《萌宝来袭:撞上极品王妃》 第1章 江湖救急各取所需 热!热的快要炸掉了! 一声浓重的喘息,唐欢欢皱了皱眉,睁开眼,却只见漆黑一片,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重,心下更是奇痒难耐,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但是她却知道,此刻她需要个男人。 突然,一声闷哼从身旁传来,那隐忍的声音明显是个男人,此时,她也顾不得他是人是鬼,总之,是个男的就行!唐欢欢翻身而起,直接跨坐在男人的腰间,强烈的药性刺激着她的大脑,两只发软的手胡乱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 “住手。”一声无力的低喝,根本制止不了此刻的唐欢欢,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马上要了这个男人。当她的两只手触碰到男人灼烫的身体时,她顿了顿,嘴角嘲讽似的轻扬,随后,身子一坠,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一阵钻心的痛感略过她全身,身子一绷,男人顿时重喘一声,因药效在体内作祟,唐欢欢身下的疼痛感只不过停留了半瞬,随后,便开始随着身体的感觉在男人身上驰骋飞扬…… 一身白纱在这漆黑的屋内甚是明晃,那跳动的身姿,在药效下更显婀娜,羞人的娇/喘在不经意间遗漏出声,她虽在隐忍,但仍是抑之不及。 身下的男人不时闷哼,他的一动不动反而令唐欢欢更加跃跃欲试。不知过了多久,唐欢欢终于无力的瘫倒在男人的胸口之上,两道浓重的喘息声交杂,本是暧昧的时刻却突然爆出一道冷声,“你是什么人?” 体内的毒解了,唐欢欢也逐渐的恢复了神智,只不过,她是什么人,这个还真不好说。她是唐欢欢,但现在她却不敢肯定自己还是不是唐欢欢,毒气实验室爆炸,她没有理由还活着,而且就算她活着,现在也应该是在医院,而不是中了春药躺在一个男人身上。 唐欢欢起身想从男人身上跨下,却不料一只微凉的大手突然擒住了她的腰,并且将她又按了回去,“怎么,没话对我说就想走?” 两道凌厉的视线在这黑暗的屋内相互交织,唐欢欢眉心轻蹙了一下,他手上的力度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从他掌心传来的强迫感,却是令她有些担心。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根本无暇去应付这个男人,而且看样子,这个男人也不好应付,刚刚那么激烈的情况下他都一动不动,想来是被封住了穴道,不过他这时冲开穴道,难道是因为她刚才太猛了? 一声轻笑,唐欢欢紧绷的身子稍稍放软,开口,轻柔娇声道:“我的确是利用你给自己解了毒,但同样的,我也帮你解了毒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江湖救急,各取所需,所以,道谢的话就免了吧!” 闻言,男子冷眸不由的眯起,那迷情散是何等厉害的媚毒,倘若他不是以内力护体,估计早已涣散,可她不过是个女子,居然在中了迷情散之后,还知道他也中了同样的毒,他竟不知道,唐家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对了,忘了告诉你……”唐欢欢轻轻俯身,唤回男子的思绪。 望着她那晶亮清澈的眼,身下的人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长相,突然,唐欢欢两指在他胸前一点,刚刚才被解开的穴道再次被封。 男子目光顿时划过一丝阴冷,没等开口,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掠,“长得不错,技术也不错,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反正你也看不清。” 这里这么黑,唐欢欢才不相信他能看清自己的长相呢!要不是她常年呆在黑暗的实验室里,她也不可能看清这个刚刚被她吃干抹净的男人长得竟是这般俊朗。 翻身而下,唐欢欢起身跟自己身上的衣服做了半天的斗争,而后还好心的帮那不能动的人也将衣服敛好。 “你到底是谁?”男人微冷的声音,明显不甚愉悦。 唐欢欢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没想过让你负责,当然,我也不会对你负责,虽然我帮你解了毒,但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助人为乐,这是应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木门开启,微亮的月光仍是不足以照清她的长相,当门被再次关上的那一刻,男子眼眸轻阖,随后一声叹息。 “来人呐——救命啊——”闻声,男子倏地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前的方向。唐欢欢站在门外,低声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记得,千万不要找我,否则你会后悔的。”随后,就闻那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嘴角轻轻一挑,眼底却是无尽的阴森。后悔?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让他后悔的! …… 古香院落,桃花满园,唐欢欢仰头望着空中的残月,不由的轻笑一声,这院子就像是迷宫,早知道会迷路,她就在那黑屋里不出来了。 “小姐,奴婢可找到您了。”唐欢欢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女孩,从院外急切的跑了进来。 “小姐,您怎么跑到北院来了?快跟奴婢回去,这里离前院这么近,若是被发现,那可怎么得了?” 见唐欢欢不动,绿绣不由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好似安抚,“小姐听话,随奴婢回去吧,奴婢知道小姐想见四皇子,可今儿是老太太寿辰,荣王也在,虽然老爷不让小姐去参加寿宴有些不近人情,可老爷也是怕在人前失了颜面,所以小姐,咱还是回吧!” 闻言,唐欢欢还是不吭声。 见她如此,绿绣微微叹气,转而看着她的衣服奇怪的皱了下眉,“小姐的衣服怎么又穿错了?奴婢记得,今早是奴婢帮您穿的衣服,怎么会……”话说一半,绿绣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小姐就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耍赖哭闹,她自小呆傻,何时这般安静过? “小姐,您……” 第2章 小姐您不傻了 “我怎么了?”唐欢欢听了半天,却仍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弄明白,什么皇子?什么荣王?什么老太太老爷子的,她一样都没听懂。 看着唐欢欢不再犯痴的脸,绿绣一时激动,开口就道:“小姐您不傻了?可是……这衣服……”既然不傻了,衣服怎么还会穿错?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抽。傻?她唐欢欢智商二百三,她要是傻,这世上还有聪明的吗?不过看看自己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衣服,此刻她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遗留在了现代。 这时,一阵吵闹声从院外传来,唐欢欢微微蹙眉,心下莫名的有些不安,她看着绿绣笑了笑说:“你不是说这里不能待吗,那咱们赶紧走吧,我累了,想睡觉。”她的确是累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具身子沉沉的,再加上刚刚折腾了那么久,她现在更是浑身都不舒服。 外面的动静不小,绿绣也有些害怕,听闻唐欢欢这么说,她自然是赶紧点头道好。可是还没走几步,绿绣就盯着唐欢欢的衣摆奇怪的喃喃,“小姐的衣服上这是沾了什么?” 唐欢欢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当她看到那白色的轻纱上染的一块深色污渍时,眼角不由的一抖。 她急忙拉过想要蹲下研究她衣摆的绿绣,说:“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在哪蹭上的吧,回去换一身就好了。” 绿绣点了点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衣服脏了而已,换了便是了。 …… 回到南院,唐欢欢将那身带血的白纱换了下来,过了一会,绿绣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小姐,出事了,荣王在咱们府里被袭,这会儿正在整个府里盘查呢,估么着很快就查到咱们这了。” 刚刚就听她提到了荣王,可是这荣王到底是什么人?被袭?该不会是…… 不可能,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吧!她又没打他,只不过是上了他而已,要说吃亏那也是她吃亏,他没理由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搜她! “那个,你刚刚说我想找四皇子,为何?”这里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了,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状况,她连应付都没办法。 绿绣抿了抿嘴,好似同情的看着唐欢欢说:“四皇子是小姐您的未婚夫婿,但是,四皇子并不喜欢小姐您,他总说您是痴儿,可是小姐您又心悦四皇子,所以绿绣猜想,您刚刚定是想去找四皇子的。” 唐欢欢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这话她倒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郎无情妾有意,不过还好,好在那个什么四皇子不喜她,不然还真是麻烦。 唐欢欢将手里的白纱递给绿绣,“去帮我把这个洗了,现在就洗,不要被人发现。” “好,奴婢这就去。”说完,绿绣抱着衣服转身就走。 “诶,等一下。” 绿绣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唐欢欢问:“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唐欢欢轻咬唇角,思虑片刻,“我的名字是什么?” 之前的唐欢欢过于痴傻,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绿绣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看着唐欢欢轻轻一笑,说:“欢欢,唐欢欢,夫人希望小姐一生欢乐,所以给小姐取了这个名字。” 闻言,唐欢欢不由垂眸失笑,原来,她还是唐欢欢! 绿绣抱着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院外便浩浩荡荡的走来了一群人,平日里这个院子很少来人,可今儿一下子主子奴才的来了这么多,绿绣有些怔忪。 她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唐欢欢,就见她不疾不徐的走到床边,拉过被子就躺了进去。 绿绣几步迎出门,“老爷夫人,这是……” 唐宏睨了绿绣一眼,“欢欢呢?” “小姐已经睡下了。”闻言,陈氏不屑的冷哼一声,瞟了一眼并未关严的房门说:“呦,今儿她倒是睡的早,傻子就是好,没心没肺。” 听着这话,绿绣有些不甘,但她又不敢说唐欢欢已经不傻了,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四皇子,有意说道:“小姐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早睡的,并非夫人说的那般。” 见绿绣来了胆子居然敢顶嘴,唐夫人气恼的想要上前,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被一个绝冷的目光震慑在了原地,看着荣王冰封似的脸,唐夫人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唐家四小姐自小痴傻,宫洺虽没见过此人,但因她与宫楚自小定亲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并没有想过刚刚那个胆子大过天的女人会是这个传说中的傻子,但是他已经找过整个唐府,就唯独这个院子还没找过了。 无意间,目光扫过绿绣怀里的白纱,宫洺眼眸一缩出手便将其夺过,看着上面点点血迹,双眸阴鸷的眯起,“这衣服是谁的?” 冷冷的声调仿若吹过一阵寒风,让人不禁颤抖,绿绣惊恐的咽了咽口水,“是……是我家小姐的。” 宫洺,唯一一个被皇上封王的皇子,也是最万受瞩目的一位,他面冷如冰,杀伐很绝,因战功累累,以至皇上对他另眼相待,一众王公大臣们更是尊他为上上宾,这样的人绿绣又岂会有不怕之理? 宫楚站在他身侧,看着那染血的白衣,若有似无的弯了下嘴角,“皇兄,这衣服有何不妥吗?” 宫洺缓缓抬眸,并没理会宫楚之言,他看着那半敞着的房门,二话不说提步走进。见此,唐宏赶紧跟上,唐欢欢虽傻,但那好歹那也是女儿家的闺房,让荣王独自一人走进,总归是有违常理。 房内,宫洺几个大步来到床边,猛地一把将床上的人拎起,当他看到她手上胡乱缠着的白布溢满了血迹时,眉心不由的一蹙。 唐欢欢本就未睡,并且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们在门外的对话,她知道血衣的事情瞒不住了,也知道那个说自己被袭的荣王,就是刚刚被她压过的男人,那开口就能让人结冰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不会忘。 只是有一点让唐欢欢很郁闷,就算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也不能算是被袭呀?她当时虽然很勇猛,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挺温柔的,又没动手打他,怎么能算是被袭呢!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第3章 陷害她 “你是唐欢欢?”宫洺凝着她的脸,却没办法确认她是不是刚刚那个女人,他只记得她有一双盈亮又精明的眸子,但是眼前这个却…… “四皇子,你来看我了!”唐欢欢痴痴傻傻的望了他半晌,而后猛地窜起直接扑向宫洺,两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腰。 不是说她是傻子吗,既然是傻子那就干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刚才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现在只是抱一抱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为了能混过去她可是连血都出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宫洺身子一僵,没来得及感受这股熟悉,就听她竟将他唤为宫楚,他用力的扯过那细小的手臂,将她往床上一甩,满眼恼火的瞪着她,“谁允许你碰本王的?” 唐欢欢被他这么一扔险些撞到头,她咬了咬牙,心下顿时不爽。特么的,什么臭脾气,她爱碰就碰,需要得到谁的允许?刚刚要是等到他点头允许,说不定现在他们两个就已经挂了。 唐欢欢刚爬起来,就见唐宏、陈氏,和一众姐妹都走了进来,她压下心中的气愤,嘴一撇,惊慌似的抱着身子拱进床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她这般,宫洺厌烦的转身,正要走,宫楚却迎了上来,“皇兄这就走了?不追查袭击你的人了吗?” 刚刚的事虽说出在唐家,但宫洺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宫楚,只是他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让他中毒而后再送他一个女人,他大费周章难道就只是想要试探他会不会碰那个女人吗? “这位唐小姐怎么说都是四弟的人,作为兄长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宫洺知道宫楚最忌讳提到的,就是唐家这个痴傻的四小姐,但是他若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又何苦用这话来讥讽于他?如今他被袭之责正找不到正主,他这个时候蹦出来,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宫楚面色顿变,宫洺冷冷的收回视线,“唐大人,本王是在你府上遇袭,给你三天时间将这个人找出来,不然,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做。” “这……”唐宏一脸为难,不敢答应,更不敢不答应。三天,就算是给他三十天也未必能找到人! 这时,唐家二小姐唐梦之从人群中走出,她来到床边朝着唐欢欢招了招手,“欢欢,到姐姐这来。” 这温柔的语调,任谁听着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会疼人的姐姐,唐欢欢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绿绣,见绿绣一脸担心,她便知道这个表面温和的‘好姐姐’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唐梦之见她仍是躲在床角里不出来,便回头朝着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端过桌前的点心来到床边,唐梦之拿起一块,诱哄的说:“欢欢乖,过来吃点心了。” 看着唐梦之手里的点心,唐欢欢眼底不由的划过一丝嘲讽,那淡淡的神色并没有被唐梦之发现,她弓着小小的身子怯懦爬近,伸手便去拿唐梦之手里的点心,唐梦之将点心给她,回手却拉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唐欢欢一口将点心全部塞进嘴里,咕哝道:“姐姐在干嘛?” 唐梦之轻轻的挽着她的袖口,眸一抬,眼底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转而替代它的便是无尽的厌恶。蓦地,唐梦之一窜而起,惊道:“妹妹的守宫砂不见了。” 一声高叫顿时引起了一阵唏嘘,宫洺愕然回头,看着那神色呆痴的唐欢欢,就见她垂着头只顾吃着手中的点心,那呆呆傻傻之状,仿若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绿绣见此,不禁有些担心,她整日陪在她身边,那守宫砂岂会突然不见?她不知道唐梦之对她做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这件事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唐欢欢吃掉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手上的残渣在衣服上蹭了蹭,抬头痴痴的看了看众人,而后喃喃道:“什么是守宫砂?能吃吗?”说着,便撸起了另一只袖子。 藕臂肤白如雪,一颗朱红霎是夺目,唐欢欢将手臂展开的角度,刚好可以让所有人都看清那足以证明她清白的朱砂印记。 唐欢欢虽然不知道她到这个世界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遭受到了什么,但既然给她服了春药,又将她跟同样中了毒了荣王放在一起,这就足以证明有人是想毁了她。 听了绿绣的话,她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四皇子的身上,毕竟他不喜她,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有帮手,自己的姐姐跟自己的未婚夫联手想毁掉她的清白,至于为何,可想而知。 好在她那二百三的智商随着她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早在绿绣在门外为她拖延时间之时,她便用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并且用自己的血做了这么一个假象。 突然,唐欢欢从床上窜起,她学着唐梦之刚刚的样子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只不过,她将那挽腕的动作换成了撕扯,毕竟她现在是个傻子不是?若是真如唐梦之那般轻轻柔柔,那又怎么像傻子呢? 唐欢欢手上的力气过大,根本不容唐梦之挣脱,唐梦之从不知她竟有这般手劲,还没来得及错愕,就听到‘嘶啦’一声,那两只轻纱水袖接连破裂。 看着那两条毫无印记的手臂,唐欢欢暗自勾唇,原来,真正与人苟且的人是她,还真是好笑,自己都是残花败柳,居然还敢跑来害她。 “哈哈,姐姐的守宫砂不见了,哈哈哈,姐姐的守宫砂不见了。”唐欢欢赤脚站在地上,拍手笑道。 傻子的话本是无人相信,可是唐梦之的两条袖子全都被唐欢欢扯烂,而她那捂着手臂的动作,更是此地无银。 陈氏见此一惊,急切上前扯开她的手,当她看到那毫无印记的手臂时,她竟是惊愕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啪’的一声,瞬间扬起的手急速的落下,五个鲜红的掌印顿时印在了唐梦之的半边脸上,“死丫头,你还要不要脸?” 第4章 这男人有毛病吗 见此,唐欢欢唇角微微一扬,转眸,却被那阴冷的目光吓了一跳。特么的,这男人有毛病吗,有好戏不看,看她干嘛? 唐欢欢佯装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低头怯怯的咬着手指,“守宫砂是什么,能吃吗?” 绿绣上前轻抚着她的背,故意解释道:“小姐又忘了吗,奴婢不是跟您说过,守宫砂是女子的贞洁,小姐有没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红点,那就是守宫砂。” 唐欢欢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扭头看了看衣袖尽烂的唐梦之,“姐姐手臂上没有红点,是不是就说明她没有贞洁,她不是好孩子。” “小姐,这事羞的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女子出嫁之前是不能没有守宫砂的。” 这打脸的话被这主仆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说,唐梦之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委屈的看向宫楚,而宫楚却是拧着眉,示意警告她不要乱言。 他与唐欢欢的婚事是先皇在世时亲自指腹为婚,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他无法悔婚的理由,本想着毁了她的清白,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退婚,可是谁知,事情竟变得如此荒谬。 这两个人分明全都中了媚毒,但是何原因让他们就这样无药而愈,唐欢欢如今仍是处子,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眼下已经证实唐家不是处子的人是唐梦之,但宫洺的视线却始终凝着唐欢欢,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言语轻浮,行事不羁,帮他穿个衣服,竟然连里衣和外衣都没分出来,她的性子与唐梦之相差甚远,所以他并不认为那个女人是她。 微眯的眼底尽是探究,宫洺缓步上前,剑眉紧蹙,俊朗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唐欢欢见他走来,怯懦的朝绿绣身后躲了躲。 “那衣纱上的血迹是哪来的?”宫洺脚步停驻在绿绣身前,见唐欢欢躲开,便看向绿绣问道。 然而这话倒是问住了绿绣,她也不知道那血是哪来的,正在她想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一只缠满白布的手,从绿绣身侧伸了出来,“痛。” 看着那纤细如笋的指尖,宫洺顿时吼头一紧,不由的让他想到之前在黑屋时那两只小手的触感。为了证实刚刚跟他亲密过的人不是这个傻子,他大手一伸一把扯开她手上的缠布。 细小的手掌之上一道极深的伤口,看着那即将干涸的血迹,宫洺轻轻蹙了下眉。伤口上并未涂过任何药,而这缠伤口的布也像是从衣服上剪下来的,想来,这痴儿定是不受唐家人的重视,但若是她,她会任由他们这般对待吗?不由的,宫洺自嘲一笑。 唐欢欢站在绿绣身后缓缓抬眸,看着宫洺那略显失望的脸,粉嫩的唇瓣轻轻一挑。想找她?哼,除非她自己愿意承认,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 “呜呜,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喜欢四皇子,四皇子说过他会娶我,只要唐欢欢不在,他就会娶我的,呜呜呜!” 唐梦之跪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陈氏更是气的快要断气,唐梦之见自己的母亲一直不说话,便跪着爬到老太太面前,伏在她的腿上,哭着说:“祖母,您最疼之儿,之儿求您了,之儿真的不能没有四皇子,求祖母为之儿做主” 老太太皱着眉,本是气恼,但见她这般又实则不忍,“你简直是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怎可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欢欢与四皇子的婚约是先皇定下的,岂能轻易改变?你这样随便就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四皇子不能娶你,你该怎么办?” 唐梦之哭声愈发渐大,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老太太见此甚是心疼。 平日里,唐梦之最得老太太欢心,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眼看着她受委屈而不管,思虑半晌,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好将欢欢送走,反正她是个痴儿,四皇子对她也不甚喜爱,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她送去聊城,我们唐家在那边也有座宅子,虽已荒废多年,但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之儿的事就等欢欢离开之后再做定夺吧!” 两日后,通往城外的马车上,唐欢欢悠哉而靠,阖眸而息,对即将离开之事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绿绣对此却是诸多不满,她看着唐欢欢这般,心里甚是急切。 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绿绣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难道咱们真的要这样离开吗?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二小姐,为何离开的人会是您呢,老太太摆明就是想要偏袒二小姐,小姐您就不会觉得委屈吗?” 唐欢欢靠着车壁,眼未睁,淡淡开口,“有什么好委屈的?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家里的人,更不喜欢那什么狗屁四皇子,与其留在这被他们算计来算计去,我宁愿自立门户,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说来倒是也没错,绿绣垂头半晌,低声喃哝:“小姐都要离开了,也不知道少爷得没得到消息,这一别还不知要多久,老太太也太狠心了,好歹也要让你们兄妹再见上一面啊!” 轻阖的眸子缓缓张开,唐欢欢看着那垂头失落的绿绣,疑惑开口:“你刚刚说,我还有个哥哥?” 绿绣轻轻点了点头,“嗯,小姐不记得了吗,无辛少爷是小姐的同胞哥哥,他也是整个唐家最疼小姐的人,虽然少爷常年在外练兵很少回来,但是他每次回来都会来陪着小姐,而且还会将那些欺负过小姐的人狠狠的处罚一顿。” “哦。”沉默了一下,唐欢欢撇着嘴淡淡的挤出一个字,随后再次闭眸欲睡。 这话听着倒是感人,可是对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哥哥,唐欢欢实在是感动不起来,反正她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难说,她也没必要浪费精力去感动。 不知走了多久,唐欢欢早已昏昏欲睡,就连绿绣也犯困靠上了车壁,突然,一声嘶鸣,马车急速停下,唐欢欢眼眸倏张,眼底瞬间睡意全无。 第5章 欢儿到哥哥这里来 绿绣被这强烈的颠簸撞醒,迷迷糊糊的起身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唐欢欢一把将她拉住,并且示意她不要出声。 “欢儿!” 闻声,绿绣面色一喜,转头看向唐欢欢激动道:“小姐,是无辛少爷。” 唐欢欢眉心轻颤,她们出城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而且马车从未停歇,他居然还可以追的上?唐欢欢手一松,绿绣转身走出了马车。 “少爷,您怎么来了?” 马车外,唐无辛一身戎装坐于马背之上,黝黑的肤色掩盖不住他本有的英气和俊朗,两撇飞扬的剑眉紧紧蹙在一起,见到绿绣从马车中走出,拧紧的眉终于松了松,“欢儿呢?” 绿绣将车帘一掀,唐无辛立刻翻身下马来到车前,看着那许久未见却仍是呆傻的妹妹,他轻声唤道:“欢儿,过来,到哥哥这来。” 唐欢欢看着跟自己长得几分相似的哥哥,不禁想到刚刚绿绣所说的话,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没打算让唐无辛知道他的傻妹妹已经不在了这件事。 她嗫嚅起身,来到唐无辛面前蹲下,唐无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苦涩的笑容下尽是不舍,“是哥哥不好,没有办法时刻将你带在身边保护,欢儿这么多年定是过的很苦,哥哥本想将你带回去,可是现在想想,离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再被人欺负了不是?” 唐无辛从怀里拿出一块石佩,放在了唐欢欢的手里,“欢儿,往后一个人要小心,这通关碟佩可通各国,不需要另起文书,虽然这碟佩并不一定可以保你安全,但好歹有这个在你身边,哥哥也安心些。” 唐欢欢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石佩,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看得出她这个哥哥是真心待她好,她不开口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并不想骗他,但是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不再痴傻这件事。 那个荣王给了老爹三天时间抓人,她可不想还没走就被抓回去问罪,强/奸王爷,想也知道这罪名不轻,而且他还说他被袭击,她可不想就这样死在牢里。 “绿绣,欢儿就交给你了,往后每个月都要给我书信一封,让我知道你们安好。” 聊城靠北,城大,但却甚远,京城到聊城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他常年带兵根本无暇抽身,她这一走,再想见面恐怕就难了。 绿绣忍受不住这惜别之感,早已哭花了一张脸,她用力的点着头,哽咽着说:“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少爷您也要保重。” …… 马车重新启程,唐欢欢再次斜身靠在马车里,她拎着石佩的缨穗细细打量,不得不说,她这个哥哥待她当真是极好,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打眼,但只要有这个通关牌佩在手,她想去哪就去哪。这东西想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到的,可是他却送给了她这个呆傻的妹妹,他还真是放心啊! 绿绣脸上的泪痕未干,抽嗒着看着没有一点离别伤感的唐欢欢,“小姐,您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呢?少爷待您那般好,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已经好了,少爷若是知道,定然也会放心不少的。” 唐欢欢将石佩仔细的揣进怀里,抬眸看了绿绣一眼,“说不说有区别吗?反正我都要离开,说出来也只会让他为难,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说?” “话是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呀,太杞人忧天,这性格早晚要吃大亏的,你要知道,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让别人掉眼泪,而不是自己,这么多年咱们受的委屈难道还不够吗?如今离开就是新的开始,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 绿绣闻言愣愣眨眼,以前的小姐既傻又痴,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的自信满满看起来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唐欢欢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离开唐家她便不再是那个可以养尊处优的小姐,但是跟养尊处优相比,她还是更喜欢随性和自由。 轻薄粉嫩的唇瓣轻轻弯起,漆黑的水眸波光潋滟,本是稚嫩未脱的清美容颜,逐渐被一抹狡黠的娇媚所替代,从今往后,唐家的傻小姐将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而她唐欢欢,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问候这个世界。 …… 五年后,聊城。 “主子,属下打听过了,妙毒仙的药馆是在城南山脚下,可是今日他并不会诊,王爷要不要先回客栈休息,待明日再去?” 沉寂的面色配上一身黑衣,实在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阴凉,宫洺的不语换取了南影的沉默,南影在宫洺身边多年,早已熟知自己主子的性子,他此刻不语就意味着他不想说,多问无益,还是闭嘴比较好。 “啊!” 突然一声稚嫩的低呼,宫洺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眨巴着大眼睛仰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见此,心头好像被什么触碰了一下,宫洺俯身将小女孩扶起,细心的拍了拍那沾染了灰土的紫纱,“有没有伤到?” 这温柔的话一出口,差点令南影惊掉了下巴。 小女孩扁着嘴摇了摇头,“我没事。” 听闻那柔弱的小调,宫洺淡淡一笑,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没事就好,下次小心一点。” 这时,又一道矮小的紫影不知从哪窜出,他一把拉过女孩护在身后,防范似的瞪着宫洺,“你想对她做什么?” 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小人儿,宫洺愣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南影却是惊奇的笑出了声,“嘿嘿,主子您瞧,这两个小孩长得竟是这般的像,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闻言,男孩眼一抬,鄙视的瞪了南影一眼,而后转身看着女孩训斥:“娘说过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你忘了吗?当心我回去跟娘告你的状。” 女孩低着头,委屈的扁着嘴,一对圆滚滚的眼睛里蕴满了雾水,眼一眨,啪嗒一颗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第6章 两个小家伙 见此,宫洺微微蹙了下眉,伸手想要拭掉女孩脸上的泪,却不料被男孩一把挥开,“不许你碰我妹妹。” 宫洺本就没跟小孩打过交道,可这一碰就是俩,而且这俩一个软一个凶,当真是不好对付。 “你妹妹哭了,你看不到吗?” 男孩一脸的严谨,两条细眉紧紧的拧在一起,面对宫洺他似乎有些厌烦,“不用你管,总之你离我妹妹远一点。”说罢,转身便拉着女孩跑开了。 宫洺蹲在原地,看着那两个渐渐消失在人潮中的矮小身影,喃喃道:“这么小的孩子竟会自己在街上,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见那两个小人儿已经不见,南影站在宫洺身后劝道:“王爷,您就别管他们的父母了,您已经奔波了多日,实在是该休息了。” 闻言,宫洺一声轻叹,点了点头,“也罢,我们回去吧!” …… “唐雨茗,你又偷东西,当心我回去告诉娘。”男孩将女孩拉到一个没人的小弄堂里,手一甩,冷声呵斥。 唐雨茗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抿着小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灰蓝色的荷包,小手拖着那荷包掂了掂,抬头看着男孩笑呵呵的说:“这些钱够去花苑楼吃一顿了,唐思瑞,我请你,去不去?” 唐思瑞一脸正色,头一扭,冷哼道:“不去,我才不要用你偷来的钱呢!” 唐雨茗将荷包往怀里一塞,歪着小脑袋,很是不在意的说:“做大事需不拘小节,像你这样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像男人。” 唐思瑞闻言顿时不服,“你说谁不是男人?你别忘了,上次你被娘处罚,可是我救的你。”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唐雨茗可不记得,她头一扭转身就走,那傲然的姿态哪里还能看出一点软糯可怜? 唐思瑞见此气的直跳脚,“唐雨茗,你给我站住,你去哪?”说着,那急切的脚步便不可抑制的追了上去…… —— 拂柳六月,虫嘶鸣,风微过,午时的阳光极度灼热,荷塘旁一座玉砌的白亭下,一女子身着嫣红箩纱躺靠在竹椅之上,轻薄的箩纱掩盖不住那傲人的玲珑,微晃的躺椅带动衣摆微微飘荡,轻搭在小腹之上的手,白如荑,嫩如笋,细弱的指尖更是透着种种的娇柔。 不远处,两个矮小的身影躲躲藏藏,见躺椅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两人这才放宽了心,转身欲走,却闻躺椅上的人开口了…… “每人说十种蛊名,不可重复,说对了便饶了你们。” 闻言,两个小家伙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怯怯的挪动脚步,转身来到亭内。 唐雨茗一身锻萝紫纱,那不菲的料子就与这纯玉凉亭一般,她刚要开口,就被身侧的唐思瑞伸手拉了一下,并且朝她摇了摇头。 唐思瑞看向躺椅上的人,稚嫩的小脸上一片清淡傲然,“娘亲,我们各说十个您就饶了我们,那若是我们各说二十个,您带我们出去玩可好?” 一听这话,唐雨茗嘴角一扬,看着自己的哥哥扬了扬眉,好似在赞赏他这个好主意。 “好,说吧!”淡淡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那慵懒的成分明显的夹杂在其中。 闻言,唐思瑞嘴角一扯,一股得逞的笑意浮现在他的眼底,唇轻启,声声铿锵,“滚蛊,金蛊,银蛊……” 唐思瑞说完了,唐雨茗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咬了咬嘴唇,那乖巧又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然而,那躺椅上的人却对此不予理会,她眼未睁慵懒而道:“唐雨茗,不要装可怜,唐思瑞说完了,该你了。” 唐雨茗弩着小嘴,好似在埋怨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心疼她这可怜的宝宝,开口,柔柔糯糯的声音就像是发软的面团,听得人好生舒服。 “皖螂蛊,挑生蛊,石头蛊,……” 话音落,躺椅上的人红唇轻轻勾勒弯起,如翼般的羽睫一抖,那隐藏的黑眸便显现而出。 “为什么逃课?” 唐欢欢侧目看着站在身侧的两个小鬼,慵懒的神色稍稍带着那么一丝严厉。 “因为先生的课太无聊,那些东西我们早就会了。”唐思瑞一脸的正色严谨。 “娘,茗儿不想去上课。”唐雨茗嘟着小嘴,柔糯的声音明显带有撒娇的成分。 唐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将他们两个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茗儿,瑞儿,娘让你们两个去上学,并不是真的想让你们去学什么,娘知道你们两个聪明,但是聪明的孩子更要懂得如何交朋友,你们说说,这么久了,你们交了几个朋友?” 闻言,唐雨茗抿着小嘴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这样的难题她可不想参与。 “娘亲,学堂里的那些全都是小孩子,我不想跟他们交朋友,而且,我和茗儿也是有朋友的。” 看着唐思瑞一脸严肃的样子,唐欢欢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是,你们有朋友,而且你们的朋友能耐还大着呢,一窟岭的三大恶人是你们的朋友,举世闻名的采花大盗梅兰也是你们的朋友,还有一些天南海北,说不上名字的怪人全都是你们的朋友,请问两位小鬼,在你们的朋友当中,有没有哪位是正道上的?有没有哪位年纪稍微小一点的?” 唐思瑞闻言面色一正,反驳道:“朋友不分正邪,更不分大小,瑞儿的这些朋友全部都是生死之交,可以救我于水火,娘亲这般区分,是对他们的不公,更是贬低了孩儿。” 见他这般正色的与她争辩,唐欢欢不以为意的挑了下眉,而后再次懒懒的倒回竹椅之上,哼哼着说:“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对你的那些朋友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让你们交一些正常点的朋友,你们两个小朋友年岁加起来还不够十根手指头,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交一些跟你们年纪相当的朋友呢?” 第7章 敲诈 唐雨茗眨了眨那双大眼,而后拉着唐欢欢的手晃了晃,“娘亲,我们有正道上的朋友,公子苏就是我们正道上的朋友啊。” 唐欢欢撇了撇嘴,伸手在唐雨茗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那苏子辰明明就是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若是认真说起来,你们还应该叫他一声师傅。算了,既然你们不想上学,明日我就传书给苏子辰,让他将你们带去琳琅阁,送给苏公亲自管教。” 琳琅阁,江湖第一阁,苏公乃琳琅阁阁主,而苏子辰是苏公之子,也就是少阁主,江湖习惯称他为公子苏。 四年前,唐欢欢怀胎八月,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老阁主一命,至此之后琳琅阁便视她为恩人,江湖人素来讲究情谊,苏子辰也是在那时便已结识,唐欢欢虽为女子,但那随意不羁的性子更是与他们这些江湖人一拍即合,直到后来她诞下这一儿一女,老阁主更是将这两个孩子当亲孙般对待。 老阁主虽疼爱这两个孩子,但身为阁主他亦不能失了风范,一贯的严厉迫使这两个小家伙见到他就害怕。 唐思瑞听闻要将他们送去给苏公管教,小脸顿时吓的一抖,可是他又不想服软,所以只好端着。 唐雨茗撒娇似的往唐欢欢怀疑一扑,小脑袋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娘亲,苏公年岁大了,您就别折腾他老人家了,还是叫公子苏来吧,茗儿想他了。” 话说,这小丫头撒起娇来简直是让人抵挡不住,不知道她是打哪学的,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好用。 唐欢欢扭头看了看还在绷着脸强装淡定的唐思瑞,半晌,就见他小嘴不情愿的一噘,哼哼着说:“瑞儿也想苏子辰了。” 噗嗤一声,唐欢欢没憋住笑,这两个孩子虽然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这性子差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想要听这小子的一句软话,在唐欢欢看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可是眼下他这般,还真是让她有征服了这小子的快感。 “好啦,不逗你们了,前几日收到了苏子辰的书信,算算时日他这两日也该到了,到时候你们就好好的解一解你们的相思之苦吧!” 翌日,城南山脚一座独门大院,木栅而围,房屋以竹草而砌,从外而望看似简陋无比,但内里却以红纱为帐,地面玉石而砌,两架铁摇拂扇下各是一块晶莹的清冰,至外走进甚是清凉。 不知何时起,江湖上出了一位有名的毒医,人称妙毒仙,短短几年时间竟是名声赫赫,传言,妙毒仙可杀人,亦可救人,凡是进入‘妙草间’的人,只要不是死了一年半载的,她都可以给救活,当然,前提是她见到钱才肯救。 “主子,就是这了。” 宫洺轻轻点头,提步走进,南影欲随,然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淡的慵懒,“看病的进来,没病的再外面等着。” 闻言,南影抬起的脚慢慢落回原地,宫洺看了一眼轻纱之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而后朝着南影淡淡道:“罢了,你在外面等吧!” “可是主子……”若是平常,他在外面等到也没什么,可是眼下他这身子,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谁能负责? “放心,我不吃人,况且还是个有病的人!”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就见一抹曼妙的身姿越过层层红纱款款而来。 脚步驻在仅剩的一层轻纱之后,薄纱欲穿,几乎遮挡不住她的任何姿态,一身红衣穿出了少有的妖娆,墨发如瀑,肆意而散,只是那掩面的红纱遮住了她最重要的部分。 宫洺微微侧首看向南影,“去吧,在外面守着就好。” “是。”南影不情愿的离开,离开之前,还探头看了一眼红纱之后的人。 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探着宫洺的手腕,看着那尖细如笋的手,宫洺不由的有些出神。 许久,唐欢欢指尖轻抬,敛回玉手搭于膝上,半晌,她似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纱帐之外的人。中毒这么深,若是常人早就被抬进来了,可是他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这样的人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两道视线隔着轻纱相撞,唐欢欢心底猛地一怔,看着那阴沉而俊朗的面庞,让她不禁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五年了,那张脸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本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可谁能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神医?”见她发愣不语,宫洺出声轻唤。 唐欢欢回了回神,再次看了看他那张面瘫脸,不时,面纱下的红唇轻轻一扯,目光逐渐变的狡黠,“你体内的毒我可以解,但因你中毒过深,且又用内力压迫了太久,解起来可能有些麻烦,所以这价钱……” “多少?”宫洺废话不多,直戳重点。 唐欢欢秀眉一扬,满眼笑意,“不多,你这毒需解十日,每日万两便可。” 这位毒医爱财之事宫洺早有耳闻,所以在来之前他已准备好了足够的银票,宫洺叫来南影,南影掏出十万两银票从轻纱下递进,然而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一声悦耳的轻笑,唐欢欢抬眸看了宫洺一眼,“公子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万两,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那肆意而笑的双眸令宫洺心头一颤,他手一伸,想要去掀眼前的红纱,可是在他碰到红纱的同时,里面的人也及时的伸手将他拦下。 “在我妙草阁,就要守我妙毒仙的规矩,轻纱不可掀,银两不可少,若有异议,慢走不送。” 一听这话,本是跪坐在地上的南影顿时坐不住了,他窜起来恼道:“什么妙毒仙,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轻纱不可掀银子不可少,你当你是谁啊?不过是解个毒,你居然要十万两黄金,你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你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 “南影,住嘴。”宫洺淡淡一声,不似呵斥,但好像比呵斥还要管用。 听闻南影的一番话,唐欢欢不但没恼,反而笑了,“我是不是江湖骗子,我相信你们心里清楚,如若不然,你们也不会找到这里不是?我妙毒仙开价向来没有低的,难道你们来之前没有打听好?还是说,你们以为那只是江湖谣传?” 第8章 白送的钱岂有不要之理 “还有,敲诈这两个字实在是不适合我,我从未强迫过任何人,包括你们,你们请我解毒医病,我收钱理所当然,但若是你们不愿意给,我也没有强迫这一说辞,即便你们告到官府,他们又能拿我怎样?” 这一番话下来,南影竟是无言以对,宫洺再欲开口,却见轻纱后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公子的毒恐怕我是解不了了,两位另请高明吧!” 唐欢欢转身欲要离去,却闻宫洺突然开口:“姑娘且慢。” 唐欢欢脚步缓缓停驻,并未回头,“还有何事?” “在下的毒还请神医帮忙祛除,手下的人不知轻重冲撞了神医,还望神医包涵。” 微垂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光辉,少顷,唐欢欢低声开口:“曼陀之毒,毒入心髓,你中毒少说半月有余,你至今还能行动自如,是因为你用内力将毒性压制,但是你可知,这曼陀毒最忌讳的就是强制压解,常人若是中了此毒,半月后便会陷入昏睡,但性命可保半年之久,可你,却只剩半月不足。” 宫洺沉寂的神色并没有因这番话而起多大变化,反而南影一脸愕然的看着宫洺。 “神医要的不过是些银两,钱财乃身外物,我出便是,除此之外神医还有什么要求?”宫洺看着那始终都未转过身的人,说出的话却好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为他诊治。 唐欢欢本就是故意坑他,白白送上门的钱,她又岂有不要之理? “将抑制毒性的内力撤回,其他的,我自会看着办。” 闻言,宫洺眼一阖,气息刚一提起,就感觉体内的毒素瞬间爆发,一时难抑便昏了过去,见此,南影顿时大骇,他俯身到宫洺身旁使劲的摇晃,“主子,主子。” 唐欢欢从轻纱后走出,站在南影身后静静的看着马上就被他摇散架的宫洺。 蓦地,南影满腔愤恨的回头瞪着唐欢欢,“为什么会这样?” 唐欢欢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因为我骗了他。” “你说什么?我们来找你看病,你居然敢说谎?” 唐欢欢无视南影,走到宫洺身旁蹲了下来,喃喃的说:“自然是说谎,不说谎他怎么可能晕倒?”不晕倒,她又怎么给他驱毒? 她扭头看了看跟个木头似碍手碍脚的南影,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凶道:“杵在那干嘛?我这不需要雕像,要么就帮我把他抬进去,要么就去取钱,别像个桩子似的蹲在这。” 南影气的不行,但又碍于她刚刚说宫洺只能活半个月,无论她这话是真是假,他都没那胆子拿主子的命去冒险,看着唐欢欢像拖死猪似的拖着宫洺往里走,南影眼角狠狠一抽,起身将昏倒的宫洺扶起,跟着唐欢欢走了进去。 一连七日,宫洺始终昏睡未醒,而唐欢欢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七天,直到第八天中午,唐欢欢疲惫的走出,那摇晃的步伐明显就是因少眠而造成的,见此南影倒也不再说她是江湖骗子这类的话了。 “今天傍晚之前他应该就会醒了,你可以去给他准备些吃的,清淡一些,这里有两颗丹药,每日一颗,他的毒还没有除净,醒来还是少走动为好,这两天我就不来了,让他好好休息,两日后我会再来给他除最后一次毒。” 唐欢欢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喃喃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南影听懂了多少,可是眼下她实在是累的不行,也不管南影有没有听懂,便拖着无力的身子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南影不由的对她有些敬佩,这几日她可谓是不眠不休,连饭都没有好好吃上几顿,更别说睡觉了,看了看手里雪白的瓷瓶,南影不禁觉得她要十万两黄金似乎真的不贵。 …… 两日后 阵阵嬉笑声终于吵醒了睡了整整两天的人,唐欢欢懒懒的睁开眼,看了看桌前嬉闹的三人,随后无奈一叹,“你们是没地方可以玩了吗?为何非要跑到我房里?还有你,苏子辰,这好歹是我的睡房,可不可以请你不要随便进来?” 说话的空档,那两个小家伙早已来到了床边,唐雨茗费力的爬上床,粘腻的搂着唐欢欢,“娘亲你醒了?你睡了好久。” 苏子辰一身出尘白衣,墨发披散腰间,清秀的面容不敢称之为极品,但那温雅的气质却是世间少有,翩翩公子,嫡尘若仙,他公子苏的名号,亦是由此得来。 苏子辰起身而来,眼底的笑意好似比之前更加浓郁了一分,他坐在床边,抱起唐思瑞放到自己的腿上,“你还好意思说,我来了已有几日,前几日不见你人,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一睡不醒,早知如此我不来便是。” 看着唐思瑞安安静静的坐在苏子辰的怀里,唐欢欢不禁有些感叹,这小子自小不喜人触碰,但却唯独和苏子辰热络的很,她无奈一笑,道:“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又没说我一定有时间陪你,再说了,你信里不是说你是来看这两个小家伙的吗,有他们陪你,还那么多废话。” 苏子辰肆意一笑,将那两个碍事的小家伙挪开,而后凑到唐欢欢面前,低声暧昧的说:“我是来看谁的,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陪了我好几日,之后几天我要你陪我。” 话说,这‘表里不一’一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苏子辰的,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温润公子,可唐欢欢却只想当着天下人的面,重重的唾弃一口。 人前比温润,没人比得过他,但人后比不要脸,更是没人可以敌得过他,最开始她也以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温润公子,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大尾巴狼!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天我还有些事要做,陪不了你。” 说着,唐欢欢想要起身便伸手推了他一下,可谁知,手腕突然被钳,苏子辰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怀疑,“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你舍下我?” 多年来,只要他来,唐欢欢就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来陪他和孩子,可是这次,当他来到唐家却不见她人影时,他就有些怀疑,而且她还接连数日未归,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唐欢欢随意的看了一眼他钳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不过就是一个病人,中毒较深,需费些精力,看在钱的份上,我没有理由不救。” 这话说的牵强,苏子辰并不相信,“为了钱数日不归,你觉得我信你?” 第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因为孩子的关系,唐欢欢虽诊病救人,但却从未有过留宿在外之事,如今她七日未归,这话当真是不能令人信服。 因宫洺中毒颇深,若是按正常的方式来解,少说也要半月之余,但是唐欢欢没有办法在他的窥探之下帮他解毒,所以只能在他昏迷的这几天完成所有的事,然而这种种缘由,她却无从述说。 动了动手腕,却没有挣脱开苏子辰钳制着她的手,唐欢欢眼一垂,淡淡道:“放手,不然我就让你睡上十日。” 闻言,苏子辰倏地将手收回,嘴角一抽,不满却又不敢言。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绿绣带着两个丫头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盘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 绿绣朝着唐雨茗和唐思瑞招了招手,“小少爷,小小姐,过来吃饭了。” 房内上等的紫檀香,仅在一瞬间就被饭菜之气所掩盖,唐欢欢拧了拧眉,“我的房间何时变成饭厅了?” 绿绣闻言笑了笑说:“谁叫小姐多日不归,小少爷和小小姐说,他们要在这看着您,免得您再走了。” 唐欢欢奇怪的看了一眼两个小鬼,平日里也没见他们有多粘她,如今她不过是几日未回,他们竟变成了寸步不离,一直以为他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现在看来,倒是也没差多少。 宫洺两日前就已经醒来,只因身子虚,直到今日才能下地走动。 一身墨袍与那白玉地面形成极大的反差,白玉微凉,实则令人沁心,不得不说,这个毒医倒是个懂得享受的。 宫洺闲来无事顺着那药柜一一打量,一排排的白色瓷瓶,或大或小整齐排列,然而却有一块突兀的石佩很是不符的混在那些药瓶之间。他顺手拿起,眉心却不由的一抖,通关碟佩,这个只有朝中大将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私自碰别人的东西很没有礼貌吗?” 宫洺闻声寻去,就见一身红装的唐欢欢缓缓走来,他转身看向她问:“你怎么会有这碟佩?” 红袖轻抬,微凉的玉指在夺过石佩之时,不经意的轻触了一下宫洺的手,“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感应着手上遗留的触感,宫洺不由的想要探究她红纱下的面容,唐欢欢眼未抬,侧身而去,走到轻纱后坐于地塌之上,“公子是想让我站着给你诊脉吗?” 闻言,宫洺隔账而坐,袖袍轻撩,手腕搭在了脉枕之上。清凉的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跳,许久,唐欢欢好似闲聊般的问:“公子可有将钱准备好?” “南影已去取银票,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冷沉如冰的声调竟是五年都没有改变,唐欢欢眼皮轻抬,隔着纱帐睨了他一眼,收回手,悠声道:“如此甚好,如今公子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只要今日再施一针,往后五日,服药便可。” 妙草阁外,苏子辰一声白衣而立,唐欢欢的离开,让他更加想知道那个在她眼里重于他的病人到底是何人,举步走进,却见那本该就诊的位子并无一人,穿过层层胭红纱帐,苏子辰在软榻之上看到了两抹身影。 看着那赤着上身的男人,苏子辰眉心不由的一抖,他的眉眼像极了那两个小家伙,可是,唐欢欢说过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难道这只是巧合? 见宫洺一瞬不瞬的盯着坐在他面前为他施针的唐欢欢,苏子辰不由的心生妒忌,他无法否认这么男人长得很好,可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值得她扔下孩子,并且对他置之不理吗? “扔下我跟孩子跑来给人诊病,你这神医当的,都快要抛夫弃子了。” 这酸溜溜的话唐欢欢倒是听惯了,可是抛夫弃子是什么鬼?她哪来的夫?侧首睨了他一眼,唐欢欢很是不在意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吗!” 在两人的对话间,宫洺已将视线转移,他看了一眼苏子辰,却不料苏子辰也在看他,两道视线撞击,一冷一柔皆不和善。 苏子辰越看越觉得他跟那两个小家伙长得很像,他心有不甘,提步走近。他坐于唐欢欢身侧,温和的笑颜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刻意,袖口握起,轻拭唐欢欢额上的细汗,柔声关切道:“你这身子素来怕热,为何不叫人多抬进来一台拂扇?” 苏子辰这幼稚的举动,让唐欢欢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她眼一斜,含笑望着他逗趣道:“若是再多一台拂扇,那么还有谁来给我拭汗?嗯?” 这般毫不忌讳的暧昧之语,成功的平复了苏子辰那颗酸透了的心,他唇微弯,邪肆一笑,“我不吵你,等你一起回家,孩子们还在等着呢!” 唐欢欢忍笑不禁,敛回视线,没有再回应他。她不反驳苏子辰的话,是因为她知道宫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而她不再跟他继续胡扯下去,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容易把玩笑话当真,为了爬出一个坑而把自己扔到另外一口井里,这样的事她唐欢欢可不做。 一个时辰之后,唐欢欢拔下宫洺身上最后一根针,微垂的眼始终不肯与他对视,而宫洺在听到她与苏子辰那番暧昧的对话之后,也不再执着于她面纱下的真实了。 之后,当苏子辰看到南影递来的那一叠银票之时,他瞬间明白唐欢欢为何会连家都不回也要给他诊病了。见宫洺和南影离开,苏子辰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可真狠,十万两黄金,你也真敢开口啊!” 听不出他是羡慕还是嫉妒,唐欢欢懒得理他的一惊一乍,低头一边数着银票,一边喃喃的说:“有什么不敢的?我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我又没逼他,我开了价,他也愿意医,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何不可?” 唐欢欢能言善辩,苏子辰无话可说,可是,他却还是有些奇怪,“你说他是什么人啊?出门在外,身边怎会带这么多钱?看他的穿着不俗,想来定是什么大人物吧!”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唐欢欢亦是懒懒的没有过多反应,苏子辰套话的技巧太差,在她面前玩算计,这家伙还嫩了点。 第10章 守灵三年 话没套出来,苏子辰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想从她嘴里套话,那除非是她愿意理你才行。 只是,这十万两黄金来的太不寻常,唐欢欢爱财他不是不知,但她却从未开过这么大的口,十万两黄金,先不说她为何笃定那人一定会给,单单就凭她怎么知道那人一定会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这一点,就够让人揣摩一阵子了。 “小姐,小姐,京城来信了。” 荷塘旁,唐欢欢靠着玉亭的围栏,看着那两个不知疲惫的小家伙下嬉闹,闻声,坐于她身旁的苏子辰不由一笑,“你哥哥倒是疼你,这信月月都来,从未断过。” 唐欢欢会心一笑,而后就见绿绣跑了过来。看着那晒红了脸的绿绣,唐欢欢含笑埋怨道:“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的慌,这信每月都来,急什么?” 绿绣气喘吁吁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少爷的信,小姐,是老爷来的信。” 闻言,唐欢欢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垂眸瞟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信,却无意去接,“他来信为何?肯定没什么好事。” “小姐,您还是看看吧。” 绿绣将手中的信往她面前递了递,唐欢欢身子一扭,再次伏向身后的围栏,“你看吧,我没兴趣。” 见此,绿绣有些为难,苏子辰见唐欢欢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不由一笑,伸手将信接过,半晌,待他看完,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散,“你祖母过世,你家里让你回去守丧。” 闻言,绿绣一脸惊愕的看向唐欢欢,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她为难的低唤,“小姐。” 唐欢欢扭头瞟了绿绣一眼,兴致不高的说:“干嘛,你不会是真想让我回去给她守丧吧?她活着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见她这般待见我,如今死了却想起我来了。” “小姐,老太太生前待您是不怎么样,但好歹她也是您的祖母,您身为晚辈,理应回去守孝。” 唐欢欢才懒得理会绿绣口中那些仁义孝道,她一把夺过苏子辰手中的信,随意的瞟了几眼,而后将那张仅仅写了几句话的纸随意的往地上一丢,“不回。” 回个屁,那信上根本不是什么请她回去守丧,而是命令她回去守丧,几年来,她跟京城那边根本就是断了往来,如今就凭这这几个字就想让她回去,哼,想得美! 见她这般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绿绣实在是没辙,祈求的目光望像苏子辰,希望他能帮忙劝劝。 苏子辰会意之后,俯身捡起地上那封被丢掉的信,“欢欢,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看看,你家里既然能来信给你,就说明并没有忘记你这个人,如此你何不……”话没说完,就见唐欢欢冷眸扫了过来,他话语一噎,紧接着就听唐欢欢开口。 “你不是说想让我陪你吗,怎么这会儿又撵我走了,我走了谁陪你?” 苏子辰闻言一笑,“我的确是想让你陪我,可是昨日我就已收到了我爹的飞鸽传书,所以,最迟明日我就该回了,你何不借此机会回去瞧瞧,就算你不愿理会他们,全当回去看看你哥哥也是好的。” 听得了劝,她就不是唐欢欢,待苏子辰话落,她冷哼一声,随后起身,完全不予理会他刚刚那些说辞。 “茗儿,瑞儿,走,娘带你们出去逛逛。” 闻言,两个小家伙顿时一乐,赶紧跑来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三个人晃晃荡荡的走了出去。 翌日 唐欢欢醒来已是午时,看着那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唐欢欢微微皱眉,而后懒懒起身。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在这?” 闻声,苏子辰看着她微微一笑,毫不拘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给我爹回信,说你想让我在这多留几日。” 这话算是回答,可是唐欢欢却不肯了,她从床上蹿下,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碗,恼道:“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不回就不回,干嘛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苏公若是责难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苏子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拿起一个茶碗开始斟茶,不在乎的说:“就是因为你担当的起,所以我才拿你当成借口,我爹他任何人都舍得责难,但却唯独不舍得责难你,所以你就安心好了。” 闻言,唐欢欢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咚’的一声,吓的唐雨茗和唐思瑞立马停下了玩闹的动作。 “苏子辰,你赶紧给我走,若是被苏公知道我联合你一起骗他,往后他定是不会再信任我了。” 很少见她这么认真,苏子辰有些愣愣,这时,绿绣从门外走进,见屋内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无辛少爷来信了。” 唐欢欢狠狠的瞪了苏子辰一眼,而后接过绿绣手中的信,转身坐了下来。 看着唐欢欢越发难看的脸色,苏子辰抬眸看了看绿绣,轻轻挑动的眉好似再问信中写了什么,绿绣茫然的摇了摇头,刚想探头去看,问闻唐欢欢一声冷笑,而后随手将那封信扔在了桌子上。 苏子辰奇怪的拿起信,直到看完,他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 “大姐远嫁,二姐怀孕,三姐婚期在即,府里无晚辈所以才叫你回去,而且回去并不是让你守孝,而是想让你去守灵,这灵一守可是三年,欢欢,你……” 不等苏子辰说完,唐欢欢嘴角一扯,眼底尽是慵懒随性,“瞧瞧,这就是我的家人,我就说嘛,昨日那封信不远千里而来,在路上少说也要耽搁十多日,若是真的等我回去守孝,那老太太的尸体还不得臭翻了天?”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少爷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回去吗?”知道那边来信的真正缘由,绿绣也不再执意想让唐欢欢回去了。 唐无辛的信里的确是直接叫她不要回去,而且那口吻也是对绿绣而言,这么多年来,他们虽然每个月都会书信一封,但实际上,唐无辛并不知道唐欢欢不再痴傻之事,所以这信里也没有说什么给她自己选择的话。 看了看一旁安静而立的两个小鬼,唐欢欢眼底的慵懒在不经意间换成了一抹邪肆,“我离京这么远,他们居然还能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若是我不回,他们岂不是很失望?” 第11章 姑娘有山贼 “小姐的意思是……” “叫下面的人准备,两日后启程回京。” 闻言,绿绣一怔,“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唐欢欢看着绿绣,正色的眼底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时,绿绣脸上担心的神色一转,笑了笑道:“小姐既然想回去,那咱们就回去,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这几年来,唐欢欢最大的成就,就是把绿绣教导的不再像以前那般悲天悯人,任人宰割这一说辞,在她的世界里早已经消失不见,见她这般,唐欢欢不由的轻笑,没错,是债总是要还的,欠她的,她没理由不要。 “对了小姐,您这次回去不会还要继续装傻吧?”想到此,绿绣脸上的笑意顿时减少了一半。 听闻这话,苏子辰有些懵懂,他奇怪的看向唐欢欢,“什么装傻?” 唐欢欢低声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是个傻子,你信吗?” 看着她那波光流转的双眸,苏子辰嘴角淡淡一勾,“信,我相信你这一生都会走在极端的边缘,大起大落,皆是你的选择。” …… 两日后,马车踏上了回京的路程,苏子辰相送不远便分头而去,马车里,唐雨茗和唐思瑞很是兴奋的问东问西,唐欢欢阖眸而息,绿绣耐心的与其说着京内之事,当然,她说的全部都是京城的一些热闹,至于唐家的不好,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跟这两个小家伙透露。 “绿绣姑姑,既然京城像你说的那般好,为何这些年我们都不回去?”唐思瑞毫不留情的打断绿绣的话,那正色的小脸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唐思瑞你真笨,姑姑在哄我们,你听着便是,为何要打断?”唐雨茗不满的撅着小嘴,瞪着唐思瑞。 突然一声轻笑,唐欢欢懒懒的睁开眼看着绿绣,“你就别骗他们了,你把京城说的那么好,我都快听不下去了。” “小姐。”绿绣不满的怪嗔一声。 突然,一声嘶鸣,马车瞬时停了下来,唐欢欢眉心轻轻一皱,却仍是懒散的靠着车壁,“去看看怎么了。” 闻言,绿绣起身去撩车帘,而后就见车夫惊恐的看着她,“姑娘,有山贼。” …… “老大,看来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居然只有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一个瘦小的山贼喽啰,狗腿的围着那满脸大胡子的山贼头子,一脸的讪笑。 大胡子山贼粗狂一笑,走进几步,吓的绿绣赶紧退回了车内。 唐欢欢一身出尘白衣,懒懒的横靠在车内,她侧首瞟了一眼大胡子山贼,淡淡问道:“有事?” 这话,问的那群山贼一愣,随后那个瘦小的山贼再次走进,“小美人,我们是来打劫的,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们就不杀你了,你就随我老大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好了。” 唐欢欢嘴角一扬,笑意难抑,半晌,她轻捋着一缕墨发在指尖上轻轻缠绕,心不在焉的说:“承蒙各位看的上,可是我不懂,我为何既要把钱交给你们,又要把人交给你们?既然你们是山贼,那就自己来抢好了,不论是人还是钱,只要你们能抢走,我们绝对没有二话。” 见她这般高傲,那山贼头子更是来了兴趣,腰间的大刀一抽,举在半空晃了晃,“小美人,看看这是什么,你们不过是两个女人和孩子,本大爷不忍伤你,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唐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茗儿,瑞儿,娘累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时间不要太久,我们还要赶路,速战速决。” 闻言,唐思瑞嘴角邪肆一扬,起身走到马车的夹板上,小小的手掌仅在一瞬间便蕴满了一层薄气,甩手间,大胡子山贼手中的钢刀瞬时断裂了数节。 见此,一众山贼简直是吓傻了眼,这小娃娃看起来一副还没断奶的样子,可是他却…… “大胡子叔叔,请你不要惹我哥哥生气,不然会出大事的。”唐雨茗站在唐思瑞身侧,眨巴着大眼,一脸软柔的看着那山贼头头。 大胡子山贼敛了敛脸上的惊色,转而看向唐雨茗,“不过是个奶娃娃,能出什么大事?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小萝卜头到底有多大能耐。”说着,一把抽出瘦小山贼手里的佩刀,高喝一声:“给我上,先拿钱,再夺人。” 看着唐思瑞手上的气息逐渐泛黑,唐雨茗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忠言逆耳啊!” 忽的,一道小小的紫影一跃而起,如一只翩然的紫蝶飞向那群山贼,唐雨茗见唐思瑞已出手,她轻轻一纵,从马车上跳下,缓缓的步伐哪里像是要去战斗? 瘦小山贼手里的刀被夺,便没有加入那场混战当中,见这小女孩走来,他赶紧跑来将她拦下,唐雨茗仰头看着他笑了笑,随后就闻那瘦小的山贼惨叫一声,紧接着倒地而亡。 唐雨茗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不过巴掌长的短弩,里面早已被装入的无数的毒针,这个东西本就是唐欢欢特意为她女儿设计的,之前从未将这短弩交给她,如今给她是为了让她防身,毕竟京城那个地方有许多牛鬼蛇神,防备一点总是好的。 唐雨茗一边观赏唐思瑞打斗,一边慢吞吞的走到大胡子山贼身旁,小手在他裤管上扯了扯,“诶,大胡子叔叔。” 大胡子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低头,却看见那本是软糯的小脸上浮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不待他反应过劲来,唐雨茗轻身一跃,蹬着大胡子的后背便骑上了他的肩头。 手中的毒弩紧顶着大胡子的吼,唐雨茗圆溜溜的眼顿时一弯,笑道:“擒贼先擒王,唐思瑞,我赢了。” 唐思瑞厉眸一瞪,不服道:“谁说的?”话落,他已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刚要划向自己的掌心,突闻马车里传来淡淡一声,“够了,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闻言,大胡子一愣,有些听不懂唐欢欢话里的意思,图财的人不是他么,怎么变成她图财了? 大胡子想要转身,却又怕唐雨茗手中的东西会走火,只好僵直的站在那里。 唐思瑞内气倏敛,冷防着那一众伤痕累累的山贼,唐雨茗手中的弓弩一提,“喂,听到没有,我娘说了,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看了看那已经断了气的瘦小山贼,大胡子心下不由的觉得此话不可信,杀了人却说不害命,当他是傻子吗?只是他没想到,他在这封山为贼多年,如今却落到了两个小毛孩的手里。 他慢慢转身,看向唐欢欢,“你们想怎样?” 第12章 萌娃收山贼 本是斜靠在马车里的唐欢欢,脚下的轻纱一提,缓缓坐起,看着那满地的败将,她不由的轻声一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刚刚想怎样,我现在就想怎样,既然你打劫未遂,那么现在就换做我来打劫你,走吧,去你的贼窝看看,蚊子再小也是肉,只要是值钱的我一样都不会放过。” 大胡子从未见过这般嚣张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他心有不甘,头一扭,道:“你痴心妄想,我寨中老老少少加起来共三五百人,若是真让你去将我山寨搬空,我寨中老少要如何生活?老子贱命一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这些兄弟们全都是有家有口的,还希望你能留他们一命。” “老大,你在说什么?我们是一起出来的,除非一起回去,不然我们是绝对不会自己离开的。”一个重伤在地的山贼猛然坐起,朝着大胡子一顿喊叫,随后那众山贼便是声声附和。 闻言,唐思瑞眼一凛,转身将手中的匕首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既然你想死,那小爷就成全你。” 话落,就见那人眼一闭,甘愿受死。 见此,大胡子一惊,“住手,”他看得出这两个孩子不似常人,若想劝说绝非易事,他再次看向唐欢欢,“这位姑娘,还望你能手下留情放了我这兄弟,我胡老三无拖无累,你若真的想要一人的性命,拿去便是。” 唐欢欢此生最敬佩两种人,一种是有能力的人,即便这个人是她的敌人,另一种就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个大胡子虽为山贼,但却肯为了弟兄舍弃性命,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有留他一命的理由。 “茗儿,瑞儿。” 听闻一声,两人一个收刀,一个收弩,唐雨茗翻身而下,两道极小的身影转身而去。 见此,大胡子颇为疑惑的看着唐欢欢,“姑娘这是何意?” “有一种打家劫舍叫做劫富济贫,有一种劫匪强盗叫做盗亦有道,你们虽不是这两种,但看在你们都是重情义之人,本姑娘今日就不与你们计较,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是做贼,也要做个有道德的贼,抢钱不可耻,但色心却可恨。我女儿杀了你们一个弟兄,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当山贼并不一定要下流,所以,不要玷污了全天下山贼的名声。” “走吧,继续赶路。”绿绣手中挑着车帘,朝着那早已吓傻的马夫说。 手中的车帘欲落,就见大胡子突然疾步上前,“姑娘。” 绿绣手上的动作一顿,唐欢欢再次抬眸看去。 “姑娘饶我们一众兄弟的性命,我胡老三无以为报,这一路往前皆不太平,不如让我们弟兄护送你们一程,以报姑娘饶命之恩。” 见唐欢欢半晌不语,大胡子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我们兄弟的身手虽然比不过小爷和小姐,但好歹我们人多,看起来也有些气势不是,这一路上山贼众多,若是再碰上,总归是麻烦。” 闻言,唐欢欢垂眸一笑,“罢了,你愿意跟就跟着吧,绿绣,启程吧!” …… 走了不出三十里,果然又遇上了一批山贼,当大胡子正准备带弟兄抗敌时,那一身翩然出尘的白衣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而后两道娇小的紫影紧跟而出。 “铁叔叔。”唐雨茗满脸甜腻的高叫一声,而后就见那被唤之人大步而来,直接将那张着双臂的小丫头抱了起来。 唐欢欢轻盈含笑,甚是埋怨的说:“都说了不用你们来送,为何还是来了?” 铁良年岁不过三十,但却是铮铮铁汉一个,他看着唐欢欢,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铁良知道姑娘是做大事的人,眼界高,看不上我们这贼窝,但在铁良和弟兄们的心里,你就是我们的老大,听闻姑娘和小姐少爷要离开,我们又岂会不来相送?姑娘这一走还不知要多久,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但还望姑娘能记得,聊山上还有我们这帮弟兄,凡是姑娘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定是万死不辞。” 唐欢欢微微一笑,甚是明媚倾城,“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万死不辞,若是做我的兄弟都要以命相搏的话,那往后还有谁会理我?” 大胡子看着刚刚还对他剑拔弩张的小丫头,这会儿却在铁良的怀里这般乖巧,他简直是不敢相信,但让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这铁良可是这聊山的贼霸,他们虽然都混在同一个山头,但他却每隔两月就要向他们进贡一次,不只是聊山,这远远近近的山头,都有他们的分寨,在山贼界内,他们算得上是龙头,可是他却说这个黄毛丫头是他的老大? 铁良扫了一眼大胡子,眉一皱,疑惑道:“你不是……青木寨的胡老三吗?你怎么会在这?” “我……” “他刚刚要打劫我们。”一道稚嫩的冷声打断了大胡子的话,这冷沉的声调,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口。 铁良眉一拧,刚想恼,就闻唐思瑞又道:“之后臣服了。” 这大喘气的话,听得大胡子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这母子三人是何来历,但他却知道,这大的不好惹,小的更是惹不得。 唐欢欢知道唐思瑞心中的气恼未消,她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看着铁良好笑的说:“瑞儿气性大,你不必理会他的话,我们刚刚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也是好心护送我们到此,再往前就要出聊城地界了,你们且回吧,不必再送。” 铁良将怀里那嘟着嘴,依依不舍的唐雨茗抱上马车,而后再次看向唐欢欢,道:“记得,有需要一定派人来找我,兄弟们定是唯你马首是瞻。” 唐欢欢含笑点头,另一头,大胡子纠结许久,声音不是很高的说:“如果姑娘不嫌弃,我胡汉三也愿为姑娘出一份力,只要姑娘有用得到我青木寨的地方……” 声音越说越小,知道的,他是因为败给了一个小女娃,所以没了底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话说一半就后悔了呢! 唐欢欢会意一笑,“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的话我也记下了,日后若是真有机会麻烦各位,我定是不会客气的。” 第13章 少废话把钱拿出来 走了半月有余,京城境内,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唐雨茗扒着马车的车窗朝外而望,许久,她疲乏的坐回,看着唐欢欢说:“娘亲,京城好多人啊!” 唐欢欢浅淡一笑,“是吗,茗儿喜欢这里吗?” 唐雨茗点了点头,“嗯,但若是娘亲能带我们去玩玩,茗儿就更喜欢了。” 与唐雨茗的活跃相比,唐思瑞便显得很是淡定,车外吵吵嚷嚷,即便不看,他也能想象到外面人潮繁多之象,听闻唐雨茗的话,唐思瑞冷傲的小脸上多多少少也带了一许期待。 唐欢欢见此不由的一笑,转而看向绿绣道:“找一间客栈,我们先住下。” “小姐,我们不回府住吗?”绿绣奇怪的问。 “晚两天吧,茗儿和瑞儿初来京城,我想先陪他们逛逛,回了府,想必会有诸多烂事缠身,我怕抽不出空闲。” 绿绣沉思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五年未归,想必府内杂乱的事宜少不了,况且这五年之内小姐的变化巨大,恐怕是会掀起一阵不太平了。 “小姐,咱们不回府,要不要奴婢派人去跟无辛少爷知会一声,也好让无辛少爷有个准备?” 唐欢欢偏头看了看那两个小家伙,而后轻轻摇头,“先不要,多年未见,想必哥哥早就急了,若是此刻告诉他我回来了,那他定是会忍不住来接我回去,如此,我的茗儿和瑞儿不是无法熟悉这京城了?” 这话说的在理,绿绣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无辛少爷本就是个急性子,知道您回来了,定是会忍不住,如此,就暂且不通知吧。” …… 嘈杂声,骰子声,吆喝声,在这充满人潮的拥挤赌坊,一众赌徒早已看惯了起起落落,有人曾输的不着寸缕,有人曾输的卖儿卖女,但是像今日这般输的庄家脸发绿,还真是头一次。 然而更新鲜的是,在这赌了一上午的人,竟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奶娃娃,看着那还没有桌面高的两个小人儿踩在凳子上极致兴奋,众人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只顾坐在孩子身后数钱的白衣女子身上。 “娘亲,多少钱了?”唐雨茗回头看着唐欢欢问。 唐欢欢耸了耸肩,“还不到一千两。” 这失望的口气,听的众人不由的唏嘘,一千两,他们整日在这赌钱,能赢上个几十两,就已经乐的屁颠屁颠的了,她居然说“还不到一千两”? “娘亲,庄家好像没钱了。”唐思瑞点了点手里刚刚赢来的碎银子,回头说道。 唐欢欢懒懒起身,看了一眼连个铜板都不剩的赌桌,扁了扁嘴,道:“罢了,既然人家没钱了,咱们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走,明天再来。” 闻言,两个小家伙同时从凳子上爬下了来,唐雨茗走到唐欢欢身侧,仰着头说:“娘亲,我饿了。” 唐欢欢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搓了搓,“走,咱们这就去桂香坊吃醉酒酿鸡去。” 看着那母子三人离开,庄家朝一旁的大汉使了个眼色,而后,那人便跟随而去 …… 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街头,马车内,唐梦之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的愉色。当年唐欢欢的离开,成全了她与四皇子宫楚的婚事,虽然她是顶替唐欢欢而嫁,但她却甘愿如此。 成亲四年,她一直无孕无子,而在这几年内,宫楚的妃妾更是不断的增加,为了自己的地位,她费劲了浑身解数对宫楚引诱谄媚,如今她仍保正妃之位,并且在两月前怀上了身孕,现下府内她一人独大,宫楚更是事事都随她,自从她怀孕之后,便是隔两日就回一趟娘家,对此,宫楚亦是依她而行。 无聊之际,唐梦之伸手轻掀马车的壁帘,蓦地,面色一惊,不敢相信的起身探头而出。 看着那一大两小的背影,唐梦之心底狂跳了几下,如果她没看错,那人正是唐欢欢,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 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唐欢欢若是回京,她没有理由不知道,按她娘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找人通知她的。 唐梦之思虑了一路,不知不觉便到了唐府门前,丫头巧儿搀扶着她下车,而后就见陈氏身旁的吴嬷嬷一脸关切的迎了上来。 “二小姐,您可来了,夫人知道您今日会来,老早就叫下人准备了您喜欢的膳食,就等着您呢!” 唐梦之轻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吴嬷嬷微微笑了笑,“娘也真是的,不是都说了不用这般麻烦吗!” 吴嬷嬷接过巧儿搀扶着唐梦之的手,轻拥细扶,生怕有一点闪失,“小姐这话说的就差了,小姐的肚子里怀的可是夫人的外孙,何来的麻烦?” 备受重视的感觉,唐梦之很是享受,前行之余,她笑意微敛,问道:“吴嬷嬷,月前爹不是已经派人送信去了聊城吗,算算日子,唐欢欢也该来了吧!” “算日子的确是该来了,但是那四小姐本就是一痴子,在路上耽搁几日,也是免不了的,二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唐梦之眼眸轻垂,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吴嬷嬷见她神色有异,出言劝道:“二小姐身怀有孕,且不要管那痴子的事,二小姐只管放宽心,就算是她回来了,也不过是送去福鼎寺给老太太守灵,威胁不到二小姐的。” 唐梦之无声一叹,转而轻轻点了点头,“如今木已成舟,我自是没什么怕的,走吧,别让娘等急了。” …… 吃饱喝足,唐欢欢带着两个小家伙,从街头长巷,拐进了一个少人的小弄堂里,“宝贝们,京城内人心繁复,不比聊城的人亲和,更不比江湖中人义气,我们此次回来的目的,虽不是为了落地生根,但也绝不容人欺负,在聊城时,娘不许你们动用武力轻易伤人,但来到这,你们便不必再对任何心存歹心的人手软。” 唐思瑞听着唐欢欢的话冷冷一笑,随后问道:“娘亲的意思,是瑞儿做什么都行吗?” 唐欢欢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时,红唇一勾,眼底尽是邪肆,“没错,就好比,有人跟踪我们一路,我们越是忍让,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说话间,在这狭小的弄堂里,一前一后两个大汉围堵而来。 唐欢欢见此不惊不慌的笑了笑,问:“两位跟了这么远,连饭都没吃上,是有什么要事吗?” 两个大汉满脸的凶相,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只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少废话,把你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第14章 痴傻小姐回归 唐欢欢清眸一眨的瞬间,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嘲讽,她嘴角轻扬,淡淡道:“凡是进了我荷包里的钱,就没有平白往外出的道理,你既想要,那就凭本事来拿好了。” 大汉闻言,顿时大步上前,厚重的手掌直逼而来,唐欢欢浅盈含笑,还没等那人的手碰到她身上的轻纱,一道乌黑的浑气便将那人打了出去。 见此,另一个正准备上前的大汉脚步一顿,满脸惊愕的看着那掌上蕴满了内息的小女娃,就在此时,唐思瑞厉眸一瞪,那人便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唐欢欢笑意逐渐敛起,轻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兀自喃喃道:“既然我们往后注定了会是焦点,那何不就趁着现在,给这全京城的人留个深刻的印象呢?” 唐思瑞和唐雨茗不明其意,一同抬头看了看她,唐欢欢淡淡一笑,冷声道:“杀了吧,利落点。” 话落,就见两道紫影一左一右,如两道飘散的紫雾,夺命而去…… 翌日,唐欢欢所住的客栈被一群官兵所围,她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的热闹,不时,绿绣急惶惶的走进,道:“小姐,下面好多官兵。” 唐欢欢敛回视线看向绿绣,淡淡道:“去将瑞儿和茗儿叫起来,我们去官府自首。” “小姐,这……” “放心,不会出事的,我自有分寸。” 唐欢欢带着唐思瑞和唐雨茗从客栈后门离开,来到官府门前,大肆击鼓鸣冤,听闻了她口述冤屈之事,官府的刘大人顿时愕然。 一大清早,赌坊的庄家便来报案,说自己手下的伙计被杀,他派出去捕捉凶犯的衙役还未归,这事情的主凶居然自己跑来投案,并声声道冤,他为官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事。 然而更加令刘大人不敢相信的是,堂下跪着的一女两孩童,看起来皆是柔柔弱弱,而早上抬来的两具尸首,却是两个莽壮的大汉,那两个大汉全身近一半的骨头全部碎裂,可是任凭他怎么看,堂下这母子三人也不像是有这般能力的人。 “你说赌坊的王二和刘乔是你杀的?”刘大人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是确认问道。 唐欢欢手中的丝帕在眼下不断的拭泪,那嘤嘤的哭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她开口,声音宛若鹂鸣,脆弱温婉,声声动人,“大人,昨日那二人的确是我所杀,小女昨日不过是在赌坊赢了些钱,可是他们却见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夺了钱不算,居然还说要抢人,小女命苦,孩儿还没降世,夫君便暴毙而亡,这两个孩子是小女的命根子,小女就算是舍了命也定是要护孩儿周全,急切之下,这才失手杀了赌坊的二人,小女杀人实则无奈,还望大人明鉴,还小女一个公道。” 唐欢欢本就长得娇柔,再这么一哭,更是让人于心不忍,公堂外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听着唐欢欢所说,不禁全都倒戈站向了她这边。 没过一会,官差带着赌坊的庄家赶回官府,那庄家一看到唐欢欢,顿时指认,“大人,就是她,昨日就是她杀了我的人。” 他这么一吼,唐雨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子往唐欢欢怀里一扑,“娘亲,我害怕。” 唐雨茗这么一哭,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把这母子三人和庄家放在一起,谁强谁弱可想而知,况且,赌坊的人做事素来都是一贯作风,说这母子三人赢了钱,他们想要讨回,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再看看那女子柔弱清雅,孩童稚嫩可爱,他们讨钱之余起了歹心,更是说得过去。 强势的庄家见众人全都倒戈,顿时不满,“大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今杀人凶手既已来认罪,那就请大人依法定夺。” 刘大人闻言有些为难,按理说,杀人的确是该偿命,可此事也算是事出有因,而且那些围观民众更多的都是同情于犯人这边,法外固有人情,若是真将她定罪,恐怕难以服众。 “堂下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祖籍何地?此事疑点多多,需立案调查,在这京城之内,你可有熟人愿来将你保释?” 唐欢欢听闻刘大人的一席问话,微垂的眼眸下,逐渐显现出一股邪肆的笑意,红唇微扬,她弱弱开口,“小女唐欢欢,京城人士,家住南锣大街,家父唐宏,兄长唐无辛。”话落之时,邪魅的俏脸已完全抬起,之前的含泪委屈,好似仅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闻言,刘大人顿惊,猛然拔身而起,惊道:“你刚刚说,你父亲是唐宏?当朝丞相唐大人?兄长是……” 刘大人说到一半,便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唐丞相入朝多年,深的皇上器重,他一个衙官就连巴结都巴结不起,而唐无辛更是少年猛将,他趋兵无数,仅在几年内就从少副尉被提升成了少将军,其名头更是高过了丞相之位,唐家的人他向来都是小心对待,可眼下这个女子却…… 慌乱之余,刘大人经身边的人小心提醒了几句,而后就见刘大人微微皱眉。 素闻唐家有四位小姐,其三位年岁都大于唐少将,而另一位虽是他的同胞亲妹,但却是个痴傻之人,可是眼下瞧着这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痴傻,反而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精明,特别是她此刻的笑脸,为何会让人心中这般不安? 一声轻笑,唐欢欢再次开口,“看来大人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也难怪,谁让我自小痴傻,又离京多年,大人自然是有理由不信,我回京不过两日,竟遭遇了这样的事,看来这京城还真是不太平,不过我既然来了这官衙,倒也不急着出去,但只怕我爹和哥哥知道此事后,免不了对我加以埋怨。” 唐欢欢自报了名讳,一干民众不由的探讨唏嘘,唐家傻小姐在五年前被送走离京,此事人人都有所耳闻,月前,唐家老夫人离世,身为子孙再度回京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傻小姐经过五年不再痴傻这一点,让众人心中稍有疑惑。 听着围观众人的声声探讨争执,刘大人冷汗直冒,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个女子就是真的唐家四小姐,但他更不敢作死的试探,甚至将她定罪,想派人去唐家请人来认,可又怕来的人是唐丞相或者是唐少将,让他们到官衙认人,若此人不是唐家小姐还好,但若真的是,恐怕他往后就别想在这混了。 “咳,这样吧,看在你带着孩子的份上,本官先不将你关衙入牢,既然你说你是唐家小姐,那么本官会派人将你送回客栈,并去唐府请唐少将将你保释,但如若你方才所说都是假的,那么就是罪上加罪,即刻入牢,谁人都救不了你。” 叫唐少将去客栈认人,总比在这大庭广众的官衙好上许多,刘大人思来想去,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唐欢欢微微一笑,起身并拉起了身旁的两个小鬼,“如此,就按大人说的办好了。” 转身的瞬间,唐欢欢目光扫向赌坊的庄家,那危险且又含着冷笑的眼,看的那人不由的瑟缩。 赌坊的庄家虽心中肯定杀了他手下的人就是这个女人,可听着她方才的话,就连官大人都耐她不何,他又能怎样?然而更令他害怕的却是她刚刚的那个眼神,不知怎么,他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嗜血的意味,仿佛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第15章 这两个球是谁的 听闻了唐欢欢的消息,唐无辛片刻都没耽搁,直奔客栈而来,看着客栈外看守的衙役,唐无辛顿恼,可是恼怒之言还未出口,就见绿绣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少爷。” 唐无辛心底本还有些怀疑,毕竟官府所形容的人,跟他印象中的唐欢欢大相径庭,可是此刻见到绿绣,他便知道他那五年未见的妹妹是真的回来了,他疾步上前,问道:“真的是你们,欢儿呢?” “小姐在三楼的天字房。”话音未落,就见那人已急切离去。 唐无辛刚上三楼,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小鬼给拦下了,唐无辛本是不想理会,可那两个小人儿却是死堵着路不让他过。 “你是谁?”唐思瑞仰头看着他,冷冷的问。 听着这不客气的盘问,唐无辛不由的皱了下眉。 “小少爷,小小姐,你们堵在这干嘛?快点让少爷进去。”绿绣脚程不如唐无辛,刚跟上来,就见到眼前这副场景。 闻言,唐无辛蹙眉回头,“小少爷?小小姐?绿绣,这两个孩子……” 话没说完,就闻一个稚嫩柔软的声音,甜甜的问:“你是舅舅吗?” 唐无辛紧蹙的眉头再次深拧了几分,他诧异的看着那歪着头,等待回答的小女孩,却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否。 绿绣走上来,蹲在两个小家伙面前,笑了笑说:“没错,他是你们的舅舅,他是来看小姐的,你们让他进去好不好?” 一听这话,唐无辛彻底的蒙了,“绿绣,什么舅舅?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谁?” 绿绣抬头看向唐无辛,笑道:“少爷,他们是小姐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外甥,亲外甥。” 绿绣刻意强调‘亲外甥’这几个字,多年来她在信中从未对他提及过孩子的事,如今突然将两个四岁的孩子带到他面前,恐怕一时间他是很难接受。 “舅舅,你是来看我们的吗?”唐雨茗甜糯的问。 “我……”唐无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舅舅有带礼物来吗?”唐雨茗又问。 “这……”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又岂会提前预知准备好礼物? “他一定没有,他都不知道我们是谁,又怎会准备礼物?”唐思瑞凉凉的话,说的唐无辛有些不自在,他的确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被这孩子一说,却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闻言,唐雨茗失落的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两只小手,绿绣见此,不由的狠抽嘴角,她太了解这两个孩子了,他们两个做事一向是有头有尾,他们既然提出了要求,就绝对不会让他白白进去,若是不留下些什么让他们满意的东西,恐怕今日这门,无辛少爷是进不去了。 忧思之余,绿绣票见唐无辛腰间的一块令牌,她轻轻扯了扯无辛的衣袖,背着两个小家伙低声的跟他说了些什么。 听闻绿绣的话,唐无辛再次皱眉,转身之时,他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唐雨茗,“这是出入兵营的军符,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个,可不可以先暂代礼物?” 唐无辛皱眉的原因,就是因为绿绣说这个兵符可以买通这两个小鬼,可是任他怎么看,他们都还是两个稚嫩的小娃娃,这么大丁点的孩子,怎会轻易被这军符收买? 然而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当他将军符递到唐雨茗手上的时候,那一直冷冰冰的唐思瑞,脸上却隐隐的浮起了一丝笑容。 唐思瑞抬头看向唐无辛,缓了缓冰冷的声调,道:“谢谢舅舅。” 这声舅舅还真是难得,绿绣不由的失笑,“好了,现在可以让少爷进去了吗?” 唐雨茗扬着嘴角,很是喜欢的摆弄着手中的军符,唐思瑞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唐雨茗让开了路。见此,唐无辛再次诧异,他虽然不了解小孩子,但在他的印象里,小孩子不过都是喜欢一些吃的和玩的,可这不过是一个只能出入兵营的军符,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般欢喜? 推门走进房里,唐无辛只见窗边静立一白衣女子,纤细的身子看上去娇柔不堪,只是那安静的劲头,却一点都不像他那呆傻的妹妹。 “欢儿?”唐无辛走进几步,试探唤道。 唐欢欢闻声回头,清雅的面容上顿时浮现一抹深邃,“哥哥来了?” 她转身走近,而唐无辛却是呆愣在了原地,唐欢欢见此,笑意加深,不由失笑出声,“看哥哥的表情,想来是不认识欢儿了。” 看着眼前的人,唐无辛想人却又不敢认,这张脸他很熟悉,但却又不熟悉,五年前她一脸孩童之气,可是现在她竟出落的如此动人,褪去了痴傻,那满是灵气的脸上竟隐隐的带着一丝桀骜与娇媚。 “欢儿,你怎么会……” 唐欢欢微微垂眸,轻声一笑,“我不傻了,哥哥难道不高兴?” 唐无辛愣愣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高兴,自然是高兴,可你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绿绣的信中从未提过?” 唐欢欢从怀里掏出石佩托于掌中,悠悠道:“我若告诉哥哥,当年你将这石佩交于我手之时,我便已不再痴傻,哥哥可信?” 唐无辛看着她手中的通关碟佩,不由的轻蹙眉心,不时,他轻笑一声,“其实,当年我也曾疑惑过,那日的你的确与往常不同,以前的你总喜欢在我面前喋喋不休,而那日你却一言不发,直到离开,也没有开口跟我说过一句话。” 闻言,唐欢欢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不愧是哥哥,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唐无辛紧随而来,不由追问,“既然当年你已恢复神智,为何还要离开?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还有外面那两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到孩子,唐欢欢微微的挑了挑眉,问:“哥哥是怎么进来的?那两个小鬼应该不好对付才是。” 见她不但不回答反而问起他来,唐无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将兵营的军符送与他们,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闻言,唐欢欢不由的一笑,“难怪,我就说,那两个小东西不好打发。” “欢儿,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里来的孩子?”说到孩子,唐无辛有着太多的疑惑,时隔五年,突然蹦出两个玉琢的小娃,而且他们还口口声声的喊着他舅舅,这叫他如何不震惊? 第16章 居然敢动我的妹妹 唐欢欢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递给唐无辛,而后淡淡道:“生出来的喽,不然哪里能捡到这么两个宝贝?” 唐无辛隐隐皱眉,“那,孩子的父亲是……” 唐欢欢眼眸一抬,仍是笑意清浅和煦,“对了哥哥,我刚回来就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哥哥不会怪我吧?” 这硬生生打断的话,唐无辛岂会听不出来,她未经嫁人,却无故多了两个孩子,想来她是不愿提及,多年未见,他也不愿对她逼迫的太紧,他担心一叹,道:“欢儿,那赌坊的二人当真是你杀的吗?” 清淡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唐无辛,唐欢欢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唐无辛眉心一抖,“不是?那你为何要去投案?” 唐欢欢撇了撇嘴,“因为那两人是茗儿和瑞儿杀的。” “什,什么?”唐无辛惊恐的看着唐欢欢。 “哥哥没听错,那两个人的确是茗儿和瑞儿所杀。”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就是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唐无辛仍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见此,唐欢欢红唇一勾,邪魅一笑,“哥哥最好还是不要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孩童,不过说白了,这件事总归是我引起,还希望哥哥费心,可以替我摆平。” 唐欢欢自始至终都知道牢狱与她无缘,而且就算没有赌坊的那两个家伙,她也没打算让这京城太平几日,她多年未归,若是不给这京城的人留下个深刻的印象,谁又会知道她唐四小姐回来了呢! “欢儿放心,这件事包在哥哥身上,只要我唐无辛在,就没有人敢动你。”以前他没有将她保护好,让她离开自己多年,可是这回,他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唐欢欢闻言一笑,再次推了推递过去的茶碗,“哥哥喝茶。” 唐无辛接过茶碗,却是无心去喝,看着她又道:“欢儿,你为何要回来?我给你的信,难道你没收到吗?” 唐欢欢悠哉的品着茶,半晌,茶碗轻放,细弱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杯沿,她脸上那浅淡随意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收到了,可就是因为收到了所以我才非回不可,哥哥,欢儿离京多年,本已不想理会京城之事,可是唐家不放过我,如此,你真的希望我一直忍下去吗?祖母过世,唐家无守灵之人,按理说我回来守灵也无不可,但我就是不喜欢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感觉,既然他们想让我回来,那我为何不随了他们的意,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唐欢欢早已不是当年那呆傻的痴儿了。” 唐欢欢的话让唐无辛不知该如何接口,这五年里,她已然改变了太多,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全都令他感到陌生,他知道,他的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弱小到可以让人随意欺凌的唐欢欢了。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对于唐欢欢所说,唐无辛只能感到无奈,既然她已经回来了,现在再去计较这些,实在是没有意义。 “茗儿和瑞儿第一次来京城,我想带他们逛逛,若是回了唐家,哪里还能这般悠闲?”唐欢欢云淡风轻的话,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回到唐家之后的事,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唐无辛放心了不少,以前,他每每看到她惊慌都会心疼不已,如今她这淡定的神色,却好像让他觉得,他的这个妹妹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 —— 官府门前,唐无辛未曾下马,刘大人见此急切迎来,当他看到唐无辛身前坐的那个软糯的小女娃时,刘大人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刘大人,昨日家妹遇袭之事,还望刘大人给本将一个说法,在这京城之内,居然有人敢动我唐无辛的妹妹,刘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置,我想你应该清楚。” 唐无辛本没想过再理会此事,他既然将唐欢欢带回府,那么这件事自然就会就此了结,可是按唐欢欢的说法,她却不想这般没头没尾,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若是不把它结束,那么留着必定是个祸患。 “是,唐少将放心,下官一定会认真处理此事。”刘大人卑首弯腰,一派恭敬,唐无辛多年领兵,只要脸色稍稍一敛,那便是一脸的厉色,看的人想不怕都难。 这时,唐雨茗扬起小脸,柔柔的问:“舅舅,什么时候砍头?” 这话一出,不仅是刘大人,就连唐无辛也吓了一跳,看着唐无辛惊愕的神色,唐雨茗略带失望的努了努嘴,又说:“不砍头吗?娘亲说,恶有恶报,原来是骗茗儿的。” “茗儿,恶人自然有恶报,可是那人罪不至死啊!”唐无辛低头看着身前的小人儿,温声说道。 闻言,唐雨茗好似疑惑了一下,稚嫩的小脸上尽是探究之色,“那怎样他才能被处死?难道是要等他的人杀了我和娘亲之后吗?” 都说童言无忌,唐雨茗的这番言论,足以让唐无辛无言以对,刘大人稍显愕然,随后便闻周遭的民众开始探讨唏嘘。 的确,昨日若不是那两个赌坊的大汉死了,如今出事的人就会是唐欢欢和这两个孩子,虽然唐无辛不知道这个怎么看都很是柔软的孩子是如何杀的人,但他却仍是相信他们是失手之举。 唐雨茗的话,不禁让唐无辛有些后怕,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出事的人是唐欢欢和这两个孩子,那么他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刘大人,查封赌坊,并且将庄家与一干人等全部关押入牢,其余的事,不用我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办。”话落,唐无辛片刻不愿多呆,马腹一夹,缓缓而去。 马车内,纤弱的玉手轻轻撩起车窗上的帘子,那淡雅且魅惑的笑脸,众人看的清楚,更是看的胆怯。唐家傻小姐曾与四皇子有婚约,可不知因何故她被送离,转而由她的庶姐代替了她皇子妃的位子,时隔五年,她再次回京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来这唐家四小姐的风波是要延续一阵子了。 第17章 哪来的野孩子 唐府,茶碗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客厅内诡异的安静,唐欢欢轻撩着茶碗的盖子,完全无视那一干人探究的目光。 放下手中的茶碗,唐欢欢仍是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她侧首看向绿绣道:“去我们的院子看看,顺便整理一下,再找人把茗儿和瑞儿的房间一同整理出来。” “是,小姐。”应声后,绿绣转身离去。 唐无辛不知她回京之事,而陈氏更不会因为一个傻子要回来,而特意叫人给她收拾房间,唐欢欢的话听似随意,但却在这随意间给了唐宏和陈氏一个隐形的难堪,女儿时隔多年回家却没有一间干净的屋子,这话若是传出去,还真是不失唐家颜面。 唐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埋怨似的瞪了陈氏一眼,“欢欢这些年在聊城过的可还好?” 唐欢欢扭头看向唐宏,清媚一笑,“有劳爹爹挂心,欢儿甚好。” 这话听起来虽然平常,但,透过她的眼,唐宏却仿若听出了另外一层的意思,老脸色一僵,顿时浮出一抹尴尬,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傻女儿有朝一日会变的这般会说话,五年来他不知她的生死,更不知她何时不再痴傻,亦不知这两个孩子的由来,她这‘挂心’一词,当真是用的一点颜面都不留。 看唐宏的表情唐欢欢便知道他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愧是亲爹,当真是了解她这个女儿的心思! “才刚刚回京,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果真是个祸害。”一旁沉默许久的陈氏终于忍不住出声,然而这说话的口气,却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唐思瑞闻言目光一凛,小脸满是戾色,他欲从凳子上蹿下,却被唐欢欢伸手安抚了下来。 她宠溺的抚了抚儿子的头,正眼都没瞧过陈氏一眼,“庶母说的是,我的确是一回京就惹了麻烦,可是,这不过是一点小麻烦,哥哥两句话就替我摆平了,好似并没有连累庶母吧!” 这一声声的庶母叫的陈氏想要抓狂,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侧室,虽然多年来唐宏再未娶妻,但同样也没把她扶正,在别人眼里她是唐家唯一的夫人,可在冥冥之中她却被一个死人一直压在头顶,并且永远不得翻身。 从进门开始唐欢欢不过开口三次,然而却次次戳人心肺,句句让人难堪,见陈氏气得不行,唐宏却是没有帮她说话的打算。 以前陈氏处处刁难唐欢欢,他不是不知,多年来他不将陈氏扶正,是因为他曾答应过唐欢欢的母亲,永远都不可夺取唐欢欢的嫡女之位。唐欢欢生来呆傻,但却被先皇指腹为婚,皇命不可违,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少吃点苦头,这嫡女之位她必须为她保住。 唐宏并非无心之人,当年陈氏的女儿已经夺走了唐欢欢皇子妃的位子,他已失信于唐欢欢的娘,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的女儿失了嫡女的身份。 “欢欢,你的病是怎么好的?”唐宏平了平心气,温声问道。 “女儿在聊城时无意间结识一位医仙,是她将女儿治好的。” 唐宏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不由的看向那两个安安静静的孩子,“那……这两个孩子是……” “茗儿,瑞儿,去见过外公。”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来到唐宏面前,扬着两张相似的小脸,一同叫道:“外公好。” 闻言,唐宏老脸一抖,他本不愿相信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她所生,可这一声外公,却叫的他不得不信。 “欢欢,你这,这孩子的父亲是……” “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所以这两个孩子都跟我姓唐,爹,女儿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唐欢欢随意搪塞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即使她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自己找这麻烦呢! “茗儿瑞儿,你们自己去玩吧。”两个小家伙早就在这呆够了,闻言就如脱笼的兔子般,转身而去。 唐欢欢起身看向唐无辛,“哥哥,欢儿的房间想必要收拾一会,去你房里坐坐吧,欢儿还有好些话想跟哥哥说呢!” 唐无辛点了点头,刚一起身就闻门外传来一声娇怒,“哪来的野孩子?走路也不知道瞧着点。” 喝声不低,一众人全都朝门外看去,唐欢欢看着那扶着自己肚子却不住喃骂的人,眼底顿时划过一丝阴寒。 野孩子?很好! 深邃的墨眸极致生媚,红唇勾勒的弧度更是夺人心弦,她开口,温温柔柔,一点都不似五年前的痴傻,“多年不见,姐姐的脾气竟还是这般暴躁。” 闻言,唐梦之倏地抬头,看着眼前那娇柔不羁的人儿,眼眸一缩,脚下不由的踉跄了一下。 见此,身后的巧儿赶紧将人扶住,慌道:“小姐当心。” 唐梦之惊愕的看着唐欢欢,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是你?” 唐欢欢眉梢轻轻一扬,淡淡一笑,“看来,姐姐是已经见过我了?” 唐梦之起身推开巧儿的搀扶,稳了稳思绪,刚想上前却被面前的两个孩子夺去了视线,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唐梦之心底猛地一惊,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五年前她与宫楚一同陷害她和荣王之事。 “这两个孩子,难道是……”唐梦之的话还没说完,唐欢欢突然一声轻笑,她走上前,伸手欲摸她的肚子,却被唐梦之惊恐的躲开。 唐欢欢笑意加深,缓缓敛回尴尬在半空的手,“听闻姐姐有孕,妹妹还未恭喜姐姐,妹妹是过来人,深知怀有身孕之时还需宽心少事才好,这万一因说错或做错了什么,连累了姐姐的肚子,倒时就算是后悔也都晚了。” 闻言,唐梦之扶在肚子上的手不由的一抖,没错,眼前这两个孩子虽然值得怀疑,但她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当年之事荣王至今没有查到元凶,万一她就这么说出来,那不就是承认了当年下毒害他的人是她么,她如今有孕在身,这样危险的事她还是不要做的好。 见唐梦之不在多嘴,唐欢欢邪魅一笑,“姐姐既然已经嫁人,依妹妹看,往后还是少回娘家的好,这路上来来回回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妹妹可是会担心的。” 第18章 跪十二个时辰然后打断腿 说着,唐欢欢又回头看向站在屋内的唐淑珍,“听闻三姐姐过几日也要嫁人了?没想到祖母刚刚过世,咱们唐家却是喜事连连,也罢,姐姐们该嫁人的嫁人,该养胎的养胎,往后这尽孝之事就由妹妹来承担,姐姐们没有要事就不必总往回跑了。” 长辈去世晚辈守孝三年,这是三岁孩童都懂得的常理,唐梦之有孕这不可避免,可唐淑珍这个时候嫁人却是实为不孝,唐欢欢没有阻碍她嫁人,这便是她的大度,而她后面那句话,虽然有霸占唐家的嫌疑,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都是外嫁之人,因此,她这番话倒是让他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着众人那缤纷的面色,唐欢欢肆意一笑,五年了,她一直以为唐家的人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南院树荫下,一袭软榻上侧卧着一道洁白的身影,一旁,绿绣在小桌前将茶水煮的喷香,烈日下,七八个下人整齐的跪成一排,汗珠已经湿透衣衫,明显是跪了有些时辰。 不时,榻上的人闭着眼懒懒开口,“绿绣,茗儿和瑞儿还没回来吗?” “小姐,眼下还不到午时,无辛少爷说了,中午吃饭前他们就会回来,那两个小家伙有无辛少爷带着,小姐不必挂心。” 闻言,唐欢欢轻轻扯了下唇,“怕就怕哥哥根本管不住这两个小鬼头。” 绿绣轻笑一声说:“小姐这就说错了,少爷能号令千军万马,小少爷和小小姐不过是皮了一点,无辛少爷定是可以应付的。” 突然,扑通一声,一个丫鬟忍受不住晕倒,其他几人赶紧出手相扶。 绿绣见此眉一皱,不悦道:“是谁让你们扶的?” 几人闻言顿时一惊,赶紧松手,将那昏倒的人又放回了地上,“四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是受命才敢做出那样的事,四小姐您就饶了我们吧!” 唐欢欢阖眸不语,仿若没听见一般,绿绣转身而起,走到那开口的下人面前居高而下的望着她,“饶了你们?你们胆敢在小主子的餐食里下毒,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如今小姐不过是罚你们跪,你们居然还敢求情?你们真当小姐还像五年前那般任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绿绣。” 绿绣恼喝之余,就闻唐欢欢淡淡一声,她刚回头,就见唐欢欢已经懒懒坐起。 “小姐,您不是打算饶了他们吧?”绿绣蹙眉,甚是不甘。 唐欢欢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煮茶的小桌,“茶香味都散了,也不知道再煮一壶。” 唐欢欢有一怪癖,喜欢闻茶香,每每她都会让绿绣在她面前煮茶,然而这茶却只是煮过而已,闻过茶香她便弃之,即便是再好再贵的茶,她也不会再拿来入口。 绿绣看了一眼小茶壶,刚打算去换,就见唐无辛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亲。”柔柔的一声过后,一道小小的身影一头扎进了唐欢欢的怀里,唐欢欢笑颜倏展,纤手轻轻摸了摸唐雨茗晒的发红的小脸,“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听舅舅的话?” 唐雨茗使劲的点了点头,“嗯,茗儿有听话。” 唐无辛领着唐思瑞走近,蹙眉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下人,“他们怎么还在这?欢儿为何不将他们打发了?” “我们茗儿和瑞儿需要人照顾,绿绣一人根本忙不过来,这些下人的确是可以打发了,但谁能保证打发了他们不会再来一批?这家里有人想要我孩儿的性命,我的责任不只是时刻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有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倘若我随意将这件事不了了之,那么他们又岂会知道我唐欢欢是真的变了呢!” “那欢儿的意思是?” 唐欢欢低头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半晌,淡淡一笑,“跪够了十二个时辰,然后打断腿,扔出去。” 一听这话,那群下人顿时慌了,哭喊着求饶道:“四小姐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四小姐饶命啊……” 唐欢欢这惩罚的方法是唐无辛怎么都没想到的,他眉心一拧,看向那一地的奴才,喝道:“说,是谁让你们给雨茗和思瑞下毒的?” “少爷,我们,我们不能说啊!”一个丫鬟满脸横泪的说。 “不能说,什么叫不能说?我看你们是活够了。”闻言,唐无辛甚恼。 唐欢欢低声一笑,抬头看着唐无辛,“哥哥莫恼,他们不能说,自然是因为指使他们的人比你我的权利更大,手段也比我狠毒,我虽五年未归,但这家里的景象却好似还如五年前一般,可以随意任人一手遮天。” 唐欢欢口中的人是谁,唐无辛心中自然有数,但是无凭无据,他也不好空口指责,“欢儿的意思我懂,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我口说无凭,根本无法与她对质。” “对质?我从未想过要与她对质。” 这话说的唐无辛更加听不懂了,“难道你想不追究?” 唐欢欢含笑起身,潋滟的深眸带着一丝不可探究,“哥哥这话错了,不对质并不代表不追究,我素来不是那大方的人,别人欠我的,我是必定要讨回来的。” “娘亲,娘亲。” 唐雨茗搂着唐欢欢的腿,使劲的摇着,唐欢欢低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唐雨茗扬着小脸,一脸认真的问:“娘亲,野种是什么意思?” 闻言,唐欢欢脸上的笑意瞬时一敛,而后转头看了看眼神里尽是不甘的唐思瑞。 “茗儿,舅舅不是说了么,不要在意那些人的话。”见唐欢欢脸色有变,唐无辛不由的感到一丝不安。 少顷,唐欢欢一声冷笑,而后拉过唐雨茗和唐思瑞到面前,“这两个字就是让你们撕烂她嘴的意思,往后凡是听到这两个字,便不必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懂吗?” “欢儿,他们还是孩子,你不可以这么教育他们的。”唐无辛闻言甚是担心,这两个孩子才不过四岁,怎可接受这血腥的话语? “哥哥忘了吗,我曾经说过,你最好不要拿他们当成普通的孩子,不然,你早晚有一天会三观尽毁的。” 第19章 痴傻与我何干 “殿下,您听说了么,唐家的四小姐回来了。” 御花园内,宫楚快步前行,闻言,脚步稍缓,他侧首看了身旁的小厮,微微皱眉,“你说的可是唐家那傻子?” “没错,奴才说的正是那唐四小姐,唐欢欢。” 宫楚不屑一笑,敛回视线继续前行,“她回不回来与我何干?不过是个傻子而已。” “殿下有所不知,听闻唐四小姐此次回京已经变得不再痴傻,前几日那赌坊被封之事,据说就是跟她有关,当时还闹去了公堂,好些人都瞧着呢!” “傻子居然不傻了?呵,这倒是新鲜。”宫楚嗤声一笑,打趣的说。 “还不止这样呢,听说她还带回两个父不详的孩子,如今京城之内,被人谈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唐家四小姐了。” 闻言,宫楚脚步缓缓驻下,眉心微皱有些疑惑,“之儿这段日子每日都会回唐家,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小厮踱步走近了些,小声道:“殿下这还不明白吗?皇子妃本就是顶替唐四小姐入的府,眼下唐四小姐回来了,并且被人说的跟天仙似的,这要是奴才,奴才也定会闭口不言的。” 宫楚侧目斜了小厮一眼,“天仙?你当本皇子没见过那个傻子么?即便她真的褪去了痴傻,又能美到哪去?” 小厮低头撇了撇嘴,小声喃喃,“可是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如若不然,皇子妃又为何在殿下面前只字不提?”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唐梦之虽然心胸狭小,但对于构不成威胁的人来说,她向来是不屑一顾,如今她竟隐瞒唐欢欢之事,看来,他是该亲自去瞧瞧那蜕变成“天仙”的傻子了! 餐桌上,陈氏看着那两个安然无恙的孩子,心下稍显不安,没吃几口便招呼身旁的吴嬷嬷扶她回房,见此,唐雨茗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腻声喊道:“吴嬷嬷,茗儿有话想跟你说。” 闻言,吴嬷嬷脚步一顿,不解的看了唐雨茗一眼,“你有话跟我说?” 唐雨茗笑意深邃的点了点头,随后绕过桌子走了过去,唐思瑞见此,也离开餐桌,跟在唐雨茗身后,好似保护之意。 见两个小鬼离桌,一桌子人全都放下碗筷看了过去,然而唐欢欢却是淡淡一瞥,继续雷打不惊往嘴里送着饭菜。 唐雨茗来到吴嬷嬷面前,小小的个头迫使她不得不扬高了脑袋,吴嬷嬷与陈氏对视了一眼,而后奇怪的看着唐雨茗,“你有什么事吗?” “吴嬷嬷,茗儿这样好累。”唐雨茗嘟着小嘴,撒娇似的说道。 吴嬷嬷闻言,迁就的曲身蹲在唐雨茗的面前,“现在可以了吗?” 见此,唐雨茗一对圆滚滚的眼顿时一弯,笑的那叫一个可人儿,“吴嬷嬷,我听到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听的吴嬷嬷有些懵,她皱了皱眉问:“听到?你听到什么?” “听到你跟下人们说,我和哥哥是野种。” 唐雨茗脸上那深邃的笑意,完全令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但唯独唐无辛听到这话时,脸色顿变,他刚想起身阻止,就闻‘嘶’的一声,而后便是吴嬷嬷的哀嚎和陈氏的惊叫。 饭厅之内顿时血溅满地,屋内的下人们更是纷纷慌乱,一时间,嘈杂声,尖叫声,哀嚎声,全都混成一片,好不热闹。 唐雨茗两只小手被鲜血染红,那喷溅出的血痕,更是染满了她那张甜美发笑的小脸,身后的唐思瑞扯过她怀里的帕子,一点一点的轻拭着她脸上的血,并且冷冷道:“脏死了!” 唐无辛见此大骇,赶紧上前将两个小人儿抱到一旁,他惊愕的看着满身是血的唐雨茗,此刻他终于愿意相信赌坊的那两个人是这两个孩子所杀了。 与这两个孩子相处了几日,在他的眼里,虽然唐思瑞的行为有些超过他此时的年岁,但是唐雨茗却是个不择不扣稚嫩孩童,那撒娇的劲头,软糯的笑容,都让他不敢相信刚刚是她扯烂了吴嬷嬷的嘴。 回头看去,就见桌前那抹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继续用着自己的午膳,唐无辛见此不由的倒吸一口气,顿时觉得,他不应该小看的不只是这两个孩子,还有这个变的他一点都不熟悉的亲妹妹。 唐欢欢放下手中的碗筷,并接过绿绣递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绿绣,回房后叫人烧点热水,我们家宝贝身上沾了脏东西,该好好洗洗。” “是,奴婢这就回去命人烧水。” 绿绣同样冷淡的神情令唐无辛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这个丫头最胆小,也最爱哭,可是此刻却…… 唐欢欢漠视众人的慌乱缓缓起身,她不顾唐宏和陈氏异样的眼光,邪魅一笑,转身来到唐无辛身前,“哥哥现在信我说的了?”说罢,便拉过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离开。 唐无辛起身将紧随其后的绿绣拦下,没等开口,绿绣便是淡淡一笑,道:“奴婢知道少爷想问什么,可是奴婢只能告诉您,我们这五年,就是这么活过来的。”话落,绿绣微微颔首,而后便随着唐欢欢的身影离去。 唐无辛静静的消化着绿绣的话,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五年来,唐家没有理会过她的死活,而他也从来没有亲自去关心过她是否安好,他的书信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至于她们真正过的如何,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 皇宫,凤鸾殿 “皇后娘娘,荣王来了。” 皇后闻言一喜,雍容的面上顿时溢满了笑容,一身金凤华袍倏立,她起身急切的朝着那宫女道:“还不快请进来。” 宫女颔首退出,没过一会,宫洺一身纹金黑装走进,冰封的脸稍稍有所缓和,“母后。” 皇后踱步而来,欢喜却又有些担心,“你可回来了,你可知母后有多担心?” “有劳母后挂心,是儿子不好。” 皇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罢了,我是你母后,为你挂心本就是应该,什么好不好的,你奔波了多日,就别站着了,快坐。” 宫洺搀扶着皇后到凤塌前落座,而后自己又坐到宫女搬来的椅凳之上,皇后看着儿子愈发消瘦的脸,不由的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宫里这么多太医,为何非要不远千里的跑到那聊城去医病?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你那身子哪受得了?” 听着这般关心的埋怨,宫洺微微扯了下嘴角,“母后说的是,以后儿子定不会再这般折腾了。” 对于宫洺,皇后最是没辙,每次说他,他都是不卑不亢,但转过头却又是执意而行。 皇后凤眸一翻,不满道:“你呀,就该娶房妻妾,这样才能栓得住你。” 这样的话,皇后每次见到他都会说,而宫洺则是选择沉默和闭耳不闻,反正她说累了,便也不会再提。 “你这孩子,不要每次提到这件事你就假装听不见,你瞧瞧那宫楚,小你一年,但那妻妾多的都出宫另开府了,可你倒好,连个正妻都没有。” 宫洺闻言仍是不语,提起茶碗,只是淡淡一笑便开始抿茶。 皇后见此一声长叹,“早知你这般,当年就不该让先皇把你与唐家小姐的婚事换给宫楚,虽然那丫头神智有些迷糊,但好歹生儿育女还是可以的,也枉了我担心多年。” 闻言,宫洺眉心微微一皱,眼眸轻抬看向皇后,“母后的话儿子有些听不懂,母后说的可是那唐家的傻子?” “你这孩子,什么傻不傻的,那孩子是痴了点,但也不至于傻。”皇后不满的瞪了宫洺一眼。 宫洺不屑一笑,而后再次端茶,“她是傻是痴,又与我何干?” 第20章 勾引 皇后眼眸微垂,嘴角的笑意略显苦涩,“当年,先皇对文雅郡主甚是喜爱,文雅嫁入唐府三年却只得一子,后来当她再次有孕,先皇便笃定说她怀的是个女儿,先皇见我与文雅相知交好,便把文雅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指于你为妻,可是后来,文雅分娩之日又恰巧跟宫楚的生辰是同一天,先皇认定这是缘分,便又将那孩子的夫君改为宫楚,可谁知,那孩子天生呆痴,文雅也在几年后因病而故,这孩子便是无人照顾,更甚于被唐家送去千里之外。” “母后,其实这次去聊城儿子有负您所托,并未见到那唐家小姐,据说她已回京城,想来也就这几日到吧!” 宫洺听说过文雅郡主的事,也知道自己的母后与文雅郡主是挚交好友,他临去聊城之前皇后曾交代他去瞧瞧唐欢欢,可当他寻到唐家之时那人已不在,既然人没见到,他本也不想提及此事,可是见皇后这般缅怀,他还是觉得应该说一声比较好。 皇后闻言一笑,道:“那孩子回京已有几日,这京城之内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不知了,既然你已回京,闲暇之时就替母后去唐家瞧瞧,最近关于那孩子的风言风语太多,母后也不知该听信哪一句才好。” “母后既然想见她,择日召她入宫便是,为何要儿子亲自前去?”皇后的话说的太过奇怪,一个傻子回京为何会人尽皆知?他唐家虽是名门,但也不至于向全城昭告一个傻子吧! “过段时日便是仲夏宴,到时母后自然会召她入宫,在这之前你替母后去瞧瞧又能怎样?” 宫洺拧了拧眉,总感觉自己的母后再打着什么主意,半晌,他微微点了下头,“好,儿子去就是。” 宫洺离开后,伺候的宫女见皇后一脸难掩的笑意,奇怪的问:“皇后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让王爷去看那唐家小姐,传言都说那唐家小姐虽不再痴傻,但却领回来两个父不详的孩子,如此,皇后娘娘难道还想撮合他们不成?” 皇后闻言不由一笑,“是父不详还是没人猜的出其父,这都要等他们见面了之后再说,欢欢那孩子本就该是本宫的儿媳,如今本宫费心撮合,又有何不对?” 这话,宫女听不懂,但难得见皇后有这般神态,她便笑笑过后不再多言。 唐府 自从唐雨茗撕烂了吴嬷嬷的嘴,府里的下人再也不敢碎嘴乱言,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两个嗜血小狂魔,落的吴嬷嬷一样的下场。 唐欢欢的冷漠无情同样也是令人瑟缩,那些曾被她处罚过的下人,当真被她亲手打断了腿丢出了府门,那日的哀嚎声如雷贯耳,凄惨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为此唐梦之回来的次数也逐渐减少,陈氏更是懊悔当初为何要让这个扫把星回来,唐府上下人心惶惶,但唯独唐欢欢母子三人过得悠哉。 “小姐,四皇子来了。” 树荫下,唐欢欢煮茶小憩,闻言,她懒懒的睁开眼看了看绿绣,“他来……我要去迎接吗?” 绿绣嘴角一扯,一脸坏笑道:“小姐当然不用迎接,但是您可以刺激刺激他呀,当年他嫌弃您到那般地步,难道小姐如今就不想报复一下?” 唐欢欢慵懒的视线凝了她半天,突然,嗤声一笑,“没看出来,我们家绿绣报复心还挺强。” 绿绣呲牙笑了笑说:“嘿嘿,这还不是跟小姐学的!” 唐欢欢坐起身,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也!走吧,既然人都来了,本小姐就去会会他。” 前厅 宫楚与陈氏在闲聊,唐梦之心不在焉的坐在那不时看向门外,唐欢欢回京的消息她知道瞒不了多久,只是她没想到,宫楚得知了消息之后竟会提议来瞧瞧。 一抹白衣走进,唐欢欢清媚含笑的眼刚好与唐梦之相撞,一道邪妄快速的从她眼底划过,唐梦之心头不由的一颤。 白衣脱俗,清丽诱人,刚一走进便虏获了宫楚的视线,那娇媚的容颜,高傲邪魅的笑脸,更是引的宫楚心波动荡,一时间险些忘了呼吸。 唐欢欢见此淡淡勾唇,纤手轻握收于腰间,含羞垂眸,微微欠了欠身子,“欢欢见过四皇子。” 这娉婷一礼,娇中带柔,柔中带媚,惹的宫楚不由的起身相扶,“不必多礼。” 宫楚扶着她的手久未收回,唐欢欢见此嘲讽似的勾了勾唇,亦是没有闪躲,她直起身子,羽睫一点一点的抬起,清润的眼眸潋滟光辉,好似娇羞,又好似期待。 宫楚堕落到她的‘陷阱’之中无法自拔,陈氏见此眉心紧皱,但却不敢出言打扰。 唐梦之心下的不悦愈渐浓烈,她忽的起身,一把拉回宫楚扶着唐欢欢的手,并且狠狠的推了唐欢欢一下。唐欢欢脚下踉跄,刚好被身后的绿绣扶住,那惊恐娇弱之态简直是我见犹怜。 “你这是在做什么?”宫楚扭头看向唐梦之厉声埋怨。 唐梦之瞪着唐欢欢恼道:“殿下难道没看出来这个小狐狸精想勾引您吗?一个残花败柳,也不知道臊的慌。” 闻言,唐欢欢丝帕掩嘴,轻声一笑,“姐姐这话说的倒是奇怪,难道凡是勾引了殿下的都是狐狸精吗?难道,当年的败柳被扶正,就不是残花了吗?” “你……”这声声折辱之言噎的唐梦之脸色泛青,却又找不到反驳之词。 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加深,紧随着又道:“当年姐姐夺我心头之好,并且将我赶出京城,妹妹可是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并且对你有孕之事还报以贺喜,殿下刚刚不过只是客套之举才对妹妹相扶,怎么,姐姐这就受不了了?那敢问,妹妹当年的心伤,又要找谁来弥补呢?”话落,媚眼一抛,含笑望向宫楚。 宫楚心头一紧,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他现在算是知道外面的人为何称她为天仙了,他从不知当年那个被他处处嫌弃的傻子,如今竟会变的这般勾人,就她这般魅惑的劲头,就算称之为妖精都不为过。 见她这般依恋的看着自己,宫楚便认定唐欢欢仍是对自己余情未了,心中愈发澎湃,他推开唐梦之拉着他的手,再次伸手相扶唐欢欢,“欢儿来,咱们坐下说话。” 唐欢欢没有挣脱,也没有随着他落座,凤眸淡淡的瞟了一眼唐梦之,柔声道:“欢儿多年未见四皇子,心中甚是惦念,你们难得回来,欢儿本是不该来打扰的,可是,可是欢儿实在是忍不住……” 话说一半,唐欢欢委屈的低头含唇,“欢儿失态,还望四皇子见谅,欢儿瞧姐姐似乎不太喜欢欢儿在此,如此,欢儿便不打扰了。” 说罢,再此欠了欠身子,没等宫楚出言相拦,她便拭泪而去。 第21章 一家人 看着唐欢欢娇弱离去的身影,宫楚整颗心都乱了,那远远伸出的手半天都没有收回。 回去的路上唐欢欢大步而行,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帕子使劲的擦着被宫楚握过的手,“卧槽,绿绣,赶紧回去烧水,我要沐浴,马上。” 绿绣见此脚步也跟着加快,“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灶房提水。” 水雾寥寥,幽香阵阵,浴桶边沿两条藕臂轻搭,发梢微潮,美景如幻。一旁,绿绣一边添水一边忍不住发笑,唐欢欢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从回来之后一直在笑,有那么好笑么?” “有,当然有,小姐刚刚没瞧见二小姐的脸,那叫一个五彩缤纷,好看的不得了。”说道这,绿绣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唐欢欢淡淡勾唇,伸手轻撩了一下水面,“这有什么,她若是识趣一点,我倒也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忌她,但她若是不识趣,那么今天对她来说,就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场白而已。” 听闻这话,绿绣倒是来了兴趣,“难道小姐还有什么妙招吗?” 唐欢欢仰头一笑,傲然道:“你家小姐我的妙招难道还少吗?问这样的问题,真是白跟我这么久。” 绿绣不满的努了努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姐从来都不透露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弄的人家每次都好紧张。” “要的就是这刺激的感觉,要是什么都被你提前知道,哪还有新鲜感?” 绿绣闻言笑了笑,“也是,小姐最会给人惊喜了,但这些惊喜跟五年前得知您有孕相比,还真不算什么。” 这话,唐欢欢只当打趣,笑一笑便算过去了,想到当年绿绣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直接晕过去的场景,她就是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对了,茗儿和瑞儿呢?好久没见他们俩,不会是又跑出府了吧!” “想来应该是出府了,刚刚无辛少爷也来寻过他们,好像说到处都没有看到人。” 唐欢欢无声一叹,“这两个小家伙,就没有一天安分的,现在这京城的街头巷尾,还有不认识他们的人吗?” 绿绣撇了撇嘴,低声喃喃,“估计是没有。” …… 戏院 距离戏台子最近的贵宾大桌前,仅坐了两个矮小的身影,这无非是比那台子上的戏还要引人夺目的。 京城之内,穿紫衣且行事高调的孩子,除了唐家的父不详还能有谁?由于这两个孩子的出现,本是消遣的戏院顿时就变成了八卦院。 二楼,一双清冷的眸子亦是凝着那两道娇小,因两人面朝戏台,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长相。 “你说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低沉的声音从那微启的唇瓣中溢出,冷傲的眼始终都没有离开那两道小小的身影。 “应该没错,最近几日无论属下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谈论唐家的父不详,瞧他们这高傲的样子,估么着就是他们两个。” “父不详!”宫洺轻声喃哝,眼眸不由的紧了紧。 楼下,众人唏嘘讨论,声音不低,但唐雨茗和唐思瑞全都充耳不闻,直到一声“野种”传入他们的耳里,两张极为相似的小脸顿时一凛,忽的,两个茶碗的盖子如闪电般一前一后的飞出,直接打向了说话之人的嘴。 众人没来得及反应,就闻啪啪两声,茶碗的盖子先是袭人,再是碎裂落地,就见那人从嘴里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他捂着流血不止的嘴,四处找寻并吼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给老子站出来。” 话落,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跳下凳子,转身,不屑的看着那叫嚣的人。 唐雨茗一脸甜笑,偏头看了看唐思瑞说:“上次是我做的,你嫌我弄的脏,这次你来。” 唐思瑞冷眸一侧,看向唐雨茗,自信道:“我来就我来,一定比你处理的干净。” 没人看清那小小的身影是怎么来到那人面前的,就见一道银光闪过,那矮小的人已经立于桌面,手中的短俏匕首离那人的嘴不过一毫,突然一声脆响,唐思瑞手中的匕首被什么拦了一下,小脸一皱,抬头却见一道黑衣飘下,唐思瑞始料未及,便被宫洺夺走了手中的短刀。 “又是你!”唐思瑞愤恨的瞪着宫洺,两道冷沉的视线仿若撞出了许多冰碴。 之前宫洺就觉得这两个小身影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然而当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当真是吓了一跳。 “小小年纪就学着出手伤人,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唐思瑞不惧他的冷喝,怒视迎上,回嘴道:“若是你被叫成野种,难道你会忍?”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侧目看了一眼嘴上还在流血的男人,“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 “如果这也算是惩罚,那我还混个屁!唐雨茗。” 不知何时唐雨茗又爬回了大桌上,吃着茶点,看着小曲,好像这边的事跟她没关系似的,闻声,她转身看去,手里还捏着一个水晶虾饺,不情愿的出声,“啊?” “五百两。”见她这般,唐思瑞面露恼火,却仍是出价。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咧,手中的虾饺往身后的桌子上一甩,忽的一下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她来到宫洺面前,眉眼一弯,下一瞬便是一根银针飞出。 宫洺见此一惊,闪身的同时唐思瑞趁机绕过他朝着那碎嘴的男人而去,南影见此想要去拦唐思瑞,唐雨茗再次抛针,直中南影的穴道,随后,小嘴一咧,甜甜道:“承让了。” 面对一个小女娃宫洺实在不敢出手,他一把将那屡屡下手的小家伙抱起,厉喝:“你对他做了什么?” 吧唧一声,唐雨茗在宫洺的脸上来了个响亮的香吻,“大叔长得好漂亮,茗儿喜欢你。” 宫洺被她这一举动弄的有些发蒙,他盯着一身奶香的小娃娃,简直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然而就在他愣怔之际,一阵乌黑的掌风袭来,而后一道如紫蝶般的身影掠过,宫洺闪躲之时亦是丢失了手中的女娃。 “唐雨茗,你要是再敢胡乱调戏男人,我就回去告诉娘。”唐思瑞扯过唐雨茗,不满的凶道。 唐雨茗小嘴一噘,委屈的低头,“哥哥坏,都不为人家的将来打算。” 蓦地,唐思瑞手一抬,指向宫洺,“他那么老,你跟他能有什么将来?况且他处处跟我们作对,所以你想都不要想。”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宫洺的眉毛几乎都快拧成了一根,他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些,难怪他母后总逼着他娶亲,如今就连这小鬼都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戏院内乱成一团,而那两个小家伙却仍是在犟一些有的没的,宫洺偏头看向那个嘴被撕裂的人,却是没有太多反应,毕竟引起事端的人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怪不得被人撕烂,只是这两个孩子……当宫洺再次看去之时,那两个小人儿却已经不见了身影,唯有那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巧的药瓶。 宫洺曾答应皇后会来唐家看看唐欢欢,同时他也实在是对那两个孩子好奇,这两日来,他总会忍不住想起五年前他在唐家的那一晚,那个无声无息消失了五年的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老爷,四小姐不在房里,奴婢问过绿绣,她也说不知小姐去哪了。” 听了下人的禀报,唐宏脸上略微浮现出一丝为难,“这孩子也真是的,出门也不知道说一声。” “无妨,她既不在,本王等等就是,唐大人不必客气,尽管去忙您的,本王想四处走走。” 唐宏点了点头,“好,荣王请自便。” 宫洺一个人在唐家大院内闲逛,不知不觉却来到了曾经让他“遇袭”的院子,严谨的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脚步却朝着那房门而去。 突然,一声声轻缓的笛音不知从何响起,宫洺欲推房门的手一顿,而后转首,闻声而望,独特的音调令人沁心,倾听片刻,便提步朝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花园拐角处,一抹白衣微晃在秋千之上,一只碧翠的长笛在她的纤指下更显盈绿,宫洺所站的位子只能看到她的一点点侧脸,但那身白纱却足以令他心头发热。 笛声吹到一半突然停止,同时也断掉了宫洺游离的思绪。 “啊!好无聊!”唐欢欢脑袋一垂,哼唧道。 没过一会,她的头又慢慢抬起,同时,一只提着禁军令牌的手也跟着举了起来,“这东西……倒是个宝贝,不过就是用来换钱麻烦了点,禁军,嗤,要来干嘛?造反吗?” 蓦地,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钳住她的手腕,并将她手中的令牌一把夺走,唐欢欢一惊,抬头的瞬间却将脸上的惊恐变成了凌厉。 两人互视之时,同时眼眸一缩,唐欢欢错愕于来的人为什么会是他,而宫洺却是仿若找到了一种熟悉的目光。 唐欢欢猛地起身,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是谁啊,有毛病吗?东西还我。” 唐欢欢伸手去抢,不料却再次被擒,宫洺攥着她的手腕用力的朝自己面前一扯,冷沉的眼微微眯起,“唐家四小姐?很好,说,这令牌是哪来的?” 唐欢欢想要挣扎,可他的手就像钢筋一般,她扯了半天,他竟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特么的,拽断了手自己吃亏,唐欢欢放弃挣扎,怒视他道:“哪来的你管得着吗?那是我的,你还我。” 闻言,宫洺阴冷的扯唇,“你的?禁军令牌,连唐无辛都不可沾手,你又是打哪来的?” 听着这话,唐欢欢好像反应到了些什么,唐雨茗那小丫头只说出门弄了个宝贝,她的弄法向来是偷,可是她却没说这个宝贝是从谁身上弄来的,难道……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两个小鬼居然已经见过他了! 唐欢欢眼睫一垂的瞬间顿时换了一张娇媚的笑脸,再次抬头时,之前的厉色早已无处可寻,“这位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我家门的,但好歹我也是这家的主人,你就这样钳着我好像不大好吧,这令牌是我捡的,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名声本已够坏了,还望公子手下留情,让小女子在这京城多活几天。” 听着她这般巧言善变的话,不由的令宫洺心中的怀疑加深了一分,捏着她的手不但没松,反而更加用力,“你本就不傻,你是装的对不对?” 唐欢欢不回答,她嘴一嘟,一脸的娇弱委屈,“你弄疼我了。” 见她这般,宫洺眉心一抖,握着她的手稍稍松了松,“回答本王,五年前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一抹精明的贼光快速的划过眼眸,唐欢欢亦是一副娇柔之态,“欢欢不懂公子之言,还望公子明示。” “明示?”宫洺阴冷一笑,长臂在她腰间一揽,用力的揉捏着她的腰身,“你确定要本王明示?” 唐欢欢没想过他会这般,脸上的笑意一僵,抬眸怒瞪于他。紧蹙的秀眉,恼怒的清眸,全都令宫洺这五年来心底的愤恨加深,手臂逐渐收紧,仿若要将唐欢欢勒死过去,就在唐欢欢马上要送了小命的时候,玉笛袭腹,趁着宫洺吃疼的瞬间,快速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宫洺眉心紧拧明显不悦,他再次上前,然而这次唐欢欢却不再任他所为,宫洺本意是擒她,可她手中的玉笛却知道他的每一次出手,每每都准确的将他拦下。 宫洺耐心不足,不愿在与她周旋,啪的一声脆响,玉笛被生生折断,他抓着那不断抵抗的人,冷声道:“不要再妄想跟本王做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本王没那耐心。” 唐欢欢本是痛的皱眉,可是下一瞬,她却绽开了一张深邃的笑脸,“你没耐心关我什么事?不愿意玩你就走啊,你若不走……呵呵!” 笑声刚落,宫洺还来不及反应,两道娇小的紫影便朝着宫洺袭来,宫洺应之不及,只能松开唐欢欢的手。 唐欢欢邪肆一笑,转身坐回秋千上,不顾那如火如荼的战况,捡起地上断裂的玉笛,喃喃的说:“我这玉笛价值千金,你如今给我损了,明日最好赔我一只,再不然就送钱来,若是到了明日我什么都见不到,我就去官府告你。” 宫洺曾与这两个小家伙交过手,深知他们虽是孩子但却不容小觑,这两个孩子此刻不似那日,出手招招狠辣,宫洺无法只防不攻,听着唐欢欢的话,他不由蹙眉看了她一眼。 “帅大叔,茗儿虽然喜欢你,但也决不允许你欺负我娘亲,所以对不起了,茗儿再也不喜欢你了。”说着,唐雨茗小手一转,三四只银针朝着宫洺飞去。 上次见识过她用银针对付南影,所以这次宫洺有所防范,他飞身一转避过毒针,回手便将唐雨茗擒住。 对付这两个孩子,宫洺根本不用费力,只是面对两个孩子,他不想出手太重而已,看了看一旁把秋千荡的老高的唐欢欢,宫洺嘴角狠狠一抽,恼道:“你是怎么当娘的?” 唐欢欢脚落地,倏地稳住秋千,而后头一偏悠哉道:“就是这么当的,有时间管我,还是小心前面吧!” 第22章 那个女人是不是你 唐思瑞携掌而来,宫洺目光一凛,反手运气直迎唐思瑞的小掌,唐思瑞手上的力度被打散,脚下来不及踉跄,便被宫洺擒住了那小小的身子。 唐思瑞自认从来都没输的这么丢人过,恼怒当头抽出腰间的匕首,小手握住刀刃猛地一扯,掌心摊开,乌色的血看的人惊恐,他一个转身带血的手掌便朝着宫洺的面门而去…… “瑞儿,住手。”唐欢欢见此一惊,猛地起身高喝。 她这一喊,顿时一片寂静…… 秋千微荡,清风徐徐,唐思瑞手掌临近宫洺的脸不过一寸,上面乌黑的血不住的滴落。 宫洺微微侧首,蹙眉望着那一脸急切的人,唐雨茗轻轻碰了碰宫洺抱着她的手,示意让他将自己放下,宫洺将她放下后,她扯出腰间的丝帕将唐思瑞的伤口包住,而后怯怯的看了一眼唐欢欢。 唐欢欢面泛厉色,瞪着那紧低着头的唐思瑞,轻纱摆动,她缓步走近,垂眸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冷声开口:“跟我回房。”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那母子三人离开,宫洺有些不解,好奇之余便是提步跟上。 房里,唐欢欢小心翼翼的包扎着唐思瑞手上的伤口,面色微冷,且又一句话都不说。唐雨茗怯懦的站在一旁,抿紧了小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唐思瑞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唐欢欢。 宫洺走到门前脚步微顿,这里五年前他曾来过一次,可如今却好像有了太多的不同,檀香的香气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屋内的摆设也比五年前考究了许多。 轻提衣摆,宫洺提步踏入,看着桌上药箱里满满的药瓶,和那双正在为男孩上药的玉手,不由的他有些失神。 许久,当唐欢欢将唐思瑞的手包扎好之后,开口的冷声唤回了宫洺的思绪,“唐思瑞,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唐思瑞垂头不语,而另一头的唐雨茗却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娘亲,你不要生气。” 唐欢欢不理会唐雨茗的求情,再次喝道:“你哑巴了吗?” “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唐思瑞喃喃出声。 “你的本事如果只能靠伤害自己才能做得到的话,那么从今往后你便不必再出家门,也不用再四处宣扬你是我唐欢欢的儿子。回房面壁思过,没我允许不准出门。” 在唐欢欢的厉声下,唐思瑞紧抿的小嘴有些发颤,他转身离去,经过宫洺之时,抬眸愤恨的瞪了他一眼。 唐雨茗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道:“茗儿也陪哥哥回房思过,娘亲不要生气了。” 看着唐思瑞没落的背影和唐雨茗哭花的小脸,唐欢欢不禁有些心疼,她伸手抹了一把唐雨茗脸上的泪,而后朝她扬了扬头,示意她跟上唐思瑞。 看着两个小家伙离开后,唐欢欢眼眸一转看向宫洺,“荣王还有事?” 她这声“荣王”倒是叫的宫洺来了兴致,他嘴角一勾,来到桌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我从未在你面前说过我是荣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唐欢欢淡淡的收回视线,整理着桌上的药箱,“人人都说我唐欢欢是痴子,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比我笨的,方才你多次在我面前自称本王,再以你的年岁而论,想来在这辽国没有第二个这般年轻的王爷了吧!”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唐欢欢毫不自谦。 “既然你这么聪明,想来应该不会忘记五年前发生过的事。” 唐欢欢整理药箱的手一顿,道:“荣王难道不知我是近几年才治好痴病的吗,五年前的事我还真是不记得。”话落,继续整理。 蓦地,宫洺一把捏起她的手,俯身逼近,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看着那双清明的双眸,他真的很想肯定的说五年前的女人就是她。 “你的眼,你的语气,你的白衣,唐欢欢,告诉本王,你就是她。” 冰冷的声音带了些少有的感慨,这五年来他一直执着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他试图观察过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女人,但却没有一个与之相像,唯有她。 宫洺的话让唐欢欢有些意外,她没有想过他会认出她,但是她也不傻,他说她是,她就要承认吗?谁能保证她承认了之后不会立马被他分尸?毕竟当年被强/奸的人是他! “呵呵,”唐欢欢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此时这暧昧的气氛,她笑意温婉,抬眸,眼底尽是娇媚,小手一点一点的攀向他的胸前,暧昧道:“欢欢名声实不甚佳,但瞧荣王这般,难道是对我起了兴趣?” 宫洺垂眸看了一眼她乱动的小手,而后再次看向她的脸,正色道:“如果本王说是,你会如何?” “哈哈哈……”闻言,唐欢欢不由的掩嘴失笑,“荣王确定不是在闹我?我们这才初次见面,况且我身边还有两个父不详的孩子,你说对我有兴趣,难道荣王就不怕被世人议论吗?” 宫洺面色不改,仍是凝着她那张轻狂的笑脸,“父不详吗?这两个孩子定然是有父亲,但你宁愿让外人称他们为父不详,也不愿说出他们的父亲是谁,唯一的理由,不会是这孩子的父亲见不得人,而是你有意隐瞒孩子父亲的身份。” 从年岁上看,这两个孩子真的很值得他怀疑,可是她既不承认五年前的人是她,他就没有办法证实他自己的猜测,毕竟当年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是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 唐欢欢肆意一笑,道:“我不愿承认也好,刻意隐瞒也罢,可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跟王爷您有什么关系?王爷若是真喜欢我,那么就麻烦您先跟我家小鬼套好关系,若是每次见面都这般剑拔弩张,欢欢恐怕就无福消受王爷的好意了。” 说了这么多,她无非就是在带着他兜圈子,半天下来她嘴里一句正经话都没有,宫洺自认自己说不过她,便也不与她周旋,“孩子们武功很好。” 唐欢欢淡淡一笑,“过奖。” “男孩的脾气不是很好。” 唐欢欢扁了扁嘴,没吱声。 “女孩很可爱。” 能在领教过她女儿的手段之后还说她可爱的,他倒还真是头一个,唐欢欢会意一笑还是不语。 “他们年纪这么小,可是手段却不输于成人,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不知唐四小姐可否赐教?” 唐欢欢扬了扬眉,“赐教不敢,王爷但问无妨。” “父不详与野种之间,有何差别?” 闻言,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倏地敛起,一双深眸仅在一瞬便染满了恼火,她猛地一把推开宫洺,起身瞪着他冷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没什么区别,荣王,你在我房里呆的时间够久了,未免被人闲话,您还是请回吧!” 许久没有暴躁过的唐欢欢,此刻竟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恼火,野种,还真是一个好词,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未免自己的脾气忍不住爆发,唐欢欢还是选择此刻不跟他呆在一起,转身欲走却又被宫洺擒住,他用力一扯,将她反拥入怀,刚劲的双臂死死的搂着那想要挣扎的身子。 “放手。”手臂再次收紧,宫洺不顾她的恼火低头在她耳边轻喃,“本王不过是问了个问题,你为何就恼了?” “宫洺,我劝你最好现在放手,不然的话……” 话没说完,绿绣突然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猛地一吓,只是她反应够快,忽的一下又退了出去,她站在门外开始浑身冒冷汗,“小小小小,小,小姐。” 已经快四年没听过她慌乱到叠加的话了,她这一声小姐下来,唐欢欢顿时觉得有些脑仁疼。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宫洺仍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咬着牙朝门外的绿绣问道:“怎么了?” “四四四,四皇子来看您了。”绿绣简直是吓傻了,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这荣王在屋里,这会儿却又来了个四皇子,这怎么都赶一天了。 听闻来的人是宫楚,唐欢欢只是略微挑了一下眉,没有太多反应,她早就料到宫楚会再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不凑巧。 “他来干嘛?” 一道冷声从唐欢欢的头顶响起,唐欢欢嘴角一勾,耸了耸肩,“鬼知道他来干嘛!” 宫洺垂眸看了看突然间就消了气的唐欢欢,皱了皱眉说:“你们见过了?” “嗯,前两天见过一次。” 这话一说,宫洺倒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了,以前他因为她傻而躲她如瘟疫,如今她这精灵的劲头,就凭那素来好色的宫楚,又岂会轻易放过?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唐欢欢嘴角一扬,转头送上一副邪肆且又魅惑的笑脸,“你猜。” 猜?他才没那心情去猜!宫洺双眼危险的一眯,而后松开固着她的手,转而环住了她的腰,“本王保证,总有一日我会撬开你这张利嘴,让你对我坦诚一切。”说罢,紧了一下她腰间的手,拥着她一同从房里走出。 两人出门之时,宫楚刚好从院外走进,看着宫洺从唐欢欢的睡房走出,宫楚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再看看那横在她腰间的手,他更是愤恨的捏紧了拳。 上次他也不过就是摸了摸小手,可他居然敢把手放在她的腰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四皇子殿下。”一声温柔的轻唤,唐欢欢挣脱宫洺的手提步朝着宫楚而去,见此,宫楚顿时笑颜舒展,而宫洺却是狠狠的怂了下眉。 对于唐欢欢来说,宫楚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玩物,轻了重了全都由她说了算,可是宫洺就不一样,至今为止她不但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软肋和把柄,反而她自己被他抓了一堆的破绽,所以这两个兄弟相比,她还是喜欢去逗弄有胜算的。 宫楚看着已经来到身前的唐欢欢,笑意难掩,抬眸看向宫洺,“皇兄怎会得空来这?” 看着那一脸谄媚笑意的唐欢欢,宫洺莫名的些恼火,他冷眸一转迎向宫楚,不善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宫楚肆意一笑,“皇兄这话说的臣弟有些听不懂,欢儿与我可是曾有先皇赐婚的,她多年在外,如今回京臣弟来瞧瞧也是情理之中,可皇兄却……呵呵,臣弟竟不知得皇兄与欢儿竟有这般好的交情。” 闻言,宫洺冷冷的扯了下唇,狭长的眸子微低,眼底好似闪过一抹嘲讽,“本王不知你竟是这般重情义之人,还真是让本王望尘莫及,只不过你好像忘了,你与唐家的婚不是已经结了吗,如今这唐四小姐不过是你的妻妹。” 这话无非是等于狠狠的给了宫楚一个嘴巴,唐欢欢一时笑意难抑,失笑之余轻咳了两声来掩饰,她回头看了宫洺一眼,那无尽的赞赏不言而喻。 “两位殿下,既然你们都是来探望欢欢的,那咱们就去前院坐坐吧,这大晌午的,咱们也不好站着聊天吧!” 宫楚本是被宫洺的话讽刺的脸面全无,唐欢欢突然这一提议反倒是给了他个台阶下,他难看的笑了笑,应和道:“没错,这里太阳这么大,把欢儿晒坏了可怎么是好?” 唐欢欢垂眸娇媚一笑,“四皇子真是体贴,欢儿突然好羡慕姐姐。” 这样的笑脸加上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在刺激着宫楚那颗澎湃的心脏,他上前好似客气的轻拥佳人,转身而出,“你这丫头,我现在不是在这吗,有什么好羡慕的?走,当心脚下。” 看着已经走出院子的二人,宫洺微微皱了下眉,他实在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刚刚他对宫楚出言讽刺,她好似很欢喜,可是她在宫楚面前那娇柔之态和魅惑之语又是怎么回事? “王爷,您不去前厅吗?”见宫洺一个人在此发愣,绿绣出声轻唤。 宫洺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们家小姐是何时治好痴傻的?” 绿绣很是从容的颔了颔首,“回王爷,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审度的目光扫向绿绣,他不愿相信,但却被她的淡定和从容堵的无话可说。 “那,那两个孩子呢?是何时怀上的?” “这……”绿绣为难之际,正巧看到唐雨茗探着一颗小脑袋,满眼愤恨的躲在房柱后面瞪着宫洺,这大好时机若是不逃,更待何时? “小小姐,你怎么在这?”绿绣赶紧跑去,将唐雨茗从房柱后拉了出来。 唐雨茗没有理会绿绣,一对滚圆的大眼死死的瞪着宫洺,“你害我哥哥受伤,又害我哥哥被罚,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等着,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哼!”说完,小身子一扭,再次离去。 绿绣见此嘴角一抽,怯怯的回头,“呵呵,王爷别见怪,我们家小小姐脾气不太好。” 宫洺闻言,淡淡一笑,“孩子而已,本王不会与她计较。”说着便提步而去。 第23章 孩子长得像荣王 守灵?谁说让她去的? 客厅内,陈氏听闻荣王和四皇子都来了,她这掌家夫人自然是要出来接见,更何况那四皇子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如此,她更是要出来帮她的女儿看着了。 “荣王今儿怎么得空来瞧这丫头?这丫头刚回京,闹出了不少的乱子,如今又劳烦荣王亲自登门,我这个做娘的真是过意不去。”陈氏满脸谄媚的笑意,只是那笑不达眼底,让人看着恶心。 可尽管陈氏再怎么不要脸,唐欢欢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去拆穿她,不是为了顾忌她的面子,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 陈氏的假言假语宫洺不是听不出来,但既然人家正主都没说话,他更是没必要去说什么,“母后多年未见唐四小姐,心有记挂,听闻唐四小姐回京,这才叫本王替她来瞧瞧。” 听闻是皇后娘娘有心记挂,陈氏笑的更深了一些,“小女何德何能,竟能有劳皇后娘娘费心,皇后娘娘想见这丫头,何必这么麻烦,只要知会一声,臣妇将她送进宫去便是,还劳烦荣王亲自跑一趟,这让我们如何担当的起。” “嗤!”忍耐是有限度的,她越不吱声,她就说的越恶心,唐欢欢这声冷哧也算是给她个提醒。 见正主出声了,宫洺几不可查的勾了下唇,又道:“当年母后与唐四小姐的母亲文雅郡主是挚交,如今母后挂念,也属人之常情,母后不过是叫本王来瞧瞧,二夫人不必介怀!” 陈氏本想借着唐欢欢的面子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个荣王说话竟是这般不留情面,她刚将唐欢欢称做自己的女儿,他居然马上就提出了文雅郡主,更是用‘二夫人’点了她一下。 唐欢欢微弯的嘴角毫不掩饰,只是那低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光辉,看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陈氏嘴角抖了抖,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宏见此尴尬的一咳,“咳,荣王,欢欢过几日便要去福鼎寺为家母守灵,这一去怕是又要几年,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记挂,不如明日老臣将丫头一同带进宫,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话落,不用唐欢欢自己开口拒绝,宫楚便提身而起,大声嚷道:“守灵?谁说让她去的?你们唐家那么多女儿,为什么偏让她去?” 宫楚这么一吼,吼的唐宏和陈氏一愣,“这……这除了欢欢也没有人了呀,绮梦远嫁汉州,梦之如今又有孕在身,淑珍半月后便要出嫁,所以……” 听闻唐宏的话,宫洺蹙眉看向唐欢欢,但却见她也在看着自己,她眼底波光明朗,扬眉一笑,似引诱,更似魅惑。 “所以什么所以?家里死了长辈,当小辈的居然还没心没肺的要出嫁,你们是怎么想的?”宫楚不满到了极致,他刚跟唐欢欢热络没两天,他们居然就要把她送去守灵,这他怎么能肯? “四皇子,您这……”陈氏闻言,惊愕当头又甚感担心,她的女儿如今才刚刚有孕,可是看他这架势,摆明了就是看上唐欢欢这个小贱、人了。 好戏已经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唐欢欢若是再不说话,恐怕这戏就要落幕了,她轻轻扯了扯宫楚的衣袖,柔声道:“四皇子莫要气恼,三姐姐并非那不孝之人,眼下她急于出嫁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四皇子是过来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在她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发现了唐淑珍有孕的迹象,她就说么,老太太过世,即便是陈氏张罗这场婚事,老爹也一定不会同意,除非是有些拖不得的事,所以才会让他们这般急促。 唐欢欢的话说的算是清楚,至少宫楚听明白了,只是当他听明白之后,反倒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反对了。 这时,宫洺突然开口,“唐大人,这守灵之事恐怕要往后延一延了,下个月初的仲夏宴,母后说她会亲自邀请贵府的四小姐参加,所以这守灵之事,还是等仲夏宴过后再说吧!” 皇后相邀,唐宏无从而拒,而陈氏闻言却是心有不甘,在她的眼里,她的三个女儿任凭哪一个都强过这个傻子,可偏偏这个傻子却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维护。 陈氏心里气不过,再度开口,她佯装为难的犹豫了一下说:“那个,仲夏宴之事,恐怕……恐怕这丫头去不了,不知荣王听说了没有,我们家欢欢德行有亏,带回两个野……” 下面的一个字还没等出口,陈氏就被两道凌厉的目光吓的一个激灵,想到那被撕烂了嘴的吴嬷嬷,陈氏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咳,带,带回来两个父不详的孩子。” “所以呢?”宫洺骤冷的声调明显比之前还要低温,他虽然不能肯定这两个孩子是否跟他有关,但莫名的,他也不喜欢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那两个字。 “所,所以啊,那天总不好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吧!” 这宫里是啥样,唐欢欢还真不知道,她本也没什么兴趣,但陈氏越是想方设法的阻拦,她这趟宫就越是非去不可了。 她刚要说孩子可以留在府里给绿绣照顾,却不料宫洺先她一步开口,“为什么不可以?那日她可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前去,母后那里晚些本王会去知会,二夫人,现在还有什么不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什么不妥,唐欢欢本就是皇后相邀,如今不过是加两个孩子,皇后自然不会反对。 见陈氏不再说话,唐欢欢轻声一笑,笑声不低,丝毫没有任何隐藏,“荣王好像问错人了,既然皇后娘娘相邀之人是我,这妥与不妥自然是由我说了算,其他人没那资格替我决断。” 这傲然之语宫洺听的舒坦,他嘴角微扯,沉声道:“哦?如此,姑娘的意下如何?” 唐欢欢缓缓起身娇柔颔首,稍稍欠了个礼,“既然皇后娘娘有此美意,欢欢自然不敢拒绝,还请荣王殿下替欢欢回谢皇后娘娘,那日,欢欢定会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唐梦之得知宫楚去找唐欢欢之事,气恼之下砸烂了一套茶具,想她唐梦之多不容易才走到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唐欢欢那个贱/人一回来就夺走她的一切。 “小姐别生气了,当心身子,殿下去唐府也许只是路过,所以才会进去瞧瞧,四小姐如今拖着两个孩子,殿下又岂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小姐不要多想,如今您的身子最重要。” 唐梦之用力扯着手中的丝帕,咬牙道:“你说的没错,殿下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才会被那个狐狸精迷住,唐欢欢那个小贱/人,几年不见竟是长本事了,带着两个野种回来居然还敢来勾引四皇子,简直是不要脸。” “所以啊,小姐不要因为这事生气,您想想,您肚子里现在坏的可是殿下的亲骨肉,再怎样殿下也得顾忌着您的肚子不是,他不过是去唐府瞧瞧,再说夫人还在呢,出不了事的,您就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宫楚从门外走进,唐梦之低沉的面色来不及敛,更是被那突然走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她赶紧起身欠礼道:“殿下。” 宫楚走近后并未扶她平身,而是疲惫的往榻上一躺,他朝着巧儿扬了扬下巴,“还不把你家小姐扶起来?” 巧儿搀扶着唐梦之起身,唐梦之踱着碎步来到塌前轻坐,细细的帮他揉捏着腿,“殿下这是去哪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宫楚看着闷声收拾破碎茶碗的巧儿,抬眸看了唐梦之一眼,“去了趟唐家,去瞧瞧欢欢。” 闻言,唐梦之手上的力道不由的一紧。 宫楚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捏,邪笑道:“怎么,不开心了?” 唐梦之赶紧摇头笑了笑,“殿下哪的话,欢欢多年未回,难得回来,殿下去瞧瞧也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唐梦之咬了咬唇,而后打发掉巧儿,“不知殿下今日有没有见到妹妹的那两个孩子?” 宫楚收会手,再次躺回榻上,“没有,那两个孩子怎么了?” 唐梦之闻言,眉心蹙了蹙,“殿下有所不知,之儿曾见过那两个孩子,第一眼便觉得那孩子跟荣王长的极像,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我怀疑那两个孩子就是荣王……” “够了。”唐梦之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楚冷冷打断,“早就跟你说过,五年前的事不准再提,你是没听进去还是没长脑子?” 见宫楚微恼,唐梦之急切的解释道:“殿下,之儿当然记得您说过的话,可是那两个孩子真的……” 忽的,宫楚弹坐而起,不满的看着唐梦之,“你说那两个孩子是宫洺的,可当年唐欢欢手上的守宫砂你又怎么解释?难不成有人失了贞/洁之后,还能继续保留守宫砂不落?若真的可以如此,你当年又岂会当着那么多人丢尽颜面?” 说到这件事,唐梦之至今委屈,当年她不贞之名不知怎么就被传的满城风雨,宫楚因此忌讳,足足等到唐欢欢离开一年之后才肯迎娶。 她此刻本就强压着恼火,再被提起这件事,更是不由的委屈,“殿下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当真长得像极了荣王,殿下不愿承认我说的,不过是对唐欢欢又起色心,怕孩子真的认了爹你便失了机会。” 宫楚闻言顿时气恼,他一把捏住唐梦之的下颚,力度逐渐加大,恨不得把她捏碎,“没错,我是对唐欢欢动了心思,而且我还告诉你,唐欢欢我要定了,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我不管那是谁的孩子,就算真的是宫洺的我也不在乎。”说罢,捏着她下颚的手猛地一甩,宫楚起身而去。 唐梦之趴伏在榻上默默落泪,她小心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起身,含泪的眼底除了伤心就只剩下不甘。 “唐欢欢,五年前我能让你无法嫁给他,如今我死都不会让你进门。” “小姐,您从荣王和四皇子走了之后就一直在笑,您到底是在笑什么呀?”树荫下,绿绣一边煮茶一边看着好几次都笑出声的唐欢欢,平日里她躺这么久早就睡着了,可是今儿却时不时的发笑。 闻言,唐欢欢再次失笑,她睁开眼看向绿绣,眼底除了得意还是得意,“这会儿子估计有人正在家变,你说我该不该笑?” “家变?”绿绣有些听不懂。 “没错,就是家变。”唐欢欢一直都知道这唐府大院里除了陈氏,还有唐梦之其他的眼线,宫楚在这呆了这么久,想来唐梦之这时候已经知道了,如此,若是不家变难道他还逃得了?更何况…… “呵呵,”想想唐欢欢就觉得兴奋,她眉一扬一个挺坐起,“算了,今儿不睡了,对了,瑞儿和茗儿怎么样了,还在房里吗?” 绿绣撇了撇嘴,埋怨的说:“小姐终于想起他们了,小少爷已经面壁一个多时辰了,连口水都没喝过,小姐,要不您就饶了他们吧!” 闻言,唐欢欢虽然心疼但却仍是不改厉色,“惩罚就是惩罚,怎么能说饶就饶?那小子不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居然敢私自用血,当着我的面他就敢这般胡作非为,若是离了我,还有谁能管的了他?” 绿绣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也不敢再为那小家伙求情,“这么多年了,就连小姐都治不好小少爷的病,他不过是个孩子,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实在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唐欢欢深叹一口气,“你都知道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又岂会比你疼的少?这些年我从未放弃过寻找诊治他的方法,可我总觉得有什么环节是我没想到的,以至于至今都没有办法让他跟正常孩子一样。” 闻言,绿绣蹙眉低喃,“这世上若是连您都没办法治好小少爷,那奴婢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将小少爷治好了。” 烧水的茶壶咕噜咕噜的响着,叨扰着此刻的安静,看着绿绣绝望的脸,唐欢欢无奈一笑,“好了,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你干嘛摆出那张脸?他不过是和正常孩子有些不同,又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就算他有什么事,有我这个娘亲在,怎么也会保他到娶妻生子。” 绿绣埋怨似的瞧了唐欢欢一眼,“小姐就是心大,自己的儿子生病,有哪个做娘亲的会像您这么说话?” 唐欢欢耸了耸肩,身子一斜再次倒回了椅子上,“我这不叫心大,而是想得开,倘若从瑞儿刚生下来那一刻起我就要死要活的,我们母子三人又岂会活到今天?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着急或者难过就能解决的,既然着急解决不了问题,那又何苦让自己每天愁眉不展呢?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你去厨房叫人弄些宝贝们爱吃的茶点,都已经下午了,要是再不给他们吃的,茗儿那丫头估计是该哭了。” 第24章 是谁的儿子 夜里,宫楚突然闯进巧儿的睡房,刚刚准备睡下的巧儿被撞门声下了一跳,看着脚下有些踉跄走进的人,愕然的同时也没忘行礼,她鞋子来不及穿,赶紧跪地,“殿下,这么晚您怎么到这来了?” 看着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隐约间透着玲珑的巧儿,宫楚不由的咽了下口水,心下某种刺激的感觉不住的往脑子里窜,他晃晃荡荡的走到她面前,“把头抬起来。” 巧儿怯怯抬头,见他面色泛红,柳眉倏拧,小声问道:“殿下是喝醉了吗?” 忽的,宫楚俯身捏住她的下颚,低声暧昧道:“本皇子没喝醉,只是有些想你了。”说着,猛地将人提起,搂进怀里,灼烫的大手隔着里衣在她的身上一寸寸游走。 巧儿被他这一举动吓坏了,身子不断挣扎,但因唐梦之的屋子就在隔壁,她又不敢太过大声,“殿下喝多了,奴婢是巧儿,劳烦殿下看清楚,小姐的房间在隔壁,想来殿下是走错房间了,还请殿下放手。” 宫楚一手固着那乱动的人,一手轻挑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邪笑道:“本皇子没走错,知道你是巧儿,你乖一点,今晚将本皇子伺候好了,明天就封你妾位,往后你再也不用伺候那坏脾气的唐梦之了。” 闻言,巧儿挣扎的动作一顿,她缩着身子惊恐的看着宫楚。 见她不挣扎了,宫楚笑着低头含了含她的耳垂,“这才乖,要知道进了我皇子府的人就都是我的女人,一朝登天,只看本皇子愿不愿意待见,巧儿难道就没想过飞上枝头?” 巧儿被他逗弄的一个激灵,小手不由的紧抓他的衣襟,唐梦之的脾气的确很坏,她不止经常找别人的麻烦,若是碰上她哪日心情欠佳,更是会对她辱骂毒打,想到此,她开始有些动摇了。 “殿,殿下,可,可若是,若是这件事被小姐知道,奴婢……唔……”话没说完,但宫楚已经知道她的意思,她担心的事他并不担心,他要的只是她的妥协。 宫楚可谓是花丛中的老将,三两下就把巧儿亲的七荤八素,紧绷的身子渐渐瘫软。然而,宫楚越是情迷深处,脑子里越是被某种东西撞击的想要索取更多,他一把将人抱起丢到了床/上。 巧儿咬着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即便情迷深处,她也没忘了隔壁正睡着她的主子。 伺候人的活巧儿早已做惯,直到两人赤体相见,巧儿才恢复了一些神智,甚至有些害怕,她伸手在宫楚身前一抵,确认问道:“殿下刚刚的话当真不是哄巧儿的?” 此刻宫楚的脑子嗡嗡作响,早已听不进任何话,更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下一瞬,巧儿只觉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她两手往身旁的被子上一抓,忍不住一声低呼,而后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隔壁,唐梦之因怀孕的关系睡的本就浅,突然被一道声奇怪的叫声唤醒,她坐起来唤道:“巧儿?” 没有得到回应,唐梦之又喊:“来人。”仍是没人回应。 原本唐梦之的门外是有人守夜,可就在宫楚进门之后,便打发掉了那些伺候的丫头,半天都没有人进来,唐梦之疑惑起身,走出门却见巧儿的房灯还是亮的,她奇怪的走近,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些不寻常的声音传出。 唐梦之皱了皱眉,慢慢的推开房门,房里,一室的旖旎看的唐梦之大骇,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小,小姐。”巧儿看到突然冲进来的唐梦之,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未着寸缕,吓的赶紧起身,可不料却被宫楚一把按了回去。 她伸手想要推开宫楚,可宫楚却一把捏住她的手按到了一旁,并且转头看向唐梦之,喝道:“出去。” 这一幕早已将唐梦之看傻,她颤抖着身子转身而出,刚走出房门脚下便是一软,她坐在地上始终没有起身,直到天逐渐变亮,里面的喘息逐渐停止,她才一点点的缓过神爬了起来,虚晃着脚步,一点一点的朝门外踱去…… “什么,你说唐梦之回来了?还是一大早回来的?”唐欢欢刚睡醒就从绿绣那听说了这样的消息,只是,这消息跟她预计的不大对啊! “是啊小姐,她是一大早回来的,据说还是自己走回来的,听别院的下人嘀咕,说她一进二夫人的房里就哭,哭了好久才停下呢!” 唐欢欢搔了搔头,嘟囔道:“浪费感情,居然祸害了我那么好的合欢散,也不知道他用在谁身上了。” “小姐,你说什么呢?” 唐欢欢抬头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没什么,对了,一会我要出门,你把我的霓烟罗拿来,还有,今日不许那两个小东西出门,你在家看着他们。” “小姐出门要霓烟罗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去出诊?” 这霓烟罗纱是唐欢欢亲手帛织的一种轻纱,世上独一无二,而且她只在自己是妙毒仙的时候才会穿着,可现在是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有病人找到这来? “是去出诊,最近发现了一单大生意。” “可是小姐,这里是京城,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是好?” 唐欢欢总觉得那两个小家伙行事大胆,但她也不想想他们这是随了谁,在绿绣心里,论大胆,论不羁,还没人能比得过她呢,好不容易最近京城内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少了一点,她这会居然又要扮成妙毒仙出门,这简直是要人命吗! 唐欢欢起身在绿绣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说:“你忘了我是谁了?被人发现,怎么可能?” “胡闹!” 一声厉喝,从屋内高调响起,闻声,闲来无事从院门前经过的两个小家伙脚步一顿,相互对看了一眼。 屋内,陈氏气急败坏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那哭肿了眼睛的唐梦之,她简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好在这么多年下来荣王没有深究,万一他追查下来,你这不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吗!” 听着陈氏的埋怨,唐梦之更是委屈,“娘,这事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四皇子叫我这么做的,而且,事情不是也没有被拆穿吗,女儿今日跟您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来讨您责骂的,女儿是想让您为我做主。” 陈氏衣袖一甩,呵斥:“做主,做什么主?四皇子说的对,这件事你以后就把它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许提。” 闻言,唐梦之突然站起,急道:“娘,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吗?四皇子如今对唐欢欢再起兴趣,他还斩钉截铁的说要娶她进门,这件事是唯一一件可以证明那两个孩子是荣王的,若是要我不提,那不就等同于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四皇子迎娶唐欢欢那贱/人吗!” “你糊涂,唐欢欢既不能嫁给四皇子,但同样更不能让荣王与这两个孩子相认,当年的事没人知道唐欢欢还记得多少,甚至有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未必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给她搭这个桥?那荣王是什么人,那就是一个活狮子,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他认了孩子难道还会不认孩子的母亲?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相认了,当年那些陷害他的烂事,他还不要找我们唐家来算?你整日就知嫉妒,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想想,陈氏的话也有道理,唐梦之为难的咬唇,再次欲哭,“可是除了说穿,还能有什么法子?四皇子与我赌气,居然引诱巧儿上了床,女儿若是再不做出点动作,怕是明日在他床/上的人就是唐欢欢了。” 陈氏叹了口气,唐梦之如今有孕,这些个难事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独自承担,她扶着唐梦之在床边坐下,安抚道:“这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四皇子那么说,也许只是被你气急了,他想娶唐欢欢,那也不是说娶就娶的,赶明儿个我进趟宫,找淑妃娘娘通通气,淑妃娘娘本就不喜欢唐欢欢,再加上她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这事没这么好办!” 门外,唐思瑞和唐雨茗将陈氏和唐梦之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两张极为相像的小脸皆是陷入了沉思。半晌,唐雨茗含着唇看了看唐思瑞,“哥哥,怎么办?那个大叔好像是我们的爹爹。” 唐思瑞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阴沉,他低着眼睫考虑片刻,冷冷的说:“他欺负我们,还欺负娘亲,他不配当我们的爹爹,唐雨茗,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娘亲,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苏子辰说要帮他娶到娘亲的。” 唐雨茗低着头,纠结的抠着小手,“可是,他是我们真爹爹呀。” “那又怎样?你才与他见过几次面,而且每一次他都对我们出手,跟他相比,我还是喜欢苏子辰,你要是敢背叛,我马上就传书去琳琅阁,看苏子辰下次还会不会理你。”见唐雨茗摇摆不定,唐思瑞不得已下了狠招,他相信以苏子辰的交情,一定能战胜她心中那所谓的真爹爹。 闻言,唐雨茗赶紧抓着唐思瑞的手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让公子苏不理我,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不认爹爹,我也不会跟娘亲说。” 她的保证在唐思瑞那里可信度不高,未免她以后变卦,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在她面前,“你看好了,这就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昨天我们被娘亲罚面壁,今日还不能出门,你昨天自己也说过会找他报仇,你若是敢认贼做父,就不要再说是我唐思瑞的妹妹。” 唐雨茗撇了撇嘴,小声喃哝,“知道了,我都说了不认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定远候府,府门大敞,郎中大夫一波又一波的换着,唐欢欢一身红装,薄纱掩面,立于门前,没一会,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暗翠锦袍疾步跑出,他看着站在门前那眼睫微敛的人,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惊艳。 “请问,您就是妙毒仙?” 唐欢欢闻声看去,那清俊的面孔,张扬的俊眉,一看就知不是等闲之辈,她微微颔首道:“小女子正是妙毒仙,这位公子应该就是明远世子了吧!” 曹佑点了点头,“正是。” 定远候曹洛天,是当今皇后的亲兄,而曹佑是定远候之子,早年被皇上亲封为明远世子,他常年在外流连,如今回京是因定远候身子愈渐日衰,怕他哪日撑不住,所以皇上这才传他回来尽尽孝道。 “想必明远世子也听说过,小女子诊病不为别的,为的不过是一些诊金而已,我初到京城,脚还没有落稳,所以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我已入京之事,也免得麻烦,还望世子体恤。” 这般柔美且又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女子,曹佑甚少见过,她的要求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理由充足,他没办法不答应,“好,神医的要求我答应便是,那诊金也会按照布告一分不少,只要你能治好家父的病,本世子还会多付酬劳。” 唐欢欢清眸一抬,眼底含笑道:“那就多谢世子了。” 唐欢欢会来为定远候诊病,原因是她听了唐无辛的一声提及,当年母亲在世时,皇后与母亲甚为交好,而定远候也待母亲为亲妹妹般,如今定远候一病不起,唐无辛也感担心,所以无意间就在她面前提了几句。 虽然她的灵魂不是真正的唐欢欢,可是这么多年,她却是以唐欢欢的身子活到现在,身体发肤皆是这位没见过的母亲所给予,如今帮她还还恩情自然也是应当。 不过两个时辰,昏睡多日的定远候便睁开了眼睛,但因身子虚弱无法开口,更无法动弹,但尽管如此,还是让定远候一家开心到不行。 曹佑兴奋之余,一把握住唐欢欢的手,激动道:“神医,你真是神医啊,这半月来我请了无数的大夫,可却一点成效都没有,你居然仅用了两个时辰,就让我爹睁眼了。” 唐欢欢垂眸一笑,道:“世子过奖了,小女子就是靠这本事吃饭的,如若没有点真才实学,又岂敢上门讨那万两黄金?” 唐欢欢被攥着的手没收回,曹佑很快就反应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他尴尬的松开手,“呵呵,那个,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对了,神医刚刚说你还没有找好落脚之地,你要是不嫌弃,就在府上住下如何?” 第25章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世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既然要落脚于京,自然是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这几日,我每隔一日便会来为侯爷诊一次病,其余的时日,您就找一般的御医或者大夫帮忙瞧着就行,侯爷的病况不深,只因拖的有些久,所以要过个两三日才能发声,世子和夫人不必太过着急。” 曹佑听闻唐欢欢的话,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去,去把那准备好的诊金拿来。” 下人跑出跑回,不过片刻,曹佑拿着一叠银票递给唐欢欢,唐欢欢接过后,淡淡一笑,“明远世子难道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侯爷的病还没治好,你居然就把钱先给我了?” 曹佑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怕,在下信得过神医,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神医能答应。” “世子请说。” 曹佑抓了抓头,有些难为情,“就是,就是我想跟神医交个朋友,往后若是你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喝个茶,听个曲之类的,不知神医……可愿意?” 瞧他这样,唐欢欢有些忍不住想笑,要不是有红纱遮面,她这张隐忍的笑脸恐怕早就暴露了,“承蒙世子厚爱,小女子愿意交世子这个朋友,待令尊的病完全好了,我愿随世子一同去喝茶听曲。” “真的?”曹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妙毒仙,在他的印象里,她应该是冷冰冰的,没想到,她不仅人温柔,更是这般好说话。 唐欢欢点了点头,“嗯,真的,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劳烦世子记得答应我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到我。” “神医放心,我曹佑答应朋友的事一定做到,神医请,我送你。” 几日后,皇宫。宫洺与曹佑并肩而出,看了看又在傻笑的曹佑,宫洺奇怪的问:“你都笑了一上午了,到底在笑什么?这几日没听你再提起舅父的病情,难道是舅父有所好转?” 曹佑闻言,敛了敛笑意说:“嗯,爹的病情的确好多了,这两日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哦?前几日舅父还昏迷不醒,今日居然就能说话了?那太医院何时多了这般厉害的人?” 太医院的人有几斤几两,宫洺再清楚不过,而曹佑也没想过用这么没水准的谎话来骗他,“呵呵,太医院的人哪里有这般能耐,我是从外面找的大夫。” 宫洺侧首看了他一眼,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往,知道他不喜欢问太多的问题,所以有什么话他一向都是上赶着说,可是今天他却含糊其辞,甚是古怪。他不愿意说,宫洺也懒得问,左不过也就是个郎中,他也没那么好奇。 “诶,洺,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女人,既神秘又可亲,既温柔又豪迈,不似大家闺秀的腼腆,又不似江湖中人的野性,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想要探究,却又不敢逾举的感觉。” 听着曹佑的话,宫洺的脑子里不禁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还有那张不羁的笑脸,曹佑见他不说话,手肘碰了他两下,“诶,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宫洺回了回神,淡淡一笑,“应该会有吧,怎么你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曹佑被宫洺看的发毛,他抽了抽嘴角,傻笑道:“哈哈哈,诶呀,这不就是闲聊吗,哪有什么为什么呀!” 看着那加快脚步已经甩开他一段距离的人,宫洺眼一眯,不相信的说:“这还是你头一次跟我聊女人的问题,你确定只是闲聊?”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宫门口,闻言,曹佑脚下一顿,回头道:“当然只是闲聊,难不成还是让你这个孤家寡人给我意见吗?” 宫洺缓步行来,不由一笑,“意见倒是没有,不过说不定,经验还是有一点的。” 曹佑闻言,下巴一昂,不屑冷嗤,“呦,就你,还经验?不是我吹,我曹佑那可是桃花遍天下,我摸过的美人,那可是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还敢跟我谈经验。” 听着他吹完,宫洺兀自点了点头,“哦,桃花遍天下,好厉害。” 曹佑不是第一天认识宫洺了,他们俩从小玩到大,就单单看他眉毛挑高的程度,他就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见他这般不屑,曹佑不满的追上宫洺的脚步,“诶我说,你不要那副表情行不行,怎么我说的话你就是不信呢,要不我改天给你介绍两个,这样你就信我了吧!” 曹佑不嫌累的追着宫洺一个劲的叨叨,宫洺不理他,只顾轻笑却不言语,突然,一个黄灿灿的东西飞来,宫洺快速一躲,却不料砸在了曹佑的头上。 曹佑被砸的直蒙,他晃荡着身子半天才稳定下来,摸了摸自己额角流下来的血,眼睛倏地瞪大了一倍,宫洺俯身捡起刚刚砸到曹佑的‘凶器’,不由的皱了下眉。 曹佑看着宫洺手中的东西,嘴角狠抽,半晌,他扯着嗓子喊道:“光天化日,谁扔的金子?” 唐雨茗躲在墙角后,看到打错人了,刚准备跑,就被曹佑这大嗓门吓了一跳,她答应唐思瑞要给他报仇,所以一大早她就跟着宫洺来到了皇宫,只是皇宫守卫深严,她进不去,这才蹲在这等他出来。 但因等了太久,早已瞌睡连天,突然见到宫洺出来,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身上摸了半天,就摸出一只毒弩,想着这是自己的亲爹,她也不好就这么杀了,所以就随手摸出了身上仅有的硬物丢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她睡的有点迷糊,导致手法不是很准,这才扔到了曹佑的脑袋上。 唐雨茗转身想跑,可是还没跑几步,一道黑影突然从眼前落下,唐雨茗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顿时贴在了城墙壁上,防范似的看着他。 “这是你丢的?”宫洺将手中的金锭子往她面前一伸,冷冷的问。 一对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半天,可唐雨茗却一句话都没憋出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亲爹讲话。 “过去道歉。”宫洺仍是冷声。 唐雨茗低着头想要趁机逃跑,可是不巧的又被宫洺给逮到,这次,宫洺也没有再跟她商量,提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回走。 唐雨茗一边挣扎一边叫唤道:“放开我,你这个坏人,你放手,放手。” 宫洺脚步加快,不理会她的嚎叫,直到来到曹佑的面前,他才将那小小的人儿往地上一放,冷声喝道:“唐雨茗,道歉。” 曹佑愕然的看着那被提过来的小家伙,而后又不解的看了看宫洺,刚想开口,就听唐雨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打偏了,对不起,哇哇哇!” 曹佑看着哭的可怜兮兮的小不点,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就这么一个小鬼,她是有多大的劲才能把他的脑袋砸出血啊! “小不点,你说,是你拿金子砸的我?” 唐雨茗一边哭一边点着头,声泪俱下的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打你的。” 曹佑仍是不可思议,他看了看宫洺手中的金子,又问,“你是哪来的金子?不对,你说……你不是想打我,你是打偏了?那你要打的人岂不就是……”说着,曹佑抬头看向宫洺,就见他紧绷的脸上没有一丝愉色。 噗嗤一声,曹佑没忍住,他指着宫洺大笑道:“哈哈哈,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人家小姑娘了?她才这么点大,居然就来袭击你了,你莫不是对不住人家的娘,所以这孩子来找你报仇的吧!” “明远世子,我看你是被金子打傻了是吗?要不本王亲自派人送你回去?” 蓦地,曹佑笑意倏敛,他知道每当宫洺叫他明远世子,都说明了他心情不佳,不过也是,被一个小不点当成目标攻击,谁的心情能好? “咳,那个,有什么事你们俩好好谈,别动手啊,呃,洺,她是小孩,你多少让着点,别别别,别动真格的。”说着,曹佑俯身摸了摸唐雨茗的小脑袋,“好了别哭了,没事,不就是给我打了个头破血流吗,下次看准点,别再伤及无辜了,啊!” 曹佑在宫洺的怒视下离开,唐雨茗低头抠着小手,不敢擅自动弹,更不敢出声,突然,那锭金子被递到她面前,她顺着那只大手抬头看去,哭红的眼眨巴着看着宫洺。 “把钱放好,下次不要乱丢。” “我可以走了吗?”唐雨茗拿过钱,糯糯的问。 “你是一个人来的?”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见另一个小家伙的身影,若是往常,估计他早就跳出来了。 “你是看我一个人所以就想欺负我吗?”唐雨茗小嘴一撇,再次欲哭。宫洺闻言,眉心一抖,看着她那蕴满了泪的眼,不由的蹲下身将她抱起,“不是欺负你,是要送你回家。” 唐雨茗鼻子一吸,眼泪再次滴落,这次她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有些高兴,虽然唐思瑞几番警告,叫她不许认爹,可是被亲爹抱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小手一伸,搂住宫洺的脖子,将那张流泪不止的小脸埋向了宫洺的肩头。 “大叔快点送我回家吧,不然娘亲会着急的。” 这瓮声瓮气的话明显就是在哭,宫洺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凶的太过火,于是大掌在她小小的后背上抚了抚,“好了,别哭了,下次不要再胡闹,听到了吗?” 搂着他脖子的手突然紧了紧,小脑袋在宫洺的肩头轻轻动了动,“嗯,茗儿不闹了。” 马车里,唐雨茗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宫洺凝着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拨了拨已被汗浸湿的绒发,见她咕哝着小嘴睡的香甜,宫洺不由的一笑,他拿起一旁的折扇轻轻扇起帮她驱热。 唐雨茗睡的舒服了,不禁翻了个身,小手紧抓着宫洺身前的衣襟,呓语般的喃喃,“爹爹。” 闻言,执扇的手顿时一僵,眉心颦蹙,再次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人儿,软糯的小脸,轻巧的眉眼,他虽然不能肯定这孩子的父亲就是他,但他却仍是不由的想要对她守护,甚至管教。 “小东西,当真和你娘一个样,都是这般不安分。” …… 定远候府 曹佑捂着脑袋急匆匆的走进,突然被身前的一抹红衣挡住去路,他抬头看去,微微皱眉,“神医这是要走了吗?” 唐欢欢点了点头,“嗯,我已为侯爷施过针,要回去了。” 曹佑闻言,蹙眉一叹,“早知道我就再早些回来了。” 唐欢欢轻笑一声,而后眼一眯,看向他的额角,“你的头怎么了?” 曹佑伸手在脑袋上一按,笑了笑说:“呵呵,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金子砸了一下。” “金子?”唐欢欢疑惑。 “哎,就是一个小孩,没事扔金子玩,正好砸我头上了,小伤而已不碍事,一会我进去找点药涂一下就好了。”说着曹佑轻轻摸了摸头上的伤口,嘴一咧,好像还真有点疼。 唐欢欢伸手将他那只动来动去的手拽了下来,看了看他的伤口说:“伤口不小,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刚好我这有药,帮你涂一点,不收费。” 长廊边,唐欢欢与曹佑迎面而坐,曹佑看着眼前被红纱半掩着的脸有些出神,虽然他只见过她的眉眼,但他却知道,那轻纱下定然也是绝色。 “神医为何总是红纱掩面?倾城容颜就这样被掩藏岂不可惜?” 唐欢欢上药的动作未停,只是淡淡一笑,“世子又没见过我,怎就知我的容颜倾城?说不定,我的红纱之下是一张丑颜呢!” “不可能,”曹佑斩钉截铁道,“我敢用身家性命保证,神医绝不是那颜丑之人。” 唐欢欢高扬的眼眸低了低,看着他认真的脸,无奈摇头,“世子的身家性命仅仅用来赌我的容颜,岂不是浪费?” “怎么会?只要能一睹神医之貌,我甘愿做任何事。” 唐欢欢垂眸一笑,没再言语,理好身旁的药箱,而后道:“世子的伤不严重,三五天便会痊愈,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唐欢欢刚一起身,曹佑突然急切的将她拉住,“神医要走了?神医难道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样貌吗?” 唐欢欢淡淡的看了一眼曹佑拉着她的手,曹佑马上明意,将手收回,“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世子是贵人,小女子不过一介平民,能被世子看重实乃我之幸事,只因我样貌平庸,实在是不敢污了世子的眼,世子的厚爱小女子心领了,你的伤还需修养,小女子就此告辞。” 唐欢欢离开,曹佑没有再次相拦,当然他也知道他拦不住,只是从这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 第26章 睁着眼睛一顿胡说八道 唐府 宫洺抱着熟睡的唐雨茗走进后,简直是吓傻了陈氏,她不知荣王为何会跟这个小丫头遇上,但她更怕荣王发现了这孩子的身份,自从上次唐梦之说过那件事之后,她曾仔细观察过那两个孩子,眉眼之间真的与荣王极为相似,倘若荣王有心在这孩子的身上,想必他定会有所怀疑。 陈氏含笑上前,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怀里的唐雨茗,“荣王爷,这孩子怎么会……” “本王正巧在路上遇到这孩子,想将她送回,她却在半路睡着了。”冷沉的声音压的极低,像是生怕吵醒了那熟睡的小家伙。 闻言,陈氏稍稍松了口气,“这孩子不懂事,劳烦荣王爷了,王爷还是将她交给我吧!” 见陈氏伸手,宫洺下意识的将身子一侧,“不必,本王将她送回房就好。”说着,也没去理会陈氏是否同意,直接朝着唐欢欢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干净利落的院子空无一人,宫洺看了一眼侧边两个孩子的房间,挪动脚步却走向了唐欢欢的屋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唐雨茗放在床/上,而后拉过床头的薄丝蚕被,轻轻的搭盖在那小身子上。 宫洺刚想起身,却发现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被唐雨茗攥在了手里,他微微蹙眉,却不忍心去掰开她那肉呼呼的小手,无奈之下,嘴角浅淡一弯,而后转身坐回了床边。 不过一会,小丫头不安分的转了个身,小手松开的同时,那两条小短腿也把被子给踹了,宫洺俯身帮她去拉被子,眼角却不小心瞟到枕边的一个异物,他眉心一蹙,却没忘记帮小丫头把被子盖好。 宫洺看着手中的通关碟佩,不由的拧眉,上次在聊城时,他意外的见过一次,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又见到了。 聊城,碟佩,妙毒仙,唐欢欢,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走近,宫洺抬头看去,而后就见唐无辛走了进来。 唐无辛听闻下人说荣王来了,所以特意来瞧瞧,一直以来,他和宫洺的关系虽比不上曹佑与他那般好,但也还算融洽,多年来他甚少来到唐家,前几日唐无辛听说他来过一次,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两日,他居然又来了。 “荣王登门怎么不去前厅坐坐,反而来到小妹这里?若不是听下人说,怕是就要怠慢了。” “唐少将客气了,本王不过是半路遇上这个孩子,将她送回来罢了,不是特意登门,也不必劳烦。” 宫洺低沉的声调在唐无辛听来实属平常,更何况他是军旅之人也不在乎这些,他走近床边,看了看那睡的香沉的小鬼,转头眼眸却不由的缩了一下,“荣王手中这碟佩……” 宫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石佩,问:“这碟佩,是令妹的?” 唐无辛思虑一瞬,转而笑了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石佩,“这碟佩是我的,荣王有所不知,我的这两个侄子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玉佩、石佩、兵符、官符,我见他们闹人,便把这碟佩给他们把玩,反正只是孩子,又玩不坏。” 宫洺闻言倒也没太怀疑,毕竟小孩子喜欢玩一些小东西也说得过去,“唐少将,本王有一问题不知唐少将可否实言相告?” “荣王请说。” 宫洺缓缓转眸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家伙,而后走前几步,“不知唐少将可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无辛转身看向宫洺,而后又看了看唐雨茗,微皱的眉心不由的发颤,“小妹痴傻多年,想必荣王也有所耳闻,至于这孩子的来由,小妹一直不肯多谈,在我看来,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我身为兄长,五年来都未曾发现这孩子的存在,如今她不愿多提,我也不好强迫追问。” 宫洺闻言轻轻垂眸没再开口,唐无辛的话他信但也不信,他相信他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他不相信唐欢欢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丫头精明的很,想来是连她亲兄都一并隐瞒了吧! “喂,你们怎么在我房里?” 一道诧异之声,引的宫洺和唐无辛一起回头,看着那一身白纱的人,宫洺淡淡一笑,“回来了?” 这温柔和缓的声调,令唐无辛一阵错愕,而唐欢欢却是不待见的两眼一瞪,不满道:“你怎么又来了?” “欢儿。”唐无辛埋怨一声,继而走近,“荣王是因半路遇到了茗儿,所以特意将她送回来的。” 闻言,唐欢欢身子一歪,看了看被宫洺挡住的床,而后眉一皱,奇怪的看着宫洺说:“半路遇见?哪有这么巧的事?”说着,她大步一迈,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而后头一扭,瞪着宫洺吼道:“你怎么欺负她了?” “你怎么欺负她了?” 宫洺闻言蹙眉不解,他凝着那微恼的人,没有开口。 知道他一定听不懂,唐欢欢索性好心解释了一下,“我家宝贝素来没有午睡的习惯,除非大哭过后她才会乖乖睡觉,宫洺,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欺负个孩子,你有没有人性?” “欢儿,不得无礼。”她左一句直道名讳,右一句没有人性,听得唐无辛心肝乱颤,在这辽国之内,有谁敢跟荣王这么说话? “唐少将,可否劳烦你先出去一下,本王有话想跟令妹单独谈谈。”宫洺闻言倒也不恼,只是那淡淡的口气反倒让唐无辛有些担心。 “这……” 唐欢欢眼一翻,不客气的瞪了宫洺一眼,“哥,你先出去吧,他吃不了我,我怕他不消化。” 唐无辛无奈的叹了口气,“荣王,我这妹妹平日里随意惯了,还望您不要太在意。” “放心,本王只是有些话想要问她,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有着这样的话做保证,唐无辛稍稍安心了一些,他转身而出,出门之前又不忘再三叮嘱道:“欢儿,不许胡闹。” 这话唐欢欢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她胡闹,她什么时候胡闹了?她蹭的一下窜起,却见唐无辛已经关门走了出去。 唐欢欢头一甩,恨恨的瞪向宫洺,“有话说,有屁放!” 话音落,纤细的手臂突然被猛地一提,转而身子便被抵在了床柱之上,唇间软糯的触感令唐欢欢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奋力挣扎,然而那钳着她的手却是收的越紧,贝齿被撬开,巧令的舌被追随纠缠,瞪大的清眸下除了震惊,更多的便是恼恨。 轻纱下的手紧紧握拳,蓦地,两指一伸,正想去袭他,却被宫洺提前拦下,抬头的瞬间,那本该冷沉的脸却浮起了些少有的邪肆,宫洺低头看向被他拦下的那只手,然而那伸出的手指却早已收了回去。 “怎么,又想点我的穴?”宫洺看着那气恼的人,心底异常的愉悦。 转瞬间,唐欢欢将那一脸的恼火转变成了一脸的谄媚,她眉眼一弯,矫作的看着他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说:“荣王殿下好生粗鲁,弄疼我了。” 见她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宫洺丝毫没有感到奇怪,反而令他更加感兴趣,他倒是想要看看她的底线是什么,松了松捏着她的手,但却没有放开,这女人诡计多端,放了她,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见宫洺没有放手的意思,唐欢欢也不去纠结,小舌轻探,掠过红唇,娇媚的清眸随着纤长的羽睫一同抬起,她微微一笑道:“荣王是来还钱的吗?” 闻言,宫洺眉心紧了紧,没听懂。 嘴角再次深勾,唐欢欢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荣王忘了,那日你折了我的玉笛,我那可是上好的清廉玉,找专门的师傅刻意而做,价值千金,荣王莫不是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 经她一提,宫洺倒是想到那日他的确打断了她的笛子,瞧那笛子的质地和音色,想来也不是廉价之物。 宫洺将那只被他拦下的手温柔的握在手里,细细的摆弄着她纤弱的指尖,“不过是只玉笛,他日寻来送你一只便是。” 唐欢欢看了看自己被揉捏的手指,倏地将其收回,脱离他的摆弄,小手抚向他的腰间,好似挑逗,“玉分三六九,我只与九以上的有缘,缘玉通人,荣王可莫要寻差了。” 宫洺虽不玩玉,但也知道玉有等级之分,特别是在爱玉之人的眼里,与玉的缘分更是不能随便糊弄的,只是,一个被唐家抛弃的丫头居然知道这个,这倒是让宫洺感到有些意外。 “你懂玉?” “略懂。” “你在聊城时,唐家人管你?” “只有哥哥管。” 闻言,宫洺深眸微眯,奇怪道:“就凭唐少将的月奉,除了吃喝,还能供你玩玉?” 唐欢欢沉默半瞬,转而笑道:“王爷这就不懂了,玩玉并不等于玩钱,只有那种什么都不懂却又要装大爷的傻子,才会用钱来告诉别人自己懂玉,而我,是以玉换玉,从未花过一分钱。” 这狂傲之言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宫洺定是不屑一顾,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倒觉得实则有趣,凝了眼前的人半晌,宫洺突然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转身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孩子的父亲是谁?” 唐欢欢揉了揉被捏疼的胳膊,趁着他离自己够远,这才放心大胆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吊儿郎当的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好几年了,你要找他,恐怕要到下面才行。” “唐欢欢。”宫洺不满的冷喝提醒,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跟他打哈哈,他怎么能信? 唐欢欢眉一皱,嫌弃道:“喊什么喊?我女儿在睡觉,你没看见啊?” 宫洺一噎,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鬼,而后再次看向郎当不羁的唐欢欢,低了低声音说:“你说孩子的父亲死了,可即便是死了也该有名有姓吧!” 唐欢欢低头一叹,一脸的意味深长,“哎,谁知道那个倒霉男人姓甚名谁啊,我当时傻,调戏了好多男人呢,府里的人管不住我,只好将我调戏过的男人全都拿去活埋,所以啊,孩子的父亲全都死了,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那谁又知道他们是谁呢!” 这胡搅蛮缠的话,宫洺若是相信,那就是他傻,只不过,这倒是让他再次见识了唐欢欢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 想来在她嘴里也套不出实话了,宫洺也没再给她继续胡说八道的机会,随便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他便离开了。 宫洺前脚走,唐无辛后脚就走了进来,那速度,就好像是他在门口守着就等他走似的。 “哥,你干嘛?”唐欢欢奇怪的看着唐无辛。 “欢儿,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荣王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又或者……或者你们之间有过什么?” 唐欢欢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无辛半晌,而后敷衍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认识?” 唐欢欢这次回来已然改变了太多,对唐无辛而言,她虽然还是他的妹妹,但却变的让他琢磨不透,她说的话总会让他分不清真假,她做的事有的时候甚至会让他感到荒唐。 “如果你们不认识,为何荣王会几次三番的来找你?如果不认识,他又为何会亲自将茗儿送回来?欢儿,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个孩子的眉眼与荣王有多么的相像,你难道是想等到被所有人看穿的那一天才肯跟我说实话吗?” 之前唐无辛并不觉得这两个孩子长得像谁,只以为是因血缘关系,所以才会觉得这两个孩子看起来眼熟,可是,当刚刚宫洺与唐雨茗同时出现他才知道,一直以来他的眼熟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不懂,唐欢欢离京之前一直是喜欢宫楚的,为何这孩子反倒会长的像宫洺! 闻言,唐欢欢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唐雨茗,不时,一声轻笑。 第27章 善解人意 她从没想过这件事能隐瞒一辈子,只是她相信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这件事总共只有四个人知道,宫楚眼下对她这般,想来不会自己说出,唐梦之在她的威胁之下,应该也会选着闭口不言,现在唯一难缠的人就只有宫洺,但只要她死不承认,就算他是嗜血冷王那又如何? 至于其他人,即便是看出了些眉目,也定不敢妄自揣测,毕竟事关荣王,即便那些人不顾她的面子,也定是要顾忌着荣王的名声。 可是她忘了,她还有一个哥哥,她的哥哥不傻,这样的事他又岂会看不出来?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看出来还会跑来问她的人。 “既然哥哥已经看出来了,欢儿也没什么好瞒的,没错,茗儿和瑞儿的父亲的确是宫洺,只不过,这件事没人知道,包括他自己。” 唐无辛眉一皱,猛地抬手拍向桌面,只是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唐欢欢便出手将他的手劫了下来,见此,唐无辛再次愕然。 他常年带兵,手劲极大,她一个小女子居然可以劫下他的一掌,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看出唐无辛再次被她吓傻,唐欢欢不过一笑,“哥哥别那么大火气,茗儿还在睡觉,我知道哥哥不相信我说的,可是,宫洺他真的不知道,你还记得我离京之前的事吗?” 唐欢欢将当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讲给了唐无辛,并告诉他她的呆傻就是在那时候好的,听完了全部经过,唐无辛不但恼怒未解,反而更气了,声称要去宰了唐梦之和宫楚。 唐欢欢见此,好笑的打趣他说:“谁让哥哥当时不在,若是哥哥在,我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当时只是将唐梦之不贞之事传出,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要知道,当时这府里除了一个爱哭的绿绣,可是没人能再帮我了。” 唐无辛恼怒之余,见唐欢欢仍是这般不气不恼,甚是不解,“欢儿难道就不生气吗?他们两个用你的名节来残害于你,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肯跟我透露?一想到他们两个在害了你之后还能逍遥快活,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撕碎了他们。” 唐欢欢轻轻拍了拍唐无辛青筋直爆的拳头,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了,我现在不是挺好吗,况且我还因此得了茗儿和瑞儿两个宝贝,若不是有这两个孩子,这些年我当真是过的无趣呢!” 这话唐无辛全当她是在安慰自己,一个女子未婚生子这是何等的大事?她独自一人在聊城,他甚至不敢想象她受到过多少的冷眼和委屈,他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却因感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当唐无辛情绪逐渐缓和,他再次看向唐欢欢问:“你说,荣王并不知道那日的人是你,可是他现在又为何会来找你?” 唐欢欢端了端肩膀,一脸的无所谓,“谁知道呢,当时我的确是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满府的找人,我也不记得我当时都说了什么,以至于他现在每次见到我都会缠着我,问当年的人是不是我。” 唐无辛担心的叹了口气,而后想了想说:“其实荣王为人不错,虽然性情冷淡了一些,但也总好过宫楚那个混蛋,更何况他还是孩子们的生父,倘若你愿意的话,哥哥可以……” “诶诶诶,老哥你打住,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拉红线的,是你一直问所以我才说的,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挺好的,你可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那个宫洺我对他没兴趣,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你跟他说了他会大的小的一起收?万一他只要小的不要大的,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着唐无辛那口气,好像要把她马上送去荣王府似的,吓的唐欢欢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这玩笑可开不得,她这边紧躲着都怕躲不过,他居然想让她自己去撞枪口,这简直是在开星际玩笑。 唐无辛闻言,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荣王多年未娶,谁能保证他就会因为孩子而收了他的妹妹?而且,就算他勉强收了,以他的那股冷劲,万一害他妹妹受苦怎么办? “欢儿,其实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一下荣王,他这个人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好歹不花心,更重要的是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爹,你往后总是要嫁人的,不管怎么说,与别的男人相比荣王更适合不是?” 唐欢欢呵呵一笑,什么话都没说,适合,适合个屁,那家伙神经兮兮的,她才不要上赶着理他呢,只希望,她这个老哥能管好自己的嘴,别给她说秃噜了就行! 接连两日唐梦之都住在唐府没有回去,府内人多嘴杂,唐欢欢东拼西凑的也听了个全面,还以为上次她的‘迷情散’被浪费了,没想到只是被换了个作用。 “小姐,四皇子来了,此刻在前厅呢,好像有热闹瞧。” 唐欢欢眼睛盯着手中的书,不在意的问:“他是来接人的?” “没错,是来接人的。” 听着绿绣这兴奋的口气,唐欢欢不禁抬眸瞥了她一眼,“他来接人,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绿绣咧着嘴角,略微得意的扬着下巴,“看着那两个坏人不得好,奴婢就是高兴。” 唐欢欢无语的哧笑一声,摇了摇头再次将视线落回了手中的书上,“喜怒不行于色,就连茗儿和瑞儿都懂的道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绿绣闻言敛了敛下巴,“小姐,奴婢就是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特别是看到贱/人的时候,他们两个把小姐害的这么惨,奴婢就是不喜欢看到他们好。” 这么多年,唐欢欢早就摸透了绿绣的性子,她这个人说好听了是直爽,说难听了那就是固执,凡是与她结过仇的人她会恨一辈子,但同样,与她恩惠之人她也会报答一辈子。 见她这般,唐欢欢将手中的书本一合,起身道:“走吧,既然你不想看到他们好,那咱们怎么也得去添把火才行,若是让巧儿这把火灭了,往后还拿什么看热闹?” 本是端着脸的绿绣一听这话,马上笑颜一展,“嗯,咱们这就去。” 前厅 宫楚来接人,唐梦之却板着一张脸闹着脾气,陈氏虽然心中不满宫楚之举,却又不好给一个皇子脸色看,但若让她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也是做不到的。 “四皇子,我们之儿的确有很多不足之处,但那巧儿是从我们府上出去的陪嫁丫头,四皇子这般,实在是跌了身份。” 话音刚落,唐欢欢便携着绿绣从门外走进,“母亲这话说的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们唐家女子小气,就算是在普通的官宦人家,夫君娶个三妻四妾也实属平常,更何况殿下贵为皇子,母亲也说那巧儿是陪嫁丫头,既然陪进了四皇子的府邸,那自然就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对其宠幸,那也是看在我们唐家的面子上,如若不然,仅凭她一个丫头又怎能入得了四皇子的眼?” 从唐欢欢进门开始,陈氏就料到了从她嘴里一定出不来什么好话,一闻此言,果然是落井下石,只不过她那巧言善辩的能力当真是让他们无言反驳。 陈氏摸磨了磨牙没吱声,唐梦之本就恼气未消,见到唐欢欢更是想到了宫楚说要娶她之言,正要窜起,却见侧身的人已经迎了上去,“欢儿,还是你善解人意。” 宫楚本也不是来求唐梦之回去的,他只是怕她在唐家把这件事闹大,因此给唐欢欢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听闻唐欢欢这番大度之言,他顿时放心不少。 唐欢欢垂眸魅惑一笑,道:“殿下过誉了,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不值得殿下这般夸奖,还希望殿下看在姐姐有孕的份上,不要与之计较她多日未归之事,还有那巧儿,她在我们唐府多年也算是个伶俐的丫头,虽然出身差了些,但既然殿下收她了去,还希望殿下好生对待,怎么说她也算是从我们唐家出去的。” 见她这般明事理,宫楚对此更是顷心,他轻托起她的手拍了拍,“欢儿,这殿下之称听起来着实生分,不如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唤我楚哥哥,如何?” 红唇微扬,在不经意间快速的划过一抹嘲讽,她收回手,指尖却有意无意的在他掌心轻轻一掠,这挑/逗之举,惹的宫楚心底一阵酥麻。 唐欢欢羽睫轻抬,娇羞的望了他一眼,“楚哥哥。” 这娇作的一声叫的宫楚骨头都酥了,身后的绿绣一个激灵,险些笑出声。 见两人这般你侬我侬,唐梦之终于忍不住窜起,一把将宫楚拉到了一旁,欲恼,却又怕会惹他厌烦。 她将那股恼气全都发泄在了宫楚的袖袍之上,紧紧的捏着,“四皇子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们走吧,我跟你回去。” 唐梦之的口气虽然不算强硬,但一跟唐欢欢相比,那却是差之千里,宫楚微微蹙眉看向唐梦之,本是不想理会,可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忍了,“既然这么想回去,为什么非要等到我亲自来接?你这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宫楚这般冷言冷语,无疑是在刺激着唐梦之的极限,他无视她那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转而看向唐欢欢,“欢儿,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唐欢欢莞尔一笑,没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宫楚和唐梦之的离开,绿绣也随后离去,客厅之内就只剩下唐欢欢和陈氏二人。 正当唐欢欢转身想要离开时,陈氏突然起身,并大声将她喝住,“唐欢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忘了,你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你若是胆敢去破坏之儿的生活,就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闻言,唐欢欢咯咯一笑,回头,那乖巧的笑容早已变的邪肆,“情面?你何时给我留过这种东西?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我唐欢欢做事不受任何人威胁,你若不想你女儿的生活被我破坏,那么我劝你最好在我面前安分一些,你若是再敢做出上次那种收买下人投毒之事,我保证中毒而亡的人就会是你的女儿们。” 说罢,邪魅的视线懒懒收回,脚步轻提,白纱轻扬,微扬的嘴角尽是得意。 看着唐欢欢渐行渐远的身影,陈氏气的有些发抖,她承认她给那两个孩子下毒之事做的有些鲁莽,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她打断了下人的腿丢出府门,之后就再未提过此事,她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她竟这般肯定的说下毒是她指使。 陈氏咬了咬牙,扶着桌面慢慢坐了下来,“唐欢欢,跟我斗,我要你付出代价!” 房里,唐欢欢坐在浴桶内,用她特制的玫瑰皂角仔仔细细的清洗着每根手指。 绿绣站在她身后帮她轻按肩头,见她半天都不肯放下那皂角,不由的说:“小姐的手已经洗的够干净了,不用再洗了。” 闻言,唐欢欢放下手中的皂角,却仍是仔细清洗,“你不懂,这碰了平常之物自然是洗洗就好,可若是碰了污秽之物,那可是会脏到骨子里去的。” “小姐的意思,是指四皇子是那污秽之物?”绿绣忍着笑,刻意的问。 听着她这明知故问的话,唐欢欢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绿绣嘿嘿一笑,继续帮她揉捏着肩头,“小姐,虽然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忍着恶心也要对四皇子那般,但奴婢多少也能猜个一二,可是奴婢不懂,您为什么要帮那巧儿说话,以前咱们还没离府的时候,那巧儿对二小姐可是衷心的不行,现下若是再让她得了身份,那二小姐不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吗?” 如虎添翼?唐欢欢含笑摇了摇头,“怕只怕那唐梦之根本不懂得这只羽翼的用处,她本就视我如敌,如今我这么一番话下来,想必只会增添她心中的恼恨,就按她的性子,此刻根本不会想到巧儿得势会是她的辅佐,反而会觉得是巧儿背叛了她,如此,你觉得她这只虎到底是添了翼,还是折了翼?” 闻言,绿绣顿时大悟,她不由的失笑,半天都停不下来,“对啊,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呢,二小姐那般善妒,自然是容不下巧儿,这主仆俩说不定就这么崩了,哈哈,还真是有趣。” 见她笑的这般傻,唐欢欢不由哧笑,“好了,我的水都凉了,你还在那边说有趣,这几日你盯着点,说不定还有更有趣的呢!” …… 第28章 坑爹的娃 红木雅筑,古楼繁香,京城内最有名的一品居,素来是有钱人流连之所,里面餐食别致,但价格也甚美,甚至就连一碗水都要卖上一两银子。 “是这吗?你确定没搞错?”酒楼门前,两道矮小的紫影站在那仰头望着二楼,不时,唐雨茗稍有怀疑的看向身旁的唐思瑞。 这一品居虽看起来别致,但却不是京内最豪华的一家,唐雨茗素来只出入最好的场所,像这种档次的,她还真是很少来。 唐思瑞少有表情的脸上淡淡的溢出一抹冷笑,“没错,我查的很清楚,就是这。” “好吧,那咱们就进去吧!”说着,唐雨茗甩着小手大摇大摆的走进,唐思瑞小手往身后一背,随后踏入,十足一副小公子的模样。 走进后,唐雨茗往中间最显眼的地方一站,小手朝着一旁的小二勾了勾,“你过来,我要坐那边的位子。” 小二回头看了看她伸手指着的位子,为难了一下,“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吗?要不,咱们坐那边行不?” 话音刚落,另一道紫影便进入了小二的视线,看着那长相相同的两个孩子,小二稍稍愣了愣。 唐雨茗小脸一抬,笑了笑说:“我是跟哥哥一起来的,我们就想坐那,别的地方我们不坐,你还是赶紧让他们换位子吧!” 小二的见识少,并不知道这两个是谁家的孩子,可是其他在这吃饭的人皆是经常出入各个场所的贵人,即便是他们没有亲眼见过传说中的两个小魔头,但是着紫衣的孪生兄妹,在这京城恐怕也不好找到第二份。 那两个被唐雨茗指了位子的人不想摊事,索性直接结账离开,可即便那两人离开了,小二却仍没带他们入座,毕竟他们这一品居不似一般的菜馆酒楼,他们就两个孩子,若是吃完了买不起账,他可赔不起。 “两位小客人,请问你们是自己来的吗?你们的爹娘呢,是不是走散了?” 这话若是给别的孩子听,也许听不出其意,可是说给他们两个,他们却是不屑一笑,唐雨茗从怀里掏出一张万两的银票,两指夹着它在小二面前一晃,“现在我们可以不用爹娘陪着了吗?” 小二见此尴尬的笑了一下,赶紧将这两个不知打哪蹦出来的小土财主带到了位置上。 “嘿,洺,你说这两个小孩,是不是最近京城内人人口中谈论的那个唐家的父不详?” 二楼,宫洺所坐的位子刚好可以看到楼下所发生的一切,而且唐雨茗选的位子,也刚好直对着他的视线,这家一品居是他唯一一个经常出入之地,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这两个小鬼。 听闻曹佑的话,宫洺慢慢敛回了视线,“嗯,正是他们两个。” 曹佑对他们两个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一见,实在是感兴趣,“呵呵,这么大点的孩子居然这般嚣张,还真是有意思。” 突然,曹佑眼一眯,起身仔细的看了看那两个孩子,而后回手拍了拍宫洺的肩头,惊道:“诶诶诶,你快看,这不是上次用金子打我的那个孩子吗?怎么会是她?” 宫洺没有理会曹佑的一惊一乍,淡淡道:“没错,就是她。” 闻言,曹佑再次坐了回来,他奇怪的看着宫洺问:“你认识他们?上次那小丫头说她要打的人是你,你跟他们有仇?” 没待宫洺回答,楼下突然又热闹了起来,曹佑只顾着看热闹,也顾不上他们是不是有仇了,见曹佑再次看去,宫洺也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楼下。 “两位少爷小姐,你们才两个人,点这么多怕是会吃不完吧!” 看着他们俩几乎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小二当真是吓到,他们这的菜色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十余种,就算最便宜的也要在百两之上,这两个孩子点了二十几种菜,而且个个选的价钱最高的,他成日里也见过不少的达官贵人,但即便是出手再阔绰的,也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唐思瑞冷眼一摆,看向小二,“我妹妹嘴叼,即便是这些菜也不一定合她的口味,你按照我们点的上就是了,少不了你的钱。” 看着这个冷酷的小男孩,曹佑不由的赞叹道:“有趣,真是有趣,这孩子哪里像个孩子,根本就是个小大人。” 宫洺看着楼下的两个小人儿,嘴角微勾,心想,若是你见识过他们两个出手,恐怕就更会觉得有趣了。 小二见他们硬要点菜,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吩咐厨房去做,过了一会,小二将那二十几道菜上齐,足足摆了一桌子。 看着两人只盯着菜却不动,小二有些疑惑,“两位客人,你们的菜已经齐了,可以用餐了。” 闻言,唐思瑞抬眸看了唐雨茗一眼,唐雨茗眉眼一弯呲牙笑了笑,而后拿起筷子伸向了第一道菜。“这人参汆鸡居然不是野参?而且这鸡还是只老鸡?”唐雨茗将夹起来的人参往鸡汤里一丢,鸡汤被荡起一片。 “拿下去。”唐思瑞冷冷道。 小二闻言一怔,而后赶紧将鸡汤端走。 紧接着,唐雨茗手中的筷子用力的插进一头鲍鱼肉里,她看着鲍鱼咂了咂嘴,“啧啧,就这还不到三头的鲍鱼你竟然想拿来给我吃?”说着筷子往地上一甩,连带着那头可怜的鲍鱼,一同在地上滚了几滚。 “拿走。”唐思瑞再次出声。 “这个虾不新鲜。” “拿走。” “这牛肉太老。” “拿走。” “这蚌不是东海的。” “拿走。” 眼看着那一桌子菜两人一口没吃却被一道道端下去,小二眼角直抽,没一会,一桌子菜就只剩下最后一道,看着那做工摆盘都极为精致的鱼颊肉,小二心底有些战战兢兢,他们一品居的菜可谓是京城之最,很少有人能挑出毛病,可眼下这孩子一口没吃就全给否定了。 看着桌上最后一道菜,唐思瑞抬眸看了唐雨茗一眼,外观上,这道菜的确挑不出毛病,唐雨茗微翘的嘴角稍稍动了一下,随后夹起一片送进嘴里,“哎!” “怎么了?还是不好吗?”小二见此急切的问道。 唐雨茗将筷子轻轻放在桌面,摇了摇头,“这是普通的鲈鱼,不是河豚鱼,你们这里的菜简直是太让我失望了,就你们这样的店,也好意思收这么贵的钱?这不是在骗人吗?” “这……” “哈哈哈,洺你看到了没有,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曹佑这么一笑,唐雨茗寻着笑声看了上去,圆滚滚的眼睛顿时一弯,举起手摇了摇,大声喊道:“爹爹。” 闻言,曹佑脸色一僵,嘴角狠抽了几下,他伸手指着自己,结巴道:“爹,爹,爹?我?我什么时候……” 宫洺闻声一怔,狠狠的拧了几下眉,看着那高扬着手且又兴奋的小人儿,心下不由一蹙。 他看了一眼还在惊讶的曹佑,冷冷一声,“不是说你。”随后便起身走了下去。曹佑有点回不过神,看着宫洺走掉,他赶紧跟上。 楼下,一众人全都奇怪的往上看,人人都知道这两个小魔头是父不详,什么时候居然有爹了?然而,当他们看到走下来的人是宫洺时,顿时全都傻眼了。 见宫洺走来,唐雨茗赶紧从凳子上蹿下,张着胳膊就扑倒宫洺的身上,她搂着他的腿,仰头再次甜甜笑道:“爹爹。” 宫洺低头看着扑到身上的小人儿,微微蹙眉,“你说我是你爹?” 唐雨茗笑着使劲点了点头,“嗯,干爹,上次你抱过我,你忘了吗?” 抱过就是爹?这话说的有些让宫洺哭笑不得,他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爹不可以乱叫,若是每个抱过你的人你都叫,那岂不是乱了?” 唐雨茗抿着嘴笑了笑,没出声,小小的身子顺势往他怀里拱了拱。 她怎么可能让它乱?在这世上,有资格抱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那几个都是有自己身份的,自然是不会乱。 “唐雨茗,我们该走了。”唐思瑞站在桌前,见唐雨茗跟宫洺亲近,甚是不满。 “茗儿要走了,爹爹再见。”唐雨茗转身欲走,却被店小二给拦了下来,他虽然不认识这两个小孩,但对于荣王他还是知道的,那小女娃既然问荣王叫爹,而荣王也没有否认,单凭这一点他也能看出这两个小孩不好得罪。 小二一脸笑意的看着唐雨茗说:“两位小客人,你们的账还没结呢!” 唐雨茗一脸懵懂的看着小二,眨了眨眼睛问:“你的东西我又没吃,为什么要结账?” 闻言,小二一愣,“这,可这菜都给你们上了,是你们自己不吃啊!” “难道你们的菜只要上了,我就要吃吗?”唐雨茗歪着头,继续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这,这倒是不必。” “那不就结了?”唐雨茗小手一摊,转而再次打算离去。 这一顿饭的价钱可不低,小二怎么可能放他们就此离去,他再次欲拦,却见唐雨茗突然回头朝着宫洺笑了笑,“爹爹下次不要再来这吃饭了,这里不好吃。” 这声接连的几声‘爹爹’,叫的宫洺心下莫名的高兴,他看向那小二说:“让他们去吧,这次的账我来结。” 闻言,唐雨茗狡诈一笑,转身跟唐思瑞一同离去。 “你为什么要叫他爹爹?”出了一品居,唐思瑞瞪着唐雨茗不满的呵斥。 唐雨茗无所谓的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反正他本来就是啊,再说了,是你说今天看我表现的,现在我不是都做到了吗,你还计较个什么?” 见她这般态度,唐思瑞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凶道:“总之,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叫他。” 眼看着他就要气炸了,唐雨茗只好撇着嘴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以后不叫就是了,生什么气嘛?我们快走吧,万一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 马车里,宫洺面色严禁,一脸的欲要爆发之相,一旁的曹佑抓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你是说,你的钱是被刚刚那个孩子拿走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那个小丫头居然接连三次从他身上偷了东西,而他却每次都丝毫不知,那两个小家伙,耍赖不结账也就罢了,他要帮他们结账,她居然还偷了他的钱,竟连一个子儿都不给他留,简直是令人恼火。 “噗,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那个小女孩了?上次她要偷袭你,这次又大庭广众的唤你爹爹,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你所有的钱,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看来,你们积的怨不浅啊!你想过没有,她这一声爹叫下来,估计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荣王凭空冒出这么大个女儿,呵呵,还真是恭喜你啊!” 听闻他那乐呵呵的口气,宫洺只是一声深叹,他的确是太小瞧那个小家伙了,她跟她的娘简直是一个样,骗死人不偿命,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惊了赶车的马,随即惹来一阵颠簸。宫洺眉头一拧,赶紧扶住车壁,曹佑只顾发笑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个趔趄好险才将自己扶住。 “南影,怎么回事?”马车稳住,宫洺沉声一喝。 “王爷您没事吧?刚刚不知从哪掉下一串炮竹,是属下没注意,扰到王爷了。” “炮竹?”闻言,曹佑诧异一声,“这非年非节的,怎么会有人在大街上放炮竹?” 说着,疑惑的目光再次落向宫洺,“喂,不会是又有人对你携怨报复吧,我说你最近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宫洺眉心拧的死紧,他招惹的人的确不少,但胆敢携怨报复的,在这京城之内他还真找不出几个,敢提胆上阵的,无非也就是那母子三人,只是,最近他并没有去招惹大的,反而是那两个小的…… “南影,继续驾车,当心点。” 难得见宫洺这般不计较,曹佑奇怪的抓了抓头,“呦,今儿怎么了,吃错药啊,居然这么好说话,难不成你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不过是串炮竹,并非想要我的性命,况且,也有可能是个意外,何须计较?” 对那两个小家伙,宫洺存在着一定的私心,先不说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单单就凭他们的那个娘,他也不好对他们太过严谨,更何况,上次害他们挨骂的确是因他的关系,这一次又一次的,摆明了是在报复,不过是小孩子幼稚之举,无伤大雅,随他们去便是了。 听着宫洺这话,曹佑更加疑惑了,他想了想,突然惊道:“难道……难道又是那两个小东西?” 宫洺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而就这一眼,就足以让曹佑肯定自己猜对了,他一边笑一边不住的点头,“呵呵,哈哈,宫洺啊宫洺,想你堂堂荣王,居然沦落到被两个孩子左右,这两个孩子胆识的确够大,但能让你荣王对之如此包容,想必你定不会是仅看中两个孩子的胆识吧?” 闻言,宫洺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说:“难道他们的胆识还不足以让我包容?他们不过只是孩子,却比一般的大人还敢作敢为,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我的确欣赏。” 曹佑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么说起来,孩子这般厉害,当娘的肯定也差不到哪去,我倒是有意想要见见那位唐四小姐是何等的人物了。” 唐府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唐欢欢,她侧在窗前的榻上,听着那浓重的喘息,没等那人出声,她便慵懒的开口,“是不是四皇子府那边又传来什么好消息了?” 闻言,绿绣使劲的点了点头,“嗯,小姐您可真是神算,果真被您给说对了,四皇子府上传来消息,说二小姐回府后大怒,打了巧儿,还气的险些流产,这会儿宫里的御医正去瞧着呢,夫人听了这话,方也出门赶了过去。” 卷翘的羽睫懒懒抬起,她眉梢轻佻,淡淡含笑,“没想到她居然气性这么大,流产?呵,还真是有趣。” “岂止是有趣,简直是解恨,小姐,要不您弄点什么药,奴婢直接送去四皇子府,将那孩子弄下来得了,省的她以后生出来一个跟她一样的坏种。” 唐欢欢垂眸考虑了一下,纤弱的指尖轻轻揉了揉眉梢,半晌,她摇了摇头,“算了,已经弄出这么多事,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不好说,咱们就不跟着添乱了,这次就当我心善放她一马,不过下次她就不一定还能这么好运了。” 数日后,唐雨茗当场认爹之事被人传的沸沸扬扬,但却唯有唐欢欢对此毫不知情。 “欢儿,你听说了吗,现在京内之人都在传说茗儿瑞儿的爹是荣王。” 闻言,唐欢欢猛然惊愕,“为什么?” 见她这般,想必是什么都不知道,唐无辛一声轻叹道:“据说前几日那两个孩子去一品居胡闹,刚巧荣王也在,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怎么茗儿就唤了一声爹,好似那荣王也没拒绝,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传开了。” 唐欢欢拧了拧眉,她的确是不曾管过这两个孩子胡闹,可事情闹成这样,也未免有点大了吧,她这边躲还躲不及,他们居然就跑去认爹了,这简直是想气死她呀! 第29章 你承认了 第二天,唐府门前两辆马车已经备好,唐欢欢仍是一身白纱而出,轻纱些许不同,翎兰腰紫,添了些许颜色,看起来也郑重了许多。 身旁的两个小家伙与往常无异,同样是身着紫衣,男孩单髻于顶,一条紫翎而束,女孩双髻,添着少许的珠花,两个孩子本就剔透,再随着唐欢欢一同走出,更是添了几分的活色。 马车有两辆,唐欢欢自然是携着唐雨茗和唐思瑞上唐无辛的车,只是衣摆刚刚提起,就见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倒是没什么稀奇,顶多就是华贵了点,只是那驾车的人…… 唐欢欢眉心一皱,不予理会,可刚上马车,那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唐姑娘,王爷请您带着公子小姐坐我们的车进宫。” 闻言,正准备上车的唐宏和陈氏愕然的看着唐欢欢,那荣王的马车岂是随便谁人想坐就坐的?如今荣王居然亲自差人来请,这可是给足了颜面。 唐欢欢站在马车上看了南影一眼,“去告诉你们王爷,你们的车太贵,我坐不起,我随哥哥一同入宫就好了。” 话落,唐欢欢转身就要走进,见此南影再次开口,“唐姑娘,王爷说了,是皇后娘娘邀您进宫一叙,您若是随唐少将一同进宫,走的是通往大殿的路,皇后娘娘想私下先见见您,所以王爷才会让属下驾车来接您。” 搬出了皇后,这无疑是一记重锤,饶她再不愿意坐那辆车,她无法再拒绝。 “欢儿,去吧,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唐无辛出言劝道。 唐欢欢心里不愿,但也只能下车,来到南影驾的车前,唐欢欢看了一眼不敢正视她的南影,上车后,她刚一掀开车帘,却险些把她吓的颠出去。 看着里面端着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的男人,唐欢欢狠狠的咬了咬牙,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她人都上来了,也不好再下去,她忍着想揍人的心情坐进车里,随后那两个小家伙就被抱了上来。 唐雨茗和唐思瑞在见到宫洺那一刻皆是吓了一跳,随后,唐雨茗便换成了一副小猫状粘在唐欢欢身旁,而唐思瑞则是不满的瞪着宫洺,其眼神简直跟他娘一模一样。 马车驾起,车里的气氛却是僵持,唐雨茗咬着唇怯怯的看了唐思瑞一眼,好像是在问他,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可谁知,唐思瑞却白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了车外。 感觉到这两个小家伙的神色有些奇怪,唐欢欢也知道他们定是为了最近谣传的事,她看了宫洺一眼,却见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不减,亦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荣王真是好兴致,居然不惜假借皇后娘娘之名,说谎来骗我们母子上车。”唐欢欢端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出口的话却是赤/裸的讽刺。 “唐小姐哪的话,这与你平日里说的谎话相比,本王应该算不上是骗吧!”宫洺丝毫不在意她此言中的讥讽,仍是淡淡。 唐欢欢凤眸一摆,冷笑道:“不算吗?荣王是何等身份,想要我们母子上车直说便是,又何须做出这等偷摸之事?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荣王有什么怪癖呢!” 听着她这大胆之言,宫洺浅浅勾唇,他看了一眼那两个一声不吭的小鬼,转眸又看向唐欢欢,“不知唐小姐有没有听说最近京内的传言,如今你我也算是名声赫赫,本王这么做不过是想与你商量个对策,若是本王直说,那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也在车里?还是说,唐小姐本就不介怀这些,对于外界的传言根本就无所谓?” 闻言,唐欢欢微微垂眸,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他会这么好心,大费周折的只为跟她商量对策?若真是如此,他当初又为何不当场否认,那岂不是推的更干净? “荣王有什么对策不妨说来听听!”唐欢欢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就这么僵着,总要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才行。 “哦?难道唐小姐没有想好对策?本王还以为你会想好怎么辩解,这才来跟你套话的。”跟她交锋两次,却次次都败在她那张利嘴之上,如今他用话套牢了她,看她还有什么好说。 看着宫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唐欢欢微怔过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然不出她所料,可是她唐欢欢也不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任凭他说怎样就是怎样,她眉眼一弯,谄媚笑道:“对策我当然想好了,就等着荣王出口相问呢!” 宫洺眉梢轻挑,邪肆一笑,那布满狐疑的笑容,就好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侧着身子凑近了她一些,冷沉的眸紧凝着她的脸,“原来,你早就想过要与本王单独见面,居然连对策都想好了。” 闻言,唐欢欢脸色一僵,忍着毒死他的心情继续轻笑,“荣王说的是,我可是日日盼着与您相见呢,如若不然,又有谁能将泼出来的脏水再收回去呢?” 宫洺就是喜欢看她处变不惊的模样,也不顾两个孩子在场,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了,不过本王倒是可以把湿的那块地圈到自己的院子里,你觉得如何?” 唐欢欢唇角冷勾,一把推开他的手,懒懒的往身后的车壁上一靠,“荣王的提议未免麻烦了些,我这人最怕麻烦,既然荣王是来听我对策的,那么就请荣王按照我说的做,我的提议很简单,只要有人问起,你否定一句便可,其他的不必多说。” 说起来,这件事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只要宫洺亲口否认,就不会再有人敢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怪只怪他那天的沉默,虽然唐欢欢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什么,但是她能肯定的是,他绝对是故意的。 见她一副慵懒之态对他下令,宫洺不由的一笑,“让本王出言否认倒是不难,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本王要找你商议的对策是否认,而不是承认呢?” 蓦地,唐欢欢清眸一怔,惊愕的看着他,“荣王的这个玩笑开大了,欢欢并不觉得好笑。” 玩笑?就让她暂时先当做玩笑吧!宫洺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他转身从身侧拿出了一个锦绒的长盒,唐欢欢微微蹙眉,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半晌才肯伸手去接,打开口,眼眸不由的一紧,随后一抹惊艳之色浮在了她的脸上。 一只玉萧,不算长,比她先前的那只玉笛还能短上一寸,白玉剔透,隐隐的能看到里面浮着的血丝掺杂,玉笛上挂着的缨穗是碧湖玉与青玛瑙串成,暗紫色的编织缨穗与隐约的金丝交织的恰到好处。 唐欢欢小心的将玉萧从盒子里拿出,铮亮的眸子微抬,看了宫洺一眼,“血玉?翎萧?” “不愧是行家,居然一眼就认出这是玉翎萧,本王曾毁了你的一只玉笛,如今用这玉翎萧来抵,你觉得可好?”宫洺唇角的笑意温和,似乎很愿意看到她这惊奇又欣喜的神色,凝着她那双泛着光的眼,宫洺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一分。 唐欢欢细细的抚着手中的玉萧,这东西可谓是珍宝,单说这血玉就是难得一见,可何况是用血玉制成的萧,不可否认,她的确对这东西没有抵抗力,欢喜的笑容在不经意见展露,不似平时对任何人讨好那般的谄媚,而是甜美,美到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荣王当真要把这玉萧当成赔偿?我的那只玉笛不过值千金,可这玉翎萧却……”唐欢欢再次抬眸看向他,似乎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心,“荣王不后悔?这东西若是真的到了我的手里,那可就再也没有拿回去这一说了。” 宫洺轻轻挑了下眉,“现在这东西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本王若是要回,你还会归还?” 唐欢欢含了含唇,眼眸一垂一摆间却少了许多对他的敌意,“既然荣王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说这是赔我的,那谢谢应该也就免了吧!” 眼眸流转,她细细的摆弄着手中的玉萧,简直是爱不释手,没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南影在车外禀道:“王爷,宫门到了。” 唐欢欢一时间欣喜过头,起身把玉翎萧往腰间一挂,带着两个小家伙就从马车里走了出去,然而,当她掀开车帘出来后,她就后悔了…… 今日是仲夏宴,除了一些王公大臣,还有其家眷,一些贵女、公子,全都在这个时候往宫里赶,她此刻从宫洺的马车里走出,这无疑是最引人耳目的。 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唐雨茗和唐思瑞却已经跳下了马车,而身后突然走出来的人,更是断绝了她的退路,两人半推半就,不上不下的卡在那,更是令那些正要进宫的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宫洺站在唐欢欢身后,两人离的极近,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唐欢欢是被他搂在怀里。 “不下车吗?” 低润的嗓音从耳边响起,唐欢欢咬了咬牙,小声喃哝:“宫洺,你是故意的。” 在众人的窥探下,宫洺毫不掩饰,他转头凑近她的耳边,又说:“是又如何?” “你无耻。” 闻言,宫洺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腰间轻扶了一下,而后扬高了声音说:“走吧,母后还等着见你们呢!” 宫洺下车后,含笑看着站在马车上的人,他伸出手,示意要扶她下来,唐欢欢紧了紧轻纱下的拳,看了一眼那些围观的人,而后纤手伸出,轻轻的放入了宫洺的手中,她微微含笑,但实际上却在咬牙,“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嗯,还不错。”宫洺亦是端着一副平常之态,与之窃语。 唐欢欢冷冷勾唇,随着宫洺的脚步,在他身侧缓缓前行,“荣王难道就不怕这些流言蜚语传到皇后娘娘那去?” “母后开通,想必不会在意这些。” 开通?很好,她倒要看看这古代人能有多开通。眼下,唐欢欢除了忍气吞声,什么事都做不了,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又没办法一掌劈了这个男人,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涉,索性就牵着那两个小家伙闷头往里走。 宫洺看着那走到自己之前的母子三人,心中暗自得意,这几天的风声不小,想也知道她一定会找一些借口来澄清,若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也巴不得赶快澄清这样的流言,可是现在,他却巴不得这件事解释不清。 他不知道唐欢欢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释,但是,想要扰乱这滩浑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一直不会沉淀,纵使她再能说会道,这不平静的风波仅凭她一人,恐怕也平息不了。 凤鸾殿 唐欢欢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一侧,宫洺一个人坐在另一侧,皇后坐在塌前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那母子三人,许久,皇后轻声一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当真是得了文雅的遗传,竟长得这般俏丽。”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起身道:“皇后娘娘过奖了,欢欢不敢当。” 之前听唐无辛说过皇后与她亲娘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温和,如此,倒是让唐欢欢开始怀疑,这么一个温润的娘,到底是怎么生出宫洺这个又冷又腹黑的家伙的。 “本宫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不敢当的?你这孩子,在本宫这就不必拘礼了,快坐下。落香,看茶。”皇后朝一旁的宫女招呼了一声,宫女便端着茶盏递到了唐欢欢的手里,唐欢欢接过茶,倒也是不客气,直接喝了一口。 皇后笑意未敛,仍是盯着唐欢欢瞧,而宫洺却是被她扔在了一旁,至始至终竟是连看都没来的及看上一眼。 “这么多年,本宫早就想见见你了,只可惜一直都没得上机会,想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倒是瞧上过一眼,若是早知你出落的如此大方,我是说什么也不肯把你这个儿媳让出去的。” “噗——咳咳——” 这话一出,唐欢欢险些把自己呛死。她是听错什么了吗,皇后刚刚说了什么?儿媳?谁是她儿媳? 唐欢欢抹了抹嘴,因为被呛到,脸色有些泛红,在加上那尴尬的表情,实在是逗人,“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呀,欢欢怎么都听不懂?” 见她这般,皇后笑的甚是开怀,“你这孩子,听不懂就听不懂,为何吓成这般?”说着,皇后笑意微敛,埋怨似的瞥了宫洺一眼,“本宫知道了,定是宫洺平日里待人太过冷漠刻薄,所以你怕了?” 这话是几个意思啊?他待人冷不冷漠刻不刻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怕? 这个皇后娘娘,虽然面上笑意涟涟,但唐欢欢却觉得她这个人似乎有些高深莫测,之前宫洺说她开通,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开通就能解释过去的,看着她那含笑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让人心底发慌。 第30章 一只萧 皇后看了宫洺一眼,淡淡一笑,随后朝着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招了招手,“你们两个过来,走近些,让本宫仔细瞧瞧你们。” 唐雨茗和唐思瑞拉着手走到皇后面前,不卑不亢,甚是乖巧,皇后两手一边托起一张小脸看了看,柔和的面上尽是欢喜,“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尤其那眉眼。” 闻言,唐欢欢猛地一怔,心脏顿时狂跳了几下,她不知道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两个长得相像,还是说他们的眉眼与某人相像。 舔了舔干涩的唇,唐欢欢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他们两个是双生胎,自然长的极像,只因一男一女所以才好分辨,如若不然,就连我这个做娘亲的,都有可能会认错呢!” 皇后看了唐欢欢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没说什么,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面前拽了拽,随后看着唐雨茗问:“你叫茗儿?” 唐雨茗乖巧的点了下头,“是的皇后娘娘,我叫唐雨茗,小名是茗儿。” 看着那粉雕玉琢的稚嫩小脸,皇后甚是欢心,带着护甲的手再次抚向她的小脸,她笑了笑道:“茗儿,还真是巧,本宫的孩子也叫洺儿。” 这意有所指的话,听得唐欢欢直冒冷汗,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句句话不离宫洺,即便是听说了外面那些流言,但也不能这么草率的认定什么吧! 唐欢欢郁闷当头,抬眸看了宫洺一眼,宫洺眉心微蹙,心中也甚是不解皇后之举是何意,他见唐欢欢看着自己,便抬眼迎了上去。 撞进他的视线,唐欢欢蓦地皱眉,随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见此,宫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弯。 然而,这一幕却被有心的皇后看在了眼里,她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他对谁轻易展露过笑容?即便是面对她这个母亲,他也都是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跟皇后的一场见面可谓是浑浑噩噩,不过唐欢欢却发现,皇后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倒像是打心眼里喜欢,从开始到最后,她一直是不舍的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过,不过说来也奇怪,唐思瑞那小子向来不喜欢给人碰,今儿皇后拉着他那么半天,他倒是挺给面子,一点都没有不高兴。 热络了许久,皇后让宫洺带他们母子三人四处走走,见他们四人离开后,皇后再次满意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那两个孩子还蛮可爱的,一点都看不出外面传言的那个样子。”落香递了杯茶给皇后,见皇后半天都不舍得收回视线,她含笑说道。 外界传言,那两个孩子就是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魔鬼,在他们来之前,落香还有些担心,可是这一见,她才知道传言之所以被称之为传言,那定是有不可信的道理。 皇后弯着嘴角,垂眸轻轻的撩着茶碗的盖子,“的确可爱,简直跟荣王小时候一个模样。” 这话说的落香有些听不懂,“皇后娘娘怎会拿那两个孩子跟荣王相比?荣王是天之骄子,就算那两个孩子再得天独厚,也不过是常人家的孩子,比不得。” 皇后撩着茶碗的手逐渐的慢了下来,她轻叹口气,喃喃的说:“天之骄子,的确,正因这样,那两个孩子就更是娇贵了。” 五年前,皇后让宫洺去唐家给老太太贺寿,之后他遇袭之事虽然没有传的沸沸扬扬,但也没有隐藏的太过严密,自己的儿子什么能耐,她这个做娘的还是清楚的,倘若只是普通的遇袭,想来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看他黑了足足有两个月的脸,皇后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没这么简单。 后来,宫洺又神神秘秘的让人寻找什么女人,当然,这话是皇后从安插在宫洺身边的人的嘴里听说来的,他向来不理男女之事,但却突然间暗自调查什么女人,单凭这一点,皇后就知道当日他在唐家所谓的‘遇袭’是另有蹊跷。 唐欢欢离开五年,而这五年里宫洺仍在断断续续的寻找,可最终却是无果,五年后唐欢欢回京,突然领回来两个年纪相当的‘父不详’,这无非是更加让她怀疑,她在今日让唐欢欢进宫,无非也就是想要探究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当她看到那两个孩子的那一刻,这一切,她似乎全都明白了。 这两个孩子与其说眉眼与宫洺长的相似,倒不如说他们长的跟宫洺小时候一模一样,特别是看到唐思瑞那张不苟言笑的小脸,她就仿佛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既然连孩子都有了,那么这两个人,她自然是非撮合不可。 …… 出了凤鸾殿,唐欢欢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始终都在回想着皇后刚刚那些奇怪的话,要说,宫洺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失了身,应该不会去找妈告状吧,但若不是他说的,皇后又为何会是那般态度? 看着她失神,宫洺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同样的,他也对自己母后刚刚的举动很疑惑,以前她总是催他娶妻生子,但是他却不知自己的母后竟然这般喜欢孩子,城内官宦家的孩子不少,进宫请过安的也不在少数,可她何时这般欢喜过?看着那兀自奔跑嬉戏的兄妹俩,宫洺不由的蹙眉。 眉眼相似,是吗?他怎么没发现? “荣王殿下。”一道略带调笑的声调,打破了此时的沉静,闻声,唐欢欢和宫洺两人双双驻足回头看去。 蓦地,唐欢欢眼眸一缩,立即敛回视线,她怎么忘了,这样的日子,曹佑也是会来的。 “你来这做什么?”宫洺不满的瞪着那没有眼力劲的人,口气不善的问。 好端端的这种口气,曹佑微微愣了愣,他看了一眼一旁乱跑的两个小家伙,而后说:“天气这么好,就许你在这走走,就不许我来逛逛?” 说着,视线又落到了站在宫洺身侧的唐欢欢身上,曹佑嘴角一扯,扬眉笑道:“哟,我们荣王殿下身边什么时候居然有女人了?” 闻言,唐欢欢嘴角冷勾,抬头便是赏了曹佑一记白眼,“这位公子,我的确是女人不错,但你好像误会了,我并不是他身边的。”说着,傲然转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无端端的碰了一鼻子灰,曹佑有些发蒙,看着那走远的人,他莫名的感觉她背影有些相熟,凝着那远去的人,曹佑手肘轻轻碰了碰宫洺,“她就是唐家四小姐?那两个父不详孩子的娘?” “嗯。”宫洺淡淡一声,视线亦是追随唐欢欢而去。 难得见宫洺这样看一个女人,曹佑好笑的摸了摸下巴,“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眼光不错啊兄弟,虽然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但是瞧着这模样,谁能瞧出来她生过?不过她运气还真好,居然能被我们从来不近女色的荣王殿下看中。” 听着他在这唠唠叨叨的,宫洺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走。 曹佑见此赶紧跟上,仍是念叨个不停“诶,怎么走了,跟我说说呀,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发展到哪了……” …… 进入正殿,带了两个孩子的唐欢欢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并且刚刚在宫门前,还有那么多人见到她从荣王的马车里走出来,唐雨茗拉着唐欢欢的手,见她不走了,便仰头看了看她,唐思瑞冰冷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别人在看他,他也毫不留情的一一看回去。 “欢儿。”唐无辛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唐思瑞的头,“欢儿见过皇后了?” 唐欢欢点了点头,“见过了,皇后娘娘人很好。” 两人还没说几句,宫洺和曹佑就走了进来。 “荣王,明远世子。”唐无辛唤道。 唐欢欢明知宫洺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可她却没有回头,她朝唐无辛说:“哥,我们进去吧!” 唐无辛知道唐欢欢不愿理会的原因,于是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看着那兄妹二人离开,曹佑又凑过来唏嘘道:“呦,瞧这样子,唐四小姐好像并不对我们荣王殿下上心啊!” 宫洺厌烦的侧眸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明远世子是想让本王送你入座吗?” 闻言,曹佑脖子一缩,“算了,我好手好脚的,就不麻烦您了。” 百人大宴,很是壮观的场景,唐欢欢本想着,这里这么多人,她的存在应该不会太过引人注意,她就安安稳稳的吃顿饭当个小透明,然后乖乖回家,好完美的计划,可是谁知,天不遂人愿,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这辽国内最位高权重的人点名叫了出去。 “你就是唐欢欢?”皇上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人,平静的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回皇上,小女正是唐欢欢。”唐欢欢眼眸微垂,淡淡而道。 皇上点了点头,无意间却瞥到她腰间的玉萧,他微微蹙眉,转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宫洺,“去坐吧,今日仲夏,全当是家宴就好,不必拘礼。” “谢皇上。” “且慢。”唐欢欢正转身要走,皇后却开口将她叫住,“让那两个孩子坐到本宫身边来吧,本宫见他们两个欢喜,想让他们陪陪本宫。” 唐欢欢低了低眼睫,面上平静,可心里却想:这特么是要弄死她吗,一个皇后,一个宫洺,这娘俩是商量好要一起害她吗?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啊! 唐欢欢眼眸含笑,柔柔说道:“皇后娘娘喜欢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的荣幸,可是这两个孩子闹的很,欢欢怕扰了皇后娘娘。” 皇后似乎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再次深笑,“无妨,让他们坐过来就是了。” 唐欢欢虽心不情愿,但皇后的话又不容她反驳,她看了看坐在位子上的两个小家伙,他们似乎是从唐欢欢的眼神中看懂了什么,直接从位子里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要乖,去吧。” 听着唐欢欢的叮嘱,唐雨茗和唐思瑞乖巧的点了下头,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皇后,两道紫衣皆是傲然,丝毫没有面对君帝时的惧怕之意,看着那两个小鬼越走越近,唐欢欢心里却有些不安。 在这大殿之上,和茗、瑞年纪相当的孩子不少,但皇后却单单看中他们两个,虽然被皇后看重不算什么坏事,但只怕有些事情以后更解释不清了。 唐欢欢慢慢转身,沉思中的她却在无意间看到宫楚和唐梦之正在用两种完全不同的目光盯着她,此刻她没有那闲暇的心情去应付这些人,她面色微冷,转眸就像没见到他们似的,直接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一旁看热闹的曹佑,蓦地眼眸一缩,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宫洺,“她,她腰上挂的,该不会是……” “是。”不等他问完,宫洺就已知道他想问什么。 闻言,曹佑像被雷击了似的,眼睛倏地瞪的老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出来了,“你疯了?你居然把玉翎萧给了她?我当时可是要求看一眼你都不肯的,如今你居然把它送人了?宫洺,我们好歹认识了二十多年,你怎么能这么见色忘义?” 宫洺闻言,仍是神色淡淡毫不在意,他转头瞥了他一眼说:“那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曹佑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他这句话堵的说不出来,想了想,他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那玉翎萧可是你从西楚寻来的珍宝,你就这样把它送人,还让她这样挂在腰间,这不是等于昭告天下吗!”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宫洺垂眸一笑,仍是不急不慢的说:“不过是只萧,又能有多少人认得?” “不认得?我说荣王殿下,你是不是当朝里这些人都是傻子?那玉萧一看就是上品,即便是有人不识玉,但那编有‘荣’字的缨穗,别人总是能看见吧!” 噗嗤一声,宫洺终于失笑,“可能有人看不见呢!” 宫洺送唐欢欢玉萧的目的,就跟他在宫门前让她从他的车里走出来一样,都是为了引人注目,这玉萧的缨穗上的确是编了个荣字,这是灵画巧匠之作,细金丝编织,只有在远处迎光的方向才能明显的看出,方才在车里他把玉萧送她之时,还一度担心会不会被她看出来,结果她好像只顾欣赏玉萧,并未在意那缨穗。 见他突然笑了,曹佑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索性不再理他,扭头去惋惜那只他摸都不曾摸过的玉翎萧。 第31章 京城第一才女 “怎么回事?皇后为什么会叫茗儿和瑞儿坐到她那去?”唐欢欢刚坐下来,唐无辛就凑近她低声问道。 唐欢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刚刚在皇后寝殿的时候,皇后就开口闭口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最初我还在怀疑皇后娘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可是想想,应该不可能。” “可是……” “哥哥先别猜了,这里人多,免得被人听去,皇后娘娘不过是让他们过去坐坐,如果她真的猜出什么的话,一定不会只是让他们去坐坐而已。”皇后的举动的确很奇怪,但想想,这有可能是宫洺的另一个计谋,皇后跟他的手法如出一辙,想来不是商量好就是计划好的,如此,若是她真的做到了不自然,那还当真是她输了。 宴席上,唐无辛一直观察着皇后对唐雨茗和唐思瑞的态度,那细心之举都快赶上他这个亲舅舅了,从没听说过皇后喜欢孩子,可是为何她会莫名其妙的对这两个孩子这么好,难道真的是所谓的血缘? 宴上有歌有舞,但却都抵不过皇后的笑声惹人耳目,唐雨茗小嘴一向很甜,惹的皇后笑声不断,皇上坐在一旁,看着皇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淡勾唇,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笑了,如今能让她这般毫不顾忌的笑,当真是这两个孩子的本事。 席中,唐欢欢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从进宫到现在,她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本想着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可现在却完全没有她开口的机会,话说,其实她也不在怕的,只因事关宫洺,她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 可是,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这,没招谁没惹谁,为什么却总有几道不和谐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的徘徊打转,惹的她好想跳起来暴躁一番。忍耐了太久,似乎已经快到达到极限了,唐欢欢清眸一抬,顺着那些目光一一看去。 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对面的宫洺,浅淡又带有一股坏心的笑脸,让她恨不得上去撕烂了他,再来就是坐在宫洺身旁的曹佑……等等,那满脸的怨气是怎么回事?她有得罪过他吗?搞什么鬼,几天前还拿她当神仙一样供着,现在居然敢瞪她,太过分了。 转眸,看到的就是目不转睛的宫楚,当她迎上宫楚视线的那一刻,他似乎激动的抖了一下,看着他那张兴奋的脸,唐欢欢简直觉得恶心,她嘴角一扬,温婉一笑,甚是勾魂。 见此,唐梦之的目光变的更加嗜血,好似恨不得能在她的身上瞪出两个洞来,唐欢欢无视那双愤恨的眼,再次寻着另一道视线看去。陌生的脸,厌恶的眼,这唐欢欢倒是不懂了,她倾身凑近唐无辛问:“哥,那人是谁?”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唐无辛便知道她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人,因为那眼神,还真是够让人讨厌的。 “那是淑妃,四皇子的生母。”闻言,唐欢欢似是恍然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宫楚的生母,难怪。”难怪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忍耐的小宇宙逐渐破裂,唐欢欢侧目瞟了一眼陈氏,这么些年,她最喜欢看别人对她挑衅,这淑妃好端端的这般仇视她,想来是被哪位小人吹了耳边风,看着陈氏一脸傲然的无视她,唐欢欢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小女林文茵,见过皇上,皇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在一段歌舞之后起身走出,其身形娇柔,样貌温婉,微微欠礼,好一个大家闺秀。 皇上看着她点了点头,“林文茵,京城第一才女,今日朕终于有幸一见。” “回皇上,小女不才,怕是有辱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小女今日献唱一首,还望众位大人不要嫌弃。”林文茵很是谦卑,微垂的头始终都未抬起。 一架古琴被抬到她面前,她再次欠礼,稳稳入坐,玉指在琴弦山轻轻一拨,如高山流水,山涧回鸣,开口,婉柔的声调缓缓轻柔,好似鹂鸟低鸣,扣人心弦。 “好一个才女,弹的一手好琴,还有一副好嗓子,当真是上天的佳作。”歌声入耳,听着那优美的曲调,唐欢欢不禁赞叹。 唐无辛闻言一笑,道:“据说这林家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父亲的官位不高,但还是凭着自己才气,得了这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在京城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哦?”难得听唐无辛这般夸人,唐欢欢眼眸一转,笑了笑说:“哥哥何必这般夸奖别人家女儿,你的妹妹其实也不差。”说着,一袭白衣突然站起,揽去了众人的视线,也夺去了林家才女的目光。 既然她的低调不成功,那么她就再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没有意义的事她唐欢欢向来不屑去做,这些人不是想看她吗,那她就让他们大大方方的去看。 萧声起,薄玉温和,声音婉流,让人不禁有种坠落仙境之感,林文茵手上抚琴的动作没停,可口中的歌声却弱了弱,不为别的,只因她所弹唱的词曲全部都是她自己编排,她没想到,从未被人听过的曲调,居然能有人与她合奏,简直是神奇! 待那箫声一点点走近,林文茵才发现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倒让她更加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了,一个能一边听一边学的人,当真是奇才! 玉萧之声清脆婉转,配上琴弦更是婉转动人,那悠悠而来的白衣站在林文茵的身边,竟是毫不突兀,两人就像是编排好的似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半晌,歌声落,琴声止,箫声停,林文茵起身看着唐欢欢,两人惺惺相惜,相视一笑,似乎有种觅得知音,相见恨晚之感。 啪啪——啪啪—— “好,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不论是歌喉还是琴声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皇上拍着手,很是欢喜的赞赏。 风头出完了,唐欢欢转身欲走,却闻皇上再次开口道:“没想到唐家四小姐居然也擅音律,朕居然从未听说,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开眼界。” 唐欢欢脚步微顿,回身稍稍屈膝,见了个礼,“皇上过奖了,欢欢不过是见这位姑娘琴艺惊人,一时没忍住便卖弄了一下,皇上不要笑欢欢技拙,扰了皇上的耳朵才好。” 闻言,皇上一阵大笑,“哈哈哈,你倒是会说话,你这若是也能称做技拙,那这天底下岂还会有好的?唐丞相,你这小女果然是个人精,先皇远见,当年这丫头没出生就看好,如今倒是让朕损失了。” 皇上的话听似玩笑,但却有意提起当年之事,唐欢欢心底无奈一叹,她现在算是知道,所谓的是非之地,到底是怎么是非了,这一个个的说话拐弯抹角,说一半还藏一半,让你听个苗头却又不知其意,还真是累人。只不过,这个时候重提这件事,这个老皇帝到底是在想什么? 皇上的话让唐宏愣了一下,圣意难测,他不敢胡乱去猜,他起身抱手笑了笑,“皇上过奖了,小女莽撞,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唐欢欢假装听不懂皇上的话,装聋作哑的不言不语。皇上听闻唐宏之言,再次轻笑,“唐丞相这是哪的话,今日本就是为了喜娱,这丫头有胆、有识、有巧技,朕赏她都来不及呢!” 赏?闻言,唐欢欢眼眸一亮,对于钱,她可是来者不拒。 “谢皇上。”抬眸的瞬间,却发现皇后身边的两个小鬼不见了,含笑的面色倏地敛起,四处搜寻着两个孩子的身影。 “欢欢是在找那两个孩子吧?”见她这般不安,皇后温和开口。 唐欢欢看向皇后,点了点头,“对不起皇后娘娘,这两个孩子皮的很,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闻言,皇后笑了笑说:“没有,你不必担心,本宫是见他们坐在这无聊,便让他们自己去玩了,本宫已派人跟着他们,你安心便是。” 去玩,还好只是去玩,这皇宫里人人不简单,虽然她知道他们不会出事,但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唐欢欢点了点头,转眸却见宫洺毫不避讳的看着她,那满是探究的眼底像是要把她看穿,再看向另一旁,好一个乖乖,她真想拿个盘着去接宫楚那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眼珠子。 厌恶之时,却又看到唐梦之满脸的狰狞,她微微一笑,本是对唐梦之,却被宫楚多情的以为她是在看着自己。蹭的,宫楚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他一窜而起,大步而出,直接跪地,“父皇,儿臣想遵循先皇之命,履行与唐家四小姐的婚约,还望父皇成全。”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一片。外界都在传言唐家四小姐的私生子是荣王的孩子,并且今日大家都看到她是与荣王同时出现,就连皇后都一反常态,对那两个孩子异常的喜爱,再看看她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玉萧,那明明就是荣王私有之物,这样一个处处都跟荣王有所关联的女人,四皇子居然蹦出来说要迎娶,这本是一个坏了名声的女子,为何会变的这般抢手,简直是荒唐。 看着跪在身前的宫楚,唐欢欢微愣片刻,随后便是毫不在意的轻蔑一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沉不住气,随便勾搭两下就忍不住自己上钩了,这样的男人,当真是配得上一个‘贱’字。 唐欢欢不在意,可唐无辛却不行,听到宫楚敢说这话,他险些气的冲出去将他打死。当年他做出那样的事,害了他妹妹一生的贞/洁,如今居然还敢说迎娶,他就不信他带兵剿了他的皇子府吗! 另一旁,唐梦之气的发抖,两手紧紧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恨不得将其扯碎,巧儿的事才平息没有多久,他居然又公然跑出去请旨赐婚,这让她如何不恨?可是眼下大庭广众,为保她皇子妃的颜面,她也不能随意发作,只能忍着。 “什么情况?这宫楚不是已经毁了婚约,娶了唐家的二小姐吗,这会儿怎么又蹦出来请婚了?那他请了婚,你怎么办?洺,要不你也去请,你没成家,胜算应该大一点。”曹佑扯着宫洺的袖子低声嘀咕,可是这个没眼力见的也不先看看人家现在是什么心情。 宫洺冷眸一侧,狠狠的瞪着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宫洺的气恼不是因为宫楚的请婚,而是因为唐欢欢的沉默,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她肯出言拒绝,任凭决断的人是皇上,也不可能会去强迫她,毕竟当年被悔婚就是他们的不对,如今只要她自己不同意,他们就没有办法再用这纸婚书相逼,可是此刻她却一声不吭,这样的沉默又与默认有何区别? 然而此刻他不出声,不是因为他不想阻止,而是他知道,在这大殿上除了他,一定还有人不乐意促成这件事,比如…… 砰!淑妃一拍桌案,猛地窜起,喝道:“宫楚,你给我回去,什么婚约?你与唐家的婚约不是已经履行了吗?你现在的正妃就是唐家小姐,如今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母妃,我……” 宫楚刚想说什么,可皇后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这个儿媳她当年已经让过一次,如今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孙儿的娘被别人要去。 “好了,四皇子,你母妃说的是,你与唐家的姻已结,如今你若是再迎娶欢欢,你这是打算将她置于何地?莫不是想让她给你做妾?先皇对欢欢独爱,赐予你也是给你当正妃,如今你正妃在侧,若是再让欢欢进门,恐怕这不是先皇想要预见的吧!”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当中,最为尴尬的人莫过于林文茵了,她站在唐欢欢身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感觉到她的不安,唐欢欢转头看着她扬了扬眉,示意让她悄悄溜走,林文茵领会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这才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 唐欢欢收回视线,却不小心撞见了宫洺那神色不佳的脸,呵呵,刚才不是还很得意吗,现在怎么脸色变差了?她嘴角轻勾,邪肆一笑,好似挑衅一般,故意要将本就不悦的宫洺气死。宫洺见此,眼眸一紧,心中无限气恼。 皇上淡淡的瞟了一眼脸色不佳且又死死盯着唐欢欢的宫洺,见两人视线相交,似是有意打断似的开口,“唐家丫头,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可有何看法?” 闻言,唐欢欢赶紧敛回视线看向皇上,看着她逐渐弯起的嘴角,宫洺隐隐握拳,光是看着她的态度,他就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压制着想要马上起身将她当场拉走的想法,宫洺重重的吐了口气。 “回皇上,小女没有任何看法。”对,她没有任何看法,因为她不需要看,更不想看,对于宫楚这样的男人,她只是嫌耍他不够,想让她看,他还不够格。 然而,这话听在众人耳里,却全都误解为她是愿意再嫁当年负她之人,稀稀疏疏的探讨声扰乱了整个大殿,唐欢欢垂着的头始终都未抬起,而那扬起的嘴角也始终都没有落下。 这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从殿后走进,她来到淑妃身后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见淑妃脸色顿变,吼道:“把他们给我带过来。” 一声高叫惹的皇上不悦的皱了下眉,他看向淑妃,不满道:“大庭广众,何事让你这般大呼小叫?” 淑妃眉头紧皱,一脸欲哭之相,她伸手指着唐欢欢嚷道:“皇上,唐欢欢带来的那两个野种偷了臣妾从北国带来的陪嫁温和玉。” 蓦地,唐欢欢含笑的眼底像是刮过了十级台风,风云骤变,再也找不出一丝温和,微垂的头慢慢抬起,冷冽的面色看起来让人慑寒。 宫洺闻言眉心一紧,两撇剑眉似乎在那一刻蹙到了一起,那‘野种’二字从淑妃口中说出,令他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看着唐欢欢已经变色的脸,他选择了让她自己解决这件事,也好让她知道,选择宫楚是会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第32章 礼尚往来 大殿外,唐雨茗和唐思瑞被两个宫人带了进来,严禁的气氛让他们两个一进来就感觉到有些不对。 “娘亲,怎么了吗?”唐思瑞走到唐欢欢身边问道。 唐欢欢刚要开口,却闻淑妃再次提着嗓子嚷了起来,“你们两个快把本宫的温和玉拿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偷东西,果然是没教养的野种。” 闻言,茗瑞兄妹面色顿时一凛转身就要上前,这大殿之内,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知道这两个小魔头的,如今听到淑妃声声的辱骂,他们当真是替她捏了把冷汗。 唐欢欢将两个孩子拦下,没有去询问东西是不是他们拿的,反而看向淑妃质问道:“淑妃娘娘这么肯定您的玉佩是我孩儿所拿,可有证据?” “证据?哼,你问问你身后的下人,刚刚他们全都看到这两个孩子曾在我寝殿门前出入,倘若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在座的人谁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外面是什么德行,有个德行有亏的娘,生出来的野种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手脚不干净,在辽国可是要剁足的,你们两个可想好,我的玉佩你是还还是不还?” 砰—— 一声巨响,唐无辛再也忍不住,一掌击碎了面前的桌案,他起身瞪淑妃,满脸的厉色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淑妃娘娘,你说话可要负责任,什么叫德行有亏?什么叫野种?欢儿如今变成这般,你以为这该怪谁?” “哥哥。”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唐欢欢真的怕他一时冲动全盘托出,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可不想再惹上宫洺这个麻烦。 唐欢欢的一声轻唤,唤回了唐无辛的理智,他敛回视线,却又狠狠的瞪向了一言不发的宫洺,宫洺被这突如其来的牵连弄的有些茫然,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没有帮忙的打算。 唐无辛狠戾的视线似乎比瞪着淑妃的时候还要严厉,枉他对他这般看好,还想着要借机撮合他和唐欢欢的事,可结果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受辱,一句话都不说,果然是冷血无情。 “娘亲,我和茗儿没有偷东西。”唐思瑞的话冷冷的,淡淡的,不带一丝紧张,更不像是狡辩。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乖,娘知道你们没有偷。” “没偷?你说没偷就没偷吗?”淑妃的确是被唐无辛吓了一跳,但在皇上面前,她不相信他唐无辛能对她做出什么来,他一个粗鲁的兵将,在她看来不过是莽夫一个,根本就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就是,口说无凭,谁知道他们偷没偷,这两个孩子的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带进宫,还当真是丢了我们唐家的脸。”这等落井下石之言,不用看也知道出自谁之口。 大殿之内,唐欢欢被百十双眼睛盯着,若是常人家的女子受到这般侮辱,恐怕早就哭着跑了,可不料,唐欢欢却是一声轻笑,且笑声悦耳,声声高涨,含笑的脸上缀着一双冰眸,不带一丝温和的眼底好像是一谭深渊,让人望不到底。 唐欢欢淡淡的看了陈氏一眼,嘴角邪肆一勾,转而看向淑妃,“的确,我说没偷根本不能证实他们没偷,不过换言之,淑妃娘娘说他们偷了,他们就一定偷了吗?你说有人看见他们在您的寝宫门前出入,那敢问贵妃娘娘,是不是所有在您门前出入过的人,都拿了您的玉佩?还是说,您就是故意将这罪名扣在我孩儿身上?” 见她这般巧言善辩,淑妃对她更是不喜,她驳斥道:“本宫门前出入的人的确是多,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外人却很少有,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本宫自己的人偷了然后嫁祸你们不成?” “娘娘!”话因刚落,门外一个宫女带着一个比茗瑞兄妹大一点的孩子走了进来,“娘娘,玉佩找到了,是小公子偷偷拿出去跟大家炫耀,这才让奴婢误以为是被窃了。” 无数双目光徘徊在宫女和淑妃之间,上一刻还声声厉喝的淑妃,这一刻却憋着一张猪肝色的脸,像是被卡了吼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 一片寂静,淑妃怯懦的看了皇上一眼,看着皇上紧锁的眉头,她不禁一抖,转而瞪向宫女身旁的孩子,“珏儿,是谁让你偷拿这块玉的?” 淑妃这不痛不痒的指责与刚刚对茗瑞兄妹的辱骂相比,简直让人啼笑皆非,唐欢欢一声冷笑,看了看一旁的孩子,“原来是四皇子家的小公子啊,当真是不辱荣门,贵妃娘娘,既然偷了您玉佩的人是这个有爹生有娘养的小公子,那么剁足之说,依我看就算了吧!” “你……” 见淑妃还在愤愤不平,唐欢欢脸上的笑容更加邪肆一分,“怎么,难道欢欢的话又错了?贵妃娘娘,您贵为皇上身边的人,您的辱骂责罚欢欢自然是不敢不尊,只不过,做人要礼尚往来,你既冤枉了我的孩儿,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就让我的孩儿这样委屈了,同样身为人母,我想贵妃娘娘一定会对欢欢体恤。” 不让自己的孩子委屈,那就是想要报复?可是这里是皇宫,是圣殿,皇上皇后还坐在这,她居然就敢这般直言,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沉寂,就连皇上和皇后也没有开口去制止这场闹剧,皇后反而像看热闹似的,抿着茶,很是兴起。 唐欢欢转身看了看宫女手中的玉佩,嘴角一勾,淡淡道:“温和玉,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说着,纤手一伸,还没等碰到玉,淑妃急道:“唐欢欢,你想做什么?” 对于淑妃的嚎叫,唐欢欢充耳不闻,伸出的手继续去触那块玉,捏着玉的一角,宫女却是怎么都不肯松手,唐欢欢冷眸一瞪,宫女立马被吓的瑟缩,手一抖,玉佩便落在了唐欢欢的手里。 凝着手中的与看了片刻,唐欢欢的脸上便浮出了一抹惋惜之色,粉唇轻启,淡淡道:“可惜了。”说着手一松,碧玉在众人眼下滑落,一声清脆,众人恍然。 看着唐欢欢脚下被摔成数块的玉,淑妃身子一抖便跌回了椅子上,“你……你……”淑妃颤抖着手,指着唐欢欢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欢欢看着脚边的碎玉,轻挑了下眉,抬眸的瞬间,脸上亦是换回了之前的温婉,“皇上,皇后娘娘,欢欢心情不佳,先告退了。”说罢,微微欠礼,转身离去。 看着唐欢欢傲然离开,众人皆是傻眼,只因她心情不佳,就这样甩手离去,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孩子会像混世魔王一样那般嚣张跋扈,原来这都是秉承了他们的娘。 唐家四小姐,五年前以傻而闻名,如今回京虽没在人前露面,却是闹的传言纷纷,然而今日一见却让人觉得,曾经的傻小姐不是不傻了,而是换了骨,褪了皮,她的傲然之气是从骨子里散发的,即便是当着皇上的面,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收敛。 突然,宫洺一声失笑,声音之大,丝毫没有一点掩饰。闻声,众人疑惑的看向他,然而宫洺却是毫不在意众人的疑惑,他用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下,微微敛了敛笑意。 曹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的笑点在哪里,但是他应该也能猜得出来。这唐家小姐的脾气还真是火爆,跟他身旁这位冷冰冰的某王当真是天造地设,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唐家小姐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他跟这位唐四小姐从未见过,一时间还是想不起这熟悉的来源。 啪—— 一记洪亮的耳光,响声似乎还在这大殿内回荡,宫楚瞪着被他打过的宫珏,喝道:“给我滚回府去。” 宫珏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宫楚,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打,心中恐慌,不敢出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身旁的宫女也下了一跳,赶紧拉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一旁,唐梦之冷眼看着这场好戏,之前的气恼早已消失不见,要说起来,她还真的应该感谢唐欢欢的暴脾气,要不是她打碎了淑妃的陪嫁玉,这场戏又岂会还有后续的精彩?她与淑妃的梁子今儿算是结下了,以后想要解开,恐怕是谁都做不到的。 唐梦之心情甚佳,她低头轻抚着肚子,也不去理会兀自追去的宫楚,唐欢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再加上她的目中无人,她就不信她还有心情去跟宫楚温存。她轻笑一声,心中的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 “娘亲,我们现在去哪?”唐雨茗扬着小脸问。 唐欢欢脚步缓慢,勾着唇角,笑的邪妄,“茗儿瑞儿,娘还有些事要办,你们去找舅舅,让舅舅带你们回家。” “娘亲,刚刚那个老女人是谁?她骂我们,我要去撕烂她的嘴。”唐思瑞怒气未消,恨恨的说。 唐欢欢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瑞儿乖,先带茗儿回去,这件事娘自会处理。” 唐思瑞有些不情愿,唐雨茗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吧,娘亲说她会处理,这里用不着我们。” 唐思瑞沉默了一瞬,像是斟酌,而后点了点头,跟着唐雨茗一同离开。兄妹俩前脚刚走,随后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唐欢欢嘴角冷冷一勾,转身朝着一处隐蔽的园林里走了过去。 白衣飘飘,那般明显,宫楚大步跟上,一把拉住了那抹娇影,“欢儿。”唐欢欢不回头,任他拉扯着自己的胳膊。 “对不起,刚刚母妃的话伤到你了吧,欢儿,我替母妃跟你道歉,不要生气好吗?” 一声抽搭,唐欢欢慢慢转身,满是泪痕的脸看的宫楚心疼,“殿下,淑妃娘娘说的对,欢儿配不上殿下,殿下对欢儿的心思我懂,可是欢儿已有两子,未免招人闲话,殿下还是忘了欢儿吧!” 白莲花?演技派?没错,说的就是她唐欢欢,你欺负她儿子,她就欺负你儿子,直到让你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忘了她,他怎么肯?这般娇弱的人儿,他只恨当年自己的眼拙,宫楚一把将唐欢欢搂进怀里,保证道:“不,欢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就算母妃反对,我也一定会把你迎娶进门,欢儿再委屈一段时日,且等我的消息。” 闻言,唐欢欢眼眸一缩,一抹厌恶腾升眼底,与之,方才的娇柔仅在那一刻完全消失不见。嘤嘤的哭声不断,唐欢欢一边抽搭一边说:“殿下的承诺我信,欢儿愿意等您。” 说着,抬起那满是泪痕的脸,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唇,“殿下回去吧,你这样出来皇上该不高兴了。” 唐欢欢的举动对宫楚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引诱,他吞了吞口水,俯身想去亲她的嘴,可唐欢欢却头一偏,委屈道:“殿下这就等不及了吗,我不是姐姐,在殿下没有给我承诺之前,你休想碰我。” 娇柔的小脸满是委屈的泪痕,纤长的羽睫上亦是挂着晶莹的泪珠,只是看着她这张不满的侧脸,宫楚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了,他再次咽了咽口水,抓着她的手承诺的说:“欢儿放心,这事拖不了多久,你等我。” 唐欢欢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殿下回去吧,我要走了,若是被人看见,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闲话了。” 她在意名节是好事,宫楚不得不听,他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再次叮嘱,“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府吧,他日我再去府上看你。” 看着宫楚离开,唐欢欢拿出帕子轻轻拭掉脸上无情的泪水,嘴角一扯,冷笑出声。她举起刚刚碰过宫楚嘴唇的那只手,搓掉了手上残留的粉末,邪肆的眼眸逐渐腾升出一种恶趣味,好戏才上演了一半,她怎么能就这样走呢?不看完整场,岂不是浪费了她心思? 第33章 坑人需要理由吗 啪——桌上的茶具被扫落一地,一声沉重的闷哼把唐梦之下了一跳,她一手撑着身后的桌子,一手轻抵着宫楚的身子,脖颈间已经被他啃咬的有些痛了,“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这是宫里,您快放开我。” 宫楚娴熟的找到她身上的衣带,大手顺着里衣滑进,对于唐梦之的抗议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宫里怎么了,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说着,他已将怀里的人抬到了桌子上。 自从有孕,宫楚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此刻宫楚的撩拨就像是一簇簇火苗在她身上点燃,肩头的衣衫已被剥落,她不愿扰了宫楚此刻的兴致,便顺着他的喜好适当回应。 宫楚情迷当头,浑身灼热,他一把将唐梦之推倒在桌上,顺手便将她的裤子褪去。 “殿下。”唐梦之被宫楚此举惊了一下,她蓦地起身,伸手便去阻挡他接下来的动作,“殿下,之儿有孕,不宜……” 话没说完,宫楚猛地将她的嘴封住,而后慢慢转移向她的脸颊,耳垂,不停的挑/逗着她的敏感,“已经快三个月了,没事的,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你不想,这几个月我已经惦念你的热情很久了,难道你就不想我?” 慢慢的,唐梦之被迷惑的放弃了挣扎,任由那久违的热情肆意抒发,许久未与宫楚亲热过的她,一时间热情高涨,轻哼连连。 暧昧的喘息交杂,唐梦之此刻已昏了头脑,多年来,她用尽了方法想要将宫楚留住,只要一想到此刻他还是她的,她心里就异常的满足。 雪白的脖颈已被咬红一片,宫楚赤红着双目,好似一只癫狂了的猛兽,逐渐的磨灭了仅剩的意识……门外,一双眼睛扒着门缝看的津津有味,突然,一只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只因动作过轻,还以为是落上了什么,随手拍了两下,却没理会。 “唐欢欢。”淡淡一声轻唤,险些把唐欢欢的胆吓破,她蓦地转身,一把捂住那人的嘴,生怕他的声音打扰到里面的那场好戏,然而,当她看清那人是谁之后,眼角一抖,想要收手,却被遏住了手腕。 唐欢欢慌乱的看了看身后的房门,反手拉着宫洺走远了些,她手一甩,瞪着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来这干嘛?” 见她这般惊慌,宫洺不由的拧了拧眉,“那你又在这做什么?” “我爱在哪就在哪,用得着你管吗?”唐欢欢想要咆哮,却又不得不把声音压的最低,那想吼又不能吼的感觉,简直是要把她的嗓子憋破了。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出唐梦之的一声呻/吟,那叫声,简直是不及时。唐欢欢脖子一缩,嘟囔:“早不叫晚不叫,现在叫什么叫!” 宫洺闻声回头,蹙眉喃问:“谁在里面?” 唐欢欢嘴角一抽,端着一张不自然的笑脸说:“没,没谁,没人,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蓦地,宫洺眼眸一缩,一把拉住那转身要逃的人,唐欢欢不满的回头,却见他紧促的目光和以往好似有些不同。 宫洺颤抖着眉心,像是生气又像是激动,他盯着她的眼,好似要望穿她的眼底,揭露她所有的秘密,半晌,宫洺刚要开口,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属于男人的低吼。 女人的娇吟,男人的低吼,宫洺也是男人,他就是再笨也能猜想到此刻房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可是一想到刚刚唐欢欢在门前扒门缝的样子,宫洺的脸色顿时一黑到底。 他气恼的瞪着唐欢欢,咬牙底喝,“唐欢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欢欢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心里还是莫名的慌了一下。没等唐欢欢开口解释,就听屋内再次传来的动静。 “啊,血,殿下,好痛,血,啊,啊,殿下你放开我,啊,救命,救命!” “是宫楚?”唐梦之凄惨的叫声那般明显,宫洺似是询问,但是口气却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唐梦之叫的这么大声,免不了很快就会被她叫来人,唐欢欢挣不出自己的胳膊,便反手扯住宫洺,“别管是谁了,快走,一会该来人了。” 宫洺一动不动,满面疑惑的看着她,“你到底干了什么?” 还有完没完?现在是问她干了什么的时候吗,这家伙早上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唐欢欢一时急恼,抬头迎上那双冷眸,同样发寒的眼底一点都不输于宫洺,“你到底走不走?” 房里的惨叫声不断,即便唐欢欢不说,宫洺也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连传来,唐欢欢拧了拧眉,出手,一掌震开了宫洺拉着她的手,“你自己在这呆着吧,我走了。” 刚走了没两步,宫洺再次将人擒住,拖着她朝着另一旁的出口走了出去。没走多远,阵阵尖叫声接连传来,呼声越高,往这边来的人就越多,现在这里已是非之地,唐欢欢说什么都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出现在这,看着远处,好些个宫女太监迎面而来,唐欢欢一时心急,拉着宫洺便躲进了一处假山林里。 两座假山之间的空隙很小,虽然足以站下两个人,但未免被经过的人发现,她还是不由的拉着宫洺为自己挡了一下。 宫洺垂眸看着那满脸紧张的人,任由她纤弱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袍,许久,当那些经过的人全都离去,唐欢欢终于舒了口气,抬眸,却又被宫洺那直勾勾的眼神惊了一下,她一把推开他,退后一步靠着身后的假山。 难得见到她如此慌张的神色,宫洺嘴角微扬,好笑的凝着她,“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都做了什么吗?”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唐欢欢不耐烦的哼哼。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确是知道了,但他还想听她亲口说说她这么做的理由。 蓦地,唐欢欢身子一瘫,懒懒的靠着身后的假山,看着他痞痞一笑,“坑人需要理由吗?如果要的话,那就是我心情不好,想耍人,可以吗?”说罢,笑意一敛,欲走,却被宫洺伸手拦下。 唐欢欢清眸一瞪,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揽向了她的腰,宫洺将她固在怀里,凝着她的脸,淡淡的问:“你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你并没有想过要嫁给宫楚对吗?”她的谎话太多了,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邪恶,轻纱下的手慢慢举起,就在落向他的唇的前一刻,她却是犹豫了,在那一瞬,唐欢欢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五年来她早已遗忘的那一晚,不知不觉,敛回了那只手抹了药粉的手转而落向他的胸口。 “荣王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问的人家听不懂?我自小喜欢四皇子,如今他有心娶我有心嫁,有何不可?难道荣王也像淑妃一样,是在介意我的两个孩子?” 刚刚她抬起的手宫洺看到了,但至于为何又落下,他却不得而知。宫楚想娶她,这是肯定的,但是她真的想嫁么?她的口是心非他不是没有领教过,然而此刻这番话他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此刻,宫洺已经肯定她就是当年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女人,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她自己说漏了嘴。五年前她有能耐在他眼前逃走,五年后他说什么都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不论是宫楚想娶还是她想嫁,只要有他在,这件事就绝对不可能。 长臂在她腰间再度收紧,柔软的身子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宫洺唇一挑戏谑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大方,居然趴门缝去看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温存,难道你就不会嫉妒?” “嫉妒,当然嫉妒,我当时都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两个人分开呢!”唐欢欢说谎不眨眼开口就来,然而她口中的那声嫉妒,却撩拨起了宫洺一直隐忍着的那股火。 一股温润的触感袭来,唇上却是有些刺痛,略带惩罚式的吻令唐欢欢不由的皱了下眉,她伸手相抵,却怎么都推不开他,漆黑的眸子满是愤恨的瞪着面前那双邪恶含笑的眼,许久,她气息不足的轻哼一声,这才重新得到了自由的空气。 得了空闲的嘴一刻都没停歇,恼怒开口:“宫洺我警告你,你若是下次再敢……” 话没说完,宫洺嗤声一笑,再次封唇。 唐欢欢还没缓过劲,再次被堵住的唇里发出了些许听不清的喃哝,恼怒的眼逐渐变的狡黠,挣扎的动作也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不做回应,任由宫洺吻着自己,当宫洺逐渐放松警惕之时,蓦地,她一个用力,把他推到了身后的石壁上。 唐欢欢将自己的完全抵在宫洺的身上,像是撒娇般靠着,宫洺深眸微眯,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离开她的唇,他淡淡扯了下嘴角,“又有什么花样?” 唐欢欢眨了眨眼,一副娇媚可人儿之状,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家只是觉得荣王殿下的吻技不错,想好好享受一下罢了。” 宫洺闻言轻声一笑,这个女人逆来顺受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手在她腰间轻轻揉捏,宫洺紧凝着她那双晶亮的眼,淡淡道:“唐欢欢,本王不管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奉劝你,不要再去招惹宫楚,离那个人远点,知道吗?” 唐欢欢弯着嘴角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唐欢欢做事素来不喜欢听人指挥,她想做什么是她的事,跟他有毛关系? 娇媚的笑容依旧,柔软的身子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纤细的指尖顺着宫洺衣袍上纹金的丝线一点点游走,“荣王殿下,你接连强吻了我两次,我不与你计较,现在又来管我和谁来往,你会不会觉得你管的多了点?” 闻言,宫洺眉一挑,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本王的确是吻了你,但并没有说过不许你计较。” “呵呵,”唐欢欢柔柔一笑,扭头避开他的手,“荣王这玩笑开的还真好笑,您是王爷,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荣王是想让我拿什么计较?” 宫洺好似斟酌般的想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的说:“一般人家的姑娘若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不是都会嚷嚷着以身相许什么的吗,不然你也提出这样的条件,看看本王会不会答应?” 唐欢欢噗嗤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荣王这话算是在打趣我吗?以身相许?荣王难道忘了刚刚在大殿时,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反对的话了?欢欢身子已败这是事实,如今能得荣王另眼相待是欢欢前世修来的福气,可欢欢自认命薄,担不起太厚的恩泽,所以这样的条件欢欢自是无胆相提。” “对了,我恐怕还有一件东西要还给荣王。”说着,唐欢欢轻轻推了他一下,宫洺没有松手,但见她没有落跑之意便也顺了她。 离开宫洺的禁锢,唐欢欢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她拿下腰间的玉萧,抬眸看了宫洺一眼,“荣王殿下这玉翎萧当真是极品,用过之后便是再不舍离手,只不过……” 宫洺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慢慢落向玉萧的缨穗,而后就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缨穗摘下,捏在手里细细把玩,“荣王既然把玉翎萧当做赔偿,欢欢自然是要收下,只不过这带有荣王私有印记的东西,恐怕我是无福消受。”说罢,笑意一敛,一把将那缨穗甩到了宫洺的脚下。 倏变的面容上不见一丝柔和,那淡淡的神色哪里还能看得出之前的娇柔,“荣王对欢欢还真是颇费心机,居然连赔偿的之物也能拿来当成是手段,荣王心思缜密,欢欢望尘莫及,但还望荣王往后莫要再做出这等事来,荣王名声赫赫,自然没人敢说您什么,但是我们母子三人名声本就不好,还望荣王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宫洺垂眸看着脚边的缨穗,淡淡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玩笑之意,“若是本王不放呢?”放?怎么可能,他寻了她五年,岂会轻易放了她。 唐欢欢脚下轻提,上前一步,漆黑的眼底带着丝丝冷冽,“倘若不放,我保证你会后悔。” 后悔?很好,五年前她就这么说过,可直到现在他也没尝到后悔的滋味。一声低笑从那滚动的喉中发出,宫洺轻轻拉过她的手,在掌中细细揉捏,好似在抚一块极品的美玉,“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后悔的。”话落,身形一转,拉着她从假山中走了出去。 第34章 夜探虚实 “你疯了?会被人看到的。”唐欢欢为此一惊,想要挣开宫洺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回来。 “你越挣扎就越显眼不是吗。”宫洺拖着她往前走,大手紧紧的拉着她,根本不由的她挣脱。 唐欢欢想过进宫后可能发生的所有状况,但唯独没想到的就是与宫洺的纠缠,这个男人简直是疯了,这里是皇宫,他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况且今日进宫的人特别多,走几步就能碰上一批人愕然的看着他们,未免在难堪中再找尴尬,唐欢欢索性不在撕扯,她将袖子一拉,直接把宫洺拉着她的手盖了起来。 见她终于老实了,宫洺满意的勾了下唇,握在她细腕上的手也随之松了松。出了宫门,宫洺直接带着她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唐欢欢脚步一顿,不愿再走,她可不想单独跟他坐在一辆马车里,来的时候最起码还有两个孩子在,现在就只有她自己,她才没那么蠢,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怎么不走了?” 唐欢欢眼一瞪,咬牙道:“宫洺,我的忍耐有限,赶紧放手。” 宫洺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她口中的忍耐,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唐欢欢便不得不再次跟上他的脚步。唐欢欢恨到不行,微垂的眸下一抹不耐划过,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袖下一转,一支银针便被她捏在了两指之间,正准备出手,却闻身后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叫住了宫洺,也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王爷。” 两人回头,就见一位公公气喘吁吁的跑来,“王爷,您可让奴才好找。” “何事?”宫洺淡淡的问。 公公刚要开口,却因为两人拉着的手而顿了一下,非礼勿视,他赶紧移开视线,“王爷,是皇后娘娘让奴才出来找您的,娘娘说,她还有些话想跟您说,您看,您要不先随奴才回去?” 闻言,唐欢欢大松一口气,笑颜倏展道:“既然皇后娘娘找王爷有事,那欢欢就不劳荣王相送了,王爷再见。” 想要抽回手,可宫洺就是不松,当着传话公公的面,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宫洺推到了马车前,“上车吧,让南影送你回去,唐少将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先走了,这个时候唐丞相恐怕也已离开,你一个人还是不要推脱了。” 想了想,唐欢欢倒也没拒绝,反正只要不是跟他一起坐,她都无所谓,手一抽,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上车。 凤鸾殿。皇后抿着茶,不时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宫洺,许久,她终还是没忍住一声轻笑,“看来,这铁树当真是有开花的时候,不是时节未到,而是雨露未临。” 这话说的露骨,可是宫洺却没有打算承认,“母后此话何意?儿子不懂。” 闻言,皇后再次轻笑,她放下茶碗,仔细的盯着宫洺脸上的表情,“不懂?母后刚刚可是听说了,我们荣王殿下方才可是牵着人家姑娘的手走出去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就装起傻来了?” 宫洺嘴角淡淡一勾,“这宫里传话的速度可是越发的快了,一转眼,话居然就传到了母后的耳朵里。” 见他对此事直认不讳,皇后笑意加深,转而又有些急切,“快跟母后说说,你对那丫头可是有心思?若是有,母后为你定会尽力撮合。” 这话宫洺倒是有些不懂了,同样身为母亲,淑妃就那般反对宫楚迎娶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而他的母亲却是想着要怎么撮合,这有似乎违常理。 宫洺奇怪的看着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出言而问:“母后难道就不在意那两个孩子?” 闻言,皇后秀眉一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为何要在意?那两个孩子长得甚是讨喜,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倘若你跟那丫头能成了好事,本宫岂不是直接得了两个乖巧的孙儿?” 宫洺轻轻蹙了下眉,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素来不喜欢计较一些杂碎的事,但这事有关皇家血脉,她却平白这般认可,实在是有些怪异。 “母后当真觉得那两个孩子乖巧?难道母后就不在意外面那些谣言?”自己的母亲宫洺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相信皇后的这般撮合会没有什么私心。 皇后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但她却不想将这件事挑明,自己的儿子女儿自己认,她相信他的儿子有这本事。凤眸一转,皇后仍是含笑,“你也说那些是谣言,自古谣言有几句可信的?外面还有谣言说你是孩子的父亲,难道就真的是?若真是如此,我倒是不用这么费心了。” 这话说的宫洺无言反驳,见他沉默,皇后再次问道:“你跟母后说句实话,你对欢欢那丫头可是真的上心?我瞧着那宫楚好似也对她心意坚定,你若是真的上了心,可不能让他将人夺了去。” 夺去?听着这话,宫洺只想发笑,若是让他母后知道唐欢欢刚刚都做了什么,估计她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 “母后所谓的上心,儿子不懂,不过那唐欢欢的确不惹儿子生厌,这件事母后不必太过挂怀,我自会看着办。”那唐欢欢就像是一只养野了的猫,若不驯服,谁能制得住她?即便是拿圣旨来压她,她也不一定会就范,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着手,根本无法假于他人。 “只是不生厌?”听他这么说,皇后的脸色沉了沉,“你这孩子,何时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倘若你能将处理战事的能力用一半在男女之事上,母后又何必为你这般操心?依我看,欢欢那孩子挺好,你用点心,别总冷着一张脸,闲暇之时多去走动走动。” 闻言,宫洺再次使出了对皇后惯用的沉默,他低头抿茶,在不言语。 许久,当皇后念叨够了这才放他离去,宫洺走后,皇后担心而叹,那宫楚有先皇亲自赐婚,即便眼下她和淑妃都在反对,可难免过段时日皇上不会点头同意,再说那唐欢欢,她也实在是摸不清那丫头的想法,宫楚请婚她并未拒绝,若是她真的就这样嫁去了四皇子府,那她的孙儿岂不是要认别人做爹了,这怎么可以?不行,这事不能由着宫洺乱来,她得看着点才行! “皇后娘娘,出事了。” “何事慌慌张张?”看着跑进来的人,皇后蹙着眉不满问道。 “刚刚乾合宫传来消息,说四皇子妃小产了。” 闻言,皇后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并没有太多反应,“好端端的为何会小产?”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听说,方才在序兰阁四皇子和皇子妃一时耐不住寂寞,便…便行了房事,之后因传来了叫喊声,引去了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奴才听了消息说,太医称已经没救了。” 听着小太监的话,皇后几声重叹,“简直是胡闹,怀着身孕也不知安分,青天白日的居然做出这种事,简直是有辱声名,走,本宫去瞧瞧。” 乾合宫。唐梦之没了孩子已经哭的泪尽,她靠在陈氏怀里仿若呆傻了般,宫楚神智清醒过后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会那样,居然在看到唐梦之血崩之后还坚持强压她到最后,如若早些停止,孩子也不会就这样没了。 淑妃对此倒是无所谓,宫楚的孩子这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她不缺孙儿,所以这多一个少一个的倒也没什么差别。淑妃简单的埋怨了宫楚几句,然而那不痛不痒的话在唐梦之听来,就好像刻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皇后身为后宫之首,即便她不愿意管宫楚这档子事,但好歹他也叫她一声母后,即为人母她自然是有管教之责。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唐梦之,皇后不由埋怨道:“自己怀有身孕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当心?四皇子没轻没重,你就由着他乱来,身子是你自己的,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情况吗?” 闻言,唐梦之眼泪再次落下,的确,身子是她自己的,她也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可是她能怎么办,拒绝?然后让他再去找另一个巧儿? “好了,别哭了,本宫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引你伤心的,你刚失了孩子身子弱再哭坏了,你们年纪尚轻,孩子早晚还会有的,下次注意些便是了。” 说着,皇后转头看向宫楚,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整个宫里都知道了,近些日子少折腾点,多留在府里陪陪她,她刚失了孩子你的责任最大,好歹是你的嫡子,怎么就能这么糊涂!”说完,也不愿多留,便直接走了出去。 话说,他们这么一闹腾倒是成全了皇后的心思,毕竟唐梦之小产,这段日子宫楚就无暇再去骚扰唐欢欢,现在只希望她那儿子能加把劲,在这段时日把人拿下才好。 —— 夜里,宫洺坐在桌前饮茶,桌前放着曾被唐欢欢丢掉的坠穗,不时,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一笑,伸手轻抚了一下缨穗上的玉珠。 “王爷。”南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他禀了一声随后走进,面色微凝的看着宫洺,“王爷,王府被人闯了。”闻言,宫洺轻蹙了下眉,“被人闯了抓了就是,何时这事还要向我通报?” 话是这么说,如果是常人的确是抓了就好,可是这闯进来的人……南影有些为难,“可是王爷,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唐家的那两个孩子。” 蓦地,宫洺眉心一抖,抬眸看向南影,“他们?” 南影点了点头,“是,就是那两个孩子,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就叫人盯着,想来先问问王爷是不是要将他们抓来。” 这大晚上的,那两个小家伙无端端的闯进来,肯定不会是因为闲得无聊,宫洺垂眸想了想,“他们进来之后都做了什么?” 说倒他们进来之后的举动,南影也觉得奇怪,“他们倒也没做什么,就是在每个院子里乱窜,最开始属下还以为他们是想找什么东西,可是又没见他们进屋,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坠穗上的玉珠,眼底尽是疑惑,“找人?” …… 西厢院内,唐雨茗大喇喇的站在院子中间,手里摇晃着一块小巧的玉佩,“这王府守卫也太少了吧,这么半天居然都没人发现我们。” 唐思瑞板着小脸,淡淡的说:“还是小心点好。” 唐雨茗扒着空空的厢房门看了看,回头小脸一扬,“怎么样,我就说了这里肯定没有女人,你现在相信了吧?” 看着唐雨茗得意的脸,唐思瑞没什么神色的将头瞥向了一边,“这里没有不代表他房里也没有。” 闻言,唐雨茗从门前的矮阶上一纵而下,蹦蹦哒哒的说:“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见她真的要走,唐思瑞一把拉住她,两撇细小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不行,那样太危险,我们打不过他,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唐雨茗歪了歪头,“为什么要打架?我们只是去看看。” 唐思瑞小手不松,仍是拉着她,半晌,他说:“算了,我答应你。” “真的答应?” 唐思瑞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嗯。”今夜闯进荣王府,是因为他们下午听到了唐欢欢和唐无辛的谈话,唐无辛埋怨唐欢欢为什么不拒绝宫楚的请婚,又将宫洺好个埋怨了一番。 两人听着这话,心中自然是有了自己的衡量,不管怎么说,宫洺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爹,而那宫楚不过是一个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他们已经先去四皇子府打探过,那府里的女人可谓是处处可见,由此唐雨茗才提议来荣王府看看,看看是不是这里也与四皇子府一样,遍地开花。 夜探荣王府的主意虽然是唐雨茗出的,但她却是站在宫洺这一边,她跟唐思瑞打赌说这里绝对没有女人,唐思瑞不信,这才跟她一起来探个虚实,并且履行一个暂时性的赌约:不反对宫洺,先把宫楚处理掉。 赌赢了,唐雨茗甚是得意,抽出被唐思瑞拉着的胳膊,转身就走。见她又往外走,唐思瑞有些奇怪:“你去哪?” “去看看他屋里到底有没有女人。” 第35章 浓浓的醋意 咔哒咔哒的声音虽为细碎,但宫洺还是听得清楚,他捏着茶碗轻晃,放在鼻尖下嗅着里面的茶香,当屋顶的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他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嘴角一勾,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这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大胆,闯了他的王府,居然还敢来他的院子,当真是跟他们的娘一样,什么都不怕。 过了一会,那两个偷偷闯进来的小人儿又偷偷的离开,至始至终宫洺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王爷。”宫洺抬眸看向走进来的南影,没有说话,但那淡淡的视线却是再等待回答。 “王爷,那两个孩子走了。” “嗯。”宫洺淡淡一声,“知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宫洺敛回视线,却没有听到南影的回应,他再次看去,“怎么?” 南影纠结了一下,为难的看了宫洺一眼,“也没什么,就是听侍卫说,那两个孩子好像在讨论您房里有没有女人什么的,属下觉得可能是他听错了吧,那两个孩子不过才那么大,怎么会谈论这样的问题。” 沉默半晌,宫洺的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南影离开后,宫洺加深了嘴角的笑意,那两个小鬼无端端的来看他府内是否有女人,这还真是有趣,不知道他们的娘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唐家。轻雾缭绕,唐欢欢坐在浴桶里静静阖眸,微翘的嘴角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绿绣轻揉着她的肩,问道:“小姐,您今日进宫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何无辛少爷那么生气,小姐您却这么开心,还有二夫人,一脸的失魂落魄,晚饭时连叹了好几口气呢!” 闻言,唐欢欢缓缓的睁开眼,平静的视线淡淡的看着波动的水面,“绿绣,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仁慈了?” 突然的一句话,让绿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小姐,您说什么呢?” 唐欢欢轻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刚刚问我为什么高兴,你难道还没听说唐梦之没了孩子的事?” 蓦地,绿绣激动的侧身看着唐欢欢,“真的?” 瞧着她那张激动的脸,唐欢欢不由的轻笑,“当然是真的,所以我才说我太仁慈了,用当年他们陷害我的手段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五年,我竟是一点利息都没多加,当年我是多了两个孩子,如今只是让他们失了一个孩子,而不是失了他们的命,如此,我还不够仁慈吗?” 绿绣同意她的话,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姐不是仁慈,而是太善良了,倘若是换了奴婢,奴婢一定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唐欢欢从浴桶中起身,莹白的酮体未经擦拭便被一袭锦衣轻裹,她来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理着那一头长发,“千刀万剐又有何难?痛一下就过去的事,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太便宜了?” 纤弱的指尖轻轻抚向自己的脸,唐欢欢对着镜子魅惑一笑,不由的视线又落向了自己的唇。想到之前宫洺那霸道的亲吻,唐欢欢心情顿时不好,“绿绣,昨日/你不是说城东刘大人家的公子想约我品茗吗,明早你就去回他,说午时在‘景雅楼’见。” —— 接连数日,唐欢欢再次在京城内名声大噪,她陪着一些名家公子出入各个酒楼茶馆,饮酒品茶,听歌赏舞,她性格爽朗,又不是很在意男女之别,虽然她之前名声不太好,可一旦跟她接触下来,就没人再能抗拒她的魅力。 并且她所相交的都是一些文人雅士、谦谦君子,她的声名仅在短短几日便被刷高了万丈,去唐家提亲的人,也是多到踩塌了门槛。 听闻了这件事的宫洺,脸色如七月闷雷骤起,乌云满天,接连几日连南影都不敢太接近他,手中珍惜了数日的坠穗猛地抛出,砸在梁柱之上,砰的一声,碧湖玉顿时碎裂,落于地面。 “来人,传本王的令,军营战士紧缺,急需征兵操练,以各府青年公子为先,十七之上全部征集,不得违抗,三日为限即刻离京,若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是。”南影虽不知宫洺这突然之举是为何,但看着被他珍惜了几日的坠穗都被摔碎,他也不敢再多问,只能领命离去。 皇宫。听闻了突然征兵的消息,皇后足足笑了有两个时辰,唐欢欢的荒唐之举,这几日她也听说了,本还有些担心,可眼下宫洺这一举动,当真是让她连最后一点的担心都没有了。 本还怕这两个人是一个不上心、一个叛逆,到最后躲不过黄了她的这门心思,可谁知,她那儿子居然是个死鸭子,嘴那么硬,害她还真以为他对那丫头没心思呢!只不过,这好端端的突然征兵,难免会引起皇上的疑惑,这事恐怕还要她亲自去安抚一下才行。 来到承乾宫门外,就闻守门的太监说淑妃也在里面,皇后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得知淑妃是来求皇上拒绝宫楚请婚的,皇后垂眸一笑,她与这个淑妃素来不和,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们倒是意见相同了。 提步走进,一身凤袍拖地而入,皇后长眸微垂,稍稍欠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免礼,过来坐。” 皇后起身走近,就见淑妃不情愿的起身,不恭不敬的随意施了个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嗯。”对于淑妃的怠慢,皇后早已看惯,索性她也懒得赦她平身之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走到皇上身侧而坐,皇后挺直的身子不似其他妃嫔那般软糯娇柔,皇上看着那恭恭敬敬的人,不禁有些无奈,“你今儿怎么得空来这?”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刚巧路过,就想进来瞧瞧。”瞧瞧?这么多年她何时闲暇过来瞧过?如今她能来,想必也就是为了那么一件事。 “淑妃,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朕会考虑。” 皇上开口赶人,淑妃也没多言,她入宫多年,知道在皇上面前向来是有皇后就没有其他人,她熟知这一点,并且也是她最恨的一点,她不甚和善的瞥了皇后一眼,而后再次欠礼,转身而出。 “你是为了宫洺的事?”见淑妃离开,皇上这才开口寻问皇后的来由。 “是。” 皇上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此举虽为突然,但实质倒也没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连朕的皇子都可以上战场带兵,那些个公子哥又为何不能去操练几日,只不过,朕有件事不明白,不知皇后是不是也同样不知晓。” 闻言,皇后不解的抬眸,“皇上请讲。” 望着皇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皇上终于收回了视线,“那日仲夏宴,朕见到唐家丫头所奏的玉萧好像是宫洺之物,如果朕没记错,那是几年前他特意从西楚寻来的,当时他珍贵的不行,连明远世子碰一下他都不肯,可如今他却将那玉萧送出,皇后可知其由?” 玉萧?这件事皇后当真是没有注意过,宫洺当年得了只玉萧她倒是知道,可是那萧长成什么样,她当真是不知,不过,如果他真的把玉萧送给了那丫头,而那丫头也欣然接受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呢! 想到这,皇后心下就不由的翻腾着愉悦,“皇上确定没看错?臣妾未曾见过皇上所说的那只玉萧,所以这件事臣妾并不知情。” 这话本也不是拷问,她不知也便罢了,只是她素来平静的脸上突然漾起的那抹笑,让皇上不禁有些奇怪,“方才淑妃来说宫楚请婚之事,不知这件事皇后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以她的角度看,既然皇上出言问她这个问题,那就不要怪她以公谋私了,“臣妾以为,皇上大可随了淑妃的意,那唐家丫头的确是被先皇赐过婚,可是皇上您忘了,当年唐梦之可是顶着唐家四小姐的头衔,接了先皇的圣旨才嫁进四皇子府的,如今若是让唐欢欢再嫁,这是以什么名头?难道先皇的圣旨是一下子赐了两个人不成?” 这话听不出什么私心,皇上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皇后的话在理,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让唐家那丫头觉得朕是个无信之人?朕瞧着那丫头胆识过人,但愿不要让她生出什么怨气才好。” “皇上放心好了,那孩子不是小气的人,不让她嫁也是为了她好,四皇子的府邸妻妾成群,她就算是嫁去也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况且,淑妃又那般不待见她,即便是嫁了,皇上以为这是对她好?” 很少见皇后开口对他说这么多话,皇上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看了她良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见此,皇后不由的移开了视线,她起身微微下礼,“臣妾的话好像有些多了,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打扰了。” “婉儿。”转身欲走,却闻皇上突然开口。 闻声,皇后脚步倏地顿住,曾几何时,这个称呼也是常伴她的耳畔,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似乎已经快要忘了她还有这么个名字,更忘记了岁月的流逝,时日的摧残,她没有回头,仍是用对待君主的语气说:“皇上唤错了,我是皇后,不是婉儿,皇上如果没什么事臣妾告退。”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皇上落寞长叹,没错,她是皇后,是他的皇后,当年他不顾她的反对,硬将她圈禁在这皇宫之内,他夺走了她一生的自由,本以为可以用一世的爱来弥补,可他忘了,他是天子,不可能一生一世独宠一妻,朝堂上的纷纷争议是他巨大压力的来源,他唯有妥协才能阻止这一切,然而更加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的妥协不但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地步。 这么多年,她恨他,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爱她,即便她恨他一生,这辈子他也绝对不会放她走。 …… 花魁楼。纷纷扰扰,纸醉金迷,吵闹的欢笑声,有娇、有狂、有傲、有吟,曹佑左拥右抱的坐在雅阁内吃着美人递过来的菜,喝着美人送到嘴边的酒,好一个潇洒不羁。 他让伺候他的人全都穿红衣配红纱,希望能从她们的身上找到一点某人的痕迹,可结果却是让他那般失望。 她身上独有的气质是她们这些庸脂无法相较的,她不会像她们这般唯唯诺诺,更不会因看中他的身份而蓄意讨好,她待他如常人,似乎从未将她当成过世子,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的特别,特别到居然敢不辞而去。他端起酒杯一仰而进,然,当他放下酒杯的那一瞬,却好险被那口酒呛炸了肺。 “咳咳,咳咳咳!” 雅间的门半掩着,来来回回路过的人皆是看得清楚,当他看到那一抹白衣带着两个紫色的小人儿从他门前经过,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推开身旁依偎的人,急切的走到门前,却见她被这里的魁倌迎进了屋子,曹佑生咽了一口口水,却把嗓子噎的生疼。 前些日子她在京城和一些贵公子们闹的沸沸扬扬,宫洺一声令下将他们全都弄出了京城,别人不知其由为何,可是他知道,本想着她能安生几天,可是她居然……居然跑来找小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让宫洺知道比较好,反正这事他是插不上手,他自己的女人,还是让他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第36章 一个弃女而已 宫洺将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送走已有两日,这几日来,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于那个女人乱来的消息,心情不错,手里又开始摆弄着碎了一块的坠穗。 “洺。” 对于曹佑的突然闯进,宫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抬眸睨了他一眼,“这么急,有狼追你?” 见他还有心情打趣自己,曹佑反倒不急了,他嘴角一扬,在他面前坐下,兀自给自己斟茶,“诶,你知道我是从哪来吗?” 闻了闻他身上那浓重的酒味,宫洺不屑的说:“青楼、酒楼、雅阁坊,左不过就是这些地方。” 曹佑喝了口茶,看着他挑了挑眉,“是花魁楼。” 就知道他每天出入的都是这种地方,什么花魁楼、红轩阁的,说给他听也不过就是个名字,根本没区别。宫洺没吱声,仍是单手摆弄着手里的坠穗。 见他这副没兴趣的模样,曹佑也不着急,又问:“你猜我刚刚在花魁楼见到谁了?我保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宫洺嘴角一勾,仍是不甚关切,“见到谁与我何干?去那里的人不是去找乐子的,就是一些陪姬小倌,就算是见到了什么大人物也不足为奇。” 听着他这般淡定的话,曹佑倒是乐了,“嘿嘿,你这话倒是没错,而且有一点你还说的很对,那花魁楼不止是有女姬,还有小倌,听闻那最有名的一个小倌名叫红衣,长得那叫一个温婉动人,不仅招了很多女公子的喜欢,就连一些男人也都他别有用心。”说完,曹佑再次抿茶。 闻言,宫洺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中的物件上移开,他看向曹佑,微微蹙眉,“你不是想要告诉我,你爱上男人了吧!” “噗——”曹佑一口茶喷出,宫洺快速收手,将那坠穗拿离他老远,一双深眸不满且又嫌弃的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恶心?这能怪他吗?曹佑一脸委屈的看着宫洺,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茶渍,“你说什么呢,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 宫洺敛回视线,再次轻抚手中的坠穗,嘟囔:“谁知道你正不正常。” 曹佑气的嘴角直抽,心存报复的说:“罢了,反正那母子三个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不过是去青楼找小倌而已,又算不上什么大事,既然有人不在意,就当我白跑一趟好了。” 说罢,曹佑起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意料当中的冷声,那声音仿若要将空气凝结,让人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 “你说谁?” 曹佑慢慢回头,看着宫洺那一沉到底的脸,嘴角坏坏一扯,“能让我亲自跑来跟你说的人,你觉得还会有谁?” …… 花魁楼内,宫洺一身黑衣,周身泛着不悦的气息。曹佑撇了撇嘴,对于宫洺此刻让人窒息的严肃感,他实感无奈,伸手指了指楼上,没等说什么,那人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宫洺刚走到楼梯的一半,就见刚刚被曹佑指过的房门打开了,首先窜出来的是两个小鬼,而后就见那一身白纱的女人面含轻笑,甚是愉悦。 唐欢欢站在门前,似是不舍的跟那清俊的小倌道别,而唐思瑞也伸手拉着他的手,扬着头,脸上带着一丝浅笑。见此,宫洺愤恨咬牙,手下亦是紧紧握拳,想那一大一小见到自己,从来都是一脸的不和善,如今却面对这么一个小倌笑逐颜开,简直是让他看着就火大。刚想提步继续往上走,却见那母子三人已经告别完毕,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娘亲。”唐雨茗首先看到宫洺,微微愣了一下,轻轻晃了晃唐欢欢牵着她的手。唐欢欢顺着唐雨茗的视线看去,当她看到一脸阴沉的宫洺时,她只是微微挑眉,并无太多的反应。 “荣王好雅兴,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唐欢欢走近后,端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与之招呼,莞尔的笑容像是某种无解的剧毒,但是与刚刚对着那小倌的笑容相比,它却是那般的虚假。 一想到她宁愿对着一个青楼小倌真心,也不肯对他实意,宫洺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恼火,瞪着她的深眸已现怒火,但他却强烈抑制着自己的暴躁,“这种地方?那你又为什么会来?” 质问之意那般明显,可唐欢欢却佯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一脸的呆愣茫然,“这种地方不就是给人找乐子的么,我闲得无聊,为什么不能来?” 找乐子?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宫洺简直恨不得捏死她,可是奈何又狠不下手,他眼眸一缩,大手猛地扯过她的手臂,“无聊?找乐子?唐欢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唐欢欢垂眸看了一眼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嘲讽,“身份?唐家的弃女,也算是个身份?” 闻言,宫洺眉心一皱,捏着她的手不禁紧了一下。他所指的身份并不是关于唐家,可是他也忘了,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所以那身份她还不曾有。 “荣王殿下,你要是再这样抓下去,我可就会被人误认为是这里的姑娘了。”说着,唐欢欢扯出被他抓着的手臂,顺便又拦下一个路过的姑娘将她往宫洺的怀里一推,“照顾好了,这可是荣王殿下。” 那姑娘一听,脸上顿喜顿忧,顿慌顿恐,荣王殿下,何等尊贵的人,此生若是有幸能陪自然是极好,只是传言他那冷冽的性子,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看着面色反黑的宫洺,唐欢欢嘴角得意的一扬,再次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然而当她经过曹佑身旁时,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邪笑着走了出去。 在唐欢欢下楼的同时,宫洺一刻没耽误,猛地一把推开被唐欢欢硬塞到怀里的人,他恨恨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汹涌好似一潮巨浪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两日后 “你说什么?” 花魁楼内,唐欢欢愤怒的一声高吼,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本是一脸惋惜的老鸨被她这一叫吓的一抖,赶紧道:“姑娘,您没听错,红衣的确是被荣王带走了,确切的说应该是买走了。” 唐欢欢紧攥着轻纱袖口,胸口起伏,甚是恼火。上次她跟一些公子哥玩嗨了,他就把他们全都弄去充军,现在又把红衣抓走了,这摆明了就是故意的,上次没跟他计较,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荣王府。 唐欢欢大喇喇的闯进,却无人敢拦,偌大的府内,她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宫洺住在哪个院子。她随手抓了一个经过的下人,喝道:“宫洺呢?” 那人一惊,赶紧道:“在,在北院。” 北院?鬼知道北院在哪,唐欢欢手一松,“带我去。” 看着凶巴巴的唐欢欢,小厮吓的不敢说话,话说,他在王府多年,从没见过府内进过女人,就连丫鬟也只有皇后派来的几个,门前的守卫都是南影护卫亲自指派,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进的来,可是她却…… 小厮带着唐欢欢来到宫洺的院子,走到院外,他自觉的停住脚步,“这里就是王爷的院子,王爷的院子不得别人随意出入,奴才就送姑娘到这,姑娘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唐欢欢嘴角狠抽,她倒要看看,今天好自为之的人到底是谁。大步踏进,砰的一脚踢开房门,当恼火的她看到平静到没有一丝惊讶的宫洺时,脸上的恼火逐渐的变成了一抹恶劣的笑。 柳腰轻摆,她缓步走进,捡了个离宫洺较远的位子坐下看着那认真品茗看书的人。 不时,宫洺放下手中的书,倒了杯茶递到了唐欢欢的面前,“有事?” 听着这明知故问的话,唐欢欢非但不恼,反倒将脸上的笑容演绎的更加深邃,纤指轻触茶碗,端起来放在鼻前浅嗅,“荣王真是好兴致,有这等好东西,居然留在府里独享,好东西是要跟大家一同分享的,自个掖着藏着岂不是无趣?” 宫洺仍是凝着手中的书面,轻轻抿了口茶,“嗯,你若是喜欢,本王一会叫人将这茶给你送些过去。” “送去一些,不如都送去如何?” “你若喜欢,可以。”明知她话里不是这个意思,可宫洺却仍是装作听不懂。 唐欢欢暗自磨牙,厉眸一摆,凝了他半晌,见他仍是不理她,她重新拿过一个茶碗斟茶,而后继续轻嗅,“为何将红衣抓走?” “因为他不该出现在你身边。”宫洺口气淡淡,就好像是再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唐欢欢凝着茶碗里摇晃的清茶,似乎并没有因他这霸道的话而感到惊讶,“是不是任何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你都要将他们弄走?” “是。” 摇晃的茶碗的手一顿,唐欢欢抬眸看向宫洺,“那如果是你呢?” 闻言,散落在书上的目光一抖,许久,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虽然宫洺没有直说,但唐欢欢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已经霸道出毛病来了,此刻更是吃定了她。再次咬牙,唐欢欢懒得再跟他绕弯子,“放了红衣,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去找他不过是为了学笛而已,你这样无端端的将人抓走太过分了。” 闻言,宫洺唇角淡淡一扬,“我知道。”他既然能将人弄回来,自然是问过当天他们都做了什么,不然以他的性子,还会这么安稳的坐在这? 他知道?知道还抓人?有病!蓦地,她好像反应到了什么,手中的茶碗砰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她起身恼道:“无聊。”她怎么就这么笨,居然上当了,唐欢欢恼恨之余转身就走。 见她要走,宫洺也没拦她,他微微一笑道:“若是往后还想学笛,随时可以来王府,不会有人拦你。” 还来?当她傻么,被他引来这么一次她已经够蠢了,还妄想让她来第二次,做梦!唐欢欢没有回头,愤恨道:“我若是要将他带走呢?” “没可能。”仍是那淡而不温的声调,但唐欢欢却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头疼的闭了闭眼,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却险些被眼前的一身黑衣吓的跌倒。 见她脚下踉跄,宫洺突然伸手将她扶住,深邃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他似乎很喜欢见她慌乱。大手从她的手臂滑向她的手腕,一个转身,拉着她便往外走,“带你熟悉一下。” 唐欢欢眼角一抽,顿时觉得这人脑子不好,她又不住在这,为什么要熟悉?可奈何,她的手挣不出他的钳制,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前行。 “你要带我去哪?”唐欢欢语气不善的问。 “你今天应该不是专门来看本王的吧?” 废话,当然不是! 经过一个竹园,里面有间不大的屋子,四周尽是青竹,碧绿丛中一抹胭红格外显眼,见此,唐欢欢一怔,“红衣?” 闻声,正在小心清理竹叶的男子温婉回头,看着她淡淡一笑,“唐姑娘。”绢丝红装衬着那纤细的身子更加羸弱,白皙的面庞好比女儿家俏丽,微扬的嘴角不张扬不内敛,勾勒的恰到好处,与他在一起,时常会让人忘记他是一个男子,难怪进出花魁楼的那些男人们有时候宁愿放弃美女的陪伴,也要听红衣魁倌奏笛一首。 “人在这,你现在放心了?”宫洺站在唐欢欢身后,见两人如久疏之交相望,心里虽说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松口了。 这几日他也了解过,这个红衣虽为小倌,但却是不卖身的,与客人也不过是谈话听曲之交,另外,他的谈吐举止都十分像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他亲口在他面前承认,他不喜欢女人。 唐欢欢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确是没想到宫洺会把红衣安安好好的养在府里,她还以为他会像对待那些公子哥一样,将他送走或者关起来。 “我能跟他单独聊聊吗?” 第37章 二男选其一 阳光微灼,四周的青竹却映出了一翻凉爽之象,竹藤编织的桌椅前,红衣将一壶茶放在一旁煮的滚沸,上次见过一面,他便记得她喜欢闻茶香,青楼里的活做惯了,对于别人某种特殊的喜好,他一次便能记得住。 唐欢欢见到红衣安好便是安心,她低头摆弄着手里那只没有雕好的竹萧,闲谈似的问:“他没有为难你吧?” 红衣拿着蒲扇,轻扇着煮茶的炉火,淡淡一笑,“没有。” “对不起啊,害你受连累了。” “无妨。”红衣话不多,唐欢欢上次就已经知道了,她将手中的竹萧晃了晃问:“这是你做的?雕的不错。” 红衣转眸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那是荣王做的。” 闻言,握着竹萧的手倏地一松,被她把玩了半天的东西,就这样被毫不留情的丢在了桌面上,红衣见此忍不住一笑,“他喜欢你?” “我呸,得了吧!”唐欢欢突然像被电击了似的,猛地直起了身板。 红衣纤指掩唇,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笑意,打趣似的说:“说的也是,这荣王可不能喜欢你,不然,公子苏可怎么办?” 唐欢欢嘴角一抽,捡起桌上的竹萧往他身上一丢,“胡说什么呢,我跟他只是朋友。” “哦?”红衣拿起竹萧重新放好,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话也就用来唬唬我,江湖上谁人不知那公子苏有一倾心女子?虽然那女子的名声未被传扬,但既然他能向你告之我的身份,我便知晓,你就是他倾心之人。” 分析的不错,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唐欢欢歪了歪身子,懒懒的瘫在那,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吧,他爱怎么想我不管,也管不了,他那个人就是会耍嘴皮子,信他才怪。” 闻言,红衣像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对了,前些日子他来信说阁里最近事务繁忙,本想着等你安定下来就来瞧你,可是眼下怕是要等几个月了。” 唐欢欢拖着腮帮子,无聊的望天,“他不来更好,来了说不定还要给我添乱,只不过,那两个小家伙怕是要想他了。” 看着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红衣倒是真的来了兴致,他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她问:“当真只有那两个小的想,你就一点都不想?” 唐欢欢眼睫动了动,却仍是望天,“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即便真的是一辈子见不到,想又有何用?”她脱口而出的话,有时候总是会让人一时间琢磨不过来,望不见而思,这不是人的本能吗,况且作为女子的她,感情更该是细腻的。 看着她神色淡淡的脸,红衣自认看不透她,许久,他又问:“如果让你在公子苏和荣王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唐欢欢敛回视线,清澈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红衣,“为何要选?我的人生不会掺杂任何选择,我喜欢既来之则安之,即便现在放在我面前的一条是康庄大道,一条是万丈悬崖,我也会闭着眼,凭着感觉,走上哪条是哪条。” 闻言,红衣淡淡一笑,笑容里说不上是钦佩还是赞赏。在这乱世中能活的像她这般洒脱的人有几个?即便是一些闲云野鹤,也都要为一些琐事发愁,她那句‘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忽略了他的问题,但是他相信,她就是这样的人,打破常规,不按计划行事,这便是她的魅力所在,难怪她会得到老阁主的信任,也难怪她会令公子苏心芳多年。 …… 离开荣王府,唐欢欢一个人在街头闲逛,突然一阵吵闹声响起,随后就见众人纷纷朝前跑去。 本也没想理会,可是没走几步,就见前方桥上桥下围了好些个人,而桥的正上方,一个女子站在桥栏外,大有轻生之状。 她本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可是看那女子年岁不大,若是就这样送了命岂不是可惜?轻生易,求活难,谁能保证她死后会像她一样命好,能附在别人身上重活一世。 思及此,她提步走去,可最终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那纵身跃下的人,唐欢欢忍不住喃骂,“卧槽,动作这么快。” 对于不会水的她来说,对于跳河自杀的人她是真的束手无策,她看向一旁围观的人,不由叫道:“看什么看,赶紧下去救人啊!” 众人愣了愣,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欢欢却已经不耐烦了,她抓着一个人就从桥下扔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大老爷们的,怎么这么墨迹。” “啊——”噗通—— “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想救人你自己下去救,我家男人不会水。”身旁一声突来的高叫,吓的唐欢欢一缩,而后赶紧探头看向桥下,就见刚刚那个被她扔下去的男人,一个劲的在水里扑腾,大有沉底的迹象。 “快快快,有谁会水,赶紧下去救人。”话音落,随后就有两个男人跳了下去。 岸边,被唐欢欢推下河的男人只是呛了些水,没什么大碍,可是那求死的女人,却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快去找大夫,这位姑娘怕是不行了。”闻声,唐欢欢大步而来,一根银针直入她的人中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一颗乌黑色的药丸滚出,捏开她的下颚送了进去。 药丸刚入喉,银针便被拔下,那已断气的女子马上一口气提起,猛咳了起来。 见此,众人大愕,尤其是救女子上岸的男人,他刚试过她的鼻息,当真是一点活着的迹象都没有,可她就这么一针下去,已经没了气的人居然就活过来了? “咳,咳咳,咳咳……”一口水喷出,女人显然是醒了过来,可她却始终闭着眼,满是水渍的脸上很快又布满了一层泪痕。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你要是真想死,谁能拦得住你?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死法,摆明了就是想让人救,既然你不诚心,自然就是死不得。”说着,唐欢欢回头对那些围观的人驱赶道:“散了吧散了吧,这没事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唐欢欢的话让那女子哭声一窒,她睁开眼看向唐欢欢,却蓦地一怔,“是你?” 仔细看了看,唐欢欢也觉得她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见她再次把头垂下,唐欢欢奇怪的问:“我们见过?” 女子不言,唐欢欢皱了皱眉再次打量着她,半晌,她惊叫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京城第一才女。” 闻言,林文茵苦笑一声,泪水再次结伴而下,“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姑娘别在取笑我了,如果可以选,我一定不会再夺这第一才女的虚名。” 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想来是这个‘才女’之名惹了什么麻烦,所以她才会想不开自杀。 “天大的事都要活着才能解决,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才女的名声你是赖不掉了,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一步,你就要学会承受这一切,要知道人活着本就是步步选择,你可能选的好,也可能选的坏,但只要你选了就不要再去埋怨,更不要想不开,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话虽在理,可林文茵却仍是垂首轻摇,“姑娘的话满满都是道理,可是对我却无用,我没的选择,我只能选择死或者认命。” 唐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赶紧回家把这身衣服给换了,你穿成这样坐在这,实在是有违你才女的名声。” “不行。”唐欢欢刚要起身,林文茵便哭着把她拉住,“我不能回家,爹娘看到我这样会难过的。” “知道你爹娘会难过你还做这样的事,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孝顺还是不孝。” 唐欢欢起身并将林文茵一同拽了起来,“走吧,去我那,本姑娘最近闲得发慌,正好听听你那解决不了的麻烦是什么,也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自尽才能解决这一切。” 树荫下,一把木椅一袭长塌,两名纤身妙女,一个坐的有模有样,一个躺的事无忌惮,许久,当林文茵将自己寻死的缘由说给唐欢欢听过之后,一大段的时间,唐欢欢一声不出,只是轻阖着眼,仿若睡着了般。 看着唐欢欢随意之举,林文茵无奈一叹,起身欲走,却闻唐欢欢突然开口了,“冯御史,冯栋天?” 闻言,林文茵脚步一顿,奇怪的看着那仍是闭着眼眸的人,“唐姑娘在说什么?” 唐欢欢缓缓睁开眼,清明的眼底没有一丝睡意,“你刚说那冯御史年近半百,府内妻妾无数,却硬塞了聘礼去你府上,扬言月后就要迎娶你过门?可是,你爹好歹也是个当官的,难道就不懂得拒绝吗?还是说,你爹是有意将你嫁于那半老的色胚,欲意升个官什么的?” “姑娘误会我爹了,他并不想巴结那个冯御史,只因我爹是个五品的小官,人微言轻,根本容不得他在冯御史面前说一个不字,上次进宫只因我身上的才女之名,我爹将我送进宫后一直在宫门外等我,出来之时,冯御史便将我们的马车拦下,我爹与其争执了几句,他便将我爹羞辱的体无完肤,隔日他又派人送了一箱锦泊,并撂下一张喜书,说娶不到活的就娶死的。” 说到这,林文茵再次红了眼眶,唐欢欢嘴角冷冷一勾,满面邪妄,“好一个娶不到活的就娶死的,我竟不知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无理之人。” 蓦地,唐欢欢挺身坐起,微扬的嘴角挂着点点的邪肆,“他订的娶亲之日是哪天?” 林文茵皱眉想了想,“算日子恐怕就剩下十天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唐欢欢眼一眯,嘿嘿一笑,起身勾肩搭背的搂着她的肩头说:“什么做什么,当然是帮你啊,不然,你想嫁?” 林文茵愣愣的看了看肩头上搭着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想,可是……” 唐欢欢拍拍她的肩膀,收回手,看着她邪恶的笑了笑,“好啦,别可是了,既然你说不想嫁,那我就帮你,对付这种色胚,我最拿手了。” “姑娘想怎么做?” 唐欢欢眼眸一转,百种流光一划而过,“到了你嫁人那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 荣王府 “我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喜欢那唐家小姐,你倒是缠的紧点啊,老去拨弄她身边的人算怎么回事?你居然还把那花魁楼的小倌给买回了府,你就不怕外人说你荣王癖好特殊?” 听着曹佑没完没了的念叨,宫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谁敢?” 曹佑无语的点头,“是,是没人敢,可是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闻言,宫洺收回视线没再说话,这么多天了,自从唐欢欢上次找上门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他本以为将红衣留在这,她能隔三差五的来瞧瞧,可谁知道这个死女人竟是这般不长心。 想到这,宫洺不由的皱了下眉,心里不禁有些烦闷,“你今儿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曹佑撇了撇嘴,“当然不是,我要是没点正事,哪敢来叨扰您呢!”听着他这怪腔怪调之言,宫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离京?”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总想赶我走啊?我这回京还不到两个月你就不待见我了,我要是告诉你,我以后都不走了,你会不会烦死我?嗯?哈哈哈!”曹佑说着便是一阵狂笑,宫洺再次拧眉,不耐的瞪着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曹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他这么说,也只因他太招人烦,可是没办法,饶这天底下谁都怕他宫洺,可曹佑就是不怕,不管他怎么不知死活的打趣逗笑,即便真的惹火了宫洺,他也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没正事就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的眼。”宫洺拧着眉,厌烦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你让我走的,你别后悔,那有关于唐家四小姐……” “回来。”见曹佑装模作样的要走,宫洺无奈出声,落下这么个把柄在这家伙手中,想来往后他是没好日子过了。 曹佑重新坐回之后,宫洺凝着他冷冷的说:“少废话,说重点。” 第38章 老色狼 曹佑正了正身子,好笑的看着宫洺那张快要气炸的脸,“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揽月桥上有人跳河,据说那人救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没气了,可是有个年轻女子,只是给她扎了一针,那人就马上活了过来,这几天我东拼西凑的听说了些,听那形容,说的好像就是唐欢欢,对于那唐家小姐我倒是不了解,你可知,她是不是懂医?” 宫洺轻蹙眉心,淡淡的收回视线,“她是否懂医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离京五年,除了身边的一个丫鬟和两个孩子,恐怕没人了解她。” 连他都说不知道,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够神秘了,曹佑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任重道远,我觉得你这条路啊,恐怕不会走的这么顺。” 听他这么说,宫洺反倒笑了,“的确是个重任,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这个重任到底能不能难倒我。” 宫洺的自信曹佑一直都知道,只是,对于第一次对女人感兴趣的他来说,真的也会这么简单吗? “是啊,你荣王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说来听听。”对于唐欢欢,宫洺不是信心,而是决心,有信心自然是好,但若是换成决心,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 曹佑调笑的脸色端起,一脸严肃的说:“你是不是忘了,唐家把唐欢欢叫回来是为了什么?” 蓦地,宫洺眉心一蹙,没错,他的确是忘了,再加上这段时日唐欢欢一直事无忌惮,而唐家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导致他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唐家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 “动静暂时倒是还没有,但是我觉得这件事还得先下手为强,若是唐家真的定下让她去守灵的日子,倒时候在去阻挠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这话说的在理,宫洺微微点头,唐欢欢既然选择从聊城回来,想来是做好了去守灵的准备,若是她自己拒绝,这件事可能还会有所转圜,但若是她自己都认可了,那这件事就只能由他来阻止了。 嘴角一勾,宫洺轻言道:“这件事倒也没那么难办。” 这么快就有了主意,曹佑好奇的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宫洺抬眸看向他,笑意逐渐加深,“那是自然。” 唐府 一抹纤弱的身影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她绞缠着手中的丝帕,看上去很是紧张。 “文茵姐姐,你已经在这走了很久了,去坐坐吧。”唐雨茗和唐思瑞坐在门前看了她许久,最终唐雨茗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林文茵急切的步伐一顿,回头轻轻看着唐雨茗,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茗儿乖,我不累。” “你是在担心娘亲对吗?”一道微冷的童声,却是说中了林文茵的想法,林文茵笑容愈渐苦涩,心中万分懊悔今日这个决定,倘若为了她而让唐欢欢出了事,她要怎么对得起这两个孩子? 唐雨茗伸手扯了扯林文茵蕴满了冷汗的手,宽慰道:“文茵姐姐不用担心,娘亲不会出事的,娘亲说能帮你,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你就安心等着好了。” 被一个小孩劝慰,林文茵实在不知自己是该宽心还是继续担心,未免惹的这两个孩子担心,她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也对,就算她在这着急又能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就是后悔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 普通人家的门府,没有高阁门庭,也没有金辉牌匾,只有一块木匾,上面用黑墨写着林府二字。 一顶喜轿,外加二十几人的迎亲队伍,声势不算浩大,但也惊动了四方各邻。 一身红装霞帔的新娘子在丫头的搀扶下从府里走出,喜娘见人出来赶紧上前欲扶,可是手刚伸出,就被丫头一把推开,“对不起,我们家小姐不喜欢给别人碰。” 喜娘尴尬的收回手,狠狠的瞪了一眼从面前走过的新娘子,嘟囔:“呸,不喜欢给人碰,晚上还不是要给人糟践,假清高。” 闻言,新娘子脚步一顿,淡淡一声,“绿绣。” “是,小姐。”绿绣不疾不徐的应声后,不用红盖头下的人说什么,转身来到迎亲队领头的面前,“这位大哥,敢问我们家小姐嫁去御史府,是当主人还是下人?” 这话问的那人有些莫名发愣,他看了一眼站在轿子前的新娘子说:“嫁到御史府自然是当主子,姑娘为何会这么问?” 绿绣没有回答他的话,兀自点了点头,“是主人就好,那么这位大哥,现在我们家小姐不高兴了,那个喜娘刚刚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我们家小姐这还没嫁进门呢就已经有人敢骑在她头上欺负了,这若是进了门,那还得了?” 这话大有为难之意,迎亲的领头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那林小姐的意思是……?” 绿绣嘴角一勾,高傲道:“五百个耳光,让她自己打,打的不响或者个数不够,我们家小姐就不上轿,当然,你们有权利来硬的,只要御史大人不嫌晦气,抬个死人回去你们也没多大差别。” 迎亲队的众人闻言一阵唏嘘,这人已经同意上轿了,却因一些小事惹了这新娘子,这事若是被御史大人知道,最后受罪的肯定还是他们。 见带头的人还在犹豫,身后的一个人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几句,带头的人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喜娘,“自己动手吧,不要让我们为难。” 喜娘错愕的瞪大了眼,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一句话惹上这么大的祸,“大人,我……” 知道她要求情,可是那人却没有给她求情的机会,“动手吧。” 喜娘自知此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她颤抖的举起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了下去。 绿绣冷眼一摆,转身捏腔捏调的说:“哟,这是在打巴掌还是在抓痒?这位大哥,你可别糊弄我们家小姐。” 听了绿绣的话,那人不耐烦的皱了下眉,看着喜娘吼道:“重来。” 啪啪的声响接连响起,而那力度也是铆了劲的,十几巴掌下去,喜娘的脸就已经开始红肿,难以想象这要是五百个巴掌下来,那人还能不能活过着。 烈日下,新娘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喜轿旁,不急不躁,没有一点动作。迎亲队的人全都把精力放在了巴掌的数量上,许久,脸上已红肿不堪的喜娘再也没有力气,她垂下手,含糊的哀求,“夫人,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闻言,盖头下的人不但没有宽恕之言,反而说:“绿绣,教教她,下人该怎么称呼自己。”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教。”转头,绿绣朝着喜娘扬了扬下巴,傲然的看着她,“这御史府看来也没什么规矩,居然在主子面前一口一个‘我’,敢问,你是对府里所有主子都这么说话,还是只是刻意针对我们家小姐?” “我……。” 本也没想寻到答案,喜娘刚一开口,绿绣便将头一转,不愿再听,“大人,这五百个耳光若是再不打,天可就要黑了。” 看看时辰,吉时早就过了,本以为这位林小姐会发发善心饶了那喜娘,毕竟她也是京城内人人皆知的第一才女,总不会在大喜的日子要了人命吧,可谁知她竟是这般的决绝。 带队的头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去,把剩下的打完,时辰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是。” 一人得令走到喜娘面前,啪啪,两巴掌甩下,喜娘就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见此,又走来两人将喜娘从地上拉起,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巴掌,直接将人打到昏厥。 “走吧!”当第五百个耳光声落下时,新娘子手一伸,招向一旁的绿绣。绿绣转身而来,搀扶着她坐进了轿内。 迎亲众人微愣,他们这些人紧盯着数都险些数差,可是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站在那,没想到居然数的一个不差。这新主子还没进门,就大张旗鼓的给他们这些下人一个下马威,看来以后是要躲着点了。 “起轿,奏乐。”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喜轿被抬着缓缓离去,留下那个被打到半死的喜娘,也留下了一众看完热闹却意犹未尽的人群。 …… 妾室进门,不用行那些繁复的拜堂礼,况且冯御史那年岁,不仅没有高堂,就连孙儿都已经会满府跑了,若是真的行礼,还指不定要多难看呢! 因之前喜娘的事,花轿到达的时间比吉时晚了一个时辰不止,冯御史本以为今儿是见不到活的了,却没想到看见新娘子自己从花轿里走了出来,他一高兴,便招呼着客人喝酒去了。 房里,绿绣在确认人都走光了之后,关上门小声道:“小姐,人都走了。” 本是挺直了身子坐在床边的人,身子忽的一软,朝后仰了下去,“我的天啊,累死老娘了。” 见她这般,绿绣走近笑了笑说:“小姐累了就先睡一会,估么着一时半会的那老色狼回不来。” 唐欢欢将盖头一掀,笑意尽然的看着绿绣,“行啊,真没看出来,以前那个爱哭鬼现在也知道怎么欺负人了。” “这还不都是跟小姐学的,这么多年了,我学不了小姐的大概,但也总能学点皮毛。”以前总是被人欺负,现在终于轮到她欺负别人,虽然是第一次,但她并不胆怯,并且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嗯,不错,有那么点意思,看来以后要多给你找点小喽啰练练手。” 闻言,绿绣更是得意,“奴婢现在知道小姐为什么总喜欢欺负人了,原来这种感觉这么爽。” 唐欢欢懒懒起身,靠在床头,手里的盖头往旁边一扔,“我可没欺负人,我只是睚眦必报,恩怨分明罢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唐欢欢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别人麻烦,这是事实,不容扰乱。 时间还早,唐欢欢浅浅的睡了一会,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阵吵闹声,随后冯御史酒气冲天的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那红盖头下的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冯御史笑的一脸邪淫。 “小姐,奴婢先下去了。”绿绣朝着新娘子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出,关门的同时脸上溢出一抹得意的浅笑。 绿绣守在门前,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环顾四周,仿佛是在盯着什么人。突然,房里传来一声高叫,虽然那声音只响起一瞬便已落下,却还是引来了两个护院。 见到来人,绿绣赶紧上前将他们拦下,她佯装羞怯的咬着唇,“两位大哥,你们不会是要闯进去吧?” 看着绿绣一脸羞涩的模样,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绿绣的意思,“刚刚是不是老爷在叫?” 绿绣瞪了一眼那不解风情的人,害羞道:“那,那舒服了还不许人叫吗?两位大哥都是男子,不比我一个丫头清楚这事?” 闻言,两个护院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呃,也对,呵呵,那姑娘你在这好生守着,我们就不进去了,有什么事你叫我们就好了。” 绿绣点了点头,见那两个人走远,她嫌弃的撇了撇嘴,刚一转身,就见唐欢欢换了一身黑衣从房里走了出来,她紧张的回头看了看,生怕那两个人再折回来,“小姐,可以走了吗?” 唐欢欢点了下头,“嗯,不过你要从正门走,就说家里下人少我不放心,让你回去伺候爹娘,今晚你先去林家,自己小心一点。” “知道了小姐,您也小心一点。”说着,两人分别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出去。 翌日午时,新房里没有一点动静,丫鬟受御史夫人的命前来叫房,可是叫了半天里面始终没人应声,丫鬟怕扰了里面的人,不敢直接进门,她侧着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听,却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发出弱弱的呜呜声。 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再次敲了敲门,“老爷,已经快晌午了,夫人让奴婢来伺候新夫人更衣。” 还是没有人回应,但是呜呜声好像更大了,丫鬟为难了一下又说:“老爷,奴婢可以进去吗?” 呜呜的声音变的有些急切,丫鬟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走,却又想着这样不好交差,于是便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第39章 城墙上的异物 “啊——” 一声尖叫,丫鬟直接吓的瘫坐在地。 看着满地的鲜红,她两腿发软,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抬头看去,冯御史全身赤果,被绑着手脚拴在了房梁四处,嘴里被一条纱帐绑着,根本叫不出声,而身下的某个部位,像是湍流过后的余滴,缓缓的往下渗着腥血。泛着血腥的双眼直直的盯着丫鬟,那求救的目光因面部的狰狞而变的更加的恐怖。 …… 城楼门前,一坨异物高悬,引来了不少民众的围观,那东西吊的有些高,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而且又是悬在城楼与城门之间,不上不下的,想取下来也没有办法。 终于,有人将视线落到了城墙上贴着的那张飞扬跋扈的布告上面。一个书生气的男子走近布告念道:“冯府老色狼,缺德欲逼良,特取身下物,与民众共赏!注:此物污秽,小心远离。” 男子一字一句的将布告上的字念出,而后仰头看了看,“身下物?难不成是……”一群围观的人中不乏老人和女人,他们皆是不识字,可是听那男子念完,顿时明白了这封白书的意思。声声尖叫,一众女子带着孩子纷纷远离。 京城之内姓冯的人家不少,但是能被称之为又老有色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么一位,况且,他昨日迎娶林文茵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堂堂京城第一才女却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鬼,想也知道她定是被逼的,只是,到底是何人这般见义勇为,居然将那老家伙的宝贝割下来挂在城墙上示众,这简直是太胆大了。 林家 突然闯进的一群人直接将林大人夫妇押下,两人惊恐之余也认出了来人正是昨日迎亲的那些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林大人虽然官轻,但却不胆怯。 “干什么?你还敢问?说,林文茵在哪?她是吃了豹子胆,竟敢伤害御史大人,她也不看看你们全家的脑袋够不够赔。” 绿绣闻声从院内走出,看着上门的人,她并未太过惊讶,既然小姐要她配合演一出戏,她自然是不能给演砸了。平和的面上霎时换上一抹惊恐,她跑上前撕扯着那人的手,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大人好歹也是你们新夫人的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蓦地,那人松开林大人的衣领,反手将绿绣的手腕捏住,“你来的正好,说,你们家小姐在哪?” 绿绣吃疼的皱眉,挣扎着说:“我们小姐自然是在御史府,昨日可是你亲眼看着她进门的。” 那人根本不听她狡辩,再次用力扯紧了她,“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押走,不用刑看来他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绿绣刚被押下,就见从门外跑来一官兵,“大人,找到林家小姐了。” 房里 “大人,人是在城东的一间破庙找到的,当时她手脚被绑,人也中了迷药,看样子像是被人劫持,大人,您觉得御史被害这件事会不会是另有蹊跷?” 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文茵,被称为大人的头领不禁皱了皱眉,这人是他昨日亲自接进门的,若是真的被掉包,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连他都没有发现? “这件事的确有些怪异,要想得知原委,还需等到这个女人醒来,去,找个大夫,看看她什么时候能醒。” “是。” 唐府 唐欢欢悠哉的坐在树荫下乘凉,过了一会,唐雨茗和唐思瑞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亲,办好了。” “我的宝贝儿越来越有效率了。” 两个孩子的办事能力唐欢欢心中还是有数的,她从没担心过他们会将事情弄砸,所以此刻她才能这般悠闲。 同样是孩子,听到母亲的夸奖心里还是高兴的,唐思瑞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谦虚道:“还好。” 另一头,唐雨茗娇腻的蹭在唐欢欢的怀里说:“娘亲交代的是小事,不过是叫几个小孩去报案,只用了几串冰糖葫芦就搞定了,太容易了。” 看着唐雨茗傲娇的小脸,唐欢欢宠溺笑了笑,“没被别人认出你们吧?” “当然没有,城南那边太偏僻了,莫说是小孩,就算是大人估计都没几个认识我们的。” 唐欢欢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她刻意找到城南那边的破庙,本也是怕有人认出他们来,这件事若是只关乎到她自己,她倒也无所谓,但是这事一出,想必御史府的人一定会去找林家的麻烦,若是不让林文茵把事情推的干净一点,这后续的麻烦想必是会接连不断,她既然管了这事,定然就会管到底,事情做到一半,那可不是她的性格。 一品居 宫洺和曹佑坐在二楼,两人皆是不言,静静的听着楼下人的讨论,许久,曹佑忍不住出声问:“怎么样,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宫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色不佳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光看他的表情,曹佑也知道他定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但他却只是怀疑,并不肯定。 可是,宫洺不肯定的事曹佑却是坚信不疑,自从上次仲夏宴过后,他可是已经将那唐四小姐看透了,身娇体柔但却性子刚烈,能养出两个人人称之为魔头的小鬼的人,又岂会是一般女子? “先是把喜娘打到晕死,再是把一个三品御史阉了当太监,那城门口吊着的宝贝可是到这会儿还没拿下来呢,那林家小姐说她是被人劫持,其意就是有人冒充她混进了御史府,在这京城之内,我真的想不到还有第二人能做出这么不要命的事。” 听着曹佑的话,宫洺眉心微蹙,垂着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桌面,“你的意思是她?” 曹佑耸了耸肩,“不,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在分析,但是我总觉得那林家才女的话有些不可信,这几日经常有人看见她出入唐府,似乎与唐四小姐关系密切,你可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唐欢欢在揽月桥救人之事?现在想想,冯御史逼婚,林才女不愿而选择自杀,这也算是顺理成章的,只因某人恰巧将人救下,再加上她们两个曾在皇宫有过合奏之缘,两人惺惺相惜,她要帮她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说的没错,按唐欢欢的性子这样的事她不是做不出来,但若真是这样,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不仅代嫁,居然还敢去动男人的那里,她也不嫌脏。 见宫洺不说话,曹佑又说:“被吊在宫门口的东西我方才去瞧过,啧啧,那叫切的一个彻底,那刀功,堪比净身房最巧的老手。” “够了,吃饭呢,你也不嫌恶心。”宫洺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早已没了胃口。 “御史府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四处抓人呗,还能怎么着,林才女是绑着被人在破庙发现的,这事暂时跟她扯不上关系,而且她又说是有人将她迷晕,根本就没看到脸,呵,这说辞还真是让人找不到破绽。” 没有破绽?宫洺暗自在心里做了个否定,既然曹佑都能发现整件事跟唐欢欢有关,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发现,虽然唐欢欢的身份对她有着一定的保护,但若是冯栋天真的追究,怕是那唐宏也不会保她。 思及此,宫洺突然起身,没撂下任何话转身就走。见此,曹佑也不觉得奇怪,知道了这件事还能坐到现在,他已经算是有定力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到嘴里,含糊道:“记得把账结了。” …… 房里,唐欢欢正蹲在柜子前翻找着什么,突闻一阵脚步声,她倏地回头,眉一拧,连忙关上满是小药瓶的柜子,起身问道:“你来干嘛?” 宫洺看了一眼刚刚被她关上的柜门,淡淡的问:“本王为何不能来?” “因为这是我家,因为这是我的房间,荣王殿下,我跟你好像没那么熟吧,可不可以麻烦您不要总是这样不请自来?” 闻言,宫洺眉一扬,继续上前,“哦?你跟本王不熟,那跟谁熟?是冯御史,还是京城第一才女林文茵?” 唐欢欢微愣片刻,眼眸不自然的一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宫洺愤恨的扯着嘴角,冷冷的笑意看的人毛骨悚然,脚步落于她面前,低声咬牙道:“当新娘子的感觉如何?” 蓦地,唐欢欢心底一怔,抬眸撞进一双慑寒的深潭,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心虚的退后一步,强硬的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她没有在他面前否定,这一点让宫洺有些意外,这事不算小,若是换做常人定是要解释或者狡辩一番才是,可是她却没有。看着她难得严肃的表情,宫洺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何会知晓这件事?” 唐欢欢低垂着眼眸,不在意的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跟我无关,我没兴趣知道,你若是还有些人性,就忘了这件事,如若不然,就抓我去见官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都没有一句软话,宫洺一时心绪不平,猛地一把扣住她的下颚,咬牙却不是生气而是无奈,“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人情味?本王若是想将你抓去见官,又何须独自一人前来?你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伤害朝廷命官,今日这件事能被本王得知,他日也定会被其他人发现,你是活够了吗?” 唐欢欢被迫迎上他的视线,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她一时晃神,半晌,她垂下眼帘,弱弱道:“疼。” 宫洺一声叹息,松开手,却在她的脸颊抚了抚,“近几日少与林文茵接触,人言可畏,你要懂得避嫌,冯栋天的事我会帮你处理,这几日少惹点麻烦。” 闻言,唐欢欢拧了拧眉,“你处理?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 “没关系?”抚在她脸上的手慢慢的移向她的后脖颈,一个用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唐欢欢呼吸一滞,想挣脱却又忍了下来。 凝着她的眼,宫洺冷冷一笑,而那笑意却仿佛透着一股恼恨,“你穿着嫁衣上了别人的花轿入了别人的门,这就是跟我有关系,唐欢欢,这次本王念你是救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倘若再有下次,本王一定不饶你。” 唐欢欢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一听这话马上不顺毛了,晶亮的眼一瞪,转而推开他的手,“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我就是再有下次你能把我怎么样?” 凝视了她半晌,宫洺嘴角邪肆一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见此,唐欢欢一愣,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她提着步子追上,她伸手在他面前一拦,“你去哪?” 看着拦在面前的人,宫洺浅浅一笑,“你现在是不舍得本王走吗?” 这不要脸的话听的唐欢欢嘴角一抽,她蓦地收回手,“胡说,你爱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事你少管,不然……” 话没说完,一只大手已经揽向了她的腰,并且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宫洺低头看着那张错愕的小脸,淡淡的说:“你的事我管定了,不想让我管最好就少惹些事出来,还有,你这炸毛的性子为何只对我使?对别人,我见你也挺温和的。” 宫洺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可是唐欢欢想说的是,你若真喜欢宫楚那样的待遇,她一点都不介意,反正那是她的强项,她又岂会在乎多一个人呢? 第40章 突来的册封懿旨 小手往宫洺胸前一攀,唐欢欢双眸顿时变的邪魅,她扯着嘴角柔声道:“荣王殿下的喜好还真是独特,欢欢记住了,下次对您一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的‘温和’。” 这般娇嗔的话语听的宫洺无奈,他并非看不出唐欢欢在他面前的直爽属于真性情,但是她那强硬的态度,有的时候实在是让他招架不住。 松开横在她腰间的手,转而握住了那只攀在他胸前的柔荑,大手轻揉着她的指尖,喃问道:“这双手,可懂医术?” 闻言,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瞬,转而含笑道:“医术不会,杀人倒行,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唐欢欢抽回手,无声无息的远离他。 这话,宫洺只信其一不信其二,他相信她这双手敢杀人,但是至于懂不懂医术,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曹佑所说的他信了。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她的话是真是假的时候,那个冯栋天好死不死的落在了她的手里,又好死不死的被她切去了命根子,一想到她那双小手接触过男人的那里,宫洺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记住我说的话,这几日少跟林家小姐来往,最起码也要避过风头再说。” 唐欢欢不领情的撇了撇嘴,转身的瞬间却换成了一脸的谄媚,“好走不送,我们唐家门府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依小女看,往后您还是别来了。” 这矫作的语气,气人的话语,简直让宫洺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无奈一叹没再多说,提步走了出去。看着他离开,唐欢欢笑脸渐渐敛起,这个宫洺的确是霸道,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今天来的确是为了她好,只是看他的样子,这件事他怕是真的要去插手了。 罢了,既然拦不住他那就由着他好了,堂堂荣王,做出来的事难道还会没她处理的干净?随他去吧! —— 入夜,一袭黑衣飞身进入御史府,看着那间还未熄灯的屋子,阴沉的眼底不由的紧了紧。推门走进,轻浅的开门声把本是睡着的人惊醒,经过昨晚冯栋天早已是惊弓之鸟,无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他。 “荣,荣王?”冯栋天错愕的看着走来的人,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想要起身,却被下体的疼痛扯了一下。 宫洺阴冷的目光慢慢移向冯栋天因疼痛而捂着的位子,半晌,沉声开口:“冯大人没事吧?” 闻言,冯栋天有些受宠若惊,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有些不解,但却没忘了回应,“有劳荣王挂心,老臣没事,劳烦殿下这么晚亲自跑一趟,老臣实在是愧不敢当。”没错,这么晚,都已经这么晚了,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探病? “无妨。”宫洺淡淡一句,人已来到床边,“冯大人可知昨日伤你之人是谁?” 冯栋天并非傻子,昨日那人将他折磨成这般他又岂会没看清,但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出,反而让他的府兵胡乱搜索,是因为近日关于她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口说无凭根本没有证据,万一他就这样不计后果的说出,难保不会得罪什么人。 见他不语,宫洺心中似乎也已明了,他诡异的点头,声音仍是低沉,“看来冯大人是知道了,敢问,冯大人可有跟旁人提起过此事?” 话已至此,即便冯栋天再笨也知道宫洺今日来并非只是单纯的探望,他赶紧摇头说:“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说,荣王放心,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沉寂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少顷,浅薄的唇微微勾起,危险的笑容令冯栋天心中不由的哆嗦,“本王相信你不会说。” 闻言,冯栋天顿时松了口气,松懈之中却见银光一闪,利刃封喉,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宫洺再次开口,“但是本王更愿意相信死了的你。” 孜孜不倦的鲜红逐渐染满了整个床铺,宫洺看着那瞪大了眼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杀的人,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他不在乎杀人,更不在乎杀的是不是朝廷命官,他本可以相信他的话留他一命,但只因这件事关乎唐欢欢,他不想拿她的安危去赌这危险的万一,毕竟,他辛辛苦苦找了五年的女人,不可以让她这样处在危险之中。 翌日,唐府 客厅外,包括唐宏在内,主子下人跪了一地,然而跪在最前面的人却是那身肃静白纱的唐欢欢,二十几名穿着一样的公公,从院内一直路排开,唯有一人站在唐欢欢面前。 绣着一只金凤的黑色卷轴拉开,一道尖声骤然响起,“皇后娘娘懿旨,唐府四小姐唐欢欢,毓质兰心,温婉贤良,特封荣和郡主,即日起免一切俗人之礼,另,召瑞公子茗小姐明日起入宫内学堂,与一众公子小姐一同习书。荣和郡主,请接旨。” “谢皇后娘娘恩典。” 宣旨的公公将手中的卷轴一合,双手递给唐欢欢,“荣和郡主快快请起。” 公公很是有礼,伸手轻扶于她的袖下,但因男女有别,并未碰触到她,唐欢欢顺着他搀扶的姿势起身,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郡主哪里的话,皇后娘娘说了,多年来您受委屈了,以前没顾忌到您,如今便是说什么都要将您护在身边,只因辽国没有册封公主之例,否则定是要将您收进宫里才是。” 宣旨的公公一脸笑意,然而却只是对着唐欢欢一人,遭受了冷落的唐宏夫妇默默起身,女儿被封为郡主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看着唐宏为难的脸色,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值得高兴。 然,对于这次的册封唐欢欢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跟皇后加起来也就那么一面之缘,而且仲夏宴已过了那么久,若是要册封,为什么不在仲夏宴过后,而非要等到这么久之后? “郡主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回去跟皇后娘娘复命了,明日,公子和小姐直接入宫便是,奴才会在宫门前亲自迎接,郡主不必太过挂心,奴才定会将公子和小姐照顾稳妥。” 让那两个孩子进宫内学堂,唐欢欢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但皇后娘娘的懿旨已下,她又怎可拒绝,无奈,她只能点头,“公公慢走,那两个孩子往后有劳公公了。” 房里,黑色纹金印的卷轴放于桌面,唐欢欢拖着下巴奇怪的凝着那旨书,“郡主?到底有多大权利?” “小姐。”急切的声调一听就是绿绣的声音,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林家吗? 没过一会,就见那焦急的人跑了进来,唐欢欢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 话没说完,随在绿绣身后再次走进一个人,“欢欢。” 见林文茵来了,唐欢欢更是奇怪,她起身迎上前说:“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跟你们说,这几日不要过来吗?” 闻言,林文茵和绿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见两人神色有异,唐欢欢面色凛了凛,“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唐欢欢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林文茵似乎有些惊讶,“欢欢,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我做什么了?”唐欢欢有些蒙,今天是怎么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来考验她的智力么? “小姐,冯御史被杀了,难道不是您……”绿绣的话还没说完,唐欢欢蓦地一怔,提声喊道:“你说什么?谁被杀?” “冯御史啊,就是被您教训了的冯御史,昨晚被人杀了吊在城门前,奴婢还以为是您。”话落,那抹白衣倏地从眼前闪过,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们却知道了这件事并不是她做的,但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去愿意摊这样的事? 荣王府 与上次一样,当那气恼的人匆匆走进时没有一个人敢拦她,来到宫洺的院子,南影先是一愣,随后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房门没关,也免了她动用她的玉足,唐欢欢大步走进,却见那桌边的人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朝她优雅的笑了笑,“来了?” 唐欢欢拧了下眉,反手将门关上,转身走近,“冯栋天是你杀的?” 宫洺放下手中那个只剩下一颗青玛瑙的坠穗,而后起身,“为什么会认为是我?” 这话问的,是在诋毁她的智商吗?“除了你还会有谁?” 一股莫名的恼意,弄的唐欢欢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冯栋天死了,按理说她应该摆上一桌好酒好菜,跟林文茵两个人好好庆祝一下,顺便再夸夸那个做了好事为民除害的人,可是当她知道杀了冯栋天的人是宫洺时,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生气。 见她恼了,宫洺倒也不再逗她,“没错,人是我杀的,这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你是王爷,他是朝廷命官,若是被传了出去……” “你在担心我?”宫洺打断她的话,温和的眼底带着点点的得意。 看着那清淡温和的笑颜,唐欢欢顿了一下,心下也猛地意识到她的生气是来自于担心,她居然在担心他,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宫洺浅浅一笑,伸手将她那纤弱的小手握在了手里,“不用为我担心,这件事除了你没人知道,只要你不说,我就是安全的。” 他的这句话基本没什么重点,但是唐欢欢却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从她进门开始他就再没有自称过‘本王’,这样的改变并不是唐欢欢乐意见得的,她宁愿他只是想闹她,而并非真心。 “你简直是疯了。”唐欢欢手一抽,转身就走,这样的情形对她实在不利,更不适合谈话。 可是,她难得才来一次,宫洺怎允许她就这样走掉?伸手欲擒,不料她却认真了起来,直接还手相击。宫洺见此一怔,侧身躲过她的一掌,他意在拉住她,并未想过伤她,而唐欢欢也没想过真的对他出手,只是想摆脱他的纠缠,太极似的掌法让宫洺措不及防,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碰到她。 耐心有限,他也不再与她纠缠,猛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不待她还手,另一只手已经擒住了她的纤腰,下一瞬,唐欢欢只觉得一阵颠簸,人已被他压在了床/上…… 砰砰的心跳声是那般的明显,一直以来不管是他的吻还是触碰她全都不在乎,因为这个男人早就是她吃剩的,偶尔再拿出来品品也没什么不可,但是她从没想过要负责,更没想过要再吃一次,可是现在这算什么?而且还是她在下面! 唐欢欢想要起身,却被宫洺死死的按住,看着身下不断挣扎的人,宫洺扯唇一笑,“别浪费力气了。” 你说不浪费就不浪费?听你的,她就不是唐欢欢。“宫洺,你他妈有病,你放开我。”唐欢欢死命挣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么凄惨的按住,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按回来。 听着她恼怒的骂声,宫洺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在意,枉他以前还觉得她难对付,原来是他用错了方法。 “这大白天的门怎么关这么严?”一声高调的自喃,而后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不识趣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床/上壮观的景色,曹佑微微愣了一下,“嗯咳!” “有人进来了,你放手。”很明显有人进来了,可是被挡住视线的唐欢欢却不知来人是谁,她咬着牙放低了声音,像是请求。这样的语气宫洺乐意接受,他手一松,没等起身唐欢欢一把将他推开,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看着曹佑那张一点都不惊讶的脸,唐欢欢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有些疼。 宫洺转身坐在床边,似乎并不怕被曹佑看到这一幕,“你怎么来了?” 闻言,曹佑只笑不语,其实他想说,他要是不来又怎会知道你们进展的这么快,可是念在唐欢欢是女子的份上,这缺德的话他倒是没说出来,只不过,他那张邪恶的笑脸,简直比说出那些话还要可恶。 “我先走了。”再在这呆下去,唐欢欢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人灭口。这次,宫洺也没拦她,当她走到曹佑面前时,曹佑突然向她行了个大礼,道:“荣和郡主慢走。” 第41章 缘分个鬼 “荣和郡主慢走。” 蓦地,唐欢欢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曹佑,“你说什么?” 曹佑愣愣的看着唐欢欢,不知道她这话是指什么。 从唐欢欢得知自己被封郡主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而且那是皇后的懿旨不是圣旨,即便是他入宫早朝,这事应该也不会拿到朝堂上来说,可是他刚刚明明就喊了她郡主,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曹佑疑惑的脸,唐欢欢眉心一皱,转身看向宫洺,“是你?” 宫洺似乎猜到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起身走近问:“你是说郡主的册封?” 他能这么问,那就证明这事真的是跟他有关了?“为什么?”唐欢欢一脸严谨,好似非要问出个所以才肯罢休,无端端的给她一个郡主之位,她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宫洺沉默片刻,淡淡一笑,“没有为什么,这是母后的主意,你若是想知道缘由自己进宫去问便是。” 给她郡主之位自然是为了不让她去守灵,但宫洺之所以不实话实说,是因为他不敢保证跟她说了实话之后,她会不会赌气之下立马收拾行李搬到山上去,她似乎很喜欢跟他使性子,但那强硬的性子好像也只跟他一人使,既然如此,他何不将这件事推到他母后身上,反正这丫头在他母后面前乖的像只小绵羊,量她也蹦不多高。 对于宫洺的话唐欢欢选择完全不信,她就说么,她一没建功二没立业,非年非节又非喜非宴的,无端端的封什么郡主,原来这都是他搞的鬼。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事,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说便算了,省的知道了以后还给自己添堵。 看着那恼怒的人离去,曹佑奇怪的问:“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 宫洺视线未敛,仍是看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房门,“她那脾气,谁知道说了实话之后会有什么反效果。” 闻言,曹佑不由的一笑,“呵,兄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为别人考虑,不过我觉得有件事我应该先告诉你。” 一般曹佑能把一件事说成是‘事’,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不小,宫洺看了他一眼,等他继续往下说。 “第一,从明天开始宫里的禁卫由我训领,往后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了。” 话落,就见宫洺紧随着他的眼逐渐变的阴暗,随后,眼一摆不屑转身。枉他以为他真有正事,还真是高估了他。 看出了宫洺的不待见,曹佑赶紧跟着他走到桌前,“诶,你别这个表情啊,我不在难道你就不寂寞吗,少了我这个包打听,往后谁还能给你透露我们新郡主的消息?” “不劳你费心,我可以自己找人跟着她,你还是说你的第二件事吧!”他不在,宫洺只会觉得耳根子清净,根本不会觉得惋惜。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第二件事?”曹佑奇怪的问。 宫洺闻言,眼眸一瞪,见此,曹佑缩了缩脖子,“第二件事就是曹琦儿马上就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吧,宫洺承认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但就算是她回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她是你妹妹,离京多年,倒也是该回了。” 见他这般淡定,曹佑撇了撇嘴,“是啊,她的确是该回了,再不回来她恐怕就要疯了。” —— 城门前,冯栋天的尸体和命根子虽然都被取走了,但是那同时穿进城墙里的三根粗大的木桩却是令人看着眼疼。 唐欢欢站在那看了木桩许久,当初她只是将一只竹竿插入墙体远远的吊着秽物,让人看的到拿不到,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也学她的方法。 那三根木桩是要费多大力才能打进墙体,如今她插的竹竿被人撤走,而那三只木桩却还在,由此可见,这木桩根本没人可以拔出。 “疯子。”许久,唐欢欢低咒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唐府 “奴婢(民女)见过荣和郡主。”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唐欢欢自然是知道她们看到了那册封的诏书,她没有说话,更没有赦她们平身,半晌,两人听不到动静,便奇怪的抬头。 “看什么看,打算跪到天黑吗?”唐欢欢没好气的一声,实在是因为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郡主身份来的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没做好当郡主的准备,这两个人就在这瞎凑热闹。 唐欢欢白眼一翻,转身走向树荫下的绒塌,见她兴致不高,林文茵起身走过去问:“你刚刚去哪了,走的那么急?” 唐欢欢兴致缺缺的躺在榻上,喃喃的说:“去了趟荣王府,又去了城门前看看。” “荣王府?”闻言,林文茵顿感惊讶,她刚刚那么着急的出门,居然是去了荣王府,可是她为什么要去荣王府? 光是听着她的口气,唐欢欢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奇怪,她无奈一笑,道:“如果我跟你说那老色狼是宫洺杀的,你信吗?” 这段日子以来,唐欢欢算是跟林文茵无话不谈,林文茵虽然娇弱,但也不是那软性子的人,唐欢欢很少跟人谈得来,但不知怎么,林文茵就是能让她安心对待。 听了唐欢欢的话,林文茵之前的惊讶似乎仅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她垂眸半晌,像是在思索什么,而后她试探的问:“你跟荣王很熟?” 熟?唐欢欢不知该怎么说,若说不熟,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说熟,他们还真就没有那么熟。 很少见她以沉默来回答她的话,林文茵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唐欢欢拽起来,坐在她身侧严肃的问:“荣王喜欢你是不是?” 唐欢欢一惊,马上甩开她的手,急道:“别胡说,才没这回事。” 都急成这样了,居然还说她胡说?林文茵忍俊不禁,失声一笑,“胡说?我有吗?其实那日在宫里我就觉得荣王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当时我还在纳闷,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瞧,合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外面都说茗儿和瑞儿的爹爹是荣王,在我看来,他们之间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你说,这会不会就是缘分?” 听着这话,唐欢欢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在翻腾。缘分,缘分个鬼! “其实荣王人挺不错的,除了性情冷了点倒也没什么缺点,可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去杀冯御史,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还是说……” 话说一半,林文茵似乎反应到什么,她看向唐欢欢,惊讶道:“难不成,他知道这件事了?”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唐欢欢无奈叹息,轻轻点了点头。突闻一声失笑,唐欢欢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呀?” 林文茵掩着嘴,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像荣王那样冷冰冰的人,居然也会将一个人维护到这种地步,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维护?你难道不觉得他这是在害我吗?杀害朝廷命官,万一这件事被传出去,他是王爷,自然没人敢治他的罪,可是我呢,他这不是摆明了坑我吗。”说到这个唐欢欢就觉得来气,早知道他的处理方法是这种,当初她说什么都不能由着他去做,简直是疯了! “坑你?”林文茵有些不理解她的话,“没错,他是王爷,可是你好像忘了,你现在也是郡主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又有谁敢拿你如何?再者说,既然荣王能为了你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会将你维护的彻彻底底,不会让你有一点危险。” 林文茵的话让唐欢欢无法反驳,的确,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自然就不会连累到她,此刻她也不是想要埋怨些什么,就是莫名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有种烦躁的感觉。 见她又不说话,林文茵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你呢,跟我说说是什么感觉?” 唐欢欢兴致缺缺,喃喃道:“什么什么感觉?” “对荣王的感觉啊,还有,被他喜欢的感觉!”女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从古至今,谁人都逃离不开。 唐欢欢看了她一眼,随后身子往后一仰,倒在榻上,漆黑的眸子透过树荫望着碧蓝的天空,许久,她喃哝的说:“除了讨厌,没有别的感觉。” 林文茵撇了撇嘴,对于她的话,她保留了一半自己的看法。讨厌,何尝不是感觉的一种,对于真正没有感觉的人,谁会去费心的讨厌?况且她还是这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 …… 晚饭后,唐欢欢跟唐雨茗和唐思瑞说了要进宫上学之事,意外的是,这两个小家伙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样的结果让唐欢欢有些意外。 可想想,既然进宫是免不了的事,他们答应了也好,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小鬼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她也没想管他们太多,反正只要他们两个没事,别人倒霉与否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唐欢欢拉过唐思瑞,指尖在他细小的手腕上停留片刻,而后安心一笑,“还算稳沉,今日不必施针了,回去泡个药浴早些休息,明日进宫不可以闹的太过分,知道吗?” 唐思瑞点了点头,“知道了,娘亲也早些休息,我跟茗儿先回房了。” “去吧。”看着那两个兴致冲冲离开的小人儿,唐欢欢再次疑惑,平日里那小丫头是何等的粘腻,每晚都要催促好几遍才肯离开,可今日她却主动拉着唐思瑞往外走,要说他们两个没什么阴谋,鬼都不信。 翌日,凤鸾殿 “小因子,那两个孩子来了吗?” 自从仲夏宴过后,皇后想那两个孩子想的不行,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可以传他们进宫,正巧宫洺这个时候来让她想法子留下这母子三人,她就顺带着成全了一下自己的私心。 “回皇后娘娘,人已经接进来了,这会儿恐怕正在上课呢!” 闻言,皇后不禁点头笑了笑,“那两个孩子还小,也不知能不能适应,走,带本宫去瞧瞧,许些日子不见也不知他们长大了没。” 这段日子以来皇后每日都会将那两个孩子挂在嘴边,落香早已习惯,她走进搀扶着皇后,笑着说:“这两个孩子总算是进宫了,如若不然,娘娘可就要相思成疾了。” 皇后起身笑了笑,没错,她若是再见不到这两个孩子,恐怕就要亲自出宫了。不过好在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终于知道想办法留人家姑娘了,也不枉费她一番心思的想着孙儿,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听那两个孩子唤她一声皇祖母。 …… 学堂外,皇后免了宫人的通报,她走到窗边,却没见到那两道显眼的紫色。 “小因子,那两个孩子呢?” 闻言,因公公走进看了看,一万望去,的确没看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他奇怪的探头仔细看了看,而后回身急道:“皇后娘娘,奴才刚刚真的把人接来了,奴才是看着他们进去才离开的,可,可这人,这人却不见了。” 不见了?这还得了?皇后绕过因公公快步走进,见到突来的皇后,一众人先是一惊,而后赶紧起身行礼。 皇后来不及道平身,急切的问:“唐家的那两个孩子呢?” 闻言,教书的大人有些茫然,“皇后娘娘说的可是那对双生兄妹?” “没错,就是他们。”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正打算下了这堂课去跟您说这件事,昨日您差人来说今日那两个孩子会来上课,可是都这时候了,微臣也没见到他们,微臣还打算去娘娘那问问,是不是那两个孩子今日没有进宫。” 没见到人?一听这话,皇后顿时急了,她面色微凛回头喝道:“小因子,你把人给本宫带哪去了?” 见皇后恼了,因公公扑通一声在门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息怒,奴才真的将人带到学堂门口了,可是这人为什么不见了,奴才真的不知啊!” 落香见皇后急的发抖,赶紧上前搀扶,她回头看着因公公说道:“还跪在这干什么,赶紧去找啊,找不到人,小心你这颗脑袋。” 第42章 萌宝大闹禁卫军 唐家 两个孩子不在家,唐欢欢一个人闲的无聊正想出门逛逛,刚走出大门,却看到一个许久没有来过的‘贵客’。 “欢儿,你这是要去哪?”宫楚刚下马车就见到惦念已久的人,在他看来这就是缘分使然。 “呃……没去哪,随便逛逛,你怎么来了,姐姐好点了吗?”这么久了,唐欢欢差点都快把他忘了,一时间发愣倒是忘记了以往装出来的热情。 唐梦之小产在宫楚看来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这几天她寻死觅活的,实在是惹他腻烦,“她身体底子好,早就没事了,让欢儿挂心真是辛苦你了,对了,你打算去哪逛,我陪你如何?” 他陪?那她哪里还会有心情逛?唐欢欢正愁找不到借口摆脱他,就见又一辆眼生的马车驾了过来。 “四皇子,奴才可找着您了。”来人一身太监装,一看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你怎么来了?”这人是淑妃身旁的小太监,宫楚自然是认得,只是,他怎么会找到这来? 小太监一脸急切道:“殿下您赶紧随奴才进宫看看吧,娘娘不知怎么了突然间笑个不停,宫里的太医全都去瞧过,可就是没有法子,太医说娘娘要是再这么笑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一听到有性命之忧,宫楚顿时急了,他抓着小太监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好端端的为何会笑个不停?这到底是病了还是中邪了?” “奴才也不知,殿下还是赶紧跟奴才进宫看看吧!” 这样的好机会唐欢欢怎能浪费,她站在一旁出声劝道:“四皇子还是跟他去瞧瞧吧,瞧他说的不清不楚的,您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听闻此话再理,宫楚点了点头,“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看着马车离开,唐欢欢脸色凝了凝,她就知道那两个小东西昨晚那么痛快的答应进宫一定没安什么好心,果然不出她所料,该死的小家伙,居然偷了她的笑断肠,好在宫里没人认识这种毒,不然就要暴露她的身份了。 皇宫校场 早就知道宫内有个禁卫军的训练营,上次进宫走的太冲忙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瞧,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 “你看那个人,就是腰间挂了把佩刀的那个,我观察他好久了,他的武功一般但力气却大的很,单手就能提起一个人来,你说要是你跟他打,会不会被他从这院子里扔出去?” 闻言,唐思瑞淡淡的瞥了唐雨茗一眼,“光是力气大有什么用?你没听说过四两拨千斤吗,想把我扔出去,恐怕他还没这能耐。” “光说谁不会,要不下去比划比划?”唐雨茗唯恐天下不乱,句句话都在刺激唐思瑞。 两个小家伙今天进宫,本也就没抱着安分的态度,此刻两人大喇喇的坐在房顶,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再看唐雨茗那两条乱晃的小腿,似乎还有种生怕别人看不见的嫌疑。 终于,两个小家伙的不低调成功的引来了别人的注目,“单统领你快看,房顶上有两个小孩。” 听闻声叫喊,一众操练的禁卫军全都停下朝房顶看了去,那么高的房顶却坐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在他们疑惑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上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低声的喃喃:“这两个孩子,该不会是唐家的……” “你们两个,是谁让你们来这的,这里是禁地,速速离去。” 禁卫统领单雷,也就是被唐雨茗刚刚指过的男人,他不管他们是唐家的还是刘家的,凡是闯了禁地的,他丝毫不留情面。 闻言,唐雨茗小脑袋一歪,晃荡着小腿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话,“大胡子叔叔你怎么这么凶啊,我们只是在这看看,又没打扰到你们,你说这是禁地,可我也没下去啊,这房顶上总不会也是禁地吧!” 这话噎的单雷一时哑口,继而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孩更是不满,“少废话,让你们离开就离开,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唐雨茗手里摇晃着腰间玉佩的坠子,嘟着小嘴笑笑的说:“我们要是不呢!” “你……”单雷刚要发飙,就闻一旁的唐思瑞冷冷开口,“让我们离开也不是不行,我只要你腰间的那把刀,给我,我就带着我妹妹马上离开。” 单雷腰间的佩刀虽不是价值连城,但也是上等的玄铁而铸坚硬无比,正适合他这种浑身蛮力的人,这刀在他身边多年从不离身,如今居然连一个小鬼都胆敢跟他开这口,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唐思瑞跟他要佩刀并不是因为他多喜欢这把刀,而是他知道,能让一个人连操练时都不舍得卸下的刀,对他一定很重要,他提这个要求无非就是在找茬。 “臭小子,想要本统领的刀,有本事自己来拿,不过别说本统领没提醒你,只要你敢踏上这块地,本统领就会以私闯禁地的罪名来治你的罪,你可要想好了。”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相视一笑,而后齐齐起身。 唐雨茗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玉佩塞进腰带间,而后再次看向单雷,“大胡子叔叔,你不用手下留情,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放心,我们不会踏上这块地,而你,也不会有机会治我们的罪。” 话落,两道缥缈的紫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单雷,单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两个凌空围绕。速度快的惊人,一众禁卫全都有些傻眼,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能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虽然单雷嘴上说不会对他们留情,可毕竟是两个丁点大的孩子,未免被人说他以大欺小,他潜意识中仍是敛了三分的力气。直到接了唐思瑞的一掌之后,他半条手臂不由的发麻,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两个孩子既然胆敢挑衅,又岂会是一般的孩童? 突然,唐雨茗抽身离开,一道紫影倏离,脚下却始终都未落地。她凌空几步来到观台前的大桌上,眯着眼笑了笑说:“两个打一个太不公平了,我和哥哥不是那种喜欢欺负人的人,大胡子叔叔,我先退出,你跟哥哥打,哥哥打不过我再上。” 两个打一个不公平?不过是两个刚断奶的娃娃,这大言不惭的话对单雷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单雷一时恼怒,喝道:“不用你让,我今日就一并收拾了你们。” 闻言,唐思瑞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眼底仍是冰冷,“大话就免了,我妹妹出手太毒,我怕你吃不消,还是由我一个人来吧!” 说着,蕴满了黑气的拳猛地挥出,单雷丝毫没有准备,再加上唐思瑞运气的速度乃是常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大意之下,实实的接了他一拳。 噗—— 单雷一口血喷出,吓坏了一旁的众人,可是一个大汉和一个孩童交手,人家小孩都知道退居一旁观战,他们这些大男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出手帮忙。 单雷一时惊诧,却又觉得被一个奶娃娃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实在是丢了颜面,恼怒之下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小鬼,那里有武器,任你挑。” 唐思瑞站在一旁的长凳上,脚下始终没有落向过地面,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长枪长棍,“我不用那些东西,动手吧!” 单雷的玄铁刀削铁如泥,那些普通的刀枪棍棒哪里能敌得过他?单雷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仗势欺人,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自己在人前败给一个小孩,虽然这样就算赢也不光彩,但与输相比,他认了! 长刀挥起,唐思瑞不躲不避。然而就在这时,无聊到偷懒的曹佑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首先看到的是坐在他大桌上的唐雨茗,见她晃荡着小腿一脸看好戏的神色,曹佑眉心一拧,心中诧异这孩子怎会在这。 突然,‘锵’的一声,一道短浅的银光闪过,没待大家伙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单雷手中的长刀裂成两段,一段握在手里一段掉落在地。 “住手。”曹佑高呼一声,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孩子居然只用一把小匕首就削断了单雷手中的大刀?先不说他的小匕首是不是比玄铁还硬,就算是,以一般人的力气想要用匕首对大刀也是不容易的,可他就那么一孩子? 唐思瑞转头看了曹佑一眼,收起手中的匕首,冷冷道:“我赢了。”说罢,转身欲走,却低估了‘小人’二字。 手臂被擒,单雷单手将那小小的身子整个提起,那力度,摆明了就是想要把他丢出去。 唐思瑞眉一皱,刚想还手就见一个石砚飞了过来,砰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单雷的脑袋上。见此,众人一骇,曹佑为此脖子一缩,错愕的看向唐雨茗,心想,上次她要是手法也这么准,他就不用被金子打破头了。 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他才离开一会,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唐雨茗突然起身,脚下一蹬从桌子上跃起,忽闪的身影转眼见间来到单雷面前。 没人看清断掉的长刀是何时落入她手,就见那握着断刀的手倏地一扬——血溅漫天。 看着落在地上的手臂,曹佑彻底的蒙了,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会传言说他们两个是嗜血小魔头,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居然会出手这么狠。 “输不起就不要比,哥哥已经很让你了,乘人之危,你不配活着。”唐雨茗凌厉的小脸不见一丝温和,小手紧握断裂的大刀,再次扬手,却被唐思瑞拦了下来。 “娘亲说了,不要惹出大乱子。”听着这话,众人更加汗颜,不要惹出大乱子,现在她将人家的手都砍了下来,难道还不算大乱子?在他们的眼中到底什么事才算大? “曹大人,”一声叫喊,而后一个宫内的护卫急切的跑了进来,“曹大人,皇后娘娘有旨,调动宫内所有人一起去找两个孩子,是对孪生兄妹,四岁,一男一女,身着紫衣,两人是在学堂外不见,皇后娘娘担心至极,曹大人赶紧调人去……”见曹佑晃神,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他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时,剩下的话全都遏在了口中。 一众禁卫军看着那对紫衣兄妹,心中除了害怕还有一丝不解。能让皇后娘娘亲自下旨寻人,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何德何能,皇后对人素来冷淡,却肯对这两个孩子如此上心? 在这众人当中,似乎只有曹佑知道皇后上心的理由,宫洺喜欢唐欢欢,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见那传话的护卫愣在那不动,曹佑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跟他们说人已经找到了,我一会儿会亲自送他们去皇后娘娘那。” 护卫呆傻的点了点头,也没顾得上禀退就转身走了出去,看样子,实在是吓的不轻。 曹佑看向唐雨茗和唐思瑞,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跟我来。” 见曹佑走出,唐雨茗和唐思瑞相互看了一眼,这个人他们曾在一品居见过,当时他是跟宫洺一起,能跟宫洺一起出入的人,肯定关系匪浅,看来逃是不行了,还是乖乖的跟上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43章 我娘说了装嫩可耻 唐府 唐欢欢越想越觉得不安,她不知宫里那些太医的医术到何地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人认出淑妃中的是笑断肠的毒,犹豫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进宫。 可是她要怎么进?虽然她有那什么狗屁郡主的头衔,可是认识她的人有几个,若是到了宫门却进不去,那岂不是白跑了?这个时候唐无辛却偏偏又去了边城,她那老爹怕是指望不上了,想了想,这个时候估计也只有他可以帮她了。 马车里气氛凝重,不是因为宫洺,而是因为唐欢欢莫名的想要对他躲避。她去荣王府让宫洺带她进宫,宫洺连缘由都没问就直接答应了,他的痛快的确让唐欢欢省了不少口舌,可是心里的不安也因此腾升了许多。 “下次想进宫随时都可以,不必特意跑来找我,宫门的侍卫不会拦你。”她能来找他,宫洺自然是高兴,但是他还是想告诉她,她的郡主之位不只是个头衔。 特么的,这屁倒是早放啊,现在说不是给人添堵吗?虽然宫洺这话是好心,但却惹的唐欢欢的一个白眼,“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来?” 看着她那不喜不怒的样子,宫洺淡淡一笑:“难得你来找我,陪你走一趟又如何?” 这理由真是欠揍,不过她去找他是事实,她也无话好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进宫?” “是因为孩子?”唐欢欢从未主动要求过进宫,今日是孩子入宫内学堂的第一天,她这时候要入宫,宫洺想不到其他理由。 没错,这件事说到底都怪那两个臭小鬼,没事偷拿她的药玩,真是欠收拾了。淑妃中毒的事看样子宫洺还不知道,既然不知,她也没理由说穿,“那两个孩子素来不知安分,今天是他们第一天进宫,我的确不放心。” 宫洺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不知安分,就跟你一样。” 闻言,唐欢欢秀眉一蹙,转眸瞪着他不满道:“什么叫跟我一样?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闭嘴。” 见她恼了,宫洺不由失笑,俯身凑近了些说:“你若是答应我以后不随便嫁人玩,这话我便不说了。” 嫁人?玩? 她那是替天行道!唐欢欢磨了磨牙,却无言反驳,她难看的笑了笑,随后头一甩,理都不要再理他。 —— 宫里,曹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两个孩子身上的血迹,中途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要以什么样的口气来跟这两个孩子说话。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样憋着我们看着难受。” 好一个爽朗直言,曹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看了一眼一脸冰冷的唐思瑞。 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两个孩子,若说上次见到小丫头时他还没什么感觉,可是看着唐思瑞那冷冰冰的眼神,他怎么有种被宫洺的瞪着的感觉? 一种惊人的想法冲进他的脑子里,随后他又马上将那奇怪的想法驱走。不可能,那唐家小姐五年前可是傻子,这怎么可能呢! 见他失神,唐雨茗轻轻碰了碰他,“倒霉大叔,你现在是要把我们送到皇后娘娘那去吗?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刚刚的事告诉皇后娘娘?” 曹佑放下手中染了血的汗巾,看向唐雨茗问:“为什么不要告诉皇后娘娘,不要跟我说你们害怕皇后?” 当然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那是他们的祖母,她怕万一因为这件事皇后再也不喜欢他们了那可怎么办。 “不是,我是怕皇后娘娘被吓到,倒霉大叔,你可不可以帮我们保密?”唐雨茗扬着肉呼呼的小脸,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害的恳求的看着他。 唐雨茗的绝招就是可怜的眼神攻击,那真诚的小眼神的确不容忽视,曹佑无奈一叹,道:“知道皇后娘娘会担心,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倒霉大叔,难听死了,我怎么倒霉了?” 唐雨茗眨了眨眼睛,诚实的说:“你被我的金子砸到还留了血,已经很倒霉了。” 闻言,曹佑嘴角一抽,伸手在她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这件事你就忘了吧,别再提了,你只要答应往后叫我曹哥哥,我就答应帮你们保密。” 唐雨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可是那声‘哥哥’她却是始终都没有叫出口。 一旁,唐思瑞嫌弃的撇了下嘴,很是不给面子的说,“我娘说了,装嫩可耻。” 这话一出,曹佑简直是一口老血梗吼差点憋死,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好半天他才能再次出声,“你…你娘都教了你些什么呀,什么叫装嫩,我本来就不老。” 见他这么激动,唐思瑞有些无奈,但面上却仍是没什么表情,他开口凉凉的说:“我们今年四岁,你让我们叫你哥哥难道不是装嫩?你就算再不老也是叔叔的年纪,怎么可以让我们叫你哥哥?” 闻言,唐雨茗轻轻点了点头,弱弱的附和道:“没错,要不我们叫你曹叔叔好不好?哥哥的话,有点……” 这话简直是越说越伤自尊,曹佑自认说不过他们,若是再说下去他就要入土了,他赶紧摆了摆手说:“好好好,曹叔叔就曹叔叔,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许再提你拿金子打我头的事。” 这交易算是成了,唐雨茗笑脸一展,使劲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曹叔叔。” 凤鸾殿 “你们两个这是跑哪去了?有没有出事?有没有受伤?”皇后一脸急切的迎来,还没等走近就已经忍不住询问。 皇后的性格其实与宫洺很像,大事不急,小事更不急,唯一能多让他说上几句的,也就是关于宫洺的事,可是眼下见她这般紧张这两个孩子,曹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姑母,这两个孩子贪玩,自个儿跑去了校场,我见着了,就把她们领回来了,没什么事。”曹佑承诺过唐雨茗不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皇后,所以这个谎话只能由他来圆。 闻言,皇后松了口气,双手拖着那两张小脸仔细的看了看,“你们两个吓死本宫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往后若是想去哪就过来跟本宫说一声,本宫派人跟着你们,皇宫这么大,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唐雨茗撒娇似的搂着皇后的腿,扬着头甜腻说:“茗儿知道错了,皇后娘娘不要生气,茗儿以后一定乖乖去学堂,再也不会乱跑了。” 见她这般,皇后终是没敌过她的腻歪,嗤声一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你就会哄本宫开心,这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夸完唐雨茗,皇后也没忘了另一个,她知道唐思瑞性子淡,倒也没想逼他说什么,可谁知他却主动开口道:“瑞儿以后也不会了。” “皇后娘娘,荣王殿下和荣和郡主来了。” “欢欢见过皇后娘娘。” 唐欢欢刚要行礼,皇后连声道免,宫洺不作声响,伸手一扶将人托起,见此,皇后心中不由一笑,“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儿臣是陪她进宫的。”宫洺淡淡一声,却是让皇后喜出望外。 唐欢欢没有反驳,毕竟这是事实,她看了一眼皇后身旁的两个小家伙,凌厉的眼神似乎只有他们才能读的懂。 没说几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淑妃疯了。” 闻言,皇后微微皱眉,不满道:“说什么胡话,谁疯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疯?” 唐欢欢暗自抽了下嘴角,明明是中毒,居然被说成是疯了,这想象力,啧啧。 抬眸看向两个小鬼,却见那两个小家伙在偷笑,唐欢欢眼一瞪,两个小家伙马上老实了。 “皇后娘娘,淑妃真的疯了,她在乾合宫已经笑了快有两个时辰了,所有太医都找不出病由,只说是可能中邪了。” 中邪?唐欢欢伸手低了下欲笑的嘴,早知道太医们分析出来的是这个结果,她就不用大老远的赶过来了。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宫洺中了毒不在宫里解,而是跑到聊城那么远去找她,若他当时是留在宫里,恐怕他早就嗝屁了。 唐欢欢敛了敛心思,一副替人担心的模样开口,“皇后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陪您一起去?” 笑断肠毒性持续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过后,中毒的人就会肠绞而亡,虽然唐欢欢不在乎淑妃的生死,但若是让她的笑断肠再被太医们研究十个时辰,她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皇后是六宫之主,后宫的大小事务自然都要由她亲自处理,既然有人来报,这一趟恐怕是少不了了,难得唐欢欢提议陪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落香,你将这两个孩子送去学堂,要亲眼看着他们入座才行。” “是,奴婢知道了。”落香领命,倒也不用多说,两个小家伙便自觉的跟她走了出去。 唐欢欢搀扶着皇后走出,宫洺刚想跟上却被曹佑拽了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的唐欢欢,宫洺微微皱眉,有些不耐,“很重要?” 曹佑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非常重要。” 难得他有重要的事,宫洺也没办推脱,可是看着已经走掉的唐欢欢,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什么事?说重点。” 曹佑四下看了看,见殿内的人都退出去了,这才小声的说:“我现在算是知道那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被叫做混世魔王了,你知不知道,那小丫头刚刚砍了禁卫统领单雷的胳膊。” 蓦地,宫洺眉心一拧,深眸不由的泛起一抹厉色,“原因?”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那两个孩子跟单雷比划了起来,单雷落败不甘,趁着男孩收手之际反击,小丫头见此恼了,一刀就卸了人家的胳膊,那人好歹也是禁卫军统领,这事我不敢宣扬,可我怕也瞒不了多久,那是在校场,所有的禁卫都看着呢,这事恐怕是要传开了。” 闻言,宫洺沉默片刻,而后冷冷道:“这件事必须瞒下来,你不是禁卫军的新训练官吗,这件事交给你,不办妥别来见我。” 刚想走,宫洺脚下再次一顿,“对了,那个统领只是被废了一只手吗?” “呃,嗯。”不知道宫洺的话是什么意思,曹佑愣愣的点了下头。 “他可以死了。”一道阴鸷的冷声,不带任何怜悯与感情,话落,提步离去。 看着宫洺离开,曹佑傻傻的站在原地,嘴角不由的抽搐。 他跟他说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让他杀人灭口的,他只是想让宫洺知道这两个孩子有多可怕,可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而且还要让他来动手,真是太过分了! 都说老狼会护崽子,可是这崽子也不是他的呀,他至于吗! 乾合宫 淑妃笑了太久,早已浑身发软,痛苦的神情显然是早已没了力气,一旁的太医眼睁睁的看着,却都束手无策。 “皇后娘娘驾到,荣和郡主驾到。” 一声高叫,众人转身下跪行礼,唐欢欢走进后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笑个不停的人,而后就见宫楚迎了上来,“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她走进几步看了看淑妃,“她这是怎么了?” 趁着皇后去看淑妃,宫楚突然起身拉住唐欢欢,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欢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放心母妃吗?你真是有心,母妃对你那般你居然都不计较,还亲自来探,真是辛苦你了。”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心中暗骂这个蠢货,居然到现在都搞不清状况。 “楚哥哥哪的话,听闻淑妃娘娘病了,欢儿甚是不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进宫看看才好,虽然娘娘不喜欢欢儿,但她毕竟是您的母亲,欢儿来看看也属应当。” 这话说的宫楚甚是感动,他伸手想要去握唐欢欢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开,“楚哥哥还是去看看娘娘吧,免的被人闲话。” 言之有理,宫楚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床边继续当他的孝子。 门外,宫洺面色微沉,他来的时机刚好,刚好听到了宫楚与她的全部对话。他轻步走进,站在唐欢欢身后冷冷的问:“你怎么知道淑妃病了?”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唐欢欢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唐欢欢也没顾上他那不佳的面色,反而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你来干嘛?”说完,没再理他,兀自走进。 “什么味道?好香啊!” 一阵浓烈的香气,惹的屋内的宫女太医们全都嗅了起来,香气飘散,宫洺微微蹙眉。 之前在马车里他就闻到唐欢欢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和她以往身上的香味不同,但他却确定就是这种味道,可是为什么这股味道会突然间散发的这般浓烈? 唐欢欢稍稍走近淑妃,在床边站了片刻,虽然她也不想这么招摇,可是她也没办法,见淑妃笑声逐渐变弱,她这才把袖口下拔了塞子的药瓶盖了起来,回身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东闻闻,西闻闻。 就在唐欢欢转身的瞬间,淑妃笑声倏顿,身子一栽晕了过去。一阵慌乱,太医宫女全都聚集围上前,唐欢欢偷偷的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围的水泄不通的床头,嘴角冷冷一扯。 第44章 怂恿还有下次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唐欢欢一路瞪着两个小家伙,唐雨茗心生畏惧,本想找宫洺求救,却发现他的目光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 “大叔,你看我们干嘛呀?”唐雨茗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们刚刚在宫里做了一件大事。” 宫洺以为这么说他们两个会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他不说穿也不过是不想让唐欢欢太过操心,既然这件事他已经帮他们揽下了,那么这件事也算是结了,没必要再让唐欢欢知道。 “你知道了?”唐欢欢惊呼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宫洺。 “怎么,你也知道了?”唐欢欢的反应让宫洺感到有些奇怪,这两个孩子向来无法无天,进京两月不足,伤过的人已不计其数,如今不过是伤了个禁卫统领,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闻言,唐欢欢神色一滞,轻纱下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继而放软了声音,好声相求,“宫洺,这件事可不可以请你当做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这次的确是闹大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只是这件事……” 这话听的宫洺有些莫名其妙,砍了禁卫统领的胳膊,事情的确是不小,但在她眼里这也能算得上是事?居然让她这般恳求。 宫洺看了一眼两个一言不发的小鬼,转而再次看向唐欢欢,“告诉我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我会考虑不说。”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宫洺还是留了一手,决定让她先说。 唐欢欢自认手中没有可以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刚要开口,却被唐思瑞突然打断,“娘亲,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应该跟禁卫军打架,我们愿意自罚面壁。” 说着,唐思瑞转头看了宫洺一眼,宫洺攻于算计,可唐思瑞也不笨,他知道曹佑跟宫洺关系交好,虽然曹佑答应了唐雨茗不将事情告诉皇后,可他没说过也不告诉宫洺,至于淑妃中毒的事,唐思瑞笃定宫洺不知道,先不说连太医都查不出她是中毒,即便是查出来了,他又能从哪得知毒是他们下的? 唐欢欢闻言一愣,待她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说的跟宫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她蹙眉看了宫洺一眼,虽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套她的话,但她却恼恨在他面前丢了智商。 宫洺眉一挑,略显失望,但却赞赏的看了唐思瑞一眼,这孩子够聪明,连唐欢欢都没反应过来的事,却被他发现了。 再次看向唐欢欢那稍显懊悔的脸,宫洺不由淡淡一笑,“这本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既不想我说,我不说便是,至于对他们的惩罚,我看也免了吧,毕竟真正做错事的人也不是他们。” 一听这求情的话,唐雨茗顿时来了精神,“大叔,你真的觉得那不是我和哥哥的错吗?” 宫洺看着兴致高涨的唐雨茗,又看了看丝毫不领情的唐思瑞,“私闯校场固然是你们不对,但愿赌不服输这却不是一个将士该有的表现,我已经让曹佑对他执行了军法,至于你们,小小年纪能打败禁卫统领的确不简单,倘若下次再想找人比划,记得先找几个人为你们作证,免得再有人不服输。” 这话无非怂恿,唐雨茗圆滚滚的大眼睛顿时弯成了个月牙,就连唐思瑞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都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然而,一旁的唐欢欢却拧紧了眉,看鬼一样的看着宫洺。 私闯禁地,与禁卫军动手,他不但不先教训一下这两个孩子,居然给了对方一个军法处置,还对这两个小鬼说什么下次,护犊子居然比她护的还要严重,这算什么?这还不知道自己是孩子的亲爹呢,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这两个小祖宗捧到天上去? 唐府门前,唐欢欢刚下车就见到等了许久正打算离开的林文茵。林文茵走到门前,见到唐欢欢母子是跟荣王一起,稍愣片刻,随后低眸一笑,她微微屈膝下了个礼道:“小女林文茵见过荣王殿下。” 宫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免礼。” 之前总是听曹佑说林家才女跟唐欢欢的关系密切,宫洺对此也没太过在意,可是如今看来,能这般随意的出入唐府且不被那唐家夫人阻拦,想必这女子当真是被那丫头重视,不过也好,有一个女子陪着她总好过她四处去招惹男人。 看着林文茵狡黠含笑的眼,唐欢欢嘴角狠狠一抽,咬牙走近,“你这是打算走了?” 看着唐欢欢略显埋怨的表情,林文茵一声失笑,更是想要对她打趣,“嗯,等了你好一会,绿绣说你不在,还以为你去哪去了这么久,原来……” 话没说完,林文茵眉梢一扬,再次失笑,“荣王殿下难得来,你好歹也请人进去坐坐,反正我也没什么要事,改天再来。” 林文茵正要走,唐欢欢一把将人拽住,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她咬着牙低声说:“林文茵,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后就别来了。” 认识她这么久,她唐欢欢什么时候不是大大方方天不怕地不惊的,如今竟心虚的连大声都不敢,这实在是有趣。 “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把人撵走吧?好歹人家也送你回来,你不请人进去坐坐会不会太失礼了?”林文茵同样用极小的声音跟唐欢欢嘀咕,她的确怕了唐欢欢的威胁,可是她也极不愿意当那个没眼色的人。 “唐欢欢。”见两人嘀咕半天,宫洺终于忍不住开口。 唐欢欢闻声一怔,倏地回头。见她脸上埋怨的神色极重,宫洺淡淡一笑,“进去吧,我先走了。” 这么痛快就走了,唐欢欢心里一乐,随之嘴角也弯了弯,“慢走,不送。” 见她这般赶自己走,宫洺心中竟也不恼,转身刚要上车,却闻唐欢欢突然叫道:“等一下。” “还有事?”宫洺回头问道。 唐欢欢试探着点了点头,“那个,明天可不可以让红衣出来一趟,我想介绍文茵给他认识。” 沉默片刻,宫洺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林文茵,“好。” 那淡淡一声听起来更像是幻音,今天的他似乎特别的好说话,对于这样的他,唐欢欢倒也不反感,嘴角轻扬,她淡淡一笑:“谢了。” “王爷,四皇子来了。” 宫洺刚进门,就闻下人一声禀报,他脚步微顿,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来了多久?” “回王爷,有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宫楚不在皇宫陪淑妃,却特意跑来他这,不过他也不意外,他早就想过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 来到客厅,见宫楚坐立不安的,似乎有些等的不耐烦,宫洺在门前站了片刻,直到宫楚看到他才提步走进,“四弟今日怎会有空来本王这,不用在宫里陪淑妃娘娘吗?” 听闻宫洺淡淡之言,宫楚甚是不悦,他起身拦下宫洺前行的脚步,道:“臣弟的话很短,不会耽误皇兄太久。” 看着宫楚拦在面前的手,宫洺不满的皱了下眉,“刚好本王也不希望被你耽误太久,既然话很短,那你就说吧。” 宫楚此次来本也没打算绕弯子,既然宫洺也这般痛快,他就更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想必皇兄应该知道,唐欢欢是先皇赐予臣弟的人,近些日子臣弟也听闻了不少流言,未免扰了皇兄清誉,还望皇兄从今日起不要再与欢儿走的太近,特别是像今日这种接送她出入宫之事,往后就不劳烦皇兄亲自费心了。” 一阵沉默,随后便是宫洺的一声轻笑,他侧身绕过宫楚,衣袍一撩轻身而坐,“四弟这话本王有些听不懂,本王与谁走的近,难道还要事先向你通报?当年先皇的确是赐了你一纸婚书,可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人你早在四年前已经娶了,而今的唐欢欢与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今日来若只是想与本王谈论这些,本王觉得甚是没有必要,你上次请婚父皇并没有答应,而你的母妃亦是极力反对,如果本王是你,今日就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你最大的阻碍并不是本王,因为在我之前还有无数的难关在等着你。” 宫楚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得意的神情,然而这种得意看在他的眼里却是那般的刺眼,“皇兄莫不是对我的欢儿有什么想法吧,外界传言纷纷,可臣弟却未见皇兄出言澄清,如此不明不白,皇兄难道不怕被坏了名声?” 他的欢儿?宫洺闻言不由的抬眸,冷沉的眼底紧凝着宫楚,“本王记得,五年前你曾对唐家四小姐那般厌恶,如今怎么突然就变了?居然连她曾经失过身有过孩子都不计较。” 说到五年前,无非是在戳宫楚的痛处,虽然他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却让他想到五年前他曾下药害唐欢欢与宫洺之事,当年这两个人的毒莫名其妙的解了,至今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多年来宫洺虽然从未提及过此事,但是宫楚相信这件事他一定没忘,这个时候他突然提到五年前,不知道他是想提醒还是警告。 宫楚被宫洺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慌,脚下不自主的后退一步,“当年臣弟只是一时糊涂,多年来始终抱有遗憾,如今欢儿回京,不论如何臣弟都要对其做出弥补,虽然她已有两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什么。” 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宫洺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微微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两个孩子不妨碍什么,的确,那两个孩子的确妨碍不到什么,因为那母子三人绝对不会有进入四皇子府的一天,如此,他们还能妨碍到什么呢?! 沉默半晌,宫洺缓缓起身,“四弟的话若是说完了就请回吧,至于你的要求,我想我没办法答应,因为想要那丫头的人不只是你,”眼眸微抬,他看着宫楚,眼底尽是自信和坚定,“还有我。” 唐家 自从唐欢欢回京后性情大变,唐宏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跟她说上过几句话,眼下她得了郡主的身份,守灵是去不成了,可是该尽的孝道她还是要尽的。 “欢欢,你回京也有两个月了,如今你得了皇后娘娘的重视,守灵自然是去不得,可你回来这么久,也是该上山去看看你祖母了,再过半个月就是神祗祈福的日子,想必到时候皇后娘娘一定也会让你随同进香,我与你母亲看了日子,近段时日也就半月后适合拜祭亡灵,可那进香之地在万德寺,而你祖母葬在福鼎寺,你能否与皇后娘娘请个辞,说那日/你不与同行?” 唐欢欢一边吃饭一边随意的听着唐宏的话,什么福鼎寺万德寺,听的她直蒙,反正对那些寺庙她也没什么兴趣,唐欢欢没有多做考虑,点点头便答应了。 几天后,皇后差人来请唐欢欢入宫,果真提到了这件事,唐欢欢将前后缘由一提,皇后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首肯。 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这么痛快的答应,唐欢欢也觉得平常,只是她漏看了皇后嘴角的一抹笑,直到祈福当日她才知道皇后这痛快的背后又是一记阴谋。 —— 福鼎山脚下一辆马车停驻,据说今日是祈福的日子,唐欢欢便相邀林文茵一同前来,那万德寺虽是大寺庙,但今日人一定很多,反正只是祈福,到哪不是一样? 可是刚下马车,唐欢欢脸色不由的僵了一下,她多希望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什么,可是那辆马车她已坐过几次,饶她再没记性却还是忘不了那车是宫洺的。 不知是听到了吵嚷还是算准了时间,正在唐欢欢愣怔时,那个可以证明她没看错的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身黑衣,一张俊颜,唐欢欢此刻只想让上天下个雷,把她劈晕过去算了。 “大叔?” 见到宫洺,唐雨茗笑意一展,张着胳膊就往他那奔,可惜唐思瑞快她一步的将她扯住,凌厉的眼不满的瞪着她。 “荣王殿下?”林文茵有些愕然,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是应该去万德寺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文茵的疑惑也是唐欢欢最想不通的,她来这里除了唐宏和陈氏没人知道,就连皇后也只是知道她不去万德寺,至于要去哪她根本只字未提。 一旁,被拉住的唐雨茗眨巴着眼睛美滋滋的看着宫洺,宫洺看了她一眼,不由唇角微弯。一直以来,唐雨茗对自己的亲爹始终抱有一定的幻想,即便唐思瑞不准她认爹,可她还是想要给自己的爹娘创造机会,她在皇后面前似是无意的将今天要来的地方透露,为的就是此刻的惊喜。 第45章 唐欢欢的失踪 “怎么才来?” 淡淡一声伴着一身黑袍缓缓走近,唐欢欢看着那满面温柔的人,心中不知是抗拒还是纠结,她看着他,语气不善的问:“你怎么在这?” “来祈福。” 这话一出换来了唐欢欢满脸的不信,清眸一瞪,“你当我傻呀?祈福,我呸,祈福你怎么会来这?大家都去了万德寺,你是不认路?” 闻言,宫洺长眉一挑,狡诈的笑了笑,“哦?既然你说我不是来祈福,那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做什么关我屁事,走到哪都有你,真碍眼。”唐欢欢眼一摆,正要走却听见一阵马车声,同时还伴着一声高叫…… “洺哥哥——” 娇润,高昂,洪亮,激动,唐欢欢虽然没见到人,但是这高扬的女声却是听的她心中徒起一丝烦闷,转身看去,马车已停稳,一身翠衣薄纱的女子翩然跃下直奔宫洺而来。 看着直直扑到宫洺怀里的人,唐欢欢眼角一抽,咧着嘴咂吧了几下,“啧啧,艳福不浅啊,这种事在山下做做就算了,山上可是寺庙,收敛点。” 闻言,不待宫洺开口,那个扑在宫洺怀里的女子转头不满的看了唐欢欢一眼,“哪来的刁妇,居然敢这么跟我洺哥哥说话。” 蓦地,唐欢欢眉心一紧,正要开口,却见到已经有人将曹琦儿从宫洺怀里拽了出来,“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大个人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曹琦儿手一甩,瞪着唐欢欢的眼里尽是敌意,她当然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她也知道宫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碰,可是当她听说了唐欢欢这个人之后,她就是不想再守这破规矩,她就是抱他了,有什么大不了,她就是想让这个女人看看,别的女人不能做的事,她曹琦儿可以。 宫洺理了理袖口,转而看向唐欢欢,“她是曹佑的妹妹,曹琦儿。” 唐欢欢嘴角冷冷一扯,她是谁跟她有关系吗?她只是不爽她的语气和目光,其余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听闻宫洺这宠溺的埋怨,曹琦儿再次走近,两手往他胳膊上一缠,撒娇道:“几年不见人家想你了嘛,难道你就不想我?你要敢说是,我就哭给你看。” 一旁,看着那紧紧纠缠的人,唐雨茗小手握拳,不禁气恼,她咬牙低喃:“程咬金。” 一声淡淡的冷笑,唐思瑞脸上同样也带了一丝不满,虽然他不想认爹,但是看他跟别的女人纠缠,心里未免还是会有种手痒想杀人的冲动。 宫洺推了一下曹琦儿紧缠着他的手,可却没有成功,转而不悦的瞪向曹佑,“你们来这做什么?” 看出了宫洺的埋怨,曹佑偷偷瞟了一眼唐欢欢,“那个,不是你说今天要来这祈福么,万德寺那边人多,我们也是为了图个清静。” 用着他的借口来打扰他的好事,宫洺狠狠的瞪了曹佑一眼,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跟他透露自己的行踪。 “琦儿,把手放开。”宫洺再次试着挣脱,却不料曹琦儿手一紧,整个人又靠了上来,“不嘛,人家刚刚坐了那么久的马车现在头晕,洺哥哥扶我上山好不好。” 听了曹琦儿这娇嗔的话,唐欢欢猛地打了个激灵,嘴角一抽嫌弃的看了宫洺一眼,随后转身就走,“文茵,赶紧带着宝贝们上山,世风日下,要教坏孩子的。” 早就知道唐欢欢抗打击能力强,林文茵本也没太过担心,只是眼下见她这般不在乎,她却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对荣王无感,或者是硬装出来的? 看着唐欢欢离开,曹琦儿得意一笑,继而对宫洺更加粘腻。宫洺有些无奈,从小到大他对曹琦儿一向最为疼爱,但仅仅是以妹妹的角度去疼,殊不知她却逐渐的将这份宠爱误解,以至于现在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上山的路上唐欢欢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林文茵见此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顾忌两个孩子在这。 “欢欢,你还好吧?”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抬头看向她,“怎么了吗?” 明明是她一声不出,现在却问她怎么了,林文茵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那个,你怎么都不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大家都会去万德寺祭拜,我们这一路上来好像都没见到什么人。”同样是寺庙,同样是进香酬神的日子,这里怎么会冷清成这样,唐欢欢越想越觉得不合乎常理。 不说还没发现,经唐欢欢这么一说,林文茵似乎也觉得好像是有些不对,“是啊,这里的确是冷清了些,不过也不奇怪,听说这福鼎寺本就是抚慰亡灵之地,大家不愿来这里祈福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吗?可是唐欢欢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未免是她自己想多了,唐欢欢便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眼看就到了山顶的寺庙,唐雨茗和唐思瑞早已朝着目的地跑出了很远,突然,一道破风之声,唐欢欢快速的将林文茵推开。 唐欢欢侧身躲过飞来的箭,可是顾得了上面却没来得及顾及脚下,脚下的地忽的裂开,唐欢欢没有任何防备的掉了进去,而那裂开的地面又在她掉进去之后慢慢合起。 唐欢欢刚刚太过用力,直接将林文茵推下山坡,掉下来的同时又扭伤了脚,她试着起身,可却怎么都做不到。 “欢欢,欢欢你还好吗?”林文茵仰头看着上面,只因没了声音,心中有些慌了。 “……” 没有回应令林文茵更加急切,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却唤回了早已跑上山的两个小家伙,“娘亲,文茵姐姐。” “茗儿,瑞儿,我在这。” 闻声,两人寻到跌在坡下的林文茵,唐雨茗跑下去,可她那小小的身子根本没办法将她扶起。 “文茵姐姐,我娘呢?”唐思瑞站在山坡上,蹙眉问道。 闻言,林文茵一怔,“她刚刚还在那,她推开我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唐思瑞小手一攥,急切回身去寻,可是找了半天却只看到锭在树上的一支箭,他跃身而起一把将箭拔出,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阴霾。 “唐雨茗,你在这陪文茵姐,我去找娘亲。”说罢,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插,深深的陷入地面,唐思瑞身形一跃,踏空而去。 “唐雨茗?” 一声轻唤,唐雨茗回头看去,当她看到宫洺时本是想说什么,可一看到依偎在他身旁的曹琦儿,唐雨茗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曹叔叔,文茵姐姐受伤了,我一个人扶不起,你能不能帮帮我?” 闻言,曹佑奇怪的看了宫洺一眼,这种时候小丫头不找宫洺帮忙而是找他,看来他的魅力果然强大。曹佑走下山坡,见林文茵咬着唇疼的脸色发白,他赶紧将人扶起,“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唐雨茗一言不发冷冷的瞟了宫洺一眼,那素来挂着甜糯笑脸的小人儿,此刻却变的像唐思瑞一般,这么大的改变宫洺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四下看了看却不见唐欢欢和唐思瑞,“你娘和你哥哥呢?” 唐雨茗赌气似的抿着小嘴,头一甩,坚决不出声。这时,曹佑扶着林文茵从山坡下走上来,听到宫洺的话林文茵急切的说:“欢欢可能出事了,瑞儿已经去寻了,刚刚有人在暗中射箭,欢欢推开我之后便再没了声音,王爷,怎么办?” “哥哥已经去找了,娘亲不会有事的,曹叔叔麻烦你先送文茵姐姐上山,我去找哥哥和娘亲。” 由始至终唐雨茗都没有理会过宫洺,她费尽心思给他制造机会可他却不珍惜,居然弄了个女人将娘亲气走,越想越来气,小腿加快,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宫洺的眼前。 “佑,你们先上山,我不放心那孩子,跟去看看。”有人暗中射箭,那便是说有人事先在这下了埋伏,如此,他怎能放心。 宫洺正要走,曹琦儿突然将他拉住,“洺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了?我不管,我要你陪我上山。” 宫洺冷沉的神色不似刚才的温和,对于这样的他曹琦儿不由的有些害怕,拉着他的手慢慢松开,可却仍是有些不愿意,“洺哥哥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听话,先跟你哥上山。” 宫洺的话中听不出多少温柔,但却能听出明显的无奈,林文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的替唐欢欢松了口气,那丫头刚刚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不难看出她有心事,至于是什么心事,那便是不言而喻。 …… 寺庙内,客房精简,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基本上没什么摆设。 曹佑扶着林文茵来到床边,托起她的脚便要褪去她的鞋袜,林文茵见此一惊,赶紧阻拦,“世子不可。” 闻言,曹佑动作一顿,平日里他随意惯了,此刻竟是忘了这林家才女不似他平日里接近的女子,触向她脚踝的手缓了缓,“这里是山上,没有大夫给你看伤,你先让我看看,这个时候就别太在意这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给一个男子看脚,林文茵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转过头不去看他的动作,继而轻轻点了下头。 “啊!” 一声轻吟吓的曹佑赶紧收回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林文茵摇了摇头,额上一层细汗浮起,“我没事,明远世子不用在这照顾我,你可不可以帮忙去找找他们?” “喂,你知不知道我哥是什么身份,居然敢指使他去帮你找人,你以为你是谁?”曹琦儿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见曹佑这般伺候她,心里早就不爽了,宫洺为了唐欢欢扔下她,曹佑又为了这个女人不理她,她这眼巴巴的跟着他们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可不是为了受这种待遇的。 对于曹琦儿的蛮横不讲理林文茵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她没有资格跟她呛声,“曹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指使世子做什么,我只是在请求,难道你连请求和指使的语气都听不出来吗?” 曹佑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仗着皇后的宠爱、爹爹的身份、宫洺的维护,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京城内更是出了名的女霸王,虽然她离京两年,但是曹佑相信仅是这短短的两年京城之人不可能忘了她的跋扈,林文茵一家常驻京城,对于曹琦儿她不可能没听说过,可是她却敢跟她这么说话,想来不是她自身胆大,就是被那唐家小姐同化了。 看着自己的妹妹吃瘪,曹佑却觉得有些好笑,“琦儿,闹够了就回你的房里去,你在山下不是说自己头晕吗,赶紧去歇着吧。” 连自己的亲哥现在都帮着外人,曹琦儿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走了出去。 —— 漆黑的洞中不见一丝光亮,唐欢欢起身揉了揉被摔的生疼的身子,喃骂道:“妈/的,摔死我了,这特么的是要人命啊,姑奶奶重活一世容易么,整个坑是想把我埋了吗?” 洞里虽黑,但是对于唐欢欢来说还是能隐约看清一个大概,她闭上眼静了静心,再睁开眼时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抬头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一条隧道,墙壁上有灯台,石壁也镶嵌的相当考究,想那之前射箭的人是为了要她的性命,而这条地道看来只是个意外。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在山路上挖出一条地道?这地道是通向什么地方?最关键的是她要怎么出去?唐欢欢动了动摔疼的胳膊,站起来到灯台旁摸了摸,火石,看来这里并不是没人来,不然也不会有人准备火石在这了。 她沿路将灯台点亮,顺着石道往里走,当她看到那一樽樽被撬开的棺炅时,心下顿时明了。 唐欢欢拔下一只烛台来到棺椁前看了看,果然,里面除了尸骨毫无任何陪葬品,能将亡故之人葬在这福鼎寺的人家,想来不会是一般贫民,既然不是贫民,下葬时又岂会不含一点陪葬之物?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陪葬品全都被人撬棺取走,这也说明为什么这个棺炅不在棺灵处而在这里的原因。 “好不容易想当一回盗墓者,居然全都是空的,没劲?”唐欢欢一边喃喃一边挨个棺椁看了看。走到一个棺椁前,唐欢欢眼眸一缩一脸的惊愕,她放下手中的烛台,伸手去触尸体的颈骨,指甲刚碰到白骨,倏地,本还有型的骨头突然化成了一瘫粉末,连带着整具尸体全部幻化成灰。 第46章 地道中的秘密 唐欢欢眉心紧蹙,在棺椁前站了许久,这一排排棺椁里的尸体居然全都被吸了颈髓,能用到死人的颈髓,除了那件事,她实在想不到还能用作何用,只是,他们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若是不赶快找到出口,下一个被练蛊的人恐怕就该是她了。继续往前走,却被一道石门拦住了去路,伸手在石门上摸了摸,没有任何凹凸,墙壁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启动石门的机关。 反正刚才来的时候有好几条路,这条走不通她就换一条,刚一转身,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下身子,用手中的烛台照着看了看,而后抬脚用力一碾。 轰隆一声,石门打开了,唐欢欢回头看着那逐渐转开的石门,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就这,也算是机关?” 当石门完全打开后,唐欢欢不由的咂了咂嘴,看着眼前一片珠光宝气,她真的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说自己幸运。 整个石室里布满了金银珠宝,天晓得他们这是盗了多少俱棺材,她左手拿过一个琉璃瓶,右手抓了一把珍珠翡翠,贪财的笑容在这无人的空间尽情展露。 放下手里的东西,唐欢欢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嘟囔,“没想到开寺庙这么赚钱,这可比我当神医来钱快多了,改明儿我也开一间寺院,也这么捞钱。” 走到一个摆满了经书的柜架前,唐欢欢随意翻了翻,全都是一些崭新的波若经,这种东西一看就是那些迷信的人用来陪葬用的,想想也真是可笑,为了让逝去的人安好,他们陪葬这么多东西,可结果却还是连俱全尸都没捞到。 她随手将经书往柜架上一扔,却不小心撞翻了其他的经书,一本残破的书角露出,再次引去了唐欢欢的视线。人家陪葬都是陪一些好东西,这破破烂烂的东西居然也会混入其中?唐欢欢将那本破旧的书往外一拽,前后看了看,书页破烂,但好在还是全本。 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唐欢欢随意翻了几页,然而里面的内容却是令她再次错愕。 除去书的外皮,里面每页都是金色的纸页,蘸墨而雕的字栩栩如生,虽然这书册已旧,但是这世上用金纸而著的书,想来不会有第二本。 她曾经听苏公说过,‘金壁筑金陵,册内万字如金’金陵册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玄功之一,就连苏公也只是对它有所耳闻,没想到这失传已久的东西,居然会让她在这遇见。找了一块净地,唐欢欢盘膝而坐,将手中的金册放于地面,翻开一页,提气,敛息…… ——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对于唐欢欢的失踪,宫洺始终没有一点头绪,再加上唐雨茗和唐思瑞的不理不睬,宫洺又总会分心到他们身上。 眼看着天又要暗了,这两个孩子已经两天不眠不休的寻找唐欢欢的下落,作为大人宫洺自然是熬得住,可是他们两个还这么小,这让他怎么忍心?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回来碰了个头,相互嘀咕了几句,正准备再次离开,就被宫洺拦了下来,“已经两天了,你们查到什么?” 唐雨茗小脑袋一甩,理都不想理他,唐思瑞抬头看了他半晌说:“那你又查到什么?如果你什么都没查到,就请你不要妨碍我们。” 唐思瑞这不满的口气似乎比以前更甚,宫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两个孩子了,他叹了口气说:“一定要这样吗,难道我们不能一起找?我已经调了手下的人来,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人多不是更好办吗?” “我们不需要你帮忙,我们自己也可以找到娘亲。”唐雨茗扭到一旁的小脸始终没有转回来,更没有看宫洺一眼。她跟唐思瑞不一样,她曾经对宫洺抱有期待,一朝失望,满心皆恨,她发誓,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认宫洺当爹。 然而,此刻的唐思瑞相对来说比唐雨茗冷静许多,两撇细眉轻轻的蹙了蹙,好似在考虑,片刻过后他开口道:“娘亲还在这山上并未离开,并且离我们很近,但是这两天我们并未寻到娘亲的踪迹,为了娘亲我愿意跟你合作,但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害我们娘亲失踪的人是你,你有责任帮我们一起找。” 害唐欢欢失踪的人是他?为什么这话宫洺有些听不懂? “唐思瑞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让他帮?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找到娘亲。”唐雨茗反抗的心理已经达到了极点,听到唐思瑞说要跟宫洺合作,她立马急了。 “已经两天了,再不找到娘亲会出事的,我们现在需要人手,让他帮忙没什么不好。” 唐雨茗的倔劲一上来,哪里是别人随便说几句就听的,“我不要,我就是不要跟他一起找,要他帮忙你就自己去,我不跟你一起。”说完,唐雨茗头头一甩,转身就走。 宫洺看着两个孩子的争吵,始终不知道唐雨茗对他的反感来自何处,他大步将那欲要离开的小人儿拦住,蹲下身,钳着她的小胳膊,“唐雨茗,你在闹什么脾气?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你娘现在不见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圆滚滚的大眼满是怨气的瞪着他,唐雨茗小嘴噘的老高,气呼呼的说:“不要在我面前装好人,我娘亲失踪就怪你,早知道我就不跟皇后娘娘说我们要来这祈福,眼不见为净,也看不见那些脏事。” 宫洺闻言有些蒙,但仔细回味了一下,却反映到她说跟皇后透露行踪的人是这个小家伙,只是那脏事指的是…… 听闻唐雨茗愤恼的话,宫洺眉心颦蹙,想了想,他试探的问:“是因为曹琦儿?” 回想当初,这两个孩子曾因为他府里有没有女人这件事而夜探荣王府,如今接连几日这小丫头都是这般,宫洺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缘由。 “哼。”唐雨茗小嘴一噘,扭头凶了一声。 她不反驳,那就代表是了?见此,宫洺忍不住一声失笑,大掌轻轻的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你误会了,我跟她没关系。” “没关系她还叫你洺哥哥,还搂着你的手?” 这种毫不委婉的指责让宫洺不知该用什么委婉的话来回答,他轻声一笑,顺手将那小人儿拉进怀里哄道:“以后不让她搂了,这样可以吗?” 他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在哄她,视线越过宫洺的肩头看了唐思瑞一眼,似乎是在问他的意见,唐思瑞眼睫一低没有回答,但是唐雨茗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就是认可了。 唐雨茗靠在宫洺的怀里,小脸仍是一片正色,“好,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宫洺笑意难抑,点了点头,“我说的,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你娘了吗?” “可以。”一声高昂,唐雨茗低头扯下腰间散发着淡淡乌色的玉佩,“这个是磁玉,娘亲的身上也有一块,这玉本是白色,但只要跟娘亲身上的磁玉相近就会变成墨色,这两天来我的玉一直是乌色,所以哥哥才说娘亲还在这山上。” 宫洺拿过唐雨茗手中的玉看了看,虽然他没听说过什么磁玉,但是他却知道的唐雨茗身上的这块玉之前的确是莹润的白色。 “洺哥哥!” 娇腻的唤声令那张刚刚被哄笑的小脸再次皱起,宫洺起身看向走来的曹琦儿,手掌却没有离开唐雨茗的小脑袋,“你怎么来了,你哥呢?” “他呀,他就知道陪那个林姑娘根本不理我,洺哥哥我们都来了两天了,什么时候走?”曹琦儿一边说一边走近,伸手便要去缠宫洺的胳膊,见此,唐雨茗小嘴一噘,突然转身搂着宫洺的腿说:“大叔,我们快去找娘亲吧!” 曹琦儿伸手的动作一顿,厌烦的看着扑在宫洺腿上的小人儿,“哪来的小孩,懂不懂规矩,赶紧放开。” 唐雨茗理都不理她,仰头看着宫洺提醒道:“大叔,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宫洺低头看着那张略显委屈的小脸,为了告诉她他没有食言,宫洺俯身将她抱起,“现在可以了吗?” 唐雨茗本就不笨,宫洺这样抱着她,那曹琦儿自然是没有办法再搂上来。粉润的嘴角微微上扬,唐雨茗小手一勾直接搂向的宫洺的脖颈,她转过头,用一副挑衅的姿态看着曹琦儿说:“大叔现在要跟我和哥哥去找娘亲没时间陪你,你走吧!” 一个小破孩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曹琦儿瞪着唐雨茗,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小孩而退让,“你们的娘出了事,跟我洺哥哥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让他帮你们找人,已经找了两天了,说不定你们的娘早就死……” “曹琦儿!”突来的一声冷喝直接打断了曹琦儿的话,宫洺眼中的厉色明显,曹琦儿立马闭嘴不言。 曹琦儿心里清楚,平日里宫洺不会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就像他对曹佑,如今这一声‘曹琦儿’无非说明他恼了,可是为了一个行踪不明的女人和两个来历不明孩子,他居然这样吼她! 曹琦儿一脸委屈的看着宫洺,眼底似乎已有一层泪在打转,“洺哥哥你凶我,你居然为了这些外人凶我。” “我们才不是外人呢,你才是外人。”一听这话,唐雨茗不干了,她扬着嗓子就吼,好似对‘外人’这两个之特别的生厌。 “我是外人?那你们又是什么?他是你的谁,凭什么必须帮你?”曹琦儿的委屈正无处发泄,听到唐雨茗的呛声,她便更加不满。 唐雨茗小脸气的通红,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情急之下扬声喊道:“他是我……” “唐雨茗。”唐思瑞警告的瞪着唐雨茗,冰冷的小脸更显沉寂。唐雨茗头一垂,高调的声音骤然降低十度,“他是,我的大叔。” “呵,大叔,还真是了不起的关系,你想认大叔去街上随便抓几个都可以,又何必非要缠着洺哥哥呢,难不成这是你娘教你的?” 听着曹琦儿讽刺的冷笑,唐雨茗小拳紧握,心中满满的不甘,有爹不能认,有苦说不出,这种滋味还真是让她想要杀人,心中一时委屈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无声无息。 “够了,她不过是个孩子,你何须与她计较?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找人,明日一早你随佑带着林姑娘先下山去吧。” 宫洺一直以来的确是宠她惯了,可是如今他却有了更需要维护的人,这母子三人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都跟他有着不可剥离的关系,虽然这两个孩子的身世还没有得到肯定,但他却肯定了他们的娘,甚至单方面去承认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 “下山?那你呢?”他让他们下山,可却没说自己下山,曹琦儿眉心一拧急切问道。 “我要在这找人,之后自会下山。”已经耽搁太久,宫洺实在没耐心在耗下去,毕竟唐欢欢现在音讯全无,拖得越久她就越危险,他抱着唐雨茗离开,唐思瑞随在后面跟上,经过曹琦儿的时候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迎上他那不和善的视线,曹琦儿狠狠拧了下眉,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她脚下一跺却不由的大步跟上,“洺哥哥等等我,我帮你一起找。” 第47章 曹佑的诱惑 “世子,找到欢欢了吗?” 已经两天了,林文茵吃不下睡不宁,心中始终惦记着唐欢欢,每每一想到那只射过来的箭,心中更是不安。 曹佑不过是出去拿个饭的功夫,她居然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他无奈的叹气道:“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洺已经调了人手,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的。” 饭菜放到床边可是林文茵却没有心思去吃,“明远世子,其实你不用在这照顾我的,你能不能也帮忙去找找欢欢,虽然荣王调了人来,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吗?”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个道理曹佑当然懂,但是唐欢欢出事之前一直是跟她在一起,而且唐欢欢在救了她之后就离奇失踪了,虽然林文茵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可是想要杀害她们的人可未必会这么想,为保安全他还是在这守着比较好。 “世子为何这般看我,我脸上脏了吗?”看着曹佑奇怪的表情,林文茵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曹佑视线不移,一撩衣袍坐在了床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你们的关系不错啊,可是据我所知你们认识还不足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是什么让你可以这么关心她?难道就因为她替你嫁了那个老鬼?” 蓦地,林文茵脸色一僵,随后又变的一脸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曹佑无视她的惊慌,恶劣的挑眉轻笑,随后慢慢逼近,“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还是唐欢欢出的?” 林文茵双手捏着被角,见他越凑越近,呼吸不由的变的有些急促,她垂下眼,喃哝道:“是…是我。” 这不自然的语气哪里适合说谎?曹佑噗嗤一笑,却引的林文茵猛地抬头,鼻尖相蹭,林文茵脸色倏地红透,她赶紧撇过头,急道:“这件事跟欢欢无关,她纯粹是为了帮我,而且……” 话没说完,突然一直手捏向了她的下巴,将她那扭到一旁的脸转了回来,曹佑的确是习惯了流连花丛,但是对女人他却从不上心,就像此刻,他根本不知道林文茵的脸红是因为刚刚与他的接触。 “我又没说什么,你怕什么?” 林文茵惊慌的摇头,曹佑手一松,林文茵急忙向后挪了挪,“世…世子难道不是想告发我?” 我,而不是我们?曹佑听出了这话里的区别,她想一个人把事情全揽下不想连累到唐欢欢,看这女子一派娇柔,倒是个讲义气的。 “为什么要告发你?我觉得你们做的很好,对于冯栋天那样的人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再者说,将冯栋天杀了的人可是宫洺,我告发了你们不就等于把他也出卖了?你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这般讲义气,难道我会比你差?” 这个时候他居然在跟她比义气?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在揣测曹佑的想法,而曹佑也看出了她的疑惑,“跟我说说唐欢欢有什么秘密,还有,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既与她交心,应该都知道吧!” “世子为何会想知道这些?难道你也对欢欢……”考虑了一下,这话还是不要说,可是说了一半的话,曹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你说‘也’,难道你还知道有谁对她怎么样?”曹佑脸上的笑容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林文茵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世子是什么意思。” 这么假的话曹佑才不信,他撇了撇嘴说:“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多好,她居然连洺喜欢她这件事都不跟你说。” 蓦地,林文茵眼一抬,错愕道:“你也知道?” 闻言,曹佑撇了撇嘴,心下顿时不爽,该死的宫洺,他既然都跟人家姑娘把话摊开了也不跟他说,枉他日日夜夜的帮他打探消息,最后还得靠套别人的话才能知道。 “跟我说说,唐欢欢都跟你说什么了,比如宫洺喜欢她,她喜不喜欢宫洺之类的。” 既然两人都知道这事,林文茵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她摇了摇头说:“她说她讨厌荣王爷。” 曹佑脸色一僵,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几下,“你说什么?讨,讨厌?”见他这个表情,林文茵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讨厌,哈哈哈哈,这家伙做男人也太失败了,纠缠了半天居然弄的人家讨厌他,哈哈哈,笑死我了。” 曹佑突然夸张的大笑把林文茵吓了一跳,她苦着脸看着那狂笑不止的人说:“明远世子,这话您可千万别跟王爷说,万一他们两人因为这句话闹僵,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倏地,曹佑笑声一顿,那收敛的速度简直快到惊人,“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说,身为宫洺的好兄弟我觉得我有必要帮他一把,至于你,作为我封口的代价必须帮我。” 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可是林文茵还是有些疑惑,“世子想让我帮你,意思是想让我背叛欢欢去帮荣王爷?” “错错错,这不叫背叛,这叫制造机会,难道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配?一个冷的像冰一个暴躁的像火,搁在一块刚好融合。” “可是欢欢说讨厌王爷啊!”她的确觉得唐欢欢可以试着接受荣王,但若是强迫她跟一个讨厌的人在一起,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曹佑眉一挑,觉得这才女好像不太好糊弄,他笑了笑说:“她只说讨厌又没说不喜欢,再说在这辽国境内,论长相论权势还有谁能比得过我们荣王殿下?而且在这一众皇子之中也只有他还尚未娶妻,府中无妻无妾,上哪能找这么好的男人去?” 曹佑的话似乎说动了林文茵,见她动摇,曹佑急切追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许久,林文茵轻轻点了下头,“好,我帮你。” 山腰间,也就是唐欢欢失踪的地方,那里除了几棵稀少的树根本没有藏身之地,一路向里走去,就见唐雨茗腰间的玉佩颜色逐渐变深,可是四下看看却不见任何人影。 曹琦儿得知玉佩之事,垂眸深思,她跟在宫洺和那两个孩子的身后,脚下的步伐越来越缓。四周没人可是玉佩却有了反应,那就说明人是在这附近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可是这里这般广阔,看不见的地方就只有…… 脚步终于停下,曹琦儿看着脚下的地,嘴角阴鸷一扯,“洺哥哥,炸山吧。” 地道中,唐欢欢盘膝两日早已陷入金陵册的玄功之中,周身一层轻雾镀身,仿若清晨的光晕,看起来有些飘无。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洞顶几缕清灰落下,陷入神识中的唐欢欢微微一颤,周身的光晕也跟着抖了抖。 毕竟是地道,随着那轰隆声,石门外似乎有地方随之坍塌,滚石落下的声音让唐欢欢眉心深锁,似是有种在梦中想醒却醒不过来的感觉。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然而这次的响声更近,一旁堆在一起的珠宝坍塌,头顶的石砾接连落下,唐欢欢周身的轻雾逐渐加深,蓦地,双眼一睁,一双紫眸如空洞的星空,阴鸷,冰冷。 静坐片刻,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洞顶的摇晃,许久,眼眸轻阖,再次睁开终于恢复了原有的色泽。看着即将塌陷的石洞,她一把抓起金陵册起身喃骂道:“该死。” 去推之前进来的石门,却听见石门外响起轰隆轰隆的坍塌声,四处看了看,好像没有其他的出口,她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她应该先出去再研究这金陵册的。 又是一声无情的轰炸,头顶的一块大石落下,唐欢欢一个闪身险些避过,随着石洞的坍塌唐欢欢左闪右躲,却始终没有逃出洞外的办法,“特么的,老娘是来祭拜的又不是来陪葬的,哪个王八蛋这么害我!” 砰的,一块大石落下刚好砸倒了一尊石佛,然而在石佛倒下的那一刻唐欢欢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不顾头顶掉落的碎石冲了石佛旁,像这种盗人墓穴谋人尸骸的地方居然会有尊佛像,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虽然这里属于寺庙的范围,但是有人会想让佛祖看着自己做这样的事?这未免也太他妈虔诚了吧! 唐欢欢徒手在满是石砾的地上摸索,而后又起身摸了摸佛像后面的石壁,果然,一处凹陷一处凸起,她将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下,而后那凹陷之处慢慢顶了起来,墙壁裂开,外面又是一条洞道。 轰炸声再次响起,在石屋坍塌的前一刻唐欢欢快速的跑了出去,但因石门打开洞口相连,外面的石道也跟着震动甚至塌陷。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但是眼下已经没有第二条路给她选,她只能顺着路往外跑。 山顶上,曹琦儿看着炸的乱七八糟的山道,嘴角似乎有抹得意。 突然,唐雨茗拿着磁佩叫道:“不在了。” 看着那颜色逐渐变谈的磁佩,宫洺隐隐皱眉,“怎么会这样?” 唐思瑞阴沉着小脸紧盯着唐雨茗手中的玉佩,蓦地,他惊愕转头看向曹琦儿,小小的拳紧紧的攥起,他之前一直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何会提议炸山,还以为她真的这么好心想要帮他们找娘亲,原来她是想害他们。 “不要再炸了,我知道娘亲在哪。”说罢,唐思瑞突然夺过唐雨茗手中的玉佩,随着上面仅剩的颜色追了过去…… 陵园,玉佩终于又浮上一抹乌色,唐思瑞缓缓的穿梭在每个墓碑之间,玉佩的颜色越来越深,捏着玉佩的小手也越来越紧,终于,他脚步一顿,轻身一跃跳上墓台,小手摸了摸墓碑却没有发现哪里有机关可以将它打开。 见此,宫洺快步走近,就见他手中的玉佩已成墨色。 石洞内,唐欢欢走进一条死路,她摸索着石壁再次找到火石和灯台,可是看着眼前那封死的土道,她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外面的轰炸声虽然停了,但因余震洞内还是坍塌了大半,就连她来时的路也已经封死,看着前后加起来不到二十米的窄道,唐欢欢无力的靠着石壁坐了下来,“枉我唐欢欢活了两世,可加起来却还不到三十年,老天爷,你敢不敢再坑一点?” 她掏出怀里的金陵册不由一笑,看来这失传已久的秘籍当真是要继续失传下去了。随意翻开几页,按照上面的口诀唐欢欢纤手轻绕,反正也出不去了,即便是现在震塌了山洞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手上一道内气运气,可是还没等出手头顶砰的一声巨响,碎石滚落,她赶紧缩着身子窜到了里面,她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碎石,骂道:“王八蛋,这是不埋了老娘不甘心是吧!” 宫洺一掌将石碑劈开,轰响过后就听到一声咒骂,然而那声音和语气一听就是某人暴躁时发出来的。 “唐欢欢。” “娘亲。” 唐欢欢闻声一怔,随后赶紧走近仰头看去,“宫洺?” 看着那柔婉的人儿此刻一身狼藉宫洺却是松了口气,他纵身一跃跳入洞中,拉过她仔细看了看,“你还好吗?” 唐欢欢从没想过自己绝处逢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宫洺,一时间有些呆愣又有些感动,脏兮兮的小脸淡淡一笑,“嗯,还没死。” 听着她这玩笑之言宫洺宽心一笑,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唐欢欢没有挣扎静静的靠着他的胸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是瑞儿找到你的。”宫洺没有居功,虽然他找了两天,但是最终若不是唐思瑞,他真的不知道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提到唐思瑞,唐欢欢突然想到刚刚好像听到了唐雨茗的叫声,她轻轻推开宫洺,抬头看去,就见唐雨茗趴在洞口,捂着嘴怯怯的笑。 第48章 到底是谁要害你 出了墓穴,唐欢欢首先看到的就是曹琦儿那张充满敌意的脸,可是当宫洺出来之后,她神色急速一转一脸温和的将他扶起,之后便再也没有松开他的胳膊。 “洺哥哥,我的法子好用吧,你看这一炸不就把人炸出来了吗!” 宫洺见唐雨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琦儿缠在他胳膊上的手,他很是自然的将手臂抽出,刚想上前,却见唐欢欢退后一步看着他,脸上一片怨色,“原来是你找人炸的山,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活埋了我?” 不知她突然间为何这般恼怒,宫洺再次上前,拉着她轻声安慰,“我只是想救你。” 唐欢欢手一甩,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嘲,“救我?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下面只要晚那么一瞬,现在就跟着那些尸体一起长埋地下了。” 高扬的声调令宫洺不由皱眉,已经担心了两天,不管是脾气还是耐性早已磨之殆尽,眼下她这般不讲理的一嚷嚷,宫洺顿时也没了好心情。 他猛地一把掠过她的肩膀,大手恨不得嵌进她的肩骨,“你发什么疯,我找了你两天难道就只是为了害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两日来,唐欢欢不吃不喝不见天日,再加上刚刚卖力的逃命,此刻身上早已瘫软,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挥开他的手,恼怒的脸上甚至不见往日虚假的笑容,“良心?对不起,那种廉价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 看着唐欢欢愤怒离去唐雨茗和唐思瑞赶紧跟上,唐欢欢的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唐雨茗同情的回头看了宫洺一眼,而后还是跟着自己的娘亲离开了。 看着那母子三人走远,曹琦儿一脸得意的走近,“洺哥哥,既然人都找到了咱们也回去吧,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和哥哥一起下山吧!” 看着那走远的人,宫洺似乎没听到曹琦儿在说什么,他满心都在想那阴晴不定的人。刚刚还是好好的,这突然之间他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简直莫名其妙。 回到厢房,唐雨茗柔腻的靠在唐欢欢的怀里,仰头看着她说:“娘亲,你错怪大叔了,炸山的点子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她说你如果在附近,听到声音一定会想办法留下记号,大叔也是没了法子才会同意的。” 唐欢欢不傻,又岂会不知道宫洺是真的想要救她,那炸山之举不论是谁想到的都好,她其实根本没有埋怨,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朝宫洺发了脾气,那股闷气来的太突然,就连她自己都没反应到是怎么回事,那些埋怨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摸了摸唐雨茗的头,唐欢欢并没有说什么,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唐思瑞,那张疲惫的小脸上泛着隐藏不住的低沉,“瑞儿,你在想什么?” 唐思瑞思绪一敛,摇了摇头,“没什么。” 唐欢欢伸手将他拉过,揉了揉他的小脸,“你们两个应该两天没休息了吧,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娘亲,到底是谁要害你?”唐思瑞的确是担心了两天,但同时他更想知道暗害自己的娘亲的人是谁。 “是谁害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个现在该去休息了,小孩子不好好休息可是会长不大的。”唐欢欢其实也想知道是谁害她,那个地道虽然让她险些丧命,但也让她躲过一劫,既然那个想要害她的人这次没得手,那么就一定还会再有下次,所以,即便她不找这个人他早晚也会自己现身。 “娘亲又拿我们当小孩子来骗。”唐雨茗噘着小嘴不满的埋怨。 闻言,唐欢欢无奈一笑,这两个小家伙的确是不好骗,但也因他们不是一般的孩子,她今日才能得救,“好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了,文茵还好吗?” “文茵姐姐没事,她只是扭伤了脚,这两日都是曹叔叔在照顾她。” 唐欢欢点了点头,当日那只箭来的太突然,为了让她避开那只箭,她推开她的力道不小,如今她只是扭伤脚还真是万幸。 …… 夜里,唐欢欢躺在床/上久久未睡,隔着纱帐看着窗外的月光,思绪逐渐有些飘远,两日未眠她早已疲惫,慢慢的意识开始消散。 突然,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月光洒进拉长了一道身影,关好门,黑暗中的人来到床边伸手刚触到帐帘,蓦地,里面的人一掌挥出。 “是我。” “宫洺?” 帘帐被掀,黑暗的光线却掩藏不住他那俊朗的面孔,唐欢欢眉心微皱,奇怪的问:“这么晚你来干嘛?” 迎着月光,宫洺隐隐的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看着她的脸宫洺不禁在想,如果五年前的那个夜里也有这般的月光,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看我?这么晚?你没病吧!”早不来晚不来,她刚刚有点睡意他却来了,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她的话里虽声声不满,但却并没有赶他离开之言,宫洺勾起一边的帘帐轻坐床边,黑暗中两人相互对视,却没人愿意先开口打破此刻的宁静,最后还是唐欢欢忍不住了,她起身道:“我去点灯。” 正欲下床,却被宫洺拉住,“不用,就这样吧!” 漆黑的明眸望着宫洺,眼底甚是不解,但除了不解似乎还有一丝不安,这样的夜虽然比五年前有些不同,但是就他们两个人在这,难免还是会使人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听茗儿说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这么晚你不去睡,跑我这来不会是就想这样坐着吧?” 闻言,宫洺低沉一笑,淡雅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更显温润,“我只是想看看你,你若是乏了,就睡吧。” 听他这么说,唐欢欢也不客气,反正她现在困了,他要坐就让他坐到天亮好了,唐欢欢身子一转,毫不客气的倒在了床/上。 “这两天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遇上什么不好的事?”看着那躺着的人许久,宫洺却没有听到她呼吸变缓,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去打扰她装睡。 唐欢欢拱了拱身子却没有回头,她闭着眼睛喃喃道:“这个寺庙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我掉进地道并非有人陷害,而是个意外,可是你知道我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说来听听。” 唐欢欢转了个身却没有坐起,这两天来她实在是疲乏,现在更是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清明的双眸闪闪发亮,她看着宫洺兴致勃勃的说:“有人盗墓,这两天我就在那遍地的财宝堆里呆着,本还想着怎么把那些珠宝运走,可谁知却被你炸塌了,宝贝荡然无存,枉我跟他们熟悉了两日,竟是一件都没拿出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人盗墓她不是想着报官,却想着怎么把宝贝据为己有,这是什么逻辑?迎着皎洁的月光,看着那张满是失望的脸,宫洺不禁一笑道:“你之前跟我无故发脾气,难道只是因为财宝没拿出来所以在怨我?” 说到这件事唐欢欢就来气,她白眼一翻,反驳道:“当然不是,是因为……”话没说完,唐欢欢蹭的起身,铮亮的眼底尽是防范,“有人。” 宫洺伸手朝着勾起的帘帐一扫,纱帐落下,那身黑衣转身上床,并将唐欢欢抵在床角示意她不要出声,早知道今夜不会太平静,果然。 唐欢欢被锁在狭小的空间内,视线直落宫洺严谨的侧脸,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宫洺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极近的距离两道视线在黑暗中交缠,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逐渐腾升。 一道轻微的开门声,两人齐齐敛回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蒙面人手拎长刀慢慢走近。 宫洺缓缓转身,见杀手走进,眉心狠狠一蹙,在那人扬刀的一瞬,宫洺快速出手,反握长刀直接封喉。 “为什么不留活口?”见杀手被杀,唐欢欢突然起身叫道。 “他们是亡命徒,口里含毒,即便是不杀他,他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闻言,唐欢欢起身下床蹲在死尸旁撬开他的颚,伸手在他的嘴里一阵翻找,却没有发现宫洺所说的毒,她伸手触像染满鲜血的脖颈,蓦地,她一惊而起。 “怎么了?”见她这般,宫洺奇怪的问。 唐欢欢转身看向宫洺,一脸严谨的摇了摇头,“他不是亡命徒,而是中了化尸蛊,这也是我这两天发现的第二件事。” “王爷。”门外一声叫唤打断了唐欢欢后面的话,可是听这声音应该是南影没错。 “这里没事,外面情况如何?”宫洺沉声开口,听不出太多情绪。 “回王爷,没留活口,属下大意,扰到王爷了。” “无妨,进来将尸体带出去。” 南影一进一出毫不拖沓,在他出去后宫洺刚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却被唐欢欢打断,“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我?” “只是猜测。”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这么晚到我这来的?” 宫洺坐在床边,凝着那一脸质问的人许久却是没有回答,因为他的答案是是,而且他相信她知道他的答案。见他不言语,唐欢欢得知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她揉了揉鼻子不领情的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自己可以搞定。” 闻言,宫洺轻声一笑道:“其实你可以跟我说声谢谢,这并没有多难。” 道一声谢的确是不难,但是要她跟他道谢,呵呵,她还真说不出口。一声冷嗤,唐欢欢扑腾着爬上床,“谢谢没有,慢走不送。” 看着已经钻进了被子里的人,宫洺无奈一笑,“没良心,我刚刚可是救了你。” “我又没求你。” 这声‘谢谢’宫洺本也没指望能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侧了侧身子靠在床边看着她问:“你刚刚说的化尸蛊是怎么回事?” “我困了,明天再说吧。”唐欢欢眼一阖,不愿再说。 听着她的声音已无力,宫洺淡淡道:“好,你睡吧,我守着你。” 轻阖的眼眸疲惫的抬起,唐欢欢叹了口气,“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守着我,我命大,不会这么轻易挂掉的。”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唐欢欢回头看了一眼,蓦地,本是犯困的眼狠狠一瞪,嫌弃道:“看什么看,看得清吗?” 闻言,宫洺嘴角一扯,蓦地翻身将人压下,凝着她的眼,他笑的更加邪肆,“这样就看清了。” 两人对视半晌,唐欢欢咬了咬牙,“无聊。” 一声轻笑,宫洺转身躺在了她的身侧,手臂从她身下穿过,将她往怀里搂了搂,“睡吧。” 唐欢欢嘴角狠抽,恨不得翻身上去咬死他。特么的,这怎么睡?能睡着才有鬼!她挪了挪身子想要躲过他,可是宫洺却搂紧了她不让她又挣脱的机会,挣扎了一会却没有效果,唐欢欢不耐烦了,“宫洺,你给我放开。” “不放。” 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嘴角勾起的弧度令那刀削般的下颚更加有型,他猛地将那退出去一半的人再次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听话,就这么睡,嗯。” 这语气……唐欢欢再次挣扎,挣不过就开始拳打脚踢,“睡你个头,你给我起来。” 忽的,宫洺一个翻身再次将她欺在身下,两手握着她乱挥的拳压到两侧,提醒道:“别闹,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跟一个流氓比色,唐欢欢还真想见识一下他的能耐,她嘴角一扯,眼底放出一抹奸诈,“哦?那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话落,唐欢欢猛地挺身反身将他压倒,整个人横跨他的腰间。这样的姿势不由的令两人全都愣了一下,不一样的夜不一样的房间,但却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姿势,尴尬的感觉令唐欢欢头皮一麻,她欲起身,腰间却被一双大手固住。 “唐欢欢,你还想否认到什么时候?” 第49章 娘的床/上多了个爹 轻柔的话语令唐欢欢吼中干涩,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强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洺,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孩子们的房间。” 大手在她腰间细细揉捏,不时宫洺失落一笑,“罢了,你既不愿承认我也不逼你,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忘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跟我承认。” 见他这般,唐欢欢心里莫名的慌张,仿佛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快速从他身上翻下,弓着身子窝在一个角落。 这样的夜,静谧无声,可是他们两个都知道对方一定没睡,不知过了多久唐欢欢再次开口:“明天你们会下山吧?文茵麻烦你们帮我把她送回去,还有两个孩子……” “你呢?”听她安排了所有人,宫洺不由打断她的话。 “我还有些事需要弄清楚,可能会多留几日。”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转头看着那背对着他的人,“这里很危险。” “我不怕。” 她不怕,可是他怕,但她既然提出,想必让她一同离开是不可能了,拧紧的眉松了松,宫洺淡淡的说:“我留下来陪你。” 他留下来陪她,这算什么?而且就算她肯,那个曹琦儿也未必答应吧!一想到曹琦儿,唐欢欢莫名的一阵烦躁,“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陪。” 没了说话声,但却传来了平缓的喘息,唐欢欢转过头看了他半晌,而后呲了呲牙,“说陪我反倒自己睡了,哪有这样的人?” 黑暗中,浅薄的唇似乎轻轻勾了一下,但那阖着的眸子始终没有睁开,久了,唐欢欢也开始犯困,慢慢的两人便一同睡了过去。 翌日 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两个小脑袋偷偷摸摸的探了进来,看着床/上紧合的帐帘,两个小家伙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轻轻走进。 没等走到床边,却见床/上的幔帐动了动,两个小家伙脚下一顿,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正在纳闷,就见幔帐被掀开,然而从里面出现的人,却是宫洺。 “大叔?” “怎么是你?” 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开口,两张相似的小脸上皆是同样惊愕的表情。宫洺回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人,压低了声音说:“小点声,让你娘再睡一会。” 闻言,唐思瑞细眉一拧,不满的瞪着宫洺,“这是我娘的房间,你为什么会在这?”唐思瑞虽不懂男女之事,但最起码还知道什么叫授受不亲,见宫洺一大早的出现在自己娘亲的床/上,心中尽是不悦。 他为什么会在这?这个问题宫洺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没想好怎么说,又见曹佑搀扶着林文茵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文茵听说唐欢欢回来了激动的一夜都没睡好,若不是曹佑拦着她,恐怕昨晚在这的人就不会是宫洺而是她了,只是,这一大早的在这见到荣王,而且还是在床/上,含笑的脸一僵,不利索的脚步也定在了门前。 “王,王爷,您……”愕然的话还没说出口,扶着林文茵的手突然紧了一下,林文茵转头看了看曹佑,就见他一脸坏笑的朝她眨了眨眼。 见此,林文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尴尬的含唇说:“欢欢还在睡吗?茗儿瑞儿,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你娘睡觉。” “凭什么,这里是我娘的房间,要出去也是让他出去。”唐思瑞不满的叫嚷,他日防夜防却没想到还是没防住,这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爬上了他娘的床,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旁,唐雨茗小眼神一转,不由的抿了抿欲弯的嘴角,一大早的,娘的床/上多了个爹,想想就觉得开心,“文茵姐姐说的对,娘亲在睡觉我们在这会打扰到她的,我们还是出去吧!” “可是他……”见唐思瑞不肯罢休,见此,曹佑大步上前将他拉住,“好了小祖宗,你就放心吧,他不吃人,你娘不会被他吃了的。” 说着,曹佑强拖硬拽的将那难缠的小家伙弄了出去,林文茵腿脚不便又没了曹佑的搀扶,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唐雨茗趁着没人注意,捯饬着小腿跑到床边,拉着宫洺笑声说:“我娘交给你了,大叔加油。” “茗儿?”林文茵走到门前,回头却见听那小丫头扬着脑袋不知道在跟宫洺说着什么,听到林文茵的叫声,唐雨茗转身就跑,临出门还没忘了给宫洺一个鼓励的眼神。 见此,宫洺不禁垂眸一笑,看着那再次关起的门,他回头看了看那睡的正香的人。这么大动静居然都没吵醒她,看来真的是累了。 下午,宫洺去了曹佑的屋子却不见人在,于是便来到林文茵的厢房,房门未关,想必是在意男女独处被传出什么闲话,宫洺敲了敲开着的门,而后走进。 “呦,我们荣王殿下不去陪佳人,怎么得空来看我们?”曹佑这调笑的语气似乎早已对宫洺产生了抗体,他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什么,“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先下山吧!”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什么叫你们下山,不是应该说我们下山吗?“喂喂喂,你该不是有什么想法又怕我们碍事所以要赶我们走吧,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你可别乱来。” 曹佑的口无遮拦林文茵算是领教过了,但是此刻他这番话还是有些让她感到难堪,毕竟是男人之间的话题,她实在是不忍听下去。 “胡说什么呢,我们这次上山本是祈福,多日不归难免惹人怀疑,那丫头不肯走,我不放心留她一人。” “王爷,欢欢不走我也不走,我们是一起来的我不要一个人走,还有茗儿和瑞儿,我想他们也一定是不肯走的。”林文茵本就担心唐欢欢,虽说现在人回来了,可是她还没见上一面,若是就这样让她走,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就是,我们是一起来的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走?再说了,曹琦儿那死丫头什么性子也又不是不知道,想让她走你就自己跟她说去,反正我是说不动她,她也不会听我的。”戏还没看够呢,曹佑怎会这么轻易就走,还有他那要命的妹妹,他当真是对她没法子。 宫洺本就不擅长用话去劝人,本以为从这两个人着手能容易些,没想到却还是失败了,连他们两个他都劝不动,就更不要说那两个孩子和曹琦儿了。 天色渐暗,唐欢欢始终睡的香沉,突然有人敲门,宫洺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就见一个小师傅站在门外。 “施主,住持让我来看看那为女施主是否安好,另外再问问她祭拜要不要放在明天。” 唐欢欢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宫洺也不敢保证她明日一定能醒过来,“有劳住持挂心,她没事,只是这两日有些乏了,祭祀之事待明天再去与住持商量定夺。” 闻言,小师傅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让女施主多休息两日,小僧这就回去禀明住持,施主早些休息,小僧告退。” 关上房门,宫洺平静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疑虑,这两日来为了寻找唐欢欢整个寺院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也有一些小僧跟着一起寻找,但住持却始终没有露过面,这丫头昨晚才被找到,今天住持就派人来问,这么积极反倒让人疑惑。 想到唐欢欢昨晚说过的话,宫洺觉得这寺庙是该找人来好好查一查了,先不说害唐欢欢的人是不是寺庙的人,单说盗墓这一条,就够查封整个寺院了。 隔日,宫洺醒来已是烈日西斜,侧首看去,就见唐雨茗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宫洺眉心一皱,刚想说什么,就见唐雨茗从床边爬了上来。 “大叔你醒了?”回头看了看,却不见的原本睡在床/上的人,宫洺起身看着坐在面前的小人儿问:“你娘呢?” “娘亲和哥哥去找住持了,娘亲让茗儿在这陪着大叔。” 陪他?他何须人陪?“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傍晚了。” “傍晚?”宫洺自认睡觉一向很轻,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来,可是今日他不但不知道唐欢欢是何时从他身旁离开的,更不知自己怎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你娘去了多久?” 唐雨茗仰着头笑眯眯的,但却不再说话,见此宫洺微微皱眉,心里肯定唐欢欢绝对不是去见住持这么简单,“茗儿知不知道你娘现在很危险?” 唐雨茗摇了摇头,仍是笑笑,“不危险,哥哥跟娘亲在一起呢!” 宫洺承认唐思瑞跟唐欢欢在一起的确是多一重保障,可是,唐思瑞毕竟只是个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事,没人能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为何哥哥去了你却不去?” “娘亲说了,茗儿只要在这陪着大叔就好。”此刻唐雨茗淡定的性子简直就跟唐欢欢一模一样,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是一张甜甜的笑脸,完全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们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沉默片刻,唐雨茗突然小脑袋一歪,一脸认真的问:“大叔想当茗儿的爹爹吗?” 这孩子的话问的太突然,宫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宫洺嘴角一勾,将坐在面前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如果你想,我就带你去找娘亲,如果不想,那我就不能带你去。”唐雨茗的逻辑很简单,而她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宫洺早就知道这小家伙有心帮他,可却没想到她这般积极。 “茗儿知不知道你的亲爹爹是谁?”宫洺从没想过去问两个孩子这样的问题,像唐欢欢那般谨慎的人,他不相信她会把这样的事告诉孩子,可是现在想想,以这小家伙的聪明,也许她知道也说不定。 闻言,唐雨茗小脸倏地敛起,她起身从宫洺怀里跳了出去,站在床边,“不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大叔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这反应……真的是不知道?宫洺心下有些怀疑,可是看她这样子,怕是不会跟他说实话了。 他转身面对着唐雨茗,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记得有人曾经可是当着好多人叫过我爹爹的,现在怎会又问起这样的问题?” 宫洺没有说想或不想,因为这个答案不应该由他来定,而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只是因为他的一句‘想’而改变,然而这话听在唐雨茗耳里,就变成一种承认,在她的心里,始终抱有一种对亲爹的期待,虽然唐思瑞百般阻拦她认爹,但是她还是在心中默默的承认着。 绷起的小脸逐渐缓和,一抹得意再次浮在了她的脸上,“好,我带大叔去找娘亲。” …… 佛堂外,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门前静静的守着,当他看到走来的人时,小脸不禁一皱,“唐雨茗,谁让你带他来的?” 唐思瑞的小脸绷的严厉,可是奈何唐雨茗却不怕他,如今再加上有亲爹撑腰,她更是挺直了身板事无忌惮,“娘亲只说让我陪着大叔,又没说不能出来。” 见唐思瑞不说话,唐雨茗抬头看了看宫洺,“大叔你进去吧,我们两个在这守着。” 一听这话,唐思瑞不干了,他手一横,阻拦道:“不行,娘亲说了,任何人都不让进。” 唐雨茗小脸一皱,呲了呲牙,一把拉过他横出去的手,“唐思瑞,你是不是忘了救出娘亲的人是谁了?娘亲说过做人不可以恩将仇报,大叔是来帮娘亲的,你怎么可以拦他?” 闻言,唐思瑞抬眸看了宫洺一眼,“上次只是临时合作,如今怎可同日而语,再说现在屋子里除了娘亲没有别人,能出什么事?” “那上次娘亲出事旁边不也是没有别人,最后娘亲不还是失踪了?娘亲让你在这是为了让你守别人,又不是为了让你守自己人,你怎么连这个都分不清楚?” 听闻唐雨茗口中的‘自己人’宫洺忍不住有些得意,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而看着唐思瑞说:“带着妹妹回去,不管你娘想做什么我保证把她安全带回来,这样能让我进去了吗?” 上次唐思瑞同意跟宫洺合作,这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心中的隔阂已经减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接受了他,可是此刻他的保证,却再次动摇了他那颗小小的心。 沉默片刻,唐思瑞扭头瞪向唐雨茗,“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还不回去,这里不是用不着我们了吗?” 闻言,唐雨茗愣愣的眨了眨眼,宫洺无声一笑,再次叮嘱,“你们两个直接回房,不要乱跑知道吗?”这两个孩子虽然还小,但在宫洺的眼里却比唐欢欢省心很多,看着两个孩子离开,宫洺推门走了进去。 第50章 暗道机关 唐欢欢闻声一惊,回头却见进来的人是他,正想开口问他是怎么进来的,那人却已经大步窜到了她面前。 长臂在她腰间一横,两具身子紧紧密合,唐欢欢一时愣怔不及,错愕的瞪大了眼,“你……” “闭嘴,唐欢欢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我下迷药,嗯?”本是恼怒的话,却被那声‘嗯’消弥的冷意全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逐渐腾升。 唐欢欢缓了缓神,轻轻蹙眉开始疑惑,“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那药的计量可是够你睡到明天的。” 闻言,揽在她腰间的手蓦地收紧,勒的唐欢欢有些透不过气,“你还敢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能安分一些,怎么净是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 唐欢欢承认自己腰细,可是再细也经不起他这般蹂躏啊,她挣扎着想要挣出自己的身子,咬牙切齿的说:“宫洺你放开我,这里是佛堂,你这样子想什么话,你这是在亵渎神灵。” 找不到好的借口,居然搬出了神灵?宫洺心中一笑,松开环着她的手,凉凉的问:“你来这做什么?茗儿说你去见住持,难道你是在这见的?” 唐欢欢气恼的理着身上的衣服,却不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承认她不想让宫洺事事都参和在其中,可是她也知道既然他来了就一定不会再走,白费力气的事她不会做,她伸手在腰间蹭了蹭,转而走到墙边细细的研究的墙体的格局。 “刚刚我的确去找了住持,可是那住持好生奇怪,讲话时言辞闪烁好像是在刻意避讳什么,而且我想了一下,有谁盗墓会在自己的犯罪现场放一尊佛像?除了寺庙中人,还有谁会让佛祖盯着自己干伤天害理的事,这不是变态吗!”说话的同时,唐欢欢已经走到一尊金佛的佛脚旁,她上上下下的好个打量。 宫洺的视线一路追随,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这间寺庙这么大,你为何会偏偏来这?” 闻言,正在低头抠弄佛像的人回头瞟了他一眼,“我都说了,我在下面见到了一尊佛像。” “所以你就来有佛像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脚下被一个凸起的异物垫了一下,唐欢欢没来得及回答宫洺的话,脚下轻移,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石墩,粉嫩的唇轻轻扯了扯,她转头看向宫洺,诡异的笑容不禁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你不是想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吗,那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说着,唐欢欢踩着脚下的石墩一碾,一阵轰轰声,巨大的金佛慢慢转动了身子,看着挪动的大佛,唐欢欢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见此,宫洺似乎并没有太过奇怪,她相信唐欢欢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她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一无所获。 顺着密道走进,这里可比她之前掉下去的地方明亮多了,要不是唐欢欢心中坚信,可能就连她都会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蓦地,宫洺脚下一顿,一把拉住身侧的唐欢欢,“小心,有机关。” 唐欢欢低头看着脚下,脚下的地面纵横各九格,可是他们现在却不小心走进了其中一格之中,仰头看了看头顶,唐欢欢轻轻蹙了下眉。 白色的鞋履从脚下的一格伸向另一格,忽的,一把尖刀从头顶猛地刺下,宫洺顿时大骇,一把将唐欢欢拉回,脚下一撤,无数的暗器从身后接连飞来,内息如瘴般的的凝起,一拳挥出,暗器七零八落的落了一地。 唐欢欢始终被他拥在怀里,看着满地的暗器,她淡淡勾唇。 “这里太危险,你不可以进去。” 闻言,唐欢欢扬眉一笑,“放心好了,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挣脱开宫洺的拥护,唐欢欢再次走到机关密格前简单的看了一下,随后脚步一提,大胆迈进。 见此宫洺心头一紧,正欲上前却发现她好像并没有触动机关,看她折返走过每一块方格,最后安全的站在对面,宫洺不由的拧了下眉。 唐欢欢看着宫洺摆了摆手,得意道:“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 见他发愣,唐欢欢再次招了招手,“诶,你不过来吗?” 宫洺脚下一踏,唐欢欢正想开口告诉他怎么走,就见宫洺如一道魅影般快速的按着她走过的步伐一闪而来。 看着面前的人,唐欢欢愣愣的眨了眨眼,她知道这古代的功夫博大精深,可是像他这么夸张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居然一个都没走错。 唐欢欢转身看了看眼前的死路,她相信绝对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在一个没有任何出路的地方设下这样要人命的机关,正在摸索研究,突闻宫洺在身后冷冷出声。 “唐欢欢,你到底是什么人?” 纤柔的手指在墙壁上一顿,唐欢欢凝了凝神,反应到自己在他面前暴露的有些过多,低垂的眼睫遮挡了眼底的光芒,少顷,她缓缓转身,卷翘的羽睫慢慢抬起,眼底一片娇媚温和。 粉嫩的唇瓣轻轻一挑,她上前一步走近宫洺,“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奸人?还是坏人?” 柔美的清眸星光璀璨,如耀石般光辉,如黑夜般深邃,那不含敌意和刻意的视线直映宫洺的眼底,如此真诚的目光,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继续怀疑下去。 宫洺伸手轻提她的下颚,指尖在她尖细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你可否给我句实话?” 话落,一阵温润的触感袭来,宫洺来不及错愕,柔唇便已离开。 唐欢欢挑眉浅笑,终于让她看到一回他错愕的脸。 “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我说你信,那便是实话,你若不信,我句句都是假话,真假的之分并不在于我说了什么,而是在于你信我几成。” 小手攀向他的腰间,唐欢欢有意挑/逗,对于宫洺她没有太多的把握,饶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把事情说的天花乱坠,可是她却不确定他真的会信,要想让他消除对她的探究,恐怕唯有再加上色相了。 宫洺眉心一抖,低眸看向那只纠缠在他腰间的玉手,一声轻笑,他竟是对她无奈了,“你不是说不能亵渎神灵吗?” 唐欢欢眉梢一挑,甚是乖张,“管他去死,我唐欢欢要做什么谁都管不着,管他是神灵还是恶鬼,有本事就来找我。” 凝着她那张傲娇的脸,宫洺淡淡一笑,他老早就想尝尝亵渎神灵是什么滋味,此刻她既然松了口,那便是成全他了。 口舌交缠,轻柔的吻不带一丝抗拒,唐欢欢两手攀向他的脖颈,铮亮的清眸中亦是点点的笑意。 她曾说过,她的人生没有选择,只有顺其自然,而此刻她正是遵循着自己的心让自己深陷,她承认她不抗拒宫洺,从他第一次吻她开始,但是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堕落的一日。 只不过,唐欢欢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顺从者,她猛地一个用力,转身将宫洺推向墙壁,双手紧缠,试图主导这一切,然而,当宫洺的背后在撞向墙壁的那一刻,对面墙角中嗖的飞出一直长镖,直朝唐欢欢背后飞来。 蓦地,微睁的眸子一怔,宫洺大骇之下手臂一紧,搂着她横出一步,转身将人护在怀里。 “啊——” 轰隆一声,明亮的暗道顿时变的昏暗,两人顺着突然开启的墙壁摔进密道,一上一下的倒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暗门慢慢关起,唐欢欢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合着她找了这么久,这门竟是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撞开了,这机关到底是谁做的,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 “你没事吧?”宫洺起身将唐欢欢扶起,刚刚事发突然,他实在是不确定她有没有摔到。 从那么高的梯阶上摔下来,若说没事那是假的,但是他将她搂的那么紧,唐欢欢只是觉得背后的那只手有些硌的慌,其余倒是真没什么事。 “噗嗤——”唐欢欢突然一声失笑,并且笑声越来越大,刚刚还在说佛祖的坏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惩罚了,当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番热情。 转眸间,一样异物令她眼眸一缩,笑声戛然,她轻轻拍了拍宫洺的手臂,“诶,那边有人看我们呢!” 宫洺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堆白骨散落在墙下,他微微蹙眉,冷冷的回了唐欢欢一眼,“它在拿什么看?” 拿什么看? 是啊,眼珠子都没了,拿眼眶能看吗? 唐欢欢撇了撇嘴,起身过去捡起一个头骨看了看,而后随手往宫洺怀里一丢,“走吧,进去看看,说不定在里面还能见到什么好东西呢!” 宫洺嫌恶的将头骨丢到一旁,转而跟在唐欢欢身后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唐欢欢越觉得这里跟她之前掉进的密道如出一辙,只是这里多了些随处可见的白骨,而这些人明显死的时间不长,骨子坚硬、白皙,并无长久风化之相,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堆白骨,这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 “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往后可有的受了。” “可不是,他们炸哪不好,偏偏炸那个地方,住持这两天可是心疼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你还担心住持?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些被埋了的宝物若是不全都挖出来,咱们就等着受罚吧!” 木棺的盖半掩,宫洺和唐欢欢两人躲在棺内,直到两个小僧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走远,唐欢欢才偷偷的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和尚刚刚说要挖什么,想来是挖那些被埋掉的宝物,可是地道坍塌,想要挖出那些东西谈何容易,没想到那老住持还挺贪心的,跟她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思了半天却忘了宫洺还被她压在身下,见他也不出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唐欢欢嘴一撇,起身从棺木里跨了出去。 宫洺起身看着那一堆灰骨,眉心不由一皱,他记得很清楚,在他进去之前棺木里是一具完整的尸骨,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干嘛呢?没躺过棺材也不用这么依依不舍吧!”唐欢欢欲走,却见宫洺还呆愣的坐在木棺中,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奇怪尸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她现在却没那么多闲心跟他解释。 蓦地,唐欢欢脸色一变,大步走到棺木后,掏出怀里的丝帕捏起长在地上的一株紫草,小心翼翼的将它拔出。 宫洺起身从棺木里走出,站在唐欢欢身后奇怪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真的是它,它居然会长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欢欢手中托着的那株草蹲在那又喜又惊。 自从认识唐欢欢以来,宫洺被她忽略的次数远远不止一次,可是现在他居然输给一根杂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正要开口,就见唐欢欢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她宝贝似的拖着那株紫草,兴奋的顾不得身边的人是宫洺,只顾着找人分享,“看啊,阴阳草,真的是阴阳草,这草世间少有,当真极品。” 什么阴阳草宫洺可不懂,他瞥了一眼那不起眼的杂草问:“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阴阳草?你既说这草世间少有,它又怎会偏偏长在这种地方轻易被你发现?” “这当然是,我敢肯定,只是不知这草是阴还是阳,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才行。”说着,唐欢欢仔细的将那株草包好放进怀里,脸上激动的余温始终没有挥散。 难得见她这副神情,宫洺倒是有些奇怪了,“不过是一棵草,居然还有阴阳之分?” 唐欢欢嫌弃的瞥了一眼外行人,随后继续往里走,“你懂什么?这世间之物很多都有阴阳之分,你不懂得分并不代表没有,这阴阳草又叫做雌雄草,是救命良药,雌草治雌,雄草救雄,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说的这些宫洺的确不懂,但是换做其他人,又有几个能懂的?若说他懂的少,倒不如说她懂的太多,她不是说自己不懂医术的吗,又怎会认识什么救命的良药? “短短五年时间,你不但懂得识玉,居然连药草都这般如数家珍,唐欢欢,我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见多识广?” 唐欢欢脸上的得意一敛,转头瞪了他一眼,“这是常识,你不知道说明你见识短。” “常识?”闻言宫洺不由一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把这种罕见的玩应儿当成常识呢!不过,在她身上发生的罕见的事太多了,这点倒是不足为奇。 第51章 火烧蛊尸笼 越往里走越觉得里面阴沉之气逐加,并且还伴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簌簌的摩擦夹杂着低鸣,听的越来越清晰,唐欢欢脚步微顿,取下墙上的一只烛台,而后寻声走进。 铁笼内,数十个男人正疯抢着两具尸体,有的捧着头,有的捧着手,鲜血淋漓。 僧多肉少,两具尸体根本不够他们分食,直到他们见到唐欢欢和宫洺走近,一群没有抢到食物的人便开始凑近铁笼,伸着手嘶嘶嚎叫。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宫洺蹙紧眉心,伸手将唐欢欢拉远了一些。 看着那些人眼球发暗,动作缓慢,肢体僵硬,唐欢欢微微摇了摇头,“他们全都被下了化尸蛊,已经没有神智,只知饥饱和听命,简单来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僵尸。” 闻言,宫洺觉得不可思议,他相信唐欢欢所说的是真的,可是这里少说也有百人,这么多人一同变成这样,岂不是太可怕了! 唐欢欢并没有因为牢笼中的那些人而感到惊讶,她今天来这的目的本就是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她预料的果然没错。 之前她掉进地道两天都没有得救,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和尚根本不知道她误入禁地,宫洺炸山之举不但炸塌了他们的宝藏,更是让他们知道她被困在密道两日之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引来第一批蛊尸。 看着里面的尸体没一会就变成一堆白骨,唐欢欢倒是知道外面那一堆堆的尸骨是怎么回事了。 “这蛊能解吗?”宫洺喃喃的问,似乎没想从唐欢欢那得到什么回答。 “能。” 意外之声令宫洺一怔,他转头看向唐欢欢,“你有办法?” 唐欢欢没有回答,她从腰间拿下一个荷包大的布袋随手丢进铁笼之中,就见那些蛊尸马上扑上去撕扯,火石粉被扬撒的四处都是,沾染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唐欢欢拿着烛台走近,正准备将烛火扔进去,宫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欢欢转头看他,平淡的面色没有一丝惋惜或犹豫,“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不是说这蛊能解,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这里可是百来条人命,你这般又与乱杀无辜有何分别?” 闻言,唐欢欢眉一皱,“乱杀无辜?你知不知道这些蛊尸若是放出去,足以毁了整个京城,没错,我是说过有办法解蛊,可是这世上没人有那个能力可以一下解掉这么多人,而且就算这些人解了蛊那又如何,化尸蛊食人脑髓,他们就算是解了蛊也不过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活死人,自己受罪还要活着的亲人受累,如果是你,你会愿意这样活着?” 听了她的话,宫洺有些难以抉择,可毕竟是这么多条性命,他真不知自己该不该放手。 唐欢欢素来只会考虑一件事值不值得做,而不会去犹豫该不该做,既然她决定了,那么就算宫洺此刻阻止,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在宫洺思虑之时,唐欢欢手一甩,直接将烛火丢进铁笼,蛊尸本身就怕火,再加上她刚刚丢进去的火石粉,轰轰的火光蔓延,蛊尸在嚎叫中停止喘息,乌黑的铁笼被烧的通红,生命的丧失随同灵魂的祭奠,一同埋葬在这万骨窟中。 “生亦死时死亦生,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有的时候死亡并不代表泯灭,而是另一种重生,没人可以体会他们的痛苦,所以死亡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看着那燎燎大火随着化为灰烬的尸骨而熄,宫洺似乎有些理解唐欢欢话中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唐欢欢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可是如今看来,她似乎不仅仅是小聪明,她思维独到,而且决断能力远远超过他,这样的女子就如那阴阳草一般,同样是世间少有。 蛊尸被焚毁并不代表不会再有另外一批蛊尸出现,可是唐欢欢自认自己不是上帝,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往后会不会再出现新的蛊尸,这不是她该关心的。 …… 又是一道暗门,然,这门却是那般的熟悉,唐欢欢轻轻扯动嘴角,退后两步脚下用力一踩,石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这一路走来,宫洺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机关是能难得住她的,这一点实在是让他感到很奇怪,她好像是有无限的能力,让人越接触越迷茫,然这种迷茫又带着无尽的吸引力,让人越陷越深。 石门开启,唐欢欢嘴角的弧度肆意加深,狡兔三窟,她就知道那老和尚既然能挖出这么个密道,就一定不会把所有的宝贝放在一个洞里。 不知何时唐欢欢手中多出了一个布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虽然这里的财宝很多,可她也没想都拿,毕竟太沉了她也扛不动。 她拎着布袋游走在一箱箱的珠宝之间,看上眼的就扔进布袋里,看不上眼的就随手丢到一旁,见此,宫洺不解的拧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挑宝贝啊!”唐欢欢坦然道。 “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应该报官来查,岂可擅自索取?” 唐欢欢将手里的一块翡翠往袋子里一扔,转过身鄙夷的看着他,“报官?让这些东西全都落入你们辽国的国库?又或者经过一道道追查的关卡被瓜分的一文不剩?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是辽国的皇子,给自己家里收刮钱财自然是应当,但是你也别忘了,这里是我发现的,我可是险些丧了性命才让你知道这里有钱财可拿。” 说着,唐欢欢举起手中的布袋晃了晃,“你看好了,我就只有这么一小袋,装不下所有的东西,这一包是我应得的,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一小袋都不舍得吧!” 这话差点气的的宫洺吐血,她贪钱却说他小气,他何时说过他是为了给自己收刮钱财才报官的? 唐欢欢不理会宫洺,反正她吃定了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她无视像木头一样杵在那的人,慢慢的挑细细的选,直到把那布袋装满才肯离去。 一夜安好,只是那不小的动静让唐欢欢在夜里醒了几回,那些蛊尸的尸体想必是被发现了,只是,有什么人会半夜去查看蛊尸呢,若不是急需,恐怕没人会那么闲半夜去看他们是否安好吧! 看来这寺庙是跟她八字不合,为了让那些出家人少折腾点,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天气微沉,而唐欢欢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特别是在给老太太进香时看着住持那张憔悴失落的脸,她更是几次忍不住的想笑。 下山的路上,曹琦儿一直纠缠宫洺,唐欢欢视而不见,丝毫不做在乎,仿若昨日与宫洺痴缠过的人不是她一般,林文茵的脚伤修养多日,今日便可以稍稍使力,曹佑细心搀扶照料,也根本轮不到唐欢欢去费心。 “琦儿,你回京多日是该去进宫见见皇后娘娘了,我送林姑娘回府,洺,唐姑娘母子就麻烦你了。”曹佑自认自己的分配很完美,他一路跟宫洺眨眼,想必他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是他却忘了,他刚刚分配过的几人又有谁是安分的主,除了宫洺和林文茵,竟是没一个给他面子的。 “有劳世子美意,不过还是不劳烦世子和荣王了,文茵来时就是跟我们坐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要随我同行,如今她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我还要向林大人和林夫人道个歉才可以。”巧笑嫣然,唐欢欢含笑淡雅,与宫洺那长愈渐低沉的脸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唐欢欢一路上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本就让宫洺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再听到她这话,更是让他的脸色一沉到底。 “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洺哥哥的马车可不是随便谁人都能坐的。”曹琦儿站在宫洺身侧不满的埋怨,她就想不通了,她好歹也是他的亲妹妹,他明知道她喜欢宫洺,可却偏偏胳膊肘朝外拐,死活都不向着她。 闻言,唐欢欢无声一笑,她走到曹佑面前从他手中扶过林文茵,“世子,文茵交给我吧!” 曹佑尴尬的看了一眼林文茵,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认为的完美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曹佑的神情,林文茵抿着嘴有些想笑,她本就没对他的做法抱有多达的期待,这样的结果实属意料之中,她跟着唐欢欢的搀扶上了马车,刚坐进车里,就听那一直沉默的人有了动静。 “唐欢欢。” 闻声,唐欢欢面靥含笑缓缓转身,“荣王殿下有事?” 荣王殿下? 好一个荣王殿下,这一句‘殿下’竟是生生否定了他们之前的一切暧昧。 踏着沉重的脚步,宫洺一脸冷沉的走到她面前,阴鸷的深眸紧锁着她,“你难道就没话对我说?” 唐欢欢笑意嫣然,清澈的眼底似是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看来与羞涩无异,但唯独宫洺知道,这丫头是又打算跟他疏离了。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话是要对王爷说的。” 闻言,墨袍下的大手紧紧握拳,眉心骤跳,仿若能将人夹死,他咬着牙恨恨道:“难道你想就这样否认一切?” 柳眉一挑,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加深,她微微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曹琦儿,看着她那咬牙瞪眼的样子,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一下,她敛回视线,小手轻攀宫洺胸前,走近一步贴近他,用一种及其暧昧的姿态仰头凑近他的耳边。 看着她那一脸娇柔的笑意,任谁都会以为她是再讲离别的情话,可是此刻只有宫洺自己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有多欠揍。 唐欢欢嘴角邪肆一撩,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狡黠,“我以为你玩得起,别跟我说你当真了,倘若如此你便输了。” 话落,唐欢欢稍稍错开身子,抬眸瞟了一眼宫洺泛黑的脸,“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欢欢就先走了,气大伤身,王爷保重。” 回眸间,唐欢欢再次看了曹琦儿一眼,娇嫩的小脸脸色并不比宫洺好多少,她不是喜欢嫉妒吗,那就让她嫉妒个够,反正她一举双的,一点都不吃亏。 唐家 唐欢欢一进客厅就迎上陈氏那张略显惊愕的脸,随后就见唐无辛急切起身,大步而来,“欢儿,你还好吗?” 看着突然出现的唐无辛,唐欢欢稍愣了一下,“哥哥?你不是出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回来的,你去了这么多天,没发生什么事吧?”听闻唐欢欢去了福鼎寺,唐无辛连夜赶回,可即便是日夜不休,他还是昨日才进家门,本是想直接上山,却被绿绣劝了下来。 唐欢欢将绿绣留在府中为的就是怕有什么万一,这京城内的豺狼虎豹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要想安稳的活着,还需要谨慎一点才好。 “让哥哥挂心了,我没事,这两天在山上被一点小事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唐无辛安心的喃喃,自从唐欢欢这次回来,所有的大事在她眼里都是小事,有的时候他真的想知道,对于她来说到底多大的事才能被她说成是大。 说话间,唐欢欢看了陈氏一眼,她刚刚奇怪的神情并没有被她忽略,只是一时间她想不通她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几日来,唐宏同样有些担心,这么多年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以前唐欢欢痴傻他便从未对她上心,可是如今她明事理,懂人情,却单单对他这个父亲异常的冷淡,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她尊重他这个父亲,但她这般不爱不恨实则让人心寒。 唐宏刚想开口说什么,却闻唐欢欢再次朝着唐无辛开口,“欢儿累了,这两个孩子怕也是乏了,哥哥,我们先回房了。” “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定远候府 “曹佑,你给我站住。” 下了马车曹佑大步而去,他根本不想理这个不讲理的妹妹,一路上她已经念叨个没完,好不容易下了车他还不赶紧走? 听着她这没规没矩的大呼小叫,曹佑顿时没了耐性,她脚步一顿,回头喝道:“曹琦儿,你若是再这样没完没了,我就给你送回郡城,让你永远在那呆着。” “你……”自己的哥哥有什么能耐曹琦儿心里清楚,曹佑虽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却深得皇上器重,如若不然以他这浪荡不羁的性子,皇上又怎会封他世子之位。 “你什么你,我是你哥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还有,你好歹是个女子,该有女儿家的矜持,瞧瞧你这两日,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宫洺,像什么样子?” “你还说我?你明知道我喜欢洺哥哥,却仍是去撮合他跟那个带孩子的女人,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妹妹,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一想到刚刚唐欢欢和宫洺那副暧昧之状,曹琦儿就想要抓狂,虽然曹佑已经跟她说了是宫洺单方面喜欢唐欢欢,可是她还是不甘。 一个不干不净带着野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将她的洺哥哥抢走,从小到大宫洺的宠爱一直是专属她一个人的,她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将她的这份宠爱夺走,就算是宫洺喜欢,那也不行。 “蛮不讲理。”曹佑无奈一声,懒得再搭理她,转身走了进去。 第52章 联盟各取所需 凤鸾殿 “姑母,您不疼琦儿了,你居然给了那丫头一个跟洺哥哥一样的称号,荣和,荣耀谦和,她哪一点配得上?她未婚生子,即丢了廉耻又失了道德,姑母这般摆明了就是在抬举她,琦儿不肯,姑母您收回她的称号,给她再换个别的好不好?” 曹琦儿粘在皇后身边,撒娇似的摇晃着皇后的手臂,之前她没来的及打听,直到今日才知道唐欢欢被封为郡主之事。 荣和这个名号在外人听来是在指荣耀谦和,可是在她看来那便是与荣和睦之意,她曾见过他们二人暧昧,如今这般理解,更是让她想想就觉得心塞。 就算是与荣和睦,那人也应该是她,何时轮到那个不知检点的臭丫头? “你这孩子怎可胡乱讲话,那称号是本宫亲封的,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她未婚生子本也并非她意,她有苦难言却又坚韧不息,再加上她性子温和本宫甚是喜欢,那‘荣和’不过是本宫随口而来,哪有你这般计较?” 曹琦儿的一顿发泄和不满令皇后愁了几天的心思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得知宫洺从福鼎寺回来已有两日,可是这两日他却并未进宫,本以为他与那唐家丫头又闹翻了,可是听了曹琦儿的话她才知道,这两人怕是好事近了。 只不过曹琦儿这般怕是有些麻烦,这丫头从小骄纵,与她好生言道怕是她不会听了。 “姑母偏心,姑母本就知道琦儿喜欢洺哥哥,却偏偏给唐家那丫头封了这么个名号,这摆明了就是要给人误会,我才回京几日就已经听到外面流言纷纷,如今她无功无禄的却平白得了一个郡主的身份,任谁都会将这一切与传言联系到一起。” 闻言,皇后一时沉默,给唐欢欢封位之事本就是为了成全宫洺,另外那称号也的确是她有意为之,外面的传言确实不少,可是对皇后来说她却嫌远远不够,也不知她这般做法是不是太含蓄,居然至今都没有掀起新的议论,倘若外面的人有曹琦儿一半的心思,说不定她就能听唐欢欢叫她一声母后,听那两个孩子叫她一声祖母了。 皇后看了看兀自赌气的曹琦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琦儿今年已二十有二了吧?你多年在外,你爹娘竟是连你的婚事都忽略了。” 一听到皇后提及她的婚事,曹琦儿面色一喜,正要说什么,就闻皇后又说:“你放心,既然你爹娘不上心,这件事就交给姑母,姑母定会为你寻一好人家,嫁了人你这泼皮性子也好收敛一点。” 闻言,曹琦儿还没来得及露出的笑容被硬生生的打了回去,她脸色一沉,蓦地起身,“姑母说的什么话,您明明知道……” 见她有些泛急,皇后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敛了敛,打断她说:“本宫只知你到了嫁人的年纪,也知道宫洺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他自小宠你是因为拿你当妹妹,而并非其他。” 曹琦儿朝气的面庞长得跟皇后有着五分相似,此刻两人神色微凝,看上去更是相像至极,她柔声一敛,道:“姑母的意思是不会成全琦儿了?” 皇后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是曹琦儿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回答,正因答案是她不愿听到的,所以她才不说。 “姑母既然不肯帮琦儿,那么琦儿也不再劳烦姑母,琦儿的婚事不劳姑母费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嫁给洺哥哥的。”说完,连礼都没有,转身就走。 见此,皇后无奈摇头,“该嫁的不嫁,不该嫁的又非要嫁,真是冤孽。” 曹琦儿一路气愤的走出,见人不让,横冲直撞,迎面而来的宫人见到她全都自觉闪开。 圣殿外,一道身影掠去了曹琦儿的视线,脚步慢慢停住,她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人,嘴角溢出一抹邪笑,“四皇子。” 宫楚走来打量了她半天,而后试探的问:“你是……曹琦儿?” 曹琦儿高傲的点了下头,似乎根本没将宫楚放在眼里,“四皇子记性不错,几年不见居然还记得我。” 对于曹琦儿宫楚并无太多好感,这丫头秉性恶劣,仗着有宫洺撑腰向来不把他们其他皇子公主放在眼里,宫楚面色微凉,冷冷的问:“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没事会跑来跟你闲聊的人?”就如宫楚不喜欢她一样,曹琦儿也不喜欢宫楚,她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宫洺不喜欢,凡是宫洺不喜欢的人一律都是她不放在眼里的对象,而他喜欢的,她也未必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宫楚毕竟是皇子,受人尊敬惯了,猛地一听这话实在是让他心里窝火,“有事快说,本皇子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闻言,曹琦儿不屑一笑,“那还真是巧,其实本小姐也没有太多时间,我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唐欢欢,听说你已经向皇上请婚了,但是皇上至今还没有同意?” 宫楚眉心一紧,他怎么都想不到她要说的事居然是关于唐欢欢,“我请婚于否与你何干,难道你想要干预?” 曹琦儿眼一摆,不屑的冷笑一声,“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干预你的破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有能耐就赶紧把人娶走,若是办不到本小姐愿意牺牲一下宝贵的时间帮帮你。” 这话说的宫楚更加听不懂了,他与曹琦儿一直没有什么交情,如今她居然说逃帮他,她莫不是疯了? “你为何要帮我?” “不为何,只因我回京几日走到哪都能听到关于唐欢欢的事觉得有些烦,另外,难道你就没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你既然要娶她,何不赶紧将人娶走,免得她到最后落得一荡妇之名,到时候四皇子您的脸上也无光啊!” 曹琦儿话里的醋意明显,但显然不会是为了他,宫楚莫名一笑,好似抓到了她话里的把柄,“我说你怎会这么好心,原来是为了宫洺,怎么,你那洺哥哥不是很疼你吗,如今难道弃你于不顾了?” 听着宫楚故意的话,曹琦儿心里顿时压不住火,“废话少说,本小姐愿意帮你,你只要选择接受便是,否则以你自己的速度,怕是等到头发白了也娶不到人。” 宫楚想了想,这话倒是不差,他现在的确没什么法子,曹琦儿虽说不一定能靠得住,但听听她的提议也无妨,况且她为了宫洺想来也会用尽全力,他们两人临时搭伙互惠互利倒也没什么不好。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这话算是联盟成功,曹琦儿看着宫楚淡淡一笑说:“宫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细谈。” 唐欢欢将自己关在房里两日一步都没有出过房门,为此唐无辛心有不安,几番想要进入却被绿绣拦下,并且告之:她很好,不必挂心。 可是这话说的容易,唐欢欢之前在福鼎寺发生了什么,她至今他没有跟他说,如今又将自己关在房里,他若不担心,那才是有鬼。 房里,唐欢欢两日不眠不休只为研究那阴阳草的本质,倘若这草属阳,那么她就再也不用为了唐思瑞的身体而担心了,可是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她在福鼎寺得到的这株阴阳草偏偏属阴,对于唐思瑞毫无用处。 一时失望,额角有些犯疼,看看窗外的天色又开始泛起的鱼肚,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已经三天了,可她却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算了,这草怎么说也是难得一见,即便只是一株母草,但它仍是有它的功效,相配的药草还少了几种,而这阴阳草既被肢解也不能耽搁,唐欢欢来不及休息,稍稍整理便出门了。 —— “我来求诊,把瞿大夫叫出来。” 一道急切之声引得唐欢欢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脸焦急的南影,南影看到唐欢欢稍稍楞了一下,见她什么都没说便敛回视线,南影眉一皱有些不满。 “南护卫。”一个老大夫从里屋走出,见到来的人是南影,马上有礼相加。 “瞿大夫不必多礼,今日我来是想请瞿大夫上门一趟,我家主子中了一种奇怪的毒,今早已陷入昏迷,劳烦瞿大夫快些整理,随我入府。” 闻言,瞿大夫一脸惊诧,他连连点头道:“好,老夫去拿些东西,南护卫稍等片刻。” 一旁,站在药柜前的唐欢欢轻轻拧眉,她眼睫微垂有些疑惑。 中毒?之前从福鼎寺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无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把这些药给我包起来。”唐欢欢选好了药材,药铺小哥将其包好,她接过药材转身看了南影一眼,却仍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离去。 见此,南影稍有气恼,倘若不是因为她主子岂会无端跑到福鼎寺去,若不是去了福鼎寺,如今又怎会中毒昏迷,她这般不冷不热,居然连句问候都没有,简直是铁石心肠。 …… 入夜,没有高悬的月一片静谧,荣王府内精卫无数,一阵清风刮过没有惊扰到任何人,一身黑衣裹着纤柔的身段静静的落于门前,推门走进,迎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 沉寂的面庞一如以往一般俊朗,可是走近后她才发现,那微白的面色早已不似往常。 唐欢欢坐与床边,翻过两指在他额上轻探,冰冷的触感完全失去了她熟悉的温度,掀开被子打量了一下他只穿着里衣的身材,最终,目光落在了露出一截绷带的手腕上,她拉过他的手臂撩起衣袖,却见他整个手臂都被包缠,扯去那包裹之物,唐欢欢眼眸一缩。 这伤口莫不是那日在暗道中跌落时磕伤的? 她早就应该想到,那日从那么高跌落,她毫发无损无疑是他保护的好,可是她却没想到他也会受伤。 看了一眼宫洺苍白的脸,唐欢欢嘴一撇,嘟囔道:“白痴。” 突然,她神色一僵,托着宫洺手臂的手微微一颤,她再次看向他的伤口,秀眉早已拧成了一根。 身体发冷,昏迷如尸,难道…… 她起身将桌上的烛火拿到床边,再次仔细的看着宫洺手臂上的伤口,结果正跟她预料的一样,伤口溃烂却没有血迹,这摆明了就是尸状,当时他受了伤却躺进了尸棺里,尸骨成灰,他定是在那时染到的。 唐欢欢从怀里掏出一颗青丹,正想掰开他的嘴送进去,却想到他此刻根本不懂得吞咽,思索片刻她起身走到桌边,将丹药送进自己的嘴里,嚼碎了又灌了一口茶,回到床边俯身对着宫洺的嘴灌了进去。 茶水顺着嘴角流出一半,但好歹有一半已经进去了,唐欢欢捏着袖口擦了擦他的嘴角,嘟囔道:“真是个麻烦,早知如此就不要你救,到头来还要毁我一颗丹药。” 唐欢欢嘴上虽这么说,可随即又是一声叹息,“还好中蛊不深,不然孩子可就没爹了。” 她拿着特制的药膏在宫洺的伤口上涂抹,阵阵的刺痛感令那早已麻痹的手臂又重新有了知觉,再加上被灌下的药起了作用,宫洺逐渐醒了过来。 模糊中看到那闪闪的烛光,宫洺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幻,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把唐欢欢下了一跳,她蓦地看向那醒过来的人,快速在他胸前一点,那刚刚醒来的人就再次睡了过去。 唐欢欢惊魂未定,这家伙本就喜欢得意,若是被他知道她半夜来给他诊病,他还不得骄傲到天上去? 再说,她也不能被他知道自己会医术这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若是再被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是她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她是谁了。 唐欢欢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包好,嘴里却不由的喃哝,“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中了蛊尸的毒居然这么快就醒,变态。” 已经接连几日没睡了,唐欢欢实在是累的不行,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想走却又转身回到床边,看着宫洺那张睡的安稳的脸,她不由一笑,“做好事不留名,不用谢我了。”说罢,指尖一点,解了他的穴道,而后转身离去。 唐欢欢回府后埋头大睡三天,就连皇后传她进宫的懿旨都没有将她从床/上唤下来,可是唐无辛却熬不住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说什么都要看看他这妹妹到底是在房里做什么,冲进门,却见那人睡的香甜,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不免又腾升一种疑虑,一个人能接连睡上几日不醒,这……真的对吗? 早在唐欢欢来过的第二天,宫洺就已经醒了,听南影牢骚了一下那日在药铺遇见唐欢欢之事,宫洺一直沉默不言。 那晚的人影他依稀记得,然而他记的更清的却是她给他上药时皱紧的眉心,但是听了南影话,他又有些开始怀疑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毕竟那丫头的没心没肺他领教过,她真的会来看他吗? 第53章 不愿承认的心思 “王爷。” 门外小厮的一声轻唤,换回了宫洺的思绪,南影看着站在门前的人不满道:“不是说了王爷身子不适不要来打扰吗,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着?” 小厮站在门前为难的看着南影,“奴才知道王爷身子不适,可是,可是唐府来人了,说四小姐要请红衣公子出门一聚,奴才不敢乱拿主意,所以才想问问王爷要不要让红衣公子出门。” 听了这话南影似乎更加不满,唐府来人不是来关心王爷,反而是来找那个青楼小倌? 南影满心气愤,可他又不敢替主子乱拿主意,他回头看了宫洺一眼,没等开口就闻宫洺弱声道:“让他去吧。” “王爷,你为何这般迁就她?她不顾您死活,明知您病了却连句问候都没有,开口就是要那小倌,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您对她好。”南影气愤不平句句直言,哪怕那唐家来的人提起或询问一句王爷如何,他也不会这般气恼。 “好了,这件事本王心中有数,你让红衣去了便是。”连南影都知道生气,宫洺心中又岂会一点顾忌都没有,只是,那丫头当真是铁石心肠从没看过他吗?那晚的黑影难道真的只是梦? 酒楼 “欢欢,我怎么瞧你好像比之前更憔悴了?该不会是为了某人相思过度没睡好吧?” 唐欢欢与林文茵坐在二楼较为显眼的地方,红衣还没来,唐欢欢懒懒的支着头有些提不起精神,她抬眸瞥了林文茵一眼说:“什么相思过度,别胡说,我只是这两天睡多了有些头疼。” 这么多年唐欢欢从来就没睡的这么累过,睡了三天梦了三天,梦里全都是宫洺那张苍白的脸,好几次夜里醒来她都差点没忍住要冲去荣王府瞧瞧那人是不是死了,居然敢在梦里纠缠她,害的她到现在都头疼的要命。 见唐欢欢疲惫的揉额,林文茵浅淡一笑,打趣道:“平日里你那么能睡也不见你头疼,如今好端端的居然闹起头疼来了,若说你没有想谁,这话怕是没人肯信。” 唐欢欢正愁着无言反驳,就见红衣从楼下走了上来,一身红装仍是妖娆,他面靥含笑轻柔道:“想谁?姑娘莫不是在想我?” 见那婉柔的人坐下,唐欢欢不由一笑,“没错,几日不见我可是想你的很,美人,要不咱今儿就来个一醉方休,也好解我几日来的相思之苦?” 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定是会被认为是个轻浮的浪子,可是由她说出来红衣却是淡淡一笑。 他拿过唐欢欢面前的酒杯,换了一杯清茶,“刚刚还说头疼,这会儿就开始饮酒,若是将你喝坏了,我可是几条命都赔不起。”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三人估计都心里清楚,唐欢欢冷眼一摆,嫌弃的端过茶杯,“没劲。” 在这京城内,唐欢欢实在是觉得无聊,以前在聊城时好歹还能出诊打发下时间,可是现在她最多只能靠他们两个解解闷,可是这两个家伙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某人,简直就是故意烦她。 不多时,正当三人聊得欢愉,曹佑的出现打断了这一片欢声,他看了看唐欢欢又看了看红衣,最终却是把目光定在了林文茵身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林文茵坐的位子刚好背对着曹佑,闻声,她微怔回头,“明远世子?” 曹佑看了看林文茵面前的酒杯,微微皱眉,“你的脚伤好了?可以喝酒了?” 这话听起来大有关心之意,唐欢欢扬眉看向红衣,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打断他们。 林文茵愣了愣,转头却见唐欢欢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林文茵脸色顿红,她蹭的起身看着曹佑为难道:“谢世子关心,我的脚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们饮的是茶不是酒。” 听她这么说,曹佑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他看了红衣一眼,看着他那姣好的容貌心中竟是有几分嫉妒,“你一会还有事吗?没有的话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林文茵大概也能猜到曹佑想跟她说什么,毕竟当时脑子一热答应帮他的人是她自己,只是,这人是呆子吗,怎么就敢当着唐欢欢的面毫不顾忌的叫她出去? 一时间林文茵心中有种背叛了唐欢欢的感觉,刚想开口拒绝,可谁知唐欢欢却开口了,“去吧去吧,我们这没什么事,只不过世子既然要将文茵带走可定要照顾好了,之后还要将人安全的送回家才可以。” 一听这话,林文茵知道他们肯定是误会了,脸上的红晕徒的添色,甚至连耳根都红透了,“欢欢你误会了,不是……” 正要解释,可是曹佑却没有给她机会,反正往后少不了她的帮忙,这样的误会迟早会有。 大手在林文茵腰间一揽,惊的她全身都绷紧一动都不敢动,曹佑笑眯眯的朝着唐欢欢一笑,道:“郡主放心,晚一点我定会将人安全送回林家,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你大可以来找我。” 唐欢欢一脸怪笑的点着头,林文茵表现的越不自然她的笑意就越是深邃,直到两人离开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此,红衣也忍不住轻笑道:“那世子莫不是对林姑娘有意吧?” 唐欢欢端了端肩,脸上的笑意不减,“也许吧,听茗儿说前几日在山上时,这两人可是一直粘在一起呢,也许有了什么好事也不一定。” 见她笑成这般,红衣稍敛笑意,问:“你的头不疼了?” 闻言,唐欢欢脸色一僵,尴尬了一下,“嘿嘿,我这人就是体质好,什么头疼脑热的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胡诌之言红衣要是信,那就是他傻,但既然她有心事,他也不会逼她说,好看的长指轻轻端起茶碗放在嘴边轻抿,“听说荣王这几日病了,一连多日都没出过房门,这事你可知道?” 唐欢欢抬眸看了红衣一眼,恍惚的目光并没有被低着眼睫的红衣看到,“他病了为何我要知道,难不成他还大张旗鼓的四处宣扬了?” 闻言,红衣淡淡一笑,“宣扬倒是没有,只是我个人觉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什么大病竟病的接连几日不能出门,以你们的关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去瞧瞧?” 唐欢欢眉梢一挑,佯装听不懂他的话,“关系?难道我和他之间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关系的人吗?” 红衣眼眸一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回答却全都显示在了他的眼里。 见此唐欢欢嫌弃的咧了咧嘴,“前不久你还问我宫洺和苏子辰我会选谁,怎么才短短数日/你就将我和他扯上关系了?” 闻言,红衣轻轻点了点头说:“我的确是问过,但是你当时说你的选择是随着你的心,据我所知你此次上山荣王可是一路相陪,这么多天的相处难道你们没有交到一点情谊?” 情谊? 如果换做别人一路相随并救了她两次,这样的人她定是会有几分情谊,但只因这个人是宫洺所以她才会这般不理不睬,可是她这般区别对待又说明了什么?为何她偏偏会抵触他?为何他的待遇会跟别人不同? 唐欢欢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清淡的茶水喝的她口中无味,倒掉清茶换了一杯纯酿,一仰而进,辛辣苦涩一股脑的涌进心头,这才使她理清了头绪。 放下手中的杯盏,唐欢欢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情谊这种东西不是跟谁都会有的,有的人就算你跟他相处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有情谊这种东西。” 定远候府 “世子,您带我来您府上做什么?”林文茵下了马车,看着定远候府的大门,顿时疑惑。 “找你来当然是有事,外面人多口杂,免得被人听去了。” “可是……” 见她如此犹豫,曹佑便伸手一拽,“可是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这里是我家,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打扰的。” 闻言林文茵一愣,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 一路走进,林文茵面色发苦,看着周旁经过的下人不时打量,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再看看曹佑攥在她手腕上的手,林文茵动了动胳膊,想要把手抽出。 “佑儿!” 一声轻唤,曹佑和林文茵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素锦略显惊讶的看着她。 “娘,有事吗?”曹佑似乎并没发现曹夫人怪异的目光。 曹夫人缓缓走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文茵一番,“这是谁家姑娘?佑儿,你居然带姑娘回府也不提前说一声,简直是越来越胡闹了。” 曹夫人的话说的林文茵有些无地自容,随便与男子回家,这根本不是好人家的女子该做的事,她忍着心中的难堪解释道:“夫人误会了,小女与世子只是平泛之交,今日来府上打扰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并非夫人想的那般。” 见她这么急切的解释,曹夫人反倒笑了,她掩着嘴看向曹佑说:“原来这世上还有佑儿吃不定的女子,人都带回府了也不肯承认与你的关系。” 闻言,曹佑嘴角一抽,气愤回道:“曹夫人,请问有谁家的娘会像您这样打趣自己的儿子,您儿子不招人待见您很开心?日后我若是娶不到媳妇,您可别急。” 这话可丝毫威胁不到曹夫人,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她这个当娘的还是清楚的,他若娶不到女人,除非是天底下的女人死光了,不然怎么都不会轮到他孤老一生。 曹夫人不去理会曹佑,转而再次看向林文茵问:“姑娘是哪家的?芳龄多少?可曾许过人家?” 这话问的怎么有点像要保媒? 林文茵为难的看了曹佑一眼,“呃,小女林文茵,家父……” “林文茵?你是林远林大人家的才女?”林文茵的名字似乎比她父亲的还要响亮,曹夫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林文茵一时羞愧,点头道:“小女正是夫人口中之人,只是这才女的头衔不过是大家褒奖而已,小女当之有愧。” 闻言,曹夫人一乐,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说:“无愧,无愧,听闻你上次入宫就连皇上对对你赞不绝口,你这才女之名是当仁不让。” 林文茵一时羞涩,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话。 “是你?谁让你来我们家的?”高调的一声打破了这里的和谐,看到走来的曹琦儿,林文茵含羞面色微微敛了敛。 “琦儿,你怎么这般没礼貌,进门皆是客,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曹琦儿开口就是出言不逊,曹夫人不满的斥道。 闻言,曹琦儿仍是一脸傲然,她斜眼瞥了林文茵一眼,冷哼一声,“哼,客?物以类聚,谁知道她是不是也跟那唐欢欢一样不干不净?” “你……” “曹琦儿,你如果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你要是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马上就将你送走?”林文茵气恼的话还没出口,曹佑突来的喝声便打断了她。 “娘,你看哥,他总是帮着外人说话,我才回来几天他每天都想着要把我赶走。”曹琦儿没办法跟曹佑呛声,只能找曹夫人娇嗔告状。 曹夫人无奈的瞪了曹琦儿一眼,她这个女儿一身的坏脾气,平时在家里惯着她也就算了,可是今日人家姑娘第一次登门,总不能因为她的不懂事把人吓跑了吧! “你这孩子,整日里也不知道都瞎忙乎些什么,回来这么多天有哪天是安安分分在府里呆着的?整日出去乱转,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连自己的娘都不帮她,曹琦儿狠狠的跺了下脚,“娘,您怎么也跟曹佑一样训斥起我来了,我再不安分最起码没有随便跟男人回家,更没有带回孩子来,与这样的人相比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曹琦儿句句讽刺,林文茵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轻纱下的绣拳紧握,她忍着给曹琦儿两巴掌的冲动凉凉的说:“对不起曹夫人,我今日不该来的,我先走了,告辞。” 转身离开,手臂却被身旁的人扯住,“来都来了,难道就要这么走吗?” 听出了曹佑的口气中有些无奈,林文茵一时委屈,头也不回,话也不说,用力去甩他的手。 曹佑手上的力度收紧根本不由她挣脱,他带她来这本也不是为了让她难堪,眼下闹成这种地步,若是不将她哄好怕是这人再也不会理他了。 “曹琦儿,给我过来道歉。” 曹佑的话似乎惊诧了在场的所有人,林文茵头一抬,本是强忍着的泪从脸颊滑落,湿润的双眸有些模糊,但却仍是能看清曹佑泛恼的脸。 “曹佑,你没疯吧?你居然让我跟这个丫头道歉?”曹琦儿瞪大了眼,伸手指着林文茵不可思议的乱吼。 “没错,我就是要你来给文茵道歉,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口无遮拦的来指责她?我警告你,你刚刚的那番话最好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说,倘若被宫洺听见,我保证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搬出了宫洺,这便是第二个能刺激道曹琦儿的砝码,她气恼至极,猛地将手一甩,“你胳膊肘向外拐,你不是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曹琦儿离开,曹夫人也悄声无息的走开了,曹佑和林文茵两人静静的站着,许久,林文茵垂着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了。” “来都来了,去我那坐坐吧,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呢!”曹佑本是想哄哄她,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话一出他似乎有些后悔,可是说都说了,他也没有再去纠正。 闻言,林文茵微蹙眉心,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错,他跟她的交集不过是为了履行她承诺过的合作,他刚刚帮她说话也不过是为了留住她之举,她所受到的侮辱也许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要的,只是她的帮忙而已。 第5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翌日,林文茵邀唐欢欢一起进宫,可是进了宫之后她却跟着曹佑离开,将她自己扔下了,唐欢欢本就不想与这皇宫有太多的瓜葛,若不是林文茵再三恳求她陪她一起,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来到,可是现在进了宫,她却把她一个人放在这了,这算怎么回事? 石桥上,白纱矗立,看着眼前的碧湖垂柳,感受着清风绵绵,唐欢欢本是想就此离开,但却又放心不下林文茵,所以只好在这等。 “欢欢妹妹。”一声和煦的轻唤,然而这声音却是…… 看着款款而来的人,唐欢欢不露半丝神情,然而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和鄙夷。 妹妹?她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妹妹了? 曹琦儿端着一张极致的笑脸走到唐欢欢面前,亲切道:“欢欢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之前听哥哥说你今日会进宫,可让我好找。” 看着曹琦儿脸上的笑容,唐欢欢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倘若不是跟她不熟,她真想给她探探脉,看她是不是病了。 “你找我?”带着这么一脸恐怖的笑来找她,唐欢欢真的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好事。 看着唐欢欢不冷不热的表情,曹琦儿笑意加深,“嗯,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想去找你,可是却始终没得上机会,听爹爹说你的亲娘在世时与我们曹家关系一直交好,爹爹也还嘱咐我和哥哥,让我们对你照应一些,上次在山上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为那些小事而生分了感情。” 搬出了她的娘,也搬出了上一辈的情分,这一招的确是下对了路子,唐欢欢即便是不待见曹琦儿,也不能不给定远候面子。 她敛回视线再次看向桥外的景色,再次开口,语气明显比之前柔和了许多,“曹小姐言重了,其实上次在山上我们也没什么误会,你不必太过介怀。” 听她这么说,曹琦儿熟稔的走近了些,“妹妹不在意那是妹妹大度,我自己的脾气自己清楚,暴躁惯了,若是哪里使得妹妹不快,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听起来倒是诚意,但若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便是好的。 唐欢欢神色不改,淡淡道:“不会。” 气氛冷了半瞬,曹琦儿再次开口好奇似的问:“上次仲夏宴我没来得及赶回,但我听说,当时四皇子为了你跟皇上请婚,这事是真的吗?” “嗯。”对于曹琦儿突然提到的话题,唐欢欢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闻这淡淡一声,曹琦儿嘴角的笑意加深,转身与唐欢欢并肩站在桥上望着远处,“人人都知五年前妹妹心许于四皇子,如今四皇子能做到这一步,当真是恭喜妹妹了。” 唐欢欢眼睫轻轻垂了垂,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嘲讽,“谢谢。” 这句‘谢谢’令曹琦儿愣了一下,她看向唐欢欢,见她嘴角微扬,心中不由一喜,“皇上至今没有答应这门婚事,妹妹定是伤心了吧,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伤心?她哪只眼睛看见她伤心了? 唐欢欢转头看了曹琦儿一眼,嘴角一扬,笑的婉柔,“那我要先谢谢曹姑娘了。” “妹妹太见外了,以你母亲与我们曹家的交情,你就是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为过,自家姐妹还有什么谢不谢的。” 这话说的越发亲近了,可是谁想跟她是自家姐妹?唐欢欢淡淡一笑,撇开视线,没再言语。 突然! “妹妹你看,那不是四皇子吗?”曹琦儿指着桥下走来的人惊声一叫,唐欢欢眉心一拧转身看去。 果然是宫楚,但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曹琦儿莫名其妙的提到他,他就恰好这个时候出现,若说这只是巧合,唐欢欢就是削掉了脑袋她都不信。 “欢儿。”宫楚含笑走来,脸上那不算惊讶的惊讶,看在唐欢欢的眼里是那般的肤浅。 唐欢欢眉眼一弯,沉寂的小脸顿时溢上一抹婉柔,“楚哥哥,你怎么会来这?” 这边是通往校场的必经之路,曹琦儿来这,唐欢欢可以勉强的认为她是来找曹佑,可是宫楚的出现却是让她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闲来无事我便随便逛逛,只是没想到你也进宫了,还真是巧。”正与唐欢欢预料的一样,宫楚的出现并非偶然,他向来不接触兵营之事,而这校场他更是百年难得来过一次,若不是曹琦儿给他报信说唐欢欢在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欢儿,今日我已向母妃恳求过我们的婚事,她答应考虑看看,等母妃这一关过了,我再去求父皇,一定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宫楚突如其来的保证更是让唐欢欢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看着那紧握着她的手,唐欢欢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倘若此刻不是曹琦儿在这,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宫楚丢到河里去。 唐欢欢咬着牙,脸上却是一片娇柔,“楚哥哥做主就好,五年的时间都等了,欢儿也不怕再多等一时。” 突然,唐欢欢感觉背脊一凉,一种不好的感觉骤然腾升,她慢慢的转过头,映入眼底的就是一身慑人的黑衣。 曹琦儿看着那面色不佳的人,嘴角一扬,大步上前,“洺哥哥,你也来了?” 两道深邃相撞,唐欢欢心中一悸。 奶奶的,这家伙走路都没声的,想吓死谁么?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唐欢欢心中有些不满,那尸蛊毒性恶劣,虽然她的丹药解了他的毒,但若想让那些残留的毒素排出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根本办不到的,可他倒好,顶着一个带毒的身子到处乱逛。 “洺哥哥,你是来找我哥的吗?”曹琦儿轻巧的笑意让人挑出任何毛病,即便宫洺始终盯着唐欢欢,但她却没有露出一丝嫉妒。 宫洺的确是被曹佑叫来的,若不是他声称有十万火急的事,他也不会强拖着这虚弱的身子特意进宫,只是他没想到今日进宫的人居然这么多,而且还让他听到了这样的话。 昨日曹佑和林文茵的计划一字不漏的全都被曹琦儿听了去,所以今日她才会安排好一切,等着他们自己跳进她的圈套,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般顺利,每个人出现的时机的刚刚好,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只黄雀还真是没白当。 宫楚拉着唐欢欢的手没松,并且刻意将她拽到了身侧,“听闻皇兄病了,臣弟一直也没来得及去探望,不过见皇兄气色尚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闻言,唐欢欢眉一蹙,看了宫楚一眼。 宫洺这副样子半夜出门都能吓死几个,他居然还说气色尚好?这宫楚到底是眼瞎还是脑残? 这边气氛僵持,然而在不远处,某个罪魁祸首真的很想出面把那些不识趣的局外人拖走。 “失策,真是失策,这两个家伙怎么会跑到这来,好不容易安排他们碰面,居然全被搅合了。” “世……世子,我们可以下去了吗?”树上,林文茵颤颤巍巍的扶着树梢,脚下不由的发抖,曹佑二话不说把她拎上了树,站的这么高她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下面正在发生什么? 曹佑只顾着关心下面的情况,根本没发现林文茵在害怕,听闻她开口,这才发现她像个筛子似的抖的厉害。 嘴角一抽,曹佑有些无语,他伸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林文茵反射性的抓着他腰间的衣袍,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摔下去。 “下次做不到的事就吱声,别在这绷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怕。”曹佑说话的同时也没忘了另一头的状况,见唐欢欢和宫楚离开,曹佑转身一跃,带着林文茵从树上跳了下去。 见林文茵还是紧紧的抓着他,曹佑嘴角一勾,戏谑道:“胆小鬼,人都走了,接下来交给你了,这次计划失败,但也不能便宜了宫楚,你知道怎么做。” 闻言,林文茵蓦地松手,胡乱的点了点头,“我去把她带走。” 话落林文茵急切转身,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没等摔倒腹间被一只手臂勾住,猛地一扯,背后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见她这般慌张,曹佑再次使坏,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你怎么这么笨,连走路都不会?要不要我教你?” 看着她倏红的脸颊,曹佑终于忍不住失笑,温热的气息随着笑声怕打在林文茵耳畔,使得林文茵更加不自在,她挣扎着脱身道:“对不起,我要去找欢欢了。” 正要走,手腕再次被拉住,林文茵红着脸奇怪的看着曹佑,曹佑朝着身后扬了扬下巴,“他们走的这边。” 看了看曹佑所指的小路,林文茵正要走,脚步再次停下,她从怀里那出昨日曹佑给她的进宫令牌,递到他面前,“这个令牌还给世子了,出宫的时候用不到。” “你拿着吧,万一下次还需要你帮忙,到时候还是要给你。” 林文茵的身份并不可以随意进出皇宫,这令牌虽然不算贵重,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拿的,若是换做别人曹佑定是会将这令牌收回,但因她是随时会脸红站在树上还会发抖的林文茵,所以曹佑并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对皇宫不利之事。 闻言,林文茵抬头看向曹佑,含唇半晌轻轻点头,“好,那就等世子不在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再将令牌还给世子。” 桥上,看着脸色不佳的宫洺,曹琦儿嘴角一勾,故意道:“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难得四皇子有心,怕是再过些日子宫里就有喜事了。” 闻言,宫洺深眸一缩,喜事?他倒想看看,除了他还有谁敢娶那丫头,只要她不怕喜事变丧事,那么他也不介意陪她闹上一闹。 …… 几日后,宫洺亲自带兵缴了福鼎寺,并捉拿了住持与一众僧弥,听闻此事,唐欢欢只觉得这个人疯了,他身毒未愈竟还每一刻停歇,简直是不知死活。 院子里,唐欢欢闲来无事乱逛,却见陈氏身边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迎面走来,主子做事见不得人,居然连奴才都是这个德行,看着走到跟前的丫头,唐欢欢脚一伸,蓦地将人绊倒,就见那慌张的丫头没有一点准备的扑了出去。 一纸书信掉落在地,唐欢欢眼眸一缩,在丫头慌乱捡起之前,她快她一步的看清了上面的一个‘文’字。 如果她没记错,文是陈氏的闺名,可是她嫁入唐府这么多年,有什么人会用闺名来称呼她? 被绊倒的丫头爬起身,回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虽然心下知道绊倒自己的人是她,可是她却不敢追究,她慌忙的下了个礼,“四小姐。” 看着丫头离开,唐欢欢好奇的摸着下巴,仅仅是一封信,居然让她慌成这样,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反正她最近闲得很,正愁着找不到事打发时间,现在看来探探陈氏的底好像也不错。 红润的唇瓣邪肆一撩,唐欢欢转身跟在丫头身后走了回去。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陈氏匆匆出门,唐欢欢趁机溜进主屋翻找了一番,却没见那封信,想想也是,倘若那心中要是有秘密,陈氏怎么会傻到将它放在房里,若是被老爹知道了,那秘密不就暴露了? 正打算出门,却见刚刚那丫头从屋后走了出来,唐欢欢退回屋内,直到丫头离开她才从屋内走出,清眸一眯,转身朝着屋后走了去。 一堆烧过的纸灰,火光还没有完全熄灭,唐欢欢用脚踩了踩,而后捡起那还没有烧完的一小半。 信上残留的字已经不全,但是却能看见心中提到母亲的字样,最关键的是,这没烧完的部分刚好留下了最重要的一个线索,难怪她一直想不通,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声低沉的冷笑,笑声是那么的讽刺,她原本打算让这一切就这么过去,可是现在看来,愿意这样做的人好像只有她自己,她累了,可却有人还是孜孜不倦的来招惹她,如此,她也没理由再纵容下去了。 —— “王爷,歇歇吧,您已经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您的身子还未痊愈,经不起这般折腾。”见宫洺连日不眠不休,南影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劝了。 宫洺拖着虚弱的身子在监牢里坚持这么多天,不是因为体力好,而是因为他需要发泄,每每闲暇之时他就会想到唐欢欢那双无视他的眼,若说她是个勾人的妖精,那么她的那双深眸就是唾了毒的罪魁祸首,从五年前开始就让他沉沦,至今没有脱离。 几日未歇,宫洺的确也乏了,他揉了揉犯疼的额角,简单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深夜,一道黑影无声闯进,打晕了守在门前的几个守卫,拿下挂在他们腰间的钥匙提在手中,大喇喇的走了进去。 第55章 监牢里少了谁 轻盈的脚步游走在每个牢笼之间,高束的墨发挡在脑后,蒙面的黑巾上那双眼,看上去即高傲又无情,凡是她所经之处,都会遗留阵阵香气,看着牢笼内那些逐渐昏迷的人,她不以为意,甚至心情大好,手中的钥匙被甩的哗啦哗啦直响。 黑色的鞋履停在一间单独关了一个犯人的牢笼前,看着里面那遍体鳞伤的人,冷眸中没有一丝怜悯,开门走进,扯下腰间的一个马皮酒壶,拔掉上面的木塞,朝着那昏迷的人一点一点的将酒洒向他的伤口。 一声哀鸣,昏迷的人因疼痛而醒了过来,他顺着黑色的衣摆慢慢向上看去,看着她手中正在摇晃的酒壶,不由的皱了下眉,“你是什么人?” 淡淡的冷笑声从掩面的黑巾下传出,玉手轻抬,扯掉面巾,一张邪肆的小脸暴露在他面前,“住持方丈的记性也未免差了点,居然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是你?” 看着他惊恐的神情,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加深,仍是站在那居高凝着他,“可不就是我么,看来住持并没有把我忘了,不过也是,住持既然受命杀我,若是真的这么快忘了我,岂不是显得太不尽责,毕竟我还活着不是吗?” 唐欢欢的话令住持一惊,起声却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疼痛令他不由的闷哼。 见此,唐欢欢嘴角一撩,咂嘴道:“啧啧,荣王还真是没人性,居然把住持伤成这个样子,哦对了,我发现这监牢里似乎少了一位小师傅,住持可知他在哪?” 闻言,住持有些惶恐,“贫僧不懂施主的意思,我福鼎寺二百一十六名僧侣全部在此,并没有少了谁,想来定是姑娘认错了人,才会出此言论。” 对于唐欢欢的出现,住持除了惊恐更多的却是疑惑,独闯监牢,她到底是何等的能耐?不是说她只是个嚣张的丫头吗,她到底有什么本是能做到这一步? 唐欢欢眉梢一挑,娇俏的小脸顿时浮起一抹深邃,“住持方丈这是看不起我了?要知道我别的能力没有,但唯有一点那就是过目不忘,凡是我见到过的人一定不会认错,况且那小僧曾在我面前出现过多次,我又岂会不记得他?不过你不愿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今日也不是来找他的。” 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住持紧张的握了握满是细汗的拳,“施主这么晚来探监,可允贫僧问下原由?” 唐欢欢双手往身后一负,啷当着溜达了几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问问住持到底是谁收买了你取我的性命而已。” 闻言,住持猛地一怔,他看着那毫不在意的人辩解道:“施主此言便是冤枉贫僧了,贫僧并未做过这样的事。” 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痛快承认,唐欢欢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她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 说到这,唐欢欢顿了一下,她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和一个药瓶,身形一转,人便蹲在了住持面前,她将手中的两个物件摆在他面前,嘴角一勾,邪肆的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两个东西,住持顿时惊愕,先不说她拿匕首想要做什么,单单那个药瓶……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化尸蛊的蛊毒? “你,你想做什么?” 看他的表情唐欢欢就知道他一定是认出这东西是什么了,她随意一笑,懒懒散散的说:“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一件我必须知道的事,倘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那么你就从这里面选一件,而剩下的那个……” 话说一半,唐欢欢眼一眯,笑的一脸的无害,“剩下的那个我会把它留给你的儿子,一个死,一个变成僵尸,很有趣不是吗?” 呼吸一凝,住持一脸的惊愕,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欢欢捡起地上的匕首,拔下刀鞘,纤指轻抚着利刃,“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你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问这些废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没用的,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那么就说明不会有人来救你,所以,你只有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别的出路。”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眉梢一挑,唐欢欢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我要知道你跟我二娘的关系,一点一滴我都要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住持头一偏,仿若豁出去了一般。 瞧着他那视死如归的劲,唐欢欢不由一笑,“既然你听不懂,那么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唐家的二夫人与你偷生的儿子如今流落在外,我说过,我过目不忘,我若想要找他,你觉得会有多难?” 蓦地,住持眼一瞪,“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闻言,唐欢欢掩嘴一笑,“住持忘了,这个问题你刚刚已经问过了,现在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该你反问的时候,你要看清局势才对啊!” 垂眸半晌,住持默默的松了口气,“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说了,我要知道全部。” “如果我说了,你会杀她吗?”住持已经知道自己没的选择,但那毕竟是他挨了一辈子的女人,他真的不想看她就这样送命。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眼下你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 闻言,住持看了唐欢欢许久,而后不由自嘲一笑,“本以为离开尘世便可以逃离一切,谁知竟是天不遂人愿,到了最后居然还是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的故事很长,而且也很撼动人心,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可怜的男人,陈氏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他这个青梅竹马,可是他却宁愿一生常伴古灯,也只愿她过的安好,只是,这样的故事感动的了别人却感动不了唐欢欢,她虽不是铁石心肠,但也不会对想要害她的人施舍一丁点的同情。 “她贪恋富贵,放弃了你跟你的儿子,若按常理来说你应该很恨她才对,可是你却仍是愿意为了她杀人放火,你用出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邪恶,你真的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吗?” 闻言,住持不发言语,他垂着头,低弱的耿泣。 见此唐欢欢无奈摇头,转身欲走却突闻一阵铁链声响起,回头,就见住持忽的起身,扬着手中的匕首朝她而来。 唐欢欢手一甩,黑色的袖袍下几只银针甩出,正中他的心口,她回手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刀刃一转,从他的颈间掠过。 看着那慢慢倒下的人,唐欢欢清眸狠狠一缩,“死不悔改。” 看了一眼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她用力的朝地上一丢,锵的一声,转身,那抹黑衣扬长而去。 唐府 绿绣推门走进,看着那侧在榻上小甛的人,轻声唤道:“小姐,四皇子来了。” 闻言,唐欢欢轻阖的眸子并未睁开,她懒懒的动了一下,“嗯,人在哪?” “正往咱们院子来呢。” 许久,唐欢欢再次喃喃出声,“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绿绣离开半晌,再次传来一阵开门声,看着那侧在榻上的人,宫楚疾步走近,问道:“欢儿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声哽咽,唐欢欢轻拭了下眼角,咽呜道:“我没事。” 宫楚俯身将她扶起,看着她满脸的泪,心疼的说:“都哭成这般了怎会没事?欢儿不许瞒我,有什么事与我直说,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定是不饶她。” 眼泪如清泉般无尽溢下,她抵着头,声声哽泣,“楚哥哥,欢儿想过了,其实淑妃娘娘说的有道理,欢儿一不是清白之身,二又是姐姐的亲妹妹,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嫁与你,所以,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话落,唐欢欢哭的更加伤心欲绝,见此宫楚自然是心疼不已,可是他不懂,之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见唐欢欢不说话,宫楚拉着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轻慰道:“欢儿有什么苦处尽管与我说,你这般难过定是有什么事对不对?别哭了,你哭成这般,叫我于心何忍?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满是泪痕的脸在撞进宫楚怀里的那一刻顿时变的邪肆,溢满泪水的清眸下尽是泛着层层的狠戾,她回应似的轻拥,继续哽咽,“楚哥哥说的是真的?你当真什么都肯做?” 难得她有所回应,宫楚一时激动,肯定道:“当然,只要欢儿说得出,我定是做得到。” 闻言,唐欢欢嘴角邪肆一扯,娇滴滴的语气更像是委屈,“那若是我要你休了姐姐呢?” 感觉到宫楚身子微僵,唐欢欢低了低眸子,“楚哥哥为何不说话了?” 宫楚扶着她的肩将她从怀里拉开,看着她的眼,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纤长的羽睫早已湿透,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姐姐恨我入骨楚哥哥不是不知,我本也想过跟姐姐和睦,可是昨日母亲将我叫去训斥,说我即便是入了四皇子府也定不会给我好日子过,楚哥哥,皇子妃的位子本就该是我的,如今我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吗?” 唐欢欢本也不是那计较的人,五年前对她的亏欠,她早在唐梦之失了孩子的时候便想就这么算了,可现在她才发现,她的仁慈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得寸进尺,既然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非要惹她,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 宫楚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没错,皇子妃的位子的确应该是她的,可是唐梦之进府五年,他又岂能说休就休? 见他犹豫不决,唐欢欢再次低眸落泪,“楚哥哥刚刚还说答应任何事,现在却又这般不舍,我又没说要你休了全府的人,我只是想要回我应得的,难道也让你这般为难么?倘若我的话真的让你为难,那便算了,往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一记重磅似乎砸醒了犹豫不决的宫楚,往后都不见面,这要他怎么受得了?平日只是几天不见,他就已经思的抓心挠肺,若是往后都断了他的念想,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欢儿别急,这件事我们可否再议?唐梦之的确是占了你的位子,但这五年里她毕竟没有犯过任何过错,倘若就这样把她休了,我也实则没办法向唐大人交待。” 闻言,唐欢欢动了动身子,挣脱开他的手说:“四皇子可以慢慢斟酌,我不会逼你,只不过在你想好之前我不会再见你了,你走吧!” “欢儿……” 宫楚再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唐欢欢头一转不再看他,“四皇子慢走,欢欢不送了。” 宫楚从未见过她使性子,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然而她这么一强硬,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好,我走,欢儿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看着宫楚离开,唐欢欢阖眸深吸,再次睁开眼,眼底已恢复原有的平静。 正准备起身,却见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还以为是宫楚又回来了,她再次将那一脸的委屈整理的出来,然而当她看到那一身墨袍走进,愣怔之下竟是忘了敛回那蕴好的神色。 宫洺脚步一顿,看着她那委屈的脸,眉心狠狠的一拧。 “哭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而后却没人打算回答对方的话,半晌,唐欢欢蹭的起身,胡乱摸了两把脸上的泪,“你来干嘛?” 他来干嘛?这样的话似乎成了她见到他的开场白,宫洺懒得回答,提步走近,大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微红的眼心中顿时不悦,“宫楚刚走,你却哭了,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像他这种既无礼又霸道的家伙,唐欢欢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没有用毒针毒死他的,她头一偏错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是演了场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没问你呢,今天又是刮的哪门子邪风啊,居然又把你吹来了,听说你病了,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是阎王爷不要你了。” 演戏?虽然宫洺不知道她又在演什么,但是最起码这样的解释他接受了。 “知道我病了,你可曾有来看过我?” 唐欢欢眼一摆,狠狠的吸了下鼻子,口气不善的说:“看你干嘛,你又没死,若是每个人有个小病小灾的都要我去看,我不忙死了?” 见宫楚半晌不出声,唐欢欢眉心一皱,“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一声轻笑,几日来的郁闷终是在见到她之后化解。 “笑个屁。”唐欢欢嫌弃的咧嘴,而后在身旁的凳子上一坐,理都不想理他。 宫洺敛了敛笑意在她身边轻坐,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手一缩避开了,“别碰我,脏。” 伸出去的手僵了僵,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你,我是说我的手脏。” 不知她为何这么说,但宫洺却欣喜于她的解释,他不由她闪躲,直接将她那细弱无骨的小手攥在手里,“这双手,无论碰过什么都不脏。” “有毛病。” 这的确是好话,可是唐欢欢却不怎么乐意听,想抽回手,可是宫洺却没由着她这么做,“为什么要杀福鼎寺的住持?” 第56章 我不是他媳妇儿 “为什么要杀福鼎寺住持?” 温和的语气是那般的肯定,但从中却听不出一丝质问,唐欢欢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说:“你这话问的奇怪,为什么会说那住持是我杀的,难道你看见了?” 闻她这狡辩之言,宫洺倒也不意外,他拿出昨夜她留下的那把匕首放于桌面,不给她任何机会反驳,“我曾见过瑞儿手中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这匕首做工精致,想必不是随处可见之物,你觉得呢?” 看着宫洺手中的匕首半晌,唐欢欢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她没想过这个男人会如此心细,居然连一把匕首都能被他发现破绽,“没错,人是我杀的。” “为何?”宫洺既然能来,当然知道人是她杀的,可他来的目的,却不只是为了让她亲口承认而已。 沉默半晌,唐欢欢抬眸看了宫洺一眼,“如果我说我有私人理由,你可以不问吗?” 唐欢欢心里清楚,倘若宫洺是为了问罪而来,就一定不会是一个人,既然他是一个人来的,那么定是没有抓她的打算,而他所问的‘为何’,也不过是想要解他自己心中的疑惑,虽然她不肯定他会不会答应不问,但她却愿意赌他的一个信任。 “好。” 简单的一个字仿若早已在唐欢欢的意料之中,然而,当她亲耳听到宫洺说出后,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小小的感动和震惊。 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宫洺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到底是什么让他可以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迁就,她不懂,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好,更不认为自己值得他这样对待。 动了动手,想要抽回,却感觉宫洺无意间紧了一下,唐欢欢无奈一叹,便也随了他,“你今天特意过来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 宫洺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摆弄,见她不在挣脱,他淡淡一笑道:“我还想知道另外一件事,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样不肯说。” 看着那双轻抚细捏的大手,唐欢欢只觉得他的手很暖,指腹很细,一点都不像打仗之人那般粗糙,他似乎很喜欢她的手,每每不是揉捏就是落上视线轻凝。 “什么事?说来听听。” 深邃的墨眸望进她的眼,紧紧的锁着,不让她有一刻逃离,宫洺嘴角轻轻一勾,撸起自己的袖口道:“该换药了。” 看着他那有些化脓的手臂,唐欢欢眉心狠狠一蹙,他的毒已解,剩下这伤口随便一个大夫都可以处理,可是现在却让他折腾成这样。 挪开视线,唐欢欢强壮淡定,不想理会,“我又不是大夫,你有伤为何不去医治?” 闻言,宫洺淡淡一笑,拉下袖口说:“你不会便罢了,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医治。” “你……”唐欢欢冷眼一抬,真的很想捏死他算了,该死的家伙,他是脑子被勾芡了吗,居然连这种事都能拿来胡闹,这么大个人居然连他儿子都不如。 蹭的,唐欢欢愤怒起身,一把甩开他的手。 见此,宫洺已经做好了被她大吼一顿然后赶走的准备,可谁知,唐欢欢却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柜子前,翻了半天,找出一捆绷带和药罐。 走回宫洺身边,唐欢欢将手中的药罐狠狠的落向桌面,砰的一声,宫洺甚至怀疑这一下会不会把0桌子砸坏。 “伸手。”唐欢欢满是怨气的一喝。 看着她那气愤的小脸,宫洺嘴角一勾心情顿时明朗。 清凉的药膏在唐欢欢的轻抚下渗入宫洺手臂,这药虽然没有那夜的刺痛,但宫洺依然可以肯定那晚并不只是个梦。 凝着她那张极度认真的脸,宫洺淡淡一叹,“既然来看我,为何不留下等我醒来?” 唐欢欢头未抬,始终仔细的帮他上药,嘴里嘟嘟囔囔的倒也不再否认,“为什么要等你醒?我可是几天都没睡过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万一你几天都不醒,那我岂不是要困死了?” 这理由,勉勉强强! “那为何你会深夜而来,还穿着夜行衣,大大方方的出入王府岂不是更好?” 闻言,唐欢欢抬头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那叫低调,不喜张扬,不然都像你的琦儿妹妹一样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快死了。” 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提到曹琦儿,宫洺眉梢一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醋了?” 唐欢欢正在涂药的手突然用力,狠狠的在宫洺的伤口上蹭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样的疼痛对宫洺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但她就是想要使使坏,“吃醋的人是你,别往我身上赖。” 看着她使坏的手,宫洺加深笑意,“没错,我并不否认,但你也别想否认。” 唐欢欢磨了磨牙帮他包扎好手臂,起身抱起药罐义正言辞的说:“我觉得你受伤的不只是手臂,还有脑子,你应该去找一个专业点的大夫好好瞧瞧,像你这种总喜欢臆想的人,通常我都叫他精神病。” 说罢,正欲转身却被宫洺在身后一扯,唐欢欢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唐欢欢一脸受惊的神情,宫洺忍不住得意的坏笑,长臂一环,将她圈在怀里不由她挣脱。 “说你傻你还真不嫌弃,莫不是疯了?” 宫洺扬眉一笑,道:“只为你疯。” 这话似乎是刺激到了唐欢欢的某根神经,她连忙道:“打住,你老人家可别把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可不想无端端的落个逼疯王爷的罪名。” “哦?你也会怕?” 蓦地,唐欢欢神色一转,眉眼一弯,笑的深邃,“怕,当然怕,我只是个无德无能的小女子,在这京城随便谁都能灭了我,所以还请荣王殿下行行好,让我起来怎么样?” 无德无能?这话说的倒是谦虚。 宫洺好不容易才能将这倔强的人拉近,又岂会就这样轻易放了? 搂着她的手不但没松,反而紧了紧,“如果我不放,你会怎样?” 闻言,唐欢欢倒也没恼,两手一伸缠上他的脖颈,嘴角轻勾尽是讨好无害,“你既然不想放,我又能怎样?你若是愿意抱,我就让你抱个够,反正只要你抱累了自然就会起来。” 粉嫩的樱唇在他的视线下轻蠕,宫洺不由喉结一滚。 见此,唐欢欢轻声失笑,“看来荣王殿下真的对我很感兴趣,不过你最好现在放开我,不然你就难看了。” 宫洺眼一抬,撞进她那邪笑的视线,本是不明她何意,侧耳一听,门外似乎有脚步声走近。 在这唐府之内,能这般急切走进的人,恐怕除了她的亲兄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不过隔着这么远,就连他都没发现,她居然先听到了,她还真是让他不佩服都不行。 “荣王?怎么会是你?” 唐无辛走进看到宫洺顿时一怔,他明明听说来的人是宫楚,为什么坐在这的会是宫洺?那些下人就算再笨,应该也不会闹出这样的岔子吧! 唐欢欢从榻上起身,邪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宫洺,“哥,你这急匆匆的是想干嘛呀?荣王殿下大驾亲临,你再吓着人。” 唐无辛疑惑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见宫洺在这倒也没多说什么,可是他却没忘了上次在宫里唐欢欢母子被欺负时,他那冷眼旁观的样子。 “不知荣王此次来为了何事?我们家欢儿好歹也是个女儿家,青天白日的跟一男子关在房内未免会惹来闲话,倘若荣王没什么事,还请离开吧!” 这话正好随了唐欢欢的意,她转头看向宫洺,挑衅似的扬了下眉,见此宫洺不禁一笑,起身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倒也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对于宫洺的改日再来,唐欢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低头抠着手指,知道他离开也没有说一句相送慢走之言。 “他来做什么?居然还把房门关的这么严实,也不怕闹出什么闲话来。”宫洺前脚出门,唐无辛随后就将唐欢欢拽到面前训斥。 可是这训斥何来?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说想要撮合他们的,现在怎么就怕起闲话了? 唐欢欢看了唐无辛一眼,而后吊儿郎当的说:“闲话就闲话呗,难道现在关于我的闲话还少吗?” 她不为自己打算,可是唐无辛不能不帮她考虑,他眉一皱,不满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好歹是个姑娘,往后总是要嫁人的,闲话能少则少,少不了就得避着点。” 闻言,唐欢欢眼一瞪,见鬼了似的看着唐无辛,“啥?嫁人?老哥,你该不会又想打什么馊主意吧?” 唐无辛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宠溺的埋怨,“我又不是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今晚准备一下,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唐欢欢揉了揉脑袋,奇怪的问:“见一个人?见谁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 行了半天的路,穿过繁市来到人烟稀少的凤凰山下,徒步走进,里面更是没了人烟的气息。 “哥哥不是说带我来见个人?可是这里……你确定真的有人吗?”唐欢欢这话说的还算含蓄,看着身旁的杂草树棵,她真的想说,这里估计连鬼都懒得来。 唐无辛清浅一笑,走在前面帮她将路清好,“小心点,这里的确许久没人来了,想想,应该快是八年了。” 闻言,唐欢欢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八年没人来的地方,难不成他是带她来祭魂? 穿过树林,一处茅屋矗立在杂草之间,看着这荒凉的样子,唐欢欢更加不相信唐无辛今天要带她见的是活人了。 走进那木栅栏围起的院子,唐无辛四处看了看,“欢儿,你先在这随便转转,我去看看他人又跑去哪了。” 见唐无辛离开,唐欢欢为难的抓了抓头,嘟嘟囔囔的说:“往哪转啊?全都是杂草。” 屋檐下,一个竹架上层层叠叠的摞了几个簸箕,唐欢欢好奇的走近,拿起一颗干枯到蜷缩的草闻了闻,“花跌乌?这里怎么会有花跌乌?” 放下手中的草药,又去翻了翻其他的,她惊讶的发现这些草药都是一些罕见之物,这凤凰山常年阳光普照,可这些药有的是长在潮湿之地,有的是长在阴寒之所,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会被晾在这? 唐欢欢再次拿起一株,没用闻就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了,“阴阳草,我们还真是有缘,只是不知你是阴还是阳。” “是阴。”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唐欢欢一惊,这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地方,该不是真的这么倒霉遇上鬼了? 她倏地回头,就见一个老头捋着胡子站在满是杂草的院内,老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唐欢欢一番,而后略带赞赏的说:“小小年纪居然识得这么多药材,不简单啊!” 赞赏的话唐欢欢上辈子听得多了,对于这个老头的夸奖,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 柳眉一皱,质问道:“你是谁?” “老夫古虚,不过是个云游医者,小姑娘你又是谁,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老者并没有在意她的无理,只觉得这小丫头认识这么多不常见的药草有些稀奇。 唐欢欢微微垂眸,深思片刻。 古虚?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那听过。 既然人家老头都自报了名讳,唐欢欢也不好再继续不礼貌下去,“我是跟……” “外公!” 一声叫喊打断了唐欢欢的话,老者回头看向走来的人,苍老的面上浮起了一层浅笑,“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我就说嘛,我都八年没回来了,怎会有人找来这里。” “外公这是从哪回来?让我好找。”唐无辛含笑问道。 古虚没有回答唐无辛的话,他回头看了唐欢欢一眼,问:“这丫头是你带来的?成亲了?”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抽,刚要说什么,却闻唐无辛失声一笑,“外公莫不是老糊涂了?您好好瞧瞧她到底是谁?” 这话说的古虚有些糊涂,他再次看向唐欢欢,眯着老眼仔细的打量,“一个小姑娘,我并不认识,辛儿,这若不是你媳妇儿,难道是还没过门?” 听着这话,唐欢欢险些跌倒,唐无辛叫他外公,那么就也是她的外公了?可是,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外公? 唐欢欢将手中的东西随意的往身后的簸箕里一丢,反正也不是她需要的阴草她无所谓,可是古虚见此却是狠狠的心疼了一下,那东西他可是游走了八年才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株,就让她用来这么丢? 唐欢欢大步迈下,走到古虚面前,古虚只顾着心疼自己的药草,心思完全不在她的身上。 唐欢欢双手往腰间一插,明知道他没看她,却还是说:“我叫唐欢欢,并不是我哥的媳妇儿。” 古虚点了点头,好似没听见她说什么,提步正欲去检查自己的药草,脚步却在迈出的一瞬蓦地顿住。 他慢慢转头看向唐欢欢,许久,他不可思议的问:“你……你刚刚说,你是谁?”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唐欢欢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我叫唐欢欢,如果没认错的话,你应该也是我的外公。” 古虚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逐渐的变成错愕,他转头看了看唐无辛,见唐无辛点头含笑,可他却仍是不敢相信。 他已经八年没见过他的小孙女了,可是他却没忘那孩子打从出生就呆痴且愚,可是眼前这丫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脸的精明,又怎么会是她的痴孙儿?古虚突然伸手探住她的手脉,唐欢欢眉心轻皱却没有反抗。 过了一会,古虚面色逐渐凝结,他抬眸看着唐欢欢,惊诧的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孩子,你到底是经历的什么?” 第57章 她死了妙毒仙也死了 唐欢欢淡淡一笑,似是心照不宣,古虚既然能探她的脉,那就说明他懂得医术,如此,他能问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的确是经历了许多,不过看来外公好像还知道一些其他我不知道的事,不知外公可愿告之?” 古虚云游八年,为的就是唐欢欢体内那莫名的咒气,这孩子虽生来呆傻,但也是他的亲孙,是他的心头肉,他小懂医术但却没办法解她体内的血咒,小小的孩子就要受到这种磨难,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如今见她已经不再受这血咒的控制,古虚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茅屋内,一个铁壶滚着一壶粗茶,唐欢欢从没见过这么劣质的茶,也没见过这么劣质的煮茶工具,古虚一边讲,她却一边看着茶壶出神。 听完古虚的话,唐无辛直接傻眼了,这么多年他居然从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体内有着无解的咒,他看了一眼唐欢欢,却见她似乎只对那茶壶感兴趣,他无奈一叹,唤道:“欢儿。” 闻声,看似失神的人淡淡敛回视线,看向古虚,“外公的意思是,要去除这血咒必须身死一回,可是又有谁能保证我死过之后还能活过来,倘若活不过来,那我岂不是死的很冤?” 这话说的没错,古虚自然是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既然要解你的血咒,外公自然不会让你死,这世上有一个人一定可以保证你活着,不过这个人高傲了一点,只认钱,不认人。” 说到这,古虚脸上似乎划过一丝为难,而唐欢欢却是抖了下眉,心中对他口中的这个人产生了一点点怀疑,“外公说的人,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神医妙毒仙吧?” 蓦地,古虚眼一抬,惊讶的看着她,“你也听说过她?” 话落一瞬,古虚似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说:“你听说过她倒也不奇怪,毕竟你也在聊城呆了五年。” 闻言,唐欢欢尴尬一笑,“外公见过她?” 就见古虚神色一凝,略显尴尬,干咳一声好像想掩饰什么,他拿起茶碗,还没等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其实也不算见过,那神医脾气怪异,几个月前我的确是去找过她,可她一听说没钱竟直接将我打了出来,哎,外公没用,云游多年也只能打探到这么多,就连给你请个大夫都做不到。” ‘身为医者,应不为钱财救人为尚,像你这种用钱买命之人不配称为医仙。’ 几个月前的一番话,似乎又重新传入唐欢欢的耳朵里,难怪她觉得古虚这么名字耳熟,原来他就是那个没钱还要跟她讲大道理,最后被她一茶碗砸出去的老头啊! 唐欢欢抬起头,看着古虚,虚心的笑了笑说:“呵呵,外公为了我辛苦多年,欢儿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不过现在欢儿已经没事了,即便那血咒还在我的体内,可它妨碍不到任何事,既然不碍事就让它留着吧,反正我是不想没事找死玩。” 废话,她要是死了,那特么妙毒仙不也死了么,谁来救她?开玩笑吧! 见她的确没什么大碍,她说的话也不乏道理,既然人没事,也用不着去冒那个险,毕竟那也是要命的事。 古虚点了点头,又想到刚刚在院外她识得那些草药,问:“方才见你对那些药草好像很熟悉,丫头莫不是也懂些医理?” 唐欢欢真的不敢在他面前说懂,更不敢说她就是妙毒仙的事,想这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是被孙女打了,那得是什么心情啊! 她呲牙一笑,摇了摇头,“不懂,只是前些年闲来无事,看过一些奇怪的医书罢了。” 这话古虚倒也没多做怀疑,想她这个年纪,又被唐家遗弃多年,自然是没人教她医术,他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若早知道你在唐家过的如此委屈,我定是会早些回来将你接走。” 唐欢欢看的出这个外公是真的疼她,不然也不会一走八年,就为了找救她的方法,可是她想说,他云游这么多年,穷的连个好茶壶都买不起,好在他是没有真的过来接她,不然她是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然而此刻跟唐欢欢有着一样想法的唐无辛,忍不住一笑说:“还好您没来将欢儿接走,不然啊,我这标志的妹妹指不定是怎么个灰头土脸呢!” 唐无辛的之言逗笑了唐欢欢,就连古虚也都不嫌打趣的笑了笑,“是啊,丫头出落的的确是利落,若是被我带着到处云游,定是糟蹋了。” “外公别这么说,不能跟着您是欢儿没福气,欢儿一直也很想四处云游,可偏偏就是没这个机会,外公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您一个人也不要住在这荒郊野岭了,随我们一起回城吧!” “是啊,外公您年岁大了,不要再四处奔波了,欢儿既然已经没事了,您也不用再去寻什么药草,随我们回城吧!”唐无辛原本不知道古虚四处云游的目的,如今得知,的确是让他冷汗了一把,可既然唐欢欢现在以无事,他老人家也不用再去费心了。 闻言,古虚胡子淡淡一笑,随他们回城的表现并不明显,唐欢欢嘴一弩,问:“外公莫不是不打算与我们回去吧?” “好孩子,你们的心思我懂,可是我一个人云游多年早已习惯,如今若是让我在那豪庭大宅里足不出户的闲着,我当真是呆不住,如今丫头身子已无碍,那么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往后四处游走便可随意为之,天大地大,岂不快哉?” 古虚的话唐欢欢兄妹听懂了,他不只是不想跟他们回去,就连着凤凰山他也没打算多呆,唐欢欢不满的撇嘴嘟囔,“外公这是走野了,居然跟孩子一样。” 闻言,古虚哈哈大笑,大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如今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如此外公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 见他这般,唐欢欢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这么大年纪,为了她游走了多年,如今不与他们回城,表面上是说还想继续游走,可实际他是不愿面对着空屋,更不愿成为他们兄妹俩的牵绊。 “外公放心,欢儿不会让人欺负的,外公若是要走,也不要再走上这么就,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和哥哥,你若累了,便来依靠我们吧!” 酒楼 “她真是这么说的?” 一声诧异似乎还带着某种气愤,看着曹琦儿那双握紧的拳,宫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没错,她让我休了唐梦之,不然就不再理我。” 闻言,曹琦儿微恼的喘息,不理他,那她想要理谁?宫洺吗?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把唐欢欢推给宫楚,若是失败了,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曹琦儿瞪着宫楚,眼中毫不掩藏对他的鄙夷,“连一个女人都哄不来,这般没用,你还活着干嘛?” “你……”这般恶劣的话终是说恼了宫楚,他来找她是让她想法子,可不是来自取其辱的。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她让你休了唐梦之又没说不嫁你,你若真的想要她,就算休了那个女人又怎样?反正她也白白当了五年的皇子妃了。” 这话说出来容易,可实际上哪这么简单,唐梦之虽是顶替唐欢欢嫁进门,但也是得到皇上首肯的,如今他就是想休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轻巧,她一没犯出二没犯条,就算是休她总也得找个理由吧!”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有休妻的心思,只因不知道怎么做,所以宫楚才会坐在这里为难。 “没犯出条就想法子让她犯,这么点事有什么难的?”曹琦儿有些不耐烦,生长在宫庭中人从小到大还少见了勾心头角?如此拿捏不定,果然是个没用之人。 “想法子?想什么法子?” 曹琦儿忍着暴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为了将唐欢欢那小贱/人从她洺哥哥身边赶走,她是死都不会跟这样的人结盟的。 她缓了缓心中的郁闷,凉凉的说:“话说,唐梦之嫁进府五年仍是没出一子,单凭这一点你便可以休了她。” 此话一出,宫楚马上否决,“这件事不行,她上次本已有孕,没了孩子错全在我。” 闻言,曹琦儿鄙夷一笑,“呵,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宫楚狠狠的蹙了下眉,他实在不喜欢曹琦儿这种高傲的口气,若不是她主意多能帮他,他也不屑找她这样的人。 看出来宫楚的气恼,可是那又怎样,曹琦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想娶唐欢欢,最好收起你的良心,不然的话神仙也帮不了你。既然你说没办法用孩子来为难唐梦之,那么就想个法子让她做一些可以被休之事,我的意思你应该听得懂,只是能不能下得去手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儿话里的意思宫楚当然明白,栽赃陷害这已经是宫里的老把戏了,宫楚正在低头斟酌,一个小厮突然闯进,宫楚烦闷当头高声喝道:“还有没有规矩?是谁让你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 小厮闻声一惊,赶紧跪地,急道:“殿下恕罪,奴才甘愿领罚,不过现在还请殿下先随奴才回府,俞侧妃小产了,此刻正嚷嚷着要自尽呢!” 闻言,宫楚蹭的起身,“小产?为何?昨日太医还说胎儿良好,今日怎会就突然小产?” 小厮为难的摇了摇头说:“不是突然,是皇子妃与俞侧妃起了争执,失手将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所以……” “哈哈。”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曹琦儿突然失笑出声,宫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知她所笑为何。 曹琦儿敛了敛笑意,高傲的睨着那惊跪在地的小厮,“正愁着没办法呢,居然有人自己找上麻烦了,看来我的方法暂时是用不上了,这事怎么办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儿的话让宫楚反应到这的确是个机会,他看了曹琦儿一眼,什么都没说,提步走了出去。 …… 转眼间,天已入秋,一年一次的秋猎仍是在猝猎山举行,唐欢欢虽穿了一身马装,但却对骑马无感,一身青白相间的袍子将她的腰身束缚的更加羸弱。 林文茵受了唐欢欢的邀请一同前来,当然,这是先向皇后轻请了命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即便她不去皇后娘娘那请命,也有人早就准备带她一起来了。 看了一眼将林文茵带在身边的曹佑,林文茵不由的低眸一笑,回眸间撞上唐梦之那双愤恨的眼,唐欢欢淡淡一瞥,没做在意。 宫楚提议休妻之事早已传入唐欢欢的耳朵里,饶她对这事不为在意,可是唐家有个陈氏,她一咋呼起来,她就是不想知道都难,只不过,这婚事毕竟是奉了先皇的遗诏,唐梦之虽是替婚,但也不是说休就休的,所以这事一拖便拖到了今日。 “欢儿会骑马吗?”唐无辛出声问道。 他对这个妹妹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在他印象中她应该是不会,可是这丫头此次回京做出了太多让他出乎意料之事,他真的不知道她会什么,不会什么。 唐欢欢看了一眼马群,轻轻点了点头,“会倒是会,就是没什么兴趣,狩猎是男人的事,我还是等着吃比较好。” 闻言,唐无辛不由一笑,他算是发现了,这丫头这么多年最大的变化就是变懒了,做事能简便就简便,能不动她更是不会多动一下。 “好,一路上山你也累了,一会这边散了你就回帐子里歇着吧!” 唐欢欢刚点了点头,她真的很想现在会去帐子里躺一躺,回头却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宫洺和曹琦儿,宫洺的视线唐欢欢选择自动忽视,可是曹琦儿却…… “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骑马应该会吧,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一声叫嚣表明了曹琦儿对林文茵的不满,她治不了唐欢欢,现在就连这个下贱的丫头都敢站在他哥哥身边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闻言,临近的几人全都看向曹琦儿,林文茵正欲开口,却被曹佑抢先道:“曹琦儿你又发什么疯?今日是狩猎,又不是来赛马,你给我安分一点。” 曹琦儿一把推开曹佑,上前一步,挑衅似的看着林文茵,“怎么,你是不敢还是不会?如果你不敢,那就跟我认个输,如果是不会的话,那你这才女也没什么用嘛!” “我跟你比。” 林文茵虽没有唐欢欢那么争强好胜,但也不是那性子软弱的人,就如曹琦儿不喜欢她一样她同样也不喜欢曹琦儿,她既然闲得无聊想要比比,那她没理由在她面前示弱。 林文茵的话显然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就连曹琦儿都稍稍变了一下脸色。 曹佑看着她微微皱眉,担心问道:“你行吗?” 林文茵含了含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可以。” 骑马对于林文茵来说到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跟人比试过,虽然她一气之下应了曹琦儿,可实际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唐欢欢知道她的性子,可是她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曹琦儿比试,她走过去冷冷的看了曹琦儿一眼,而后拉过林文茵的手往一旁拽了拽,“你真的会骑马?不要逞能。” 见她紧锁的眉心,林文茵宽慰一笑道:“放心好了,我真的会骑。” 她说会骑,唐欢欢自然信她,可是一想到对方是曹琦儿,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输赢不重要,一定要保证安全。” 很少见唐欢欢这般婆妈,林文茵不由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了。” 几人的悄然离去,并没有影响到那庞大的人群,就在安札营帐的不远处有一块空地,来回的全程刚好适合赛马。 林文茵上马后唐欢欢再次叮嘱,见此,曹琦儿不屑一笑,什么都没说,拉着马绳驾去了起点。 唐欢欢走回唐无辛身旁,恶狠狠的瞪了宫洺一眼,这事虽不是他引起的,但要不是因为他,她们怎会惹上曹琦儿这个大麻烦,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8章 惊险赛马 鞭策声响起,两匹马飞一般的冲出,速度竟是不分上下,这一幕看呆了曹佑,他怎么都想不到就凭林文茵那胆小柔弱的性子,居然可以将马驾的这么快,她刚刚说会骑马,他还以为她仅仅是会而已,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像他理解的那样。 “不愧是才女,当真是什么都难不住她。” 唐欢欢一声低喃,宫洺含笑看了她一眼,曹琦儿骑马的技术那是众所周知,但林文茵居然能将马驾到这般,当真让人有些意外。 看着那追逐的两人,唐无辛眼中虽有赞赏,但嘴上却说:“干嘛羡慕别人,我的妹妹也不差不是吗?若是你,我相信一定会更好。” 这样不谦虚的夸奖倒是有几分唐欢欢的风范,轻盈的笑声从唐欢欢口中溢出,逐渐变的爽朗,“哥,你在外人面前这么夸你妹妹真的好吗,万一有人爱上我怎么办?” 唐无辛闻言一愣,莫名的将视线落向了站在一旁的宫洺,见此,唐欢欢嘴角一抽,她发誓她说这话绝对不是意有所指,可是她这老哥干嘛没事要去看他,这会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马蹄声再次渐近,看势头两人不相上下,可是以曹琦儿那性子,又岂会甘心跟林文茵打个平手?突然,她手一甩,砰的一声,一个火雷似的东西炸在了林文茵的马脚下,一声嘶叫,马儿立身而起,林文茵两手紧紧的缠着缰绳,只因马受惊过度,根本不由她控制。 见此,众人一骇顿时上前,然而首当其冲的却是曹佑,他跃身而起,踏着马背将林文茵拥进怀里,扯去被林文茵紧缠在手上的缰绳,任由那发狂的马飞奔出去。 状况之外,曹琦儿早已到达终点,她调转码头,以一副胜利者的之态走回大家身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理会她这个赢家。 “文茵,你没事吧?”看着林文茵那磨破的掌心,唐欢欢紧紧蹙眉,心下竟是有些压不住火。 林文茵似乎真的吓到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也不顾手掌上火辣辣的疼,紧紧的攥着,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被曹佑横抱在怀里。 “曹琦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过分?”曹佑突然的一声高吼,甚至把唐欢欢都下了一跳,她回头看向马背上的人,却见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认错的表现。 “比赛吗,有没有人规定不能阻止对方。” 见她这般顽固不化,曹佑气的更甚,刚想说什么,就听宫洺冷冷一声,“琦儿,闹够了。” 宫洺一句不温不火的话,甚至比曹佑的恼火还要好用,曹琦儿嘴一噘,虽有不满,却仍是放软了态度,“好嘛,对不起,我不应该吓坏你的马,这样行了吧!” 这口气,说了还不如不说,简直让人窝火。 唐欢欢鄙夷于曹琦儿的道歉,却厌恶的瞪了宫洺一眼,“道歉还是免了吧,省的让人折寿。” 说着,唐欢欢看向曹佑道:“世子还是将文茵交给我吧,我带她回去休息。” “还是有我来照顾她吧,人是曹琦儿弄伤的,我来照顾也理所应当。”曹佑这般的确只为了愧疚,可是这话却被唐欢欢自动转换成了另外某种意思。 她看了林文茵一眼,见她也没说什么,唐欢欢眉眼一弯,微微笑道:“好,那就有劳世子了。” 仅在那一瞬间,曹佑似乎晃了下神,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间觉得唐欢欢那含笑的眉眼好生眼熟,仿若就是他近几月来日夜思念的那般。 失神之际,唐欢欢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世子?” 蓦地,这种诡异的想法瞬间溃散,唐欢欢是神医?这绝对不可能,那妙毒仙的名声可是江湖皆闻,唐欢欢五年前还是个痴子,怎会在短短的五年之内就变成医仙? “郡主放心,我会将人照顾好的,我先带她去找随行的太医,你们请便。” 曹佑失神失的那么明显,唐欢欢又岂会看不出来,而他失神的原因想必正是她担心的,不过看他后面的表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那身份与她相差甚远,即便她自己承认,估计也没人愿意相信。 “哥,那边的猎场应该开始了,你去吧,我累了,要回去歇会。” “好,你一个人小心点,山中瘴气重,不要乱跑。” 看着她离去,却没有离别的目光,宫洺无声一叹,真不知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想跟过去瞧瞧,却听到猎场的一声鸣号,无奈,他只能待会回来再去看她了。 …… 营帐内,檀香清幽,堪比圣帐,唐欢欢一觉醒来已近黄昏,然而帐营冷清,显然是这场追逐赛还没有结束。 “小姐,您醒了?” 绿绣手中提着一只野兔,见唐欢欢站在帐外,赶紧快跑了两步,看了看她手中的兔子,唐欢欢奇怪的问:“这兔子是哪来的?是哥哥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少爷还没回来,这野兔是那些小太监闲来无事在那边的小树林猎的,我看这只够肥,便跟他们要了一只。” “那边?”唐欢欢顺着绿绣所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后饶有兴味的说:“去,给我找支弓来,我也去那边瞧瞧。” 已被捕猎过的小树林早已没了任何生气,寂静之下唐欢欢闭眸屏息,静静的聆听周围的动静,奔腾的马蹄是众人回营的声音,可是那悄悄而来的脚步声,却明显是两个不速之客。 “唐欢欢。” 这不满的叫唤还真是许久都没听过了,不过她自己找上门总好过她去找她。 唐欢欢转过身,看着走来的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许久不见,姐姐别来无恙。” 话落,唐欢欢又看了一眼跟在唐梦之身侧的巧儿,见她无所动作,唐欢欢嘴角的笑意加深,又道:“当了主子竟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居然连礼都免了?” 这么些年,巧儿仗着唐梦之的跋扈从未给唐欢欢行过礼,如今经她这么一提醒,她顿时尴尬了一下,而后两手一覆,垂首曲膝,“奴婢见过荣和郡主,给郡主请安。” 虽是微微一礼,但唐欢欢却甚是满意,她眼眸轻眨,淡淡道:“嗯,平身吧,果真是个乖巧的人儿,难怪四皇子会选中你。” 这挑拨离间的话无疑是最能刺激道唐梦之的,见她脸色倏变,胀红的脸明显气的不轻,“唐欢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你跟四皇子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对我。” 闻言,唐欢欢眉一扬,笑脸依旧无害,“哦?我每日跟四皇子说的话多了,不知姐姐问的是哪一句?难道,是让他休妻之事?” 一听这话,唐梦之脸色顿黑,她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小贱/人在背后搞鬼,不然宫楚是绝对不会说要休她的。 怨恼之气腾升,唐梦之握紧了拳,突喝道:“贱/人,我跟你拼了。” 见她冲来,唐欢欢并未在意,她身形一侧,唐梦之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跌到了地上。 唐欢欢回头看着那摔的狗吃屎的人,冷冷一笑,“哟,急了?这就惹恼了你?那若是真到了宫楚休你的那一日,你该怎么办?” 唐梦之扑腾着起身,气急败坏的嚷道:“你胡说,他是不会休我的,四皇子妃的位子是我的,你这辈子都休想拿走。” 闻言,唐欢欢嘴角邪肆一扯,眼底更是阴冷无比。 拿走?哼,谁稀罕! “啧啧,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实话告诉你好了,那狗屁皇子妃的位子我唐欢欢根本就不屑要,我要的是看你过的凄惨,看你身败名裂,你活的越是悲惨,我越是兴奋,我要让你知道,惹了我唐欢欢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唐欢欢悠悠哉哉的咂嘴,低头轻理着自己的袖口。 闻言,唐梦之顿恼,“唐欢欢你个贱/人——” 她猛地起身,豁出去了一般冲向唐欢欢,似是欲要拼个你死我活,然而,唐欢欢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肩头一耸,肩上的弓像活了般的落在了唐欢欢的手里,另一只手的箭不知何时抽出,熟练的手法甚至让唐梦之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拉满的弓就已经直对着唐梦之的脑袋了。 阴鸷的笑容在唐欢欢的脸上逐渐绽放,薄嫩的红唇轻启道:“今天的第一箭怕是要射偏了,不知道杀了你,四皇子会不会对我心存感激。” 巧儿见此大骇,赶紧跑来,但却丝毫没有护主之意,她好不容易从一个卑贱的下人当上了主子,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她离唐欢欢的箭头老远,微声求道:“四小姐高抬贵手,扰了我们小姐吧。” 唐欢欢淡淡的瞥了巧儿一眼,而后视线再次落向箭头直指的唐梦之的脑袋,鬼魅般的笑容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她此刻的想法,更不知她下一瞬是会收手还是会放箭。 “在做什么?” 突来的一道冷声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场面,闻声,唐梦之好像是得到了神的救赎,心中一缓,忽的,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了数步。 她伸手指向唐欢欢,道:“荣王爷您来的刚好,她要杀我。”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这女人难道是被她吓傻了么,她跟谁告状不好,居然会跟他告状,真是脑子漏风了。 唐欢欢慢慢的放下拉着弓的手,转头看了宫洺一眼,那丝毫不在意的神色,令宫洺不由的轻扬薄唇,他直朝唐欢欢而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那告状的人。 看了一眼唐欢欢手中的弓箭,低沉的声音满是温柔,“做什么呢?” 唐欢欢眼眸一摆,一股恶意萦上心头,她小脸一扬,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姐姐欺负我。” 这不眨眼的谎话令唐梦之和巧儿皆是一愣,刚刚明明是她拿箭指着她们,她这是当荣王瞎了吗,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谎话。 大手轻轻勾了勾唐欢欢散落的发,那亲昵之举直接看傻了唐梦之和巧儿,“会用弓箭?” 唐欢欢嘴角弯起一道恶劣的弧度,她摇了摇头,“不会。” 闻言,宫洺也没去计较她刚刚将弓拉的那么漂亮之事,嘴角淡淡一勾,托起她拿着弓的手,“我来教你。” 话音刚落,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见本是站在唐欢欢面前的人突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扶着唐欢欢的手,高大的身子将她完全护在怀里,落下的弓箭再次被端起,并且毫不费力的再次拉满。 “被人欺负了,欺负回去便是,这有何难?”暧昧的低喃,声音却足以让唐梦之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听了这话,唐梦之顿时面入土灰,看着那直指她的箭头,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 单单面对唐欢欢,她虽然怕但她却赌她不敢杀她,可是现在换做荣王,他若是想松了手中的箭,那便是谁都阻止不了他。 看着唐梦之受惊过度的样子,唐欢欢浅浅一笑,微微侧首靠近宫洺,低声说:“你又想杀人?” “这不是你想做的吗?” 闻言,唐欢欢眼底划过一丝狡黠,“那是不是我想做什么都行?” 宫洺唇一勾,低头贴近她的耳边,“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王妃,自然是做什么都行。”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僵持半瞬,眸一转,握着弓箭的手稍稍向上了半寸,随后手一松,丝毫没有给宫洺考虑的机会。 一阵寂静,就连喘息的声音都是那般的明显,唐梦之惊恐的瞪大了眼,许久,她缓缓抬眸看向插在发髻上的箭,箭尾随着她的颤抖而摇摆,终于,惊恐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子,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唐欢欢丢下手中的弓,推开宫洺,提步走到唐梦之面前蹲下身,低声说:“今天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记得看到我要绕路走,不然,我不保证这箭会不会再一次射偏。” 说罢,没有再去理会那一直失神的主仆二人,起身看了宫洺一眼,得意一笑,继而离开…… 漫天的夕阳照射着整片树林,宫洺漫步随行在唐欢欢身后,许久,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因为何事才让她与你纠缠?” “我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会问。”唐欢欢脚步未停,仍是晃晃荡荡的往前走,她知道他一定会问,只是没想到他会忍这么久。 “我是在等你自己告诉我。”宫洺算是发现了,比耐性他的确不如她,她可以在做了任何事之后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交代,更没有解释。 唐欢欢轻轻扯了下嘴角,用力踢开脚下的一颗石子,故意的说:“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四皇子,两个女人为了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这不是很常见的戏码吗?” 话落半晌,却没有得到宫洺的回应,唐欢欢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宫洺脸色微沉,她耸了耸肩说:“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跟我说你在帮我之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跟唐梦之的过节左不过就是因为宫楚,除此之外难道你还奢求我因为别的事得罪过她?” 闻言,宫洺一声长叹,没错,他的确早就猜到她与唐梦之争执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替她解了围,虽然他知道即便没有他的帮忙,她也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但最终他还是出手了。 “宫楚请旨休妻之事你知不知道。”宫楚问。 唐欢欢脚步缓缓停下,她回头看向宫洺,清眸之中没有敷衍,反而无比的坦诚,“知道,因为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但是我不想说,我自己的恩怨我自己来解决,希望你不要插手。” 她的话说的很清楚,宫楚休妻跟她有关,但是她却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只要她能做到不出卖自己,宫洺也没打算干预她做什么。 深沉的目光逐渐变的温和,宫洺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点,不可以让自己有危险,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闻言,唐欢欢垂眸一笑,却未言语。 他这个人出手的确够狠,单单凭冯御史那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如果找他帮忙,事情一定会很快解决,可是对于那些人,倘若仅用他简单的方法处理掉,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好,知道了,如果有用的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 说完,转身欲走,却见南影从老远跑了过来,他心虚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垂头道:“王爷,有人看到两个孩子进山了。” 闻言,宫洺眉心一皱,不悦低喝,“不是让你找人跟着了么,怎么会让他们进山?” “对不起王爷,属下的确派人跟着了,可是回来的人说,他们将人跟丢了。” 唐欢欢站在一旁,不知这两个人为什么都是这般表情,他们口中的孩子指的应该是唐雨茗和唐思瑞,可是他们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上山狩猎吗,现在不过是天色暗了一点,又没有完全天黑,他们急什么? 见南影的头都快垂到地面了,唐欢欢宽慰的说:“不过是上山而已,现在天又没黑,他们会自己找回来的。” 宫洺敛了敛恼气,看向唐欢欢,“南影所说的山并非我们去狩猎的山,而是旁边的云雾崖,那里无名野兽居多,而且每近黄昏便是沼气最重的时候,沼气含毒,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于此,更不要说是碰上什么猛兽了。” 听了这话,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却仍是没什么太过着急的反应,“那座山在哪?我去找他们。” 闻言,南影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唐欢欢,那两个小的进去已经是生死未卜,她居然还要进去找人,那云雾崖可是连山民都不敢随意走进,她第一次来连路都不知道走,居然就要进山? “我陪你去。”宫洺没有阻止唐欢欢进山,毕竟她是孩子们的娘,他知道即便他阻止,她也一定不会听。 “王爷,那山去不得,太危险了。”见这两人都要进山,南影赶紧出言阻拦。 宫洺既然已经决定进山,又岂是南影能劝住的,他看了南影一眼说:“带些人去云雾崖四周寻寻,若是见到人,就将他们带给唐少将。” “王爷……” 见南影还想阻止,宫洺眼一瞪,厉色道:“还不快去?” 事已至此,南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勉强垂首,“是。” 第59章 狼心狗肺的女人 走进所谓的云雾崖,唐欢欢并不觉得这里跟别的山头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树木繁密了一点,地面潮湿了一点,看起来阴森了一点。 夕阳渐远,地面上的潮气开始一点点浮起,傍晚的沼气含毒,宫洺屏息间有些担心唐欢欢会吃不消,可谁知她像没事人似的,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嘴里还嘎嘣嘎嘣的嚼着什么。 “这里看起来也没你说的那么吓人吗,什么野兽,除了你以外,我连一个喘气的都没看到。”说着,唐欢欢转头看了宫洺一眼,而后嘴角一抽,呵呵的笑了两声,“现在连你也不喘气了。” 宫洺见她这般不知事大,微微皱眉道:“沼气有毒,你别吃了,快些屏息,不然你就先出去。” 唐欢欢理都不理他,继续嚼着嘴里的东西,不甚在意的看了他一眼,手一伸,白皙的掌心上滚着几颗青豆大小的东西,“来一颗?” 宫洺蹙眉看向她手里的东西,他一路走在她身旁,居然不知她是从哪弄来的。 见他不拿只是看着,唐欢欢再次将手往他面前伸了伸,“吃一颗吧,没有毒的。” 为了让她闭上嘴,宫洺只好拿起一颗吃了下去,一个没有任何味道的豆子,宫洺是在不明白她为何会吃的这么起劲。 越往深走沼气就越重,污浊的气息几乎可以用肉眼见到,蓦地,唐欢欢脚步一顿,“我们应该是走错了,茗儿和瑞儿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 闻言,宫洺不禁反驳道:“他们只是孩子。” 唐欢欢看向宫洺,再次肯定的告诉他,“他们不是一般的孩子。” 没错,他们不是一般的孩子,就算是比这里重十倍的沼气之地都不一定能困住他们,更何况这里的沼气根本不算严重。 宫洺承认那两个小家伙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沉稳,但毕竟他们才四岁,在这荒郊野岭且沼气横生之地,谁能保证他们无事? 突然,一阵窸窣声从远处的草丛传来,两人神色一凝,皆知这回是惹上了麻烦,成群的脚步声从草丛中窣窜而来,待宫洺想要离开之时,才发现似乎已经晚了。 环顾四周,皆是毛发丛生尖爪獠牙的半兽人,宫洺伸手去护身旁的人,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人,回头看去,却早已见不到唐欢欢的身影。 “诶,你在找我吗?” 闻声,宫洺抬头看去,就见唐欢欢不知何时爬到了树上,一身拼翠白袍甚是显眼,那当啷着的两条腿还在悠哉的晃着,看着坐在树杈上的人,宫洺突然觉得狼心狗肺这个词真的这的很适合这个女人,她居然弃他于不顾,自己逃之夭夭了。 不待宫洺说什么,那些认为被抢了地盘的兽人突然围了上来,忽的,一身黑衣如风般拔起,兽人体积过大,但却动作迟缓,宫洺一跃让他们扑了个空。 转瞬间,宫洺再次落下,徒手劈向兽人的脑顶,咔擦一声,脑壳碎裂,回手又是扣住了一只兽人的吼,用力一捏,再次毙命。 可是,饶他再厉害,但因兽人的数量过多,他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急,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树杈上悠悠哉哉的人,而后一拳打穿了一个兽人的胸口,“你难道就不想下来帮我?” 闻言,唐欢欢飞快的摇了摇头,“不要,我怕,我武功没你好,下去免不了会被他们吃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保护人家的嘛,现在刚好是你展示气魄的时候,加油,我相信你行的。” 虽然宫洺现在抽不出时间去看她那张笑到抽筋的脸,但仅凭着她说话的语气,也能猜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死丫头,你最好在上面呆一辈子。”宫洺一咬牙,手上一股内气云起,轰的一掌打出,将那些纠缠不休的兽人打出了几米开外,得到了喘息,宫洺再度厮杀。 唐欢欢耸了耸肩,对于他的威胁一点都不做在意,她侧身往树干上一靠,尽情欣赏着下面的好戏。 看着宫洺与一群鬼畜的对决许久,唐欢欢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力,那些兽人体格庞大,数量过多,不怕打不过,只怕太耗体力。 坐在树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袖袍一甩,一把青色的粉末从她手中扬下,飘飘洒洒的落于那群兽人身上,不过片刻,就见那些本是张牙舞爪的兽人开始抽搐,而后便一只接着一只的倒了下去。 见此,宫洺奇怪的抬头看向唐欢欢,就见她撇着嘴耸了耸肩,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 忽的,娇柔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正欲前行,却见宫洺像一阵风一样闪来,蓦地将她抵在了树干上。 大手在她腰间暧昧摩挲,宫洺深眸危险的眯了眯,磨牙道:“没良心的丫头,你就不怕我被他们撕了?” 唐欢欢侧眸瞥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尸体,说:“被撕的好像是这些家伙吧,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还不满意?” “满意?你觉得呢?” 话落,那危险又养眼的骏颜一点点的靠近,唐欢欢下意识的想躲,可是身后被树干抵着,她根本无处可退,看着那张逐渐放大的脸,唐欢欢就是再笨也能想象到下一步会是什么,她轻轻含唇,却被一只温柔的手提住了下颚。 一阵微凉抵上她的唇,心脏激烈的像是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她承认自己又一次沉沦在他的吻下,眼眸轻阖,两手慢慢的攀向了他的颈间,她的心不愿接受他,但是她不能否认,她拒绝不了他的吻,她喜欢他微凉且温润的触感,也喜欢他口中那淡淡的兰花香。 突然,啪的一声,腰间的束带被扯,唐欢欢一惊,伸手去拦他的手,然而,伸出的手被拦下,并且丝毫没有挣脱的机会。 “宫,宫洺!” 一声含糊的轻吟,宫洺离开她的唇,并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伸手摸了摸被他吻的有些红肿的唇,淡淡一笑,“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唐欢欢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暧昧,柳眉轻轻一皱,不满的说:“不是说要帮我找孩子吗?扯我衣带算是怎么回事?” 闻言,宫洺低声一笑,俯首凑近,再次轻啄她微微嘟起的红唇,“孩子自然要找,不过你见死不救,难道就不要受到惩罚?” 见死不救?唐欢欢嘴角狠抽,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落在大本营了,他也不想想这些兽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倒下,难道是因为老天爷显灵,还是观世音显世? “娘亲——” 听闻一声稚嫩的高呼,宫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着他那张不可思议的脸,唐欢欢轻声一笑道:“我就说了他们不会有事,怎么样,现在信了?”说着,唐欢欢推开宫洺,正欲走却又被拽了回来。 宫洺拿着被他扯下的腰带仔细的帮她系好,而后两手放在她的腰间比了比,“太瘦了,摸起来没手感。” 唐欢欢嘴角一抽,没手感?谁让你摸了? 蓦地,唐欢欢猛地一推,嚷道:“我在减肥,你懂个屁。” 闻言,宫洺眯眸一笑,“粗鲁。” 这般评价唐欢欢自然是不喜于闻,正想反驳,却听见那两个小家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沼气寥寥,迷雾中两道矮小的身影寻着唐欢欢的吼声而来,当他们看见宫洺时,唐雨茗水汪汪的大眼顿时一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娘亲,我们找了你好久。” 唐欢欢低头看着扑过来的小家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还敢说,还不是为了找你们?” 唐雨茗扬着小脑袋转头看了宫洺一眼,那难以抑制的笑意再次加深,“我和哥哥刚刚已经出去了,听到大叔身边的护卫说你们进山来找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回来的。” 不同于唐雨茗的粘腻,唐思瑞将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那些死去的兽人身上,小手放在那硕大的头骨上摸了摸,而后抬头看向宫洺,“这都是你杀的?” 宫洺转身走到他身旁,看着那寻摸兽人头颅的小手,轻轻点了点头,“嗯,是我。” 唐思瑞盯着他看了半晌,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不由的默默钦佩,不久之前他们也碰上了一只走散的兽人,虽然只有一只,但他和唐雨茗却跟它纠缠了许久才将那怪物打死,可是看着这些兽人的死法,基本上都是一招毙命,这样的能力恐怕都要凌驾于苏子辰之上了。 转眸间,唐思瑞突然发现宫洺的衣摆上沾了一些青色的粉末,他蓦地起身,小脸一派严谨,“为什么他染了沉尸粉会没事?” 一声高叫,满满都是质问,唐欢欢愣了愣,看着他心虚的笑了笑说:“瑞儿,娘那是不得已。” 唐思瑞将那质问的小脸转向宫洺,丝毫不讲任何情面,“说,你服了几颗?我娘的闭息丹值八百金,你别想白吃。” 闭息丹?宫洺一愣。 他的确听闻过这种闭息的丹药,但是这丫头居然给他吃了闭息丹却不告诉他,让他白白屏息这么久,另外,那闭息丹居然值八百金?这明显就是敲诈! 这辈子他宫洺就被两个人敲诈过,一个是眼前这孩子,另一个就是…… “这丹药若是真的这么贵,那你娘刚刚就已经吃进一座宅子了。” 唐欢欢本还在为自己儿子的敲诈能力感到骄傲,可她万万没想到宫洺居然把话扯到她的身上,闻此一言,不只是唐思瑞,就连唐雨茗都跳了起来,“娘亲,你又乱吃药了?” 看着两个孩子斥责的目光,唐欢欢尴尬的笑了笑,清眸瞟向宫洺,狠狠的等了他一眼。 “茗儿乖,娘不是乱吃,你知道娘本就不懂得屏息,我是怕中毒所以才多吃了几颗,而且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吃了几颗而已,真的只是几颗。”唐欢欢垂死挣扎着,希望这两个小家伙能相信她的话,她喜欢把药往嘴里放,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习惯了,可是这两个孩子却总是管着她这一点。 见唐欢欢也有这样为难的时候,宫洺忍不住想笑,不过,那闭息丹她是哪来的?唐思瑞要八百金虽说高了些,但实际上倒也不算过分,毕竟这不是随意就能得到的东西。 “八百金。”唐思瑞小手一伸,打断宫洺的兀自揣测。 宫洺低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沉寂又严肃的小脸,终是没抵得住一笑,“回京后去我府上拿。” 唐思瑞伸出的小手一缩,转而负在身后,他头一扭,别扭道:“还是你找人送来吧,我不喜欢讨钱。”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峙,唐欢欢淡淡一笑,她不能否认,唐思瑞真的跟宫洺很像,不论是脾气还是那高傲的态度。 “娘亲,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唐雨茗一声过后,不待唐欢欢点头,转身跑到宫洺身旁,伸着两条小胳膊说:“大叔抱,茗儿走不动了。” 小丫头这般撒娇,宫洺哪里抵得住,他将唐雨茗抱起却看到唐思瑞紧紧的盯着他们,期待的目光那般明显,令宫洺一时间有些理解不了。 转瞬间,唐思瑞视线一敛,直接走向唐欢欢,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去拉她,“娘亲,走吧。” 唐思瑞的异常连宫洺都看出来了,唐欢欢又岂会没有发现,看着那一派严肃的小脸,唐欢欢无声一叹,这个男人,当真是要把他们全都攻陷吗? …… 宫洺和唐欢欢进入云雾崖的事逐渐传开,再加上两个孩子安全出来后又再次进山,这件事便在短时间内被传的沸沸扬扬。 山中又野兽出没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是那两个孩子居然安然无恙的走出,又再次反了回去,可是除了那两个孩子之外,没人再敢踏进一步,毕竟多年来走进云雾崖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山界前,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曹琦儿心中急切但也不敢冒然走进,心中对唐欢欢母子的恨意愈渐加重,看到赶来的皇后,她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说:“姑母现在可曾后悔?洺哥哥进了这鬼林,如今生死未卜,饶您再宠爱那唐欢欢又能如何,还不是个祸害。” 此时的皇后哪里听得进她这般争风吃醋的话,她两手紧缠,克制心中的慌乱,看着曹琦儿一眼说:“倘若她真的是祸害,那也是洺儿自己的命,本宫虽是他的母后,但也没权利改变他的命运。” 闻言,曹琦儿更加恼恨,她一直以为皇后会将宫洺的命看的重过一切,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身为皇后,想必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皇后之位吧! “皇后娘娘。” 皇后闻声回头,看见走来的曹佑,脸上强忍出来的平静终是化为了种种担心,“佑儿你也来了?” 曹琦儿在皇后这没得到好处,见到曹佑便是没心情理会,眼眸一摆,转身离开。 看了一眼离开的曹琦儿,曹佑也没去搭理她,看向皇后那担心的面色,他开口安抚道:“姑母不必太过担心,我相信洺不会有事的,他的能力我清楚,即便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猛兽,他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这样的话若是换做平时皇后定是听得进去,可是眼下情况不同,他们进的是鬼林,没人知道他在山里会遇到什么,况且,就算他平安无事,那么那两个孩子呢?那两个孩子可是独自进山的,又让她如何安心? 担心当头,皇后的视线突然落向了曹佑的身后,看着那慢慢走去的人,皇后缓缓伸手指了过去,“她……” 曹佑顺着皇后手指着的方向回头,猛地一怔,飞快的走去将人拦下,“你疯了?” 第60章 要为我守一辈子 “世子,我想进去找他们。”林文茵不懂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站着,却没人进去寻找,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是再不将人找到,他们势必不会安全。 曹佑眉心一拧,用力的将她扯到了面前,“找他们,就凭你?你一个连骑马都会受伤的人,说不定刚走进去就被猛兽吃了,你这是要进去找人,还是要进去给野兽送食物?” 将她说的这般没用,林文茵心中有些不甘,黛眉颦蹙,猛然扬声道:“不然怎样?难道要像所有人一样全都杵在这吗?如果只要在这里看就能将人看出来的话,那就让所有人都来看好了。” 急切之下林文茵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吼出的声音是那般的高扬,然而那脱口而出的话更是让众人无地自容。 没错,他们这么多人,若是全都进山,即便是遇上了什么猛兽,靠着大家全部的力量也未必会有死伤,他们不愿走进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如今就连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都肯舍身走进救人,他们这群男人难道连个弱女子都不如? 曹佑曹佑目光微闪,看了她许久,道:“好,我进去找人,你给我老实的在这等着。” 林文茵的话的确触动的曹佑,与此同时,更是触动了南影和一众护卫,南影带人走来,看着曹佑说:“明远世子,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曹佑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去被林文茵突然拽住,她承认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在曹佑说要进山的那一刻令她有些后悔,看着他决绝的目光,林文茵才知道有的时候担心比害怕更让人不安。 “带我一起去吧,我会担心,我不想一个人在外面担心你们的安危。” 闻言,曹佑眉梢一挑,走近她笑了笑说:“我若出事必然是你的责任,你可要为我守一辈子啊!” 这话无疑就是不让她跟着,推了一下她的手,却发现那缠着绷带的手上似乎有些溢血,曹佑抖了抖眉心,“你还有伤,小心点,山里危险,并且我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你还是先在外面等吧!” “不,我不要,就算你现在不带我一起,等你们走后我也会自己进去的,你若是真的担心我,就带我一起进去吧,好不好?”不知道这样的威胁会不会有用,但是林文茵跟自己打赌,赌他不会不顾她的死活,但同时她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见曹佑半晌不语,祈求的目光渐渐变的失落,攥紧他袖口的手慢慢松开,然而,还没等她的手完全抽离,一股温热紧紧的将她的手包裹,“跟着我,不要离开我身边。” 闻言,林文茵一愣,她抬头看向曹佑,不知是他答应带她的开心,还是她跟自己赌赢了的喜悦,眼中腾升一股薄雾,模糊了曹佑那张无奈的脸。 南影带的护卫总共十人,加上曹佑和林文茵,也算得上是一批惹人注目的景象,见他们走进众人惊恐之余又免不了窃窃私语,然而,一旁的皇后却对那胆大的女子起了兴趣,“那是谁家的姑娘?本宫似乎未曾见过,她是怎么跟着我们到这山上来的?” 落香搀扶着皇后,看了一眼那一批人中的显眼女子,“皇后娘娘忘了,您见过她的,她就是那京城第一才女啊,荣和郡主前些日子进宫不是跟您请过旨,说要多带一个人前来吗,说的正是这位林家才女。” 闻言,皇后顿时恍然,随后却又再次疑惑,“既然是那丫头带来的人,为何会跟佑儿走的如此之近?” 落香闻言一笑道,“近水楼台,明远世子跟王爷本就是至交好友,而那林家才女又是郡主的交心姐妹,如此,娘娘难道还不懂吗?” 好一个近水楼台,皇后轻轻点头,先不说这个才女的人品如何,单单就凭她刚刚的那番话,和她想要独自救人的心思,就足以配的上曹佑那混小子。 再看看那曹佑,好像也不是对人家姑娘完全不上心,能让他露出担心的神色,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曹佑一行人浩荡走进,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于他们身上,然而,他们刚踏进山界,就见他们顿时全都停下了脚步。 阵阵私语代表了众人的疑惑,突然,林文茵激动一声,“欢欢,你们可算回来了。” 宫洺与唐欢欢两人并肩而来,两个小家伙一个被抱着一个被牵着,和谐的景象看起来毫不突兀,见此,有人高兴,有人气恼,有人赞赏,也有人唏嘘。 曹琦儿站在人群之后,咬牙切齿的看着走来的两人,之前她的确担心宫洺的安危,可是现在她却恨不得他们几个可以一起死在里面,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南影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孩子,这鬼山的猛兽不是传说,这是多少人用性命去证实过事实,可是这两个孩子居然接连出入两次却毫发无损,这简直太令人震撼了,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太小,引不起野兽的注意吗? 看着那里里外外围着的百十来个人,唐欢欢奇怪的看了宫洺一眼,嘟囔着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跑这来了?” 看看天色,他们进山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此刻这里众人聚集,宫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南影和曹佑这是打算做什么?他们脚下踩的地方已经算是鬼山之界,他们不会是这么大胆想要进山吧!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宫洺单手抱着唐雨茗,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 曹佑嘿嘿一笑,马上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没什么,就是想在这迎接你们。” 迎接?一群人来到鬼山界内迎接? 宫洺不信,但也没再多问。 “欢欢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对着云雾崖,林文茵总归还是怕的,她见唐欢欢走近,赶紧拉着她把她拽出了地界之外。 “我没事。”唐欢欢安抚一笑,回头看了看宫洺,见他再跟曹佑说着什么,心情明显不错,而那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也是挂着一脸诡异的笑。 她收回视线无奈一叹,想那小丫头定力本就不好,眼下瞧她这般,恐怕是已经被收服了,只是不知道她身旁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 唐雨茗搂着宫洺的脖子,远远的就看见曹琦儿那张气到变形的脸,可是她越是生气,唐雨茗就越是得意,傲然的小脸不带一丝收敛,满满都是挑衅,直到将那人逼走,她才收敛起内心的小邪恶,从宫洺的怀里退了出去。 夜里,月光皎洁,繁星点点,唐欢欢独自一人坐在离营帐不远的山丘上饮酒望月,喝完了马皮壶里的酒,人已微醺,清澈的眼泛着点点醉意,她身子一仰倒在了身后的土丘上,眼眸轻阖,脑海中却浮出一张熟悉的脸,不由的她自嘲一笑。 起身盘膝而坐,运起金陵册上的法绝,掌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蕴起,精神集中,听力便会跟随长绵,十里之内无论是风声还是草丛内牲畜爬过,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远处的营帐内嘈杂,但除此之外却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异样的低鸣。 蓦地,眼一睁,眼底浮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凌厉的视线好像脱离了焦距,显得空洞又惊魂。 不过瞬间,眼底的颜色又恢复到原有的漆黑,她眉心一拧,低咒一声,“白痴。” 话落,蹭的起身,一身白衣拔地而起,转身朝着营帐走了过去…… “滚开,不然本王杀了你。” 宫洺死都想不到自己这一辈子居然会被同样的方法困住两次,看着那早已失了神智的人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他真恨自己此刻不能立马撕烂了她,身上的欲火根本经不起任何撩拨,他真的怕自己会像五年前一样,再一次被女人压在身下。 宫洺妄想着唐梦之会有当年唐欢欢那般清醒的神智,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人一脸春欲只知解他的衣服时他才知道,当年的丫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耐力才能一直保持清醒。 宫洺想要冲破身上的穴道,可他却没有那伏在身上的人动作来的快,没一会的功夫,一身墨袍已被扯的凌乱不堪。 忽的,只见帐帘被掀,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就见一抹白影快速的闪到面前,宫洺错愕的看着冲进来的人,正要开口,唐欢欢冷眸一瞪,拉起唐梦之便将她甩了出去,砰的一声,唐梦之被丢的老远,撞翻了物柜,柜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都砸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唐梦之那*迷离的脸,唐欢欢自然知道她受了药物的控制,但是此刻她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她再也不想跟他们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看着唐梦之不顾被砸破的肩头再次朝着宫洺爬来,唐欢欢眼底阴鸷一眯,转身一脚将人踢开,而后蹲下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扯,将她的脸扬起,“想要男人是不是?好,我成全你。”说着,嘶啦一声,唐欢欢从她那凌乱的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 唐梦之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洺,口中不断发出呻/吟。 唐欢欢转身来到宫洺面前,愤怒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之前曹琦儿对他的亲昵,她装作不以为意,她以为她可以做到对这个男人不在乎,可是当她看到唐梦之趴在他身上对他上下其手时,她才知道自己的不在意是有底线的。 纤指一伸,猛地戳向宫洺胸前的穴道,宫洺穴道被解,却是重喘一声,他从不知她竟有这么大的手劲,刚刚那力道若是戳到常人身上,非要将人戳死不可。 唐欢欢一把扯住宫洺的衣领,将人拎到面前,咬牙警告道:“你特么老老实实的给我在这等着,你要是胆敢到处泄欲,老娘就阉了你。” 见唐欢欢拉起唐梦之就往外走,宫洺终是不安的费力开口,“你要去哪?” 唐欢欢一手拉着唐梦之,一手掀开帐帘,她微微侧首看向宫洺,红唇冷冷一扯,“去解决这一切。” 军帐内,十几个兵将住在一个营,未免吵扰到周旁的人,唐欢欢刻意选了一个较远的外围兵营,她拖着唐梦之一路走进,一把就将那衣不蔽体的人扔了进去。 突然被扔进来一个女人,一众兵将全都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疑惑,就见一身白衣随后而来,唐欢欢二话不说,素手一扬,一阵白雾从她袖口撒出,片刻不过,那十好几名兵将顿时遭受迷毒。 那些人晃荡着全都朝唐梦之走去,绑在她手上的布条也不用唐欢欢亲自去解,便被扯的七零八落,唐欢欢嘴角邪肆一勾,冷笑道:“好好享受吧,我的好姐姐。” 看着眼前那愈发不堪的一幕,唐欢欢眼中没有半点同情,转身欲走,却发现宫洺正紧蹙着眉站在她身后,唐欢欢愣怔不过一瞬,回头看了眼正激烈上演的一幕,嘲讽道:“怎么,想要加入?请吧。” 看着那恼气未消的人,宫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无力辩解自己的愚蠢,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可救药,只是,为什么这些人突然间会变成这样,外围兵将一般都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她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一下子全都迷失? 若是换做平时,眼前的场景根本惊扰不到宫洺,可是此刻,他体内的毒未解,他实在是无法在这里多呆,灼烫的大手突然拉住唐欢欢的手腕,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开口,“走。” 唐欢欢眉心一拧,低头看了一眼紧攥着她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强忍了下来。 她真的想知道这遇到毒就用内力强压的方法是谁交给他的,上次她都教过他一次了,这次居然还来,真是要气死她了。 …… 冷秋之际,静谧的湖泊更显微凉,湖水中波澜的明月倒映,仿佛是另外一片夜空,突然,一阵胡乱的踏水声扰乱了这宁静的一切,两道身影相互搀扶,越走越深。 冰冷的湖水在冷风中格外刺骨,而那逐渐失去神智的宫洺,身体却是异常的灼热,唐欢欢扛着那半瘫的人走进水中,身体一阵瑟缩,“宫洺,你给我清醒点。” 唐欢欢随身携带的药并不少,可是饶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设计下毒,解这媚毒的法子左不过就那么一种,虽然她有克制毒性的解药,但坑爹的是,她没带啊,她长几个脑袋能想到这家伙会在这被人下药? 冰冷的湖水渗入衣里,宫洺也想要清醒,可他真的做不到,更何况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突然,宫洺伸手一推,猛地将唐欢欢推开,唐欢欢踉跄一步,险些摔在水里,她站稳后吼道:“你有毛病吗?” “你走吧!”沉重的喘息是那般的明显,唐欢欢心里明白他推开她的原因,再次提步,还没等走进,就见宫洺突然身子一低,整个人沁在了水里。 见此,唐欢欢一怔,大步上前,伸手将他从水中捞起,“你疯了,会淹死的。” 隔着湿透的衣料,唐欢欢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灼烫,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紧凝着自己,唐欢欢心中有些发慌。 危险逐渐逼近,唐欢欢正想松开扶着他的手,纤细的腰身已被他扣在了怀里,在宫洺长臂的束缚下,她只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勒断了,而那被紧紧封住的唇,更是让她透不过气。 不管宫洺怎般疯狂,可唐欢欢始终还是清醒的,五年前,她是情非得已,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大可以扔下他独自离去,何须遭受这般? “唔……宫洺……” 宫洺并非意识全无,他这么做无非是让她知道此刻的危险,他放开她的唇,无力的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极力的隐忍不由的使他有些发抖,“唐欢欢,你现在可以选择离开,或者是留下来给我解毒。” 闻言,微麻的唇瓣不由的一抖,她一把推开他,吼道:“这特么是什么选择?你脑子有病吧!” 宫洺早已无力支撑,被她大力一推整个人再次沉入水中,半晌,当水下没了动静,唐欢欢才恢复神智,她扑腾着上前,在水里使劲的捞,“宫洺——宫洺——” 水花四溅,却始终没有找到宫洺在何处,突然,一只手从水中伸出,一把扯住了唐欢欢那细弱的手腕,并且直接将她拉进了水里。 唐欢欢拼命挣扎,可宫洺却完全不给她脱离水面的机会,此刻唐欢欢的心里只剩下两个想法,一是就这样被淹死,二是喝光这湖里的水活下来,可是不论是哪个选择,她都不愿意这样做。 正当她以为自己今天要命丧这无名湖的时候,一股温热袭来,输进了一口难得的氧气,为了求生,唐欢欢死缠住宫洺,小舌探进他口中吸允,却只是为了活命。 唐欢欢的举动终于溃散了宫洺最后的隐忍,一阵水花溅起,宫洺横抱着唐欢欢破水而出,大步的朝岸上走去。 岸旁,唐欢欢大口的喘着气,正在放松于自己的得救,突然一股重力狠狠的将她压在了身下,清眸惊愕一怔,才发现事情有些大发了。 “宫洺,你冷静点,我有别的办法救你。” 唐欢欢的话宫洺仿若未闻,大手一点点的侵略着她的衣衫,直到一个白色的瓷瓶从她的怀中滚落,才让宫洺的动作在那一刻稍稍顿了一下。 见此,唐欢欢灵光一闪,一把抓起药瓶,拔掉盖子他面前一晃,一阵淡香过后,人便昏死了过去。 看着倒在身上的人,唐欢欢终于松了口气,她费力的将人退到一旁,起身看着他潮红的脸,目光逐渐向下…… 虽然她也不愿意这么做,但与其自己*或者让他等死,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可不是想要吃你豆腐,我这是为了救你,你就将就一下吧,醒来后千万别找我负责。”说着,微红的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邪恶,小手顺着湿透的衣袍一点一点的向下探去…… 第61章 请母后赐婚 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看了看营帐,明显就不是他自己的,宫洺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却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件衣物,仅有一条绒毯盖着。 转头看去,就见唐欢欢事无忌惮的躺在舒坦的矮木床/上睡的香甜,看着满地狼藉的衣物,宫洺不由的揉了揉额角,半晌,浅薄的唇微微一勾,起身用绒毯将下身裹起,坐到床边看着那睡的酣甜的人。 大手温柔的勾敛她脸上的发丝,宫洺含笑凝了她半晌,轻柔唤道:“唐欢欢,醒醒。” 唐欢欢翻了个身,不耐烦的咕哝,“别吵,我好累。” 累? 宫洺闻言眉梢一扬,慢慢回头看向满地湿哒哒的衣物,疑惑的目光逐渐转变成一抹浅笑,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一吻,低声喃问:“我们去请母后赐婚好不好?” 在泛滥的困意下,唐欢欢只想尽快摆脱耳边的叨扰,她缩了缩身子,胡乱的推了他一把,“好,什么都好,你走开,我要睡觉。” “小姐,少爷要带小少爷和小小姐上山,您要不要……” 一阵吸气声敛回了绿绣接下来的话,宫洺看着闯进的人,并不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回避或者解释什么,两人相视半晌,正当绿绣惊愕的准备离开时,宫洺淡淡一声道:“去本王的帐内取一身衣服来。” 闻言,绿绣脚步一顿,背对着宫洺使劲点了点头,“呃,是,奴婢这就去。” 跑出营帐,绿绣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可是任她怎么看这都是自家小姐的住营,可是为什么荣王会半身裸露的坐在她家小姐的床榻上,难道是她出现幻觉了么? 回头看着那搭下的帐帘,绿绣真的很想再回去确认一下,可是想了想,万一是真的,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去而复返这件事,纠结半晌,她还是决定先去把衣服拿了再回来确认。 绿绣抱着取来的衣物跟南影从帐中走出,刚出门却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曹琦儿,就见曹琦儿面色一冷,快步上前,指着绿绣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这里走出来?” 绿绣被这突来的恼喝吓了一跳,还没等缓过神,怀中的黑袍被曹琦儿一把夺了过去,“这不是洺哥哥的衣服吗,是谁让你拿的?” 绿绣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她知道,能跟皇上一起上山狩猎的人,一定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她回头看了南影一眼,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 南影跟在宫洺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位曹小姐的骄纵,他既然会帮绿绣拿衣服,当然也知道她拿衣服的理由,见绿绣为难,南影替她解围道:“她是荣和郡主身边的丫鬟,这衣服是王爷让她来取的。” 大清早的,宫洺居然让唐欢欢身边丫鬟来拿他的衣服? 曹琦儿恶狠狠的瞪着绿绣,她将手中的衣服往绿绣手里一塞,一把推开她,猛地掀开帐帘,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曹琦儿顿时头脑发热,回头看着南影大声吼道:“人呢?” 对于曹琦儿不客气的大呼小叫,南影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他虽然不喜欢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唐欢欢,但相比起来,他更加不喜欢这个骄纵的曹家小姐,“王爷昨晚在郡主的营帐中过的夜,所以这会才会叫绿绣来取衣服,曹姑娘若是想找王爷,怕是要晚点再来了。” 闻言,曹琦儿满面惊色,愣怔半晌,她愤恨的将手中的帐帘一甩,咬牙低咒,“该死的宫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准备离开,却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清晨的静谧,更是惊飞了一群早起觅食的鸟儿。 绿绣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见南影和曹琦儿都看向一个方向,她便知道出事的一定就是那里,“南护卫,要不要去看看?” 南影瞟了一眼她怀里的衣服,正想说什么,却闻绿绣又说:“我们家小姐还没醒,王爷应该不急。” 闻言一瞬,南影似乎有些理解不了,她们家小姐醒不醒跟王爷急不急有什么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家王爷如果真的是在郡主帐中过的夜,再耽搁一会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况且那边刚才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也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看绿绣的样子,似乎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好吧,去看一眼。” 两人纠结之时,曹琦儿早已走远,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预感告诉她,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 军营账内,唐梦之*着身躯蜷缩在一个角落,全身上下布满了疯狂之后所留下的青紫印记,嘴角的血迹已干,体下男性的残留夹杂着鲜红不断流出。 看着地上那十几个精尽而亡的并将,她像疯了般的抱着身体使劲的摇头,甚至连有人进来她都无所察觉。 绿绣从围观人群中挤了进去,然而当她看到满地的*男尸和残败的唐梦之时,她顿时惊骇,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便一个转身撞在了南影的身上,她慌乱的抬头指着账内,“死,死,死,死人了。” 看了一眼账内的情况,南影不由的低了低眼睫,拉着绿绣将她从人群带了出去,“回去吧,王爷还在等着衣服呢。” 这话正合她意,绿绣使劲点头,而后逃荒似的离开。 曹琦儿站在帐内看着几近疯癫的唐梦之,对此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没错,她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是在理所当然的看着这一切,因为她早就知道今天一早唐梦之会就此身败名裂,因为唐梦之所中的毒是经过她才落入宫楚手里的,宫楚能做到这一步,自然少不了她的怂恿。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她昨天明明给了他两份媚药,本以为他是打算给唐欢欢用,而后借机将人吃干抹净,可是为什么南影会说宫洺昨夜留宿在唐欢欢的账内,如此一来,那宫楚在哪?昨晚的毒莫不是宫洺给她解的? 思及此,曹琦儿心中更是郁结难缓,宫楚那个蠢货,当真是无药可救。 唐欢欢睁开眼,就见到宫洺那张如妖似孽的脸,她睡意未褪,轻轻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 “在等你睡醒。”宫洺侧躺在她身旁,低润的声音满满都是温柔。 唐欢欢眼眸一缩,对于宫洺的态度尽是疑惑。 突然这么温柔,难道是想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他可是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荣王,没搞错吧? 她动了动身子,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现在醒了,你走吧。” “跟我去见母后。” 闻言,唐欢欢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茫的问:“为什么?” 宫洺低声一笑,笑声是那般的沁神爽朗,他翻身唐欢欢压在身下,意味深长的说:“你说为何?” 唐欢欢嘴角一抽,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又发什么疯,你给我起来,昨晚就差点被你压死,现在又来。” 说到昨晚唐欢欢就来气,你说这大冷天的,她也不能把他就这样仍在湖边,可是由于体积的差别,这短短的一路竟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然而这话听在宫洺的耳朵里却马上变了味道,他不由一笑,拉起她的手摆弄着,“的确是辛苦你了,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知道五年前和五年后都是你,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么我们自然是要去母后那请婚。” 轰隆一声,唐欢欢的脑子好像被他的话撞的缺了一块。 他的人?请婚?开玩笑吧? 她干什么了她就是他的人?她不过就是动了动手,这就要负责了?太随便了吧! 唐欢欢挣出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你该不会是昨天烧出毛病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请婚,什么你的人,疯了是不是?” 宫洺再次握住她的手,对于她这般装傻充愣并不在意,大手伸进被褥覆上她的小腹,唐欢欢一惊,浑身不由的一颤。 “你说,这里会不会再有一对茗瑞?” 这话说的唐欢欢彻底蒙了,饶她有几个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昨晚用手帮他解决了一下,今天肚子里就会再冒出一对茗瑞来,这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蓦地,唐欢欢猛地一推,坐起身吼道:“要发疯滚出去,姑奶奶昨天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在这说什么疯话?” 见此,宫洺仍是不过一笑,他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好,谢谢你救了我,所以你更要跟我去见母后。” 什么逻辑? 唐欢欢手一抽,懒得理他,“不去。” 见她拗劲上来了,宫洺有些无奈,他勾过她的下巴,将那傲气的小脸转向自己,“好,依你,你说不去就不去,等你何时心情好愿意去了,我们再去。” 心情好?慢慢等吧,碰一下就要负责,莫名其妙,早知道昨晚就憋死他算了,何苦她费力救了他之后还要受这待遇? “欢儿。” 突然一声叫喊,紧随着宫楚冲了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亲昵的两人,他顿时就傻眼了,“你们……” 曹琦儿刚刚到他那大吵了一顿,他从中得知了宫洺在唐欢欢这里过夜这件事,他跟曹琦儿本就是各取所需,他跟她结盟也不过是为了唐欢欢,既然宫洺是他的绊脚石,那么他也顾不得他到底是不是曹琦儿所需的那一半了,只是他没想到,本该天衣无缝的计划,竟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见宫楚就这样毫无顾忌的闯进,宫洺面色一凝,甚显不悦,他拿起床边的薄毯将唐欢欢的身子裹起,而后冷冷的看向宫楚,“就这样闯进,会不会有些太无礼了?” “那皇兄你呢,你又在这做什么?” 这明知故问的话一出口,宫楚似乎有些后悔,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倾听他们谈论奸情的,看着那神色淡淡始终都未看他一眼的唐欢欢,宫楚急切道:“欢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质问的口气令唐欢欢眉梢一挑,对于这样不要脸的人,唐欢欢真想双手奉上‘佩服’二字,昨晚的事她就不相信跟他没有关系,五年前的手法居然会在五年后重使一遍,也就只有宫洺这个傻子会上他的当,想要坑她唐欢欢,回娘胎再修炼一千年再出来吧! 眼眸流转,唐欢欢微微转头看向宫楚,微红的面色满是羞怯,“就如四皇子所见,欢儿无话好说。” 这个时候想那唐梦之应该已经是废了,至于宫楚的命,她不屑要,若不是有些人始终不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本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他们偏偏不给她做好人的机会,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像她这样,有人找死她助一臂之力的,就算不胜七级,三级也总该有吧! “欢儿,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唐梦之无德,我马上就会休了她,我不介意你的事,我还是会去向父皇请旨迎你过门的。” 听闻这深情款款的话,唐欢欢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她竟不知他宫楚是这般大度又重情重义之人,见唐欢欢在偷笑,宫洺心中有些不满,他抓着她的手用力的捏了一把。 唐欢欢一吃疼,倏地抬眸瞪向他,看着他那充满警告的眼,唐欢欢敛了敛自己的暴躁,撇过头不再吱声,既然有人愿意替她解决这个麻烦,她又何必非要自己动手,坐享其成不一向是她做惯了的事吗! “四弟这大度之言实在是感人肺腑,不过有件事你好像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丫头是我看中的,如今她已是我的人,即便你此刻拿着先皇的圣旨跪到父皇面前,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你那番感人的话,还是回去对你府里的妻妾去说吧!” 高傲的话语,冷淡的口气,听的宫楚只想抓狂,此刻他顾不得身份的高低,上前指责道:“你身为皇兄,却夺手足之妻,你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闻言,宫洺一声冷笑,转眸看向唐欢欢,“她何时是你的妻?你的妻不是另有其人吗,本王喜欢的女人一没嫁人,二没许亲,为什么会怕别人耻笑?” 喜欢,这是宫洺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唐欢欢静静的看着他那冷沉的侧脸,心中却是暖意腾升,“四皇子请回吧,你我之间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姐姐是你的正妃,从今往后你还是与姐姐好好生活吧,姐姐忌惮于我,我也没必要非去介于你们之间,姐姐对你情深义重,欢儿自认比不过分毫,况且经过昨晚有些事已成定局,既然改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宫楚既然能无所顾忌的闯进她的营帐,无疑是知道了宫洺在这的事,既然他选择了误会,那么她也不怕就此利用一下宫洺,昨晚她救了他,可是一分诊金都没有收取,眼下她只不过是利用他帮一个小忙,他没有理由不肯。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宫洺真的很佩服她的淡定,昨夜她将那染了媚毒之人送进军帐,此刻居然还能让宫楚与唐梦之好好生活,倘若不是他对她有几分了解,还当真是要被她这懵懂的模样给骗了。 唐梦之的事宫楚已经听说了,那样一个残败之人,他怎可再将她带回府中坐回正妃之位,“欢儿,不管你嫁不嫁我,唐梦之我都休定了,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毕竟当初我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你。” 唐欢欢眼睫微垂,卷翘的睫毛遮住了满眼的不屑,为了她?哼,这理由还真够勉强的,倘若不是觊觎她的这副皮囊,他又怎会为了她休掉与他一起坏事做尽的唐梦之? “四皇子想做什么我管不了,你休谁也好娶谁也罢,全都与我无关,我既做了决定,便不会再有任何改变,我累了,你请回吧!” 这番决然的话宫楚只当是她受激过度的胡言乱语,他顺着她的意安抚道:“好,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说着正欲转身,却见宫洺仍是坐在那不动,“皇兄是不是忘了还要去向父皇请安?” 宫洺原本的确打算去请安的,可是经他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想去了,他身子一斜,倒在唐欢欢身旁,眼眸轻阖,懒懒的说:“本王身子不适,晚一点会叫人去父皇那说一声,四弟如此挂怀,真是有心了。” 五年前是唐欢欢,原因是她当时是个讨人厌烦的傻子,昨日又是唐梦之,只因他欲休妻却无借口,宫楚的一手好棋,险些让他两次都落入圈套,但是,这也是他能走的最后一步棋了,棋局已定,往后他就只有被吃死的份。 第62章 神射手 唐梦之的事使得龙颜大怒,毕竟是有关皇室颜面,皇上当即便下旨废了唐梦之的皇子妃之位,本是欲将那些与她苟且之人腰斩,但经询问,那些人早已全部身亡。 得此消息,宫洺小有震惊,他没忘记昨夜唐欢欢做过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弃那么多人的性命而不顾,只为了惩罚唐梦之一人。 唐欢欢做事之前并未无所考虑,索性让那些人活下来最后被处以极刑,还不如让他们死在尽兴之中,为了唐梦之,那些人的牺牲是必然的,她并不后悔自己这样的决定。 经太医诊查,唐梦之小有疯癫之状,身体伤势过重,下身溃烂导致闭幽,往后不能再行人事,唐宏出面请罪,提前下山将唐梦之带走,他在百官同僚前颜面全无,但又不能对自己的女儿弃之于不顾。 得知了这件事的唐欢欢心情大好,看着外面天气爽朗,心下便有了上山的冲动,走出营帐却见宫洺从不远处走来,纹金的黑色衣袍在阳光下折出一道刺眼的光,唐欢欢不适的眯了眯眼,待他走进,她便一脸嫌弃的说:“你怎么又来了?” “难得来一次,难道你真打算一直憋在帐中?” 唐欢欢眼一瞪,对他自顾的忽略她的话甚是不满,“我问你又来干嘛?” 看着她那欲要恼怒的脸,宫洺不由一笑,“看你。” 闻言,唐欢欢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谢谢啊,想看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唐欢欢撇开视线,忍不住腹诽道:作孽啊作孽,没钱的活还真是不能随便做,瞧瞧,这一分钱没捞着,反倒被他赖上了,这算什么事啊! 不知她又在打着什么鬼心思,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还真是精彩,见她不语,宫洺又说:“山上景色甚美,你真的不打算去瞧瞧?” 想了想,她本来也是打算上山的,理由因为他就不去,眼眸一摆,看着宫洺邪肆一笑,“去就去,谁怕谁。” …… 营帐前,三匹马,四个人,唐欢欢眉心不展的看着林文茵受伤的手,惋惜的说:“怎么办,你就不去了吗?多可惜。” 林文茵能参加这狩猎本就难得,只因昨日伤了手,今日别说是骑马,就是连牵马都困难,她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逞强道:“其实我可以的。” “不行,太医说你的手伤的很重,连细物都不许你拿,怎可骑马?”曹佑厉声打断林文茵,根本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原本来之前已经说好她只是出来送送他们,可是曹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与她接触的越多他越能感觉到,这个所谓的才女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安静温和,她能与唐欢欢成为朋友,这并非谁对谁的迁就,而是这两个人本身就有着某种性格上的相同。 林文茵转头看着曹佑,早已不记得与他出门之前的约定,“我的手真的没事,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再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不想要你的手。” 曹佑并未苛刻,他当然知道她想与他们一同上山的心情,可是她受伤说到底是因为曹琦儿,他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她的手能抚琴奏笛,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好字,即便是她自己不要,他也会替她惋惜,可是看着她那张失望的脸,曹佑又有些不忍心,“跟我同乘一骑,不然你就留下。” 闻言,林文茵一愣,就连唐欢欢都将一脸的惋惜换成了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种亲密到不能再亲密的人才会不顾及男女之别去同骑一匹马,就连她这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都能想歪的事,她就不信曹佑会不知道! 沉寂半晌,林文茵似乎有些为难,但唐欢欢也不好开口阻碍她的决定,毕竟即将男女授受不亲的是他们两个。 “好,我要上山。” 细弱的声音从林文茵口中嘤咛而出,唐欢欢眉梢一挑,正想说什么,身后的一道轻柔打断了她的话,“佑的主意不错,不然我们也同乘一骑好了。” 闻言,曹佑和林文茵一怔,一同看向说话的宫洺,唐欢欢嘴角一抽,咬牙道:“你给我滚。” “噗嗤。”曹佑一声哧笑赶紧捂嘴,在这世上有几个活得不耐烦敢叫宫洺滚的?有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枉他守身如玉二十几载,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吃的死死的,瞧着势头,恐怕这辈子都难翻身喽! “很好笑?”宫洺脸色一黑,瞪向曹佑。 曹佑敛了敛笑意,撇着嘴嘟囔道:“不敢凶人家姑娘就拿我出气,我们荣王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见此,唐欢欢有些尴尬,宫洺毕竟是王爷,而且在外人面前她也一向都对他客客气气,但刚刚之举也实在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宫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刺激她。 唐欢欢翻身上马,纤弱的身姿坐在马背上很是煞爽,“文茵,你难得来,一路上可以赏赏风望望景,我先走一步,山顶见。” 闻言,宫洺忍不住一笑,林文茵难得来一次,难道她就不是吗? “你既然带了箭,要不要先去猎一圈?” 这话像是邀请,但更像是挑衅,唐欢欢邪魅一笑,转而看向宫洺,“好啊,看我们谁先猎到第一只,输的人负责在山上烤肉。”说罢,不给宫洺同意的机会,两脚一夹马腹,直接奔了出去。 山里,唐雨茗和唐思瑞正为了一只驯鹿而争的正欢,正当两个人拿着弓箭瞄准了驯鹿准备一分高下之时,宫楚的突然出现,直接使唐雨茗放弃了驯鹿,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对于宫楚,唐雨茗早就想要教训他一下了,府里乱的像个窑子,居然还敢请旨娶她娘亲,简直是做梦,以前一直没得上收拾他的机会,可眼下这天赐良机若是浪费,她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嗖——嗖——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几乎是同时放箭,可是那本该射向同一个方向的箭却是在眼前交叉而去,唐思瑞的箭直中驯鹿,穿透脖颈当场毙命,而唐雨茗的箭却是射的更准…。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山间,唐雨茗捂着小嘴咯咯咯的乐个不停,见此唐思瑞一怔,看着远处那渐渐围起的人群,这才知道那死丫头又开始闷不吭声的干坏事了。 清冷的小脸没有半点责备之意,看着那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唐思瑞轻轻扯了一下唐雨茗的胳膊,“走吧,找舅舅去。” 山顶风光甚美,山下发生的一切宫洺跟唐欢欢两人浑然不知,原本说好的比赛,不知是宫洺让她还是她技术卓越,总之现在正在烤野味的人是宫洺,而唐欢欢正在悠哉的欣赏着这山巅的美景。 山崖边一袭白衣静立,清风拂过,衣摆飘扬,此番美景在宫洺看来甚是比以往更加夺目,不时,唐欢欢微张双臂深深一叹,然而那叹息声中却不像是对美景的感慨,反而似乎带着些许忧愁。 “小心点,危险。” 闻言,唐欢欢并未敛回脚步,她回头看向宫洺,“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 多久?估计要明年这个时候吧! 依照曹佑的性子,今日他们恐怕是上不来了,若是他敢上来,那么往后就别想再踏进他荣王府。 “他们行程慢,不用等他们。” 这话唐欢欢倒也没怀疑,毕竟他们两人乘一骑,慢一些也应当,再或者两人在路上有什么进展,直接打道回府也不是没可能的。 她转身走到宫洺身旁,看着他手中的野味,惋惜的撇了撇嘴,“只有肉没有酒,吃起来也无味。” 话一出口,宫洺似乎有些意外,她一向小心谨慎,居然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会跟他说想喝酒,宫洺眉一扬,问:“你还会喝酒?” “会喝水的人都会喝酒。” 这话在理,宫洺换言又问:“你很能喝?” 唐欢欢轻撩衣袍坐在火堆旁,看了他一眼,谦虚道:“还行。” 闻言宫洺也没说什么,直到野味烤好,他消失了好一阵子,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两坛酒。 看着他手中的酒坛,唐欢欢有些不可思议,待他走近,她才回过神兴奋起身,“你从哪弄来的?” 见她这般兴奋,宫洺不由勾唇,“曹佑藏的,以前他也说过有肉无酒很无趣,之后便藏了一些在这。” “没看出来,那家伙还挺知道享受的嘛!”唐欢欢两眼放光,更是不吝夸奖。 “你也不差。” …… 酒枯肉尽,唐欢欢仰靠在一块大石上,看着太阳偏西后的红霞,一片殷虹仿若将她的白衣颜染。 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宫洺微微扯动嘴角,起身走到大石旁,“醉了?” “哪那么容易?”唐欢欢没看他,仍是望天。 “那还真是可惜。” 闻言,唐欢欢眼睫微微低垂,失声一笑,“可惜?不然呢,你想对我怎样?” 沉默片刻,宫洺有意无意的说:“不敢对你怎样,要知道你随手甩出来的东西可是会要了十几个壮丁的性命,如此,我哪有那胆子?” 前世,唐欢欢是被大家公认的处事冷静,可是昨晚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鬼,居然连身后跟着个大活人她都没发现。 微醺的眸子看向宫洺,红润的唇瓣慢慢的扯出一丝邪恶,“你怕?你堂堂荣王爷居然也又怕的?” 望进她的眼,宫洺只想要独霸她的一切,他伸手轻抚她的脸,柔声开口:“别人不怕,唯独怕你。” 唐欢欢嘴角的笑意逐渐僵持,她没有闪躲,也没有避忌,她承认自己定力不足,对他的的感觉也早已不止讨厌那么简单。 但是,他是王爷,是皇子,也许以后还会是辽国的帝王,而她,注定只是一个不会涉及到任何一国的闲人,此生只愿与金银为伍做个俗人,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会真的走到一起?她不能要求他放弃强权,而他也不能阻止她一生游闲,与其最后忍痛分别,倒不如始终没有开始和进展。 “宫洺,如果我说孩子的爹没死,并且过段时间就会进京,你会如何?” 淡淡的话语重重的敲在宫洺的心头,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分不清是真是假。 见他不语,唐欢欢淡淡一笑,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谎话,在她的心里,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他是孩子们的父亲这个事实,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巩固自己的心,唯有让他放弃,她才能站稳自己的立场,不被俘虏摧残。 “你确定孩子的爹不是一直都在京城?” 闻言,唐欢欢一怔,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的话只能说明他的怀疑,倘若他真的认定了,又岂会由她在这胡说八道。 唐欢欢的沉默开始让宫洺有些不安,他怕她的回答是他不愿意听见的,即便是骗他,他也忍受不了,“走吧,天晚了,该回去了。” 见他转身就走,唐欢欢不淡定了,她难得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了这样一个谎话,他倒是多少给点意见啊,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浪费了她的良苦用心吗! “诶……”她从大石上跳下,刚要开口,忽的,已经走远的人闪身回到了她面前,感受到他的气恼,更感受到胸腔里一阵翻涌,后背撞在大石上,好在那石头够平滑,不然的话她今天就被她怼死了。 “唐欢欢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孩子的亲爹另有其人,我都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有胆进京,那么我就保证让他死在京城,让你永远断了这个念想。” 额上的青筋,眼底的怒火,还有从肩头上传来他想要捏碎她肩骨的疼痛,唐欢欢心里清楚他此刻有多恨她,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恐怖的样子,但奇怪的是,她却一点都不怕。 许久,当宫洺眼底的火光渐渐熄灭,唐欢欢无奈一叹,“疯子。” 一声低咒,宫洺却意外的笑了,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说:“没错,喜欢上你,我的确是疯了。” —— 回到山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从曹佑口中得知了宫楚的事,惊讶之余宫洺疑惑的看了唐欢欢一眼。 唐欢欢眼一瞪,不满道:“看我干嘛,我可是从上山起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不是怀疑我会分身术吧!” 想了想倒也是,她的确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可是除了她,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欢欢,这大半天你们真的一直都在一起啊?”跟曹佑在一起久了,就连林文茵也学会话里有话的打趣她了。 只不过她这个新进的小僧弥想在她这尊大佛面前想翻跟头,简直是不自量力,唐欢欢眼眸一转,摸着下巴贼贼的笑了笑说:“哟,有人可是走了大半天都没有走到目的地,敢问某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是两个大活人在这笔直的山路上迷路了?” 闻言,林文茵甚是后悔刚刚说了逗趣她的话,她跟曹佑同骑一匹马本就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唐欢欢刻意拿出这样的语气,更是证实她的想法已经完全偏离,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呀,她怎么会想到曹佑走到一半突然不走了,她一不认路,二又没马,只能跟他在山里兜几圈之后就回来了。 见林文茵说不出个所以,唐欢欢冷哼一声,起身睨着她说:“见色忘友,哼。” 以为唐欢欢真的生气了,林文茵蹭的起身,“不是的,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唐欢欢欲走的脚步未顿,偏头看了林文茵一眼,“好啊,听你解释,跟我走。” 离开营帐林文茵才知道,她跟本不是想听什么解释,而是不想再跟那两个男人没完没了的纠缠,假装生气和叫她出来,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 看着一旁帐外急慌慌的太医和宫人,唐欢欢不由的低眸沉思,一箭废掉男人的命根子,这般不偏不倚的箭法就是连她都未必能做到,况且当时山上到处都是人,能有这般胆量和精准的箭法,除了那个小家伙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唐雨茗的箭法是不容置疑的,不然她也不会特意为她准备一直毒弩防身,她那一箭射过去绝对不会偏差分毫,所以那宫楚,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第63章 老牛吃嫩草 回京后,皇上再三斟酌终是取消了这秋猎一娱,秋猎本是寓意兴旺的余兴活动,可是今年却屡屡犯忌,先是出了唐梦之的事,接连又废掉了一个皇子。 太医诊治多日,最终以失败告终,宫楚的下身被箭射穿太过严重,虽然物件是保住了,但永远都不可能再行男女之事。 唐梦之被休回府,当日人便疯癫,下体开始溃烂逐渐蔓延全身,太医郎中各个都没有办法,短短几日,那本是嚣张的人如今已失了人样。 唐府内气氛微凝,陈氏日日以泪洗面,下人们做事全都提着胆子,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挨了板子,然而这一切看在唐欢欢眼里不过是陈氏惺惺作态之举,一个可以利用自己的青梅竹马,抛弃亲生儿子的女人,她又怎么会有良心,如今她不过是失去一个女儿,也许她为之伤心的并不是她女儿的性命,而是失去的这份富贵。 数日后,京城突然涌进一批江湖中人,人数众多,朝中不由警惕,可是寻查多日,并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几日后,他们又全都安静的离去。 当宫洺得以闲暇,却找不见了唐欢欢的身影,唐家的下人说她已有几日未归,事后他才知道,不只是唐欢欢,就连唐雨茗和唐思瑞在猝猎山之后也都没有进过宫了。 找寻了两日,始终没有唐欢欢的消息,不过隔天,那两个小家伙倒是出现了,两个孩子的出现就说明唐欢欢并没有离开,可京城就这么大,她这么多天能跑去哪? 眼下才刚跟她有点进展,可人却消失了,如此宫洺怎肯就这样善罢甘休,他进宫找两个孩子询问,可不知怎么,本是与他极为亲近的唐雨茗却突然对他疏远了起来,并且一问三不知,说什么都不肯跟他说实话。 连唐雨茗都不肯跟他说实话,就更不要指望唐思瑞了,看着他那微冷的小脸,摆明就是一副‘你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 宫洺拿两个孩子没辙,只能又曹佑出马,他带着两个孩子逃课、上校场,出入种该去不该去的场所,这才收买到他们两个一点点的信任。 一品阁 两个小家伙刚一进门,小二本是客套含笑的脸顿时沉如死灰,见此,曹佑自然知道原因为何,看着两个小鬼毫不客气的走进,曹佑看着小儿说:“别怕,今儿我付钱,他们不会吃霸王餐的。” 唐雨茗凭着记忆点了几道上次吃起来还不错的菜,看着小心翼翼的店小二,她不过是淡淡一撇,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两条短小的胳膊往桌面上一架,唐雨茗直视曹佑道:“曹叔叔,你今天是来给大叔当说客的是吗?” 从开始到现在,曹佑一句关于宫洺的话都没有说过,不过他的这点目的,以他们两个的聪明能猜到也不奇怪,只是,他们既然猜到了,居然在折腾了他一整天之后才表明,果然够黑心。 “小丫头你这话说的,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曹佑一脸讪笑,他可不能因为一时情急就浪费一天的成果。 “难道你不是吗?” 唐思瑞凉凉的话一出口,曹佑顿时觉得有些心梗,“当,当然不是,我真的是单纯的想要带你们出来玩玩,你看看那些常年呆在宫里的孩子,一个个都傻呆呆的,我是不想让你们变成他们那样。” 闻言,唐思瑞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然而那眼低却满满都是质疑,不过好在他还算是给面子,没有直接说出来,不然曹佑的老脸还真是没地方搁。 “曹叔叔,你怎么没带文茵姐姐一起来啊?”唐雨茗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天真的问。 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曹佑赶紧喝口茶压压惊,闻言,他放下茶碗,奇怪的问:“为什么你们叫我就叫叔叔,叫林姑娘就叫姐姐呢?你们这么一叫,我和她不是就差辈了么!” 沉默片刻,两个孩子相视一眼,而后唐思瑞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有所理解,“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叫文茵姨好了,免得让人觉得你是老牛吃嫩草。” “咳!”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出口,曹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真是庆幸自己是在上句话之前喝的水,不然他这条‘老命’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我什么时候……”话说一半,曹佑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两个屁大点的孩子,他还是觉得这事不解释的好,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跟他们说,恐怕也说不清楚。 过了一会,唐欢欢点的菜一一上齐,令曹佑意外的是,这两个孩子的吃相极为优雅,跟他们那小恶魔的头衔相比,实在是不符。 见他们似乎已经放松警惕,曹佑终于试图步入正题,“你们的娘亲都已经几日没回来了,你们就不想她?” 唐雨茗慢慢悠悠的将嘴巴里的菜咽下,字字清晰的反问:“听舅舅说,你曾离京多年,你为什么就不想你娘?” 曹佑嘴角一抽,他真的想认输了,这两个孩子简直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精灵古怪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一身噎人的本事,他真怕再跟他们讨论下去,他会当场吐血身亡。 折腾了一整天,曹佑早已身心俱疲,来到荣王府门前却刚好遇到从外而来的红衣,红衣欠着身子朝他下了一个女子的礼,面对一个行女子礼的男人,曹佑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其实,若是不说他是男人,还真看不出来,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这方面了解的太多,就算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走进宫洺的房里,曹佑轻敲了下桌面,唤回失神的宫洺,他轻笑一声打趣道:“真看不出来,我们荣王殿下也会有如此思念一个人的时候。” “怎么样?”宫洺无视他的话,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曹佑摇了摇头,捡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那两个小鬼我是应付不来,不过我虽然没打探到消息,但是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过着急,既然那两个孩子还会照常进宫,那就说明他们的娘应该没出什么事,况且她在外五年,早应学会照顾自己,我真是搞不懂你这般急切是为了什么。” 曹佑得出的结论宫洺又岂会没有想过,可是他担心的并不是唐欢欢的安危,而是另有其他,比如男人,或者孩子的父亲。 “我刚刚看到那个小倌从外面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见宫洺只顾盯着穗坠不语,曹佑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便也不去相劝。 可是这个时候宫洺哪里还有心情去管红衣去哪,他淡淡回应,“不知。” “那小倌你没有囚禁他?”在曹佑的心里红衣就是宫洺买回来的一个人质,既然是人质,随随便便的就可以进出荣王府大门,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闻言,宫洺蹙眉看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囚禁他?” 曹佑一噎,难道是他想多了? “他一天打扮的像个女人似的,整日明晃晃的出入你荣王府的大门,难道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宫洺眉心紧了紧似乎有些不耐烦,闲话他倒不怕,因为没人敢说,但是废话他还真是怕了,“折腾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打听到,现在净在这跟我说些没用的,你是嫌我不够烦?” 闻言,曹佑顿时冤枉道:“这能怪我吗,那两个小鬼你又不是没接触过,那嘴毒的就跟你似的,开口就噎人,我根本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况且他们两个那么小,又是你那唐小姐家的宝贝,不能上刑又不能拷问的,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打听消息我在行,可是也得要他们配合啊!” 闻言,宫洺眼一瞪,上刑?拷问?他敢! 见宫洺脸色有些不大对,曹佑尴尬的清吼又说:“这件事我的确没打听明白,不过还有件事我倒是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说来听听。”敛回瞪着曹佑的视线,宫洺淡淡一声显然没什么兴趣。 “关于前段时间那些江湖人,据我了解他们出现的那几日京城大部分的药铺全都空了,我找人去问过,据药铺伙计的形容,买药的人的确是突然进京的那些人。” 宫洺神色微闪,转眸看向曹佑,“你是说,他们进京一次为的是买空京城的药材?” “不,他们买药材的确不假,但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没错,倘若他们只是为了清空京城的药材,斩断他们进药的渠道就好了,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买尽各个药铺的药材,而且他们就此离京并没有做出任何有损京城之事,应该不是想要破坏什么,可是除了断绝京城药材,他们还有何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 两日后唐欢欢回府,宫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马赶了过去,唐家的气氛与前几日一样颓糜,但这并不是宫洺所关心的。 唐府上下他早已熟门熟路,另加他出现的次数愈渐增多,唐家上到唐宏下到奴才无人敢拦。 走进唐欢欢的房间,看着那数日不见的人正躺在床/上睡的香甜,一身黑衣凝着那人在床边矗立许久,墨眸中翻滚的焦灼始终都未平息,可是见她睡成这般,他又实在不忍将她叫起呵斥责难。 最终,心中的压印没低过一声长叹,大手轻撩衣袍落坐于床沿,他俯身凑近那熟睡的人,在她耳边轻喃低问:“与我回府可好?” 唐欢欢咕哝着翻了个身没有任何回应,宫洺知道她是真的乏了,如若不然她这会儿定是会跳起来对他出言不逊一番。 宫洺的询问本也没想等她回答,而且就算她真的说不去那也由不得她,入秋的天气甚凉,宫洺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黑色斗篷,角落的红衣胡乱的塞着,宫洺淡淡的瞟了一眼却没做在意,转身回到床边,将那睡着的人用斗篷裹起,直接抱了出去。 一连两天唐欢欢都没有醒,宫洺不由的开始有些担心,“南影。” “王爷。”闻声,南影推门走进。 “去请个大夫来。” 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唐欢欢,南影马上明白是怎么会是,他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 —— “王爷,这位姑娘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无大碍。”瞿大夫是唯一一个宫洺信得过的大夫,虽然他不是太医,但也正因为他不是太医,他不参与任何宫廷之事,所以他才会对他安心。 闻言,宫洺拧了拧眉,“她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你真的确定她没有大碍?” 瞿大夫弓了弓身子,回道:“王爷放心,这位姑娘只是因为近期疲乏过度所以才会一连睡上多日,真的没有大碍。” 听他这么说宫洺终是安心了不少,他看着那久睡未醒的人,他甚至连送瞿大夫走的话都忘了说。 南影见此自然是懂得善后,他将瞿大夫送走后没多久,又再次敲门走了进来,“王爷,唐家的两个孩子来了。” “带他们进来吧!”说起来,这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登门,当然,除了那次夜探王府之外。 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小的身影并肩走进,那落落大方之举根本不像是初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只不过,唐雨茗除了偷偷确认了一眼唐欢欢之外,便是始终低着头,没有看过宫洺一眼。 “你为什么将我娘拐走?”唐思瑞冷声而喝,冰冷的小脸满是质问。 唐雨茗抿着小嘴站在唐思瑞身后,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然而她这小心翼翼的举动却让宫洺越发不解了,明明前些十日她还与他那般亲近,为何才过了这短短的几日,她就开始躲他到这般地步? “茗儿?” 宫洺突然出声似乎更是惊到了唐雨茗,小小的身子往唐思瑞身后一躲,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他,唐思瑞将唐雨茗护在身后,冷冷道:“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我妹妹是不会理你的,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娘送回唐家?” 唐家?而不是家? 看着那微凝的小脸,宫洺淡淡道:“唐家有什么好,为何非要回去?” “唐家是不好,但我们只能住在那。”关于唐家,唐思瑞不怕对他之言,他本就不喜欢那唐家,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唐思瑞的坦然宫洺并不觉得意外,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从他进门开始对妹妹的维护就能看的出来,“既然唐家不好又何必委屈?我这里并不比唐家小,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留下,我记得你们娘亲身边还有个丫头,如果你们需要人伺候,也可以把她带来。” 听着这话,唐雨茗稍稍探出脑尖看了宫洺一眼,但仅仅只是一眼,之后又缩回了唐思瑞的身后。 “不用了,唐家虽然不好但我们总归姓唐,我们是不会搬出来的。” 唐思瑞刻意提高的嗓门令宫洺淡淡一笑,唐思瑞见此有些心虚,毕竟是亲爹对他做出的邀请,首次拒绝还是有些违心。 话锋一转,唐思瑞再次说道:“既然娘亲还没醒,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两天我会再来,警告你,不许欺负娘亲。” 看着那小人儿倔强的离开,宫洺低眸一笑,喃喃道:“这坏脾气,还真是一模一样。” 第64章 别闹苏子辰 深夜,残月微弯,寂夜撩人 宫洺睡觉本就浅浮,再加上唐欢欢一睡便是几日未醒,突来的一声轻哼顿时令他醒了神,迎着摇曳的烛光,宫洺撑着身子看着那睡了将近四天终于有些清醒的人,“醒了吗?” 大手轻拨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然而却听见她口中喃喃的说:“别闹,苏子辰。” 刚刚弯起的唇逐渐僵持,深邃的墨眸中仿若燃起一簇浓郁的火光,她居然在睡梦中叫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虽然他没听清她叫的是谁,但是他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他。 “他真的来了?”宫洺一把擒住她的下颚,阴冷的磨牙声好似从地狱传来的磨骨之音,不禁令那睡梦众人一阵颤栗。 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唐欢欢不由的睁开困乏的双眼,眼前的那张面孔逐渐变的清晰,然而当她看见抵在面前的人是宫洺时,心下一怔,甚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是你?” 宫洺没有理会她的惊愕,更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寻了她多日又守了她几天,等来的居然是从她嘴里念出的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埋怨与恼怒顿时腾升,嗜血的眼紧紧的凝着她,“你消失多日就是为了他?” “神经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欢欢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第一个睁眼看到的人会是他,而他口中那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她的脑子打结。 气恼当头,宫洺只当她的话是在敷衍狡辩,惩罚似的吻重重的落下,唐欢欢心头一梗,嘴角更是有些犯疼,她没有挣扎,即便他的举动有些不可理喻,望着那如深谭般的眸子,唐欢欢的心里竟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可是他那受伤的视线,却又像唾了毒的针,狠狠的刺在心头。 细弱的双臂缓缓抬起,环住了宫洺的脖子,那淡淡的回应终于让他忘记了恼恨,与她一起沉沦在这场似真似假的暧昧之中。 呼吸渐浓,满帐春暖,静谧的暧昧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低喃,“别……” 唐欢欢本就只着里衣,此刻更是衣衫微凌,她隔着白色绸缎轻握住已经伸进大半的手,眼底的目光像是一种请求。 宫洺心中的怨恨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烟消云散,此刻见她这般倒也没有任何不满,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腰身,看着那双许久未见的清眸,嘴角不由的勾勒出一道完美,“好想你。” 简单的三个字就好像是一支尖锐的撬针,狠狠的插进她的心头,更是将她的心撕出了一道足以让他走进的口子,“我也想你了。” 她认输了,她承认自己败给这个男人,她不知从何时起让他在自己的心里悄声无息的生了根,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想他,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疯狂,但是她不能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功的破开了那层层的障碍,不待她允许就事无忌惮的落户在了她的心里。 宫洺从未奢望过从她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如今猛然一闻,甚是惊讶,“你,你说什么?” 见此,唐欢欢忍不住一笑,“我说我想你了。” 若说之前宫洺已经不生气了,但此刻她的话更是让他觉得这几天的等待是值得的,她想他,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终于肯想他了。 漫长的深夜,躺在床/上的两人却全无睡意,唐欢欢靠着宫洺的胸口,清润的眼眸上下打量,终将这里认出,“我怎么会在这?” 宫洺托着她细软的手轻轻摆弄,听闻她开口,他淡淡一笑,“绑来的。” 闻言,唐欢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埋怨的撇了撇嘴说:“看来以后我要让哥哥多给我找几个高手来守院子了,不然有人上了瘾,每次都趁我睡着的时候将我绑走那可怎么办?” 这话引的宫洺不禁失笑,他转头看着那满脸淡然的人说:“何必那么麻烦,我的府里到处都是高手,你何不考虑一下搬过来?” 搬过来?那还不被他吃定了? 唐欢欢敷衍一笑没说话,她偎了偎脑袋,找了个舒服的方式继续靠着。 这明显的拒绝宫洺自然是看得出,并且他本也没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出城了一趟。” “出城?出城做什么?” 宫洺千算万算都没想道她会出城,毕竟孩子们还在京内,他怎会想到她居然这么放心,难怪他明里暗里的派了那么多人都没寻到她的消息,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丫头。 唐欢欢巧唇一勾,不甚严肃的说:“你这是想打探我的行踪还是想要管我?宫洺,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喜欢我,但是你不能要求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是你阻止不了的,所以你最好要习惯我会随时消失。” 她愿与他坦诚宫洺自然高兴,可是让他习惯她随时消失,这一点他做不到。 长臂一折,宫洺紧紧的将那人固在怀里,“我可以让你做自己的事,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有一点,你不可以消失,你可以跟我说你要出门,但绝不可以再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我会担心也会着急,你懂么?” 半晌,唐欢欢轻轻的点了下头,她没办法做到保证,但此刻她却愿意暂时安抚他一下,因为当他说出担心和着急的时候她的心会不安。 “我们去向母后请婚吧!” 听闻宫洺旧事重提,唐欢欢脸色僵了僵,她承认自己的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忘记了原有的顾虑,她所在意的事仍然摆在哪里并未改变,而她更不会因为一次的心动而放弃一生的自由。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一声轻喃,却没敢抬头看向那期待的人,她不想骗他,但她更没办法骗自己,除了搪塞她别无选择。 唐欢欢神色不惊的话没有让宫洺听出任何异样,她能从之前的拒绝变成现在的考虑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会强求她一下子变的太多,他愿意等她慢慢改变,直到她点头的那天。 唐欢欢再次睁开眼,宫洺早已早朝而归,她看着床边为她准备的那身衣服,眉心轻轻一拧,却没有穿的打算。 “怎么了?”见她半天不动,宫洺奇怪的问。 看着那绿色的衣服,唐欢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琦儿,心中一阵莫名的忌讳,她嘟着嘴,嫌弃的瞥了一眼床/上放着的衣服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看了一眼那衣装,宫洺也没想太多,“南影,叫人再去买身衣服来,要白色。” “是。” 门外,南影有些奇怪,这衣服可是他刚刚才买回来的,怎么这会儿又要买? 唐欢欢本也不想这么折腾他,可谁让他绑架她的时候不知道多绑架一件衣服来,而且,就算是他有钱愿意买,难道他不知道她一直都是穿白衣的么,居然弄了件绿的回来,真是奇怪。 “我去叫人给你准备些吃的,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对于女人,实在不是宫洺的专长,他没有发现唐欢欢此刻小小的不满,也正因为他没发现,所以才给了唐欢欢不安分的机会。 趁着宫洺出去的空挡,唐欢欢拿起被宫洺‘打劫’来的披风往身上一裹,而后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竹园却不见一人,唐欢欢走进四处看了看,见茶水还在煮,便知道这人并未走远。 “你终于醒了。” 一声轻柔传来,唐欢欢回头看去,就见红衣一身妖娆,端着一盆刚刚栽种好的青竹从外面走来,见此,唐欢欢哧笑打趣道:“你倒是活的潇洒,整日弄弄花吹吹曲,好个快活。” 红衣微微一笑,埋怨似的白了她一眼,“在快活也比不上你,这几日整个荣王府可是为了你闹得人心惶惶,你这一睡倒是安稳,居然整整睡了三日,那荣王殿下脸色一沉,整个府内都没人敢喘个大气,昨日还将大夫闹来了,我在想啊,你若是再不醒,可就要惊动整个京城了。” 唐欢欢嘴角一瞥,虽然对宫洺的行为感到有些无语,但心底却还是有那么几分的开心。 见她脸泛羞色,红衣低了低眸子,“看来,你是已经选择了?” 回想上一次他们谈到宫洺时,她的脸上可是满满的不屑,可是现在,那微扬的嘴角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红衣将手中的青竹放到一个角落,擦了擦手,而后来到唐欢欢面前的竹桌旁坐下。 他倒了杯茶,还没等递过去就被唐欢欢先一步夺走,茶水微晃,溅湿了桌面,红衣看了一眼洒落的茶水,缓缓敛回手,什么都没说。 唐欢欢将茶碗放在鼻前轻嗅,淡淡道:“我说过,我从来不做选择。” 闻言,红衣不过一笑,而后再次斟茶,“看来,我们少阁主注定是要失望了。” 提到苏子辰,唐欢欢突然放下茶碗问:“诶对了,我在荣王府的事,苏子辰知道吗?” 红衣摇了摇头,“这事我岂敢与他讲?万一他忍不住杀来,你说我是帮他还是不帮?” 听他这么说,唐欢欢松了口气,见此,红衣却是挑眉提醒道:“你这口气舒的未免太早了些,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公子苏早晚会知道。” 这话似乎并未得到唐欢欢的重视,她拿起茶碗放在手心轻轻转动,懒懒的说:“他知道又能怎样?我本也不怕他知道,只是他那个人性子啰嗦,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麻烦? 红衣可不觉得这件事瞒着就不会有麻烦,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她也不是那听人劝的性子,就怕他说了也是白说。 “唐欢欢——” 突然一声高喝,惊到了悠哉的二人,唐欢欢猛地起身,不小心将那未凉的茶水洒出了些,见此,宫洺大步走进,脸上除了关切仅剩的就是种种不满,他一把拉过唐欢欢,轻拭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并未烫伤这才安心。 “你怎么来了?” 闻言,宫洺冷眸一瞪,“我还要问你呢,天这么,凉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关键是出来就出来吧,居然还特意跑来见一个男人,虽然红衣承诺过跟她并无关系,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同样是他预防的范围。 “房里闷,出来透透气。” 看着两人这般,红衣掩唇一笑,这麻烦说来就来,就荣王这护食的性子,若是被他知道世上有个公子苏早在他之前就喜欢唐欢欢多年,他若的能受得了那才见鬼了呢。 “走吧,你睡了几日难道不饿吗?” 唐欢欢点了点头,她的确是饿了。 正准备回头跟红衣打个招呼,可是那霸道的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长臂一拥,直接将人带了出去。 饭后,唐欢欢甩着宽大衣裙从房里走出,一路不停的摆弄那不合适的腰身,嘟嘟囔囔的说:“这衣服买的太奇怪了,想我怀茗瑞那会儿也没这么胖啊。” “就不能不走吗?”宫洺兴致不高的看着那毫不惋惜就打算离开的人,心中隐隐不舍。 “我已经在这三天了,若是再住下去,怕是要被说闲话了。”唐欢欢并非不懂分辨神色,可是她却不想让他有这种依赖的习惯。 “那就再多留一天,如何?” 她的确是留了三天,可是这三天里她一直都在睡,他们真正说上话也不过是昨晚才有的事,“上次你一走便再没来过,这次大概也会如此吧!” 闻言,唐欢欢深思了一下,话说上次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都快忘了,他居然还记得,这男人还真是够小心眼的。 可是见他这般不依不饶,唐欢欢也不好就这么走,清眸微弯,她一脸讨好的笑了笑说:“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去看我呀,你不是经常不请自来么!” 不请自来?她到底是有多不想看到他? 见宫洺神情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甚,唐欢欢绝招一使,上前扯着他腰间的衣袍晃了晃,“别这样嘛,我答应你,我会来看你,这样行吗?” “何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宫洺其实心中早已不再计较,可是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尝过得到的滋味,就越是想要的更多,永远都不会觉得满足。 这话问的唐欢欢一愣,她这次还没走成呢,他居然就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她怎么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呃,也许,大概,可能,就这两天,唔…。” 轻轻的一个吻堵截了她接下来更久的可能,他轻拥过面前的人,柔声道:“我等不了太久,两天已是极限,倘若你不按时出现,我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第65章 我不会哄人 两日后,唐欢欢果然还是没有守约,入夜,宫洺躺在床/上心中气愤难平,他早就应该想到那丫头是诓他的,什么两天后就来,估计早就把他给忘了,又或者跟上次在福鼎寺时一样,只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一个游戏。 一夜未眠,宫洺翻来覆去终于熬到了天亮,早膳未进他便差人备马去了唐家,到了唐家,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宫洺竟恨不得拆了这屋子,那整洁的床铺根本不像是有人睡过,经打听才知道,原来唐欢欢昨天一早就出门了,整夜未归,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宫洺回到马车上,沉重的呼吸愈渐愈浓,双拳紧握,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上次明明说的好好的,合着他全都是在放屁,她不但没有守约,更是连他的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简直是令人生恨。 …… 城外靠北,一处僻静的山脚下,本是荒凉之地却不知何时建起了一座竹屋,宽大的竹屋院落很是利落整洁,并不像一般简陋的乡民之所。 “你这丫头,一连那么多天都不来看我,你就不怕我饿死?” “我不是留了贵叔在这照顾你吗?” “贵叔怎么能和你比?我说你就别摆弄你那些破草药了,这些东西可以晚一点再收拾,我们好歹也是几个月没见了,你就算不想我,也要看在我找人帮你建房子的份上感激我一下吧!” 话落不过一瞬,一个装满了干药草的麻袋忽的甩进了苏子辰的怀里,白衣被染,尽是灰尘,苏子辰蹭的站起,嫌弃的将那麻布袋拎的老远,一脸委屈的说:“喂,很脏。” 闻言,唐欢欢抬头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整理地上的药草,“想让我感激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帮我把这些药材全部挑完,随你想听多少遍感谢的话都行,还有,我不过是说想要建一座竹屋,你居然召集了那么多江湖中人,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这么一闹好在是没出什么事,若是因此暴露了什么,那我的妙草间也别指望重开了。” 苏子辰将手中的麻布袋往地上一扔,正打算撒丫子不管,见唐欢欢冷眸一抬,他马上弱了下来,尴尬的清了清喉,而后乖乖的蹲在唐欢欢身旁,不情愿的整理着那些脏兮兮的干草。 “是你非要在这重开妙草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京城并没有安插什么人,所以只能临近叫些人过来帮忙,你看他们手脚多麻利,这才几天就已经建好了。” 唐欢欢不领情的哼了哼说:“帮不上忙也别帮倒忙啊,你让他们大老远跑这来帮我建房子,你就知道他们心里愿意?要不是看在琳琅阁的份上,他们才不会大老远的跑来呢,这事要是传到了苏公的耳朵里,怕是你躲不过一场骂。” 闻言,苏子辰嘴角轻扬,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歪着头看着那张日日都看不够的脸,满足道:“原来是怕我挨骂,看来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吗,最起码还知道替我担心。” “少跟我贫。”唐欢欢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在她面前从来都没个正行,嘴上若是能占到便宜,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分毫的。 他是琳琅阁的少阁主,就算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老爷子不过也就是骂上两句,倒也不会太为难他,可是她不一样,她毕竟不是琳琅阁的人,虽然老阁主宠她吗,但无端端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动用琳琅阁的名声,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这次能待多久?” “阁里最近没什么事,应该能待段时日。” 看了一眼苏子辰正在整理的药草,唐欢欢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药草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棵都没有整理出来,他哪里是在帮忙,根本就是在捣乱。 见唐欢欢停下了手里的活好似发愣,苏子辰突然将脸凑到她面前,温润的容颜带着点点邪肆,他笑着开口,“怎么,终于舍不得我走了?你若是开口留我,说不定我真的可以为你留下来。” 蓦地,轻纱衣袖一扬,唐欢欢两指间夹着一枚闪亮的银针,淡淡道:“是你自己走开,还是想让我请你睡上一觉?” 见此,苏子辰面色一抖,赶紧退回,他讨好的笑了笑,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手中的银针拔出,“呵呵,你若是愿意陪我一起,我当然不介意睡上一觉。” “你……”唐欢欢清眸一瞪,忽的起身,“好,我这就去给苏公修书,让他派人来把你压回去。” 唐欢欢那说一不二的性子,苏子辰自然是了解,见她真的要去,他赶忙起身将她拦下,“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说到底你就是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铁石心肠。” 说到这,苏子辰心里不禁有些不是味,五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从未将她放下过,可是她倒好,每次见面好话没有几句,除了赶他走就是赶他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唐欢欢从未见过苏子辰闹脾气,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好奇却忘了安抚,僵持半晌,苏子辰终是抵不过一叹,“别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外人,我也是人,我也会有自己的情绪,你若是不能理解,不要理我就好了。” 闻言,唐欢欢也没多说什么,她敛回视线,继续蹲在地上去捡她的药草。 见此,苏子辰呲了呲牙,上前嚷道:“你这丫头,让你喜欢我就这么费劲,一句让你别理我你就这么听话,气死我了。” “我不会哄人。” 她这辈子只会骗人,哪里懂得哄人,可是在苏子辰面前,她的那些谎话又有几句能骗得到他,与其说了之后被他拆穿,那还不如不说来的要好。 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好了,跟你生气是我疯了,说正经的,你在这里开药阁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再毁聊城了吗?” “聊城不过是个暂时落脚之地,而这京城我也不知道能待上多久,我开妙草间不过是为了赚些小钱,并没什么太大的原由。” 这话苏子辰不信,妙草间一开便是万众瞩目,以前在那小小的聊城都是各路人马一一聚集,更别说现在是在这京城周边,她根本不缺钱,又何须冒险在这开妙草间,况且她此举实则突然,她每次心血来潮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看来这次她又是有什么鬼主意了。 “你说茗儿和瑞儿去了宫里的学堂?这怎么可能?他们两个最不喜欢上学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 苏子辰这么惊讶唐欢欢倒也不意外,其实一直以来,唐欢欢也有些弄不清这两个小鬼倒底是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虽说进宫上学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但她本以为他们只是应付几天,之后就会像以前一样想方设法逃课,可谁知,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不但没有跟她提及退学之事,她更是连他们逃课之言都没有听皇后娘娘说起过。 “谁知道那两个小鬼心里都在琢磨什么,总之我是搞不清楚。” “你这娘亲当的还真是悠哉,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你就放心?宫中向来是水深火热之地,你把他们送进宫里难道就不怕出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想那两个孩子出事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见他这般大言不惭,唐欢欢失笑一声,很是不给面子的说:“拜托,是苏公教出来的好不好。” “我也有教好不好?不信你去问问他们,他们的师傅到底是谁。” 唐欢欢扬眉一笑,懒得与他争辩。 “你说那皇后为什么无端端的会让茗儿和瑞儿进宫?她跟你不沾亲不待故的,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闻言,唐欢欢似是不在意的扯唇一笑,道:“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呢,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唐家小姐,还是皇后娘娘亲封的荣和郡主,我都无端端的当上郡主了,他们两个不过是进宫上个学,你觉得哪个更奇怪?” “你说什么?郡主?”这话的确惊到了苏子辰,他竟不知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她居然从一个没人疼爱的弃女,摇身一变成为了荣耀在身的郡主。 唐欢欢放下手中正在摘捡的草药,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你们琳琅阁素来不与朝中人士往来,不过现在看来,怕是要因为我坏了规矩了。” 一时间苏子辰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她的这个身份的确会成为琳琅阁的大忌。 突然! “公子苏——” 一声稚嫩的高叫从草阁响起,看着那翩翩而来的两个小人儿,苏子辰神色一喜,起身便迎了上去,“小丫头,这么多天了,你怎么才来?” 唐雨茗呲着牙笑了笑,她当然不会说她脱不开身的原因是因为曹佑日日缠着他们,宫洺也在暗中派人跟着他们,他们此刻也是难得脱身才有机会跑来的。 苏子辰一手搂着唐雨茗,唐思瑞随后而来,素来冷沉的小脸上浮着一丝浅笑,他很是自然的走进苏子辰的怀里让他抱着,丝毫没有一点违和与忌讳。 “你会在这待一段时间吗,还是很快就会走?”唐思瑞语气平平,但眼神中尽是不舍与期待。 见此,苏子辰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那就要看你们是想让我走还是让我留下了,反正你娘已经下了逐客令,你们要是不帮我挽回点面子的话,那么我明天就走。” 一听这话,唐雨茗不干了,小手在苏子辰的脖子上一缠将人搂的死死的,她看向一旁整理药草的唐欢欢,埋怨似的说:“娘亲怎么可以赶公子苏走?他才来了几天,茗儿不让他走。” “你听他胡说,我就算现在让他走,你觉得他会走吗?” “那也不行,万一他真走了呢,娘亲不能再说让他走的话,茗儿希望他一直留在这。” 闻言,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见三人乐的欢愉,她嫌弃的喃喃道:“墙头草。” “什么墙头草?”苏子辰奇怪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唐雨茗小手捧着苏子辰的脸,将他转向自己,很是郑重的强调,实则心中却是有些心虚。 当初他们离开聊城之时,唐雨茗的确答应了苏子辰不让别的男人走近她的娘亲,可是遇到亲爹实属意外,而且她的亲爹应该也算不上是别的男人吧!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苏子辰都不在身边,她的小脑袋瓜早就忘了还有约定这回事了,况且她的亲爹大叔长得那么漂亮,而且又护着他们,她实在没办法不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可是直到苏子辰的这次出现她才反应到,自己这会儿是进退两难了。 小丫头的话苏子辰坚信不疑,他将那乖巧的小人儿搂进怀里,侧首看着唐欢欢说:“什么墙头草,我可不许你这样说我们小茗儿,她不过是在阐述思念我的事实,哪像你,连句实话都不肯说。” 虽然苏子辰的帮腔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两个孩子想他这倒是事实,唐欢欢淡淡一笑,转而看着他们两个问:“你们两个过来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被人发现,娘亲放心好了。”唐思瑞肯定的说。 以宫洺的性子派人跟着他们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他肯定没想到这两个小鬼最拿手的就是甩人,他现在肯定气死了,她不但没有按照约定去找他,现在连两个小鬼都跟丢了,想想还真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唐欢欢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看着苏子辰提醒似的说:“你要在这待多久我不管,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去唐家找我,也不可以跟这两个孩子同时出现在人前,这两个小家伙现在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你之前说想去城里逛逛,明日我会陪你一起,但不是以唐欢欢的身份。” 不能跟两个孩子一起出门虽然有些可惜,但苏子深知欢欢做事向来有她自己的理由,至于她不以唐欢欢的身份陪同,那么自然是以妙毒仙的身份了,反正只要是她陪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况且他现在知道了她是郡主,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看见她与陌生男子走在一起难免会惹来闲话,他也不希望她被诸多烦事缠身,所以她的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我只认你不认身份,只要是你陪我,你就算变装成老太婆我都不嫌弃。” 闻言,唐欢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废话,明天你就自己去好了。” 第66章 曹佑的心上人 自从狩猎回来后,曹琦儿已经几日没有出过房门,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她喜欢宫洺多年,怎可就这样将他让给一个不贞不洁的死丫头,她曹琦儿就算是输,也不可以输的这么窝囊。 打开房门,就见曹佑站在门外,扬着手正打算敲门,曹琦儿头一扭,横道:“你来干嘛,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吗?” “那你又可曾记得我是你哥哥?没大没小。”她别扭了几日,曹佑自然知道原因在于宫洺,可是自从回来后,宫洺的心情也没见得好到哪去,这一个两个的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曹琦儿神色一改,顿时满脸委屈,她低头扯着衣襟,嘤嘤的喃哝,“谁让你总是帮着外人,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可你却非要帮着唐欢欢,还有那个林文茵,你们两个总是鬼鬼祟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暗地里做什么。” 曹佑本就是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一点曹琦儿一向把握的很好,曹佑看着自己那一向强硬的妹妹委屈了,心中总是有些心疼。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好了,别说我这个哥哥不帮你,最近因为唐欢欢的事宫洺心里烦着呢,明儿你去瞧瞧他,别净捡一些他不乐意听的说,他喜欢唐欢欢这一点你改变不了,你若是真对他上心就要学会爱屋及乌,而不是总跟人家对着干。还有,人家林姑娘怎么你了,好端端的给人下绊子,让人家姑娘的手伤成那样,你心里就过得去?” 曹琦儿不喜欢林文茵倒也没多大的原由,不过是因为她跟唐欢欢交好,又整日霸占着她的哥哥罢了,可是既然现在曹佑肯帮她,她也没那多余的时间去理会她。 曹琦儿笑颜一展,跨出门一把搂过曹佑的胳膊,“还是哥哥最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我答应你以后不找林文茵的麻烦,免得她以后变成我嫂子再给我脸色看。” 闻言,曹佑脸色一僵,“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嫂子,你哪来的嫂子?” 看着曹佑那贞烈的劲儿,曹琦儿嫌弃的撇嘴,“哟,这会儿跟我否认了,当初你将人领家来的时候想什么了,平日里看你们两个人粘腻的不行,你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喜欢她。” “我……”曹佑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却顿了一下,他甩开曹琦儿的手,正色道:“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名声岂可让我坏了?我警告你,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我跟她走的近是因为我欣赏她,而并非你口中之意,况且,我心中早已了中意之人,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林文茵。” 这话倒是让曹琦儿颇为意外,他曹佑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曾经还说此生绝不娶妻,可如今他居然承认自己又意中人,简直是奇文。 “哥,你该不会是拿这话唬我吧?这世上居然也会有你中意之人,该不会是哪家花楼的姑娘吧?” 闻言,曹佑眼一瞪,提醒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真的生气了。” 这神情看起来不像是逗她,曹琦儿愣愣眨眼,没等回过神,曹佑就已转身离开。 半晌,当她反应过劲以后,只见到曹佑最后的一道背影,她赶紧追上,叫道:“喂,哥,你等等我,你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要去给你提亲!” —— 翌日,酒楼内 曹琦儿懒懒散散的伏在桌面上,一脸不满的嘟囔,“哥也真是的,昨儿还跟我说不喜欢那林文茵,今天却又邀她一起出来,我是说了我不会找她麻烦,那你也不用这么放心吧!” 轻盈的流水声在曹琦儿话落的那一刻同时停下,曹佑放下手中的茶壶,捻起杯盏轻抿,无所谓的说:“只不过是一起吃个饭,难道非要跟喜欢的人一起才可以吗,若真是如此,我跟你洺哥哥岂不早就在一起了?况且我都说了,我跟林姑娘只是朋友,并无其他。” “嗤,朋友,你当人家是朋友,人家可不一定也拿你当朋友,要我说,她定是喜欢你,不然为什么她每次都不拒绝你的邀约?” 这个话题已经从昨晚一直说到今天了,她居然还没完,曹佑疲于解释,有些不耐,“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我喜欢的人并非林文茵,而是另有其人,你怎么还总是揪着这个话不放?”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又不肯透露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凭什么要我相信?” 昨天已经磨了一晚上也没有撬开他的嘴,他只说答应过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可这不是很奇怪吗,他堂堂明远世子,居然为了承诺过的一句话而甘愿只是思念却不娶人进门,如此这无非说明了两种情况,一是这人高傲到他都搞不定,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可是不管是出于那种情况,她都想一探究竟,倘若是第一种,那么她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让她的哥哥为了一个承诺嘴严到这个地步,但如果是第二种,那是不是就表明了他是为了维护林文茵而骗她? “爱信不信,跟你多说无益,反正我现在把人弄丢了,也没办法跟你证明什么,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说着,曹佑低眸一笑,沉醉道:“她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清澈,深邃,让人望不到底,她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特别的人,就算是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加在一起都及不上她分毫。” 曹琦儿拖着下巴撇了撇嘴,很是不客气的冷嗤一声,“特别?啧啧,是啊,一个一声不响就消失的人当真是够特别的,说不定她是什么江洋大盗,为了逃捕所以才来去匆匆呢。” 曹琦儿的话迎来了曹佑的一记冷眼,“你才是江洋大盗,你以为谁都像你,成日里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人家离开是有原因的,而且她做的事可不是一般俗人能比的,你不懂就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听曹佑说了她这么多好话,曹琦儿倒是有兴趣见一见这位能人了,能收服这个浪子的心,这人不是神便是仙了? 就在两人争辩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转头看去,曹佑脸色一僵,而曹琦儿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坏笑。 “林姑娘这是要走了吗?” 冷沉的声调将林文茵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脸色不禁有些泛白,她慌乱的摇了摇头,急忙道:“小女见过王爷。” “免礼。”宫洺淡淡一声,而后便是继续看着她,好似在等她回答他刚刚的话。 林文茵一时有些尴尬,低声解释道:“我……我刚来,忘记是哪间了,正打算下去问问。” 话音刚落,身后那半掩着的门突然开了,曹佑从里面走出,看着两人招呼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差点以为我约的是晚饭了。” 宫洺没多言语提步走进,林文茵转身看了曹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也随之走入。 走进后,林文茵本是打算离曹琦儿远些,可谁知她却自己凑了过来,见此,曹佑稍有不安,但一想她昨日答应过他不会再找林文茵麻烦,这才安心了些。 一顿饭下来林文茵吃的食不知味,更是好几次失神,连他们唤她都没有听见,曹琦儿坐在她身旁一直说个不停,可是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脸上的笑容都让林文茵觉得十分不自在。 “多吃点。” 曹琦儿夹了些菜放进林文茵的盘碗里,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林文茵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转头看向她,却见她鄙夷一笑,林文茵心中一悸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曹琦儿压低了声音嘲讽道:“刚刚我和我哥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闻言,林文茵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险些掉落,她不着痕迹的将筷子捏紧,反问道:“曹姑娘的话我听不懂,我并没听到什么。” 一声不屑的冷哼,曹琦儿再次夹菜送进林文茵面前的碗里,“哦?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听到?我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既是才女,应该懂得自知之明才是。” 看着碗中逐渐堆起的菜,林文茵却无心再碰,早就知道这个曹琦儿没按什么好心,但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曹佑和荣王面前这般无所忌讳,她撇过头,不愿再理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声轻笑,曹琦儿毫不顾忌,曹佑看了她一眼,而后她却大大方方的伏在了林文茵的耳边,好似在说什么悄悄话,“既然你说不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哥不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过他这一生不可能只娶一女人,做妾你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你永远都不要奢望可以骑到我的头上,因为你没那资格。” 曹琦儿一言一行都将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林文茵的神色却没有按照她的意愿来配合她,见此,宫洺给曹佑使了个颜色,曹佑愣怔看去,当他看到林文茵那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赶忙起身道:“林姑娘,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曹佑的突然叫唤无非是给了林文茵一个最好的借口,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闷得慌,王爷,世子,你们慢慢吃,我想先回去了。” 林文茵刚一起身,曹琦儿紧跟着也站了起来,她拉着林文茵的手,笑的一脸亲和,“别走嘛,你若是闷得慌,我们一会吃完饭出去转转就是,你若是走了,岂不就剩我跟这两个无趣的男人了么,留下来吧。” 曹琦儿这副改过自新之态并没有令曹佑怀疑,他顺着曹琦儿的话说道:“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你若是真的闷,我们就陪你出去走走,难得出来,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见林文茵不作声,曹琦儿在她手臂上重重的掐了一把,她脸上含笑依旧,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的说:“赶紧给我坐下,不然我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浪荡女,偷偷喜欢我哥。” 闻言,林文茵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她看了曹琦儿一眼,见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鄙夷的睨着自己,林文茵心中羞愧难当,但又无言反驳,只能任她威胁乖乖坐下。 —— 街头,红衫牙白,两道身影随行,苏子辰不是第一次来京城,所以对这京城之物也没什么可新鲜的,他之所以说要来逛逛,无非就是想让某人多抽点时间陪陪他。 唐欢欢认识他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陪他又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难得才来一回,面对他这小小的要求她也实在不忍拒绝。 “之前让你帮我将重开妙草间的事传出去,你可有记得?” 看了一眼那红纱掩面的人,苏子辰一脸傲然的说:“难得你跟我开口,我又岂敢忘了?不过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你素来不喜张扬,为何这次却……” 唐欢欢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微微垂眸,眼底含笑,唇瓣在红纱下轻轻勾勒,“因为想赚些不义之财,但又等不了太久。” 她的这个做法有多疯狂她自己心里清楚,可是没办法,她内心就是有个邪恶的萌芽在一点点的滋长,拿着别人的钱却看着那人生不如死,这种感觉真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不义之财?你哪笔钱不是坑来的,你这么说不等于没说一样吗!”苏子辰哧笑着嘟囔,饶他声音再小,可是凭借唐欢欢的耳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一记白眼狠狠的砸下,苏子辰撇了撇嘴不在多言。 顺着热闹的街道前行,几个乍眼的男男女女不禁落入的唐欢欢的眼底,只是当她看到那几个人谈笑而来时,她的眼底出现的不是兴奋,而是少许的气恼和不悦。 还以为她的不出现会让某人安安分分的想她几天,可事实证明,男人这种生物根本就是不可靠,前一秒可可以跟你山盟海誓非你不可,下一秒马上就能走近另一个女人,那自带的狗皮膏药可是比她这个妙毒仙亲和多了,不仅可以随叫随到,还能一贴上就扒不下来,该死的男人,不被狗皮膏药扯掉你一层皮,你就不知道妙毒仙有多温和。 “喂,你没事吧?怎么像要吃人一样?” 苏子辰见她眼神不太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唐欢欢冷眸一摆,苏子辰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没惹你。” 一身红衣在这街头甚为明显,然而第一个发现她的却是那想了她几个月的曹佑,他脱离几人快步上前,见到真的是她,顿时兴奋,“神医,真的是你,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她天天在他勉强晃荡,他居然还说找了她好久,唐欢欢心中哧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明远世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神医这段日子去哪了,为何当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你可知这些日子我……”他想说他很着急,可是想想,他与她非亲非故仅仅那么几面之缘,他有什么资格说着急? “让世子挂心了,之前小女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当时没来得及与世子道别,小女心中也甚感歉疚。” “不不不,没什么愧疚的,神医医务繁忙,来不及道别也是理所当然,不必在意。”能再见曹佑已经甚是感恩了,他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与她再见面,如今再次相见,他便是感恩戴德,感谢上天了。 认识妙毒仙的在这几个人当中并非只有曹佑一人,曹佑激动之余并没来得及顾忌身后之人,然而宫洺的走近才让他想起介绍,只不过还没等曹佑开口,宫洺突然启口,“神医居然也来了京城,真是荣幸。” “这位是……”唐欢欢眼眸一瞥,微微蹙眉佯装不识。 宫洺的话无疑是认识这个神医,曹佑本还奇怪他们怎么相识,但,当唐欢欢这疑惑之语一出,曹佑就更加奇怪了。 他堂堂荣王,以性子冷淡著称,哪里是那种随便与人攀谈之人,即便是他认识的,他也从没有主动的去打过招呼,可是现在他不但破天荒的先开口,而且对方居然还不认识他,这简直是天下奇文。 为解尴尬,曹佑介绍道:“他是我兄弟,叫宫洺,也是这辽国的……” 曹佑的话声未落,一声惊讶从苏子辰的口中猛然踱出,“你是荣王?” 闻言,不仅曹佑和宫洺觉得奇怪,就连唐欢欢都有些蒙了,琳琅阁不与三国中任何一朝往来,更不屑去关心任何一国的人和事,可他居然单单听一个名字就知道他是荣王,这家伙是想造反吗? 对于宫洺,苏子辰早已一眼就认出他是当时在聊城时的那个人,他那与两个孩子极为相似的眉眼,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他本还在奇怪以唐欢欢的记性怎么可能忘记连他都记得的人,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不认识,而是假装不认识,至于为何,他不想去猜想。 至于苏子辰为什么会知道宫洺,原因与荣王府里住着一个红衣,红衣虽然说过不去介入唐欢欢的私人感情,但他现在住在荣王府这件事却是没有瞒着苏子辰,当然,他既然说了,自然也要说明一下住进去的原因。 由此,苏子辰才知道京城内一直有位大名鼎鼎的荣王对她纠缠不休,也因此他才会提议要她相陪来这逛逛,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逛居然真的遇见了他想遇见的人,然而更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荣王居然会是他。 心中的气愤不知如何排解,那赤/裸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完全迸发,苏子辰以喧宾夺主之势当着宫洺的面伸手勾向唐欢欢的腰间,唐欢欢微怔过后却没有一丁点挣扎的迹象,虽然这场戏不是她编排的,但是苏子辰的做法倒是也帮了她不小的一个忙。 她不清楚宫洺了解她到何程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功的瞒过他,这次的碰头实属意外,倘若这么快就被拆穿,那么往后她便再没有办法继续她接下来的事。 看着勾在唐欢欢腰间的手,曹佑顿时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指了指苏子辰的手,又指了指他的人,“你…。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第67章 妙草间 苏子辰这突然之举刻意的意味十足,宫洺虽有不解却也没太过在意,只不过曹佑的表现却有些令他觉得奇怪。 看着支支吾吾的曹佑,苏子辰刻意说道:“我叫苏浅,是妙儿的男人。” “噗!”一声脱口而出的哧笑引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唐欢欢尴尬一咳,赶忙撇开头。 妙儿,亏他想得出来,这是从哪演变来的称呼啊! 见此,宫洺眉心一抖,她这绷不住笑又佯装无事的表情像极了唐欢欢,之前在聊城时他就觉得她的眉眼似曾相识,如今他仍是有着这样的感觉,只不过,那丫头整日里无所事事,他实在不敢将她和神医妙毒仙联想到一起,况且量那丫头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他的面将另一个人当成是她的男人。 前面的热闹看够了,曹琦儿转头看着林文茵冷冷一笑说:“你看到了,我哥的热情好像都在那个女人身上,看来他口中无人能及的美人定是她了,啧啧,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瞧瞧我哥那积极劲,人家只是露了一对眉眼便将他勾了魂去,而你,呵呵,而你,就算是主动献身恐怕都得不到如此待遇。” 话落不过一瞬,林文茵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曹琦儿的脚边,见此,曹琦儿猛地一怔,惊道:“喂,你干嘛?” 闻声,唐欢欢片刻都未耽搁,连忙走了过去,她早就发现林文茵气色不佳,只因不想暴露所以才没多说什么,可谁知她竟然倒了下去。 探了探她的手脉,唐欢欢抬眸瞪了曹琦儿一眼,冷冷的说:“气血虚外加受了刺激,你们这是想杀人啊!” “受了刺激?我们不过是吃了顿饭,又出来散散步,也没做什么,怎么会受了刺激?”曹佑急切而来,将林文茵扶起却又满心奇怪。 “这就要问你们了,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这位姑娘本就气血虚弱,在我看来,她受的刺激还不轻。” 曹佑沉默片刻,转而看向曹琦儿,他面色一凛,厉色道:“又是你?” 曹琦儿嘴一撇,满不在意的说:“我又没怎么着她,我只不过是跟她说你不喜欢她而已,谁知道她竟这么没用,就这样晕过去了,我可是碰都没碰她一下,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见她这般不知悔改,唐欢欢忍着一巴掌劈死她的心情,恨恨捏了捏轻纱下的手,而后拿出一颗青丹送进了林文茵的嘴里,“现在才来追究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在她不严重,世子还是将她送回府去吧。” 和这些人多待一刻都有可能会被气的短命,唐欢欢起身见宫洺站在她身后,眉一皱,稍显厌烦,“几位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见唐欢欢拉着苏子辰离开,宫洺蹙眉不解,他并不认为自己言语之中哪里得罪了这位神医,她为何对他会是这种眼神? “神医就走了吗?可否告之在下,你至今是否落足京城,家住何地,可否还记得答应与我饮茶之约?” 闻言,唐欢欢脚步缓缓顿住,清眸中不禁闪过一抹邪恶,“城外十里,北山脚下,妙草间,恭迎世子大驾。” —— 客栈里,苏子辰来来回回的走了不下十圈,唐欢欢将掩面的红纱仍到一旁,悠悠哉哉的嗅着茶碗里的茶,根本不去理他这半颠之态。 许久,苏子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在唐欢欢身旁,发泄似的敲着桌面,“他怎么会是荣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闻言,唐欢欢眼一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说:“他为什么是荣王,你问皇帝去,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给他封的!”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苏子辰无奈叹气,“他对你别有所图,你就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不也对我别有所图吗,难道我就要因此远离你?” 这淡淡的一语直戳苏子辰要害,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唐欢欢毫无防备,手中的茶碗‘砰’的一声掉落桌面,茶水四溅,然而苏子辰却没有给她擦拭的机会,“你拿他跟我比?” 倏来的力度捏的唐欢欢有些犯疼,她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不悦道:“放开。” 苏子辰猛地一扯,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将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放,我就是因为放开你太多次,所以才让你心里有了别人。” 闻言,唐欢欢凝眉直视与他,对于苏子辰,她并不想伤他,“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 苏子辰冷冷一笑,捏着她手的力度逐渐加大,那双向来事无忌惮的眼里此刻竟是满满的失落与伤痛,“你是没有说过,但也仅仅是没有说出口而已,你即拿他与我相较,那么就说明在你的眼里,他的位子跟我一样,甚至比我重,我没说错吧!” 若问这个世上最了解唐欢欢的人是谁,那个人绝对不是宫洺,也不是绿绣,更不是唐雨茗和唐思瑞,而是她面前这个男人,苏子辰。 他聪明的不可一世,但却甘愿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最开始他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去了解揣摩她,直到最后,他知道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口叹息,如今他不过是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漏洞,但是他却敢肯定自己并没有猜错。 既然伤痛已经铸成,唐欢欢便不打算再隐瞒他什么,虽然她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伤的更重,但这是他迟早都要接受的。 “他是孩子们的父亲。” 这话如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向了苏子辰的心头,他神色一怔,半天才缓过神,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由的发颤,只是那不自觉的力度让唐欢欢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 “你说什么?” 唐欢欢吃疼的拧眉,重复道:“他是孩子们的亲爹,也是五年前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跟他的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了纠葛,并且是这辈子都扯不断的恩怨,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比较可以理解?” 颤抖中,苏子辰手一松,失落中尽是不可置信,他失望的看着唐欢欢,摇头失笑,“在聊城时你就已经认出他了,你没日没夜的照顾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大客户,而是因为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闻言,唐欢欢没作声,他说的这些全都是事实,根本不容她辩解。 见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苏子辰哧笑一声,猛然起身,“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打算将这一切告诉他,然后带着孩子嫁给他做荣王妃吗?” 这莫名其妙的话同样也惹恼了唐欢欢,她能容忍他生气,但是不能忍受他无理取闹,她猛地窜起,朝他吼道:“苏子辰,你是不是有病?是你没完没了的问,所以我才说的,你现在在这跟我乱发什么脾气?到现在为止他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是他的,我也从没说过要嫁给他当什么该死的王妃,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 恼怒当头,唐欢欢实在不想跟他这样僵着,转身欲走,却被苏子辰一把搂进了怀里,“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不要不见我,更不要不理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就这样离开我,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愿意敞开心扉来接受我,可是那个男人他有着不可磨灭的特权,他是孩子们的父亲,我怕你会心软,我怕你会就这样做出选择。” 苏子辰的话说痛了唐欢欢,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是她的错,她以为只要不给他任何希望他便不会深陷,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梳理好,以至于今日让他这般难过,可是,既然知道了这是个错误,她就没有理由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唐欢欢动了动身子从他的怀里退出,她抵着头,不去接触他的眼,“苏子辰,你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唯一不想欺骗的人就是你,就算是宫洺我也可以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话来搪塞他,但是对你,我真的做不到,今天既然已经把事情说开了,那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对宫洺……” “不要说了。” 苏子辰突然打断唐欢欢的话,眼底不禁有些慌乱,她用这样的语气,他大概也已经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真的没有勇气听她亲口说出来。 他转过身,逃开她怜悯的目光,强忍着让自己心平气和,“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让你生气了,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几天不理我,等你气消了就没事了,你回去吧,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你再来找我,我在这等着你,哪都不去。” “苏子辰,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又何必这般自欺欺人?”唐欢欢不否认自己的残忍,但是对于他这般逃避,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就算我是自欺欺人也好,你走吧!” “你……” 唐欢欢想说什么,但见他这般,又不忍心再用什么激烈的话来刺激他,她无奈一叹,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先冷静一下吧,想开了就来妙草间找我。”说罢,转身离去…… 唐府 唐欢欢翘着脚懒懒的躺在榻上,要不是因为白天见到宫洺还有心思跟曹琦儿逛街,她这时候估计应该去找他了,可是现在,哼哼,让他去死吧! 该死的男人,害的她跟苏子辰大吵了一架不说,还给她到处勾搭,简直不是个东西。 一旁,绿绣试好了水温唤道:“小姐,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唐欢欢一个挺身而起,三两下就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她坐进桶内,轻轻阖眸,“去吧,今天不用伺候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会洗好了我会叫你。” “是,那小姐慢慢泡,奴婢去看看小少爷的药浴烧好了没。” 绿绣离开后,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唐欢欢靠在桶里浅浅的睡着,突然一阵开门声吵扰到那浅睡的人,她睁开眼,眼底泛着一层淡淡的疲惫之色,转头看去,看着站在门前的人,她却愣住了。 半晌,当门外的人与桶里的人对视了许久之后,唐欢欢视线未移,却缓缓的伸出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抓了一把洗澡用的角豆,倏地,含带着一股内息,豆子像箭般直直的朝门前的人飞了过去。 砰!砰!砰! 宫洺身子一侧,三颗角豆全部钉在了门板上,唐欢欢恼气冲头,喝道:“宫洺,老子杀了你。” 门外,宫洺不断低声失笑,他本是想来看看她回来没有,可谁知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想到她刚刚像个孩子一样坐在桶里发愣的模样,他实在是提不起来之前的那股气恼。 忽的,宫洺手中扶着的门板突然被人拉开,唐欢欢一身宽大的素锦裹身,脖颈间还能见到没有擦干的水珠,衣里明显没有再穿多余的东西,发梢微潮,小脸一片清冷傲然。 漆黑的眸子瞪的溜圆,满满都是气恼,“你来干嘛?” 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番,宫洺嘴角轻轻一扯,猛地将人圈进怀里,一步跨进屋内,转身便将怀里的人抵在了门板上。 “你在引诱我?” 闻言,唐欢欢眸光一凛,蓦地扬拳,小小的拳头在离宫洺颈间一寸的地方停住,指缝间一支银针高耸,抵着他的吼,再次问道:“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宫洺对此似乎并没有丝毫怕意,视线向下淡淡一瞟,不由的笑道:“你说呢?” “无赖。”唐欢欢手一抬,再次将手中的银针凑近了一分,这个距离实在是令人揪心,宫洺眉心一抖,下意识仰头躲避。 “这么晚,你来干吗?” “我每晚都来,可惜你不在。” 说着,宫洺不顾她手中的银针,突然俯首,见此,唐欢欢一惊,赶紧收回手里的银针,下一刻,一阵温软袭上她的唇,撬开她的齿,与之巧令纠缠。 唐欢欢原有的抗拒,全都因为他那句‘每晚都来’而击溃的烟消云散,宽大的袖袍随着她的手攀向他的颈,袖袍滑落,两条纤柔的藕臂紧紧的攀附着身前索吻的人。 刚刚是因为突然看到宫洺出现惊吓过头,所以连穿衣的时间都没有,随便裹着一件衣服便出来了,可是眼下她的随便好似放到成全了眼前这头饿狼,大掌上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素锦传递到她的身上,本是站在门前的两人不知何时跌落塌间,随着宫洺不安分的手逐渐探入,终于令唐欢欢慢慢的找回了思绪。 蓦地,她一个翻身反将宫洺压在身下,她敛了敛身上凌乱的的素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去了哪?见了谁?” 这质问的话问的宫洺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看着她那一脸逼供的神情,宫洺不由一笑,“怎么,你找人监视我?” 唐欢欢小手一扬,重重的在他的胸口砸了一下,“怎么,不高兴啊,告诉你,晚了,我就是找人监视你了,你能怎样?” 既然是他自己说监视,那她就说监视好了,这样也免得她再扯下一个谎了。 宫洺偏头看了一眼因衣袍散开而露出的*,见她也不遮掩,他微微勾勒了下唇角,“不怎样,只是觉得开心。” 她找人监视他,他却说开心,唐欢欢再次在心里肯定——这个人有病! 翻身而下,唐欢欢嘴一噘,嫌弃的嘟囔,“看来我也没那么重要吗,反正我不在,你的身边也不缺人陪。” 见她竟这般横生醋意,宫洺心情大好,起身拥过她,轻轻在她耳边摩挲,“今日本是曹佑约我,我并不知曹琦儿也在。” 这话唐欢欢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相信,她一把将他推开,白眼一翻,不冷不热的说:“少拿这话糊弄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你敢说你若是事先知道就不会去?” 宫洺的确没有想过去刻意躲避曹琦儿,唐欢欢这么一问,反倒让他有些理亏,“琦儿从小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我只当她是妹妹。” 闻言,唐欢欢冷不丁的笑了一下,她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独自饮着,“那曹琦儿好像比我还要大上一岁,你当她是妹妹,那何不也将我当成妹妹?” 难得见她这般较真,宫洺一时间除了苦笑还真是有些解释不清。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轻拥着她,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任何人都能当妹妹,但唯独你不行,因为我要你当我最亲密的人。” 饶她唐欢欢再没羞没臊,听到这样的情话,还是忍不住红了下耳根,其实她也看的出宫洺跟本对曹琦儿无感,但也正因为她凭着自己是曹佑妹妹的身份而对宫洺百般纠缠,所以她才觉得烦,有亲戚了不起了,欺负她唐欢欢是孤儿吗,你有哥哥,她还有儿子女儿呢,看谁斗得过谁! “我的事交代完了,那你呢?你口中的‘两日后’就是两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是说,那日的话只是你的一个游戏,因为我信了,所以我输了?” 自己突然从质问者变成了被质问者,唐欢欢笑脸一扬,一脸谄媚的娇腻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啊,都那么久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我这次只是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才忘了告诉你,况且我只走了两天,并没有多久。” “两天还不算久?”大手在她腰间一紧,他现在算是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有多野了,这种关于久还是不久的时间观念若是不及时给她纠正过来,往后怕是更不好教育了。 唐欢欢扁了扁嘴,她真的想说,两天他若是也觉得久的话,那往后要怎么办?她的妙草间开了,日后时常会有几日不归的时候,到时候他自己就会知道,她消失两天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见她自己在那撇嘴却不说话,宫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真的有其他男人?” 无助的哀嚎声在唐欢欢的心中炸响,苏子辰那一炸就够她受的了,这会儿居然又轮到他了,还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清闲。 唐欢欢脸一扬,似真似假的说:“如果我说有,你会怎样?” 宫洺眉心一拧,看着她的眼,却分不清真假。 见他不语,唐欢欢再次将两手往他腰间一缠,又问:“那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宫洺眉心紧蹙始终不语,见此,唐欢欢低笑一声,直起身子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你又何必要问呢!” 他想说相信,但他实在说不出口,她的谎话太多,而且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让人根本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她那谄媚的笑容更加是她掩饰谎言的最佳武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相信。 唐欢欢拿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茶水,转而当着他的面,手一碾,不知撒了些什么进去,她将茶碗往宫洺面前一递,敛起脸上的笑容,清眸中平淡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水里有毒,你喝么?” 宫洺看了她半晌,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杯子上,他伸手接过杯子,想都没想一仰而进,随后手一松,啪的一声,杯子碎裂成几瓣落在宫洺脚边。 看着那上好的窑瓷碎裂,唐欢欢唇一勾,低眸失笑,“为何信我?你不是不信吗?”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甘愿死在你手里。” 眼眸轻抬,望进他的眼,如墨的深眸是那般的真诚,他的眼睛很诚实,不像她,长了一双会说谎的眼睛。 “我不会杀你,这辈子都不会,我会撒谎,而且我的谎话会一个接着一个,但只要你像刚才一样,凭着自己的感觉来相信我,我相信那一定不会错。” 修长的大手轻轻的从她脸上划过插入发间,宫洺松了松紧蹙的眉头,“那么现在我想让你告诉我,你没有其他男人,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相信。” 红润的唇瓣微微扬起,唐欢欢走近他,四目相对,真诚开口,“没有,我没有其他男人,我只有你。”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只有你。 心里的这番话她渴望说出,但是她又缺少了一些勇气,因为她还需要一些退路,她不可能就这样把自己逼上一个永远不能回头的死角。 第68章 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 翌日 宫洺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竟不知自己居然可以睡到这个时辰,再看看身旁的人,撩人的双腿纤细而笔直,衣袍早已被翻卷到大腿根部,酥/胸半露,睡相诱人。 欣赏了许久,宫洺嘴角早已弯到了深处,大手在她的细腰上轻柔,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眼、嘴角、红唇,最后落向她的耳垂,“好舍不得你。” 唐欢欢喃哝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细小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你要走了吗?” 闻声,宫洺楞了一下,随后一笑道:“小东西,居然在装睡。” “不是装睡,是被你弄醒了,我困得很。” 见她半天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看来真的是很困,宫洺翻身将人压下,细细的蹂躏了一番她吐纳若兰的红唇,而后不舍的说:“晚上我再来,现在要走了。” 一翻动作下来,唐欢欢始终都未睁眼,她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嘟嘟囔囔的说:“今天晚上别来了,我不在。” 闻言,宫洺眉心一皱,不满道:“你又要出门?你可是昨天才回来。” 唐欢欢闭着眼,看不见他的不满,她哼哼着说:“嗯,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不过处理好了之后恐怕就更没有时间了。” 没处理好没有时间,处理好了更没有时间?如此,宫洺怎么肯? 覆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不着痕迹的向下移去,蓦地,宫洺一把捏住她的小腿,猛地一抬,立在了身侧,唐欢欢皱了下眉,艰难的睁开眼,“你干嘛?” 裸睡是养生之道,昨晚因为他住在这,她已经很没天理的穿着一件衣服了,可是他现在这个动作却有点…… “反正你往后也没时间了,不如我们现在就把该做的事做了,也断了我心里的一个念想。”宫洺说这话本是意在威胁,可是他忘了,唐欢欢又岂会是一般女子,稍微听一些污言秽语便满面通红? 闻言,唐欢欢眼一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原来你的要求这么低啊,一次就满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请便吧,不过你要想好,仅此一次,终身再无。” 这般不矜持的话居然让她说的这样傲然,并且让他完全没有反驳和继续的机会,宫洺暗自磨牙,心中不甘,低头在她颈间咬了一口。 “唔!” 一声闷哼似乎是在提醒宫洺真的咬疼了她,宫洺抬起头,看着她紧蹙的眉,伸手剥开她的衣领,看了看他咬过的痕迹,“记号已经给你留下了,你逃不了了,今天先饶了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等你回来那天不管多晚必须来我王府,倘若让我知道你回来却不去找我,我就将你锁在我的府里,日日夜夜的要你。” “噗!”闻言,唐欢欢闭着眼失笑出声,而后她赶紧抿嘴咬唇,不让自己再发出更加疯狂的笑声。 “很好笑?”宫洺口气不善。 唐欢欢费力的睁开眼,看着他点点头,“嗯,好笑,你好淫/荡。” 淫/荡?说他?宫洺面部一抽,竟是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唐,欢,欢。”宫洺狠狠磨牙,嘎吱嘎吱的声音那般明显。 蓦地,唐欢欢一窜而起,架着两条白皙的大腿横跨在宫洺腰间,衣领微敞,香肩半露,她嘴角一勾,魅惑轻笑。 小手在宫洺的颊间轻轻掠过,最后纤指在他下巴上一提,“好,等我处理好事情我一定去找你,不让你知道什么是老虎发威,你真当我是门口的石狮子?友情提示,备好粮,做好三天下不了床的准备,嗯?” 唐欢欢眉一挑,尽是挑/逗,话落,没给宫洺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翻身而下,她将床/上的纱帐一拉,便毫不避忌的褪去了身上仅有的衣物。 片刻,当穿戴好之后再次回到床边,撩开纱帐,见床/上的人一双厉眸死瞪着她,她端了端肩膀,咧嘴一笑,两指在他胸前一点,随后宫洺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吼道:“唐欢欢——” 唐欢欢站在床边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说:“我没聋,你小点声我也听的见。” 宫洺快要被她气死了,可她却仍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性子,见他气得不行,唐欢欢讪讪的上前,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口,“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屋子就这么大,我不点你穴,我怎么换衣服?” 闻言,宫洺仍是什么都话不说,恨恨的瞪着她,唐欢欢撇了撇嘴,突然俯身在他唇上重重一吻,而后转身就跑,“等我回来给你补偿,别生气了,我先走了,拜拜。” 见她就这么离开,宫洺愣怔不急,他本也不是生气,只是他就想不通,这丫头到底下限如何?忌讳如何?能力如何?身份如何?这么多如何加起来,他是真的不了解她吗,像她这么大的年纪,为何会有这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她的身份是什么,又或者说,她到底是谁?…… —— 接连两天,唐欢欢都没有离开过妙草间一步,苏子辰在客栈退了房,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知他是离开了还是刻意躲着她,但不管怎样都好,这是他唯一能来找她的地方,她除了等,别无选择。 苏子辰虽然人消失了,但却仍是把她交代的事做的很好,妙草间重开的消息已被传扬的超过她的想象,这两天就连那些有点小病小灾的人也都会找上门,当然,最后他们全都被她那超高的诊金给吓跑了。 “姑娘,有人来求诊。” 闻声,横躺在榻上的人懒懒的睁开眼,透过纱帐,浅淡的声音缓缓传出,“请进来吧!” 红纱轻帐,隐约间可以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个妇人,那人身姿高傲,站在红帐前扬声开口:“听闻你是神医,是不是不管什么病都能治?” 这语气……好熟! 红纱下的唇轻扯,唐欢欢半眯着眼,看着那帐外的人,眼底嗜笑而邪妄,幽柔的声线如慵懒的猫儿般,轻轻弱弱,“我若说不能,你会走吗?” 帐外的妇人闻言一噎,她探着头,试图看清里面的人,这人果真跟传言一样,高傲的不可一世,她本是不信邪才想着绰绰她的锐气,可谁知竟是没讨到好。 “还请神医跟我走一趟,我家中女儿病了,不方便前来。” 红帐之后的人始终都为从榻上起来,她动了动身子,用手支着头,眸光流转却不含丝笑,“你来之前应该打听好才是,我妙毒仙从不出诊,若想医病请自行登门。” 一听这话,账外的人顿时不悦,“可是我女儿病重,根本无法前来。” 闻言半晌,唐欢欢懒懒的动了动身子,坐起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既然病重,依我看也不用医了,准备副棺材还能省下不少钱。” “你……” 都说医者父母心,没想到这个神医竟是这般的恶毒,可是她忘了,妙毒仙即被称作神医,又被唤作毒医,她连杀人都不眨眼,更何况是见死不救。 妇人咬了咬牙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好,不管你要多少我都给的起,只要你去帮我女儿医治。” 提到钱,唐欢欢不由的低眸一笑,“我妙毒仙不出诊是规矩,就算你把大辽的国库搬到我面前,我仍是不会出诊去救你的女儿,所以,你也不必再浪费口舌了,请吧!” 看着账外的人气的有些发颤,唐欢欢笑意逐渐深邃,想让她登门去救唐梦之,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巴不得她早点死,又岂会去救她,更何况是拿她唐家的钱。 陈氏紧攥着手极力隐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无功而返,更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驱赶。 家里有个烦人的唐欢欢,一身傲气,她触不得惹不得,女儿不争气,被折磨到全身溃烂呆傻疯癫,没想到现在就连找个大夫都要受这等闲气,她简直快要疯了。 陈氏带着气恼转身而出,见此,唐欢欢低声一笑,她没将那唐梦之弄死,已经是她仁慈了,让她苟延残喘这些日子,也是看在她同样姓唐的份上,想让她救人,恐怕她要先重新投一次胎才行。 下午,又是一阵脚步声,而后就见陈氏带着几个下人,抬着唐梦之走了进来。 唐欢欢眼眸厌烦的一摆,越过红帐,轻步走出,看了一眼连手指和脖子都开始溃烂的人,她淡漠转身,幽幽的说:“不治。” 闻言,陈氏愣了半晌,而后急切追上前,脚下正欲越过红帐,嗖的,两根银针飞出,直逼她的脚下。 陈氏一惊,脚步倏地顿住,脸上的惊恐甚明,“神医,你这是为何?是你说将人抬来你就治的。” 唐欢欢脚步缓缓停住,回头惊讶道:“哦?我竟说过这话?” 唐欢欢的话再次将陈氏梗住,没错,她的确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难道她的话里不是这个意思吗? “你到底怎样才肯救我女儿?你若是要钱,你要多少我都会筹给你,只要你肯救她。”陈氏此时的语气早已不敢再有之前的高傲,祈求的口吻明显,可唐欢欢仍是不屑一顾。 她冷冷的瞥了陈氏一眼,道:“本毒仙有三不救,不知道这位夫人可否听过?” 陈氏愣愣摇头,她哪里知道这神医这么多怪癖。 红纱下的唇轻轻一扯,料想她也不知道,因为这世上根本没这事。 唐欢欢脚步轻提,徐徐走去,幽柔的声调淡淡传出,“天气不好不救,心情不还不救,病人不好也不救。” 陈氏闻言一愣,这明显就是在胡搅蛮缠,“神医的心情不好吗?” “好。”唐欢欢回答的利落。 闻言,陈氏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阳光充足,晴空万里,“神医且看看外面的天气,应该不算差。” 唐欢欢转头看了看窗外,“嗯,的确是个艳阳天。” 说到这,陈氏吞了吞口水,她的三不箴言有两不都排出了,那么唯一让她不肯相救的原因就是第三条了? “既然神医心情不错,外面的天气你也觉得很好,那为何还是不肯救我的女儿?” 唐欢欢缓缓转身,轻坐于榻上,隔着红帐看了陈氏一眼,“因为第三条。” 这话陈氏真的不懂了,病人不好不救,可是凡是上门求医的病人,又有几个是好的?好好的人,又有谁会无端来求医? “神医的话我听不懂,可否请神医直言?”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叹,“令女之病是如何得得,我想夫人心中应该有数,我妙毒仙什么人都救,不管是强盗匪类还是正义侠士,但唯独不救下作之人,你的女儿得的是花病,而且还是很严重的花病,单凭这一点我便不会救她。” “可是她是被奸人所害才会……” 陈氏闻言急切叫嚷,可是唐欢欢却没耐性再听下去,“随便她是被人所害或是自己情愿,这都跟我没有关系,总之我说不救就不救,你还是把人抬走吧!” “你……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这个神医徒有虚名,竟是如此恶毒。”陈氏恼怒至极,便开始口不择言。 然,唐欢欢听到这话却是爽朗一笑,“恶毒?本人名称妙毒仙,意就在这个‘毒’字,江湖中人看得起我,称我为神医,可实际上我更喜欢大家叫我毒医,毒之所归,医无人道,我医病救人为的是钱,并不是为了什么父母心,这位夫人,你即来找我,为何不事先打听好我的为人呢!” 此言一出,陈氏便是无话好说,她差着下人将人抬走,愤恨之余又满是心疼,如今就连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想要救活她的女儿,那便是再也无望了。 陈氏的离开换来了原有的平静,日落,静夜,清晨,又是一日的到来,可却仍是不见苏子辰的身影。 皇宫 三日不见唐欢欢出现,可宫洺却出奇的淡定,他相信她会去找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洺,你说我要去看妙姑娘,空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这几天,曹佑总是一脸喜色的想着什么,有的时候会发着呆喃哝,有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宫洺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在傻笑,他眉一皱,奇怪道:“妙姑娘?妙毒仙不过是一个称呼,你就知道她姓妙?” “怎么不姓妙,你没听那日她身边的男人唤她妙儿?妙儿,真是好听。”说着,曹佑又开始沉寂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说道那个叫苏浅的男人,宫洺不由的抖了下眉,他总觉得那个男人有些奇怪,从在聊城开始他似乎就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 “你是怎么认识妙毒仙的?”妙毒仙多年来一直长居聊城,可他也没听说曹佑去过聊城,他们怎么会认识? 曹佑神色一正,奇怪的说:“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爹的病就是她治好的,之前我刚回京不久她就找上门说能为我爹治病,不过几日的时间,我爹就可以开口说话了,这可都是她的功劳。” 宫洺的确记得曹佑曾经说过,他从外面找了一个大夫治好了舅父的病,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口中的这个人居然会是妙毒仙。 “你的意思是,几个月之前妙毒仙就已经来到京城了?” 曹佑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啊,算算日子,是有几个月了。” 几个月? 几个月前妙毒仙还在聊城,为什么突然间又会出现在京城?难道她是跟他同一时间回京的? 说话的同时,两人已来到校场,看着那荒寥的几人,曹佑不禁蹙眉疑惑,他朝着一旁仅剩的人招了招手问:“人都哪去了?” “王爷,曹大人,是淑妃娘娘将人调走了。” “淑妃?”曹佑一声惊讶,转而看了宫洺一眼。 宫洺眉心轻皱,淡淡问道:“为何?”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好像是为了找什么神医。” 一听这话,曹佑差点气的蹦起来,“一群饭桶,找神医居然带禁卫军去找,这是请人还是打算押人?” 看着曹佑愤怒离开,那名禁卫兵半天都没缓过神,宫洺眉心轻皱,明显也是觉得这件事办的荒唐,那妙毒仙性子冷傲,派一批禁卫军去请人,怕是这事不好收场了。 …… 城外十里,一批精兵踏过,闯进妙草间吓坏了那些打杂的佣人,动静不小,屋内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红衣飘飘,人缓缓走出,羸弱的身子站在竹屋前,看着那大批肆意的禁卫军,她神色平缓,淡淡道:“这么大的阵仗,想来应该不是瞧病或买药的吧!” “你就是妙毒仙?”带头的统领是新提拔上来的,因跟着单雷久了,自然也学会了那番不善的口气。 唐欢欢静静的看着那人,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小女正是妙毒仙,不知这位军爷有何指教?” “淑妃娘娘有令,请医仙大人进宫为四皇子诊病。” 闻言,唐欢欢眼睫一低,似乎闪过一抹笑意,“还请这位军爷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小女向来不蹬门会诊,如果有人想看病,请自己上门求诊。” 唐欢欢转身欲走,又闻那人再次开口,“去不去可由不得你,淑妃娘娘请的是圣旨,我们今天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即便是押,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红纱下的嘴角轻轻一扯,清明的眼底闪过一抹邪肆,她转头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人,不禁一笑,“押我回去难道你们皇子的病就会好了?你们即便是将我绑了去,治不治病,救不救人,最终还是要看我的心情。” “你不治,宫里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治,我们的任务就是将你带回去,至于其他的,等你进宫之后再去跟他们说吧!” 忽的,百十个禁卫军在她的院子里全数散开,见此,唐欢欢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妙毒仙,居然动用这么多人来请我,不过,我妙毒仙说一不二,说不出诊就是不出诊,你们若是有本事就来抓我好了。” 带头的统领一个眼神,一众禁卫军正想上前,嗖的,几只银针飞出,打乱了那严密的布局,唐欢欢脚下一瞪,红纱飘扬,若尘如仙,转眼间便纠缠于禁卫军之中。 仅仅一瞬,院子里就变的七零八落,她虽不想伤人,但他们人多,未免纠缠她还是用毒针放倒了几个。 突然,一道白衣飘进,一掌震开了袭向唐欢欢的几人,那力度丝毫没有手软,被他直接打中的人当场毙命。 “你终于回来了?”看着面前的人,唐欢欢眉眼一弯,甚是欢愉。 见此,苏子辰眉心一拧,揽过她的腰,再次踢飞了从她身旁袭来的人,“我不在,你就是这么让人欺负的?” 唐欢欢扬着头,完全不去再故周遭,清润的眼眸半眯含笑,“既然知道我被欺负了,那你就帮我欺负回去。” 对于唐欢欢,苏子辰除了无奈还能做什么?这两天他的确是想过放弃,也打算离开,可是离开两天,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的喜,她的怒,甚至是在他的面前说自己心里有了别的男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不到将她放下,他不想放弃,更不甘心放弃,他喜欢她多年,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飞身一跃,苏子辰将她带离出围攻的人群,屋檐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会守着你,即便一辈子没有结果。” 第69章 暴露身份 转身而去,白衣没入禁军之中,唐欢欢无声一叹转而含笑走进,没过一会,她端了一套茶具坐在门前,炉火燃燃,香茶轻滚,一身红衣甚显悠哉。 苏子辰一掌振开挡住他视线的人,却见唐欢欢在那煮茶,他嘴一咧,嫌弃道:“你倒是会享受。” 茶香阵阵,唐欢欢深吸而嗅,眼眸轻轻一瞟,略带笑意,“这可是为你煮的。” 这话苏子辰爱听,不管她做什么,就算是谎称为他,他也开心。 唐欢欢倒了杯茶,举到面前隔着红纱轻嗅,眼眸轻阖,一副享受之态,见此,两名禁军趁着苏子辰不注意,突然扑向唐欢欢。 金陵册的修炼给了唐欢欢一副好的听力,即便是闭着眼睛,即便这里吵闹不休,她仍是听出了些动静,正当那人伸手而来时,唐欢欢将手中滚开的茶水一扬,不偏不倚的洒在了那人的脸上,手中的杯子忽的飞出,但因被烫到的人倒下,身后的人躲开,杯子便直直的飞了出去。 院外,一只修长的大手一把擒住突然飞出来的杯子,温热的触感不禁让他看向里面那淡定的煮茶的人。 “全都给我住手。”一声高喝,曹佑翻身下马,一众禁卫军闻声纷纷停手。 曹佑恼怒而来,一脚踹向了禁卫统领,“混账,是谁让你们在这动手的?” 曹佑下脚的力度是十足十的,禁卫统领一时没站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曹大人,我们不过是领命行事。” “领命?”砰的,曹佑又是一脚,“给你们的命令是让你们请人,有你们这么请的吗?” 从没见过曹佑发这么大的火,禁卫统领一时哑言,伏在地上不再出声。 宫洺拿着杯子缓缓走近,苏子辰不善的目光一路追随。 杯子被放在唐欢欢身旁的茶盘上,宫洺淡淡瞟了一眼那滚的鼎沸的茶,而后抬眸看向那一身红装的人,“没想到,神医不止会治病救人,武功也不弱。” 唐欢欢眼眸淡淡一瞟,没有任何相熟亲切的之意,冷冷道:“过奖了,若不是因为这些进门就抓人的军爷,我想我也不必如此。” 见两人相视对望,苏子辰心中一阵不爽,刚想上前,却见曹佑快他一步的走了过去。 “妙姑娘,对不起,我的手下不知轻重,真是让你见笑了。” 妙姑娘? 唐欢欢起身看了一眼苏子辰,目光中的埋怨似乎只有他能看得懂,就因为他的一句妙儿,如今她就变成了妙姑娘,还真是会添乱。 “世子哪里的话,小女知道他们来这里请人一定跟世子无关,只不过这请人的手法,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闻这不冷不热之言,曹佑心中泛苦,他想了几天,就想着哪日来见她给她留个好印象,可是现在被这帮杂碎一闹,简直是令他形象全无。 “真的很抱歉,是我教导无方,让这些人冲撞了姑娘,我回去以后一定会重重的罚他们的,还望姑娘不要生气才好。” 闹到如此场面,曹佑实在是觉得没脸面对她,他转身看向那些伤兵,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领军法。” 闻言,禁卫统领突然出声道:“可是大人,淑妃娘娘说过,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人请回去,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的话……” “闭嘴。” 曹佑的高喝显然是真的恼了,宫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而看向那不死心的统领,“你就是新被提任的统领?” 话落,没待那人回答,宫洺又说:“明天开始去守城门,不用再回来了。” 曹佑掌管的是训兵,虽然给他了个官位,但实际他在这个位子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事情可以做,皇上让他训兵,也是应得定远候的请求,怕他在京中闲不住哪天再跑了,可是宫洺的身份不同,他不只是皇子,还是王爷,更是可以遣令众兵调派任何军兵的人,辽国之内,不管是京中侍卫还是边城将士,只要他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 听到宫洺的话,众兵慌了,满地的伤患不禁开始对视窃语。 见此,唐欢欢低了低眼睫,而后道:“罢了,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我愿意随你们进宫走一趟。” 闻言,曹佑倏地回头,“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唐欢欢刚要点头,就见曹佑惊讶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欣喜,“真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嗯?”唐欢欢眉梢一挑,他,是不是听错重点了? 苏子辰眉一蹙,大步走来,他将唐欢欢拉近屋内,背着他们小声道,“你真的要去?我不放心。” 唐欢欢微微一笑,眼底满是得意之态,“放心好了,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突然间想要将妙草间重开,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他们求我勒索他们。” “你……你简直是胡闹。” 知道她从来不嫌事大,但是如今她居然要闹到皇宫里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保不了她。 唐欢欢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况且茗儿和瑞儿也在宫里。”话落,一个转身,清风拂过,脸上的红纱扬起,雪白的脖颈在众人眼中一闪即逝。 蓦地,宫洺眼眸一缩,刚刚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只因那红纱落下的太快,并没有让他看清。 看着走出来的人,宫洺始终凝着她红纱之下,感受到他的注视,唐欢欢眼一瞥,淡淡问道:“王爷……有事?” 望进那双浅淡的眸,宫洺似乎想要将她看穿,可是她眼中的冰冷根本不像唐欢欢的温柔与娇作,这双眼看是熟悉,可目光却是那般的陌生。 敛回视线,唐欢欢眼底不安的闪了闪,她回头看向苏子辰说:“我很快就回来,这院子就交给你了。” 人走马去,留下了一院子的凌乱,苏子辰撇了撇嘴,而后就听肚子咕噜一声,折腾了几日,他可是连一顿饭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了,想了想,这院子还是交给那些下人吧,他还是进京转一圈比较实际。 校场 昨日那一批禁军本就重伤在身,另加回来后被曹佑一顿军法,此刻便是各个成伤为患。 曹佑与宫洺从外面走来,当他们看到两道紫色的矮小身影气势凌人的站在躺了满地的伤兵之中时,顿时愕然,由于曹佑长时间的讨好,这两个小家伙早已是这里的常客了,平日里跟禁军们比划也是常有的事,但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从没下过重手,可是眼前这场景不禁让曹佑想到当初他们对付单雷的手段。 两个小家伙面色微凛,明显心情不是很好,见宫洺和曹佑走来,他们不但没露出一丝愧疚,反而生硬道:“对不起,不小心打断了几个人的腿。” 看着那百十个禁卫军倒地了一大片,曹佑真的想问问他这不小心是怎么做到的,自从上次单雷的事情之后,这两个小恶魔已经收敛了不少的兽性,如今这又是谁得罪这两个小祖宗了,竟是直接毁了他整个禁卫军。 见此,宫洺心中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他相信这两个孩子并非随意伤人之人,只不过,有什么事值得他们这般大发雷霆,竟将这禁军打的凌乱不堪。 不过,这么多禁军居然都打不过两个孩子,看来也是该重新操练一番了。 “明日起,你们操练增加到每日四个时辰,今日昏厥重伤之人回去休养两日,两日后,集体守城门。” 宫洺的话一出,就连曹佑都惊了一下,他走近他,小声道:“城门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守?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被外敌侵入了呢!” 沉默片刻,宫洺再次开口说:“那就集体去倒夜香。”话落,不顾曹佑和一众禁军脸上的惊愕的表情,宫洺转身就走。 见此,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两张相似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清冷的眼底又重新浮起了一丝光彩。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唐欢欢每日悠悠哉哉的进宫两个时辰,随意瞟两眼宫楚的状况而后便拿钱离开,话说给宫里人治病就是好,银子随她要,怎么治也随她。 只不过,那两个每日都跟打卡似的准时报道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每天都比她来的早,也都是在她走了之后才会离开,她有说过她看病需要人质吗?真是两个怪胎! 原本两个时辰的时间唐欢欢是可以清闲的度过,可是曹佑和宫洺两人像两个门神似的往那一杵,哪里还容得她清闲? “神医,我儿子的病况如何?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淑妃就像条尾巴似的前前后后的围着她转,唐欢欢心中厌烦,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娘娘请安心,四皇子伤势过重,若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好,那又何须您劳师动众的请我过来,我是医,不是神,我的药也并非仙丹,娘娘若是信不过小女,那还请您另请高明。” 唐欢欢不善的口气令淑妃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她,她点了点头,退后了些,“是本宫急进了,我不叨扰神医了,我就在一旁看着,神医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就是。” 施针的手停在宫楚的皮肉之上,唐欢欢眼眸轻轻一提,很不客气的说:“那就请你离开好了。” “你……” 淑妃口中的埋怨之语未出,唐欢欢将手中的银针往床榻上一拍,而后起身就走,“今日就到这吧,娘娘慢慢看,希望您今日看够了,明日可以不再来打扰。” 唐欢欢前脚走,曹佑不由一声哧笑,转而拍了拍宫洺,两人转身紧随而去,留下淑妃一人站在原地愣怔不已。 “真是痛快,你瞧那淑妃平日里嚣张跋扈成什么样了,有谁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今日遇上妙姑娘算她倒霉,居然派兵去抓人,如今人抓来了,这几天哪天给她好脸色看了,奈何她有求于人,根本不敢与人大声放肆。” 曹佑一边笑一边说,乐的不行,宫洺神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只觉他笑的太过夸张,他不否认那神医是个有性子的人,敢独身一人进宫,又与淑妃叫板,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妙草间 “你说什么?那按你这么说,这几天你每天都会与他碰面,而且日日他都是一陪到底?” 聒噪的声音吼的唐欢欢耳膜有些发颤,她起身走远了些,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况且除了他之外还有曹佑和淑妃,你担心的那些事我同样也担心,我可没打算就这样暴露身份。” 闻言,苏子辰蹭的起身,“不行,从明天开始我也要跟你一起进宫,我本就不放心你一个人,现在你居然说宫洺每日都在,这样对我不公平,我不肯,我也要去。” 唐欢欢头疼的扶了扶额,有些苦笑不得,已经三天了,她一直不说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他会是这个德行,果不其然,还真是没让她失望,怪只怪她这张破嘴,一时兴起提什么宫洺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坏了脑壳吗? “你能不能……” 唐欢欢无奈抬眸,刚一开口却被苏子辰无情的打断,“不能,你想说什么都好,我幼稚,我自私,我不讲理,我都认了,总之明天我必须跟你进宫,不然的话,你也别想去。” 唐欢欢嘴角一抽,讨好的弯了弯眉眼试探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吗?” 苏子辰两手在腰间一插,正色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翌日一早,唐欢欢刚出门,就见那抹牙白早已静候在草阁外,一声无奈的叹息,她举步走去,站在苏子辰面前说:“你真的要去?” 苏子辰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 “好吧,但是你要记得,千万别给我添乱,不然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苏子辰本已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可谁知她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笑颜一展,保证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坏你事。” …… 宫内,唐雨茗和唐思瑞得知了苏子辰进宫的消息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原本就已经几日没见娘亲,可唐欢欢交代绝对不可在宫中与她碰面,然而此刻苏子辰的突然到访令他们一时激动,以至于完全不记得唐欢欢之前的提醒。 两个小鬼的出现让这本就拥挤的寝宫更加的嘈杂,唐欢欢强忍着心下的暴躁,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子辰和那正在跟他眉来眼去的小鬼,见此,苏子辰自是知道自己打扰到她了,他悄声无息的退去,而那两个孩子也前脚跟着后脚随之离去。 宫洺见两个小家伙来去匆匆,不禁有些疑惑,这么些日子来,他们两个从未理会过宫楚受伤之事,可是今日却突发奇想的跑来了,还有那苏浅,无端端的他为何会进宫,进了宫也没见他帮什么忙,反倒跟两个孩子眉来眼去的热络,简直太奇怪了。 宫楚人事不省已经第四天了,原因与唐欢欢给了下了大剂量的迷药,此药她也是下了血本的,除非是她的长相解,否则他将会睡上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脚步声,呼吸声,探讨声,一重重的声音不断响起,吵的唐欢欢心中愈发的烦闷,砰的,她一拍床板突然起身,阴鸷的冷眸一一扫过那些站在屋内的人,宫女,太监,太医,还有一些闲杂人等。 “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全都出去,就算我不怕你们偷师学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打扰到我?我心绪过乱很有可能会下错针,淑妃娘娘,您不想四皇子就这样无故丧命在小女的医针之下吧!” 一阵沉寂过后,淑妃顿时回神,马上招呼道:“都还杵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出去,都是一些没用的废物。” 经过宫洺身边,淑妃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这段时日宫洺为何会日日出现,他与宫楚的关系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可不认为他荣王殿下是会为了她的儿子而担心着急的人。 片刻不过,屋内便没了之前吵闹的气息,唐欢欢面朝着床里,一声疲惫的长叹,而后缓缓转身,然而当她看到那站在门前一点声音都不出的宫洺时,她蓦地起身,惊道:“你……你怎么还在这?” 冷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她,黑袍轻摆,宫洺提着脚步一点点的走近,见此,唐欢欢心中一惊,红袖下的手紧紧一握:“王爷莫不是有事?” 宫洺的视线慢慢凝聚在她脸上的红纱之上,沉重的脚步在仅离唐欢欢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沉寂许久,宫洺终于有所动作,他抬起手,慢慢触向她脸上的面纱…… 蓦地,唐欢欢手一挥,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太无礼了。”说完,绕过他便往外走。 “唐欢欢。” 淡淡的一声在这宽硕的殿内格外明朗,唐欢欢脚步一顿,心中狂跳不已,她并不觉得自己暴露了什么,这几日他虽然每天都来,但她从未跟他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他没理由知道她是谁。 心一横,唐欢欢再次提步,宫洺转过身,看着走到门前的人再次开口,“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红纱下的齿痕。 几个月前与唐欢欢同一时间进京的妙毒仙。 两个孩子在禁军大闹妙草间之后利落的放倒了所有人。 还有,唐欢欢消失的这几天,偏偏是她妙毒仙抽不开身的几日。 若说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也是巧合,那么这种种的事件加起来,宫洺就不会在认为这是巧合,如若不是巧合,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看似轻缓的步伐却暗中隐藏着急切,看着面前的人,宫洺狠狠的缩了下眸子,他伸手探向她脸上的红纱,慢慢的将它拨下,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时,换来的是他失望一笑。 红纱被他无情的丢在脚边,恼恨的眼中满满都是痛心,“这就是你的事?这就是你消失的理由?你让我天天看着你但却认不得,你觉得很好有趣?还是说这些都不是你的理由,你的理由是那个自称是你男人的苏公子?” 唐欢欢闭了闭眼,饶她再会巧言擅变,可在夹杂着这么多问题的情况下,她真的需要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见她不语,宫洺冷冷一笑,又说:“你整日彻夜不归,都是跟他在一起?你说你没有男人,还让我相信你,这就是我相信的结果?这就是你不肯答应嫁我的理由?他就是你口中孩子们的父亲?” 一句比一句直白的质问终于逼的唐欢欢开了口,“宫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不是有意瞒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妄下判断?” 话落,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向她的脸,“唐欢欢,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包括孩子,但唯有一点我容忍不了。” 苦涩的笑脸消失在唐欢欢的眼前,她心头一紧,待她慢慢平息的心绪之后,另一个冲击直奔她的大脑。 容忍不了,他想做什么? …… 第70章 该死的男人 清宫一处,这里很少人来,苏子辰坐在石阶上笑颜轻展很是欢愉,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的粘着他,三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院外,宫洺将这一幕直收眼底,这么久以来唐思瑞都没有在他面前露过一次笑脸,还有那小丫头,难怪最近她总是躲着他,原来是亲爹来了。 这母子三人到底是有哪个真心待他的,难道在他们的眼里他只是这个男人的替代吗! 突然,一阵内力从那墨色的袖袍下甩出,苏子辰一惊之下来不及躲避,只顾着将孩子推开,宫洺的掌力没有收敛分毫,他意在取他性命,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噗!” 苏子辰来不及开口,便是一口血喷出,见此,被推到的唐思瑞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扶着苏子辰问:“你没事吧?” “大叔,你在做什么?”唐雨茗起身来到苏子辰身旁,扬头朝着宫洺大喊。 “咳,瑞儿,把茗儿带走。” 宫洺毫无预兆的对他出手,无非为的就是一件事,刚好这件事他也想找点解决,这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 “可是你受伤了。”唐思瑞凝着小脸,满是急切。 “我没事,你们不是还要上课吗,快去吧!” 见他坚持,唐思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从小他就无条件的愿意听苏子辰的话,如今他虽有些不愿,但还是没有拒绝,他拉着唐雨茗一步一回头的往外走,经过宫洺身边时,正色的小脸高高一扬,道:“你若是敢伤他,我娘是不会原谅你的。” 唐思瑞的话算是警告,可他的本意是警告他不要做他娘亲讨厌的事,可是此刻宫洺气恼当头,再听到他这番话,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两个孩子离开后,苏子辰撑着身子费力的站了起来,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不禁一笑,“看来你知道了。”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知道?知道他是她的男人吗? 大脑早已被那无尽的恼恨所控制,墨袍下的手紧紧握拳,一层薄雾逐渐凝结,只要一掌,他足以解决了他,猛地抬手,却听到身后的一声高叫…… “宫洺,住手!” 分神之际,宫洺下意识的敛起了一半的内息,不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而是他怕唐欢欢会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傻事。 掌欲出,一道红衣忽闪而来,唐欢欢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他凝聚了内力的一掌她没有信心可以接得住,出掌相迎,指缝中却多出了一只银针,然,当两掌相合,唐欢欢神色一变,心中除了懊悔就是愧疚。 他之前的全力仅在一瞬间敛去了七分有余,可是她不仅是全力的一掌,而且还黑心的带了一根毒针。 宫洺手一抖,毒针没入大半,再加上两人相互内力的推动,他的半条手臂都有种侵毒之感,他慢慢的将刺着毒针的手掌转过,看着逐渐开始变黑的掌心,深眸倏紧,抬眸不敢相信的看向唐欢欢,眼底的汹涌,恼恨,在这一刻完全迸发,他忽略她脸上的懊悔,冷冷一笑,“你好狠。” 唐欢欢心头一梗,忙去拉他,“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宫洺手一甩,像是碰到了什么触碰不得的毒物般,“别碰我。” 唐欢欢被他恼怒的吼声吓了一跳,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却见到宫洺再次凝气于掌上,唐欢欢急切之下双手一横,挡在了苏子辰面前,“我是不会让你杀他的,除非你先杀了我。” 此言一出,苏子辰震惊之余又是满满的感动,他从未想过她会为了自己而做到这般,一直以来她的不冷不热让他心寒,可是如今她的一句便让他觉得,这五年的付出,全都是值得的。 看着苏子辰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宫洺只觉得可笑,他将手上的内息一敛,反手扣住唐欢欢的下颚,用力的程度仿若可以听见她下颚碎裂的声音。 “好,我不杀他,唐欢欢,就当我宫洺瞎了眼,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再无瓜葛。”说罢,手一甩,险些将她扔出去,宫洺一把拔出扎在掌心的毒针,狠狠的往地上一甩,而后转身就走。 唐欢欢站稳脚步,见他要走,急道:“你中毒了。” “不用你管。”宫洺冷冷一声,脚步未停,人已离去。 唐欢欢正欲追上前,脚步还没等迈出,苏子辰脚下一软,跌落的同时又是一口乌血,唐欢欢蓦地回头,扶起他探了下他的脉搏。 “该死。” 宫洺的毒不能不解,可是苏子辰却是更为严重,宫洺真的是抱着杀他的心而来,如今她这般阻拦,想来是解释不清了。 妙草间 苏子辰伤势颇重,将他稳固后已是深夜,唐欢欢连喘息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连夜感到荣王府,可是这次门前的侍卫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让她随意进入。 “对不起唐姑娘,王爷有命,不准你再踏进王府半步。” 已经一整天了,唐欢欢提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那毒针上的毒性有多厉害她岂会不知道,她大半夜的赶过来,可他们却跟她说什么不许进,简直是岂有此理! 火气冲头,唐欢欢开口就骂,“你们家王爷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都他妈快死了,姑奶奶是来救他的。” “对不起唐姑娘,王爷说了,不论你说什么就是不能让你进。” 瞪着那跟她杠上的守卫,唐欢欢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尼玛,她特么快炸了! 转身,砰的一声,唐欢欢一脚踹向大门,那力度,就看被她踹掉的一个角就知道有多大了。 见此,门前的两个守卫顿时愣住,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们该不会是眼花吧!…… 正门不让进,她就走偏门,不过是一个破王府,还能拦得住她? 蹑手蹑脚的推门走进,可是那站在门前像个桩子似的人险些将她的魂吓飞,唐欢欢以为又是一个来拦她的,正准备开骂,就见南影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开了。 “诶……” 唐欢欢愣了愣,刚要叫,就见南影脚步一顿,低声说:“王爷已经昏迷了,还请姑娘别再耽搁了。” “看来你们王府还是有明白人吗!”唐欢欢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并没有得到南影的任何回答,她跟着南影来到宫洺的房里,南影没有多留,直接退下。 看着桌面上那一堆堆的药瓶,唐欢欢眉头一拧,瞪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该死的家伙,宁愿乱用药都不要我救,昏死你算了。” 褪去他上身的衣服,唐欢欢用银针封穴逼毒,半个时辰后,宫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擦了擦额上急出来的汗,松了口气,而后拿出丹药往他嘴里送,可是看了半天他好像都没有咽下去。 她奇怪的皱眉,按理说这人醒了,应该知道咽东西才对,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一口气,俯身刚贴上他的唇,就见他吼一滚,紧随着一双冷眸倏地张开。 唐欢欢猛地抬头,吼道:“你有病啊,吓死人了。” 宫洺早就知道她会来,可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晚,门前的守卫的确是他吩咐的,但在后门守着的南影也同样是他吩咐的,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女人的确是个没心的,明知道他中毒,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来,若不是他命大,怕是这会儿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你走吧!”宫洺头一扭,莫名的骄傲让他不愿再对她挽留。 一听这话,唐欢欢也没了好脾气,她突然暴躁,扯着嗓子吼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走。” 闻声,宫洺转过头错愕的看着她。 她现在是跟他发脾气吗?她居然还有理了?死丫头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唐欢欢气呼呼的一张脸,一边用力的拔着银针一边嘟囔,“又要跟我恩断义绝,又让人守着门不让我进,真当我愿意来啊?要不是因为你的毒是因为我,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大半夜的,我已经快要累死了,还要跑来管你,你真当我那么闲?” 听闻她这埋怨的话,宫洺一言不发,不是因为他不肯说什么,而是他实在插不上嘴。 “没错,我是妙毒仙,我是没告诉你,在聊城给你解毒的人就是我,我就是坑了你的钱,我就是回到京城之后假装不认识你,可是那又怎样,死罪吗?” “那苏浅呢?”宫洺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兀自发泄,她隐瞒的事的确算不上死罪,但他最为在意的却不是她妙毒仙的身份,而是那个自称是她男人但她却不反驳的人。 闻言,唐欢欢眼一瞪,继续凶道:“苏什么浅,干你屁事,别忘了,说跟我再无瓜葛的人可是你,他是什么人轮不到你管。” 说罢,唐欢欢将针包一敛,起身欲走却被宫洺猛地扯到了身下,凝着身下的人,深眸探究似的缩了缩,“告诉我,你并不爱他。” 相视片刻,唐欢欢的眼底开始出现了变化,然而这种变化恰恰是宫洺最为害怕的,因为每当她出现这种目光,她的话就再也让人分不出真假。 唐欢欢嘴角一扯,邪肆的笑了笑,“我说不爱他,你信吗?不怕告诉你,我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过嫁给你,没错,我的确是被你感动,并且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可是你以为你几个月的感动能比得过苏浅在我身边的五年?不管我喜不喜欢他,他守了我五年是事实,单凭这一点你就没有办法跟他比,你想杀他,我不同意,并且到死都不会同意,你若是想要恨我,那你就恨吧,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 望着她的眼,宫洺沉默的很久,她曾经说过,倘若他愿意相信她的话,那么她的话就是真的,现在,他选择相信,他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他相信在这个没心没肝的丫头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他的位子。 放开他的手,宫洺转身躺到了一旁,眼眸轻阖,一声长叹,“我懂了,你走吧!” 唐欢欢偏头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头狠狠的一抽,她爬起身,捡起地上的针包,回头间眼底一层轻雾浮起。 “我走了,再见。” —— 两天来,唐欢欢依旧入宫,可是宫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床边,唐欢欢一边施针一边失神,下针时都不知道扎错了多少地方,不过好在宫楚现在只是个活死人,扎错了出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时间越久唐欢欢的心中就越是烦闷,她放下手中的银针转身走到桌边,这接连两天,她白天进宫,晚上还要照顾苏子辰,基本上都没怎么睡过,再加上想太多,脑子里胀胀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她坐在桌边揉了揉额角,突然不想再继续管这个宫楚了,反正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她也没必要去顾忌他的死活。 起身来到床边,将早先埋在他头穴上的一根银针拔了出来,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拔掉塞子在他鼻子下一掠,那睡了许久的人顿时有了生气。 掰开他的嘴,一颗黑色的药丸塞了进去。 不会咽? 一掌打向他的胸口,毫不手软。 当天下午,唐欢欢离开后宫楚便醒了,虽然下体的伤口还在,但是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睡了几日,身子较虚,唐欢欢临走前将这些症状全都交代给了太医院的太医,往后所剩下的那些调理的工作,也不必她再亲自着手了。 凤鸾殿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还有欢欢,她有多久没进宫了?本宫派人去唐家,可是唐家人说她几日未归,这就怪了,她一个女儿家的能去哪?还有你,前几日天天往宫里跑,可是这些日子又不来了,你们倒是随心所欲,可有想过我这个做娘的想法?” 唐欢欢不再为宫楚诊治的第二天,唐雨茗和唐思瑞突然来跟皇后辞学,皇后关问了几句,可却没问出缘由,本以为两个孩子只是说说,可谁知第二天他们真的没来了,直到今日已过了六天,皇后对那两个孩子即便是天天见面都觉得不够,隔了这么久她又岂会不想。 皇后的话对于宫洺来说无非是一种刺激,这些天他没有进宫,也没有再去打探唐欢欢的任何消息,唐欢欢几日不归为何缘由他自然清楚,孩子们辞学不来,想必定是为了一家团聚吧! “你能不能说句话?这到底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是好好的,这突然之间怎么又变回老样子了。”见宫洺不语,皇后简直急的发恼,平日里他不出声也就算了,居然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说话,带着护甲的手拍在桌案上连续的发出脆响,见此,宫洺自然是知道皇后急坏了。 他淡淡的看向皇后,低沉的声音显然没有什么情绪,“母后为何这般急恼?那唐家母子本就不是我们什么人,何去何从我们自然是管不了,饶是母后再喜欢那两个孩子,那也是别人家的。” 一听这话,皇后差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这么久了,他居然还不知道,还以为孩子是别人家的,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笨? “我说你……” “母后,”宫洺心里一阵烦躁,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他突然起身打断皇后的话说:“儿子还有事,先走了,至于唐家母子,您就别太挂心了,无缘之人,不必强求。” 这话皇后算是听明白了,无缘,合着这小两口是闹别扭了,可是他们两个闹别扭也别牵连到她的孙儿啊,那两个孩子一出宫,她再想见面可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宫洺离开后,皇后叹声连连,许久,她唤来人道:“给本宫再去趟唐家,看看人回来了没有。” 妙草间 苏子辰伤的不轻,宫洺那一掌可谓是毫不留情,腹脏震伤,咳血几日不止,唐欢欢连日来不眠不休,终于见他有些好转。 唐欢欢头疼的感觉在这几日逐渐加重,脑子里似乎总有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念经一样不断的回响。 十天后,苏子辰醒了,见到唐欢欢本就不大的小脸又消瘦了一圈,不禁有些心疼,“累坏了吧?” 唐欢欢一脸疲惫的笑了笑,“醒了就好,不然我死都不会安心的。” 闻言,苏子辰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为何会不安?” 唐欢欢凝着他,没有开口,可即便她不说,苏子辰还是知道,笑意加深,苦涩亦随着加重,“因为伤我的人是宫洺?” 唐欢欢眼一瞪,嫌弃道:“醒了就胡说八道,当心我再让你睡上十日。” 苏子辰闻言一怔,“已经十天了?” “你以为呢?” 看着她憔悴的脸,苏子辰不禁皱眉,“你十天没睡了?” 知道她能熬,但以前她最多也就是给宫洺诊治那次熬上了七天,他以为那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她这次居然熬上了十日,难怪她的脸上苍白的吓人。 唐欢欢起身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子,哼唧着说:“可不是吗,我就想啊,你要是再不醒恐怕我就要先挂了。” 苏子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看他这样,唐欢欢无情的哧笑一声,俯身在他肩头拍了拍,“五天之内你是别想起来了,这几天的药我都备好了,反正那些下人都是你找来的,指使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再管,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好好养伤,自求多福。” 第71章 当上驸马 当夜,唐欢欢下在宫楚身上的毒发作了,刚好十日,这是唐欢欢计算好的,她离开后的十天宫楚即便怎样,也不会有人将事情怀疑到她的身上。 寝宫之中,没有任何*的宫楚只觉得自己的下体膨胀的不可忍耐,深夜人静,就连下人都去睡了,他实在是找不到解决的法子。 自从他受伤以来,淑妃就没让他出过宫,即便是他后来有所好转,淑妃仍是怕他乱来不让他回府。 宫楚无处发泄,隐忍至极双眼开始泛红,他踉跄的走出,眼前逐渐模糊,不知来到何处,推开门只闻一阵幽香,他拖着艰难的步伐一点一点的走近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身形有致,便知道这是他需要的。 他摸索而去,突然的一声尖叫换取了宫楚响亮的一个巴掌,那彻骨的一巴掌甩下,直接将人打的昏了过去。 兽欲待发,他不顾身下何人,疯狂的撕烂她身上的衣物尽情发泄,过了许久,下身的痛苦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肿胀难耐,身下的人已经被他折磨的口中往外溢血,可他始终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赤红的眼不带一丝人性的*,只是空洞的想要解脱身体上的痛苦。 漆黑的夜色逐渐蒙蓝,突然,一声释放的低吼,嘶哑的嗓音如狼嚎般响彻了很久,不低的声音惊扰了早起的宫人,推门走进,未免扰到里面的人,只是蹑手蹑脚,然而,当走进的宫女看清房内的状况时,顿时吓的睁大了眼…… 破碎的床帐,破碎的衣衫,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知是死是活,可是跪在床/上的人明明就是四皇子,为什么会是四皇子? 宫楚吼声未尽,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扰,他两手拖着身下人的大腿,喘息着看着呆愣在门前的人,突然,他手一松,整个人从身下的人身上脱离,不管不顾的将那人扔到了一边。 见到这一幕宫女更加惊恐了,她捂着嘴,伸手指着宫楚的体下,宫楚神智渐渐清晰,见她这般,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空无一物,血流不止…… 回头看向床/上的人,震惊之下却发现她两腿多了一样本属于他的东西,看着床/上的人早已没了气息,他不知是惊是慌,逐渐的开始发抖。 “娘……娘娘?”宫女捂着嘴,颤声唤道。 宫楚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吞了吞口水,“死了。” 闻言,宫女大惊失色,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退到门前,她转身就跑,清晨的寂静被她的一声高叫惊扰,而这一声过后便是再也不得平静。 “来人啊,淑妃娘娘出事了……” —— 宫楚的事宫洺听说了,他不排除这件事是唐欢欢做的可能性,她那毒医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应该并不难,之前他还一直想不通,以她恶劣的性子,怎么平白无故的进宫为宫楚医治,如今看来她应该是早有预谋。 丑事已出,皇上自然是容不下这丢人之事,身份地位一朝全无,宫楚落魄出宫,只留下了那间偌大的庭宅。 身残无名,府中的人早已卷财而去,空荡荡的庭院甚是清冷,他站在荷塘边,回想着往日的种种,回想着过去的欣荣繁华,如今落魄一人,他要去怪谁? 想起唐欢欢,宫楚不由苦笑,唐梦之,唐欢欢,他最不该做的就是陷入唐家姐妹之间,如今,爱他的人已残,他爱的人已变,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闭上眼,脚下轻踏,扑通一声,惊起一片水花打翻了几只荷叶,泥塘浊污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肮脏,自己的母亲死于自己的身下,想到这他就没脸再活着了。 口鼻呛水,带着淤泥逐渐堵塞了他的呼吸,意识逐渐消磨,人慢慢的不在挣扎。 一阵踏水声仿若幻觉,但那重获空气的快感却是那般的真实,荷塘之上,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一跃而过,手中提着昏死过去的宫楚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唐府 唐欢欢说天塌下来她都不过管,果然,她这一睡就没人能再叫的醒她,就连皇后的懿旨也对她奈何不了。 皇后每天派人来寻,总算是等到她回来了,可她却一睡不醒了,不过皇后那边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人回来了就好,她睡一觉总不可能睡上几年吧 唐欢欢回府的消息皇后已经派人告诉了宫洺,可是宫洺却不为所动,他始终都拗不过自己那关,他宁愿每日在府里对着那毫无声息的穗坠,也不肯再去瞧她一眼。 转眼间已过了多日,南影出门采买,却在无意间见到绿绣走进了一家医馆,好奇之余他便跟了上去。 “大夫……” “你怎么在这?” 绿绣话还没出口,就闻南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回头惊讶道:“南护卫?” 经过几天前的那晚,南影肯定唐欢欢小懂医术,可既然她懂得医术, 唐欢欢的身份南影并不知道,但是那晚王爷明明已经中毒昏厥,又怎会叫身边的丫头来医馆呢! “南护卫你怎么在这?难道王爷又……”绿绣想说,如果王爷真的再有什么意外,这次她家小姐也帮不上忙了。 “你误会了,我是看你进来,所以才跟进来的,你来这里,是来抓药?” 绿绣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一想到之前在狩猎山荣王不着寸缕的躺在自家小姐账内,又觉得这事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其实是我家小姐,她已经一连睡了六日未醒,我有些担心,所以想找大夫瞧瞧。” “六日?” 南影闻言惊了一下,想她之前在王府一连睡上三日,王爷就已经急的上蹿下跳了,如今她睡了六日,这若是让他们王爷知道了,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人都睡了这么多天,你为什么才想起来找大夫?” “其实,其实我家小姐跟常人有些不同,她可以一连几日不睡,也可以一连睡上几日,可是这么多年来她最多也就睡个三四天,可是这次却……南护卫,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先请大夫去看看我家小姐。” 看着绿绣急匆匆的带着大夫离开,南影思索了一下,便放弃了接下来的采买,直接打道回府。 夜微凉,秋意缱绻,残月微上。 一道黑影闪过,掠下了树梢上的几片枯叶,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后,已经数不清多少天了,没想到再次踏入竟是完全换了一种心情。 推开门,轻步迈进,房内烛光昏暗,床/上的人喘息平缓睡的香甜,见她无事,宫洺心中一缓,他走到床边看着那瘦了一圈的人,忧声一叹,“将自己累成这般,你是在惩罚我吗?” 话落,就见唐欢欢眉心轻蹙,仿若很是不安,唇瓣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宫洺听不清楚转而坐在床边,伸手摸上她的脸,就听她突然出声道:“宫洺……” 落下唐欢欢脸上的手轻轻一颤,听着她口中的轻唤,宫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喜悦,手指轻轻从她的眉间划过,再落向她的粉嫩的唇瓣,“你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你一句实话会这么难?” 在宫洺的轻抚下,唐欢欢几天来的不安逐渐缓解,轻蹙的眉心也渐渐散开,嘴角微翘,好像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宫洺侧身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人勾进怀里,此刻的唐欢欢像只乖巧的小猫,安安静静的蜷缩在他身边,一声长叹,叹息中有尽是透露着无可奈何。 对她,他真的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虽然她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做到想她一样潇洒,倘若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她,那么今天的他是否会跟以前一样,永远不懂得心痛的感觉! …… 翌日一早,羽睫轻闪,一个大喇喇的翻身,睡了六天的人终于醒过来了,唐欢欢浑身无力的坐起身,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么去好像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到之前宫洺偷看她洗澡那日的情形,唐欢欢不禁有些失落,事情明明可以不是这样子的,可偏偏她有一张不肯服输的嘴,那日在荣王府的一番话绝非她真心,只因她疲惫过头,另加心情不畅,所以她才会口不择言。 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已回归到了原点,这几个月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烟消云散之后并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这辽国傲气凌人的王爷,而她,却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想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唐欢欢了。 摇了摇头,不想再让自己去想这些没用的事,正准备下床,却发现地上有些湿润的泥土。 绿绣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向做事没有邋遢,而且这泥土还没有干透,想来是留下的时间不长,绿绣晚上不会来她房里,可是除了绿绣还会是谁,难道…… 想到某人,唐欢欢心头一紧,不可能,那日宫洺堪冷的面容如今还历历在目,她那般对他大放羞辱之言,他又岂会再来? “小姐,您醒了?”绿绣小心翼翼的走进,看到那睡了几天的人终于坐了起来,心中一喜,急切叫道。 唐欢欢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桌边,“我睡了几天了?” “整整六天了,可吓死我了,昨儿我还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您没事,奴婢这才安心。” 唐欢欢倒茶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绿绣一眼,“我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吗,小姐从来没睡过这么多天,这一睡,当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之前唐欢欢的确感觉到自己异常的乏累,那短短几日的疲惫早已超过几年的积累,可是她没想到她会睡上这么久。 前几日她睡的并不安稳,甚至连绿绣进进出出她都听的清清楚楚,至于后几日……她不否认是自己内心的逃避,她不愿醒来,她希望心中的难熬可以随着时间流走。 “外面可有下过雨?” 闻言,绿绣奇怪了一下说:“没有啊,小姐为何会这么问?” “哎呀,这是哪来的泥啊!”不待唐欢欢开口,绿绣惊突然叫一声。 见此,唐欢欢轻蹙眉心有些疑惑,绿绣如此惊讶,那就说明这泥土并不是她带进来的,“你既然说外面没有下过雨,那这泥巴是从哪来的?” 绿绣一边清理一边嘟嘟囔囔的说:“这几天的确没下过雨啊,不过侧门那边好像在修路,前几天奴婢从那边经过,就见到那里被人挖的乱七八糟,可能是小少爷或者小小姐不小心踩到带进来的吧!” 侧门? 那两个孩子向来不走旁门,又怎会踩到这些泥巴,可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可以随意出入她的房间? …… 听完绿绣那抓不住重点的讲述,唐欢欢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大事,淑妃死了,这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宫楚的事是她一手策划,可是她发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石二鸟,既然连老天都愿意帮她,那么他也只有感恩接受的份了。 至于宫楚皇子之位被撤夺,人也失踪多日,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如今他人已废,又没了皇子的名头,像他那种人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世上存活,所以除了死,他没别的选择。 出了门,看到府内四处白绫,得知了唐梦之的死讯,唐欢欢才知道原来绿绣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区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就像这件事,她也知道对她来说不重要,所以刚刚废了那么多的话,却唯独没有提起这个。 唐欢欢指了指屋头挂着的白绫,厌恶道:“叫他们把这东西给我摘了,死的人又不是我,要挂就挂他们屋里去。” “呸呸呸,小姐寿命长着呢,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昨日二夫人死活要挂的,奴婢拗不过,又怕吵到您睡觉所以才让她挂了,奴婢这就把它拆了还给他们去。” 走出府门,唐欢欢想到绿绣说皇后娘娘日日都叫人来传召的话,可是她实在不想进宫,万一要是在宫里遇到某位黑面神,你说她是跑还是不跑?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决定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苏子辰那边怕是已经断药了,不过在苏子辰之前,她还觉得有个人应该也要她去看看才行…… 林家 种种的事情耽搁,她与林文茵已经快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自从上次她在街头晕倒,也不知道她好点了没。 看着愁眉不展的林夫人,唐欢欢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一经询问,果不其然。 “文茵。” 推门走进,看到的便是林文茵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她虚弱的靠在床边,微弱的呼吸都快让耳力惊人的唐欢欢都听不见了。 听闻唐欢欢的声音,林文茵无力的睁开那双红肿的眼,她勉强一笑,道:“你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唐欢欢微微蹙眉,以为她只是并了,可是看着她的样子,这根本就不是生病这么简单。 林文茵没有回答,仍是笑的牵强,“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真不让人安心。” “你还好意思说我?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才走了几天,你居然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闻言,林文茵眼眸一垂,眼底再次溢泪,“我没事,只是病了几日,没什么大碍。” “一病一病就病半个月,你当自己是林黛玉啊?” 唐欢欢没好气的嚷嚷,当日她在大街上晕倒,她探过她的脉,虽然她说的吓人,但那也不过是为了糊弄曹琦儿的话,若是好生修养下来,两日便可痊愈,可是现在都过了几天了,她不但没好,反而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唐欢欢一把拉过她的手,指尖轻跳,弹于她的脉间,片刻不过,手一松,恼道:“说吧,你这些天到底都在想什么,竟让你心脉不缓担心成疾?你可真是会放着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找罪受。” 林文茵蓦地一愣,她从不知她懂得医术,昨日被请来的大夫也是探了半天的脉才诊断出她心脉不缓担心成疾,可是她却……仅仅那么一下…… “别这么看着我,问你话呢!”见她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唐欢欢没好气的呵斥。 林文茵咬着唇纠结半晌,低下头说:“你不可以笑我。” “跟曹佑有关?”这话也不全是猜的,那日她虽然急于救她,但也没漏听了曹琦儿的话,既然她昏倒的原因是因为曹佑,那么不难得知她颓废多日还是因为他。 可是她这一语却似乎惊到了林文茵,几日不见,她不单突然懂了医术,难道还会了读心术? “他欺负你了?”见她这般,唐欢欢语气一凛,好似她只要点头,她就马上去废了曹佑一样。 闻言,林文茵眼一垂,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只顾摇头却不肯开口。 “那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半晌,林文茵鼻子一吸,哽咽道:“是我,是我喜欢他。” “我知道啊,然后呢?” 她知道? 林文茵抬起头,见她一脸淡然,而后再次将头垂了下去,“可是他不喜欢我。”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抽,这事她好像也已经知道了,之前她并没去在意,不过现在想想,曹佑不喜欢她那不是很奇怪吗?这两个人没事就在暗地里叽叽咕咕的,如果不是相互喜欢,那他们两个也太没劲了吧! 见唐欢欢神色淡淡,林文茵不由的苦笑一声,“我很傻是不是?”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是挺傻的,不过……” 话说一半却没了声音,林文茵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见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林文茵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帮不了我,他不喜欢我是因为他心里有别人,他已心有所属,无法强求。” 心里又别人?这还得了? 唐欢欢声线一扬,立马暴躁,“混蛋,还反了他了,心里又别人还敢来招惹你,他活腻歪了吧,他喜欢的人是谁,告诉我,我保证让她生不如死。” 第72章 你也知道这个神医 唐欢欢的气恼莫名的逗笑了林文茵,她抹了抹脸上的泪,似乎被她这么一吼也想开了,她摇了摇头说:“算了,我没事,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况且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只知他叫她神医,一身红装,虽轻纱掩面,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儿。” “咳,啥?” 闻言,唐欢欢满身的凌气顿时被打回了原型,她不可思议的开口,满脸惊诧,“你刚刚说……他叫她什么?” 不知她为何这般惊讶,林文茵愣愣的说:“他没叫她什么,只是叫她神医。” “呵呵。”唐欢欢嘴角狠狠抽搐几下,转身又重新坐回了林文茵的身边,傻笑着嘟囔:“哦,神医没原来是神医啊!” “难道你也知道这个神医?” 闻言,唐欢欢心虚的赶紧摇头,“不认识,肯定不认识,听都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该死,那个曹佑连她的脸都没见过,无端端的就到处跟别人说喜欢他,简直是脑子坏掉了,等会,宫洺现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他该不会告诉曹佑吧,天啊,为什么最近的破事这么多,理都理不清。 想想,这件事得赶紧着手,不然的话早晚出大事,唐欢欢转身拍了拍林文茵的手说:“你放心,幻想总是美好的,当他知道什么是现实以后,就会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明白她这突来的话是何意,可是唐欢欢却没有再给她多问的机会,看着来去匆匆的人,林文茵不禁失笑,她真的很羡慕她的性子,拿得起放得下,即便遇上天大的事也不过婉儿一笑,不像她,只懂得折磨自己。 荣王府 “王爷赎罪,是属下疏忽,没有看住红衣,竟才发现他不见。” 闻言,宫洺神色淡淡,沉思片刻开口道:“罢了,他本也不该是这府中之人,早就知道留不住,走了便算了吧!” 宫洺从未将红衣当成过普通的接客小倌,单凭他能得到唐欢欢的重视,他便知道那红衣定是有着他不知道的过人之处,只不过留了他这么久,他却一点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破绽,如此,他更加肯定这个人不一般。 …… 回到草阁,唐欢欢刚一走进就闻到了一阵茶香,她轻声一笑,道:“瞧你这安营扎寨的架势,莫不是已经逃出来了?” 柔和的笑声从红纱账内传来,而后就见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走出,红色的轻纱退去,换成了一身藕色的男袍,长发披散,嘴角仍是挂着那轻巧温和的笑容。 “不是逃,而是离开,公子苏重伤在身,几个下人怎么伺候的好他,我若不来,怕是他早就闹到你府里去了。” 看着他这一身爽朗的装束,唐欢欢眉梢轻挑,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不一样了,现在我是不是不能再叫你红衣,而是要改口叫你萧音公子了?” “叫什么都好,名字不过只是个称呼而已,不过你还是最好不要在公子苏面前叫我红衣,他说了,红衣是你的专属,说什么都要叫我换下来。” 闻言,唐欢欢哧笑一声,四下看了看问:“他人呢?” 萧音转头向屋后示意了一下说:“在洗澡,说是怕你嫌弃。” 唐欢欢眼一翻,嫌弃的撇了撇嘴,来到茶桌前做了下来,“不去管他,一天毛病多的很,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说说你,你离开的王府想必是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你是打算回阁里吗?” 萧音来到她身侧,倒了杯茶递给他,“是打算先回阁里,之后再看苏公有何派遣。” 唐欢欢轻嗅着香茶,眼眸微垂有些惋惜,“你走了,在这京城我便是又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真是可怜了我放着那么大的天地不走,却窝在这小小的地界内。”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温声毫无征兆的响起,“你若觉得可惜,随我们离开便是,何苦这样可怜自己。” 唐欢欢闻声回头,就见苏子辰衣衫凌乱,不避体肤,额前的发梢上还在滴水,唐欢欢眉一皱,嫌弃道:“这大冷的天你也不怕着凉,你是不是仗着我给你医病不用花钱,就这般的事无忌惮?” 闻言,苏子辰将身前的衣袍一敛,忽的蹲在了唐欢欢的身后,凑近她无赖道:“就是让你心疼。” 唐欢欢嘴角一抽,狠狠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前,“真是好一点就开始嘚瑟,早知如此就不该管你。” “你舍得?”苏子辰笃定她不舍得,但也知道她就算是不舍得也肯定不会说,他坐在唐欢欢身旁,伸手朝萧音要了杯茶,细细的品着。 见他们两人这般斗嘴,萧音不由一笑,笑意深邃却没说什么,唐欢欢瞥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笑容里的含义,她挪了挪位子,刻意离苏子辰远了一些。 “你什么时候走?你们两个一起走吗?” 闻言,苏子辰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放,不满道:“你就这么想我走?” 看着洒了一半的茶水,唐欢欢有些莫名其妙,“我就是问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苏子辰腿一架,胸前的肌肤半袒,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温润公子形象,“我来的时候已经跟老爷子说好了,短期内不会回去,反正萧音也要重回阁里,有什么事有他就够了,我要留在这陪你,省的你整日可怜兮兮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闻言,唐欢欢半信半疑的看了萧音一眼,似乎在问他苏子辰说的是不是真的,萧音茫然的端了端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其实唐欢欢并不觉得苏子辰在这是个累赘,但是她却不愿意在他面前说软化让他得意,她佯装嫌弃的瞥了也一眼,嘟囔道:“留在这吃我的住我的,还不会干活,怎么算我都亏了。” 以苏子辰对她的了解程度,又怎会听不出她这话里是同意他留下的意思,他得意一笑,忽的起身,“我可以给你解闷,可以教孩子们练功,还可以帮你看着这草阁,一举多得,并且全都是免费的,你难道不觉得很划算?” 划算?划算个鬼! 臭不要脸到了他这个境界,连鬼都会躲着他,也就是像她这种连阎王老爷都怕的人才能忍受得了他。 两天后,萧音离开了,唐欢欢开始来回奔波于唐家和草阁之间,两个孩子除了在京城内作威作福,便是去一个跟苏子辰约好的地方练功。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西楚皇子带西楚公主来访,说是来行两国拜好之礼,可是有谁家拜礼会带着公主前来? 又是一场无聊的宫宴,唐欢欢现在身披郡主头衔,这样的场合,即便是她不愿意参加,但还是非来不可,皇宫中的宴会无聊透顶,未免自己当场无聊的睡着,她只好独自饮欢。 迎面一双深邃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身上,那欲要将她穿透的强烈感在她落坐那一刻便感觉到,可是她却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论如何都不肯迎上那灼热的视线。 “诶,洺,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曹佑掩着嘴,偷偷的捅了捅宫洺的胳膊。 宫洺低头看了一眼他乱动的手,轻轻皱眉,“怎么了?” “你快看那西楚公主,她是不是在看你,而且连眼睛都不眨。” 闻言,宫洺眼眸偏转,看向坐在唐欢欢不远处的西楚公主,然而当他视线投去的那一刻,西楚公主顿时含羞一笑低下了头。 宫洺无情的敛回视线,仿若什么都没看到般,见此,曹佑不由的点头佩服,“行,看你能抗多久。” 话音刚落,就听皇上很合时宜的开口道:“西楚公主难得来一次辽国,明日起就让朕的皇子带你四处逛逛,宫洺,朕瞧你近日无事,西楚公主就由你来陪吧!” 闻言,宫洺眉心一皱,不满的瞪向曹佑,曹佑抿着嘴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乌鸦嘴。 宫洺起身低垂着眼淡淡道:“儿臣遵旨。” 遵旨,这两个字当真是用的极好,皇上此举无非是想拉红线,可宫洺却将它当成一个差事,如此以来,大家应该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曹佑哧笑一声,不禁佩服他这种可以处变不惊还可以化险为夷的能力,只不过皇上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人家好歹是西楚公主,他却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让人这般尴尬,万一因此令人心生不满,那可是要坏了两国交好之谊的。 不过看那西楚公主倒是个识大体的,听闻这话不但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反而那大方得体的笑容不禁让人心生敬佩。 在宫洺的一声应好的同时,唐欢欢捏着就被的手一抖,几滴清酒洒落桌面,心中不禁燃气一股难以抑制的恼火。 她将杯中剩余的酒一仰而进,终于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四目相望许久,那本是因酒气而迷离的眼慢慢的浮起一层邪肆的浅笑,她嘴角一扯,本就娇嫩的小脸加上酒醉更加迷人心神。 宫洺心头一紧,不知她此笑何意,他刚刚的话已经拒绝的那般明显,她是聪明之人,没理由听不明白,可实际上唐欢欢就是误会了,就像他当初随意断定她欺骗了他一样,她也不愿相信他话里的‘遵旨’是指拒绝。 手里的酒杯不轻不重的放于桌面,在宫洺的注视下她微微一笑,转而肆意离开。 见此,宫洺正欲起身,曹佑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按住,“你去哪,没看到皇上脸色不是很好吗,你若是这个时候离开,我保证你没有好果子吃。” 闻言,宫洺看了一眼不甚愉悦的皇上,而后无奈的坐回。 唐欢欢的离开即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还是被皇后发现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明明比任何人都在意对方,但却谁都不肯拉下脸讲和,都这么久了,真不知道她还要等上多久才能听她的孙儿们叫上一声祖母。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不开窍的儿子是何时变的这般招蜂引蝶的?二十几年的枯桃枝居然开花了,这搁在几年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 出了宫门,唐欢欢本打算一个人走走,可是没走多远,一辆陌生的马车架了过来,“姑娘,上车吧!” 唐欢欢不耐蹙眉,转而瞪向那驾车的马夫,“把你的马牵走,不然我喝干它的血。” 闻言,马夫脸色一僵,满面惊恐。 “欢欢,是我。” 车帘一掀,苏子辰含笑轻柔的看着她,见此唐欢欢眉一皱,转身上前,“你是不是疯了?被人发现怎么办?” 苏子辰微微一笑,伸出手,“你若在不上来,怕就真会被人发现了。” 瞪了他半晌,唐欢欢手一挥,打开他的手一跃而上,坐进车里,她再次质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还敢上这来捣乱。” 见她恼了,苏子辰两手一摊,端了端肩,不与她辩解,他嘿嘿一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马血了?” 唐欢欢眼眸一瞪,“刚刚,不行吗?” 苏子辰被她的吼声吓的一缩,“脾气这么大!”说完,他又凑着鼻子闻了闻,“喝酒了?” 唐欢欢拧紧的眉始终未松,她轻叹一声,而后阖眸靠向身后的车壁,“嗯。” “心情不好?” “嗯。” “看到他了?” “……” 看着失去声音的她,苏子辰倒是希望她能够再‘嗯’一声,毕竟她说出来他可以当成是敷衍,可是她这样一声不吭却代表了她连敷衍都不愿意用在那个人的身上。 “喂,你真的要这么残忍?你在我面前表露难过,难道就一点都不怕我伤心?” 唐欢欢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方式靠着,“那你别看啊!” 她的回答总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他无奈摇头轻笑,伸手揽过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若是舍得不堪,又岂会等到今天。” 无声中,唐欢欢缓缓的睁开眼,望着眼前晃动的车帘,她什么都没说。 对于苏子辰,她并不仅仅当他是朋友,她对他的情感超过男女间的喜欢,可是人的感情一旦超过了那一关,就很难再回道原点,所以这一生她注定没有办法回应于他,即便心生愧疚,她也只能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也许等到哪天他真的忍受不了而离开,她会因为失去他而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但最终她也只能为他做到如此。 …… 宫宴结束后天色已晚,自从唐欢欢中途离开,宫洺的心思也早已随同她而离去,多日来的坚持最终还是被她的一个目光而击溃,可是来到唐家,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的期待落空,他甚至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大叔?你怎么在这?” 宫洺转身看向那两个并肩走进的孩子,心头仿若再次被一种无情的痛楚撕扯了一番,“没什么,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自从上次亲眼看到宫洺打伤苏子辰,唐雨茗私下反省了很多次,她总觉得那次事情的起因离不开她对他的疏离,并且她也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做错了,他是她爹,这明明就是不容改变的事,即便她答应过苏子辰什么,也不应该对自己亲爹那么残忍。 见宫洺要走,唐雨茗突然上前伸手将他拦下,“大叔,其实……” 唐雨茗想说什么,唐思瑞心里清楚,他没有拦她是因为他跟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本王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宫洺的打断让两个孩子心中同样失望至极,看着宫洺离去,唐雨茗抿着嘴轻轻眨着那不禁泛起泪痕的眼,“他为什么不肯听我说?” “因为他不相信娘亲。” 唐思瑞冷冷的道出重点,闻言,唐雨茗心中原有的懊悔和自责全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小小的拳头紧握,她恨恨道:“不相信就算了,茗儿不喜欢这个爹,我不要了。”说罢,甩手走进。 唐思瑞站在原地看着宫洺离开的方向许久,乌黑的眼轻轻垂下,失望的神色他从未在人前展现,即便是唐雨茗,他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难过时的样子。 定远候府 “什么?你说谁要请我吃饭?” 一声惊讶来自曹佑的口,多日来唐欢欢与宫洺就像一根线的两端,不管怎么绕都不肯碰头,可如今这人却突然要请他吃饭,先不说这是不是鸿门宴,就是让宫洺知道他们单独见面,那还不得把整个京城的醋坛子全都打翻了?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 酒楼内,四人相视皆显尴尬,唐欢欢怎么都想不到今时今日她竟跟曹佑这般默契,她没有告诉曹佑林文茵回会来,而曹佑同样也没有说过他会把宫洺带来,这尴尬的气氛,一时间让唐欢欢这个主事的人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咳,今儿还真是热闹啊,大家居然都这么‘闲’。”这一个闲字说的刻意,针对的谁,不言而喻。 宫洺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只觉得她这场莫名其妙的邀约来的不太正常。 “世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你好像很久都没有找我们文茵出来走走了。” 看了一眼满面不自在的林文茵,曹佑显得有些尴尬,打从曹琦儿逮着他胡说八道了一通之后,他的确觉得自己跟她走的有些近了,这几天他有意无意的疏远也是事实,可被唐欢欢这么直白的一问,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的确是有些忙,西楚使臣来京你也知道,琐碎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有些抽不开身。” 闻言,唐欢欢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某人,“哦?西楚使节不是已经有人陪了吗,怎么还需要世子你呢?看来西楚人胃口不小啊!” 曹佑嘴角一抽,他虽然早就料到今天这顿饭吃的不会太自在,但也居然对没有煽风点火之意,若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引起了战争,那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见曹佑脸色都绿了,唐欢欢咯咯一笑,说:“哎呀,别害怕,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过话说回来,世子也别净顾着招呼西楚使节,反而冷落了我们文茵,你们两个感情基础薄弱,若不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怕更是会影响感情的,你瞧瞧我们文茵,最近都快瘦成一副骨头架子了,这足以证明世子的不贴心。” 闻言,宫洺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心不由一皱,她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骨头架子,她比人家好到哪了? “欢欢!”林文茵满脸通红,使劲扯着唐欢欢的袖口,倘若她要是知道今天出来的不止她们两人,她是死都不会跟她一起来的,关键是来就来了,她还总说这些有的没的,她都说不在意了,可是她这么一闹,她岂不是更加没办法收场了! 唐欢欢把林文茵死命扯着她的手一推,假装看不懂一样深深一笑,“没事,反正世子喜欢你这已经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了,既然在座的也没外人,你也不必害羞了。” 听着这话,曹佑蒙了。 他喜欢林文茵? 还整个京城都知道? 那为什么他不知道? 第73章 一句话毁人贞/洁 “郡,郡主,你刚刚是在说我吗?我什么时候……”曹佑伸手指着自己,话没说完,突然发现四周的人似乎真的在指着他们议论纷纷。 见此,宫洺也觉得有些奇怪,曹佑喜欢林文茵这不是没可能,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他这个整日跟曹佑在一起的人却不知道。 见曹佑似乎发现了旁人的议论,唐欢欢暗自邪恶的扯了下嘴角,“哎,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事不好拿人前来说,这事说起来都要怪我家的那两个小鬼,上次你好像跟他们讨论了什么……什么老牛吃嫩草的问题,弄的他们现在对文茵的称呼都由姐姐变成了姨娘,不过依我看这事也没什么不好,先下手为强,免得哪日我们才女被人看去横道夺爱,你到时候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唐欢欢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直接说愣了两个当事人,那两个孩子的确是突然改口了,可是至于为什么她却没有问出来,可是唐欢欢却说是因为曹佑的一句话,这可信吗? “不,不是这样的,上次的事其实是个误会。”饶曹佑有几颗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当时不过是因为怕麻烦而少解释了一句,如今竟会引起这样的误会,唐欢欢的那句‘全京城都知道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整个餐馆都知道了,这却是他肯定的。 “你说什么?误会?世子,这玩笑可开不得,你这一句误会可是等于毁了一个女子的贞/洁啊!” 唐欢欢是在太能扯了,林文茵简直跟不上她的死思路,听完她的话,林文茵稍愣片刻,而后倏地脸色爆红。 贞/洁?为什么一句话会毁了她的贞/洁,这也扯得太远了吧! 林文茵再次伸手拽她,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可是唐欢欢却不以为意,她看着曹佑马上被她的胡说八道击溃,得意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 曹佑是被唐欢欢的话刺激过了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是宫洺这个局外人却是清醒的,他看着唐欢欢口无遮拦的胡扯一通,明显就是为了什么目的想要引曹佑上套。 不知怎么,此刻看着她那一脸的邪恶,他就是有意不想让她得逞,“既然是个误会,大家说开了便是,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怎会关乎贞/洁?” 闻言,舒展的笑脸顿时一凝,唐欢欢转头瞪向宫洺,该死的程咬金,除了拆台还会干什么? 仅在一瞬间,狰狞的面色倏地一转,很是坦然的笑了笑说:“这话倒也没错,你们男人都喜欢用这样的话来当成花心的借口。” 说着,唐欢欢再次看向宫洺,眉一扬,很是刻意的说:“听闻世子红颜不少,其中好像还有一位什么……神医,是不是啊?” 就见宫洺面色突变,唐欢欢不屑哧笑。 自从知道了唐欢欢的身份以来,宫洺从未想过曹佑对妙毒仙爱慕之事,如今经她这么一提醒,宫洺简直是恨的不行,她到处撩火最后还要负责到处灭火,她难道就不怕哪天火烧大了燎了自己? 扔出去的话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宫洺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顺着唐欢欢的话说:“那神医是有家室之人,怎可拿来相较,不过,这件事既然传开了,你也是该给林姑娘一个交代。” 这突然转变的话说笑了唐欢欢的同时,也说愣了曹佑,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宫洺,奈何宫洺却是死死的瞪着那一脸得意的人,看都没有看他。 在这之后,宫洺便决定不再说话,即便唐欢欢如何胡言乱语,他也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一顿饭的时间,唐欢欢利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那是天花乱坠,宫洺现在算是知道,她以前在他面前扯出来的那些东西跟今天的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而曹佑那个傻子,恐怕现在连她说放在他面前的茶碗是方的,他都会点头同意。 这场‘面谈会’虽然没让曹佑喜欢上林文茵,但最起码让他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离开酒楼,唐欢欢将人交给了曹佑,曹佑受了一顿教训自然是不敢拒绝,看着那两人并肩离去,唐欢欢似乎很满意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对别人的事你倒是很上心。” 听闻这淡淡的口气,唐欢欢回头谄媚一笑,“没错,我就是喜欢管别人的闲事,要不,我也来管管你的闲事?你与那西楚公主相处的可还好?上次见你答应的那么痛快,我想也用不着我来帮你撮合吧!”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到西楚了,若是不在意,她会这般挂在嘴边? 宫洺嘴角轻轻一扯,“你很在意?” “呵呵,”唐欢欢眉眼间的笑意加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在意什么?在意你?还是在意她?对不起,我在意的人不在这。” 唐欢欢转身欲走,却听宫洺再次开口,“既然不在意,那我真的有件事希望你能给个意见。” 唐欢欢头未回,但也没有继续走,沉寂之下宫洺又说:“西楚公主此次来辽,意在和亲,而父皇却将人推给了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唐欢欢脸上的笑意早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就已消散,然而当他听到宫洺的这番话时,她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顶着,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恭喜你,即当上了西楚的驸马,又抱得美人归。” …… 啪—— 一声鞭策响彻在荣王府府邸,曹琦儿憋屈了这么久,早就想来会会这个什么公主了,她一个凭空蹦出来的异国公主,凭什么整天缠着她的洺哥哥,她对唐欢欢没办法,那是因为宫洺喜欢她,可是对这个公主,她是死都不甘心的。 鞭响过后,宫洺闻声而来,见穆娇罗蜷缩着身子跌在一旁的石堆边,他大步上前将人扶起,转而朝着曹琦儿喝道:“你又在闹什么?” 穆娇罗一脸委屈的躲在宫洺身后,好似生怕曹琦儿在对她做什么一样,见此,曹琦儿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她,她那只拿着马鞭的手上一道不浅的鞭痕,她抬起手正准备说什么,却见穆娇罗惊恐的往宫洺身后一躲,两手扯着他的衣袖吓道:“王爷救我,她要杀了我。” 闻言,曹琦儿顿恼,手中的鞭子一扬,嗖的一声,却被宫洺一把拦了下来,他将手中的鞭子一甩,曹琦儿不由的跟着踉跄了一步。 “够了,曹琦儿,不许再胡闹了,回去。” 曹琦儿惊恐的看着宫洺,从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如今却为了这个不要脸的狗屁公主居然这么吼她。 “你居然为了这个狐狸精凶我。” 曹琦儿委屈至极,明明挨了鞭子的人是她,可是他却这么护着这个凶手,眼底的泪在打转,宫洺眉心一蹙,他从未见过曹琦儿这般。 正想开口安慰,就见她将手中的鞭子狠狠一甩,啪的一声,地面上被抽打过的痕迹泛白,曹琦儿忍着眼中的泪,咬牙道:“看清楚了吗?你活该唐欢欢不理你。” 看着曹琦儿离开,宫洺并没有去追,视线落在那条被鞭子抽打过的地面上,许久,她转身看了看穆娇罗身上那一尘不染的粉色的箩装,眼眸一抬,凉凉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说过你要来府里找我吗?” 闻言,穆娇罗柳眉轻含,垂眸一笑,“可是我若不来找你,你也不会去找我,既然如此,只好由我来了。” “回去吧,往后别再来了。” 之前他愿意陪她,那是因为唐欢欢之前在宫里的反应让他觉得她是在乎的,可是如今他知道她并不在乎,如此,他又何必再逼自己去陪这个他并不想陪的公主? 转身欲走,穆娇罗突然从身后将他拉住,她含唇半晌,委屈道:“王爷难道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被她拉着的手倏地一抽,虽然唐欢欢不说在乎,但是他愿意替她在乎,他不喜欢除了唐欢欢之外的任何女人碰他,现在就连曹琦儿他都开始跟她保持距离了,更别说是这个个性奇怪的公主了。 “对不起西楚公主,我有喜欢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再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话落,宫洺提步而去。 看着宫洺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穆娇罗脸上的委屈顿时化为虚有,轻薄的嘴角淡淡的溢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而那方才还在委屈的眼,此刻已是冷凝一片…… 定远候府 曹琦儿气呼呼的回来,刚好撞上正要出门的曹佑,看着她那张快要气炸的脸,曹佑拦下她奇怪的问:“从哪回来?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这副脸?” 蓦地,曹琦儿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吼道:“什么公主,她根本就是一个装腔作势的骗子,宫洺就是个傻子,居然为了一个骗子凶我,就让他被骗好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莫名其妙的嚷嚷了一通,曹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见她手上似乎有伤,正想问怎么弄的,就见那气呼呼的人突然跑了进去。 曹佑捡起鞭子愣了愣,公主?骗子?傻子? 宫洺居然凶她了,呵呵,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不过那装腔作势的骗子指的是谁? 看了看手里的鞭子,曹佑微微皱了下眉,喃喃道:“死丫头该不会是一大早又去闯什么祸了吧。” 想到她手上的伤,曹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算了,这丫头这般不讲理,料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即便是真委屈了,也是该让她学学怎么忍了。 “真的?她真这么说?可是为什么,之前他们不还都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没戏了呢?”曹佑拖着下巴,一脸的疑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那宫洺一会温和的如初夏的太阳,一会又冷的跟冰山似的,这一冷一热的折腾,当真是让他这个呆在身边的的人受不了。 自从上次唐欢欢使计撮合之后,曹佑和林文茵之间莫名的又变成了之前的盟友关系,曹佑对林文茵并不厌烦,但若说好感……他也有些说不上来。 像他这种人,身边的女人犹如过眼云烟,只是对于林文茵他却不舍这般对她,也许是不忍负她,也许是不想让她难过。 另外打从那天之后,林文茵也想明白了,即便是曹佑不喜欢她,但她还是没办法去放下心中的对他的喜欢,既然忘不掉,又何苦逼着自己去忘,她之希望每天能看到他,即便只是为了唐欢欢的事而见面,她也愿意这样继续下去。 见曹佑很是费心的琢磨,林文茵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欢欢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是按照你的原话问的,可她却说他们两个不可能了,我追问她原因,可她怎么都不肯说,反正我是没法子了,要不你去荣王那边问问看?” 闻言,曹佑看着她苦笑两声,要是能问出来他早就问了,宫洺那蚌壳的性子他还不了解,若是能撬开他的嘴问出话来,他甘愿把脑袋提供出来挂在城门口。 “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两个人都别扭的很,说不定中间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诶对了,听说前段时间唐欢欢出城了,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林文茵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她都在病着,又怎会知道她出城了,“不知道,她只说自己去处理了些事,没跟我说她出城了。” 一听这话,曹佑身子一瘫,唉声叹气道:“还真是两个麻烦的人,可苦了我这般费心费力的帮他们。” 半晌,想要突然坐起身,“算了,不管他们了,你现在要回府吗?” “世子是打算走了吗?” “嗯,坐了一上午,我想去喝两杯,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 想了想,林文茵轻轻点了下头,“嗯。” …… 站在花魁楼门外,林文茵傻眼了,虽然她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但是她还是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刚刚曹佑只说想喝两杯,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喝酒。 看着曹佑走进,她纠结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呦,世子许些日子没来了。” 老鸨话音刚落,就见林文茵紧随着曹佑走进,谄媚的笑意一僵,她奇怪道:“这位姑娘是……” 曹佑回头看了林文茵一眼,她脸上的不自在他早在门外就已经发现,他之所以假装看不见,是因为他想让她知道,他平时就是随意的过着她理解不了的生活。 “看什么呢,还不带路?” “哦,是,是,世子这边请。” 厢房里,曹佑并没有叫其他的姑娘伺候,林文茵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浑身不自在,但又忍不住四下打量。 难得见她这般好奇的模样,曹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许久,林文茵敛回心思看向曹佑,见他盯着自己,不由的奇怪道:“世子不叫姑娘陪您喝酒吗?” “你陪我就好了。” 闻言,林文茵脸色微微一沉,低下头说:“我又不是这花楼的姑娘,不陪酒。” 差点忘了,林文茵并不是一个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女子,她不会轻易得罪人,但倘若是她不喜欢的事,她也绝对不会忍着,她与他周遭的那些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女子不同,这也是他时至今日对她没有一丝厌烦的原因。 曹佑轻声一笑,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不自在,所以才没打算叫姑娘。” 他的话倒是算个解释,可是来了这样的地方却不叫姑娘,仅仅他们两人在房内,岂不是让她更不自在? “世子不用顾虑我,您开心就好。” 听她这么说,曹佑也没再坚持,他叫来老鸨嘱交代了几句,而后一群彩蝶蜂拥而至,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围坐在曹佑身边,林文茵下意识挪了挪位子,可是刚坐好,身旁一个男倌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姑娘第一次来,让奴家伺候您。” 林文茵蹭的起身,看着那似乎比她还要婉柔的男子,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见此,小倌不由一笑,“姑娘放心,奴家只陪酒,不卖身。” 闻言,林文茵脸一红,不禁转头看了曹佑一眼,见曹佑只顾身旁莺莺燕燕,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心中一抹失落划过,而后便慢慢坐了下来。 曹佑眼眸轻垂,饮下一杯酒,放下酒杯的同时淡淡看了林文茵一眼,见她脸上毫无喜色的接过小倌手中的酒,曹佑眉心轻轻一蹙,心中似乎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叫一个小倌进来是想证明什么,可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不满。 酒一杯杯的下肚,而那小倌除了陪她喝酒之外也的确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安心至于,便肆意的多喝了几杯。 半晌过后,林文茵便开始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当小倌再次倒酒,她却摆了摆手起身走了出去。 曹佑看似不在意,可实际上他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她,见她只是站在门前透气,曹佑便没去拦她,她已喝了不少,曹佑也没有再让她继续喝下去的打算,他打发了小倌,然而小倌在出去的同时却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偌大的花楼红绿交织,浓重的脂粉香萦绕在整个楼阁之中,由远至近,处处欢声笑语,她竟不知这样的地方竟会使人这般欢快。 难怪那些男人喜欢来这样的地方,既可以无拘无束,又有无数的美人相伴,她若是男人,她也一定会常来。 突然,一只手揽向她的肩头,以为是曹佑,林文茵淡淡一笑,“我只是出来……” 话音未落,却见到三张陌生的面孔,林文茵一惊之下连忙挥开他们的手,“你们是谁?” “呦,这花魁楼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小美人儿,那老鸨可是藏的够严实啊!” 三个醉汉相互看了看,那邪肆的笑脸不禁让林文茵有些害怕,提步欲走,却被其中一人伸手一拦,“这是去哪啊?” 林文茵惊慌后退,只觉三人厌恶至极,“让开。” “哟哟哟,脾气还不小,瞧瞧这小脸,就连生起气来都那么甜。” 大手不安分的捉住她的下巴,林文茵头一甩,恼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们若是再不走开,我就要叫人了。” “哈哈,这小妞说起谎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不是这里的姑娘,你要不是这里的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难不成你是改变的姑娘,专门跑这来学习怎么伺候男人的?” “你……” 羞言之下林文茵欲恼,可话还没出口,三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一把抓住她,“小美人儿,今儿爷就教教你怎么取悦男人。” 说罢,三人连拉带拽的将林文茵拖走,林文茵惊恐至极张嘴欲喊,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嘴。 第74章 滚开不要再靠近我 仅仅隔着一扇门却无法向里面的人求救,林文茵只觉心碎却无力抵抗,这花楼内来来往往的人颇多,但甚少有女子前来,即便有人见到这番景象,也都会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姑娘又打算不从,所以根本没人肯去理会。 三个男人将林文茵拖进一间房里,房门反锁,三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副猥琐之态,林文茵已叫到嗓子嘶哑,可是再这样的地方,叫声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嘶啦一声,早已凌乱的衣衫被一双大手撕毁,继而传来的却是三个男人淫/荡的大笑,羞恼至极,林文茵一把拔下头上的银钗,颤抖的指着对面的三人,“滚开,不要再靠近我。” 绣着雅兰的白色肚兜是她上身仅剩的遮蔽之物,此刻她以顾不得羞怯,满脑子只想着可以有人闯进来救她。 看着她手中那根本算不上是武器的发钗,三人只觉好笑,出入惯了这种烟花之地,像她这种贞/洁烈女他们见过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像她这种拿着一只发钗就以为能唬住人的,还真是傻的单纯。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被那小东西给吓住吧,你要是乖一点也许我们会对你温柔些,但如果你仍是这般倔强的话,呵呵……” 蓦地,林文茵将手中的发钗一转,尖头抵上自己的脖子,“别再过来,你们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见此,其中两个男人脚步一顿,随后另一个男人突然上前,林文茵一惊之下手中的发钗猛地刺入,鲜红不过一瞬,手腕被人一扭,发钗掉落,紧随着一巴掌的落下,林文茵只觉得自己头晕耳鸣有些撑不住了。 “贱/人,给你指条好路你不走,非逼大爷生气。” 林文茵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她坚强的爬起,可是刚一起身,脚踝被人猛地一扯,直接从床/上被甩到了地上,娇嫩的身子擦出几道血痕,而那重重落地之感,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活不过今天了。 泪水浸湿了鬓发,她再也无力挣扎,浑身的伤痛比不过心中的痛楚,浑浑噩噩之中她只见到三个男人朝她走来,“曹佑……救我……” 无力的轻喃后,意识逐渐消散,突然一声巨响,将她溃散的神识少些唤回,早已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仿若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轰轰烈烈的声响好像要把这整个房间拆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击打的声音停止,周遭的安静令林文茵终于无力的闭上了眼。 “文茵。” 曹佑大步走来将她扶起,看着她身上的青紫淤痕,他心痛但更加懊悔,当他发现她早已不在门外之时,心中的慌乱超乎他的想象,然而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当初并不是平白无故的让那两个孩子改口,而是在那时起,他的心里就已经对她开始在乎。 “曹……佑……曹佑……” 迷糊中,林文茵不住低喃,然而她的话中却只有他的名字,曹佑心疼之余将她紧拥入怀,他抚着她的头,安抚道:“我在这,我在这,没事了,不要怕,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居然让你受到这般屈辱。” 闻言,林文茵似是有所清醒,她抬头看了一眼搂着她的人,轻唤:“世子。” 曹佑松了松拥着她的手,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上的鲜红,眉心一蹙,心疼道:“叫我的名字吧,不必勉强自己。” 林文茵看着他,眼眸无力的张张合合,眼底的晶莹在她的毫无意识下一颗颗滚落,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可是虚弱中她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人便意识消散昏死了过去。 …… 睁开眼已是深夜,身上传来的疼痛感不禁让她皱了下眉,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林文茵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但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这是在哪。 “醒了?”曹佑已经很是小心翼翼的唤她,但好像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林文茵闻声看去,猛地起身,曹佑见此赶忙扶住她,“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拘礼。” 曹佑的话并没有打消林文茵心中的不安,她低下眸子,弱弱问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客栈,我不敢送你回家,怕吓到你爹娘,我差人传话回去,说你跟我在一起,让他们不用担心。” 闻言,林文茵惊愕一怔,她彻夜不归,他居然跟她爹娘说跟他在一起? 看着那燃尽一半的烛火,林文茵便知现在已过深夜,只是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有劳世子挂心,眼下天色已晚,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一个人可以。” 想到她遍声青紫,曹佑眉心轻轻一蹙,她这个样子若是也能叫做没事,那他还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是有事了,“你知道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吗?” 闻言,林文茵摇了摇头,“应该很晚了。” “没错,很晚了,这个时候就怕是我回去了也进不了家门,你莫不是想让我在家门前蹲一夜?” “我……可是……” 见她这般,曹佑大概也能想到她在忌讳什么,可是不管她在想什么,他都不能再将她一个人仍在外面。 看了一眼被包扎过的脖子,这里的伤是他最为痛心的,他伸手轻轻一触,“还疼吗?” 林文茵身子一缩,赶忙惊慌摇头,“不疼。” 见此,曹佑苦涩一笑,凝着她的眼里却比以往多了一份她看不太懂的东西,许久,曹佑轻声一叹,帮她拉了拉被子,无奈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肯说疼,你并不需要在我面前忍着,你是因为我才受伤,倘若不是因为我一时心血来潮带你去了那样的地方,你也不会伤的如此之重。” “你不要这么想,这并不怪你。” 闻言,曹佑淡淡一笑,“你真的很不一样。” 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林文茵只是看着他,想着自己说什么才能让他不把这件事怪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你在睡一会,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叫我。” 曹佑正打算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口被扯住了,他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经过今天林文茵才知道,人生常有意外,有些事如果不早些说出来,也许明天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说,今天她之所以有勇气抵抗,是因为她不想以一个不清不白的身子去跟曹他说喜欢,如今她得以保住了清白,即便是不被接受,她也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我有话想说。” 曹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见他不再有走的打算,林文茵慢慢的松开抓着他衣袍的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对不起,其实上次欢欢说的话,有一半都是假的,实际上是我我喜欢世子,她是为了帮我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让你为难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我说这些话并不意味着我奢望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喜欢而讨厌我疏远我,我只要能像以前一样,偶尔见面,偶尔说话,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 很是痛快的一声,却说的林文茵有些愣,她不明白他口中的‘好’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严重的不解明显,见此,曹佑突然一笑,转身往床/上一躺,“好累,睡觉。” 林文茵一惊,正准备躲,却被曹佑一把捞进了怀里,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可是这却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世……世子。” “听到了吗,真的跳的很快。”曹佑闭着眼,紧了紧拥着她的手,“叫世子你难道就不觉得疏远吗?你昏倒之后可是一直叫的都是我的名字,现在再听你叫世子,反而不习惯了。” “我…。” 突然一阵轻笑声从曹佑口中溢出,林文茵红着脸,话未出口却换来一愣,“你笑什么?” 半晌,曹佑的笑声停下,睁开眼,却见林文茵仰着脸,满是防范的盯着他,眉梢一挑,他逗她道:“我这个老牛吃嫩草的名声左了也传出去了,我若是不吃,你觉不觉得我有点吃亏?” “吃亏?” 林文茵惊讶一声,而后挣扎着起身,“我想世子可能误会了,我是说了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做出卖自己的事,倘若世子还是觉得我是个麻烦,那么就轻不要理会我刚才所说的话,往后也不要理我好了。” 看着她急恼的模样,曹佑不由一笑,他两手交叠枕在脑后,自言自语般的说:“你说我心中有其他人,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她在我心里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不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的位子,可遗憾的是,神永远都只能是神,她不会走进我的生活,即便有一天她真的走进了,那么也不一定真的会适合我。” 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这种时候说起别的女人,难道他是想告诉她,他并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心中一阵莫名的气愤,林文茵突然脱口道:“我听不懂。” 话音未落,曹佑突然挺身而起,林文茵躲避不急却被曹佑用一只手固住了脑后,他拉近两人的距离,看着她惊慌的眼,不由淡淡一笑,“你听懂了,但是你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取代不了我心中的她,但是你却可以走进我的生活,懂了吗?” 这一刻,林文茵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眼眸不住流转,许久,当她回过神看向他,想要重新证实的那一刻,唇瓣上袭来的温软令她心头一紧。 “现在懂了吗?” 林文茵愣愣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像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些惊慌。 曹佑嘴角一抽,他真的怀疑她是否真的懂了,“不要发楞,我希望你能明白,倘若我不喜欢你,你现在就不会在这。” “可是,你之前跟曹琦儿说……”林文茵低着头,如蚊般的小调简直就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看来你真的听见了,当时看你的反应,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如今想想,你当街晕倒定然也是为了这事吧!” “不是。”铿锵的一声说的是那般肯定,可是那突然的强硬却又恰恰刚好证明了她的心虚。 见此,曹佑不禁一笑,转而惋惜道:“不是?那还真是让人失望。” “其实……也……也不是完全不是。” 曹佑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凝着她慌乱的眼,佯装正色的问:“到底是还是不是?” 呼吸紊乱,林文茵脸色一点一点的红透,红唇开开合合不知多少次,可是却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你不说我就当你说是了?” 林文茵抿了抿唇,她已经够丢人了,实在没办法亲口说出。 看样子这话是逼不出来了,曹佑失望的撇了撇嘴,身子一仰,顺手拉着她一起躺了下来,“睡吧,明日/你可要去找我们那位好郡主为我澄清一下,我不仅说话算话,而且还是正人君子,美人在怀却只是睡觉,哎,我还真是伟大。” ……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就楼内响彻,而后便是一个男人不断的辱骂,“小杂种,瞎了眼吗,横冲直撞的你是活够了?给老子把鞋舔干净了,不然就活剥了你的皮。” 闻声,坐在二楼的唐欢欢和苏子辰探头看了下去,就见一个穿着奇装的男人对着脚边的小儿一个劲的辱骂,坐在一旁的女子面上含笑,很是孤傲,她瞥了一眼男子脚边的孩童,仿若欣赏般,一点都没有相劝的意思。 “这是什么人,竟这般嚣张。” 闻言,唐欢欢懒懒的收回视线,同样也没打算去管这闲事,她看了苏子辰一眼说:“男的是西楚皇子穆连城,女的是西楚公主穆娇罗。” “难怪,原来是西楚使者。”苏子辰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唇角勾起一抹优雅,可是那笑容中却似乎多了一抹厌恶。 唐欢欢将酒杯送进红纱之下饮进,而后冷哼一声说:“这不叫使者,这叫卖女求荣。” 苏子辰再次看向楼下的女子,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确有卖点,单看她这处变不惊的笑脸就知道她不简单,不过我倒是好奇,卖女也就算了,可是这辽国何来的荣?有什么值得他楚国来求的?” “三国平分秋色,无一独大,若是其中两国交好,那便是另一国的危机,假若我没猜错的话,西楚的皇帝怕是腾升野心了。” 闻言,苏子辰一声轻叹,摇了摇头,“看来,这天下的黎明百姓又要跟着遭殃了。” 唐欢欢低垂的眸子没有半点怜惜之色,话语亦是平幽清淡,“国之动荡向来是百姓之苦,就连一代帝王都不知道心疼他的子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受万民的拥护爱戴。” 苏子辰看着唐欢欢不由一笑,道:“这世上若是可以女子称帝,说不定你才是那一代明君。” “女皇又如何,自古先例都是由人创建的,没有先哪来的后?只是我对之不屑罢了。” 对唐欢欢来说,当皇帝唯一的好处就是钱多,可是,就算有天下之财又能怎样,整日圈在皇宫那么大点的地方,面对的都是一些苦哈哈的大臣,饶她有座金山在眼前,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花出去。 唐欢欢的话苏子辰全当玩笑,并未在意,毕竟在世人眼里,女人除了传宗接代并没有其他用处,更别说是当皇帝,虽然在苏子辰眼中的唐欢欢不是一般的女人,但他仍是不希望她介入那满是杀戮的官朝之中。 “你刚说西楚皇帝对东晋起了歹心,那依你看,这辽国的皇帝又是怎么想的?” 唐欢欢拿着筷子在桌面上胡乱的画着,看上去像是在想什么,许久,那乱画的筷子一顿,“西楚的人已经找上门,若是不同意,便等同于得罪了这一方,不论西楚皇帝的度量大小,在他心里这总归是个疙瘩,往坏了说,若是西楚一怒之下去找东晋结盟,东晋未必会舍弃这么好的机会,如此一来,你认为辽国皇帝会怎么做?” 若论心思缜密,苏子辰相信唐欢欢若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不管做任何事,她都会分析出两个结果,而她总会去挑选最差的,也是最保险的去做打算,不过经过她这么一解释,苏子辰也觉得这件事不难分析,辽国皇帝不是傻子,这样利弊分明的事,他自然是会选择有利的来做。 “那你的意思是,西楚的这位公主这次来辽的主要目的不是拜访,而是想来选以为如意郎君?” 看了看楼下那春风得意的女子,唐欢欢淡淡的收回视线,“也许,她已经选好了也说不定。” …… 城外十里,穆连城听闻妙毒仙之名特来拜会,可是妙草间没找到,却来到一处荒山,四处看了看,荒无人烟,料想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正想离开,突然感觉到一阵罡风略过,轰的脚下的地面都有些发颤。 荒山野岭之中竟有此高手,在好奇心的促使下,穆连城朝着罡风之地走了过去,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时,顿时惊讶,那练功之人是个不足他半身高的孩子,他真的不敢相信刚刚那股戾气是他发出来的。 蓦地,唐思瑞目光一凛,转头看向偷窥的穆连城,忽的一掌甩出,穆连城回手一挡,转眼间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瑞儿。” 一旁,苏子辰已经站在那看了很久,他虽不知西楚皇子为何不在城会跑到这来,可是他却因此发现了一件更为有意思的事。 唐思瑞的武功不弱,就算再打一会他也未必会输,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被人发现有这么大的潜力,难免会惹来麻烦。 唐思瑞闻声收手,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是前段日子在宫里见过的,他眉一拧,转身走向苏子辰。 苏子辰朝他使了个眼色说:“今日就练到这,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吧。” 唐思瑞很是受教,一个眼神便知道苏子辰是什么意思,“是师傅,徒儿先走了。” 唐思瑞离开后,苏子辰敛回视线看向穆连城,他温雅一笑道:“小徒莽撞,还望公子别见怪。” 穆连城觉得那孩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目光遂远,直到听见苏子辰的话这才回神,“哪里的话,是我不小心误闯此地,打扰了那孩子练功,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想来你这位师傅定是位高人。” 苏子辰微微垂首,谦虚含笑,“公子过誉了,那孩子的确是天资过人,但在下不过是闲云野鹤一只,实在不敢称之为高人。” 苏子辰将话说的谦虚,穆连城却未必会信,那孩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年纪,能有这般好身手,若不是师傅的能力,难道还会是天赋异禀? 苏子辰本也没想解释的太清楚,唐欢欢常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所以未免别人怀疑你过分的掩饰,还是不要解释太多的好。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会来到这荒郊野外,是迷路了吗?” 穆连城看了看四周,的确够荒凉,“听说城外十里有个妙草间,我是特意来拜会那位江湖上闻名的神医,只不过,我初来京城,对这里的地势实在是不熟悉,走着走着便走到这来了。” 闻言,苏子辰低眸一瞬,而后笑道:“原来公子是来拜会我家娘子的,没想到会在这碰上,还真是有缘。” “娘子?”穆连城一怔,看着苏子辰,很是怀疑。 “没错,你要找的妙毒仙正是我家娘子,此刻她刚好正在草阁,我引你前去。”说着,苏子辰便带路前行。 若是换做别人,苏子辰不一定会引他前去,正因他是穆连城,而且瞧他跟唐思瑞交手的那两下,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可既然没病还来找妙毒仙,那么他倒想知道他意在何为了。 第75章 你女儿出事了 唐欢欢看到苏子辰与穆连城一起进来本是一愣,再听到穆连城开口说她是苏子辰的娘子之后又是一愣,她狠狠的瞪了苏子辰一眼,却没有多做解释。 苏子辰本也不是有意称她为娘子,可既要带他来,不说个可靠的身份他又岂会轻易相信,想来想去也就这个身份最合适,而且他笃定唐欢欢不会当面拆穿。 穆连城开口就求了十几种毒药,以唐欢欢的专业素养,即便她怀疑他这些药的用途,但还是没有开口去问,只要他出得起价,她管他拿去做什么。 “毒医将医馆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实在是难找,怎不在城内盘下间门面来开药阁?” 唐欢欢闻言低眸一笑,一般人开口唤她都会叫做神医或者医仙,毒医这个称呼不过是大家背地里这么叫,可是他却这般直言不讳。 “小女开药阁不过是为了赚些糊口之财,本也不是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又怎敢随意踏进城内落人把柄,招人口舌呢!” “毒医此言差矣,你医别人之不能,救别人之不救,如若是我,定是请也要将你请进城内,断不会让你沦落这偏远之地。” “小女技拙,承蒙各位江湖中人看得起,所以才得的一个毒医名号,我即救人,但也制毒,就如公子这般,特意前来不过是寻得几种毒药,倘若让我进城,岂不是危害?” 闻言,穆连城顿了顿,但显然没有打算放弃劝说:“不瞒毒医,其实我是西楚之人,虽不是楚皇,但好歹也是能在楚国首城之内说上两句话的,如果毒医不嫌弃,大可以将药阁搬到我楚国去,我可以跟你保证,楚国之人定会敬你为上,不敢扰乱,更不敢放肆。” 说了半天,原来真正的话在这等着呢,唐欢欢侧眸看了苏子辰一眼,而后又道:“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小女习惯云游,这妙草间建在这,也不过是个临时之所,待有朝一日小女游至西楚想要落脚,定不会忘记公子之言。” 这话拒绝的相当委婉,让穆连城也不好说什么,他留下一块青牌,上面印有一个连字,一看便知道是代替他之物,“毒医若是不嫌弃,请将这块青牌收下,待哪日/你闲暇来楚,只要出示这块青牌,保你万事通顺。” 这种东西虽不保证以后一定能用得上,但最起码留着也没坏处,唐欢欢红袖轻撩,伸手接过青牌,“公子如此美意,小女就不拒绝了,他日小女定会去叨扰。” 穆连城离开后,唐欢欢拎着青牌看了看,随后手一甩,直接将那石头做的东西丢向了苏子辰,苏子辰侧身一躲,‘砰’地一声,青牌砸在了地面上。 “哇,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亲你个头,苏子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 “小心你让我睡上十日嘛。”唐欢欢还没说完,苏子辰就将话接了过去,这话她都说了五年了,除了最开始的两年让他睡过一次之外,至今为止她都只是说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动过手。 苏子辰捡起地上的青牌递给唐欢欢,“这个东西你留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唐欢欢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青牌,勉强拿过,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唐思瑞比较喜欢,又不能吃又不能卖的,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欢欢,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们去紫行陵宫见化虚道长时,见到的那些凤家人?” 好端端的提到两年前,唐欢欢虽然奇怪,但也知道苏子辰不会平白无故的将事情扯到那么远,她想了想说:“记得,怎么了?” 苏子辰深邃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那你觉不觉得这个西楚皇子有些眼熟?” 唐欢欢眉心微凝,深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见过他。” 闻言,苏子辰轻轻点了点头,见此,唐欢欢奇怪的问道:“你为何会这么问?” “今日瑞儿在后山练功时不小心被穆连城撞见,两人交手的过程中,我发现穆连城用的竟是东晋凤家的武功,他一个楚国皇子,居然懂得凤家的武功,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你怀疑他另有身份?你让我回想两年前有没有见过他,难道是……” 见唐欢欢似乎已经猜出来了,苏子辰扬眉一笑,“没错,我相信你的记忆,你说没见过他,那么两年前的紫行陵宫他就一定没有出现过,既然是凤家人,当时没有出现的除了一些小徒,就只有一个人。” 话及此,唐欢欢柳眉已经拧成了一团,半晌,清眸一凝,“是凤玉郎?” 两日后 “什么?赐婚?”林文茵蹭的窜起,巨大的动静惹的茶楼内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曹佑嘴角一抽,赶紧拉着她坐了下来,“别激动,是我说的不清楚,也不能说是赐婚,只是在打商量。”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这边磨破嘴皮子在帮他说好话,他那边却商量着要娶别人,你不是说皇上提议,荣王也没拒绝吗,当着满朝文武,这不就等于默认了吗,荣王这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林文茵恼怒的理由曹佑心里清楚,可是这事难就难在宫洺的性子上,倘若他肯出言拒绝,这事可能还有缓和,可是宫洺一言不发,如今倒是真的难办了。 最近曹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整日里就对着那个破穗坠,本以为他是放不下唐欢欢,可这一转眼,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虽然曹佑和林文茵全都打算先把这是瞒着,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知道这件事的也不止他们两个人。 同样是每日进宫上朝的唐宏,对于这件事当然是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他知道了就等同于陈氏也知道了。 陈氏一连失去两个女儿,失心之余听到这样的消息,这对于她来说无非事最值得开心的事,四皇子身份被剥离奇失踪,而荣王如今也要另娶他国公主,她唐欢欢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在她眼里,这是她的报应。 得知了这件事的唐欢欢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宫洺与穆娇罗的事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了即便如此,她心中的失落还是少不了。 几日来的失神全都看在苏子辰的眼里,他虽为心疼,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劝解,这日,唐欢欢期盼许久的卖会开场,苏子辰终于得了些让她宽心的理由。 这样的卖会据说一年才有一次,里面卖的尽是一些奇珍的药材,之前她在聊城就听人传说的邪乎,如今刚好被她赶上,她是说什么都要去瞧瞧的。 唐思瑞出城去找唐无辛已有几日,可让人意外的是,这两个小鬼居然没有一起去,唐雨茗这两天贼兮兮的也不知道她暗地里筹划着什么,神神秘秘终日不见人影,可是到了卖会这一天,她却跑来说她也要去。 虽然唐欢欢不能跟她同行,但也没阻止,那样的地方让她多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与其让她在外面乱来,倒不如去多认识一下稀有的药材。 …… 卖会开在金馆,这里是京城最大的一间茶楼,唐欢欢坐在二楼的位子看着楼下所被拍卖的东西,那些药材物件的确都是稀少珍贵的,但对于唐欢欢来说却一点用都没有,东西还没有全部出完,但唐欢欢已经觉得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离开之前,她远远的给了唐雨茗一个眼神,唐雨茗咧着嘴一味的傻笑,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唐欢欢无奈一叹,便也没再去管这小丫头。 “怎么,东西都看不上吗?”离开后,苏子辰开口问道。 “东西的确都是一些珍品,可是却没有我需要的,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苏子辰不懂药材,但是他知道唐欢欢一直在找的是一种可以解唐思瑞血毒的药草,这么多年,这无疑是最为困扰她的事,可是这事他帮不上忙,也没有办法去劝解,他轻轻拥了拥她的肩头,“放心好了,总会找到的。” 唐欢欢前脚走,唐雨茗后脚就跟了出来,她从金馆走出绕到后街一个看起来跟金馆毫无关联的铺子,四下看了看,而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唐雨茗已经在这转了好几天了,这里看似普通店铺,可实际上里面却是暗藏玄机,这里跟金馆内部相通,而金馆所出的药材也全部来自于这里。 唐雨茗一上一下的爬于柜架,可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她,对于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爬了几次有些不耐烦,索性哗啦一下把所有东西全都拨到了地上,小小的人儿坐在堆积如山的药堆里不急不慢的一个个看。 这里有些是草药,有些事已经被制成丹药的药丸,医术她没少被唐欢欢逼着看,那些药材她几乎都认得,但是她却对此没什么兴趣,拿起一颗药丸闻了闻,却发现这药丸的味道有些奇怪,她藏了两颗在怀里,而后继续折腾。 许久,当她翻腾够了,起身弹了弹衣上的灰尘,真准备走,突然被人用一条白巾捂住了嘴,片刻不过,那小小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小兔崽子,居然赶跑这来捣乱,活的不耐烦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将唐雨茗往地上一扔,而后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 “让你们多派几个人守着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连个小鬼都能随便闯进来。” 另一个男人说着便走到唐欢欢身边,当他看到那昏倒的小人儿时,突然惊道:“是这个孩子?” “老大,你认识她?” “唐家的小魔王谁不认识,不过为什么只是一个,另一个呢?” 唐家的小魔王他倒是听说过,不过看这样也没什么能耐的吗,一点点迷药就收拾了,但是她这破坏力还真是不容小觑,一个小萝卜头,几乎快拆了这里。 “别管另一个了,这一个就把这折腾成这样,要是来俩还得了?” “说的也是,不过这孩子既然知道这里,那就不能再留着她,先把她吊起来,多派几个人在这守着,我先去把前面的人打发了,之后再来处理她。” 过了一会,几个大汉从后门走进,唐雨茗小小的身子被高高吊起,可是没人发现,本是沉睡的人早已睁开了眼,那猩红的眸子在这黑暗的屋子里甚是明晃,更是如鬼魅般惊人。 妙草间 啪的一声,手中的杯子带着滚烫的茶水一并迸溅,唐欢欢心头如万针其刺,扑通一声跌跪在了地上。 见此苏子辰一惊,赶紧扶起她,“怎么了?” 退了红纱的脸仅在一瞬间变的惨白,她颤抖着唇艰难出声,“快……茗儿……” “你说什么?茗儿怎么了?” 唐欢欢紧紧的抓着苏子辰的手,颤抖咬牙,“去找茗儿,快!” 不知这突然间是怎么回事,他们才刚刚回来,而那小丫头这会儿应该还在卖会上,苏子辰起身欲走,却因唐欢欢这般而不放心,唐欢欢紧抓着胸口的衣纱,痛苦开口:“我没事,你快去。” 苏子辰心中担心,但又肯定唐欢欢突然让他去找人定是有什么大事,无奈之下他只能按她说的先去找孩子。 苏子辰离开后,唐欢欢撑着身子坐起,一根银针护住心脉,单手运气提息,额角间满是青筋。 噗—— 一口乌血吐出,唐欢欢无力的栽倒在地,喘息逐渐平缓,她颤抖着手拔下心脉上的银针,而后起身踉跄走出。 当年唐雨茗出生时,因心壁过薄险些丧命,唐欢欢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刚刚产子,以血为蛊,强护她性命,但因她当时太过虚弱,血蛊捏的并不完善,母子之血,相互感应并不奇怪,可是她如今这般,便是她当年太过逞强而造成的。 她体内本含血咒,用血咒之血捏蛊,自然是有一些常人不会有的磨难,但是好在这种磨难只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对于唐雨茗却反而让她有了抗毒的体质。 唐无辛不在,在这京城之内她也找不到人可以帮忙,以她现在这副身子,怕是也走不了多远,单单让苏子辰一人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何时,无奈之际她只有想到一人可以帮她。 …… 荣王府门前,唐欢欢再次被拦,这次的她体力不佳,绝对没有力气再去踢烂一块门角。 一阵吵闹过后,南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一身红衣的唐欢欢他本是一愣,而后便听守门的人说她要找王爷。 “唐姑娘,你找王爷有事吗,王爷还没回府,您要不要等一下?” 话音刚落,就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见到是宫洺的马车,唐欢欢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驾马的小厮始料未及,急勒缰绳,马车一阵颠簸…… 唐欢欢二话不说一把掀开车帘,眼眸一缩,看着车内宫洺跟西楚公主满怀相拥,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马车急速停下是谁都没料到的,穆娇罗身形一倒刚好倒在了宫洺的身上,然而令他们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唐欢欢居然会出现。 看着一身红装的人,宫洺眉心一拧,“你……” 唐欢欢吼中一梗,心头再次泛起了一种灼烧的感觉,没等宫洺开口,她忙声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手中的车帘一松,人转身离去。 虚晃的步伐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是因为心头的痛,她后悔来这,后悔看到刚刚那一幕,她想要赶快离开,可是她的脚下却如灌了铅般,每走一步都是沉重。 女儿还不知道在哪! 想到这,唐欢欢心中更是不由的撕痛,突然,一只手突然将她扯过,她本就身虚无力,被这么一拽,更是险些跌倒。 宫洺手一紧,将她撑起,见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溢满泪水的眼底再也找不到原有的清澈,他呼吸一窒,终是忍不住心疼,“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唐欢欢两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袖袍,哽咽道:“茗儿出事了,你女儿……出事了……” 闻言,宫洺没来得及愣怔,眼前的人就已经倒了下去,他身形一低,赶紧将人扶住,“唐欢欢,唐欢欢。” 耳边回响着唐欢欢刚刚的话,心疼的目光逐渐变的冷凝,宫洺微微偏头,高声道:“调禁军三千,给本王挨家挨户的收,一个时辰内本王要见到那两个孩子安好。” “是。”南影一声领命,先派府兵,再调禁军。 三千禁军,除非是迎敌时期,不然何时调动过这么多人,眼下已是入夜,突然调兵想也知道一定是大事,如此,南影自是不敢含糊。 宫洺怀里的人拦腰抱起大步入府,经过穆娇罗竟是停也没停,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仿若这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见此,穆娇罗不觉尴尬也不觉气恼,仍是端着一脸浅淡的笑跟了进去。 …… 半个时辰后,禁军收到了金馆的暗铺,然而里面的景象却是惊的三千禁军全都站在门外,没有一人敢走进。 少顷,回去复命的人将宫洺请来,人群散开,就见暗铺内石砾满地,门破窗烂,一片狼藉,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六七个人的尸体,屋内虽黑,但是仍然可以看清他们惨死之相,看着那溃烂的尸体,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唐雨茗身上的绳子还未解,被放在了一堆凌乱之中昏睡,门前,唐思瑞两眼嗜血,小小的手掌摊开,一股凝重的黑气在他手掌周围环绕。 冷沉的小脸没有一丝表情,目光中满满都是敌意,仿若谁敢走近一步,他就要毁天灭地一般。 见此,宫洺眉心狠狠一拧,他上前一步,却见唐思瑞摊开的手掌倏地握起,脚步顿下,他无奈开口,“瑞儿,没事了,让我看看妹妹好不好?” 唐思瑞似乎没听进他的话,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然而,那刚刚握起的拳却慢慢的松了松。 见此,宫洺缓步上前,不敢激怒于他,他小心翼翼的经过唐思瑞身旁,将昏睡的唐雨茗抱起交给南影,而后再次转身走近唐思瑞。 以前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能力过人,可是今日看来,他还是小瞧了他。 “瑞儿,我带你去找娘亲好吗?” 宫洺伸出手,看着神情呆滞的唐思瑞,想去碰他,又不知道会不会惹他反感。 闻言,唐思瑞冷凝的眸子微微闪烁,他慢慢看向宫洺,手上的乌气渐渐消散,宫洺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定是听进了他的话,正准备去碰他,却发现那小小的手掌上一道不浅的口子,而那乌黑的血顺着他细小的指尖一点点的滴落。 他拉过他小小的手放在掌心,不禁有些心疼,“我们回去吧!” 唐思瑞脸上的厉色逐渐缓和,呆滞的目光落在宫洺的大手之上,少顷,他慢慢举起另一只手伸向宫洺,见此宫洺将他小小的身子一揽,直接抱起,刚一起身,那绷紧的身子突然一软,昏死了过去。 第76章 孩子有危险 深夜 整夜的守候终于见到唐欢欢眼睫动了动,宫洺俯身轻触她的脸,低声道:“醒了吗?” 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唐欢欢眉心轻轻一蹙,“茗儿……” “在你身边。”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宫洺实在不忍心让她说太多的话,虽然他此刻有好多话想要问她。 唐欢欢转头看像身旁,就见两个孩子全都在她身边睡的安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疑惑,“瑞儿怎么也会在这?” “我们在找到茗儿的时候,瑞儿就已经在了。” 闻言,唐欢欢费力起身,看了看唐思瑞手上干固的血迹,她便知道他定是与人出手了,她从瓷瓶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送进唐雨茗嘴里,回身间却见宫洺倒了杯水递来。 她接过茶碗,扶着唐雨茗将药吞下,转身将茶碗递还给宫洺的同时却无意间看到了他手上染着的血迹。 “你受伤了?”宫洺接过茶碗,可是唐欢欢却没有松手,她看着那血痕微微皱眉,不禁问道。 宫洺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痕,轻轻摇了下头,“没有,这应该是瑞儿的血。” “你说什么?”闻言,唐欢欢惊恐万分。 不知她为何这么惊讶,宫洺拿过茶碗放到一旁,而后说:“应该是我带他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看着他手上的血迹,唐欢欢楞了许久。 唐思瑞生来血中带毒,她虽然还没有找全原因,但肯定也是跟她体内的血咒有关,另外加上他是他们两人中毒时得来的孩子,所以毒性较重,才让他变成如今这般。 在这世上,能抵抗他血毒的人,就只有她和唐雨茗两人,没想到他居然也可以。 清眸微抬,见他血色并无异样,疑惑的同时,唐欢欢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突然拉过他的手,轻探脉搏,半晌,她手一松不由的一笑。 果然没事,难道真的因为他是他的父亲吗?! 唐欢欢的反应过于异常,宫洺自然看的出来,只是见她似乎并没有告之的意思,他便没有多问,他了解她的性子,只要是她不想说的话,即便是逼她,她也不愧吐露半个字。 “我要回药阁。” 唐欢欢突然出声,不禁让宫洺眉心一蹙,先不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她真的能离开,他又岂会这样轻易放她? “现在很晚了,城门早已关了,你身子这么虚弱,还是明天再回吧!” 唐欢欢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她现在就连吸口气都会心痛,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带着两个昏睡的孩子走那么远,看了一眼唐思瑞,唐欢欢轻声叹息,“那可不可以请你找人去唐府一趟,瑞儿需要药,绿绣知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 …… 一去一回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宫洺拿着药走进,就见唐欢欢盘坐在床边调息,未免扰到她,他脚步轻缓,刚把手中的药放下,就闻一声深吸,而后就见唐欢欢睁开眼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打开药包稍微检查了一下,“浴桶,热水,麻烦你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浴桶里浸泡的药已经变成了褐色,唐欢欢将浑身施满了银针的唐思瑞抱进桶内,观察半晌,而后一声长叹。 “他怎么了?” 唐欢欢捏在浴桶边缘的手紧了紧,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没事。” 没事?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扎满了无数的银针,这叫没事? 见她不打算说,宫洺也知道多说无益,“那你呢,好些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 看着走向床边的人,宫洺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既然没事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闻言,唐欢欢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莫名道:“解释什么?” 宫洺缓步走到她身后,看着她那张疑惑的脸,沉声提醒,“解释一下茗儿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我的女儿。” 唐欢欢呼吸一凝,这才想起之前在她失控之时好像说了些什么,她慢慢的转身,紧张的面色早已在回身的瞬间变成了一张无知的笑脸,“你在胡说什么?茗儿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凝着她那张真假难辨的眼,宫洺扯唇一笑,“话是你亲口说的,现在想不承认?” “我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你该不是发了幻象,听错了吧。” 听错?宫洺发誓,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什么话比这句听的更清楚。 脚步轻提,宫洺一步步逼近,唐欢欢慌乱之下不由的后退,直到退到床边,宫洺伸手在她腰间一揽,直接将她抵在了床柱之上,“我听的很清楚,绝对没有听错,唐欢欢,不要再说谎,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宫洺承认之前是他太过冲动,在她刚刚昏睡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她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苏浅,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认为,他拿自己的想法去定她的罪,的确是过分了。 笑颜僵持,唐欢欢静静的看着他的脸,许久,她动了动唇,弱弱道:“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忘了,你的府里还有个西楚公主。” 颇为严肃的话却引来宫洺的一声轻笑,唐欢欢秀眉一拧,正欲不满,宫洺却快一步的封住了她想要发问的嘴。 他微微抬首,却没有离开那暧昧的距离,嘴角一勾,低声说:“好大的醋味。” 唐欢欢嘴角一抽,两手猛地推向他,吼道:“你有病……” “嘘!”宫洺两手抓着她的手腕,偏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家伙,“孩子在睡觉,你想吵醒她?”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唐雨茗,暗自磨牙,却没有继续叫嚷。 “孩子出事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的温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制服她的利器,听着他低柔的话语,唐欢欢便不由的卸下了她全部武装。 “我那是没办法。” “可是不管怎样,你还是来找我了。” 事到如今,宫洺只愿意去在意结果,不管她是没有办法也好,无可奈何也罢,可是最终她来找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现在想想,唐欢欢也觉得自己在潜意识里是多么的依赖她,其实当时除了他以外,她可以去找曹佑,即便曹佑不愿意帮忙,她也可以利用郡主的身份让唐宏派人去找,可是当时她想到的人却只有他。 “宫洺,其实孩子的父亲是……” 够久了,她忍耐的够久了,隐瞒的也够久了,他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事实,她累了,她不想再隐瞒,她没有理由阻止宫洺认回自己的孩子。 然而,正当唐欢欢准备说出实情之时,突然一道柔弱的稚嫩打断了她的话,“我爹是苏浅。” 闻言,唐欢欢神色已经,连忙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爬起来的唐雨茗,“茗儿?” 唐雨茗不顾唐欢欢脸上的惊色,她镇定的看着宫洺,再次肯定的重复,“我爹是苏浅,就是上次被你打伤的那个,大叔,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请放开我娘亲,我爹不喜欢别人这样碰我娘亲。” “茗儿你再说什……” 唐欢欢斥驳之言还未出口,却感觉到宫洺已经松开了搂着她的手,心头一凉,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宫洺看着床/上的小丫头冷冷一笑,而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见此,唐欢欢愣怔半晌,哭笑不得,天知道她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想要说出事实,可是却被这小鬼冷不丁的一句话打回了原型,真不知道今天过后她还有没有勇气再去跟他说出实话了。 唐欢欢闭上眼无奈一叹,而后坐到床边,将唐雨茗拽到了面前,“你这孩子,谁让你乱说的?” 唐雨茗小嘴一噘,很是不高兴的说:“谁让他不相信你,他不相信他是我爹,茗儿不想要这样的爹。” 闻言,唐欢欢一怔,“你怎么知道?” 唐雨茗低头摆弄着指尖,嘟嘟囔囔的说:“我们早就知道了,茗儿还知道娘亲不喜欢他,现在茗儿也不喜欢他了,茗儿要公子苏给茗儿当爹,他对娘好,也对茗儿和哥哥好。” 这话对于唐欢欢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撼,他们居然说自己早就知道了,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她隐瞒的很好,可是如今连这两个小鬼都知道了,那么她不敢想象,这世上除了宫洺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茗儿,以后不许你再乱说话,尤其是让公子苏给你当爹这样的话,他不是茗儿的爹爹,而且永远都不会是,至于宫洺,你若是不喜欢,可以不认他,但是你不可以再用像刚才那样的话来刺激他。” “可是他不相信娘亲,连我说的话都不肯听。”唐雨茗低着头,一脸的委屈。 虽然唐欢欢不知道宫洺是怎么惹到这个小家伙了,但是她却不想让他们父女的关系变成这般。 她将那垂着头的小人儿抱进怀里,轻哄道:“茗儿生气当真只是因为他不肯听你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已经认他当爹,可是他却不认你当女儿?一直以来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刚刚你出了事,他可是翻遍了京城去找你,至于你说他不相信我,那也是因为我欺骗他在先,他有所防范也实属应当啊!” 唐欢欢的话不禁让唐雨茗又说动容,她仰头看了唐欢欢许久,而后问:“那娘亲喜欢他吗?” 闻言,唐欢欢神色一顿,而后轻笑着在她的小鼻尖上捏了一下,“我不告诉你。” 唐雨茗小嘴一噘,肯定道:“娘亲喜欢他,我看到他亲你了,你都不给公子苏亲。” 唐欢欢嘴角一抽,捏着她的小下巴,咬牙道:“你个小鬼,竟敢装睡,我告诉你不许到处乱说,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唐欢欢的警告,唐雨茗一点都不在意,她呲着牙嘿嘿嘿的笑了笑,而后身子一扭,转身倒在了床/上,“那茗儿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还是坏爹爹,茗儿就再也不要他了。” …… 苏子辰在城中找人期间遇到了大批的禁军搜寻,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 第二天一早,绿绣来到妙草间,告诉他唐欢欢在荣王府的消息,同时也告诉他孩子找到了,只是,人在荣王府一夜未归,一想到这,苏子辰心下就很不舒服。 接连两天,宫洺没有再出现在唐欢欢所住的房间,而唐欢欢为了照顾唐思瑞,也没有出过房门,直到唐思瑞醒了,她确保了两个孩子都没事,这才安心的睡了一整天。 翌日一早,唐欢欢摸着肚子出现在饭厅,不管不顾的坐下就开吃,生气是小饿死是大,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宫洺的,但她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没吃几口,就见穆娇罗扭着娇柔的身段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欢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听说郡主病了多日,身子可好些了?” 看出了唐欢欢对她的不理不睬,可穆娇罗却不为在意,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穆娇罗早就做好了迎接她的准备,她一脸莞尔轻笑,走近唐欢欢轻身坐了下来。 看着兀自坐到身旁的人,唐欢欢心中除了厌恶别无他感,她明明可以住在客栈,可却偏偏赖在这,一想到那天他们两人在马车里,唐欢欢心中就一阵怒火腾升。 “谢谢关心,死不了。” 这毫不客气的话语不但没有让穆娇罗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而引的她轻声一笑,“荣和郡主说话还真是有意思,不过看来,你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有意思? 她难道听不出来她是不愿意搭理她吗,这个公主是不是傻! 唐欢欢暗自白眼一翻,懒得去理她。 娇罗摆了摆手,摒去了一旁的几个下人,见此,唐欢欢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女主人的架势这么足,下一步怕是要给她好果子吃了吧! “前几日,有个世子的妹妹来了府里一趟,我本也好言相道,可她却挥便打我,王爷见了甚为气恼,于是便将她撵了出去,你说我与她不生不熟的,却这样得罪了人家,这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闻言,唐欢欢抬眸瞥了她一眼,她说的那个世子的妹妹,想必是指曹琦儿吧,不过曹琦儿能做出那样的事她也不奇怪,若是她听闻了宫洺要娶西楚公主的消息而什么都不做,这才会让她奇怪呢! 只是,她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干嘛,谁关心?谁在乎啊? “公主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我脑子笨,听不得拐弯抹角的话。” 这话似乎正是穆娇罗想听的,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一对高挑的凤眼顿时闪过一抹高傲,“郡主真是爽快人,如此我也不用再绕弯子了,我喜欢荣王,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辽国皇帝首肯和亲之事,所以我想请你尽快离开荣王府,不要再缠着宫洺。” 唐欢欢细细的嚼着口中的食物,不由的摇头笑了笑,“公主倒是快人快语,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是我缠着他?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先不说你还没嫁进这王府,即便是嫁了,这府里似乎也轮不到你说了算,既然他都没赶我走,你又凭什么?” 此刻两人针锋已露,但却一个笑里藏刀,一个绵里藏针,谁都不肯放下那虚伪的笑脸。 之前唐欢欢在酒楼见到穆娇罗兄妹时,她就知道这个穆娇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令她失望,难怪连曹琦儿都吃了她的亏,以她那样的性子,自然是斗不过她的。 穆娇罗含笑嫣嫣,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块茶碗的碎片,“你说,如果我受伤了,人荣王是会信你,还是会信我?” 唐欢欢淡淡的瞟了一眼她手中的瓷片,但仅仅是瞟了一眼而已,而后又慢吞吞的夹着菜往嘴里送。 “这事谁知道呢,要不你试试?” 闻言,穆娇罗嘴角一勾,刚好瞟见门外的一抹黑影走近。 她拿过唐欢欢面前的茶碗砸在脚下,啪的一声,把唐欢欢吓了一跳,随后就见她拿起手中的瓷片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 “郡主,我不过是说喜欢王爷,并没有将他据为己有的想法,我知道王爷喜欢你,难道你连个做小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求你不要赶我走,呜呜。” “怎么回事?” 宫洺远远就听见摔碎东西的声音,随后又是穆娇罗悲切的哭声,看着穆娇罗手臂上的萝纱染红,他蹙眉看了唐欢欢一眼。 唐欢欢被她这举动弄的愣了半天,她竟不知这世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人有这么高的演技,她吞下嘴里的食物,看着穆娇罗冷笑两声,赞赏道:“呵呵,主意真不错。” 穆娇罗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而后转身看向宫洺,“王爷,没事,都是我不好,跟郡主没有关系。” 唐欢欢不紧不慢的挑着盘子里的菜,一听这话,忍不住摇头哧笑。 看着唐欢欢的反应,宫洺不由皱眉,他看了看穆娇罗手臂上的伤口,而后冷冷道:“道歉。” 唐欢欢一口菜刚送进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却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她抬头看向宫洺,见他凝着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眉梢一扬,唐欢欢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伸手指了指自己,愣愣的问:“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宫洺神色淡淡,一点都没有想要追求事情原委的意思。 “呵呵。” 很是苍白的一声冷笑,唐欢欢收回视线,轻轻的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上,她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穆娇罗一眼,而后看向宫洺深邃一笑,道:“要我道歉?好啊,但就不知道你这个西楚新驸马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我唐欢欢向来不给活人道歉,要我道歉,除非你先杀了她。” 浓烈的笑意满是讽刺,他居然不问缘由就让她道歉,简直是该死,若不是她定力够好,此刻她早已将这对狗男女踹到天边去了。 “唐欢欢……” 宫洺正欲开口,可唐欢欢却料想不是什么好话,深邃的笑脸还没等转过身便已敛起,清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大摇大摆的从两人面前离开。 “人死了记得通知我,我来道歉。”人已出门,高傲之声扬长而来。 见她这般,宫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一声叹息,却始终都没有收回随着她远去的视线。 见此,穆娇罗勾唇邪狞一笑,而后娇作的抽搭,“王爷,郡主她……” “公主在府上多日怕也是住腻了,今日本王便会进宫,向父皇在宫里讨一出清宫给公主安顿。” 见他欲走,穆娇罗突然上前将人拦下,脸上的泪还未干,满是一副娇弱可怜之状,“王爷这是为何?是娇罗做错什么了吗?” 绝冷的视线令穆娇罗不由的缩回拉扯着他的手,宫洺深眸微缩,明显不悦。 “公主所做错的事,就是去招惹刚刚那个丫头,既然你按捺不住,本王也不必在顾念虚情留你在府,我荣王府上下唯一可以任意为之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唐欢欢,公主即使出这种手段,本王自是不会再留你,上次你陷害曹琦儿本王没有追究,可是你今日之举却已触碰到了本王底线。另外,本王并没有想过要娶你,倘若西楚还想与我辽国和亲,那就请公主从其他皇子中令寻他人吧!” 闻言,穆娇罗神色一僵,心下却仍是不肯认输,她将委屈之状展示淋漓,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王爷何出此言?您若在意郡主,娇罗并不在意与她共侍与你,可是今日明明是我遭受了欺辱,王爷怎会这般不公,竟说是我耍了手段。” 穆娇罗的眼泪打动不了宫洺一丝一毫,相比那晚唐欢欢的泪水,她脸上的不过是火海中的一簇火苗,根本燃不起他枯燥的内心。 “公主对本王怕是有些误会,本王留你在府只不过是父皇的意思,至于共侍这一说,本王不知公主是由何而来,本王刚刚之所以让她给你道歉,是为了顾忌公主的面子,至于你领不领情,那就要看公主自己了,不过这样的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本王不敢保证会不会按照她说的,杀了人之后再让她来道歉。” 说罢,没有再给穆娇罗任何争辩的机会,转身便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宫洺前脚离开,随后就见南影走了过来,“王爷,唐姑娘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闻言,宫洺沉默片刻,而后低眸一笑,却是没有半点去寻的意思。 此刻的唐欢欢不管是醋了还是恼了,对于宫洺来说,他都是乐意见得,只要她还愿意为他生气,那么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他。 见此,南影郁闷的抓了抓头,以前唐家小姐离开,王爷总会蹙眉不展,可今日他却在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7章 除了孩子你最重要 街头 自从有了妙草间,唐欢欢就很少与林文茵见面了,原本她是想告诉她关于自己毒医的身份,可是自从知道了曹佑喜欢她之后,唐欢欢立誓,死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两人正在闲逛,林文茵突然脚步一顿,拉着唐欢欢就欲转身,唐欢欢一把拽住她奇怪道:“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啊,你家在那边。” “文茵?” 闻声,林文茵身子一僵,垂着头,没有回身,唐欢欢转头看去,就见曹佑面色似喜的从他们身后走来。 唐欢欢眉心一紧,只因他身旁那个娇柔婷立的姑娘,毫不和善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那姑娘打量一番,而后冷冷一嗤,“呦,明远世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怪不得林文茵要跑,原来是见了情敌,魂淡,果然是蛇鼠一窝,跟宫洺一个德行! 经过上次,两人虽相互表明了心意,但是他们之间的见面并没有因此而多起来,同样是曹佑响起她就约她出来见见,若是没有,她也不会去主动找他,如今他身边这么快就换了人,林文茵除了心痛失落之外,也不敢有任何埋怨之语。 林文茵含了含唇,转过身却没有看他,她微微屈膝下了个端庄大体之礼,道:“见过世子。” 这好端端的却给他下了个如此郑重之礼,曹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伸手欲扶,林文茵却快他一步起身,并躲过了他的手。 “文茵,你……” 曹佑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林文茵的手,笑呵呵的说:“原来你就是文茵姐姐,我是沈贞烟,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听着这爽朗之言,林文茵眉心一拧抬头看向她,瞧着那精致的小脸,林文茵心中更为妒忌。 “呵呵,一家人?你这家人认的够快啊,你姓沈,她姓林,请问你是怎么论的?”林文茵不说话,并不代表唐欢欢也会忍气吞声,看着那主动凑上前的‘一家人’,唐欢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猛地扯回林文茵的手。 看了看被抽空的手,沈贞烟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眨了眨眼,而后小脸上再次堆起一层笑意,“你是荣和郡主吧,我听表哥说过你,他说你是文茵姐姐最好的朋友。” “表哥?”唐欢欢眉梢一挑,看向曹佑,眼底的不屑并没有因为沈贞烟的话而改善。 “哦~原来是表哥啊,难怪,表妹表哥向来是一家亲,搞不好还会亲上加亲。” 听着这满口冷言讥讽,曹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为难伺候的郡主,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见林文茵始终都低垂着头不肯看他,曹佑不由的看了一眼毫不见外的沈贞烟,他伸手提住她的衣领,将她往后一拉,“你这孩子,吓到人了。” 沈贞烟身子一耸,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鬼,干嘛会吓到人?” 曹佑呲了呲牙,示意让她闭嘴,“对不起啊,这丫头从小就这样,咋咋呼呼的,这过两天就要嫁人了,性子还是这般不安分,那老陈家公子娶了你,往后可有他好日子过了,你当心被公婆厌烦,再被撵出来!” 听了这话,唐欢欢和林文茵两人全都愣了一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唐欢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文茵脸一红,立马甩开她的手,一直气不平的人都是她,她现在居然还敢笑。 唐欢欢敛了敛笑意,而后看向沈贞烟,“沈姑娘可否认识回家的路?” 沈贞烟也属灵巧,闻言她看了看曹佑和林文茵,痛快的点了点头,“识得。” 唐欢欢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她笑了笑说:“既然识得那你就自己回家吧,我还有事,我也要先走了,文茵就劳烦世子好生照顾,拜托。” “欢欢……”林文茵的叫声已是在唐欢欢提步之后,饶那叫声再大,唐欢欢就是假装听不见,继续大步而去。 …… 妙草间 两个男人的对峙似乎是要凝结这周遭的空气,许久,宫洺视线一敛,冷冷的问:“她呢?” “你找她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之前在宫里你自己说过的话?”苏子辰从没想过他会来这找人,即便是他们之间还有往来,那也应该是跟唐欢欢,而不是妙毒仙。 “本王说过的话不用你来提醒,你只要告诉我她人在哪。” 不论唐欢欢是否真的跟他有关系,但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每天都单独在这草阁之内,宫洺心中就不由的泛着恼意。 苏子辰虽不喜宫洺,但他却知道唐欢欢最近的寡言是因为他,她的惆怅让他心疼,他知道有些事已经改变不了,就如他喜欢她一样,他知道那种感觉,即便是每日看着她,他还是会觉得不够,更何况她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她在里面的药室。”不甘的妥协有些无奈,但这却是唯一能让唐欢欢再展笑颜的方法。 闻言,宫洺不露任何感激,提步就往里走,苏子辰突然伸手一拦,“她炼药时不喜欢人打扰,你还是在这等吧!” 宫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他的劝告,见他走进,苏子辰狠狠的皱了下眉,算了,既然他不听劝,那他就在这看着他被轰出来。 走进药室,里面很是昏暗,刺骨的冰寒甚至比外面的的秋风还要冷上几分,暗室的四周全都摆满了冰砖,料想即便是夏天这里也依然会是这般冰寒吧! 宽大的药台前站着一抹身影,红色的斗篷像一簇燃烧着的火苗,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再寒冷。 “出去。” 宫洺还没走近,就听唐欢欢冷冷一声,脚步仍在继续,唐欢欢再次开口:“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里不许外人进,你赶紧出去,不然我……” 回头,唐欢欢口中的话一噎,“怎么会是你?” 宫洺嘴角淡淡一勾,走近她身后,探头看了看她手里摆弄的东西,“在做什么?” 唐欢欢眉心一拧,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指向他身后,口气比刚刚那声还要强硬,甚至带着一种强烈的气愤,“出去。” 他竟然还有脸来这,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 见此,宫洺不由一笑,抓过她冰冷的手握在温热的大掌内轻轻揉搓,“还在生气?” 唐欢欢将手猛地抽回,缩在那艳红的斗篷之内,清眸泛着厌恶,狠狠的瞪着他,没好气的说:“荣王真是好兴致,看你这样子不像中毒也不像受伤,居然会有时间跑到这来,按理说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留在府内,陪你那位娇柔做作狠毒腹黑到处使坏冤枉人的好公主吗?” 闻言,宫洺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大手从斗篷伸进,抚过轻纱,勾过她的纤腰,“若不让你冤枉,我又怎会知道你这么在意,若不让你冤枉,我又岂会找到理由将她赶走。” 闻言,唐欢欢恼怒的脸顿时一缓,她眉梢一挑,诧异的问:“她走了?” “嗯,已经不在王府了。”宫洺凝着她那倏然变换的脸,含笑中声音柔柔缓缓。 听说穆娇罗离开了他的王府,唐欢欢心里顿时舒缓了不少,掩藏不住的得意,从她微微翘起的嘴角逐渐流露,“那还真是可惜,那么个美人,怎么就让她走了呢?” 这口不对心的话终于让宫洺低笑出声,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刚刚不知是谁说她娇柔做作狠毒腹黑到处使坏冤枉人,怎么现在觉得可惜了?” 唐欢欢抬眸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说可惜,又没有否定我刚刚说的话,毕竟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就这样撵走了可是你的损失。” 话落,就见宫洺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说:“嗯,的确是损失了。” 他居然还敢点头称是? 唐欢欢刚要发恼,就闻宫洺紧随着有道:“但与你相比,我宁愿损失。” 闻言,唐欢欢凛气一顿,清眸埋怨似的一摆,仍是高傲,“算你识相。” 黏腻了片刻,唐欢欢突然转身拿过一盒粉末状的东西递到宫洺面前,“这是茗儿从金馆偷拿出来的金丹,这金丹在京城中好多富贵人家都会买来服用,说是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可是我研究过,这里面有一部分的确是金丹所用的分量,而另一部分却是幻药,服用此药会让人心生极乐,但若是长久服用,便会坏人心神,我记得皇上似乎也有服用金丹的习惯,只是不知皇上服用的和这些是不是同一批。” 宫洺蹙眉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改日我进宫要一颗给你看看,但是我觉得,父皇服用的应该就是这个。” 见他突然紧张,唐欢欢为难一笑,她伸手扯着他腰间的衣袍宽慰道:“放心好了,就算皇上服用的真是这种金丹,但是少量服用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往后让他不吃就是了。” “那我若跟你说,父皇服用的数量并不少,有时一次会服下几颗,如此你觉得还有救吗?”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抽,脸色渐苦,哼哼唧唧的嘟囔道:“你爹到底是有啥事想不开啊,这个吃法,就是神仙也扛不住啊!” 看着她那快要皱到一起的小脸,宫洺低沉一笑,“好了,不说这事了,你呢,这里这么冷,你在这就为了研究这个药?” 唐欢欢点了点头,宫洺转而看向桌子上那些奇怪到他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一个透明的盒子引起了他的好奇,他伸手过去,刚碰到一瞬,就闻唐欢欢的一声惊叫。 “不要碰。” 宫洺收回手的同时被容器的边缘刮了一下,一滴鲜红顺着透明的容器缓缓流进,唐欢欢一惊之下拿过容器,可是宫洺的血却已经混入了其中。 一声惋惜的长叹,刚要放下手中的东西,却见到容器内久而不变的黑色慢慢的变成了鲜红,呼吸凝结,唐欢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呵,呵呵,哈哈哈。” 蓦地,唐欢欢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扑到了宫洺的身上,两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宫洺,谢谢你。” 宫洺不明其意,但还是环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嘴角因她的拥抱而高扬。 “欢欢……” 一声叫唤,惊的唐欢欢立马松开了搂着宫洺的手,她看向站在门前的苏子辰,眼角一抽,生咽了两口口水,“苏……” 连名字都没叫出口,门前却没了那道身影,唐欢欢提步欲追,却被宫洺拽了回来,“怎么,还想为了他扔下我?” 唐欢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你别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我有必要跟他谈谈。” “亲人?那我呢?”说苏浅是她朋友宫洺可以接受,但是亲人……没有血脉的相承,算哪门子的亲人? 见她不语,宫洺将她拉的更近,“你说过,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他,真的?” 唐欢欢无语了,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小心眼到这个地步? “你怎么这么计较啊!” “我就是计较。” “你……” 看着他那一脸正色,唐欢欢终究还是认输了,她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你重要,除了孩子,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还要重要,这回行了……唔……” 轻柔的缠绵,情意的缱绻,冰冷的药室温和一片,当那痴缠的两人分开,唐欢欢红唇微嘟,脸颊潮红的看着他,“现在我可以去了吗?” 宫洺搂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去。” 闻言,唐欢欢觉得似乎是自己听错了,清眸一怔,惊道:“你去?开什么玩笑,让你去把事情弄的更糟?” 宫洺浓眉轻轻一扬,看起来有些奸诈,但他却保证似的说:“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事情弄的更糟。” 唐欢欢眼一眯,怀疑道:“你的保证能信?” “你可以试试。” 搂她搂的这么紧,她除了试试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 唐欢欢点了点头,宫洺刚要走却又被她一把拽了回来,“好好说话,不许刺激人,也不许动手,不然我保证再也不理你了。” 宫洺看了她半晌,却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复,转身离去。 身体脱离了他的簇拥,唐欢欢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寒气袭来,她抖了抖肩,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相信宫洺不会太过分,毕竟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倘若他再对苏子辰揪着不放,似乎就显得有些不人道了。 转身回到桌前,看着那透明容器中本是乌黑的毒血变成了鲜红,唐欢欢嘴角不由一扬,看来,她的儿子这回有救了。 …… 山体坍塌,碎石满地,不难看出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打斗,牙衣染尘,苏子辰稍显狼狈。 “怎么,还要打吗?丫头交代过不许伤你,但若是你想继续,本王乐意奉陪。” 苏子辰自认不是宫洺的对手,看着脚下的深坑,他不由一笑,“多谢荣王手下留情,苏某技不如人甘愿称败,我可以离开,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倘若你让她受了一点委屈,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将她带走。”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从宫洺口中说出却是那般的肯定,没错,他绕了多大的弯子才能和唐欢欢走到这一步,委屈,她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宫洺的自信令苏子辰低声一笑,“你能保证做的到最好。” “如果本王保证做得到,你能保证不再出现?”宫洺承认自己已经谨慎到了小气的地步,可是唐欢欢对于他来说,就是这种每日捧在手中都怕会被人抢走的人,为了她,也宁愿称小人非君子。 对于这得寸进尺的要求,苏子辰只是赋予一声轻嘲,“其实荣王大可不必这般防我,倘若不是因为欢欢心中有你,苏某就是死也不会将她让出,另外,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 阴冷的药室内,宫洺悄无声息的走进,他来到唐欢欢身后,轻轻的将人搂在了怀里,“在做什么,身子这样凉,还要在这待多久?” 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唐欢欢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倏地转身,却再次被宫洺拥在了怀里,唐欢欢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怎么样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人劝回来没有?” “走了。” 淡淡的两个字仿若幻觉般在唐欢欢的耳边响起,半晌,她猛地推开宫洺,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把人给我劝走了?” 任她恼怒万分,宫洺却闭口不语,深邃的眼底百转纠结,开心,愤怒,心疼,懊悔,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看不明。 见他不说话,唐欢欢更为气愤,“宫洺,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说你不会把事情弄的更糟,可结果却把人给我弄走了,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你自己,是不是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留在我身边?” 大手轻轻覆向她那冰冷愤怒的小脸,望着她的眼,宫洺伤感一笑,“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闻言,唐欢欢一时间当真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她不想再跟他吵,也不想再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跟他再次产生隔阂,她拉过宫洺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几乎是用一种请求的口吻说:“让我去把他找回来吧!” “他不会回来了,即便我让你去,他也不会再跟你回来,离开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并没有逼他,而且他也说了,只要我让你不开心,他随时都会回来将你带走,唐欢欢,我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你要答应我,一辈子都要开心。” 两个男人之间谈判,结果就是一个人的退出,唐欢欢不能否认宫洺的做法是对大家都好的,可是对于苏子辰连一声再见都不说就悄悄离开,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走之前有说什么吗?”唐欢欢低着头稍显失落。 看着她这个样子,宫洺心中没有气恼,只剩心疼,他将人搂进怀里,“他说,他还是他,你还是你,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会有任何改变?那就是说,他真的不是因为生气而离开。 唐欢欢心头的紧绷稍稍缓了缓,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好冷,我们出去吧!” …… 红帐之内,滚沸的茶水满溢着淡淡的茶香,两人就地而坐,唐欢欢将手探在宫洺的脉搏上,宫洺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脸,没有红纱遮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诊脉时的表情。 许久,唐欢欢慢慢的将手收回,好似有些为难的沉默了片刻,“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血?” 宫洺轻轻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唐欢欢在听到宫洺那声‘可以’之后,就已经起身跑到一旁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砂壶,同时还有匕首和疮药。 回到宫洺面前,她没有再次询问,拉过他的手在掌心一划。 宫洺本以为她是要他的血,却没想到她是将他的血滴到了那红色的砂壶上,血滴没有从砂壶上滑落,而是慢慢渗入,没过一会,红色的砂壶逐渐的变成了黑色。 “果然。”一声低喃,唐欢欢用药将宫洺的伤口止血包扎。 看着变成黑色的砂壶,宫洺微微蹙眉,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你血里有毒。” 闻言,宫洺一怔,他的血里有毒为什么他不知道?他是何时中的毒? 似乎看出了宫洺的疑惑,唐欢欢淡淡一笑,解释道:“放心,你血里的毒不会伤到你,这不过是种遗传,只不过,这种毒血的遗传几率很小,倘若一个人一生有一百个儿女,能在这种毒下活下来的不会超过十个。” 现在唐欢欢算是知道为什么唐雨茗生下来便是体弱,也知道唐思瑞为什么会体毒昌盛,唐雨茗是因为承受不了宫洺的毒血,而唐思瑞却是因为吸收了他们两人体内所有的毒性。 想想,她的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命大,爹的血里含毒,娘的血里含咒,可是他们却活了下来。 一旁,宫洺因为唐欢欢的话有些纳闷,他父皇后宫的妃子加起来没有三百也有三十,而他的兄弟姐妹更是不少于几十人,若是按照唐欢欢的说法,这些人应该有一半全都死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他父皇的孩子有夭折的? “你确定没有弄错?” 闻言,唐欢欢眼一抬,不满道:“当然,你可以怀疑我说的任何话,但唯独不能怀疑我对毒性的判断。” 见她这般厉色,宫洺不由一笑,他夺过她手中的砂壶放到一旁,继而将她拽到面前,“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毒,今日听你一说,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这个解释唐欢欢勉勉强强还算接受,纠结半晌,她有些为难的说:“宫洺,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说来听听。”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还想要你一点血,也许,也许会多那么一点。” 虽然宫洺不知道唐欢欢口中的‘一点’指的是多少,但他并没打算拒绝她,“原因?” 知道他一定会问原因,这便是唐欢欢最为难的地方,她避重就轻的说:“瑞儿身体不好,你的血可以帮他。” 闻言,宫洺并没有执着于瑞儿为什么身体不好,反而问:“为什么只有我的血才可以?” “呃,因为……因为你的血有毒,瑞儿需要以毒攻毒。” 宫洺眉梢轻挑,目光逐渐变的凝聚狡黠,“哦?以毒攻毒倒是个不错的点子,可是为什么只有我的毒才能解瑞儿的毒?” 宫洺一点都不掩饰他的怪异,唐欢欢心虚的向往后窜,可是手腕却始终被他捏着,“因为,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并不是所有的毒都可以解瑞儿身上的血毒,你,你到底给不给?” “给。”简单的一个字,宫洺松开了手,眼底的深意难懂,但却始终看着唐欢欢那张慌张的脸。 第78章 杀人了 唐欢欢最近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唐宏难得见她一面,却见她收拾东西又要出门,见此,唐宏将人拦下道:“欢欢,听你母亲说,你这段时日都不在家,你好歹是个女儿家,怎可连夜不归?” 唐欢欢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绿绣,而后示意她出门去等,她轻身而坐,却没有开口让唐宏也坐下的客套之言。 “父亲何时变的这般关心女儿,女儿竟是一直不知,我不住在府内已近一月,你居然才听那陈氏说起,对了,我应该好好谢过父亲,可以让女儿这般自由。” 这话噎的唐宏老脸一红,刚要说什么却又被唐欢欢接了过去,“欢欢这几年随性惯了,也多亏了父亲当年将我远送聊城,如今我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父亲还是莫要将太多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为好,如果有时间,请多注意一下你的枕边人,免得哪日我们唐家会变成一片草原。” 唐欢欢与陈氏不和,这件事唐宏自然是知道,可是这跟草原有什么关系? “欢欢,爹知道以前是我们唐家对不起你,可是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该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唐家小姐,你现在的身份是郡主,若是按照尊卑,便是凌驾于我们整个唐家之上,可是眼下你这般不为,实在是有辱自己身份。” 闻言,唐欢欢扯唇一笑,悠悠起身,“有辱?五年前你们嫌我痴傻,不让人蹬堂见人,弃我如敝履,如今又觉得我有辱门楣,敢问我的好父亲,你有什么资格?” 唐欢欢的话让唐宏无法反驳,他的确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没了资格,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孩子顶的哑口无言。 这时,一个下人急惶惶的跑进,忙道:“老爷,出事了,汉州来信,说大小姐行为不贞已浸猪笼,昨日溺毙荷塘。” 闻言,唐宏脚下一个踉跄,站在他身侧的唐欢欢只是冷眼相望,丝毫没有相扶之意,她低眸冷声一笑,“看来有辱唐家家门的人不只是我这个不孝女,就连爹爹的好女儿也是如此,这也许是我们唐家的劫难,您还是看开一点吧!” …… 荣王府 腥浓的血气蔓延在整个房间之内,院子里只有绿绣和南影两个人忙进忙出,屋内,竹桶里满是鲜红,唐思瑞小小的身子上扎满了银针静静的坐在其中。 唐雨茗小手捧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到床边,将药碗递给满色苍白的宫洺。 宫洺盘膝坐在床边,接过药碗朝她淡淡一笑,在看看已经两日没有合眼的唐欢欢,他现在算是知道当时她口中的‘一点血’是什么概念了。 用他们两人的血为引来医治唐思瑞体内的血毒,他流了多少血她同样也流了,可是就连他都快要扛不住了,她居然还能坚持两天。 宫洺拿着药碗来到唐欢欢身边,“喝了。” 唐欢欢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喝吧,我没事。” 一声轻叹,宫洺俯身将人拉起,“孩子是要紧,但你也不能有事,不然谁来救他?” 唐欢欢闻言淡淡一笑,伸手推了一下他递过来的药碗,“放心好了,瑞儿没醒我是不会倒下的,我的药绿绣在熬,你先喝了,皇上几番催你入宫,怕是事情不小,喝了药早些休息,不然你明日这副样子进宫,若真的有事,怕是你也扛不住。” 这几日为了不让唐欢欢的身份暴露,宫洺一直没有进宫,就连曹佑来都被南影拒了回去,但是宫里几次三番的催促明显事情不简单,不过就算是用想的,宫洺也大概能想到这么急着叫他进宫的缘由。 隔日入宫,事情果然和宫洺预料的一样,只是,他似乎小看了西楚人闹事的能力。 养心殿内,穆连城飞扬跋扈的声称要对伤他妹妹之人做出处罚,而穆娇罗则是吊着手臂,闷不吭声,面色虚弱苍白,一脸的娇柔之态。 “辽皇,我妹妹如今还没嫁进你辽国就这般受人欺辱,日后若是本皇子走了,不知道她还要受到何待遇?” 这件事闹了已有两日,可是皇上和皇后却不知这是谁人所为,只知事情是发生在荣王府,所以才左一次右一次的传宫洺进宫,想要让他把事情解决个明白。 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自是不敢怠慢,见宫洺始终不语,皇上不由的再次看向穆连城,“这件事连城皇子想怎么解决?这么多日子娇罗公主也不说伤她之人到底是谁,朕实在是为难。” 辽国的荣王,周边大大小小的几国有谁不知道他,他被人颂传成神,其名声甚至比三国之帝还要大,同样身为皇子,穆连城心中自是不服,他转身走近宫洺,嘴角邪恶一撩,“我要荣王与我妹妹道歉,再要伤了我妹妹的荣和郡主亲自断臂谢罪。” 对于慕连城的挑衅,宫洺本是没做在意,可是听到他的话,平静的眼眸波澜倏起,如涓涓巨浪似是要将人席卷吞没。 闻言,皇上与皇后皆是一愣,都说这人是在荣王府伤的,为何伤她的人会是唐欢欢那丫头? “洺儿……” 皇后刚开口,就见宫洺转身走向穆娇罗,他看了看她吊着的手臂,而后冷冷开口,“本王那日所说的话,公主似乎没有听懂,既然你意在如此,本王自然也是阻止不了,但你若是想要那丫头的手臂来给你谢罪,那么就请公主先自行奉上性命,如若不然,你们谁都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这话听得皇上心头一颤,可是想想,这话既然已经出了,现在就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与西楚联姻这件事他本就还在考虑,此刻宫洺一言,也算是帮他做个了结了。 穆娇罗娇弱的脸上慢慢溢出一抹深邃的笑意,她低垂着眼睫,似笑非笑的说:“荣王这般直言,难懂就不怕我生气?” “那公主这般,有想没想过本王也会生气?” 话落,穆连城突然上前道:“宫洺,你不要太过分。” 闻言,宫洺转身看向穆连城,“是谁做的过分,连城皇子心中应该有数不是吗?” 淡淡一语,信心十足,穆连城一噎,凝眉看了穆娇罗一眼。 “父皇,儿臣今日进宫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上次您提议的与西楚公主的婚事,儿臣拒绝,第二,我辽国与西楚联姻之事,儿臣仍是拒绝。两日后儿臣会派兵恭送西楚皇子和公主出城,望父皇批准。” “你……”穆连城闻言顿恼,可话没出口,却见穆娇罗看着他轻轻摇了下头,见此,穆连城这才把心中的那口气憋回去。 “辽皇,看来你辽国与我西楚是欠缺缘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免得和亲不成再伤了情谊。”穆连城咬牙切齿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怕伤了情谊,可此刻的情形也不是能让他们挑理的时候。 皇上微微点头,“的确是欠了些缘分,朕的荣王素来就是这个德行,自小就没讨过女子欢心,还望娇罗公主莫要介怀。” 不讨女子欢心?这话…… 穆娇罗抬眸看了宫洺一眼,脸上虽是淡淡笑意,但眼底深处的恼恨却是那般的明显,她转头看向皇上,大方一笑道:“辽皇严重了,男女之事自然是讲究缘分,我虽倾慕于荣王,但也不是那死缠烂打之人,此事不成,便是罢了。” 见她将话说的这般得体,皇上宽心一笑,“西楚公主真是宽宏之人,朕儿女众多,就是没人能比得上公主之胸怀。” “辽皇过誉了,”穆娇罗大气颔首,而后又道:“今日之事是哥哥小题大做,但他也是为了心疼我这个妹妹,还望辽皇和荣王不要太过在意,那荣和郡主性子极好,我倒也喜欢,辽皇就不要对她加以处罚了,这受伤之事本也是我不小心,不能全怪郡主,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只不过我伤势未愈,两日后怕是不好启程,不知荣王可否宽限几日,待我伤口痊愈之后再离开?” 穆娇罗这番话说的的确算的上大度,但宫洺却不觉得她是这大方之人,倘若她真的不喜计较,又怎会刻意上演今日这场戏。 见宫洺不语,皇上忙笑意相加,“这是自然,西楚公主受伤,朕又岂会让你带伤上路,自然是要养好再走。” 闻言,穆娇罗笑意加深,拖着手臂微微下了个礼,“那便谢过辽皇了。” 凤鸾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西楚公主会说她的伤是欢欢所伤,她不是在你府里受的伤吗,难不成……”皇后一顿急切下来似乎反应到了什么,凤眸一抬,一脸惊诧。 看着皇后的表情,宫洺竟是没忍住一笑,“没错,那日她的确是在儿子府上,西楚公主的伤虽不是她伤的,但也与她有一点关系。” “你说欢欢那丫头在你府上?现在还在……” 皇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最近几日她日日都差人去唐家,可是回来的人都称她不在,她还在纳闷这人会去哪,合着这两人居然…… 宫洺嘴角轻勾,微微点了下头,“是,在儿子府上,那两个孩子也在。” 本以为说了这话会让皇后高兴,可谁知,皇后眉一皱,喝道:“胡闹,你们两人尚未成亲,怎可就同居一室,这被外人听了可是要闲话的。” 皇后的话并没有对宫洺起到什么作用,他微微垂眸,淡淡一笑,“自从那丫头回京以来,闲话难道还少吗?况且,她早已为我诞下一对儿女,不管是名义还是身心,她都是我宫洺的女人,我儿子女儿的母亲,如此,又有谁会去在意那闲话?” 话落,宫洺抬眸看向皇后,看着皇后微怔的脸,宫洺不由的勾了下嘴角,“母后应该一早就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身世了吧,欺瞒儿子这么长时间,真是为难您了。” 皇后的不满最终还是没低过一声低笑,笑意渐浓,皇后掩着嘴说:“本宫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你的聪明,可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你居然是这般的迟钝,不过好在你现在是知道了,如若不然,母后还不知道要提心吊胆到何日呢!” 那日在妙草间后山,苏子辰最后告诉宫洺的话就是关于两个孩子的身世,他知道唐欢欢也许会将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但是不管是对孩子也好,还是对她也好,他都觉得宫洺有必要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亲。 况且两个孩子各有让人放心不下的病状,这么多年,唐欢欢一人为两个孩子费心费力,如今也该让他这个亲爹心疼一下了。 宫洺没有在唐欢欢面前说穿,无非是不想用孩子去束缚她,同样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将这件事隐瞒到什么时候,她那若有似无的疏离,宫洺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但是他却不知道那是为何,他相信,只要等到她愿意对自己说出孩子身世的那一日,那便是她愿意将自己完全交于他之时。 …… 翌日,曹琦儿听闻了宫洺悔婚之事特意进宫,目的就是来慰问一下这为满肚子诡计最后惨遭抛弃的公主。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曹琦儿趾高气昂,“呦,西楚公主好兴致啊,都被我洺哥哥拒婚了,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逛,我要是你的话,要么打道回府,要么躲在房里再也不出来见人。” 穆娇罗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温和依旧,她走到曹琦儿身侧,脚步微顿,稍稍侧了侧身子说:“你有这功夫在这打趣我,倒不如回家可怜可怜自己,我得不到的,你同样也没得到,坐享渔翁的人是唐欢欢,你在这嚣张个什么劲?” 蓦地,曹琦儿本是得意的笑脸一凛,转首便要发恼,穆娇罗扬眉一笑,退后一步,“你也别恼,我说这话倒是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的洺哥哥自始至终都没将你我放在眼里,他心里有谁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西楚能人之士遍地都是,我没有必要非赖在辽国,可是你不一样,听闻你自小与荣王青梅竹马,就这样被横刀夺爱,你就甘心?” 曹琦儿磨牙霍霍,倒是没有上她激将法的当,“哼,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听你的?我不是白痴,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唐欢欢?你想得美,我除了她,洺哥哥再除了我,坐享渔翁的人最后就会变成你,你以为我不知道?” 穆娇罗秀眉一挑,垂眸低声笑了笑,“曹姑娘的确聪明,只是可惜了那荣王有眼竟不识珠,只不过,坐享渔翁这种事并不适合我,再过一日我便会随同皇兄启程回西楚,到时你就可以安心了。” 说着,穆娇罗拉过她的手,不知在她手中放了些什么,“这个东西我相信你会用得到,但至于怎么用,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儿攥着手中的东西,神色微正却没有说话,她就是猜也能猜到穆娇罗给她是什么,只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曹琦儿在宫中流连许久,只因不知道自己是该放手还是继续,突然,脖颈遭受一击,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入夜,养心殿 皇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揉着额角,许久,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朝着一旁侍奉的人说:“王德顺,把朕的金丹拿来。” “是。” 伺候的公公走到一旁,拿出一个绒织的锦盒回到皇上身边,皇上随手从那十几颗金丹中拿了两颗,烦闷的心情似乎因服下金丹而逐渐缓解,皇上疲惫的舒了口气道:“朕乏了,回寝宫吧!” “皇上可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王德顺开口询问道。 皇上脚步顿了顿,而后便是一声轻叹,“想去的不能去,其他,也就算了吧!” 殿内,皇上摆了摆手,屏去了伺候的下人,他知道金丹的药效上来后自己看什么都是欢喜的,为了不让自己犯错,他通常不在这时留人。 床帐前,那久违的幻觉再次出现,一抹年轻的倩影在朝他笑,朝他招手,似乎还在跟他说着什么,头脑里嗡嗡的声响让他听不清她的话,他虚晃着脚步一点点走近,伸手去抚。 “蓉儿……”身子一扑,幻影破灭,皇上闭着眼睛倒在了床/上。 正欲哀愁,似乎发现手下的触感特别的真实,苍老的手顺着手下的柔软一路向上,直到摸到那温热的脸,他才不敢相信的睁开眼。 年轻的容貌分明就是当年的皇后,在幻觉的冲击下,他的分辨能力俨然无存,他细细的抚着她的脸,嘴里喃哝的尽是皇后的乳名,亲吻,抚摸,这是他怀念了多少年的事情,他将人紧拥入怀,撕扯掉两人身上的衣物,尽情挥洒着他多年的相思…… 隔日一早,不知哪里跑来的小太监到凤鸾殿传话,说皇上请皇后娘娘过去有要事相谈,多年来,没有重要的事皇上一般不会差人来传,如今这一早就来人,皇后自然是想都没想就赶过去了。 王德顺一见皇后来了,自然是又恭敬又开心,也没去禀报就让皇后进去了,本是想着给皇上一个惊喜,可是谁知道,殿内竟会是这般不堪入目的景象。 看着遍地的衣衫,皇后脚下微颤,她不相信皇上一大早传她来是为了让她看这一幕,脚下的步伐愈发沉重,但她仍然坚持走到床边,举起的手欲伸欲离的在床帐前纠结,最终她还是没低过那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掀开帘帐,入目的是皇帝一张懊悔的脸,还有曹琦儿愤怒含泪的双眸,她肩头裸露,身缠锦被,裸露之处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皇后已经做好了帐中有人的准备,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帐中的人竟会是她的亲侄女,撩着轻帐的手一抖,黄色的帐帘将他们三人再次隔离。 “蓉儿。”皇上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来,惊诧之余一声高唤。 听到皇上的叫唤,皇后只觉得自己愚蠢,她语气平缓,脸上逐渐溢出一抹苦笑,“恭喜皇上又纳新人,其实皇上不必这般大费周折,您想纳妃纳妾,本宫从未有过阻拦,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让她亲眼来看,何必让她在这么多年之后再受一次刺激! 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这样的事她不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吗,如今上位的不过是她的侄女而已,这顶多算是在她枯竭的内心上在插一刀,她不会痛,更不会有任何感觉,她只会觉得肮脏,就如她这俱身体一样,肮脏的永远都洗不干净。 第79章 给你满意答案 第二天,西楚皇子和公主离开,皇后亲自下旨将曹琦儿纳入宫中,至于身份,她没有多做主张。 定远候一家因此事闹得天翻地覆,此事实在是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曹琦儿就变成了皇上的女人。 皇后的旨意下来之后,曹琦儿并没有马上进宫,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多日,不吃不喝,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直到一日,房门开了,那消瘦的人一袭蓝色绣蝶宫装,发髻高盘,朱云满鬓,远山眉,高凤眼,赤红唇,看上去高贵而邪肆。 几日来,曹琦儿发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虽然她已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她也不允许别人得到。 穆娇罗说的对,本就该是她的东西,她凭什么让,怎么甘心让? 既然上天愿意给她这个权利,她又为何不好好把握,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最起码还有这个身子,她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但绝对不会是颓废荼蘼。 荣王府 唐欢欢睡了几天,一觉醒来便是得知了这个消息,震惊之余她将宫洺拽进屋内悄悄的问:“这事是真的?” 宫洺兴致不高,点了点头。 为此,唐欢欢一脸佩服的说:“哇塞,她可真看得开,儿子不行就找爹下手,你们的思维逻辑我还真得再修炼几年才能跟得上。” 唐欢欢唏嘘够了,却发现宫洺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戳了他一下,质问道:“怎么,后悔了?惋惜了?是不是觉得身边突然少了一个忠诚的追随,空虚了,寂寞了,不……” 话没说完,宫洺一把将人揽过,以唇为封,死死的堵住那张沉寂了几日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将人压在身下,宫洺才报复的回口:“没有惋惜也没有后悔,不过我倒是真的很空虚,很寂寞,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能填补我的空虚和寂寞,嗯?” 唐欢欢白眼一翻,冷哼道:“想要说谎就要先学会管好自己的表情,你的脸上就差刻上后悔两个字了。” 闻言,宫洺低声一笑道:“你误会了,这几天我的确是有些担心,不过不是因为曹琦儿,而是因为母后。” “皇后娘娘?”唐欢欢惊讶过后似乎也有些理解,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心情自然是不会太好,他这个当儿子的为之担心也属正常。 “皇后娘娘很不开心?”唐欢欢问。 宫洺坐起身,轻轻摇头,“她倒也没说什么,还亲自下旨将人迎进宫,只是我昨日进宫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想来她也是介意的吧!” 唐欢欢撇了撇嘴,满是嫌弃的说:“废话,除非皇后娘娘跟皇上没有感情,不然谁不介意?所以我就说嘛,皇家的门不能轻易进,这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宫洺审度的视线,唐欢欢的话突然弱了下来,她嘴一咧,难看的笑了笑,“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 深眸紧随,忽略她故意岔开的话,“就是因为我生在皇家,所以你才一直拒绝?” 僵硬的笑脸逐渐变的轻缓,唐欢欢眼睫缓缓垂落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见此,宫洺蹙眉追随她的视线追问,“那要怎样你才愿意答应?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最起码可以让我知道。” 半晌,唐欢欢眼睫一抬,眉宇眼角间尽是深邃,“我们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你不是说她心情不好?” “唐欢欢!” 她这赤/裸的逃避让宫洺眉心紧拧,唐欢欢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闻言,宫洺阖了阖眸,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好,我愿意等,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 凤鸾殿 女人之间相互开解,宫洺认为自己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他将唐欢欢送到殿外便到校场去找曹佑。 殿内,皇后脸色极差,但却仍是强颜欢笑,唐欢欢看的心疼,也顾不上礼仪便直接走到皇后身边,“皇后娘娘若是心里不舒服,不用憋在心里,您这个笑法一看就知道有多勉强,又能瞒得住谁?” 一直以来,唐欢欢在她面前都是礼仪有佳,从不越矩,如今她这直来直往的一句话,说的皇后有些愣怔。 看着她大咧咧的坐在皇后身旁,落香正想开口提醒,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去,带她们都出去吧。” “是。”落香点了点头,挥手将殿内的宫人全都招了出去。 看她们离开,皇后笑着拍了拍唐欢欢的手,“你们的事本宫都听宫洺说了,本宫真的很开心。” 看着她勉强的笑脸,唐欢欢面色微凉道:“皇后娘娘为何开心?我从没答应过宫洺什么,如今看到您这般,我想我是更不可能答应了,您身为一国之母,荣耀尊贵,但私下却是过的这般的日子,我一生无求,只求自在,所以这宫中生活并不适合我。” 闻言,皇后一脸惊愕,没过片刻,她的脸色便逐渐的缓和了下来,她轻轻的点着头说:“是啊,连我自己都不愿过的日子,又有什么资格让你来跟我承受同样的罪,我不能因为宫洺是我的儿子就因此强迫你,毁了你的一生,但是如果我说,我从没想过让宫洺继承皇位,如此你会改变想法吗?” 唐欢欢眉心一拧,似怀疑,又似猜疑。 见此,皇后自然知道她是不信的,她从塌前的一个锦盒里拿出一个紫嵌琉璃的戒指,“这个戒指本是一对,可是另一只却不在辽国。” 皇后拉过唐欢欢的手,将戒指放在她的掌心,“从今天起,这个戒指就交给你保管,另外我还要跟你说一件连宫洺都不知道的事。” 唐欢欢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雕工精细,绝非一般之作,可是皇后的语气却…… “宫洺并非辽帝之子。” 一句话仿若一道闷雷在唐欢欢的脑子里炸开,她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 皇后的儿子并非皇上之子,这说明什么?这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了! 看着唐欢欢惊愕的视线,皇后苦涩一笑,“这枚戒指就是当年宫洺生父留下的,而另一只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当年我与你一样,从未想过嫁入宫中,我与皇帝算是青梅竹马,先皇薨逝,他突登帝位,当时我心死如灰,不是因为他弃我而去,而是因为他爱我如命,我怕他要我入宫,我便拼了命的逃,可最终仍是坐上了这个位子。” “起初他誓言种种,我因年少便信他,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身为帝王有些事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好景不过一年,淑妃进宫,紧接着是贵人、答应、连绵不断,我知道这并不是他本意,他身为一国之君,根本不可能做到独钟,可是即便我心中什么都清楚,我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整整半年的时间,我将自己关在这凤鸾殿半步都未曾离开过,直到一日,圆月通明,繁星满天,我一个人失魂走出,身旁没有任何陪侍,当时的我对这宫中并不熟悉,走到楼庭阁,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只觉得那里好高,赏月很美,我踏上楼阁只盼纵身一跃,可却有个人从身后将我拉了下来。” 听到这唐欢欢竟是兴致满满,清眸睁的溜圆,“那个人难道就是……” “没错,他是辽国劫持的俘虏兵,当时他将我救下,我便是满心愤恨拳脚相加,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可是他却任由我捶打发泄,从那之后我每日都会去找他赏月谈天,偶尔也会备上一些酒菜和他小酌一杯,日子一久我便也不觉得寂寞了。” “他从没问过我是谁,而我也不问他是什么人,直到后宫中有人传出某位妃嫔有孕的消息,我便再也承受不住,我当时在想,皇上纳妃是身不由己,但是让妃嫔有孕那又说明什么呢,我醉意熏熏的走上楼庭阁,主动现身,我本只是报复心作祟,只要他拒绝,我便可以收敛,可是结果却……” 一声低笑,紧随着是一声长叹,“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去找过他,半个月后有下人来说东晋太子想要见我,我以足不出门半年有余,哪里认识什么东晋太子,可是当东晋太子被带进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其实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那楼庭阁本就是关押重犯之所,我一连数日自由出入无人阻拦,也就只有我自己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他能从楼庭阁出来是因为东晋的皇帝愿意割城赎他,他临走之前冒险跑来找我还说要带我走,为了逃离一个牢笼而选择令一个牢笼,这并不是我所想,我拒绝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枚戒指,让我随时可以去找他,他离开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也不想就这样没了这个孩子,毕竟在这深宫之中,我真的想要给人陪,之后我就转性接近皇上,继而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 闻言,唐欢欢拧了拧眉,“皇后口中的东晋太子,莫非就是……” 唐欢欢话没说完,皇后轻轻点头,见此,唐欢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突然,唐欢欢蹭的起身,惊愕的看着含笑站在门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曹琦儿斜身靠着殿门,嘴角一挑,烈焰般的红唇尽是邪肆,眼底的神色比以往更甚高傲,“哼,我若不在这,又怎么会听到这么感人的故事呢?” 看着皇后惊到发白的脸,曹琦儿咯咯一笑,“姑母,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原来是这么的肮脏下贱,居然背着皇上做出这么龌龊的事,还隐瞒多年,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 皇后拍案欲恼,曹琦儿眼眸深深一瞥,满是不屑的说:“我听不得大呼小叫,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皇上最近可是很喜欢来我宫中,我可不能保证皇后娘娘吓到我之后,我会不会半夜胡乱说出什么梦话来。” “你到底想怎样?”皇后袖袍下的拳紧握,整个人开始忍不住的发抖。 闻言,曹琦儿轻声一叹,缓缓走进,“我想怎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你反对至今,可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 闻言,唐欢欢上前将曹琦儿拦下,不让她再走近皇后,“曹琦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曹琦儿冷眼看向唐欢欢,“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以为有宫洺护着,我就不敢对你怎样,现在我是皇妃,而你不过是个郡主,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让离宫洺远远的。” 说完,曹琦儿冷冷一笑转身就走,走到门前,刚好遇上从外面走进的宫洺,她眉一扬,回头看了皇后和唐欢欢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从宫洺身侧走了过去。 宫洺见皇后和唐欢欢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眉心微蹙,担心问道:“怎么了?” 唐欢欢将皇后给她的戒指塞在腰带间,而后淡淡一笑,“没事,就是曹琦儿过来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皇后娘娘有些生气罢了。” 皇后敛了敛神色,顺着唐欢欢的话应和道:“琦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没轻没重,我没往心里去,时辰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唐欢欢怕宫洺发现又什么不对劲,赶紧点头,“好,皇后娘娘好生休息,我明天再来。” 两人离开后,皇后反倒没那么颓废了,这件事在心里压了二十几年,如今说出来的确是舒心不少,即便往后少不了麻烦,但她却仍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 “母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离开凤鸾殿,宫洺终于忍不住开口,闻言唐欢欢瞟了他一眼说:“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刚刚不自己留下来听?我们说了那么多话,你是想让我把所有的全都重复一遍吗?” 刚刚宫洺分明觉得她和皇后脸色都不太对,可是现在看她的样子,又好像真的没什么事,见她迈着绝大的步伐往前走,宫洺伸一拽,“走这么急做什么,当心摔了。” 唐欢欢转头一笑没说什么,任由他拉着,心中的不安一个劲的在翻腾。 荣王府 唐欢欢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皇后成功的将这件事隐藏了二十几年,可是如今被曹琦儿得知,而那曹琦儿看起来又是满心的怨恨,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更没人知道她会将这个秘密保守到何时。 宫洺不是辽国皇子,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也许他连命都保不住,还希望曹琦儿能念在往日的情分,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夜深人寂,桌上的烛火已燃去了一半,唐欢欢坐在桌前抚着手中的戒指,突然,宫洺推门走进,唐欢欢一惊,赶忙将戒指藏了起来,可是,这样大的动作又怎能逃得了宫洺的眼睛,他审度似的看着她,可唐欢欢却躲躲闪闪的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宫洺低眸看了一眼她的腰间,淡淡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唐欢欢起身看着他笑了笑,“我现在要睡了,你也找点休息吧!” 刚一转身,手臂被宫洺大力一扯,撞上宫洺的胸口,唐欢欢呼吸一窒,惊愕抬眸。 “你有事瞒我?” 唐欢欢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他才不信,他刚刚明明就看到她藏了什么。 宫洺轻声一叹,他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也知道只要是她想隐瞒的事就算是他也无法从她嘴里逼问出来,他松开手说:“很晚了,早些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看到宫洺转身而出,唐欢欢重重的呼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那险些跳出来的心脏,转而走到床边,连衣服都没脱就躺了下去。 这件事,她一定要好好想想才行…… 凤鸾殿 “你想做什么?” 偌大的宫殿就只有皇后和曹琦儿两人,听了皇后的话,曹琦儿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 “姑母这个时候想起问我想要做什么了?当初下旨接我进宫的时候,姑母好像从没问过我想不想。” 皇后眉心微凝,知道她这会儿来定是为了心下的不平,“本宫让你进宫也是无奈之举,你好歹是本宫的亲侄女,总不能就这样让你无名无分招人指点,你若是因此怨恨本宫,那你就怨吧!” “无奈之举?” 曹琦儿一声冷笑,放下茶盏,“姑母到底是无奈还是刻意,这件事你我都心中清楚,你打最开始就不同意我和洺哥哥的事,如今借此机会,不正是推开我的好时机?” 这般小人之心,皇后真是不知她是从何由来的,她摇了摇头,苦涩一笑,“你以为本宫是为了让你离开宫洺所以才召你进宫,可是你也不想想,是谁自己爬上皇帝的床,是谁让本宫有这样的机会!” 啪—— 桌边的茶盏被曹琦儿一扫而下碎裂数瓣,皇后惊愕的看着地上的碎片,曹琦儿猛然起身,大步而来。 她一把扯住皇后的胳膊,直接将她甩在脚边,“我爬上皇上的床?曹希婉,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这么多年,你除了装矜持装高傲你还做过什么?哦我忘了,你还做过一些不要脸的事,我曹琦儿没你那么下贱,还不至于因恨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不过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皇上为什么日日留宿在我的宫里?” 说着,曹琦儿轻轻撩了撩宽大的宫袍,蹲在皇后面前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就因为这张脸,我们两个很像不是吗,你知道当那老皇帝每晚抱着我却喊着你的名字的时候,我有多恶心吗?” 闻言,皇后一怔,心头好似被什么梗着,仿若下一刻就要窒息,她欲起身,却再次被曹琦儿推了回去,“既然我曹琦儿注定了要当你的替代,那么就让我代替的彻底一点吧。” 曹琦儿拉过皇后的手,将一个药包放在她的手里,而后紧紧的握了握,“宫洺和你,只能留下一个,皇后娘娘自己考虑,明天午时之前我希望能看到结果,不然我就会大闹朝堂,将我知道的一一说出。” 一声蔑视的傲然,曹琦儿含笑起身,皇后捏着药包的手颤抖着摊开,许久,当殿内的一切又安静下来之后,一声释怀的低笑,伴着晶莹的泪在那苦涩的脸上慢慢绽开。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这么多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离开这囚笼之地,如今,是到了她该离开到时候。 第80章 她的唯一 唐欢欢第二天进宫,凤鸾殿外与平时一样有一众奴才守候,走进殿内,她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砰的,殿门被关,唐欢欢惊愕之余似乎反应到了一些不寻常,可是待她反应时已经晚了,视线逐渐变的模糊,望着那袅袅生烟的九壶鼎,人慢慢的瘫了下去…… 不知过了过久,唐欢欢慢慢清醒,她起身揉了揉发昏的额头,突然一阵开门声响起,抬头看去,就见宫洺曹佑还有几个下人一同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唐欢欢揉着脑袋,却没发现他们脸色的变化,正想说自己刚刚被迷晕了,突然一个指着她的身边结巴道:“皇……。皇后……。皇后娘娘……。” 唐欢欢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向身旁,看着倒地的皇后,唐欢欢一惊,转身探了下她的鼻息,蓦地,两指一缩再次探脉。 手上的动作逐渐变的颤抖,她慢慢转头看向宫洺,错愕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皇后……死了……” 话落,一声高叫,然而叫声却是…… “来人啊!皇后娘娘被害了,荣和郡主杀人了——” 这样的定论虽说让人啼笑皆非,但也不为过,唐欢欢惊愕未缓,见宫洺大步而来,她看着他再次开口,“是中毒,妙毒仙的……滂沱。” 闻言,正欲将皇后扶起的宫洺蓦地抬眸,眼底的惊愕丝毫不亚于唐欢欢本人,两人对视许久,宫洺却始终一言不发。 “皇上驾到——” 高叫声刚落,就见皇上一身龙袍大步而来,紧随走进的除了一群宫人还有一个曹琦儿。 “姑母!”曹琦儿拖着长袍快步走近,在皇后的尸体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呜呜的哭声顿时响起。 见此,皇上颤巍走近,看着已故的皇后,扬手便给了唐欢欢一巴掌,还没等唐欢欢来得及反应,随后又闻一声高喝:“来人,给朕将这毒妇押进天牢。” 闻言,曹佑一怔赶紧看向宫洺,然而却见他仍旧低着头拥着逝去的皇后,半点开口阻拦的意思都没有,见此,曹佑一急,上前道:“皇上,这事不可轻易定夺,还是要查清楚比较好。” 皇上双目赤红的瞪着曹佑说:“查?皇后多年来一直安然无事,朕听闻这两日荣和郡主频频入宫,如今皇后出事就只有她一人在场,还需要怎么查?” 这话说的曹佑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看了看唐欢欢又看了看宫洺,他实在搞不懂这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欢欢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的宫洺,她没有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皇上的话没有错,当时殿内就只有她和皇后两个人,若不是她杀,便是皇后自己服毒,可是这样的话谁能信?况且皇后所中的毒还是她独有的毒药,宫洺没有为她辩解她并不埋怨,但是他的沉默却让她心痛。 她宁愿他开口质问几句,最起码还能让她知道他只是怀疑,可是他现在这般,就好像认定了她是杀害皇后的凶手一样。 皇上下旨将人拿下,即便那些人是归曹佑管,但他也不敢再出声阻拦,看着宫洺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曹佑简直是恨的跺脚。 他不知道唐欢欢的真正身份,当然也不会理解宫洺此刻心中的纠结,看着唐欢欢被人押走,宫洺只是心急而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唐欢欢临出门前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曹琦儿,两人的视线相撞,在那一刻,唐欢欢似乎有些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她想不通的是,那毒药是怎么回事,她是哪里来的‘滂沱’? —— 唐欢欢入牢两天,没人审她也没人为难她,她抱膝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足足两天没有动过一下,牢门前的饭菜已换过几回,守牢的人也不由的开始唏嘘。 这人虽是重犯,但好歹还有着郡主的身份,况且这人送进来之后明远世子还特意交代说不许用刑,好生看管,如此,自然是没人敢动她分毫。 入夜,一阵脚步声,而后就听衙役小声的在牢门口说:“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吧,快一些,不能耽搁太久。”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兵大哥。” 这声音…… 唐欢欢抬头看去,就见林文茵拨去了头上的帽子,转而抓着监牢的木杖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欢欢。” “文茵?” 唐欢欢吃力起身,走到牢门前拉着她的手,诧异的看着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文茵红着眼眶勉强笑了笑说:“是曹佑带我进来的,我求了他两天,他拗不过我便将我送进来了。” 闻言,唐欢欢一声轻笑道:“他倒是疼你,我现在是重犯,一般人可是不能探监的。” 这话一出,林文茵两行热泪顿时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肯能是杀害皇后的凶手?现在这事在京内都传开了,听曹佑说,这两日朝堂上也都是在商讨如何处置与你,欢欢,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唐欢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别哭了,这件事我也有些想不通,但是我却能猜到个大概,不过这件事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你既然来了就帮我传个消息给茗儿和瑞儿,让他们书信往东,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 林文茵点了点头,并没有过问太多,“好,我会帮你转告,你还需要什么?我一起帮你准备。” “不需要,只需要你照顾好自己,还有小心曹琦儿,不要跟她有太多的接触。” “曹琦儿?难道这件事……” 林文茵没说完,唐欢欢突然打断道:“好了,我只是叫你小心,最好能避免一切跟她接触的机会,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若是被人知道你来看我,怕是你也会被染上什么子虚乌有的罪名。” 子虚乌有?那就是说明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躲着她,对了,荣王他……” 突然提到宫洺,唐欢欢眉心若有似无的颤了一下,而后她淡淡一笑道:“走吧。” 说罢,没有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再次走回了坐了两天的位子,再次陷入了沉寂…… 又过了两日,安静的囚牢似乎有了点吵闹的动静,整整四日,唐欢欢早就身虚体弱,她将头伏在膝盖上,却听到牢门的铁链开启的声音,她缓缓抬头,见到走近她的黑袍,便停住了继续往上看的动作。 “你来了?” 虚弱的声音似乎有些干哑,宫洺心头一紧,他看着那不愿看向他的人问:“为何不吃东西?” “不想吃。” 话落,两人便开始陷入了沉默。 这几日,虽然宫洺没来过,但牢里的动静他每日都会派人打听,再加上两天前林文茵去了荣王府说了一些她的情况,他终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你在跟我闹脾气?” “并没有。” “你在怪我?” 一声淡淡的轻笑,唐欢欢紧了紧搂着膝盖的手臂,“是你不信我。” 闻言,宫洺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低沉的声音泛冷,纠结的气息显得有些激动不平,“你说我不信你,可是你要我如何信你?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却从不肯对我说,就连出事的前一晚你还在对我隐瞒着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朝堂上对你议论纷纷,我想要帮你辩解,可是我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沉默良久,牢内静的仿若探监的人已经走了一般,许久,唐欢欢弱弱道:“你走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她要说什么,难道跟他说,她隐瞒的是他不是辽国的皇子,而皇后也不是辽国忠贞的皇后? 如今皇后已故,她自然不能在为此毁掉她的名节,她保守了一生的秘密,怎可在她死去之后被人传扬,她做不到,更没办法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早就料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所以宫洺才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出现,他转身走出,当牢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淡淡开口,“不要折磨自己的身子,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许久未抬的眼终于在那一刻抬起,宫洺回眸间两人刚好四目相对,看着她那泛红的眼,宫洺一阵心疼,见此,唐欢欢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这么容易死掉的。” 唐欢欢的一个眼神,让宫洺将这些天心中的郁结全部打开,他的确是因皇后的过世而难过,但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她,当日在凤鸾殿他不言语,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正是因为他信她,所以才不想去质问。 只是,她的闭口不言让他心寒,她这般高傲的一个人,居然能忍受皇上的一巴掌还毫无反驳,在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抓着她好好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是值得她忍受屈辱也要隐瞒的。 看着宫洺离开的身影,微红的眼早已蕴湿,隐忍的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她心疼,但却不是因为自己,刚刚在那一瞬她看见他的脸是那样的苍白,她知道皇后突然逝世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在他身旁给他安慰,甚至还要让他为她的事担心。 他说要将她救出去,唐欢欢心里清楚这件事几乎是难到没有可能,可是不论最后他能不能成功,她都不会怨他,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在这一刻,她愿意为了他而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 唐无辛听闻了唐欢欢的消息,两日不眠不休特意从边城赶回,当他得知两个孩子居然住在荣王府时,他不管不顾的将人领回,甚至连句以往的客套都省了。 皇宫,痛失皇后最为伤心的人莫过于皇上,唐无辛回京进言一律全被驳回,皇上本是对唐欢欢下令处斩,可却碍于宫洺的阻拦,这道旨意迟迟未下,宫洺与唐欢欢之间,皇上早有察觉,逼问之下,宫洺坦然承认。 皇上恼怒将他赶出大殿,声声道他是不孝子,可是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处斩之事,但同样也没说要释放唐欢欢。 半月后,天牢里来了位贵客,一袭秀金牡丹红袍,周边跟随三五个下人,这浩荡的一举似乎与这凄凉的监牢很是不符。 牢门前,曹琦儿朝着一旁的衙役招了招手,“来,给本宫把门打开。” 天牢衙役卑首卑尾的走近,将牢门打开后说:“荣和郡主可以出来了,皇上已经下令释放。” 闻言,唐欢欢有些不敢置信,她缓缓起身,冷冷的看了曹琦儿一眼。 下令释放,可是她却来了,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恭喜荣和郡主大难不死。” 曹琦儿讽刺的口吻更加让唐欢欢知道她是来者不善,不过想想也是,像她这样的人,手中握着这样的把柄,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可惜到连觉都睡不着! 唐欢欢走出后看了一眼杵在那的衙役,衙役似乎反应到她是什么意思,赶忙转身离开,见此,曹琦儿也屏去了身旁的下人,不过一瞬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是你做的?”唐欢欢看着那傲然含笑的人冷冷的问。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你的亲姑母,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闻言,曹琦儿咯咯一笑,转而敛了敛笑意凑近唐欢欢,“我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除掉一颗碍事的绊脚石而已,要什么良心?” 唐欢欢咬了咬牙,冷笑道:“没想到为了我还真是让你煞费苦心,不过,好像还是让你失望了。” 曹琦儿轻轻拍了拍唐欢欢肩头沾染的灰尘,淡淡笑道:“如果我真的失望,你觉得我还会来这?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旨释放你出狱?” 唐欢欢不言,而曹琦儿也没指望她会知道,她笑意加深,转身悠悠而道:“宫洺明日出兵征讨东晋,他在皇上面前言誓,最少拿回东晋十五城池,为此交换,所以皇上才答应放人,呵呵,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吗,东晋的皇子要为了大辽征讨自己的国家,为的仅仅是一个女人。” 东晋皇子? 唐欢欢满心恼恨,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罢休于这件事。 曹琦儿回过头,邪魅的看了唐欢欢一眼,“你说,我若是在宫洺出兵之后跟皇上说了这件事,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出兵围剿,到时候东晋兵马加上大辽出兵,就算宫洺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逃不了了吧!” 闻言,唐欢欢心头一悸,她握紧了拳,恨不能捏碎眼前这个女人,“我可以阻止他出兵,明日他定是不会出城。” “啧啧啧,你还真是天真,宫洺出兵是放你出牢的代价,你以为他会反悔?再者说,就算他不出兵,我就不能说了?” 唐欢欢眉心一拧,一把扯过她的衣领,“你到底想怎么样?” 曹琦儿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抓在自己领口的手,笑了笑说:“我想怎样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曹琦儿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也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想救他,你知道该怎么做,明日城门前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荣王府 天色已晚,一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唐欢欢一身黑色的斗篷从车内走出,长发未盘,散至身后,她缓步走进无人阻拦。 来到宫洺的院子,南影颔首主动退下,推门走进,似乎惊扰到了那整理盔甲的人,宫洺放下手中的甲衣,起身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朝她笑了笑。 唐欢欢唇角微勾,清眸淡淡含笑,她走进宫洺怀中,双手紧环他的腰身,“谢谢你。” 宫洺拥着怀里的人儿,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你明日出征,再见不知何时,最起码我要在你走之前履行对你的承诺。” 唐欢欢轻轻放开搂着他的手,解去身前斗篷的系带,黑色的斗篷从身上滑落,一袭单薄的素锦就如那晚一般,轻薄的覆在她的身上。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我说过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没错,五年前的那个人是我,茗儿和瑞儿全都是你的孩子,五年后的我,在你不要脸的纠缠下将你爱到了骨子里,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我以为在游戏的最后我仍是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是我错了,我讨厌宫廷的生活,但我却不讨厌你,如果可以,我想直到这一生的最后一刻都跟你在一起。” 话落,一个猛地撞击,坚硬的胸膛险些把她隐忍的泪水撞出来,天旋地转间,唐欢欢已被宫洺压在身下,强烈的感动与思念全部化成深邃的吻一点点传递,浓重的不舍之情令宫洺溃守最后的防线。 轻纱微荡,嘤声迷离,旖旎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之内,暧昧的喘息间一声调皮的轻笑,唐欢欢翻身而起,小手轻掠宫洺棱角分明的下颚,“我不喜欢当被动者。” “那还真是巧,我也不喜欢。” 话落,宫洺蓦地翻身,再次将那崛起的人儿压在身下,看着那张娇媚的小脸,宫洺邪肆一笑,道:“五年前让你乘了先机,那是不得已,不过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唐欢欢低了低眸子,佯装失望道:“本还打算回忆一下过往,看来你一点都不怀念我们的第一次吗!” 怀念? 如今人已在他身下,他还用得着怀念么? 凝了她半晌,宫洺什么话都没说,却再次调转两人的位子,将那衣衫堪凌香肩半露的人置于身上,大手擒着她那纤细的腰身,看似换人主导,实际‘兵权’还是在他的手中。 唐欢欢还没来得及得意,腰间的手突然用力,伴随着那迟来的沉沦,一声细弱的嘤咛从她口中缱绻溢出…… 长颈高扬,轻阖的羽睫在眼睑划出一道极致的阴影,贝齿紧咬着红唇,使那若有若无的轻吟更加婉柔。 宫洺起身一路寻觅,从突出的锁骨到高昂的雪颈,再到那嘤咛不断的红唇,直到那声声娇柔淹没口中,他才更加肆意。 短短的一夜又怎能弥补他这么久的思念,一想到明日之后又要分开,他便是怎么都不舍得结束这场‘战役’,本还怕把她折腾惨了,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她曾经说过的话并不全都是假的,最起码这件事,她真的做到了。 红烛燃尽,天色已逐渐转蓝,房内浅淡的朦胧隐约能看清两个人的身影。 床/上的两人静谧许久,终于一声淡淡的不舍打破了这片沉寂,“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吗?” 闻言,唐欢欢神色微僵。 等,她还有机会吗?如果有,她愿意等他一辈子。 她靠在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要受伤,更不可以让自己有事,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活着。” 一声低笑,宫洺紧了紧拥着她的手,“放心,还没把你娶进门,我怎会舍得死,答应我,不许再拒绝,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嗯。” 紧抿的唇微微发颤,此刻唐欢欢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答应,她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是他的遗妻,她只在乎这个遗憾会永远的留在他的心里。 “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连累,出兵东晋这本不该是你做的事,也不会是皇后娘娘愿意见到的结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宫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不可以死,别忘了你已为人父,你有你应尽的责任。” 似乎感觉到她有些不太对劲,宫洺转身将人压下,凝着她的眼半晌,却是一无所获,心下的不安是那般的明显,但却找不到原由,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破绽。 “你该不会是打算在我离开后就去找那个苏浅吧?” 本以为是自己的情绪暴露了什么,然而一听这话,唐欢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的失笑一声,“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难道昨夜都是假的吗?我都已经用整个人向你保证了,你居然还要怀疑,要不你将我一同带去算了,这样就不怕我跟别人跑了。” 若是可以,他当然会带她一起,可是当初他提议出兵时,皇上要求唐欢欢留京为质,半步都不得离开,这件事她怕是还不知,不过她不知道也好,免得她再做出什么令他担心的事。 拨了拨她鬓间的墨发,宫洺细细的抚着她的长眉,望着她的眼,想要将她的一切牢牢印在脑子里,“半年,最多半年我一定回来,等我。” 喉中如梗,唐欢欢生生下咽,她深吸一口气,泪水还是没有忍住落下,她伸手覆上他的脸,抚着他的眉眼、薄唇,心底像是快要被撕裂般难耐。 “宫洺,我喜欢你,之前是我太过自私,不愿将我对你的喜欢诸于人前,也不愿让你了解,不过往后我不会了,你是我唐欢欢一生两世唯一喜欢过的人,我希望直到下一世也不会改变。”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她的这番话,只不过她的情话似乎说的有些奇怪,宫洺轻拭去她眼角落下的泪,在她眉间轻轻一吻,“为何你总会语出惊人,临行前你说出这番话,叫我如何舍得?一生两世,何来两世呢?我不求你生生世世,只愿此生伴我终老,我便心满意足。” …… 第81章 寸步不离 天色见明,但却有着阴雨之相,两人用过早膳,唐欢欢仔细的帮他穿上那身甲衣,虽已忍耐,但双眸仍是微红,她仰头微微一笑,道:“本以为你只着黑衣好看,没想到穿甲衣也这般威风。” “我家丫头的小嘴何时变的这般甜?这可是你第一次称我好看威风。”都说新婚第二日女子要为男子穿衣,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日她为他穿戴的竟是寓意分别战甲,心中的苦涩不愿在她面前展露,看着她那红肿的眼,心疼之余却又无言安慰。 唐欢欢眉一挑,勾着他的脖子质问道:“怎么,你这是嫌我夸的少了?” 看着她那微微嘟起的嘴,宫洺最终还是没舍得放过,轻啄过后他淡淡一笑道:“不嫌,往后日子多的是,你慢慢夸。” 这话再次戳中唐欢欢心头的痛处,她松开环着他的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的药瓶,“这里面有六颗反魂丹,虽然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但你还是带着以防万一,此药可以急护心脉,合筋益骨,我制的不多只有这六颗,你带在身上也好让我安心些。” 宫洺接过她手中的药瓶捏在手里,这是她除了一对儿女之外送他的第一件东西,不论如何他也会将它带好,寸步不离。 城外,数万精兵只等宫洺一声令下,城门前唐欢欢理了理宫洺的甲衣,淡淡一笑,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那浅淡的笑容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见此,曹佑一声长叹,“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真是苦了你们两个。” 闻言,唐欢欢垂眸一笑,仍是未言。 宫洺拍了拍他的肩头,嘱咐道:“人我交给你照顾,一大两小,若是有什么差错我为你是问。” “放心吧,别的事做不到,这件事还是可以的,虽然那两个小鬼麻烦了点,但是我们现在可是建立了很好的革命友谊。” 两人谈笑间,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看着宫洺催促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好了,你就别墨迹了,该照顾好自己的人是你,记住我的话,不能受伤更不能有事,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的宫洺眉心一拧,大手一捞,直接将人拽到面前狠狠的吻着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见此,曹佑嘴一咧,心里虽然念叨着非礼勿视,但是眼睛却始终好笑的盯着那两人。 放开她的唇,宫洺警告道:“不许再胡说八道,你就是想做鬼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见这两人一腻歪起来还没完了,曹佑终于忍受不了打断,“诶诶诶,你俩够了,这出征的日子说什么鬼不鬼的,也不知道忌讳。” 唐欢欢撇了撇嘴,吊儿郎当的点着头,“好,不说,我们荣王大人管的宽,以后可是连我喘口气都要经你同意的,小的呢就在这安安分分的看着你,不会惹出一丁点麻烦,荣王殿下这回放心了吗?” 见她这般,宫洺无奈摇头,“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该启程了。” 唐欢欢虽然嘴上催促,但听到他说要走,心中还是不免抽痛了一下,她点了点头,硬是挤出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嗯,看你离开我们就回去。” 宫洺翻身上马,一身戎装不似他平时的黑袍轻便,但是看上去却更是衬得他俊朗无比,刚准备拉缰绳,唐欢欢却突然上前,拦下他的马。 宫洺一惊,赶紧拉住缰绳,唐欢欢走到他身侧仰头看着他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宫洺本就不舍,见她这般,他更是有种想要将她带上马一奔而去的冲动,他正欲下马,唐欢欢却毫无征兆的在马尾处狠狠的拍了一下,踏马而去,宫洺却仍是回头不舍而望…… 人已出了城门,周围的人潮也尽数散去,可唐欢欢却仍是没有离开之意,曹佑站在她身后许久,见她始终不离开,终于忍不住说道:“回去吧,洺出征已是常事,不必太过担心。” “世子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想了想,曹佑也没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也不要在这太久,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府里找我便是。” “欢欢谢过世子,世子请回吧!” 曹佑转身离开,却没发现唐欢欢早已泪眼婆娑。 心痛如刀割,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因心脏的抽痛而翻腾,她抬头看向城楼,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却仍能看见城墙上站满了人,看着铮亮的箭上弓,唐欢欢黯然一笑,想她一生不顾忌别人死活,如今却甘心为宫洺送掉性命,一切都是命,宫洺就是她这辈子逃不开的劫。 曹佑没走多远,突然想到林文茵说她在唐家等她,回头的瞬间却发现四周有数十个埋伏的人竟用箭直对着她,曹佑一惊之下大喊:“小心。” 闻声,唐欢欢缓缓转身,脸上的笑容在一支支箭穿透她的身体时僵持,黑色的斗篷仅在一瞬间变的千疮百孔。 看着慢慢瘫倒的人,曹佑大步跑了过去,他扶起唐欢欢却不知手该碰哪里,他慌乱的举着手急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带你出城,妙毒仙一定有办法救你,她一定有办法。” 慢慢的,唐欢欢将染满了血的手从斗篷内伸出,她拉着曹佑的袖口,哽咽着说:“答应我,不要告诉宫洺。” “先不要说这些,我先带你出城。”此刻曹佑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能出事,他才刚刚答应了宫洺要照顾她,可是转眼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唐欢欢死死的拉着曹佑的袖口,嘴角的血一点点溢出,“不用……不用出城了……你找不到……妙毒仙……” “这怎么可能,她就在城外十里。” 唐欢欢淡淡一笑,泪水从那含笑的眼中滑落,“明远世子曾经说过,只要能一睹我容颜,甘愿做任何事,如今,我就在你眼前。” 闻言,曹佑一愣,而后就听唐欢欢又说:“答应我,不要告诉宫洺,还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站在宫洺这边,即便是为国,即便是为了你妹妹,都一定不要舍弃宫洺,他当你是最好的兄弟,你不可以……” 话没说完,唐欢欢重咳一声,吐出的血浸在黑色斗篷之上竟是看不出一点痕迹。 听着唐欢欢的话,曹佑愣怔了许久,他愕然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神医……你……难道……” 唐欢欢愈渐虚弱,她等不及曹佑的惊愕,抓着他袖袍的手无力的垂下,“小女妙毒仙,正式……拜见……明远世子……我曾答应与你为友……答应……陪你品茗聊天……可是却食言了……抱歉……” 听到这,曹佑已没办法再怀疑,捏着她肩头的手越来越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带你去找大夫,我这就带你去。” 说着,曹佑猛地将人横托而起,带着那支支高耸的箭一路向前,所经之处遍地鲜红。 怀里的人早已瘫软,甚至已经没了呼吸,可是曹佑却仍是抱着她往前走,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一味的前行。 林文茵因不放心唐欢欢便来城门寻人,看着眼前走来的人,她的脚步愈发的沉重,她站在大街中间,看着一路遗留的血迹,惊恐的发抖,捂着嘴无声落泪,“这……这……怎么会这样?” 曹佑脚步渐缓,慢慢的垂下眼看着怀里已经断了气的人,蓦地,他拖着那死去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宫洺交代,我要怎么跟唐家人交代?” 林文茵颤抖着身子一点点走近,看着唐欢欢瘫软的身子,她心口一紧,跌坐在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 林文茵突然起身,拉过她的手使劲揉搓,“醒醒,欢欢你醒醒啊,别闹了,茗儿和瑞儿还在家等你呢,你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回去!” 林文茵声泪俱下,由开始的低喃逐渐的变成了吼,可即便如此,唐欢欢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回手一把扯过曹佑的衣领,使劲的耸着,“是你,是你们曹家,欢欢会出事难道你事前一点都不知道?曹琦儿不是人,她是疯子,是魔鬼,她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反而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 闻言,曹佑愣怔抬头看向林文茵,“你说什么,为什么会扯上琦儿,她虽纨绔了些,但还不至于杀人。” “哈哈哈,真是好笑,自己的妹妹什么德行,难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心里没数?你说她不会杀人,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是坚信她的人品,还是为了欺瞒自己?” 林文茵失心般的大笑令曹佑赤红的眼再次被泪水淹没,然而看着这般,林文茵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她的坦白,既然他看不清事实,那么就让她帮他看清。 “曹佑,我不相信你没有怀疑过皇后的死因,至于你为什么不细查,我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欢欢曾提醒我小心曹琦儿,当时我并未多想,可是如今她无故遇害,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 青色的衣袍已被染红,曹佑看着怀里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不住低喃,“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是她,肯定不是她,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会……。” 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看着曹佑怀中的人,唐无辛如疾风般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快步走来,他一把推开曹佑,将唐欢欢揽进自己的怀中,他轻触她的脸,颤抖的声音那般明显,“欢儿,醒醒,我是哥哥,你不要吓我。” 林文茵捂着嘴,哭声已绝,她不敢在唐无辛面前埋怨曹佑,同样是哥哥,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再反目。 曹佑失魂落魄的跌在一旁,脑子里回响的尽是林文茵刚刚的那番话,许久,他踉跄起身,喃喃的说:“我会跟你证明这一切跟她无关,我会证明的。” 闻言,林文茵失望的闭上眼,轻轻摇头,当她听到那远去的马蹄声时,她倏地回头,喊道:“曹佑,你要去哪?” 曹佑头未回,马未停,扬长而去,然而当他离开的那一瞬,一个蒙面的白衣人凌空而来,不待唐无辛反应,怀里的人便已被夺走,继而远去。 见此,唐无辛与林文茵两人皆是一怔,两人顿时起身,林文茵更是急的直跺脚,“这……那人是谁,唐大哥……” 话没说完,唐无辛脚下一蹬拔地而起,随着那远去的白影紧追而去…… —— 寒风簌簌,乌云漫天,深蓝的夜空仿若被一层层黑布遮挡披靡,唐无辛回府已近深夜,没看清带走唐欢欢尸体的是何人,更是没有追上将人夺回,心痛难抑,他失魂落魄的走进唐欢欢的院子。 五年前他没有能力将自己的妹妹留住,如今更是让她落得惨死的下场,最后居然连她的尸首都没有保住,他埋怨自己,但却更加埋怨宫洺,倘若她不是为了送他出城,又怎会出这样的事? 他顾忌着宫洺是孩子们的父亲,一直以来便没有对唐欢欢太过强迫,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唐无辛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持逼唐欢欢离开他。 轰隆一声沉重的雷鸣,闪电如同一把巨斧,将半边天空劈开,倏亮过后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片刻不过,冰冷的雨滴稀稀疏疏的飘落,转瞬间便成为了倾盆大雨,唐无辛仰着头,在雨水的冲刷下脸上似乎划过丝丝温热,随着暴雨的来临,他再也忍不下心中的痛,呜呜的哀嚎声埋没在这大雨之中。 冰凉的雨水浸透衣衫,然而身体上的寒冷却替代不了心中的痛和恨…… 雨下了一夜,临近天明,唐无辛缓缓的走进两个孩子房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让跟这两个孩子交代唐欢欢的事,可是唐欢欢不在了,往后照顾这两个孩子就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所卸不下的责任,不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把他们交给宫洺的。 嘎吱一声,房门慢慢推开,冷寒的湿气随着唐无辛的走进晕染了整个房间,然而当他走到床边却没有见到那两个本应该熟睡的孩子时,愣怔片刻,随后飞快的转身去了唐欢欢的房里。 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唐无辛心头一紧,再次来到绿绣的屋子,可结果却跟他预料的一样。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唐欢欢死了,就连孩子和绿绣也不见了,他在这空院里站了一夜,却没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现在的他,竟是连最后的守护也没有了。 …… 城外,妙草间,红纱轻荡,人去阁空,大雨接连两日,院子里早已积水满地泥泞不堪,曹佑瘫着身子坐在门前,脸上尽是疲惫之色,身侧一壶清茶沸着,两个杯子一左一右静静而放。 他与妙毒仙曾有品茗之约,如今他只想实现这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实现的承诺,整整两日了,他仍是不敢相信唐欢欢就是妙毒仙的这个事实,他坐在这里守着,希望那抹红色的身影哪日会再出现在这院子里。 他进过宫,质问过曹琦儿,她没有否认,却说这一切是皇上的意思,这话是真是假他已不屑去分辨,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定夺。 他做不到帮她报仇,因为那人是他的亲妹妹,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用,可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平日的威风不过是用来给别人看的,到了真正用到之时,他竟是这般无能。 唐欢欢临终前的请求他不知该不该答应,已经过了两天,可他仍是理不出个头绪,唐欢欢死了,宫洺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讨伐东晋,可若就这样告诉他唐欢欢的死讯,他又岂能承受的了? 她不想他伤心难过,即便出征是危险的,她也希望他能远离悲伤,多争取一日他便少一日的痛苦,多拖上一天,他便多得到一天的快乐,她用心良苦,他又怎能忍心破坏? 就在曹佑为此沉沦的几日,他却不知,还有另外一场杀戮慢慢逼近…… —— 离开妙草间已是十日之后的事,曹佑昏倒整整一夜才被每日送饭的下人发现,回府休息了一日后,便听闻下人们窃窃私语,而那话语中句句不离林家。 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曹佑拖着病弱的身子来到林宅,看着眼前那一片灰烬,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文茵……”喃喃过后他大步走进,然而院子里却再也不见原来的景象。 “世子,林姑娘已经不在了,两天前林家失火整整烧了一夜,无人生还,尸体已经全都下葬,属下有想过跟您说,可是那几日您心情不好,接着又昏厥,夫人怕您受不了,说等你身子好点在跟你说这件事。” 一声失笑,笑声越来越大,许久,当他笑累了,虚弱的身子忽的一下跌在了满地的灰烬之中,他闭着眼任由泪水将他淹没。 唐欢欢的死已经是他铸下的错,然而他却为了袒护自己的妹妹而再次任由她为所欲为,倘若当初他能理智一些,倘若他的心中能少一点偏袒,倘若他能多想想林文茵的处境,那么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的妹妹从来就不是心善的人,但他却宁愿相信她并没有那么坏,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坏并不是被任何人宠出来的,而是天生的,她生来就是魔鬼,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她改变。 他对不起唐欢欢,对不起林文茵,对不起宫洺,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恨自己的,更恨自己为什么会有个这样的妹妹,他没有办法做到手刃亲妹为他们报仇,他只能懦弱的离开,就当是为了遵守对唐欢欢最后的承诺。 曹佑离京之举实属突然,他未与任何人招呼直接离开,得知消息后,曹琦儿只是淡淡一笑,她从未担心过曹佑会对她不利,做了他二十年的妹妹,这一点她还是了解的。 “落香。” 曹琦儿靠着软塌轻抚小指上的护甲,殿外,落香闻声而来,她低眉顺目恭敬屈膝,哪里能看得出她曾经是皇后的人。 “娘娘。” 曹琦儿扯动红唇看了一眼走进的人,问:“本宫叫你做的事可有做好?” “回娘娘话,都安排好了,全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奴婢塞了银子,保证她日日承欢,一刻都不得闲。” 第82章 琳琅阁圣女 颠簸的马车颠醒了被绑住的人,看着眼前七八个面如土色的姑娘,林文茵狠狠拧了下眉,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发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你醒了?” 闻声,林文茵转头看向坐在身旁同样被绑着的姑娘,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干枯的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先不要说话,你的药效还没过,估计再过一天你就可以说话了。” 药效?什么药效? 林文茵惊恐的四处看着,见此,那女子又说:“我知道你想问这是哪,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被卖了。” 闻言,林文茵脑子里轰的一声,卖了,她居然被卖了? 看着一旁的几个女子全都低头轻鸣,林文茵虽是不敢相信,但她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 她看向刚刚跟她说话的女子,她不似其他人般惊慌落泪,而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仿若看透了一切,根本不在乎一样。 林文茵张了张嘴,再次试图开口,见此,身旁的女子轻声一叹,“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吗,反正我们是跳不掉的,以后你尽可以慢慢问。” 林文茵拧着眉心,挨个看了看那些被绑着手脚的姑娘,心中茫然一片。 “我叫紫蝶,咱们这一车人有的是被卖了,有的是被人贩子拐了,只有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他们从烟花楼里买来的,相对你们来说,并不算太惨。” 林文茵错愕的看着紫蝶,难怪她说话轻柔温雅,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持这般冷静,原来她本就是…… 突然,脑子里一阵嗡鸣过后,脸色倏地一变,是曹琦儿! 几天前,她去唐府看两个孩子,意外得知两个孩子早在唐欢欢出事当天就已经不见了,她情急之下跑去定远候府找曹佑,可是谁知却在那见到了曹琦儿,她因太过急切一时间说出了不少质问的话,她当时还在奇怪,以曹琦儿的性子,她怎会一句反驳都没有,原来,她是早就想好了要害她。 想到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林文茵苦涩一笑,唐欢欢曾提醒过她小心那个女人,可是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唐欢欢不在了,两个孩子也不见了,她又自身难保,他们一帮子人已经支离破碎,只是不知曹佑是不是还想将自己蒙蔽,宁愿相信她的妹妹是个好人。 “听我的话,不要想着逃跑,我们斗不过他们,昨日一个姑娘试图逃跑,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连带着我们也受到了牵连,看看大伙身上的伤你就会明白,我们落入他们手里就只有认命的份。” 听着紫蝶的话,林文茵再次观察每一个人,她们的身上的确都带着伤,可是,不逃跑,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沦落在那样的地方,即便她真的甘心认命,她又怎会甘心就此随了曹琦儿的意? 见她眉心紧锁,神色堪凝,紫蝶不由轻声一叹,“看你的样子是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了,但是不管怎样都好,想离开就要先留着自己的命,倘若连性命都丢了,一切皆是枉然。” 林文茵转头看向紫蝶,看着她左脸上的一道鞭痕,不由的抖了抖眉心。 她的话在理,若是没了命,她还拿什么报仇,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养好身子才能做出逃的计划,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伤害这一车的姑娘。 林文茵轻轻点了点头,见此紫蝶淡淡一笑说:“我劝了那么多人,你是第一个回应我的,我并不想大家和我一样最终沦落到这一步,但是因为过激而死在我眼前的姐妹太多了,我真的不忍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望大家都想开些,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林文茵软了软身子靠向车壁,沦落至今是她自己无用,但是不管怎样她一定会留着自己的命,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死在这样的地方。 …… 数日后,花满楼 “啊——” 一声惨叫穿过墙壁传进另一间房内,墙角,林文茵一身薄纱蜷缩在那,听着隔壁房里时而欢愉时而痛苦的叫声,头上的对钗随着她的颤抖而轻晃,她埋着头,两手死死的抓着身上的衣纱。 “文茵?” 一阵开门声,林文茵抬头看去,见到走进来的人,她忙起身道:“紫蝶,你去哪了?” 听着隔壁的声响,紫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去找花妈妈说了说你的事,她答应只让你出面做雅,弹个琴唱个曲之类的,若是做好了便不让你接客。” “真的吗?”对于林文茵而言,现在的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接客,要么死,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她不能让曹琦儿就这样无法无天的为所欲为,但是接客对她来说,却是比死还要艰难的酷刑。 这几天还好有紫蝶帮她与老鸨交涉周旋,如若不然,她早就跟那些同伴一样夜夜凄惨了,紫蝶年岁与她不差多少,但因她很早就被卖到那种烟花之地,所以早就习惯了如何与人谈涉,林文茵当她是自己人生中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不是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到了晚上,林文茵按照紫蝶所嘱咐的登台,一身鹅黄轻纱显得她及其羸弱,墨发沉垂,发后双鬓长钗微荡,她紧垂着眸子不敢去看台下的众人,但因她这般含羞,台下的人似乎更为疯狂。 抚琴对林文茵来说不是难事,一首琵琶奏引得下面一片好声,下台之前,林文茵无意抬眸一瞟,却见到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也不是去管别人闲事的时候。 转身下台,就见紫蝶一脸笑意的在台下等她,她快走两步来到紫蝶面前问,“怎么样,花妈妈说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走,我们去后面歇歇。” 用唱曲就能解决的事,在林文茵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一时欢愉却忘了平时的谨慎,两杯清茶下去后眼前就开始变的虚无,她看着含笑的紫蝶,无力的伸手指了指她,“你,你骗我。” 紫蝶轻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没有骗你,我当真是十三岁就被卖进花楼,当晚就被人破了身子,只不过我进的花楼正是这花柳楼,我当时佯装跟你们一起被绑,不过是花妈妈/的一个主意罢了,怕的就是你们这些小丫头不安分,可是谁知却让我遇到了你,我跟花妈妈谈好了,今晚将你的初夜拍卖,所得的银两我能拿到两成,刚刚你的反响那么好,我想,随便把你卖个几万两应该不难。” 闻言,林文茵恨的咬牙,可是她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紫蝶将她扶到床边躺好,而后笑笑的说:“别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来伺候你了,念在你我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会跟买你的人说让他温柔点,毕竟你这身娇肉贵的,可别玩坏了,我还指望你赚钱呢。” 说着,紫蝶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含笑而去。 隔着门,林文茵清楚的听见外面的喊价,她苦涩一笑,竟不知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一千两……五千两……八千两……一万两…… 高昂的叫买声,声声撞击着林文茵的耳膜,最后的叫价似乎是以三万两告终,外面停止了吵闹,林文茵轻轻的合上了眼。 唐欢欢曾对她说过什么是江湖险恶,什么是人心叵测,可是当她真的遇到困难那一刻,她却宁愿相信这个世上全都是好人,如今经历这般,她也只恨自己没有听信唐欢欢的话,而怪不得别人。 门开了,而后就听一个男人说:“这人怎么都不动弹了?把人弄晕了还有什么意思?” “大爷放心,人没晕,只是这丫头拗的很,不用点药怕是不会安分,这会儿子怕是在装睡,一会舒坦了自然就醒了。” 听了妈妈/的话,老男人邪肆一笑,而后轰赶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得嘞,我这就给大爷腾地儿,大爷您尽兴。” 关上门,大肚子男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站在床边看着林文茵颤抖的睫毛,嘿嘿一笑道:“小美人儿别怕,大爷我不会动粗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会让你爽到天上去。” 蓦地,男人俯身压下,肥硕的身子险些将单薄的林文茵压的背过气去,紧阖的眼突然张开,手中的银钗毫无预兆的刺穿了男人的喉,血溅了林文茵一脸,鹅黄的轻纱上也被逐渐沾染。 男人瞪大了眼,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花钱居然是为了找死。 满是鲜血的手慢慢伸向林文茵的脸,林文茵眼一闭,两手抵着银钗再次狠狠刺入,男人身子一沉当场毙命。 林文茵颤抖的将那沉重的尸体推开,而后赶忙走到水盆边清洗着脸上的血迹,伴着恐慌的泪水,铜盆里的水已被染红,她惊恐的落泪,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哽咽着褪去身上染血的衣服,然而当那光洁的身子全部裸露时,一声挑/逗的口哨惊到那衣不蔽体的人。 林文茵猛地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正架着腿坐在窗户上,手里摆弄着一顶挂着黑纱的斗笠,林文茵捡起地上的血衣遮着身子,惊愕的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反正我都已经看过了,你最好还是把这带血的衣服放下,另外再换一件干净的比较好。”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扬眉探头再次追寻她裸露在外的娇柔。 林文茵被他的视线看的浑身难受,她一手拿着血衣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又去抓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套了起来。 欣赏着美人儿穿衣,男人靠着窗边笑的邪肆,“真没看出来,像你这般柔弱的女子居然下手这么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杀了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逃得出去吗?” 闻言,林文茵穿衣的手一顿,冷冷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能进来,我就能出的去。” “哈哈哈,”男人狂笑两声,而后从窗上跳下,“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会什么轻功,这里可是三楼,你确定你行?” 林文茵喘息略显沉重,三楼,她竟忘了这里是三楼。 “不用你管。” 林文茵从枕下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她将药瓶握在手里紧紧的按在胸口,今日若不是有唐欢欢留给她的药,恐怕她早已成为一具伦尸了。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男人静静的看着,直到看见她真的爬上了窗子,邪魅的长眸一紧,赶紧上前拉住了她,“你疯了?” 林文茵手一甩,瞪着他,“不用你管,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闻言,男人不屑一笑,手中的斗笠一甩,扣在了林文茵的头上,转而伸手在她腰间一勾,轻身一跃便从窗前跳了出去,迎着残月,两道身影消失在重重楼阁之上。 …… 破庙里,林文茵站在一旁许久,男人点了火堆,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在那站上一夜?” “为什么帮我?” 男人嘴角一勾,看着她眯了眯眸子,“因为你有趣。” 林文茵紧了紧手中的斗笠,走到火堆前坐下,他说她有趣,难道就是因为她杀了个人? “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几日她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她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怕,即便是再遇悲惨,左不过也就是个死,既然她连死都不怕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害怕的? 男人挑眉一笑,长眸眯了眯,“我叫梅兰,不过看样子你好像真的不认识我。” 林文茵防范似的瞪着他,“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梅兰撇了撇嘴,转头四处看了看,而后起身走到门前捡起一张布告一样的东西,他弹了弹上面的灰,嫌弃的喃喃道:“啧啧,还真是尽心尽责,这东西居然都贴到这来了。” 看着他拿着那脏兮兮的东西走近,林文茵不由的皱了下眉头,梅兰坐在她身旁,将那布告摊开,“看,这是上面的人就是我,不过我个人认为这画像画的没我好看。” 显摆够了,梅兰侧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不识字?这上面写的是……” “悬赏一千两,捉拿采花大盗,梅兰。” “诶呦不错哦,没想到你居然还识字。” 梅兰赞赏似的一语,而后将布告摊在面前,满不在意的说:“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看上我,要请我当上门女婿呢,可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居然是要悬赏抓我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吃饱了没事闲的?” 官府悬赏抓他,他竟全然不为在意,她真不知是该说他冷静,还是该说他没心没肺。 听他唠叨够了,林文茵淡淡看了他一眼问:“你可知这布告后面写了什么?” 梅兰佯装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的布告,琢磨了半天,而后说:“估计就是说我长得美艳之类的话吧。” 闻言,林文茵眉一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布告说:“此人作恶多端,专欺良家妇女,若有得此行踪者,悬赏百两,若有提其首级者,悬赏万两。” 咕咚一声,梅兰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嘟囔着说:“这手笔还挺大,你该不会是想去报官吧?我警告你哦,你可是杀了人的,说不定到了明天你的布告就跟我一样被贴的满城都是,所以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 林文茵总觉得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哪有人被贴了满城的布告还到处招摇的,而且他好像一点都不怕,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这破庙内。 “你真的是采花大盗?你真的作恶多端?”林文茵好奇的问。 自己的老本行居然被怀疑,梅兰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突然把林文茵往怀里一搂,另一只手轻轻的从她脖子上划过,而后就见那素白色的肚兜被他握在了手里。 林文茵见此一怔,没有伸手去抢肚兜,反而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一声脆响回荡在破庙之内,梅兰微楞过后,直接将肚兜甩到火堆之中,火焰蹭的一窜,林文茵直接被梅兰压在了身下,他咬着牙愤恨道:“我梅兰最恨的就是别人打我的脸,你活够了是吗?” 林文茵不惧他的恐吓,反正今晚她本就不该活着,就算是现在死在他的手里,她也没什么觉得惋惜的。 “我是活够了,所以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我宁愿被捕也会去官府告诉他们你在哪。” 林文茵这不怕死的性子似乎很合梅兰的胃口,长眸微眯,邪恶的手从林文茵身上轻轻掠夺游走,最后却在胸前停了下来,林文茵本就咬牙恼恨,见此她更是险些咬碎了压根。 蓦地,大手探入,正当林文茵欲恼,突然听见梅兰一声大笑,“哈哈,真的是它,妙毒仙的长相解,我就说那花楼的老鸨怎么会蠢到不给你下药,原来你有万毒解,哈哈哈,今天真是赚到了。” 看着梅兰手中的药瓶,林文茵蹭的起身去夺,“你是我朋友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梅兰手一躲,好奇的看着她,“你朋友?谁啊?不会是妙毒仙吧?” 第83章 孤零零一人 “不用你管,总之你把它还给我。” 林文茵拼了命的去抢,这是唐欢欢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它丢了。 “喂,我将你从花楼里救出来,你就算是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把它送给我也不为过吧?” “不行,你要什么都行,就唯独这个不可以。”说完,扑通一声,林文茵将梅兰整个人扑倒在地,硬生生的抢回了他手中的药瓶。 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林文茵脸色倏地红透,而后赶紧起身,“对不起,这个真的不能给你,这是我朋友留给我的遗物,这是我最后可以思念她的物件了。” 想到唐欢欢,林文茵忍不住红了眼眶,见此,梅兰一惊,急忙叫道:“诶诶诶,你,你可别哭,我这辈子最害怕女人哭了,你让我不要这个东西也行,可是你得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遗物是什么意思,你的朋友怎么会拿妙毒仙独有的长相解作为遗物送给你,你朋友是谁啊,该不会真的是妙毒仙吧?” 闻言,林文茵慢慢抬眸看向梅兰,半晌,她愕然道:“你说什么?你说的妙毒仙难道是那个穿着红纱的神医?” “没错,就是她,原来你真的认识她!”梅兰兴致勃勃,早就听闻那妙毒仙是个冰山美人,只可惜他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林文茵拧了拧眉,低头看向手中的药瓶,她不认识那位神医,但唐欢欢说过她也不认识,可是为什么她给她的药会是那神医的? “我就说嘛,这长相解是妙毒仙自制的一种独有的解药,她向来只会用它来救人,但却从不出售,你说这是你朋友给你的,我本还奇怪,说了半天,原来你的朋友就是妙毒仙,你还真是好命,居然跟妙……” 梅兰自己嚷嚷了半天,终于反应到有些不对劲,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文茵,脸色顿时变的严谨,“你刚刚说这是你朋友的遗物?什么意思?你是说妙毒仙死了?” 林文茵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药瓶,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梅兰刚刚的话,妙毒仙自制的解药,从不出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妙毒仙就是神医,可是妙毒仙不出售的东西怎么会在唐欢欢的手里? 那么神医到底是谁?唐欢欢跟神医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想以往,唐欢欢是懂得医术的,她经常消失的那段时间刚好是妙毒仙出现在京城的时候,难道……难道真的是她? 她提前将药交给她,难道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放弃自己的性命、放弃她的一对儿女、放弃为了她而远走出征的荣王? 见林文茵默默落泪,梅兰有些惊慌失措,他伸手上前想要安抚,但他实在不会做这样的事,举了半天的手慢慢缩回,他捡起地上的布告想要帮她擦泪,又觉得这东西有些不适合,最后,他捏起林文茵的袖口,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那个,你别哭啊,这大半夜的再把狼招来。” 话落一瞬,本是默默哭泣的林文茵突然放声大哭,梅兰吓的一抖,赶紧缩回了一旁,“那,那,那个,那个谁啊,你你你,你,你别哭了,我,我不要你的谢礼了还不行吗?” 见林文茵的哭声不断,梅兰简直要疯了,他起身在这破庙里来回的走,直到哭声慢慢停下他才肯再次坐下来。 “梅大侠。” 一声带着抽泣的娇柔,梅兰愣了一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梅大侠?我?” 林文茵红着眼看着他点了点头,见此,梅兰嘴角一抽,“呵呵,我可不想当什么大侠,你还是叫我梅兰好了。” 让林文茵对一个不认识的采花大盗叫名字,她还真是叫不出来,见她不出声了,梅兰再次看向她问:“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不难受吗?” 林文茵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你不是想要我手里的药吗?我可以给你一半,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一个忙换她手里的半瓶药,这就是用手指头想都觉得划算,他一脸谄媚的点了点头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我想回京城,我想回去看看我的爹娘。” “你还有爹娘?”梅兰闻言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呆在青楼那样地方的姑娘不是被父母卖了,就是没有父母的人,可是她居然说要回去看爹娘? 对于梅兰的反应林文茵也能猜到几分,她垂了垂眸子,低声道:“我是被人害了才会流落到这花楼的,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我爹娘一定急死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我好想他们。” “是谁害你?” 漫漫长夜,反正也睡不着,闲着无聊梅兰便开始打听她的情况,林文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对这个梅兰还不了解,她不敢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他。 梅兰行走江湖,也并非那不识趣的人,见她不想说,倒也没逼她,他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火堆,“你家在京城的什么地方?前段时间我也刚从京城过来,说不定我知道你家。” “长柳街,书道北巷。” 梅兰想了想,而后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真是巧了,我真的知道那个地方,那条巷道口有个林家,好像是什么几品小官的家,不过听闻他家有个京城第一才女,我进京那段时间,本是想去会会那才女,只是没得上机会,不过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闻言,林文茵不解的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就见梅兰惋惜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哎,真是白瞎了那姣好的人儿,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早知如此我就先一步将人截出来了,说不定她会因为我救了她一命而以身相许呢!” 咚的一声,梅兰转头随着声音看去,见林文茵手中的药瓶滚落在脚边,他赶紧将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有一丁点的闪失。 “我的天啊,你想什么呢?刚刚还拿它当宝,这会儿就敢往地上摔,若真摔坏了,我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你,你说什么?谁被烧死了?”林文茵愣怔着有些回不过神,她明明好好的坐在这,为什么他会说她被烧死了? 梅兰仔细的检查着手中的药瓶,喃喃的说:“都死了,全都死了,林家上下无一活口。” 蓦地,林文茵突然抓向梅兰的胳膊,一个不稳,手中的药瓶险些又甩出去,梅兰脸色一变,正准备恼她一顿,却见她眼中再次泛泪,惊愕之下,口中的话也说不出了。 “你说什么,你说林家失火烧死了所有人,没有一个活口?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爹娘没死,他们一定还活着,他们不会扔下我,他们不会的!” 话落,林文茵蹭的起身,梅兰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跑出了门外。 错愕之下他赶紧起身追去,一把将林文茵拽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喝道:“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爹娘,他们不会死,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林文茵死命的挣扎,也不知她是打哪来的力气,几次都险些甩开了梅兰的手,这夜深人静的她这个吼法,就算是引不来狼,也惹来官兵了。 他捂着她的嘴将她拽会破庙,“你小点声,这大晚上的,你就不怕青楼的人追来?”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娘,你走开。” 林文茵用力一挣,太过用力,挣开了梅兰的同时脚下不稳,整个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见此梅兰一怔,正准备扶她,可是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你爹娘?难道那林家就是……那你岂不是……天啊,你居然没死?”终于反应到一切的梅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文茵,他刚刚还拿那死去的人打趣,这会儿那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看着停止了哭闹的林文茵,梅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没事吧,我不知道那是你家,不然我肯定会婉转一点告诉你的,那个,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再憋坏了,你这样可比你大声嚷嚷还吓人,喂,说话啊!” 林文茵一言不发,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地面,轻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已深深的嵌进肉中。 都说祸不及家人,可是她却连累家中二老惨死,她家中向来用火慎重,又岂会无故失火,即便是真的失火,也不会殃及整个林家,家中父母也非年迈之人,若是想要逃离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如今无一生还明显就是有人刻意陷害,而这人是谁,那便是不言而喻。 许久,林文茵如失了魂魄般的开口,那仿若被夺了灵魂的声音,没有激动,没有恼恨,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你刚刚说想让林家才女以身相许,如今你若是还想要我,我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我还是那一个要求,我要回京,我要去看我爹娘最后一眼。” …… 多年来,梅兰一直独来独往,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同行,只不过身边有人和没人好像也没多大差别,一路走来,林文茵除了在破庙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外,一连两天都没有再开过口,好几次他都差点忘了身边还有她这么个人。 突然,一声马鸣长嘶,梅兰一拉缰绳,回头看向停下来的林文茵,“怎么了?” 斗笠上的黑纱随着冷风轻晃,半晌,林文茵摘下头上的斗笠,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进京了。” 闻言,梅兰无语扶额,这眼看着就到了,她却临时改了主意,这才女还真是难伺候。 “你说真的?你真的不进京了?前面就是城门了,我们若是现在掉头,我可不会再带你回来了,你要想好。” 林文茵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的城门半晌,“林家没了,我爹娘也不在了,我没脸见他们,身为子女,不但没有尽到孝道,反而令他们二老丧命,我不配做他们的女儿,更不配去看他们最后一眼。” 忽的,梅兰轻身一跃,从他的马背上直接来到林文茵的身后,大手不安分的环住她的腰,低头凑近她的耳畔邪恶一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确定要跟我走?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说不定哪天我将你玩腻了就会丢掉,丝毫不会对你留情。” 看了一眼环在腰间的手,林文茵淡淡的说:“你是坏人,可我也不想再当什么好人,我的手上同样染了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愿意跟你走,但是我还有个要求。” “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有要求,当初他将她从花满楼带走,不过是因为觉得她有趣,后来知道她是京城才女,他更是不敢小觑于她,然而此刻她这般淡定的举动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她见惯了吵吵嚷嚷的女人,可是她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我要学武功。” 林文茵话一出,梅兰愣了半晌,而后他噗嗤一笑,拎起她细弱的手臂打量了一翻,嘲笑道:“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连一把重一点的刀都扛不起来,学什么武功?你还是没事抚抚琴唱唱歌,安安静静的当你的才女好了。” 话落,笑声未停,一道倏来的力道袭中了他的腹部,梅兰一时吃疼不禁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得此时机,林文茵忽然转身,猛地一把将梅兰从马上推了下去。 看着跌在地上呜嚎的人,林文茵恼道:“不教就离我远一点,我没时间陪你。”说罢,马腹一夹,踏着轻雪狂奔而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来的太突然,梅兰根本没时间反应,见林文茵头也不回的走远,他捂着肚子低咒一声,赶紧上马,“真是见了鬼了,她真的是才女吗,这也太生猛了。” 其实她走不走梅兰倒也没多在意,本还以为她是个可人儿,可眼下这般,他还真巴不得能离远点,可是那长相解还在她手里,难得说好了分他一般的,若是不要他岂不是亏大了! “喂,你这个女人,等等我。” —— 三个月后,在宫洺的带领下,三十万兵将已夺取七城,兵营内,宫洺研究着地形图,手里摆弄着他从未离身过的穗坠。 突然,南影急切的闯进,不待宫洺不悦,便急忙开口,“王爷,京城来信了。” 闻言,宫洺面色一喜,足足三个月他没有得到京城的任何消息,而他传回京城的消息也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唐欢欢不回他的信,宫洺并不觉得奇怪,那丫头性子傲,只要上来一点小脾,气完全是有可能晾他在一边的,只不过,曹佑不回信倒是让他有些觉得奇怪,那家伙废话那么多,就算是每日一封他也是做的出来的,可是已经三个月,他居然音讯全无,倒是让人怪担心的。 宫洺刚一起身,却发现南影手中并无信件,眉心微皱,这才发现南影的脸色不是很好,“信呢?” 南影为难的看了宫洺一眼,而后头一垂,死死的握着拳,“王爷,并没有任何信件,是唐少将派人送来的一个口讯。” “说了什么?”不好的预感腾升,这么久了,第一个传信来的人居然是唐无辛,而且还是口讯。 南影紧垂着头,低声说:“唐姑娘……在三个月前被乱箭穿身而亡,另外,两个孩子也不见了,唐少将已寻了三个月,却始终没有两个孩子的下落。” 咚的一声,宫洺手中的穗坠掉落在地,本就憔悴的面色顿时泛白,双拳握紧,他上前急道:“你说什么?” 南影怯怯抬眸看了宫洺一眼,却是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 宫洺走近他,一把拉过南影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影紧皱眉头,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但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知道如何劝解,“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回去在确认一下?” 确认? 唐欢欢三个月没来一封信,连曹佑也没有任何消息,如今唐无辛亲自派人来信,难道只是为了戏耍与他? 松开南影的衣领,宫洺落魄退后几步,“撤兵,回城。” 这一仗本就是为了唐欢欢而战,如今居然得到她身故的消息,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打下去,一代帝君,出尔反尔,居然在他出城后就要了唐欢欢的性命,并且隐瞒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那十五座城池吗? …… 三十万大军在宫洺的一声令下后倏然撤退,宫洺一路失神,却不小心中了敌军的埋伏,土坳中颗颗大石落下,将大军分隔,宫洺带领的小批人马遇袭,只因他心思全在京城,根本无心抵抗。 重伤被擒,他不过是仰天一笑,回想起三个月前的离别,他才想起唐欢欢似乎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会等他,也许她早就知道此次一别会是永生,也许只有他愿意相信他的出兵可以守护她的性命。 他恨自己,恨自己亲手将她推入死窟,倘若他没有这样愚蠢的提议,他大可以牢牢的守在她身边,不至于让她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人。 —— 第84章 斩首示众 “噗——” “圣女!” 苏子辰刚走到门前,突闻里面急切一声,他大步而入,来到床边扶过那消瘦的身子,看着地上的血迹,他眉心拧的倏紧,手一抬,运气缓缓的推向怀里的人。 一声嘤咛般的喘息,苏子辰敛回手,剥开那披散的发丝,一张妖娆的面容映入眼底。 长眉细而高挑,眼妆浓郁,唇如赤霞,与她的虚弱相比,这张脸当真是极为不配。 “妙一。” 一声轻咳,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紫眸是那般的深邃魅惑,她淡淡一笑,虚弱道:“我没事。” 苏子辰摆了摆手,将一旁伺候的两个侍女支了出去,他心疼的抚着她的脸,懊悔道:“都怪我不好,我若是能早点到,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如今你的身子越来越弱,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赤红的唇瓣微微勾起,紫色的眼眸无力的轻阖,“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能活着,这不正是你的功劳吗?” 闻言,苏子辰话语一梗,没错,这的确是他的功劳,他成功的给自己找了个妹妹,给自己的老爹找了个女儿,给琳琅阁找了一位圣女,可他若是能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苏妙一,倘若不是他亲眼看着死去的唐欢欢复活变成了苏妙一,如今仅凭她的这张脸,他是怎么都不愿相信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唐欢欢之前愿意接受曹琦儿的条件,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一定会死,她手里的那株阴阳草,本是为了救唐思瑞,可是没想到,最后竟是救了她自己一命。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步,她体内的血咒与金陵册竟是相互抵制,在她服下母草的那一刻,血咒与金陵册的内息在她的体内交织,产生了巨大的压力,迫使她面容有改,更伤及她内腑,如今她这虚弱的身子也不知到何时才能恢复。 见苏子辰半天不语,唐欢欢睁开那双紫色的眸子看了看他,“不用为我担心,我真的没事,你该不会是忘了我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了吧?” 人变的虚弱了,可是这口气却是一点都没变,苏子辰拿她没辙,不由埋怨道:“你是神医,可是我求求你,可不可以赶紧将你自己治好?你可以救活所有人,也可以救活你自己,但是为什么偏偏治不好你自己的伤呢?” 唐欢欢吃力的撑着身子从苏子辰怀里坐起,“拜托,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就算是受伤也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复原吧,我也是凡人之躯,你怎可强求我马上就好呢?”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她都这般了,苏子辰哪里舍得再跟她呛声,见她那愈渐单薄的身子艰难的撑着,他赶紧扶着她躺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不要急着练功,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这也急不来不是吗,你若是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你是下不了床了。”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叹,没有说什么。 她承认自己近来有些勉强,可是两个孩子不在她身边,宫洺又身处危险之中,她实在没有办法安心静养,眼下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可是他们最近却断了东晋的战况,两国交战不论如何都应该是最如火如荼的议论,可是近日竟是停止了生息,没人知道两国战事有何进展。 人人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对于这件事,她真的不认为没消息是值得高兴的,她宁愿听到每日来人传信说战况紧急,也不愿见到他的杳无音讯。 “茗儿和瑞儿可有来信?” “嗯,前几日我收到一只飞鸽,他们只称安好,别的话到也没多说。” 闻言,唐欢欢点了点头,嫣红的唇轻轻勾勒,纤长的羽睫遮挡住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只希望他们能一切顺利。” 苏子辰一声叹息,看着她问,“你到底让他们两个去做什么,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说?” 三个月了,那两个小家伙一直都没有回来,当初他只顾着救唐欢欢,根本来不及去顾忌他们两个,当他再次返回去找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了。 他在唐欢欢醒来之后告诉她两个孩子不见的消息,可是她似乎没有半点着急和惊讶,她这样的态度让苏子辰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无故消失,而是去做了什么,可是这么久了,她是始终闭口不言,怎么都不肯告知那两个孩子到底在哪! 她从未对他有过什么秘密,如今却对这件事始终沉默,苏子辰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关联着宫洺,可即便如此,难道他知道的还少吗,他连宫洺是孩子的父亲这件事都知道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比这件事还要严重! “我累了,想睡一会。” 闻言,苏子辰无声一叹,掖了掖她的被子,无奈道:“好,你睡吧,我守着你。” …… 饭桌前,苏子辰寥寥几口便放下了碗筷,苏公看了他一眼,无奈一叹,“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丫头今天又不听话了。” 苏公年近七十,双鬓已白,但那挺直的背脊,苍劲的语气,和那严谨的面色,却仍是会令人不由的生畏。 苏子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那丫头做事比你有分寸,你不要忘了她现在是苏妙一,是你妹妹,你的那些心思最好还是敛一敛,免得被人发现她的身份。” 帮唐欢欢隐藏身份这件事虽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即便她不提,苏公也不会就这样暴露她的身份,若是以前他当然不怕唐欢欢出入琳琅阁,可是她现在是辽国的郡主,他们琳琅阁的人向来不跟朝臣国戚往来,她的身份若是暴露,他也不好跟琳琅阁上上下下的人交代。 “爹既然知道我对她有心思,又为何要将她说成是我的妹妹,说成别人又有何不可?”对于唐欢欢突然变成苏妙一这件事,苏子辰一直耿耿于怀,这世上她可以用的身份那么多,却偏偏选择了这个最差的。 苏公没有回答苏子辰的话,因为他相信苏子辰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琳琅阁在江湖中并非一般的小帮小派,突然多出来一个圣女,若是没点有分量的身份,任谁都不会轻易信服。 “找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这几个月里,苏公除了担心唐欢欢的身子,更为担心的就是那两个孩子的消息了,已经过了这么久,居然连琳琅阁的人都找不到他们,他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会把自己藏在哪。 “爹不用为那两个孩子担心,他们两个那么机灵,不会出事,而且妙一应该是知道他们的去向,只是她不说,我也没办法逼她,前几天小丫头传信来报平安,应该没什么事的。” 闻言,苏公微微皱了下眉,“嗯,话虽这么说,但你还是要派人去找,毕竟他们还那么小,不放在眼前我放不下心。” 苏子辰点了点头,其实他的担心一点都不比苏公少,他已经将身边能派出去的人全都派出去了,另外也通知了江湖上的一些人帮他寻着这两个孩子,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唐欢欢,他早已自己去寻。 “阁主,少阁主。” 一个家徒从门外走进,苏公看了他一眼,问:“何事?” “禀阁主,墨城君回来了。” 闻言,苏公神色一怔,突然起身,“他人在哪?” “已经回了北堂,北堂刚刚来人禀报,说墨城君明日再来拜见阁主。” 少顷,苏公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家徒退下去后,苏子辰奇怪的问:“墨城君?他居然回琳琅阁了?” 墨城君突然回琳琅阁,苏公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他虽然一直为阁里做事,但他几乎没有在阁里待过几天,阁里的人除了一些长老,就连苏子辰都没有与他碰过面。 想了想,苏公却是有些等不及,墨城君这个人来去匆匆,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又突然离开,他再次起身道:“我去趟北堂,你若没事就随我一起吧。” 苏子辰不着痕迹的撇开头,没什么兴趣的说:“您还是自己去吧,我一会还要去瞧瞧妙一,这个时候她也该醒了。” “也好。”苏公心下有些急切,苏子辰说不去,他也不勉强他,反正只要墨城君一时半会不走,往后定是有机会见。 …… 辽军败仗之事在十日后传回京城,听闻宫洺被擒,皇上本欲出兵营救,但却被曹琦儿出言拦了下来。 “皇上,臣妾以为我们现在该做的并非出兵营救荣王,荣王带领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我们辽国已折损了大半兵将,若是此刻再出兵,万一他国来袭,又有谁来守护皇上安危?臣妾知道皇上不忍荣王受此磨难,可是为了整个辽国,还请皇上三思。” 这三个多月以来,曹琦儿早就想透了一切,她现在已是皇妃,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她没想过去伤害宫洺,但是她也知道,假若宫洺真的回来,一定不会对唐欢欢的死善罢甘休,与其到时候被他查出来恨她,倒不如让他永远都没办法知道这一切。 皇上纠结半晌,愁声道:“你的话在理,可是宫洺现在已落入东晋人的手里,性命堪忧,朕若是不出兵相救,怕是……”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曹琦儿打断皇上的话,她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这般担心,曹琦儿只会觉得这个老头子愚蠢。 “荣王久经战场,即便是真的被擒,也定是有法子脱身,皇上若此刻出兵,若是妨碍到荣王脱身的机会,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沉默许久,皇上冷冷的看了曹琦儿一眼,“此事容朕再想想,你先回去把,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皇上突然改变的态度有些让曹琦儿捉摸不透,她起身欠着身子微微下礼,倒也没多说什么,“臣妾告退。” 曹琦儿疑惑离开,却始终不知道皇上突然改变态度的缘由。 看着那离开的人,皇上轻声一叹,自从皇后过世后,他已经完全将曹琦儿当成了她的替代,她有着皇后从来不愿展示的娇柔,更愿不惜一切的来讨好谄媚,曾经他多么希望皇后可以对他一展笑颜,可是这一切他只能在她死后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寻找。 可是刚刚他才发现,这个人跟皇后是不同的,皇后此生不在乎任何事,包括生死,但唯一不肯将就的就是任何有关于宫洺的事,今日的事若是换成皇后,她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请他出兵营救,而曹琦儿,她却在阻止。 曹琦儿的这一举动点醒了他,而他的决定却是不再出兵,二十多年了,他为了留住皇后已经欺骗了自己二十多年,如今她已不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为了别人的儿子而将整个辽国处于危险之中。 —— 接连的几场大雪覆盖了整个梅园,红梅点点,挂着白雪的枝头摇晃岌危,刚近傍晚,天色就已暗了下来,一袭白色的长貂绒袍与白雪应晖,轻盈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不时,脚步声慢慢顿住,看着梅林内的一簇黑色身影,唐欢欢轻轻的拧了下眉,“你是谁?” 闻声,正在赏梅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而后慢慢转身,一张残缺的银色面具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微暗的夜色也不容唐欢欢看的仔细。 两人相视许久,却始终没人开口,紫色的瞳眸满是疑惑,然而与她相望的那双眼,似乎也满是诧异。 自从她变成苏妙一之后,这样的目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已面貌全非,如今只剩妖媚,不论男女凡是见到她的人都会露出一样的神情。 长睫微微低垂,遮住了那不同常人的紫色眸子,狭长的眼勾勒出一道微弯的弧度,“这是我的地方,请你离开。” 沉寂半晌,带着面具的男人终于有了离开的动作,可是脚步还没来得及挪动,就见到远处两个侍俾跑了过来。 “圣女。” 唐欢欢闻声回头,就见那气喘吁吁的二人已经来到了面前,“天气这么冷,圣女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唐欢欢看了看那焦急的二人,淡淡道:“我整日呆在房里怪闷的慌,出来走走。” “圣女还是随我们回去吧,您身子弱可受不得冷,少阁主刚刚还吩咐我们看着您,这会儿若是被少阁主知道您又出来,我们定是要挨罚了。” 闻言,唐欢欢倒也没说什么,如今苏子辰找不到那两个孩子,就拿她当孩子一样看管,衣食住行就没有一样是他不操心的。 回头看了一眼戴面具的男人,反正这里被人占了,她也没兴趣与人共赏这片红梅,点了点头,转身随着两个侍女走了回去。 “那个人是谁?”走了很远,唐欢欢终于开口问道。 “不清楚,奴婢也没见过这个人。” 唐欢欢轻缓脚步,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没见过?那他怎会出现在梅林?” 另外一个侍女不确定的说:“奴婢听说墨城君前几日回来了,难道刚刚那人会是他?” “墨城君?是什么人?” 唐欢欢虽然与阁中之人没有太深的接触,但是在她来到琳琅阁的那日,她还是拖着虚弱的身子接受了阁内的洗礼,可是她却没有听说过墨城君这个人,更没有见过他。 “墨城君是北堂堂主,只因他多年不在阁内,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少,就连北堂内认识他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闻言,唐欢欢轻笑一声,凉凉道:“他这堂主当的倒是自在,居然连手下的人都不认识他,想来他定是有超乎常人的能耐了。” “能耐是一定有的,不然老阁主也不会一直将北堂堂主的位子给他留到至今。” 这话说的没错,琳琅阁内不乏能人,他多年不回,但却能让苏公始终留着他的位子,怕是这人的能力定是不容小觑。 回房后,刚一进门,苏子辰便大步的迎了上来,他拉过她已泛冰冷的手,蹙眉埋怨,“你何时能听话一些?都说了不让你出门,你却非要出去,外面这么冷,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闻言,唐欢欢微微一笑,任由他轻搓着自己的手,“我没那么娇气,外面再冷也冻不死人。” 苏子辰无奈一叹,拉着她来到桌边,将早已备好的暖炉放在了她的怀里,“赶紧暖暖,就算你不怕冷,你这身子也是怕的,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万一再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见他这般,唐欢欢也不在跟他争辩,她抱过暖炉坐在桌边,垂眸淡淡的勾着嘴角,好似在笑他的小题大做。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难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那两个孩子在哪?” 唐欢欢垂眸的动作未改,许久,她将怀里的暖炉放于桌面,问:“那个墨城君你可熟识?” “你怎么会突然问到他?”闻言,苏子辰奇怪道。 “没什么,只是刚刚在梅林见到一个人,映秀他们说可能是墨城君,所以随便问问。” “那墨城君我也是昨日才第一次见他,不是很了解,不过我爹好像对他很是器重,以前我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可却从未见过,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唐欢欢对那墨城君本也没太大的兴趣,只因他身上那股忧伤之感太过浓重,实在无法令她忽视,另外他那一身黑衣,不禁又让她想起那日日夜里都会想起的人。 见她低头沉思,苏子辰知道她又开始想念某人了,他失落一笑,说道:“知道想孩子的爹,为什么就不肯想想孩子,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竟是一点他们的消息都打探不到,你真的不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吗?” “他们很好。”唐欢欢淡淡一句,再无其他。 见她这般肯定,苏子辰眉心一皱,“难不成你另外有他们的消息?” 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见此,苏子辰不由的苦涩一笑。 她病了这么久,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跟着,从未听说她接收过外界的消息,可是她这般肯定两个孩子的安好,难道这真的只是来自于母亲的某种特有的能力吗? “你为何就不肯说出他们的下落呢,眼看着就过年了,你当真忍心他们流落在外,连个年都不能好好过吗?” 半晌,唐欢欢抬眸看向他,她知道他担心两个孩子,但是她更加知道,她若说出来她会更加担心。 “你不要在派人找他们了,没用的,你找不到,他们懂得怎么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这个年他们回不来,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你不要再问了。” 闻言,苏子辰眉心深深一拧,“找不到?这世上竟还有琳琅阁想找而找不到的人?那两个小家伙名声在外,江湖中人少有不认识他们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次那么两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可以把自己隐藏的这么好,倘若不是你们离开辽国了,我还真的会以为他们在……” 听闻这急速的停顿之言,唐欢欢轻轻闭了闭眼,见此,苏子辰苦笑一声,“难怪,难怪我出动了多少人都找不到他们的消息,难怪你怎么都不肯说出他们的下落。” “琳琅阁不介入各国朝堂,这是规矩,可是我要知道的事,却正是那关于朝堂之事,我不说只是不想让你和苏公为难,那两个孩子多则半月定是会书信一封,所以你并不需要担心。” 见她这般看得开,苏子辰忍不住急恼道:“这个时候你还能劝我别担心,天底下有哪个母亲像你这么看得开,他们不过是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你将他们放在那种水深火热之处,你怎么忍心呢?” 唐欢欢垂眸抚着手中的暖炉,没再言语,忍不忍心这并不是她能说了算的,既然老天让宫洺成为他们的父亲,那么这一切就是他们逃离不了的命运,是好是坏他们都要去承担去承受,早一点踏出第一步并没有什么不好,而且她相信以那两个小鬼的能力,定是可以安全的完成她所交代的事。 第85章 受人所托 两日后 几日来的满天飞雪终于换来了一日阳光明媚,议事厅门前,唐欢欢推门走进,可令她意外的是,今日这里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圣女。” 一声声叫唤接连响起,唐欢欢将苏妙一的身份演绎的十分到位,妖艳的面容不带一丝神情,她傲然的从众人身旁走过,直奔苏子辰,然而当她走到带着银色面具的墨城君面前时,视线不由的停留了片刻。 之前见他是在傍晚,当时她并没有现在看的这么清楚,他脸上的面具几乎遮挡住了他全部的容貌,可是他那淡淡的视线,却不禁令唐欢欢心头一紧。 仿若有种似曾相识,但仔细看却又觉得很是陌生,他的目光很淡,淡如死水,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宫洺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他的目光通常都是灼人的,即便放寒的时候,也是让人那般的难耐。 见唐欢欢将脚步停在了墨城君面前,众人皆显疑惑,正当苏子辰想要开口,门外一个家徒突然闯了进来。 “少阁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闻声,唐欢欢敛回视线看向走进的家徒,她眉心一紧,脚下不由的上前了一步。 这人是苏子辰派出去找宫洺的人,如今他回来了,那定是说明有消息了? “说吧,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苏子辰知道此时唐欢欢心中定是急的,他生怕耽搁,急忙问道。 “属下打听到,辽国的荣王在一个月前返京的路上受伤被擒,而辽皇至今并未有营救的打算,东晋已有消息传出,称在年后要将荣王处斩,以儆效尤。” 闻言,唐欢欢脚下顿时踉跄,正欲倒地之际,身后的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下,感受着她的颤抖,墨城君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唐欢欢推开他的手起身站稳,她轻轻挪动脚步上前,看着那家徒问:“你说荣王月前受伤被擒,为何直到现在才传来消息?” “禀圣女,荣王被擒的消息东晋并未传扬,仅是派人告之了辽皇,这消息是属下在辽国京城打探而来,而并非东晋。” 见唐欢欢这般关心此事,众人不禁纷纷言论,“我们琳琅阁素来不管朝内事,那荣王与东晋的纠葛又与我们何干?” “就是,圣女身子不好就不要操心这些无用之事了,即便是东晋皇真的要斩荣王,那也不是我们可以干预的。” “住嘴——” 唐欢欢一声高喝响彻整个大厅,所有开口之人顿时禁言,随着她难平的气息,体内的血液开始急速逆流,琉璃般的紫眸颜色逐渐加深,咔擦一声,房柱断裂,众人愕然抬头。 见此,苏子辰大步走来将她揽过,急道:“妙一,你冷静点,大家不是那个意思。” 唐欢欢胸口一紧,突然一口乌黑吐出,她瞪着刚刚言语的几人,虽已站不稳,但却仍是不愿倒下。 “妙一,这件事我会处理,我先送你回去。”苏子辰的话音刚落,唐欢欢身子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苏子辰眉心一拧的同时却是松了口气,如今她这身子最忌讳的就是动气,可是她的脾气太硬,没人能劝得了她,与之相较下他宁愿她晕过去。 看着苏子辰将唐欢欢带离,苏公仍是有些不放心,他随意打发了几句之后紧随而去。 “堂主,咱们也走吧。” 众人纷纷离去,唯有墨城君仰头看着屋顶的梁柱,听闻身旁的人唤他,他淡淡敛回视线问道:“你可知圣女得的是什么病?” “属下不知,也没人能说得上来圣女到底是何病况,自从她回到阁中便一直如此,从没见过有所好转。” 沉默片刻,墨城君再次看了一眼房梁,她刚刚遗漏的气息很重,按理说,以她这般病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有这般能耐,仅仅用内息便可以震裂房梁,这样的能耐就连他都不一定保证可以做得到,琳琅阁何时多了个这样的人物,他还真的是有些好奇了。 …… 推门走进,就见唐欢欢撑着虚弱的身子站在桌边,苏子辰眉心一蹙,大步走近,不满斥道:“你这是想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唐欢欢抬起撑在桌面的手,一把扯住苏子辰的袖袍,几次喘息之后才费力开口,“我不能让他死,我要去救他,苏子辰,求求你帮我。” 看着她摇晃到站都站不稳的身子,苏子辰并没有伸手去扶她,听着她的哀求,他苦涩一笑,“你真的很残忍,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知道我恨不得他快点死,你居然还会对我做出这样的请求,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你开这样口,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闻言,紧握他袖袍的手不由的一颤,她知道自己很过分,可是眼下除了他,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自己救人,但是她真的不敢保证以她现在这副身子可以将人安全救出,况且打探的人说他是负伤被擒,她不敢想象他伤的到底有多重,她不能冒险,她的营救必须是万无一失。 “对不起,可是我……我已经无人可求了,若是连你都不帮我,我只能选择跟他一起死。”唐欢欢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以死相逼,她不否认自己抱了威胁的心思,但是她也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答应帮她。 苏子辰眼底泛红,狠狠咬了咬牙,“我不会让你死,所有的痛让我一个人承担便够了,你给我好好的活着,除非我先放手,否则你没有权利去死。” 说着,苏子辰一把将人抱起,唐欢欢仰头惊愕,一股清泪从那紫眸中倾流而下。 见此,苏子辰嘴角苦涩一勾,“但愿这滴泪是为我而流。” 苏子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扶她躺好,而后又将炭火拉近,他坐在床边轻轻拨弄煤炉里的炭火,许久才再次开口。 “你好好养着,不然怎么救人,你现在连站都站不住,难道真的想去送死吗?明日待你身子好些,我陪你去趟北堂,墨城君在外多年想必定是有些人脉,阁里其他长老的态度你也见到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墨城君这个人深不可测,只要他点头,救人便不是难事。” 闻言,唐欢欢再次起身,急道:“墨城君,那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找他。” 苏子辰转头看了她一眼,眉一皱,再次将她按了回去,“他又不会跑了,你急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去了,你难道还打算跟人家秉烛夜谈吗?” 见他还训她上瘾了,唐欢欢不满的推了他一下,“你现在是欺负我打不过你吗?虽然我没力气跟你打,但是我拿针的力气还是有的。” 话落,子辰蹭的一下窜了起来,看着她手中突然多出来的银针,苏子辰嘴角狠狠一抽,“你这丫头,怎么连病了都这么不老实,你把我扎晕过去对你又什么好处?” 唐欢欢张了张嘴,弱弱的蹦出两个字,“好玩。” “你……”苏子辰憋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一声无奈的失笑,他夺过她手中的银针扔到一边,转而靠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以前我总是在你出诊回来之后偷偷的躺在你身边,那时候我心里在想,也许总有一天我不用再偷偷的怕被你发现,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拥着你而眠,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妄想,不过现在也好,你是我妹妹,就算我躺在这也不用再趁你睡着。” 不时,就听唐欢欢轻声一笑,无力轻柔道:“你真的以为我睡觉的时候会没有一丝警惕,连身边躺个大活人都不知道?即便你再小心翼翼,我还是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知道身边的人是你,而你,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蓦地,苏子辰突然坐起,二话没说起身就走,唐欢欢愣愣的看着走掉的人,半晌,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我压到他尾巴了吗,干嘛这么大反应,吓死我了。” …… 翌日,北堂 墨城君负手而立,听完了唐欢欢的请求之后许久,他只是看着她却始终都未开口。 见此,苏子辰忍不住开口道:“墨城君,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肯不肯你倒是吱个声啊!” 唐欢欢身子未愈,始终需要苏子辰的搀扶,眼下已站了许久,她早已无力,她看了一眼失了性子的苏子辰,轻轻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急恼。 她看向墨城君,心中对他的答案也不是肯定,见他许久不语,她不由的失望叹息,“墨城君毕竟是琳琅阁的人,倘若这件事令你为难,我可以再另寻他法。” 闻言,墨城君敛回视线看向一旁的窗外,不在乎的说:“你若是真有其他方法,又何须来找我,如今人已站在这,何必再打狂言。” “你……” 闻言苏子辰一恼,正欲上前争辩,却被唐欢欢拦了下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了法子,但如果你不愿帮我的话,我还是可以自己去救人的,找你不过是为了多一重保障,而并非非你不可。” 这傲气凛然的话语再次让墨城君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副病弱的模样,他实在不敢相信刚刚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帮你并非不可,但是我要知道你为何要救他,琳琅阁向来与朝中之人没有往来,你既是苏公之女,又岂会认识那辽国皇子?” 唐欢欢垂了垂眸,“我怎么认识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死在东晋。” “原因?我墨城君不会无缘无故救人,让我出手,我就一定要知道这个人我值不值得救。”墨城君坚定的语气根本不容拒绝,既然她上门求他救人,那么他要知道原因一点都不过分。 唐欢欢含唇纠结许久,而后弱弱道:“我……我是受人所托。” “何人?” “一……一个母亲。”话刚说完唐欢欢就有些后悔,倘若他再继续往下问,她要怎么继续往下说? 不料,她等来的不是继续追问,而是一阵沉默,唐欢欢疑惑看去,就见那垂落片刻的眼再次提起,平淡的视线仍是没有任何情感。 “你说他不能死在东晋,这是何故?” 这不依不饶的询问终究惹恼了唐欢欢,紫眸不耐一摆,“我能不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闻言,墨城君依旧淡淡,“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帮你救人?” 唐欢欢面色一凛,她真的很讨厌这个人的态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以为他是谁,若不是因为她的身子不允许,她早就一根毒针毒死他了。 “好,你要知道是吗,我说,他不能死在东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东晋皇帝的儿子,他是东晋的皇子,他不能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里,这个原因你觉得够吗?” 墨城君闻言一惊,急切的踏出一步,“你说什么?你疯了吗?他是辽国的王爷,是辽皇之子,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岂容你胡乱言语?” “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不说你又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可是不管你信不信都好,这是事实,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全都说了,你再想知道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救不救在你,倘若你真的不愿帮忙,那么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告辞。” 唐欢欢转身欲走,却见苏子辰早已呆愣,这个秘密她从未想过对任何人讲,如若不是因为他的咄咄相逼,她是死都不会从她口中说出这件事的。 苏子辰的错愕也在情理之中,任谁听到这样的事,大概也做不到平常依旧,就连那墨城君都被她惊到了,更别说是苏子辰了。 离开后,苏子辰也没有多问,原因于她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另外他也知道,即便他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转眼便是除夕之夜,琳琅阁内众人齐聚守岁,好不热闹。 大家谈天说笑之余,唯有唐欢欢一人靠在门前静静的坐着,寒冬腊月,一阵冷风吹过是那般的刺骨,她仅着一身白色绒袍,手中捧着个早已凉透的暖炉,思绪飘远,不知在想着什么。 众长老搓了搓身子,想要关门,但碍于她坐在那里不动,又无人敢提此言。 过了不久,苏子辰顶着纷纷大雪从外跑回,看着仍旧坐在门前的人,他赶紧将她手中的暖炉换下,抖了抖手中的貂绒披风,将她围了起来。 “天这么冷,你就不能进去坐着吗?” 暖意袭来,唐欢欢不禁缩了缩身子,她抬头看着苏子辰笑了笑说:“不是有你吗?” 听着这话,苏子辰简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你啊,就这种时候知道依赖我。”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没再言语。 突然一道黑影从身旁走过,直接跨门而出,看着墨城君离开的背影,唐欢欢轻轻皱了下眉。 这么多天了,他始终没有给她个答复,不说救,也不说不救,就像没这回事一样,简直是个怪人。 “妙儿,你身子不好,若是乏了就先回去吧,不必在这跟大家一起守着。”从吃饭开始苏公就见她心不在焉,如若不是因为想讨个吉利,他早就让她回去了。 唐欢欢起身看着苏公轻轻点了点头,“劳爹爹费心,我的确有些累了,各位长老,妙一先行一步。” 正欲转身,苏子辰伸手将她拦了一下,“外面还在下雪,我送你吧!” 唐欢欢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而后淡淡笑道:“你还是留下吧,我不会走丢的。” 苏子辰从来不会跟她拗,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拗不过她,她说不要,那他就只能随她,他伸手敛了敛她身上的斗篷,再次关切:“小心点。” 唐欢欢点了点头,随后离去。 苏子辰的视线随着唐欢欢的背影久久没有敛回,见此,一位长老突然哧笑一声说:“我们少阁主还真是疼爱这个妹妹,假若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亲兄妹,定会以为我们阁里喜事将近了。” 闻言,苏子辰转身看向说话的长老,温雅一笑,道:“徐老真会开玩笑,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不疼她要疼谁?” 听闻此言,另一位长老不禁点头示赞,“天下间多少手足相争兄弟相残,少阁主与圣女久未生活在一起,但却仍旧这般相互关爱,实在是难得。” 这些长老的话听似没有恶意,但是苏公心里清楚,他们始终对唐欢欢的身份抱有怀疑,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捋了捋胡子,苏公含笑开口道:“多年来妙一都是跟她祖母生活,我虽没将她带进阁中,但他们兄妹也没少了见面。” “阁主好福气啊,少阁主本就是出挑之人,圣女更是万众挑一的美人胚子,能有这样一对儿女,真是上天的恩赐。” 随着苏公的开口,热闹再次袭来,而那被人关注的兄妹之说也渐渐的转换成了别的话题,苏子辰再次看向门外皑皑大雪,但是那里却早已不见了那抹娇柔的身影。 第86章 夜黑风高半路劫人 一路走出,唐欢欢没有直接回房,眼下已过子时,伴着满天飞雪她突然想去看看那片梅林,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脚步朝着那片梅林慢慢深入。 纤弱的指尖轻抚着点点红梅,剥去上面的积雪,只觉一阵微凉,一声轻叹过后,她喃喃自语的说:“一别数月,你可安好?” 冷风拂过,唐欢欢神色一凛,忽的,转身的瞬间便是一掌劈了过去。 手腕被擒,唐欢欢狠狠的蹙了下眉心,看着眼前的人,她惊愕道:“又是你!” 墨城君松开她那羸弱不堪的手腕,视线在她手上短暂的停留,“这么晚你在这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里是我的地方,不欢迎别人。” 本是强硬的话却句句都透着虚弱,墨城君淡淡瞟了她一眼说:“回去吧,你的身子撑不住。” 见他转身欲走,唐欢欢追上一步,略为急切的问:“你到底帮不帮我救人?” 闻言,墨城君脚步一顿,微微侧首却未回头,半晌,他开口道:“为何非要救他?” “原因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难道你想听我再说一遍?”唐欢欢有些急恼,体内的血气又开始不安分的翻腾。 “你觉得你那理由很可信?” 蓦地,唐欢欢大步上前,扯着他的衣袍纠正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说谎,倘若你连最基本的辨别谎言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么我来告诉你,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当年东晋皇还是皇子之时被辽国俘虏,皇后失意之时铸下大错,当年的东晋皇子曾给辽国皇后留过一件信物,是一枚戒指,如今这枚戒指已经……” 话说一半,唐欢欢突然松开抓在他衣袍上的手,“算了,你如果不想帮忙的话,就麻烦你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如果这件事被传了出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派出去的家徒收到消息只说年后处斩,但没说具体时间,处斩辽国皇子又岂会是一件小事,即便东晋不想张扬,但在行刑之前也定是会将这件事传的三国皆知,如今这消息并未传开,她自己却乱了分寸,她这脑子当真是病坏了吗? 既然还有时间,那就是有希望,只要那两个孩子动作快一些,也许根本不用她出马,宫洺就会平安无事。 唐欢欢的舒心一叹,不禁让墨城君眼眸轻颤,刚刚还急切到气息不稳,这会儿倒是舒缓了不少,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 接连几日,唐欢欢再未出过房门,她在房内运功调养,之前她太过急切,以至于稍稍动怒变回气血逆流,如今虽不能一日而成,但最起码可以调息内力,不要连走几步路都会喘。 一阵开门声,苏子辰端着汤药悄悄走近,看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妖艳面容,他苦涩勾唇,放下汤药正准备离开,却闻身后的人开口了。 “算日子,该来信了吧!” 呼吸一滞的声音是那般明显,唐欢欢倏地睁开眼,她起身来到苏子辰面前,看着他为难的神色,红唇牵强的一扯,“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望进那琉璃般的紫眸,苏子辰不忍看她眼中的期待,他垂下眼低声说:“十日后,处斩。” “哦。” 简单的一个‘哦’字不禁令苏子辰有些奇怪,他抬头看去,却见唐欢欢已经转过身去斟茶,倒茶的手不可抑制的发抖,苏子辰心疼至于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要忍着,当心身子,我说过我会帮你,即便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帮你把人救出来。” “我这一世做过最错的决定便是让宫洺出征,但是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你的性命并不是我用来交换他的条件,他不可以出事,你同样也不可以,放心好了,我是难过,但我真的没事。” 见她真的比以往淡定许多,苏子辰也没多做怀疑,他扶着她的肩劝慰道:“十天后便是正月十九,这里离东晋京城不过两日路程,过完十五我们一早就出发,这几日/你先好生调理,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唐欢欢轻轻点头,应道:“嗯,我会的。” “好,那我不打扰你,我先出去了。” 苏子辰前脚走,唐欢欢随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她心头一梗,呼吸顿时不畅,紫眸被一层水雾晕染,她紧紧的捂着嘴,任由眼泪滴落,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事情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事与愿违,处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北堂 墨城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皑皑白雪,双手负于身后,手中捏着一封微皱的信纸。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突然小心翼翼的开口,“堂主,您难道真的打算去帮圣女救荣王?” “有何不妥吗?” 冷沉的声调与这寒冬腊月相比毫不突兀,只是那话语中少有的失落却是让身后的人有些摸不清头绪。 “堂主,请恕属下直言,对于圣女,各堂长老并没有多少臣服的心思,虽说她是阁主的女儿,但因她出现的太过突然,难免惹人怀疑,琳琅阁素来不过问三国之事,如今她来找您,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其他分堂的人不会帮她,如此,属下希望您也不必太过在意此事,毕竟不是阁主下令发话,您又何必跟着淌这趟浑水。” 闻言,墨城君转过身看着身旁的人问:“你刚刚说圣女出现的突然,这是何意?” “堂主才回阁中可能有所不知,圣女是在三个多月前才被阁主带回来的,虽然阁主说那是他私养在外的亲女,但是多年来没人听说过阁主还有个女儿,难免让人怀疑。” 沉默半晌,墨城君似是喃喃的说:“三个月前?” “没错,仔细算算应该还没有三个月,只因圣女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各堂长老才勉强承认她这个圣女,毕竟以她这身子骨也做不出什么危害阁中之事,如若不然,以那些长老们爱管闲事的性情,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这些话墨城君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素来不喜与人攀谈,只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不知圣女之事,原来事实并非如此,她本身就是个招摇谜团,可是她却不安分的想要做出更加招摇的事。 “你可知她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自从她来到阁中便是身子虚弱,伴塌的时间可比下地的时间多多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圣女阁日日煎药,但从未听说过有郎中出入,只怕她这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才这般隐藏。” 这般无理的批判惹得墨城君的一记冷眼,“我不希望我们北堂的人与其他人一样乱嚼舌根,这些话说到我这便也罢了,往后不许再到处乱说。” “是,属下知错。” 沉默片刻,见墨城君好似有所思量,而身旁的人却在次开口,“堂主,恕属下再多嘴一句,那荣王之事,您真的要插手吗?” 闻言,墨城君缓缓转身,再次看像窗外,“不管圣女到底是何身份,既然她求上门,我又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放心好了,琳琅阁不理朝事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们,我自有主张。” 夜静如幕,圆月高悬 月光洒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上更显明晃,红梅娇艳,只是堪比那更为娇艳的人儿却稍显逊色了一些,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走近,静落在开的最为艳丽的红梅树前。 少顷,一声长叹,墨城君闻声一怔,猛地看向树后传来声音的方向。 看似积雪的一团突然在树后动了动,微弱的声音继而响起,“我好像已经跟你说过这是我的地方别人不准来。” 看着那像雪团一样将自己蜷缩在那的唐欢欢,墨城君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以为没人。” “没人你也不可以来。” 话落,两人相继沉默,许久,墨城君再次开口,“为何坐在雪里?” “我喜欢。” 闻言,墨城君一噎,随之又道:“这般糟蹋自己,不打算救人了?” “与你有关系吗?”唐欢欢喜欢来这里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清净,可是这个墨城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叨扰,实在惹人厌烦。 看出来她不怎么想理他,可是墨城君却依旧要问:“听说你是这几个月才进阁里的?” 唐欢欢蜷了蜷身子,冷冷的说:“怎么,你想跟我摆资历?” 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不善的语气却是那般的明显,“你好像对我敌意很重。” “岂敢。” “你不敢吗?”那现在又在做什么? 唐欢欢没有心情继续跟他玩这一问一答的游戏,她站起身,一身白袄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的绒帽几乎遮住了眉眼,“我不想跟你说话,请你让开。” 提步欲走,墨城君没有拦她,他淡淡的说:“我答应帮你救人。” 闻言,唐欢欢脚步在他身侧蓦地顿住,半晌,她微微转头,琉璃般的紫眸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清晰明亮,“此话当真?” 两人的视线在夜空中交汇,四目相对,墨城君眼眸一缩,疑惑道:“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执意想要救他?” 期待的紫眸逐渐变为气恼,唐欢欢猛地握拳,“你骗我?” 忽的,细小的拳头从那一身白绒里踱出,直朝墨城君而去,见此,墨城君身子一侧,一把拦下他的手,“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她的手冷的要命,就好像是刚刚才从雪堆里拔出来一样,他放开她的手,叹息一声,“身子不好,脾气还这么坏。” “对不起。” 好生硬的一声对不起,墨城君知道这只是她为了求他帮忙而服的软,可是以她现在的态度,想要让她真心怕是没这么简单。 “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明日就是十五,我知道你跟公子苏约好了后天一早出发,还有一天时间,不要把自己折腾病了,回去吧!” 他突然说要帮她,唐欢欢有些不敢相信,提步走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再次停下,她转过身,看着墨城君淡淡道:“谢谢。” 这声谢谢相比之前的那句‘对不起’似乎真诚了许多,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我是受故友所托,所以才会一心营救,墨城君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我先走了。” 闻言,墨城君手掌轻握,却仍是没有开口,看着她离开,他一个人静静的在这梅林站了许久。 故友,会是谁? …… “阁主,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啊,我们琳琅阁素来不参与各国之事,如今若是一插手,怕是……” 话没说完,可是唐欢欢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再让他说下去,怕是这丫头会当场拆了他这把老骨头也说不定。 苏公打断他的话说:“徐长老大可放心,我既答应让他们前去,自然是考虑万全,他们不会以琳琅阁的名义动用江湖上任何一个人,而且他们也不会带走我们阁内的任何一个弟兄,他们是以个人名义去解决此事,所以说起来,他们此番行动与琳琅阁毫无关系。” “可是,可是墨城君也去。” 说是说不带走任何一个弟兄,可他们本身就是琳琅阁的人,这跟带不带人有什么区别? 闻言,唐欢欢一时气恼,苏子辰赶紧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时候添乱。 “徐长老的意思是让我退出琳琅阁,才肯让我与他们一同前去是吗?” 墨城君一句话出口,全体哗然,徐长老愣了半晌,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琳琅阁的人不应该去管这件事。” 终于,唐欢欢还是绷不住了,她不顾苏子辰的摇头眨眼,张口就吼,“我又没求你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左一句琳琅阁右一句琳琅阁,怎么,就你是琳琅阁的人,就你会为琳琅阁着想,苏子辰就不是吗?” “妙一。” 苏子辰无奈的将那奔上前的人拉回,见她恼怒不休,他忙抚着她的背劝道:“别生气了,当心身子,你撑不了太久不是吗?” 撑不了太久? 这话不由的让墨城君看了唐欢欢一眼,他还觉得奇怪呢,前几天她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这两日却突然有了力气打人吵架,合着她并不是身子好了,而是硬撑的? 墨城君敛回视线再次看向徐长老,见那老人家被她气的面部发抖,他仍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徐长老,我在外多年,难道您就知道我从未插手过三国之事?也许我一直再管,而你们不知道呢!” “这……” 闻言,一众长老相互窥视,不知他所说之言是真是假。 见此,墨城君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转而看向苏公又道:“阁主,我多年不在阁内,承蒙阁主不弃,还肯将北堂交于我手,如今圣女之事我只是以个人名义相帮,如果阁中各位看不过眼,大可以当做我从没回来过,如果连这样都不能让各位长老释怀的话,那么就只好请苏公将我免去北堂堂主之位,从此我与琳琅阁互不相干。” 墨城君的一番话惹来了不小的热议,就连本是气愤不平的唐欢欢在听到他这番话之后也惊诧不已。 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帮她,最开始他同样不情不愿,如今不仅答应帮她救人,更是连北堂堂主的位子就愿意牺牲奉上,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墨城君不能走。”唐欢欢的话是因为不想欠他人情而说,然而她的话却像是焰火的一端,一旦点燃变会一直燃烧下去,她的话音刚落,紧随着相同的话语跌宕而起…… “没错,墨城君不能走。” “对,不能让墨城君走。” 大家热情的挽留不禁让唐欢欢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个墨城君到底是何能耐,居然可以让这些人这般舍不得他。 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在墨城君的意料之中,当然,也在苏公的意料之中,墨城君在阁中的作用有多大,想必在座的人全都心中有数,虽然他常年不在阁里,但是阁外的那些事,哪件不是由他亲自着手的。 这些平日里只会用嘴办事的长老们,也就是会下下命令,外加去计较一下琐碎的事,倘若墨城君真的离开,那么往后他们这些长老,哪里还会这般悠闲。 但是唐欢欢的挽留却在墨城君的意料之外,在他的印象里,她的心中除了救人,对于其他人没有一点人情,可是如今看来,好像是他错了。 唐欢欢的疑惑,墨城君的探究,使得两人的视线在这场混乱与嘈杂中碰撞,她的脸如往常一样妖娆,而她的眸子除去那紫色的魅惑是那般的清澈。 而墨城君那张隔着银色面具的脸,仍是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只是他眼中明显的探究,让唐欢欢不禁敛回视线。 她不喜欢被人研究,以前不喜欢,现在更加不喜欢。 许久,当他们争讨够了,苏公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既然大家都不想墨城君走,那又何必出言相逼,外面很少有人知道墨城君是我琳琅阁的人,而妙一更是琳琅阁的新面孔,至于子辰,他只负责送妙一到东晋,并不会参与此事,如此,大家还有什么争议吗?” 苏公既然都将话说成了这般,即便是谁还有异,也不好再提出来,只能妥协的送三人离开。 …… 唐欢欢面掩白纱,身披裘绒,驾马飞奔于两人之前,见她这般,苏子辰除了无奈跟本无言相劝,他知道她此次急切为何,更知自己根本劝不住她。 连夜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到达了东晋京城,对于唐欢欢的急进,墨城君并未有半句抱怨之言,他跟随前行,她走便走,她停便停,只是他想不通,她的身子怎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痊愈了一样。 到了京城,唐欢欢下马便打算去打听宫洺的消息,苏子辰一把将她拦下劝道:“你回客栈休息,我去打听。” 唐欢欢摇了摇头,否定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身后墨城君低沉开口,“他说的对,你应该去休息,明日救人只能靠你我,倘若你倒下了,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去救吗?” 唐欢欢看了墨城君半晌,她不否认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事在心头,她就算回去也睡不着。 见她沉默,墨城君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又说:“即便你睡不着也该歇歇,你连夜赶路至今,我可不想看到明日反倒被救的人是你。”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向苏子辰,“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好了,去吧!” …… 房里,墨城君站在窗边,突然一阵敲门声,他转身走去,打开门却见唐欢欢一身消瘦的白锦静静的站在门前。 “有事?”墨城君淡淡问道。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 “进来说吧!” 墨城君侧身将她迎进门,进门后唐欢欢沉默片刻,而后说:“我有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墨城君掩好门,回头看着她,“何事?” “明天,如果我们营救情况不好的话,麻烦你一定先将他带走。” 闻言,墨城君许久不语,深沉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想用自己来换他?” 唐欢欢头一抬,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换,如果能一起离开,我当然不会留在那,我只是怕……” “仅仅为了一个人临终前的寄托,你竟甘愿豁出性命?” 墨城君总觉得她说给他的理由不足以证明她这急切救人的心情,但是他又不懂,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她这般。 “我从没说过我要放弃性命。” 墨城君侧身走过唐欢欢,他轻身坐在桌旁,半晌又道:“你的这个想法公子苏知道吗?” 唐欢欢身形一僵,见此,墨城君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不由轻笑,“看来你是瞒着他私自做的决定,他此次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护你周全,如今你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倘若我真的答应,你可有想过我往后怎么面对公子苏和老阁主?” 突然,唐欢欢两手往桌面上一拍,瞪着那满脸淡然的人,“你会怕吗?你不是早就已经做好退阁的打算了吗,反正你可以说走就走,有什么好顾忌的?” 见她突然发恼,墨城君仍是不以为意,“你难道看不出,那是我与阁主的权宜之计吗?” 唐欢欢闻言一愣,“你……你是说,你从来都没打算离开过琳琅阁,也没打算过放弃北堂堂主之位?” 墨城君抿了口清茶,而后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为何要放弃?人是你要救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你,除了有着跟我同出琳琅阁之名,其余的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吧,我为何要为了你的事而放弃我自己的前程?” 红唇微颤,一双晶莹的紫眸狠狠的瞪着墨城君,见他再次拿起茶碗,唐欢欢一把将它夺过,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我苏妙一这辈子最恨被人耍。” 看着脚边粉碎的茶碗,墨城君眯了眯眸子,看她刚刚好像并没有使太大的力气,可是却将茶碗摔成这般。 门外,苏子辰刚回来,正准备去唐欢欢房里瞧瞧,经过墨城君门前,就听见摔杯盏的声音,因门是半掩着的,急切之下他门也没敲直接推门走进。 “妙一,你在这做什么?” 看着地上的茶碗,苏子辰不禁皱了下眉心,他走进去将唐欢欢拉到了一旁,“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了让你先休息吗?” 见她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瞪着墨城君,苏子辰转头看了墨城君一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墨城君再次拿起一个茶碗,不急不缓的斟茶,而后悠悠道:“没事。” “什么没事,你这个骗子。” 唐欢欢一边嚷嚷一边就准备上前,苏子辰见此一怔,赶紧将她拦下,“好了,你省点力气吧,明天你还打不打算救人,墨城君是来帮我们的,你怎么还与他较上劲了?” “你问他。”唐欢欢手一指,高扬的声音满满都是气愤。 苏子辰眉心一蹙,一把拦下她的手,她现在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兴奋过头了,哪里还有一点正常的样子?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不要打扰墨城君休息,走了两天的路,你不累别人也累了。” 苏子辰连拖带拽的拉着唐欢欢往外走,回头为难的看着墨城君抱歉道:“对不起,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往外走,墨城君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的说:“明天你最好把她看紧了,不然,我不负责救两个。” “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唐欢欢话没说完,苏子辰赶紧将她的嘴一捂,连忙拖出了门。 唐欢欢的离开使房内重新得以安静,墨城君轻轻摩挲着茶碗,不禁再次看了一眼脚下摔碎的杯盏,一个本是病到连站都站不稳的人,突然间居然会这么兴奋,这太奇怪了。 他敛回视线,起身将们栓好,而后褪去墨袍,胸口处白色的里衣被血染红,他掀开里衣重新包扎上药,随后再次将墨袍穿好,回到窗边静静的望着窗外。 第87章 寻找爷爷 人群中,唐欢欢一声黑衣堪显凌弱,苏子辰走在她身侧不断叮嘱提醒,句句不离小心为上,看着唐欢欢一个劲的点头,墨城君走在两人身后,紧凝着那身形瘦弱之人。 “墨城君,妙一就麻烦你了。” 闻言,墨城君淡淡看了唐欢欢一眼,“我尽量。” 听闻此言,唐欢欢并没与他计较,此刻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前方的斩台,不过片刻,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斩官的出现意味着犯人马上就会被提押,唐欢欢心神一凝,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热。 她强压着胸口的灼热凝神屏息,片刻便将那股不适压了回去。 “快看,来了来了,那个就是辽国王爷。” 闻声,唐欢欢倏地抬头,就见一辆囚车行进人群,里面的人一身麻衣,身上无尽的鞭血痕迹,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如若不是站着,根本看不出一点活着的迹象。 “都说这辽国的荣王如何如何厉害,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大公主抓回来了,要我说啊,那辽国王爷就是浪得虚名,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敢出兵我们东晋。” “可不是吗,瞧瞧这眼下出了事,辽国可是连个使者都没来过,就这样任由他自生自灭,你说那辽国皇帝也够狠心的啊,自己的儿子都会见死不救。” “那是因为他儿子多,若是换做我们九皇子出了事,咱们陛下就是翻过天来也得救。” “你们……”听着这些话,唐欢欢气得不行,正打算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突然一只强劲的大手将她的手臂扯住。 唐欢欢愤恨抬眸,就见墨城君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你是想打草惊蛇吗?” 眉心倏颤,唐欢欢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墨城君低眸看了一眼那紧到发抖的手,而后再次开口,“抖成这样还能救人吗?” 唐欢欢手一抽,“谁说不能,我这就救给你看。” 看着唐欢欢突然跃身而起,直奔被人拖上邢台的人,墨城君只得一叹,脚下轻点,随后跟上。 “来人啊,有人劫囚。”看到空中腾跃而起的两人,监斩官惊愕之下一声高叫,顿时无数官兵围剿而来。 闻声,唐欢欢冷眸一撇,突然掉头直奔刚刚嚷叫的监斩官而去,墨城君见此微微一怔,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暂时绊住眼前的这些官兵。 轰隆一声,监斩台前的桌子被踢翻,唐欢欢一把扯过面前抖如筛康的斩官,喝道:“劫囚?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囚。” 唐欢欢猛地将人一甩,手上一股金气顿时凝起,脚下一勾,一块斩牌飞起直落她手,嫣红的唇冷冷一扯,手中斩牌倏地飞出,横插斩官脖颈,那斩官当场毙命。 银光一闪,身后七八个官兵不知何时出现,同时挥刀,还没等唐欢欢来得及反应,手臂被人一扯直接甩于身后。 墨城君一脚踹飞一个官兵夺下他手中的刀,转身的一瞬,刀刃划过,锵锵声接连响起,而后就见几把刀同时断裂,而那几名官兵定在那里站了半瞬不过,忽的,脖颈瞬间断裂。 墨城君将唐欢欢往外一推,“快去救人。” 闻言,唐欢欢转身朝着满身血痕的人而去,内心的激动随着她走近的步伐愈发难以抑制,看着拦在宫洺身前的几个人,唐欢欢紫眸一凛,手一甩,几枚银针嗖的飞过,直中几个人的眉心。 随着那些官兵的倒下,体虚的人无力支撑瘫下身子,见此,唐欢欢顿时一惊,快步上前,“宫洺!” 闻声,那早已无力的人慢慢抬起头,隔着凌乱的发丝看了她许久,唐欢欢伸手将他的发剥开,然而当她看到他的脸那一刻,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色彩。 看着那张脸,唐欢欢慢慢开始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南影,为什么会是你?宫洺呢?宫洺在哪?” 南影此刻虽为虚弱,但他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张脸,一个这样陌生的人,嘴里却一直喊着他家主子的名字,他微微蹙眉,无力开口,“你是谁?” 伴着决堤的泪,唐欢欢颤抖着起身,她四处而望,希望她要找的人就找这里的某处,周边的嘈杂声让她的脑子里不住的嗡响,胸口的沉闷感愈渐强烈,突然,吼中一暖,一口鲜红顺着嘴角溢出。 脚下一软,身子却被身后的人扶住,墨城君拥着那无力的身子,不禁急道:“你没事吧?” “宫洺……宫洺……他不在这里……” 唐欢欢落泪的喃喃,而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南影的身上,她推开墨城君扶着她的手,慢慢的跪坐在南影的面前,死死的拉着他受伤的手臂,“告诉我,宫洺还活着,他没有死,他没有死是不是?” 南影实在不知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会这般,他抬头看了墨城君一眼,而后说:“王爷没死,他逃出去了。” 闻言,唐欢欢哭声一顿,紧抓着他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她破涕为笑,低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突然,一道白衣落下,苏子辰掩面而来,他一把将瘫倒的唐欢欢拉起揽进怀里,转而看着墨城君说:“快走,她怕是撑不住了。” 墨城君将南影扶起,几人正准备走,却看到又一大批官兵蜂拥而来。 墨城君看了一眼已经昏厥的唐欢欢,无奈一叹,“你带她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闻言,苏子辰突然一笑,“还是一起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话落,一阵笛音响起,那萧竹之音伴着浑厚的内力,传入耳中不禁让人血气倒涌。 “萧音?”墨城君稍显惊讶,之前他并没有听苏子辰说会找人帮忙,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主力只有他和苏妙一,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苏子辰早就在暗地里准备好了一切。 看这那些官兵因笛音而各个痛苦抱头,缴械在地,苏子辰与墨城君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跃而去…… —— 劫了人,他们几个自然不能再住客栈,一处荒屋,苏子辰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南影身上的伤口,并给他服下唐欢欢早已准备好的一颗丹药。 南影曾经在聊城见过苏子辰,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如今再见他会变成救他的人,心中的疑惑不尽,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 一旁,墨城君坐在燃起的火堆前看着昏睡的唐欢欢,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苏子辰起身来到唐欢欢身边,将那盖在她身上的貂绒斗篷往上提了提,“她身子不好你应该知道,为了救人,她以精气封穴,强抑体内病因,这几日来她频频恼怒,精力耗尽,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闻言,墨城君不禁开始陷入沉默,他之前就觉得她的病好的太过突然,原来她竟是用这种方法来换取自己几日的安康,可是如此一来,他就更加怀疑她的动机,她救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舍命到这种地步,若只说是受人所托,他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南影拖着伤重的身子走近,他再次确认似的看了唐欢欢一眼,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她,转而看向苏子辰问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何人?她口口声声的叫着我们王爷的名字,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她。” 看着那张妖冶异常的脸,苏子辰心中不由感叹,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要来怪谁? 如今她已面目全非,即便今日真的将宫洺救出,那么又有谁保证宫洺会认出她?倘若连他都认不出,那她这般舍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苏妙一,你没见过她,也许你们王爷见过,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在斩台上的人为什么会是你,你们王爷呢?” “我们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埋伏,王爷负伤被捕,途中一个被人收买的官兵突然送了封信,信里写着李代桃僵,正好那时真正见过我们的人也不多,干脆我就假扮成我们家王爷,而我们王爷就趁机离开了。” 听闻此言,苏子辰甚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你可知给你送信的是何人?” 南影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那个被收买的官兵在第二天便在没出现过,我就是想问也无从问起。” 这是说起来有些邪乎,他们被伏击之事他是过了那么久之后才得到的消息,可是有什么人居然比他们琳琅阁下手还要快,竟然在中途就已经知道宫洺被抓之事,并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 苏子辰怎么都想不通,他转而看向墨城君问,“墨城君,这件事你怎么看,会不会是有人另有目的?” 闻言,墨城君微微垂了下眼眸,“不管这人是何目的,我都觉得他没有害人的意思,不然的话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将人救走,直接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苏子辰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突然感觉身旁的人动了一下,一惊之下他赶忙敛回思绪,“妙一,你醒了吗?” 面前的火堆烤的她脸上有些发烫,睁开眼,琉璃般的紫眸里尽是炎炎火光,眼眸轻抬,她看向南影,弱弱问道:“宫洺在哪?” 这微弱之言一出,墨城君不禁看了她一眼,南影为难的看了看苏子辰,又看了看墨城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子辰轻叹一声,出言安抚,“你放心吧,他逃出来了,并没有落入东晋人的手中,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再去想这些事,现在最首要的就是先将你的身子调理好,他那么大个人了,定是会将自己照顾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沉重的喘息像是一场大战过后的疲惫,唐欢欢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可不可以让南影跟我们一起回去?” “可以,南影跟我们回去后,先跟墨城君一起去北堂,我已经跟墨城君说好了,他也已经答应了。” 唐欢欢心里想什么苏子辰再清楚不过,她如今身子这般,他又岂敢让这些琐碎的事来烦扰她。 闻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墨城君,“麻烦你了。” “无妨。” 紫眸轻阖,唐欢欢再次睡去,看着她这般模样,三个男人心中思绪各异,整整一夜,苏子辰始终在她身边守护,即便是累了也不过是闭上眼小睡一会,而墨城君则是坐在一旁,看着那张妖娆的容颜,整夜都没有离开过视线。 琳琅阁 唐欢欢一言不发的站着,苏子辰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准备搀扶她回房,南影突然跟他们一同回来,各长老心中虽为顾忌,但墨城君在苏公面前开口要人,他们也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正欲离开,门外一个家徒带着一个小童走了进来。 “苏公子!” 一声高唤,身后的小童笑颜一展,大步上前,看着眼前的人,唐欢欢眼眸一缩,“绿绣?” 绿绣一身男装,满面土灰,她看了看唐欢欢,半晌过后猛地一惊,刚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南影惊愕的打断,“绿绣姑娘?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绿绣闻声回头,见到南影,又是一惊,“南护卫?你……” 话没说完,又发现站在南影身边的墨城君,绿绣蹙着眉仔细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问:“荣王殿下?” 闻言,墨城君眼眸一缩,而南影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变。 “他是墨城君,北堂堂主。”唐欢欢费力开口,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几个月不见,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居然能将他认作是宫洺,他脸上的那块铁从早到晚的带着,说不定是面目可憎所以才不忍见人,宫洺的那张脸可是她最为骄傲的,他才不会带那破东西呢!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绿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始终在打探墨城君面具下的面容,在她的印象里,南影只对他家主子是这副追随之状,倘若他不是荣王,那南影又怎么会在这里? “绿绣姑娘,你怎么会来这?”南影没有因她的疑惑而忘记追问,她的出现实在让他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她家小姐的死讯他们是在三个月之后才得知的,而且这三个月里据说她和两个孩子全都音讯全无,如今她突然出现在琳琅阁,而且是只身一人,那么,那两个孩子呢? “我们家小姐与苏公子是旧识,小姐出事以后,是苏公子将小姐的尸身带回来安葬,而且……”绿绣回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虽然眼前的人已面目全非,但她仍是知道,这就是她家小姐。 “而且我家小姐与姑娘甚为交好,小姐出事前有交代过,如果走投无路,大可来这投奔姑娘和苏公子。” 闻言,唐欢欢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真是不枉她把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这谎话胡扯起来还当真是没有一点破绽。 “那两个孩子呢?不是说你们是一起离开的吗?”身为宫洺的身边人,南影自然早已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世,那两个孩子如今也算是他的小主子,没了娘亲又不在亲爹身旁,他自然是免不了担心。 说到孩子,绿绣不禁沉默了一下,“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他们说有些事情要做,不要我跟着,所以我就一个人上这来了。” 闻言,南影顿时一惊,“你说什么?你居然让他们两人自己流落在外?” 南影的一声叫嚷,吼的绿绣面露苦色,见此,苏子辰不禁开口解围道:“你放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事,他们既然让绿绣回来,定是嫌她碍事,你不必太过着急,我会派人去找,你安心养伤吧!” “养伤?”绿绣惊讶一声,上下打量了南影一番,问:“南护卫受伤了吗?对了,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人,王爷呢?” 众目睽睽之下,绿绣一口一个护卫王爷的,说的那些长老的脸早已变了颜色,然而绿绣自己却浑然不知,还是句句相问。 唐欢欢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先别问了,南影需要休息,有什么话往后慢慢问,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先随我回去吧!” 听闻唐欢欢这虚弱之声,绿绣这才反应到她的不对劲,她转身来到唐欢欢身侧仔细的扶着,“姑娘慢点,我这就陪您回房。” …… 房里,绿绣哭的泪眼婆娑,唐欢欢乏累至极实在无力相劝。 “小姐,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回来,您一直书信都说自己伤的不重,奴婢还信以为真,我真是傻。” 唐欢欢靠坐在床/上,无力一笑,“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能有命活着已是万幸,不剥我一层皮,阎王又岂会舍得放我回来?” 这话说的也没错,可却仍是止不住绿绣那坏了闸的眼睛,豆大的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使劲的往下砸,“可是小姐伤成这般,不但不让我们知道,还拖着这重病的身子去救人,您不怕出事,难道也不想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吗?” “明知他有事,我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既然已经从阎王那夺过命,就不会轻易在还回去,我不说是因为怕你们担心,瞧瞧你这哭天抹泪的劲,若是在那两个小家伙面前,他们定是会笑你了。” 绿绣鼻子一吸,低下头嘟嘟囔囔的说:“可就是我不哭,他们还是嫌我碍事把我撵回来了,小姐,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留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你不会生气吧?” 妖冶的面容浮起一抹淡淡的轻笑,唐欢欢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心里清楚,那两个孩子将绿绣撵回来并不是因为怕她打扰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放心不下自己,那两个小家伙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归是会担心的,夺命之术,她虽然对他们说的信誓旦旦,但以他们两个的心思,又岂会真的相信她不会有一点损毁。 这时,苏子辰端着药碗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进来的人,绿绣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起身接过药碗,“有劳苏公子了,这段时间多亏了您对我们家小姐的照顾,不然的话,真的不知道我家小姐会变成什么样。” 闻言,苏子辰温和一笑道:“不必这么客气,照顾她是我心甘情愿的,况且她现在的身份是琳琅阁的圣女,也是我苏子辰的妹妹,照顾她更是无可厚非。” 绿绣抽嗒着,轻轻的搅着手中的药,待凉了些才一点一点的喂给唐欢欢,见此,苏子辰不由一笑,“你来了也好,最起码有人可以看得住她,不然阁里的那些个丫头一转眼就能把人看丢,你来了,我也能省些心思。” 这话不禁让唐欢欢看了他一眼,她才不相信他能做到省些心思,她的确是喜欢往外跑,可最远也没走出过阁里,他整日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她,这哪里是她不让他省心,明明就是他自己找罪受。 “对了绿绣,以后在人前你不可再叫她小姐,她现在是苏妙一,是琳琅阁的圣女,按你的话讲,她是你家小姐的好友,可千万不能在人前说漏了嘴。” 苏子辰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这刚好也是唐欢欢想说而没来得及说的。 绿绣点了点头,郑重道:“我知道了,往后不管人前人后我都不会再叫小姐,只唤姑娘,苏公子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将苏姑娘的身份暴露出去的。” 说到这,绿绣想了想又说:“可是,南影护卫那边……” “暂时也先瞒着吧,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他家王爷身在何处,即便是说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 绿绣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在理,既然说与不说没分别,还是不要落下把柄比较好。 “那好吧,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会来找我问些什么,就盼我不要说错话才好。” 第88章 以后不要叫我小姐 “阁主,那个绿绣姑娘口口声声的唤他为‘护卫’,可是您就这样同意将他留在阁里,当真不怕会出什么事吗?”说话的人仍是那不死心的徐长老,他招来一众长老,只愿苏公能开口将南影赶出琳琅阁。 苏公淡淡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人,而后说:“我琳琅阁虽不与朝中人士往来,但救人难道还分身份了?即便他真的是护卫那又如何,他一不承皇家血脉,二没有重大官位在身,不过一个小小护卫,难道也犯了你们的忌讳?如此说来,是不是凡是在各朝参过军的人,都是各位的忌讳,各位也都会见死不救呢?”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窃语,心中想要赶走南影的想法也都不约而同的打消了三分,可偏偏徐长老好像并没有因为苏公的话而放弃自己的坚持。 “阁主此言差矣,他虽只是个护卫,但却是荣王身边最得力的人手,这样的人又岂能跟一般的兵将相提并论?打从阁主同意圣女救人开始,我就觉得这事做的并不稳妥,如今虽然救回来的人不是荣王,但你们却把这个南影留了下来,苏公难道就不怕这事被传上江湖,扰了各位江湖人士的静心吗?” “有什么话各位长老大可以来找我说,又何必在这找阁主的麻烦呢!” 冷沉的语气不禁让在座的长老纷纷回头看去,看着门前一身黑衣的墨城君,众人不禁住声不语。 墨城君举步走进,冷冷的看着众人一眼,“人是我要留下的,就像徐长老说的,他既然能被辽国荣王重用,那么定是有着他的过人之处,只要是能为我墨城君做事之人,我并不在乎他之前为谁所用,即便今日我所救之人是荣王,他若愿归于我麾下,我自然也是照收不误。” 这样的话出于墨城君之口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他能力在此,自然是有任性的资本。 他素来不在乎阁里的任何规矩,常年在外也没人知道他都暗地里做着什么,他要留下一个人,除非阁主说不,否则任何一个人的话他都不会听得进去。 见众人没了声音,墨城君再次开口,“看来各位长老这是没有异议了,如此,且散了吧,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规矩,倘若你们看不惯大可以来找我,我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阁主为难的。” 徐长老再怎么不济也是琳琅阁资辈最深的长老之一,被墨城君这般不客气的相待,他自然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起身看着墨城君,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恼。 “墨城君此番任意之为最好不要牵连到阁中众位弟兄,虽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能力过人我并不否认,但若是没了琳琅阁,我也不信你还能任意的放肆下去。” 徐长老气恼离去,其他长老见此更是提步追随。 待众人走到门前,却闻墨城君一声低笑,徐长老脚步一顿,回头正欲气恼,就见墨城君慢慢的转过身来,眼底无尽阴鸷。 “徐长老口中的规矩,无非是指有关三朝之事,其实我并不明白我们阁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既然你说起来,那么我也不怕告诉你,今日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劝说阁主废了这规矩。”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顿变。 “荒唐,简直是荒唐,我们琳琅阁多年来一直不插手三国,如今岂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气恼到跳脚的徐长老,墨城君嘴角邪肆一扯,“由不由的我说了算这并不是徐长老可以定夺的,对了,据我所知,辽国擎州御史梦大人前段时间押了批关税进京,可是那关税中足足少了几十万两,据排查是贪污所致,至今梦大人还在牢里关着,嫂夫人为这事应该没少奔波,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徐长老若是闲来无事,还是多关心关心嫂夫人吧!”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就连苏公脸色也有些倏变,他们从未听说过徐长老的家妻与官僚中人有所关联,而且还是一位御史。 “你……” 徐长老惊慌之下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墨城君既然能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想必是已经查明了一切,就算他现在矢口否认,恐怕他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好了,这毕竟是徐长老家中之事,怎么处理还是由徐长老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南影,徐长老既然家中有位御史亲属,又怎会容不下一个失了主子的护卫,这事往后不必再说了,墨城君既然想将人留下,那么这人往后就归北堂所用,其他分堂就不必再去过问这件事了。” 苏公之所以之前没有开口,并不是因为他偏心于墨城君,多年来徐长老在阁内拉帮结派,虽没有不善之举,但凡有不顺他意的人,他变会煽动众位长老一同施力打压。 最开始苏公并不在意,可是时间一久他才发现,阁内之人早已不像以前一样敢大肆谈论己见,凡是开口都会小心翼翼的观察徐长老的神色,若是如此长久下去,怕是有人会承受不住而离去。 江湖人看重的就是琳琅阁的内协,倘若连琳琅阁都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他又拿什么去统归那些江湖上的人。 听闻众人的议论,徐长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手一甩,转身而去。 经过这件事,大家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生出了一个隔阂,见此,墨城君眼眸一低,淡淡一笑。 看着众长老接连离去,墨城君转身朝着苏公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便行离开。 …… “唐姑娘的尸首葬在哪?” “两个小主子在哪?” “他们可否安好?” “为什么你不带他们一起回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听着南影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绿绣真的不知道该回答他哪个,他让她说话,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看着那一脸急切的人,绿绣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说:“为什么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会变成你的小主子?我家小姐又没和你们王爷成亲,怎么论那孩子也不该跟你们家王爷扯上关系吧!” 闻言,南影一愣,“你难道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我们家王爷吗?” 绿绣眨了眨眼,愣怔片刻,而后猛地一把推开南影,提步就往外走。 见此,南影一把将人拽住,急道:“你这是要去哪,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绿绣手一甩,回头道:“小姐的尸首葬在北木林,我们家小少爷和小小姐很好,不劳南护卫费心,至于他们在哪,对不起恕我不能相告,我不带他们回来是因为我是被他们赶回来的,试问一个被赶走的人如何能劝主子跟我一起回来,好了,该问的你都问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么我先走了,苏姑娘的药还在热着,我即寄人篱下,自当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离开太久苏姑娘会寻我,我先走了。”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南影有些蒙,他不知自己哪句话刺激了她,让那个本是一句话都不说的人突然间跟上了发条似的。 不过,他要问的话已经问出来了,至于她是怎么回事,就以后再说吧。 绿绣冲回房里,见唐欢欢正在调息,本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她站在门前,想开口又生怕扰到她,憋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算放弃。 “回来了?” 绿绣正准备出门,却听唐欢欢突然开口,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嗯。” 唐欢欢睁开眼,见她神色有异,话又少的可怜,不禁疑惑问道:“有事?” 她不问绿绣本还打算忍忍,可她这一问,绿绣就憋不住了,她大步上前直言问道:“五年前让小姐有孕的人是荣王对吗?” 闻言,唐欢欢黛眉一蹙,片刻不过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是南影告诉你的?” 绿绣抿着嘴,很是委屈的说:“小姐怎可将这样的事情瞒着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连外人都知道的事,您却瞒了我五年。” 一声叹息,唐欢欢淡淡垂眸,“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可是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呢!” “奴婢不懂,既然荣王是孩子们的父亲,而他又喜欢小姐,为什么小姐当初还要据他于千里,倘若您当时接受于他,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绿绣的话正是唐欢欢这三个月来后悔了千万次的事,如果她能早点弄清自己的心,倘若她能料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躲着他,甚至欺骗他。 “绿绣,有些事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并不是靠着皆大欢喜而刻意定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智,自己的追求,我承认,如果我早些认清自己,今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段时间以来我曾后悔过无数次,但后悔并不能挽救一切。” 见她这般失落,绿绣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小姐……” 唐欢欢抬起头,轻声叹息,“不是说好了往后不许叫我小姐了吗,万一被人听了去,怕是就连苏公也保不住我们。” 闻言,绿绣抿了抿嘴,改口道:“姑娘,绿绣知错了,您好生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绿绣正正准备走,唐欢欢再次将她叫住问:“南影在北堂可还好?” “瞧他的样子应该还不错,姑娘说他受了伤,可是我却一点都没看出来。” 唐欢欢点了点头,她没看出他受伤,那就说明他恢复的不错,毕竟是宫洺身边的人,即便是暂放琳琅阁,也不好让他委屈了。 “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不比自个家,说话做事都小心着些。” 绿绣点了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几日后,北木林 积雪未化,山路较为难行,在绿绣的搀扶下,唐欢欢几度休息才走上山顶。 “该死的苏子辰,为什么要把我的墓建的这么远。” “呸呸呸,什么墓,那根本就是假的,您好端端的站在这,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唐欢欢突然脚步一顿,扯了绿绣一下,“嘘,有人。” 闻言,绿绣转头看去,就见那不远处的墓碑前,两道身影静静的站着,“是南护卫,那个是……北堂堂主?” 绿绣看了半天,发现是墨城君突然一声惊叫,唐欢欢一怔,一把捂住她的嘴。 告诉她小点声她居然还喊起来了,真是拿她没辙。 绿绣知错的点了点头,可是叫都叫了,该听到的人也已经听到了,看着那满眼好奇的两人,唐欢欢松开手,埋怨似的瞪了绿绣一眼。 “你怎么会来这里?” 墨城君先发制人的一问,不禁引来唐欢欢白眼一记,“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你在这做什么?难道你认识这墓里面的人?” “我是陪南影来的。” 闻言,唐欢欢看了南影一眼,“他好手好脚的,干嘛要你陪?闲着没事来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扫墓,你这癖好够独特的。” “苏姑娘,是我请堂主带我来的,我刚来这里,地势并不熟悉,所以才麻烦他带我过来。”见唐欢欢开始咄咄逼人,南影忍不住开口解释。 听了南影的话,唐欢欢不屑一笑,“你不熟悉,难道他就熟悉?他也没比你早回来几天好不好。” 绿绣不知自家小姐跟这墨城君有何过节,竟让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也要与他争吵,为解尴尬,她看向南影道:“南护卫是来瞧我家小姐吗?今日姑娘也想起我家小姐,说要来瞧瞧,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遇见了你们。” 说着,绿绣转而看向墨城君,“难得墨堂主有心,我代我家小姐在这谢谢您。” 这身谢谢刚出口,唐欢欢便使劲的耸了她一下,虽然没太过用力,但却让绿绣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踉跄,她顿时愕然的看向她。 唐欢欢不顾绿绣脸上疑惑,敌视着墨城君,“谢什么谢,说不定他只是闲着无聊,找不到人骗,所以才来这里忽悠一个死人,我奉劝某人最好还是积点德,不然说不定烂掉的不只是脸,还有全身。” “姑娘!”绿绣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了,如今怎么就跟这墨城君过不去了呢! 墨城君静静的看着那肆意发泄的唐欢欢,待她说够了,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有些人若是想要逞强,最好就不要连累身边的人,这山高风寒的,若是再昏倒,可是没人会救你回去。” 唐欢欢气的发恼,心中郁结中烧,忽的,白袍下的手突然甩出一股罡气,几人几乎同时一怔,墨城君快速侧身,轰的一声,墓碑的一个角被打裂。 见此,墨城君眼眸一缩,袖下的拳紧紧握起,正欲发恼,就听唐欢欢一声冷哼,“不要轻易小看你身边的人,刚刚只要我想,杀你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不要以为你收留南影我就会忘记你做过的事,你这种人,我唾之不屑。” 说完,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突然感觉胸口一闷,绿绣见她脸色有变赶紧上前,唐欢欢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强硬的不想在墨城君面前倒下,脚步再次提起,在绿绣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墨城君看着那碎裂的墓碑,眼底一阵残卷。 许久,南影开口小心问道:“堂主,您还好吧?” “这般骄傲的劲头还真是相像,只可惜……”一声轻叹,墨城君敛回视线看向南影,“走吧,回去后找人将这墓碑重新修砌一下。” “是,属下知道怎么做。” 树林里,唐欢欢死死的捂着绿绣的嘴,直到他们离开她才松手,绿绣像是一条被暴晒过后重新放到水里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着,顾不得说任何话。 唐欢欢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静静沉思,紫眸一片清冷,她不懂那墨城君为何会对这墓碑这般在意,在她打碎墓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竟是像要杀了她一样。 “姑娘,您到底想做什么呀,您是想杀了奴婢吗?” 闻言,唐欢欢思绪一敛,转头看向绿绣,“谁让你总喜大喊大叫的,下次你要是再胡乱叫唤,我就毒哑了你,让你再也叫不出来。” 第89章 躲在屏风后面的小娃娃 东晋皇宫,辛政殿 入夜已深,殿内烛火通明,寂静一片,一连几日尊皇都留置甚晚,今夜更是过了三更都不肯离去。 “陛下,夜已深了,要么,这些奏章明日再阅?”一旁站到直打瞌睡的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之前他从未有过深夜批奏的习惯,可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这一留就是留到这会儿。 尊皇合起手中的奏章,低沉着声音开口,“把他们都带下去,门外守着吧,吵得孤心烦。” “可是陛下……”公公看了看一旁的下人们,他们可是已经连喘气都快免了,哪里来的声音会吵到他? 尊皇面色严谨,万千黑丝皆被一个金冠所束,一身暗红色绣丝龙袍不显张扬,看上去极度冷沉尊贵,长眸一撇,止住了公公口中欲出的话,“去吧,孤没叫人记得别让人进来。” 闻言,公公也不敢在多劝,身子一低,恭敬道:“是。” 他摆了摆手,将一众宫人全部带走,片刻不过,大殿内霎时变的更加静谧。 然而当殿内的人离开后,尊皇却没有再去拿桌上的奏折,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屏风。 “还不打算出来吗?” 精明的眼底尽是令人发寒的阴鸷,然而他一声过后,屏风后面并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还要孤亲自请你出来吗?” 话落,扑通一声,骏马齐腾的屏风不禁一晃,尊皇眉心一蹙,正欲起身,就见一只肥硕的小手从屏风后伸了出来。 一连几日,尊皇始终知道这殿内每到晚上就会有人躲在这,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可到后来,这人却迟迟不肯露面,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这才打发了那些宫人,想看看这每夜都躲在这却不出现的人到底是何目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出来的人会是…… 地上的小手在露出的那一瞬倏地敛起,尊皇见此眉心深凝不解,少顷,小手顺着屏风的边缘露出指尖,一双乌黑的大眼一点一点的从屏风后探了出来。 尊皇见到躲在这的人竟是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孩,惊诧的同时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天了,一个小孩既然能躲在这这么久而不被发现,他这殿内殿外精卫无数,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什么人?”尊皇语气缓了缓,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孩子是哪来的,但是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冷言相逼。 唐雨茗站在屏风后,始终没有走出,她探着半个头看着尊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话问的尊皇微微一愣,转而那疑惑的目光逐渐转变成了一丝兴味,“你在孤的大殿内躲了这么多天,难道不应该是你先跟孤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这吗?” “你早就知道我在这了吗?” 见她句句不答反问,尊皇紧蹙的眉心轻缓,不禁淡淡一笑,“孤的确是早就知道你在这,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 唐雨茗防范似的看着尊皇,始终都不肯上前一步,“我是来找皇上的,你是谁?为什么每夜都会在这里?” 尊皇眼眸一眯,对于这个小丫头不禁起了些兴趣,“哦?找皇上?难道你认识他?” 唐雨茗抿着小嘴沉默半晌,而后再次看向尊皇,“你是谁?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闻言,尊皇不禁失笑,“你不是同样也没回答孤的话吗?” 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而后唐雨茗探头看了看殿内的情况,发现这里已经没人了,好奇之余大胆的探出了半个身子仔细的瞧着。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吗?”唐雨茗好奇的问,因为在她睡着之前,她明明记得这里还有好多人,可为什么在她一觉醒来之后就剩下他们俩了? “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瞧着她这小心翼翼的劲,尊皇不由的想要引她出来,可能是因为他的儿女不多,所以见到孩子他便是特别的喜欢,更何况是像她这种聪明又机灵的孩子。 突然,咕噜一声,唐雨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见此,尊皇不由一笑,他拿过桌前的一盘点心,放到离她较近的那边,“过来。” 看着桌上的点心,唐雨茗不由的舔了舔嘴,但却丝毫没有过去的打算,半晌,她突然说:“你把它丢过来。” 闻言,尊皇不禁一笑,“会弄脏的。” “你丢准点不就得了。” 见她这般理直气壮,尊皇失笑之余倒也随了她,他拿起一块点心轻轻一抛,唐雨茗两手一伸刚好接住。 尊皇本以为她会直接吃,可谁知她竟从头顶的小发髻上拔下一直银钗,试过没有毒之后才往嘴里送,看样子她是饿极了,三两口便把那点心消化掉了。 “慢些,别噎着。” 尝到了甜头之后,唐雨茗似乎觉得这个人还不坏,她稍稍放大了胆子从屏风后走出,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那些个人都哪去了?” 看着她那漂亮的小模样,尊皇不禁也将她打量了一番,“已经全都打发出去了,不会有人进来。” 闻言,唐雨茗安心的点了点头,而后再次看向尊皇面前的点心,“我能再吃一块吗?” 尊皇含笑点头,推了推盘子,“你能自己过来吃吗?” 唐雨茗眼中的防范未尽,犹豫片刻,小心走近,见尊皇只是含笑而望,似乎并没有其他举动,她这才放心的站在桌前,惦着脚将那盘点心拽到了面前。 银钗再次拔下,她一边提防尊皇,一边将每块点心全都验了一遍。 尊皇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孩,看似大胆,却又处处谨慎,难怪她躲在这里多日都没有被人发现。 “现在你能告诉孤你是谁了吗?” 唐雨茗眼一抬,看向他反问:“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每晚都会在这,这里不是皇上呆的地方吗,可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她居然还知道这里是皇上呆的地方,尊皇微微挑眉,见她才这么一会就把盘子里的点心吃去了大半,他将一旁没有喝过的茶地给她,而后说:“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皇上?” 唐雨茗毫不客气的接过茶碗,同样没逃过验毒的这个环节,她喝了口茶,而后看了他一眼,“皇上不是都穿龙袍的吗,可是你没有,而且皇上都会叫自己‘朕’可你却叫什么‘孤’,而且我听那些太监叫你陛下,所以,你不是皇上。” 闻言,尊皇眉心一拧,“你是辽国来的?” 见他语气有变,唐雨茗小脸一凝,防范似的退后几步,“你想抓我吗?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来找爷爷的。” “爷爷?你既然是辽国人,为什么会来东晋皇宫找爷爷?” 唐雨茗歪了歪小脑袋看着尊皇,“那我问你,如果我祖父是东晋人,祖母是辽国人,那我爹是哪的人?” “当然属东晋。” “那我再问你,如果我爹是在辽国长大的东晋人,而我娘是辽国人,那我是哪的人?” “当然也是东晋。” 闻言,唐雨茗小脸一喜,再次上前去抓盘子里的点心,“既然你说我是东晋人,那你就不能抓我。” 瞧她这股得意劲,尊皇不禁一声哧笑,只不过这孩子的家室会不会有些太过复杂了,上两代开始就两国牵扯不清,如今到了她这,她却一个人跑到东晋皇宫找爷爷。 “小家伙,你是一个人进宫的吗?” 唐雨茗点了点头,继续吃着点心,“嗯,本来是跟哥哥一起,可是哥哥有其他事要做,所以没跟我一起进来。” 这话回答的痛快,但也让尊皇不禁蹙眉,“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那么进来的呗,就你们宫里的那些侍卫啊,根本就不中用,我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走过去,他们都看不见我。” 这大话被她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她人现在站在这是事实,倘若不是宫中有人接应她,那么这个小丫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说你是来找爷爷的,那为何每日都躲在这里,难不成你不知道你的爷爷在哪?” 闻言,唐雨茗放下手里的点心,稍稍有些失落,“知道倒是知道,但是他并不认识我,所以我只能等。” “等?” 突然,门外的公公推门走进,唐雨茗一惊之下赶紧躲到了尊皇的桌子底下,见此,尊皇眉心一拧,不悦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你是听不懂孤的话吗?” 见尊皇欲恼,闯进门来的公公赶忙道:“回禀陛下,是大公主在殿外求见。” 闻言,尊皇眉一拧,“颜锦?这么晚她来做什么?” “回陛下,好像是有关荣王被劫囚的事。” 尊皇脸上不悦的神色缓了缓,低头看了一眼躲在脚边的小家伙,料想若是这时真的让颜锦进来,恐怕一时半会是走不了,让她一直这样躲在这,也不知道她能撑多久。 “已经很晚了,让她今日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奴才这就去回了公主。”说罢,那公公慢慢的退了出去。 看着大殿的门再次关上,尊皇伸手拍了拍脚边那小小的身子,正欲开口,却见那小人儿突然窜了起来。 “你要杀荣王?为什么,他是好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他都已经跑了,你干嘛还要找人到处抓他,倘若他真的死了,我保证你们整个东晋都会后悔。” 唐雨茗恼怒过后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尊皇,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毫不避讳的从正门闪出,一惊之下,却见刚刚走出的公公一脸惊愕的再度走进,“陛下没事吧,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闻言,尊皇眉心狠狠一蹙,现在他算是知道那小丫头为什么说她在侍卫的眼皮底下走过没人发现她了,合着她是这种走法。 不过,这小小的孩子能有这般轻功,还真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没什么,不过是刮了阵风而已,走吧,天也不早了,摆驾回宫。” 接连几天,尊皇每日都备好食物在辛政殿,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身着紫衣的小家伙。 这日,他回到寝宫已是深夜,过了这么多天,他不知道那孩子是出了宫,还是流离到了别处,只要一想到她那股骄傲的劲头,尊皇心中便觉得有些好笑。 一声轻叹,尊皇转身正准备安寝,突然发现枕边多出一个被他收藏已久的锦盒,这锦盒是他亲手所放,明明应该放在柜架之中,可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 他打开锦盒,眼眸倏地一缩,他颤抖着手伸向盒中的戒指,看着那紫嵌琉璃的女戒,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盒子里的明明应该是他的那枚男戒,而这枚戒指也早已离开了他二十多年,为何今日它会出现在这,而他的那枚戒指又去了哪里? 心中的波澜无人述说,他对着那枚戒指静静的坐了一夜,整整一夜的时间,他回想的全都是二十几年前在辽国的种种。 他听说了辽国皇后逝世的消息,那几日,他也曾颓靡不振,虽然他不曾与她相处过太久,但是却没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子,她的喜怒哀乐,种种印在心头,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忘记过她的每次欢笑。 一转眼,几日过去了,尊皇下朝回到辛政殿,却发现桌上备着的点心少了几块,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屏风之后,而后便将一旁伺候的人全都摒了下去。 “出来吧,孤知道你在这。” 半晌,屏风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尊皇站在屏风前淡淡一叹,“孤知道你是从辽国来的,也知道你这几日避而不见是因为孤要杀荣王之事,可若我告诉你,天牢之内的人不是荣王,如此,你还会躲着孤吗?” 话落片刻,屏风后似乎有了点声响,尊皇一瞬不瞬的看着,不时,一个小脑袋从屏风后慢慢的探了出来。 唐雨茗仰头看着尊皇,确认似的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没想杀他?” 尊皇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这孩子为何会这般袒护荣王,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杀他,他虽是辽国皇子,也曾出兵攻打东晋,但是尊皇并没有忘记他是她的儿子。 见唐雨茗似乎放下了对他的敌意,尊皇不禁笑了笑,“这几日/你都跑去哪了,有没有饿着?” 唐欢欢撇了撇嘴,抱怨似的说:“你们这皇宫真奇怪,我在这转了几日,发现你们守卫最好的地方竟然是膳房,好在我娘亲将我生的机灵,不然我早就饿死了。” 闻言,尊皇不禁开怀一笑,他俯下身揉了揉她的头,“的确是够机灵,膳房难觅食,居然还知道跑回来。” 说到吃的,唐雨茗舔了舔嘴说:“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准备这个梨花糕,我比较喜欢吃椰子蓉,还有芙蓉雪。” 尊皇眉梢一挑,淡淡笑道:“你倒是会挑嘴,你可知这两样东西可是最难做的,就算是孤想吃,也要等上个一天才能吃得到。” 唐雨茗歪了歪小脑袋,不客气的说:“那你就现在跟他们说想吃呗,这样我明天来的时候就能吃到了。” “你又要走?” 唐雨茗点了点头,“嗯,我还要找我爷爷呢!” “你爷爷到底是谁,说出来说不定孤能帮你一起找。” 唐雨茗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找吧,他很好认的,只要我见到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认她还找这么多天,尊皇不禁有些怀疑。 正欲走,突然砰的一声清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唐雨茗的身上掉了下来,看着那滚落的物件,尊皇眼眸一紧,他大步上前,在唐雨茗捡起它之前将那东西拾了起来。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唐雨茗,语气不由的转冷,“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唐雨茗伸手欲拿,却被他躲了一下,见此,唐雨茗小脸一凛,扬声道:“还给我,那是我的。” 尊皇一把抓住唐雨茗伸出的手,他看着手中的戒指狠狠蹙眉,“你的?这明明是你偷来的。” 唐雨茗手一甩,大声喝道:“你胡说,我不是偷的,这东西就是我的,你还给我。” 听闻这高昂的叫声,门外的人突然闯进,唐雨茗吓了一跳,想躲,可却已经被人发现了。 “陛下,这孩子是……” 看着闯进来的人,尊皇神色一凛,喝道:“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闻言,就见那闯进的公公通身一颤,转而连忙走出,临走前他还不忘疑惑的看了唐雨茗一眼。 唐雨茗看着那公公离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没忘了被尊皇抢去的戒指,她伸手欲夺,却被尊皇一把扣住那小小的手腕,“告诉孤,你到底是谁?” 唐雨茗瞪着他,咬紧了牙,一个字都不肯再跟他说。 “你爹是谁?你在这多日,要找的爷爷又是是谁?” 闻言,唐雨茗还是不说话,此刻,她有机会出手,但是刚刚门外的人已经看到她了,想必这会儿肯定有所埋伏,她在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若出去了,没人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她。 虽然她咬紧了牙关怎么都不肯开口,但是尊皇心中对此却已小有眉目。 他的这枚戒指在她的手里,那就是说现在在他手中的那枚戒指是她换的,她既是来自辽国,那么她定是见过辽国的皇后,她口口声声说要找爷爷,而她又不肯说出她的爷爷是谁。 在想想她与他分析的家史,祖母是辽国人,祖父是东晋人,再加上这枚戒指,他现在似乎可以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荣王的生死,倘若那个人是她的父亲,而她又到东晋皇宫来找她的祖父,那么这个人可能就是…… 看着那傲娇的小脸,尊皇心头一痛,拉着她的手逐渐变的温柔。 他蹲在唐雨茗面前细细将她打量,“你每日躲在这,是为了等你的祖父对不对?你知道他是谁,但是你却不能四处张扬着找他,因为他是这里的君主,因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你偷溜进他的寝宫,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你想让他知道你来了,你想让他知道他的孙儿来找他了,对吗?” 唐雨茗惊恐的看着尊皇,她没想过自己会在找到爷爷之前就暴露,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换了他的东西?” 闻言,尊皇眼圈泛红,却又破涕一笑,他拿出身上携带的那枚戒指,将两枚看似相同的戒指全都摊放在手心,见此,唐雨茗突然上前,惊恐的眨了眨眼,而后再次抬眸,小心翼翼看向尊皇。 “你到底是谁?” 看着她那稚嫩的小脸,尊皇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将两枚戒指全都放在她那小小的掌心,说:“你把这枚戒指偷偷放在孤的寝宫,为的不就是想让我在看到它之后知道你的存在吗,你这么聪明,既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那么现在你的心中定是应该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看着手中的戒指,唐雨茗愣了许久,而后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你是陛下,陛下难道就是皇上?可是你为什么不穿龙袍呢,这样不是更好认吗?” 尊皇闻言,不禁苦笑,之前她就说过他穿的不是龙袍,倘若那时他就辩解,说不定这孩子便不会再多受这几日的苦。 一想到她前段时日都躲在这殿内,就连睡觉也是睡在那冰冷的地面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忍。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唐雨茗抬眸看了尊皇半晌,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爷爷,我好饿!” 闻言,尊皇愣怔片刻,赶忙将唐雨茗抱了起来,安抚不及,却是喊道:“来人,备膳!” 第90章 两个小公主 尊皇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孙女,这对所有人来说无一不是震撼,接连几日来,尊皇不管上朝下朝皆是带着这个孩子,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所有人快点认识并且熟悉这个孩子。 朝堂上,大公主颜锦心怀疑惑,她父皇的孩子多数夭折,存活下来的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另外一个三公主颜素和七皇子颜萧,如今突然弄来一个孩子说是小公主,那岂不是说,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另有皇子? “父皇,这孩子身份不明,你岂可就这般将她公之于众,倘若被她骗了……” “好了,这点不用你操心,这孩子的身份孤心中清楚,虽然她的到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她毕竟是我们颜家的后人,你身为姑母,要有姑母的样子,不可在孩子面前这般没有分寸。” 唐雨茗坐在这硕大的龙椅上,跟她的皇爷爷一同接受朝臣的敬拜,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让她兴奋的难以自己。 颜锦的话唐雨茗并非没有听懂,可是有她皇爷爷在身边撑腰,这些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这几天她真的是乏了,待过几天她缓过劲来,到时候再想想怎么折腾那些说她来历不明的那些人。 几日后 “陛下,不好了,茗公主不见了。” 大殿上,尊皇正与几位重臣议事,被尊皇派去打理唐雨茗起居的公公突然闯了进来。 闻言,尊皇顿惊起身,“什么?” 经过几日,众位大臣全都知道尊皇对这个孩子看的有多重,如今突然听闻人不见了,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心中不禁腾升不安。 “奴才该死,早上茗公主起来后嚷嚷着要吃芙蓉雪,奴才不敢耽搁,便盯着御膳房的人做,待奴才再回到孝阳殿的时候,茗公主已经不见了,奴才派人各个宫去寻,可是都没人见过茗公主。” 自从尊皇将那孩子公诸于众,朝堂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如今她无缘无故不见了,尊皇真的担心她会出事。 “还不给孤加派人手去找,若是那孩子有什么意外,孤就要了你这颗脑袋。” 两天过去了,寻找唐雨茗的人已经从宫内找到了宫外,但始终是一无所获,尊皇担心至极,连上朝都没了心思。 “陛下,最近两日众朝臣家中接连出事,预示不祥之兆,张大人全家中毒险些遭受灭门之灾,李大人下朝途中车马突厥,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赵大人家中失火,没有留下一片瓦砾,幸好无人受伤,至于陈大人……”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尊皇并无心思,冷眸一抬,道:“既然今日朝中这么多大臣都家中有事,那么今日便早些散了吧!” “陛下,臣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尊皇便一起身离去,见此,文丞相不由摇头轻叹。 “文丞相,你明知道陛下心情不好,还偏偏要说这些来扰他心神,陛下现在心思全都在茗公主的身上,你却寓意称她为不详,难道你就不怕激怒了陛下,让您提早告老还乡?” 一旁的人之所以没有帮文丞相说话,是因为朝堂之上那些曾经反对过茗公主的人近日家中全都出了事,虽不知这是不是巧合,但在这个关头,他居然还敢在尊皇面前说茗公主的不是,如此,众人除了佩服,还真不知该如何称赞他这不怕死的行为。 回府的路上,文丞相被一群喽啰围剿,拖进弄堂,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想必没有十天半个月,他是一定下不了床的。 远处的茶楼,两个小小的身影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切,唐雨茗抿着茶,微扬的小嘴很是得意。 “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吗?” 闻言,唐雨茗敛回视线,看着唐思瑞点了点头,“嗯,满意,这些人口无遮拦,竟敢怀疑本小姐是骗子,我若是不让他们知道一下我这个骗子的威力,又怎么对得起他们曾经浪费的口舌呢!” “这些人的确是可恨,教训他们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你已经出来这么多天了,皇爷爷四处派人找你,你若是解恨了便回去吧。” 闻言,唐雨茗小小的身子朝桌前一倾,追问道:“那你呢,你也跟我回去吧,皇爷爷还没有见过你,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他?” 唐思瑞眸子一低,没有做声,见此,唐雨茗又说:“我知道你在追查爹爹的消息,可是你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为什么不去找皇爷爷让他帮我们一起找呢,我想他也一定很想快点找到爹爹。” 唐思瑞沉默许久,他当然也想去见见自己的亲祖父,但他担心的是,他若也跟着进宫了,往后是不是很难再出来了,唐雨茗进宫不过几天,出来一趟就闹得天翻地覆,倘若这下子消失的是他们两个,那他们的好爷爷还不得把整个东晋给翻过来? 见唐思瑞不说话,唐雨茗又说:“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回去,那么我也不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起。” 闻言,唐思瑞看了她一眼,犹豫半晌,而后轻轻点了下头,“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陛下,茗公主回来了。” 听闻一声,尊皇放下手中的奏折蹭的起身,不待那叫喊的公公走进,人便已离开了大殿。 孝阳殿 几日不见的小人儿,此刻正背对着门,安静的在殿内站着,见此,尊皇急切上前,扳过那小小的身子一顿打量,见她安好,这才将几日来的担心化作一声轻叹。 “你这孩子,这几日都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孤很担心你?” 看着那冷沉的小家伙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尊皇不禁蹙了蹙眉,“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是饿了还是累了,还是受欺负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尊皇再次一叹,大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瞧瞧,这怎么还把自己弄的跟男孩子一样?” “皇爷爷!” 一声清脆的高昂,却是从身后响起,尊皇诧异回头,当他看到站在门前手中捧着一大盘点心的唐雨茗时,顿时愣住了,他转过头再次看向面前的这个孩子,“你……你们……” 唐雨茗小腿一迈,一边走一边随意介绍道:“皇爷爷,他就是我哥哥。” 尊皇的确听她说过她有个哥哥,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口中的哥哥竟然也是这般大的孩子,而且,还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皇祖父,我是唐思瑞,茗儿的双生哥哥。”唐思瑞淡淡开口,声音虽为稚嫩,但显然不似唐雨茗那般女孩子气。 尊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由的激动道:“好,真好,你们居然长的这么像。” 唐雨茗放下手中的点心,而后来到尊皇身旁,她将小脸凑到他面前,笑了笑说:“因为我们是一起出生的,所以长的像啊,皇爷爷可不可以也让哥哥留在这里?” 闻言,尊皇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当然要留下,孤这就让人准备寝殿。” 翌日朝堂,众人再次沸腾,本是一个孩子就已经将这正殿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居然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东晋皇室向来子嗣单薄,如今却多出来一对双生子,这简直是惊诧众人。 大殿之内,两个孩子不惊不扰,静静聆听一切纷言,这般处变不惊的态度,赢得了尊皇的青睐之余同样也而来了大公主颜锦的妒忌。 东晋子嗣薄弱,仅有颜萧一个皇子,尊皇对他虽为疼爱,但他却对帝位并没有太多的重视,而颜锦虽是皇女,但并不差于一般的男子,朝中大臣对她拥护有加,就连她自己都对这女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可是如今突然冒出两个孩子,虽然她还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但看着这两个孩子的教养,她也能才想到他们的父亲绝对不是一般等闲之辈。 颜锦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敌视,唐思瑞冷冷的对上她的视线,眼底的敌意不流露丝毫,但却令人不由泛寒。 这段时间他没有跟唐雨茗一起进宫,就是为了找寻宫洺的下落,在处斩的前一天,唐思瑞发现牢里关押的人并不是他爹,他四下打听才知道,原来尊皇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这个大公主,她却背着尊皇私自调查他爹爹的下落。 他一路跟随,伺机扰乱,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宫洺在哪,但是他更加知道,他决不能让她先找到他。 琳琅阁 山中的百草汤泉有着活血化瘀之效,汤泉之中有一颗巨大的药石,纯天然而成,药效奇观,虽不能用来服食,但在这汤泉之中却是无尽的散发着效力。 唐欢欢曾身受重创,体内淤血难缓,每隔十日,她便会来这里泡一次汤泉。 “姑娘,您进去吧,奴婢在这帮您守着。” 唐欢欢褪去身上的貂绒斗篷递给绿绣,而后淡淡问道:“里面应该没人了吧!” “应该没有,公子苏已经跟阁内的人交代过说您今天要用汤泉,应该没人会这么大胆还留在这不走。” 唐欢欢点了点头,苏子辰做事还是比较靠得住的,想来他也不会忘记今天是她泡泉的日子。 走进那青葱的树林,袅袅水雾萦绕而起,天气微凉,可是在这汤泉周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脱去身上的薄锦,未褪的疤痕如鬼魅般趴浮在唐欢欢如雪的肌肤上,纤足轻踏水面,惊起一片波澜。 半个身子没入水中,却突然发现药石后水面一颤,唐欢欢脚步蓦地顿住,看着那一张银色面具从药石后探出,唐欢欢一惊之下忽的将整个人没入了水里。 见此,墨城君一怔,他不否认自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但是他看的更清楚的却是她身上的那些伤痕。 一个女子,身上竟会有那么多严重的疤痕,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仅仅是身子虚弱,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噗——” 唐欢欢惊慌之下没水,可是她忘了自己根本不懂水性,在她马上要把自己溺死之前,突然蹦出水面,抹着脸上的水使劲的咳着。 墨城君敛回视线,一语不发,他没想过会在这见到她,更没想过会与她赤体相见,眼下她显然是惊慌过度,而他也并不见得好到哪去。 缓过气来后,唐欢欢瞪着药石之后假装自己不在的人吼道:“你怎么会在这?” “那你又为何会在这?” “废话,来这当然是药浴,不然是来看你啊?” 闻言,墨城君没有说话,她既然知道来这是为了泡药浴,那他就不用再重复回答一遍了。 许久,身后没有一点声音,但也因为没有声音所以他知道她并没有离开,“是你先出去还是我先出去?” 唐欢欢将身子没入水中,一点点的靠向大石,没好气的凶道:“当然是你先出去,没看到我才刚来吗!” “看到了。” “你……” 墨城君冷冷的一声,险些将唐欢欢气的背过去,手上内气凝集,蓦地打向水面,波澜的泉水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猛地袭向大石之后的人,墨城君内力倏出,轻抚水面,将唐欢欢袭来的内气顿时平缓。 他起身欲要走出,却听唐欢欢突然又说:“算了,你还是在那呆着吧,我可不想看到你什么都没穿的样子,会长针眼的。” 闻言,墨城君什么都没说,再次坐回了水中。 许久,虽然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谁都没有忘记对方的存在。 静谧的水面突起波澜,墨城君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运功,但是这汤泉药力强劲,若是运功不当稍有分毫偏差便会适得其反,药毒攻心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居然敢这么做?! “你这样做很危险。” 半晌,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墨城君忽然起身,唐欢欢眸未睁,冷冷道:“你若是敢过来,你会更危险。” 看她刚刚的样子摆明了不会水,还在担心她是不是昏倒了,可是一听这话,墨城君顿时觉得是他想多了。 再次坐回水中,墨城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唐欢欢稍敛内息,凉凉的说:“你若是聪明人,就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而不是问我身上的伤由何而来。” 闻言,墨城君不由一笑,“我从没说过我是聪明人。” “看得出来,愚不可及。” 话落,一声细弱的轻叹灌入唐欢欢耳中,不知为何,她似乎从他的叹息中听出一丝伤感与无奈,紫眸轻启,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药石,“你为何会来这?你无病无伤的,难道只是为了来洗个澡?” “嗯。” 墨城君淡淡一声,却惹来唐欢欢的一声轻嗤,“是来洗澡还是来偷看啊?” “好像是我先来的吧!” 唐欢欢一噎,想想好像也是,有谁偷看会先把自己脱光了弄进水里,然后等着被偷看的人走进来? 可是她虽然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嘴上却仍是强硬道:“阁中每个人都知道我每个十天就会来一次,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墨城君淡淡一声,很是坦然。 闻言,唐欢欢一恼,扬声吼着,“就算你不知道,苏子辰今日也肯定有提醒你们啊!” “我今日没去正阁,没有见到公子苏。” “你……” 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唐欢欢也懒得再跟他说下去,她忽的起身,大声提醒,“不许偷看,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踏水上岸,唐欢欢身子来不及擦,捡起地上的锦衣便将自己裹了起来,转身欲走,突然却又停住了脚步,“墨城君。” 闻声,墨城君转身看去,看着岸上的人,眼眸倏地一缩。 妖冶的面上一脸的严谨,看着转过身的墨城君,唐欢欢咬牙提醒说:“今天的事你若是敢跟任何人提起,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说话。” 听闻她的恐吓,墨城君没有言语,看着那娇弱的人气愤离开,他不由的伸手按向自己的胸口,无形的痛楚甚至比他的伤口还要痛,他闭上眼静静回味,他不想忘记这样的感觉,他宁愿自己痛上一辈子。 …… “绿绣姑娘。” 院子里,绿绣正在那煎药,她闻声回头,却不知南影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起身看着他疑惑道:“南护卫,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闲来无事便想着来瞧瞧你。” 这话说的绿绣有些奇怪,他闲来没事跑来瞧她做什么,她好端端的,又没生病又没受伤的,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她狐疑的眯了眯眼,转而继续坐回她的小凳子上扇着面前的火炉,“南护卫这话倒是挺让人感动的,在这阁里我人生地不熟,仅仅认识的除了姑娘和苏公子,也就只有你了,你能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想起我,倒也不枉我们认识一场。” 话落,南影沉默了一会,为此,绿绣眼眸一垂,对他此次来的目的更加怀疑了。 南影站在她身后,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自家小姐命丧黄泉,如今她一人流落在这当下人,这颠沛流离的日子若是换个人,又有几个能受得了? “绿绣姑娘这药是给圣女煎的?” “嗯,是啊。” “圣女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为何会伤的如此之重?” 闻言,绿绣慢慢转过头看了南影一眼,奇怪道:“是谁跟你说姑娘是受伤的?” 南影一愣,尴尬的笑了一下,“这,难道圣女不是受伤吗?瞧她气虚脉弱的,一般这都是重伤之相啊!” 这话说的跟他多懂似的,绿绣敛回视线,不由的撇了撇嘴,“姑娘不过是身子孱弱了些,另外她的确曾经受过伤,但她伤的并不严重,听苏公子说,姑娘的病本已好了大半,只因当时救你又伤了些心神,这才令她的旧疾发作。” 这话怎么跟他听说的不太一样呢,墨城君明明就说她曾受过重伤,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那按你这么说,圣女当真没有受过很严重的伤?” “应该没有,我也不是很清楚。” 刚刚还那么肯定,这会儿就变成不是很清楚了,她到底哪句是真的? 南影来到她面前,自己找了个凳子做了下来,见此,绿绣眉一挑,不禁觉得他似乎有种打算秉烛长谈的意思。 “圣女待你还好吗?”南影问。 “挺好的呀。” “可是圣女的脾气似乎不大好。” 闻言,绿绣抬眸看了他一眼,“姑娘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是那个样子的。” 南影怀疑的点了点头,勉强同意她的观点,“小主子最近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 “绿绣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这琳琅阁怎么说都只是借住之地,倘若以后王爷和小主子们相认了,你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回王府?”南影说了这么多,这是唯一一句他自己想问的话。 绿绣手中轻摇的蒲扇慢慢停下,许久,一声叹息,她抬头看向南影说:“你真的觉得那个王府还能回得去吗?荣王出事,皇上不但没有出兵营救,就连一个谈和的使者都没有派出过,虽然我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至荣王的生死于不顾,但是,连我这个外人的心中都会对此隔阂,难道你觉得荣王不会吗?” 闻言,南影沉默不语,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想到绿绣会想的这么多。 “其实你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你又怎会留在这呢,姑娘说你重伤在身,但我瞧着你并没什么伤病,倘若你坚信荣王心中会没有介怀,此刻你不是早已身奔京城回到王府了吗,你如今留在这,是因为你不知王爷的去向,同时也知道王爷肯定不会重回王府。” 屋内,唐欢欢在门前静静的站了许久,听着绿绣的话,她心中满满都是苦涩。 宫洺如今下落不明,再加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眼下辽国不能回,东晋不能去,四处颠簸,到处流离,他得知她的死讯,心中定是满怀伤感,希望他能为了两个孩子而坚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第91章 下三滥的下毒手段 承希皇后一生无子,她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大公主颜锦的身上,虽然颜锦也非她所生,但颜锦的生母早在生下她两年之后病故,颜锦是她一手带大,另加上颜锦不负她所望,在尊皇仅有的三个子女当中最为出色,她将全部的希望都押注在她的身上,可是如今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孩子,实在是让她不得不加以防范。 这段日子以来,尊皇对那两个孩子疼爱有加,尊皇虽没有解释过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两个孙儿,但承希皇后心里清楚,这么多年尊皇的心中始终有着另外一个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人,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两个孩子的出现吧! 尊皇喜欢孩子,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身子不争气,虽然后宫中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在出生后夭折,但唯独她一人从没怀上过孩子,看着那两个剔透的小人儿整日围绕在尊皇身边,她不难想象倘若这两个孩子的爹出现,那么颜锦的地位一定会不保。 孝阳殿 承希皇后坐在殿内打量了两个孩子半晌,而后突然一笑,“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们。”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相互窥视一眼,他们进宫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这看他们,他们的娘亲常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与你有任何瓜葛的人便是善人,若是主动来找你的,那你就要瞧清楚了,绝大数都是有着什么目的。 他们的娘亲还说了,皇宫里的人除了勾心斗角少有人情在,即便她是笑脸迎人,也有可能背后对你插刀。 只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他们只认一个理,那就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迄今为止他们还没遇上过可以拿他们怎么样的人呢! 唐雨茗端着一副甜甜的笑脸,很是乖巧的走近,“皇后娘娘万安。” 唐思瑞脸上虽没有多少笑容,也没有像唐雨茗一样嘴甜的请安,但承希皇后却并没有因此而说什么。 看着眼前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承希皇后笑了笑说:“果然是两个小可人儿,难怪陛下会这般喜爱你们两个。” “皇后娘娘过奖了。” “哈哈,瞧瞧这小嘴甜的,长大定是不得了。”承希皇后伸手触向唐雨茗的小脸,唐思瑞始终都稍有防范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了看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装,承希皇后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大冷的天,陛下没叫人给你们准备绒袍吗,这么小的两个孩子,若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这时,站在一旁的宫女突然开口说:“皇后娘娘,您之前差人为国舅爷家的小公子做了两身衣裳,刚好今早有制衣司的人送来了,依惠儿瞧着,小公子与瑞世子差不多大小,而且这小孩子的冬装也不分男女,要么惠儿这就回去将衣裳取来,给瑞世子和茗公主试试?” 闻言,承希皇后轻轻点了点头,“这倒也好,反正哥哥家的孩子也不缺衣裳,改日再给他做两身就是了。” 不过半晌,惠儿端着木托从外面走了回来,木托上放着两件青色的荣袍,“瑞世子,茗公主,你们快进去试试吧!” 看着惠儿手中的衣袍,唐思瑞并没有伸手去接,唐雨茗笑脸一扬,看向承希皇后,“谢谢皇后娘娘。” 小小的人儿接过那大大的木盘,而唐思瑞脸上的神情却是比之前还要冷凝了几分。 两人走进屋内,将门一关,唐雨茗脸上的笑容倏敛,蓦地将那衣袍倒在了地上。 “她想杀我们。”唐思瑞冷凝的声音低沉而愤恨,清冷的眼底满满都是阴冷的痕迹。 唐雨茗将手中的木盘往地上一放,小嘴轻轻一扯,“娘亲说的果然没错,笑脸迎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闻言,唐思瑞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见此,唐雨茗小嘴一弩,横道:“看什么,我也没说过我是好人。” 唐思瑞慢慢收回视线,凉凉的说:“看出来了。” 唐雨茗白眼一翻,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衣袍闻了闻,“涂木枝,真是下三滥的毒,想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久,唐雨茗穿一件拿一件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见此承希皇后奇怪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穿了?” 唐雨茗将手中的衣服往承希皇后面前一递,“这件衣服小了,哥哥穿不下。” 见此,承希皇后连忙躲身,惠儿伸手捏着衣角将衣服接了过来,放在了身后丫头手里端着的木盘上,手指接触过衣服的地方有些小小的刺痛,她奇怪的看着唐雨茗,不知她为何会没事。 惊恐之余,那股浓郁的清香并没有被人在意,承希皇后脸上的笑容稍显尴尬,她没有再去碰唐雨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原来是小了,无妨,本宫这就回去叫人重做,不过你的这件倒是蛮合身的。” 唐雨茗得意的抚了抚身上的衣服,笑了笑说:“嗯,很合适,也很暖和,谢谢皇后娘娘。” 唐雨茗那不达眼底的笑意皇后并没有发现,因为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会有成人都不曾有的心思。 未免事后招人话柄,承希皇后随便唏嘘了几句便带着随身而来的几个宫女离开了,待他们走出门以后,唐雨茗转身在身后那宽大的椅子上一坐,翘着小脚乐呵呵的说:“你说我又没惹到他们,他们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跑来找死呢?” 唐思瑞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会她这无关紧要的话,“赶紧脱下来吧,这带毒的东西还是不要穿着才好。” 唐雨茗晃荡着小腿,摸了摸身上的衣袍,“我又不怕,她若喜欢看我穿,我就穿着给她送葬好了。” 回寝宫的路上,惠儿跟在承希皇后身后,刚刚拿过衣服的那只手越发的疼痛难忍,不过片刻,整个手掌开始变黑,惠儿惊叫一声,承希皇后不禁回头。 看着惠儿乌黑的手掌,承希皇后顿时惊慌退后,“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在手上涂过药了吗?” “皇后娘娘,救我,救我!” 惠儿惊慌的伸着手,那疼痛的感觉已经让她难以忍受,可是看着她乌黑的手掌,承希皇后哪里敢去碰她。 “你们几个,快点扶她回去。” 闻言,几个宫女惶恐上前,扶着惠儿赶紧往回走,生怕被人看到她这般,承希皇后脚步一急,顿时有些头晕,她稳了稳脚步,只当是着急过后的正常现象。 回到寝殿后,不过半天的时间,惠儿毒蔓全身,而扶过惠儿的几人也皆有惠儿的现象发生,从手上开始一点点毒发,承希皇后头晕的现象愈发明显。 曾帮承希皇后准备涂木枝的范太医听闻此消息急忙而来,可是当他赶来时,惠儿已经不治身亡,而那两个同样中毒颇深的宫女,范太医也称无药可解。 承希皇后中毒不算太重,只是稍微被气味所熏迷,但此毒范太医并没有接触过,所以对于解毒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为什么会这样?本宫根本没有碰过那件衣服,为何连本宫也会中毒?” 承希皇后虚弱的靠坐在床边,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宫里的人就死的死晕的晕,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听说那个孩子出事的消息。 “敢问皇后娘娘,这件衣服你还曾交到过何人之手?臣验过衣服上的毒,上面除了有臣给你的涂木枝,还有另外一种更为强烈的毒性,这种毒臣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怕是找不到解毒的法子。” “你说什么?没有法子?这衣服上的毒都是经你之手,如今你竟跟本宫说没了法子?”承希皇后虚弱的底喝,饶她怎么都想不到,她自己下毒最后害到的人会是她自己。 “娘娘请息怒,这衣服上的毒的确不是臣给您的涂木枝,娘娘还是想想,这衣服到底经过谁的手,此毒并不简单,恐怕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您的毒了。” 闻言,承希皇后本就发白的面色更加难看,她无力轻喘,说道:“这衣服一直都是惠儿再管,如今她死了,谁知道它还经过谁的手,不过……” 说到一半,承希皇后顿了顿,她转头看向范太医问:“你曾说,那涂木枝只要接触大量肤体便会使人神识涣散,以致窒息而亡,这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如若是少量的触碰,少说会在一天内毒发,两天内亡故,可若是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多说也就两个时辰便会身亡。” 闻言,苍白的嘴角来不及勾起,就闻外面传来一声高叫…… “陛下驾到——瑞世子驾到——茗公主驾到——” 蓦地,承希皇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顿时变的惊恐万分,从他们离开孝阳殿到现在,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不是说两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跟陛下一起来? 看着蹦蹦跳跳走进来的唐雨茗,皇后惊愕的瞪大了眼,再看看她身上仍是穿着她送去的那件毒袍,她居然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皇后那苍白无色的脸,唐雨茗小嘴一勾,邪恶的笑了笑,随后,她突然跑进,一下子扑到了承希皇后的身上使劲的蹭,“皇后娘娘!” 那腻歪的一声简直能甜到人骨子里去,可是被她抱住的皇后此刻却身形僵硬,惊恐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尊皇含笑走近,见唐雨茗与皇后这般亲近,心中甚是欢喜,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范太医,这才发现承希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皇后这是怎么了?听茗儿说,你上午去了孝阳殿看他们,还给他们送了衣服,这小丫头对你送的衣服喜欢的不得了,连孤要碰一下她都不肯。” 闻言,皇后的脸色更加惨白,她慢慢低下头,看着始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的唐雨茗,然而从她的眼中,她再也没有看到原有的单纯,那满是邪恶的目光好似在告诉她,她做的一切她都知道,而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那都要怪她自己。 一旁,范太医看着身穿毒袍的唐雨茗,眼底同样是不可思议,那涂木枝虽不是能令人马上毒发的毒药,但是也不可能有人穿着被涂木枝浸泡过的衣服还一点事情都没有。 “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怎么了,生病了吗?”唐雨茗一脸无辜的看向范太医,而后又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尊皇,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劲头当真是装的无可挑剔。 “没,本宫没事,只是最近比较容易疲乏,所以才叫范太医过来瞧瞧。”在尊皇面前,她岂敢说自己中毒之事,倘若被尊皇追问,就算她不毒发,恐怕也要身亡了。 唐雨茗眨着乌黑的大眼四处看了看,随后疑惑道:“咦?为什么早上那些宫女姐姐都不在了?” 闻言,尊皇也不禁有些奇怪,“是啊,惠儿不是一直都不离开你身边的吗,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她?” 承希皇后暗自紧了紧手,从这孩子进来后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定是知道发生了很么,可是这真的可能吗?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惠儿……惠儿她……” “茗儿,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等过几日皇后娘娘好点咱们再来。”唐思瑞的话听似给皇后解了围,可实际上只有唐雨茗清楚他这话里的意思,过几日直接来看尸体,这可比看活人有趣多了。 唐雨茗转身回到尊皇身旁,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她扬着小脑袋乖巧道:“皇爷爷,皇后娘娘不舒服,咱们还是回去吧,茗儿肚子饿了,想吃点心了。” 闻言,尊皇含笑点了点头,“好,茗儿想吃什么,孤这就让他们去做。” 说罢,尊皇看向承希皇后道:“皇后好生休息,孤晚些再来看你。” 转身离去,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稍有凝结,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之后什么话都没说,便跟着那两个孩子离开了。 入夜,辛政殿 “陛下,老奴派人查过了,皇后娘娘病的确有蹊跷,而且皇后宫中在一天之间少了四五个宫女,没人知道去向。” 闻言,尊皇神色微凝,冷冷道:“有没有人知道皇后去孝阳殿都做了什么?” “老奴打听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让人拿了两身衣服给小公主和小世子,可那衣服只有小公主穿了,小世子并没有穿。” 沉默片刻,尊皇似是想着什么,许久,他再次开口道:“去把茗公主的衣服拿去让人检查一下,另外还有皇后带走的另一件,孤总觉得今日茗儿那孩子有些古怪,而皇后那边似乎更不正常。” “陛下且宽心,小公主这个年纪自然会贪玩了点,但料想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孩子家的一些小打小闹,况且小世子生性沉稳,有他在小公主身边,两人不会出什么大错。” 这话倒是说到了尊皇的心坎里,唐雨茗那丫头鬼点子是多了些,但唐思瑞小小年纪却有着霸主般的稳沉,那王者之风是天生的,有他在小丫头身边,他倒也不担心这两个孩子会闯出什么祸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怕他们不害别人,反倒有人想来害他们,去吧,今日的事孤实在是不放心,但是切记,不要吵扰到那两个孩子。” “是,老奴这就带人去查。” 翌日,孝阳殿 “茗儿,你的衣服呢?” 一大早,唐思瑞跑来叫这个懒鬼起床,可是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昨日的那件毒衣,他来到床边看着仍在熟睡的唐雨茗,突然一声冷喝。 唐雨茗懒懒的翻了个身,咕哝着小嘴,不做在意的说:“被人拿走了。” “你说什么?” 沉稳的呼吸明显是睡着了的声音,唐思瑞急恼之下一把将她拽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睡的着?” 唐雨茗瘫着身子,眼睛始终都没睁开,小嘴噘的老高,不耐烦的说:“你好烦啊,人家昨天很晚才睡,你别吵我。” 说完,小小的身子刚要倒下,却被唐思瑞再次拖住,“先告诉我,你的衣服被谁拿走了?” “王公公。”话落,忽的一下,唐雨茗再次倒回了她暖暖的被窝里。 闻言,唐思瑞不由深思,许久,唐雨茗翻了个身,睁开那犯困的眼看了唐思瑞一眼说:“王公公是昨天半夜潜进来拿走衣服的,当时我没有拦他,是因为我想看看他是为了什么,之后我一直跟着他,直到天亮了我才回来的。” “那他拿走衣服到底是为了什么?”半夜潜进来拿走衣服,唐思瑞实在想不通他想干嘛。 唐雨茗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拿去了医司。” “医司?难道他是怀疑……”唐思瑞隐隐皱眉。 “我觉得应该是皇爷爷怀疑了,不然他哪有那么大胆子闯进这里拿衣服,然后再大大方方的走进医司?” “既然你知道,那你怎么还让他把衣服拿走?” 唐雨茗撑着泛沉的眼坐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还让我跟他抢啊,况且我觉得这事让皇爷爷知道也没什么不好。” 见她这般不在意,唐思瑞语气一凛,道:“你还敢说,若是真的被查出衣服上有毒,可你却将那衣服穿了一天而安然无事,难道你觉得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吗?” 闻言,唐雨茗摇了摇头,不解的问:“怀疑什么?怀疑我为什么没有被毒死?奇怪,我没被毒死那是我命大,皇爷爷应该高兴才是,至于皇后,即便是被人发现她中了毒,又有谁会把这件事怪罪到我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把带毒的衣服拿来给我穿,她自食其果也很正常啊!” “如果人人想的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你的衣服穿了一整天,皇爷爷什么都没说,但是晚上却叫人将你的衣服偷偷拿走,皇爷爷既然能怀疑到你的衣服,自然也可以怀疑的更多,你这般松懈,早晚要出大事。” 唐雨茗实在是不知道他在着急些什么,她困得不行,又不得不听他的唠叨,“你放心好了,就算皇爷爷知道了,我也有办法将这件事蒙混过去,你就别操心了,我真的要睡了,你快点出去。” 说完,唐雨茗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小手拉着床边的帘帐一扯,直接将他隔离在外。 见此,唐思瑞不由一声重叹,事已至此,他就算揪着她也没什么用,他还不如去想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第92章 我们要走了 辛政殿 “陛下,老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查过,皇后娘娘送给小公主的衣服上的确染了一种叫涂木枝的毒,皇后娘娘那边的另外一件衣服老奴没有找到,但是今天一早,有人在西凉殿的废水池里捞出了三具尸体,老奴去瞧过,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有一个还是皇后娘娘最为贴身的惠儿。” 砰的一声,尊皇一掌拍向了桌案,“皇后好大的胆子,她居然胆下毒来谋害一个孩子。” 见尊皇动怒,王公公马上安抚道:“陛下息怒,您先听老奴把话说完,这事没这么简单,老奴找太医查过,那三个宫女的死因是中毒,而他们所中的毒却不是涂木枝,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药,另外老奴还听太医司的人说,那涂木枝虽不能令人立即毙命,但是那件衣服是经过大量的涂木枝所浸泡,若是被人穿上一两个时辰,穿衣之人绝对不可能活命,可是老奴记得,小公主昨日可是一整天都穿着那件衣服,今早老奴也偷偷的去瞧过她,她仍是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 闻言,尊皇诧异蹙眉,昨天那小丫头的确一整天都穿着那件绒袍,倘若真的像他所说,那衣服上带有大量的剧毒,为何那孩子会没事? 想到昨日唐雨茗总是避着他的触碰,尊皇心中不由一紧,平日里那孩子是何等的粘人,昨天竟会为了一件新衣而说什么都不让他接近,难道是怕他被毒染吗? 想到这,尊皇不由的拧了拧眉,就算她真的事先知道了那件衣服染了毒,那么她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来避开不让自己中毒的呢?! “王喜,摆驾,去皇后宫中。” 乾坤宫 颜锦一大早来到皇后宫中请安,然而见到的却是不省人事的皇后,眉心一拧,她看向一旁的范太医喝道:“怎么回事?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之间昏迷不醒。” 范太医为难的纠结了半晌,而后支支吾吾的说:“回锦公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中毒了。” “你说什么?”颜锦一把扯住范太医的衣领,那凶恶的神情好像要吃人一样。 范太医被她这么一提,顿时一惊,“公主息怒,臣已经尽力了。” 蓦地,颜锦将手中的人狠狠的往地上一甩,“尽力?尽力了母后还会昏迷不醒?母后身边一直由你照料,如今她无故中毒,而你却只会说尽力?” 范太医惊慌之下赶紧爬起跪在地上,“公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所中的毒并非一般常见之物,而是一种及其罕见的毒,臣已彻夜研制此毒,希望能尽快制出解药。” 颜锦敛了敛恼气,看向床/上的皇后,“好端端的,母后为何会中毒?” 范太医低垂的头慢慢抬起,“臣猜想,皇后娘娘的毒应该跟茗公主脱离不了关系。” 闻言,颜锦一愣,“你说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范太医点了点头,继而把昨天的事全都说给了颜锦,听完整件事,颜锦不由的皱眉,“简直是荒唐,母后居然会想到去毒害一个孩子。” “锦公主,皇后娘娘这么做无非也是想帮您解决身边的障碍,那两个孩子如今深的盛宠,如此不难想象他们的生父若是回来,您会处于什么样的地界,皇后娘娘一番苦心,您可莫要辜负啊!” “你……”她颜锦何时沦落到需要毒害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就算是真的有人来与她相争这太女之位,她也绝对不会为难两个孩子。 她咬了咬牙,现下也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既然你说是母后拿了带毒的衣服给那孩子,为何现在中毒的人反而会是母后?你不是说这毒是你带进来的吗,为何你现在又解不了?” “回锦公主,那衣服上的毒的确是臣带进来的,可皇后娘娘所中的却并非是同一种,臣之所以说这毒是茗公主下的,是因为皇后娘娘临昏睡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听的颜锦糊涂,她的母后给那孩子下毒,可最后不但孩子没事,反而她母后中了难解的毒,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即便有再大的能力,她又怎么可能做到百毒不侵,还能反手害人? “既然你这么可定这毒是那孩子下的,那你为何不去找她寻得解药,这样不是更快吗,等你研究出来那要等到何时?我等得了母后也等不了。” “臣当然知道去找茗公主寻解药会比臣研制来的快,可是锦公主想想,倘若真的是茗公主下的毒,她又岂会轻易将解药交出来,她若矢口否认,臣根本没有丝毫办法,再加上陛下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倘若被陛下知道皇后娘娘想要陷害小世子和小公主,那么就算娘娘醒过来,恐怕陛下也不会容许娘娘继续活着。” 范太医的话虽然在理,但颜锦却没办法做到如此冷静,“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找那个孩子,如果毒真的是他们下的,那么我一定会把解药拿回来。” 颜锦前脚走,尊皇后脚便来了这乾坤宫,范太医见到尊皇,心中只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刚刚起身,又马上跪了下来,“臣见过陛下。” 尊皇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昨日这个范太医就在这,今日居然还在这,他走到床边,猛地掀开床帐,看着皇后毫无血色的脸,尊皇顿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太医颤颤巍巍,却是不敢道出实情,见此,尊皇侧首看向身旁的王公公,“去给孤找其他太医来。” “是。” 见王公公要走,范太医咬了咬牙开口说:“陛下,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闻言,王公公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尊皇,似是在询问还要不要去找其他太医,尊皇眉心一拧,甚是不解的看向范太医。 王喜明明说是皇后拿了带毒的衣服去给小丫头,可结果小丫头不但没事,皇后反而中毒了,这简直太奇怪了。 “什么时候的事?”尊皇冷冷问道。 “昨日。” 话落,范太医本以为尊皇会询问原由,可是没想到尊皇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范太医满面错愕的看着尊皇离开,心中不解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尊皇面色已难看到了极点,但他却没有询问皇后中毒的原因,他这一走没人知道他是去哪,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顾及皇后的死活吗? …… 孝阳殿 唐思瑞一身紫衣挡在门前冷冷的看着不请自来的颜锦,冷沉的眼底不乏敌意,同样的,颜锦看着唐思瑞的目光也并不和善。 对于这两个突然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鬼,颜锦心中始终抱有怀疑,而且他那阴冷的目光,完全不像属于他这么大的孩子。 “你妹妹呢?” 唐思瑞冷冷的看着她,反问道:“你找茗儿做什么?” “我找她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把解药交出来,我便再不与你们计较。” 闻言,唐思瑞不屑的低下眸子,嘴角若有似无的弯了一下,“茗儿在睡觉,解药我没有,想要找我妹妹,先过了我这关。” 这话算是承认毒是他们下的了? 颜锦有些愕然,她实在搞不懂这小鬼的想法,一般人做了这样的事不都是极力隐瞒吗,为何他不矢口否认? 见唐思瑞低垂着眸子一派淡然,颜锦不由的蹙眉,“交出解药,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父皇,而你们也不会受到惩罚。” “惩罚?”唐思瑞兀自喃喃一声,而后抬眸看向颜锦,“皇后娘娘用毒毒害我们兄妹,若不是我们命大,今日我们便是两具毒发的尸体,敢问我们为何要受罚?” 颜锦一时哑言,本想唬他一下,谁知他却不上当,“你们现在不是没事吗,而我母后已经毒发,你若不交出解药,最后伤人的人便是你们,你考虑清楚了,毒害一国国母是何罪名。” 突然,一道稚嫩的笑声从屋内响起,而后就见唐雨茗同样着了一身紫衣从屋内走了出来。 唐雨茗发丝未盘,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模样,她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瓷瓶,歪着小脑袋瓜看了颜锦一眼说:“我娘说了,自作孽不可活,难道你娘不懂这个道理吗?她既想要害人,同样就要做好被人害的准备,如若昨天是她得了逞,今日中毒的便是我,那么敢问,你会拿解药来救我吗?” 看着颜锦面露为难之色,唐雨茗挑着嘴角冷冷的笑了笑,“想要害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我今日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丝毫没有加倍于她,像我这么大度又心胸宽广的孩子,在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了,若是让我哥哥出手,她昨日早已命丧黄泉,你还不谢谢我?” 谢?她母后现在变成这样,她居然还让她谢谢她? 大言不惭的小鬼。 看着唐雨茗手中摆弄的小瓷瓶,颜锦慢慢伸出手,“把它给我。” 唐雨茗拿起手中的药瓶在她面前晃了晃说:“你想要啊?好啊,自己来拿啊!” 颜锦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挑衅,更何况是被一个这么大丁点儿孩子,她突然上前伸手去抢,唐雨茗一个转身,躲开了颜锦的同时,手中三支银针飞出,见此颜锦神色一凛,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出手这么狠。 三招过后,颜锦便摸清了唐雨茗的身手,她本是有意相让,可是交过手之后她才知道,她即便不让,也未必是这个孩子的对手。 “住手!” 突来的一声高喝打断了两人继续打斗的动作,颜锦心中顿惊,她本打算把这件事静悄悄地解决,可是还是被他的父皇发现了。 “皇爷爷。”唐雨茗手一敛,转身跑到尊皇身边,仰着一张笑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尊皇看着跑来的人,大手放在她的小脑袋上抚了抚,而后抬眸冷凝着颜锦,冷声喝道:“你在这做什么?与一个孩子出手,你简直越发的能耐了!” “父皇,其实……”颜锦欲要解释,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毕竟这件事错在他的母后,她想要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 颜锦想说什么尊皇大概也能猜到个一二,然而见她这般吞吐,尊皇便更加确定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唐雨茗有意无意地开口说:“皇爷爷,皇姑母是来找茗儿要解药的,你说,茗儿应该给吗?” 闻言,尊皇一怔,他不能否认这个孩子的确是聪明,她大概是知道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所以现在便先发制人,夺其先声,把这个难题推给了他。 若按正常来说,有人想要害她的孙女,他应该是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可如今这个人是皇后,他有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而不去救。 唐雨茗这么一问,尊皇一时语竭,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孩子的神情,试探地问:“孤若说给,你会不会生气?” 唐雨茗眼底的一丝失望没有逃过尊皇的眼睛,他不怪这孩子不大度,这事就算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人愿意去救一个想要毒害自己的人。 “罢了,既然造孽的人是她自己,她就应该自己承受这个后果,颜锦,你可以走了。” 颜锦不可思议的看着尊皇,她不敢相信她的父皇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后死去,正想说什么,却被唐雨茗突然打断。 小手一甩,忽的,手中的瓷瓶朝着颜锦飞了过去,她没有理会任何人,转身就走,走到门前她冷冷的说:“三个时辰一颗。” 尊皇从没见过这个小丫头发脾气,可是此刻他也知道她生气的原由,他身为祖父,不但没有照顾好她,反而开口要他去救伤害她的人,饶她的心思在宽,估计也不会再开心了吧! 门前,唐思瑞淡淡的看了尊皇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眼中却是比之前更要冷沉。 尊皇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让这两个小家伙伤心了以后要怎么去平复这一切,他们有着比普通的孩子更加严谨的内心,他欣喜于这一点,但同时也担心于这一点。 当晚,唐雨茗再次出现在辛政殿内,尊皇惊愕之余又满心兴奋,他朝着唐雨茗招了招手,将她唤道身边,“好孩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哥哥呢?” 唐雨茗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甜腻与兴奋,她站在尊皇身边,轻轻含了含唇,“皇爷爷,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跟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闻言,尊皇脸色一僵,急道:“这是为何,你们之前从未说过要离开啊!” 沉默片刻,唐雨茗牵强的笑了笑说:“茗儿进宫本就是为了找到您,让您知道爹爹的消息,如今爹爹还不知在哪,而娘亲也在等着爹爹的消息,我和哥哥已经好久没见过娘亲了,我们也想回去看看她,顺便再打探爹爹的消息。” 宫洺的消息尊皇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查,虽然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查到什么,但多了他们两个去找,又能多得到什么消息呢! 尊皇将唐雨茗拉近了些,不舍道:“茗儿,你在生皇爷爷的气是不是?皇后设计谋害你们在先,可是孤不但没有惩罚她,反倒要你去救她。” 闻言,唐雨茗低头不语,她要离开的确是为了寻找她的爹娘,但是她不能否认,她离开的起因也的确是因为这件事,倘若没有这件事的发生,她没有想过这么快离开。 “茗儿不想让皇爷爷为难,茗儿这次还能活着是因为茗儿的命大,爹爹还没找到,茗儿和哥哥不能有事。” 看着尊皇懊悔不已的神情,唐雨茗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她弯了弯嘴角,甜腻的笑容里同样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不舍,“皇爷爷不用太难过,只要找到爹爹,茗儿还会再回来的,茗儿还会把爹爹一起带回来。” 看她去意已决,尊皇心中知道已经无法挽留,但他却仍是忍不住心底的奢望,“孤已经派了大批人马去找,说不定很快就会将你们的爹找回来,你们难道就不能再等等吗?” 听闻尊皇这般祈求,唐雨茗鼻子一酸,乌黑的眼底顿时湿润,她蓦地扑到尊皇的怀里,嘤嘤弱弱的说:“皇爷爷,我们会回来的。” 两个月后 武林大会召之在即,各路江湖人士纷纷跃起,武林大会有关盟主之位,这几年来,武林盟主皆是由紫行陵宫的化净道长继任,可如今他年岁已高,怕若是再继续担当这盟主之位已是有心无力。 舞林大会举行在一个月之后的紫行陵宫,消息由琳琅阁传出,才不过几日,这个消息便引起的不小的动荡。 “妙一,你的身子数月未见好转,此次一行除了是为了我们阁里之外,更重要的是让化净道长看看你的伤,他内功深厚,打通你体内的经脉应该不难,月前我已传书于他,你只要跟子辰到那,化虚道长便会安排一切。” 虽然唐欢欢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幌子,但是在苏公的心里,他一直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如今已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却不见好转,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都是担心的。 “让苏公费心了,其实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克制不使内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要去紫行陵宫,那就意味着如果这期间有了宫洺的消息,她不会第一时间得知,想到这,唐欢欢就哪都不想去。 唐欢欢的想法苏公心里清楚,但是他却不想这般由着她,克制内息对别人来说也许容易,但是她这脾气,若想爆发谁拦得住她? 苏公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使内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你是怕错过消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了人你未必留得住他,倘若他要离开,就依你这身子,你以为你们能走多远?” 闻言,唐欢欢垂眸含唇半晌不语,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宫洺与辽国和东晋的关系迟早都要解决,如今他还不知自己的身世,躲着东晋的同时又没有回到辽国,倘若他知道了这一切,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支持他,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支持,就算不成为他的拖累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我知道了,我会跟苏子辰一起去,让苏公担心这么久是我的不是,苏公放心,这次去我一定会将伤养好,我们不在,苏公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几位长老看似安稳,可实际总是会找机会与您作对,您也不要总让着他们,习惯成自然,这并不是好现象。” 闻言,苏公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各怀心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照顾好你自己,此次陵宫之行不比两年前,化虚道长寓意让贤,定会引来不少觊觎之徒,切记,你这身子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差错,倘若有什么事,你只需躲着就好,其他的事交给子辰。” 北堂 楼阁之上,墨城君迎风而立,静望山间,不知过了多久,南影走了上来,看着那仿若失神的人,他静静的候在一旁,始终没有打扰。 “什么事?”许久,墨城君终于开口。 “堂主,紫行陵宫一行你真的要去?” 闻言,墨城君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妥吗?” 南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见此,墨城君淡淡的敛回视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要看时机。” “属下明白了,不过,堂主可不可以将属下一同带去,此次出行的人不多,公子苏还要照顾圣女,若是有什么意外,属下也能多个照应。” 闻言,墨城君也没多想,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一同去吧。” 第93章 你到底是谁 翌日 “你怎么又来了?” 一大早,绿绣就看到守在门外的南影,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以前她也不觉得他这么缠人啊,怎么这段时间他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总是粘着她。 南影似乎没有发现她眼中的不耐烦,见她走来,几步跟上,“听说你也会跟圣女一起去紫行陵宫是吗?” “是啊,怎么了?” 闻言,南影嘴角不由的勾出一抹笑意,“我也会去。” 绿绣脚步慢慢停下,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留在这等王爷的消息吗?” 南影面色一僵,不由的低了低眸子,“呃,这么久都没王爷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巧。”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找到你家王爷吗?以前你总是前脚后脚的跟着王爷,如今他下落不明,你不但不担心,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背叛了王爷?” 绿绣的质问噎的南影如哽在喉,半晌,他轻叹一声说:“其实我知道王爷的下落。” 蓦地,绿绣神色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说真的?你知道王爷的下落?王爷在哪?” 南影低头看了一眼绿绣紧抓着他的手,“其实,王爷现在很好,只不过是因为得知了唐姑娘的死讯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自己冷静一下。” 闻言,绿绣手一甩,急道:“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家姑娘为他这般担心,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事而把自己藏起来呢。” “你说圣女?” 南影好奇的打量着绿绣,为此,绿绣慌乱的眨了眨眼,退后了几步,“是圣女,怎么了,我们家小姐临终前将小少爷和小小姐交给圣女照顾,可是如今圣女重病在身,一心只想找到王爷,将两个孩子交还给王爷,可若王爷一直这般避而不见,那小少爷和小小姐要交给谁照顾?” 这话越说南影越愣,他琢磨了半晌,而后又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圣女知道小主子的下落?” 这话没法说了,怎么说都是错,绿绣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见此,南影突然伸手将她拽住,“你去哪啊?” 绿绣为难的含唇,而后就听她一声抽搭,转过头时却已是满面泪痕,她吸着鼻子哽咽道:“小姐不在了,我又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弄丢了,如今连王爷都没有个下落,你让我怎么跟我家小姐交代啊,嘤嘤~” 南影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绿绣这么一哭简直哭慌了他,他伸着手,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最终,那举了半天的手终于落向了她的肩头,“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苦,要不这样好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大可以来找我,墨堂主对我还算不错,实在不行,我将你要过来也行。” 闻言,绿绣哭声一顿,她愕然抬头,看着南影那认真的脸,嘴角不由的抽抽了几下。 “南护卫的好意我心领了,姑娘对我很好,我没想过离开,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去跟着你算是怎么回事。”说着,绿绣脸色开始有些泛红,她低着头,气氛一时间开始尴尬。 见此,南影赶忙摇头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照顾你,并没有其他。” 他这解释的话还不如不说,简直越说越让人觉得难为情,绿绣脸色愈渐发红,她转过身慌道:“我,我要去叫姑娘起床了,你别跟着我。” 说完,绝大的步伐跟逃荒似的,看着那离开的人,南影重重的吐了口气,他明明是好意,可不知为何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打从绿绣进门后唐欢欢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追着她看了半晌才发现她不止眼睛红,就连脸也是红的。 这一大早的,难不成是中邪了? 绿绣转头躲开唐欢欢的视线,泛红的脸色却始终都没有消散,“没事,就是刚刚遇到了南护卫,他想从我这打听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消息,我躲不过就装哭吓唬他。” 闻言,唐欢欢不禁一笑,“没看出来,你的眼泪还挺有用的吗,不过,你脸红什么?” 绿绣转头看向唐欢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急道:“小姐胡说,我才没有脸红。” 见她嘴硬,唐欢欢不甘示弱的扬了扬下巴,“镜子在那,不信你自己看。” 绿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镜子,此刻她脸上热的发烫,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只是,她也不想这样啊! “最近南影好像粘你粘的很紧,难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唐欢欢这话一出,绿绣的脸更红了。 “小姐~!”绿绣埋怨一声,急的直跺脚。 见此,唐欢欢扑哧一笑,“这就急了?现在你不让我说,倘若以后你到了求我的时候,可当心我不放人。” “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放不放的,绿绣这辈子就跟着您,哪都不去。” 闻言,唐欢欢嫌弃的撇了撇嘴,“你可别,就你这动不动就伤感的性子多少年都改不过来,若是我这辈子都不让你嫁人,你岂不是怨气更重,万一你以后成了老姑娘,人家南护卫再不要你了,你天天跟我哭,我可找谁去!” “小姐这是嫌弃我了吗,可就算您嫌弃我,也用不着拿南护卫来打趣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并不是您说的那样。” 不知是羞了还是恼了,绿绣说完,鼓着嘴转身就走。 见此,唐欢欢也没拦她,绿绣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曾想过给她找个好人家,只是一直都没有寻到这么一个人,近段时日南影日日来找她,虽然看起来每次都是以打探为由,但难免这两个人不会日久生情。 近日来,南影出现的次数愈渐频繁,就连这一大早的时间都不肯放过,若说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唐欢欢还真的不信。 想到南影,唐欢欢又不禁想到他那生不见人的主子,一抹忧愁拂过心头,她无声一叹。 “这是怎么了?” 苏子辰突然走进打断了唐欢欢的思绪,他回头看着门外,一脸奇怪的说:“绿绣又是怎么了,急慌慌的差点撞了人。” 唐欢欢看了一眼门外,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说了她两句,大概闹性子了。” 这话说的苏子辰更奇怪了,绿绣居然会闹性子,而且还是跟她? 见她笑的那模样,苏子辰知道她一定没揣好心思,他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衣服记得带的厚些,我们途中大部分都是水路,天寒未过,再加上水气潮湿,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唐欢欢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禁打趣道:“苏子辰,你这辈子若是没儿没女都对不起你这管天管地的性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身边还有个绿绣,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 苏子辰闻言瞥了她一眼,“就算是十个绿绣在你身边也不能让我放心,而且照顾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至于儿女……” 说到这,苏子辰顿了顿,他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笑了笑说:“我与他们无缘,只有等下辈子了。” 苏子辰的话是什么意思,唐欢欢心里明白,可也正因为明白,所以她会心疼会不忍。 突然,唐欢欢莫名一笑,转身落座,“你若真想要孩子倒也不用等到下辈子,会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实在不行,我的合欢散借你点?” 闻言,苏子辰面色一黑,狠狠的瞪着她,“你敢。” 唐欢欢眉梢一挑,妖媚的脸上笑的邪肆,“你想试试?” 苏子辰嘴角一抽,跟她赌,他怕把命赌进去。 他突然起身,认怂道:“不试,你这死丫头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我苏子辰这辈子只要能守着你和茗儿瑞儿就够了,至于孩子什么的,我不需要。”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唐欢欢说到做到,苏子辰说完,片刻未留转身就走,看着离开的人,唐欢欢不由的撇了撇嘴,“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是气呼呼走的,中邪了么?” 隔日,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可唐欢欢却傻眼了,有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面具男也要跟着他们走?也没人跟她说过他也去啊! 唐欢欢趁着墨城君跟苏公说话的空挡,偷偷拽了苏子辰一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他也要去?” 闻言,苏子辰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谁啊,你说墨城君?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从一开始就说了要去啊。” 唐欢欢厌恶的视线未敛,墨城君已回身走来,他淡淡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什么都没说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切,什么态度。”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唐欢欢白眼一翻,哼哼唧唧的嘟囔。 苏子辰搞不清这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他也不曾见过唐欢欢对谁有过这么大的偏见,话说这墨城君曾经帮她救出南影,以她的性子应该是心存感激才是,可为何每每见面她都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呢! “好了,人家都走远了,别瞪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马车里,唐欢欢靠着苏子辰浅浅的睡着,苏子辰低眸看着睡在肩头的人,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笑。 墨城君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的身上,沉寂的眸子浅淡无光,但眼底深处却似乎有着一丝浅浅的疑惑。 “墨堂主,您要喝水吗?” 绿绣突然出声打断了墨城君心中的思虑,他看向绿绣,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绿绣总觉得这个墨城君有些眼熟,若不是她家小姐肯定的说他不是荣王,她真的很想拆下他的面具确认一下。 “咳,咳咳!” 马车颠簸,颠醒了那睡着的人,见此,苏子辰一急,紧张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了吗?” 唐欢欢懒懒的睁开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难道真的想一路上都这样紧张吗?” 苏子辰本想说是,但是看了看墨城君,不由的改口道:“临行前老爷子再三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在这路上就出了什么岔子,老爷子还不得吃了我?” 唐欢欢垂下眼轻声一笑,“老爷子吃你我倒是不怕,我就怕你会把老爷子噎着。” “苏公子兄妹的感情真好,若是不说,还真没人看得出你们是兄妹。” 南影听似随意的话却说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见此,墨城君眼中的疑惑更深一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也敢拿来乱说。”绿绣突来的喝声吓了南影一跳,这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突然开口却是训斥了他一顿。 见此,唐欢欢嘴角一勾,邪魅中又不失玩味,她身子往后一仰,靠向车壁,眼角瞟着绿绣说:“好了,人家南护卫说的也没错,我这哥哥就是喜欢拿妹妹当女儿养,绿绣,你这般暴脾气,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虽然唐欢欢刚刚看上去像是睡着,可实际上她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清醒,被那样一个探视的目光盯着,她若真能放心去睡,那她就不是唐欢欢了。 再加上南影的话,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试探,既然他说他们不像兄妹,那她就按着他的话走,反正说多了也没有损失。 苏子辰虽然不喜欢听她这样的辩解,但这里毕竟还有外人,他也不好与她争论什么,只能由着她说。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的混乱不堪,然而却唯有唐欢欢不做丝毫在意,她掩着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而后纤手扶额,再次阖眸。 行了一整天的旱路才由马车转为水船,船身颇大,大有远航之势,船上的人不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结双成对。 上船时已近傍晚,起航没多久天就慢慢的暗了下来,正如苏子辰所说,这船身果然是极冷。 “墨城君,这里太冷了,我怕妙一身子受不住,我们还是下去回房里坐吧!”看着那蜷着身子连鼻尖都冻红了的人,苏子辰终是没逃得过心疼。 闻言,唐欢欢使劲点了点头,“真的很冷,我们走吧!” 这里的确很冷,墨城君也没有说什么,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里面的船舱。 少了水气和寒风的侵袭,船舱里相对来说暖和了不少,但因唐欢欢早已冻的僵持,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过了一会,绿绣端着一壶滚开的茶水走了进来,“姑娘,茶煮好了。” 绿绣端着茶来到唐欢欢身边,赶忙倒了一杯先给她递了过去,“姑娘快喝,暖暖身子。” 唐欢欢捧过那泥瓷茶杯在手里捂了捂,而后放在鼻前轻嗅,看着绿绣将茶递给其他几人,唐欢欢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碗,开口道:“等一下。” 闻言,正准备喝茶的几人动作皆是一顿,一同疑惑的看着她。 唐欢欢转头看向苏子辰,问:“这船上除了我们还有几个人?” 苏子辰想了想,因他实在没做在意,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大概……” “一对年轻夫妇,两个年迈的老者,五个经商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 清清冷冷的话一出口,几人全都看向墨城君,唐欢欢眉梢一挑,轻轻点了点头,“记性不错,果然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墨城君眸一抬,看向她,“彼此彼此。” 见他们两个这一来一回毫不和善,苏子辰和南影有些茫然,刚想问他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唐欢欢已经敛回视线看向了绿绣,“我们的干粮带的还多吗?” 绿绣点了点头,“还有很多,不过我听说这船上有吃的东西。” 闻言,唐欢欢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墨城君低眸看了看面前的茶碗,半晌,他抬头看向绿绣,“把你的发钗借我一用。” 绿绣愣愣的拔下发钗,见此唐欢欢不由的一声轻笑,“果然是老狐狸。” 墨城君接过发钗,在茶水里轻轻一搅,片刻不过,发钗触过茶水的那一头开始变的乌黑,见此,几人一怔。 “这……” 墨城君眸光倏紧,转而看向唐欢欢,“你怎么知道这水中有毒?” 唐欢欢伸手在桌面上一支,眉眼微弯,魅惑含笑,“为什么要告诉你?” 见此,墨城君呼吸一凝,握着发钗的手不由一抖,心中好像被某种熟悉略过。 “妙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 苏子辰并没有发现墨城君的不对劲,不过他现在倒是知道唐欢欢刚刚为什么要问船上有些什么人了,不过这么说起来,这个墨城君还真是不容小觑,明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可他却记下了船上所有的人。 唐欢欢嘴一撇,转而看向满脸惊恐的绿绣,“从今天开始,船上的任何食物都不准吃,喝水的话就去打河水,烧出蒸汽来喝。” 闻言,绿绣愣愣点头,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害了他们所有人,心中不由的开始懊恼。 唐欢欢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却并没有给予安慰,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连唯一的谨慎都没学会,也是该让她知道一下后悔的滋味。 况且,就算她不安慰,恐怕也有人…… “好了,别想了,我们没有怪你。” 南影的话令唐欢欢不着痕迹的一笑,而绿绣却没有因为南影的话而放下心里的愧疚,她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若是以往,她定是会宽慰她一下,可是刚刚她却什么都没说,这无非是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她在心中埋怨自己的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居然到现在都不懂得小心谨慎,小姐埋怨她是应该的,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为什么会有人给我们下毒?这个人会是什么人?”苏子辰满心疑惑,根本顾不得绿绣的那点小情绪。 唐欢欢冷冷一笑,道:“知道我们的行踪,还知道我们今日上船,这个人,不简单啊!” 闻言,苏子辰眉心轻轻一蹙,“你的意思是阁里的人?” 唐欢欢不想摊事,端了端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我可没这么说。” 她的确是没说,但她的的确确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的行踪并没有太过张扬,除了阁里的人没人知道他们会在今日上船,可若真是阁里的人,这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想毒害他们? 见苏子辰愁思不展,唐欢欢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唔,困死了。” 见此,苏子辰忙道:“天也不早了,累了就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见几人起身要走,唐欢欢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说:“这几天大家还是都睡在一个舱里吧,明知道船上有人想害我们,我们还分成几批去给他害,这不是傻吗!” 闻言,苏子辰愕然回头,“可是……” 唐欢欢紫眸一挑,“可是什么?想什么呢?我和绿绣睡床,你们睡地上,别磨磨唧唧的,快回去拿被子。” 绿绣扶着唐欢欢起身,越想越觉得不安,“姑娘,难道真的会有人来杀我们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人谨慎点没什么不好,免得哪天见了阎王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堂主……”虽然南影也觉得唐欢欢的话在理,但他却不敢轻易做主,见墨城君始终不语,他轻唤一声,想要询问他的决定。 “去拿被褥。” 闻言,唐欢欢背对着几人挑眉一笑,她褪去身上的绒袍,而后往床/上一趟,喃喃道:“哎呀,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有人守夜的感觉真好。” 入夜,每个人都已睡去,突然,从床/上传来一声嘤咛,墨城君起身看向床/上的人,却见那人睡的是那般的不安。 “宫洺……宫洺……” 蓦地,那不安的人突然睁开眼,黑暗中只见面前的人紧盯着她,唐欢欢蹭的起身,低声喝道:“看什么看,你看得清吗?” 话落,墨城君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眸子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你到底是谁?” 唐欢欢心中的慌乱未平,又听他这般质问,她手一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便走了出去。 见此,墨城君大步跟上,出了船舱就见唐欢欢一个人站在船头,她大口喘息,像是在平复什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墨城君不由的缩了缩眸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城君缓步走近,可是还没等走出船身,突然窜出两个人扬着手中的匕首就朝唐欢欢刺了过去。 天色微暗,没人能看得出此刻唐欢欢脸上的邪肆,墨城君出手擒住一人,咔擦一声,直接捏断了那人的脖子,他本想着留一个活口便够了,可谁知,唐欢欢倏然转身,一根细弱的银针直接封喉。 看不出唐欢欢做了什么,只见那人慢慢的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留活口?”墨城君冷声质问。 唐欢欢看着死在脚边的人,俯身扯着他的衣领蓦地一甩,扑通一声,沉没水底。 她起身看了墨城君一眼,“为什么要留活口,他们是谁你心中不是早就已经有数了吗!” 闻言,墨城君没作声,他的确是心里有数了,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拖着那死去的人同样一甩,沉重的落水声,而后就见那人消失在了水面。 两道声响吵扰了船上的伙计,那人提着烛火看了看,问:“是谁在那?” 唐欢欢从船头走下,待那伙计看清了,她才微微一笑说:“船舱里面闷,我们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扰到小哥儿了,抱歉。” 闻言,伙计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仍是站在船头的墨城君,“船上水气重,尤其是晚上,看两位都穿的这般单薄,当心伤了风寒。” “有劳小哥儿挂心,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见这边没出什么事,船家伙计这才安心离开,见此,唐欢欢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头瞪向墨城君,“你这人心够大的,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是在说吗。” 唐欢欢嘴角一抽,“呵,那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你开口了呗?” “我并没有这么说。” “你还用得着说吗?”唐欢欢恼喝一声转身就走,墨城君刚要叫她,就见苏子辰拿着一件白色裘绒斗篷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气呼呼的唐欢欢,又看了看站在船头的墨城君,不禁疑惑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这大晚上的,莫不是刻意跑出来吵架?” 闻言,唐欢欢白眼一翻,“谁有空跟他吵。”说完,连苏子辰都懒得理,直接走回了船舱。 苏子辰疑惑的看向墨城君,可是墨城君似乎并没有与他解释的打算,正欲走,却闻苏子辰突然开口。 “对不起,妙一就是这个惹不得的性子,若是让墨城君不高兴,我替她说声抱歉。” 墨城君脚步停驻在苏子辰身侧,他侧首看向他,直言开口,“她当真是你妹妹?” 闻言,苏子辰脸色一僵,他不知墨城君为何会怀疑,但是他却感觉到此刻他并不和善,“墨城君怎么会这么问,她是我妹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的确是一早就知道,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怀疑。” 气氛僵持,苏子辰冷冷的扯动嘴角,“墨城君这话我有些听不懂,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怀疑妙一不是我的妹妹,难道就因为她冲撞与你,你就想借此找她麻烦吗?” 这话墨城君不屑回答,找一个女子麻烦,这不是君子所为,苏子辰说这话也不过是刻意激他,既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又何必浪费口舌。 看着身侧的人离去,苏子辰神色微敛,暗自紧了紧拳。 他从未想过墨城君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敌人,但是他眼下这般让人琢磨不透,他似乎还是应该小心点才好。 第94章 两个没良心的小鬼 隔日,船身剧烈的摇晃使得几人老早就睡不着了,绿绣因为晕船更是吐的一塌糊涂,唐欢欢给她服过药之后,她便在船舱里睡着,南影主动请缨在旁守着,对此唐欢欢自然是乐意见得。 出来坐了片刻,唐欢欢终是抵不过这寒风的侵袭,她缩了缩身子,起身道:“我去打水煮茶,这样坐着实在是太冷了。” 见此,苏子辰伸手将她拉住,看了看身后的一些人,而后小声的说:“你不是说那两个人已经不在这船上了吗,如此,我们的食物应该没有危险了。” 唐欢欢撇了撇嘴,拍着他的肩头教导似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人谨慎些没什么不好。”说着,她提起桌上的空壶朝船头走了过去。 从一早醒来开始,墨城君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始终观察着唐欢欢,希望能找出她的什么破绽,想到昨夜的情形,墨城君突然有些不放心,他正欲起身,突闻一阵水声,转头看去,就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水里窜了出来。 见此,墨城君和苏子辰同时一怔,刚一起身,身后那些与他们一同上船的人忽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纠缠住他们两人。 船头,唐欢欢岌岌可危,她一手抓着帆绳,另一只手里的水壶突然砸了过去。 黑衣人手中的长刀铮亮,刀刀都是为了夺她的性命,然而船内的那些人,全都不过是为了牵绊苏子辰和墨城君两人而已。 唐欢欢赤手空拳,对付几人很是吃力,再加上她此刻站在船尖上,看着下面滚滚冰寒,她可不想让自己掉下去,忽的,手一甩,几支银针飞出,却只命中三人,身后的人接连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再次出针。 “墨城君,这里交给我,你去帮妙一。” 眼前这些人虽然老的老弱的弱,可却全都不是等闲之辈,墨城君一掌震开一个挡在面前的老者,还没等走到船头,就见唐欢欢手握一道金气,猛地打向袭来的黑衣人。 那强烈的内息震的船身一晃,墨城君稳了下脚步,就见唐欢欢扬着那张妖冶的脸得意一笑。 蓦地,墨城君眸光一紧,“小心。” 话落,银刀一闪,从唐欢欢身后划过,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僵持,紧握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扑通一声,那一身娇弱的白衣仰身从船上跌了下去。 “妙一!” 苏子辰一声高叫,就见墨城君已闪身从船上跳下,见此,那些纠缠了许久的老老少少在同一时间撤退,皆是翻身落水而逃。 苏子辰跑到船边看到船还在急速行驶,他赶忙跑出船舱内叫他们将船停下。 水面平静了许久,突然,墨城君抱着唐欢欢破水而出落于船上,他看了看扶在唐欢欢身后满是鲜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苏妙一。” “咳,咳咳——” 一口水咳出,唐欢欢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那张被面具阻隔的脸,她苍白一笑,虚弱道:“着急都不让人看出来,你是长的有多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 唐欢欢轻声一笑,却因背上的疼痛而狠狠的皱了下眉,视线逐渐开始变的模糊,然而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还是不死心的突然伸手,剥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船舱内,绿绣哭的稀里哗啦,指望她给唐欢欢上药根本没可能,可是此刻人已昏厥,他们也顾不上那些所谓的男女之礼。 苏子辰小心翼翼的弄了半天,最后连她背后染了血的衣袍都没有弄开,见此,墨城君一把将他拽到一旁,拿过一把匕首,捏起唐欢欢身后破掉的衣袍,倏地将其划开。 雪白的背脊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见此,墨城君眼眸狠狠一缩,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回想上次在汤泉之时,他明明看见她身上有好些明显的疤痕,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见他这般粗鲁,苏子辰顿时急道:“你轻点,会弄疼她的。” 闻言,墨城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知道疼,若是真的弄疼她,她这会儿早就应该醒过来了。” 这话苏子辰自是没法与他争辩,看着她背上的伤口,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几个月前她受伤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那十二只箭是他硬生生从她的身上拔下来的,他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酒。” 闻言,苏子辰一惊,“你又想做什么?” “她受了刀伤又掉进水里,若不好好消毒,以后会留下疤痕。” 好吧,苏子辰承认自己这么多年在唐欢欢身边一点医术都没有学到,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帮人包扎甚至是自己包扎的这一天,因为他的身边有位神医,可是饶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神医也会有倒下的时候。 苏子辰从行李中拿出他们带来的酒壶,他知道唐欢欢时常会犯些酒瘾,虽然这是出门在外,但他还是准备了。 墨城君接过他手中的马皮壶,拔掉木塞直接朝着唐欢欢背上的伤口倒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叫,惊的墨城君手一抖,而后他一把按住那挣扎的人,“别动,很快就好了。” 唐欢欢疼的眼角泛泪,死死的抓着身前的枕头,她咬着牙,颤抖着咒骂,“混蛋,庸医。” 墨城君用力的按着身下的人,马皮壶里的酒继续顺着她的伤口淋下,感觉到她在发抖,墨城君有些于心不忍,但却仍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烈酒的淋浇过后,唐欢欢只觉自己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之后不管他是上药还是包扎,她都没有再感受到比淋酒还要强烈的感觉。 苏子辰来到床前,看着她满额的细汗,不禁心疼道:“不要忍着,疼就叫出来吧!” 唐欢欢闭着眼,死死的咬唇,嘴角因她用力过度而不禁开始溢血,血腥渐浓,可她却仍是强忍着,连哼都不哼一声。 直到墨城君帮她上完药,她才松开紧抓着枕头的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见此,墨城君起身的动作一顿,继而顺着她拉扯的力道把手递了过去。 “妙一你……” 苏子辰的话刚到嘴边,就见唐欢欢突然张口狠狠的咬在了墨城君的手上,那瞬间流出的血迹可以证明她此刻是多么的用力,她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她想让他知道,她刚刚已经疼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墨城君墨城君手上的血与唐欢欢嘴角流出的血相互交织,苏子辰错愕至于看向一声不吭的墨城君,看着他那静若泰然的态度,就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一样。 “妙一,你这是做什么?”苏子辰急切之下却又不敢去碰她,生怕一个不是就弄疼了她,可是人家墨城君救了她,她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的咬人家,这也太不像话了。 墨城君可以感觉到她是使了全力,也知道她这是忍耐过后的发泄,她方才一声不吭,连他都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此刻她这一口下来,他似乎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惊人的忍耐力。 松开嘴,一抹血迹顺着她的嘴角留下,嫣红的唇瓣深深一扯,那满是坏意的眼终是得到了满足,得意过后,没了报复的支撑,人再次昏了过去。 夜里,唐欢欢因背上的疼痛醒过来几次,但却始终没有清晰的神智,思量许久,墨城君最终还是掏出了身上携带的一个药瓶,倒出一颗送进了她的嘴里…… 临近天明,墨城君将人交给苏子辰,船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危险已过,他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回到自己的船舱后,墨城君仰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入眠。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圣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种种令人看不透的疑惑,可是他又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时,一声低声哧笑,墨城君轻轻阖眸。 说到怪异,又有谁能比得上他自己,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到底是活在怎么样的一个谎言当中,现在的他是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是个没有血,没有肉,甚至没有灵魂的怪物。 面具下的他背负着一桩桩难解的深仇,可是他却选择了隐藏和躲避,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所有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旦做的决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如今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段最为悲痛的时期,至于其他,他不会忘,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一切一一讨回。 …… 两天后,唐欢欢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虽为明显,但却没有像她预料的一样难忍,她撑着身子坐起,却见绿绣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您醒了?”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苏公子在给小姐煮粥,墨堂主和南护卫在外面。” 说着,绿绣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见没人,她将门一关,快步走进,急道:“小姐这些天可吓死我了。” 见她苦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唐欢欢不禁一笑,“看来我这一刀也不算白挨,你居然不晕船了?” 闻言,绿绣嘴一弩,埋怨道:“跟小姐受伤相比,我宁愿晕船,我被您吓的胆都快要破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是晕船啊!” “胡说。” 唐欢欢严肃一喝,绿绣愣了愣,紧随着就听唐欢欢又道:“你根本没胆,如何吓破?” “小姐~!”绿绣埋怨的娇嗔一声,逗得唐欢欢不禁失笑。 笑声一出,背后又忍不住有些犯疼,正当她疼的皱眉时,苏子辰和墨城君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醒来的人,苏子辰顿时笑颜一展,激动道:“你终于醒了。” 唐欢欢微蹙的眉心苏子辰似乎并没有发现,可是那神情却是落在了随后走进的墨城君的眼里。 唐欢欢缓了缓,而后看着苏子辰手中热腾腾的东西问:“你拿了什么,能吃吗,我快要饿死了。” 苏子辰看着手的东西得意一笑,而后快步走来她身边,“这是我特意为你煮的,你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能再吃那些干粮,刚好你醒了,趁热吃吧!” “你煮的?你堂堂少阁主居然也会煮东西,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唐欢欢正欲伸手,站在门前的墨城君不禁缩了缩眸子,冷冷的说:“她刚刚才醒,你是想让她再昏过去吗,你煮的这东西,杀了她还容易些。” 闻言,唐欢欢伸出的手顿了顿,她看了墨城君一眼,虽然她也有些怀疑苏子辰煮的东西能不能吃,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心意一片,况且,她连毒都不怕,又岂会害怕这区区一碗粥? 唐欢欢眼一摆,似乎是嫌墨城君多管闲事,她再次伸手去拿勺子,却听墨城君又说:“南影刚刚偷吃了这东西,现在上吐下泻停都停不下来,你要吃,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终于,唐欢欢的手停在了碰向勺子的那一刻,她看着碗里的粥,不由的抽了抽眼角,而后看向苏子辰确认似的问:“呃,这粥……你确定能吃?” 蓦地,苏子辰将手中的碗往床边一放,唐欢欢本以为是自己的一句话把他说恼了,可谁知他却窜了起来,气愤道:“南影居然敢偷吃我给妙一煮的粥,他是饿死鬼投成的吗?” 闻言,墨城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还好他偷吃了不是吗,不然这会儿上吐下泻的就该是她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唐欢欢可受不了这一睁眼睛就不得清净,她打断两人的话,而后看向苏子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去做上吐下泻这样的力气活,这粥就当你欠我的,何时你做的没有毒了,你再做给我吃。” 她都这么说了,苏子辰也不好强迫她,毕竟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煮,万一真把她吃坏了,他也是不忍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墨城君,没好气的说:“怪只怪我比不得人家会治伤,就连煮个粥也要被人拆台,你若是真这么厉害,倒是别被妙一咬啊,一个连筷子都拿不了的人,还好意思在这说我。” 闻言,唐欢欢的视线不由的追随墨城君负在身后的手,只因他的手始终都没有拿上前,所以她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想了想,她当时为什么咬他? 因为他用那变态的治疗方法弄疼了她,还有呢? 半晌,唐欢欢眸光一抬,她想起来了,她记得她扯下了他的面具,可是她却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就昏过去了,可恶,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居然就这样被他逃过了,失了这次机会,往后若是再想看可就难了。 看着唐欢欢脸上那诡异的表情,墨城君不由的缩了缩眸子,以免她下一刻再做出什么让人想不到的事,他还是决定先离开比较好。 见墨城君还算识趣,苏子辰也没再纠结与他的首次作品的失败与否。 “绿绣,再去厨房煮碗粥来。” 绿绣接过苏子辰递过来的碗,不由的一笑,之前她都说了这粥她来煮,可是苏子辰就是不干,现在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些米。 绿绣离开后,苏子辰转身坐在了唐欢欢身旁,“怎么样,还痛吗?” “还好,跟上次相比,这点痛我还忍得了。” 唐欢欢听似玩笑的话却让苏子辰心中发苦,他轻叹一声,说:“看来我们此次出行已经被惦记上了,还希望之后的路上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听着苏子辰的话,唐欢欢没作声,出不出岔子这本就不是他们可以预计的,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似乎不出岔子的可能性很小,只是这个岔子出的大小还有待考量。 …… 一连多天的水路终于到了劲头,摆脱了摇晃的船身,唐欢欢觉得浑身舒畅了许多。 站在紫行山脚下向上而望,山巅之处便是陵宫所在,看着那些熙熙攘攘上山的人,大概就能猜想到此次的武林大会到底引来了多少贤人。 “好热闹啊!” 绿绣四处张望,忍不住赞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是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是很热闹,甚至有些超过了我的想象。”唐欢欢的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一旁的苏子辰却不由的点了点头。 “本还想早两天到,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化净道长是没时间招呼我们了。” 山顶,凌霄殿外,两个小道士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苏公子好久不见,这两位想必就是圣女和墨城君了吧!” 苏子辰合手回礼,淡雅一笑,“小师傅别来无恙,这两位正是家妹与墨堂主,不知化净道长此刻可有时间?” “师傅已等你们多时,另外还有几位贵客在等你们相见。” 闻言,苏子辰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贵客?” 话音刚落,就见从殿内走出两个人,见此苏子辰一怔,“你们怎么会在这?” “属下见过公子苏。” 灵,忆两人一身白衣从殿内走出,见到几人,脚步驻足门前恭敬唤道。 一别数月,苏子辰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见面,他们是苏子辰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正因为信任,所以他才把他们派了出去,可是如今他们出现在这,那是不是说明…… “公子苏——” 一声兴奋的高叫,苏子辰愕然的看着冲过来的小人儿,看着那兴奋的小脸,苏子辰心中几个月的不安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唐思瑞随在唐雨茗身后走出,冷沉的小脸很是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苏子辰。” “小少爷?” “小主子?” 见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绿绣和南影说不出是喜是惊,唐思瑞看了南影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唐欢欢的身上,看了她半晌,眼底不禁遗漏出一抹苦涩,“圣女?” 唐欢欢安心之余轻笑一声,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脸,“好久不见,你们怎么会在这?” 闻言,唐雨茗突然脱离的苏子辰的怀里,跑过来紧搂着唐欢欢的腿,她仰着头看着唐欢欢,撇着小嘴似乎有些委屈,“茗儿好想你。” 这般娇滴滴的小调唐欢欢已经几个月没听过了,她心头一酸,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也想你们了,你们还好吗?” “不好,茗儿想你,所以过的不好。”唐雨茗将小脸往唐欢欢腿上一埋,唐欢欢知道,这小家伙定是感慨了。 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墨城君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的握紧,视线由两个孩子不禁落向唐欢欢那张满是温和的笑脸。 唐雨茗这样的反应不禁也让南影皱了下眉,他转头看了墨城君一眼,见他什么都没说,索性他也不去打断他们这久违的碰面。 许久,唐思瑞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城君,他轻轻扯了扯唐雨茗的袖子,而后仰头看着唐欢欢说:“我们听说这里有热闹瞧,便猜想你们会不会也来,唐雨茗一直吵,我没办法,所以只能跟她一起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们。” 闻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她此刻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但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而这里也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苏子辰走近那母子三人,不满的看着那两个小家伙,“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小鬼,我还以为你们要躲一辈子呢。” 唐雨茗红着眼回头看了苏子辰一眼,小嘴一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解释。 见此,苏子辰也没有逼问,他心里明白,这两个孩子虽然跟他要好,但总归是跟唐欢欢一条心,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即便是他也做不到,如今既然他们安然无事,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归也算是放下了。 唐思瑞伸手握住唐欢欢冰冷的手,细小的眉头不禁一皱,“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唐欢欢反手捂住那肉呼呼的小手,宽慰道:“好多了,瑞儿不必担心。” 走出了自己的小情绪,唐雨茗开始打量周旁的人,看向墨城君,她奇怪的问:“你是谁啊?” 看着那疑惑的小脸,墨城君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他是谁,他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是谁。 见他不说话,唐雨茗疑惑的同时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南影,乌黑的眼瞬间变的溜圆,她小手一伸,指着南影说:“我认得你,你是我爹爹身边的护卫。” “小主子。”南影头一垂,很是恭敬的一声轻唤,嘴角轻轻一弯,只为唐雨茗口中那声‘爹爹’。 他的主子听到这声爹爹,想必会少掉很多哀愁的情绪吧。 唐雨茗听闻这声‘小主子’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自在,她抿着小嘴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从唐欢欢身边离开,走近南影。 看了他半晌,唐雨茗突然开口问道:“说吧,我爹爹在哪,你这般安心的在琳琅阁休养了这么些日子,想必定是知道爹爹的行踪。” 闻言,南影顿时一怔,这孩子不愧是王爷的孩子,这精明的劲头,当真是他小瞧了。 听着唐雨茗的话,唐欢欢诧异的看向南影,之前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南影是因为身上的伤所以才留在这的,可是她忘了,南影是宫洺最为贴身的人,即便是他身负重伤,他也不该呆的这般安心,况且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眸光不经意间落向墨城君,却见他的视线竟是在唐雨茗的身上,长眉轻蹙,心底刚刚腾升一抹疑惑,却被殿内再次走出的小道长打断了思绪。 “各位施主,化净道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几位有什么话还是进来再说吧!” 小道长的话并没有结束唐雨茗与南影的对峙,见气氛僵持不下,绿绣赶忙来到唐雨茗身旁蹲下说道:“小小姐,南护卫并不知道王爷的下落,这几个月大家都在寻找王爷,他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之前他受了伤,而且苏公子和墨堂主都有派人去寻,他也是不得已才留下的。” 闻言,南影似乎松了口气,“是啊,王爷听闻小主子们不见的消息都急坏了,想必这几个月他也在到处找你们,如今我们难得都聚到了一块,想来寻到主子不会是什么难事。” 唐雨茗怀疑的目光明显,但因绿绣在身后拽了她一下,这才让她不情愿的敛回视线。 走进殿内,化净道长抚着一缕白须看了唐欢欢许久,“不过两年的时间,你这丫头的变化还真是不小。”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道:“道长这是在打趣我?你要知道我也之迫不得已。” 化净道长眉心一蹙,无奈的看着眼前那含笑的人埋怨道:“你这性子何时能改改,都伤成这般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想到两年前第一次见她,那时她还是那般的生龙活虎,可如今这微弱的气息,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又有几个可以像她这样自己走上山的。 听的出化净道长话里句句担心,可唐欢欢却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怜悯的感觉,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再度增加了几分,“我若是哭着来找您,您还不得把我赶下山去?以前您总说我话多,如今我身子差,怕是您想听我唠叨也不成了。” 她这张利嘴,化净自认说不过她,他无奈一叹道:“你这张嘴无论何时都是这般勤快,我想耳根子清净,恐怕是无望了。” 听闻这话,苏子辰也不由的低笑一声,化净看了苏子辰一眼,而后敛了敛神色再次道:“你的情况我听苏公说了,不过这几日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怕中途会出什么乱子,你且先在这等两天,等过了这盟主之选,我在与你化功疗伤。” “嗯,其实我的身子也没那么急,不好不坏的也拖了快半年了,我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很重要,道长不必太顾虑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闻言,苏子辰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嘟囔:“什么能照顾自己啊,就知道说大话。” 说完,不等唐欢欢的驳斥出口,苏子辰紧忙又说:“化净道长,我们的房间在哪里,这丫头有伤在身,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靠北倒是有一处僻静的院子,看你们几人也刚好住得下。”说着,化净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童,“勿简,你带他们道北院厢庭。” “是,师傅。” 唐欢欢在苏子辰的搀扶下起身,而后唐雨茗和唐思瑞赶紧跑过来拥护在侧,自己的儿女在身旁,唐欢欢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一幕看在墨城君的眼里,便成为了某种理解不了的蹊跷。 第95章 保护好两个孩子 厢庭,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每间房里发生了什么全都会被彼此看在眼里,那两个孩子自从进了唐欢欢的屋子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过,并且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阵笑声传出。 墨城君站在门前,望着那传出笑声的屋子,沉寂的眼底终于出现一丝波澜。 许久,南影从院外走进,看了一眼那吵闹的屋子,而后走想墨城君,“王爷。” 闻言,墨城君眼眸一紧,转头冷冷的看向南影。 南影头一垂,换言道:“堂主。” 墨城君敛回那冷沉的视线,再次看向一直观望的方向,见此,南影忍不住一声轻叹,“堂主这又是何必呢,小主子们明明就在眼前,而他们口口声声都是在寻爹,眼下坦白您的身份,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许久,墨城君淡淡的移开视线,转身走回房内,“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这明晃晃的转移话题,明显就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南影虽为无奈,但他也知道,他这么做定是有他自己的意图。 “属下打探过,今日上山的人全都是一些正派人士,他们虽是为了盟主之位而来,但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不过,还有两天时间,这上山的人陆陆续续,怕是也顾忌不过来。” “人多了事情就不会少,那两个孩子爱闹腾,你记得看紧点,别让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这么久了,他回北堂的目的就是为了暗中找寻孩子的下落,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小鬼居然把自己藏的这么好,足足几个月都没有让他寻到他们的消息,如今见他们没事,他倒是也放心了不少,只是,他们的态度他实在是理解不了。 “堂主,您真的不打算把真实身份告诉小主子们吗,他们是为了这大会而来,倘若这大会结束,怕是他们还会继续追寻您的踪迹,明明都已经见面,又何必这么折腾他们呢。” 墨城君轻抚着桌边的茶碗,沉默许久,淡淡开口:“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说,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知道,让他们现在知道我是谁,对他们并没有好处,这几天你跟的紧点,还有,茗儿那丫头聪明的很,在她面前你小心点。” 小心?南影也很想小心,可是刚刚那小祖宗的一句话就差点让他穿帮,如此,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小心了。 南影为难的看了墨城君一眼,支吾道:“属下尽力。” 闻言,墨城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想斥责几句,可一看他那为难的样,他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不容易,那两个小东西除了精明,还遗传了他们母亲的狡猾,若真有什么事是他们想要知道的,怕是他们怎么瞒都会瞒不住。 另一间房内,唐欢欢靠坐在床/上看着苏子辰与两个孩子打闹,许久,她终于开口将两个孩子叫到了身边,摸了摸那两张肉嘟嘟的小脸,唐欢欢不禁一笑,“没有瘦,也没有受伤,看来我的宝贝没有娘亲也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弩,正要开口却被唐思瑞接了过去,“才没有,娘亲不在,唐雨茗夜夜都哭,瑞儿心里挂念娘亲,吃不下也睡不好,娘亲每次都只会来信说安好,可是瑞儿知道并非如此,娘亲让我们找爹爹,我们找了,可是却没有结果,我们想娘亲,但又不好意思无功而返,所以才来这里的。” “就是就是,娘亲还说我没瘦,您看看我的手,都只剩骨头了。” 唐雨茗一边说一边将那肉呼呼的小手伸到了唐欢欢面前,见此,唐欢欢忍不住一笑,抓过她的小手,吧嗒一声亲了一口,“嗯,我们茗儿的确是瘦了,亲起来都没有口感了。” 唐欢欢这一举动,逗得唐雨茗咯咯咯直笑,见此,苏子辰也不打扰这久未见面的母子三人,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笑着。 “娘亲,你说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你来坐好不好?” 闻言,唐欢欢伸手在唐雨茗的小鼻尖的捏了一把,“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可别往我身上推,我这次来是为了找化净道长治伤的,至于这武林之事,你还是去找苏子辰吧!” 唐思瑞皱着小眉头,不满的看着唐雨茗呵斥:“你说这话是不是疯了,你忘了娘亲身上还有伤了吗,当盟主可是要比试的,娘亲身上带伤,怎么比试?” 唐雨茗小脑袋一扬,不甘示弱的回呛道:“你才疯了呢,娘亲受伤我知道,可即便娘亲带伤上场,那些人也未必会是娘亲的对手。”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这盟主之位,即便娘亲带伤上场你也不在意?” 一时间,唐思瑞不知打哪来的恼气,那高喝之声竟是唐欢欢从没听过的,对此,唐雨茗自然不会示弱,尖锐的声音突然一吼,“我没有这么说。” 唐欢欢眼一闭,只觉自己的耳膜被震的生疼,她赶紧拉住两个小家伙,劝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吵这么凶做什么?” 突然,唐思瑞身子一扑,直接伏在了唐欢欢的腿上,许久的无声换来一声抽泣,唐欢欢眉心一皱,摸了摸他的头,“瑞儿怎么了?” 嘤嘤的哭声逐渐放大,唐思瑞埋着脸,哽咽着说:“娘亲,瑞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整个京城的人都说你死了,这么久你也从来没有亲手写过一封信,瑞儿害怕。” 闻言,唐欢欢心头一紧,打从唐思瑞董事以来他从没有在她面前哭过,在她心里,这两个还是一直都是坚强的,他们可以独挡一切,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可是她忘了,他们是孩子,是两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她的死讯传出,而他们不但不能回来看她一眼,还要去做着她留给他们的任务,的确是苦了他们。 一旁刚刚还在叫嚣的唐雨茗,听了唐思瑞的话,此刻也在无声无息的落泪,小手一抹,眼泪却流的更凶。 见唐欢欢呼吸加重,脸色似乎有变,苏子辰眉一拧,赶紧起身来到两个孩子身后,“你们两个小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唐雨茗抬头看向苏子辰,抽咽着说:“我不是男子汉,我就是要哭。” 这稚嫩的一语,说的唐欢欢哭笑不得,她抹了抹唐雨茗脸上的泪,“乖,不哭了,娘亲这不是没事吗!” 许久,唐思瑞慢慢抬起头,小脸上泪痕一片,他吸了吸鼻子问:“我们是不是打扰娘亲休息了?” 唐欢欢轻轻摇头,淡淡一笑,“没有,娘亲好想你们,恨不得你们能一直留在身边。” 闻言,唐雨茗眼眸倏亮,她掂着脚,将小脸凑向唐欢欢,“那我们就不走了,反正大家都在找爹爹,皇爷爷在找,公子苏也再找,总会找到的,茗儿想要跟娘亲在一起。” 这两个孩子的一哭一言,闹的唐欢欢心中满满都是心疼和不舍,她点了点头,“嗯,不走了,大会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回琳琅阁,苏公很想你们,你们回去,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唐雨茗小嘴一咧,带着脸上未干的泪,笑的很是明朗,她转头看向唐思瑞说:“这下好了,我们可以跟娘亲在一起了。” 两日后,各路人马齐聚凌霄殿门前,琳琅阁素来不参与盟主之争,如今他们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做个见证。 化净道长作为上一任盟主,手持盟主令牌,宣扬今日他不再参与盟主之争,至于下一任盟主会是谁,那便是各凭本事。 唐欢欢作为被邀请的看客坐在一旁,看着这么多人为了争取武林盟主之位而来,她便知道今日的热闹定是少不了了,再看看身旁的两个小家伙,那兴致勃勃的劲头,仿若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们一样。 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人,那人直奔唐雨茗和唐思瑞,还没等在座的几个人反应过来,他突然一声兴奋,“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 唐欢欢眉一皱,而后就见两个小家伙更显兴奋的从凳子上跳了下去。 “梅兰!” “梅兰?” 闻言,唐欢欢眉心拧的更深了。 梅兰,采花大盗梅兰,他怎么会在这? 梅兰见自己没认错人,脸上的笑意加重,道:“真的是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像今日这样的热闹,若是少了你们那可是一大遗憾。” 唐雨茗漾着一张笑脸,看着他很是兴奋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你也想要这盟主的位子?” “哈哈哈,”梅兰狂笑几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这盟主之位都说了是能者居之,好歹我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份子,若是不来,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一声无情的嘲笑从唐思瑞的口中发出,闻声,梅兰脸色佯装一沉,“怎么,你那是什么态度啊,瞧不起我?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拿下这个位子给你瞧瞧?” “你没机会的,因为这个位子已经有人了。”唐雨茗高调的一声,说愣了梅兰的同时更是诧异了众人。 唐欢欢知道这两个孩子与江湖上一些身份怪异的人甚为交好,但这两个孩子做事向来知道分寸,所以此刻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盟主之位有人了这话从何说起? 梅兰笑意倏敛,不解的看着一脸傲然的唐雨茗,“怎么会呢,不是说这次的武林大会是众选头筹吗,难道人选是暗定的?” 唐雨茗摇了摇头,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是暗定的,但就是有人了。” 这孩子神秘兮兮的话,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是茫然一片,苏子辰沉思半晌淡淡一笑,“你这小丫头,莫不是打算自己上场,夺个盟主之位来玩玩?” 唐雨茗侧过头看向苏子辰,小眼神轻轻一瞟,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见此,墨城君嘴角不着痕迹的轻扬,见一旁的唐思瑞静静的并无驳斥,他便知道这两个小东西定是又背着他们有什么坏主意了。 突然,梅兰冷斥一声,不屑笑道:“你们两个还是算了吧,我还没听过哪里有人用孩子当盟主的。” “我也没说过我要当盟主啊。”唐雨茗抱着小胳膊,傲然的端了端肩。 “你不当?那还有谁?” 见梅兰一脸迷茫,唐雨茗勾着小嘴坏坏的笑了笑,转身,再次爬上身后的椅子,老成的摆了摆手,“去去去,别在这挡着,你不是要上场吗,赶紧去准备吧,我住在北院的厢庭,等这里结束之后你再去找我吧!” 闻言,梅兰不由的抽了抽嘴角,看着着小女侠的架势,盟主之位他是无望了,既然没希望,他才懒得受这累去比试呢。 “那好吧,既然你说这盟主之位已经有人了,那我就发发善心不与你们争了,我先回去睡一觉,等这里结束了我再去找你们。” 梅兰走后,唐雨茗脸上的得意仍是许久未敛,唐思瑞始终盯着台下的人,许久,他转头看了苏子辰一眼,说:“那个穿灰色布袍的人,连赢四局,你可知他是谁?” 闻言,苏子辰看着他温和一笑,“你也发现了,这是个生面孔,我也没有见过,不过他招式乱散,看上去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 唐思瑞轻轻皱了皱眉,再次看向擂台上的人,“他累了。” 苏子辰有些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唐欢欢,却见她深沉的目光并不输于唐思瑞,见此苏子辰不由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母子看穿了什么,但左不过也是这些人的争位之事。 没过几轮,那人的确被打下台去,只不过将他打败的人,又是用着同样的手法来对付后面的人。 这样的情况不禁让化净拧眉,这人手法怪异,下手狠毒,每每都能撑过不下五轮,而紧接着他们的又是有同样特征的人,不难看出,这是有人刻意而为,可是他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一声叹息,唐欢欢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比试今日怕是完不了,结局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唐欢欢刚一起身,唐雨茗和唐思瑞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也不看了,好戏在明天,今天的没什么意思。” 看着那突然离去的母子三人,苏子辰不由的皱了皱眉,而后就见墨城君也站了起来,“化净道长,我也先回去了。” 一排人仅在一瞬间就只剩下了苏子辰,灵和忆相互看了一眼,而后问:“少阁主,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吗?” 苏子辰看了一眼仍是认真看着台下的化净道长,小声说:“留下吧,总不好放道长一个人在这。” 闻言,灵和忆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继续看着下面的擂场。 “堂主,您觉不觉得小主子和圣女刚刚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对这些人很不屑似的。”走了不远,南影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比试不就是有强有弱吗,为何他们看到强的反倒说没意思。 “他们并不奇怪,有人在赛场上接连用药,这场比试本就是不公平的,要看出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今日定是看不出个头绪,既然无果,又何须要继续看下去。” 闻言,南影一愣,“您的意思是,刚刚那几个人全都是服过药之后上场的?” 墨城君轻轻点了点头,“刚刚他们的对手里,其中有一个是闻名江湖的柏巧,他以力大无穷著称,一般人若是想用力气来战胜他,基本是不可能,但是他有个弱点,唯一就怕那娇柔的巧劲,可是刚刚那个麻衣男人却是硬生生的将他踢下台,倘若不是用过药,这是绝对办不到的。” 说到这,南影似乎更加不懂了,“既然大家都看出来那些人用过药,为何没人提出来,这样的比试不公,即便是让他们赢了,难道这盟主之位真的就要这样让出去吗?” 闻言,墨城君转头看了他一眼,“大家不说,只是因为想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是谁,如若现在说穿,那么不就等于给了这个人一个另寻他法的机会么。” “可是如果今日这些用药之人全胜,那么明日他们的机会岂不是更大了?” 墨城君眼眸微微一眯,稍有嫌弃看着他,“你何时变的这般愚钝,你难道没听茗儿那丫头说盟主之位已经有人选了吗。” 南影抓了抓头,还是不懂,“属下还是不明白,难不成这盟主之位真的是内定的?” 墨城君冷眸一摆,终是没了耐心,“罢了,明日/你就知道了。” 北院厢庭 唐欢欢几人刚走进院子,就见梅兰正站在院内与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见唐雨茗和唐思瑞走进,梅兰还没来得开口,站在他身旁的人突然一惊,“茗儿?瑞儿?” 闻声,几人的视线随之落向那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唐雨茗歪着小脑袋还没来得及疑惑,那人一把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消瘦的面庞尽是惊愕。 “文茵姐姐?” 听着这般熟稔的称呼,梅兰愕然当头,就见身旁的人已经冲了过去,林文茵干枯了几个月的眼再次湿润,她身子一低,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几个月前的种种心痛再次萦上心头。 “你们两个,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走掉,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听着她这般哭声,唐雨茗和唐思瑞心里全都不是很好受,唐雨茗吸了吸鼻子,弱弱的嘤嘤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不告而别的。” 闻言,林文茵的心更疼了,她搂进了怀里的两个孩子,好像是怕自己一松手,他们马上又会不见一样。 “文茵小姐?” 绿绣不敢相信的看着抱着两个孩子的人,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此刻,唐欢欢眼中的惊讶并不比绿绣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京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在她‘死’后,她一直没有空出时间去管京城的状况,她可以想象到林文茵得知了她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她本应该跟她说明一切,可是时间紧迫,根本不容她这么做,如今她出现在这,可是她却仍是不能跟她说自己还活着的事。 满是泪痕的脸顺着诧异的叫声抬起,看到绿绣,林文茵仍是含泪一笑,“死丫头,你是哪来的胆子就这样带他们离开,若是出了事,你怎么对得起你家小姐。” “我……”绿绣为难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说:“我也是迫不得已,小姐怕自己离开后会有奸人来害小少爷和小小姐,所以留信让我们离开,没有事先告诉您,是因为怕牵连到您。” 牵连。 林文茵闭了闭眼,想到爹娘的死,她似乎明白唐欢欢那种临死都不愿意牵连她的心情。 突然,一声诧异从院外传来,南影惊讶的看着林文茵,“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闻声看去,林文茵拧了拧眉,她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梅兰说要瞧瞧热闹,她本还不愿,却不曾想居然在这见到了这么多旧人。 她愕然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南影,“南影护卫,你怎么……” 话说一半,林文茵突然想起荣王带兵被擒之事,她神色一转,连忙又道:“荣王呢,他跟你在一起吗,我有事情要告诉他。” 一旁,墨城君缩了缩眸子,虽然他很想听听她要说的话是什么,但是在这众多人前,他却没有办法说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林文茵看了一眼站在南影身旁的墨城君,只因他带着面具且又不说话,所以林文茵只是淡淡一眼,并没有深究。 “王爷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也正在寻。”见墨城君不说话,南影就知道他仍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他就只能用老方法搪塞了。 看了看这些个熟识的人,林文茵轻轻皱了皱眉,“你们是怎么遇上的,为什么会一同出现在这?” 闻言,唐雨茗小脸一扬,不答反问的性子顿时冒了出来,“那文茵姐姐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跟梅兰在一起,曹叔叔呢?” 提到曹佑,林文茵心头一梗,她垂下头,看着唐雨茗高扬的小脸,苦涩一笑,“这事说来话长。” 一旁,梅兰愣愣的看着这些仿若全都是旧相识的人,突然有种自己被孤立的感觉,他不服气的走上前,一把揽过林文茵的腰,亲昵道:“怎么回事?你居然认识这两个小神仙?” 林文茵很是坦然的接受着他的轻拥,并没有拒绝这种过分的亲密,她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嗯。” 她没有说的太多,是因为梅兰知道她口中经常挂着的好友是妙毒仙,倘若现在让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妙毒仙的孩子,那么以他的性子,说不定得吵翻了天。 “文茵小姐……你……”绿绣愣愣的伸手指着放在林文茵腰间的手,惊讶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欢欢视线亦是落在同样的地方,以她对林文茵的了解,就算是曹佑将手这样放在她的腰间,此刻她也定是会涨红了脸,更别说是其他男人了,可是看着她现在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林文茵。 突然,唐思瑞伸手将林文茵一扯,脱离了梅兰的魔掌,他瞪着梅兰说:“你老毛病又犯了吗?” 闻言,梅兰眉梢一挑,轻笑一声,而后再度伸手想要将他的人抢回来,见此,唐雨茗突然上前,将林文茵挡在身后,“梅兰,你再这样对文茵姐姐我就生气了,她是曹叔叔的,你不能碰她。” 看着两个疾言厉色的小鬼,梅兰双手叉腰,呲了呲牙,“你们两个小神仙,别乱说话,这是我媳妇,什么曹叔叔,哪家的?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胡说。”唐雨茗两眼一瞪,丝毫不带马虎。 见此,林文茵摸了摸她的头,“好了茗儿,他没有胡说,我的确是她的人。” “为什么?”唐雨茗蓦地回头。 “是不是他逼你?”唐思瑞蹙着没,冷声相问。 闻言,梅兰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当他是朋友,合着他们心里都当他是什么人啊! “没有,他没有逼我,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们离开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我们林家被人放火烧毁,我爹娘全都为此身亡,我曾被买去青楼,是梅兰救了我,至于曹佑……” 说到这,林文茵顿了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曹佑不过是她敌人的哥哥,她早已不愿再去想他,可是如今提起,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据说他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跟他今生无缘,来世无份,我们注定是两路人。” 听着林文茵的话,唐欢欢紧了紧拳,她一直以为曹琦儿会在她死后就此罢手,没想到,她居然还是牵连到了林文茵。 林家失火,林家二老亡故,这对于林文茵来说会是怎么样的打击,青楼,以她的性子,如今能活生生的站在这,这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她不敢相信她是怎么熬过这几个月的,她更不敢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答应梅兰做他的人。 梅兰是何等人物,江湖上赫赫有名,他是坏中之最,林文茵跟着他,她怎么能放心? 曹琦儿,她早就应该想到她不是那善罢甘休之人,她连林家二老都不放过,又有谁能保证她不会将宫洺的事说出去。 这一刻,唐欢欢恨自己的愚蠢,同时她更恨曹琦儿的狠毒。 突然,唐欢欢胸口一紧,体内的血液如翻滚的岩浆,灼的她浑身犯疼,清澈的紫眸逐渐变的深弄,她垂下眼睫,隐忍道:“绿绣,扶我回房。” 绿绣闻言,赶忙搀扶,看着那离去的人,林文茵久久追随,“她是谁?” 话音落,还没等林文茵寻到个答案,就听梅兰在一旁咂了咂嘴说:“啧啧啧,这世上居然有这般的美人,也不知是哪个天仙下凡,若是能一亲芳泽,当真是不枉此生啊!” 看着梅兰这般色眯眯的样子,唐雨茗眉眼一弯,笑的那叫一个深邃,只是那微弯的眸下,层层阴森被虚假的笑意遮挡,令人完全无法发觉。 她走近梅兰,很是意味深长的说:“她呀,她是玉皇大帝下凡,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大可以去试试能不能一亲芳泽,不过我可不保证会找到你的全尸。” 看着唐雨茗甜腻的笑脸,梅兰倒是能分清里面含有几份真情几分假意,只不过她这话却…… “哼,我才不信呢,就算是玉皇大帝,我也要看看她到底什么能耐。” 瞧他这股不信邪的劲,唐雨茗不由低笑一声,唐思瑞眼眸冷冷一摆,说:“你最好相信唐雨茗的话,不然我保证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房里 “姑娘难道不打算告诉文茵小姐您还活着的事吗,林家没了,明远世子又失踪了,瞧她的样子,奴婢都觉得心疼。” 闻言,唐欢欢失神的摇了摇头,“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我不能再让她跟我一起去做以后的事,梅兰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最起码跟他在一起她不会有性命上的担心,倘若被她知道我还活着,那么她定是不会再离开。” “可是如今她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早晚都会知道您还活着这件事。” “能瞒一日是一日,等到这大会结束,梅兰定会带她离开,到时候我们也会回琳琅阁,再见也不会那么容易。” 绿绣虽然不明白唐欢欢口中以后要做的事是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一定是为了林文茵好,她点了点头,再次道:“不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会不会说漏嘴,要不奴婢去瞧瞧?” “去吧,顺便也安抚安抚她,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能熬过来也实在是不容易。”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过去。” “王爷,林姑娘她……” 墨城君眼眸冷冷一抬,南影知道自己又换错了,忙改口道:“堂主,属下是想说林姑娘和世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墨城君沉声打断他的话,之前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曹佑却不告诉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又跑了。 只不过,他的逃跑说明了什么,他就算跑,也不应该连他都不联系,况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怎会把林文茵一个人扔下? “派人去打听一下曹佑的消息,还有那个梅兰,世人都说他是采花大盗,但能让那两个孩子称之为友,我想他并不只是采花大盗那么简单。” “是,属下这就派人打听。” 南影转身走到门前,脚步突然顿住,他回头看着墨城君问:“林姑娘那边,要不要与她透露您的身份?” 沉默片刻,墨城君轻叹一声,“先不要,知不知道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件事还是先等找到曹佑之后再说吧!” 第96章 琳琅阁圣女 入夜,苏子辰陪着化净道长看了一整天的比试,此刻累的要死,蓦地,倒在床/上的人蹭的一下窜了起来,他看着坐在桌边浅嗅清茶的唐欢欢,顿时扬声诧异。 “你说他们是东晋凤家的人?” 唐欢欢淡淡瞟了他一眼,似是觉得他这般惊讶有些违和,“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今年的盟主选位之事,各路英豪皆已到此,但却唯独不见凤家人,凤家已觊觎盟主之位多年,如今正逢这大好时机,他若不来参一脚,这完全不是他们的个性,可是今日,我猜到最后都没有凤家人出现吧!” “没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以凤家的名义来参加比试,可是这又证明什么呢,说不定他是想保留实力明日再战。” 唐欢欢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由垂眸一笑,“他当然会明天出现,而且还会一举夺得盟主之位,如若不然,今日这一整天的好戏岂不是白演了?” 闻言,苏子辰不禁急嚷道:“开什么玩笑,让他凤家的人当盟主,那不就等于把整个武林都送给他们为所欲为吗,就算我不管,化净道长也不会同意的。” 紫眸微含,唐欢欢仍是浅笑,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的确是有关整个武林,但是对于她来说,盟主之位落在谁的身上,又与她何干,那凤家人虽说跋扈,但也没有惹到她的头上,对于这种不相干的事,她一向是懒得理会。 纤弱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茶碗的边缘,她似笑非笑的挑着嘴角,不疾不徐的说:“想要阻止凤家夺得盟主之位其实也不难,只要你愿出手,这盟主之位还不是你囊中一物?” 闻言,苏子辰微微皱眉,看着那不嫌事大的人说:“你这话越说越离谱,你又不是不知琳琅阁一向不参与盟主之争,我身为少阁主,倘若贸然出手,江湖上的人又怎少得了议论纷纷?” 闻言,唐欢欢不禁摇了摇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如此小心翼翼,那就让凤家的人当盟主算了,你本也属江湖人的一份子,何来的道理说你就不行,琳琅阁本就统理江湖众人,这盟主之位落在别人手中,说难听了,也不过就是一个虚名,但若是这虚名被凤家夺去,恐怕这虚就会变成实,而琳琅阁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恐怕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 凤家人多年来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危害武林,这一点苏子辰心中自然是清楚,可是他们琳琅阁从来不触及武林盟主这一位,况且在来之前,他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倘若他贸然决定,万一真的引起众人的不满,他又该如何交代。 “别想了,总之这件事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你自己上任,平息这一切,二是把盟主之位交给凤家,从此凤家独大,霍乱江湖,逐渐吞没琳琅阁。” 唐欢欢懒懒散散的话听似不在意,但实际上句句都在阐述事实,同时也在提醒他,这件事他必须慎重考虑。 想了想,苏子辰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向正在摆弄茶碗的人,眸光不自主的一闪,“欢欢。” “嗯?”唐欢欢头一转,望进他的眼,嘴角不由一抽。 “你是茗儿吗?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有伤在身你不是不知道,况且我是来疗伤的,并不是冲着那盟主之位,我这人最怕麻烦了,你居然敢把这主意打到我身上来,疯了吧!”话落,紫眸一瞥,心底却突然腾升一股不安。 闻言,苏子辰不由的失笑一声,“还是你了解我,话都没说就被你斥责一顿,不过这话我也就是想想,又岂会真的让你拖着伤重的身子与那凤家人动手,万一伤了你,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 听着这话,唐欢欢瞟了他一眼,没作声。 半晌,她突然起身,“我去看看孩子,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有的折腾呢!” 看她说走就走,苏子辰有些愣不过神,见她走出了屋子,他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来到两个孩子的屋外,灯火通明,唐欢欢推开门,里面却不见一人身影。 苏子辰随后而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禁疑惑,“这大晚上的,两个小家伙又跑哪去了?” 一声轻叹,唐欢欢慢慢转过身,“说不定,你不用再为难了。” 第二天一早,唐欢欢正打算去两个孩子的房里看看,刚出门,就见墨城君正站在那房门前,一身黑衣萧然而立,不进不退的杵在那许久。 唐欢欢眉心微蹙,她走过去冷冷道:“这么早,你站在这干什么?” 闻声,墨城君微微侧首,却没有看她,“你不是也很早?” 唐欢欢站在他身侧,不由的将视线落在了他那掩着面具的脸上,不安分的手慢慢的抬起,正当要碰到他脸上的面具的那一刻,墨城君倏地转身,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深邃的墨眸极度收缩。 他手上的力度过大,唐欢欢不禁皱了下眉,随后,妖冶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谄媚的笑,“嘿嘿,反正上次你也让我看了,就再让我看一次呗。” 这口气…… 墨城君眼底不悦的一闪,冷冷道:“既然看过了,又何须再看一次?” “那不是因为上次人家昏过去了没看清吗,现在趁着我清醒,你再让我看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唐欢欢笑意深邃,淡紫色的眼里满满都是兴奋的祈求。 对于唐欢欢来说,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个人长什么样,但是她却总觉得在他的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深沉,也许是因为他的墨衣,总而言之,她想除去心中这怪异的想法,她不想把对宫洺的感情加注在任何人的身上,她要看清他的样子,她要确认他不是宫洺。 不觉间,墨城君的视线落在了被他紧握着的手上,柔弱的皓腕,纤细的指尖,他呼吸一凝,眸光再次落香那张妖艳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像,明明不是同一个人。 闻言,唐欢欢并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她再度深笑,仍是讨巧道:“没有为什么啊,大家同出一门,若是我连你的样子都不知道,往后在江湖上相见却不能相认,多尴尬呀!” 这满口的胡言不禁让墨城君心头一酸,捏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突然,房门开了,刚刚睡醒的两个小家伙,愣愣的站在门前看着这两个人,许久,唐思瑞眉头一皱,不满道:“放开。” 墨城君手一松,而后唐雨茗迈着小腿走出,她拉过唐欢欢,奇怪的看了墨城君一眼,“你们在做什么?” 唐欢欢轻轻弯了弯眉眼,随意道:“没什么。” 唐思瑞提防的看了墨城君一眼,而后走到唐欢欢身旁,拉过她的另一只手,“走吧,该吃早饭了,我们不要站在这了。” 虽然唐欢欢被这两个小家伙阻碍了对墨城君的研究,但也好在他们出来了,不然她的手腕今天一定断在这个变态的手里。 唐欢欢被拉着离开,她回头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被两个小鬼无视的墨城君,红唇一扯,满满都是得意的邪肆。 被留下的墨城君一个人站在门前,目光始终追随着一大两小的身影,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娘亲不在了,他们怎会没有一点反应? 已经两天了,他们不但没有展露出一丝的伤心,更是连一丁点的低沉都不曾有过,他们并不是没心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反应会是这样? …… 早饭大家同桌而食,但是气氛却好像不太和谐,墨城君沉默不语,但那满含打探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嬉闹的唐欢欢和唐雨茗的身上。 唐思瑞眼底的防范未尽,一直瞪着那打量他娘亲和妹妹的男人身上。 这一来一回的阴冷视线使这饭桌骤然降温,唐欢欢不是没有发现墨城君的目光,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她,她早就习惯了,反正给他看也不会少块肉,他要是不嫌累,那就一直盯下去好了。 饭桌上的气氛凝重,绿绣和南影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摸不清头绪,苏子辰轻轻皱了下眉,“好了,这一大早的,你们都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本是尴尬的林文茵,淡淡一笑,夹了些菜放进唐思瑞的碗中,“瑞儿,该吃饭了,不然一会哪有力气坐上那么久?” 闻言,唐思瑞终于敛回视线看了唐欢欢一眼,“谢谢。” 梅兰在这些人当中是唯一一个局外人,可是他却有点看不懂了。 这两个孩子跟琳琅阁非亲非故,但却跟圣女熟识,而对墨城君又满是敌意,对苏子辰又是不上不下说亲不亲的关系。 那个南护卫是辽国荣王的手下,然而此刻却跟在墨城君身边,他唤两个小神仙为小主子,那就是说这两个孩子跟荣王有关系,而且还是不浅的关系。 至于这个绿绣,林文茵说过,她是这两个孩子娘亲身边的丫头,可既然是他们娘亲身边的丫头,又为什么会跟在圣女身边呢?他们的娘亲呢? 看着那一个个奇怪的人,梅兰不禁想要探索个头绪出来,许久,脑子里似乎闪过一抹惊奇,他神色一怔,刚要开口,却见门外一个小僧走了进来。 “少阁主,师傅说,几位若是吃好了便可以去前殿了。” 闻言,苏子辰点了点头,“知道了,有劳小师傅了,我们这就过去。” 这早饭虽然没吃多少,但是看样子应该没人再吃得下去了,小僧离开后,几人也相继起身,朝前殿而去。 …… 凌霄殿前 今日的比试俨然就是昨日的收尾,一个面带金色半甲的男人没用出手,昨日那些拿下所有战况的人就自动退位让贤。 战台之上,一个从未出过手就赢得了全局的男人,很是嚣张的看着化净道长,遗漏在外的半边嘴角深深一扯,道:“各位英雄承让了,竟让在下夺得了这最后一局,化净道长,你说过今日之战站到最后的人便是下任盟主,如今这台上只剩我一人,还请道长交出明令笺。” 闻言,化净道长抚着白须含笑起身,“这位小哥不战而胜,运气实佳,不知小哥姓甚名谁,可否师出宗派?” 不战而胜?就是说他战而不实了? 面甲男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目光不见和善,他看着化净道长,傲然道:“不瞒道长,在下正是凤家冥赫堂大掌司,无姜,这小小的盟主之位我家家主不屑得知,恰好在下近日无聊的紧,便想着夺个头筹来玩玩。” 凤家冥赫堂,单单是他的身份,就足以让武林中人唾之,然而在听到他的那番大言不惭的话之后,更是让人觉得这个人狂傲到了极点。 闻言,化净道长仍是不恼,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凤家之人,难怪各个身手了得。” 化净道长的话,无疑是让在场的人都知道无姜到底在这场盟主之位的夺得中都用了什么手段,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无姜暗自磨牙,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被黑纱遮起的步撵,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就见旁边的家徒在听过之后向无姜点了点头。 见此,无姜再次正色看向化净道长,“道长为何句句偏离盟主继位之事,难道是想要赖账吗?” 化净道长闻言一笑,苍老的眼微微低垂,他转而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唐欢欢,淡淡笑道:“贫道并非想要赖账,只是这明令笺暂时还不能给你。” “道长何出此言,在下已经赢得最后,难道还有人想要与在下继续比试吗?” 话音刚落,唐雨茗和唐思瑞突然走了出来,两道娇小的身影一跃一转之间,便闪身来到了无姜的面前。 唐思瑞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凉凉的说:“没错,我们要替师傅出战,所以这场比试并没有结束。” “你们?哈哈哈!”无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两个屁大点的小鬼,居然说要跟他比试,简直是开玩笑。 这两个孩子在江湖上算小有名气,但唯独没有将这名气传到凤家,虽然凤家也曾有人听说过他们两个的小小事迹,但他们也不过是过耳一听,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是两个孩子,即便是真的做了什么,也有可能是被众人夸大而言之。 认识两个孩子的人都知道,江湖上的传言没有一分虚假,但是他们的师傅是谁,这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听着众人的唏嘘而谈,苏子辰不由的愣了愣,他悄悄的凑近唐欢欢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口中的师傅该不会是我吧?我可没答应过他们要当这个盟主啊!” 闻言,唐欢欢瞥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答不答应他们都上场了,现在要看的是他们能不能打得过这个无姜,冥赫堂大掌司,听起来怪厉害的,只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苏子辰无奈一叹,这话说的也对,他们人都上去了,现在也不是再纠结他当不当这个盟主的时候,这个无姜不战而胜,没人知道他的身手,这两个小鬼虽然身手不差,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输赢还真是难以预料。 无姜笑够了,转而再次看向唐雨茗和唐思瑞,“好,我接受你们的挑战,但是你们要先告诉我,你们的师傅是谁,既然你们是代师出战,那我就打败你们之后,再去打败你们的师傅,免得江湖人说我以大欺小。” 闻言,两个孩子也不恼,唐雨茗笑眯眯的上前看着无姜说:“想知道我师傅是谁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咱们先说好规矩,我跟哥哥都是小孩子,就算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有你高,所以一会我们两个一起出手,你没意见吧?” “好,就让你们两个一起上。”无姜想都没想,很是痛快便答应了唐雨茗的条件。 看着眼前扬着头笑眯眯的小女孩,无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真不知这两个小孩是打哪来的胆子,居然敢与他挑战。 见他答应了,唐雨茗眉眼狡诈的一扬,转而回身,小手一抬,指向殿前的人说:“我们的师傅就是她,琳琅阁圣女,苏妙一。”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皆是转向了坐在殿前一脸妖娆的女子,唏嘘起伏,有疑惑,有探讨…… 琳琅阁圣女,名声并不是很大,因为她出现的时间并不久,少有人知道琳琅阁还有这么一位人物,但是既然被这两个孩子称之为师傅,那么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实力定是不浅。 听着众人的唏嘘,唐欢欢垂眸一叹,昨夜那两个孩子不在房里,唐欢欢就知道他们定是去做了什么,还以为他们是去商量着帮苏子辰夺这盟主之位,弄了半天,那小子还是没拗过那小丫头。 她抬眸看向化虚道长,看着道长脸上诡异的笑容,唐欢欢嘴角一抽。 好嘛,合着这件事的参与者还有这位老人家,这一老两小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竟是把她瞒的这么好。 听了唐雨茗的话,苏子辰愣了半天,缓过神后不由的一声轻笑,“如此甚好,看来那小丫头当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闻言,唐欢欢瞪了苏子辰一眼,那眼神足以让苏子辰不敢再言,见他不在笑了,她这才敛回视线看向台上。 墨城君疑惑看着唐欢欢,他竟不知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居然有她这样一个师傅,虽然他对他们的了解很少,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师傅不应该是苏子辰吗,他们的武功手法全都跟苏子辰很像,至于苏妙一,她会的不过只是一些内力,并没有什么招式。 台上,无姜看了唐欢欢半晌,而后噗嗤一笑,“哈哈哈,好,两个小鬼再加上一个女人,给你们个机会,你们可以一起上,也免得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见他笑的这般不知所谓,唐思瑞厌烦的瞪了他一眼,“以多欺少赢了也没人会说我师傅的光彩,我们两个年纪小,与你一个七尺大汉较量,应该没人会说什么,至于我们的师傅,就不劳她动手了。” 话落,唐思瑞实在是不想再看他笑的那德行,倏地出手,根本没给无姜反应的机会。 无姜本还想逗逗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小鬼,可是被唐思瑞的一掌袭来,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快要被他震碎了,待他想要还手,唐思瑞早已闪的老远。 唐雨茗眉眼一弯,深邃一笑,转而脚下一点,飞身而起,掌上席卷的内息并不比唐思瑞弱,一拳一掌之间皆是迫使这无姜使用全力。 无姜怎么都想不到,仅仅一个孩子就能让他应付的措手不及,而这两个孩子明知自己的能力在此,居然还给他下套,要两个人一起出手。 轰的,无姜内力尽展,震开了始终纠缠于他的唐雨茗,他狼狈的喘息,却见那丫头什么事都没有,心中有些不服气,他转头看了一眼步撵,却见站在步撵旁的家徒没有任何反应和指示。 心中一凉,他知道自己若是输给了两个小孩,那么回去后,他的大掌司之位也别想在继续坐了。 唐雨茗晃荡着小腿,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着唐思瑞,“看来是我太谨慎了,也许用不着你,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他。” 唐思瑞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回了她一眼说:“还是谨慎点好,速战速决。”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扯,忽的,两道紫色的身影同时起身,无姜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个小鬼,手下的拳蓦地一转,手一甩,一阵青色的粉末从他手中扬撒而出。 唐雨茗和唐思瑞第一反应是暗器,刚要闪身却发现是毒药,可是任由他们两个反应的再快,还是没来的及躲掉无姜紧接而来的一掌。 小小的身子突然被无姜的两掌震开,见此,众人来不及惊愕,就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突然从殿前腾身而起,先后接住了唐雨茗和唐思瑞。 唐欢欢在接到唐思瑞之时,回手甩出几支银针,砰砰砰的声响过后,便是无姜的声声惨叫。 看着那数枚银针皆是穿透他脸上的半边金甲,声声倒吸是那般的明显,唐欢欢神色堪凌,紫眸中流转的尽是恼怒,“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两个孩子,卑鄙。” 墨城君抱着唐雨茗惊愕的站在一旁,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恼怒的人,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银针,那不是她身为妙毒仙独有的吗,为什么她连这个都会? 第97章 照顾好你妹妹 “咳!” 唐雨茗一声重咳,而后一口血吐出,墨城君一惊,内息一提,顺着掌心从她那小小的后背送进,唐雨茗抬头看了一眼他带着面具的脸,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小脑袋一垂,搭在了他的肩头。 墨城君刚刚的动作,快的似乎有些惊到了苏子辰,唐欢欢身为他们的娘亲,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可是他又是为何,这两个孩子他不过才见过几面,而两个孩子对他也不见和善,但他那反应的速度竟是快过于他。 苏子辰起身而来,没等开口,唐欢欢便将怀里的唐思瑞小心的送入他的怀里,清淡的紫眸亦是疑惑的的看了墨城君一眼。 墨城君的反应她并非没看见,虽然她心中疑惑,但是此刻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带他们回去。” “那你呢?”苏子辰急道。 唐欢欢看了一眼捂着半面金甲已经难以呼吸的无姜,冷冷的说:“我来结束这里。”说罢,不再给苏子辰任何开口的机会,那娇柔的身影已桀骜而去。 站在无姜面前,唐欢欢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扔在他脚边,“这是解药,给你次机会,只要你能捡起来,我就饶你一条命。” 无姜毒已封喉,另外半边裸露在外的脸已经逐渐泛黑,他慢慢的蹲下身,想要去捡脚边的解药,虽然不知这药是真是假,但是他都愿意为了性命而赌一把。 见此,唐欢欢低垂着紫眸邪肆一笑,早已蕴满恼气的一掌直击他头顶,头骨碎裂之余更是震碎了他脸上的金甲,金甲落地之声清脆,然而众人看着这一幕惊愕至于更是惶恐。 盟主之争不过是场比试,根本不需要以性命相博,可是如今她却一掌将人打死了,这个无姜暗害在先偷袭在后,虽然死不足惜,但是这个圣女报复的手段也太残忍了。 蓦地,唐欢欢抓着无姜的头直接将他甩向一旁黑纱步撵,紫眸一凛,冷冷扬声,“凤家出了这样的败类,简直是有辱门风,我今日就替凤家家主除害,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另外,盟主之位,我苏妙一要定了,凤玉郎,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好了,想要武林盟主的位子很简单,赢过我,或者杀了我。” 唐欢欢本对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并无在意,只是看着这两个孩子想要闹,便由得他们,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这凤家的人居然该死的胆敢伤她的宝贝,如此,他们越是想得到这盟主之位,她就越是不会让他们得逞。 “琳琅阁圣女好身手,居然一掌便制服我冥赫堂大掌司,看来这盟主之位是与我们凤家无缘,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反正我今日也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并未想过要争夺这盟主之位,圣女既然看得上,那便将这位子留给你吧!” 步撵中的人一开口,众人吃惊不已,就连唐欢欢都不由的皱了下眉,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实在让人分不清他的属性,苏子辰不是说凤玉郎是西楚皇子穆连城吗,为何他的声音会是这样? 步撵被他身旁的家徒抬起,正欲离去,突然一阵强劲的内息从黑纱中打出,见此,唐欢欢掌上倏握,浑身的内力仅在一瞬间便集于掌上,泛着金光的内息顿时迎上。 轰! 一阵轰裂,周旁的人全部被震开,而被凤玉郎甩出的内息,也早已不知被打到何处,黑纱轻荡,就闻那步撵中人一声闷哼,紧随着一口血喷在了黑纱之上。 “家主!” 被震开的家徒赶紧爬上前,凤玉郎将手从黑纱中伸出,轻轻摆了摆,示意自己安好。 “咳,金陵册?”凤玉郎惊愕开口,而后虚弱一笑,“圣女果然不是一般人,就连这销匿已久的神功都能练得,在下甘拜下风,走。” 一声令下,众家徒抬着那重伤的人转而离去。 众位江湖人士缓过神后皆是探讨喧哗,哗然之余更是钦佩羡慕。 金陵册早已在世上销声已久,如今懂得此绝学的,不过也是少数上了年纪的老者,可是这圣女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尔尔,这般年岁,居然可以将这功力掌握的如此之好,简直是惊诧众人。 世上的人有多少都在觊觎这金陵册,可是能练就成功的又有几人,如今她一招打败凤家家主,实力不容小觑。 唐欢欢这一掌下来会是什么后果,苏子辰知道,化净道长更是知道,可是当着这些武林众人的面,唐欢欢不倒下,他们谁也不能开口询问她的状况。 化净道长脸上的随意终于消无,他来到唐欢欢身旁,看着在场的人扬声道:“今日最后的赢家是琳琅阁圣女,如今我将盟主之位继于她的身上,大家可有异议?” “没有,拥护新盟主。” “拥护新盟主。” 一声声攀比似的欢呼接连响起,唐欢欢微微一笑,“武林是大家的,我这个盟主之位,也不过是个头衔,只要大家不做危害武林之事,我这个盟主便会隐匿于琳琅阁,大家随意就好。” 明令笺的转交仪式从种种繁复变成了简单的传递,化净道长此刻只想早些结束这里的一切。 唐欢欢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紧紧握着明令笺,沉重的喘息正说明她的隐忍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好了,既然盟主之位已定,那么大家可以离开了,想要下山的人趁着天还没黑可以尽早,若是无事,大可以在紫行陵宫多呆上几日。” 话落,唐欢欢随着化净转身而去,她阖眸喘息,脚步虚弱无力,苏子辰站在殿前,双手紧握,但却恨自己此刻不能上前扶她。 唐雨茗和唐思瑞被绿绣和林文茵带走,而留在此的人,几乎各个神情凝重,紧张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唐欢欢。 离众人一步之遥,唐欢欢终还是没有撑住。 噗—— 一口血咳出,整个人已无力的瘫下。 “妙一。” 苏子辰紧张上前,在大家的簇拥下将人抱进凌霄殿,殿门一关,众人纷纷上前。 “让让,这丫头,简直是不要命了,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居然还这般逞强。”化净道长嘴里虽然埋怨,但是人却已经坐在了她的身后。 苏子辰见此,赶紧将唐欢欢扶坐而起,他此次带她上山目的本就是找化净道长来打通她身上逆流的血脉,可是如今这么一折腾,他真的担心连化净道长都没有办法让她痊愈。 浅淡的雾气从化净的手中慢慢推入唐欢欢的体内,看着唐欢欢满额的虚汗,苏子辰捏着袖口轻轻帮她擦拭。 这一幕看在墨城君的眼里令他不禁腾升一种不满,他盘膝坐在唐欢欢面前,顺着化净道长的力道,捻起一股内息,从唐欢欢的胸前一点点推进。 他忍不了了,他已经一刻都忍不了了,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已经远离他的人,她的种种都跟她是那么的相像,他真的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她说,她就是唐欢欢,她就是那个曾经死过,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活过来的唐欢欢。 许久,化净道长内息一敛,拭了拭额上的汗,“她伤的太重,体内经脉紊乱,一时半刻根本无法痊愈,今日先到这,扶她回去歇歇,待明日继续。” 唐欢欢无力的倒在苏子辰怀里,突然一颗丹药被送进她的口中,她无力的睁开眼,就见墨城君手中握着一个金色的药瓶,眉心轻蹙,心中满满都是急切。 她慢慢伸手指向那药瓶,见此,墨城君眼眸一紧,看了一眼手中的反魂丹,他紧张的倒吸一口气,试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闻言,唐欢欢嘴角微微一扯,没来得及开口,人便昏死了过去。 墨城君心中一紧,他不知她刚刚的笑是何意,但是她那淡淡的笑,却让他的心中百转千回,似是绝处逢生。 她识得这反魂丹,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有希望找回他的丫头,也许她没有死,也许她只是换了个身份活着,她是神医,他是妙毒仙,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死,一定不会。 梅兰所疑惑的事始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回到房里,他仍是不死心的回想这件事,许久,当林文茵从两个孩子那里回来的时候,梅兰突然起身迎了上去。 林文茵一惊,不知他这又是怎么了,“你在做什么,吓到我了。” 梅兰拉着她来到桌边让她坐好,而后一脸严肃的问:“告诉我,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不是荣王,还有,你确定他们的娘亲不是圣女?” 闻言,林文茵眉心一皱,“你怎么会这么问?他们的娘亲怎么可能是圣女,至于他们的父亲是谁,这我的确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有可能了?” 这话林文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看着梅兰,许久问道:“为什么突然间你会提起这个?” 见她这样似乎真的不知情,梅兰嫌弃之余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你还真是笨,你没听到墨城君身边的南影叫那两个孩子什么吗?小主子,你听听,若是没什么关系,荣王身边的人怎么会叫他们小主子?” 林文茵之前并没在意南影对他们的称呼,经梅兰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南影好像真的是这么叫的,可是,如果荣王真的是孩子们的父亲,唐欢欢没理由一直据他于千里。 见她沉默,梅兰还以为她还是想不通,他转身坐在她身旁说:“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今天怎么这么迟钝,另外,你不觉得那个绿绣也很奇怪吗,她既然是两个孩子娘亲身边的丫头,为什么会跟着琳琅阁圣女?就算两个孩子的娘亲不在身边,那她也是该跟着那两个孩子啊。” “那你的意思是……” 林文茵奇怪的看着梅兰,他的理解的确都属常理,她没想这么多,是因为她本就不是局外人,她知道这其中的一切,所以并没有想到把几个人的关系联想到一起。 难得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梅兰眼一眯,心思顿转,他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拉近,魅惑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闻言,林文茵眉一皱,没有推开腰间的手,也没有刻意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将头撇到一旁,冷冷的说:“不说算了。” 梅兰嘴角深深一扯,狭长的眼里一抹狡黠瞬间划过,搂着她的手稍稍一松,正当林文茵松懈的想要坐回去时,手上毫无预兆的一紧,惊愕之下林文茵猛地抬头,一袭温软仅在那一瞬便覆上她的唇。 她瞪大了眼,双手下意识的去抵他的肩,刚要用力,却在那一刻马上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她没有羞涩,没有反抗,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亲吻自己的人,这么久了,梅兰并没有为难过她,而她也知道,他并不像外面传言那样的坏,他知道她的底线,也知道她的不愿,他的亲昵一直都是点到为止,像今天这种,也不过才是第一次。 突然,梅兰一声轻嗤,而后松开了搂着她的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都不知道把眼睛闭上吗,瞪那么大,想吓死我呀?” 看着梅兰半羞不恼的样子,林文茵一时没忍住竟是笑出了声,想想,这害羞不是女人该做的事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害羞? “你堂堂采花大盗,不过是亲了我一下,脸红什么?” 也不知林文茵突然间打哪冒出来的兴致,居然开口打趣他,闻言,梅兰眉梢一挑,再次转头看向她,“哦?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忍那么久了。” 听着这话,林文茵仍是淡淡一笑,“就算你名声再坏,我还是知道你是君子,而并非小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那些名声,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梅兰向来独来独往,他做什么事也一向没人知道,这样的话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人人都称他为盗,从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然而久而久之他也不再认为自己是好人,在他心里,当坏人没什么不好,已经落得了一个坏名声,即便他再做什么,名声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 眼眸一挑,他随意的瞟了林文茵一眼,“你很了解我?” 闻言,林文茵含笑起身,站在门前,“这几个月我日日都同你在一起,只要我不傻,多少都会了解一点吧,虽然你有些事会去刻意隐瞒,但是除了那些事,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吗?” 梅兰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她那孤傲的背影,他不否认她很坚强,但是她那硬撑起来的坚强却会让他的心隐隐不舍。 他起身来到林文茵身后,身子一瘫,下巴搭在她的肩头,温润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不禁让林文茵有些不适应。 正想躲,腰腹却多了一双手将她环住,“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也应该知道,你在我身边的危险不只是有关性命,不要低估了我采花大盗的名声,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怕。” 闻言,林文茵身子微微一僵,但仅在一瞬,她便连躲都不想躲了,“我从来没有低估过你,我说过,我愿意跟着你,即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你不碰我,我只当是你不想,我不会主动献身,因为我做不到。” “你这女人。”梅兰嘴角一抽,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吓到她,他松开手,转身再次坐回桌边。 林文茵奇怪回头,他刚刚那咬牙切齿的一声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说错话了? 看着梅兰懒懒散散的翘着腿靠着身后的桌子,林文茵奇怪的走回他面前,“为何这个反应,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梅兰抬眸瞟了她一眼,毫无兴致的说:“本大爷对不会反抗的女人没兴趣,死鱼一样,有什么意思?” 死鱼? 林文茵在他面前站了半天,见他对自己仍是一副看不上的表情,心中一时不悦,抬腿就是一脚,“你才是死鱼。” 梅兰愣愣的看着她离开,半晌,他身子一弯,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小腿,“哦娘嘞,这个死女人,学武功难道就是用来对付我的吗,疼死老子了。” 房里,墨城君隐忍着心中急切看着那昏睡的人,完全不一样的一张脸,让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过了一会,苏子辰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两个孩子还好吗?”墨城君看向走来的人问。 “受了点轻伤,不算严重,不过今天真的要谢谢你。” 以墨城君的性子,苏子辰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接连两次出手相救唐欢欢母女,不过现在这大的小的都受伤了,他也实在没心情去追问他这些。 见苏子辰担心的看着床/上的人,眼底尽是担心和心疼,墨城君眼眸一缩,再次将视线落向唐欢欢,“她的脸,不像是妆容,为何会这样?” 说到她的脸,苏子辰不由的苦笑,“简单来说,她现在的样子都是她体内的金陵册所造成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这不是很奇怪吗?” 突然的一句话说的苏子辰有些不明,他看向墨城君,疑惑道:“什么很奇怪?” “据我所知,老阁主并未习过金陵册的内功,而你,看样子应该也没练过,既然苏姑娘是阁主的女儿,那她这金陵册又是从何学来的?” 闻言,苏子辰一时哑口,“妙一多年一人生活,并未与我和爹在一起,她意外得得此功并不奇怪,至于她是从哪得来的,我还真不清楚。” “哦?金陵册可是匿迹已久的内息功法,虽不能人人练得,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将这功册交与你和阁主?” 倘若他们真的是亲生父女兄妹,她没理由自己一人独练这金陵册,不过看苏子辰这为难的样子,想必这金陵册他是没有见过。 “江湖传言少阁主这几年一直有位中意之人,至于此人是谁,却无人得知,难不成外界传言的女子并不是你的什么意中人,而是令妹?” 沉默半晌,苏子辰突然低声一笑,他看向墨城君,眼中是那般的直白坦荡,“可不就是我的这个妹妹,这几年我隔段时间就会去瞧她,时间一长,便被人传扬说我有了意中人,再加上我也疲于解释,所以这事便一直在众人口中流传。” 沉寂的深眸慢慢的开始变的卷涌,墨城君从没想过,这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证实了她的身份,苏子辰的话说给别人听也许能糊弄过去,但是给他,哼,他只会觉得好笑。 一个曾经扬言与他抢人的人,居然说自己没有意中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当初的苏浅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嘴角深深一扯,墨城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好好照顾你的妹妹,也许当她醒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照顾她了。” 是的,他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她是谁,既然知道,他就不会再让他自己的女人留在别的男人身边,即便是被当做妹妹也不行。 第98章 圣女不见了 夜已深,墨城君始终坐在两个孩子的房里,看着那两张沉睡的小脸,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对苏妙一那般的亲近,也知道为什么唐欢欢的死讯并没有让他们伤心难过。 “堂主,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这里属下守着就好了。”南影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这两个孩子。 “不用了,你回去睡吧,今晚我守着他们。” 闻言,南影也没说什么,静静的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雨茗慢慢的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人,喃喃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见她醒了,墨城君淡淡一叹,终是松了口气,“你醒了,感觉如何?” 唐雨茗轻轻闭了闭眼,“好痛。” 闻言,墨城君坐上前,摸了摸她的头,“乖,再睡一会,明天就不疼了。” 感觉着他放在头顶的手,唐雨茗睁开眼看了看他,许久,她开口问道:“盟主的位子丢了吗?” 墨城君淡淡一笑,“没有。” 唐雨茗小脸一喜,又问:“那是圣女当了盟主吗?” 墨城君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那张稍显兴奋的小脸,忍不住问道:“圣女是你什么人,为何你会为了让她夺得盟主之位,连危险都不怕?” 沉默半晌,唐雨茗低了低眼睫,“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闻言,墨城君嘴角轻轻一勾,这小家伙说话倒算诚实。 “那你爹呢?” 突然提到她爹,唐雨茗小嘴一噘,嘟囔着说:“爹爹跟我不亲,他可能不喜欢我们,可是娘亲说过,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爹爹,但是过了这么久,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话说的墨城君心头一紧,他没有从出生就照顾他们,的确让他们少了一份父爱,但是他并没有不喜欢他们,从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谁的时候起,他就没有不喜欢过,为何在她眼里他会是不喜欢他们? “哪有爹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难道你听他亲口说过不喜欢你?还是你有听他跟别人这样说过?” 唐雨茗撇着嘴摇了摇头,“没有听他说过,但是如果他也紧张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就都不来找我们?” 闻言,墨城君不由的苦笑一声,“你们把自己藏的那么好,连琳琅阁的人都找不到你们,你想,他要去哪找?” 想了想,唐雨茗似是赞同的点了下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你说他会去哪呢,如果你是我爹爹,你会去哪?” 话落的一瞬,换来了墨城君一阵沉寂,想到这两个孩子为了寻他而四处奔波,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的实在是失职。 看着那满怀希望的小脸,墨城君淡淡一笑,“我会去找你们,即便不知道你们在哪,我也会一直找,直到有一天你们安全的站在我的面前。” 听着他的话,唐雨茗满意一笑,“希望我的爹爹也会跟你一样,希望他没有忘记我们,希望他早一点出现。” 第二天一早,墨城君靠坐在床边浅浅的睡着,突然外面一阵声响传来,吵醒了那几乎一夜未睡的人。 睁开眼,却见唐雨茗跪在他面前,邪恶的小手离他的脸不过一寸的距离,墨城君看着眼前的小爪子愣了愣,“你在做什么?” 坏事做到一半人却醒了,唐雨茗眉眼一弯,讨好的笑了笑,而后赶紧将手收回,“嘻嘻,没做什么,我没有想过拿掉你的面具,也没有很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这话刻意的程度跟坦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是这孩子做坏事都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 蓦地,看似睡着的唐思瑞突然从床/上窜了起来,他面色不是很好的瞪了唐雨茗一眼说:“丢人。” “干嘛说我,你不是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吗,你嫌我丢人,那你来啊!”唐雨茗不服气的嚷嚷,那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闻言,唐思瑞一言不发,他将头扭到一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见此,墨城君不禁觉得这孩子的脾气别扭的有些好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们两个平时也是用这种方法去激别人上你们的当吗?” 这话一出,唐思瑞身子似乎僵了一下,知道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了,唐雨茗神色顿时一转,谄媚的笑脸简直跟她娘亲一个样。 “我们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要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小瞧我们,我刚刚不过是想看看人家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我娘说过,做人要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倘若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我要怎么报恩呢?” 这番话墨城君相信的确是唐欢欢可以说的出来的,只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当真只是单纯的想要报恩?为什么他觉得这话的可信度不高呢? 门外的动静已经大到让人无法再忽视,唐雨茗和唐思瑞全都将视线落到了门前,突然,砰的一声,南影破门闯进,他看着坐在床/上的一大两小,急切禀道:“堂主,圣女不见了。” 数日后,逸翎山庄 “醒了,她醒了,快去通知庄主和夫人。” 睁开眼,映入眼底是一排排青烟萝帐,床梁的雕功非一半的巧匠而为,奢华不失内敛,就连辽国的皇宫恐怕也不及于此。 紫行陵宫里可不会有这般奢侈之物,而这里也不是琳琅阁。 转头看了看床边那一脸喜色的侍女,唐欢欢微微蹙眉,她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周遭的一切全都变了样子。 没过一会,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唐欢欢无力的闭了闭眼,而后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唤。 “欢儿。”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紧,她睁开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一身蓝装,面容姣好,年岁看上去三十以往,她脸上的激动明显,但唐欢欢却不知她为何这般激动。 在她的身后,一个中年男人眉心紧蹙,一脸的担心,看着这两个从未谋面的人,唐欢欢弱弱开口:“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唐欢欢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体内的力量完全不能拨动,就连她在丢掉性命醒来之时,都没有觉得这般无力过。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她弄到这来,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刚刚这个女人唤她为‘欢儿’,在这个世上,除了仅有的几个人,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她是谁,倘若不是这些人对她早有觊觎,那么他们怎么会将这张脸认成是唐欢欢? “孩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娘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乔止媚坐在床边,看着那虚弱的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然而她这副模样看在唐欢欢眼里,却只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被乔止魅紧握的手,想要抽回,却没有力气。 她嘴角轻轻一扯,弱弱道:“这位夫人,如果你想认女儿,麻烦你走远一点,我娘已经死了十多年,你是拿我当傻子吗?” 闻言,乔止媚心头一梗,“对不起,对不起欢儿,娘知道你一定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但是娘没有死,这么多年我一直暗中关注着你,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都吃了什么苦,原谅娘没有早一点将你带回身边,对不起。”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唐欢欢无奈的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那你又是谁啊,不要跟我说,你是我爹。” “小姐,庄主真的是您的爹啊。”看着那庄主夫人哭,一旁的几个侍女也早已哭乱了一片,不待那男人开口,一个侍女便哭声接过了她的话。 闻言,唐欢欢愣了半瞬,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太荒唐了,合着你们一家子都是疯子,我爹?我爹是个是非不分的老头,你们找人装我娘也就算了,可是我爹明明活的好好的,你们居然还找个人来当我爹,是不是疯了?” “欢欢。” 庄主一声沙哑的低沉,止住了唐欢欢没完没了的笑声,然而当那笑声停下的同时,唐欢欢的眼里却多了一丝不耐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跟我拐弯抹角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闻言,庄主夫人心疼的紧了紧她的手,“我们没有抓你,你爹的确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将你带回来,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目的,欢儿,我知道一时间让你接受这一切对你来说并不容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是你的爹和娘。” 见这人没完没了,唐欢欢突然有些头疼,“好,既然你说你是我娘,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我爹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有,既然你是我娘,那又为何现在才出现?” “我并没有死,你爹也没有变,当年我不过是诈死逃离京城,当时你那么小,我没有办法将你从唐家带走,欢儿,娘知道这么多年你吃了很多苦,爹娘没有将你带在身边是我们的不对,可是如今你回来了,娘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吃一点苦。” 她的信誓旦旦在唐欢欢听来并不觉得有多感人,她冷冷一笑道:“看来你们真的将我查的很清楚,连我现在变成这副样子都知道我是谁。” “欢儿,我们……” 乔止媚还想解释什么,庄主突然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算了,她才刚刚醒过来,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这些事,你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等她好一点我们再来说这件事。” 乔止媚擦了擦脸上的泪,而后看着唐欢欢说:“你爹说的对,是我糊涂了,你才刚刚醒过来,我怎么就缠着你说这事,乖,一会把药喝了,然后在好好修养几天,你体内的内息被我和你爹暂时封住了,你血气倒流是内息所致,你这丫头脾气坏,倘若不强行压制你的内力,怕是你也不会乖乖将伤养好。” 说着,一旁的侍女将药碗端了过来,乔止媚接过药碗搅了搅,而后看着站在一旁的侍女说:“还不快点把小姐扶起来。” 唐欢欢浑身无力,此刻不管他们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办法抵抗,她被侍女搀扶着坐起,看了一眼乔止媚递到嘴边的汤匙却没有张嘴。 见此,乔止媚微微皱眉,“欢儿是怕这药里有毒吗,那我先喝给你看。” 见她真的将药碗送到嘴边,唐欢欢冷冷开口,“药里没毒,你不用试了。” 乔止媚闻言一愣,而后笑了笑说:“我怎么忘了,我的女儿可是有名的妙毒仙,有毒没毒又岂会逃得了你的眼睛。” 话说到这,唐欢欢不由的开始佩服这两个人了,不管他们到底是谁,仅凭能把她调查的这么清楚这一点来说,他们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物,只不过,她现在这身子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管他们是何目的,她也只能接受,而且她倒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唐欢欢将药喝的一滴不剩,乔止媚泪痕未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放下手中的空药碗,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娘亲好想看看你原来的样子,你放心,有我和你爹在,你的身子很快就会好,你爹曾经也像你一样,金陵册和血咒相结,令他完全变了副模样,不过只要打通了你的血脉,慢慢的你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闻言,唐欢欢似是有所诧异,她抬眸看向始终站在那的庄主,心中竟是莫名的少了几分怀疑。 他也得过血咒,可是她至今不知,这血咒到底是有何而来。 “这里是哪,不要在重复你们是我爹娘这样的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庄主夫妇本也没想瞒着她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她现在太过虚弱,不想让她想的太多,但是当她开口相问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许多。 那不容逃避和忽视的目光,令他们夫妻二人无法避讳,乔止媚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庄主,庄主紧了紧搭在她肩头的手说:“这里是逸翎山庄,我是这的庄主君孟朗,本名,宫浔。” 蓦地,唐欢欢眼眸圆睁,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说这是逸翎山庄?” 君孟朗点了点头,对于她的诧异一点都不意外。 “宫浔?你说你叫宫浔?难道你是……九王爷?” 唐欢欢有些蒙了,九王爷宫浔她虽没有见过,但是这么多年她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事,他战功赫赫,本是帝王之选,可是不知是何原因他自己放弃了地位,十几年前又突然服毒而亡,这件事在辽国可谓是人人皆知,可是现在他却站在她面前跟她说他是宫浔? 就连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他再次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当年服毒的九王。” 愕然间,唐欢欢再次看向乔止媚,“这怎么可能,九王爷的死讯人人得知,距今已经十几年,从没听说过还活着,如今你突然蹦出来说你没死,你这跟诈尸有什么区别?” “欢儿?!”见她这般口无遮拦,乔止媚不觉间扯了她一下。 闻言,君孟朗淡淡一笑,“无妨,孩子喜欢直来直去,你不必对她太过严苛。” 这话听着还真像个慈父所言,唐欢欢此刻脑子里有些蒙,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身处之地竟会是逸翎山庄,这个山庄的名声不比琳琅阁来的小,这个山庄远避于市,但却知道天下间所有的大事小闻,有些人不惜花重金前来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不管是江湖事还是朝中闻,只要能出得起价,消息便是只真不假。 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她变成这个样子他们还知道她是谁,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她妙毒仙的身份了。 见她发愣,乔止媚急切的拉了拉她的手,“欢儿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唐欢欢疲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他是庄主,那你定是庄主夫人了,君孟朗和乔止媚,江湖上闻名的百晓夫妇,我并非深居简出,又岂会不知道你是谁?”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乔止媚却没有放开她手的打算,“那还有呢,你知道了他是曾经的九王爷,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曾经的谁?” 见她这般,唐欢欢无奈一叹,“你不是一直都说你是我娘吗,如此,我问不问还有什么区别,不管是真是假,你都会说自己是文雅郡主,这种分不出真假的话,我又何必再问。” 虽然唐欢欢的话并没有承认她,但是乔止媚还是觉得很开心,“我的欢儿真是聪明。” 第99章 李代桃僵 “我的欢儿真是聪明。” 乔止媚伸出的手刚要碰到唐欢欢的脸,唐欢欢头一偏,躲过了她的手,冷冷的说:“这样的话你还是用来哄孩子吧,像我这么大的人,已经不需要再用夸奖来哄骗了。” 闻言,乔止媚伸出的手一僵,眼底再露苦涩,“娘知道这些事你一定很难接受,娘不逼你,娘也没有半点哄骗你的意思,这么多年我没日没夜的想你,现在终于把你盼来了,我只想好好的陪陪你,照顾你,不过也不急,往后的日子多的是,爹娘一定会将这么多年的遗憾全都弥补给你。” 此时的唐欢欢已经不想再去追究这件事情的真假了,她阖眸一叹,淡淡道:“我累了。” 闻言,乔止媚赶忙让唐欢欢身后的侍女扶着她躺下,她提了提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笑了笑,“睡吧,娘不吵你,我们先出去,晚一点再来看你。” 唐欢欢没有回应,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处处被人哄着的感觉,她从上一世就是孤儿,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说是她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她。 关门声响起,房里仅剩下的只是一片寂静,唐欢欢睁开眼,看着床梁,脑子里凌乱不堪。 乔止媚说她是被君孟朗带回来的,如今这里并不见其他人,可想而知,他并不是用什么光明的手段将她带回,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几天,苏子辰一定急死了。 不知不觉,唐欢欢慢慢的回想起那日在凌霄殿的一幕,反魂丹,墨城君居然会有她给宫洺的反魂丹,这说明什么,两个孩子出事,他的急切甚至超过了苏子辰,倘若不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又有谁会那么关心两个陌生的孩子? 为什么之前她从没有想过宫洺会与琳琅阁有关,他消失了这么都久杳无音讯,而她却从没想过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几个月来与墨城君相处的种种,唐欢欢忍不住失笑出声,他们两个皆是那不可一世之人,但却生生的认不出自己心中所想。 墨城君与宫洺其实是那般的相像,但她却因为他那静如死水的眼,而放弃了自己的怀疑,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后悔,倘若当日在船上她摘下他面具的那一刻能将他看的清楚一些,也许她现在就不用在这里孤单的想他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不知道她这次的失踪,又要将他们分隔多久。 已经七天了,苏子辰几人始终没有唐欢欢的任何消息,她重伤在身又无故消失,几人在紫行陵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墨城君已经几日未眠,他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她,如今却又再次将她丢了,心中的懊恼无以言表,他揉着发胀的额头,忍不住连连叹气。 “堂主。” 闻声,墨城君猛地抬头看向从外走进的南影,“有消息了吗?” 南影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公子苏已经决定了先下山,回到琳琅阁之后在派人去找。” 回到琳琅阁,少说也要十天的路程,倘若她真的出事,又怎么能等上十天这么久? “你跟公子苏先回琳琅阁,两个孩子交给你,不准有任何差错。” 闻言,南影一愣,“交给我?那堂主呢?您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另有一个地方要去,你先跟他们回去。” 这几天来,南影看着墨城君不眠不休的寻人,心里已经很奇怪了,只因大家都急着找圣女,所以他也没来得及问,如今他说要自己走,南影再也忍不住心下的好奇。 “属下不明白,为何堂主此次会这般在意,虽然圣女不见是要事,但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这般没日没夜的找人。” 墨城君沉声一叹,在意,倘若他早些早已,如今这人又岂会再次不见? “若她是一般人,我自然不会这般费心,但若她是那假死之人,我便是非找到她不可。” “假死?”南影惊讶一声,随后好像马上反应到什么,“堂主的意思是……” “虽然我还不能肯定,但十之*就是她,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会将她找回来,我不容许这样的遗憾在我的生命中再出现一次。” 逸翎山庄 乔止魅接连几天来的无微不至,仍是没有换取唐欢欢的任何信任,她每日辗转在唐欢欢的床边,甚至一刻都不舍得离去,可是几日来,唐欢欢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 心中有些难过,但乔止魅也知道这是急不来的,她将手中已经空掉的药碗放在一旁,微微笑了笑,“欢儿最近觉得好些了吗,这药也吃了几天了,等晚些我去问问你爹,看看也是时候帮你通理经脉了。” 这么多天了,乔止魅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若是换做平时,唐欢欢愿意深度了解一下有关她娘还活着她爹却换了人这件事,可是现在她脑子里乱的没有头绪,她唯一想知道的不是他们是不是她的爹娘,而是墨城君是不是宫洺。 “庄主夫人难道每日都是这般没事做吗,居然每天都呆在这里,我现在浑身乏力,走不了也跑不了,你就是看犯人也用不着这般吧!” 唐欢欢话里的不耐烦表现的明显,但是乔止魅却只在意她与她开口了,一时激动,她拉过唐欢欢的手轻轻的握着,笑道:“欢儿终于肯跟娘讲话了,山庄的事不打紧,你爹一个人顾得过来,娘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我的乖女儿,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你重要。” 闻言,唐欢欢不屑的动了动嘴角,她将被乔止魅握在手里的手抽出,弱弱的翻了个身,“没必要,就算不被你照顾,我仍然可以很好。” 乔止魅落空的手僵了僵,而后她再次笑起,提了提唐欢欢身上的被子,“欢儿长大了,自然是不用娘时时刻刻看着,但是你的身子娘真的放心不下,娘知道你需要休息,娘不说话了,你好好睡,我就坐在这边,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唐欢欢闭了闭眼,心底的不耐烦逐渐的变成了一种无奈,若是换做别人,她一定会说‘我需要你赶紧离开’,可是面对乔止魅,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几天来,她看得出乔止魅是真的关心自己,她入口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会小心试过,她的每一次叹息她都会隐隐皱眉,可是,既然她是一个这般疼爱女儿的娘亲,又为什么会假死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 心中种种疑惑被她强压而下,她不想问,因为有些话一旦问出口,那就代表她真的想要承认他们了。 第二天开始,君孟朗每日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来帮她打通经脉,唐欢欢知道这每日的两个时辰对君孟朗来说消耗有多大,她也知道这样的消耗若是换做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可既然他愿意做,她也不去说什么,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又何必浪费这口舌。 一转眼,四天过去了,唐欢欢的身子虽没有完全好转,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力气。 看着乔止魅正在为君孟朗拭汗,唐欢欢不禁垂了垂眸子,“辛苦了。” 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闻言,乔止魅和君孟朗两人皆是一愣,而后乔止魅失笑一声,戳了戳君孟朗的胳膊,“发生么愣,女儿跟你说话呢。” “哦,不辛苦。”君孟朗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疲惫的面上隐约透露着一股喜悦。 见他二人这般,唐欢欢不禁叹了口气,起身欲走,却闻乔止魅突然开口,“欢儿与我们一同吃午饭吧。” 看着乔止魅满怀期待的目光,唐欢欢却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好’字,她撇开眼,淡淡道:“还是算了,我回房吃。” 乔止魅脸上的失望不用看唐欢欢都能想象的到,她转身走到门前,脚步却再次停住,“我已经在这住了很久,我想离开。” 乔止魅闻言一惊,赶紧起身将她拉过,“这怎么能行,你的身子都已经这般了,倘若不好生调理,日后定是会出岔子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虽然不堪,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既然你们是百晓,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还有一对儿女,我做不到像某些人一样放下自己的孩子而不顾,所以我必须离开。” 听着这话,乔止魅拉着她的手不由的一抖,“你在怪我们,或许可以说你在恨我们,我们知道,将你扔下这么多年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求你听听我们的解释。” 唐欢欢冷冷的抽回手,“不用解释,其实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扔下了那从小痴傻的女儿,又岂会有现在的我,庄主,夫人,你们大可以像以前一样,根本不用理我,是死是活这都是命,即便他日我真的死了,这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没错,她真的要好好谢他们,倘若不是因为以前的唐欢欢死了,她又怎会有机会重活一世,说起来,她的这条命还真的算得上是他们给的。 “欢儿……” 乔止魅刚要开口,唐欢欢却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她转身看向君孟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跟唐宏之间有什么牵扯不清的事,但是最起码把我养大的人是他,他再不济,对我也还是有养育之恩,而你们在我看来,不过是想要白捡个现成女儿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倘若你们真的是我的爹娘,那么哥哥是谁的孩子,你们之间到底是情深义重,还是某些无耻的背叛。” 君孟朗自认没有辩解的权利,而唐欢欢的话也让她无法反驳,他知道这件事对唐欢欢来说是多大的冲击,她能在这么多天之后仍是保持冷静,这已经是很难得了,他不想埋怨她不认自己,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所以才会结出这样的果。 一旁,乔止魅哽声开口,“辛儿,也是我们的孩子,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孩子。” 闻言,唐欢欢呼吸一凝,浅淡的紫眸中终于露出一抹惊色,不时,她冷笑一声道:“呵,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唐宏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听着她这不屑的嘲讽,乔止魅不由的拧了拧眉,“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冷嘲的笑容逐渐在唐欢欢的脸上消散,她点了点头,似乎在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恨唐宏的寡意,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挺重情重义的,娶回来的挂名妻与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他没有掐死,而且还将他们养了这么多年,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之前还想过不管他的死活,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有义务去就他一命了。” 看着唐欢欢决然而去,乔止魅开不及开口在做解释,见她泪眼婆娑,君孟朗起身轻轻拥了拥她,“没事的,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慢慢来,会好的。” 接连几天,唐欢欢没有在出现,乔止魅和君孟朗知道她是故意躲着他们,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强求。 天已出春,映着明朗的阳光,已经不再那般的寒冷,荷塘边,唐欢欢就地而坐,看着那未化的积雪静静发呆。 一旁伺候的侍女已经劝了不下数次,她这般身娇体弱,却坐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若是冻坏了,他们可怎么跟庄主和夫人交代,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唐欢欢仍是一动不动,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突然,身后始终劝说的人没了动静,唐欢欢闭了闭眸子,知道难缠的人物出现,不禁烦闷的叹了口气。 “欢欢。” 睁开眼,琉璃般的紫眸亦是平静,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应声,视线遂远,仍是望着远方。 见她这般,君孟朗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打发了身后的那些侍女,而后在唐欢欢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许久,就如唐欢欢看着远方一样,他也静静的看着,始终都没有开口去打扰她,冰冷的地面让他有些担心,淡淡的一声轻叹,随后却意外的听到那安静的人开口了。 “你做错什么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让君孟朗沉默了片刻,“如果爱上你娘是错,那我的确做错了。” 唐欢欢刻意将话问的模棱两可,她没想过要听他的回答,也没想过他会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但是他的回答,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浅淡的眸子微微垂了垂,既然他回答,那么她也不差再多问几个问题。 “既然爱她,又为什么会让她嫁给我爹。” 平淡的话语令君孟朗心头轻轻一颤,之前她口口声声唤的都是‘唐宏’,可想而知,在她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把唐宏当成过她的父亲,可是刚刚这一声‘爹’她似乎是刻意的,刻意让他为难,也故意让他内疚。 许久,君孟朗哀伤的看着面前伸手便能摸到的人,淡淡道:“圣意难为。” 简单的四个字不禁让唐欢欢的内心动摇了一下,是啊,她忘了,这里是古代,一道圣旨便可以主导一个人的一生,她已饱受此苦,又怎会不理解这‘难为’二字。 “你们双双诈死,却留下我和哥哥二人在没有血缘的唐家,难道你们不怕唐宏一时心狠杀了我们吗?” “唐宏对你母亲并非无情,不然也不会帮她隐瞒你和你哥哥的身世。” 闻言,唐欢欢冷冷一笑:“他真大度。” 不知她这般冷笑是何意,君孟朗不禁皱了下眉,“欢欢……” 君孟朗刚开口,唐欢欢却已转过了头,清澈的眼底似乎少了许多之前的怨恨和敌意,“让我走吧,我离开这么久,两个孩子会担心的。” 见她这般,君孟朗不禁自嘲一笑,“作为父母,你的确比我和你娘称职的多,不过你放心,两个孩子那边我始终都安排了人跟着,他们现在已经回到琳琅阁,你若是想见他们,我叫人传讯带他们回来就是,你的身子不能再拖,更不可能一个人走那么远,我知道这几天你有意躲着我们,可就算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听到君孟朗说孩子身边有人跟着,唐欢欢并没有太过奇怪,论能力,逸翎山庄绝对在琳琅阁之上,想找到两个孩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更何况那两个孩子还是他们的亲外孙,他们自然会处处周到,不容一点散失。 羽睫轻垂,唐欢欢沉默半晌,再次道:“我想离开,是因为我还有件事要做,你让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要帮我找一个人。” “宫洺。” 不待唐欢欢说出,君孟朗便已知道这人是谁,闻言,唐欢欢抬眸看这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宫洺。” 一声叹息,君孟朗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论聪明没人比得上你们,可在这件事上,两人怎么全都变的这般愚钝。” 唐欢欢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可是她心中却有太多的不确定,“你知道他在哪?” “你不是也知道吗?” 君孟朗的话已经说的坦白,即便唐欢欢再笨也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由的,淡紫色的眼底被一层水雾晕染,心中的酸涩亦是忍不住的往上涌。 见此,君孟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早晚都会再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子,不然,你会成为他的拖累。” 君孟朗话里的意思明显,可是唐欢欢却有有些怕了他这种什么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吸了吸冻僵的鼻尖,唐欢欢垂着眼嘟嘟囔囔的说:“这种什么都被你知道的感觉真差。” 闻言,君孟朗不禁一笑,“自己的女儿,自然要关切的清楚。” “既然你们什么事都清楚,那为何我去劫囚救人的时候你不帮忙。” 话落,一阵沉寂,唐欢欢眉心一抖,错愕抬头,“难道,‘李代桃僵’的主意是你出的?” 君孟朗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你娘。” 愣了片刻,唐欢欢突然嗤声一笑,心中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无奈,失笑声持续了许久,而后她敛了敛笑意看向君孟朗,“虽然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们是我父母这件事,但是我还是感谢你们做的这一切,明天开始我会去功阁,但是每日两个时辰对你来说消耗太大,一个时辰便好。” 这话里话外透露的关心,让君孟朗心中浮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喜悦,他轻轻点了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好,你在这坐的够久了,回去吧!” “嗯。” 唐欢欢轻应一声,而后两人一同起身,看着她那虚弱的身子,君孟朗伸手抚了她一把,本还怕会令她厌烦,可谁知她并没有推开他。 看着那缓缓离去的人,君孟朗纠结片刻,试探喊道:“欢欢,你娘亲手备了些晚饭……” 闻言,唐欢欢脚下慢慢停住,她没有回头,半晌,她轻轻点了点头,“走吧,我也饿了。” 第100章 圣意难违 琳琅阁 “苏公——” “苏公——” 高昂的叫唤过后,苏公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展露,就见两道小小的身影飞奔了进来,见此,苏公严肃的面上笑容一展,而后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扑进了他的怀里。 “苏公我们好想你。” 苏公端着他们两个的小脸仔细瞧了瞧,而后埋怨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知道想我?瞧瞧这两张小脸,才几个月不见,似乎都变了模样了。” 闻言,唐雨茗呲了呲牙,乖巧的笑了笑说:“那还不是因为想苏公想的,苏公好好看看我们瘦了没?” 苏公苍老的大手瞧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嗯,瘦了,瑞儿也瘦了。” 随后走进的苏子辰,见两个小鬼在老头子面前这般卖乖,不由的撇了撇嘴,“啧啧,看到谁都这么说,你那小脑袋瓜想的过来吗?” 看着苏子辰和南影几人走进,苏公脸上的神色稍稍敛了敛,“怎么没见墨城君?” “墨城君称他有事,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在紫行山下我们就分开了。” 闻言,苏公蹙着眉心点了点头,倒也没多问什么,墨城君向来是说走就走,从不跟任何人交代,如今这么多年,苏公似乎早已习惯。 “妙一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因她此次一行当上了武林盟主,所以她失踪的消息我并没将其传扬出去,刚当上盟主人就失踪,未免引起动荡,所以我只派了阁里的人去寻。” 苏公的话说的似乎也又道理,苏子辰点了点头,却仍是有些担心,“依您看,妙一失踪会不会跟她这次得了盟主之位有关,会不会是凤家的人做的,已经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况且她身上还带着伤,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苏公紧蹙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他重叹一声,训斥道:“临走的时候跟你千交代万交代,最后却仍是落得这样个结果,让她去紫行陵宫为的是治伤,可你们却让她当上了武林盟主,那盟主之位岂是好当的,操心之余又免不了被妒忌,就她那身子,哪里还有那精神头去管那些闲事。” 听着苏公恼怒的斥责,唐雨茗不由的撇了撇嘴,她伸手拉了拉苏公的袖口,认错道:“对不起,是我的主意,不怪公子苏,要不是我和拉着哥哥去夺盟主之位,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苏公要骂就骂我吧,别骂公子苏了。” 唐雨茗那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的苏公心疼,哪里还会舍得骂,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不怪你,你是孩子,不管做错什么都是身旁的大人没有管好,虽然你们也有错,但最起码没有让凤家人把盟主之位夺去,将功补过,你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闻言,南影嘴角一抽,他走近绿绣,小声道:“这苏公还真是够偏心的啊。” 绿绣抬头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苏公宠这两个孩子,绿绣很早就知道,如今他把这些错全都怪在苏子辰的身上,也不过是因为急了,想找一处发泄的地方而已,人家被骂的人都没出声,他却替人家抱不平了,还口口声声的称那两个孩子为‘小主子’,合着这是看自己的主子没被骂,心里不舒坦了?! “好了,你们也折腾了这么多天,找点回去歇着吧,你们娘亲那边我会派人去找,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等消息,哪都不许去。” 苏公的话音刚落,南影突然上前,惊道:“阁主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小主子的娘亲,您说的是圣女吗?” 闻言,苏公神色一怔,苏子辰不由的扶了扶额,心中感叹这老爷子真的是老了,连件事都守不住。 绿绣大步上前拉住激动的南影,为难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先出去吧。” 南影愕然的看着绿绣,之前墨城君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他想多了,唐欢欢的死,人尽皆知,可是现在他们却说她没死,而是换了张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绿绣拉着南影离开后,两个孩子也被灵忆带了出去,看着人都离开了,苏子辰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您还真是年纪大了,没见着南影在这吗,居然还说这话,那绿绣也不知道能不能劝的住他,倘若没劝住,他满世界那么一嚷嚷,先不说阁里的长老如何安抚,就怕江湖上那些刚承认了她这个盟主的人也要开始动荡了。” 苏公紧了紧眉心,“是我糊涂了,一时间只顾着那两个孩子,当真是忘了南影的存在,但是看绿绣那丫头,似乎能将人劝阻。” 闻言,苏子辰无奈一叹,“但愿吧。” “你说什么,唐姑娘没死?这怎么可能?” 看着南影错愕的神情,绿绣也知道让他突然间接受这样的事有些难为他,可既然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我们家小姐的确还活着,之前我一直没有说,是因为你也说不出王爷的下落,既然没有王爷的消息,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万一哪天被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和小姐就真的没地方待了。” 蓦地,南影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死死的捏着,“绿绣啊绿绣,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耽误了多大的事?” 绿绣被他捏的直皱眉,“不知道,不论什么大事,都比不过我们家小姐的安危来的重要,如今被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能通知王爷说我家小姐还活着?” “我能。” 突来的一声吼,吓的绿绣一个激灵,愕然之余,她摇了摇头,“你骗人,你根本不知道王爷在哪,你若知道又岂会一直留在这?” 闻言,南影手一松,推的绿绣脚下一个趔趄,“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有意义,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一直在骗我。” 正欲走,绿绣突然上前将他拦下,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的腾升出一股委屈。 她扬着头,隐忍的泪坚强的在眼圈里打转,“你信任我?哼,你靠近我不过是为了打听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消息,你何时真正信任过我?从始至终,你都在怀疑是我把小少爷和小小姐藏起来,你敢说你有哪一次来找我是没有带着目的的?倘若这些也算是你的信任的话,那么对不起,我不稀罕。” 话落的那一瞬,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绿绣转身就走,连丝毫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见此,南影心头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心中的气恼未平,但却又有些懊悔,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在绿绣的身上,但是这么久以来,他几乎是每天都来看她,可她始终都没有想过要跟他说实话。 他承认他每次都是带着目的,但是,带着目的的同时他也带来了真心啊,为什么她只能看见他的目的,却看不见他带来的那份真诚呢! —— 数日后,逸翎山庄 “欢儿。” 这略带抱怨的叫唤,一听就是乔止魅的声音,唐欢欢脚下一支,晃荡的秋千倏地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走来的人,撇了撇嘴,却始终没有起身。 乔止魅疾步而来,抖了抖手中的白袍披在了她的身上,“你这孩子,伤还没好是想再病着吗,天气这么凉,都说了不让你出来,自己跑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唐欢欢再次轻轻蹬起脚下的地,使秋千晃荡起来,她敛了敛身上的衣袍,嘴硬道:“我不冷。” 闻言,乔止魅无奈一叹,这几天来,唐欢欢对他们夫妇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只是她这嘴硬的性子实在是让她拿她没办法。 “好,你不冷,是娘看着你冷,你听话,这衣服穿着,眼下这雪还没有化完全,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你在这坐会便回房去,可不能呆的太久。” 唐欢欢原本以为她这辈子只会在苏子辰那里听到这般唠唠叨叨的话,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多出一个人来,她脚下使劲一蹬,将自己荡的老高,嘴里懒懒散散的应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见她一下子晃的那么高,乔止魅突然惊道:“你当心些,荡那么高,当心摔着。” 唦的一声,唐欢欢脚下一磋,荡高的秋千倏地停住,她歪着头看着一脸担心的乔止魅说:“这位庄主夫人,麻烦你行行好,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麻烦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来看待,衣服穿少了你要担心,荡个秋千你还要担心,我知道你是母爱泛滥没地方散发,可是你也别对我这样啊,我受不了。” 见她有些急了,乔止魅哪里还敢在说什么,“好了好了,是娘不好,娘不啰嗦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乖乖的。” 唐欢欢不否认有个娘亲时刻在身边关心自己的感觉很好,但若她能再少一点念叨,那就更好了。 “夫人。” 突然的一声叫唤,叫的听唐欢欢心中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回头看着跑来的丫鬟,面色一喜,再次将身下的秋千晃荡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救星来也~!” “夫人,正堂有客人来访,庄主还在功阁,奴婢不敢打扰,夫人您看您要不要先过去瞧瞧?”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打发了那丫鬟,乔止魅看着唐欢欢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你也是闲着,要不要跟娘一起去瞧瞧?” 唐欢欢仰头望天,懒懒的说:“免了,没看到我很忙吗,走不开。” 忙?忙着晃这秋千? 乔止魅轻声一笑,“好,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每每一坐在这秋千上,挪都挪不动你。” 闻言,唐欢欢撇了撇嘴,没吱声,当乔止魅走后,嫣红的唇轻轻勾了勾,“还真是爱唠叨。” 正堂,宫洺一身黑衣静静的坐着,之前他从未想过唐欢欢还活着,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如今那苏妙一是他的一个希望,即便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也要当面确认。 一阵脚步声,君孟朗和乔止魅相继走进,看着宫洺脸上那张银色面具,乔止魅不由的看了君孟朗一眼。 君孟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主位而坐,随后看向宫洺微微笑了笑。 宫洺眼眸一紧,打量了两个人许久,而后呼吸一凝,不可置信的开口,“皇叔?” 一声轻笑,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多年不见,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我。” 闻言,宫洺眼眸狠狠一缩,不敢相信的看着君孟朗,而后视线慢慢移向一旁的乔止魅,审度半晌,再次惊愕,“文雅郡主?” 乔止魅看着他淡淡一笑,很是亲切的开口,“我当年离开的时候,你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时过境迁,你竟有这般好的记性,不过现在我不是什么郡主,他也不是什么王爷,你来这找的是百晓夫妇,恰巧我们正是。”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竟然……” “我们没有死,我们当年假死,为的不过是离开京城的纷扰,大家都以为我们死了,是因为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有些事实是连眼见都不能信以为真的,你懂吗?”君孟朗的话似是在意味着什么,可是宫洺此刻除了惊讶再也找不到任何反应。 两个人已故多年,如今却一同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怀疑他们,还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不懂,即便你们二人是假死,但是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而而且还是这逸翎山庄的百晓夫妇?” 宫洺刻意将话加重在最后的夫妇二字上,他并未听说过这二人在生前有所关联,况且文雅郡主还有了唐欢欢和唐无辛一对儿女,两人双双诈死已经很让人想不通,如今他们又成了江闻名的百晓夫妇,这实在是让他理不清头绪。 闻言,乔止魅含笑看了君孟朗一眼,而那眼中种种情谊竟是不言而喻,“百晓夫妇是我们,很奇怪吗?你来这无非是为了解惑,可是你迟迟不肯开口,这才奇怪吧!” 说到他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宫洺就更加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君孟朗突然说道:“我们知道你此次来为了什么,你想找一个答案,也想找一个人。” 闻言,宫洺神色一凝,“皇叔可知我要找的人在哪?” 君孟朗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来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可是他这突然没了声,急了宫洺的同时就连乔止魅都坐不住了,“你这个人,人家在问你女儿的下落,你怎么还不说话了?” 这话似乎再次惊到了某人,面具下的脸早已瞬息万变,只因隔着那一层铁皮,才没有让他们看出他此刻的神情。 “女儿?你们的女儿?文雅郡主是不是弄错了,我要找的人是……” “是我们的女儿。”乔止魅接过宫洺没有说完的话,而后却没有解释太多,“出门左转有座石桥,在哪也许会有你想找的人,去看看吧。” 宫洺离开后,君孟朗仍是沉默不语,乔止魅敛回视线看向他,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让欢欢与他见面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如今的他身份尴尬,欢欢跟着他,往后的路又岂会好走,那孩子苦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忍心再看着她受一点苦。” 作为一个父亲,他对自己的女儿仅剩的就只有遗憾,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将她留在身边,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是永远的事,但是他宁愿给她找个更好的出路,也不想让她的后半生在争权和复仇中度过。 乔止魅轻轻拉过他的手,宽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人一旦陷入了感情,又岂会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欢儿为了他愿意舍弃性命变成这般,如此便可以看得出他在她心中的位子,倘若你硬要拆散这份情,那么我们又跟当年的齐皇有什么分别。” 君孟朗自然也懂得这份道理,但是事情换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见他这般固拗,乔止魅突然说了一句让他再也无法坚持的话,“难道你想让你的女儿带着你的两个外孙改嫁他人?即便是欢儿肯,难道你就不怕你的亲外孙受欺负,就如当年的欢儿一般,被人扔出家门?” 君孟朗话语一梗,转头看了乔止魅一眼,见她满眼埋怨,他不禁拉过她服软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过就是说说,这人都被你指点过去了,我就算现在去拦,恐怕也已经晚了。” 第101章 坏丫头我好想你 宫洺从石桥上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一抹身影懒懒的坐在秋千上轻晃,脚步如灌铅般难移,他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但又怕自己听到的和他期许的不同。 远处的人并不陌生,他们已经认识了几个月,可是,唯有这次,他的心是悸动的。 唐欢欢坐在秋千上清浅阖眸,身后一阵弱弱的脚步声传来,她睁开眼,喃喃道:“您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有客人吗,我的衣服穿着呢,不会着凉,我再呆一会自己就会回去了,你若是再这样看着我,说不定哪天我就真走了。” 话落半晌,却没有听到回应,唐欢欢挑眉疑惑了一下。 这不吱声可不是这位庄主夫人的性格,唐欢欢好奇当头,脚下一点一点的向后蹬,蓦地,身下的秋千不知撞到了什么,她疑惑回头,然而当她看到那一身黑衣且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时,心头猛地一怔,蹬地的脚一软,秋千忽的从宫洺的面前荡了出去。 当秋千再次荡回,唐欢欢仍是愣愣的没有做出任何刹车的准备,宫洺一把抓住秋千的绳索,紧凝着她那双异样的紫眸。 两人对视许久,仿若是想看清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心里的人,沉寂片刻,唐欢欢缓缓起身,宫洺放开那空荡的秋千,随它摇摆…… 雪白的绒袍随着唐欢欢的前行的脚步一点点摆动,当她来到那带着面具的人面前,两人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抬起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就像宫洺不敢肯定她一样,她也不敢去肯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 纤细的指尖轻触冰冷的银色面具,这次,宫洺没有躲,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将它摘下,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总是隔着许多东西,从种种误会道天人永隔,如今竟是被这一个小小的面具阻碍。 唐欢欢触向面具的手顿了顿,心头的澎湃似乎要将君孟朗这些天辛苦全部击溃,她轻轻捏住面具的一角,一点点掀开,当她看到那久违的俊朗,心头一梗,顿时红了眼眶。 手一抖,手中面具直接落向地面,嫣红的唇瓣颤抖着轻扯,“宫洺。” 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宫洺早已肯定了她,他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隐忍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坏丫头,好想你。” 蓦地,唐欢欢突然扑了上去,两手搂向他的脖子,一声轻笑,那覆天灭地的吻带着苦涩的泪一同没入宫洺的口中。 只因在外面呆的实在是太久,再加上此刻激动过头,唐欢欢脚下一软,险些从宫洺的身上滑下去,宫洺手一紧,俯身将她拦腰抱起,“你的房间在哪?” 闻言,唐欢欢扬唇一笑,伸手指了指前面,“那里。” 一路走来,惊到了不少的丫鬟,看着唐欢欢被一个男人抱着,她们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的声称要去告诉庄主和夫人。 来到唐欢欢的屋门前,宫洺毫不客气的踹开房门,唐欢欢轻靠在那粗鲁的人怀里,不可抑制的弯了弯嘴角,“别把门踢坏了。” 宫洺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转身将门关起,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二话不说就伸手解她的衣服。 唐欢欢愣了愣,而后傻傻的看着他问:“你干嘛?” 宫洺抬眸瞟了她一眼,嘴角邪肆一扯,“看看你的伤。” 这话……能信? 向来不喜欢被动的唐欢欢伸手想要反击,可奈何现在的她不但没有一点内力,就连正常的力气都比以往少了大半。 见她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宫洺动作一顿,一把握住她的手,眉头紧锁,紧张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紧张成了这样,唐欢欢不禁一笑,她一边摆弄他的衣襟一边淡淡的说:“庄主为了控制我体内倒流的血脉,暂时封住了我的内息,我脾气不好,受伤之后就更是容易生气,可是我一动怒,经脉就会迫使血液逆流,内息也会不自主的外溢,然后我就会变成你之前见到的那样。” 这话倒是让宫洺想起了她之前的坏脾气,的确是比以前还要难伺候。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宫洺又是不可抑止的心疼,他低头轻吻着她的眉眼,鼻尖,红唇,懊悔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让你受苦了,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对不起,我没有早一点认出你。” 唐欢欢摇了摇头,两道清流顺着她的眼角流入鬓间,“不,不怪你,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骗了你,我没有按照我们说好的在家等你回来,是我……” 以唇为碱,封住那声声埋怨自己的嘴,她已经承受的够多了,他不愿意让她连这仅剩的检讨都招揽在自己的身上。 大手细细的抚着她纤弱的腰身,衣衫堪解,肌肤半露,温热的大掌轻轻划过,不禁惹来唐欢欢的一声嘤咛。 轻柔细抚,宫洺的动作可以说是温柔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他不知道现在的她可以承受什么样的力度,但是他却不敢尝试,倘若不是因为思念太久,他定是会忍着不去动她。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见此,床/上的两人皆是一惊,唐欢欢敛起身前的衣服起身看向走进的人,眼角狠狠一抽,嚷道:“这位夫人,您都不会敲门的吗?” 看到这样的场景,乔止魅似乎并没有太意外,她转过身,佯装惊讶道:“你这孩子,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将门锁紧点,我是听丫鬟说你回房了,所以这才过来瞧瞧,谁知道却……好了,娘这就出去。” 说着,脚步一抬,却又落回了原地,乔止魅转头看向宫洺,提醒道:“欢儿身子还没好,你轻点折腾她,你若是敢将她伤了,我就将你从这山庄丢出去。” 说完,也不顾唐欢欢脸色有多难看,乔止魅再次看向唐欢欢说:“乖,记得晚饭出来吃,娘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房门关起,唐欢欢狠狠的抽了几下嘴角,她咬着牙,嘀咕着说:“果然是亲娘。” 蓦地,宫洺身子一倾,俯身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 闻言,唐欢欢紫眸一瞪,凶道:“没听到刚刚哪位夫人说我身子不好吗,你这一顿下来,还不得拆了我?” 沉默半晌,而后宫洺失望的一叹,“好吧,依你。” 他拉着唐欢欢往床/上一躺,许久,果真一点动作都没有了。 唐欢欢眉一拧,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不满的看着那一脸淡然的人,“你不想我?” “想。” 闻言,唐欢欢眼一瞪,“骗人。” “真的想。” 唐欢欢伸手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一抓,若是换做以前,她早就一把把他拽起来了,可是现在她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她俯身凑近那张浅淡含笑的脸,不满道:“骗子,你根本就没想我,若是真的想,怎么会这么冷静?” 宫洺无辜的看着她,“是你说受不了我折腾,我只是关心你。” 这话一出,气的唐欢欢呼吸加重,见她这般,宫洺竟是有些感谢君孟朗夫妇将她的内息封住,如若不然,她此刻定是会一掌劈了他不可。 唐欢欢手一松,翻身而下,刚想离他远点,可谁知那人却不要脸的将她搂的死紧。 “你给我放开,不然我就跟庄主夫人说你欺负我,让她把你丢出去。”现在想想,有个愿意护着自己的也人也不错,最起码在她无法出手的时候还有个帮手。 闻言,宫洺轻声一笑,搂着她的手不由的松了松,“别闹,再动就忍不了了。” 唐欢欢挣扎动作倏地一顿,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宫洺勾唇一笑,在她的额间轻轻吻了吻,“为何要叫文雅公主为庄主夫人,她不是你娘吗?” 唐欢欢白眼一翻,好似还没有消气,“若是给你一个死了十几年突然冒出来的娘,你会认?” “不会。” 宫洺的回答很是干脆,然而这话却好像有些出乎唐欢欢的意料之外,见她愕然,宫洺淡淡一笑,“如果真的是突然冒出来的娘,我当然不会让你认,但是我可以为她证明,她真的是你娘,她是当年的文雅郡主,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这么久以来,唐欢欢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如今宫洺这么跟她保证,她真的不知道还要如何否认这件事。 纤长的羽睫微垂,遮住了那浅淡的紫眸,“那庄主呢?” 宫洺可以证明乔止魅是当年的文雅郡主,也知道君孟朗是当年的九王,可他却做不到来证明他是她的生父,他轻轻蹙眉看向唐欢欢,伸手轻轻摸了摸她那妖娆的脸,“我没办法证明皇叔是不是你的父亲,但是我相信这件事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闻言,唐欢欢眼一闭,逃避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此,宫洺不禁一笑,“这可不像你。” 唐欢欢闭着眼睛嘟囔着说:“我连脸都不像我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宫洺伸手轻抚着她的眉眼,眉心轻轻一蹙,“还能变回来吗?” 唐欢欢睁开眼,看着他忧伤的神情,不禁问道:“若是再也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深眸轻闪,宫洺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的一切,“若真是如此,我便让自己爱上你现在这副样子,以前的你,我会把她藏起来。” “藏哪?” “心里。” 听着这话,本还满是怨气的人终于忍不住失笑,她伸手搂住宫洺的脖颈,放软了声音说:“你可以爱上我现在的样子,但也不用把以前的我藏起来,宫洺,我想你了,比你想我还要多一千一万倍,你不用与我争,不管你有多想我,我仍是比你多,从你出征的前夜开始我就在想你,你不会明白那种思念和不舍,诀别的痛,我这辈子也不想再承受。” 闻言,宫洺心头如针扎般的痛,他顾不得她的体弱,紧紧的拥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以后不管生死,我都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伤心难过,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命,没了你,我无法独活。” 晚饭时,打从两人进门开始,唐欢欢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她来到山庄这么久,乔止魅基本上没见过她除了冷漠之外的任何表情,如今她终于展了笑脸,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之前你带着面具,我也没来得及瞧瞧你的模样,现在一看,当真不枉我们欢儿这般顷心。” 这话唐欢欢爱听,她得意的看向乔止魅,骄傲道:“我眼光不错吧,大晚上的闭着眼睛找个解药都能找到他这种好看到没天理的,若是我睁大了眼睛好好找,那还不得……” 还没等唐欢欢嘚瑟完,宫洺突然将她一扯,拽到自己面前紧紧的凝着,“睁大了眼睛你想怎样?” 唐欢欢紫眸一弯,笑笑道:“这事谁说的准呢。” 见她两人这般要好,乔止魅不由低笑,她转头看向君孟朗,却见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乔止魅知道他是过于在意女儿的将来,可是现在有他们两个在这看着,什么天大的事他们都可以提女儿扛着,这并没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 “咳。” 见两人这般不知顾忌你侬我侬,君孟朗轻咳一声示意提醒,唐欢欢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话,便又继续往宫洺的碗里堆菜。 见此,宫洺不禁一笑,“好了,你这般夹法,我哪里吃得完?” 君孟朗一声重叹,而后终是忍不住开口,“宫洺,你可有想过以后的路?东晋和辽国,恐怕哪一边都不容易。” 突然说到这个事,唐欢欢心底一慌,当初最不想亲口告诉他这件事的人就是她自己,可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从她口中得知,而且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还是那般没有考虑,没有遮拦。 “东晋要去,辽国也要回,这几个月来的一些恩恩怨怨,总是要去解决的。” 见宫洺思绪明朗,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你有计划当然是最好,但是欢欢的身子眼下不适合与你奔波,我想你也不会舍得让她拖着这病弱的身子与你东奔西走吧!” “皇叔说的是,我没想过现在带她走。” 一听这话,唐欢欢的脸色倏地暗了下来,她用力的扯了一下宫洺的胳膊,愤恨道:“你说什么呢,明明之前还说过不会再扔下我,怎么连一顿饭还没吃完你就改口了,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坚持?” 看了一眼那急恼的人,宫洺淡淡一笑,转而再次看向君孟朗,“不知她的伤还要多久痊愈,她疗伤这段期间,我可不可以留下,既然我不能带她走,我也舍不得扔下她一人,辽国与东晋之事只是早与晚的关系,并不打紧。” 闻言,唐欢欢愣了愣,而后转头看向乔止魅和君孟朗,见他们二人不说话,她连忙开口威胁道:“你们若是不让他留下,那我就跟他一起走,你们拦不住我的。” 一听这话,乔止魅赶忙拉着她说:“留下留下,全都留下,你们两个谁都不许走。” 这好不容易才和女儿亲近了一点,若是就让她这么走了,她可是要后悔余生的。 见君孟朗不点头,乔止魅急的直拽他的袖口,“你倒是说话呀,想什么呢,难不成你真想让女儿走啊?” 君孟朗皱了皱眉,无奈一叹,“这孩子,我又没说不留他,我这就叫人准备一间屋子出来,他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这样行了吧?” 唐欢欢撇了撇嘴,对于他们这样的反应还算满意,“房间就不用在准备了,他可以住我那。” “不行。” 君孟朗突来的一吼,把唐欢欢吓了一跳,见此,乔止魅赶忙安抚解释道:“你这孩子,也不怕被人笑话,你们两个尚未成亲,怎的就能住在一起?” 这话听的唐欢欢不懂了,“住在一起怎么了,我们的孩子都可以参加武林大会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一起?” 闻言,君孟朗猛地抽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太重,“总之就是不行,你那身子不适合两个人住在一起,你若想他留下,就必须分房。” 见君孟朗突然变的这般严苛,乔止魅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都说养儿为防老,养女忧一生,之前女儿不在身边,她也没发现他这般计较,如今不过才跟女儿接触了不足一个月,却已变的什么事都想拿来管一管。 宫洺对这话倒也没什么意义,她的身子的确是弱,倘若真的跟她住在一起,他又怕自己忍不住会对她做什么,未免伤了她,分房的决定无疑是最好的。 “我同意分房。” 闻言,唐欢欢蓦地一愣,她转头看向宫洺,磨牙道:“你是不是傻?” 见此,宫洺嗤声一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就这么想跟我住在一起?你若说是,我便拒绝。” 看着唐欢欢脸上的笑容逐渐变的狰狞,乔止魅和君孟朗奇怪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就见唐欢欢伸手一拍桌面,“好,分就分,谁怕谁。” 第102章 不怪你 深夜,一抹白影蹑手蹑脚的从一个院子窜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唐欢欢紧了紧怀里的枕头,小声嘟囔:“混蛋,居然真的睡了。” 推门走进,她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来到床边,看着那微荡的床帐,蓦地,她将手中的枕头一扬,刚要打下,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整个人便已落入了某人的怀中。 宫洺转身在床沿上一坐,拥着腿上的人,直接褪去了她身上的绒袍,不出他所料,里面仅穿着的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 “不冷吗?” 唐欢欢回过神,顾不得回答,正想起身,却又被宫洺马上给拉了回来,大手她胸前的衣襟上轻轻一挑,没有任何预兆,他一把将她的衣服拉下。 唐欢欢双手环胸,惊道:“你疯了?” 轻薄的吻一点点的顺着她背后的伤口落下,唐欢欢通身一颤,回身道:“别……” 宫洺不顾她是祈求还是命令,大手轻轻扳过她的肩,仍是轻轻的吻着,“对不起,不该让你受伤的。” 唐欢欢被他吻的有些难耐,她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怪你。” “倘若知道是你,我定是不会那般粗鲁的对你。” 说到这事,唐欢欢真的不想再为他辩解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这辈子就算是被数十只箭一同插在身上都没那么疼过,你这人,不会治就不要管我嘛,何必要这样害我。” 闻言,宫洺将那不满的人转向自己,凝脂般的肌肤虽然被她遮挡了大半,可是另外一部分却仍是让他皱了下眉。 他伸手轻抚她的锁骨处,兀自喃喃的说:“我记得你身上明明有很多处严重的疤痕,为何现在会……” 说话间,宫洺却没有注意到唐欢欢脸上的变化,蓦地,唐欢欢将身上的衣服一敛,瞪着他凶道:“你看的挺清楚吗,居然连我身上的疤痕都看到了,怎么,我不在,你就可以随便看别的女人了是不是?” 闻言,宫洺愣了愣,别的女人,他哪里看了别的女人,他看的不就是她吗! 见她这般凶神恶煞,宫洺也不想与她争辩,“我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你还看那么清楚,要是有意的还得了,人之初,性本色,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说着,唐欢欢嘴一撇,佯装委屈道:“我才死了多久,尸骨还没凉透呢,你居然就去看别的女人,还跟我狡辩说什么不是故意的,你要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就应该当场挖了自己双眼,狠狠的摔在地上当炮踩。” 听着这话,宫洺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他现在才知道,她所谓的脾气不好当真不是说假的。 “那按你这么说,你当时被我看了,为何不当场将我的眼睛抠出来,以还自己清白呢?” 闻言,唐欢欢冷冷一笑,“好啊,你让我以证清白的,那我现在抠。” 说着,她便真的伸手上前,见此,宫洺失笑一声,一把擒住那袭来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紧紧的环着她瘦弱的腰身,将人拉近,狠狠的吻着她那只会大话的嘴。 听闻她呼吸声渐重,宫洺担心的放开她,而后却见那嫣红的唇逐渐勾起一抹妖娆。 “我可记得有人在庄主面前大肆说要跟我分房,可是现在……”话说一半,唐欢欢紫眸魅惑向下一瞟,邪恶道:“兄弟,你硌到我了。” 宫洺俯身凑近她的小脸,凝着她那事无忌惮的眼,他微微一笑,“若不是某个小妖精半夜偷偷跑进来,我想我硌不到任何人。” 闻言,唐欢欢眉一挑,仍是一脸的不在意,“哦?那怪我咯,如此,我走就是了。” 撩了火现在想走? 宫洺一把扯住那佯装起身的人,转身将她压在身下,轻薄的里衣本就是简单而合,长指一勾,那合起的衣服便尽数敞开。 唐欢欢将手从他的衣襟探进,蓦地,神色一僵,惊恐的抬眸看向宫洺,见此,宫洺不过一笑,他将她的手拉出,轻轻的握着,“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好。” 好?这样也叫好? 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唐欢欢猛地将手抽出,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衣服,就如她预料的一样,他浑身上下皆是一块块深浅不一的疤痕,有些结痂,而有些却是已经溃烂。 “为什么?” 宫洺伸手拭了拭她脸上的泪水,可那决堤的泪却不是光擦就能擦尽的,“不过是一些小伤,没事的。” 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唐欢欢再次伸手轻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这么久了,这些伤没理由……” 突然,唐欢欢似乎想到他曾经也做过同样的事,以前他的手臂他就如此对待,如今竟是又不要命的做出这种事。 眼眸抬起,她看向他的脸,许久,她闭眸一叹,“白痴。” 宫洺嘴角淡淡一勾,俯首轻吻着她落泪的眼,“有你,我并不怕受伤。” 宫洺知道自己此刻就算多说什么都是无异,他没有办法去阻止她心疼,但他却可以做到让她遗忘,一声轻哼,唐欢欢闭上眼,感受着他温柔的存在,眼泪再次从眼角挤出。 旖旎过后,唐欢欢疲惫的睡去,看着怀里的人,宫洺只觉得这一切来的太过不易,他不敢睡,更不舍得睡,他怕这是一场梦,更怕一觉醒来他便再次失去一切。 深夜沉寂,浅灼的呼吸萦绕在这寂静的房内,突然,一声轻喃惊醒了刚刚阖眸的宫洺,他撑起身子看着那不安的人,却不知道她在喃哝些什么。 许久过后,唐欢欢似乎更加不安,急切的喘息似乎要冲破体内被封存的经脉,口中的喃哝逐渐开始变的清晰,然而,当宫洺听到她口口声声唤的都是自己的名字时,心头一梗,回手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我在,我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宫洺……宫洺……”唐欢欢的轻喃并没有因宫洺的安抚而停下,蓦地,紫眸一张,本是清澈的眼底却变的深沉不堪。 宫洺抓着她的手臂,似的能感觉到她的血液正在沸腾,他心下一惊,马上凝气于掌,朝她推进。 不时,那不安的人再次睡去,宫洺心疼的蹙眉,他擦了擦她额上的细汗,轻声一叹,之后便再也无心安睡,整整一夜,他看着怀里的人,见她再也没有过不安的情绪,宫洺这才放心。 临近天明,他安心阖眸,这一觉便是睡到了三竿之上。 …… “庄主,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功阁,君孟朗和乔止魅早已等了多时,也却迟迟不见唐欢欢的出现,听闻那跑回来的丫鬟这么说,君孟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不见了,你们不是一直有人守着吗,怎么会把人看不见?” 见他这般,乔止魅不禁摇了摇头,她不疾不徐的起身,看了一眼惊慌的丫鬟,“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退下后,乔止魅不由一笑,“以前女儿不在身边,也没见你这么急过,怎么,你还怕你的女儿半夜偷偷跟人跑了?就她那身子,就算她想走,估计也有人不会让她走。” 君孟朗神色未缓,仍是紧紧的凝着眉,见此,乔止魅再次失笑,“看你真是急昏了头,昨个儿也不知是谁非让两个孩子分房,如今她不在自己屋子,定是在另一间屋子了,心里明明着急,昨日又何必非要拆开他们?” 听着这话,君孟朗少了些担心的同时,面色似乎更加不好了,他重叹一声道:“我让他们分房,不过是不想让咱们的女儿以后太过后悔,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阻止不了这一切。” 君孟朗担心什么,乔止魅心里很清楚,身为母亲,她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卷入种种纷争当中。 她走近君孟朗,轻轻抱了抱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心疼她,我又何尝不是,可是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劝不了她,也阻碍不了她的一切,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以后的路走的坦荡些,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如当年的我们一样,没人阻止的了,就算你我也不行。” 轻帐内,唐欢欢静静的看着身旁的人,嘴角浅盈,淡淡含笑,自从分别,已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每天都想在自己醒来的那一刻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可是每次睁眼,却都是一次次的失望。 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心中不由的抽痛,想了想,正欲起身,就听门外传来了乔止魅的声音…… “欢儿,你在不在里面,已经中午了,你爹等你有一会了,欢儿?” 听不到有人回答,乔止魅轻蹙了下眉心,正准备推门,就听里面的人突然压着声音喊,“别进来。” 闻言,乔止魅推门的动作一顿,“好好好,娘不进,那你何时出来?” 一阵扑腾声从屋内响起,乔止魅不由的皱眉疑惑,“欢儿,你在做什么?” 话落,忽的一下,门开了,唐欢欢探个脑袋,身上被一件绒袍裹着,她看了乔止魅一眼,而后递出了一张纸,“我要这上面的东西,一个都不能少,找齐之后送到我房里就行了。” 乔止魅接过她些的纸条看了看,“这些都是药?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吗?” 唐欢欢摇了摇头,“没有,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要快。” 刚要关门,唐欢欢再次将头伸了出来,“今天我不想去功阁了,您让庄主也回去歇着吧,午饭也不用叫我们,你让人放在门口就好,我自己拿。” 话落,不待乔止魅细问,唐欢欢将脑袋一缩,忽的将门关了起来。 见此,乔止魅摇了摇头,“这孩子。” 手一抬,在想敲门问问清楚,可是想了想,举起的手还是没有落下,看了看手里的药单,乔止魅拧了拧眉,她对药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上面写的这些药都有什么效用,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既然没受伤,又何须要药? 再次看了一眼关起的房门,她无奈一叹,而后转身离去…… …… “你说这些都是治外伤的?” 君孟朗将手中的药单放于桌面,看了一眼惊讶的乔止魅,“这些药你还是去叫人准备吧,如果我没猜错,受伤的人应该是宫洺。” 闻言,乔止魅想了想说:“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啊。” 君孟朗垂眸一笑,“人有的时候是会伪装自己的,他看似安然,但却不能证明他真的没事,宫洺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多些韧性,如今看来,他这性子还真是没变。” 对于宫洺,君孟朗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偏见,当年他想方设法的让先皇改口取消唐欢欢与他的婚事,无非是因为他知道宫洺并不是辽皇之子,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受苦,可是没想到,有些缘分是他拆不散的,即便二十年前他将这份缘斩断,但是时间还是可以将它重新连接起来。 一声叹息,君孟朗任命道:“罢了,随他们吧。” 见她这般,乔止魅不由一笑,她早就知道他会妥协,以他的性子想要拗过她的女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 “早就该这样了,好了,你女儿说了,今天让你休息,你就好生歇着吧,我去叫人给她准备这些药。” 乔止魅离开后,君孟朗一声长叹,他身为逸翎山庄的庄主,可以知道天下间所有的事,在外人看来更是无所不能,但是他却唯独掌握不了自己女儿的命运,二十年了,是到了他该弥补的时候了。 …… 房里,唐欢欢走回床边,却见宫洺正一脸邪肆的看着她,她眉一皱,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你起身穿衣的时候。”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抽。 她穿衣?她穿个屁,衣服都不知道被这个混蛋弄哪去了,她找了半天也就找到这一件绒袍。 还没等她磨完牙,宫洺突然伸手将她一扯,扯去她身上的绒袍,再次将她塞进了被子里,“天气凉,还是被子里最暖和。” 大手在她的玲珑上不断游走,好似昨夜对于他来说并没有满足,唐欢欢隔着被子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埋怨道:“别想再糊弄我,你身上的伤很重,我已经让庄主夫人去帮我准备药了,快说,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去了?” 宫洺略显失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扔了。” “……” 见她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宫洺不禁失笑,他俯首轻触她的唇,摩挲着喃哝道:“不想让你走,一刻都不想让你离开,但是我关不住你,只能扔了你的衣服。” 什么逻辑?为了不让她走,所以扔了她的衣服,他这是笃定了她不敢光着出去是吧? 看着宫洺那双含笑的眼,唐欢欢突然张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变态,你是想让我长在床/上吗?” 这么多年,宫洺从没觉得自己曾这般舒心过,他懒懒的合上眸,将唐欢欢往怀里搂了搂,“嗯,跟我一起长在床/上,哪都不要去了。” 这般耍赖之言不禁逗笑了唐欢欢,她轻声一笑,光洁的手臂轻搭在他精健的腰上,“好,只要你在,我哪都不去。”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轻吻,她心疼他这一身的伤,但是却更加心疼他,她知道他们两个的话都不过是用来骗自己的,他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也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眼下的恬静是暂时的,虽然她不想让这些事再夹杂在他们之间,但是她也心里清楚,她拦不住他,而且她也从没想过去拦他,她不知道他是怎样考虑东晋,皇子之位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东晋皇帝是他的生父,他应该会想去了解一下自己的父亲。 至于辽国,就算他不回,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欠她不还,更何况,欠她的还是一条命,和几个月的‘永别’。 一声轻哼,宫洺似乎被她引诱的难以自制,唐欢欢嘴角一勾,腿像盘蛇一样挂在了他的腰上,紫眸轻挑,略带羞涩的样子使那本就魅惑的脸更显妖娆。 “你说,我们给茗儿和瑞儿再添两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闻言,潋滟的深眸顿时一紧,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嘴角一撩,顺着她的引诱直接进攻,“你说什么都好。” 被挑拨起的情没有像昨夜一样片刻收官,艳阳偏西,日落月出,旖旎的气息连绵不绝,一次次的激情和索取,好似要将这么久以来每日每夜的想念与哀愁全部融合化解。 夜已深,唐欢欢从疲惫中醒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人,不禁淡淡一笑。 她撑着身子坐起,却觉得身上到处都酸软不堪,未免吵到床/上的人,她悄悄的起身,仅裹了一件绒袍便开门走了出去。 …… 翌日 宫洺睁开眼却不见身旁的人,一惊之下他猛然坐起,看着空荡的屋子,眉心紧紧一拧,起身,随意将衣服穿起便走了出去。 “姑爷,您醒了。” 刚出门,就见两个丫鬟迎了上来,听着她们口中的称呼,宫洺一时间竟是有些不适应,“你们家小姐呢?” “小姐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她不许我们打扰,让我们在这等姑爷醒来之后,给你准备些吃的。” 闻言,宫洺二话没说提步就走,见此,两个丫鬟为难的对视一眼,看着那离去的人,两人想叫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视线。 房里,唐欢欢仔细的将药捣磨,制成所需的疮药,可因她浑身无力,平时一个时辰就能做好的事,现下竟是两个时辰也没有做好。 突然一阵开门声,唐欢欢回头看去,然而当她看见那一脸焦急的人时,嘴角轻扬,淡淡一笑,“你醒了?” 见她无事,宫洺提着的心顿时一松,他大步走进来到她身后,看了一眼满是药材的桌面,不由的拧了拧眉,“你一大早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些?” 唐欢欢敛回视线,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东西,淡淡应道:“来这之前我没有任何准备,好些药都没有带在身边,所以我只能现做一些,你的伤口不能再拖,不然会……” 蓦地,宫洺将那有气无力的人突然抱起,唐欢欢一惊,没等开口,宫洺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别弄了,我不急于这一时,昨晚你睡下都已经快天亮了,看你现在弄的这些东西,定是还没睡过就起来了。”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你忘了,我是妙毒仙,我可以几天不睡的。” “那是以前,你以前的身子又岂是现在能比的?听话,睡一会,我的伤真的不碍事,实在不行,我就去文雅郡主那里随便找一些疮药涂涂,等你睡醒了在来做这些也不迟。” “可是你的伤……”唐欢欢以前从不觉得这样的伤口值得她担心,可是如今这些伤出现在宫洺的身上,她竟是恨不得一刻都不要耽搁,赶快把他治好。 宫洺伸手按住那要起身的人,无奈叹息,“我的伤不要紧,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我想让你赶快把病养好,我不想再看着你这般病弱的样子,我会心疼,你懂吗?” 看了他半晌,唐欢欢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他了,她轻轻点了点头,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口道:“好吧,不过我已经让人去熬了药,虽然还没有外敷,但是药熬好之后你要记得喝。” “好,我会喝的。” 宫洺扶着她躺下,而后坐在床边看着她,唐欢欢真的是乏了,不过一会,便沉沉的睡去。 听着那浅淡的呼吸声,宫洺摸了摸她的脸,回头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不由摇头一叹,帮她提了提杯被子,宫洺缓缓起身,难得她睡的这般踏实,未免吵到她,他还是决定先出去。 第103章 你欠我一个解释 正堂,宫洺大致将唐欢欢的状况了解了一下,虽然君孟朗和乔止魅再三说不会让唐欢欢有事,但他始终还是担心着,他没想过她会这么严重,更不知道她到底是忍耐了什么才会活到今天。 见宫洺担心不展,乔止魅不忍一叹,“我们本也没想过将欢儿从紫行陵宫劫走,但是她这盟主之位来的太过突然,根本由不得我考虑,她现在的身子容不得一点觊觎,不是不相信你们可以保护好她,只是我们实在不能冒这个险。化净道长的修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但是若不将欢儿的内息封存,他是没有办法做到让她痊愈,欢儿的性子你也知道,又有几个能治得了呢!” 打从宫洺知道劫走唐欢欢的人是他们之后,便没有再去纠结这件事,身为娘亲想见自己的孩子,虽然手段过激,但仍是情有可原,况且他们是为了救她。 “我知道您们二位不适于暴露身份,为了救她,偷偷将她带走也无可厚非,倘若换做是我,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他能理解一个做父母的心,君孟朗心中也算宽慰,他看了宫洺一眼,而后说:“其实我将欢欢带走,不单单是想要为她疗伤那么简单,我知道在你们去紫行陵宫的路上受到过埋伏,但是这人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我曾派人追查,但查到的不过是一些被人灭口的杀手,既然他是冲着欢欢而来,而欢欢却得此逃脱,并且得了盟主之位,那么我想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闻言,宫洺微微皱眉,“皇叔的意思我明白,在这世上几乎没人知道她是唐欢欢,所以他们要杀的也许只是苏妙一,但是在此次武林大会之前,苏妙一的名声也不过是寥寥,能在我们途中设下埋伏暗害的,我也只能想到琳琅阁里的人了。” 君孟朗点了点头,“的确是琳琅阁中的人,但是你可以再猜想的大胆一点,也许,他比你想象中的人能力还要再大一些。” 闻言,宫洺一怔,马上理解君孟朗口中之人是谁,“这不可能。” 见他这么快就猜到,乔止魅淡淡一笑,“你这孩子倒是聪明,其实我们也并不肯定,只是想提醒你,万事都要谨慎,这话我们并没有告诉欢儿,原因不是怕她不相信,而是在她的心里可能早就有了答案,论心思,这世上少有人能及得上她。” 想了许久,宫洺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夸张,想到那日在船上唐欢欢发现茶里有毒时的反应,她的确应该想到了下毒之人是谁,但是她却没有对苏子辰明说,当时他还以为她是在故弄玄虚,如今想来,恐怕并不是这样。 宫洺眼眸一缩,突然惊道:“孩子,两个孩子回了琳琅阁!” “孩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已派了人在他们身边保护着,另外,你的那个南影也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乔止魅的话并没有让宫洺有所安心,倘若这些人全都是明着来的话,他并不担心那两个孩子会被欺负,但若是暗地里下手…… 凝神半晌,宫洺突然轻笑一声,他好像忘了,自己的那一对精明的儿女哪里值得他担心,若论阴的,谁能阴的过那两个小鬼,他们不使坏去折腾别人就算是好的了,别人想要暗害他们,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见此,乔止魅不由的笑了笑,“看来,你对那两个孩子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闻言,宫洺垂眸苦涩一笑,“作为父亲,我的确失职,让两个那么小的孩子为我奔波,现在想起来,心中总是有那么一抹心酸。” 这话似乎说进了君孟朗的心里,他不过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的孩子五年,而他却是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了自己的孩子二十多年,论心酸,还有谁能及得上他? 眸光一抬,就见唐欢欢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她将身后的丫鬟甩的老远,君孟朗不禁一笑。 见此,宫洺转头看去,看着那急匆匆的人,他不由的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为何不多睡一会?” 本还神采奕奕的人,来到宫洺身旁后,突然身子一倾,靠在他身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唔,你不在,我睡不着,反正也睡不踏实,索性就不睡了。” 看着靠在怀里的人,宫洺不禁一笑,他拥着她,摸了摸她的头,“那我陪你回去再睡会。” 唐欢欢抬头看了看他,而后又看了看君孟朗和乔止魅,她不情不愿的直起身子,“算了,我还是去功阁吧,不然某位庄主夫人又要开始念叨了。” 这话说的君孟朗低声一笑,见此,乔止魅起身抱怨道:“你这孩子,我何时念叨过你,我说那些不过是因为担心你。” 唐欢欢抿着嘴端了端肩,而后朝着君孟朗挤了挤眼睛,“庄主大人,咱们还是走吧,这位夫人又要开始了。” 见她这般,君孟朗笑意更浓了,她来了山庄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肯出言逗趣,他起身来到乔止魅身旁,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你也歇歇,女儿已经受不了你了。” 乔止魅并没有因为这父女俩的话有任何不悦,反倒因为他们的打趣而觉得这才是该有的正常生活,见那二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乔止魅脸上的笑意逐渐僵持。 听到她的叹气声,宫洺敛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其实在丫头的心里,她并不是不想认你们,而是因为她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她认你们不过是早晚的事,郡主也不用太过担心。” 虽然宫洺这么说,但乔止魅脸上的惋惜还是挥之不去,“我知道,你来的这两天,她对我们的态度也跟着变了好多,我知道她心中的纠结,不管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去接受这样的事,欢儿已经对我们很宽容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我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开口叫我母亲。” 看着她脸上少有的失望,宫洺知道她这话并非出于真心,天下间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相认,就像他想早些听到唐雨茗和唐思瑞叫他一样,他可以理解她心中的苦。 少顷,乔止魅哀愁一敛,看着宫洺笑了笑说:“往后不要再叫我郡主了,我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你可以叫我乔姨,或者跟欢儿一样叫我庄主夫人。” “您与我母后是至交好友,我还是叫您乔姨吧!” 提到宫洺的母亲,两人面上皆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只不过两人谁都没有继续提起,只是将这份想念与哀愁埋没在心底。 琳琅阁 簌簌的风声似乎比以往还要吵闹,绿绣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着,突然,房顶响起一道瓦砾破碎的声音,绿绣突然坐起,看着房梁处微微皱了下眉。 另一间房里,唐雨茗和唐思瑞早早就睡下,一抹黑影突然从窗外飘过,唐思瑞阴冷的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外的位置。 一道道的黑影似乎快要将这间屋子围起,他缓缓起身,却见另一张床/上的唐雨茗早已兴奋的瞪圆了眼睛。 唐思瑞朝她扬了扬下巴,两人正准备起身,门外却突然想起了打斗声,唐雨茗眉心一拧,错愕的看向唐思瑞,“什么情况?难道窝里反了?” 闻言,唐思瑞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胡说八道。” 唐雨茗撇了撇嘴,而后起身从床/上跳了下去,打开门,院内一阵混乱,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南影,这是不用想的,而另一个却是…… “绿绣?” “绿绣?”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双双一怔,惊愕的看着那手持短刀,刀刀狠辣的绿绣。 绿绣看到他们两个走出,眉心一紧,手中的两把短刀一转,刺入两个黑衣人的心脏,而后猛地一划,两人顿时破肚而亡。 绿绣来到门前,用染满血的手推了他们一下,“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去找小姐。” 闻言,唐雨茗仍是愣愣的看着她,打她出生开始绿绣就是那弱不禁风之人,这么多年,她居然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见她一动不动,绿绣知道她这愣劲又上来了,她看了唐思瑞一眼,正想让他将唐雨茗带进去,可是还没等开口,就见唐思瑞眼眸一缩,绿绣刚一转身,嗖的,几枚银针从她身旁掠过,直中身后袭来的黑衣人。 唐雨茗举着手中的毒弩,看着一脸惊愕的绿绣微微一笑,“剩下的交给你了,不过你欠我一个解释。” “还有我。” 突然的一声,从那群杀手中间传来,就见南影倏紧的眼恨恨的盯着绿绣,见此,绿绣无奈一叹,转头再次看向唐雨茗和唐思瑞,“好,我会跟你们解释,不过现在你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快。” 话落,绿绣一跃而起,迎着月光,银刀一闪,血溅满天…… …… 几人连夜离开琳琅阁,一路上气氛很是凝重,没人开口去问绿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姑娘,一夕之间居然变成了一个绝顶的高手,南影的疑惑似乎超过两个孩子,因为他已经分不清绿绣是敌是友,他除了疑惑,心底还尽是提防。 然而对唐雨茗和唐思瑞而言,他们虽然奇怪绿绣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了样子,但是他们知道,即便她变的再杀人不眨眼,她也是不会伤害他们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听话的随她离开。 不知走了多远,从天黑到天明,几人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下了脚步,绿绣看了看唐雨茗和唐思瑞,关切道:“累了吧,我们在这稍微歇会,大约再走三十里就进城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雇辆马车。” “我们要去哪?”唐雨茗扬着头问。 “去找小姐。” “你知道娘亲在哪?”唐思瑞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绿绣沉默一瞬,没等回答,手臂突然被人一扯,她脚下踉跄,抬头惊恐的看着南影。 南影严重的愤恨明显,他瞪着她,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绿绣手一甩,不耐的撇开头,“我是谁你不用着管,反正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个骗子,如今你就当做被骗子有多骗了一回,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蓦地,一把铮亮的匕首架在了绿绣的脖子上,南影缩了缩眸子,再次道:“不要逼我,说,你是谁派来的?” 绿绣垂了垂眼睫,冷冷一笑,随后她一把握住南影拿着匕首的手猛地用力,南影见此一惊,一把甩掉手里的匕首,喝道:“你疯了吗?” 看着地上的匕首,绿绣眸光不由的闪了闪,“既然怀疑,为何不杀了我?” “我……” “你下不了手?” 绿绣抬头看向他,目光仍是淡淡,“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软是会让你丧命的?” 没等南影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一旁唐思瑞眉心一蹙,“你中毒了。” 南影闻言一怔,看向自己的手,就见刚刚被她抓过的位子早已乌黑一片,“绿绣,你居然……” 话没说完,绿绣突然将一颗解药塞进了他的嘴里,“这是小姐留给我的,她说倘若有人欺负我,我就可以用这药来毒死他。” 一旁,唐雨茗捂着小嘴偷偷笑了笑,“嘴里说着要毒死他,可却马上给了解药,这可不是娘教你的吧!” 闻言,绿绣脸色倏地一红,她转头看向唐雨茗,“小小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唐雨茗笑着端了端肩膀,“你忘了娘亲说过吗,站在中间最安全。” 南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丝毫不怀疑绿绣,但是看着手上的乌黑渐渐消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怀疑她了。 “绿绣,我不想把你当做敌人,告诉我你的身份。” “跟我走你自然会知道我的身份,但若你想就此离开,那么抱歉,我无法向你透露我是谁。” 闻言,南影紧了紧眉,他看了一眼唐雨茗和唐思瑞,说:“你不说清楚你是谁,我是不会让他们跟你走的。” “这可由不得你。”话落,绿绣手一扬,一阵清香过后,南影便慢慢的倒了下去。 看着昏倒在脚边的人,绿绣无奈一叹,“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小姐没有给我解药。” 南影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他睁开眼,就见唐雨茗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你醒啦?” 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南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绿绣,而后微微皱眉,“小主子,你们没事吧?” 闻言,唐雨茗呲牙笑了笑说:“昏过去的人是你,我们怎么会有事呢,不过要说到有事也应该是绿绣有事,她可是拖着你走了十几里路呢。” 南影撑着身子坐起,听了唐雨茗的话,他再次看了绿绣一眼,“我们这是要去哪?” 绿绣银眸冷冷一瞥,并没有回答。 见此,南影也没有再询问,而是转头看向了唐雨茗和唐思瑞,唐雨茗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为此,南影一急,“停车。” 半晌,马车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南影起身正欲掀车帘,就听绿绣淡淡的说:“车是我租的,车夫也只会听我的,除非你杀了他。” 闻言,南影气恼回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对南影的质疑,绿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会让他如此怀疑,从离开琳琅阁到现在,他竟是没有一刻愿意相信她是好人。 心头有些发梗,她不想跟他解释什么,眼一垂,任由他质疑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对她侵蚀。 “绿绣不会害我们。” 唐思瑞凉凉的声线却给了绿绣一丝温暖,她抿了抿嘴,突然间便是红了眼眶,“小少爷,谢谢你。” 见此,南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并不想怀疑她,可是她却做了太多让人怀疑的事,他不懂,但是她也不去解释,他的确没有办法像两个孩子一样做到对她没理由的信任,他的任务是保护小主子们的安全,不管任何人,任何危险,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去妥协。 …… 一大早,苏子辰正准备出门去瞧瞧那两个孩子,突然,灵从门外闯了进来,急道:“少阁主不好了,茗小姐和瑞公子不见了。” 苏子辰闻言一怔,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灵,大步而出。 来到两个孩子所住的院子,看着那遍地横尸,苏子辰眉心拧的倏紧,他回身瞪着灵、忆两人,恨恨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守着他们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见两人不语,他再次恼道:“你们两个还杵在这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带人去找!” 闻言,灵忆头一垂,转身而去…… 房里,苏子辰急的来回走,苏公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不由的叹气,“你能不能安静的坐一会,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本就已经够烦了,你这晃来晃去的,晃的我头疼。” 闻言,苏子辰转身坐了下来,脸上亦是挥之不去的急切,“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跑到我们琳琅阁来。” 苏公暗自垂了垂眼眸,“这件事我也说不好,毕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且连南影和绿绣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掳了去。” “不,那两个孩子不会跟我不告而别,他们若是想走,一定会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在离开,他们没有理由半夜偷偷溜走。” 听着苏子辰的话,苏公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你这么说倒也是,两个孩子并非那没分寸之人,况且以他们的激灵,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你还是安心的等着吧,急也没有用。” 苏子辰当然知道急也没用,但是,唐欢欢还没找到,眼下他又把孩子给弄丢了,倘若将唐欢欢找了回来,他要怎么跟她交代丢掉孩子的事情。 当苏子辰离开后,苏公焦急的眼底逐渐变的深沉,苍老的眼微微低垂,似是在想着什么,他这一坐便是坐到了黄昏,夜幕接踵而来,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第104章 母子重逢 逸翎山庄 房里,宫洺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唐欢欢坐在床边凝息,却始终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眼睛一张一合,总是想要观察宫洺的动静。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闻声,宫洺转头看了她一眼,深眸一眯,含笑道:“不是让你认真调息吗,为何总是偷看我?” 唐欢欢撇了撇嘴,“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你不说,我没办法集中精力。” 一声轻叹,宫洺起身来到她身旁,拉过她的手细细摆弄,“没什么事。” “说谎。”唐欢欢斜眼瞟着他,根本不信他口中的无事。 宫洺知道骗不了她,但也不想让这些事烦扰着她,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淡淡道:“我想回辽国一趟,可是舍不得你。” 闻言,唐欢欢沉默一瞬,似乎有些后悔问他这话,“原因?” “父皇病重。” 唐欢欢轻轻拧了拧眉,而后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怀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见他不语,唐欢欢嘴一噘,咬牙切齿的说:“是他们告诉你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唐欢欢就气冲冲的起身,宫洺一怔,赶忙把将她拽了回来,“好了,你要算什么帐?他们是你爹娘,你不可以无理。” 唐欢欢不乐意的耸开他的手,“爹娘又怎么样,是他们先不要我的,而且他们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了让你留下,却又偷偷的告诉你这件事,倘若他们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见她这般,宫洺忍不住一笑,他伸手提起她的下巴,看着那气愤的小脸,“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爱吗?唐欢欢,不要再让我爱你爱的更深,我已经快要失去自我了。” 闻言,唐欢欢紫眸微含,讨好的笑了笑说:“那你就失去自我吧,为了我,不要去管那个辽皇了,他不是你爹,他让你娘一生痛苦,他明知道你有生命之危却视而不见,这样的人,你何必理他?” 宫洺两天来没有跟她说出这件事,原因无非也就是因为这些,他心里的纠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理清,倘若他有唐欢欢一半的理性,也许他根本不会被这件事所困扰。 “你说的没错,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我才想回去问清楚他为何要这样,我为辽国付出那么多,如若我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说法,那么这些年我的付出,难道只是为了埋葬母后的生命吗?” 看着宫洺提到皇后是哀伤的眼,唐欢欢不禁有些心疼,她上前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对不起,皇后娘娘的死我很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一时大意,根本不会让有心人得上这样的机会,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想回京的想法,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我舍不得你。” 以前唐欢欢只觉得唯有谎话才会让她朗朗上口,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软糯的情话也没有多难。 宫洺一手搂着她纤软的腰身,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吻了吻她的额间,轻柔开口:“不会太久,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知道你安好,不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我问过皇叔,你的伤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我保证在你康复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许久,唐欢欢哼哼唧唧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闻言,唐欢欢搂着他的手突然一松,“你早就打算走了?我若是今天不问,你明天是不是还打算来个不告而别啊?” 见她突然恼了,宫洺伸手拉着她,刚想解释,唐欢欢却手一甩,瞪着他,“好,你走吧,别说我没提醒你,十天,倘若你回不来,我是绝对不会在这等你的。” 十天? 就算他不眠不休的赶路,到京城少说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十天他如何赶得回来? “你知道十天根本不可能,再说你的身子十天也未必完全康复啊。” 唐欢欢气息一提,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内息在逐渐的回归,嘴角一扯,她阴鸷一笑,“赶不赶得及是你的事,能不能康复是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反正我是死是活在你心里都不打紧,你最好现在就启程,否则见不到你哪位好父皇最后一面,难免你不会把这埋怨怪到我的身上,小女子身单力薄,上有老下有小,可是担不起这罪责。” 见她这般急愤恼怒,宫洺似乎有些愣怔,这话明明是她问的,而且他也是抱着跟她商量的心态来说这事,为何说着说着她就恼了呢? “欢欢……” “好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宫洺刚开口,唐欢欢头一偏,冷冷打断他的话,见此,宫洺微微蹙眉,他想要回京,但哪里放心将她就这般气呼呼的放在这里。 他不顾唐欢欢的挣扎,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你知道我有多不舍得你,为何还要与我说出这样的话,不想看到我,那你想要看到谁,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带着你一起走,可是我不放心你的身子,皇叔和乔姨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你乖一点,在这等我回来,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不见,我会疯的。” 慢慢的,唐欢欢挣扎的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她耷拉着两条胳膊,仍是不愿去回应他,她靠在宫洺的胸前,闷声闷气的说:“反正你都想要扔我一个人,又何必来跟我说这些好听的,你都不管我了,我才不会再犯傻为你送命呢!” 闻言,宫洺淡淡一笑,“我没有要扔下你,我只是不忍你奔波,我向你保证,这次只是暂别,不会太久。” 身侧的手终是忍不住抬起,她环着他的腰,坏心的说:“我准备今晚弄点药把你迷晕,等辽皇彻底死了之后在让你醒过来。” 宫洺轻声一笑,并没有将这话当真,不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而是因为他日日都与她的那些衣物作斗争,当真是没有见到任何一样可疑的药,就连一些简单的疮药她都要现做,更不要说可以迷晕他的药了。 “好,我愿意接受你的荼毒,只要你可以下得去手。” 隔日一早宫洺离开,唐欢欢呆呆的在正堂坐了一整个上午,动都没有动一下,见此,乔止魅忍不住担心道:“欢儿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了,眼下已过正午,应该饿了吧。” 见唐欢欢不吱声,乔止魅为难的看了看君孟朗,“要么娘叫人给你准备些吃的,吃过之后也该跟你爹去功阁了。” 一声长叹,唐欢欢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看了乔止魅一眼,而后敛回视线,无精打采的说:“今天不想去,没心情。” 见她终于开口了,乔止魅安心的笑了笑,她起身来到唐欢欢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娘知道你舍不得他走,但是他此次去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好生调理,说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好了,这不是很好吗?” 唐欢欢沉着脸,躲开乔止魅的手,“有什么好的,明知道我不想让他走,你们却偏偏告诉他辽皇病重,若说你们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 闻言,君孟朗起身走了过来,“没错,我的确是有意告诉他这件事,但并不是因为存心想要分开你们,辽皇病重,不管是出于孝心,或者是寻求真相,我相信宫洺都会很想回去一趟,倘若你真的不想他走,只要你刚刚肯开口挽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留下,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原因是你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你不想他为难,孩子,既然你心里都清楚,又何必在这跟自己怄气呢?” 唐欢欢被他的话说露了怯,低垂的眼睫不自在的瞟了瞟,而后突然起身,“没错,我是什么都知道,那又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你们跟他说了这事,我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埋怨自己吗,我说要走你们死都不肯,他说要留下你们却给他铺离开的路,你们摆明就是跟我过不去吗!” 见她开始急恼,乔止魅急切的抚了抚她的背,“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好,我们不应该告诉他这件事,也不应该让他就这么离开,是爹娘考虑不周,欢儿听话,可别气坏了身子。” 唐欢欢阖眸轻喘,虽然君孟朗说他这身子还要将近一个月才能康复,但是最近几日,她已经明显的感觉道自己体内被封存的内息正在逐渐的打开,那种外溢的体力,让她浑身舒畅,虽然流露的不多,但是这种被滋生的感觉还是非常的明显。 这时,一个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禀道:“庄主,夫人,小主子回来了。” 闻言,乔止魅和君孟朗两人面色一喜,而唐欢欢却是愣了愣。 小主子,难道除了她之外,这两个人还有孩子?…… “娘亲——” 听着那由远至近的声音,唐欢欢愣怔回头,看到跑来的两个小鬼,唐欢欢愕然的有些回不过神。 两个小家伙及其兴奋的从门外跑进,直接扑倒了唐欢欢的腿上,紧紧的搂着,“娘亲我们好想你。” 唐欢欢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是绿绣带我们来的。”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向随后而来的绿绣,还不等开口,就见她突然单膝跪地,但面朝的却是…… “属下见过庄主,夫人。” “属下?”看着绿绣这般,唐欢欢彻底的蒙了,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南影,见他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那跪地的人。 “起来吧,辛苦你了。”乔止魅淡淡一笑。 见绿绣听话的起身,唐欢欢惊愕之下看向君孟朗,“难道……你说你在茗儿和瑞儿身边安插的人就是……绿绣?” 话落,唐欢欢自己都觉得她问出这话有多可笑,她摇了摇头,而后说:“这怎么可能,就绿绣那动不动就哭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唐雨茗搂着唐欢欢的腿晃了晃说:“娘亲,你不知道,绿绣可厉害了,她有两把短刃,一夕之间便可以灭掉一票人,是我亲眼看见的。” 看了看唐思瑞,见他没有反驳唐雨茗的话,唐欢欢便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但是,这可能吗? 不过想想,君孟朗夫妇可以对她了解的那么清楚,倘若不是因为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她百般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做得到? “唐姑娘?您真的是唐姑娘吗?”站在门前的南影已经不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夕之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变了。 曾经那胆小软弱的绿绣,一转眼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暗护,而那个被他当了几个月圣女的人,又突然变成了他的主子,这让他如何接受? 唐欢欢看向南影,看着他那一脸的诧异,终是承认的点了点头,“我是,但是你怎么也会跟着一起来?” 闻言,南影不禁看了绿绣一眼,而后苦涩一笑,“唐姑娘有所不知,属下并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而是被劫来的。” 这话唐欢欢有些听不懂,见此,唐雨茗好心解释道:“南影是被绿绣下了药拖上车,绑来的。” 这话虽然解释的不甚准确,但也差不了分毫,见这南影和绿绣两人都没有辩解,唐欢欢突然一声失笑,“哦?原来是打劫来的,难道是强抢民男,想要当压寨夫君?” 一听这话,绿绣脸色倏地红透,南影也不自在的轻咳,“唐姑娘误会了,属下虽然被她下了药,但是早已恢复,属下只是不放心两位小主子,所以才忍辱与她一起来到这里。” 忍辱? 这话似乎有些严重,唐欢欢敛了敛笑意看了绿绣一眼,就见她垂着头,脸上尽是平淡的委屈。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唐欢欢还是觉得其中一定产生了什么误会,“南影,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过头了,绿绣她怎么就……” 唐欢欢的话还没说完,绿绣突然打断她说:“小姐,您不用为奴婢解释,奴婢是骗子,在某些人眼里早已成了事实,奴婢卑贱,自然是有辱了他堂堂护卫。” “你……”闻言,南影顿时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他一路上都在追问她的身份,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到了她家小姐面前,她倒开始抱怨委屈了。 “唐姑娘,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 唐欢欢大概可以想到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胆小的绿绣突然间变的杀人不眨眼,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是南影了。 她看了一眼那尴尬的两人,而后说:“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管,我可是重伤在身,顾不得你们的那些琐碎,要想解决这件事,你们要做的并不是跟我解释,而是你们两个人从这屋子里走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平平静静的谈一谈。” 闻言,两人全都不作声,唐欢欢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耸了耸肩,而后再次看向南影,“话说你来的还真是不凑巧,宫洺上午才离开,早知你们来,我就多留他半日了。” “您和王爷见过面了?”南影不可思议的激动道。 唐欢欢点了点头,而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唐思瑞淡淡垂眸,许久,他开口问道:“是墨城君吗?” 唐欢欢脸上的笑意一僵,不可抑止的扬了下眉,“瑞儿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唐思瑞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在墨城君救了唐雨茗之后,他就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他的整夜陪伴,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心里的某种熟悉的感觉,总之,他就是觉得墨城君就是宫洺。 “娘亲,爹爹去哪了,他为什么要走?”唐雨茗扬着小脸似乎有些惋惜。 “他回辽国了。” 见唐欢欢再次沉寂了神色,乔止魅不禁叹了口气,她走过来看着唐雨茗和唐思瑞笑了笑说:“好孩子,快来让外婆瞧瞧。” 听闻这声‘外婆’,唐雨茗异样的看了乔止魅一眼,“外婆?外婆不就是娘亲的娘亲?” 看着她那诧异的小脸,乔止魅欢喜一笑,“说的没错,我就是你娘亲的娘亲。” 话落,乔止魅本以为她会过来,可谁知那细小的眉头轻轻一拧,躲开乔止魅伸出的手说:“娘亲的娘亲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外婆?” 闻言,乔止魅伸出的手一僵,脸色也开始变的有些尴尬,见此,唐思瑞偷偷的拽了唐雨茗一下,虽然他也弄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们的娘亲没有说话,而唐雨茗的话却让这个自称是他们外婆的人瞬间失落,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 唐雨茗回头看了唐思瑞一眼,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连唐思瑞都发现了乔止魅的尴尬,唐欢欢又岂会看不出来,她将两个孩子推到乔止魅面前,说:“茗儿,瑞儿,她是你们的外婆,外婆没有死,还有那边的人,他是你们的外公,快叫人。” 唐欢欢的话说的乔止魅和君孟朗双双一怔,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认他们,可是如今她居然让她的孩子叫他们外公外婆,这说明什么? 两个人激动之余,就见唐雨茗回过头看着唐欢欢奇怪的问:“娘亲好奇怪,我们的外公不是在京城的唐家吗,为何娘亲现在会让我们叫这个人外公?” 唐欢欢沉默了一下,她实在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这件事,这样复杂的关系,他们怎么可能理解的了? 见唐欢欢为难,君孟朗上前宽慰道:“算了,没关系,他们若不想叫,就让他们跟你一样叫我庄主好了。” “对对,不要勉强孩子,他们还小。” 看得出,乔止魅说这话时有多么的心酸,女儿不认她,现在连外孙也不肯叫她,她嘴上说不在意,可是心里的感觉又岂会像嘴上说的那么轻巧。 唐欢欢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蹲下身,看着唐雨茗和唐思瑞说:“之前娘亲的确跟你们说过外婆死了,但是娘亲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并没有死,还有,唐家的那个外公只不过是抚养娘亲长大的人,而不是你们的亲外公,娘亲的爹娘是他们,你们的外公外婆也是他们,娘亲跟你们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弄错,现在你们可以叫了吗?” 闻言,不待两个孩子做出反应,乔止魅捂着嘴,开心的落泪,君孟朗眼眶微红走到乔止魅身侧拍了拍她的肩头,虽然唐欢欢还不曾叫过他们爹娘,但是她的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们,她承认他们了。 唐雨茗和唐思瑞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后转过身看了他们两个半晌,唐雨茗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轻轻拉了拉乔止魅,“外婆,对不起,茗儿刚刚说错话了,您别哭了。” 听着这软糯之言,乔止魅破涕而笑,她蹲在唐雨茗面前将她搂进怀里,“好孩子,你没说错话。” 另一边,唐思瑞来到君孟朗面前,颇为严肃的小脸淡淡的露出一点笑意,“外公。” 君孟朗深吸一口气,俯身将他抱了起来,“乖,真乖。” 见这二老这般,唐欢欢心酸之余又忍不住失笑,“这下好了,往后你们就不用专逮着我一人不放了,茗儿瑞儿,你们在这陪陪外公外婆,娘亲有话跟南影和绿绣说。” 见唐欢欢离开,乔止魅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想了想,有些事她早晚都要知道,如今绿绣的身份暴露,她要知道原委这也无可厚非。 房里,当唐欢欢听完在琳琅阁那晚发生的事以后,她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之前有人想要杀她,现在那人又想杀她的孩子,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但是看他这不得手不罢休的样子,怕是也不好对付。 目光再次落向泛着尴尬的两人,唐欢欢眉梢一挑,教训似的说:“绿绣,你在我身边隐藏这么多年,如今告诉我你是个奸细,说吧,要我怎么罚你?” 闻言,绿绣顿时委屈道:“小姐,我不是有心的。” 唐欢欢将头一转,脸上仍是一派严谨,“听茗儿说你有两把短刃,拿出来瞧瞧。” 绿绣含着唇,见唐欢欢不像是说笑,于是她慢慢的蹲下身,从脚踝处拿出两把微弯的短刀,起身放在了唐欢欢身旁的桌面上。 唐欢欢淡淡的瞟了一眼,而后拿起一把在手中把玩,“刀不错,我竟不知你随身还会携带这种东西,当真是危险。” 绿绣垂着头,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家小姐越是冷静,之后要发生的事就会越大,她两手紧缠,不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做的会是什么。 唐欢欢将目光从刀刃上离开,瞟向绿绣,嘴角一扯,阴鸷道:“你应该知道,对于背叛过我的人,我向来是不留的,不过看在你尽心尽力的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你就自废双手好了。” 说着,锵的一声,手中的短刃扔到了绿绣的脚下。 绿绣惊恐的看着脚下的刀,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小姐……” 唐欢欢冷眸淡漠的看着她,“怎么,嫌我的责罚轻了?当初接下这件事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 后果,她当然有想过,她甚至想过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一支银针灭了她,如今不过是让她自断手臂,当真是念了往日的情分。 绿绣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短刃,好熟悉的一把刀,可是如今却是要用来伤害自己。 呼吸微颤,她起身看着唐欢欢,眼底层层的水气不只知是害怕还是难过,“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骗您,可是事到如今我不想解释什么,谢谢您饶我不死。” 突然,一旁许久未言的南影突然上前,夺走绿绣手中的刀,急道:“郡主,这事您怎可怪罪到绿绣身上,既然庄主和夫人是您的父母,他们将绿绣派到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您,如今她并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您就不能饶了她?” 闻言,唐欢欢长眉一挑,紫眸懒懒的瞥向南影,脸上似是有些不悦,“南影,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替她求情,你以为你是宫洺的人,就可以在我面前说上话?怎么处罚绿绣是我的事,即便今天我要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命,那么也轮不到任何人来求情,再说了,你不是也一样怀疑她吗?” “我……”他是怀疑,但他没想过要她的命,不然这一路上他们又怎会这般安然。 见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唐欢欢垂眸冷冷一笑,她拿起桌面上令一把短刃,刀身一转,刀柄朝着南影递了过去,“好啊,既然你想替她求情,那么我给你个机会,今天的手我要定了,但是,是谁的我却不会计较。” 看着南影毫不犹豫的握住唐欢欢手中的刀,绿绣顿时一惊,一把抓住他紧握刀柄的手,疯狂的摇头,“不要,不可以,小姐我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让他走。” 见此,南影眉心一拧,二话不说就将她推到了一旁,“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为人,其实我心里明白,倘若你想要害两个小主子,在琳琅阁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必出手,是我心胸狭隘的怀疑你,我愿意以此来表示抱歉。” 见他真的将短刃挥起,蓦地,绿绣将手中的刀身一转,直接抵上自己的喉,“南影,你若是敢乱来,我今天就死在这。” 南影闻言一怔,转头就见那刀刃已经嵌入了她的脖子,丝丝的鲜红顺着她的脖颈滑落,染红她身上的青翠。 然而更加令他心疼的,却是她那满面泪痕的脸。 “绿绣……” 正在两人纠结伤感之时,突然响起一声哧笑,闻声,两人转头看向唐欢欢,就见她缓缓起身,脸上的深沉早已被淡淡的轻笑所代替,“啧啧,还说没有奸情,这连命都是抢着往外给的,我这孤家寡人的,可见不得你们这般。” 她嫌弃的瞥了两人一眼,而后将手中的一个药瓶往南影手中一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那么多狠话给谁听?现在她受伤,你满意了?是不是觉得很解恨?你俩呢有什么恩怨情仇的我也只能帮到这了,这个是疮药,那边的柜子里有些白布,哎,我乏了,今儿就到这吧,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也不顾那愣怔的二人,唐欢欢踏着轻缓的脚步,慢慢悠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门前,还不忘回身将门带上,红唇轻轻一勾,深邃的弧度满满都是邪恶。 看到唐欢欢走出去,绿绣身子一瘫,整个人跌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见此,南影急忙上前,想要安抚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她衣襟上沾染的血,南影不禁皱眉,“我先帮你上药吧。” 绿绣只顾着哭,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见她哭成这般,南影实在不敢想象那晚狠辣屠/杀黑衣人的女人和她是同一个人。 他伸手拉她,可她仍是不动,情急之下,南影一把将她抱起,蓦地,哭声戛然而止,被泪水浸湿的眼满是惊愕的看着他。 南影将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唐欢欢刚刚指过的柜子里拿了些绷带,而后再次走回桌边。 南影伸手将她的下巴一抬,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搽药的动作更是小心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直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他那紧锁的眉也始终没有松开。 许久,当这屋子里平静的快要连呼吸声都没有了的时候,南影突然低沉开口,“对不起。” 绿绣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为此,南影有些尴尬,“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见他起身离开,绿绣仍是没有开口,直到他开门的那一瞬,绿绣张了张嘴,弱弱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砰的,打开的门很是用力的被关起,绿绣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南影满脸愤恨的大步而来,绿绣惊愕的起身,看他这样子,大有打算捏死她的架势。 可是还没来得及后退,手臂突然被他扯住,南影抓着她,大声的喝道:“你是不是傻的?啊?就算她是你家小姐,她让你卸臂你难道就不会说两句软话吗?你不是会武功吗,你不会跑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我说要帮你顶,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一个一路都在怀疑你的人,你不应该巴不得我死吗?” 闻言,绿绣一边哭一边摇头,手臂被他捏的有些疼,可是她却连疼都叫不出来。 蓦地,南影将她往怀里一揽,那倏紧的力度险些将绿绣勒的背过气去,绿绣惊愕之余正想要推开他,可是耳边却响起了他放软了的声音。 “我喜欢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但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痛心你对我的种种隐瞒,我的确是埋怨你没有将圣女就是唐姑娘的事告诉我,但是我却没有资格怪你,因为我也同样隐瞒了墨堂主就是王爷的事实。这一路上有多少次我都想跟你和解,可是你始终对我爱理不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逼问你的身份并不是想要怀疑你,我只是想要听你的一句实话,绿绣,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话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最起码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真的很好。” 绿绣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蕴湿了南影的衣襟,可是南影却因听不到她的回答而失落。 松开搂着她的手,南影暗淡的垂下了眸,却没有看到绿绣脸上的感动与心痛,“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这话一出,绿绣愣了愣,可是她哽咽在喉,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见他转身欲走,绿绣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抽嗒着使劲摇头。 见此,南影心头一紧,看着她哭花的脸,“你……” 第105章 绝配 晚饭过后,唐欢欢懒懒的靠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绿绣站在她身后帮她轻揉着肩头,那红肿的眼明显至极,可唐欢欢却像没看见一样,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你跟南影谈的怎么样了?”唐欢欢阖着眸淡淡的问。 闻言,绿绣吸了吸鼻子,弱弱道:“没说什么。” 半晌,唐欢欢点了点头,再次懒懒出声,“嗯,没说什么就是谈的差不多了,不过看你的样子,难道是那木头没开窍?” 绿绣为难的抿了抿嘴,没吱声。 为此,唐欢欢嘴一咧,嫌弃的冷嗤一声,而后忽的起身,“真是浪费表情,肉都送到嘴边也不知道吃,果然是个呆子。” 唐欢欢纤腿一迈,带着一踏水花从浴桶走出,见此绿绣赶紧拿过素锦帮她穿好。 看着她那沉默委屈的模样,唐欢欢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瞧瞧你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个男人吗,他不稀罕你,明儿我再给你找一打,气死那个傻子。” 闻言,绿绣脸色微微一红,“小姐您不生奴婢的气了吗?” 唐欢欢嘴角一抽,提着她下巴的手顿时嫌弃的收回,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智商到底是怎么隐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被我发现的?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啊,两个呆子。” 绿绣有些听不懂唐欢欢的话,可是见她似乎不是很高兴,她也不敢在继续问下去。 看着她这般畏畏缩缩,唐欢欢更是来气,“我说你是不是傻?我好心装坏人成全你们,可你们倒好,浪费我一番苦心。” 唐欢欢往桌边一坐,倒了杯茶,细细的嗅着,见此,绿绣垂了垂头,没有说话。 瞟了她一眼,见她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唐欢欢嫌弃的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话落许久,绿绣没有离去,仍是站在那,“小姐往后是不要奴婢了吗?” 唐欢欢抿了口茶,淡淡道:“你应该清楚,不是全心向我的人,我向来不留为己用。” 闻言,绿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小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您了,求求您别不要我,之前我的确是瞒了您,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当年夫人放心不下您,找人将我安排在唐府,当时的您神智不是很清晰,我便没想过将这事告知与你,但是后来你突然间清醒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夫人叫我暂时不要透露他们的身份,所以我只能选择隐瞒,小姐,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没有做过半点伤害小姐的事,您说我心不在您,我真的是冤枉。” 看着那哭到哽咽的人,唐欢欢不由的缩了缩紫眸,“那我问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在跟他们透露我的消息。” 绿绣为难的低下头,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嗯。” “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了墨城君就是宫洺?” 蓦地,绿绣头一抬,赶忙辩解,“小姐您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庄主和夫人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而且,打从我跟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到了东晋,已经很久没有跟山庄联络过了,要不是这次夫人传讯给我,让我赶紧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我根本不知道墨城君就是荣王这件事。” 虽然绿绣之前对她撒了个弥天大谎,但是唐欢欢还是愿意相信她此刻所说,“既然你是百晓夫妇派来我身边的人,那么为何我在出事之时你没有通知他们来救我?” 绿绣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随后却是哭的更凶,“小姐从牢里出来,回府便是简单交代了几句,我得知事情不对,已经连夜通知了庄主和夫人,可是小姐您第二天就出事了,我始料未及,庄主和夫人也未能及时赶到,这件事奴婢已经懊悔了很多次,要不是夫人劝慰说您还活着,我可能早就随您而去了。” 闻言,唐欢欢什么都没说,突然站起,她走到床边看了绿绣一眼,“还不赶紧叫人把这桶抬出去,湿气这么重,你想看我旧疾复发?” 绿绣愣了半晌,而后面色一喜,赶忙爬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叫人把水抬出去,小姐您先歇着,一会奴婢再打一盆碳过来,绝对不会让屋子犯潮。” 见她这般,唐欢欢无奈一叹,“去吧,你也赶了几天的路,晚上不用在这守着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闻言,绿绣感动的再次溢泪,她使劲点着头道:“嗯,谢谢小姐。” 翌日 “这是什么?小姐不喜欢花茶,去换成普洱。” “小小姐不喜欢萝卜和杏仁,把这盘菜和那盘糕点都拿走。” “小少爷喜欢清淡,这两个菜太腻了,一大清早的,这是谁做的?” 一大早,饭厅门外站了一排的丫鬟,绿绣挨个检查着她们手中端着的东西,这一排看下来,竟是没有几个让她满意的。 “行了,我刚刚说过的那几个都拿走,其他的端进去吧。” “是,绿绣姐。” 知道绿绣是庄主和夫人多年安排在小姐身边的人,这些丫鬟们没一个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虽然这一大早的就被她挑剔了一番,但她们还是很乐意从她那得知主子们的喜好的。 见那些丫鬟离开后,绿绣回身欲走,却见南影走了过来,刚刚的严厉仅在一瞬就被一抹娇羞而替,她垂了垂头,面色微红,不是很敢看他,“你怎么来了?” 南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甚白皙的脸微微加深了些颜色,他走到绿绣身旁说:“随便走走,顺便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绿绣转身而去,淡淡道:“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伺候主子呗。” 南影跟了一段路,而后绿绣脚步一顿,道:“你别跟着我,让小姐看到怎么办?” “我已经看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吓了绿绣一跳,她回头看去,就见唐欢欢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 “小,小姐,您,您不是在用早饭吗?” 看着她这般惊恐,唐欢欢眉梢一挑,瞥了南影一眼,“我是在用早饭啊,可是庄主夫人说,她交代好的早饭竟少了一半没上,我又瞧不见你人,所以就想自己去厨房看看,不过我来的还真不巧,偏偏让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小姐,我们什么都没做。”绿绣不知道唐欢欢口中‘不该看的一幕’指的是什么,可是她已经刻意跟南影保持距离了,难道这也不行? 唐欢欢懒懒走近,看着她焦急的脸,打趣道:“什么都没做?你想做什么?昨儿不是还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今儿一早就开始打情骂俏,你这说谎的能力可是快赶上我啦!” 闻言,绿绣一脸苦色的摇头,现在的她已如惊弓之鸟,她真的怕一个不小心再做了惹唐欢欢不高兴的事,“小姐,我没有,我只是刚刚才遇见他,真的不是您说的那样。” 突然,身侧的人身子一低,南影完全不顾绿绣这解释不清的辩解,单膝跪地,抱拳过顶,“郡主,属下斗胆,想跟您要了绿绣。” 这话一出,绿绣当场蒙了。 见此,唐欢欢两手环胸,淡淡一笑,“看看人家南影,可比你坦诚多了,再看看你,扭扭捏捏的不成样子,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丢人。” 这话听的南影有些模棱两可,也不知她这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许久,唐欢欢再次将话题转回南影的身上,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可是有人说绿绣是种‘耻辱’,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口气,竟要跪下来向我寻这耻辱呢?” 闻言,南影眉一拧,“属下……” 话没来得及出口,唐欢欢又道:“你想跟我要人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拿出点诚意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跪着,我一日不点头,你一日不许起来,你能坚持多久这要看你的诚心和毅力,如果我满意了,当晚我就让绿绣跟你洞房。” 看着唐欢欢嘴角那邪恶的笑意,绿绣顿时一个激灵,“小姐,使不得。” 看着单膝跪地的南影此刻已变成双膝,唐欢欢满意一笑,而后再次看向绿绣,“什么使不得?是使不得让他跪,还是使不得让你洞房?放心,我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你若是不想跟他洞房,那我就多让他跪几天,跪到他撑不住为止,这样即可以打消他的年头,你又可以保全贞身,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 看着绿绣一脸要哭的样子,唐欢欢歪了歪头,佯装不懂,“嗯?可是什么?我为了留你,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你要是再不满意,我可就没辙了。” 绿绣不相信她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句句都戳她心头,她实在无法反驳。 南影知道绿绣的顾忌,她想留在她家小姐身边,所以心里即便对他有意,也不敢奢求终身,可是他们两人的主子本身就是要在一起的,如此一来,他们并没有什么跨越不了的阻碍。 “好了,既然你在这,厨房就你去好了,我先回去了。” 转身欲走,唐欢欢似是又想起来什么,她回过头,见绿绣一脸的心疼的看着南影,唐欢欢却没有心软,“忘了提醒你,不许吃东西。” “小……” 看着那离去的人,绿绣口中的叫唤哽在了口中,她转身狠狠的在南影的背上打了一下,嚷道:“你看看你,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现在好了,自讨苦吃。” 闻言,南影淡淡一笑,他拉过她用力拍打过的手,似是并不觉得委屈,“没关系,为了你,我愿意吃这份苦,不过是跪上一跪,不碍事。” 看着南影说的这般轻巧,绿绣真的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她了解她家小姐,她说出的话哪里会随随便便就让它结束,这一跪若是不跪去他半条命,她是绝对不会让他起来的。 绿绣无奈的闭眼,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蓦地,她手一抽,凶道:“你愿意犯傻就自个儿在这犯吧,我已经自身难保了,管不了你。” 看着那跑开的人,南影微微一笑,虽然不明白她口中的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她保不了自己,那就让他来保好了,如今郡主不过是让他跪在这,而不是一口否决,这就说明一切是有希望的,只盼这份希望不要拖得太久才好。 房里 唐思瑞从门外走进,见唐欢欢正在调息便静静的坐在一旁候着,许久,唐欢欢睁开眼,看着坐在桌边的小人儿,不禁笑了笑,“瑞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茗儿呢?” 唐思瑞放下手中搭摞的茶碗,而后起身走到唐欢欢身边,“唐雨茗在陪外公外婆说话,所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娘亲好一点了吗?我听您调息时的呼吸比之前浓郁,看似有见好转。” 唐欢欢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瑞儿的耳朵愈发灵敏了,娘亲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想来再过不久就不用再劳烦庄主为我通脉了。” “娘亲为什么叫外公庄主?他不是娘亲的爹爹吗?” 闻言,唐欢欢脸上的笑意微僵,而后一声轻叹,“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人长大了总是会有些顾虑和纠结,就算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就是没有办法轻轻松松的将它说出。” 这话唐思瑞的确有些听不懂,迷茫的小脸仍是抬着,“既然简单,又何必纠结?” “有的时候简单也会是一种复杂,等瑞儿长大了慢慢就会懂了。”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那颇大的声音不似唐思瑞刚刚那般小心翼翼,只是听这推门声,就算不用看,也能猜到进来的人是谁。 推开门,唐雨茗探了个脑袋瞧了瞧,见到坐在床边正在看她的唐欢欢,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顿时一弯,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娘亲,为什么南影会在院子里跪着,他做错什么了吗?”来到唐欢欢身边,唐雨茗一脸疑惑的问。 看看时辰,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唐欢欢倒是想看看,这个南影为了绿绣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在陪外公外婆聊天吗,怎么会知道南影在院子里跪着?”唐欢欢摸了摸她的小脸,奇怪的问。 唐雨茗抿了抿嘴,小眼珠滴溜一转,“我饿了,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就看见南影在那。”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饿了?这午饭刚过没有一个时辰,你居然这么快就饿了?” 唐雨茗尴尬一瞬,而后小嘴一噘,“那人家在长身体吗,饿了很正常啊,外婆说了,我这个年纪就要多吃一点才可以。” 见此,唐欢欢不禁失笑,这孩子每次在她面前说谎都会用噘嘴来表示自己的坚定,可是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她说谎的? “是绿绣叫你来的?” 闻言,唐雨茗使劲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自己来的。” 唐欢欢怀疑的眯了眯眼,而后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唐雨茗突然拉住她的手,软糯糯的说:“娘亲,你让南影起来吧,他跪在那挡了路不说,还有好多人都去瞧热闹呢。” 看着她那急切的小脸,唐欢欢很是不在意的说:“热闹本就是给人瞧的,再说我也没在那逼他一直跪,他若是想起来自己会起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他是不是自愿跪在那的。” 唐雨茗狐疑的看了唐欢欢半晌,而后撇了撇嘴,“那好吧,那茗儿就不打扰娘亲了,我先走了。” 看着那急匆匆就跑掉的小家伙,唐欢欢低眸笑了笑,唐思瑞在唐雨茗离开后,不由的开口问道:“娘亲为何要让南影罚跪?” 唐欢欢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脸,道:“这不叫罚,这叫做考验。” 晚饭时,乔止魅见唐雨茗时不时的瞟向绿绣,这才发现绿绣脸上那股委屈的神色。 再看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唐欢欢,乔止魅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欢儿,听说那南影被你罚在院子里已经跪了一整天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好歹不是咱们山庄的人,若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算了吧。” 唐欢欢眼未抬,身未动,仍是不疾不徐的嚼着口中的食物,“我也没罚他呀,是他自己要跪的。” 一听这话,绿绣终于忍不住急了,“小姐,求您就让他起来吧。” 半晌,唐欢欢放下手中的碗筷,轻轻皱了下眉,“这就奇怪了,又不是我让他跪的,为何会让我叫他起来?”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乔止魅夫妇倒是有些不懂了,既然不是她让南影跪的,那南影为何会在那院子里跪了一整天? 看了一眼绿绣苦瓜一样的脸,唐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突然起身说:“吃饱了,我先回房。” 见她要走,乔止魅顿时急道:“诶,怎么就走了,这饭还没吃上两口。” 唐欢欢脚步一顿,却没有去回乔止魅的话,而是看着君孟朗问:“知不知道宫洺到哪了?” “已经过了凉州。” 闻言,唐欢欢点了点头,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那凉州距离这里少说也要两天半的路程,可是昨天道现在还不到两天,想来他是整夜都在赶路,虽然有些心疼他会不会吃不消,但是一想到他此番是为了自己,唐欢欢的心里还是会有些小小的喜悦。 见唐欢欢离开,绿绣紧随而去,乔止魅奇怪的喃喃道:“这南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欢儿又说没罚他,他为何会跪在那不起?” 唐思瑞咽下口中的食物,转头看了乔止魅一眼,淡淡道:“娘亲说了,她是在考验南影。” 闻言,唐雨茗鼓了鼓小嘴,嘟嘟囔囔的说:“可怜的绿绣,我帮不了你了。” 入夜,轰隆一道闷雷惊的绿绣倒茶的手一抖,她转头看向窗外,两撇眉顿时拧的更凶了。 唐欢欢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闻言,绿绣哭丧着脸看着唐欢欢,哀求道:“奴婢求求小姐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若是淋上一夜,他会病倒的。” 唐欢欢拿过她刚刚到了一半的茶,轻抿一口,“病不病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担心他病倒没人照顾,我可以将冬儿派过去,那丫头心细,定是会体贴入微的。” 一听这话,绿绣更是急的脸色都变了,“小姐为何要这般折磨奴婢,如果小姐想将冬儿赐给南影,奴婢,奴婢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请小姐饶了南影,就当他今天的话没说过,奴婢不会跟他,即便他跪死在那奴婢也不会跟他,奴婢今生都会在小姐身边,甘愿一生不嫁。” 唐欢欢低垂着眼睫,淡淡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没理由放他了,你难道忘了,我说过,只要我让他起来,那就是同意了他的请求,而我同意之后便是你和他的洞房,既然你不想跟他,那我就等他晕过去之后给他使点药,成全了他和冬儿,免得他以后在纠缠你。” 蓦地,绿绣脚下一个踉跄,看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唐欢欢,她却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好了,既然你也不在乎,就别在管他了,一整天都看你黑着个脸,搞得我心情都跟着郁闷,你下去吧,顺便把冬儿叫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无声无息中,绿绣的脸上早已滚满了泪,她缓缓转身,拖沓着脚步一点一点的走出门去。 没过一会,冬儿真的来了,她敲了敲门,走进来到唐欢欢身边,“小姐。” 唐欢欢抬头看了冬儿一眼,问:“多大了?” “十七了。” 唐欢欢点了点头,“南影还在跪着吗?” “在,奴婢瞧他都在那跪一天了,奴婢还给他送了点吃的,可他不吃。”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低声喃喃,“还真是天助我也。” “小姐说什么?” 唐欢欢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第106章 爱她但却更恨她 倾盆大雨连夜而下,然而在这大雨中,南影的身旁却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冬儿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大雨中给一个罚跪的人打伞,但是话既然是小姐吩咐的,她也只能照做。 衣衫湿透,冬儿冻的浑身发抖,可是南影似乎并不领她的情,始终都在躲着头顶紧随的伞。 “冬儿姑娘这是作何,你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再不回去会着凉的。” 冬儿冷的发抖,在这大雨声中,她似乎还是可以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我,我不能回去,我一定,一定要在这,陪,陪着你才行,南,南公子,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在动了,你就,就这么跪着吧,我真的很冷。” 见她浑身发颤,南影不禁皱眉,“冷的话你就回去,为何非要留在这,我的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不需要打伞。” 闻言,冬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两腿一软,跌坐在南影面前,被雨水打湿的脸上早已苍白一片,“我不能走,你就让我在这给你打伞吧,我好累,你能不能别再动了,呜呜呜。” 南影愣愣的看着那哭到抽噎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也不能让一个小丫头在这大雨夜里这般哀嚎。 看着她用满是雨水的手抹泪,南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伸手接过按她手中的伞,说:“这个我来拿,你别哭了,你若是想在这,我不赶你走了,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再自己回去。” 冬儿抽嗒着点了点头,两只冻僵的手使劲的搓了搓,“谢谢你。” 南影嘴角抽了抽,他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谢的,他在这跪了一天,却都比不上这么一会来的头疼,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哪里冒出来的,竟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远处,绿绣手中的伞早已翻到在地,她看着正在为冬儿撑伞的人,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隔日一早,唐欢欢被大雨吵的一夜没睡好,雨声刚停,外面的天却亮了。 打开门的那一瞬,她被站在院内面色惨白的绿绣吓了一跳,看着她浑身上下全都湿透,唐欢欢便知道她这是在这站了一夜。 “没出息。”唐欢欢蹙眉低咒一声,随后却还是没忍心,“还杵在那干嘛,赶紧进来。” 在这冻了一整晚,绿绣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她每走一步都是虚晃,随着那艰难的步伐,眼泪再次温暖了她的脸。 房里,绿绣静静的站在桌边,仅仅这么一会,地上就被她弄湿了一大片,见此,唐欢欢眉心一拧,嫌弃道:“你可真是能干,居然跟我玩苦肉计,你不是不在乎那个南影吗,既然不在乎,又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我喜欢他。”绿绣微弱的一声,不禁让唐欢欢眉梢一颤,嫣红的唇微微一勾,眼底一抹狡黠划过。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绿绣咬着泛白的唇,许久,再次道:“我喜欢南影,求小姐不要让冬儿再接近他。” 终于,唐欢欢忍不住一声轻笑,“我还以为,真的要等到他们两人决定互负终身那一刻,你才会来跟我说这话。” 闻言,绿绣有些不解,“小姐……” “还叫我干嘛,还不赶紧去将你的南影带走?那冬儿可是在雨里陪了他一夜,感情这东西可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心晚了一步,你的心上人就真的变成别人的了。” 听着这话,绿绣仍是有些回不过神,她本是想来求情的,可是她还什么都没说,为何事情就这么结了? “小姐的意思是不罚南影了?” 见她到这时候还搞不清,唐欢欢无奈一叹,“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之前我说将你和南影凑成一对,你死活不肯,如今南影愿意迈出一步,你却仍是不愿点头,你在我身边多年,我想给你找个中意的人,但是我也不能不经你点头随意的将你送出去,南影这个人,我虽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既然能让宫洺留在身边多年,想也知道是个靠谱的,况且经过昨天,他愿意为了你在雨里跪上一夜,我更是觉得他值得托付,不过话说回来,冬儿倒也是个可人儿的丫头,所以,你最好别在拖拖拉拉举棋不定,倘若过了这个村,你就再也找不到这个店了。” 一路上,绿绣一直想着唐欢欢刚刚那番话,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南影跪着的地方,看着冬儿还在一旁陪着他,绿绣忍不住皱了下眉。 “绿绣?” 看着走来的人,南影不知是喜是惊,见她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南影眉心一紧,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绿绣走到他面前,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冬儿,“你起来吧,小姐说不用你跪了。” 闻言,南影面色一喜,一把拉住她的手,绿绣手没来得及抽回,却听南影再次急道:“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的身上为何会湿成这样?” 绿绣费力的将手抽回,淡淡道:“没事。” “南公子,别跪着了,快点起吧,绿绣姐不是说小姐不罚你了吗,都跪了一夜,赶紧回去喝点姜汤暖暖。” 南影转头看了冬儿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嗯,你也回吧,冻了一夜,别伤了风寒才好。” 听闻冬儿的关切,绿绣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的把心底的不满压了回去,可是南影那关心的话一出,绿绣便是再也压不住火。 “都说了半天了,你们两个到底起不起来,若是不想起,就在这跪一辈子好了。” 南影还是第一次见绿绣这般发脾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冬儿惊恐的看着绿绣,弱弱道:“绿绣姐……” 话开没出口,绿绣突然转身就走,见此南影急切而起,但因跪的太久,脚下早已麻木,“绿绣。” 见南影起了,冬儿紧随着站起,脚下一软,南影不由的伸手扶了她一下,然而这一幕刚好被回过头的绿绣看在了眼里。 她眉心一拧,不禁想到唐欢欢刚刚对她说过的话。 感情这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看来,的确如此。 看着那头也不回就走掉的人,南影有些蒙了。 她刚刚的手那么凉,难道也淋了一夜的雨?她一大早来告诉她不用跪了,难道是因为她淋雨求情,所以他才会被免跪?可是,她的神情明明就不是高兴,这到底是为什么? …… “咳咳,咳咳咳……” 绿绣本以为自己的身子可以挨过这场雨,可是谁知,她还是病了,服过药,她昏昏沉沉的睡着,突然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少顷,一只微凉的手在她的额上探了探,绿绣睁开眼看了看坐在床边的人,轻皱了下眉头,“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病成这般,我又怎会不来?” 听闻了绿绣在唐欢欢的门前站了一夜的事,南影便开始有些懊悔自己的举动,本以为他的坚持是对的,可是看着绿绣现在这个样子,他才知道她的执拗并不比他差。 “咳咳,我没事,你一夜没睡,回去歇歇吧。”绿绣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 “我不累,我只想在这陪着你。” 闻言,绿绣轻轻蹙眉,“不行,会被人说闲话的,你还是走吧。” 沉默半晌,南影始终没有离开的动作,正当绿绣想要再次开口赶人的时候,南影突然说道:“我已经找过郡主,郡主也答应将你交给我,所以,不会有人说闲话,即便真的有人说,我们也不怕。” “你……” “我知道你想说你不会离开你家小姐,这话你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跟我在一起并不一定要离开郡主啊,王爷和郡主本就是要在一起的,如此一来,你我根本不用分开,为何你非要如此偏激呢!” “小姐待我不薄,以前我是奉命留在小姐身边,可是往后,我想要全心全意的照顾小姐。” 闻言,南影拧了拧眉,“你还是觉得我会妨碍你?” 绿绣没有回答,因为在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见此,南影失落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感觉到他的离开,绿绣不禁有些心疼,她咬着唇,忍着不让自己心软的叫住他。 翌日 绿绣的身子虽没有完全好,但她仍是拖着病弱的身子早早来到了饭厅,打点着一切。 见她面无血色,唐欢欢劝了她几次让她回去休息,可她却硬称自己没事。 早饭吃到一半,南影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的从绿绣身旁走过,看着唐欢欢说:“郡主,属下想要去辽京找寻王爷。” 闻言,绿绣一怔,虚晃的脚下更是险些没有站稳。 唐欢欢看了绿绣一眼,而后疑惑的皱了皱眉,“为何突然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昨天你都还没有说过。” “属下想了一夜,还是觉得王爷一个人进京有危险,先不说皇上那边,单单唐少将哪里属下也是有些不放心。” “你说哥哥?”唐欢欢奇怪之余回头看了一眼乔止魅和君孟朗,见他们二人也是一脸茫然,她倒是想听听南影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当初郡主出事,消息一直没有传到军营,直到三个月后唐少将亲自派人传来口讯,说明了我们离京之后所发生的事,唐少将将您的死归结于王爷的身上,还声称不会就此罢休,属下怕此次王爷回京,若是惊动了唐少将,这事……” 南影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人都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唐欢欢回头看向乔止魅夫妻俩,好奇道:“我还活着的事,哥哥不知道?” 闻言,乔止魅为难的看了君孟朗一眼,君孟朗一声叹息,道:“其实,我们还活着的事情辛儿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们并没有想过要去打扰他。” 想想君孟朗说的也不无道理,面对死去多年突然出现的爹娘,这样的冲击有多大她深有体会,唐无辛如今已是辽国的少将,重爵加身,有着大好前程,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去打扰他。 唐欢欢再次看向南影,虽然他这个离开的理由很充分,但是她却总觉得事情不只是这么简单。 昨天他才来她这里求人,而她也答应了放人,可是打从他走进这门开始,他就没有去看绿绣一眼,而绿绣那惊讶的表情,摆明了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又在闹什么,她都费了那么多心思了,怎么到头来还是这个样子。 “你今天来跟我说这话,好像也不是为了跟我打商量,而是自己已经决定了?”唐欢欢看着南影问道。 南影点了点头,“是,属下已经决定,稍后便准备启程。” 闻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还在想要不要挽留一下,就听一旁的唐雨茗突然开口说:“去找爹爹吗?我也要去。” 这话一出,唐欢欢倒是没什么反应,乔止魅却不肯了,她拉着那肉呼呼的小手,皱了皱眉,“这怎么能行,你跟瑞儿才来了几天,外婆可舍不得。” 唐雨茗看着乔止魅,撒娇似的笑了笑说:“外婆放心好了,我还会回来的,我只是去和南影找爹爹,找到爹爹之后,我们就会一起回来了,茗儿已经许久没见爹爹,真的好想他。” “我也去。” 唐思瑞冷冷的稚嫩一出口,乔止魅顿时觉得自己的挽留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娘亲,让我们去吧,倘若舅舅真的想要找爹爹报仇,南影的话他一定听不进去,但若是我和茗儿也去了,他定是会相信我们的。” 唐思瑞的话说的不无道理,以唐无辛的性子,若是他真的恨起宫洺,又岂会听进南影的话,要不是因为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一趟应该是她亲自去的,如今这两个孩子既然想去,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他若见到了这两个孩子,也许心里就不在这般恼恨了。 “好,你们就跟南影一同去吧,路上要小心,到了京城之后不要太过招摇。”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点了点头,“嗯,我们知道了。” 话落,就闻身后扑通一声,南影回头,就见绿绣已经倒了下去,他急切上前将她抱起,正准备出门,唐欢欢开口叫住他,“你确定你要今天离开?” 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南影隐隐皱眉,许久,他坚定的点了下头,“是,我先将她送回房,稍后就来接小主子们。” 绿绣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她醒来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南影的离开,忧愁未起,突然听到一声惊讶。 “绿绣姐,你醒了?” “冬儿?”绿绣皱眉看向站在床边一脸兴奋的人。 见她终于清醒,冬儿笑意更甚,“绿绣姐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两天,都快吓死我了。” 绿绣无力一叹,奇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啊,小姐让我照顾你,南公子离开之前也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闻言,绿绣心头一梗,眼泪不由的溢满了眼眶,“你说他走了?” 冬儿点了点头,“是啊,当时你发热晕倒,南公子将你送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走了。” 绿绣眼一闭,眼泪不由的顺着眼角滑落,“我知道了,这两天辛苦你了,我已经没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你才刚刚醒,而且南公子临走前再三交代,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你不完全好起来,我不能离开。” 此刻绿绣心里烦的要命,她睁开眼,不善的看着冬儿,“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就这般听他的话,他不过是这山庄的一个外人,来去都是随自己的意愿,你的主子并不是他,难道连这一点你都不明白吗?” 不知她为何突然间这般疾言厉色,冬儿有些害怕,“我,我知道他是外人,但是他人真的很好,而且我并没有听他什么,只是因为他拜托我照顾你,所以我才……” “好了,我不用你照顾,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可以出去了。” 冬儿突然见觉得有些委屈,她转过身,刚走两步脚步又慢慢的停了下来,“其实南公子真的很喜欢绿绣姐,那晚他被小姐罚跪在院子里,我在那陪了一夜,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而且那日他离开,我看得出来他有多不舍得,我劝过他多留两天等你醒过来,可是他却说他留在这会让你为难,虽然我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真的很让人难过。” 说完这些话,绿绣仍是没有出声,见此,冬儿只好默默离开,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许久,一声轻笑,而后便是长久的哭声…… —— 五日后,京城 一道黑衣从宫门走进,惊诧了众人,宫洺的出现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敢拦他,更没有人敢询问一句。 殿外,王德顺在看到宫洺的那一刻仿若见了鬼似的,只顾呆愣的看着走来的人,甚至连通传都忘了。 “父皇在里面吗?” 宫洺冷冷的一声,令王德顺一个激灵瞬间回神,“王……王爷……您怎么……” 宫洺瞟了一眼支吾的王德顺,这一路走来,每个人看到他之后脸上出现的都是愕然,不难想象,他们全都没有想到他还会再回来,又或者他们全都以为他死了。 冷冽的视线缓缓收回,没待王德顺的话说完,宫洺举步而进…… “咳咳!” “皇上,您就听臣妾的,回去歇着吧,奏折这么多,又岂会是一时半会能阅完的,您的身子要紧啊!” 皇上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个咳满了血的帕子,听着曹琦儿的关切,他却完全不为所动,“你回去吧,朕没事。” “皇上~” 曹琦儿的娇嗔刚出口,就看到突然走进的人,口中的话一梗,曹琦儿满脸惊讶的看着宫洺,“洺哥哥?” 见到突然出现的人,皇上一急之下咳的更凶了,“咳,宫洺?你,你怎么会在这?” 宫洺淡淡的目光,不在有以前的恭崇与敬畏,他看了一眼满脸浓妆的曹琦儿,冷冷道:“可否劳烦贵妃娘娘先行出去,本王与父皇有些事想要谈谈。” 贵妃娘娘?本王? 听着这陌生的称呼,不禁让曹琦儿宫装下的手隐隐发抖,脚步轻轻一挪,一旁的落香赶紧走过来搀扶。 看到落香,宫洺眼眸狠狠一缩,落香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向他的眼,可是她越是这般,宫洺就越能肯定她是心虚所致。 阴冷的目光追随着搀扶着曹琦儿的落香,当曹琦儿走到宫洺身侧时,她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苦涩被那艳浓所遮挡,根本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洺哥哥,你还活着?” 闻言,宫洺目不斜视,微微垂眸,“娘娘如今身份尊贵,这称呼怕是唤的不妥,另外,有谁告诉你们本王死了吗?” 这般冷冷之声,曹琦儿何曾想过自己会从也的口中听到,她咬着唇,看了他许久,然而宫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脚步再次提起,缓慢的脚步包含着浓浓的不舍,可是她没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不论再怎么变,她都无法再找回她以前的洺哥哥了。 曹琦儿离开后,宫洺慢慢抬眸看向皇上,看着皇上脸上的惊愕未敛,他冷声一笑:“父皇似乎见到我很意外?” “宫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闻言,宫洺面色再次冷了几分,他缓缓上前,“听闻父皇身子欠佳,儿臣就是博了命也要回来瞧瞧您不是吗?” 见此,皇上却不由的有些害怕,他躲了躲身子,问:“你想怎么样?” 宫洺脚步一顿,眼中不由的浮出一抹伤痛,“父皇的话儿臣听不懂,多年来,我以命来为父皇博天下,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辽国的地方,可是你却骗我出征,杀我所爱之人,并且还瞒下这个消息让我仍是为你夺城,当我被抓,您视而不见,一心只盼我死于东晋人之手,如今您却问儿臣想要怎样,敢问父皇,这话我要如何回答?” 皇上将手中染血的帕子捏的死紧,听了宫洺的话,他的身子开始不由的发颤,“没错,唐欢欢的确是死了,她毒杀你母后,死有余辜,而你,身为独子却不以孝为先,豁出命去也要袒护杀你母亲之人,既然你愿意送死,朕又何苦相拦,咳咳,咳咳咳……” 宫洺深眸一紧,无视他再次咳血,继续冷冷追问:“真的只是这样吗,真的只是因为我袒护了唐欢欢,所以父皇才会淡漠的看着儿臣死在东晋人的手中?难道不是因为儿臣并非您之子,所以您想让儿臣落叶归根,死在自己的亲父手里?” 蓦地,皇上掩着嘴的血帕一抖,他慢慢抬头,惊愕的看着宫洺,“你……你怎么会……” “父皇想问儿臣为何会知道是吗?难道您不知道,母后出事之前曾将这件事告诉了欢欢?如果我没猜错,一直在您身边的曹贵妃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母后的死您从未叫人去查过,您一心认定欢欢便是杀害母后之人,您声称要为母后报仇,但是您可曾想过自己或许是错的,唐欢欢真的是杀害母后的人吗,倘若真的是,她又岂会傻到杀了人还留在那不走,等着被你关进大牢?” 皇上许久的沉默换来宫洺一声嘲讽的失笑,“看来父皇并不是什么都不知情,您爱母后,但是您更恨她,她的死是您的一种解脱,您并没有想过要为她找出真正的凶手,而唐欢欢不过是这件事中的一个代罪羊,又或者说,她是您用来打压我的一个手段,这么多年,您对我看似器重,可实际全都不过是想要利用我为您平定天下,在您的心里,您应该是恨我的吧!” 宫洺的聪明皇上一直都知道,但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儿子,看着他满脸的伤痛嘲讽,皇上缓了缓气息,淡淡一笑:“没错,就如你的猜想一样,所有的一切正如你所说,你母后的背叛朕已经隐忍了一辈子,因为爱她,朕包容了你的存在,你母后的死朕很痛心,但同时也让朕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看到她死在朕的眼前,朕竟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再说,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是我的了,她再也不会背叛,再也不会疏离,她会躺在朕的陵园,等待与朕的生生世世。” 看着近乎疯狂的皇上,宫洺根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唐欢欢为了这件是送掉了一次性命,可是她却不知,她以为的秘密,早已不是她可以守护的。 “母后是绝对不会想跟你葬在一起的。”淡淡一声过后,宫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见此,皇上一急,道:“你要去哪?” 宫洺头未回,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大殿这般令人心寒,这么多年的一切,不过都是欺瞒与谎言编织而成,而他在这场角逐中,到底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既然我已经不是辽皇之子,那么定是要找回自己的国家,但愿我的生父不会像辽皇一样,是一个只会利用,没有真心的帝王。” 宫洺提步欲走,突闻皇上大喝一声,“站住。” 高喝之后,门外忽的闯进数十禁卫,看着闯进来的人,宫洺本就低沉的眼底逐渐慑寒,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皇上,语气中再也不含一丝敬畏,“辽皇这是何意?” 听闻这声‘辽皇’,皇上竟是难耐的有些发抖,他不否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利用宫洺,但是在他的心里,宫洺一直都是个孝子,虽然,并不是他亲生的。 “你想回去东晋?你想帮东晋来攻打我辽国?我不会让你如愿,今日,你休想走出这大殿半步。” 平静的视线阴沉而淡漠,宫洺静静的看了皇上许久,而后再次看向那一众禁卫军,王德顺躲在禁卫之后,目光为难又不舍,然而在另一边,却还有另外一个躲藏的身影…… 宫洺眉心微微一紧,凉凉的说:“辽皇该不会觉得这些人可以困的住我吧?” “他们也许困不住你,但是有人可以,你别妄想可以活着走出京城。” 闻言,宫洺垂眸一笑,他大概想到了皇上口中那个可以阻挡他的人是谁。 第107章 这怎么可能 掌风袭过,不待挡在门前的禁卫反应,那些人便被震散开来,宫洺闪身而出,一把捏住躲在禁卫之后那人的脖子,用力之大,直接让她脸色泛白,两眼凸出仿若马上就要爆掉一样。 “荣王殿下。” 王德顺惊叫一声,他不知道落香哪里得罪了他,他这么大的动作居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一个宫女。 宫洺仿若没有听见王德顺的叫唤一般,他咬着牙,阴鸷开口,“你应该知道今日自己命丧何由吧!” 听似询问的一句话,可是他却没有给落香回答的机会,咔吧一声,响的是那般的清脆,见此,曹琦儿惊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梁柱之上。 宫洺松开手,已经没气的落香忽的倒在了地上,见此,一众禁卫再无一人胆敢上前,宫洺冷冷的瞟过众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恐,唯有看向王德顺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与他人是不同的。 看着王德顺一脸苦涩的朝他摇头,示意他离开,宫洺不由的动了动眼眸,转身之余,看到一旁早已失了神的曹琦儿,他冷冷一瞥,眼底往日的宠爱如今皆已变成憎恨和厌烦。 决然的身影扬长而去,曹琦儿脚下一软,顺着身后的柱子滑落,跌坐在地。 殿内,皇上气息未平,恨恨喝道:“混账,全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摔的粉碎,“给朕立刻传唐无辛。”话落,皇上气息一紧,而后身子一仰,直接昏死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 宫洺一路走出,就如他走来时一样,同样是接受着众人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他。 迎面,唐宏冷冷的站在那惊愕的看着他,宫洺硕大的步子在他面前微微一顿,“唐大人,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说的唐宏更加茫然,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人却早已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一旁,众位大臣纷纷议论,可是唐宏却不知如何辩解,消失了多月的荣王如今回宫,开口却跟他说辛苦,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客栈内,宫洺静静的站在窗边,想到曾被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父皇的人对自己一直是在利用,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气恼。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心中的失落逐渐平息,只要一想到唐欢欢还在逸翎山庄等他,心中的恼恨便逐渐幻化成一丝温暖。 饶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是真心对他,可是他却仍是有着一个愿意等他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小性子过劲了没,因为他的离开,她怕是要气上几天了吧! 宫洺原计划是打算直接离开,可是想想,他还是想要去看看他的母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难以开口的秘密,但是他知道的是,他母后的一生过的并不幸福,她一生都将自己的重视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到最后都没有了解过自己母亲心里的苦。 从天黑到天明,他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一整夜,他失落过,后悔过,伤心过,恼恨过,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辽皇叫来禁军围攻他时心痛时的感觉。 疲惫的眼淡淡一垂,迎着朦胧的天色,宫洺一夜未合眼,便启程上了陵园。 山路难行,就算是骑马也只能走到一半,他徒步而上,过了午时才达到陵园山顶。 站在皇后的陵墓前,宫洺沉默许久,眼眶微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也又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后悔自己以前总是对这陵墓里的人寡言,如今他就是想说,也没人可以再回应他。 突然,宫洺手上一阵罡气敛起,轰的一声,直接击向玉石精雕的凤陵,他的母后生前在这深宫之中枉度了一生,死后他是断然不会再让她埋葬在这永不见天日的宫陵之内。 随着轰隆声响起,碎石满天,宫洺跃身进入皇陵,然而陵墓之内却不见他母后的身影,看着那空空的棺材,宫洺愕然之余四周找寻,可是这这里一眼就瞧了个遍,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尸的地方。 心下迷茫一片,当初他明明亲眼看着他母后下葬,如今这陵墓亦是完好,而辽皇是断然不会将他的母后再次从这陵墓中挖出,可是为何里面会不见尸身,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将他的母后悄声无息的盗走? “什么人?” 那一声巨响终是招来了守园的人,宫洺心中不解,但更没有心情与他们纠缠,见来人越走越近,宫洺倏地从墓中蹦出,而后一跃而去…… …… 宫洺多留一日本就是为了带走皇后的尸体,如今尸体不见,他虽不知这是为何,但也没有理由在留下去。 下山后,宫洺驾马出城,十里不过,他倏地将缰绳拉起,冷冽的眸子微眯,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忽的,从树上窜下一道身影,银光一闪,手中的剑直直的朝着宫洺的头顶而来,见此,宫洺眸光一凛,短鞭忽的一甩,打在那亮剑之上发出一声锵响,宫洺起身从马背上跳下,然而这时,四周早已围满了人。 看着刚刚欲要夺他性命之人,宫洺眉心一拧,不过片刻,脸上的愕然便消失殆尽,“唐少将,许久不见。” 唐无辛冷冷的看着宫洺,眼中除了愤恨再也找不出任何情绪,“的确是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不过你活着也好,也好让我亲手解决了你。” 宫洺知道唐无辛为何会这般恨他,但是这里并非他二人,唐欢欢还活着的消息断不能被辽国人得知,他没办法开口,更没办法解释。 “辽皇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抓我,竟将你不远千里的调回。” “少废话,即便皇上没有调我回京,得知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以前算我看走了眼,让欢儿为你无辜枉死,如今她已消香玉殒,你却一人落得逍遥,宫洺,你若以死谢罪,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就休要怪我。” 若论训兵,宫洺不否认唐无辛的能力,他带出来的人或许可以比皇宫禁卫更加精炼可靠,看着周围的百十精兵,宫洺不由的低了低眸子,“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后悔?” 闻言,唐无辛狠狠咬牙,“我今天若不取了你的性命,那我才真的会后悔。” 话落,唐无辛不过一个眼神,数十精兵便一同上前围剿,唐无辛首当其冲,只为亲手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宫洺不愿伤他,处处手下留情,可是他看得出,不管是唐无辛还是那些兵卫,没有一人想过要对他手下留情,而唐无辛更是招招都是朝着夺他性命而来。 突然,不知从何处再次窜出一批人,宫洺见此一怔,眼下的这些人他已经是勉强对付,若是再加上新来的这些,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应付的过来。 手上的内息一敛,正欲出手,却见新来的那些人跟原本唐无辛带来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大批人马瞬间被分散,见状,宫洺和唐无辛皆是有些愣怔,唐无辛冷冷一笑,“难怪你不肯出手,原来是带了人。” 唐无辛一掌袭出,宫洺一把接住他的手腕,“我想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 唐无辛手腕一转,挣脱宫洺的钳制,“我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必须杀了你,不然,我就是死也没脸去见我妹妹。” 长剑一转,宫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剑封从宫洺面前略过,见他跟疯了一样,宫洺终究还是忍无可忍,他一掌打向唐无辛手中的剑柄,就见那一抹银光嗖的一下从唐无辛的手中飞了出去。 唐无辛看了看自己泛空的手,不由的抖了抖眉,转而正欲再次出手,却突闻一声熟悉的高叫…… “舅舅!” 蓦地,唐无辛欲出的手猛然顿住,他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唐雨茗和唐思瑞从远处驾来的马车里钻了出来,见到两个孩子的出现,宫洺一时间也有些愣怔,而一旁纠缠打斗的两批人也纷纷停手。 “茗公主,瑞世子。”纠缠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看着跑来的两个孩子,很是恭敬的唤道。 唐雨茗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稚嫩的小脸一派高傲,“你是皇爷爷派来的?” “属下廖杰,奉尊皇之命来寻大皇子,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茗公主和瑞世子。”廖杰口中的‘大皇子’指的是谁,两个孩子和宫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唐无辛不明白这是何意。 茗公主?瑞世子?这是何来的身份? 唐思瑞看了廖杰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而走到唐无辛身边,“舅舅,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看着唐思瑞沉寂的小脸,不禁让唐无辛再次想到妹妹离世的事,心头的疼痛不可抑止,他缓缓蹲下身,将唐思瑞抱在怀里,“臭小子,你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 小手轻轻拍了拍唐无辛的背,而后唐思瑞转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唐思瑞的话,就见唐无辛面色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唐思瑞点头,唐无辛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唐欢欢还活着,这可能吗,那日她浑身插满箭的情形如今仍是历历在目,那时的她早已没了气息,如今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宫洺刚刚跟他好像有话要跟他说,唐无辛顿时愕然看向他,看着宫洺眼中的平静,不用问唐无辛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唐雨茗走到宫洺面前,扬着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小嘴一抿,委屈叫道:“爹爹,茗儿来接你回家了。” 见此,宫洺心头一紧,这声‘爹爹’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能听到的,心中百转千回,激动的心情好似要迸发出来一样,他蹲在唐雨茗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好孩子,受苦了。” 唐雨茗小手一伸,搂住宫洺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忍不住挤出了几滴泪,“茗儿终于找到爹爹了。” “王爷。”他们父女好不容易相认,南影本是不想打扰,可是眼下这情形如此怪异,他实在没有办法忍着不开口。 宫洺抬头看了南影一眼,而后起身将唐雨茗抱了起来,看着始终站在唐无辛身边的唐思瑞,宫洺不确定他是不是跟唐雨茗一样愿意认他。 半晌,就见唐思瑞头一转,移开视线看向唐无辛,宫洺心头一冷,而后却听那小家伙开口说:“舅舅不要再为难爹爹了,把你的人退下去吧!” 闻言,宫洺眉心一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不敢相信这两个孩子认了爹的人除了宫洺还有唐无辛,虽然他们说唐欢欢没有死,但是对于宫洺,他始终还是又所介怀。 见他无所动作,唐思瑞又道:“舅舅难道就不想知道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对于唐无辛来说无非是最大的引诱,他当然想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也想知道那曾经死在他怀里的妹妹为何又会活过来。 唐无辛朝着那些兵将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而后就见那些人全都退了下去,见此,唐思瑞亦是看向廖杰等人,高傲的口气甚有王者之势,“你们也退下,我们有话要说。” “是。” 看着那人如此听唐思瑞的话,唐无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那是何人?刚刚我听他唤你和茗儿为公主和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影看了看一旁并未走的太远的人,而后说:“王爷,唐少将大家还是马车上说吧。” 闻言,唐无辛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们一同上了马车。 …… 马车里,唐雨茗坐在宫洺的怀里看着唐无辛说:“舅舅,我们找到外公和外婆了。” 唐无辛闻言一怔,而后缓了缓神,“这孩子,愈发的会胡说八道了。” 见他不信,唐雨茗突然扬声,“茗儿没有胡说,我们真的见到外公外婆了,娘亲现在人就在外婆那里。” 宫洺正了正唐雨茗的身子,看着她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一直以为他们是从琳琅阁出来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说出外公外婆来。 “我们从山庄来的呀。” 这话唐无辛越听越糊涂,见宫洺似乎也对这件事知情,索性他便不在问那说不清楚的唐雨茗,“什么山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欢儿为何会没事,茗儿口中的外公外婆又是什么人?” 他们从山庄来的,那就是已经跟唐欢欢见过面了,虽然宫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逸翎山庄的,但是面对唐无辛的追问,现在也不是他探求原委的时候。 “正如你现在想的一样,茗儿口中的外公外婆正是你和欢欢的爹娘,他们没有死。” “这,这怎么可能?” 多年来,唐无辛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人,但是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爹娘还活着,如今突然跟他说她爹娘没死,这让他怎么相信? “这是真的,他们现在就在逸翎山庄。” 闻言,唐无辛更加愕然,“你说,他们在逸翎山庄?那里不是……” “没错,按照常理来说,他们的确应该隐归山林不再在江湖上露面,可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正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晓夫妇。” 听闻这话,唐无辛不解的皱眉,许久,他愣愣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会扔下我和欢儿,母亲离世是我亲眼所见,如今你跟我说她还活着,这让我如何接受?还有我爹,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他这般,宫洺似乎可以想象到唐欢欢当时得知这件事对她是何等的打击,连唐无辛都快要承受不了的事,她一个女子,是怎么接受他们的。 话已至此,宫洺也不想再将话说到一半,“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多年之后复生,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母亲,也就是乔止魅,她的确是当年的文雅郡主,而君孟朗,他是曾经的九王,宫浔。” “九王?”一拨接着一拨的重磅仿若要将唐无辛吞没,若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还活着,那么他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当年名满全辽的九王。 “当时我见到皇叔时也曾跟你是一样的反应,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没错,换句话说,你的身份不应该只是个少将那么简单,只因九王诈死多年,所以才将你和欢欢寄养在唐家。” 唐无辛的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宫洺说的这般肯定,他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件事的真假,“好,我相信你所说的,那欢儿呢,她现在在哪,你说她还活着,这让我如何相信?” 宫洺轻轻摸着唐雨茗的小脑袋,淡淡开口:“连逝去二十年的人都可能活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妹妹还有另一种身份吧,你可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位神医,人称妙毒仙。”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种种冲击似乎要将唐无辛这二十多年的精力击垮,一直以为死去的爹娘一朝之间变成了百晓夫妇,而他的妹妹,如今又说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妙毒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唐无辛嘲讽似的冷笑一声,他不愿相信,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些事对他来说,他宁愿全都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唐欢欢才会活着,他的爹娘也会活着。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不少,现在你可以说说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口中对这两个孩子的称呼,又要怎么解释?” 宫洺闻言神色依旧淡淡,他沉默半晌,而后不疾不徐的开口,“倘若我跟你说,我并非母后和辽皇所生,而是东晋尊皇之子,这样你是不是比较容易理解?” 宫洺自认若是一连让他接受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他自己都未必能够承受,但是他的时间不多,必须一次性将这所有的事情全都解释给唐无辛听,他尽量找到最容易接受的方法来交代这些事,希望他的承受能力在他之上才好。 此刻的唐无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惊喜’他愣愣的消化了一会,而后看了看唐雨茗和唐思瑞,“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些全都是东晋人,他们口中的大皇子指的是你,而这两个孩子便是东晋尊皇的皇孙?” 宫洺没有回答,他知道唐无辛此刻并不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因为答案他已经有了,他说与不说,都不会再改变他内心的想法。 正如宫洺所料,得不到答案的唐无辛兀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当初我还奇怪,为何你出事皇上却是无动于衷,原来,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的生死,因为你根本不是辽国的皇子,你是东晋人。” 宫洺低垂着眼睛,苦涩的动了动嘴角,“是啊,欢欢为了这件事枉死一回,却不料这事早已不是秘密,这次她本是要随我一同前来,只因她上次受伤太过严重,如今乔姨才将她留在逸翎山庄调养,所以这次回京才没有将她带上。” 闻言,唐无辛皱了皱眉,不由的心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数十只箭齐穿在她的身上,就算是重新活过来,又岂是蚀骨之痛那么简单,你说她人现在在逸翎山庄,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欢儿,我一定要亲眼看她安好才行。” 听完唐无辛的话,不待宫洺开口,坐在一旁的唐思瑞便出言打断,“舅舅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没错,舅舅不能去。”唐雨茗急切帮腔道。 唐无辛疑惑的看着两个孩子,随后就听唐思瑞又说:“我们临走前,娘亲猜到舅舅可能会想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可是娘亲让我们告诉舅舅,她还活着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而你也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山庄,娘亲想要你守住你现在的身份,她说她在京城还有些未了的事,她早晚都会回来的,娘亲需要舅舅的身份,所以你一定要留在辽国,继续做你的少将。” 话落,唐雨茗使劲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外公也说了,大家迟早都会见面的,叫舅舅不要急于一时,切莫打草惊蛇。” 闻言,唐无辛蹙眉看了宫洺一眼,可是宫洺对这件事也不知情,他不知道唐欢欢所说自己还会回来是什么意思,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安全,她有什么未了的事非要回来解决,还有君孟朗的那句‘打草惊蛇’,谁是那条蛇?又为何会怕惊? 见宫洺似是有所思虑,唐无辛皱了皱眉,强硬的提醒道:“宫洺,我不管你现在是辽国的王爷还是东晋的皇子,我唯一想要提醒你的是照顾好欢儿和这两个孩子,我这次放过你,是看在欢儿还活着的份上,倘若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那么我保证,即便是赔上我这条命,也会与你誓不罢休。” 宫洺淡淡一笑,开口的话不似保证,但却更胜保证,“倘若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一次,不用你赔上这条命,我自己便会做个了断。” “如此甚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108章 娘亲不要我们了 唐无辛撤兵而去,这里就只剩下了宫洺几人和廖杰的人马。 “大皇子,尊皇希望您马上随我们回东晋。” 闻言,宫洺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而后淡淡开口:“我没说过我要回东晋,也没有答应过要当你们的大皇子,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们且回吧,别再跟着我们了。” 他们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将他找到,如今他的一句不回就打发了他们,那他们回去之后要如何交代? 廖杰头一垂,恭敬中又不乏逼迫之意,“对不起大皇子,我们也是奉命来请大皇子回京,还望大皇子别为难我们。” 这强硬的语气别说是宫洺,就连唐雨茗都听出来了,她突然走上前,瞪着廖杰喝道:“是谁让你跟我爹爹这么说话的?他说不回我们就是不回,你难道还打算把我们押回去吗?” 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在尊皇心中是什么分量廖杰不清楚,但是这位茗公主,那可是被尊皇捧在手心里都疼不够的主,短短几日,东晋上下还有几个不知道这位傲人的小公主,她这一恼,后果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廖杰蓦地跪地,语气顿时缓和,“茗公主赎罪,属下并非对大皇子不敬,只是尊皇近日来及其想念您与瑞世子,对大皇子也是急于见上一面,你们若是不随属下回去,属下实在是不好向尊皇交代。” 这样的口气唐雨茗似乎还能接受,她瞪了廖杰一眼,气恼未尽,仍是不太高兴,“我们要去找娘亲,还不能跟你们回去,你回去跟皇爷爷说一下,他不会罚你的。” 廖杰领命出来寻人,何曾想过这件事会这么麻烦,先是找大皇子,而后又是找这小公主和小世子,现在居然又要去找他们的娘亲? 廖杰抬头看了宫洺一眼,怯怯道:“不知皇子妃现在身处何地,如果可以的话,大皇子可以将皇子妃一同带回东晋。” 想了想,他的确可以将她一同带去,只是她的身子…… “这件事还要等我与她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你们既然是领命出来,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也不必再跟着我们,两个孩子曾答应尊皇会再回去,那么我势必会陪他们走一趟,你回去之后便按照我的原话回复,想必尊皇不会对你有所责罚。” “这……” 见廖杰仍是为难,唐思瑞淡淡道:“去吧,皇爷爷会理解的。” 看着这父子三人同心,廖杰也知道无论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好,属下可以先回去,但是看辽国这般,怕是杀心未敛,还请大皇子容属下护送你们一程,也好让属下可以安心回去复命。” 东晋与枫古城基本上走的是同一条路,即便他不同意,恐怕他们也找不出第二条路可走,宫洺轻轻点了点头,反正都是顺路,他也懒得在与他多费口舌。 三天后 东晋护卫的跟随,无疑是拖慢了回去的路程,看着两个孩子已经靠着车壁疲累的睡着,宫洺终究还是忍不下心。 “南影,找个客栈住下吧。” 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连这么多天,南影也早已疲乏不堪,“是,主子。”。 客栈内,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宫洺,静静的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这一路若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就是半个月也到不了,可是看着那些东晋人似乎真的担心保护,他也不好让他们接连数天不得休息。 又过了三天,宫洺终于忍不住想要回去见到某人的心情,路已经走了大半,回东晋的路也不是非这一条不可,瞧着廖杰等人仍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宫洺便开口将他们遣了。 他们跟逸翎山庄有关系这件事,他不想传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免得招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回来的路整整赶了十二天,当几人兴致冲冲的回到山庄时,见到的却是乔止魅的失望和君孟朗的无奈。 “欢儿走了。” 很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宫洺无比的头疼,他本以为唐欢欢之前的话不过是为了唬他随便说说,可是谁能想到,那死丫头居然真的走了。 “欢儿说你没有按照约定准时回来,说什么都要离开,我们拦了但却拦不住她,她还说,你这个当爹的悠闲了这么多年,如今是她要放纵一下的时候了。” 闻言,宫洺眉心深深一拧,放纵,这丫头是想怎么放纵? 这时,唐雨茗上前拉着乔止魅的手,扬着头问:“外婆,娘亲有没有说她要去哪?” 乔止魅摇了摇头,“没说,她已经离开六天了,可是我们却没有打探到她所走的路径和任何消息,而那绿绣这次似乎也是铁了心,始终没有再与山庄联络。” 唐雨茗嘟着小嘴,回头委屈的看着宫洺,“爹爹,怎么办,娘亲不要我们了。” 宫洺沉默许久,对于唐欢欢的心思,他真的没有办法猜得透,她突然离开有可能只是她的一时兴起,至于去哪,估计她也是临时决定。 唐思瑞站在宫洺身侧,此刻他也猜想不到自己的娘亲会去哪里,他抬头看着宫洺,见宫洺在思索,他也不去吵他,直到宫洺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淡淡一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瑞儿有什么看法吗?” 唐思瑞摇了摇头,“娘亲从来没有什么交代都不说就离开过,她现在把我们交给你,看来是你惹她生气了。” 闻言,宫洺轻轻皱眉,“为何?” “因为娘亲总说我们让她头疼。”唐雨茗突然的扬声不禁让宫洺眉心一抖,而后就见唐思瑞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愣怔片刻,宫洺不禁失声一笑,他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会给自己的评价很高,没想到他们竟会认为自己是个小负累。 宫洺揉了揉唐思瑞的小脑袋说:“你娘绝对不是因为嫌你们头疼所以才离开的,这点我可以跟你们保证。” 唐思瑞静静的接受着头顶的大手,许久,他再次抬头,问道:“那我们怎么办?是留在这里等,还是要去找娘亲?” “当然不能等,但是去哪里找这还要容我想想,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决定下来去哪,到时候在告诉你们。” 闻言,唐雨茗小眼珠滴流一转,而后说:“我们去东晋吧,说不定娘亲会去哪,就算娘亲没有去,那我们也可以先进宫去看看皇爷爷然后再找啊!” 看着唐雨茗那兴致勃勃的小脸,宫洺知道她的这个提议有着一定的私心,但是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不是完全不对,唐欢欢去哪是个未知数,又有谁能保证她真的没有去东晋。 “这件事容我想想,你们两个早些休息,乔姨,庄主,还要麻烦你们尽量打探一下那丫头的下落,我走的时候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全,我实在是不放心。” 君孟朗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会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走的这段时日,欢欢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的身子比我预料中好的要快,只要没什么太大的动作,我想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君孟朗这么说,宫洺无奈中又稍稍安心了些,“如此便好,这两个孩子在路上折腾了好几天,我先带他们回去歇歇,明日让他们陪你们二老一天,后天我们启程。” 打从唐欢欢离开,乔止魅就已经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两个孩子了,她不舍的点了点头,“去吧,看他们的样子也乏了,是该歇歇了。” 离开后,宫洺带着两个孩子回房,可南影却没有心思回去休息,他的这次离开本是想让绿绣惦记他一下,可谁能想到她竟是比他还绝,她说要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她家小姐,她当真是做到了,连庄主夫妇如今都跟她失去了联系,如此,她又岂会把他放在心上? “南公子?” 欣喜的轻唤却没有唤回南影游离在外的思绪,蓦地,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南影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出手,然而当他的手离面前的人不到一寸之时,他突然看清了那张受惊的脸。 “冬儿?你为何会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这?” 冬儿脸上的惊恐在听道南影的话后,开始变的有些委屈,她哭丧着脸说:“我不是突然出现的,我叫你了,可是你没听见,南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吓死我了。” 见她似乎真的快要吓的哭出来,南影牵强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叫我。” 冬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和了一下,“没事,对了南公子,小姐和绿绣姐走了的事你听说了吗?你说他们会去哪呢,连庄主和夫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绿绣姐说小姐要去探探路,也不知道小姐这是要到哪去探路,探什么路呢,没去过的地方不要去不就好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冬儿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蓦地,南影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问:“你刚刚说什么,绿绣说要去探路?去哪探路?” 冬儿被他捏的有些疼,不禁皱了皱眉,见此,南影赶忙松开手,面上却仍是急切,“对不起,弄疼你了。” 冬儿揉了揉自己的肩头,但因为实在是太疼了,所以那皱在一起的脸半天都没有舒缓过来,“没,我没事,那个,我也不知道绿绣姐是要上哪探路,她只是跟我闲聊时提起,说小姐无聊了,要先去看看姑爷以后的路好不好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说的那条路到底是哪里的路。” 闻言,南影想了想,这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却似乎猜到了那是哪里,只不过,绿绣做事一向谨慎,又怎会随口跟冬儿透露出这样的消息? “冬儿,谢谢你,你帮了大忙了。” 看着南影从身旁跑开,冬儿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帮了大忙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都这么奇怪,绿绣之前对她爱理不理,可在临走的前一天却特意来找她聊了好久,还有这个南公子,两次差点杀了她,真是太吓人了。 冬儿撇着嘴,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而后嘟嘟囔囔的离开…… “王爷。” 一声高叫,南影急切的闯进门,然而在进门后,他却得到了宫洺的一记冷眼。 南影欲要出口的话在吼中一梗,他看了一眼两个熟睡的孩子,而后压低了声音说:“王爷,属下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宫洺皱眉看着那气喘吁吁的人,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外面等,看着两个孩子似乎并没有被南影的叫唤吵醒,宫洺这才安心的起身走了出去。 “何事慌慌张张?” 见宫洺走出,南影急切上前,“王爷,属下如果没猜错的话,唐姑娘和绿绣应该是去了东晋皇城。” 闻言,宫洺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面上并没有南影预料中的那么惊讶,他之前也想到了她可能会去那,只是他没有这么确定而已。 “你是如何得知的?”宫洺看向南影问道。 南影将刚刚遇到冬儿的事全都讲了一遍,听过之后,宫洺神色微凝,许久不语,见此,南影不禁开始有些着急,“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后天。”宫洺并不明白他这般急切的含义,淡淡一声,的确没有任何急切。 看着他再次走回房内,南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连他主子都不急,他自己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 东晋,星满楼 妖娆的红装绝尘而魅惑,掩面的红纱之上一双琉璃般的紫眸,微微含笑的望着面前的人,饶是在这吵闹的烟花之地,某人仍是这般的悠闲自在。 “难怪苏公子不许我着红装,在你面前一比,当真是被你比下去了,改明儿我真得换个青衣白衣当当。” 听着萧音这般打趣的话,红纱之上的那双眼便是弯的更凶了,“你话你可算逗趣的好,怎么,难道是嫌我在这抢了你的眼?不过话说回来,你老人家就不能换个地儿呆呆,为何每次都要流连在这种地方?” 闻言,萧音淡淡一笑,“你难道不知,唯有这样的地方才是最能隐藏身份,而且消息打探的也最多吗?” 唐欢欢拿着茶碗在红纱前轻晃,听他这么说,不禁抬眸瞧了他一眼,“哦?那你和我说说,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听着她这甚为不屑的口气,萧音也没做在意,他笑了笑说:“这段日子最大的事,无非就是关于武林盟主,对了,我还忘了恭喜你。” 闻言,唐欢欢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得了吧,这事你还真别恭喜,那么一个烂摊子,要不是因为那两个小鬼,我才懒得接呢!” 瞧她这般嫌弃,萧音忍不住一笑,他既然得知这件事,当然也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而且这件事最为被人夸大的就是那两个孩子的嚣张,和这位圣女的狠辣。 “我知道的第二件事,是关于琳琅阁圣女失踪的消息。” 话落,就见唐欢欢又是一个无敌大白眼,随之还发出一声冷嗤,“怎么,是苏子辰让你试探我的?” 萧音在说这话之前就没想过瞒她什么,以她的聪明,估计单单从他的语气中就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巧薄的唇微微一勾,萧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明白你的意思,他知道你不想让他来,而且他也不想用你的安危来冒险,他只是跟我打听了一下你是否安好,其他并未多说。” 跟萧音认识这么久,唐欢欢相信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点了点头,“好,继续说。” “第三件事,尊皇派出去的人似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所以这段时间,大公主颜锦正在到处招揽朝臣,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 唐欢欢垂着眼,淡淡的看着茶碗里的清茶,纤浓的眼睫遮住了那清澈的琉璃,让人看不清她的眼,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闯入他们之间,不禁令唐欢欢皱了下眉。 “哟,这不是红衣小倌吗,诶呦,这又是谁啊,瞧这打扮,竟是比我们红衣还要美上几分。” 唐欢欢嗅茶的动作未停,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那说话的人一个,见此,萧音赶忙起身陪笑道:“薛公子,许久未见,今儿怎么得空来我们星满楼?” 薛里杨伸手在萧音尖尖的下巴上捏了一把,也就是因为他不是女的,不然就他那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定是要亲上一口才肯罢休。 “公子我若是不来,又怎会知道这星满楼如今多添新人呢,小红衣乖,今儿爷就不招你陪了,就让这个新来的……” 看着唐欢欢捏着茶碗的手逐渐发紧,萧音嘴角暗自一抽,赶忙道:“薛公子可能误会了,这位姑娘是红衣的客人,并非我们星满楼的姑娘。” 闻言,薛里杨挑了挑眉,似乎更感兴趣了,他松开捏在红衣下巴上的手,转身凑近唐欢欢使劲闻了闻,“嗯,香,的确不是庸脂俗粉的味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是这星满楼的人,那么敢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地,为何小爷我从未见过你?” 唐欢欢轻轻的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羽睫微垂,遮挡住了眼中的厌烦,“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地,请问,与你有何干系?官府查的都没你仔细,要不你考虑一下去官衙里谋个职务?” “嘿嘿,这小嘴倒是挺厉害的,不过忘了告诉你,官府正是我家开的,你若是喜欢我走官经去查你,那么我不在意绕个圈子。” 话落,趁着唐欢欢没在意,薛里杨突然出手去扯她的面纱,萧音一惊之下连忙伸手去挡,但却仍是没来的及挡住那早已凑到唐欢欢面前的人,红纱从那妖冶的脸上滑落,薛里杨不禁缩了缩眸子,眼底尽是一片惊叹…… “这世上居然会有这般绝美的人儿,你到底是哪家的仙女误落凡间啊!” 唐欢欢眸光一凛,一掌袭过,但因她离开逸翎山庄时,君孟朗千番交代她不准轻易使用内力,所以这一掌不过只是加重了些力道而已。 然而这薛里杨也并非一般浪荡公子,他一把握住她细小的手腕,看着那纤弱的柔荑,目光早已淫/荡不堪,“好美的手,真是连打人的动作都是这么好看。” “薛公子,还请您放了这位姑娘,她是红衣的客人,这样红衣会为难的。” 这时候的薛里杨哪里肯听萧音说什么,他捏着那纤柔的皓腕,始终都不肯放手。 唐欢欢阴冷的面上突然溢出一抹笑,由浅至深,直至深邃到让萧音恐慌,萧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所,遇到这样的人他平时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他知道唐欢欢的性子,她岂是能容忍分毫的人? 知道今日薛里杨已经是凶多吉少,但萧音也没打算出言调和,怪只怪这个薛里杨自己找死的来招惹这个祖宗,就算是陪了命,也只能算他自己的命不好了。 唐欢欢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轻轻一转,三支银针出现在她的指缝之间,正准备出手,突然一声懒散的高叫阻碍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薛——里——杨——” 闻声,薛里杨就跟被电击了似的,蓦地松开唐欢欢的手,转身一脸谄媚的迎向走来的人,“九皇子,您怎么来了?” 唐欢欢眉心一蹙,九皇子? 一身紫袍让那走来的人穿的甚是不羁,干净的面庞很是清秀,只是那股懒散的邪气,似乎与他那乖巧的长相有些不符。 颜萧晃晃荡荡的走来,垂着眼看着那俯首讨好的薛里杨,“好小子,居然又来这里调戏姑娘,怎么,是不是忘了上次老子跟你说过什么了?” 老子? 唐欢欢嘴角一抽,瞧他这个年纪,也就不过二十岁上下,而他面前那个摇着尾巴讨好的薛里杨,少说也得二十五六了吧! 唐欢欢将视线一敛,嘟嘟囔囔的说:“除了长得像个人以外,其他的跟宫洺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说他们是兄弟,谁信。” 这话声音虽小,但萧音站的离她最近,多少也是听到了些,他无奈的摇了下头,他真的想问问她到底把重点放在了哪里。 “九皇子误会了,上次受了您的教训,我怎么还敢不听,今儿真的是遇上了个极品美人儿,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跟她交个朋友而已。” 对于薛里杨这个人,颜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从他的嘴里很少蹦出‘美人’这两个字,听他这么说,颜萧不禁探头看了看那背对着他的人。 “诶,转过来给本皇子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像他说的那么好看?” 闻言,唐欢欢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理会的打算,“这位‘本皇子’,请问我凭什么就要转过去给你看看?你以为你姓本就了不起吗?” 颜萧愣愣的眨了眨眼,而后嘴角一勾,饶有兴味的笑了笑,“哈哈,有点意思,行,既然你不转过来,那‘本’皇子就自己过去瞧。” 颜萧一把推开面前挡着路的薛里杨,几步便来到了唐欢欢的身侧,仅仅是瞟了一眼她的侧脸,那嘴角边的笑意便僵持了下来。 唐欢欢缓缓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颜萧,“‘本’公子可看清了?如果看清了的话还请麻烦你把你身后那只处理掉,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的,而并不是为了招苍蝇。” 颜萧愣愣的看了她半晌,而后点着头赞同似的说:“嗯,他的确是有点烦人。薛里杨,你过来。” 闻声,薛里杨讪讪走近,呲着牙笑了笑,“九皇子……” 话没说完,颜萧蓦地瞪向他,抬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薛里杨身子一躲,苦着脸却是不敢吱声。 颜萧那一脚踢了个空,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一时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站稳后瞪着薛里杨呲了呲牙,“混蛋,谁让你躲的,来人,给我按着。” 身后,跟颜萧一起走进来的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按着薛里杨,颜萧上去胡乱的踢了几脚,解了气之后才气喘吁吁的说:“老子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下次若是再让我看见你调戏姑娘,老子直接阉了你送宫里倒夜香。” 说着,颜萧伸手指了指唐欢欢所坐的那张桌子,“把这桌的帐结了,然后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颜萧这一番动作下来,让唐欢欢不禁皱了下眉,这个九皇子居然不懂武功,连踢人都能把自己累成这样? 看着薛里杨离开,颜萧喘着重气捡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他再次看着那张神色淡淡却极美的脸,不由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唐欢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封池月。” 闻言,颜萧脸上露出一丝浅笑,继而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月儿姑娘,月儿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生,老子我……咳,那个,本公子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这?” “我刚来,闲得无聊,听人说这里还不错,所以便来瞧瞧。” 唐欢欢的直白似乎更加引起了颜萧的兴趣,他眉梢一挑,颇有兴味的说:“你一个姑娘家,因为无聊而跑来青楼消遣,居然还这般大大方方的坐在这大堂之内,呵呵,看来姑娘不是一般人啊,你说你刚来,敢问,你是来投亲还是路过?” “长居。” 唐欢欢简短且微冷的话语并没有打断颜萧的热情,他继续问道:“那月儿姑娘府上哪里?” “城中米商封简是我叔父,请问这位‘本’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还请不要打扰我与红衣品茗,倘若你将刚刚那只苍蝇赶走是为了自己继位的话,那么我还是请你把他找回来,然后你离开吧!” “为何?”颜萧微微皱眉,难道他堂堂九皇子还不上那个薛里杨? 唐欢欢不耐的看了他一眼,说:“因为换成是他的话,我可以出手打他,而你,我怕你身后的那两个人还不等我出手就先杀了我。” 闻言,颜萧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唐欢欢的话是什么意思。 打从唐欢欢开口开始,她一直都是出言不逊,颜萧的那些护卫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慑人的视线却从没有收敛过,也就是今天承受这目光的人是她,若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被那两道射杀的眼神弄死无数回了。 蹭的,颜萧不悦起身,伸着脚就是一顿乱踹,“混蛋,谁让你们离老子这么近的,都滚远点。” 两个护卫什么都没说,却也实实的挨了颜萧两脚,他们退了几步,但却没离得太远,毕竟在他们眼里,唐欢欢是个危险的人物,万一她突然间做了什么让他们措手不及的话,他们的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罢了,既然你喜欢这桌子,那么这个位子留给你好了,红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说着,唐欢欢起身就走,颜萧紧跟着站起,却被萧音拦了下来,“九皇子,您难得来,何不多留一会?” 闻言,颜萧转头看向萧音,“你跟哪位姑娘很熟?瞧她好像一点都不忌讳与你。” 萧音轻柔一笑,道:“姑娘是贵人,红衣怎敢攀其熟与不熟,封姑娘初来皇城,人生地不熟的,机缘巧合下与红衣有缘相遇,又恰巧能和我说上几句话,所以她便在闲暇之时过来这与我品品茶,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萧音的话说的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即没有低了唐欢欢的名声,又解释了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听完他的话,颜萧领意的点了点头,而那目光却早已随着那消失的身影而飘远。 “如此说来,她真的是米商家的侄女?” “是。”瞧他这般在意,萧音不由的低了低眼睫,心里暗自替唐欢欢感叹。 话落,颜萧突然伸手拍向他的肩头,秀气的脸上一派严谨,“你说她经常来?她都什么时候来?每天都来吗?我若是再想见她,何时来比较好?” 闻言,萧音心中的感叹更深了,这位九皇子的不羁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尊皇宠溺于他,在这皇城,他可以说是横着走都不嫌路宽,可是那唐欢欢又岂是他能招惹的起的主,先不说她能不能忍受他的纠缠,就是被宫洺知道了,恐怕也会一点情面都不留的直接劈了他吧! “这个红衣还真说不准,她不是每日都来,而且她每次来的时辰都不稳定,九皇子若是想要再见她,恐怕就只能靠缘分了。” 缘分?颜萧才不信这个东西,有那等缘分的时间,他还不如自己找上门比较快。 看着颜萧提步就走,而那两个护卫也随后离开,萧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能在这样的地方碰面,说不定真的是有缘分,可是,这样的缘分,真的会是好的吗? 第109章 九皇子 唐欢欢一路往回走,始终都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当然,她也知道这个跟着她的人是谁,只是,这孩子到底是想干嘛? 她来这里才没几天,还没来得及打听这个人,她只知道尊皇只有三个儿女,其他的全都尽夭折,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唐欢欢也明白了宫洺体内的毒是由何而来了。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加重,唐欢欢猛地回身,就见颜萧脚下来不及一顿,险些摔倒。 跟在颜萧身后的两个护卫一脸尴尬的站在不远处,其实他们真的很想提醒他一下,跟踪别人不可以是这个跟法,就他这一步下去都能将地面震一震的走法,就算是个傻子也都发现了。 “为何跟着我?”红纱之上的眉眼轻轻一凝,唐欢欢不满的问。 颜萧摸了摸鼻尖,不在意的说:“我没跟着你,这路就这么一条,我回家。”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紧,这死孩子居然连说谎都不会,皇宫在南边,他跟着她往北边走,居然还说回家? 唐欢欢身子一侧,“好,既然你要回家,那你先走好了,我还要先逛逛,告辞。” “小姐——” 唐欢欢正打算转身往回走,却听见远处传来了绿绣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就见她已经从远处跑了过来。 绿绣看了颜萧一眼,而后走近唐欢欢小声问:“小姐,这人是谁啊?” 唐欢欢淡淡的瞥了颜萧一眼,说:“‘本’公子。” “啊?本,本公子?有人姓本吗?” 闻言,唐欢欢白眼一翻,瞪向绿绣,不耐烦的喝道:“你不还姓绿吗?哪那么多废话,你来干嘛?” 绿绣撇了撇嘴,她算是知道庄主和夫人之前说她因体内的气息不畅而脾气不好是真的了,这几天来,她每每说错一句话都会遭一顿白眼,之前的小姐哪里会这样! 再次看了一眼站在那不走也不动的颜萧,绿绣开口说:“老爷从鹤州回来了,他听闻你出门许久有些不放心,便让奴婢赶紧来找您?” “哦?原来是叔父回来了,那我们赶紧走吧,几日不见我也想他了。” 看着唐欢欢离开,颜萧这次没有再跟上去,他回头朝着那两个护卫招了招手,待他们走近,他拖着下巴跟他们探讨道:“难道她真的是那米商封老头的侄女?” 两个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应该吧,殿下难道有所怀疑?” 颜萧摇了摇头,“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老子听说那封家老头无儿无女,居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漂亮的侄女,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两个护卫没吱声,其实他们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侄女又不是女儿,没有子女难道连侄女都不能有了吗? 只不过,他们的这个皇子脑子里想的总是跟别人不太一样,他要是突然冒出了什么想法,谁也不敢拦他,当然,也不会跟他去计较这些,他愿意琢磨就让他自己琢磨去吧,反正他们也就是听听就算了。 纠结了许久,颜萧失望一叹,他再次转头看向那早已没了人的方向,喃喃道:“真是可惜,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算了,今儿就早些回宫吧,明儿个我在出来。” 封家 “姑娘回来了?夫人见您这么久没回来,还一直担心来着。”跑来开门的是封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她一脸笑意的看着唐欢欢,好像她真的是她家小姐一样。 唐欢欢走近后,看了一眼那个丫头,问:“封奶奶今天还好吧?” 丫鬟点了点头,“嗯,老太太服了姑娘的药好多了,只不过她一直嚷嚷着要找您。”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好,等我回房换身衣服就去瞧她。” 丫鬟很是欢愉的点了点头,而后也很有眼色的自己离开。 唐欢欢住到封家,简单来说是个很幸运的意外,为了隐藏行踪,唐欢欢一路上都没有住过客栈,全都是寄宿在别人的家里。 然而在她刚到皇城的那天,却突然让她遇见了一个疯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不俗,唐欢欢本还奇怪为什么她家里人没有跟着,可谁知那老太太一把抓住她,一口一个孙女的喊着,后来封家的人出现,想要将老太太的带走,可是那老太太说什么都要连她一起带回家,看着那被扯的衣摆,唐欢欢虽然感到有些无奈,但也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来到封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封家是皇城内最大的一家米铺商,封家老爷一生无儿无女,夫人是个需要坐在轮椅上度日的温和妇人,家中又有一个发疯的母亲。 封简还算是个知情达理的人,知道唐欢欢好心将老太太送回,连连谢声不绝于口,知道她是今日才到这皇城,便说什么都要留她在这住上一住,当晚,封夫人与她闲谈似的说了许多过往。 封简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哥哥的家中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他们每次运货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去,但却在一次的途中不幸的遭遇了山贼,哥哥一家三口全部落难,封简当时重伤,而封夫人的腿也是在那个时候变成了这样。 本是幸福的一大家子,一夜之间变的七零八落,老太太接受不了,终究还是发了疯,嘴里只顾念叨着孙女的名字。 听闻了这些,唐欢欢心里除了一丝同情之外,想到的便是这里也许是她最好的一个容身之所。 回到房内,唐欢欢淡淡的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来找我?” 绿绣将门关好,而后走近道:“小姐,奴婢打听到,尊皇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王爷了,而且据说小小姐和小少爷也已经跟王爷碰面了,只不过,他们没有随那些人回来,依奴婢看,他们是回去逸翎山庄找您了。” 闻言,唐欢欢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这件事她之前已经听萧音说过了,虽然他没有说那两个孩子也跟宫洺在一起,但是既然知道他的去处,她相信那两个小家伙一定是会找到他的。 “找到了就找到了呗,反正迟早都是要找到的,对了,这次你确定没有背叛我,在后面又给他们留什么线索吧?” 绿绣沉默一瞬,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奴婢这回真的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我保证。” 唐欢欢睨了她一眼,眼角轻轻一提,不知是怀疑还是试探,“真的没有?确定谁都没有?”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绿绣略显惊慌的摇了摇头,“没,真的没有。” 闻言,唐欢欢视线一敛,“没有就没有,紧张什么。” 见她这样,绿绣真的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她在受过一次伤之后,心思变的更加深沉了,仿若就连性子也跟着变的不大一样,现在就连她都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了。 “小姐,您之前说要来皇城为王爷探探路,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奴婢瞧您除了去闲逛,也没干什么正事啊。” 唐欢欢皱了皱眉,再次看向绿绣,“我怎么就没干正事了,我这叫做用最平常的方式打听最真实的消息,你难道不知道人们口中传出来的八卦,有的时候是最可靠的吗?” 绿绣撇了撇嘴,她真的想说她不知道,但是想想还是忍了。 “小姐,您让奴婢打听那个大公主,奴婢也打听过了,她最近正在极力拉拢各个王公大臣,据说之前尊皇本是对她寄予厚望,只是不知前断时间发生了什么,尊皇突然不重视她了,为此也有好些大臣弃之于她,估么着是听说了找到了王爷的事,所以这几天她又开始有所动作了。” 沉默许久,唐欢欢将手中的茶碗来回的转着,慢慢的,旋转的茶碗停下,唐欢欢摘下面上的红纱放于桌上,“你说的这个大公主,可是那个之前抓了宫洺的人?” “没错,尊皇子嗣稀少,皇子就只有九皇子一人,可是据说那九皇子行为浪荡不羁,对皇位并不看中,所以尊皇便将那些重任放在了大公主的身上,据说她领出来的兵各个英勇善战,但因她是女子,所以愿意追随她的人不多,即便那些兵将各个都是战士,但也抵不过人数的稀少。” 闻言,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见此,绿绣也没多问什么,因为她那已经有了主意的表情是她这么多年熟悉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小姐换衣服吧,不是说还要去瞧老太太吗?”半晌过后,绿绣开口说道。 闻言,唐欢欢点了点头,“好吧,去把我的衣服拿来,顺便再带上我的针袋。” 皇宫 颜萧刚回来,就被沉着脸的颜锦逮了个正着,屋内,颜素坐在一旁含笑看了颜萧一眼,见此,颜萧便知道他这逆来顺受的三姐,定是又被他的好大姐给拽来一起训斥他了。 “颜萧,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你不要总是出宫往外跑,你怎么每次都不听?你身为皇子,却总是晃荡在那些贫民堆里,像什么样子?” 闻言,颜萧眉梢一扬,嬉皮笑脸的看着颜锦,不嫌事大的说:“大姐,你上次不还跟我说,天下的人皆是我们东晋子民,不分贵贱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说他们是贫民了?” 见颜锦话语一噎,颜萧低着头,忍不住笑了笑,见此,颜素也拿着手中的帕子,抵在嘴上偏头一笑。 颜锦面色一凛,转而喝道:“颜萧,你少在这跟我嬉皮笑脸的,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跑出去闲逛,你难道没听说父皇派出去的人已经将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找回来了吗,难道你就不怕他回来之后,这东晋就没了你的位子?” 闻言,颜萧不甚在意的来到桌边,无所谓的说:“你是说大皇兄嘛,我当然听说了,我说皇姐,你不就是在战场上败给他几回吗,至于这样吗,父皇子嗣单薄,就只有我们三人,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一个人,难道这不应该是好事吗?我真不懂你为何这般看不开。” “好事?我们东晋本就只有你一个皇子,若是继位,你便是最终的人选,倘若那个宫洺真的进宫,你以为你的位子还能保得住?” 听着颜锦的疾言,颜萧脸上的随意敛了敛,他低头嘟囔道:“皇姐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坦诚,那皇位一向都是你志在必得,现在怎就变成了我囊中之物,先不说我并不在意那皇位,即便我真的看中,若是皇兄回来,当然也是他首当其选,你日日逼我,不过就是想让我站在你这边帮你一起排挤他而已。” “你……” 颜萧的话的确是颜锦心中所想,但是这般不堪的话被他亲口说出,颜锦一时间当真是有些接受不了,她无言反驳颜萧刚刚的话,气恼的转头看向颜素,道:“素儿你呢,你到底帮谁?” 颜素属于那种纯正的皇家公主,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小女儿的风气,她看了一眼满面气恼的颜锦,又看了看使劲朝着自个儿眨眼使眼色的颜萧,而后眼眸一垂,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并不想参与,不管是皇姐也好,还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皇兄,我都觉得只要有能力强富我们东晋,是谁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颜素这话摆明了就是偏向于颜萧,颜锦紧紧握拳,回头看了颜萧一眼,然而却刚好被她看见他正挤眉弄眼。 颜锦气得不行,刚要开口,就听颜萧又说:“皇姐,我要是你的话就肯定不会做的像你这么急进,就像上次那两个孩子,我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就被你和母后给吓跑了,可是最后怎么样,父皇不但没有更加重视你,反而冷落你这么久,连我这个不上朝的人都知道,之前维护你的那些朝臣,全都因为这件事而疏远与你。” 说到这件事,当真是戳中了颜锦的痛处,这件事本也不是她所想,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能开口去埋怨一心想要帮她的皇后。 “这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乱说。” 闻言,颜萧撇了撇嘴嘟囔道:“这事又不是我说的,你既这般怕这闲话,当初又岂会狠下心对两个孩子下手。” “我说了,这不是我做的!” 颜锦突然一声高喝,将颜萧吓了一跳,他愕然的看着大发雷霆的颜锦,气氛开始变的有些僵持。 “萧儿,我相信那并不是皇姐做的,既然父皇封锁了这个消息没有再提,定是有什么缘由在其中,你这般妄加断定,怕是对皇姐不公。” 在最关键的时刻,颜素永远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调和剂,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兄弟姐妹不多的他们来说,姐妹之间的感情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颜素的性子淡,相对来说与颜萧比较说得来,但是她也同样了解自己的皇姐,虽然她做事的手段激厉了一些,但是她也不至于对两个孩子做出那样的事。 颜萧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顿,心中一时不平,他头一转,不打算再跟她们说话,见此,颜锦眉心一拧,心里同样不舒服。 看着这僵持的两人,颜素淡淡一叹,“皇姐,其实萧儿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再理,你我都是女子,本就生来与这皇位无缘,如今你得权得势,本是该抱着感恩的态度,可是如今的你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本心,一心只想着与那从未谋面的皇兄一较高下,我们没有上过战场,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但是你不同,你知道站在战场上时九死一生是什么感觉,也知道我们的那位皇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三个月,他掠去了我们东晋七城,父皇没有因此怪罪于他,反而发动大批人马将他寻回,这其中之意,我并不相信皇姐你不懂。” 颜锦的沉默证明了颜素的话句句说进了她的心里,她说的一切她当然懂,但是懂并不一定证明她可以做到,皇后将一切心血全都押注在她的身上,而她这么多年的辛勤与努力,她也不想到最终落的无果而终,这么多年了,若是现在才跟她说放弃,她又岂会这么轻易就能做到?! 第110章 你丫的是不是被打傻了 颜锦身子一瘫,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失落一笑,道:“自小我就与你们不同,你们生活在自己的母妃身边,而我却是被母后养大,以前我总是羡慕你们两个可以自由自在,当你们穿着漂亮的宫装在花园里嬉闹时,我却穿着又重又厚的甲衣在军营里操练,你说我们生来就是公主,不应该有所贪心,但是你又可曾想过,对于一个从六岁起就常驻军营的公主来说,她的使命根本就是与你不同的。” 闻言,颜萧和颜素沉默许久,而后颜萧慢慢伸出手,将颜锦紧握的拳轻轻握了握,“皇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颜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顾忌过那两个孩子,你们是没见过他们,那两个小家伙长得实在激灵,女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坐在大殿之上笑看所有人,而男孩却是一脸深沉,就算说他身上带有王者之风都不为过。” 之前颜素和颜萧因为去百里苍山看最后一场雪,没来得及与这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回来后那两个孩子又不知因何故离开,为此,颜萧曾兀自懊恼了许久,声声埋怨自己为何非要吵着去看雪。 听着颜锦的形容,颜萧嘴角微扬,似乎更想见见这两个孩子了,“我曾听父皇说,他们两个跟父皇保证过,说一定会再回来的,真希望他们早些回来,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们了。” 颜素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也有些想要快点见到他们了,连皇姐都说他们激灵,那么想来就一定不会假了。” 当他们两人全都沉浸在对两个孩子的憧憬之时,没人注意到颜锦脸上那淡淡的苦涩。 同样是姑母,颜素对那个孩子是那般的期待,而她,却曾期望过他们再也不要回来,难道这一却真的是她做错了,难道她真的已经为了皇位和权利泯灭了人性…… 封宅 “小月,小月……。” 封老太太一脸痴傻的看着唐欢欢,口口声声唤着自己孙女的名字,唐欢欢为了哄老太太让她探脉,嘴上不禁应付道:“我在这,老太太让月儿帮您把把脉好不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伸着手始终看着唐欢欢的脸,许久,唐欢欢探完脉刚一起身,老太太倏地一把将她拉住,“月儿别走。” 唐欢欢为难道叹了口气,随后封夫人滚着轮椅上前,拉下老太太的手劝道:“母亲,月儿不走,她只是要给您抓药,您放心好了。” 老太太看了封夫人半晌,而后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拉着唐欢欢的手,嘟囔道:“抓药,月儿要抓药。” 看着发傻的老太太,唐欢欢不禁皱了皱眉,从她的脉象上来看,她并不像封夫人说的那般忧郁过度以至疯癫,反而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封夫人曾经说过,当时出事的时候老太太并不在现场,而且她大儿子一家三口的尸首也并未抬回来,就算是精神再脆弱的人,也不应该就因为儿子死了的消息突然疯掉。 “封夫人,让我也瞧瞧你的腿吧!” 闻言,封夫人转过轮椅看向唐欢欢,“这怎么好意思,你是我们家的贵客,劳烦你为母亲诊治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这腿已经废了那么多年,也曾看过无数的大夫,可到最后却仍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就不麻烦姑娘费神了。” 见她这般婉言拒绝,唐欢欢也不好在说什么,老太太的病虽然拖得有些久,但是只要她想,治好她也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接连几天,颜萧日日都去星满楼,但却一直没见唐欢欢再出现,直到这日,居然连红衣也不见了,他急切的抓来老鸨问:“红衣那个小倌呢?” “被,被一个姑娘带出去了。” “去哪了?”被带出去,而且还是一个姑娘,颜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封池月。 老鸨被颜萧吓的不行,他支支吾吾的说:“好像,好像是说去了前街的茶楼。” 想了想,颜萧再次紧了一下扯着他衣领的手,“前街的茶楼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家?” 一听这话,老鸨要哭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只说去饮茶,也没说具体去哪家啊。” 闻言,颜萧手一松,嫌弃的瞥了老鸨一眼,“你这老鸨怎么当的,自己的人跟人家走了你都不问问去哪。” 话落,也没等老鸨回答,颜萧手一招,而后转身就走。 两个护卫同情的看了老鸨一眼,没办法,谁让他们家的主子这几天心情不好呢,也只能活该这老鸨倒霉了。 街头 “你从这边路口找,你,从那边路口搜,记得凡是茶楼都不能放过,呃,酒家也找,我就在这等你们,你们谁找到了先别惊动了他们,知道没?” “是。” 看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走开,颜萧抱着胳膊走到身后的弄堂口,懒懒散散的靠着墙壁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酒楼,而后不甚在意的撇开了视线。 二楼处,萧音站在窗边将窗户掩起一半,看着楼下的人,他不禁轻笑一声,“看来这个九皇子对你倒是挺上心的,他能找到这来,想必定是已经去过星满楼了。” 唐欢欢拿起酒杯小酌一口,而后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我可没那闲情逸致陪这小子玩,他这般纠缠不休,那我也只能躲着他了。” “躲得了一时,又岂能躲得了一世,你们早晚都会见面的,况且他若是按这个找法,估计一会你们就要碰面了。” 唐欢欢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倘若真的让他找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只做我自己能做到的事,至于其他,那也不是我尽力就可以避免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选择跟他的第一次碰面。” 唐欢欢的话迎来萧音的一声轻笑,他松开扶在窗边的手,刚一转身,却听到楼下一阵声响。 他再次转头看去,蓦地,面色顿时一凝,“出事了。” 闻言,唐欢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大步跨到窗边,拉开窗子看向楼下,就见颜萧被几个人用竹篓罩住一个劲的打,而在他们之后却站着一个看好戏似的主谋…… 见此,唐欢欢眉心一紧,“绿绣。” “是,奴婢这就去。” 随着绿绣的离开,唐欢欢和萧音随后走了出去,看了一眼红纱之上紧拧的眉,萧音淡淡一笑,“不是有人说不陪他玩?” 闻言,唐欢欢瞥了他一眼,“这是玩吗?这都要出人命了。” 萧音眉梢轻轻一扬,“果然是爱屋及乌,不然我们毒医大人何时这般在乎过人命?” 唐欢欢无话好说,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来到楼下,绿绣已经将那几个小喽啰全都摞到了一起,而那个主谋正被她押在手中等着唐欢欢的处理。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满脸青紫的颜萧,唐欢欢冷冷的将视线落在了薛里杨的身上,脚步平稳而轻缓,但却不乏杀气。 她走到颜萧身侧,脚步缓缓驻下,蓦地,鲜红的衣摆一扬,没待颜萧看清,唐欢欢脚下的红装便已经恢复了平静,而薛里杨却是以一种狗吃屎的状态被她踢到在地。 白色的鞋履慢慢的从衣摆下探出,而后重重的踩上薛里杨的手指,听得一声嚎叫,颜萧顿时下了一跳。 “月儿姑娘……” 唐欢欢没有理会颜萧的叫唤,脚尖轻捻,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只有薛里杨自己知道那有多痛。 “说,为什么这么做?” 薛里杨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要断了,哪里还能回答她的话,声声嚎叫从他的嘴里溢出,但是唯独没有听到唐欢欢想要的答案。 看着已经傻眼的颜萧,萧音走过来将他扶起,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唐欢欢的恼气若是不消,那么这个人就再也没有活着的机会。 唐欢欢轻垂着眸子看着脚下的人,见他不说话,脚下的力道再次加重了几分,就听接连的几声清脆,那便是薛里杨手指断裂的声音。 “知不知道殴打皇子是何罪?你的胆子倒是够大,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将自己和全家的脑袋准备好,哦对了,你说过官衙是你家开的是吗,那正好,那我们就去问问你家官衙的坐堂老爷,在东晋皇城的地界上伤害东晋皇子是什么罪,也让他顺便数一下你们全家上下共有几颗脑袋。” 轻轻柔柔的话音一落,而后便是一声阴鸷,“绿绣,把他给我拉起来,去官衙。” 见此,颜萧傻眼了,他一直以为在女子当中他的大皇姐已经是最让人害怕的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他大皇姐的恐怖还不及眼前这个月儿姑娘的万分之一。 见绿绣毫不费力的将薛里杨拎起,颜萧突然一把抓住唐欢欢的胳膊,刚要开口,却扯了一下脸上的伤,疼的他闷哼一声。 低沉的紫眸瞥向颜萧,见此,颜萧捂着半边脸,痛苦的说:“月儿姑娘,算了,还是别去衙门了,放了他吧!” 闻言,唐欢欢愣了半瞬,冷沉的眼底似乎冒出一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颜萧被她瞪的有些害怕,他怯怯道:“我,我说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蓦地,唐欢欢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喝道:“你丫的是不是被打傻了?他都把你打成这个德行了,你现在跟我说放了他,你不要命了?” 颜萧本就脸疼,再被她这一巴掌拍下来,他更是疼的想哭,“我没有被打傻,我是真的不想跟他计较,我知道他平时怕我是因为我的身份,可是我并不想用我的身份压制任何人,我只是想跟正常人一样交几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可是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唐欢欢气的眼角只抽,“你说这些废话跟你挨打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找人打你,你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他会找人杀了你?” 闻言,颜萧赶紧摆了摆手,一激动再次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他呜呜的捂着半边臃肿的脸,哼唧了半天才再次说:“不会的,人心没你想的那么坏,我愿意放了他,即便他还是不想跟我做朋友。” 唐欢欢倒吸一口气,而后使劲锤了锤胸口,“我的妈呀,你到底是被哪个星球抛弃的生物啊,你的母星应该是不要你了,所以才把你扔到这来的吧!” 颜萧听不懂唐欢欢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不由得笑了一下,“嘿嘿,月儿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们还真是有缘。” “有缘?呵呵,我怎么会跟你这个异样物种有缘?就算有也是要拿来解剖用的。” 见唐欢欢似乎还是有些生气,颜萧傻笑着揉了揉脸,他看了一眼仍是抓着薛里杨的绿绣,拜托道:“可不可以麻烦姑娘带他去找个大夫,钱的话我来出,不然他的手怕是要废了。” 绿绣愣愣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见她一副气的要爆血管的样子,她实在不敢开口征求她的意见。 萧音见此淡淡一笑,出言宽慰道:“九皇子心善,你就放了他吧。” “放。” 唐欢欢突然一声高喝吓的颜萧一抖,看着绿绣放开了手,他畏畏缩缩的小声提醒,“记得带他看大夫。” 唐欢欢猛地在他胳膊上一扯,喝道:“看个屁,先看看你自己吧,绿绣,让他滚。” 听闻唐欢欢这个‘滚’字一出口,连同地上被绿绣放倒的那些人全都连滚带爬的离开。 颜萧一脸惋惜的看着薛里杨离开,见此,唐欢欢白眼一翻,她真的想一掌拍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忍心将他自己扔在这,“看什么呢?他欠你钱啊?” 颜萧敛回视线,看着唐欢欢摇了摇头,“不欠。” “不欠的话就别露出那种遗恋的模样,跟我上去,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回宫要是不吓死几个,我就跟你姓。” “噗嗤——” 闻声,唐欢欢转头瞪向萧音,萧音一时尴尬,轻咳了几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唐欢欢还是知道他为何笑。 颜萧姓颜,宫洺也姓颜,说到底,她都是要跟他姓的,她明明是咬牙切齿的一番狠话,可说出口之后却成了一个笑话,唐欢欢恼恨之余一把将萧音推开,连拉带拽的就把颜萧拖上了楼。 …… “月儿姑娘,原来你知道我是皇子啊,诶呦,轻点。” 唐欢欢不理会他的鬼叫,故意戳在他脸上的手慢慢的轻了下来,“闭嘴。” 颜萧疼的直咧嘴,可是看着她那琉璃般的眼,他不禁再次笑道:“其实我这次挨打也挺值得的。” 闻言,唐欢欢正在帮他上药的手一顿,紫眸冷冷的扫向他含笑的眼,“值得?那就是说我多余救你了?既然如此……” 唐欢欢转头看向绿绣,“去把刚刚那些人再找回来,跟他们说,刚刚是我们错了,让他们把没打完的继续打完再走。” 颜萧闻言脸色一僵,赶忙看着绿绣摇头,“不不不,不用麻烦了。” 唐欢欢瞪了他一眼,而后将药收好,颜萧转过头,委屈的看着唐欢欢问:“月儿姑娘是生气了吗,因为我放了薛里杨吗?” 唐欢欢没吱声,甚至连理都不想再理他。 见此,颜萧似乎有些尴尬,萧音看了他一眼,但又觉得他并非这般愚傻之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九皇子,您刚刚为何一定要放了他呢,您身份尊贵,他却这般大胆,若不给予教训,难道你就不怕他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吗?” 颜萧摇了摇头,苦涩的笑容配上他那微肿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其实这事不怪他,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是谁,而我一心想要交朋友,所以也没有跟他说明我的身份,当时我们两个真的很好,他带我去了好多我没去过的地方,他也真心拿我当朋友,后来因为我彻夜不归,皇姐派兵满城搜人,还说他带坏了我,叫人给了他一顿杖责。” 听到这,唐欢欢气恼姓情绪稍稍收敛,她正视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然后呢?”萧音好奇道。 “然后我们的关系就变了,他不再跟我称兄道弟,每次见到我就跟一条哈巴狗似的,我看不惯,所以处处找他麻烦,他喜欢看美人儿,我就非不让他看,他喜欢斗鸡,我就叫人扫了皇城内所有的斗鸡场,可是他却仍是不为所动,我有的时候真的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将对我的不满直接说出来,可是他却永远都宁愿做一只哈巴狗对我摇尾乞怜,也不愿真正的咬我一口。” “所以你才会容忍他今天打你?”唐欢欢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个傻的,但是听了他的这番话,她又觉得他挺讲义气的。 颜萧摇了摇头,“我不是容忍,我是觉得这是我欠他的,当初他挨了板子就是因为我,可是这次他又因为我而断了手指,我想,我欠他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沉默半晌,唐欢欢语气再次一凛,“那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喽?”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月儿姑娘误会了。”颜萧赶紧摇头解释。 唐欢欢白眼一翻,口气不善道:“我跟你很熟吗?月儿姑娘月儿姑娘,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颜萧一时尴尬,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那,那我叫你封姑娘?” “‘疯’姑娘听起来像傻子,我才不想跟你一样。” 闻言,萧音嘴角忍不住一抽,而这回却换成绿绣没忍住笑出了声,然而她这一笑,却让思绪紧绷的颜萧突然放松了下来。 “月儿姑娘真会说笑,既然叫封姑娘不好听,我还是叫你月儿姑娘吧,我是诚心跟你交朋友的,所以我们早晚会熟。” 唐欢欢冷冷一笑,满是嘲讽的说:“跟你交朋友那得受多大的罪啊,我才不干呢!”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跟薛里杨一样,我会保护你的?” 颜萧这般信誓旦旦的逗的唐欢欢冷冷一笑,她在他那又紫又肿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说:“就你?还要保护我?呵呵,你还是先想办法把你自己保护好吧。” 颜萧因为唐欢欢的嘲笑难为情的抓了抓头,继而又问:“那月儿姑娘是答应跟我做朋友了吗?那你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躲着我了?” 唐欢欢眼眸一挑,看向颜萧,“也不笨吗,还知道我是在躲你?” 颜萧摸着自己的乌青的嘴角,傻傻的笑了笑说:“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大家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这话他虽说的随意,但在唐欢欢听来,却难免有那么一点的心酸,让这么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没有朋友,倒也真的难为他了。 唐欢欢伸手推掉他戳在嘴角的手,不冷不热的说:“刚涂了药,戳什么戳?话说回来,你现在这张脸真的能回宫吗,要是被人看见了,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闻言,颜萧再次傻笑,他没有回答唐欢欢的话,反而将话题扯到了一边,“月儿姑娘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唐欢欢白眼一翻,很是嫌弃的看着他,“说你傻你还真不谦虚,也不知道是谁嘴里左一个本皇子右一个本皇子的,这东晋有几个皇子谁不知道,你就差在自己的脑门上写上颜萧两个字了。” 颜萧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东晋并不只有我一个皇子啊,我还有个皇兄,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了。” 说到另一个皇子,唐欢欢不禁沉默了一下,“皇兄?这个人你应该连见都没见过,难道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为何要怀疑?” 红纱下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唐欢欢真的有些怀疑这孩子到底是假单纯还是真傻。 见唐欢欢不说话,颜萧突然凑近了一些,问:“月儿姑娘为何要掩着面纱,多好看的一张脸,为何不露出来呢?” 看着他无缘无故的凑近,唐欢欢眼一瞪,一把将他的脸推开,“离我远点,那么丑的一张脸凑这么近干嘛?” 颜萧被她这一巴掌推的有些疼,嘴角不由的咧了咧,“你还是头一个说本皇子长得难看的呢。” 见唐欢欢又不理他,他不以为意的说:“算了,我现在的样子想也知道好不到哪去,对了,月儿姑娘喜不喜欢小孩?我可是有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外甥,可神奇呢,改天带出来给你瞧瞧。”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改天?要不就明天行不行?” 看着唐欢欢这般故意,绿绣忍不住掩嘴失笑,那人明明就没在宫内,他却要说将人带出来,这个九皇子还真是未了讨好不惜说慌做代价。 不知道绿绣为什么笑,颜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呀,我真的有一对外甥,难道你们都没听说过吗?” 绿绣敛了敛笑意,没吱声,见此萧音含笑点了点头说:“听说过,他们名气这么大,我们又岂会没听过,只不过据红衣所知,这两个孩子在前不久已经离开皇城,九皇子说要将他们带出来,难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颜萧话语一噎,再次尴尬的看向唐欢欢,“呃,他们,他们快回来了,所以我才说改天嘛。” 这话圆的不错,唐欢欢好似赞赏的点了点头,“嗯,好吧,那就改天吧!” 闻言,颜萧再次激动上前,“那这么说,你是答应跟我再见面了?” 唐欢欢眼一瞪,这次没用得着出手,颜萧便很有眼色的将头缩了回去,“那我以后要怎么找你啊,我可以直接去你家找你吗?” “不行。”唐欢欢冷冷一声。 颜萧委屈的扁了扁嘴,“那我怎么找你啊!” 唐欢欢突然起身,看了他一眼说:“去找红衣,红衣知道怎么找我。” 找她还要先找一个小倌才行,这是什么道理? 颜萧看了红衣一眼,而后说:“为什么一个小倌可以去找你,我却不行?” 唐欢欢正准备走,一听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他说:“怎么,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了?红衣是小倌没错,但我也不过是个贫民百姓,倘若你觉得我们的身份配不上你的话,你大可以将今天的话忘了。” 话落,唐欢欢转身的瞬间手一抛,一个青色的小瓶落在了颜萧的手里,“拿去给你的那个朋友让他吃了,然后再给他找个好点的大夫医手,大概两个月他的手就会没事了。” 打开门,就见颜萧的两个护卫一脸急切的真准备往里闯,唐欢欢拧了拧眉,而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萧音起身与颜萧简单道别,而后也随行离去,两个护卫诧异的看着颜萧的脸,对视半晌竟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颜萧摆弄着手中的小药瓶,微肿的脸上不乏笑意,那两个护卫更加恐慌了,“殿下,您的脸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刚那个女人?” 颜萧只顾低头,完全没有在意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嗯,是她,她刚刚给我上了药。” 一听这话,那护卫顿时愕然,“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将您弄成这样,然后再给您上药,殿下,你怎么还放他们走了?” 闻言,颜萧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将药瓶往怀里一揣,起身道:“想什么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走,去薛里杨家。” 第111章 封池月我娶定了 薛府 声声惨叫从屋内传出,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谁叫出来的,推门走进,薛大人回头先是一愣,而后惊讶道:“九,九皇子,您,您的脸这是……” 闻言,薛里杨猛地抬头,当他看到颜萧脸上的淡漠与青紫,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砰的一声,颜萧将唐欢欢给他的青色药瓶往桌上一放,冷冷道:“把这个吃了,你的手两个月就会好。” 话落,没待薛里杨开口,一旁为他诊治的大夫便奇怪的说:“这怎么可能,容老朽先瞧瞧这药。” 见那老大夫真的伸手,颜萧一把将那药瓶拿起,狠狠的瞪着他,“看个屁,难道你怀疑老子的药里有毒吗,老子要是想杀他,一句话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至于亲自送药来毒死他?” “我吃。”薛里杨突然开口,他了解颜萧,他要想报仇,有一百种方法,根本不用亲自动手这么麻烦。 闻言,颜萧再次瞪了那老大夫一眼,而后将手里的药递给了薛里杨,薛里杨二话没说,拔掉药瓶的塞子,直接将里面的药倒进了嘴里。 见此,颜萧不禁皱了下眉,“薛里杨,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当你是朋友,你我之间今天也算是扯平了,往后你不用再躲着我,即便见面,你也可以当做不认识我,不需要再卑躬屈膝畏首畏尾,从头到尾我需要的都不是一个下人,我只是想要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既然你做不到待我如初,那么我也不再强迫你,我有新的朋友了,我不在需要你了,往后你自由了。” 薛里杨低着头,拿着药瓶的手捏的倏紧,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颜萧转身就走,薛里杨一时情急猛地起身,“九皇子……” 颜萧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没错,我就是九皇子,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当不回那个颜萧。” “颜,萧。”看着颜萧稍显凄凉的背影,薛里杨的心里不禁掀起一阵懊悔和不舍,一声轻喃,仿若含在口中,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这么久了,他不是没想过与他和好,但是在他的心里,身份的鸿沟是他跨越不了的,他是东晋最为珍贵的皇子,而他不过是个小小衙令之子,他有什么资格去做他的朋友? 他对他卑躬屈膝畏首畏尾,这些全都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但是‘九皇子’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印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每次看到他,心里都会有个声音提醒他,他们不是一路人。 今日之事他承认是他疯了,他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这么久以来的怨恨,倘若他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他是皇子,那么他一定不会和他称兄道弟,后来他处处躲避事事忍让,可是他却仍是死缠不放,今日落得这个地步,说他咎由自取也好,自作自受也罢,也许这会是最好的结果。 …… 颜萧回宫后,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谁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本以为到了自己的寝宫就安全了,可是一推开门,却被里面站着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 “萧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颜素一脸的惊讶,颜萧刚忙将头撇到一边,而后伸手当着自己的脸说:“没什么没什么,三皇姐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我这?” 颜素大步上前,使劲拉扯着他的手,“这叫什么话,你这里我不一向都是想来就来,你赶紧把手拿下来给我看看,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颜萧转着身子硬是不给她看,可奈何颜素不是颜锦,她根本弄不过他,正当颜萧马上就将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出去的时候,颜锦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此,颜萧要哭了…… “你们这是再做什么呢?”看着这两人拉拉扯扯的,颜锦奇怪的问道。 “皇姐你来的正好,快点帮我拉着他,你瞧瞧他这张脸,也不知去哪玩了一整天,竟弄的一脸的伤。” 一听这话,颜锦神色瞬间一敛,她一把拉过颜萧挡在脸上的手,那力度,丝毫不容他挣扎。 看着他那淤青乌紫的脸,颜锦眼眸一缩,顿时恼道:“岂有此理,这到底是谁干的,居然敢把你伤成这样,他是活够了吗?” 颜素心疼的看着他脸上的伤,伸手想碰,但又怕弄疼了他,“真的很过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你身边的依文依武呢,他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欺负吗?” 颜萧就知道被这两个姐姐知道后她们会是这种反应,他伸手轻轻拽了拽她们两个说:“好姐姐,我真的不打紧,我的脸已经涂过药了,很快就会……” 颜萧的话还没有说完,颜锦猛地一甩手,转而走了出去,“依文依武。” 一声高喝惊的两人不禁一抖,打从颜萧喜欢上了出宫乱跑,颜锦就不放心,所以特意调了他们两个来守着他,可是如今他们两个完好无损的回来,却让她的弟弟满脸是伤。 “大公主。” 两人垂着头,多余的话倒也没说,因为从他们看见颜萧一脸伤开始,他们就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颜锦愤怒的瞪着两人,再次冷喝,“说,是谁吃了豹子胆,居然敢伤害萧儿?” 闻言,两人为难的看了颜萧一眼,没敢之声。 见此,颜锦声音再次冷冽几分,“说,你们若是不说,今日便用你们的脑袋来顶。” 依文依武两人本就是在颜锦手下做事,她那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依文怯怯的看了颜萧一眼,说:“应该是城中米商封老板家的侄女,封池月。” “你放屁。” 颜萧本还在担心他们再次将薛里杨供出来,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呆子居然把这件事扣在了封池月的头上。 听着他这粗鲁之言,颜素一把将那上前欲恼的人拽了回来,“萧儿,你这些话都是打哪学来的,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三姐,你别拉着我,这两个呆子满口胡言,老子今天要弄死他们。” 听着他这越说越不像话,颜素哪里还肯放手,颜萧一边挣扎的同时,就见颜锦早已怒气冲冲的离去。 “皇姐,皇姐你回来,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浩荡而来的官兵仅在一瞬便包围了整个封家,府里的丫鬟惊慌跑进,闻的此事,封简赶忙走了出来,封夫人不放心,硬是让身边的丫鬟将她推出。 府门打开的那一刻,封简顿时一惊,“大公主?这……” “把封池月交出来。”颜锦根本不理会封简的惊愕,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冷冷的一声却是让封简蒙了。 封夫人上前来到封简身侧,她惊恐的看着那数十精兵,“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儿,月儿到底做了什么?” 封简轻轻拍了拍封夫人的肩头以示安抚,而后再次看向颜锦,“敢问大公主,我们家月儿到底是犯了何事,怎会劳烦大公主亲自上门,那丫头初来皇城,若是做错了什么,还望大公主不要与她计较。” “少废话,让你交人你就交,不然我就将你们整个封家全部查封,封池月伤我皇弟,将他打成重伤,如今你要本公主不与她计较,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听这话,封简惊愕的看着颜锦,“公主说月儿伤了九皇子?这不可能啊,月儿不过是个女子,他怎么可能会伤了九皇子呢!” 听着封简诸多辩解,颜锦早已没了耐心,“是与不是本公主自会定夺,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你们全家都会跟着一起遭殃。” “公主不过是想找我,又何必这般吓唬人?” 淡淡的一声从封简身后传来,只是那不惊不慌的口气,不禁让封家夫妇有些担心,封简回头看去,就见唐欢欢仍是那身红装,红纱掩面,一对紫眸平静而淡漠。 “月儿。”封夫人担心的轻唤,唐欢欢看着她微微弯了弯眉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就说了,跟颜萧那小子扯上关系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现在好了,一天还没过,他这个好皇姐就找上门了,难怪薛里杨会不理他,他摆明就是扫把星下凡吗! “你就是封池月?”颜锦蹙眉看着唐欢欢的人问。 唐欢欢淡淡抬眸,稍稍打量了她一下,“您就是大公主?” 她这浅浅一问虽不带任何偏见和口气,但也正因为她那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反而更加让颜锦觉得这是对她的藐视。 “来呀,把她给我带走,关进大牢。” 闻言,身后的侍卫正欲上前,唐欢欢再次不疾不徐道:“敢问大公主,为何要抓我?” 颜锦因为她的不识趣,不禁冷笑一声,“为何?你伤我皇弟时可有想过为何?你连皇子都敢出手重伤,难不成现在知道害怕了?” 唐欢欢眼眸轻轻一眨,好似刚刚听到了个笑话,“大公主这话是从何听来的,如果没猜错,应该不是九皇子亲自与您说的吧!” “当然不是,他好歹是堂堂皇子,如今被你重伤,他又怎么好意思亲口说出,封池月,你现在是在与本公主拖延时间吗,你以为你这么做有用?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趁着本公主还有耐心,别再挣扎了,也免得拖累整个封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欢欢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是去大牢坐坐,她又不是没去过。 看着几个侍卫上前将唐欢欢押下,封简一脸为难,但又不知该如何求情,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否认不是她伤了九皇子,如此,就算他再怎么求情,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皇姐——” 唐欢欢刚走下门府的台阶,突然听得一声高叫,长眉一挑,她转头瞪向那奔来的人。 颜萧从马车上跳下,脸上的青紫未消,但淤肿却消退不少,迎上唐欢欢愤恨的视线,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明明说好了不会让她像薛里杨一样,可是还没过一天就变成了这样,他抱歉的看着唐欢欢,而后一点点的走近。 他上前推开押着唐欢欢的两人,而后将她往身后一挡,瞪着颜锦凶道:“皇姐怎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我都说了我的伤跟她无关,你为何就是不听?” “你来这里做什么,赶快给我回去,你一向在外胡闹,一直以来我都忍着没有训斥于你,可是今日/你伤成这般,我便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颜锦伸手去拉他,可却被颜萧狠狠的甩开,“我什么时候胡闹了,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胡闹,难道都要像你这样胡乱冤枉人才是好的吗?” “你……” 颜锦被他气的不行,她看了一眼站在颜萧身后一言不发的唐欢欢,而后伸手指了指她,“封池月,你躲在我弟弟身后算什么,你若是一点都不心虚,刚刚为何不辩解,你以为有萧儿护着,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吗?” “这位大公主,难道你没看到是你弟弟挡在我的前面吗,你这般连亲眼看到的事实都能扭曲,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用哪边的小脑猜想到是我将你弟弟打伤的。” 唐欢欢身形未动,仍是站在颜萧的身后,她并非需要颜萧的保护,而是因为她实在不愿跟这个大公主浪费口舌,这个人曾经伤了宫洺,她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心狠的将她毒死。 “好一张巧言善变的厉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给我拿下。” 看着那不由分说突然上前的侍卫,颜萧顿时傻眼,他自己的皇姐什么性子他又岂会不清楚,可是他绝对不能让他这好不容交来的朋友,再次因为他而受伤。 蓦地,颜萧转身将唐欢欢紧紧的搂在怀里,他死死的埋着头,豁出去了一般,“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动月儿的。” 唐欢欢愣了愣,不知这孩子又闹什么幺蛾子,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可是他却不知从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见此,颜锦一怔,“颜萧,你疯了吗,赶紧给我松手,大庭广众的,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不放,皇姐若是想伤她,我死都不会同意,我喜欢月儿,我要娶她,皇姐若是看不惯就把我们两个一起杀了吧。” 这话一出,惊倒了一片,封简夫妇相互看了看,眼底除了愕然再也找不到一丝神情。 唐欢欢嘴角狠抽几下,她伸手在颜萧腰间使劲一拧,咬牙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的脑子是不是被你老姐刺激傻了?我警告你,你若是再不放手,我真的打你了。” 闻言,颜萧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他视死如归的闭上眼,认命道:“你打吧,你打死我吧,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放手。” 唐欢欢被他这突然用力勒的有些上不来气,她干咳了两声,骂道:“妈/的,老娘这小身板就快被你勒断了,你给我轻点。” 能怎么办呢,这里这么多士兵,她总不能不知好歹的硬来吧,那个傻了吧唧的大公主本就怀疑颜萧脸上的伤是她弄的,她若是现在出手,那不更是正中她下怀了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唐欢欢才没那么傻呢! 见此,颜锦两手紧握,气的浑身发抖,“颜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东晋的皇子,婚姻大事岂可让你拿来这般儿戏,你难道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之父皇,让他禁你的足吗?” “皇姐若是想说,尽管去好了,父皇才不会像你这样是非不分,倘若我跟他说我要娶妃,他定是乐不得呢,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去,我一刻都不想等。” 听着颜萧的话,唐欢欢早已落得眼角抽搐的地步。 娶妃?他这是想娶谁啊? 这话若是被那小气的某人听见,恐怕这傻小子这辈子都娶不上妃了吧! 见这小子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唐欢欢轻轻拍了他两下说:“九皇子,有话咱好好说行吗,你先放开我,俗话说的好,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父母不在身边,但好歹叔父和婶婶在啊,你怎么也得问问他们二人的意见吧!” 这话似乎说动了颜萧,紧搂着唐欢欢的手突然一松,转而拉着她就来到的封简夫妇的面前,“封老爷,本皇子今日撂下话,封池月我娶定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 闻言,唐欢欢无语的看了颜萧一眼,难道他理解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指抢婚?这孩子小时候是不是吃错什么了? 一旁,绿绣为难的看着唐欢欢,她不明白,他们今天明明就是救了这个九皇子,为什么现在事情会变成这样,被官兵围剿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逼婚,而且逼婚的人还是…… 一想到某王爷知道这件事之后那阴沉的脸,绿绣不禁打了个哆嗦。 “呃,九皇子,这事您还是先回去商量商量吧,我们封家只是普通的商家,怕是高攀不起啊。” 听着封简的话,唐欢欢使劲点了点头,刚想附和几句,就听颜萧又说:“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喜欢月儿,我只要让父皇知道这一点,他就不会阻碍我娶她,我知道你们是怕月儿受欺负,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以后绝对会好好爱她,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见他还来劲了,唐欢欢猛地挣出被他拉着的手,而后瞪了他一眼,咬牙道:“颜萧,你够了,适可而止。” 闻言,青紫未消的脸上似乎更加多了一抹坚定,他不惧唐欢欢的怒视,再次道:“明天我就会叫父皇准备聘礼,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谁若是想动你,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般肆意而扬声的话,摆明了就是说给颜锦听的,然而此刻的颜锦早已被这两人气的发狂,她狠狠的瞪了唐欢欢一眼,而后手一摆,喝道:“撤兵,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敢不敢嫁进皇宫,当这个皇子妃。” 这一场闹剧下来,唐欢欢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颜锦说想要看看她敢不敢嫁进宫,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只要宫洺改姓颜,那么她定是敢嫁。 只不过,眼前的这‘只’好像是个不小的麻烦,早知道救了他会惹这么多事出来,她当时就不应该管他,反正这小子傻傻的,挨了揍也没叫过一声疼,她简直是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隔日,九皇子扬言要去封家小姐的事,在这皇城内被传的沸沸扬扬。 唐欢欢面对这一院子的彩聘,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绿绣哭丧着脸,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某王爷生气的灾难。 唐欢欢揉了揉额角,心累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这事若是让王爷知道的话……” 听着绿绣的话,唐欢欢的心里再次冷了几分,她抽搐着嘴角苦笑道:“若是被他知道,空怕不是我死,就是那个熊孩子亡,真是枉我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了他的手里,混蛋,就怪那个什么狗屁大公主,老娘跟她势不两立。” 第112章 回来了 星满楼 整整一个上午,唐欢欢都瘫在萧音的房里,她伏着桌面,除了叹气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萧音在一旁煮着香茶,倒也不去吵她,只是这时间一久,他就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想不开了。 “能让我们盟主大人如此伤神,看来那九皇子也并非万事不堪之人。” 一声重叹响起,而后便是某人哼哼唧唧的声音,“你们盟主大人我如今都快要晚节不保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打趣我,还真是隔岸观火嫌火烧的不够旺啊!” 闻言,萧音一声轻笑,“你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句打算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了呢!” 唐欢欢懒懒的转了个身,面朝着萧音继续趴着,看着她懒散阖眸,萧音不禁再次失笑,他就说嘛,这般失落可不是她的性格,合着这一上午她都是在睡觉! “消沉个屁啊,那颜萧就是小屁孩一个,根本不值得我消沉,不过我倒是的确有些费神,那个大公主颜锦看上去不像是个好对付的,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折磨她才行。” 她能有这样的想法,萧音并不觉得奇怪,只不过看她这个样子,似乎还没想出法子。 “其实想要对付颜锦也没那么难,她一向将权位看的比较重,你只要对症下药,怕也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闻言,唐欢欢慢慢睁开眼看了萧音半晌,嫣红的唇瓣轻轻一扯,“这倒是个好主意,萧音,没看出来,你还挺阴险的吗!” “我只是见你这般为难,好心帮你出个主意,你居然说我阴险,看样子以后不能随便帮人出主意了。” 见他这般娇作的说话,唐欢欢嫌弃了咧了咧嘴,“少拿你糊弄客人那招来糊弄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话落一瞬,就见唐欢欢脸色一僵,萧音正打算问她怎么了,而后就听砰的一声撞门声,没等回头,那一声急切的叫唤便接连传来。 “月儿,我就知道你在这,我去你府里找你,你的丫头说你出门了,我一想你肯定是来了这,楼下没见着你,不过还好我聪明,知道抓着那老鸨问问,这一问就问出你在红衣屋里。” 唐欢欢冷眼看着那满脸兴奋的人,待他叽里呱啦的说完,她缓缓起身,掏了掏耳朵,“吵死了,你来干嘛,不知道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吗?” 颜萧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丝毫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所打击,“月儿不要这么说,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么可以不见我呢?” 闻言,萧音忍不住一笑,而后赶紧挪了挪位子,免得扰了这未来的一对‘新人’。 蓦地,唐欢欢将手一抽,冷睨着他,“夫君?开什么玩笑?谁承认的?你以为你叫人抬了几箱破铜烂铁往封家院子里一放,我就是你的人了?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叫人把那些东西拿走,你知不知道很挡路,我现在每次出门都要走后门,我家大门是摆设吗?” 看着放空的手,颜萧愣了愣,而后不屈不挠的再次将她的手拽住,“好好好,是我不好,我应该叫人把那些东西抬屋里去的,等我回去之后就叫人再跑一趟,还有,若是月儿不喜欢那些东西的话,我可以再亲自从国库里挑一些好的来,你告诉我,你都喜欢什么?” 闻言,唐欢欢眉梢不由的一挑,“国库?” 看着她那倏亮的眼,萧音不由的扶了扶额,常听公子苏说她是财迷,他本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倒像是真的。 颜萧见她突然来了兴趣,赶忙点了点头,“嗯嗯,国库,那里面有好多东西,只是我不知道月儿喜欢什么,那里面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拿不到的,你想要什么只要跟我说就好了。” 紫眸轻垂,唐欢欢似是为难的想了想,“听说,东晋有一种宝贝叫做玉玺,如果我说我想要这个,你能给我吗?” “玉玺?那不是宝物,那是国印,月儿是听谁说那是宝物的,他怎么可以这样骗你?” 萧音缓缓倒着清茶,不禁看了一眼呆愣的颜萧,而心中对唐欢欢的佩服更是加深了一份。 她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说出自己的目的,而这种目的又不会被任何人看穿,这样的人还好不是他的敌人,不然的话,他真的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管那是宝物还是什么国印,既然你知道,那你能不能拿到它?” 颜萧摇了摇头,“这个不行,那是父皇的东西,而且能拿到它的人必定是下一代帝王。” 闻言,唐欢欢继续引诱道:“反正你是皇子,就算当下一代帝王也无可厚非啊,只要你答应拿这玉玺,我便考虑一下嫁你之事。” 颜萧眉心轻轻一蹙,稍显为难的看着唐欢欢,“可是,可是我对王位并没兴趣,而且大皇姐对那个位子及其看中,我不想与她争。” 唐欢欢失望的敛回视线,漫不经心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过,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说完,唐欢欢转身在桌面上一趴,之后便再也没有理他。 颜萧为难半晌,而后轻轻推了推她,“月儿,你别生气,你换一个东西好不好,我保证,除了玉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唐欢欢动了动身子,耍赖似的说:“我不要再相信你的话了,刚刚你还说我要什么你都能给我,现在我不过才说了一样你就做不到,还跟我说什么废话,你走吧,我累了,我要在这睡一会。” “月儿既然累了,那让我送你回府吧,你一个女子,怎可这般睡在一个小倌的房里,若是传出去会被说闲话的。” 闻言,唐欢欢慢慢抬起头,眼神异样的看着颜萧,看着这冰冷的视线,颜萧不禁有些害怕,他吞了吞口水,问:“月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你刚刚说,我睡在一个小倌的房里会被说闲话?怎么,当初你被薛里杨嫌弃身份的事这么快就忘了,现在竟是轮到你来嫌弃别人了?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身份的,其实我真的很后悔那日救了你,如今外面的那些传言,还有那晚我差点入牢,哪件不是因你而起,我至今没有像薛里杨一样不理你,是因为那天你够义气的将我护下,而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嫁你,你就算再傻应该也能分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吧!” 听着唐欢欢这般厉色之言,颜萧抱歉的看了萧音一眼,“对不起嘛,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才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是看不起红衣,我只是觉得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我要娶你,所以我不想让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月儿,我知道那天的事有些突然,但是我是真的想娶你,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会有三妻四妾,更不会朝三暮四,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样可以吗?” 唐欢欢真的很佩服这孩子可以这般单纯的长这么大,难道在他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简单吗! 唐欢欢无奈一叹,又说:“你说要娶我,但我并没有答应要嫁你,你一个堂堂皇子,整日里不求上进,就连王位都要交于皇姐手中,你皇姐看我不顺眼,谁知道她哪天若是登了帝位会不会第一个就把我除了,你花不花心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我自己的小命。” 闻言,颜萧赶忙急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绝对不会让皇姐伤害你的,我跟你保证。”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现在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难道你还想像上次一样,你皇姐一叫人抓我,你就死死的搂着?那日/你皇姐是一时心软,只要她当时开口叫人把你拉开,现在的我说不定就已经见阎王了。” 唐欢欢的话终于说的颜萧没了声音,他不否认唐欢欢的话说的在理,他也知道在他皇姐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言语的权利。 许久,颜萧低着头喃喃的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跟皇姐商量,让她把皇位让给我,月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让给他?人家想要帝位都是要夺,可他却要他皇姐让给他,这孩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 “你……” 唐欢欢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颜萧早已转身走了出去,她泄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满是无奈,她不知他是打哪来的勇气和真诚,他们明明才见过几次面,他凭什么就非得娶她不可。 萧音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唐欢欢,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疑惑,“我以为你会让宫洺替你出手。” 闻言,唐欢欢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毫不避讳道:“我不喜欢皇位,也没想过让他去争。” “所以你就怂恿颜萧?” “这叫怂恿吗?”唐欢欢奇怪的看着萧音,“他本就是这东晋的皇子,继承皇位不是理所当然吗?” 见她这般理直气壮,萧音不禁含眸摇首,“你总是可以将话说的满是道理,若说皇子,恐怕在尊皇心里他更想把这位子传给宫洺吧,颜萧向来不重视这皇位,如今你劝他去夺得,难道就不怕尊皇对你心生怀疑?” 唐欢欢耸了耸肩,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说:“反正他又不认识我,怕什么,再者说,我怂恿的是颜萧,又不是宫洺,他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我的身上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音终于承认败给她了,他点着头笑了笑说:“这倒也是,你的确为自己打算的周全。” 唐欢欢得意的挑了下眉,而后伸手拿过萧音面前的茶盏,“对了,苏子辰那边有消息吗?” “你说呢?” 这不答反问的话,不禁让唐欢欢送到嘴边的茶碗停了一下,她看着萧音眯了眯眸子,“他该不会是已经来了吧?” 见她吓成这般,萧音不禁一笑,“暂时还没有,但是他能忍耐多久这就不好说了。” 闻言,唐欢欢松了口气,而后放心的饮了一口茶,“没来我就放心了。” 萧音皱了皱眉,不由的有些疑惑,“这么久了,你一直都不肯让他来,难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唐欢欢淡淡的垂着眼,直到将茶碗里的查喝干才将茶碗放下,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复杂了,若是他在来参和一脚的话,我怕我的小命经不起他们折腾。” 唐欢欢心里的怀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包括萧音,她不想让苏子辰为难,更不愿相信那个人真的是存心想要杀他。 萧音并没有怀疑唐欢欢的话,毕竟她现在的状况的确很让人头疼,“好吧,我理解你的难处,桃花劫太旺盛,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唐欢欢紫眸一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桃你个头,当心我让你菊花遍地伤。” 皇宫 颜锦满面恼气的看着那几番哀求的人,蓦地,她一把将紧紧拉扯她的颜萧推到一旁,转身不愿再看他。 “前几日是谁说自己不在意这皇位的,如今你居然来求我让给你,你既然想要就自己去争取,皇位又没有说一定就是我的,你这般哀求于我又有何意?” 闻言,颜萧再次上前拉着颜锦的手,但却被她毫不留情的甩开,“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与其在这求我,倒不如去求父皇还来的实际。” 颜锦的恼怒在颜萧看来便是不肯放弃皇位的一种表现,看着她这般激愤,颜萧不禁又想起封池月说的话。 她一心想要手握重权,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弟弟,她要的只是他的听话,至于其他,她根本不会理会,如今她对他都是这般态度,难免她继位之后不会对他遗弃,甚至对他的月儿下手。 “好,你让我找父皇,我这就去找,我就不信父皇会像你一样不理我。” 颜萧吼过一声之后转身就跑,跑到门前,险些撞到正要走进来的颜素,颜素被身后的丫鬟伸手一扶,可颜萧就跟没看见似的,直接冲了出去。 颜素奇怪的走进,看着面朝屋内站着的颜锦问:“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到萧儿在嚷,你们在吵架吗?” 颜锦气恼的往身后的塌上一坐,而后一掌拍在了身侧的小案上,“疯了,这孩子简直是疯了,自从认识了那个叫封池月的女人,他就没有一天正常过,你知道他刚刚跑来跟我说什么吗,他居然让我将皇位让给他,他长这么大,何时对皇位在意过,倘若不是封池月那个女人挑唆,我才不信他回来跟我提这件事。” 闻言,颜素愣了愣,她走到颜锦身边坐下,奇怪道:“萧儿的确是从没在意过皇位这件事,不过他突然提起,皇姐难道就没问问他缘由?” 颜锦头一偏,满心气恼根本不愿再提这事。 见此,颜素便知道她定是没有问过,不过想想也是,在颜锦的心里,皇位是她这辈子唯一的追求,颜萧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偏偏来跟她说这事,那孩子的确是疯癫了。 “萧儿什么性子皇姐又不是不清楚,他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这话你听听也就罢了,就他那贪玩的性子,哪里能坐得稳皇位,说不定他是今日在外面又听闻了什么稀奇的事,所以突发奇想对这皇位来了兴趣,他那片刻热度,指不定转头就忘了,你与他计较,当真是糊涂。” 颜锦缓了缓气息,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跟他提过皇位之事,可他每次都说嫌烦,没兴趣,今日他居然为了这件事跟我这般大呼小叫,这其中一定又别的原因,如果没猜,错定是那封家丫头对他说了什么,那丫头看上去就不比一般人,她心思沉稳,但我也不能让她就这样骗了萧儿。” “皇姐说的封家丫头,是指近日萧儿口中时常挂着的月儿姑娘?” 颜锦眉一拧,很是厌恶道:“除了她还有谁?” 明明是同一个人,一个被颜萧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而这边又被颜锦这般嫌弃,一时间颜素有些不懂了。 “我听萧儿说,那位月儿姑娘很是美艳,皇姐上次有见过她,不知萧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她长成什么鬼样子,脸上遮着一块红纱,也不知就怎么迷惑了萧儿。” “皇姐先别生气,听闻那封池月只是城中米商家的侄女,他们一家一无官名加身,二与朝中人世并无深交结识,不过是一家普通的商人,没理由来挑唆萧儿做这样的事。” 闻言,颜锦转头看向她,那紧促的眉心似乎要将两撇眉全都拧到一起,“怎么会没有关系,你难道不知道萧儿被她迷惑,到处宣扬非她不娶吗,倘若她真的嫁进宫来,充其量也就是个皇子妃,可若是萧儿称帝,她的身份又岂会是皇子妃那么简单,再加上萧儿的单纯,她岂不是要一手遮天?” 这话说的这般严重,颜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了,她为难了片刻,而后再道:“皇姐会不会想多了,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会有这般心思。” 颜锦低垂着眼睫沉思半晌,而后开口说:“是不是我想多了要查过之后才知道,那个封池月我就是对她不放心,来人。” 颜锦一声高叫,而后就见一个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公主。” “去,给本公主好好查查封池月的底细,越快越好。” “是。” 看着那侍卫再度离开,颜素不由的皱了皱眉,“皇姐此番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若是被萧儿知道你在查那封姑娘,怕是又要闹个不休了。” 闻言,颜锦重声一叹,而后冷冷道:“我管不了那么多,让萧儿恨我总比看着他被人骗要好,等着瞧吧,那个封池月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东合宫 颜萧气呼呼的坐在年妃身边,而年妃却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他,“我们家皇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颜萧伸手在身旁的榻上发泄似的狠狠拍了几下,恼道:“是大皇姐惹我了,我说我想要皇位,可是她却不给,我看出来了,她就是想手握重权拆散我和月儿,她想要月儿的命,以前她每句话都哄我哄的好听,还总假惺惺的问我要不要帝位,可是现在她却一口拒绝的那么干净,我恨死她了。” 听这颜萧这气呼呼的话,年妃不知是该惊愕还是惊喜,这么多年了,她曾好说歹说,可他就是对称帝无感,本以为这辈子已无希望,可谁知他如今居然自己说出想要帝位。 年妃缓了缓神,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萧儿刚说想要帝位,这话可是认真的?” 颜萧转头看向年妃,脸上一派正色,“当然是真的,儿子何时跟您说过假话,为了不让皇姐伤害月儿,我说什么都要拿到那个位子。” 之前年妃听闻他要娶一个女子,当时她也不过就是听听,那些所谓的聘礼,也是她随意叫人准备的一点小玩应,她的儿子第一次开口要娶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就算再不喜也不会去阻止,只不过听他现在的口气,他要这帝位之事也是跟那女子有关,没想到她半辈子都没有将他劝说,可是那女子却仅在他出宫的这一会儿功夫就让他改变了想法,如此,她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她了。 “萧儿放心,谁要是想伤害本宫的儿媳妇,本宫就跟谁急,那颜锦霸占着皇位也就算了,居然还想伤害你和月儿,简直是太不像话了,萧儿想要皇位,母妃帮你,你是我们东晋的皇子,难道还争不过她一个早晚要嫁成外姓的公主,这事交给母妃,母妃一定帮你夺得这皇位。” 年妃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他如今想要这帝位,不过是因为那个叫月儿的女子,她没有把所有的重点全都放在帝位之上,而是先守护了一下颜萧心中所想,听此,颜萧的确消气了不少。 颜萧转头看着年妃,试探的问:“母妃真的能让我坐上那帝位?” 年妃脸上的笑意极致深邃,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母妃何时骗过你?” 闻言,颜萧顿时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总之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月儿,谁若想伤她我就跟她拼命。” 见他这般,年妃不由的眯了眯眸子,“话说这月儿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聘礼都送去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将她带进宫给母妃瞧瞧?” 提到封池月,颜萧不禁笑了笑说:“月儿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是儿子在这世上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而且母妃您不知道,她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喜欢对人唯唯诺诺,她有她独有的脾气,就是她那股不卑微不惊怯的劲特别招人喜欢,我相信母妃见到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哦?既然是个这么好的人儿,那你为何不将她带进宫来给母妃瞧瞧?” 颜萧得意的神情在年妃的问话下变的有些僵持,他不敢说封池月不想嫁他的事,他不想让她在他的母妃面前留下一丁点不好的印象,他支吾了半天,而后说道:“唔,其实,其实是她不好意思,毕竟我说要娶她的事太过突然,再加上外面的人现在全都议论纷纷,她好歹也是女子,难为情也是难免的,我想等过一阵子,等这件事稍稍平息了之后再将她带进宫给母妃瞧。” 闻言,年妃轻轻点了点头,“萧儿的话在理,你那求婚的法子的确是草率了些,听说她是米商家的侄女,那多少也算是大户人家,这样吧,改天母妃再差人寻摸点好东西,上次的聘礼准备的仓促,这次你就亲自送去,也好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颜萧闻言面色一喜,顿时一扫阴霾,“嗯,还是母妃想的周到,儿子在这先替月儿谢谢您了。” 见此,年妃不禁一笑,道:“傻孩子,谢什么,往后都是一家人,你的媳妇儿自然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还指望她早日给本宫生个白白胖胖的乖孙呢,怎能不对她好点?” 这话越听颜萧越来劲,他使劲的点了点头说:“对对对,以前我总以为要孩子是什么难事,可是自从我知道皇兄生了一对孪生子之后,我便觉得这件事我也有可能做到,母妃想要孙儿,那儿子就给您生一屋子出来,让您轮着抱。” 颜萧的话逗得年妃忍俊不禁,正当她掩嘴失笑之际,门外的一个奴才走了进来,“娘娘,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大皇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第113章 皇嫂好厉害 “娘娘,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大皇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闻言,年妃含笑的脸顿时一僵,而颜萧却是蹭的一下窜了起来,“你说什么?大皇兄和那两个孩子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现在在哪,我要去瞧瞧他们。” 正欲走,年妃突然起身一把拉住了他,颜萧疑惑的话还没出口,年妃便示意那奴才退了出去。 “母妃,您拉着我做什么?” 年妃微微蹙眉,埋怨似的横了他一眼说:“你这孩子,刚刚还说想要帝位,此刻又这般急切的是想要做什么?” 有颜萧有些听不懂年妃的话,他疑惑的看着她,“大皇兄回来了,难道我不应该去瞧瞧吗,这跟帝位有什么关系啊,上次我就没有来得及见到那两个孩子,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好好看看,母妃,您放开我,要不您跟我一块去?” “什么大皇兄?谁能证明他的身份是真是假,再者说了,就算他是真的,这又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本是东晋唯一的皇子,现在莫名其妙的又多出来一个,你就不怕他跟你大皇姐一样,与你争这皇位?” 闻言,颜萧低眸想了想,与颜锦相比,他好歹还多了一重皇子的身份,但是和宫洺比,他就真的没什么是可以比得过他的了,封池月想要玉玺为聘,但是没有帝位哪来的玉玺,所以这个帝位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到才行。 纠结半晌,颜萧安抚似的拍了拍年妃拉着他的手,“母妃放心好了,皇兄今日才回宫,你怎就知道他想与儿子争这帝位?说不定他根本看不上呢,好了,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父皇总不会一见面就把皇位传给他吧,我真的想见见那两个孩子,母妃你就让我去吧。” 见他这般,年妃只剩无奈,不过他说的也对,尊皇总不至于一见面就将那皇位给传了,这个时候让他去露个脸也好,免得他见到那个新儿子就忘了他。 “好,你去吧,说话做事记得谨慎些。” “母妃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那渐远的声音,年妃忍不住一叹,她的这个儿子的确是被娇养惯了,什么风风雨雨都没见过,若是真的想要争这帝位,也不知道前面的路会不会好走。 辛政殿 “皇爷爷!” 一声欢悦的叫唤,尊皇赶忙起身,看着从殿外跑进来的小人儿,尊皇多日来的懊悔与想念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挥散。 “你们两个终于肯回来了,听闻回来报信的人说你们不肯与他们回来,你可知孤有多担心吗?”尊皇仔细的打量这两个孩子,甚至连他们额头上的汗珠都没有放过。 宫洺脚步不如两个孩子来的快,但是远远的他却看到尊皇那满是欣喜的神情,他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近,高傲的态度不禁让那些下人心生敬畏。 在这宫中除了尊皇,就连大公主都没有他这般煞人的气场,如今他一句话都没说,却已经让人不由生畏,看来往后这宫中后主怕是有一番闹腾了。 宫洺的脚步停驻在门前,他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生父,眼底异常的平淡。 一身黑衣而矗,遮挡住了门外的光线,尊皇抬头看向宫洺,而后缓缓起身,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宫洺来说,尊皇并不似对待两个孩子那般,眼底无尽的涟漪似激动,更似感慨,但却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两人静静而立,但却始终没人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唐雨茗扬着小脸看了看尊皇,而后又回头看了看宫洺,奇怪道:“爹爹和皇爷爷为什么都不说话?” 说着,唐雨茗跑到宫洺身边,伸着小手去拉他那满是细汗的大手,“爹爹,他是皇爷爷啊,是你的爹爹,为什么不叫人呢?” 宫洺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小人儿,而后再次抬头,他眼睫轻轻一垂,平淡的轻唤却不失恭敬,“尊皇。” 尊皇,而不失父亲! 听闻这叫唤,尊皇心中稍有失落,他微微扯动嘴角,点了点头,“一路上辛苦了,怎么没见到孩子们的娘亲随你一同进宫,听那些去寻你们的侍卫说,你们不是去接她了吗?” “那丫头同我闹性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此次来这也是为了寻她。”宫洺的口气虽淡,但是提到唐欢欢,还是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些变化。 话落一瞬,两人再次陷入尴尬,只怪这父子两人谁都不是那热络的性子,一时间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调和这陌生的父子关系。 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而后就是颜萧的一声高叫,“诶,我说你们拦着我干嘛,全都给我让开。” “对不起九皇子,尊皇说不许任何人打扰。”拦着他的太监一脸为难,但又不敢有违尊皇的旨意。 “开什么玩笑,父皇让你拦别人,有没让你拦我,我是任何人吗,你要是在拦着我,当心我阉了你。” 闻言,拦着他的几个太监全都面色发苦,只有刚刚开口的那个,不知从哪壮了胆子,低声道:“九皇子别开玩笑了,我们已经是太监了,你若是再阉我们,那不是为难敬事房的人吗!” 门外这么大的动静,尊皇自然是听得到,他看了一眼那急切挣扎的颜萧,不由一叹,道:“让他进来吧。” 话落,就见那几个拦着他的太监顿时放开了手,颜萧此刻急着想看看这进宫的人,没时间跟他们计较太多,他大步的跑进,先是看了看面色冷沉的宫洺,而后又看了看唐雨茗和唐思瑞。 看着那一模一样的小脸,颜萧不禁有些感到惊奇,“果真是一模一样,简直太神奇了,皇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问的宫洺不禁抖了下眉心,沉默半瞬,他冷不丁的出口道:“这是他们母亲的功劳。” 颜萧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皇嫂好厉害。” 听着这兄弟俩这般神奇的对话,尊皇不禁尴尬一笑,“萧儿,你这一开口便是胡说八道,也不怕被你皇兄笑话。” 闻言,颜萧转头看向尊皇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再过不久儿臣就要迎娶月儿过门,我不过是提前向皇兄取取经,皇兄不会笑话我的。” 这一声声的皇兄下来,无疑证明这父子俩已经承认了他,宫洺淡漠未言,任由他们随口说着。 颜萧低头看了看站在宫洺身旁的唐雨茗,看着那很是可人儿的小脸,他欢喜一笑道:“你就是小茗儿吧,我是你皇叔。”说着又转头看向唐思瑞,“我也是你皇叔,我给你们找了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皇婶,你们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宫去见见?” “不想。”唐思瑞冷冷的一声十分果决,丝毫没有一点犹豫。 闻言,颜萧脸色一苦,委屈道:“为何?” “因为我们的娘亲才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所以你给我们找的皇婶,不可能比我们的娘亲还漂亮。” 听着唐雨茗的话,颜萧愣愣的眨了眨眼,宫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不由浮出一丝浅笑。 “尊皇,我今日带两个孩子进宫,不过是因为他们说之前答应过你会回来,我来皇城的目的是为了找寻我孩子的母亲,所以我们不会在这久留。” 尊皇闻言,面色一僵,“这是为何?你是我东晋的皇子,留在这是理所当然,如今辽国已经容不下你,你若是离开,还能去哪呢?” “去哪都好,但唯独不能留在这,听闻之前两个孩子的出现已经让个中朝臣言论纷纷,倘若我再留下,怕是更少不了一片动荡,多年来我没少带兵围剿东晋,想必在尊皇心里多少也是有所芥蒂的吧!” 自从认识唐欢欢以来,宫洺没少从她的身上学会对人心的揣测,以前的他只知道激进,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迂回,可是如今他也学会了以退为进,他知道,自己若想留在这,首先要做的就是完全打消他们对他的怀疑,即便这两个人看上去很真诚,但是他也不想去冒这个险。 “皇兄这是什么话,你是父皇的儿子,怎么可以离开呢,你说你以前率兵攻打东晋,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罪,更何况,大皇姐不是也抓过你当俘虏,而父皇还差点要了你的命呢!” 闻言,宫洺和尊皇全都拧眉看着颜萧,这调和的话怎么听起来反倒像挑拨离间呢?! “萧儿,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尊皇忍不住出言斥道。 唐雨茗撇了撇嘴,嫌弃的看着颜萧,“皇叔你若是不说这话,我倒是还想让爹爹留下来,可是一听你这么说,连我都不想留下来了。” “为何?”颜萧再次哭丧着脸看着唐雨茗,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在这两个孩子面前说什么都错。 “没有为何,有人要杀你,难道你不怕吗?”唐思瑞再次冷言相道,并且配上了一个及其藐视的眼神。 颜萧摇了摇头,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茗儿瑞儿,你们两个太无礼了。” 宫洺冷冷的打断颜萧的话,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因他说话的方式太过独特,所以听起来让人不是很舒服,但是他这性子也算是直白,最起码不会暗地里给他儿子女儿下毒什么的。 唐欢欢委屈的看了宫洺一眼,喃喃道:“对不起。” 见此,颜萧赶忙摆手,“没事没事,皇兄不必太在意,是我口无遮拦,怪不得他们。” 见宫洺没有说话,尊皇再次开口道:“你们就留下吧,这么多年孤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儿子,如今既然将你找回,又怎会让你再次流落在外,况且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也不适宜四处奔波,孤这一生子嗣单薄,你留下多少也让这皇宫热闹一点,你说你要找寻孩子们的母亲,以你一人之力,倒不如让孤派人帮你一起找,你说不是吗?” 沉寂半晌,颜萧不敢再随意开口,他朝着唐雨茗使了使眼色,而后就见唐雨茗抬头看向宫洺说:“爹爹要不就留下来吧,皇爷爷是你的爹爹呀,我们为什么就一定要走呢?” 宫洺轻轻摸了摸唐雨茗的头,“因为这里不属于我们,我们留下来会惹来很多麻烦。” 闻言,尊皇一时情急,突然上前,“不,孩子,这里一直都是属于你们,这是你们的家,你们的留下不会有任何麻烦,即便是有,孤也会让这些麻烦远离你们。” 宫洺低垂着眼睫半晌不语,许久,那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淡淡的冷冽从他口中踱然而出,“我并非是怕那些麻烦找上我,而是我怕我会忍不住处理掉那些曾经惹过麻烦的人。” 这话说的尊皇一怔,连颜萧也是稍有恐惧的看着他,他们不是不曾听说他的为人,辽国荣王的狠辣名声既能传至三国,那便证明不会有假,如今他说这话无非是在提醒他们,若是想让他留下,那么有些人一定就不会有好下场。 半晌,尊皇轻轻点了点头,“孤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件事本就是她做的过分,若不是因为孤的一时心软,她也不会活到今日,你若是想要她的命……” “我没有想要任何人的命。”宫洺冷冷的打断尊皇的话,清冷的眼底仍是没有一丝情绪。 听着宫洺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尊皇稍显茫然,他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他留下,至于承希皇后,他早已在两个孩子离开之时就已经后悔求药救她,伤害皇嗣本就是死罪,若不是念在昔日旧情,他又岂会朝那孩子开口寻药,自作孽不可活,即便宫洺真的对她做出什么,那也只能怪她罪有应得。 “只要你肯留下,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孤都不会阻止,如此,你可以不走吗?” 尊皇的话无疑表明了宫洺在他心中的分量,为此,颜萧不禁有些理解之前颜锦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洺回来了,他便不是这东晋唯一的皇子。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让他们留下,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同样姓颜,是他唯一的亲兄。 …… 孝阳殿 颜素听闻了宫洺和两个孩子回宫的消息,赶忙赶了过来,踏入正殿,看到正在与颜萧嬉闹的两个孩子,兴奋的心情忍不住从那微弯的嘴角流露。 “皇姐,你来了?” 颜萧探头看了看,而后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她果真是小气。” 颜素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为难的看了宫洺一眼,耸了一下他的袖口,“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颜萧不以为意的抽回被她扯着的袖口,毫不避讳道:“有什么好笑话的,她小气是事实,再说皇兄他又不是外人。” 见他这般,颜素无奈一叹,她转身走向宫洺,浅浅的下了个礼,“见过皇兄,我是颜素。” 见颜素这般客套,宫洺也不为失礼的点了点头,“三公主,就闻大名。” 听着这般见外的称呼,颜素抬眸看了他一眼,“皇兄见外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闻言,宫洺微微垂眸,没再做声。 这时,颜萧走上前将她拉过,很是随意的笑了笑说:“皇姐就别执意这些小事了,皇兄刚来,对我们还不熟悉,他唤我也是一口一个九皇子,死活都不愿叫我的名字,你就别逼他了。” 说着,他朝站在一旁的唐雨茗和唐思瑞招了招手,两个小家伙来到他身前,他一手拖着一张小脸,显摆似的说:“皇姐瞧瞧,当真是一模一样,没想到我们竟有这么可爱的两个侄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颜素看着两个孩子,欢喜之余又有些生涩,她不敢像颜萧那样直接触碰他们,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一对精致的娃娃了。 “果真是一模一样,而且还剔透的很。” 颜素心里有多喜欢这两个孩子,颜萧心里清楚,因为在还没见到他们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对这两个孩子有了许多的憧憬,只是,看着她那纠缠了双手,颜萧就知道她定是也想摸了摸这两张小脸。 颜萧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说:“她就是我刚刚跟你们说的三姑母,她也很喜欢你们的,你们要不要叫人?” 提到姑母,两个孩子心中就不由的想起上次那位,心里有所芥蒂,所以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直接开口。 唐雨茗转头看了宫洺一眼,见宫洺轻轻点了下头,她这才端起一张笑脸,甜甜的叫了一声。 “三姑母好,我是茗儿。” “三姑母。” 看了一眼话语稀少、神色又淡淡的唐思瑞,颜素不由一声轻笑,“这孩子还真是跟皇兄一个样,连话都是一样的少。” 闻言,颜萧伸手拖了拖唐雨茗的小下巴,笑着说:“是那样没错,但是这个小茗儿却不是那般性格,我估摸着定是跟皇嫂一个性子。” 话及此,颜素脸上的神色稍稍敛了敛,她四下看了看,而后奇怪道:“不是说皇兄去接皇嫂了吗,为何我还没有见到她人?” “皇嫂可能自己来了皇城,皇兄没有接到她,所以他们没有一起来。” 闻言,颜素诧异的看向宫洺,“那皇兄可知皇嫂现在在那?她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莫要走岔了路才好。” 宫洺淡淡的看向颜素,道:“她现在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四处游走惯了,想来不会认错路。” 颜萧想了想,而后眉梢一挑,兴奋问道:“反正闲来无事,我带你们出宫去转转吧,顺便也好找找皇嫂。” 闻言,颜素眉一皱,不满道:“不可以,萧儿你一个人出去都能弄的一身伤回来,怎可再带两个孩子?我不放心,也不允许,况且我才刚来,跟他们还没来得及热络,收起你的鬼心思,我不准你带他们出宫。” “皇姐,我只是带他们出去逛逛,又不干嘛,不会出事的。”颜萧不死心的挣扎,心想,他若是带着这么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东西出去,那得多招人妒忌啊,想想就觉得过瘾。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们两个还小,由不得你瞎折腾。” 看着这两人莫名的争吵,宫洺不由淡淡一笑,“好了,这趟宫我是一定要出的,但是茗儿和瑞儿可以留下来陪你们,时辰不早了,我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 颜萧低头看了看那两个孩子,虽然不能带他们出宫有些惋惜,但好歹他们已经留下了,等以后想带他们出去有的是机会。 “皇兄,要不还是让我陪你去吧,你初来皇城,我好歹比你熟悉这里一些,让这两个小东西在这陪皇姐,我陪你出宫去寻皇嫂。” “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 闻言,颜萧不死心的上前道:“皇兄不用跟我太客气,这皇城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我玩遍了,你就算不用我陪,多少有我在你也少走一些冤枉路啊!” 颜萧这死皮赖脸的热情当真是有些让宫洺招架不住,许久,他无奈一叹,“好,随你吧!” 第114章 东晋的太子之位 街头 一路上颜萧都在介绍着他所出入过的场所,而他那永不停歇的嘴,更是让宫洺不禁泛着头疼。 走着走着,颜萧突然脚步一顿,并且伸手拉了宫洺一下,“皇兄你看,这就是月儿家的米铺,在这皇城内,这样的米铺有好多家呢,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在干嘛,要不咱们去封家找上她,让她跟我们一起找吧。” 宫洺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袖口,淡淡道:“你自己去吧,这里你已经带我走的差不多了,我自己可以。” 见他就这样离开,颜萧赶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皇兄别自己走啊,我不去找月儿了,我还是陪你一起找皇嫂吧,反正就算去找,她也不一定会搭理我。” 听闻他这惋惜之言,宫洺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皇子,而她又是你要娶之人,她为何会不理你?” “哎,总之这件事说来话长,皇兄是不知道,她那性子就跟那火折子似的,一碰就着,只不过,我就是喜欢她这般,这世上的女子大多都是唯唯诺诺,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月儿虽然脾气暴了一些,但是跟她过一辈子,一定不会觉得寂寞。” 这话似乎说进了宫洺的心坎里,跟那种时不时就闹出些幺蛾子的人在一起,这辈子也许寻人的时间要比过日子的时间还要长,如此,又怎会无聊呢! “没想到这世上这样的女子还真不少。” 听闻他这喃喃之语,颜萧顿时来了兴趣,“怎么,难道皇兄也认识这样的女子?还是说皇嫂也性子也是如此?” 宫洺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性子还真是如此,也许还会更加夸张。” “哈哈,皇兄现在找不到人,莫不是皇嫂因为什么事跟你生气跑了吧?” 颜萧这玩笑之言倒也没让宫洺生气,想到那耍了性子的人,嘴角便不由的勾起,“算是吧。” 颜萧兴致匆匆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月儿与皇嫂定是能聊到一起,皇兄,咱们快些找,找到皇嫂之后就麻烦她多帮我和月儿谈谈,也好帮我说说好话。” “如果她愿意,当然可以。” 对于宫洺来说,颜萧这兴致虽然啰嗦了些,但好在不招人烦,也不知他口中的月儿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个米商之女,居然连堂堂皇子都不愿搭理,若不是因她有名有姓,家出富裕,他还当真要认为她是那每日花样层出不穷的唐欢欢了呢! 走了一个下午,宫洺和颜萧接连找了皇城内许些客栈、茶馆、酒楼,可却全都没有唐欢欢的踪迹。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颜萧疲累的驼着身子,看着宫洺无力说:“皇兄,已经找了这么久了,皇嫂会不会不在皇城啊,这眼看着天就黑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找?父皇之前说要为你准备接风宴,我们若是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要错过了时辰。” 宫洺也没想过来这的第一天就能够将那丫头找回,这么久了,连逸翎山庄都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如今她不过是想要躲他,那更是易如反掌。 “也罢,今日就找到这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吧!” 回宫之时,天边仅剩一抹红霞,天色见晚,宫洺回到孝阳殿想去接两个孩子,刚走到殿外就听那些宫人们说,两个孩子被三公主先行带去了饮居殿,闻言,宫洺也没多说什么,他既然放心将那两个小家伙交给颜素,那么他的心里便是对这个人有了定夺,更何况,他也不相信还有谁会这么胆大的再对他们出手。 走去饮居殿的路上,经过花园,就见从另一条路浩浩荡荡的走来了一批人。 “母后。” 闻声,承希皇后淡淡的看了颜萧一眼,而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宫洺一番,长眉一挑,口气冷冷的问:“你就是那个辽国几次攻打我东晋的荣王?” 这般不和善的话一出口,颜萧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他怯怯的看了宫洺一眼,心中暗自祈祷他不要与她计较。 宫洺淡漠的瞟了她一眼,口气不似阴冷,也不似温和,而是那种淡到鄙夷,浅到不屑,“你就是东晋曾经想要毒杀我孩儿的承希皇后?” 此话一出,承希皇后猛地一怔,“你……” “滚。” 简单的一个字,却是透露了宫洺此刻的不耐,而同样是这一个字,让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颜萧全都惊愕不已。 “皇,皇兄。” 颜萧试探打断这不和谐的气氛,可是宫洺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不想杀人,所以你最好赶快在我眼前消失。” 闻言,承希皇后气的嘴角直抽,这么多年她身居后位,即便有人再对她不满,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一丁点的不敬,可是这个宫洺,如今不过才刚进宫就敢如此对她,简直是反了。 “混账,你竟敢本宫这么说话,你一个残害东晋的外姓人,凭什么在我东晋皇宫趾高气昂?” 宫洺静静的听她将话说完,低垂的眼轻轻一抬,蓦地,那忽然伸出的手一把捏住承希皇后的脖子,见此,一众宫人顿时大骇。 “皇后娘娘。” 看着这一幕,颜萧彻底的傻眼了,他现在算是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说怕自己忍不住处理掉一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宫洺将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承希皇后难过的使劲拍打着他的手臂,见此,宫洺眼眸一眯,声音如寒潭迸裂般从他口中溢出,“你的东晋皇宫?那我让你长埋于此好不好?我的忍耐有限,即便你不来招惹我,我都不一定会放过你,更何况你自己找死。” 闻言,颜萧倒吸一口气,他赶忙上前拉住宫洺的手,劝道:“皇,皇兄消消气,母后刚刚并非是那个意思,你还是松手吧,你再这样掐下去,母后会没命的。” 蓦地,宫洺的手再度一紧,承希皇后难惹的发出‘呃呃’声,而那两只胡乱挥打的是手早已无力的垂了下去。 “皇兄——”颜萧吓坏了,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宫洺淡淡的看了颜萧一眼,而后捏着承希皇后的手用力一推,身后的宫人们来不及去扶,承希皇后直接跌坐在卵石地面上。 她大口的喘着气,仿若少吸一口自己马上就会断命一样。 宫洺低眸睨着那跌坐在地上的人,再次冷冷开口,“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离我远点。” 话落,冷眸一摆,转身朝着另一条里走去,颜萧愣愣的看了看皇后,而后什么都没说,赶忙跟上宫洺的脚步,这一路,他胆战心惊,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怕了?” 宫洺淡淡的一声与刚才相较好比冷冬回春,一下子就回到了艳阳天一般,闻言颜萧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怕,只不过皇兄刚刚那般对待母后,一会到了饮居殿你们还会碰面,如此……” “你怕我杀了她?” 宫洺的话正中颜萧心头所忧,但是他却不敢明说,他怯怯的看了宫洺一眼,说:“我知道皇兄这般是因为之前母后伤害茗儿和瑞儿之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但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么多年,母后虽不喜我与三姐,但也从未做过伤害我们的事,更何况那两个小家伙还那么小,她不可能这么残忍。” 闻言,宫洺脚步缓缓驻下,他转头看向颜萧,探索的目光有些让颜萧不知所措。 “皇,皇兄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宫洺摇了摇头,淡淡的敛回视线,“她害没害过你我不知道,但是她想要毒害茗儿和瑞儿这是事实,倘若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尊皇和你的大皇姐,这件事他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话说的颜萧一愣,他的大皇姐居然知道这事?可是这么久,她什么都没说过啊,就连他们冤枉她无故对两个孩子出手,她都不曾解释过那是跟皇后给他们下毒有关。 颜萧紧拧着眉心,看着远去的宫洺,想到他刚刚差点掐死皇后那一幕,心底再次一颤,他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事,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将此事瞒的这般紧,他又要怎么去证明这事是真的。 …… 饮居殿 宫洺自小生活在皇家,虽不是在东晋,但对于这种场面并不陌生,尊皇看到宫洺和颜萧一起走来,不禁笑了笑道:“你们两个这是跑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们若是再晚些,我们怕是就不等你们了。” 宫洺大致看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颜锦的身上,看着她那一脸的提防,宫洺不禁冷声一笑。 “爹爹,你们怎么才回来,茗儿都快饿死了。”唐雨茗跑过来扬着小脸朝宫洺撒娇道。 宫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下次定是不会再让我们茗儿饿着。” 唐雨茗拉着宫洺的手正打算往里走,可不知怎么,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而那本是甜腻的小脸,也在那一瞬忽的一下沉了下来。 见此,颜萧顺着她的视线奇怪看去,而他看到的却是带着一众宫人浩荡而来的承希皇后,颜萧眉心一紧,他不知道唐雨茗见到皇后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宫洺之前所说并非狂言,可是如此一来,真的会是皇后想要毒杀这两个孩子吗? 见唐雨茗神色微凝,宫洺不用看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小手,“走吧,不是饿了吗。” 唐雨茗敛回视线看了宫洺一眼,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走到桌前,宫洺淡淡的看了颜锦一眼,微勾的嘴角满是讥讽,见此,颜锦秀拳倏握,以前在战场上,他没少用这样的笑容对她,然而每每这种笑容过后,都会是她的落败,她不明白此刻他这般对她笑的含义,但是她可以预感到,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颜萧坐下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颜锦,迎上他的视线,颜锦再次疑惑的蹙眉。 “萧儿,你这是怎么了?”见他用这般怪异的眼神盯着颜锦,颜素奇怪的问道。 闻声,颜萧敛回视线,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颜素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宫洺问:“皇兄和萧儿出去了一个下午,可有打听到皇嫂的消息?” “还没有。” 闻言,颜素似乎有些惋惜,而后她再次浅笑宽慰道:“皇兄也别着急,皇城就这么大,总是会找到的。” 尊皇点头附和,“没错,皇城就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并非难事,明日孤派些人跟你一起找,你简单说一些她的容貌特征,这人定是很快就能寻到。” 若是真的让尊皇派人去寻,当然很快就能找到,毕竟她的特征那般明显,只是,唐欢欢现在的身份重重,又有些特殊,若是被传扬出去,怕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劳尊皇挂心,寻人的事还是我自己找比较好。” 承希皇后走来后将脚步驻在门前,她恼怒的瞪着宫洺,而后推开身后搀扶这她的宫女,一步一步的朝桌边走去。 “臣妾见过皇上。”承希皇后微微下礼,却没有得到尊皇一个和善的目光。 “你怎么才来?” “回皇上,臣妾刚刚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来晚了些,还请皇上恕罪。” 闻言,尊皇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她说她出了意外,却没有说到底是何意外,但是她那口气又好像意有所指,正当尊皇欲要收敛视线之时,承希皇后不由的抚了抚自己的脖子。 一道深深的指痕是那般明显,见此,尊皇眼眸一眯,转头看客宫洺一眼。 宫洺淡定的给两个孩子夹菜,始终都没有看过承希皇后,为此,尊皇也不能确定承希皇后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弄的,况且他刚刚是跟着颜萧一起回来,倘若他们方才碰上的皇后,那么以颜萧的性子,此刻又岂会这般安稳的坐在这。 承希皇后见尊皇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气恼更甚,她看了颜锦一眼,却见她一声不吭任由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父子三人身上。 冷眸瞟向无视她的宫洺,而后她低声一笑,道:“锦儿征战沙场多年,与荣王也算是旧识了,往日两人都是兵戎相见,如今同桌而食,倒是显得尴尬。” 承希皇后这一声明晃晃的‘荣王’叫的大家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唯有颜锦心中所想与众人不同,承希皇后的话在大家听来是为了讽刺宫洺,可是她却知道,她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她是想提醒她曾经在战场上连连败退的耻辱。 “母后……” 颜萧刚想说什么,年妃突然在桌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找这个时候多嘴管他们的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愿意当那个免费的渔翁。 颜萧转头看了年妃一眼,见她一个劲的跟他使眼色,他微微皱眉,再次看向宫洺,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皇后,若是你再这般没分寸的乱说话,那么你就回你的寝宫,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 尊皇沉冷的声音不难听出他的不悦,承希皇后的话任谁都能听出那讥讽的意味,宫洺不语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忌讳,上次她蓄谋伤害两个孩子,他已经放过她一回了,如今又怎会再次纵容她这满口胡言。 皇后垂眸懊恼半瞬,而后再次崛言,“臣妾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锦儿身为女子,却为了东晋辛苦多年,皇上不禁不给予体谅,反而将这欺霸了东晋多年的外姓人迎上餐桌,您难道就看不见锦儿的难堪吗?” 闻言,不待尊皇开口,宫洺突然冷声一笑,他抬眸看了承希皇后一眼,而后极其讽刺的说:“的确,多年来我带兵围剿东晋,每每从大公主的手中赢得城池,如今想来,还真是觉得有些愧疚。” 砰的一声,颜锦再也忍不住他的嘲讽,她拍案而起,指着宫洺喝道:“宫洺,你少在这大言不惭,你若不是靠着辽国的兵力,本公主又岂会每每都败于你手,你帮外人欺压母国多年,如今竟还有脸回来?” “颜锦!”一声怒喝出自尊皇之口,他知道让宫洺回来对她来说是多大的屈辱,但是宫洺是他的儿子,他没理由让他一辈子流落在外。 宫洺神色淡淡的看着颜锦,听闻尊皇的怒喝之后,他不禁垂眸一笑,“没错,我之前的确是帮辽国夺了东晋多座城池,但是只要我想,我便可以将那些城池一个不差的再夺回来,你行吗?” 这话一出,四周沉寂一片,宫洺的自信是颜锦从未有过的,不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而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 宫洺这番信誓旦旦的话直接让承希皇后哑了口,她本想用东晋多年败兵这件事打压他,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颜锦惊愕的神情,宫洺轻轻的扯了下嘴角,他转头看向尊皇,平静道:“敢问尊皇,东晋的太子之位有人选了吗?”。 第115章 颜萧你有没有脑子 “敢问尊皇,东晋的太子之位有人选了吗?” 看着宫洺浅淡却不达眼底的笑意,尊皇不由的一怔,颜锦知道宫洺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袖下的拳越攥越紧,额角更是不乏青筋。 “太子之位至今还没有定下人选。”尊皇虽不知他这是何意,但不管他寓意为何,他都没有隐瞒的打算。 不能否认,尊皇这么说是有着他的私心,宫洺的能力摆在眼前,他既然能那般自信的说将之前失去的城池夺回,那么他定是能做到如此,虽然尊皇不知他的话是不是随便说说,但毕竟他也是他的儿子,继位一事本就还没着落,多个他也算是多个人选。 听闻尊皇一言,承希皇后顿时心头一凉,见她神色有变,宫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颜萧早已愣怔的失神,他从未想过宫洺会这么直白的询问皇位一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要皇位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是瞧着他父皇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打算将他排除在继位的人选之外,与这许诺可以拿回全部城池的宫洺相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可以与他一夺这太子之位。 一顿饭每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就连尊皇心中也有些摸不清宫洺的意思,之前他还说他不会留在宫中,眼下又突然提这继位之事,倘若他真的看中这皇位也好,如此一来那便意味着他愿意留下。 沉默之际,尊皇再次看向宫洺,“既然你已决定留下,你这名字要不要适当改改?” 尊皇的话完全属于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不想逼迫于他,只是他若还是姓宫,他叫起来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闻言,宫洺淡淡垂眸,“名字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称呼,改不改都无所谓,但既然尊皇提起,改改也无妨,但若只改姓氏,听起来似乎有些拗口,不如全部改掉,就叫君城墨。” 宫洺此番多少也算是给了尊皇体谅,尊皇知道他此刻对‘颜’姓并无兴趣,而他去掉了原有的姓氏,即便没有随他,但也算过得去。 尊皇轻轻点了点头,“好,如此的话,这便算是你的一个称号吧,至于名字,等孤想想在与你商议。” 宫洺的沉默尊皇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转而看向唐雨茗和唐思瑞说:“茗儿和瑞人的名字取的寓意颇好,只是将姓氏换一下,倒也不用太大的改变。” 闻言,宫洺转头看向尊皇,“孩子们的姓氏是随了他们的母亲,至于改还是不改,还是等找到他们娘亲之后再说吧!” “也好,那这件事就先放放,以后再说。” 饭后,颜萧以要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为借口,将他们带离了这大殿,一处长亭下,他仔细的将他们上次离宫之前的事打听了一边,唐雨茗直言不讳的将事实从头到尾说给他听,没有多加也没有减少。 听完了全部的曲折,颜萧坐在一旁呆愣了许久,慢慢的,他再次看向唐雨茗问:“既然你说是母后给你的衣服上下毒,那你为何会没事?”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唐思瑞忽的跃进对面的草丛,没过半瞬又再次跳了回来,颜萧本还在奇怪他这是干嘛,然而当他看到唐思瑞手中多出的一挑长蛇时,他顿时惊的跳了起来。 “瑞……瑞儿,你,你没事抓蛇做什么?” 见他吓成了这般,唐雨茗掩嘴偷偷一笑,唐思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过唐雨茗手中的药瓶,洒了一点点的药粉在蛇的身上,而后他将手里的蛇往地上一扔,不过一会,那银白的蛇麟便变的乌黑,而那蛇而不再动弹。 见此,颜萧惊愕的瞪大了眼,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那死掉的蛇身,慢慢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思瑞。 正当他想要问他做了什么的时候,就见唐雨茗再次拿过唐思瑞手中的药瓶,倒了一些在自己肉呼呼的的小手上,见此,颜萧大骇,“茗儿,你这是做什么?” 颜萧正欲上前,却见唐雨茗抬起头朝他呲牙一笑,而那药粉已经快速的渗进唐雨茗的掌心,一阵乌黑过后,那白皙的小手竟是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这……。这怎么可能?” 颜萧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稚嫩的小掌,心中的惊恐未过,但又不愿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会是事实。 “茗儿生来与常人不同,她不怕任何毒,这就是皇后没有将我们真正杀死的原因。” 唐思瑞的话简洁明了,句句不拐弯抹角,皇后想要害他们这是事实,他们没必要替这个做了坏事的人隐瞒。 闻言,颜萧愿意相信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被那毒衣残害,他看向被唐雨茗仔细放好的药瓶,又问:“刚刚那是什么,你们是怎么得来这种东西的?” 唐雨茗小手拍了拍塞进药瓶的胸口,自豪道:“这是我娘亲给我们防身的,就如你刚刚看到的一样,这是毒药,而且还是极品毒药。” 颜萧愣愣的抽动嘴角,“你们的娘亲居然时刻给你们准备毒药带在身上?” “这只是为了防身,就像遇到上次的事,倘若我们不反击,又有谁知道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害我们?” 听着唐思瑞冷冷的话,颜萧惊恐的吞了吞口水,他不否认这的确是个防身的好法子,但是他们两个还这么小,留在爹娘身边岂不是更不会有危险吗,为何非要用这种偏激的法子来防身呢! “你们的娘亲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也难怪,按皇兄的性子,一般的女子又怎能配的上他。”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咧,嘿嘿嘿的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我们的娘亲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就连爹爹都常说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德’,所以这辈子才会遇上像娘亲这样的人。” 南影被宫洺留在宫外以便打探唐欢欢的消息,可是这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的想凭他一人之力去寻人,那还真是有些难度。 走到一间药铺前,南影不由的停了下脚步,半晌,他苦笑一声,正准备走,突然见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嘴角的笑意从苦涩到僵持,看着那直径离去的人,他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绿绣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着篮子里的药,一路上东走西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当她拐进一个弄堂时,南影急忙跟上,刚要拐进绿绣消失的弄堂,忽的,罡劲的一掌猛地袭出,南影身子一侧,一把抓住她的手,“是我。” 闻声,绿绣秀眉一蹙,满脸惊愕,“南影?” 也不知是被她吓着了还是安心,南影重重的舒了口气,“你还真是狠心,要不是我躲得快,你这一掌非得打死我不可。” “你怎么在这?”绿绣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那手被他捏的倏紧,怎么都抽不出。 “不是你故意留的消息让冬儿告诉我你在这里吗?” 蓦地,绿绣眉心一蹙,稍显不满,“她还真找你了,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故意想要跟她说什么,而是她一直问,我一时说漏了嘴而已。” 这话南影不信,她在唐欢欢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真正的身份,只要她真的想要守住一个秘密,她是绝对不会有说漏嘴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吗,那我还真要替王爷谢谢你的说漏嘴,而我似乎也要感谢一下冬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绿绣蹙眉抬眸,看着南影冷冷一笑,“好啊,那你还是赶紧回去感谢你的冬儿吧,我还有事,麻烦你把手放开。” 见她仍是这般执拗,南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绿绣,他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进,她会拒他千里,他退,她更是会离他远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相互喜欢,可事情却还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告诉我,郡主在哪。”南影凝着她,眼中的无奈是那般的明显。 绿绣撇开头,“我说过,我不会再背叛我家小姐。” 闻言,南影苦笑一声,“没错,你的确这么说过,为了不再背叛你家小姐,你甚至连自己亲口承认喜欢的人都可以放弃。” 蓦地,绿绣愕然抬头,她并没跟他说过她喜欢他,她唯一说过的人只有…… 看着她脸上的愕然,南影苦涩的笑容稍显温和,“是郡主告诉我的,在你那日昏倒之后,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但是我还是不想跟你就此错过,我们可以等王爷和郡主言和之后再来谈论我们的事,我相信你早晚都会明白,你我在一起并不会妨碍到你对你家小姐的忠诚。” 突然,绿绣毫无预兆的上前,一把将南影抱住,“对不起南影,请原谅我的自私,也请你可以继续理解我。” 绿绣突然的举动令南影一时间有些愕然,还没等回过神,突然感到背脊一麻,他眼眸一怔,愕然的低下头,看看缓缓离开他的绿绣,“你…。” 本是紧握着她的手,逐渐无力,绿绣退后一步,抽出自己的手,抱歉的说:“真的很对不起,虽然王爷早晚都会知道小姐在哪,但是这个消息真的不能从我的口中说出。” 说着,一颗药丸从绿绣的袖口中滑出,她将药丸塞进南影的嘴里,再次道:“放心好了,这针没毒,只是会让你没有力气,解药吃了,半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恢复,我先走了,再见。” 见她转身,南影再次伸手想要拉她,可是他现在却连握住她衣袖的力气都没有,看着她离开,南影费力的跟上前几步,可是那无力感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追上绿绣的脚步,他靠在墙边,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回到客栈,宫洺早已在这等他,见他这般虚弱的回来,宫洺神色一凝,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南影摇了摇头,“没什么事,王爷,郡主真的在这皇城,属下刚刚见到绿绣了,只怪属下一时大意,被她下了些软筋的药,属下无力去追,只能看着她离开。”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心道: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一声轻叹,他再次落座,“无妨,既然知道了他们在这,那么早晚都会找到的。” 封家 “小姐,小姐……” 听闻绿绣这急切的叫唤,浅睡的唐欢欢不禁皱了皱眉,稍稍睁开眼,就见绿绣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唐欢欢睡意未敛,神情恍惚的看着她,喃喃的问:“你被狼追啊?” 绿绣摇了摇头,“不是狼,是南影。” 闻言,唐欢欢眼眸懒懒一阖,嘴角不由轻扯,“呵,还让我说着了,居然真的是‘郎’。” 没听清她的喃哝,绿绣急切上前道:“小姐,南影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啊?” “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又没想过要躲他们一辈子。”说着,唐欢欢再次睁开眼,而这次,眼底似乎多了一些趣味,“你说你跟南影见面了?” “嗯,就在我刚刚买药回来的路上。” “那你是怎么脱身的?”按理说,南影那小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可是她却回来了,瞧着样子也不像是动过手,唐欢欢还真是有点好奇。 绿绣低头为难了一下,“奴婢,奴婢用了小姐给我的银针。”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妖媚的紫眸微微低了低,似是有些失望,“哎,还真是可怜了那南影,话说,你这么对他难道就不怕哪天他真的弃你而去?” 说到这件事,绿绣突然嘴一噘,不满道:“小姐还敢说,你为何将我对您说的话告诉南影,丢死人了。” 唐欢欢佯装不懂的看了她一眼,问:“哦?我告诉他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说你喜欢他而已,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告诉我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想借我的口告诉他吗?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说的,早知不是如此,我何必浪费口舌。” 见她这般强词夺理,绿绣气的直跺脚,“小姐,您明知道那日事出有因,您居然还这么说,您就是想看奴婢的笑话也不能这样子啊!” 唐欢欢撇了撇嘴,“好好好,怪我咯,算我多管闲事,你们两个以后不管分也好和也好,我都不会再插手,这样行了吗,想想我还真是同情南影,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你,也不知你这怪异的性子是打哪来的,又要喜欢人家,又要拒绝人家,何苦呢!” “小姐就尽量笑话我吧,反正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不管您怎么说,我都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至于南影,就像小姐说的,感情这东西说变就变,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想通了。”说完,绿绣也没多留,转身就走。 见此,唐欢欢摇着头无奈一叹,“傻子。” 第116章 偷亏你想得出来 两日后的清晨,封家下人一开门,却见颜萧抱着一个包裹蹲在门前,下人走出去看了看,而后惊恐道:“九皇子?您这一大早的怎么会在这门口蹲着呀?” 颜萧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而后起身说:“没什么,月儿醒了吗?” “天色还早,想来小姐不会这么早醒,九皇子怎会这个时候来,赶紧进来吧,奴才这就去找绿绣姑娘,让她通知小姐一声。” 房里,唐欢欢迷迷糊糊的被绿绣叫醒,她烦闷的抓了抓头,不满道:“这才什么时辰,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疯了?” 闻言,绿绣为难的说:“小姐还是起来瞧瞧吧,奴婢听小秦说,他早上一开门就见到九皇子在门前守着,也不知他在那待了多久,想来若是没有要事,他也不会这个时辰守在这吧。” 唐欢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行行,你让他进来吧,他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正事的话,我就活剥了他的皮。” 闻言,绿绣只得一声苦笑,她家小姐最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可是这九皇子偏偏又是个愁人的孩子,见唐欢欢不耐烦的起身,绿绣无奈的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颜萧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门前怯怯的探头看了一眼,唐欢欢一身里衣站在桌边,刚喝了一口茶,就看到那畏畏缩缩站在门前的人。 她眼眸一眯,只觉他有些怪异,放下茶碗,她看着他说:“站在那干什么,门口还没蹲够?” 闻言,颜萧低头走进,疲惫的面色很是明显,见此,唐欢欢不由的皱了下眉,“你这是半夜做贼去了吗,怎么弄的这般憔悴,莫不是你真的在这门前蹲了一夜吧?” 颜萧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天快亮了才来的。” 看了一眼他怀里紧紧搂着的东西,唐欢欢不禁好奇道:“你拿的那是什么?” 颜萧咬着唇沉默半晌,而后将手中的东西往唐欢欢面前一递,“这是给你的。” 见他今日这般怪异,唐欢欢怀疑的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打开那层层包袱,蓦地,她眼眸一缩,惊道:“玉玺?” 颜萧低着头,喃喃的说:“嗯,是玉玺,你说你想要,所以我就拿来了。” 唐欢欢抬头看着那一脸犯错的颜萧,厉色道:“你是怎么拿来的?” 颜萧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偷的。” 闻言,唐欢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雷劈过,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许久,她才再次开口,“颜萧,你是不是疯了?我让你拿玉玺,难道你就只有这种方法吗,偷,真亏你想得出来。” 砰地一声,唐欢欢将手中的东西丢回他面前,无奈的语气顿凛,“把你的东西拿回去,我不稀罕你偷来的东西,你难道是想看我死的有多惨吗,偷什么不好,偏偏偷玉玺,倘若被人知道,不仅是我,就连整个封家都会受到牵连,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想害我,但麻烦你不要用这种方法。” 闻言,颜萧身子一瘫,跌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他苦着脸看着唐欢欢说:“我知道偷东西不好,但是我真的想娶你,你说你想要玉玺,我想过拿的堂堂正正,我本以为我可以,可是谁知道皇兄这个时候回来了,他开口便是问这皇位一事,而父皇也似乎也没有拒绝他的意思,月儿,我很没用,我争不过皇兄,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唐欢欢眉心微凝,看了颜萧许久,“你刚刚说,你皇兄想要这皇位?” 颜萧点了点头,“嗯,虽然他没有直说他想要,但是他说他能帮东晋夺回以前失去的城池,还问父皇太子之位有没有定夺,月儿,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跟皇兄争,你就收下这玉玺,别再让我去了。” 宫洺要帮东晋夺回城池,唐欢欢竟不知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回东晋才几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看了一眼很是委屈的颜萧,而后不由一叹,“罢了,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但是这玉玺你必须还回去,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拿到这玉玺的,这东西应该放在圣殿之内,而那圣殿又岂是让人随意进入的?” “其实,这玉玺不是我偷的,是我侄女帮我偷的。” 闻言,唐欢欢脸色一僵,她就说么,这小子不懂一点武功,而且又傻傻的,怎么可能有这本事将玉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搞了半天是她养的那个小鬼帮忙,这两个家伙,才认识几天就搞得这般狼狈为奸,果然是欠收拾。 “行了,趁着天色还早,你且回吧,偷玉玺的事最好别让任何人发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颜萧拿过被唐欢欢丢来的玉玺,低头半晌,而后问:“那……我若是将玉玺还回去,你是不是就不嫁给我了?” 唐欢欢看了他一眼,而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到床边,“从始至终都是你说要娶,我何时说过要嫁?回吧,这一大早的就扰人清梦,也不怕遭报应。” 见唐欢欢再次躺回了床/上,隔着那轻纱帐帘,颜萧沉默了许久。 唐欢欢同样隔着纱帐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她跟宫洺早晚都会见面,也许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才能让他理解她不嫁他的原因。 不时,颜萧缓缓起身,保证似的说:“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娶的女人,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会让你喜欢上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闻言,唐欢欢白眼一翻,‘不可能’三个字都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有办法出口,现在的时局似乎跟她预计的有所偏差,宫洺莫名其妙的想要皇位,而颜萧的执着也有些让她难以应付,想想,说不定是该到了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了。 皇宫 辛政殿外,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大殿之后,许久,颜萧躲的有些累,不由的捶了捶发麻的腿,“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都快累死了。” 唐雨茗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快了,皇爷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孝阳殿看我们,你再忍一下。” 闻言,颜萧再次直起身子与她一同盯着大殿的情况,不时,唐雨茗再次回头看着他问:“皇叔上次说偷这玉玺有用,如今又怎么想要还回来了呢?” 颜萧伸手扶在她的小脑袋瓜上,将她的头再次转回大殿,“这事说来话长,总之这玉玺算是白偷了,麻烦了你两次,下次皇叔一定补偿你。” “补偿就不必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这般大方,颜萧不由一笑,伸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皇叔最近诸事不顺,甚至连月儿都不想搭理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闻言,唐雨茗及其认真的想了想说:“男女之间的事我可不懂,不过娘亲说过,一个女人如果总是躲着一个男人,那并不一定代表不喜欢,也许是她的自尊心作祟,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理由,总之,我觉得皇叔很好,那个叫月儿的姑娘不会不喜欢皇叔的。” 听着她这番话,颜萧一时激动,开口激昂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娘亲真的是这么说?” 这突然的一嗓子,将唐雨茗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向颜萧,而后受惊般猛地转身,一脸惊愕的看着那站在他身后的人。 “你们在这做什么?” 闻声,颜萧倏地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宫洺,他赶忙将手中的玉玺藏到了身后,“皇,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颜萧的动作这么大,宫洺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不知道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但是见他慌成这样,想来这两个家伙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唐雨茗见宫洺眼神不对,乌黑的眼滴流一转,而后牙一呲,甜甜的笑了笑说:“爹爹怎么会得空来这?你是来找皇爷爷的吗?” 宫洺将视线落向唐雨茗那张极致讨好的小脸上,而后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皇爷爷的,但看样子,你们也不是。” 面对宫洺的质问,颜萧有些慌了,可唐雨茗却仍是一副随意的态度,狡辩道:“茗儿本来是打算找皇爷爷的,可是在这遇见了皇叔,皇叔说皇爷爷在忙,让我不要打扰他,所以我们两个才会在这等。” 闻言,宫洺眉梢一挑,怀疑道:“哦?可是我刚刚才从孝阳殿过来,那里的宫人说你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怎么这会儿你们就变成在这碰的面了?” 唐雨茗脸上的笑意一僵,一对明眸无辜的眨了两下,“那,那是因为,因为……” 现在的宫洺早已不是最开始那个被这小鬼偷了东西却浑然不知的人了,跟她相处了这么久下来,她才知道她狡辩的能力实在是跟她娘亲差太多,他对付不了她娘亲,但是抓抓她的把柄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什么?”宫洺不打算给她一点机会,毫不留情的逼问。 见宫洺似乎有些急了,唐雨茗一下子就怂了,她低下头,认错似的喃喃道:“对不起,昨天我跟皇叔偷了皇爷爷的玉玺,今天是来还的。” 闻言,宫洺眉心一蹙,转眸看了颜萧一眼,“偷玉玺?你们两个偷玉玺做什么?” “嘘嘘嘘……” 见宫洺说的这么大声,颜萧的胆都快被吓破了,他刚忙拉住宫洺,祈求道:“皇兄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做没看见我们好不好,我偷玉玺是因为月儿说想要玉玺做聘,可是等我偷来了,她又说不要偷的,没办法,我怕父皇发现,所以只能来还,皇兄,就当我求求你,你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保证只要我这次将玉玺还回去,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又是那个月儿?” 说到这,宫洺真的有些怀疑颜萧口中的这个月儿是什么人了,她要玉玺做聘,而且还不要偷的,那不就意味着她要的不是玉玺,而是那玉玺的能力,不是说那个月儿是米商家的小姐吗,一个出身与官僚毫无关系之人,怎会有这般的野心? 见宫洺失神,颜萧再次恳求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皇兄,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宫洺将自己的手臂从颜萧的手中抽出,而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你做这样的事,若是被尊皇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颜萧垂着头,懊悔的点了点,“知道,可是我……” 见他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宫洺硬声打断,“好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可是,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现在知道害怕,当初偷东西的时候为何不怕?” 宫洺的严厉不禁让颜萧没了声,见此,唐雨茗怯怯上前,扬着一张懊悔的小脸看着宫洺,“爹爹就别骂皇叔了,皇叔已经知道错了。” 宫洺转头再次看向唐雨茗,口气仍是没有任何缓和,“我还没说你呢,帮忙偷东西,现在还敢帮他求情。” 唐雨茗小嘴一噘,乌黑的眼底顿时溢出了一层泪,“爹爹,茗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明知道她这般哭法是装的,可宫洺仍是不忍心见她落泪,大手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一拍,道:“行了,你这点小把戏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收回去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打算在这等到天黑吗?” 唐雨茗咬着小嘴,那欲落的泪当真是憋了回去,“皇爷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来,所以我想……” “你倒是摸的清楚,不过你应该不知道,你皇爷爷早就派人送了点心去孝阳殿,并且让人告诉你们,他今日有事与朝臣商议,此刻他并不在这大殿之内。” “啊?”闻言,颜萧顿时惊讶抬头。 见此,宫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叫那么大声,你还当真是怕人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唐雨茗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站在殿外守着的人,奇怪道:“既然皇爷爷不在里面,为什么这些人还会站在这?” “那是因为你皇爷爷还不知道玉玺被你们偷了,如若不然,这些人哪里还会这般安稳的守在这?” 宫洺的意思唐雨茗听懂了,但是她却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爹爹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在这守着,并不是因为里面有人,而是他们以为这殿内有玉玺?” 见她这小脑袋瓜理解的还算透彻,宫洺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唐雨茗换成一张惊讶的脸看向颜萧,问:“这玉玺居然这么值钱?你的月儿姑娘是不是傻了才让你将它还回来?” 闻言,颜萧愣愣的看着唐雨茗,“她应该不缺钱。” 不缺钱?唐雨茗眨了眨眼,心想,她娘亲也不缺钱啊,但是每次见到钱,她娘亲还是很开心。 目光不由的落向颜萧手中的玉玺,不知道她若是将这东西拿给她娘亲,她娘亲会不会高兴呢!…… 辛政殿 尊皇静静的坐在桌前批阅奏章许久,颜萧始终被冷落的站在那,长时间的不理会让颜萧心中有些没底,他不知道是不是偷玉玺的事被发现了,但是他又不敢开口去问。 不知过了过久,尊皇终于将手中的奏折一合,抬头看了一眼累到捶腿的人,“怎么,这就累了?” 闻言,颜萧抬头看向尊皇,面色微苦,但又有些胆怯,“父皇,儿臣已经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尊皇点了点头,口气淡淡的说:“的确是快一个时辰了,可是那有怎样?” 颜萧一时语结,心中似乎肯定了尊皇这是有意在对他惩罚。 不时,尊皇一声轻叹,看着那娇养惯了的人说:“看你这身娇体弱的,连站一会都会受不了,如何承担这扛以万民的帝王之位?听你母妃说,前几日/你去找她,说想要得到孤的继承,孤问你,这可是真的?” 闻言,颜萧神色一怔,转而使劲的点了点头,“是真的,儿臣真的想要皇位。” 尊皇眯了眯眼睛,疑惑道:“这倒是奇怪了,孤记得以前曾经问过你对皇位的看法,当时你的回答是,太麻烦,不自在,劳心,劳神,劳力,是不是这么说的?” 颜萧尴尬的笑了一下,而后说:“父皇,您那都是几年前问过儿臣的话了,儿臣记不得了,反正我现在就是不嫌麻烦了,也不怕费心费神,只要父皇愿意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做任何事。” 若说他这是自己突然转变了想法,尊皇不信,他狐疑一笑,道:“你想要皇位其实也无不可,但是你要跟孤说实话,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改变了对皇位的看法。” 颜萧对皇位看法的改变,是因为封池月想要玉玺,但是这个原因他哪里敢与尊皇去说,想了想,他避重就轻的说:“因为月儿嫌儿臣不求上进,不肯嫁与儿臣,所以儿臣想要努力给她看,让她知道儿臣并非那无用之人。” 闻言,尊皇眉梢轻挑,这颜萧的性子自小就是懒散不羁,饶那年妃如何劝说,他仍是不正眼瞧这皇位,如今居然只因为一个女子嫌他不上进,他就这般进取,先不说这女子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他,单单就凭她能将这懒性子的人劝到激进,他便有些想要见见这个人了。 “听你母妃说,你还从未将那女子带进过宫?” 颜萧撇了撇嘴,略显失望道:“嗯,儿臣说不动她,她不肯与儿臣一起进宫。” 尊皇不解的皱了皱眉,“这就怪了,你既要娶她,她却不与你进宫,而且你刚刚还说她不肯嫁你,难不成你和她并非两情相悦,而是你一人热情?” “也不是完全这样,她并不讨厌儿臣,可能只因儿臣与她认识的时间较短,所以一时间她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父皇,儿臣是真的喜欢他,有没有什么法子,或者您下一道圣旨什么的,让儿臣把她娶了算了。” 第117章 臭丫头真想杀了你 尊皇眉心一蹙,不由的瞪了颜萧一眼,“刚刚还说要上进,这么一会就变成想要利用强权了,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要做的是想办法让她喜欢,而不是想着怎么赶快将人娶到手。” 颜萧低着头,不知道一个人在那嘟囔了些什么,见此,尊皇不禁一叹,“听你这么说,孤到觉得这女子是个聪明的,她不被你的皇子之位所吸引,反而叫你上进,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她自己,她的这个做法倒是下了些心思。” 自小生活在宫中的颜萧,自然也少不了被宫中争斗熏陶,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最为忌讳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心思’,所以当他听到尊皇用这两个之来形容封池月的时候,他顿时慌了神。 “父皇,月儿不是您想的那样,她只是想让儿臣上进,并没有怂恿儿臣做任何事。” 见他这般,尊皇便知道他这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淡淡一笑道:“你这孩子,孤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一件事这般急切,你误会了,孤只是想说你的那个月儿聪明,并没有其他意思。” 见那急切的人松了口气,尊皇再次忍不住一笑,“你呀,没想到为了个女子,竟也能让你着急,行了,怎么说她也是你第一个开口说想娶的人,改日/你也将她带进宫给孤和你母妃瞧瞧,只见你整日将她说的那般神奇,若不让我们见见,我们怎会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闻言,颜萧顿时一乐,连连点头道:“是,儿臣明日就出宫跟月儿说父皇想要见她,一定将她带进宫来。” 打从上次之后,颜锦就再也没与那父子三人碰过面,宫洺对于她来说本就是羞辱的象征,再加上他刻意出言讥讽,让她在众人面前脸面全无,这段时日她更是想想就恨。 为了避免与宫洺碰面,多日来她将自己关在房内,死活都不肯出门一步,今日,颜素看着天气甚朗,好说歹说的才将人劝了出来。 “皇姐多日没有出门,今日出来坐坐,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多了?” 凉亭内,颜素始终笑语而对,可奈何颜锦却沉着脸,别说欢愉,就连一点舒畅都不曾有过。 一声声叹息称着那紧皱的眉心,与这晴朗的天气相比,简直是一块突出的阴霾。 “在哪坐都是一样,有何分别,你非将我拉出来,可我并不觉得出来之后有多好。” “皇姐不要这么说,你都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好几日了,在闷下去怕是要将自己闷坏了,出来透透气也没什么不好,我叫了萧儿,这几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心情好得很,你们自从上次之后就没说过话,如此长久下,去怕是要生出嫌隙了。” 对于颜萧,颜锦倒是没什么怨言,那小子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她对他生气也不过就是一阵,过去了也就算了。 颜锦轻声一叹,说:“能让那个臭小子高兴的事还能有什么,定是跟他那好月儿有关呗。” 颜素笑着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没错,这几日皇姐不出门,连那小子也很少留在宫中,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紧,不过话说回来,总听萧儿说那女子,我当真有兴趣见上一面,也不知那被他称赞到天上去的绝世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颜锦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提到封池月,却不禁让她仔细的想了想,“那女子气质上的确去常人家的女儿有些不同,至于长相,我只看到了她一双紫色的眼,其余的都被一块红色的面纱遮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长得如何。” “自然是长得绝美。” 一声高调另外还添加着些许的得意与自豪,听闻这一声响起,颜素和颜锦便知道这人定是那月儿姑娘的拥护者。 回头看去,颜锦面色蓦地一僵,而后蹭的起身瞪向颜素,“你居然也把他叫了来。” 看着跟颜萧一起走来的宫洺,颜素愕然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颜锦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没有。” 见颜锦这般激动,颜萧不由的皱眉道:“大皇姐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何非要单单排挤皇兄呢,皇兄是我叫来的,你有设么意见吗?” 闻言,颜锦冷冷一笑,“一家人?哼,颜萧,你到底是被他灌了什么迷汤,难道你忘了那日他在饮居殿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可是那天大皇兄也没说什么,他不过是问问,他又没说他一定会要那个位子。” 见他们两人突然间就这么吵了起来,而且还是当着宫洺的面,颜素为难的看了宫洺一眼,而后劝道:“好了,我不过是想让大家一起出来坐坐,为何一定要用吵的呢?” “我先走了。”宫洺冷冷一声,说罢转身就走。 他不过是被颜萧那无休无止的纠缠弄的没办法所以才跟他过来,他并别有跟他说颜锦也在这,见他们吵成这般,他更是没兴趣再待下去。 见道宫洺走了,颜萧赶忙跟上,“皇兄等等我,我也走。” “真是白费了我的心思,皇姐对皇兄何时才能摆脱偏见?大家现在都身处宫中,见面是迟早的事,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躲在屋子里,或者见到他就这般冷眼相对吗?”见那两人离去,颜素顿时失落道。 听了这话,颜锦也有些不乐意了,“偏见?为何你们就只能看到我对他的偏见,难道你们全都看不见他对我的凌辱吗?我颜锦这辈子注定了跟他势不两立,你若再说这话,往后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一路走回,颜萧声声抱歉,可是宫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回想的全都是刚刚颜锦的话。 紫色的眼,掩面的纱,为何她说的会和那丫头这么像,但是这个人却是颜萧口中惦念着的月儿,那个月儿不是封家的小姐吗,她有名有姓有家世,倘若真的是那丫头,她又是怎么蒙混过封家人的? “皇兄,皇兄?” 闻声,宫洺神色一敛,看向颜萧,“怎么了?” 很少见他失神,颜萧奇怪的看着他问:“皇兄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刚刚颜锦所说,她说你的哪位月儿姑娘有一双紫色的眼眸,这世上能有一对紫眸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说到封池月,颜萧倏然一笑,“那是,我都说了,月儿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儿,倘若哪天皇兄有空,我带你去见见她。” 宫洺低了低眸子,而后点了点头,“好啊,反正这两日我正无事,听你每日在耳边念叨,我倒是真的想见上一见了。” “好,那我一会就出宫跟她说说,反正之前她听说我有两个小侄子的时候,也对他们也很感兴趣,到时候咱们就带着茗儿和瑞儿一起去,我想月儿见到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对茗儿和瑞儿感兴趣?闻言宫洺不由的眯了眯眸子。 不知怎么,他心中竟会觉得颜萧口中的月儿指的就是唐欢欢,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自己身份隐瞒的,不管是从性格,红纱,紫眸,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跟她如此相似的人,除此之外他更想知道,倘若那月儿真的是她,那么那死丫头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她与颜萧的婚事的。 封家 “小姐,九皇子约您今儿去妙乡居吃饭,您去不去啊?” “……” 得不到回应,绿绣急的在门口直打转,她在这已经叫了一个上午,可是里面的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再次敲了敲门,急道:“小姐,您倒是说个话呀,这眼看就到中午了,您若实在不想去,让奴婢去回了他也好啊。” 忽的,门开了,唐欢欢的突然出现,把那絮絮叨叨的绿绣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怨道:“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你还吵死我了呢,这一大上午就听你没完没了的叫唤,你是想让我毒哑你吗?” 唐欢欢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绿绣咬着唇,有些怯怯,“小姐,这都快到午时了,您去不去倒是给个准话呀。” 唐欢欢无奈一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药,“你留在这给我看着,我自己去,好端端的请我吃午饭,我倒要看看那小子到底又抽什么风。” 正欲走,唐欢欢脚步再次一顿,“对了,上次让你找南影找的怎么样了?” 闻言,绿绣怯怯低头,半晌不语。 见此,唐欢欢再是一叹,“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想办法,指望你,我这辈子也别想见他了。” 妙乡居 唐欢欢一个人游魂似的坐在桌边,手里的茶碗咚咚咚的落在桌面,竟是一下比一下重,她真的想问问颜萧那臭小子,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让她等这么长时间。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响起,唐欢欢狠狠的磨了磨牙,转瞬间,她神色一凝,猛地回头。 果然,这家伙不是一个人来的! 当两个许久未见的小鬼出现的那一刻,唐欢欢红纱下的嘴角轻轻一勾,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一道阴鸷随后而来。 看到宫洺那张黑到极致的脸,唐欢欢心底猛地一怔,她最近的确是想见他,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想在这样的情况下。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宫洺眼眸不由的一紧,再看到她眼中的惊慌,他更是恨不得当场吃了她。 “月儿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皇兄,君城墨,这两个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小侄子,小茗儿和小瑞儿,还有这位……” 随在宫洺身后,颜素轻步走了进来,她好奇的打量了唐欢欢一番,而后淡淡一笑,“你就是月儿姑娘?我是萧儿的皇姐,颜素。” 在唐雨茗和唐思瑞刚走进的那一刻,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唐欢欢,在他们发愣的期间,唐欢欢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两个小鬼心领神会,此时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乖乖的站在一边。 唐欢欢敛了敛惊恐的神色,看向颜素,而后微微颔首垂眸,“见过大皇子,三公主。” 然而此刻,红装下的手紧紧一握,心道:特么的,颜萧这二货还敢不敢再坑爹一点,带他们来难道就不能事先说一声吗,这是想害死她呀! 唐欢欢这动作顶多算一个客套,连礼都算不上,但颜素还是客气的上前扶了一把,“免了免了,常听萧儿将你挂在嘴上念叨着,今日得知他们出来见你,我便说什么都想跟来瞧瞧,眼下一见,当真是不负萧儿一番心思。” 闻言,红纱下的唇不由的抽了抽,这话若是放在平时,她还能当做夸奖来听听,可是现在,她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公主过誉了。” 说话见,宫洺似是故意从她身边走过,唐欢欢只感到一阵阴冷划过身侧,竟是让她连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 “月儿应该饿了吧,我们来的晚,定是让你等了多时,来,别站着了,快坐下,我们叫东西吃。” 颜萧走来便是拉她,然而当他的手触到唐欢欢的那一刻,唐欢欢明显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攥骨的声音,那瘆人声一响起,唐欢欢倏地躲开了手,转而一手一个的拉住了两个孩子。 “你们也该饿了吧,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怕是要饿坏了,快点坐下,看看这里有什么是你们喜欢吃的。” 唐欢欢那不着痕迹的躲避还算让宫洺满意,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知道避讳,倒也忍了。 饭桌上,唐欢欢一味的给两个孩子夹菜,以解尴尬,然而让颜萧奇怪的是,她夹的所有东西都是两个孩子爱吃的,特别是唐雨茗,这小丫头挑食的程度甚至连宫里的御膳厨子都头疼,可是她却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月儿怎么知道茗儿只吃笋尖?”看着那内丢掉的笋根,颜萧终于忍不住好奇。 闻言,唐欢欢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啊,因为我都是这么吃,所以我给她也这么吃,怎么,原来茗儿也喜欢只吃笋尖啊!” 唐雨茗含笑看着唐欢欢,点了点头刻意道:“嗯,因为茗儿的娘亲也喜欢这么吃。” 唐欢欢笑了笑没作声,伸手轻轻摸了摸唐雨茗的小脑袋。 颜萧皱了皱眉,转而看向正在吃鱼的唐思瑞,“好奇怪啊,瑞儿不是不吃别人给夹的东西吗?连皇兄你夹的他都不吃,他怎么会吃月儿夹给他的东西?” 唐思瑞咽下嘴里的鱼,看了颜萧一眼,说:“因为这条鱼的肚子只有一个,我若不吃便没的吃了。” 看了看他碗里的鱼肚,颜萧不禁点了点头,见此,颜素不由一笑,道:“看来月儿姑娘和这两个孩子还挺投缘,才第一次见面,两个孩子倒是都不拒你。” 废话,这可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出来的,若是拒她,那还得了? 唐欢欢面上笑的没有一丝破绽,饶她心里再忐忑,也妨碍不了她的伪装,“是挺投缘的,这两个孩子挺和善的,不难相处。” 闻言,颜素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真好,你和萧儿都是这般喜欢孩子,若是往后成了亲,他们两个定是不缺弟弟妹妹了。” 感受着那瞬间冰冷的视线,唐欢欢只觉得心头一凉,“三公主怕是误会了,我跟九皇子之间真的只是朋友,没什么的。”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肤浅,但唐欢欢还是希望宫洺可以听的进去,可是谁知,她的话音刚落,颜萧却突然扬声道:“月儿这是什么话,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倘若你不嫁我,恐怕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看着宫洺的气恼愈发旺盛,唐欢欢眼角一抽,只恨此刻不能一巴掌将这个满口胡言的人拍昏过去。 她瞪着颜萧恶狠狠的笑了笑说:“九皇子别闹了行吗,我何时说过要嫁你?” 闻言,颜萧嘴一瞥,倾着身子竟是靠向了宫洺,唐欢欢心底一揪,她真怕宫洺会在这时候出手弄死他。 “皇兄你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这样,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我约她出来,她还是来了。”颜萧笑呵呵的,一脸得意的瞟这唐欢欢,好像是有多明白她的心思一样。 宫洺抬眸看着唐欢欢,而后冷冷一笑,“是啊,女人心海底针,有的时候还真搞不清楚她们都在想些什么,不能拴着,但也不能太放纵,不然再想领回来,还真难。” 宫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声声道的都是埋怨,可是见他这般,唐欢欢却有些忍不住想笑。 紫眸轻抬,看了他一眼,而那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某种挑/逗的意味,敛回视线,唐欢欢起身说:“我去方便一下,很快会来。” 唐欢欢离去片刻,宫洺突然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茗儿瑞儿,一会跟皇叔一起回宫,不许乱跑。” 唐雨茗点了点头,而后诡异一笑,“嗯,爹爹快点去找娘亲吧,茗儿想她了。” 闻言,宫洺嘴角轻轻一扯,见唐思瑞似乎也在泛笑,他便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突然一道红影闪过,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宫洺眼底一紧,瞪着那眉眼含笑的人,长臂在她腰间一揽,磨牙道:“死丫头。” 转身间,便带着那挂在身上的人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红纱一扯,不由她开口,长绵的吻带着无尽的惩罚和思念落于红唇之上,大手在那纤弱的腰身一寸寸游走,唐欢欢含笑的看着那满眼愤恼的人,开口迎合着他的侵略。 离开她的唇,大手在她的腰间使劲的捏着,宫洺眼中的恼恨未消,再次咬牙道:“臭丫头,真想杀了你。” 唐欢欢嘴角一扬,两条纤柔直接挂上他的脖颈,她娇柔一笑,道:“你舍得的话,尽管来啊!” 这浅浅的一笑,竟是惹的宫洺小腹一阵火热,他磨了磨牙,却是恨上了她的这般勾人,“怎么,这就是你想要的放纵?放纵到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未来的九皇子妃?” 唐欢欢咬着唇,谄媚一笑,“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意外?”宫洺恨不得咬碎后牙槽,猛地将她抵在墙上,“你若是想拒绝,又岂会有这样的意外?” 若是以前,宫洺定是将手护在她身后,不会让她磕着,可是这次他并没有,唐欢欢只觉得自己那瘦骨嶙峋的背脊快要散架,她皱了皱眉,埋怨道:“你这人,吃醋就吃醋,干嘛下手这么狠。” 闻言,宫洺轻轻皱了下眉,似乎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下手过重,她现在的小身板比以前更加羸弱,一时不忍,他终还是将她搂在了怀里,大手轻柔的抚着那纤瘦的背脊。 “对不起。” 闻言,唐欢欢狡诈一笑,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才几日不见就变的这般粗鲁,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会拿颜萧跟你比?那小子可比你温柔多了。” “你敢。” 感觉到他将她拥的更紧,唐欢欢笑的更加肆意,她扬头看了一眼他那仍是低沉的脸,转而再次靠回他的怀里,“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你说呢。” 突然放柔的声调无疑说明了他的回答,他抚了抚她的头,轻声一叹,“别再闹了,跟我回去,那诡异的九皇子妃的游戏也该到此为止了,不然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 宫洺话没说完,唐欢欢抬头看着他问:“你怕你会忍不住杀了他?” 深眸一紧,宫洺凝着那双好奇的紫眸,反问:“怎么,你心疼?” 唐欢欢眼眸一瞟,似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嗯,的确有点。” “唐欢欢!” 宫洺警告似的一声,令唐欢欢再展谄媚,她嘿嘿一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好歹是你弟弟,你就忍心?” “你觉得呢?” 此刻的宫洺只觉得不悦,哪里还会不忍,一想到她现在名义上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激窜,怎么都不能平息。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可是这也不能全都怪我啊,要不是你那个好妹妹颜锦,我能沦落到这般田地吗,你想发火的话就去找她,反正我也看她不顺眼呢。” 提到颜锦,宫洺不由的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打听过她是怎么跟颜萧变成现在这种关系的,所以也不知道她和颜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说她跟颜锦有过节,那还真是巧,他们两个终于有同一个看不上眼的人了。 唐欢欢起身从他怀里退出,而后回头看了看说:“出来这么久了,我们回去吧,不然该让他们怀疑了。” 闻言,宫洺拉住那欲走的人,不满道:“你还要回去?” 唐欢欢奇怪的耸了耸肩,“那不然呢,就这样把她们放在一边?茗儿和瑞儿还在那呢。” “你现在想起茗儿和瑞儿了?当初走的那么决绝,连一点线索都不留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照顾不好两个孩子?” 唐欢欢眉梢一挑,转而再次凑近他,眼底的娇魅异常明显,红唇轻扯,她邪肆一笑,“谁让你说话不算话,让我一个人等了那么久,我若是不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干着急,你又怎么会明白我那些天的感受呢,再说了,我将茗儿和瑞儿留给你,也没指望你会怎么照顾他们,他们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所以,你这个现成的爹当的还真是便宜。” 对于两个孩子懂得照顾自己这件事,宫洺一点都不怀疑,这一路从辽国到东晋,他们的确没让他操什么心,比起他们的娘亲,他们可真是省心多了。 修长的大手在她那骄傲的下巴上一提,他凑近那双诱人的紫眸,暧昧的低声,“你这丫头报复心还真重,你明知道我是迫不得已,却用这样的法子来惩罚我,说吧,你想怎么补偿?” 见他这般,唐欢欢有些忍不住想笑,她娇作的往宫洺怀里一瘫,刻意道:“让爷不高兴了,是我的错,不然,晚一点我去悦来客栈订一间天字号房,等爷过来惩罚?” 一声重喘,唐欢欢只觉得宫洺拥在她手臂上的手突然紧了一下,她强忍着嘴角泛起的坏笑,又道:“同不同意的,爷倒是给个话啊!” 宫洺眼底似乎快要喷出火来,他瞪着她,磨牙道:“小妖精。” 闻言,唐欢欢弯了弯眉眼,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称呼,“爷这么说,看来就是同意咯,那么小妖精我就先撤了,看你的样子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么就晚上见,拜拜。” 看着那乖张的人儿从怀里离开,宫洺没有再去拉她,然而当唐欢欢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封池月是谁?” 唐欢欢回头看着他,两手一摊,道:“不就是我咯!” 宫洺眼一瞪,没用开口,唐欢欢马上敛了敛那玩笑的神色,正经道:“和我现在的身份一样,封家的孙女,只不过,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宫洺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理解,又好像有些不理解。 这世上没有这个人,难道是说这个人死了吗?可若真的是这样,她又是怎么混上这个身份的,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走到哪都会有人相助。 见他一脸的不解,唐欢欢淡淡一笑,而后拿起面纱重新掩好,“好了,别想了,具体的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我又要跟你解释的,也有要问你的,晚上记得来找我,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去,宫洺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他现在总算是找到她了,虽然她惹了一堆的麻烦,但好在她安然无事,见她还能这般谈笑风生,想来这段日子她是过的不错。 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值,他这边为她担心了这么久,可是她倒好,一个人过得这般潇洒自在。 第118章 会被人看到的 厢房内,颜萧见唐欢欢这么久都没回来,正准备出门去寻,刚一起身,就见唐欢欢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大步迎上前,急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唐欢欢无辜的看了看他,“久吗?这里我又不熟悉,楼上楼下走一趟是要这么久的。” “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死我了。” 闻言,唐欢欢不由的瞪了他一眼,嫌弃道:“我又不是你,能出什么事?”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之时,颜素的一声失笑打断了两人接下来的话,闻声,颜萧奇怪的看着颜素问:“皇姐笑什么呀?” 颜素含笑看了他一眼,“今儿我算是见到我们浪荡不羁的九皇子关心起人来是什么样子了,这一幕若是让父皇看到,他定是会夸你长大了。” “皇姐你这是在取笑我?” 颜素赶忙摇头否认,“月儿姑娘作证,我可没有取笑你。” 颜萧撇了撇嘴,转而看着唐欢欢笑了笑说:“皇姐爱笑就笑吧,反正月儿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这并没有什么丢人的。” 看着颜萧那认真含笑的脸,唐欢欢不禁有些头疼,颜萧的单纯让她不忍心伤他,但是她跟宫洺的事早晚都要说穿,以他的性子,她真的担心他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 入夜,唐欢欢正准备出门,却见一道黑影窜进了主屋,她轻蹙了下眉心,却见那人在进屋后便没了动静,好奇之余,她退回门前看了看,院子里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若是没错,这个时候封夫人不是应该在屋里休息吗? 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她轻身一跃,落于屋顶,俯身掀开一片屋瓦,恰巧见到那黑衣蒙面人站在屋内。 “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中。” 闻声,唐欢欢猛地一怔,这声音,难道是…… 她再次看下,而后就见封夫人缓缓走进了她的视线之内,看着她行动自如的双腿,唐欢欢甚是不敢相信。 “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何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你是怎么办事的?” 黑衣人冷冷一喝,封夫人不由的垂了垂头,“属下无能,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我听说那疯老太太快被治好了,可是真的?” 封夫人没作声,而后就听黑衣人冷声一笑,“好,既然你不急,那么我也不着急,等老太太清醒那天,让她说出她当年所看到的一切,说出你就是杀害她儿子媳妇和孙女的凶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在这封家安详下去。” 蓦地,封夫人屈膝一跪,求道:“大人恕罪,属下一定尽力完成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请您帮帮我,不要让老太太这么快醒过来,我不想离开封家,求求您。” 黑衣人冷眼睨着封夫人,“这件事我帮不了你,那疯药我只有一颗,再也变不出第二颗来,你既然想继续留在封家,那么就只能靠你自己,你若是再无法取得苏妙一的信任,那么你就只能等着被封简扫地出门。” 闻言,唐欢欢一怔,这个人居然知道她是苏妙一,还有这封夫人……她一直以为这封家是简单的商家,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她住进封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刻意安排了吗? 一整夜,唐欢欢坐在自己的房里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追寻她的踪迹,她被君孟朗从紫行陵宫带走应该没人知道,而她离开逸翎山庄之后,更是步步小心,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何会有这般神秘的人在暗中对她锲而不舍。 临近天明,唐欢欢看了一眼窗外见蓝的天,猛然想起宫洺还在等他,她蹭的起身,懊恼的皱了下眉,随后大步而去…… 客栈 推门走进,就见一抹黑影静立在窗边,见此,唐欢欢含了含唇,小声唤道:“宫洺。” 闻声,宫洺转身看向她,因他站的较远,并且天色微暗,唐欢欢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来了?” 这淡淡的口气想也知道是心情不爽了,唐欢欢怯怯走近,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你等了我一夜吗?” “发生什么事了?”宫洺淡淡的问。 “没什么事,就是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才发现到了这个时辰。” 想了想,唐欢欢还是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她也还不清楚那人的身份,若是现在说出来,除了多一个人担心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宫洺怀疑的眯了眯眸子,“真的没事?” 唐欢欢摇了摇头,“没事啊!” 半晌,宫洺一声叹息,而后再次转身看向窗外,“你何时才能不骗我?”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抖,不知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可是见他似乎真的生气,她伸手捏着他的衣袍轻轻晃了晃说:“好好好,我跟你说还不行吗,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发现封家的人好像并非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我发现了一些事,但我又想不通,所以想着想着就到了这个时候。” 闻言,宫洺转身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微皱的眉,宫洺相信她现在说的话不是假的。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轻柔劝道:“既然你有所怀疑,索性就搬出来好了,反正那封家与你无亲无故,你又何必劳心劳神的去管他们的闲事?” 感受着他的温柔,一时间唐欢欢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疲乏,她上前将自己靠在他的胸口,喃喃的说:“如果可以一辈子就这样什么都不管那该多好。” 宫洺一手拥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脑后,感觉着她娇柔的依靠,他的心中便是满满的充实,“只要你想,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管。” “但若所有事都跟我有关,我又怎么能做到真的对这些事置之不理呢!” 听着这话,宫洺更加肯定她昨晚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安的皱眉,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累了。” 闻言,宫洺低眸看了她一眼,而后俯身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于床/上,没有太多的动作,他只是拉着她安静的躺了下来。 唐欢欢疲惫的阖眸,两人相继沉默许久,但却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的熟睡的喘息。 不时,唐欢欢抬眸看了一眼他那沉寂的侧脸,低喃开口,“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而这个人就在封家。” 眼帘轻启,如墨的深眸下似是一阵卷涌,他紧了紧拥着她的手,不似之前商量的口气道:“离开封家。” 唐欢欢轻轻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我得知这件事是个意外,在我没有弄清对方身份之前我还不能走。” 宫洺眉心一蹙,强硬道:“不行,你会有危险。”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自己有危险,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这么久,他们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不利的事,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商量? 这样的用词不禁让宫洺感到她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喜欢或者愿意听到的,然而之后唐欢欢所说,真的证实了他的预料果然没错。 “我要留在封家,所以我们的关系暂时还不能说,如此一来,我和颜萧还会维持现状。” “原因。” 宫洺的反应显然比唐欢欢预料中的冷静许多,只是他这冷漠的口气,不禁让她想起前段时间在琳琅阁时的他。 一声轻笑,唐欢欢转身将手臂打在他的胸口,“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再被人当成箭靶,这一次我要当这个持箭的人。” 她的心情宫洺理解,任谁经历了她这样的事,都不会傻傻的等着再去被别人害,他心疼她,心疼她的坚强,心疼她把什么事都抗在自己的身上。 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宫洺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你想怎么做?” “我想留在封家观望,我要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知道我是苏妙一,但却不知道我还是唐欢欢,你现在的身份备受瞩目,如果这个时候说出你我的关系,那么他很快就会知道我这个苏妙一是假的。” “那颜萧呢,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唐欢欢的理由宫洺可以接受,但唯独颜萧这点,他不知自己有何理由不去计较。 闻言,唐欢欢不由一笑,她抬头看着他那醋意横生的脸说:“就知道你小气,颜萧好歹也是个皇子,既然我要留在封家,自然不能做出太大的改变,既然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那么我想借这个关系来掩护我自己,假若我无故拒绝,封家人未必不会怀疑,未免被发现,我只能继续利用他一下。”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之后呢,之后你要怎么摆脱他?” 蓦地,唐欢欢翻身将脸凑近他,一对紫眸很是明亮清澈,“庄主大人说了,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来再过一段时间我的样貌也会一点点变回来,到时候我离开封家,封池月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如此,就算他不死心,但是找不到人他又能怎样呢?” 看着那凑近的脸,宫洺不由的眯了眯眼眸,“那这么说,你是早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了?你现在并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 唐欢欢眉眼一弯,笑的极致讨好,“也不能这么说,我其实真的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的。” “哦?那如果我说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唐欢欢突然将脑袋一垂,落在宫洺的颈间,像只小猫似的使劲的蹭,“诶呀,你别这样嘛,我真的很为难。” 这么长时间没见,宫洺哪里忍得住她这般撩拨,他猛地翻身将那乱蹭的人压在身下,咬牙道:“老实点,你不是累了吗?” 见他呼吸加重,唐欢欢不由扯唇坏笑,“是累了啊,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来。” 凝着她那含笑的眼,宫洺眉梢轻轻一抖,“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没多累。” 蓦地,唐欢欢脸上的笑意一敛,话风倏转,严肃道:“对了,听说你对皇位感兴趣,这可是真的?” 这突然转变的话不禁让宫洺愣了一下,转而他跟随上她的思绪,淡淡的问:“你听谁说的?” “颜萧啊!”唐欢欢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反应到他的不对劲,然而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似乎才想到自己不应该这般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提起颜萧。 宫洺眼眸微冷,凝着她反问,“那你要颜萧拿玉玺做聘,这又是何意?” 闻言,唐欢欢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不只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为了你,还偷了玉玺。” 蓦地,唐欢欢一个挺坐了起来,“这傻子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见她这般紧张,宫洺本是不满,可是一听这称呼…… 宫洺不由的点了点头,“的确有点傻,连自己的皇嫂都敢说娶,看来我还真得给他醒醒脑。” 醒脑?他确定不是开脑? 唐欢欢侧了侧身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恐又有些嫌弃。 见此,宫洺眉心一皱,“你那是什么表情?” 唐欢欢哭丧着脸,难看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如果可以杀人不开脑的话,也许不会那么恶心。” 闻言,宫洺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也就只有你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 唐欢欢疑惑不减,稍稍倾身凑近了他一点,“真的没有?” “你说呢?” 唐欢欢将身子一正,点了点头,“好吧,就算你没有好了,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这皇位。” “我没什么兴趣,但若是你又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委屈一下。” 唐欢欢嫌弃了咧了咧嘴,“啧啧啧,瞧瞧你这话说的,得了皇位还叫委屈一下,这话若是被你爹听见,估计得吐血三升吧,他这一辈子坐在这个位子上,那得委屈死多少回啊!” 闻言,宫洺忍不住一笑,伸手将她拽到身边,“是啊,有的人想这皇位想的快要疯了,可我却只觉得这是委屈,更觉得是对你的委屈,我不想看到你被这小小的皇宫束缚,你不是金丝鸟,你不属于牢笼,所以我不需要皇位。” 唐欢欢从来不知道宫洺有这样的想法,倘若她早些知道,又怎会一直纠结两人的身份,她淡淡一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跟你相比,我真的很自私,曾经我嫌弃你的身份,可是我却不知你为我想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过了,就算你真的想要皇位也没什么,你的三宫六院可以留着,但是不可以进人,不然来一个毒一个,来一对毒一双,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另外,我无聊的话就要出宫走走,游历山水,并且你不可以拦我,还有……” 不等她的‘还有’说完,宫洺一声轻笑,将她从身上扯下,含笑的眼不断的打量那一脸认真的人,“不要说了,三宫六院不会有,并且你的毒药也会省下,另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走,就算走,也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我说过,我对皇位没兴趣,我之所以会提,不过是为了打击某个不安分的人而已,那些所谓的权力地位,在我眼中不及你皱的一个眉头,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做任何不喜欢的事,而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嘴角微翘,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这般性感的话被你一说,当真让人有种想要扑倒你的感觉,可是怎么办呢,你已经是我的了,就算再吃干抹净多少回,还是缓解不了我心中的感动。” 听着她这怪里怪气的话,宫洺不由一笑,“又乱说些什么,总是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睡一会吧,天快亮了,你身子还没完全好,经不起折腾。” 唐欢欢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子,“躺下,我需要人肉靠枕。” 宫洺闻言一笑,没说什么,躺下时伸手拉了她一下,直接将人拽进怀里,搂着怀里的人儿,他闭上眼舒心一叹,他的要求不多,只想跟她一辈子都这样安安稳稳就够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唐欢欢懒懒睁开眼,却见宫洺正含笑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羞涩,刚要转身,却又被宫洺给捞了回来。 “跑去哪?”宫洺柔声打趣道。 唐欢欢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宫洺伸手勾了勾她脸上的发丝,“是啊,好久没看过了,难得你睡觉时最老实,当然要好好看看。” 唐欢欢睁开眼看了看他,“你要走了吗?” 宫洺轻轻摇了摇头,“我想是你要走了。” “为什么?”唐欢欢疑惑道。 宫洺凝着她的脸,没有说话,嘴角苦涩的动了动。 一片安静之中,就听外面似乎有些喧闹,唐欢欢皱了皱眉,“外面怎么了?” “你出门是不是忘了跟绿绣交代?”宫洺问。 “呃,我出来的有些着急,的确是忘了说,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下次还是交代一下吧,不然这满城的官兵就只为了找你,怕是你往后的名声就要更大了。” 闻言,唐欢欢蹭的一下窜了起来,她来到窗边朝下看了看,看着那满街乱搜的官兵,她不由的皱了下眉,“这些人该不会是……” 不知何时,宫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长臂轻环她的腰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他们应该是颜萧派出来找你的,你一声不响的消失,连绿绣都不知你去哪,现在有这样的场面也不奇怪,不过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每天都会去找你,如此一来,你和他见面的机会岂不是比我多的多?” 见他这个时候还来计较这些,唐欢欢不由的转身面向他,“小气鬼,哪有你这么算的,要是这么说起来,我还跟封家门前卖烧饼的天天见面呢,你怎么不说他?” “他不同,他可没有对所有人说过要娶你。” 唐欢欢一顿,而后又说:“那你跟颜萧也不一样啊,我也没说过要嫁他啊!” 凝着她的脸,宫洺淡淡的说:“你也没说过要嫁我。” 唐欢欢嘴角一抽,他奶奶的,还治不了你了。 脚尖一踮,一个重重的吻狠狠的袭上他的唇,见此,宫洺嘴角不着痕迹的一勾,只是这吻还不长久,那跃起的人便又站了回去。 “我没亲过他,也没抱过他,没有跟他在一个床/上躺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他单独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待上这么久,你说我没有说过嫁你,可是儿子女儿我都给你生了,现在不是我嫁不嫁的问题,而是你若敢说不娶,我就让你一辈子不能行人事,然后再带着你的儿子女儿嫁给别人,让他们给别人养老送终。” 前面的话说的宫洺还算满意,可是这后面…… 危险的眼眸慢慢眯起,修长的手轻轻捏住她那娇俏的下巴,俯首一啄,只是淡淡一下,而后便移向她的耳畔,在那巧薄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之后,嘶哑的嗓音随之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嫁给别人吗?你想嫁给谁?想让我的儿子和女儿给谁养老送终?嗯?” 唐欢欢身子一缩,不是因为被他咬的疼,而是他此刻的暧昧似乎让她预感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宫……” 话没出口,唇再次被封,然而这次却不似刚刚那般蜻蜓点水,那犹如暴风般的绻涌几乎令唐欢欢喘不过来气,她拍打着他的手臂,可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松了,她惊愕的瞪大了眼,却见他满眼邪肆的笑意。 楼下的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找到这应该也就是片刻之间的事,倘若被人看见,那不就穿帮了吗! 蓦地,唐欢欢脚下一轻,整个人被宫洺拦腰抱起,趁着他离开她唇的空挡,她赶忙道:“你疯了,你疯了?他们会找上来的,会被人看到的,你明明答应我了。” 说话间,她已经被宫洺放到了床/上,看着那急切的人,宫洺嘴角一扯,坏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来这就是为了让我惩罚,另外,你刚刚的话让爷很不满意,所以,你需要付出代价。” 话落,没有给唐欢欢任何反应的机会,床帐便以落下…… 第119章 里面是什么人 一阵静谧过后,就闻唐欢欢一声失笑。 “笑什么?”宫洺问。 “笑你奸诈。” 唐欢欢伸手拨了一下床帐,却被宫洺一把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你若在不老实,我可就来真的了。” 看着压在身上的人,唐欢欢手一伸,勾住他的脖子,挑眉引诱道:“这位爷,原来这就是你要的惩罚呀?” 宫洺眸一缩,大手从那宽松的衣内滑进,唐欢欢身子一颤,随后就听见那砸门声砰然响起。 “出来,里面是什么人!” 听着那闯进门来的叫唤,宫洺看了唐欢欢一眼,唐欢欢头一偏,将脸转向床内,见此,宫洺满意一笑,随之脸上的笑意顿敛,他单手连开帐帘,眼底阴鸷的看着门前闯进的人。 “大,大皇子?”看着宫洺袒露的半身,再看看他身下的女人,带头闯进的官兵吓的差一点失了声。 “滚。” 低沉的一声算不上恼,但却把那人吓了一跳,“对不起大皇子,我们不知道您在这,我们这就滚,这就滚。”说完,带着身后的人逃荒似的离开。 看着那些人离开,宫洺慢慢敛回视线看向身下的人,“笑够了吗?” “噗,噗嗤,哈哈,哈哈哈……” 宫洺不说还好,这一说唐欢欢更是连憋都憋不住了,看她笑成这样,宫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笑这么大声,你就不怕他们再回来?” 唐欢欢捂着肚子,强忍下那股笑意,“回来?你没看到他们刚刚跑的有多快吗?没想到你做东晋的皇子竟是比辽国的王爷还要成功,他们看到你就跟看到鬼似的,哈哈,笑死我了。” “我还不是为了帮你,你居然还敢笑?” 唐欢欢忍笑点了点头说:“谢大皇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不然就情债肉偿算了。”说着,她两手一瘫,那架势,真的有点任人宰割的意思。 见此,宫洺无奈一笑,“补偿是必须要的,反正他们已经走了,我让南影给绿绣送个信,今晚你留在这。” “好啊,不过,你堂堂大皇子被人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客栈乱来,倘若这话传进宫中,你会不会有麻烦?” 宫洺含笑摸了摸她的头,“自从认识你,你觉得我的麻烦还少吗?” “怎么,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唐欢欢嘴一噘,佯装生气。 宫洺明知道她这副表情是装出来的,却还是不由的服软道:“我哪里敢。” 闻言,唐欢欢白眼一翻,“这还差不多。” “话说,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名字改姓颜,君城墨,墨城君,你还真是够懒的,居然只是倒过来而已。” 见她一脸嫌弃,宫洺不由一笑,“因为以后你的名字前面要冠上我的姓氏,可是颜君欢欢我又觉得不是很好听,所以我只有跟了岳父的姓氏,反正他以前也是我的皇叔,这没什么不可,至于名字,我的确懒得取。”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想了想,唐欢欢喃喃的说:“颜君欢欢的确不是很好听,可是,是谁跟你说我要将名字改叫君欢欢的?” 突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唐欢欢一怔,猛地起身,“他们该不会真的回来了吧?” 宫洺蹙了下眉,正欲起身,就闻门外的人叫道:“小姐,小姐您在里面吗,我是绿绣。” “绿绣?”唐欢欢奇怪的看着宫洺,“她怎么会来?” 唐欢欢光着脚从床/上走了下去,开门就见南影和绿绣全都站在门外。 看着唐欢欢一身凌乱,南影自觉的转过身,而绿绣却是一脸惊愕的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衣服怎么……” 绿绣的话还没问完,南影突然伸手扯了她一下,“别问了,郡主跟王爷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绿绣愣了愣,而后猛地反应到南影的话是什么意思,脸色一红,忙道:“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王爷也在这,您赶紧进去吧,不然王爷会恨我的。” 绿绣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伸手将唐欢欢推进屋内,随后赶紧将门关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姐跟王爷在一起,你是故意的。” “你一路走的这么急,哪里给我说话的机会,现在你出了丑,怎么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连句话都说不明白,笨死你算了。” 听着门外两人的争吵,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唐欢欢,转身看着宫洺耸了耸肩。 见此,宫洺不禁一笑,他轻轻拍了拍身侧的床塌,“过来,地上凉。” 唐欢欢无奈走进,然而当她走过来时,宫洺人已坐起,并伸手将她拽进了怀里。 “你是什么时候让南影通知绿绣的?”唐欢欢奇怪道。 宫洺一手抚着她的腰,一手细细的摆弄这她的指尖,“我一直在这,还没来得及去,应该是他自己去的吧。” 唐欢欢兀自点了点头,“难怪!不过也是,这么好的机会,南影要是不知道利用的话,那还真是傻,你说,我要不要再加把劲帮他们一下?” 宫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帮他们?帮谁?” 闻言,唐欢欢像见鬼一样看着他问:“你该不会不知道南影和绿绣的事吧?亏得你天天跟南影在一块,居然连他的奸情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主子的?” “奸情?” 看着宫洺一脸惊讶,唐欢欢尴尬一顿,“诶呀,我就是那个意思,至于奸情,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唐欢欢的意思宫洺听明白了,可是他却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件事我不知道,而你却知道?” “当然是因为你笨,难道这段时间你就没发现南影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 见他这般果决,唐欢欢嘴角一抽,“不是没有,而是你没注意,南影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你居然连这都没发现。” 看了一眼停止了吵闹的门口,宫洺再次问道:“这段时间光为了找你,我当真是没有太过注意他,不过你刚刚说帮他们一下是什么意思?” 唐欢欢闻言眼眸一低,红唇一撩,笑的有些诡异,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就见宫洺略显为难的皱了下眉,“你就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吗?” 见他不是赞赏,反而是这种态度,唐欢欢嘴一噘,不满道:“不然怎样,那绿绣我可是劝不动,激将法用了好几次,可到最后却全都是以失败告终,反正我是没了法子,我就不信你有。” 若论鬼点子,宫洺哪里比得过她,不过她刚刚的这个注意他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妥。 “既然他们两个相互喜欢,总是会有办法的,你的主意暂且放放,等真的实在没办法了在考虑用。” “好吧,反正南影是你的人,你若是不心疼他孤家寡人,我倒也无所谓,什么时候你决定好了在找我吧!” 翌日,皇宫 “皇兄,你回来了?” 宫洺两个晚上没回来,这一回来就被颜萧赌了个正着,他微微蹙眉,一想到他对唐欢欢怀揣爱慕,心中便是有些不想理他。 他转身就走,可颜萧却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皇兄,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宫洺兴致缺缺,“什么?” “就是你在外面找女人的事啊,昨天这事都被传遍了,就连父皇都听说了呢,皇兄,你不找皇嫂了?不就不怕皇嫂知道了这事会生气?” 闻言,宫洺脚步缓缓一顿,他转头看向颜萧,“不会,因为昨天跟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你皇嫂。” 颜萧一脸惊诧的看着宫洺,激动道:“皇兄找到皇嫂了?那为何今日/你是一个人回宫的,皇嫂呢,你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回来?” “你很想见你皇嫂?”宫洺眼一眯,看起来有些烦躁又有些不悦。 “当然了,皇兄不是还答应过我,等找到皇嫂之后,让她帮忙劝说月儿嫁我吗!” 嫁他? 宫洺冷眸一缩,继而转回视线,“她说她不想进宫,所以暂时她会住在宫外。” “不进宫?为什么呀,皇兄和两个孩子都在宫里,皇嫂为什么不进宫呢!” “她有她自己的理由,我说服不了她。” 闻言,颜萧稍显失落的垂了垂头,“这样啊,那我岂不是见不到皇嫂了!” 失落一瞬,他再次抬头看向宫洺,眼尾一翘,不由的笑了笑,“说起来皇嫂还真挺厉害的,居然连皇兄都劝说不了她,这么看起来,她倒真的和月儿的性子很像。” 见宫洺不说话却加快了脚步,颜萧追上几步,奇怪道:“皇兄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因为皇嫂不跟你回宫的事,要不,我去帮你劝劝?” 蓦地,宫洺脚步再次一顿,嘴角生硬的扯出一个弧度,说:“好啊,那就让你帮我劝吧,改日我安排一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听着这被委以重任的话,颜萧使劲点了点头,“好,皇兄放心,只要我见到皇嫂,我一定把她劝回来,我要是不成功,我就不回来见你。” 宫洺嘴角冷冷一扯,“好,那就等你好消息。” 孝阳殿 “爹爹见到娘亲了吗,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进宫来?” 看了一眼稍显急切的唐思瑞,宫洺轻轻摇了摇头,“她暂时不会跟我们在一起,不过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在这皇城,你们若是想她,随时都可以去见她。” 闻言,唐思瑞不由的皱了下眉,“为什么娘亲不能进宫来?” “不是不能,而是她有些事情要做,暂时不来而已。” 一旁,唐雨茗似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始终一句话都不说,宫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茗儿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唐雨茗抬头看了宫洺一眼,而后奇怪的问:“爹爹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皇叔说的皇婶会是娘亲呢,皇叔还将娘亲叫做月儿,可她明明是我们的娘亲啊!” 唐雨茗的话似乎也疑惑了唐思瑞,两道同样的视线令宫洺不由一叹,“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娘亲又不安分了,不过这件事你们不可以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唐雨茗懵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但是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宫洺伸手搭在唐雨茗的小脑袋上,眼底一抹淡淡的流转,“很快,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们太久的。” “爹爹真的能做得到吗,要不要我和唐雨茗帮忙?” 唐思瑞的质疑不禁令宫洺淡淡一笑,“这次就先不劳烦你们两个,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上驾到——” 一声高喊,宫洺转头看去,见到尊皇走进,唐雨茗张着胳膊就跑了过去,“皇爷爷你来了。” 尊皇宠溺的将那小人儿抱起,一切的疲乏在看到唐雨茗的笑脸之后,便是全数消散,他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宫洺,微微一笑,“回来了?这两天在外面可还好?” 尊皇的话没有问的像颜萧那么露骨,但其意宫洺还是立马就听了出来,他低着眼眸轻轻点了下头说:“还好,孩子们的母亲找到了,所以这两日没有回来。” 闻言,尊皇甚感惊讶,“哦?既然人找到了,为什么没有把她带进宫,也好让孤瞧瞧,能虏获你那颗心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暂时还不愿与我进宫,所以我先把她安顿在了宫外,等过段时间我会带她来见您的。” 尊皇稍显失落的点了点头,“哎,看来这皇宫当真不是人人想要踏入之地,萧儿心仪的那女子不愿进宫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孩子们的母亲也不愿进宫。” 见尊皇这般,宫洺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他心中的两个儿媳妇是同一个人?真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尊皇抱着唐雨茗来到塌前坐下,而后再次看向宫洺问:“孤一直想问,你在辽国好像并未娶妻,那这孩子的母亲是……” 一阵沉默,宫洺蹙眉想了想说:“他们的娘亲是江湖中人,我们的确没来得及成亲,但这也仅是差一把红烛之事,本来我是想将婚事先办了,可是近日她还在与我别扭着,所以这事怕是要再耽搁一阵子了。” 闻言,尊皇明了似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居然是江湖中人,难怪茗儿这丫头这般精灵古怪,不过,江湖是非多,你还是劝她早些敛起性子与你成亲,婚事一日不定,她怕是定不下心来。” 这话宫洺同意,那丫头的性子的确是野,若不好好拴在身边,天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尊皇说的是,那丫头是该管管。” 闻言,尊皇稍稍挑眉,八卦了一下,“你叫她丫头,难道她比你小上很多?” “不多,五岁。” 尊皇神色微怔,诧异道:“五岁?那她岂不是刚过双十?那这两个孩子是……” 尊皇的惊讶宫洺明白,当初他也没想过她小小年纪会留下这两个孩子,只不过,在了解她之后他才知道,以她的心思,即便是在五年前,她也足够有能力将这两个孩子带大。 “两个孩子来的不易,当初我们二人双双被人陷害,所以才会有两个孩子的出现,上天怜悯,让我们再次相遇,也让我知道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人。” 这话算是宫洺进宫以来对尊皇说过的最私隐的一件事了,他能将这样的事告之于他,尊皇心中已是深深的满足,这段日子他了解他的冷漠,他不喜与任何人亲近,除了两个孩子,而他们父子之间,更是连对话都少得可怜。 “原来如此,看来那孩子也不容易,小小年纪竟能将两个孩子教养的这般好,想必她定是个好姑娘,你也加把劲,赶紧给孤将这个儿媳娶回来,我们颜家子嗣稀少,孤还指望你和萧儿再多添几个乖孙呢!” 封家 “月儿,你可回来了,你跑哪去了,怎么都不说一声,你一声不响的就出门,连绿绣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可急死人了。” 看着封夫人自己滚动着轮椅而来,唐欢欢不由的在她的腿上打量了一下,“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我是临时有事出门了一趟,忘记通知绿绣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闻言,封夫人点了点头,“好,没事就好,老爷这两天不在,你这一整天没回来,当真是急的我没了主意,不过现在看你人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快回去歇歇吧,一会我叫人给你弄些吃的。” 唐欢欢眼眸微含,淡淡的笑了笑,“嗯,有劳夫人了,我先回房了。” 提步离去,唐欢欢眉眼间的笑意倏敛,这封夫人的演技倒是极好,倘若不是被她知道的实情,她还当真会被她继续骗下去。 “小姐,这封夫人也太可怕了,明明对您另有企图,居然还能表现出这么担心您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着就生一身鸡皮疙瘩。” 唐欢欢懒懒一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知道你家小姐我平时的小打小闹在这些人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吧,不过你这张嘴啊,最好还是给我绷着点,既然知道自己身在狼窝,那么这暗处就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千万别给我出了什么岔子。” “嗯,知道了,小姐放心,奴婢不会给您添乱的。” 唐欢欢点了点头,又说:“对了,给山庄回个信吧,既然已经被找到,也不必再躲着了,另外再让他们帮我查一下林文茵的消息,上次匆匆一别,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小姐不必为林姑娘担心,上次奴婢好歹也和林姑娘说上了几句话,听林姑娘的意思,那梅兰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林姑娘跟着他虽然有些情非得已,但好在不是被逼迫,上次您突然被带走,大家一时慌乱的确是没顾得上她,奴婢这就去给夫人书信,让她帮忙查一下他们的下落。” “好,去吧。” 星满楼 唐欢欢被老鸨拦在楼下,老鸨一脸抱歉的看着她说:“姑娘今儿来的真是不巧,红衣房里这会儿刚好有个客人,瞧那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姑娘看看要不要找别的小倌陪陪?” “客人?”唐欢欢有些奇怪。 萧音接客一般都会在大厅,很少回房里,而且,即便是在房里,也不会将们关的这么严,这个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跟她有着一样的待遇。 “你去跟红衣说一声,就说我来了,让他出来见我一面我就走。” 闻言,老鸨为难的想了一下,本是想拒绝,但唐欢欢好歹也是他们星满楼的大客,她也不好得罪,“行吧,那我就去帮姑娘说一声,姑娘在这稍等一会。” 看着老鸨上楼,唐欢欢还是有些想不通,没过一会,就见那老鸨从屋里走了出来,随之走出的还有萧音,他站在楼上含笑看着唐欢欢,只是那笑意不禁让唐欢欢觉得有点诡异。 老鸨一路走下,来到唐欢欢面前,却是奇怪的看着她,“姑娘上去吧,里面的哪位客人说不介意。” “啊?” 唐欢欢愕然一瞬,而后再次看向站在上面的人,她微微皱眉,却见萧音仍是含着那怪笑朝她点了点头。 心中有所怀疑,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可以同意自己招的小倌同时接待另一个人。 唐欢欢越是走近,就见萧音脸上的笑意越浓,她拧了拧眉,快走几步来到他面,侧首看了一眼半掩着的门,“你居然阖门接客,难不成……” 视线下移,唐欢欢眉头一挑,而后她抱着两条手臂使劲一抖,“咦,还是算了吧,我受不了这么刺激的视觉冲击,要么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刚一转身,萧音突然伸手拉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进来看看不就好了吗,你喜欢拿我胡思乱想,我还不由你呢!” 闻言,唐欢欢撇着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我进去?我真的不会打扰到你……们?” 看着她那一脸的邪恶,萧音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放心,倘若你真的会打扰到我,你觉得我还会亲自来迎你吗?” 唐欢欢抿了抿嘴,而后再次用眼角瞟了一眼那半掩着的门,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 第120章 你果然怀疑我 房内,一袭牙衣俊雅而立,温润的面庞似笑似忧,看着许久才肯走进的人,微弯的嘴角笑意更甚几分。 “你……” 唐欢欢愣愣的站在门前,分不清是惊是喜,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倘若他真的能听她的话,那么他就不是苏子辰了。 “想我了吗?”说着,苏子辰便已大步走来,毫不顾忌的一把将唐欢欢搂进怀里。 见此,萧音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嘴角的笑意,安静的将门关了起来。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苏子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看到我太激动了?” “什么时候来的?”唐欢欢一动不动,淡淡的问。 “昨天。”苏子辰也不松开搂着她的手,乖乖的回答。 “为什么来?” “想你了。” “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有危险?” “我会保护你。” “你觉得你的保护有用?” “比你一个人好。” “我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找到了宫洺。” “……” 听着这两人不冷不热的对话,终于让萧音受不了了,他轻咳一声,上前打断道:“咳,那个,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好好说话,这样的语气会让我误以为你们是在吵架。” 闻言,唐欢欢伸手将苏子辰推开,不出萧音所料,她的脸上的确是阴沉到了极点。 “回去。” 苏子辰深吸一口气,他本以为她看到自己会是开心,即便不是开心,也会跟以前一样随意一瞥之后就任由他留下,可是这次的她与以往太过不同,她的反应是他从没见过的,她以前不是没有赶他走过,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表情。 看着那冷淡的人,苏子辰也沉了沉面色,“我是不会走的。” 闻言,唐欢欢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好,那我也不会再来。” 转身欲走,苏子辰没有拦他,见此,萧音赶忙上前将唐欢欢拦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苏子辰,不解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见面,为和连话都不肯好好说上一句?” “我没什么好说的。”唐欢欢冷冷道。 听着唐欢欢这冷到绝情的话,苏子辰低眸自嘲一笑,那一脸的苦涩,只因唐欢欢背对着他而没有被她发现。 见此,萧音有些替苏子辰不平,纤眉一蹙,他看向唐欢欢说:“公子苏好歹也是为了你才来,你即便不喜他来,也不能用这样的话伤他。” 唐欢欢眼睫一颤,似是有所动容,但却仍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强势,“我说了,想保护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来找我,如今你一声不响的出现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当初在船上被人砍的那一刀不够重,还是觉得茗儿和瑞儿至今还活着让你心里不舒服?” 之前唐欢欢让萧音传信告诉他安好,但却再三嘱咐不让他来找她,当时苏子辰就已经猜到了她的顾虑,但是她当时没有明说她的怀疑,所以他也对自己的想法保留了三分,可是眼下她这话似乎已经挑明了她心中所想,并且告诉他,他是那帮凶中的一员。 “你果然在怀疑我。” 闻言,唐欢欢手下一紧,仍是没有转身,“我没有。” 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一声轻笑从她的身后响起,唐欢欢心头不由一紧。 “没关系,我的确值得你怀疑,我也没想过琳琅阁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留在这,你怀疑我也好,不理我也罢,我都不能再让你出事。” 一声叹息,唐欢欢无奈阖眸,“你何必呢,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不想让你来,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危,跟我纠缠不休你也会有危险,这一点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懂,但是能怎么办呢,我已经纠缠了你五年,这是个瘾,戒不掉。” 这话说的唐欢欢心头一紧,她缓缓转身,看着他那满是心伤的神情,她还是不忍再用强硬去伤他,“别忘了,我现在是你妹妹,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闻言,苏子辰苦涩一笑,果然还是那双紫眸,果然,她还没有变回唐欢欢。 “既然是妹妹,见到哥哥为何这般没大没小?”说着,苏子辰双臂一伸,“既然是妹妹,抱抱总可以吧。” 唐欢欢眼一瞪,却不似那般凶狠,“刚才不是抱过了吗?” “那是我抱你,现在换你抱我。” 萧音站在一旁无语一笑,他真的想知道他那温润公子的名声是从哪来的,摆明就是一个无赖加流氓。 见萧音发笑,唐欢欢也有些绷不住了,她失笑一声,转而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突然,砰的一声响起,正在相拥的两人顿时愕一惊。 “月儿我不是跟你说过……” 颜萧踹门而进,本是想说她怎么又一个人跑进红衣的房间,可当他进来之后,看到唐欢欢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时,他的脑子里倏地空白了一瞬。 蓦地,回过神后的颜萧大步走进,一把将唐欢欢从苏子辰的身上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并且防范似的瞪着他,“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我的月儿无礼,你信不信老子一声令下灭你九族。” 闻言,苏子辰看了一眼被颜萧拉到身后的唐欢欢,见她无奈失笑,他便知道眼前这个‘老子’是谁了。 苏子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就是九皇子吧?” 见他还认识自己,颜萧顿时来了气焰,“知道我是谁就行,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要是再让老子看到你对月儿动手动脚,老子就废了你。” 见他居然把大话说成了这般,唐欢欢佯装惊恐的咧了咧嘴,“听到了没,以后记得对我客气点,不然这位大名鼎鼎的九皇子可是会生气的。” 苏子辰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并且装出一副很怕的脸,“这样啊,那实在太可怕了,那这么说,以后是不是我都不能再靠近你,不能碰你,也不能抱你?” 闻言,颜萧气的差点跳脚,他瞪着苏子辰喝道:“当然,月儿是我的人,只有我才可以碰她,你是哪里来的,给老子滚远点。” “他是我哥。” 唐欢欢慵懒的一声顿时让颜萧没了声,半晌,他愣怔回头看向唐欢欢问:“你刚刚说他是谁?” “我哥。” “……真的?” 唐欢欢点了点头,“嗯。” 虽然唐欢欢已经回答他了,可是颜萧还是有些怀疑,“既然你有哥哥,为什么还会来皇城投奔封家老头?” 闻言,唐欢欢眼眸一颤,没想到这傻小子平时愣愣的,这时候倒是挺聪明的,“他是我表哥,之前我都是住在他们家的,现在来了皇城,他怕我住的不适应,是来接我回去的。” 一听这话,颜萧不干了,他再次将唐欢欢护在身后,惊恐的看着苏子辰说:“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月儿的表哥,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另外,月儿不会跟你走,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成亲的,欢迎你来观礼。”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子辰只听萧音说了个大概,可是他也没听说成亲这件事啊,先不说他同不同意,就是那宫洺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忍住没把这小子扔小树林里打一顿的?当初对他下手那么狠,怎么到他兄弟这里就开始放任了? 看出了苏子辰的表情有些诧异,唐欢欢不由的抽了下嘴角,她靠着身后的墙壁,伸脚踢了颜萧一下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到处跟人说我要跟你成亲,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你是不是想找打?” 蓦地,颜萧转身拉过她的手,笑嘻嘻的说:“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娶你,我都跟父皇和母妃说好了,过几日就带你进宫,待他们把日子一定,到时候你就等着嫁给我就好了,你放心,不会太麻烦的,所有的事宫里都会有人准备,不会让你受一点累。” 看着他那兴致勃勃的笑脸,唐欢欢毫无兴趣的将手一抽,“要嫁你自己嫁,脑子坏掉了吧!” 唐欢欢嫌弃的从颜萧身旁走过,来到桌边兀自倒了杯茶,“你又跑来干什么,怎么每次我一来你就找来啊,你该不会是找人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找人跟踪你。”颜萧赶忙跟到桌边,跟她解释。 唐欢欢怀疑的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见他这般粘人,苏子辰不由的皱了下眉,而后轻咳一声,佯装厉色,“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这么短短几日,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倘若不是爹娘让我来瞧瞧你,我还当真不知道你竟是这般胡来,今天你若是不跟我解释清楚,明日我就只能带你回去了。” 不知道这家伙突然间跟着捣什么乱,唐欢欢趁着颜萧不注意使劲瞪了他一眼,见此,苏子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来劲,“瞪什么瞪,还反了你了,今天不说清楚,明天我就带你走。” 苏子辰这边装的带劲,可谁知颜萧却跑偏了思路,他奇怪的看了萧音一眼说:“表哥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跟月儿见面,而且还是在一个小倌的房间,莫不是表哥你……” “噗嗤!”闻言,反应最快的人就属唐欢欢,她一声失笑立马让苏子辰明白了颜萧的意思。 他眼角一抽,辩道:“胡说,我才不是呢!” 见他生气了,颜萧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可是我问过楼下的老鸨,老鸨明明就说是你先来的,月儿是在你之后来的,倘若你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你不是应该去姑娘的房间吗,怎么会来找小倌?” “就是就是,没想到表哥还有这样独特的嗜好,一直以来我竟是全然不知,当真是委屈你了。”唐欢欢捣乱似的附和着颜萧的话,见苏子辰一脸为难,她似乎更加来了兴致。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苏子辰气的不行,只不过,他现在倒是知道唐欢欢被这个九皇子逼婚,却没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原因了。 这个九皇子看似嚣张难缠,但实际他那大喇喇的性子倒是跟唐欢欢挺像的,看着两人笑的前仰后合,苏子辰终是一声无奈。 皇宫 颜萧难得一次跟唐欢欢聊的这么契合,回来这一路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可是这样的好事若是让他搁在心里,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来到孝阳殿,刚好看到颜素也在这,当然,宫洺也在。 见到他们二人,颜萧顿时兴奋的跑进,“皇兄,皇姐,你们知道吗,今天我跟月儿玩的好开心,我竟不知她居然也会那样笑,真希望她每次看到我都会那般笑,简直是让人心神荡漾。” 颜萧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却没发现那一大两小全都脸色有变,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替他开心的也就只有颜素了。 看着他笑成那个样子,颜素好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跟月儿姑娘的关系有了什么进展?快说来听听,我来盘算一下,看看我这弟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门。” 闻言,颜萧更加兴奋,他拉过凳子坐在眼颜素身旁说:“皇姐你知道吗,原来月儿还有一位兄长,今日我去封家找她,他不在,然后我就去了星满楼。” 说到这,颜素奇怪的打断他的话问:“星满楼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家青楼啊!” 蓦地,颜素脸色一变,“这……她一个姑娘家,怎会去那样的地方?” 听了这话,脸色倏变的人除了颜素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宫洺,墨袍下的拳隐隐握起,青楼,那丫头居然还敢去那样的地方。 “皇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月儿属那种豪迈之人,交友只认缘分,不认身份,那青楼里有个小倌叫红衣,人长得清清秀秀,虽然是个小倌,但也是那种只卖艺不卖身的,月儿与他交好,闲暇之时总会去那里坐坐,今日我去,刚好在那也遇到了月儿的哥哥,你是没看到月儿在他哥哥面前那股子欢脱劲,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见颜萧说的这般开心,颜素倒也没说什么,虽然她还是觉得一个女子出入那样的地方不太好,但是既然连颜萧都知道那小倌,又称那小倌是个只做雅的清倌,如此,她也放心了些。 上次见封池月时她便看出来了,不论是言语谈吐还是行为举止,她都与那平常人家的女子不同,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按照常理做事交友,倒也无可厚非。 宫洺紧垂着眸子,眼底波澜蜷涌,颜萧口中的哥哥,想必指的就是苏子辰了,因为唐无辛在辽国,不可能找到这来,而能够被唐欢欢介绍成哥哥的人,除了苏子辰他再也想不到别人了,只不过,他居然找到这来了,眼下颜萧这小子的事还没处理好,若是再加个他,那他岂不是要更头疼了?他可没忘记在琳琅阁时,他以亲兄的名义是怎么对待唐欢欢这个假妹妹的。 另外……红衣,没想到红衣居然也会在这,他就知道这个红衣不简单,能从他的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又与唐欢欢和苏子辰熟识,这个人怕也离不了琳琅阁。 想到唐欢欢曾说过她是找他学吹箫,而且上次劫囚时还遇到了萧音相助,如此,即便不说他也能想到这个人是谁了,只不过,那死丫头一下子招惹这么多男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是看他不在身边,想要造反了吗? …… 翌日,星满楼 酒色蘼音之中,一道低沉的黑衣穿梭而过,见到这般显眼且陌生的人,老鸨赶忙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一个人吗,要不要找两个姑娘陪陪?我们这的姑娘啊,那可是……” “红衣在哪?”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宫洺冷声打断,老鸨闻言愣了愣,随后明白似的一笑,道:“原来公子好这口,不过我们红衣现在有客人,不太方便,公子要不看看别人,我们这里还有凤尖和舞魁,那都是极好的。” 听着在这老鸨这般啰嗦,宫洺冷眸一瞪,稍显不耐,“红衣在哪?” 见此,老鸨不由一抖,颤颤巍巍的转身指了指楼上的位子,而后正打算说什么,就见那阴鸷的人已经走了上去。 老鸨第一次见这么吓人的客人,为难之余又不敢上前去拦,她再次看了一眼走上前的人,嘟囔道:“这红衣还真是招人,希望那小祖宗能摆平这些人吧!” 走上二楼,一阵欢笑声,令宫洺脚下一顿,看着那笑声传来的屋子,宫洺的脸色再次阴了阴。 蓦地,他一把推开门…… 砰的一声,却是没有扰到唐欢欢和红衣,这么久了,他们两个在就习惯颜萧每次这样出现,然而,当萧音看到这次进来的人不是颜萧的时,他倏地一下窜了起来。 能让红衣有这么大动静,唐欢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见苏子辰脸色有变,她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回头看去,笑意僵持,连神智也跟着呆愣了一瞬。 半晌,她猛地惊起,“宫洺?你怎么会来?” 闻言,宫洺淡淡瞟了她一眼,而后提步走进,却是走向红衣,“红衣?一个青楼小倌,居然从辽国走到东晋,还真是了不起。” 再次面对宫洺,萧音有些怯怯,毕竟上次他是从王府偷溜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在东晋再遇到他。 说着,宫洺再次略过唐欢欢,看向苏子辰,而唐欢欢的手却早已在他走近的那一刻,早已被他握在了手里,“苏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看着那紧紧相握的手,苏子辰心中有一丝不是滋味,“是啊,许久不见,不知荣王可还记得我说过,你若照顾不好欢欢,就请你离她远一点。” 苏子辰的话是什么一意思,宫洺心里很清楚,他的确没把她照顾好,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变成苏妙一,可是,理她远一点这样的话,似乎应该是他说,何时轮到他这个假哥哥开口? “我和她的事,似乎不需要与你交代。” 闻言,苏子辰不禁嘲讽一笑,“是吗,那么请问,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哪?她死里逃生的时候你在哪?她重新活过,剥骨拔箭的时候你在哪?她浑身千疮百孔,嘶嚎到无声之时你又在哪?倘若你还觉得这一切与我无关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时候我全都在她的身边,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地狱里爬出,我时刻都能感觉到她的痛楚,现在你还会觉得她的事跟我无关吗?” “苏子辰,别说了。”唐欢欢突然一喝,打断他的话,她所经历的这些她从来没有对宫洺说过,他怕他知道之后会更加埋怨自己,可是她没有想过,苏子辰竟是会从苏子辰的口中说出。 感觉到宫洺的手越发用力,唐欢欢知道苏子辰这是在用她曾经的痛苦来蚀他的心、剜他的肉,这样的痛她承受过,她不想让他再来忍受一遍。 苏子辰视线始终紧逼宫洺,他继续道:“为何不说?我不说出来,他又岂会知道自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所承受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给你的,倘若不是因为他,你现在又岂会变成苏妙一?” 他上前一步,嘲讽的笑容伴随着隐藏不了的心疼在他脸上逐渐绽开,“你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变了一张脸吗,你可知她的这张面容下所承受的是连你我都未必承受得了的痛?这就是你的照顾?这就是你让我放手之后对她的爱?在我眼里,你根本不配再爱她。” 宫洺心中对她的愧疚,即便不说出口,唐欢欢心里也明白,如今苏子辰这般打击,句句都像是一道戳心锥,连她听着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他。 蓦地,唐欢欢上前将宫洺挡在身后,恼道:“苏子辰你够了,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看着那急恼的人,宫洺一把将她拉过,温柔的扣在怀中,他看着苏子辰,强壮冷静道:“让他说,他说的没错,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亏欠你的太多,你从不对我说这些,但是我想知道。” “宫洺……” 唐欢欢欲抬头,却再次被一只大掌按下,轻轻的抚着。 这看似温柔的动作,却只有唐欢欢知道他在颤抖,心头的不忍让她不顾别人在场,两手紧紧的环住他,给他安慰,她没办法回头,但是嘴却还在空闲,她出言道:“苏子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将你从东晋扔回去。” 见她这般护着宫洺,苏子辰一时恼恨,转身就走,见此,萧音赶忙跟上,一瞬间屋内便只剩下了宫洺和唐欢欢两个人。 许久的安静让唐欢欢有些不安,她稍稍抬头,却见到他眼底那满满的心疼,“不要听苏子辰乱说,我没……” 一阵温软袭来,吞下了她正欲吐口的话,那缠绵而悱恻的温柔,让唐欢欢更加明白此刻他心里的感受,她阖眸,完全将自己依附与她,任他亲吻,任他去感受自己安好的存在。 许久,当宫洺再次将她搂进怀里时,她才开口道:“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承认我痛过,甚至痛到不想再活着,我庆幸在我痛苦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因为只有想着你才让我有勇气去承受那一切,倘若当时你用这难过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心疼,会懊悔,懊悔到放弃,所以宫洺,不要去在意苏子辰的话,也不要再去想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 闻言,宫洺将她搂的更紧,虽然她嘴上很少会说一些软言细语,但是他知道,她的爱是那样的深刻,倘若他的爱是交付了整颗心,那么她的爱便是交付了整个生命,与她相比,他永远是不及的那一个。 第121章 王妃什么鬼 一座新宅门前,唐欢欢奇怪的歪了歪头,“这是谁家?你带我来这干嘛?” 看着她这好奇的模样,宫洺淡淡一笑,没说话,拉起她的手便往里走。 走进门,就见一些下人正在打扫,而后又见南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王爷,王妃。” 闻言,唐欢欢眼角一抖,“王……妃?什么鬼?” 南影看了宫洺一眼,没有多做解释,唐欢欢转头看向宫洺,就见他洋溢着嘴角看着南影问:“收拾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住进来。” 宫洺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拉着唐欢欢往里走,唐欢欢有些莫名其妙,她看着他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你买的宅子吗?” “不是买的,是尊皇赐的,他听闻你不想进宫,便赏了套宅子给你,我瞧着这地界不错,而且院子里倒也干净利落,我便替你收下了。” 闻言,唐欢欢转头四下看了看,红纱下的唇瓣轻轻一扯,“嘿,这尊皇可比辽皇大方多了,他见都没见过我,就赏了这么大一座宅子,他就不怕我把这宅子卖了,卷钱跑了?” 见她这般,宫洺不禁勾唇一笑,“他如今不过是给了你座宅子,你可是给了他两个孙子,你也不想想谁划算。” “当然是我划算,假若我把这宅子一卖,钱就是我的,可是他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把孙子卖了?或者他把那两个小家伙扣下,不还我了?” 这么一听,这歪理好像也有点理,宫洺兀自点了点头,“嗯,这么算起来,好像是我们赚了。” 唐欢欢得意还没过一瞬,她再次敛起神色看向他问:“南影刚刚那称呼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还叫你王爷,还有他叫的什么王妃,你明明就没有娶我,怎么可以这样占我便宜。” 长臂从她腰间穿过,另一只手轻轻扯下她的面纱,看着她那因不满而微嘟的嘴,宫洺不由的笑了一下,“南影叫我王爷,是因为我现在是这东晋的墨王爷,估计明日这消息就会传开了。” “墨王爷?”唐欢欢闻言不似惊讶,反而像是有些嫌弃,她摇了摇头说:“我就说嘛,突然赏座宅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合着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有谁家皇子不建功就能白得王爷之名的,况且你之前还替辽国践踏了东晋那么多年,他这明明就是惦记上你了好不好。” 宫洺伸手摸了摸她那不满的小脸,说:“那也是因为你相公我值得惦记,不是吗?” “是个屁,你还觉得挺美。” 话落,唐欢欢猛地反映到不对劲,抬眸狠狠的瞪向他,“呸你个相公,你是谁相公啊,不要脸。” “哦?难道我不是你相公吗,我们不但有了肌肤之亲,还有两个五岁大的孩子,如此,难道你还想否认?” 蓦地,唐欢欢眉眼一弯,那笑意竟是让宫洺这般熟悉,“哟,堂堂东晋默王爷,白得了儿子女儿还不算,还想捞个免费的媳妇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这人倒也不贪,东晋国库有多少东西,我要一半就够了,如果没这个数,那我就要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嫁你了。” 这话逗得宫洺不禁一笑,“你倒是不贪,国库的一半,当真是个小数目。” 听得出他的讥讽,可是唐欢欢却不以为意,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既然你也说这是小数目,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聘礼的清单我就不要求了,直接折现就成。” 唐欢欢转身从宫洺怀里走出,东摸摸西看看,对这一路上的东西好个打量,见她这般,宫洺微微低了低眸子,貌似在想些什么。 不时,唐欢欢再次回到他面前,见他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该不会是被我吓着了吧?” 宫洺看着她淡淡摇了摇头,“怎么样,这宅子你可喜欢?” “还行吧,但这宅子若是真不卖,放在这岂不可惜?你住在宫里,而我住在封家,放这么大一个宅子空在这,太浪费了。” “既然你不愿随我进宫,那总要跟我见面吧,我们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跑客栈,这样岂不是更引人注目,况且孩子们也想你了,有了这里,多少也会方便些。” 闻言,唐欢欢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宫洺淡淡一笑,轻勾了一下她鬓间散乱的发丝,“自然是有道理,另外,我会将南影安排在这,两个孩子住在宫中我不放心,所以这边我也不能常住,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叫绿绣来找南影。” “哦。” 这淡淡的一声显然就是在应付,见她突然间没了耐心,宫洺不由摇了摇头,“好了,我不啰嗦了,才说了几句你就嫌烦。” 唐欢欢撇了撇嘴,并没有否认他看透的这一点,“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封家 “老太太怎么样了?” 绿绣递了杯刚煮的茶到唐欢欢面前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转,封夫人几乎是一整天都在她身旁守着,估计是像小姐说的,她怕老太太突然醒过来胡乱说些什么吧。” 唐欢欢晃了晃杯子里的茶,不由的垂眸沉思,那老太太的病她也诊了不下一个月了,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好转都没有,她记得那晚那个黑衣人提到过什么‘疯药’,难道是跟这个有关? “封夫人这几天可曾出过门?” “没有,她很少出门,就算需要什么东西,也都是叫她身边的丫头小蝶去置办……” “等会,”绿绣的话还没说完,唐欢欢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刚刚说,封夫人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是小蝶去置办?” “是啊。” 慢慢的,唐欢欢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她放下手中的茶碗,“明天开始你不用再盯着封夫人了,你去跟着小蝶,不管她去哪,一定要给我跟紧了,我就不相信,我一点把柄都找不到。” 夜里,突然的一声嚎叫惊醒了封家所有人,唐欢欢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就见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老太太像疯了似的嘶声嚎叫,拉着他们每个人看了又看,有的丫头上去拉她,可全都被她甩开。 当老太太来到唐欢欢面前时,蓦地,眼睛瞪的倏大,张了张嘴,仿若说了些什么,随之眼底开始溢血,见此,唐欢欢一怔,素手一转,一直银针直接护住老太太的心脉。 这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用毒,想要当众杀老太太灭口,简直是在小看她,唐欢欢回头寻了一下绿绣,却见封夫人穿戴整齐的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此刻已是深夜,就连下人也全都是慌乱而出,没有一个人是像她这般穿戴的这般完整,都说狗急跳墙,看来她是慌了,居然想出杀老太太这样的办法。 只是,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让她快走?她不是疯了吗,一个疯子怎会通信给她,说这里危险让她快走? 绿绣见唐欢欢似乎再找她,她马上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小姐。” 唐欢欢没有说话,手一伸,绿绣立马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她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她,随后就见她将药丸从老太太的嘴里顺了进去。 见此,封夫人赶忙自己滚动轮椅而来,她一脸惊慌的看着唐欢欢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装,唐欢欢眉心一蹙,转而抬眸看了她一眼,“封夫人放心,老太太没什么事,估计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跟我开给她的药犯了冲,不打紧,往后我会将忌讳的东西列个单子给丫头们,让她们注意些就是了。” 闻言,封夫人一声浅谈,声音虽小,但还是让唐欢欢听见了,她敛回视线的同时眼眸狠狠一缩,如今她已经饥不择食的选择了这种伎俩,看来下一步她该对付的人就要是她了。 “夜深了,大家都回去睡吧,月儿,你也回去歇着吧,既然你说母亲没事,还是把她交给我好了。” 唐欢欢伸手将封夫人的手一拦,刚好触于她的手脉之上,脉象平和力劲,不但身体强健,更是一个懂武之人,这封夫人还真是不简单! 蓦地,封夫人将手收回,她知道唐欢欢小懂医术,所以一直拒绝她探脉,怕的就是被她发现什么。 见此,唐欢欢淡淡一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夫人回去睡吧,老太太这边还不稳定,我怕若是晚点再出什么状况,夫人不好应付,反正我也醒了,再睡下也没那么容易,我先观察一下,守到天亮,天亮之后夫人再来换我就好了。” 见她这么说,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太过强硬,她怕自己会在她面前暴露,“也好,那今天晚上就麻烦月儿了,明天一早我就来换你,今夜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夫人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去吧,小蝶,还不赶紧送夫人回房。” 闻言,小蝶赶忙走来,恭敬的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送夫人回房。” 片刻间,一群下人慢慢散去,老太太被两个人抬进了屋子,而后唐欢欢打发了那几个人,只留一个绿绣在门外守着。 唐欢欢提步走进,房门一关,缓缓道:“老太太若是信我,就不必再装了。” 半晌,那紧阖的眼微微一颤,唐欢欢侧眸看了她一眼,就见老太太嘴角动了动说:“谢谢你。”。 隔日一早,唐欢欢看似疲惫的回房,刚坐下就见绿绣神秘兮兮的将门关上走了过来,“小姐,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了吗?”唐欢欢淡淡的问。 “小姐难道不觉得那老太太很奇怪吗?这整个封家她谁都不认,却唯独认您,昨天晚上情况那般混乱,她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您来,若是换做我,在那么一大群人里也得找一圈才能看到您吧!” 唐欢欢闭上眼轻柔眉梢,沉默半晌,而后问:“早上看到小蝶了吗?” “看到了,今天下午封老爷进货回来,通常今天她不会出门。” 闻言,唐欢欢安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这几天盯紧点,出了这样的事,我想他们一定会见面的,你也守了一夜,回去休息一下吧,白天她不会出门,也许会晚上行动,这事交给你,不许给我搞砸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墨王府 “王爷,王妃说的没错,那封家人的确有古怪,昨夜不知封家出了什么事,在院外就听见很是吵闹,之后没多久就见封家夫人带着一个丫头走了出来,属下一路跟随,却见他们去了一家进香苑。” 宫洺眼眸低垂,手指来回轻戳摩挲,许久,他淡淡道:“然后呢?” “那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蒙着面,属下看不清是何人,而另一个是个老头,看上去应该是懂点医术,那两个人一直让他做一种‘疯药’,可是那老头显然有些不情不愿,看起来像是被迫,之后封家夫人进来,一口一个大人的喊着,还说自己给封家老太太下了药,但是被王妃救活了,看样子几个人都挺诧异的,而那个老头却声声保证说那不可能,王爷,您觉得这事要不要先跟王妃通个气,她在封家救人,长久下去,怕是毒医的身份要瞒不住。” 听着南影的话,宫洺眉心紧了又紧,这样的状况下,又分不清敌人是谁,她却硬要留在那狼窝里探险,就凭她和绿绣,怎么能斗得过那专门在暗处下手的人。 一声叹息,宫洺似是有些无奈,“她那性子又岂是我说劝就能劝动的,眼下能做的也就是护着她的安全,这几日让你在那守着,也是辛苦你了,找几个人去那进香苑探探,另外,从雾隐里调几个人去封家,暗中就好,不必被她知道。” 闻言,南影先是一愣,那雾隐他可是多少年没有动过,如今居然要调人出来?想了想,这倒也无可厚非,王妃为了王爷可是舍过命的,如今他自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可是王爷,昨晚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妃?” “先不用,等查出些眉目之后再说。” “是,那属下先下去了。” 南影出去之后,宫洺再次陷入沉思,他想不通这些人想要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若是想要伤害她,应该早就下手了,可是他却没听唐欢欢说过那封家夫人对她做过什么不利的事,昨晚下毒,可毒的却是那封家老太太,这事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 封家 “小姐,王爷叫人传话来说,邀您去香月楼一聚。”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看了绿绣一眼,“香月楼?为何不是他的新王府?”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琢磨半晌,唐欢欢再次问:“来的人是谁?” 绿绣为难的咬了咬唇,“是南影。” 唐欢欢眉梢一挑,没说什么,只是兀自点了点头。 来的人是南影,这事就假不了,可是宫洺之前明明就说过往后见面都去他的王府,今日又怎会突然改去了香月楼? “行了,我知道了。” 午时不过,唐欢欢来到那约好之地,可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这家酒楼她之前来过,每每中午都会人满为患,可是今日却…… “月儿?” 闻声,唐欢欢猛地一怔,她愕然回头看着走来的颜萧,就见颜萧亦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她,“月儿怎么会在这?” 唐欢欢懵了,明明是宫洺约她来的,为什么这小子会来? “我,我来这吃饭,你呢,你怎么会来这?” 闻言,颜萧愣了一瞬,而后笑了笑说:“月儿真是好命,倘若不是遇见我,今儿你这午饭怕是吃不上了,今日这家酒楼已经被包了。” “包了?” “是啊,是皇兄包的,他说他约了皇嫂,所以包了整间酒楼,刚刚我还差一点以为你就是呢,可是一看,原来是你。” 看着颜萧深笑的脸,唐欢欢勉强的弯了弯眉眼,心里咒骂道:混蛋,说话不算话,居然敢用这样的损招来害她,亏得这小子呆,不然定是要穿帮了。 磨牙过后,唐欢欢转而平静道:“你皇兄约了皇嫂,可为何来的人是你?你皇兄呢?” “他临时有事不能来,所以就我一个人来了。” 屁,临时有事?他就是故意的,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刻意包下整间酒楼,他就是怕着小子认不出她来。 “月儿你怎么了?”见唐欢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颜萧走近她问。 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深邃一笑,“没事,既然这里被包了,那我改日再来。” 正欲走,颜萧突然拉住她说:“反正你也是来吃饭的,不如一起吧,正好借此机会你也见见皇嫂,反正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红纱下的嘴角狠狠一抽,一起,怎么一起啊! “还是算了吧,我跟你皇嫂又不熟,这样突兀的见面,若是犯了尴尬就不好了。” 颜萧手未松,始终抓着她的手腕,“不会的,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皇嫂,本来皇兄是一起来的,可是他突然有事走了,我还在担心自己一会见到皇嫂会不会说错什么惹她不喜,好月儿,既然你来了,就陪我一起吧!” 唐欢欢本是想要拒绝,可是一想,既然她跟他的‘皇嫂’不能一起出现,那么就当他的皇嫂放他鸽子好了,反正只要人没来,他怎么知道他皇嫂是谁。 思及此,嘴角深深一撩,“好吧,那我们就进去等你皇嫂好了。” 临近傍晚,颜萧回宫后直接来到孝阳殿,走进殿内,不见两个小鬼,却见宫洺静静的坐在那。 “皇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宫洺抬眸看了他一眼,仅仅一眼便又垂了下去,“见到你皇嫂了?” 说到这事,颜萧失落的叹了口气,他走过来坐在一旁,失望的说:“没有,我根本就没见到皇嫂出现,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的,居然全都不来。” 闻言,宫洺疑惑了一下,没等开口去问,就听颜萧又说:“不过我倒是在那遇到了月儿,本是打算让她跟我一起见见皇嫂的,可是我们等了那么久人都没有出现。” 宫洺低了低眸子,“哦?那还真是巧,那香月楼离封家可是城南城北的两个方向,她居然会去那么远的一家酒楼吃饭。”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月儿说,她之前来过这家,今日是因想起了这家的菜色,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闻言,宫洺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这丫头说谎从来不眨眼,他都做到这步了,居然还能让她逃了,还真是能耐。 “对了皇兄,月儿还说让我替她谢谢你,她说今天这顿饭怎么也算得上是你请的,虽然你没出现,但是她说什么都要让我将这声谢谢带到。” 此刻的宫洺似乎可以想象到她说这声‘谢谢’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她让颜萧特地跟他说谢谢,这寓意可谓是明显的非同一般。 “不过是一顿饭,没什么好谢的。”虽然宫洺的计划失败了,但是一想到她此刻想吃人却找不到他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皇兄可是不知道,我今天到了那香月楼看到月儿时,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在那么一瞬,我差点都以为月儿是皇嫂了,可是一想,我又觉得没这个可能。” 这话倒是说的宫洺来了兴趣,他转头看向他问:“为何?” “因为皇嫂是茗儿和瑞儿的娘亲,但是月儿今年却才二十出头,还有,上次皇兄和月儿见过面,你们相互并没有说过认识。” “那你就没想过,也许是装作不认识?” 颜萧点了点头,“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茗儿和瑞儿不会骗人啊,他们自己的娘亲,难道也会认不出?” 他们两个不会骗人?这话差点逗的宫洺笑出了声。 “你就不怕他们两个也是装的?” 闻言,颜萧一声哧笑,道:“皇兄你可真逗,他们两个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装的那么像。” 宫洺眉梢一扬,没再说什么,既然这次没有让他认清事实,那么他也没打算亲口说出,这小子心眼实,倘若不让他亲眼看见事实,恐怕就算是他明说,他也不会相信。 “天色不早了,那两个孩子还在尊皇那没有回来,我去瞧瞧,你自便。” 宫洺离开,颜萧一个人坐在这宫殿之内,随意的浅笑不知何时收敛,微垂的眼睫在余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深深的弧度,寂静的殿内,没人知道他在这坐了多久,夕阳散去,房内昏暗,直到不见五指之时,才见那落寞的人影走出。 第122章 继续留在封家 封家 “小姐,南影又来了,说王爷请您……” 话没说完,唐欢欢一个冷眼摆过,恶狠狠道:“让他滚回去,以后都别再来了。” 突然的吼声把绿绣吓了一跳,她愣了半晌,而后小心翼翼的问:“奴婢真的要这么回吗?” “对,让他回去告诉他家主子,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 打从她回来开始绿绣就看出了她心情不好,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单单是心情不好这么简单,简直是心情坏透了。 隔日一早,绿绣急匆匆的走进,见此,唐欢欢眸光一紧,“什么事?” “小姐,小蝶出门了。” 闻言,红纱下的唇瓣邪肆一撩,这一刻她可是等了好久。 “很好。” 一路跟着以采买为借口的小蝶,见她逛遍了整个集市,却丝毫没有与人碰头的意思,绿绣不禁奇怪道:“小姐,咱们会不会是搞错了?这小蝶她……” “她一定有问题。”唐欢欢打断绿绣的话,转而回头看了一眼这热闹的集市,“有些人应该累了,你请他们回去歇歇吧!” 闻言,绿绣回头看了一眼,了解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怎么做,小姐一个人小心。” 看着绿绣离开,唐欢欢再次跟上那漫无目的乱逛的小蝶,少顷,终于让她见到她在这转了这么久的目的。 封夫人换了一身最为普通的乡民装束,走在这人群中,当人是让人认不出她是封家夫人。 紫眸一眯,眼底尽是趣味,她最喜欢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既然老鼠出动,那么,游戏开始了…… 不远处,两道人影正欲跟随,忽的,一阵罡风呼过,两人顿时一惊。 “灵?忆?”倏地,绿绣将手一敛,诧异的看着他们。 “绿绣姑娘。” “你们怎么会在这?”话刚问完,绿绣突然反应到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是苏公子让你们来的吧。” 灵,忆两人愣愣的看着绿绣,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话,刚刚绿绣出手,倘若不是他们躲的快,定是会被她那一掌袭中,可是,她怎么会武功?她不只是一个小丫头吗? “喂,你们两个发什么愣,问你们话没听见吗?” 闻言,灵,忆两人回神道:“哦,听到了,是公子让我们来保护姑娘的。” “苏公子倒是有心,居然把你们两个派过来了,不过,你们干嘛偷偷摸摸的,害的我还以为被跟踪了呢。” “绿绣姑娘你……” 本想问问她何来的这般好的武功,可是还没等问出口,就听她突然一声惊叫,“都怪你们,小姐不见了。” 来到进香苑,里面好些虔诚进香的人,唐欢欢跟着一路走进,但心里却有些奇怪,封夫人昨天还给老太太下毒,今天就来了这里,难不成是怕自己罪孽太深,死后下地狱,所以提起来跟菩萨求求情? 继续跟着那主仆二人往里走,唐欢欢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任谁能想到这些人会拿佛寺作为接头地点?这些人,还真是不怕遭天谴。 封夫人和小蝶先后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唐欢欢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安心的来到窗边。 屋内的人有两个身穿僧袍,但却都掩着面,想来是不想被他们认出自己是谁。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当真解了我给你的毒?” 突然的一声,让唐欢欢不禁愣了一下,而后就见一只背对着她的老者突然起身。 蓦地,唐欢欢眼眸一怔,惊愕的看着那人,“外公?” 封夫人看着古虚点了点头,“是真的,一支银针,一颗丹药,老太太就这么活过来了。” 话落,不待古虚再次愕然,突然一声清脆响起,那个身材较小的蒙面人一巴掌将封夫人搧倒在地,“我看你是活够了,居然胆敢擅自下毒,如今你敢跟我保证说苏妙一一点都没有怀疑吗,你要是给我把这件事办砸了,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女儿。” “大人,不要,求求你,我不会再轻举妄动,求你不要伤害月儿。” 窗外,唐欢欢低了低眼睫,不禁想到那晚老太太对她说的话,失神之余,唐欢欢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声响,她猛地回头,就见一个小和尚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施主是在找什么人吗?” 这般大喇喇的一声,若想不被里面的人听到,根本就是不可能,唐欢欢一时恼恨,紫眸一凛,喝道:“找你妹。”话落,一掌劈向小和尚的脖颈。 瞪了一眼被她打昏的人,唐欢欢正欲走,就见那个较高的蒙面人从厢房里冲出,唐欢欢轻身一跃,踏梁而去,那人紧随而上,一路跟随,唐欢欢甩不开他,就只能找一处僻静将他引出。 “苏姑娘,久仰大名。” 紫眸泛寒,唐欢欢冷冷的瞪着那蒙面之人,“这世上久仰我的人怕是不多,敢问阁下到底是哪一路人,为何这般看得起小女子。” “苏姑娘可能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任何对姑娘不敬之意,姑娘是盟主,又是琳琅阁圣女,即便我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对您出手。” 这话说的明了,唐欢欢冷冷一笑,道:“原来阁下是看中了这盟主的头衔,难怪这般大费周折的引我上当。” “不瞒姑娘所说,我们的确是看中姑娘的身份,所以还希望姑娘能答应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好似听了什么笑话般,“帮忙?你们一边算计我,一边还想请我帮忙,请问,出门带脑子了吗?” 这般软言讥讽,不禁让那人眼眸一抬,看了她一眼。看着他眼中的诧异,唐欢欢不禁缩了缩眸子,只觉这目光好像在那见过。 这时,另外一个蒙面人凌空而下,见到他出现,那个较高的男人不由的退后了一步。 看了看这两个人,唐欢欢实在没什么兴趣,反正知道了他们不是想要害她的那批人派来的,她就无所谓,至于他们口中的帮忙,她只想说…… “麻烦的事我最不喜欢做,所以,你们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 正欲走,却见那人突然上前将她拦下,“苏姑娘请留步,既然我们已经被你发现,除非你答应帮我们,不然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闻言,唐欢欢紫眸轻轻一侧,“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拦不住,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将你在皇城的消息一传出,很快就会人来一批想要你性命的人,苏姑娘是个明白人,既然您不喜欢麻烦,那么我们愿意帮你摆脱那些人。” “谢谢,不过在我眼里,你们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而眼下我最想摆脱的人就是你们。”话落,唐欢欢一个转身,倏然打向拦着她的那只手。 见此,那人顿时出手相搏,“苏姑娘这又是何苦呢,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不是吗?” 唐欢欢冷声一笑,“呵,朋友?想当我的朋友,恐怕你们还不够格。” 突然—— 砰! 砰! 两声巨响传来,而后就见浓烟四起,见此,唐欢欢抬头看了看投下弹石的方向,却不见一人,眼下唐欢欢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跟他们纠缠,索性先离开再说。 烟雾散尽,这里早已没了那鲜红的身影。 “她跑了,怎么办?”较高的男人问道。 “没关系,她会回封家的。” “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回去?” “没错,因为封老太太还活着,她不会一个人走。” 墨王府 宫洺派出去的两个雾隐在帮了唐欢欢之后,先回来一个进行复命,听追云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宫洺低眸沉思片刻。 那些人费尽心机不过是想要利用她盟主的身份帮忙,如此说来,他们应该跟那些想要伤她的人应该不是一伙的,但是想要利用到武林盟主的地位,这些人想做的事恐怕也不会太小。 “你们没有被她发现吧?” 追云一脸冷素,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发现我们,最多也只是怀疑是什么人丢的烟弹。” 闻言,宫洺轻轻点了点头,“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们两个。” “是!王爷,属下还发现,这两天还有另外两个人在跟着王妃。” 宫洺眉心微凝,声音渐冷,“可知是何人?” “是公子苏身边的灵和忆。” 沉默良久,宫洺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至于公子苏的人,暂时也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的存在。” “属下明白。” 追云应声之后正准备走,就见南影忙慌慌的走了进来,急道:“王爷,王妃来了,已,已经到门口了。” 话落,一袭红衣便迈着硕大的步伐忽闪而进,她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出门的追云,紫眸微缩,转而却没有太多理会。 看着走来的人,宫洺嘴角一勾,淡淡笑了笑,“来了?” 唐欢欢一句话没说,直接往榻上一躺,见此,追云和南影相互对视一眼,随之很有眼色的褪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唐欢欢懒懒的将眼睛睁开条缝,瞄了宫洺一眼,“打哪找来的人,功夫不错,居然连我都没发现。” 闻言,宫洺起身走到她身边,淡淡笑道:“可是最后还是被你发现了。” 唐欢欢闭着眼,不在意道:“不想被我发现,你可以叫他们不要出手,既然出手,自然是瞒不住。” 宫洺将她枕着的石枕移开,换了个绒枕垫在她头下,唐欢欢也不作声,任由他折腾着。 “并非想要瞒你,你身边只有个绿绣,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不必在意他们两个,除非你有所指使,否则他们不会出现来打扰你。” 闻言,唐欢欢睁开眼怀疑的看着他,“一直躲在暗处?这恐怕连你都做不到吧,少在这唬我。” “我的确做不到,但是他们能,不信你试试。” 唐欢欢眼一摆,嫌弃道:“试什么试,我若说不试,你会将他们调走?” “不会。”宫洺含笑而言,倒也不跟她说假。 再一记冷眼飘过,宫洺忍不住笑出声,“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你说呢?” “那我跟你道歉如何。” “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如此故意的害我?” 闻言,宫洺装傻道:“我有么,是颜萧一直吵着要见也皇嫂,我不过是心疼他,所以才好心安排了一下。” 蹭的,唐欢欢一下子窜起,瞪着他凶道:“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昨天多危险,现在你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你怎么笑得出来?” 宫洺不以为意的理了理她飘乱的发,“这事早晚他都会知道的,我不过是想让他提前有些心理准备,你何必这般在意?如今封家的事已经见了光,你怕是也不好再在那住下去,搬过来吧,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不是吗?” 一声叹息,唐欢欢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宫洺面前,“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件事也没这么轻易结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外公居然也搅进了这件事当中。” “外公?” 看着宫洺一脸的诧异,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今日跟他们在一起的老头就是我外公,之前在辽国,哥哥带我去见过他一次,我是不会认错的。” 说到这,宫洺才想起来唐欢欢的确是有个外公,只不过当年文雅郡主离世,他在送灵之后便没了踪影,这么多年了,他几乎都已经遗忘了这个人。 “既然是你外公,那我们大可以去找他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欢欢摇了摇头,“我料想,这件事外公也并不一定知道全部,我若现在跟他相认,那岂不是等于公开了我是唐欢欢的事?”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的多重身份的确是个大难题,“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继续留在封家。”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没等开口反驳,就听唐欢欢又说:“现在的封家夫人并非二十年前的封简原配,而是封简那死去大哥的妻子。” 宫洺眉心狠狠一蹙,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见此,唐欢欢又说:“封简兄弟在二十年前先后迎娶了一对孪生姐妹,她们长的相像至极,很少有人可以分辨出她们,当年封家遇难,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老大一家,没人怀疑过死掉的人是封简的妻子,封简当时重伤,现在的封夫人细心照料,所以就连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妻子早已换了人。”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宫洺并不讶异于这样的事发生,他只是在奇怪,既然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而且连封简本人都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得知。 “是封家老太太告诉我,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治好她的疯病,可是直到前几天的晚上我才知道,这老太太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居然知道用药来扰乱我的诊治,让我误以为她一直没有见好,那晚封夫人狠心下毒,我将老太太救下之后,她才愿意相信我。”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现在的封夫人并非她真正的二儿媳?” “不只是这样,她当年被封夫人喂了疯药,原因是她亲耳听到封夫人跟一个男人交代了她大儿子亡故的所有经过,那一切并非巧合,而是她故意安排。” 这话不禁让宫洺有些疑惑,他斟酌半晌,仍是想不通,“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人,即便她不在意自己的丈夫,那她的女儿呢,她怎会忍心连自己的女儿都杀害?” “当初我也有些想不通,我问过老太太,可是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被当年指使她的人带走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年会没有孩子尸体的这件事。” 沉默半晌,宫洺不由喃喃道:“这封家人实在是好笑,难道封简就一点都认不出自己的妻子换人了吗,即便是长的再相像,也总会有不同的地方吧。” 闻言,唐欢欢狡诈一笑,问:“那你说说我不同的地方是什么,倘若这件事换成是你,你是否能将我认出?” 宫洺还没来得及抚平心中疑惑,却闻她将话题扯到了他身上,看着那满怀期待的脸,宫洺含笑凑近,“你的不同很明显,从头到脚都是不同,你的每个语气,每次喘息,每个眼神,想在这世上想要找到一个可以佯装成你的女人,简直太难了。” 闻言,唐欢欢不满的撇了撇嘴,“你说这些也太虚了,一个具体的都没有,什么语气眼神喘息,哪有人用这些分辨人的?” 宫洺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一脸的不满淡淡一笑,“别人有没有这样分辨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仅仅对你。” “好吧,算你狡辩成功。”说着,唐欢欢头一偏,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宫洺再次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深邃的眸很是严谨的望进她的眼,“相信我,这绝非狡辩。” 唐欢欢将他始终勾在她下巴上的手往下一拉,低头摆弄着他的手指,“好了,信你还不行吗。” 话落一瞬,蓦地,唐欢欢将他的手一甩,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人怎么乱打岔,我正事还没说完呢!” “我?”宫洺伸手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就是你自己……” “我什么我,你还听不听,不听我就走了。” 看着这丫头越来越不讲道理,宫洺无奈一笑,“好好好,是我打断了你,这样行了吗,你继续说。” 见他认怂,唐欢欢得意一笑,转身懒懒的靠在他怀里继续道:“今日我仔细瞧过那两个人蒙面人,他们年岁看起来应该跟你不相上下,可是你想,封家的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这两个人应该才不过几岁,他们有什么能力去指使封夫人,但若二十年前的人不是他们的话,那这个人又是谁,他现在在哪,为什么封夫人明知道换了人却还要听他们的话,还有就像你说的,封简当真是一点都不之情吗,我也不太相信他二十年都发现不出自己的枕边人不是她当年娶的那个。” 宫洺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懒散的人,整日里瞧她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可谁知她竟会想这么多,“所以,你想说的是,这件事你还要继续管下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来我到这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杂草可除,但是现在你这又是宅子又是封王的,看来也用不着我帮什么忙,只不过我在想,尊皇赏了这么大个宅子,恐怕并不是为我一人准备,所以啊,我要趁着现在还空闲,赶紧把一些没处理好的事处理掉,不然若是再来个青梅竹马的妹妹,或者是什么公主的话,我怕是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喽!” 这意有所指的话还真是让她说的含蓄,宫洺低笑一声,说:“原来我家丫头也知道在意,你没有拒绝这宅子,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些。” “呸,谁说我在意了,我只是随便说说,况且,白给的宅子,傻蛋才会拒绝。” 见她这般狡辩,宫洺忍不住笑的更甚,“哦?原来如此,但是你不在意我可是在意,那公子苏你打算如何处理,听说他也派了人保护你,虽然多一些人保护你没什么不好,但是他这般却总会让我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再瞧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打算拒绝他对你的殷勤,怎么,你这是打算吊着他,还是吊着我?” 唐欢欢从跟绿绣分开后还没有碰过面,原来那些跟着她的人是苏子辰派来的。 “怎么,你现在才感觉到有危机意识?可是怎么办呢,苏子辰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舍弃的朋友,这话我记得以前我有跟你说过,你若是实在在意,就帮他寻一个好姑娘,我瞧着那三公主不错,你若是不介意他给你当妹夫的话,就去撮合撮合吧!” 闻言,宫洺轻轻蹙了下眉,她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苏子辰是琳琅阁的少阁主,琳琅阁不与朝国来往,若是真的将他和颜素凑成了一对,往后怕是他再也无法在琳琅阁站下脚步了。 他看了一眼唐欢欢,见她一脸淡然,心中更是疑惑,她的话听似随口而说,可是以她那严谨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经过考虑就说出这样的话? “你想让琳琅阁内变?” 唐欢欢眼睫轻轻一提,淡淡道:“不是已经变了吗,还需要我让?” 这话算是心照不宣,也让宫洺知道,她对琳琅阁的事并非一无所知,“你打算怎么做?” “没打算。” 话落半晌,见宫洺没了声,唐欢欢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宫洺凝着她的眼,看着那百转流离的紫眸,不知怎么,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闻言,唐欢欢视线一敛,“我没有啊,我没想做什么。” 一声轻叹,宫洺知道自己这样的劝说对于她来说根本没什么作用,他握住她的手,力度逐渐加大,“不要再一个人去承受任何危险,你不愿留在我身边,我依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做的任何决定都要与我商量,你做的任何事都必须要让我知道,不要再瞒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一回。” 唐欢欢转头看着他清和一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乱来。” 这样痛快的保证让宫洺不由的安心,可是他忘了,他怀里这个跟他声声保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习惯了说话不算话的唐欢欢,她的不乱来也许指的是关乎生命的大事,至于一些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小事,恐怕她就没这么安分了。 第123章 封家的二十年前 星满楼 看着回来的灵和忆,苏子辰奇怪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跟着保护吗?” “对不起少阁主,我们途中被绿绣发现,又跟丢了圣女,所以……”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苏子辰也知道他们想说的是什么,只不过,他们居然说是被绿绣发现的,他苏子辰的手下,现在就连一个小丫头都躲不过了吗? “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连个丫头都躲不过,你们是站在她们眼前给我跟人的?” “少阁主有所不知,那绿绣并非您之前见到的那般,之前我们也以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的丫头,可是谁知,她今天一掌险些伤了我们,那丫头不知何时学了这般武艺,瞧那身手,应该不是一两日而成。” 闻言,苏子辰转头看了萧音一眼,就见萧音端了端肩说:“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没见过那个叫绿绣的丫头。” 苏子辰敛回视线再次看向灵和忆,“你们该不会是太久没见绿绣,认错人了吧?” “少阁主这是哪的话,我们好歹也认识绿绣那么多年,怎会轻易认错,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但却没来得及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只因圣女不见了,所以我们分头去找,可到最后还是没找到人。” “你说什么?我让你们两个跟在她身边保护,你们却把人给我保护不见了?你们两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对不起少阁主。”灵忆同时垂头,不为自己的过失而狡辩。 见此,萧音抬眸看了苏子辰一眼,安抚道:“你也别太着急,她不会出事的,在这皇城内她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眼下她没来我这,就让他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她没与绿绣交代,说不定还会回封家,另外,墨王府去了没有,荣王一朝变墨王,那墨王府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你们两个分别找找看,想来定是会找到的。” 见灵和忆还站在这不动,苏子辰不由恼道:“你们两个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到人,你们两个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灵忆离开半晌,苏子辰还是不由的担心,见状,萧音不禁笑道:“枉你人称温润公子,你可知我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你的温润了?” 闻言,苏子辰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平和没有任何急切,他不由的叹了口气,“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快记不得我上次被人称作温润公子是何时的事了,可是没办法,她就是我命中的一个劫,遇到她,我便注定了无法再做回我自己。” 萧音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苦,明知她已心有所属,即便你做的再多,也不可能将她挽回,我明白你心中的放不下,但是即便你将她守着又能怎样,她终究还是别人的。” 苏子辰敛回视线,浅淡一笑,“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不在乎,我喜欢她并不是以得到她为目的,我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即便我得到的不是她的爱,但我宁愿守着我在她心中仅有的地位。”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而后就听老鸨捏腔捏调的说:“红衣呀,外面有个姑娘说要找你,要不要让她进来?” 闻言,萧音不禁看了苏子辰一眼,“妈妈可知是何人?” “是位生客,貌似第一次来,可是她点名说要见你。” 生客?而且还是个姑娘? “如果她不介意红衣这边还有客人,就请她进来吧。” 一听这话,老鸨顿时一喜,这红衣回回都能一人接多个客人,这能耐可是她这其他小倌办不到的,“得嘞,我这就请那姑娘上来。” 门前得了安静,萧音再次奇怪的看向苏子辰,“姑娘?你觉得会是谁?” 苏子辰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是谁,怕是你的大名远传千里,人家姑娘是慕名而来吧!” 凤眸一摆,萧音不禁埋怨道:“现在换你打趣我了?也不知是谁让我到处给他收揽消息的。” 萧音的怨气还没撒完,门外便再次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推开门,就见老鸨一脸谄媚的朝着并未走近的人招呼道:“姑娘快请,这就是红衣。” 萧音和苏子辰两人紧盯着那空旷的门前,而后就见一袭鹅黄素锦缓缓上前,那纠缠的手,微含的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入这种地方的女子。 萧音起身而迎,来到门前,温声开口:“这位姑娘,是您要见我?” 听闻这温润之声,颜素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她有些愣的回不过神,“你就是红衣……公子?” 看着那张堪比女子还要美的脸,颜素真的不敢相信他是个男人,她以为所谓的小倌不过是娇柔了点,可是看着他那朴直的眼,她并不觉得这个人跟她想象中的小倌有任何相似之处。 “奴家正是红衣,听妈妈说姑娘是第一次来,姑娘是怎么知道红衣的?” 颜素为难的看了老鸨一眼,见此,老鸨再次谄媚一笑,说:“姑娘可以慢慢聊,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红衣,赶紧将人请进去,千万可别怠慢了。” 红衣点了点头,老鸨便很是识趣的离开了。 “姑娘里面请,不介意我还有客人在吧?” 颜素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屋内的苏子辰,为难道:“红衣公子,可不可以先跟我谈谈?我难得出来,若是错过这次,下次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红衣为难的看了苏子辰一眼,见此,苏子辰一声轻笑,起身走到他身旁,“既然不方便我就先走了。” “诶,苏,苏公子。”萧音急切叫道,他走了,那不就剩他们两个了吗,他从不在房里关门接客,如今他这不是害他吗! “苏公子?难道,你就是月儿姑娘的表兄?”看着正欲离去的苏子辰,颜素疑惑开口。 听闻此言,苏子辰脚步一顿,诧异回头,“姑娘认识家妹?” 颜素抿了抿唇,弱弱道:“我是颜萧的姐姐,今日来正是为了月儿姑娘和小弟之事,既然公子是月儿的兄长,那么不知可否一起谈谈?” 闻言,萧音和苏子辰相互对视了一眼,颜萧的姐姐,那不就是公主?东晋一共就只有两个公主,大公主骁勇,定不会这般扭捏娇柔,想来她定是三公主了! “红衣冒昧,见过公主。” 苏子辰微微抬手抱拳,“在下苏浅,见过公主。” “两位公子不必如此,我今日并非以公主的身份前来,只因上次听萧儿提到你们,而且还听说月儿跟红衣公子是好友,所以便想着过来瞧瞧,萧儿与月儿之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就萧儿这么一个弟弟,如今他有了喜欢之人,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免不了为他心急。” 红衣侧了侧身子,说:“公主里面请吧,这里人多嘴杂,免得扰了公主清净。” 闻言,颜素客气颔首,而后走进。 颜素来这里的目的很坦白,也很简单,就是想要证实一下封池月的人品,可是在见到红衣之后,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封池月与他交好的原由,他的长相的确可以让人眼开心芳,虽然他常驻这烟花之地,但是却谈吐不凡,更没有轻薄之相,与这样的人交往,当真是好过一些打着达官显贵的名号实际却是心怀不轨的那些人。 小谈不久,颜素便对他们有了些了解,因为她不经常出宫,所以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之后便先行告别离去。 颜素离开后,萧音罪过似的摇了摇头,“这下好了,我也成了共犯,往后这事若是到了坦白的一天,我还不得被这公主追杀?” 闻言,苏子辰不由一笑,“说不定你真的会被追杀,不过好在你跑得快,她未必追的上你。” 萧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还不赶紧想办法通知你那个‘好妹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人家的姐姐都找到这来了,下一步怕是真的要直接上门娶亲了。” “说的也是,那疯丫头居然把事情闹成了这般,真不知道她打算怎么收拾。” 说着,苏子辰起身道:“我先走了,那丫头要是过来,记得找人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 一辆马车缓缓停驻与封家门前,唐欢欢从马车走出,看着那正在门口徘徊的人,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会来?” 看了一眼马车,样式虽为普通,但苏子辰知道,里面定是还有一个不方面露面的人,“听灵和忆说你不见了,我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闻言,唐欢欢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马车,“我没事,只是跟绿绣走散了。” “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一声不响就走掉,记得跟绿绣知会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是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的人何止绿绣,倘若他不是急了,又怎会亲自跑到封家来找人? 唐欢欢没有戳穿他,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下次去哪一定先通知一下你偷偷派在我身后的人。” 突然,马车里传来一声清冷,而那声音一听就是不大高兴,“我走了。” 唐欢欢再次回头看着那隔着帘子的马车,“嗯,慢走。” 一声重叹,宫洺有些无奈,刚才还跟他那般不舍,现在一见到苏子辰,就对他一点挽留都没有,简直是可恨。 咬了咬牙,他还是忍不住说:“回去吧,不是还有事情等着你处理吗。” 蓦地,车帘一掀,唐欢欢好笑的看着那半恼的人,“怎么,这么不舍得我的话,要不要一起进来坐坐?” 宫洺顺着她掀开车帘的角度看了一眼车外,却没有见到苏子辰的身影,紧蹙的眉稍稍缓了缓,“回去吧,别总说一些胡话。” 唐欢欢眉眼淡淡一弯,笑了笑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回去吧。” 宫洺轻轻点头,而后唐欢欢将手中的帘子一放,马车掉头而去…… “他还真是会提防我。” 一声浅淡的讥讽从唐欢欢身后响起,闻言,唐欢欢回头瞪了他一眼,“谁叫你没事总是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苏子辰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有吗,我说的可全都是事实。” “你难道不知道,真相最可怕吗?” 走进封家,就见封夫人一脸的愕然,再看看跟着她一起走进的男子,她不禁奇怪道:“这位是……” “在下苏子辰,封夫人既然费尽心机的引家妹入局,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才是。” 闻言,封夫人不由惊慌,“你是,琳琅阁少阁主,公子苏?” “正是在下。” 见封夫人神色有变,唐欢欢淡淡一笑,“夫人不必太紧张,我带哥哥来,并非是想要你的性命,我知道有些事你也是情非得已,但既然你走到了这步,我想你就应该会料想到有这么一天,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的女儿在哪。” 说到最后一句,封夫人脚下不由踉跄,“我,我女儿?” “封夫人难道还想瞒我吗?你的女儿封池月,她没死,虽然我不懂封家大奶奶为何在杀害自己的相公之后,却要以二奶奶的身份在封家这么多年,但是现在,到了揭晓一切的时候了,怎么办呢,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即便你不一定想说,但我还是一定要知道。” “还有我,我也要知道你隐瞒了二十年的原因。” 闻声,封夫人顿时满脸惊恐,唐欢欢回头看去,不禁也有些诧异,“老太太?” “母亲……” “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冷血的儿媳。”老太太冷冷一喝,再也不见之前的呆傻之状。 封夫人闻言不禁一笑,那声声苦笑不绝于耳,看着她满脸的清泪,唐欢欢不禁拧了拧眉,“封夫人,你心里有什么苦衷大可以说出来,既然如今事情已经说穿,你又有何不可直言的?” “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我再想瞒,恐怕也是瞒不住了。” 说着,封夫人抬头看向老太太,“对不起母亲,这么些年让您受苦了,其实当年你知道的那些事,并非全部属实,谋划那场意外,并非是他人指使,而是我一手策划,只是我没想到,月儿会成为这件事对我最大的报应。” 老太太冷冷的瞪着她,只想听她说明白这一切,却没打算再与她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见此,封夫人失落垂首,她不敢埋怨,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当年,我与老爷相遇,但因父母将我送外习武,等回来之时,老爷却与姐姐定下了婚事,偶然一次,我意外的听到老爷跟姐姐的对话,说正是因为那一次的相遇,而姐姐在知道老爷认错人之后却无动于衷,依旧装作那次所遇之人是她自己。” “得知了这件事,我心中气恼,便去质问姐姐为何取代了我的位子而不和老爷说清楚,可是她却对我苦苦哀求,让我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答应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有意接近大老爷,终于和姐姐一天进门,进门后,整日看着姐姐在我面前与老爷亲密,我心中便开始不平,大老爷生性不羁,并非是一心待我,对于一个不是一心对我的人,我又怎会付之真心?他是封家长子,以后这封家的一切全都要归于他手下,想到这,我便开始起了邪念。” “可是邪念毕竟只是邪念,我并未有过什么真实的行动,直到一日他突然提起纳妾之事,我便再也忍不住了,我恨大老爷,更恨姐姐,她明知道我对老爷有心,却频频在我面前对老爷示好,她没有当我是她妹妹,如此,我又何须拿她当姐姐?” “之后的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但唯有一点,我的月儿不见了,我找了帮我做事的人,可却反而被他威胁,母亲当年所见,正是我去寻月儿时所发生,那人将我的月儿带走,并威胁我要帮他做事,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事,这么多年,他并没有找过我,只是偶尔书信告诉我月儿安好,直到两个月前,他们终于出现了。” 闻言,唐欢欢皱了皱眉,“两个月前?准备了二十年,只为了等我?” 封夫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多年,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找我。” 蓦地,老太太一把抓住封夫人的胳膊,她不管那些人是否准备了二十年,但她居然今天才知道,她的孙女居然还活着。 苍老的身子颤抖的明显,她愕然的看着封夫人,“你说什么,你说月儿还活着?她在哪,她现在在哪?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你进我们封家,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你让我儿一生无后,你将我唯一的孙女弄丢二十年,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有脸继续活着!” 老太太的咆哮让封夫人紧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她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继续活着,她只是想要找到她的女儿,她只想安稳的跟她所爱的人共度一生,这明明是一些简单到普通的事,为何到她这里就会这么难? “娘。” 一声清冷从门前响起,老太太倏然回头,封夫人满脸愕然。 唐欢欢与苏子辰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后就见封简提步走了进来,他来到封夫人身边,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心疼的笑了笑,“对不起,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这话一出,愕然一片。 “儿子,你在说什么?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们全家变成了这般,你怎还会说这样的话?”老太太死死的抓着封简的手臂,试图将他从那个恶毒的女人身边拉开。 封简转头看向老太太,“娘,倘若我跟您说,这二十年来我早已知道她不是当年我所娶之人,您会不会怪我?” 蓦地,老太太拉着他的手一颤,继而松开,“你,你说什么?” “老爷?”封夫人闻言,亦是愕然,她以为自己将这一切掩饰的很好,这么多年,她极力模仿姐姐的温柔和谄媚,可是现在他却说他早已知道自己不是姐姐? 封简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身子,“不是你的错,这一切全都要怪我没有将你认清,你与你姐姐长的是那般相似,我承认我的确是认错了人,但是在你回城之后,我第一眼就发现自己是认错了,可是那是婚期已定,我已无法更改,我不知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嫁给大哥,但是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我愿意将错就错,就像你怀上月儿那晚一样。” 砰的一声,老太太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愕然的看着封简夫妇,摇头许久才开口,“造孽,简直是造孽啊!” “娘,这一切怨不得夫人,要怪就只能怪天意弄人,求您不要再责怪她了。”老太太的心伤封简看在眼里,他心疼自己的母亲,但更不舍自己的夫人被责备。 听着封简的话,唐欢欢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宫洺说,爱一个人不可能分不清她是谁,而这封简却真的应了他的这句话。 但是,不管他爱的是谁,反正现在对于他们家这摊子的烂事,唐欢欢已经是没了兴趣,她冷冷一笑,忍不住开口,“俗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可真是典型啊,枉我这段日子还以为你是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人,合着是我看走了眼,你是这个家里最不正常的,你母亲被毒害多年,前几日还险些丧命,如今你却还要为她求情,算了,反正这是你们家的事,我也懒得管,封夫人,告诉我今日那两个人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封夫人紧紧的拉着封简的手,她含泪摇头看着唐欢欢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只说让我取得你的信任,然后请你帮忙给他们办事,可是事情没达成,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皱,稍显不悦,“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一整天我是白忙活了?” “这……” “苏姑娘。”封简转身看向唐欢欢,好似要说什么。 见他放松封夫人的手,一步步朝她走来,见此,唐欢欢不禁抖了下眉心,眼睫一低,就见封简果然怀了鬼心。 见他突然出手,苏子辰赶忙将唐欢欢往扯到身后,他反手捏住封简的手腕,啪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唐欢欢恼怒在即,大步上前,一脚踹向了封简,封简被她踹到在地,却不死心的去捡匕首,倏地,一支银针飞向了他伸手欲落之地…… “老爷!”封夫人见此顿惊,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老太太亦是愕然,不懂他这般是为何。 唐欢欢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红纱下的唇阴森一扯,“看来封老爷也绝非一般人,迄今为止,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我姓苏,封夫人虽然得知,但她应该不会将这样的事告知与你,说吧,你又是谁派来的?” “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只知道你不能离开我们封家,否则我夫人会没命,而我的女儿也会没命。” “哦?你觉得这话我信?”说着,唐欢欢红袖一甩,一支银针直接没入封简的大腿。 “啊——” 一阵刺骨的疼痛让封简忍不住痛呼出声,见此,唐欢欢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是不打算说实话?” 蓦地,封夫人大步而来跪在唐欢欢面前,泪眼婆娑道:“苏姑娘,求你饶了老爷,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情,他只是想要找到我们的女儿,反正你也想要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我们就不能联手呢,你可以不帮他们,但是可以骗他们呀,我女儿是无辜的,只要我找到女儿,我愿意以命换命,你要杀要罚我都悉听尊便,求你考虑一下,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多难不是吗?” 唐欢欢的一阵沉默,不禁让苏子辰有些不安,他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提醒道:“不要做没用的打算,倘若你敢,我就去告诉他,看他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苏子辰口中的‘他’唐欢欢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宫洺,可是,他去找宫洺,这有可能吗? 唐欢欢转头看了他一眼,挑衅道:“你去啊,我又不怕他。” “你……” 不待苏子辰的抱怨出口,唐欢欢已经挣开他的手,再次走上前,“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不过我要看你的诚意,从今天开始,我还是会住在这,但是你跟他们见面必须通知我,让我的人跟你一起去,到底要不要帮你救你女儿,这就要看看你的诚意到什么地步了。” 闻言,封简夫妇激动的对视,而后封夫人疯狂的点了点头,“苏姑娘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不瞒你,只要你愿意帮我救女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看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老太太,唐欢欢开口问道:“老太太,这件事好歹是关系到你孙女的性命,虽然这两个人做的事天理不容,但是好歹看在孙女的份上,暂且先饶过他们吧!” 老太太失落的点了点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残废了二十年,如今我就是再想做主,也是有心无力,只愿我的孙女能够像你这般大度谦和,如若不然,我当真是死了也不会安心。” “母亲……”封简欲要说什么,可老太太显然不想再听下去,她转身而出,看都没有那他们夫妻俩一眼。 唐欢欢敛回视线看向封简,“这条腿算是你刚刚冲动的代价,你好自为之。” 离开正厅,苏子辰看着她那淡淡然的神情,不由急道:“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帮他们找女儿吧?” “谁说的?我明明是想帮我自己查出那些人是什么目的好不好。” 这话一听,她摆明了就是想要去管这件事,苏子辰脚步一顿,并且拉着她一同站下,“难道你还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吗,那背后的人有什么意图,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搅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唐欢欢淡定的眨了眨眼,而后问:“难道你觉得只要我拒绝,他们就不会再缠着我?与其被纠缠,我为何不选择自己出击,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被动。” 这话让苏子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口,可任由她说的满满都是道理,他还是不放心,“不行,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做,太危险了。” 唐欢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放心啦,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你不是也派人跟着我了吗。” “他们两个若是靠得住,就不会把你跟丢了,对了,绿绣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她懂武功?” 绿绣这事要是说起来估计又要从二十年前开始了,要说上那么久才能解释的清,唐欢欢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啊,好累啊,这件事还是改天再说吧,我要回去睡一会了,反正现在他们不会害我,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看着唐欢欢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子辰不禁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正厅内的封简夫妇,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们两个虽然将事情交代了,但真假难辨,那封简刚刚可是要出手伤她,也不知那丫头是哪来的胆子,居然还敢说困,这若是他,怕是连眼都不敢阖一下了吧!…… 第124章 进宫 墨王府 “王爷,公子苏来了。” 闻言,宫洺将手中刚刚收到乔止魅来的信折一合,转身看向南影,“请他进来。” 片刻不过,苏子辰随着南影走进,看着那一袭黑衣的人,苏子辰缓缓的吐了口气,“我刚刚从封家来,欢欢已经接受了封夫人的提议,她打算去接近那些人。” 闻言,宫洺眼眸一缩,“她为何会带你进封家?” 唐欢欢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宫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之前说还想继续留在封家,他就已经想到她这次所谓的‘留’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简单了。 见宫洺关心的事不是她有危险,而是在意为何会带他进封家,苏子辰顿时有些不满,“你难道不觉得我的身份跟你比起来,更拿得出手吗?都什么时候了,我都肯为了她放下脸面来找你,你却还在计较这样的事。” 宫洺淡淡转眸,对他所言甚是不屑,“脸面?难道你不觉得与本王相比,你的脸面根本不算什么吗?” “你……” “她的事我会处理,就不麻烦苏公子挂心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赶快离开这里才好。”宫洺冷冷的打断苏子辰的话,看似平静的面容下,一股温怒骤然而生。 苏子辰没有过多的去理会宫洺的话,他面色冷凝,同样不输于他,“离开?我可没忘了我上次离开之后的结果,你也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苏妙一,是我的妹妹,我有足够的理由留下,直到她安全为止。” 蓦地,宫洺手一甩,一个白色物件从他手中飞出,苏子辰出手一接,发现是一张字条,打开看过之后,他眸光倏紧,愕然抬眸。 见此,宫洺再次将视线一敛,道:“武林盟主失踪之事已经传开,现在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并非那封家人,她行事隐秘,知道她来皇城的人并不多,虽然我不知道那两个神秘人是怎么得知她身份的,但是那人既然有求于她,定然不会将她在这的事情随意传出,你刚来没多久,她便被传出人在皇城,敢问,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闻言,苏子辰攥紧了手中的字条,“你的意思是,这人是我带来的?” “人是不是你带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现在让她有危险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一时间苏子辰有些无措,之前唐欢欢不让他来,怕的就是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如今他心存侥幸而来,却当真应了她的担心。 再次看了一眼手的字条,苏子辰不由的皱了下眉,“这消息你是从哪得知的?” 宫洺淡淡瞟了他一眼,“逸翎山庄。” 闻言,苏子辰有些愕然,逸翎山庄出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假,但是逸翎山庄的消息又岂会轻易而来? 苏子辰沉默许久,再次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更加不能离开,我知道你顾忌我,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又不肯离开封家,与你相比,我更好保护她不是吗?” 宫洺闻言淡淡的看了他半晌,他不能否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唐欢欢做的事看起来有些荒唐,但她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至于苏子辰,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哥哥,这一点不管对谁来说都可以当做他出现在她身边保护的借口。 “既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留下来解决也无可厚非。” 宫洺这话虽没有直说,但其寓意已是同意他留下,宫洺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多一个她信任的人在她身边,会比他自己更加安全。 闻言,苏子辰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但也希望有什么情况你可以及时通知我。” 宫洺眼眸一低,没有回答,而是道:“南影,送客。” 封家 唐欢欢闲的无聊,突然想起宫洺说的那两个隐卫,她在院子里摸着下巴来回的踱步半晌,极力观察,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小姐,您在做什么呀?”绿绣奇怪的问。 “绿绣,你今天发现灵和忆的时候,当真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跟着我?” 绿绣纳闷的摇了摇头,“没有啊,除了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其他人了,苏公子身边也就只有灵忆,除了他们,他哪里敢将别人派到小姐身边?” 见绿绣误会了她的意思,唐欢欢也懒得多做解释,她仰着头四处寻了寻,还是不相信有人可以始终这样藏着,“喂,你们在不在倒是出个声啊,连气都不喘,难道是晕过去了吗?” 话落,一片静谧…… 绿绣见唐欢欢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的乱叫,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奴婢啊。” 唐欢欢不理她,继续道:“你们要是在的话就给我出来。” 半晌,还是没声。 唐欢欢奇怪的皱了皱眉,“难道是回家吃饭了?什么玩意,这么不负责任,不知道我现在时刻都危险吗,这该死的宫洺也太不靠谱了。” 闻言,绿绣惊恐的抬头看了看,“小,小姐,您该不是撞了什么邪吧,您这到底是跟谁说话啊,您这个样子,奴婢害怕。” 唐欢欢紫眸一瞥,瞪了绿绣一眼说:“你才中邪了呢。”说着,她转身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来到后院的一个蓄水池,唐欢欢揉了揉鼻子,而后两手叉腰,再次喊道:“好,你们不出来是吧,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什么情况都不出来,我可是不懂水性,这若是淹死了,我看你们怎么跟你们的主子交代。” 看着唐欢欢走到的水池边,绿绣赶忙跑来将她拉住,“小姐您到底是想做什么呀,这水很深,您又不懂水性,万一跌下去怎么办?” 唐欢欢手一甩,回手指着绿绣道:“离我远点,我要做个实验,不要打扰我,后退。” 绿绣为难的咬着唇,一点点的向后退了两步,这小姐近日愈发神经兮兮,她真的搞不懂她这又是要闹什么。 蓦地,唐欢欢双臂一张,那一袭红衣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一般,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感慨道:“好冷啊!” 话落,紫眸一阖,身子便朝后仰去…… 两道黑影闪过,没有听到落水之声,绿绣惊恐的睁开眼,看着那毫无波澜的水面,没来得及惊愕,就听不知从哪传来唐欢欢的一声轻笑。 “呵,还真有人,没有一点气息,当真是高手。” 追风追云松开拉着唐欢欢的手,而后身形一低,单膝跪地,“姑娘过奖了,不知姑娘叫我们二人出来有何事?” 唐欢欢双手环胸,懒散的歪了歪头,“没事,就是想证实一下你们家主子是不是真的在我身边安排了人而已,不过你们两个倒是挺有个性的啊,我不来点真的,你们还真不出现。” “姑娘恕罪,家主吩咐我们只是暗中保护,所以不到紧急关头,我们是不会出来打扰姑娘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讨巧,不到紧急关头不出现,那意思就是非要等她一命呜呼之时他们才会出现了? 唐欢欢会意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竟不知他派你们来是为了看我笑话的,怎么,是他说非要等到我快死的时候你们才能出现?还是说,等我死了之后将我的尸首带回去就好?” 闻言,追风追云顿时一怔,“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惊慌的两人,绿绣惊讶的从另一边绕了过来,“小姐,他们是谁啊,是从哪冒出来的?” 唐欢欢侧首瞟了绿绣一眼说:“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冒出来的我还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某个变态王爷派来的变态护卫,一整天都一声不响的跟着咱们,我叫他们,他们还不肯出来,非得我用命来冒险,他们才愿意出来示人。” “跟了我们一整天?” 绿绣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跟了她们一整天,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若说他们两个不是鬼,那他们定然也不是人。 见他们两个一脸的为难,唐欢欢大红衣摆一撩,豪迈的蹲在他们两人面前,嘴角邪肆一扯,“要不这样吧,给你们两条路,一是我去告诉你们主子,说你们保护不周,让他把你们调回去,二是教我这屏息之法,这样的话我不但不去告状,还会在你们主子面前给你们说尽好话,你们考虑一下,选哪个?” 闻言,追风追云不禁抬头看了唐欢欢一眼,他们出来之前南影曾再三交代,说这位姑娘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而且他们这雾隐多年未动,如今一启竟是为了一个姑娘,想也知道这姑娘的在家主眼中的重要性,倘若让她这样跑去乱说一通,受罚是小,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可是让他们教她闭息……这又岂是说学就学得会的? 两日后,皇宫 宫洺刚走进孝阳殿,蓦地,唐雨茗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身上,宫洺一急之下连忙拉住那正欲摔倒的小家伙,“跑这么急,你们这是要去哪?” 唐雨茗稳了稳脚步,见到是宫洺,赶忙拉着他的手说:“爹爹,爹爹,我们快去东合宫,他们说皇叔带着皇婶进宫了。” 闻言,宫洺眉心一紧,转而看向一脸急切的唐思瑞,唐思瑞凝着眉,看上去跟宫洺及其神似,“爹爹不是说娘亲不要进宫吗,为何现在她会跟皇叔一起来?” 如墨的深眸好似被一阵狂风席卷,宫洺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她的确说过不想进宫,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东合宫内,尊皇与年妃上下打量着唐欢欢,颜萧站在她身侧,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颜素听闻了这件事,首当其冲,便是赶来瞧瞧。 一道扬声高传,宫洺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见此,颜萧兴奋的不行,一个劲的唤宫洺,宫洺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将那满眼的愤恨落在了那始终没有看过他的人身上。 唐雨茗和唐思瑞静静的站在宫洺身边不敢言语,眼前的人明明就是他们的娘亲,可她却以皇婶的身份进宫,他们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自己应该叫她什么。 看着那掩着面纱的人,年妃伸了伸手,“来,走近些,让本宫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就闻殿外再次一道高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锦公主驾到——” 唐欢欢眸光一垂,侧首间却刚好撞进宫洺那要吃人的眼中,她无视那恐怖的一切,手肘抵了颜萧一下,小声道:“你不是说就带我来看看,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颜萧顺势拉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你难得进宫,大家都想见见你呗。” 唐欢欢将手一抽,而后就见承希皇后和颜锦走了进来,承希皇后目不斜视走到尊皇身侧,年妃不情不愿的起身,将正位让出,自己坐去了偏位,看着这礼德谦卑的一幕,唐欢欢不由的在心里冷笑一声。 颜锦在经过唐欢欢身边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上次让她当众丢脸的事她可没忘,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敢进宫。 颜素微微屈膝,向皇后下了个礼,而后颜萧亦是颔首轻唤,可是却不见宫洺有所动静,正当唐欢欢考虑要不要叫人的时候,颜锦的一声刻薄,顿时令唐欢欢的神色冷沉了下来。 “封池月,就算你是无知草民也应该知道见到皇后要行礼吧,你是腿被人打残了吗,知不知道什么叫跪?” 这般尖酸刻薄的话一出,众人顿时将目光落向了她的身上,颜素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却被她无情的甩开。 颜萧一时不平,出言说道:“皇姐这是什么话,就算是让月儿行礼,你也不能这般说她,她不过是第一次进宫,少些礼仪也是免不了的,你何必这般尖酸刻薄?” 颜锦冷眼一翻,看向颜萧,“我只是在教她规矩,我对任何人都是这般讲话,你又不是不知,为何偏偏到她这就要我改变口气?” 颜萧一时语结,心中虽有不满,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压下心中的恼气,转而看向唐欢欢,“月儿,皇姐就是这个破性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唐欢欢目光骤冷,不待开口,就听颜锦又说:“跟不跟我一般见识我不管,可是这跪却是免不了的,还等什么呢,想要等到过了年吗?” 唐欢欢本也打算跪来着,可是一听这话,她若是再跪,那她就不是唐欢欢了。 突然一声冷笑从宫洺口中蹦出,闻声,颜锦柳眉一蹙,转眸看向那满含嘲讽的人,“你笑什么?” 低垂的眼眸淡淡抬起,眼底的不满是那般的异常,“方才尊皇与年妃都没有要求过这位姑娘跪,没想到皇后娘娘一来,竟是比尊皇的排场还要大,大公主如今不过还是个公主,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驱使权利,倘若往后让你得了更大的气势,那天底下的万民岂不是要遭殃了?” “你……” 听着这明晃晃的诋毁,颜锦简直要气炸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已经够忍让了,如今这女人又不关他的事,他居然也要来参一脚,简直是多管闲事。 承希皇后淡淡的看了宫洺一眼,知道若是再让他们吵下去,最后吃亏的一定会是颜锦,她嘴角一扬,笑了笑说:“好了锦儿,不过是件小事,这位姑娘第一次进宫,就不要强求那么多了,规矩可以慢慢教,既然是要嫁进宫里来的人,也不怕教不会,既然皇上都没有对她的礼数不佳多说什么,本宫又岂会在意这点小事?” 瞧着这两人的双簧唱的这叫一个漂亮,唐欢欢不由的勾了一下红纱下的唇瓣,身子一低,她缓缓跪地,“小女封池月见过尊皇,年妃娘娘,刚刚礼数欠佳,还望尊皇和娘娘莫要见怪。” 这话一出,顿时黑了承希皇后的脸,她拜了尊皇也就算了,居然还拜了年妃,可却偏偏没有她。 见此,年妃心头一喜,顿时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来了好感,“快起来,快起来,在我们东合宫可没这么多破规矩,不必跪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尊皇坐在一旁,面色稍显不佳,但也没说什么,这丫头知道跪,说明还懂点规矩,可是她这一跪,又让他觉得还不如不跪。 “萧儿,还不赶紧把你媳妇儿扶起来。” 年妃这一声媳妇儿出口,那便是等同于认了封池月这个人,颜萧心头一喜,赶忙点头,而后将人搀扶而起。 此刻的唐欢欢也顾不上年妃对她是什么看法,含笑的紫眸温和的看向承希皇后,她开口道:“谢皇后娘娘大度,娘娘说不在意这般小事,那小女便免了这般麻烦,皇后娘娘不愧是东宫之首,当真是母仪天下,包容众生。” 一个巴掌再加一个甜枣,虽然挽回了承希皇后的一些颜面,但还是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个疙瘩,她牵强的笑了笑道:“无妨,姑娘果真是聪慧,难得萧儿这般看中。” “皇后娘娘过奖了,小女无才无德,入得皇子的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唐欢欢那含笑的眉眼,承希皇后越看越来气,好像她所有的讥讽全都被她那不痛不痒的笑意原般打回,让她愈发的心生烦闷。 “的确是运气好了些,宫外的姑娘那么多,萧儿却唯独看中了你,不过,你脸上这面纱是何意,在圣上面前居然还掩着面纱,这是何等说法?” 红纱上的眉眼再度深邃,而这般状况只有宫洺知道,她已经离极限不远了,素手轻抬,撩去面纱,那妖冶而美艳的面容一展,似是听到了一阵抽气声。 红唇微扬,唐欢欢再次浅笑,“爹娘常说小女生来诡异,所以自小便让小女掩面示人,常年的习惯,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这样的一张脸,连尊皇都被惊艳了一下,听了她的话,他倒也理解她的父母为何这般,他点了点头,“无妨。” 年妃看着唐欢欢愣怔半晌,而后笑颜一展,很是满意道:“难怪萧儿整日里将你挂在嘴边,没想到竟是这般娇艳的一个人儿,之前我还以为这小子又在狂言,现下我倒是信了。” 唐欢欢含羞过后,有意无意的看了颜锦一眼,而那顿时转冷的目光,不禁让颜锦狠狠的皱了下眉。 承希皇后紧了紧眸,对这个只会对年妃讨好的封池月很是不喜,这时,一个宫女递了杯茶放到皇后身旁,她伸手轻触了一瞬,转而说道:“本宫近几日体热,太医嘱咐太烫的东西本宫食不得,去给本宫换杯凉的来。” 这话说的唐欢欢眉梢一挑,体热喝不得热茶?这是哪个庸医说的? 宫女不懂这些,皇后让她换冷的,她也只能照办,刚一转身,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倾,整杯滚烫的茶全都朝着唐欢欢扬了过去。 不过是一些茶水,对唐欢欢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躲过,可是谁知,她正欲后退却被颜萧在身后挡了一下,他虽是想要拉她,可那笨拙的动作倒是妨碍了她躲开那茶水。 随着宫女摔倒,唐欢欢指尖处被烫红了一片,她眉心一紧,心里暗骂颜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月儿,你的手怎么样,没事吧!”颜萧惊慌的拉着唐欢欢烫红的手,仔细的瞧着。 “没事。”唐欢欢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 看着承希皇后微扬的嘴角,宫洺眼眸倏缩,眼底的怒火腾升,看来这段时间他还是对这个毒妇太仁慈了,先是毒他儿女,现在又伤他女人,这笔账,有的算了。 “年妃,你这宫里的丫头也太不当心了,居然端个茶都会摔倒,改明儿本宫亲自调教两个给你送来,这个就拖出去做粗活吧!” 摔倒的宫女赶忙爬起,虽心中委屈,但又不敢与皇后辩驳,“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年妃顾不得理会那宫女,急切的将唐欢欢招到身边,她小心翼翼的拖着她那烫伤的手,心疼道:“瞧瞧这烫的,都红了,这手细的跟笋尖似的,这么一烫还不得疼死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瑟缩的宫女道:“还跪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若是耽搁了,本宫定是不饶你。” 闻言,宫女慌乱起身,“是,奴婢这就去。” 一旁,唐雨茗磨牙霍霍,终于忍不住上前,她小手一伸,指向皇后,“我看见了,是皇后娘娘用脚绊了刚刚那个宫女,所以茶水才会泼到月儿姑娘的。” 蓦地,承希皇后神色一怔,“你这孩子莫要乱说,本宫何时去绊那宫女了?” “你就是有,你就是有。”唐雨茗心疼自己的娘亲,此刻便是急的快哭出来了。 听着她那已经变了的小调,唐欢欢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我也看见了,就是皇后故意绊的那宫女,她说体热不能饮茶,这是何来之理,一会太医来了,皇爷爷大可问问有没有这种说法。”与唐雨茗相比,唐思瑞倒显得冷静,然而他这话一出,就连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尊皇也无法再无视下去了。 “皇后,你若是不能安分,以后便不用再走出你的乾坤宫了。” 听闻此言,皇后顿时急道:“皇上,您怎可听信两个孩子的胡言便将这件事归罪与臣妾身上,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 尊皇看了她一眼,最终淡淡一叹,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皇后用脚去绊那宫女,而这两个孩子当初与皇后的过节他也不是不知,一阵沉默过后,颜素突然弱弱出声,“父皇,我也见到母后用脚去绊那个宫女了。” 闻言,颜萧顿时急了,“母后,您怎么可以这么做?” 然而,此刻急恼的人除了颜萧还有颜锦,她猛地一把将颜素拽到身边,瞪着她恼道:“素儿你还小吗,这话怎可乱说?两个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蓦地,颜萧不满的窜道颜锦面前,一把扯开她拉着颜素的手,“皇姐你这是是非不分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的事实,你怎就知三皇姐说的是假的?那两个孩子虽小,但我相信他们不会撒谎,还有三皇姐,你何时见过她说假话?” “你……” “好了。”尊皇一声怒喝,打断那吵嚷的二人,他不悦起身,瞪了颜锦一眼,“今日本就没人传你们来,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也能免则免不必出现,看见你们孤就觉得头疼,吵吵嚷嚷不成体统。” 见尊皇恼了,一时间没人敢在说什么,皇后缓缓起身,面含委屈的下了个礼,“皇上别气坏了身子,臣妾走就是了,本是念在萧儿唤我一声母后的份上,想来瞧瞧这未来的媳妇儿,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臣妾告退。” 看着承希皇后委屈而出,颜锦满心恼怒,不甘的屈膝,却是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就跟着走了出去,见此,颜萧仍是不满道:“母后太过分了,月儿又没得罪她,她怎就下得了这般重手。” 看完了一场好戏,唐欢欢终于开口道:“我的手没事,九皇子不必再恼了。” 闻言,尊皇淡淡的看了唐欢欢一眼,心下却是有些不明。 她之前的言语明明就是有意针对皇后,本以为她是那小气之人,可是在她被烫伤之后却没有因此落井下石,看看她的手,伤的不轻,若是放在平常女子身上,就算不心生埋怨,也定是会叫疼委屈,可是她却这般坦然的反过来劝慰颜萧说自己没事,这样的女子,到底是该说她心机沉稳,还是要说她宽宏大度! 少顷,太医提着药箱走进,还没等下礼,就被颜萧拎着来到了桌边,“别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给我看看月儿的手怎么样了,若是落了什么坏处,我就阉了你。” “萧儿。”颜素为难的一声算是提醒,平日里他这么说话也就罢了,今日父皇还在,他居然也敢这般大言不惭。 尊皇抬眸瞥了颜萧一眼,倒也没说什么,颜萧在外面那点事他也不是全然不知,只不过是不想管他罢了。 太医大致看了一下唐欢欢手上的伤,而后说:“九皇子放心,落不下什么病根,只不过姑娘烫伤的是指尖,想必一定很疼,老臣给姑娘上些药,还望姑娘忍忍。” 唐欢欢点了点头,那平静的面色哪里能看出她疼? 颜萧心疼的抓着她另一只手,安慰的说:“月儿要是疼就说出来,或者你用力掐我也行。” 唐欢欢淡淡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说:“我忍得住。” 听她这么说,颜萧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而后却没有再去强迫她。 唐欢欢看了一眼站在桌边满脸担心的唐雨茗和唐思瑞,又慢慢的将视线移向宫洺,看着他那蹙紧的眉,她不由的抿了抿嘴,而后弱弱的将视线敛了回来。 上好药,太医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退了下去,年妃看着唐欢欢包扎过的手,连连叹息道:“今日/你第一次进宫,却不料出了这样的事,这几日若是找不到好大夫,每日进宫来换药也可以。” “有劳娘娘挂心,我的手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了。” 颜素担心走近,看着她的手说:“都伤成这样你还说没事,知道你心地宽宏,但是疼也不要这般忍着。” 说着,她转头看向尊皇和年妃,“父皇,年妃娘娘,月儿姑娘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虽受了伤,但好歹也让我们带她四次看看吧,她在你们面前定是有些放不开,你们就别在这拘着她了。” 闻言,年妃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带她四处走走,熟悉一下也好,反正以后都是要嫁进宫的人,去吧!” 这话一出,唐欢欢再次看了宫洺一眼,可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 离开东合宫,却不见了宫洺和那两个孩子的身影,颜素陪了一段路,又觉得自己在这似乎有些碍事,于是便谎称有事先行离开。 就剩下他们二人,颜萧有些小兴奋,“月儿的手还疼吗?” 不见宫洺,唐欢欢有些失神,听闻颜萧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月儿好厉害,伤的这么重居然都没有叫过一声疼。” “还好。” 见她好像没什么心思,颜萧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敛了敛,“月儿今日怎会想到与我进宫,之前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肯来的吗?” 唐欢欢闻言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你一直想让我来的吗?” 面对着她坦率的目光,颜萧微微低了低眸子,“是我一直想让你来,只不过你今日突然提起,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唐欢欢将那只受伤的手往他面前一举,“受宠若惊的人好像应该是我吧,现在我倒是觉得,我之前坚持不跟你来是对的,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负伤而归,若是呆久了,恐怕我的小命都会保不住。” 看着她那受伤的手,颜萧沉默许久,“月儿以后不要进宫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再进宫,等我们成亲,我会去父皇那求一座宅子,我不需要这宫里的一切,我只要你就够了。” 闻言,唐欢欢不由的皱了下眉,“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我不进宫倒是没问题,但是你求宅子是什么鬼?你父皇母妃全都在宫里,你若是因为我而搬出去,那你母妃还不得恨死我?” 蓦地,颜萧突然拉住她的手,“不会的,只要你同意,我会跟母妃说的。” 唐欢欢想要将手抽出,可这次他却是攥的死紧,唐欢欢眉心一皱,正欲开口,就听远处传来了唐雨茗的声音。 “皇叔!” 见到那跑来的小家伙,颜萧终于不情愿的放开了拉着唐欢欢的手,他转身看着那来到面前的小人儿问:“怎么了,你们跑哪去了,刚刚明明是一起出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你们了?” “是你们走的太快了,爹爹有事出宫了,我们只是送了他一下就不见你们了,皇叔,你把月儿姑娘借给我好不好,我要跟哥哥玩捉迷藏,可是他找了莲儿,可是我却没人帮忙。” 闻言,颜萧转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说:“那你也去找个宫女不就好了,为何要月儿陪你?” “我不嘛,那些宫女全都傻傻的,就莲儿一个聪明,还被哥哥叫走了,反正皇叔每天都能跟月儿姑娘在一起,你就把她借给我嘛。”唐雨茗耍赖似的使劲的晃着颜萧的胳膊,颜萧没了法子,只能询问唐欢欢的意见。 唐雨茗这般为何,唐欢欢自然是心里清楚,什么她爹出宫了,她才不信。 她伸手摸了摸唐雨茗的小脑袋说:“走,咱们这就去瞧瞧那莲儿有多厉害,今儿若是不帮你把她找出来,我就不出宫了。” 闻言,唐雨茗小嘴一咧,“嗯,哥哥每次都欺负我,这次我一定赢他。” 看着那一大一小就这么离开,颜萧无奈失笑,面对这小丫头的不识趣,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孩子,他这个做皇叔的也没办法跟她抢人。 …… 第125章 我的女人 走了很远,唐雨茗见四下没人,这才安心叫道:“娘亲,茗儿好想你。” 看着她那顿扬的小脸,唐欢欢弯下身,毫不客气的亲了一口,“好宝贝,娘亲也想你了,哥哥呢,为什么他没跟你一起?” “哥哥在那边等我们,我们快点过去吧!” 看了一眼唐雨茗伸手指的那边,唐欢欢淡淡一笑,这个小鬼无端端的把她带到这来,想来在那边的不止他哥哥一人。 跟着唐雨茗来到孝阳殿,而后就见唐思瑞跑了过来,他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包扎的手,问:“娘亲的手要紧吗?” 唐欢欢伸手捏了捏他那严肃的小脸,笑道:“不要紧,不过一点小伤,过两天那就好了。” 四下看了看,唐欢欢又问:“这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吗?” “是我们住的地方,娘亲要不要进去看看,哥哥已经将这里的人都打发了,不会有人来的。” 看了看殿内,好像真的没什么动静,难道宫洺真的就这么出宫了?莫不是生气了吧! 唐欢欢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问:“宫洺是不是生气了?他真的出宫了?”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相互对视一眼,而后还是决定背叛他们的亲爹,唐雨茗挤咕着眼睛朝殿内扬了扬下巴,见此,唐欢欢被她这小模样逗的忍不住一笑。 “好啊,既然这是你们住的地方,那我进去看看好了,顺便也检查一下你们的爹爹是不是真的待你们好,倘若这里不合我意,我马上就去给你们重新找个爹。” 话落,看着唐欢欢大摇大摆的走进,唐雨茗捂着小嘴偷偷的笑了笑,唐思瑞嘴角微扬,而后伸手拽了唐雨茗一下,两人便从这院子里走了出去。 走进殿内,却仍是不见一人,突然,关门声响起,唐欢欢猛地回头,却撞上了那站在身后的人。 看着宫洺那阴鸷的脸,她讨好一笑,手一伸,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不是出宫了吗?” “是谁让你进宫的?” 唐欢欢眨了眨眼睛说:“你让我进宫的呀。” “我何时让你跟颜萧一起进宫了?” 唐欢欢疑惑的挑眉,“是你说要让他熟悉一下他的皇嫂,我这不是按照你的意思,给她熟悉我的机会吗!” 闻言,宫洺磨牙,长臂在她腰间一紧,“你还真是时刻都不忘报复,居然用这样的法子。” “彼此彼此,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是道,我就是魔,你克不了我的。” 不知为何,唐欢欢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他嘴角扬起了一瞬的笑意,可是仅仅一瞬,仿若是她眼花了般,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你的手给我看看。” 唐欢欢抬起那只手,自己看了看,“没什么事,不打紧。” 宫洺一声轻叹,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一般女子受伤怎会像你这般淡定,你这不痛不痒的,好像是伤在别人身上一样,你就不怕他们觉得奇怪?” 唐欢欢愣了愣,而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她抬眸看向宫洺,“是啊,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你要我怎么提醒你?”见她居然还反过来埋怨他,宫洺有些无奈。 看着唐欢欢包扎的手指,宫洺异常心疼,他平时最喜欢摆弄她的指尖,可是现在却包的跟蚕蛹似的,她说不疼,他根本不信,又不是没有感知的人,被那滚开的茶水烫到又岂会不疼? 见他紧蹙眉心,唐欢欢淡淡一笑,“好了,别在研究我的手了,我真的不是很疼。” 闻言,宫洺抬眸看了她一眼,而那眼中的心疼,仿佛更加浓重了几分,“是不疼,还是跟以前比不疼?” 见他又想埋怨自己,唐欢欢上前轻轻将他抱住,“好吧,我承认是跟以前比不疼,可是这样也很好不是吗,最起码现在我并不痛苦啊,你答应过我不去再想那件事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宫洺轻轻抚着她的背,苦涩一笑,“这世上会在自己受伤后还去安慰别人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又不是别人。” 唐欢欢的话听似随意,但却让宫洺的心不由动容,拥着那不肯从身上离去的人,他淡淡道:“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你不与我进宫我依你,可你却跟颜萧那小子来了,就算我不说什么,难道你就不怕两个孩子心思难缓?” “这还不都怪你,谁让你先没事找事的。” 宫洺眼眸轻轻一抬,那诡异而深邃的笑意再次展露,“好,怪我。” 蓦地,唐欢欢将头一抬,厌恶道:“我讨厌那个大公主和皇后。” “那还真是巧,我也讨厌她们。” 闻言,唐欢欢狐疑的眯了眯紫眸,“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欺负我儿子和女儿的?” 宫洺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下,淡淡道:“她们倒是想,但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而且那两个小家伙被你教的这般精灵,想害他们,也要看看这些人有没有本事。” “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坏心眼我却看出来了,这颜锦吗,对我有看法倒也无可厚非,反正我也没打算跟她好好相处,但是那皇后似乎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好端端的来害我,脑子漏风了吧!” 见她这般不满,宫洺低头在她那噘起的唇上轻轻一啄,“好了,不要再想她们了,你刚刚不是说想要看看茗儿和瑞儿住的好不好吗,为了不让你给我的儿子和女儿重新找爹,我还真得让你好好检查一下。” 唐欢欢一声哧笑,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居然利用茗儿将我骗过来,真有你的。” “不然呢,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去找你?” 正往里走,唐欢欢突然再次停下脚步,那谄媚的笑脸愈发的明艳,琉璃般的紫眸下满满都是诡异,见此,宫洺眸光一紧,不禁问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唐欢欢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求你一件事,你先答应我。” “什么事?”她居然说‘求’?在宫洺看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唐欢欢单手拽着他腰间的衣袍晃了晃,“你先答应我,我保证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你一定做得到。” 听她这么说,宫洺更加疑惑了,“好,说来听听。” 闻言,唐欢欢红唇一撩,兴奋道:“你的那两个雾隐我见过了,他们屏息功你也会对不对,教我好不好?” “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唐欢欢点了点头,“是啊,很简单对不对?我都说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多难。” 宫洺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看着她问:“你是怎么把他们两个引出来的?” “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办法了。”唐欢欢眉梢一扬,甚是得意。 宫洺相信她有自己的办法,而且他也相信,他的雾隐这两日定是被她折磨了,如若不然,他不可能接连两天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你说你要学屏息,为何?” 唐欢欢奇怪的看着他说:“要学就是要学,这有什么为何?那你吃饭为何,睡觉为何?” 闻言,宫洺轻声一笑,他伸手向她,而后就见唐欢欢很是自觉的走过来坐在了他的腿上。 环着她的纤腰,宫洺再次说道:“教你不是不可,但是我记得你好像一点屏息都不会,出入沼地都是靠屏息丹,如今你若是要学,怕是要吃些苦头。” 唐欢欢眯眸一笑,道:“没事,我不怕吃苦,只要你教我。” 宫洺点了点头,“好,教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把追云和追风弄哪去了?” 唐欢欢脸色一僵,想要起身,却被宫洺搂了个实在,她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手,不由的撇了撇嘴,“我也没把他们弄哪去,大不了今天还给你吗。” “哦?你确定他们还活着?” 听他问这样的话,唐欢欢顿时严谨,“当然还活着,我又不是杀人狂,我只是把他们关起来了而已,谁让他们不肯教我的。” 不教她她就把人关起来,并且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宫洺相信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想学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唐欢欢笑脸一展,两手再次亲昵的往他脖颈间一搭,“我这不是来了吗!” 看着那凑近的脸,宫洺淡淡一笑,而后便噙住那诱人的唇细细品味。 突然—— “茗儿,瑞儿,你们在吗?” “茗儿,瑞儿,你们在吗?” 话音落,开门声响起,颜素推门而进,看着那亲昵而又惊起的两人,颜素愕然的呆愣在门前。 见此,唐欢欢蓦然起身,她怎么都想不到颜素会在这个时候闯进,那两个小鬼明明就说不会有任何人进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靠谱了? “你们……” 宫洺无视颜素的惊讶,他缓缓起身,长臂在唐欢欢腰间一揽,“她是我的女人,也是孩子们的母亲。” “宫洺!”唐欢欢闻言一惊,她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更没想到他就这般毫无顾忌的将所有事就这么告诉颜素。 宫洺看着她淡淡一笑,而那笑容似乎就跟她之前见到的那般一样,邪恶且又狡诈。 见此,唐欢欢似乎才反应到为什么颜素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也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把她骗进来的真正目的,本还以为那两个小混蛋是跟她一条心,可是没想到,这才几天他们就叛变了。 颜素不敢相信的看着任由宫洺轻拥的唐欢欢,摇了摇头,“这,这怎么可能,月儿姑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按你今年的年岁……” 事情既然已经被她看到,唐欢欢也不觉得再继续隐瞒下去有什么意义,她轻叹一声说:“宫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孩子们的娘亲,至于我的年纪,就如你想的一样,我是年幼产子,这应该并不奇怪。” 见她居然说的这般坦然,颜素无语一笑,“不奇怪?那萧儿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般戏耍于他?萧儿一心想要娶你,可是你却跟皇兄……” 苟且二字已经含在口中,可颜素却还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不知今天这样的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会如何处理,可是现在的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九皇子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也说过,我从来都没有答应嫁给他,认识他是个意外,闹成如今这般也并非我所想。” “非你所想?若真是如此,你今日进宫又是出于何种心态?” 见颜素句句疾言,唐欢欢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说抱着玩玩的心,恐怕她只会更加生气。 见唐欢欢突没了声,宫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眸看向颜素,“今日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我也不怕你将这件事说出去,不过你要想好怎么说才会让颜萧相信你的话。” 闻言,颜素紧了紧眉心,“皇兄好残忍,为何要让我知道这样的事,茗儿叫我来这是皇兄你的意思,还是你们两个人的意思?想要说穿这件事,为何不选择直接坦白,单单让我一个人知道算什么,你明知道萧儿一心都在月儿身上,就算我说了,他又岂会相信?” 宫洺低了低眸子,没作声,而后就听唐欢欢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瞧你做的这点好事,既然要说为何不直接把颜萧叫来?” 唐欢欢语气中的不满只有宫洺一人听的出,而这话落在颜素的耳朵里,却好像成了一个笑话,“够了,你们两个不必再在我面前演戏,你们想让我出面去做这个坏人说穿这一切,对不起,你们找错人了,这样的事我不会做,我也不会去跟萧儿说任何关于你们的事,萧儿这会儿已经被父皇叫去商讨婚期,你们若是还想这样继续瞒着,那么我也只能看着皇嫂变弟媳了。”说罢,颜素手一甩,恼恨而去。 一声深吸,一声重吐,唐欢欢慢慢转身看向宫洺,“你赢了,满意了不?” 宫洺伸手捏了一下她那扬起的下巴,却被她一巴掌打开,见此,宫洺忍不住一笑说:“刚刚不知是谁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怎么现在就认输了?” 紫眸一摆,唐欢欢转身坐在身后的凳子上,懒懒散散的说:“饶我这个千年妖精,终究还是斗不过你这个万年的老狐狸,但是我想问的是,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三公主可说了,她是不会管这件事的,所以今天你算是白忙活了。” 宫洺两手往她身侧一支,俯身凑近她笑了笑,“也不尽然,你怎就知道她忍得住什么都不说?” “好啊,那我们来打赌,我赌她不会说,在婚期定下之前倘若她没说,那就是我赢,到时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说清楚,倘若她说了,那就算我输,这件事就有我来交代个明白,怎么样?” 听了她的话,宫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一笑,“你还真是滑头,这事明明就是你惹出来的,现在却分了我一半,我若答应,那岂不是很亏?” 唐欢欢直了直身子,贴近他的脸,深邃一笑,“觉得亏你就别跟我赌啊,到时候婚期一定,我也没有办法。” 明知她这话是威胁,但宫洺却没办法不认栽,大手蓦地勾住她的脑后,惩罚似的吻*辣的落下,“死丫头,这是最后一次,倘若你再敢不安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星满楼 听闻颜素又来,萧音没多想便把她请进了房里,关上门刚一转身,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直接落在了萧音的脸上。 正当紧随而来的巴掌欲要再次落下时,萧音眼眸一凛,一把抓住了那正要落下的手,“三公主这是做什么,红衣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颜素恼火的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给本公主放开。” 萧音皱了皱眉,却仍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公主,“让我放手也行,但是公主要先答应,不要随意动手,红衣靠脸吃饭,公主若是再动手,红衣可就赖上你了。” 此话一出,颜素动作一顿,恼火的眼顿时变的有些羞涩。 萧音试探的放开她的手腕,然而下一瞬,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温和公主一生起气来,简直是难对付。 萧音一把将那不甘心的人抵在身后的门上,将那屡屡要赏他巴掌的双手固定在她的身侧。 这般暧昧的姿势颜素何曾见过,况且还是跟个青楼小倌,微恼之时却不由的红了脸,她不住挣扎,恼道:“本公主让你放开,你没听见吗?” 萧音再度动力将那挣扎的人紧紧按住,“公主既然没办法不动手,那红衣只能跟您这般讲话了,红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的公主这么大火气,但是还请公主消消气,何时心平气和了,红衣何时再放开公主。” “消气?本公主今日没有带侍卫剿了你们这花楼,已经很是客气了,如今你居然还敢拘着本公主不放,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萧音不禁皱眉,“公主这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您与红衣之间顶多也就算见过那么一次,扪心自问,红衣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公主,如今公主如此气恼,红衣当真不明白这是为何。” 颜素瞪着他冷冷一笑,“你当真敢说自己不知为何?本公主一直以为你与其他青楼小倌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原来是我瞎了眼,不过一个下贱小倌,居然胆敢欺瞒本公主,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下贱?这两个之从她的口中说出,萧音顿时觉得火气外溢,一个只见过他一次的女人说他下贱,他还真想知道这两个字有何而来。 捏着她手腕的手不由的收紧,颜素吃疼的皱了下眉,却硬是忍着没有叫出声。 “公主有什么埋怨尽管直说,何必这般讥讽于人,红衣虽常驻青楼,但却只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清白,不知公主从哪听闻的红衣下贱?” 这话颜素不过是随口而出,可是显然,他已经在意了她的侮辱,一时间因懊悔而底气不足,纠结片刻,随后道:“好,我承认刚刚那话是我说的不对,不过你又比我说的好到哪去?你欺瞒本公主是事实,本公主不治你的罪,就已经是对你仁慈。” “欺瞒?红衣不懂,轻公主明示。”说到这,萧音似乎已经猜到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相信唐欢欢这么快就会将自己暴露。 “好,那我问你,封池月是谁,还有她那哥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萧音眉心一颤,她果然是知道了这件事,“公主这话问的奇怪,封姑娘就是封姑娘,还能是谁?” “你少骗我,上次我来时,你就对萧儿和她之间的事支支吾吾,现在想来,你定是知道她与我皇兄之间的关系,皇兄来自辽国,倘若她真的是封家侄女的话,又怎会早早与皇兄结识?” “封姑娘不过是红衣的一个客人,红衣又岂会将她的事知道的如此详细,她是不是封家侄女,红衣也不过是听她自己说起,公主也说了,红衣只是青楼小倌,又不是衙门捕快,怎会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满口胡言,你是小倌没错,但我相信你们的关系绝对不会是你说的这般浅简,如若不然,为何他们兄妹二人全都会来找你,难不成是那苏公子又龙阳之癖?” 手腕上的力度再次一紧,颜素却不由的笑了一下,“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不接客不是因为你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你癖好特殊,却又不好与人言吧,那苏公子与你就是一丘之貉,上次与我侃侃而谈,可不料,他所言之中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本公主傻傻的被你们骗,还以为你们全都是君子,呵,本公主闹出的这个笑话,让你们笑了好几日吧,现在跟我装傻充愣,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 越说颜素越觉得生气,话落之时,她猛地抬脚,萧音见此一惊,赶忙松开她的手,挡了一下,“你疯了?” 得了自由的颜素倒也没有再次冲动上前,她知道自己力气没他大,打又打不过他,她防范似的后退,眼睛却是死死的瞪着他,“我就是疯了,你能拿我怎样,你这个骗子。” 看着萧音愈发严谨的脸,颜素不禁开始有些害怕,她转身欲走,却被萧音快一步的将门抵住,见此,颜素不由胆颤,她后退一步,瞪着萧音,“你想做什么?” “公主从进门开始便一直对我百般侮辱,如今自己发泄够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不然你想怎样?”颜素的声音颤抖的明显,为此萧音心中更是恼火,他本就什么都没做,连话也不过是寥寥几句,她为何就这般怕他。 萧音将抵在门上的手一松,淡淡一叹,“公主大肆来访,为的只是兴师问罪,但是我只想说公主用错了法子,也找错了人,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歹您是公主,又何必跑到这来跟我撒泼打诨,您说封姑娘不是封姑娘,又说封姑娘跟墨王爷有关系,难道您就没想过将这样的话告诉我,也许明日整个皇城都会得知?” 颜素神色一僵,刚刚她只是急了,何曾想过这么多,“你,你若是敢乱说,我就……” “你就怎样?难道还想再来闹一次吗?” 此刻的萧音没有娇柔,没有做作,剩下的只是严谨和厉色,颜素一时晃神,不由的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萧音眉心一抖,不由垂眸,“公主又开始胡话了,你是不是怀疑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多重身份,您是戏看多了吗?” “好,就当做是我疯了好了,总之我就不该来,更不该去撮合萧儿和封池月,是我有眼无珠识错了人,这么说你满意了吗?”说罢,颜素猛地将门推开,片刻不留,转身就走。 许久,当萧音再次看向那空挡的门前时,心中不由的腾升一股懊悔,他本没想过去伤害任何人,但却在无心的情况下伤害了一个疼爱弟弟的姐姐,就与这整件事跟他无关一样,颜素在这件事中更是没有任何错责,可是眼下她显然将这一切全都怪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仁慈,还是说她傻。 第126章 茗儿和瑞儿还好吗 翌日 “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居然真的勾搭在一起了,你们不是互相都看不上对方吗,是什么让你这么快妥协的?” 听着唐欢欢的质问,苏子辰知道她定是听说了他跟宫洺见面的事,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她一眼,“能让我妥协的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 “我呸,你们两个还是不是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苏子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原则了。”这宫洺一心想管她,苏子辰来这的目的同样是那般明显,现在两人莫名其妙的一联手,她还有活路吗! 这话说的苏子辰一愣,他奇怪的看着唐欢欢说:“我们怎么会是欺负你呢,我们这是想保护你,况且我只是跟他见过几面,这跟原则没什么关系啊!” 听这两个人一进门就开始吵吵嚷嚷,萧音不禁有些头疼,他淡淡一叹,道:“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先别吵了,我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闻言,唐欢欢瞪了苏子辰一眼,而后转向萧音问:“那你叫我们来干嘛,有什么新消息吗?” 萧音眯着眼看了看她,而后说:“新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个,前两天三公主来过了,赏了我一个巴掌,还差点废了的命根子,我说圣女大人,你不是说好了瞒着的吗,可为什么偏偏被这个三公主发现了呢?” 这话一出,唐欢欢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只不过,那三公主居然跑到这来找他,这是为何? 一旁,苏子辰奇怪的看着萧音问:“三公主又来了?她为什么打你?你该不会是对她……” “乱想什么呢,先不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她是东晋公主,我又能对她做什么?” 闻言,苏子辰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呀,你是怕她的身份你高攀不起,还是怕你的身份跟她有冲突?要我说,这些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一听这话,唐欢欢似乎来了兴趣,她头一偏,看向苏子辰问:“哦?那这样说来,你是并不反对琳琅阁与国朝内的人有关联了?”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苏子辰嫌弃的白了她一眼,“在乎,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想在乎的人偏偏离不开这国朝之事,所以比起这规矩,我还是宁愿在乎人。” 他口中的这个人指的是谁,唐欢欢比谁都清楚,可是她却偏偏装作听不懂,继续笑眯眯的问:“既然这样,那你觉得三公主怎么样?” 苏子辰皱了皱眉,“你又想干嘛,别在我身上浪费那些没用的心思。” 唐欢欢那毫无避忌的一句话,其意任谁都听的明白,看了一眼又跑题的两人,萧音无奈一叹,“你们两个就别拿人家打趣了,三公主的确不像其他公主,她没有那些皇家公主特有的刁蛮和任性,回想那日,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立马转移目标,她狐疑的看了萧音半晌,而后嘴角一扯,“心疼?人家给了你一巴掌,还差点让你断子绝孙,你居然还对她心疼?哈哈,我懂了,萧音,没看出来啊,眼光不错嘛!” “你误会了。” 见萧音急了,唐欢欢笑的更加肆意,“误会,我可不这么觉得,倘若真的是我误会了,你又怎会这般在意,况且你今日叫我们来的目的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你说误会,那么你跟我解释一下,她生不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唐欢欢下巴一扬,“你什么你,你倒是说啊!” 蓦地,萧音将头一转,“总之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乱说?我看不尽然吧。”唐欢欢坏坏一笑。 见此,苏子辰也不由的起了些兴趣,“说起来好像也是,上次那三公主来时,目光总是围绕在你身上,对我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公子苏,怎么连你也……” 话说一半,萧音便没有再继续,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唐欢欢面前,这个少阁主就是个没节操的,她说什么他都愿意附和,只要这事情不扯到他自己身上,他才不会嫌事大呢! “懒得理你们。” 见萧音起身要走,唐欢欢乖张的咂了咂嘴说:“啧啧,瞧瞧,都恼羞成怒了,还说自己没什么!” 听着这两人咯咯的笑声,萧音脚步一顿,再次走回,“我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今天我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打趣我的,你的事现在已经被三公主知道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说出去?” 唐欢欢抬头瞟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说就说呗,反正这事也不能瞒一辈子,而且我觉得她不会说,不然的话她也就不会来找你发泄了。” 见她将事情说的这般云淡风轻,萧音顿时觉得自己是瞎操心,“真是没见过比你还心大的人,这事可大可小,那九皇子看似无害,但若真的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不怕他会恨你?” “恨我做什么,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要嫁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说,关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安,你难道没发现,最近他都没有来星满楼找你吗?” 唐欢欢身子一瘫,仍是一脸的无所谓,“不来更好,每次他来都吵死了,怎么,你还想他?” 一声轻叹,萧音无奈了,“算了,跟你说不通,我就奇怪了,你这一病怎么还会把性子给变了。” 这话说进了苏子辰心里,他点了点头,附和着说:“可不是吗,以前的你步步谨慎,可现在却对什么都不在乎。” 唐欢欢撇了撇嘴,而后懒懒起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谁说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只是将我在乎的范围缩小了,你们懂什么!”说罢,那人提步就走。 看着那抹红影消失在这房内,苏子辰不由苦涩一笑,“是啊,她并非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是把她所有的在乎全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别人,又岂能得到分毫?” 进香苑 封夫人这次没有带小蝶,而是带着绿绣而来,刚一走进,那较高的男子便稍稍愣了一下,见此,封夫人忙解释道:“小蝶病了,这丫头也是我的心腹,很安全。” “她不是封家丫鬟。” 闻言,绿绣一怔,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封夫人虽不知他是怎么得知的,但却不露惊慌,淡定道:“她是我前几个月刚买的,身手比一般人好,据说是家里出了变故,所以才卖身当丫头的。” 半晌,那较高的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将视线转到了一旁,“事情怎么样了?” “苏姑娘说可以考虑帮你们,但是她想要知道你们到底要她做什么。” “考虑就还是没确定,你觉得我会现在将我们要做的事告诉你?” 他们行事谨慎,封夫人老早就知道,她在来之前也跟唐欢欢说了一定不会问出什么结果,但是她还是要绿绣跟来,眼下这般果然是在她预料之中,她淡淡的看了绿绣一眼,而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绿绣始终将视线放在一旁的古虚身上,她虽没见过老爷子,但也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听话的为他们做事。 趁着封夫人说话的空挡,绿绣有意无意的走近古虚,手心一摊,三个大字落入古虚眼底,他诧异的看了绿绣一眼,却是没动声色。 封夫人和绿绣离开后,较高的男子愁思不展,像是在想些什么,见此,另一个人不禁问道:“怎么了?” 较高的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刚刚那个侍女好像在哪见过。” 闻言,那人眉心一皱,“你是说这其中有诈?”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也许只是个普通侍女,只因原主变故才流落到封家,不用太在意。” 一旁,古虚神色淡淡,但心中却若有所思,一个他眼熟的侍女给他留了消息要见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关联。 放下手中的东西,古虚起身道:“我这边少了些东西,我出去置办一下。” “缺什么,我去给你买。” “是些药材,你去怕是也分不出好坏,若是买到差的,只会浪费钱。” 想了想,那人不由的点了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古虚紧绷的心一松,他点了点头,而后走了出去…… 北山林 古虚提防走进,却不见一人,许久,突然听到一丝动静,回头,就见绿绣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来到古虚面前,她蓦然垂首,恭敬道:“奴婢绿绣,见过老爷子。” 这话说的古虚有些愣愣,“姑娘这是何意?” 绿绣缓缓抬眸,看向古虚,“奴婢是文雅郡主离开时放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的,老爷子离京多年,所以不曾见过我。” 古虚闻言顿时一怔,“你说什么?你是说……” 绿绣知道他这般愕然的原因,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她也没时间与他一问一答,“老爷子不必怀疑,绿绣是小姐身边最为贴身之人,另外,文雅郡主还活着,这是小姐让奴婢一定要跟您交代的,至于小姐,她说现在还不到见面的机会,她让奴婢来,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那些人的计划。” 绿绣这一顿话下来,古虚哪里能承受的了,这么多年了,她现在来跟他说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这要他怎么相信? 古虚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他不敢相信的摇头,半晌才出声说:“这不可能,文雅死了这么多年,倘若她还活着,又怎会这般不声不响。” “绿绣知道突然间跟您说这些,您可能接受不了,但是绿绣所说句句属实,郡主活着,九王也活着,至于他们为何诈死,绿绣心想,老爷子心里应该有数,另外,小姐已经见过他们了。” 绿绣所说的这些事,古虚心里当然清楚,蓦地,古虚再度疑惑的看向绿绣,防范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你我并未见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 “奴婢说了,我是小姐的人,而小姐正是那些人计划利用的琳琅阁圣女,苏妙一。” 闻言,古虚愣怔半瞬,而后道:“不可能,欢儿怎么可能是琳琅阁圣女,我见过她,她根本不是欢儿。” “老爷子难道忘了吗,小姐体内的血咒。” 一时间,古虚除了愕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血咒欲解,必须身死一回,难道她…… “为什么那孩子不自己来见我?” 听着那发颤的声音,绿绣抬眸看了他一眼,安抚道:“老爷子别担心,小姐现在很好,她之所以不自己来,正是因为怕您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会伤心难过,老爷子跟这些人在一起,奴婢看得出这并非您所情愿,只是不知老爷子有何难处,为何会被他们利用。” 古虚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丫头叫你来是为了打探那两个人的身份,可是说实话,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何人,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辽国人,至于他们要做什么,我当真是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你要小心,他们其中一个说是好像见过你,往后能别来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绿绣闻言稍显愣怔,“见过我?”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他们还在担心封家夫人今日带你来是不是有诈,所以往后你最好还是别在出现,若有什么消息,我会想办法找你的。” 闻言,绿绣点了点头,而后又说:“老爷子到底有何难处,小姐要奴婢来主要就是想知道这个。” 听闻那丫头担心他,古虚淡淡一笑,说:“没什么事,叫她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我不能出来太久,现在要回去了。” “老爷子……” 看着走掉的人,绿绣明显的可以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他都已经说了有关那两个人的消息,她不懂,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他隐瞒的!…… 封家 唐欢欢伏在桌面上沉默了许久,一旁,绿绣静静的站着,打从她回来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一直这样不声不响不动作,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是她又睁着眼睛。 “小姐,您都这样不说话好久了,您没事吧?” 话落许久,终于见唐欢欢动了动,她坐起身子看了绿绣一眼,仍是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墨王府。” 闻言,绿绣不由的愣了愣,“小姐这时候去王府做什么,您不是在想老爷子的事吗?” 唐欢欢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想他了,我走了,晚上不回来。” 这么直白的理由当真是让绿绣无言反驳,她愣在原地看着唐欢欢走出,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家小姐了,上一刻还在想老爷子的事,下一瞬马上就换人了,也不知道她想明白了没有。 …… 来到王府,南影有些诧异,眼下这天色已暗,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 “宫洺呢?”唐欢欢问。 “王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王爷进宫了,还交代说今晚不回来了。” 闻言,唐欢欢倒也没太过失落,她无精打采的说:“哦,那算了,我累了,要去睡觉,不要吵我。”说着,便直径走了进去。 南影奇怪的看着走进的人,而后又回头看了看。 唐欢欢走到门前,脚步一顿,“别看了,我是一个人来的,你要是想找她,就别只知道等,最近灵和忆跟她走的很近,别说我没提醒你,忆可是几年前就开始喜欢绿绣了,你若是再这样拖着,谁也帮不了你。”话落,门砰的一关。 南影在门外站了良久,而后一声重叹,转身而去。 唐欢欢在屋内靠着门板一直站着,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辽国人,却在东晋筹划着一切,还有她外公,到底是自愿与他们为伍,还是被迫要挟。 近几日来她的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是为什么,颜萧的事她虽嘴上说的不在意,可实际她又岂会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不是看不出他真的对她有心,那样一个单纯到死心眼的孩子,她到底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 脑子里乱糟糟的,接连几天她都没有睡好,来到床边,她迷迷糊糊的将自己横在床/上,不过片刻,人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一阵细痒划过,吵醒了她,睁开眼,就见宫洺支着胳膊躺在她身侧。 她淡淡一叹,喃哝问道:“不是说你今天不回来吗?” “你难得来,我又岂会不回?” 唐欢欢将眼眸一合,再次一叹。 宫洺伸手抚了抚她那皱起的眉心,轻柔道:“怎么了,很少见你这般疲惫。”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了。” 闻言,宫洺淡淡一笑,俯首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嗯,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便回来了。” 说着,宫洺低了低身子,将她搂在怀里,陪她一起静静的躺着。 她难得无精打采,而他也知道,她这般定是有什么烦心的事缠着她,她不愿说他也不逼她,她既然能来就代表她想过跟他说,此刻她的安静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提这件事。 许久,唐欢欢再次开口,“茗儿和瑞儿还好吗?” “嗯。” 这简单的一声,不禁让唐欢欢怀疑了一下,但是想想,有他这么个随时都能给人冷脸的亲爹在,又有谁敢给他的儿子女儿找麻烦呢! “今天绿绣见到外公了,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宫洺轻抚着她那还没有痊愈的手,柔声问:“你外公怎么说?” 闻言,唐欢欢轻提了下嘴角,“跟你说话真的是省时省力,句句直戳重点。” 宫洺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外公说他们是辽国人,还说其中一个好像见过绿绣。” 拖着唐欢欢手指的手不由一顿,少顷,动作再次继续。 唐欢欢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就像她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一样,“你能想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我想了一个下午,可仍是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半晌,宫洺转身将她揉如怀中,担心道:“你为何就是不肯听我的,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我都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安全,不要再去理会这件事,你若想将你外公带出,我可以帮你,不要把自己陷入其中。” “那,倘若我外公跟这件事也又关联呢?” 闻言,宫洺没了声音,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她是从何料想这件事会跟她外公有关。 一声细弱的苦笑,唐欢欢将自己往宫洺的怀里拱了拱,“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是有目的,苏公如此,外公也如此,我到底还能信谁?” 第127章 皇宫失火 唐欢欢一早醒来只觉浑身酸疼,睁开眼,却见身边早已空荡,正欲起身,房门被人从未外面推开,而后一袭墨衣悄然走进。 见到醒来的人,宫洺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子上,而后走了过去,“怎么不多睡一会?” 唐欢欢起身用被子将胸前一遮,而后瞪着他,却不言语。 见此,宫洺忍不住一声失笑,坐到她身侧,伸手抚了抚她裸露的肩头,“怎么了?” 唐欢欢无力抬手,只能死死的瞪着他,“你还敢笑,变态,我现在浑身都疼。” 闻言,宫洺笑意不但没敛,反而更加浓郁,他再次坐近,俯首在她耳边软嘶细磨,“不是你说想给茗儿和瑞儿添个弟弟妹妹的吗,我这般卖力,还不是为了早日达成你的愿望?” “去你的愿望,我才不要呢!” 唐欢欢身子一挪,却被他一把捞了回来,大手不安分的在那光洁的背上游走,唐欢欢一阵瑟缩,而后忙道:“别,我真的累了。” 宫洺轻声一笑,吻了吻她的额角,“知道你累了,我没想做什么,我叫人煮了粥,吃完再睡会。” 一碗鱼粥吃了两口,唐欢欢便不再有什么食欲,她摇了摇头,宫洺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粥,却也没有强迫她。 刚放下手中的粥碗,就听南影在门外唤道:“王爷,宫里出事了。” 闻言,宫洺不疾不徐的将粥碗放好,而后淡淡的问:“出了何事?” “昨夜乾坤宫失火,皇后重伤。” “人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听说伤的很重,面部几乎全都烧毁,怕是往后见不了人了。” 宫洺眼睫低垂,沉默半瞬,“嗯,知道了。” 门前恢复了平静,可是唐欢欢的眼神却起了变化,感觉到她视线的追逐,宫洺转头看向她,“为何这般看着我?” “你昨天进宫,本是没打算回来的对不对?” “嗯,怎么了?”宫洺云淡风轻的回答,同时还不忘拉起被子将她那裸露在外的背掩好。 见此,唐欢欢却不打算被他的淡定所骗,继续问道:“皇后宫中怎么会无缘无故失火?即便是失火,那宫里的人又为何不及时救火,怎会落得个烧的面目全非的地步?” “你怀疑我做的?” 唐欢欢努了努嘴,“难道不是吗?” 见她这般毫不隐藏自己的怀疑,宫洺不由一笑,“难道你忘了,昨晚我可是整夜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想去,恐怕也无暇分身。” 闻言,唐欢欢柳眉狠狠一拧,想想也是,他昨天可是折腾她整整一夜,哪来的时间去放火。 半晌,她再次看向他问:“那是不是你指使那两个小鬼去的?” 宫洺摇了摇头,可是那表情却是有些不确定,“我没有指使他们,但,是不是他们做的,这就不好说了,毕竟上次皇后害你受伤的事,那两个小家伙一直耿耿于怀,就算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我也不觉得奇怪。” 唐欢欢狐疑的看了宫洺一眼,见他也不像说谎,她便也信了,毕竟那两个小家伙的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杀人放火这样的事他们也没少干,如今不过是烧了皇后的寝宫而已。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他们两个的狠劲,很少会有留活口的时候,如今只是让皇后烧毁了脸,这当真不像他们的个性。 “想什么呢,不会还在怀疑是我放的火吧?” 唐欢欢敛回思绪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在想皇后毁了脸会是什么样子,有点好奇。” “想去看看吗?” 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唐欢欢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上他的当,“算了吧,上次进宫一趟已经够让我折寿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皇宫 宫洺来到孝阳殿,就见唐雨茗噘着小嘴,门前大包小包的放了一堆东西,尊皇和颜素好说歹说的劝着,可是她说什么就是不肯听。 “爹爹。”见到宫洺,唐雨茗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尊皇,直接跑过去扑在了他的身上。 见此,宫洺将她抱起,看着那委屈的小脸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唐思瑞一脸低沉的走近,小手拉着宫洺的衣袍,“宫里的人都说是我和唐雨茗放火烧了乾坤宫,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做,他们还拿上次皇后中毒的事来说,大姑母更是一口咬定了这事是我们做的,爹爹,我们要出宫,我们要去找娘亲,我们不想住在这被人冤枉。” 闻言,宫洺眉心一紧,抬眸看向一脸为难的尊皇,再看看站在尊皇身侧的颜素,他不知她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整个皇宫只有她知道这两个孩子跟唐欢欢的关系,如今传出这样的话来,他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怀疑是她将这件事说出来的。 看出了宫洺的目光中的打量,颜素心中急切,却又顾忌尊皇在这不好开口,“皇兄,不是这样的,只是宫里不知从哪传来的闲话,不小心被两个孩子听去了,他们性子急,便吵着嚷着的要出宫,真的没有人说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是啊,宫里人爱乱嚼舌根,孤已经将他们全都仗责过了,你们听话,留下来好不好?”尊皇低声低气的走来劝着,伸手试图将唐雨茗从宫洺的怀里抱下来,可谁知,唐雨茗小小的身子一扭,直接扑到宫洺的肩头。 见此,尊皇为难的看向宫洺说:“这可怎么是好。” 宫洺一手托着唐雨茗,一手牵着唐思瑞,虽然尊皇一脸的为难,但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委屈了,“我带他们出宫。” 闻言,尊皇一怔,他明明是让他帮忙劝劝,这怎么就要直接带走了呢! “城儿,你这是作何?” 宫洺神色平淡的看着尊皇,看上去似乎并没任何不悦,“尊皇不必太过在意,他们两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大概是在这宫中闷的久了,所以暴躁了些,我带他们出宫住几日,待他们气消了我送他们回来。” 这段时日,尊皇早已习惯了每日来瞧瞧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听闻他们要走,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心中虽有不舍,但他也知道眼下根本就是无法强求,他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而后摸了摸唐思瑞的小脑袋,“你们两个在外面住几日就好了,消消气,千万别住的太久,宫里乱说话的那些人皇爷爷一定会把他们全都处理掉,等你们回来,保证没人再敢说你们的不是。” 唐思瑞低着头,神色淡淡,也不回应,尊皇见此无奈一叹,知道今日他们出宫已成必然,多说无益,也只能放他们而去。 宫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颜素送走了尊皇,而后紧随而出。 “皇兄。” 一声叫喊,宫洺缓缓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而来的人,宫洺淡淡的说:“这件事跟我们无关。” 颜素摇了摇头,“不,我不是为了质问你,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也跟我无关。” 颜素的意思宫洺听明白了,他淡淡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看着那父子三人离开,颜素不由的疑惑,皇后宫中失火,不是宫洺,也不是两个孩子,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可是这火早不烧晚不烧,却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让她相信这只是个意外,简直是太难了。 封家 绿绣正端着一壶茶从门前经过,忽的,追云不知从何处蹦出,险些撞翻了绿绣手中的茶水。 “你难道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出现吗,为何每次都这么一惊一乍的?”绿绣不满的恼道。 追云看上去有些急切,也顾不得绿绣这般气恼,直接问道:“姑娘在房里吗?” “在啊。” 闻言,追云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房里冲,绿绣见此一怔,蓦地上前将他拦下,“你疯了吗,小姐的房间你也敢随便闯,你信不信……” “绿绣姑娘麻烦你让一下,我真的有急事找姑娘。” 见追云脸色有变,绿绣不由的将气势弱了弱,“你,你就是再急也不能这么王里闯啊,你等会,我先进去跟小姐说一声。” “不用了。”还没等绿绣转身,唐欢欢便已从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唐欢欢,追云急忙道:“姑娘快跟我去后山看看吧。”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拧,没待细问便跟了出去。 绿绣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摸不清头绪,她发现自从有了追云和追风,她家小姐就愈发的不重视她了,简直都快把她遗忘了。 后山 古虚僵硬的躺在山林之中,他现在除了思绪还算清晰之外,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 唐欢欢随着追云而来,她上前摸了摸古虚已经渐硬的手臂,神色一僵,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这化尸蛊曾经出现在辽国,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在了她外公身上。 “丫……。丫头……”古虚费力开口,已然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欢欢眉心一蹙,安抚道:“外公放心,没事的。” 她拿出一颗丹药顺进他的口中,见他咽下后,又用银针封了他的几个大穴,可是他这蛊毒中了已经不是一日半日,一时间根本无法完全清除。 看了一眼身旁的追云,唐欢欢想了想说:“麻烦你帮我把外公送去枫古城的逸翎山庄,交给那的庄主夫人乔止魅。” 追云为难的看着唐欢欢,貌似不太想接这个任务,“可是家主交代,属下必须跟着姑娘。” “宫洺那边我会去说,你只要将人送去就好,我这边还有追风,不会有事的。” 说着,唐欢欢将手中剩下的丹药递给他,“这里面的药每日一颗,路上的这几天千万不能忘记,到了山庄之后,让庄主夫人继续给他服用,直到痊愈为止。” 见追云迟迟不接,追风突然见不知从哪蹦出,“你去吧,这里有我,别再耽搁了,有人来了。” 闻言,追云一把拿过唐欢欢手中的药瓶,而后背起古虚,一跃而去。 看着两人走远,唐欢欢转身欲走,却见追风不疾不忙的站在原地,唐欢欢奇怪了一瞬,却发现根本没有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你不是说来人了吗?” 追风尴尬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说:“对不起姑娘,我是骗他的,他这么就是这样,若是不吓他一下,估计道晚上他都走不了。” 唐欢欢嘴角一抽,没想到这平时严谨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损招,“行吧,既然他都走了,那咱们就去会会那害我外公的家伙。” 走入进香苑,这里似乎跟平时有些不同,少了那些虔诚进香的人,这里显得格外的冷清阴森。 唐欢欢一个人走进,并没有让追风露面,来到上次的那间厢房,她大喇喇的将门一推,顿时惊扰了屋内的两人。 “两个大男人,大白天的还掩着面巾,怎么,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土匪强盗吗?” “苏姑娘?”听着这般不羁之言,两人顿时起身,眉眼间皆显愕然。 唐欢欢走进后往桌边一坐,而后抬眸撇了一眼那呆愣之人,“怎么,是不希望我来,还是没想过我会来?你们整日逼迫封夫人对我劝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现在我来了,你们却愣住了,我就那么吓人?” 闻言,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个子相对较矮的人开口问道:“苏姑娘今日来,难道是想接受我们的请求?” “我若说不是,你们会怎样?”唐欢欢懒懒散散,丝毫不惧怕这两个男人。 “不能怎样,只能继续做现在所做的事,直到你同意帮我们为止。” 唐欢欢拿起桌上的一个碟佩随意的摆弄着,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可心里却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更加怀疑了。 辽国碟佩,果然,他们真的是辽国人。 “其实我不懂,你们为何非要来找我,我这般不情不愿,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半路给你们撂挑子走人,把你们自己晾在一边?” “堂堂武林盟主,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闻言,唐欢欢不禁一笑,“就因为我是武林盟主,所以就肯定我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觉得这样的定夺下的太草率了吗?” 不知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那人一时间没了声音,半晌,就闻那较高的人说:“我们相信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武林盟主,而是觉得你值得我们相信,对于我们要做的事来说,你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帮,一个是不帮,一旦你下了决定,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哦?还有这样的事?”听他这么说,唐欢欢反倒来了兴趣,一旦决定就不能反悔,怎么,当这是下五子棋啊,落棋不悔真君子?眼瞎了吧,她是女人好不好,反悔是她的专属。 “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这说了不能再反悔的话到底是什么。” 话落半晌,唐欢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抬眸看向他们两人,见他们不说也不动,眉心不由一蹙,“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让我猜啊?” “苏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说,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帮我们。” 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唐欢欢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墨迹,我答应你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看那封家老太太可怜,你们夺了人家的孙女二十年,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们,你们就会吧她们家的孙女还回来?” “这是当然。” 见他回答的这么痛快,唐欢欢暂且信了,她点了点头,又说:“你们能不能把脸上的东西摘下来,让我帮你们,你们好歹也得给点诚意,不然我这边点头,那边却连你们长相都不知道,是不是往后只要是个掩面的人的要求,我全都要答应?” 话落,就见两人沉寂片刻,而后较矮的人点了点头说:“好,不过我们暂时只能给苏姑娘看我一个人的,他的样貌还是等以后事情定下来再让你知道。” 唐欢欢冷眼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只想说,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墨迹,真想知道他们是吃什么长大的。 看着那掩面的黑布一点点撤去,唐欢欢眸光一紧,顿时深感诧异,同时她也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如若不然,又岂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来重新认识这个人呢! “好,既然你已经坦诚,那么就来说说你们想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吧!” 唐欢欢回到封家,就见绿绣急忙迎来,“小姐,南影刚刚来过,说小小姐和小少爷全都搬去了王府,王爷让您有空回去瞧瞧他们。” 闻言,唐欢欢顿时来了精神,“你说什么,你说那两个小家伙出宫了?” 绿绣点了点头,亦是兴奋。 唐欢欢眉梢见喜,欢愉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墨王府 “公子苏!” 一声叫唤过后,就见唐雨茗从屋内飞奔而来,苏子辰身子一低,直接将那兴奋的小家伙抱起,“小丫头,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想了,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呀!” 说着,唐雨茗再次看向跟苏子辰一起走进来的萧音,说:“红衣你也来了,我也想你了。” 闻言,萧音伸手逗弄了一下她那肉呼呼的小脸,淡淡一笑,“就你嘴甜。” 唐思瑞随后而来,那稍显急切的步伐是宫洺不曾见过的,他走到苏子辰身边,伸手便去拉他,苏子辰蹲下身,一左一右的将两个小人儿托抱而起,随后就见唐思瑞嘴角一扬,其貌更是跟唐雨茗不差分毫。 见此,宫洺心头一阵不爽,这么久以来,这小子可是从来没有主动要求他抱过,而他脸上的笑容,他见过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可是在苏子辰面前,这孩子永远都是一副随意之态,他喜欢对他笑,更喜欢被他抱着。 他皱了皱眉,心底的不悦毫不隐藏,“你们怎么会来?” “是我让他们来的。”唐雨茗应道。 “你?”宫洺有些不解,他们才出宫第二天,连他们的娘亲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他们是怎么联系上苏子辰的?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来了皇城?” 见宫洺不解,苏子辰得意一笑,“他们当然知道,因为我和他们两个心灵想通,你们说是不是?” 闻言,唐雨茗咯咯一笑,却不回答,唐思瑞含笑看了宫洺一眼,也没有回应任何话。 宫洺冷眸瞪着那兀自得意的人,不满道:“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 这般醋意甚浓的话,苏子辰自然是听得出来,他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而后仍是刻意的搂着他们两个说:“看来有些人能降的住他们的娘亲,却征服不了这两个孩子,不过也是,他们两个可是我从小抱到大的,这样的情分,即便你是亲爹,恐怕也无法超越。” “哟,是谁说我家宝贝跟他亲爹不亲的?说这么大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听着这慵懒的话语,终于让脸色渐黑的某人终于恢复了些神色,他提步走近,将人轻拥,“来了?” 唐欢欢没有拒绝他的亲昵,侧眸瞥了苏子辰一眼,“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要拿来显摆一下?” 苏子辰呲了呲牙,“两个小家伙跟我好是事实,你以为都像你,没心没肺。” “苏子辰你想死了是不是?” 唐欢欢说着就要上前,宫洺环着她腰身的手倏地紧了一下,将她拽了回来,不满道:“孩子还不是你教的,只知道跟外人好。” 闻言,唐思瑞为难道看了宫洺一眼,小声喃哝的说:“公子苏不是外人,而且我也没有跟你不好,是你每次都只喜欢抱唐雨茗,而且你也从来不对我们笑,倘若我无缘无故对你笑,那岂不是就变的跟唐雨茗一样傻了吗!” 听着唐思瑞的话,宫洺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听唐雨茗在一旁不乐意的叫道:“你说谁傻,你才傻呢,整天像个木头似的,你还敢说我。” “诶诶诶,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苏子辰将两个吵嘴的小家伙往怀里一搂,而后不满的看了宫洺一眼,“瞧瞧,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惹两个小家伙不高兴了,你满意了?” 宫洺没有在意两个孩子拌嘴,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时不时的就会这么吵上几句,他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唐思瑞的话,却不由的让他想要反省。 他上前将人从说苏子辰怀里夺过抱起,而那冷沉的小人儿也没有丝毫拒绝,“对不起,爹爹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冷落你。” 闻言,唐思瑞似乎有些难为情,他抿着小嘴,轻轻的点了下头。 见此,唐欢欢一声轻笑,走过去拉着唐思瑞的小手说:“我们瑞儿才不会这么小气,只不过你这个爹当的也太不合格了,这么久以来瑞儿是得多委屈啊!” 看着那佯装对宫洺不满的人,唐思瑞连忙道:“瑞儿不委屈,爹爹对我们很好。”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狡诈的笑了笑,“哦?既然如此,那瑞儿就是没有怪他了?” 唐思瑞摇了摇头,“没有,我刚刚只是见爹爹误会,所以才解释一下。” 见气氛因唐欢欢的一句话而缓和,绿绣站在一旁不禁偷笑,她走上前道:“小少爷,小小姐,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绿绣和绿绣的米蒸糕,许久没做了,手痒的很,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尝尝?” 蓦地,唐雨茗从苏子辰怀里挣出,直接扑向绿绣,“我要吃我要吃,我都想了很久了。” 唐思瑞看了宫洺一眼,虽然没有挣扎,但眼底的那份渴望也是那般的明显,宫洺淡淡一笑,而后将他放下。 唐思瑞有些不舍亲爹第一次的怀抱,看了宫洺半晌,而后才走向绿绣。 唐欢欢抬眸瞪了宫洺一眼,小声嘀咕着说:“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都将我儿子冷落到什么程度了?” 宫洺轻声一叹,自是无言反驳,那孩子性子冷,一直以来他都怕招他反感,不敢擅自亲近,可是今日他才知道,孩子毕竟是孩子,就算性子再淡,也都会想要爹娘的宠溺。 长臂再次环上她的腰,他什么都没说,看着两个孩子跟绿绣离开。 “你们两个怎么会跑到这来?你们的关系现在已经这么好了吗?”见两个孩子离开,唐欢欢终于开启了她的不满。 “还有你,萧音,你怎么也来了,是嫌他们两个对付我还不够,所以你也想来参和一脚?” 闻言,萧音眉一皱,不由的看了宫洺一眼,苏子辰惊愕的看着她,提醒道:“欢欢!” 唐欢欢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子辰,“干嘛呀,你们两个什么表情,现在是你们瞪我的时候吗,我还没说你呢苏子辰……” “唐欢欢!” 苏子辰的一声高叫,吓的唐欢欢一抖,愣了愣,却听到宫洺的一声轻笑,“苏子辰?不是苏浅吗?萧音是谁,红衣又是谁?” 这明知故问的话不由的敛去了唐欢欢的视线,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唐欢欢顿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苏子辰的惊慌和萧音的错愕。 “难道我没说过吗?”唐欢欢愣愣的看向宫洺。 宫洺轻轻动了下嘴角,“看着样子,你应该是没说。” 闻言,唐欢欢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子辰,问:“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谁吧?” 这话说的苏子辰一愣,“你这是什么话?” “人话!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苏子辰皱了皱眉,“王府。” “什么王府?” “墨王府。” “为什么是墨王府?” 苏子辰转眸看了一眼宫洺,“当然是因为他。” “他是谁?” “墨王爷。”苏子辰被她问的有些不耐烦。 “说全名。”唐欢欢眼一瞪,顿时有种想要上前抽他两巴掌的心。 苏子辰咬牙一叹,“因为他改名叫君城墨,是这东晋的墨王爷,所以我们现在身处之地是他的墨王府,这么说你满意了?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弄清楚的吗?” 唐欢欢白眼一翻,心中不由的为他的智商而感到担心。 这时,萧音站在一旁,喃喃的说:“君城墨?墨城君?难道……” 啪!一个洪亮的响指,唐欢欢眉梢一挑,看向萧音,“还是萧音聪明,苏子辰,你该回去好好补补脑了。” 许久,苏子辰眼都不眨的看着宫洺,不敢相信的说:“这怎么可能,你是墨城君,开什么玩笑?” 宫洺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转眸看向萧音,“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只因你屈身于青楼,实在让我没敢往那方面去想,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劫囚那日若不是因为你出手相助,恐怕我们几人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闻言,萧音微微垂首,“墨堂主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此刻也由不得苏子辰再不相信,错愕不尽,他仍是惊恐的看着宫洺,“你在琳琅阁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宫洺低了低眸子,没作声,这话应该用不着回答,倘若真的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又怎么可能在琳琅阁这么多年? 想了想,苏子辰再度怀疑,“不对,既然你说你是墨城君,那么为什么在琳琅阁的时候你没有认出欢欢。” 闻言,宫洺低眸一笑,“没有认出?那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她的?没错,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没有认出她,可是又有谁会想到一个完全变了样子的人就会是她呢,倘若我早就知道那所谓的圣女就是她,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以假哥哥的身份留在她身边这么久?” 见‘战火’欲起,唐欢欢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就这样的关系,她真的怀疑他们是怎么达成共识要一起看着她的。 第128章 他不娶我我娶 客厅里,苏子辰还因宫洺是墨城君的事而介怀,始终一声不吭,唐欢欢晃荡着茶碗在鼻子前轻嗅,也懒得打破这场冷战,宫洺的冷沉是出了名的,不管他是墨城君的时候,还是某王爷的时候,他都可以做到凝结一切。 看着这沉默的几人,萧音忍不住了,“你们几个是打算这样坐到天黑吗?” 闻言,宫洺和苏子辰仍是没什么反应,唐欢欢看了看他们两个,而后轻声一叹,“我今天见过那两个人了,而且我也答应了帮他们做事。” 果然,这句话是一磅重弹,顿时将那毫无反应的两人顿时惊的炸了毛。 “你说什么?” 这不约而同且又异口同声的吼声震得唐欢欢耳膜直颤,她嫌弃了咧了咧嘴,挨个瞪了他们一眼,“叫唤什么呀,不是都装哑巴吗,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心脏不好。” 蓦地,宫洺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微恼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擅自做决定的。” 唐欢欢被宫洺这么一扯,手中的茶水不由的晃出来了一些,她放下茶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而后不疾不徐的说:“我没有擅自决定,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可是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吗!” “什么事发突然,你就是不安分。”苏子辰急恼一声,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对宫洺的不满。 唐欢欢头一扭,瞪着苏子辰,“你再说我就毒哑你,我怎么不安分了?那些人想要毒害我外公,姑奶奶我不高兴了,我就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计划,为的就是等我在二十年后出现,难道你不觉得,如果这件事我不参与,都对不起这二十年吗?” “什么对不起二十年,你就会满口歪理,现在什么情况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在皇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往后你就是想悠闲都不一定有这个时间,你居然还有心情去管那摊子烂事,上次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谁知道你居然真的答应了,你是不是伤一次伤到脑子了?” 听着苏子辰过激的话,宫洺不乐意了,他眉心一拧,冷声道:“公子苏,麻烦你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她虽做事莽撞,但也由不得你这般说她。” 闻言,苏子辰嘴角一抽,“你到底在帮谁啊,这时候你不教训她,居然还护着她。” 蓦地,唐欢欢转过身,抿着嘴,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宫洺,就在那一瞬,宫洺紧锁的眉倏然松弛,甚至还有些不忍。 见此,苏子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起身道:“行了,不管你们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枉我替你瞎操心。” 宫洺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作声,伸手摸了摸唐欢欢那佯装可怜的小脸,唐欢欢眉眼一弯,而后回头看向苏子辰,“太监?你是什么时候当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苏子辰狠狠磨牙。 突然,南影从外面急切走进,“王爷,三公主来了。” 闻言,几人全都一怔,而后唐欢欢看向面色不佳的萧音,“你要不要藏起来?” “为何要藏?”宫洺奇怪道。 苏子辰抽了抽嘴角,看着门外,“可能来不及了。” 颜素脚步停在门前,见情况不妙,南影赶忙怯怯离开。 一声冷笑,笑的是那么讽刺,颜素一一看过几人,而后开口,“这就是皇兄带孩子们出宫的理由吗,为了让孩子见见自己的亲娘,所以让父皇两日来深陷懊悔之中?” 沉默是宫洺唯一的回答,他不接受任何人的质问,包括她,而他也不想跟她解释什么,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 “月儿姑娘,我记得我说过,请你自己整理好萧儿跟皇兄之间的关系,既然你还记挂孩子,就麻烦你将这一切跟萧儿说清楚,不要再让他傻傻的深陷其中。” 唐欢欢闻言不过淡淡一笑,整理,她在这个世上需要整理的东西太多,若是分轻重缓急,那么这件事一定是最后。 颜素最终将视线落向萧音,脚步轻提,缓缓的朝他走去,见此,萧音不由起身,眉心微凝,看着那走来的人。 脚步止于萧音身前,恼恨的目光犹如那日一样,甚至比那日更加令人不安,“你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他们只是你的客人,你说你跟他们并不相熟,可是我想问,一个毫不相熟的人,是如何堂而皇之的坐在这王府之内与你的客人们品茗闲谈的,不要跟我说皇兄也是你的客人,请编一些能让我相信且不露破绽的话好吗?” “三公主……” 萧音淡淡一唤,却被颜素的一声轻笑打断,“也许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个笑话,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好歹是这东晋公主,你区区一个小倌,居然欺骗本公主一次又一次,你可有想好自己有几颗脑袋?” 气氛微凝,唐欢欢现在愿意相信萧音上次说颜素差点废了他命根子的话不是虚言了,可是看着这样的状况,宫洺却是不明白了,这件事跟萧音有什么关系,而颜素又是怎么认识萧音的? 突然—— “娘亲,绿绣的米蒸糕做好了,你要不要……”唐雨茗端着个大盘子刚走到门前,就感觉道气氛有点不对劲,唐思瑞在她跨门那一刻拉了她一把,而后她的话便停了下来。 “三姑母,你怎么来了?” 颜素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孩子,本来今日她是想来劝他们跟她回去,可是看现在这状况,她是劝不回去他们了。 看着颜素匆匆而来忙忙而去,唐欢欢突然跑到萧音身后推了他一把,“快去追啊!” 闻言,萧音奇怪的回头看着她,“为何?” “什么为何?她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吗,赶紧的,这女人生气最容易想不开了,万一她跳河怎么办?” 这话说的宫洺眉心一拧,这东晋以陆地为多,方圆十里好像都没有可以跳的河吧! 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唐欢欢再次推了萧音一把,“你倒是去啊,别磨磨唧唧的。” 萧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阵仗闹得没办法,只能跟了出去,见此,颜萧心累的一叹,“我也跟着去看看,免得那三公主一生气真的断了萧家的后。”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牵红线?”看着那笑的一脸怪异的人,宫洺不由的开口。 唐欢欢转身来到他身边坐下,捏起茶盏轻抿一口,“我有吗?” 说着,还不待宫洺回答,她自己噗嗤一笑,转而放下茶盏看向他问:“你觉不觉得三公主和萧音挺配的?” 宫洺轻轻蹙了下眉,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撮合苏子辰和颜素吗,现在怎么又变成萧音了?” “哎,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就说你觉得怎么样吗!” 宫洺低眸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她跟苏子辰比较配。” 闻言,唐欢欢紫眸一眯,怨声道:“你这个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小气,那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就毁了她的幸福呢?” 这话宫洺有些听不懂了,她的乱点鸳鸯谱就是对的,他随意说一句就是要毁了她的幸福? “说吧,颜素跟萧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认识,还有,你为什么突然间会想要将他们二人撮合到一起?” 闻言,唐欢欢急切的辩解道:“关我什么事啊,你难道没发现三公主看萧音的眼神很不一样吗?” 凝了她半晌,宫洺点了点头,“看出来了,的确是不一样,像是要吃人。” 唐欢欢嘴角一抽,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要吃人,那叫爱之深责之切,懂都不懂。” “爱?”宫洺闻言一笑,“颜素整日都在宫中,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没几次吧,何来的爱?” “一见钟情你听没听说过?笨死了,不想跟你谈这个。” 见她居然为这事恼了,宫洺不禁笑了笑说:“好,不谈这个,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走吧,你来不是为了见孩子吗,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又跑哪去了。” 宫洺正欲起身,却被唐欢欢拉了一下,“不急,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闻言,宫洺再次坐回,“什么事?” “我让追云把外公送去逸翎山庄了。” 宫洺点了点头,“你刚刚说外公中毒,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不过将他送走也好,免得他在被人利用。”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今天见到了那个人,这个人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 “嗯,还记得在福鼎寺时的那些和尚吗,当时你剿了整个寺院,但却不知里面少了一人。” 闻言,宫洺轻皱了下眉心,“你怎么会知道少了一个?” 唐欢欢眉梢一挑,得意的笑了笑说:“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是过目不忘,凡是我见过的人,除了小时候以外,我可是都记得,那小和尚不过是半年前的事而已,我又怎会不记得?” 这话宫洺愿意相信,他们最初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可是五年后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不过是在黑夜中的匆匆一眼,若是常人,又岂会记这么久!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辽国跑到东晋,他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唐欢欢看了宫洺一眼,而后懒懒散散的转身靠着桌面,摆弄着盛着茶水的茶盏,“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那老和尚的儿子,而他的母亲,就是我二娘,唐家的二夫人,陈氏。” 宫洺闻言一怔,“你说他是唐家二夫人和那住持的……” 说到这,宫洺蹙着眉心将话锋一转,“当时你夜闯监牢,杀了住持,为的难道就是这件事?” 来回拨弄茶碗的手一顿,唐欢欢转头看着宫洺说:“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专门去杀他的,是他自己不知安分反过来想要杀我,我总不能傻傻的站在那让他杀吧,我好歹也得还个手才能对得起他这找死的心啊!” “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为什么要说出来,反正老和尚已经死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呗,谁知道这老子死了儿子却不安分了,而且找人帮忙还找到了我的头上,我现在除了接受,还真想不出第二条路可以选。” 看着她微扬的嘴角,宫洺无奈一叹,都已经这般了,她居然还能笑出来,这让他说她什么才好? “他有没有说找你到底要做什么?” 蓦地,唐欢欢一声哧笑,而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大笑,她一边笑一边说:“说倒是说了,只不过我怎么觉得他脑子不大好,他居然说想要我帮他夺得辽国的帝位,这夺下辽国的帝位倒是没问题,可是他凭什么呀,就是想要造反,也别弄这么大的野心啊!” 这话说的宫洺眉心一紧,他想要辽国的帝位,这人倘若不是疯子,那便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如若不然,他哪里敢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人帮他做这样的事。 可是唐欢欢说他只是一个小和尚,即便是想替父报仇,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野心,开口便是夺帝位,他到底想要拿什么夺得? 见宫洺沉思不语,唐欢欢不禁敛了敛笑意,“他们没有一兵一卒,却有这么大的野心,虽然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狂妄,但是我应该能猜到他们的手中有着什么样的筹码。” 闻言,宫洺再次看向她,“是什么?” “化尸蛊。” 皇宫 看着突然闯进的颜锦,颜素和颜萧全都不由的愣了一下,“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颜锦大步走到桌前,猛地一拍桌案,恼道:“颜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蠢,你那日日记挂的好月儿,根本不是封家的侄女,封家唯有两子,大儿子一家三口早在二十年前便全部遇害,而那封池月遇害之年已有六岁,即便是现在还活着,也不可能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 听闻此言,颜素脸色顿僵,她转头看向颜萧,就见他沉默半晌,缓缓起身,“皇姐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找人去查月儿?” “这是自然,我早就看出那个封池月不正常,倘若我不找人去查,又怎会知道她真的有问题,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却佯装封家侄女而接近于你,如此居心不良,我定是要抓她审上一审。” 蓦地,颜萧一把拉住正欲离去的颜锦,“我不许皇姐你动她,就算她不是封家侄女也好,就算她是江洋大盗也罢,我喜欢她,我就是要娶她,皇姐没权利阻止。” 颜锦猛地将手一甩,愕然的瞪着他,“你简直是荒唐,她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与你,想来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你不但不抓她拷问治罪,却仍是说什么要娶她,倘若她是想要离间我东晋,后果又岂会是你一人承担得了的?” “不会的,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相信她,也请皇姐相信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难处,我可以找她去问,但我绝不允许皇姐去伤害她。” “你简直是鬼迷心窍。”颜锦一把将那挡在面前的人推开,理都不愿再理他,直接提步而去。 看着那争吵的二人,颜素在一旁紧紧的绞着帕子,她一言不发,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她实在不知这件事该如何跟他开口。 许久,颜萧失落的转身,看着那低头不语的人,微微的皱了下眉,“三皇姐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我……” 见她这般支吾,颜萧不由一笑,“看来三皇姐是早就知道了。” 闻言,颜素一怔,有些不太明白他是何意,抬眸间,就见颜萧已经走回桌边坐了下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三皇姐不会瞒我什么,可是如今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萧儿……” “不管皇姐知道什么都好,还请皇姐都要像之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我说,也不要跟任何人说。” 听着这话,颜素惊恐的瞪大了眼,一直以来,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弟弟会洞察这一切,以他的性子,一向是对什么事都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可是如今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萧儿,你听我……” 颜素的话还没出口,就见颜萧再次起身,“皇姐歇着吧,我先走了。” 面对这样的颜萧,颜素自然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虽然她早就想到事情大白之后他一定会失落,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是现在这般,她不怕他生气,但却怕他有什么想不开,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那般坦率的一个孩子,倘若因为这件事而伤了他,那么她这个当姐姐的又怎么会过意的去! …… 封家 颜锦带着数十侍卫直接闯进拿人,甚至连封简夫妇也一并抓起。 “大公主这是何意?”封简惊愕问道。 “何意?这话好像应该是本公主来问你吧,你们谎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封家侄女,还纵容她勾引九皇子,你们寓意何在?” 闻言,封简一怔,忙到:“公主误会了,虽然老夫不知公主为何会说月儿来历不明的,但她真的是我们封家的孩子。” 蓦地,颜锦一声厉喝,恼道:“还敢狡辩,本公主已经叫人查过了,你们封家根本没什么侄女,唯一的一个还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就算她还活着,也不该是她这般年纪,死到临头你们居然还敢继续欺瞒,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不愧是大公主,调查的还真是清楚。” 慵懒的一声从身后响起,颜锦猛地回头,看着唐欢欢那随意而缓慢的步伐,颜锦再次恼喝:“来人,给我将这个女人拿下。” 话落,三五个侍卫顿时上前,还没等碰到人,那几个侍卫就被踢飞了出去。 看着护在唐欢欢身旁的人,颜锦眉心一紧,“你是何人,本公主叫人抓人,你居然敢还手,活够了吗?” 苏子辰将唐欢欢护在身后,他冷凝着颜锦,不悦道:“公主无缘无故抓人,还不许人还手,这是何道理?” 闻言,颜锦冷笑一声,“道理?哼,本公主就是道理,这个妖女佯装封家侄女勾引本公主的皇弟,像她这种心术不正之人,本公主自然是要拉回去审审,看看她到底寓意何为。” 妖女? 苏子辰眉心一紧,甚是不喜这个称呼,“公主似乎弄错了,家妹可从未说过要嫁给您的那个好弟弟,一直以来可都是他上门说要娶人的,勾引这一说,在下不知公主由何得来,据我所知,将他们二人撮合在一起的人,不正是大公主你吗?” “放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大放狂言,我警告你,识趣的就赶紧让开,不然本公主连你一起抓。” 苏子辰嘴角一扯,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哦?原来东晋都是这般胡乱抓人的,没有证据,没有理由,全凭心情。” “你……” 唐欢欢垂着紫眸任由苏子辰与她对峙,少顷,一声轻笑,她开口道:“大公主仅凭一句我不是封家人就要抓我入牢,敢问大公主,东晋哪条律法规定,佯装他人是要入牢的?你说我勾引九皇子,其实我很想说,我没那个闲心。” 听着这巧言令色的话,颜锦更是觉得对她厌恶,“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强辩,佯装他人在东晋的确没有触及任何律法,但是你有没有勾引九皇子,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你现在才来否认,难道不觉得晚了点吗?” 说着,她也不再指望那些无用的侍卫,她蓦地上前,亲自动手去抓唐欢欢,唐欢欢神色淡淡,任由她走近。 见此,苏子辰眼眸一紧,忽然出手打开颜锦袭伸来的手,“公主今日恐怕是要失望了,无论如何我是都不可能让你把她带走的。” 颜锦捂着发麻的手腕有些愕然,在这东晋皇城,还没有一个人敢跟她颜锦动手,他是第一个,但却这般毫不留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管她的事?” “在下是什么人公主不必知道,您只需要知道你今天带不走人就行了。” 闻言,颜锦咬了咬牙,“我若是非要带她走呢?” “那就要看公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两人再次出手,颜锦屡屡都占下风,唐欢欢无心看这两人比试,因为结果不会有任何一点悬念。 她提步走进,好像没事人似的懒懒道:“大公主还是请回吧,不要再与我兄长纠缠了,你不过是想要知道我是谁,这并不难,给我一日时间,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蓦地,颜锦手一敛,狠狠的瞪着唐欢欢,“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怕再让你多活一日,不过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身边有高手,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我东晋良将多的是,拿你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着,她再次转头看向苏子辰,“好身手,本公主记住你了,你是她兄长是吗,很好。” 看着那不服输又不甘离去的人,苏子辰不由的紧了紧眉心,待那些侍卫离去,他转身走到唐欢欢身边,“你果然没说错,这个大公主的确难缠。” “何止难缠,简直是烦人。”唐欢欢紫眸一摆,对她甚是厌烦。 很少见她这般讨厌一个人,虽然不知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一律都是他的敌人。 “她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你打算怎么办?” “瞒不住就瞒不住,我也没打算继续瞒着,这件事说开了也好,免得我整日还要受颜萧那小子的纠缠。” “你打算怎么做?” 眸光微转,唐欢欢淡淡一笑,“他们不是想知道吗,那就如实说喽!” 两日后,辛政殿 大殿之内,红衣墨袍相携而进,并肩而站,看着那二人,尊皇眉心紧蹙,甚是不解,“你们这是……” 唐欢欢将脸上的红纱轻扯,紫眸微抬,而后曲身跪地,“小女唐欢欢,见过尊皇。” 闻言,尊皇顿时一愣,“你,你不是那个封池月吗?” 唐欢欢低垂着头,嘴角轻轻一扯,“回尊皇,的确是同一个人,但我并非封池月。” “这是何意?” 宫洺俯身将那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淡淡道:“尊皇之前不是想让我将孩子的母亲带进宫吗,今日我已把她带来,尊皇可以好好瞧瞧这丫头了。” 呼吸一凝,尊皇甚是不敢相信,“城儿这话何意?这位姑娘不是萧儿欲娶之人吗,如今怎会……” 宫洺闻言,薄唇一扯,“尊皇似乎是在开玩笑,这丫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论辈分她好歹也算得上是九皇子的皇嫂,皇弟又岂有娶皇嫂之理?” 尊皇拧了拧眉,“既然是皇嫂,又怎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你说你叫唐欢欢,那为何前几日/你会以封池月的身份随萧儿一同入宫?你这般游走在孤的两个儿子之间,到底是何意?” “尊皇似乎误会了,小女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嫁九皇子,更没有游走在您的两个儿子之间,小女来到皇城本就是为了宫洺,识得九皇子是意外,闹出这样的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倘若您想追究,还请您找大公主好好问问,这事到底因谁而起,我化名封池月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没有进宫将这件事说清楚是因为我知道说不清楚,上次我进宫的确是故意了些,但也不过是因为跟宫洺赌气而已,今日我再次进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这件事瞒不住了,所以才想让您知道一下原委,也顺便帮忙劝劝九皇子。” 唐欢欢的坦然一时间让尊皇不知该如何接口,明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却变的这般理所当然。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想让孤如何相劝?还有城儿,你怎么也如此荒唐,居然纵容她做出这等事来,眼下萧儿一心准备婚事,你们却在这个时候跑来澄清,你以为孤会怎么做?” “尊皇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做的荒唐,但事已至此,总是要想个法子不是吗?” 宫洺当然知道这件事为难,若是按他所想,当面去找颜萧说清楚便是,可是唐欢欢却非要来尊皇面前先行坦白一切,原本他还不懂这是何意,可是现在看着尊皇的反应,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承认叫做自首,即便尊皇发怒,她也会抢先一步先发制人,再加上她善于巧辩,尊皇根本就拿她没办法,但若是尊皇从外听说了这件事,那她便成为了欺君,倒时即便解释的再多,恐怕在尊皇听来也都是一些无力的辩解。 突然,殿外一阵吵闹,而后大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迎着门外的光线,颜萧正当那推开的殿门中间。 “萧儿?”尊皇诧异唤道。 颜萧举步走进,经过唐欢欢身侧,却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父皇,儿臣是来询问上次您说考虑立储之事,您曾说过,只要儿臣愿意收敛心思以国为重,就会将皇位传给儿臣。” 闻言,尊皇有些愣怔,他不懂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来说这些,而且还是以这般严谨的神情,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宫洺和唐欢欢,而后道:“萧儿不经通报就闯进大殿,为的就是这事?” “没错,儿臣就是为了此事。” 见他这般,尊皇心中有些不安,他点了点头,“好,这件事孤记下了,你若有心孤自然是高兴,明日起早朝你也一同前来,既然有心自然也要了解国事才行。” “谢父皇。” 颜萧始终垂首,神色难辨,话落,他转身就走,经过唐欢欢身边时,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可否与我谈谈?” “好。”唐欢欢淡淡一声,并未犹豫。 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解决这一切,不过看他的样子,怕是不用她说他就已经知道了。 听闻她的回应,颜萧没有再去理会更多,直接走出,唐欢欢欲走之时,宫洺轻轻拉了她一下,唐欢欢回眸一笑,“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第129章 未来的皇嫂 来到颜萧的寝宫,宫内的人已经全都被支了出去,唐欢欢看着那背对着他的人许久,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声叹息,但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半晌,颜萧转过身,那看似乖巧的面容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欢愉,沉寂的面色看起来很是憔悴,唐欢欢微微皱眉,想想,她似乎才不过几天没见过他,几天之间他居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不是月儿?”看着那掩着红纱的脸,颜萧终于开口。 “嗯。” “你是谁?” 唐欢欢垂了垂眸子,冷淡道:“你未来的皇嫂。” “你就这么肯定你会嫁给皇兄,做我的皇嫂?” 这话不禁让唐欢欢眉心一蹙,她抬眸看向他,一双紫眸下是那般的冷静淡然,“不是肯定,是一定,若是他改变主意不想娶我了,那么就换做我娶他,总之,我一定会是你的皇嫂。” 一声轻笑从颜萧口中溢出,而那笑声却是那般的哀伤,“皇嫂,好一个皇嫂,既然你这般肯定自己会是我的皇嫂,那么这段日子以来,我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呢?” 这话对于唐欢欢来说的确是最难回答的,她是利用了他,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却不忍实话说出。 “颜萧,我知道这么久以来没有跟你说实话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一向玩世不恭,最开始我的确没有把你的话当真,可是后来当我知道你不是玩笑的时候我也很懊恼,我经常说你烦人,但是在我心里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没有将实话说出是因为我不想伤你,我只是想要找个恰当的时机来说出这一切,但是可惜,我终究是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闻言,颜萧缓缓上前,走近唐欢欢,望着她的那双紫眸,他苦涩一笑,“月儿,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没有用那种厌烦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说你没有讨厌过我,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来喜欢我呢?” 瞧着他这般,唐欢欢不禁紧了紧红纱下的手,“我叫唐欢欢,不要再叫我月儿了,你知道,我并不是。” 看着她那突然变的绝情的目光,颜萧心头一紧,蓦地,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闷声道:“不,你是月儿,你是我的月儿,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在逐渐收紧,唐欢欢无奈的闭了闭眸,“颜萧,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是茗儿和瑞儿的娘亲,也是宫洺的女人,天下间的好姑娘多的是,你是东晋皇子,只要你开口,天下间的女子便是任你挑选,你何必死缠着我不放?” “我不在乎,你过去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天下间的姑娘的确很多,但她们全都不是你,我想要的人只有你,我说过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所以我不会把你让出去的,即便这个人是皇兄也不行。” 唐欢欢费力的挣开他的手,看着他那伤痛的脸,却不留一点同情,“就如你说的,你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我也一样,我这辈子只会爱宫洺一个人,他是我的命,他是我这一生的一切,我不会离开他,也不可能离开他,颜萧,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没有理由对我挽留道这种地步,我了解你的孤单,也许在你的心里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对一种新事物的追求,就像你对薛里杨一样,等到另一个你觉得新鲜的人或事出现,你就不会再这般痴缠与我了。” 话落,唐欢欢刚一转身,就听颜萧弱弱道:“不是这样的,我不在纠缠薛里杨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顶替了他,而是因为我不想在看到他那样对我,而你,你知道我并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爱你。” 紫眸微垂,许久,唐欢欢淡淡道:“对不起,可是我不爱你。” 开门离去,却见宫洺早已在门外等,唐欢欢疲惫一叹,宫洺什么都没说,走来将她轻拥入怀。 “放开她。” 一声冷喝不禁让宫洺眉心一蹙,他转头看向跟出来的颜萧,神色淡淡,却没有任何听他指挥的意思。 一时气恼,颜萧猛然上前,伸手便去拉扯唐欢欢,“皇兄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打从你入宫以来,我何时对你不是礼敬有佳,为了你我得罪了母后,为了你我再也没有去理会过大皇姐,可是你却来抢我的月儿。” 见颜萧那般对唐欢欢拉扯,宫洺不顾他这般感性的话,一把拉过他的手甩在一旁,“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她不是你的月儿,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娘亲,我从没有跟你抢过她,是你趁我不在之时擅自决定了她是你的人。” 宫洺的话让颜萧无言驳斥,他摇着头,否认的喃喃:“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是月儿,她是我的月儿,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她封池月是我的,皇兄我求求你,你把月儿还给我。” “哦?是吗?既然全城的人都知道封池月是你的,那你就去找她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再是封池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你的大皇姐,是她亲口否认了她的这个身份,也是她让你的月儿在这个世上消失的。” 对于颜萧,宫洺同样没有伤他的心,但是他也知道,倘若不这般将话说到很绝,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转身欲走,却见颜锦愕然的站在那,看着揽在唐欢欢腰间的手,她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你们两个……呵,颜萧,我跟你说过什么,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你信了?” “够了。” 颜萧的一声高喝,将颜锦嘴角溢出的嘲讽顿时压了回去,他怨恨的看着颜锦,“皇姐为何非要这般,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死咬着月儿不放?她是谁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去查她,现在把月儿从我身边弄走,你开心了?你满意了?你是不是觉得以你大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不顾任何人的感受,随意拆散别人的幸福,那好,你现在来拆开他们,你若是无法将他们拆开,无法将月儿还给我,我就恨你一辈子。” 颜萧迈着大步跑出,却不小心撞倒了急切而来的颜素,看着那跌倒的人,颜萧不但没扶,反而恶狠狠的看着她,“皇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倒要看看,我们几个人当中谁能笑到最后。” 颜素被他那狠戾的眼神吓的半天都没有动作,直到颜萧离开,她这才回过神从地上爬起,“将萧儿逼到这个地步,你们现在满意了,皇兄,还有这位我不知道是谁的姑娘,看着萧儿现在这般,你们确定还可以恩恩爱爱的过下去?还有皇姐,你为何就不能大度一点,倘若你不是这般紧抓着不放,也许这件事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萧儿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若不是你的搅和,也许他这时候自己已经想通了,可是现在,是我们联手把他逼疯了。” 琳琅阁 正厅之内寂静一片,苏公抚首坐于正位许久,一声长叹过后,正欲起身,却见徐长老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着那含笑而来的人,苏公不由的拧了拧眉,“你来干什么?” “阁主这是哪的话,难道这正厅何时还成了禁地不成。” 苏公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闻言,徐长老大喇喇的往一旁一坐,而后说:“听说少阁主去了东晋皇城,另外还有消息传出说圣女也在,怎么,阁主难道就没打算亲自去看看?” “那两个孩子早已习惯了多年在外,不需要我担心。” 一听这话,徐长老忍不住笑出了声,“说的也是,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狠得下手去伤害,又怎会担心他们的安危呢。” 蓦地,苏公目光一凛,“你说够了没。” 见他恼了,徐长老笑意不但没敛,反而笑的更加肆意,“别急嘛,我又没说错什么,只不过我有些不懂,那丫头当初重病在身,你是怎么得知她会夺得这盟主之位的?你虽然有心,但还是棋差一招,并没有因此讨好到家主大人,这次你利用少阁主去寻圣女,人是找到了,但也传遍了这件事,你屡屡都功败垂成,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你是故意的。” 苏公转眸瞪向徐长老,“故意?倘若我是有意将事情做成这般,又岂会对妙一下那样的狠手,她伤的多重你不是不知道,我放弃了她的性命而做到这一步,你现在却说我是故意?” 徐长老挑了挑眉,看上去仍是不太信他,“这谁说的准呢,不过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丫头而已,对你来说又能有多少感情,牺牲她一个来讨好凤家,这对你来说根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稳赚不赔?可你现在不还是在怀疑我?” 闻言,徐长老不过一笑,“若想不被怀疑,就拿出点真章来,那丫头打伤了家主,又夺取了盟主之位,眼下凤家可是恨她入骨,现在已经得知了她人在何地,难道你就不想去送她一程?好歹也是父女一场,死在你的手里,总比死在别人的手中要好很多吧!” 苏公头一扭,泛白的眉心狠狠一蹙,“我做不到,况且我也不能让子辰知道我做过这样的事。” “哈哈,好一个慈父,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少阁主一声不响的离开琳琅阁,你难道就没想过,也许他早就怀疑你了?要我说,你还不如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免得你道最后失了女儿,还要折了儿子。” 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苏公一声深叹,而后再次看向徐长老,“子辰的性子你不是不知,倘若这件事被他知道,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的确是有所怀疑,但若不是因为你好端端的找人去杀害那两个孩子,也不会引起他的疑心,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却来跟我说这种话,徐长老,你还真是远见!” “不过是两个孩子,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值得计较的,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家主又岂会负伤在身,只是没想到那两个小鬼这般厉害,竟杀了我全部的杀手。” 闻言,苏公一时气恼,道:“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你居然也下得去这般狠手。” 徐长老不甚在意的轻笑,“孩子又如何,凡是家主视为祸患之人,我一律除之,若是像你这般妇人之仁,家主又岂会这般重视于我?” 说着徐长老傲然起身,理了理衣摆说:“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说,你若是想见你女儿最后一面就赶紧去见见,因为家主已经准备好亲自去处理她了。” 话落,徐长老嘴角阴森一扯,而后提步离去。 齐阳城 一只白鸽飞进院落,梅兰取下白鸽脚上带着的卷信,没等看完,就见林文茵从院外走了进来。 看着梅兰倏然收起的字条,她淡淡垂眸道:“又来信了?” 闻言,梅兰知道自己这次又被她发现,为难的笑了笑,“哦,没什么事。” 林文茵走到石桌旁坐下,手中的剑往桌旁一立,“还是不想告诉我来信的人是谁?” 梅兰舔了下唇,而后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累了吧,你的手都已经磨破了,就别练了,要我说呀,你这双手也就适合弹弹琴什么的,哪里做的惯这种拿剑乱挥的事?” 林文茵看了他一眼,却也由着他在自己的手上揉捏,“我没问你这个,你别跟我打岔,近几日这飞鸽来的越来越频繁,倘若真的没事,难道这鸽子是来跟你报平安的吗?” 梅兰愣怔过后点了下头,“是啊,它就是来报平安的。” 林文茵皱眉瞪了他一眼,而后手一抽,起身嫌弃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见此,梅兰赶忙起身赔笑道:“不傻不傻,我们家梅夫人天资聪颖智慧过人,谁敢说你傻,老子就切了他。” 梅兰的这般恭维林文茵早已习惯,她轻叹一声,说:“你若有什么事尽管去做好了,若是不方便带我,我可以留在这等你,自从认识我以来,你那采花大盗的名声也没了,而且也不见你做过什么事,这样会让我以为是我耽误了你。” “胡说八道,”梅兰正色过后,马上又换成了一脸讨打的笑容,“家里有个这般貌美如花的娘子,我还采什么花,做什么大盗?每日看着你就够了,别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林文茵白眼一翻,说不上是嫌弃还是无奈,“你这张嘴若是能少贫一点就好了,每天都要说一遍这样的话,你不腻我都腻了。” 说着,林文茵提步就往屋里走,梅兰见此赶忙跟上,粘腻的跟在她身后,“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怎么能算是贫嘴呢,你要知道,多少人想听我夸一句都不容易呢,我每天在你耳边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感动?” 蓦地,林文茵脚步一顿,她转过身,笑了笑说:“感动,非常感动,不过梅大侠,我现在要换衣服了,不知你可不可以先往后退一步,让我把门关上?” 梅兰眉梢一挑,邪恶的笑了笑说:“换衣服啊,那我可不可以往前一步,然后你再把门关上呢?” “你说呢?” 话落,林文茵脸上的笑意一敛,忽的一掌挥出,梅兰手一挡,顺势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她的这点功夫全都是他教的,才短短几月,徒弟就想超师傅了? 梅兰嘴角一勾,脚下正欲迈进,不料林文茵倏然转身,手肘袭中他的腹部,趁着他吃疼的空档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砰地一声,房门狠狠的关上,而后就听她在屋内扬声道:“换衣服就不用你陪了,你还是一个人在外面冷静一下吧!” 封家 “小姐,我们现在真的可以从封家搬出去了吗?” 绿绣手上收拾这东西,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就这样搬去墨王府,若是被那两个辽国人知道,这身份的问题怕是不好解释。 唐欢欢坐在镜子前,手的梳篦轻理着发梢,“放心好了,封家人还指望我帮他们救女儿,他们是绝对不会乱说的,另外那两个脑子不好的幻想狂昨日就已经离开这里回辽国去了,我搬不搬走他们是不会知道的,他们有他们的事做,我也有我的事做,他们若想找我,会主动联系封夫人的。” 这话说的也在理,绿绣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闲聊似的说:“小姐难道就不觉得那两个人很奇怪吗,那两个人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说要夺帝位,而且就这么回去了辽国,说的好像是他应该得的一样,可若是一般人想要谋反,又岂会这般淡定无虞?” “是挺奇怪的。”唐欢欢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她所说的这个问题唐欢欢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两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小姐觉不觉得那两个人之中长得比较高的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绿绣听似随意的话,却不由的让唐欢欢手中的梳篦顿了一下,紫眸微微一垂,道:“你觉得他像谁?” 绿绣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摇了摇头,“奴婢也想不起来像谁,但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之前唐欢欢也不觉得他像谁,可是听绿绣这么一说,她便不由的回想了一下,那一双眉眼好像是有些眼熟,至于像谁…… 沉思半晌,紫眸微微一颤,她的确见过这双眉眼,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是在跟她玩复活者的游戏吗,一个两个死去的人全都活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整理好了东西,绿绣看了一眼仍在发愣的唐欢欢,“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闻言,唐欢欢敛回思绪回头看了绿绣一眼,“这么急,难不成是急着去见你的某位心上人?” 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禁让绿绣脸色一红,“小姐说什么呢,是您说要搬去王府的,现在怎么反倒打趣起我来了?” 唐欢欢眉梢一挑,起身懒懒的走到她身边,“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什么呀,难不成真的被我说中了?” “小姐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 见她急了,唐欢欢兀自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过也是,这几天你净跟忆在一起来着,我看这忆好像比南影还要殷勤,我若是你,我也不要南影那块木头。” 绿绣闻言一怔,连忙解释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跟忆走的很近了,这话要是让南影听到……” 蓦地,唐欢欢紫眸一弯,奸诈的笑了笑问:“什么?不能被南影听到,这是为何?你们两个一个不积极,一个不上心,如此不冷不热的还要牵挂对方是不是另结新欢,这样可是很不利于生态平衡的。” 绿绣一时慌乱,急的直跺脚,“小姐您又坑我,什么生态平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人,唐欢欢噗嗤一笑,而后喊道:“你去哪啊,还不赶紧把东西搬出去,难不成你是想去把南影找来帮你搬吗?” 听着那跑远的脚步声,唐欢欢笑的更甚。 “这是怎么了?” 看着走进门的人,唐欢欢敛了敛笑意,“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不成是来帮我搬家的?” 瞟了一眼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苏子辰嫌弃的撇了撇嘴,“就你这点东西也算得上是搬家?我看连马车都用不着,绿绣一个人就能把东西抬过去了吧!” 闻言,唐欢欢白眼一翻,不待见的说:“既然不是来帮我搬家的,那你来干嘛,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 “看到了,忙着打趣绿绣。” 唐欢欢眼眸一抬,看着他问:“你都听到了?” 苏子辰点了点头,“听到了,只是没想到绿绣居然和南影看对眼了,事实证明,缘分这种东西真的不单单只是靠认识的时间就能决定的,可怜了我的忆,恐怕是免不了要伤心喽!” 唐欢欢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其实也不尽然啊,毕竟绿绣和南影还没有在一起,忆还是有机会的。” 话落,就听苏子辰一声苦笑,“是啊,忆是还有机会,可是我却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唐欢欢紫眸一挑,看向他,故意道:“怎么,你也想要机会?你是何时看上绿绣的,为何我不知道?” 苏子辰瞪了她一眼说:“行了,你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听不懂。” 唐欢欢撇了撇嘴,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说:“放心好了,你的终身大事包在我身上,往后若是寻么到好姑娘,我就是抢也给你抢来做媳妇儿。” 苏子辰肩头一耸,将她那大大咧咧的手甩了下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就你那点撮合人的本事,我还怕到时候别人告我强抢民女呢!” 一听这话,唐欢欢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撮合人的本事怎么了,哪里不好了,你说出来听听。” “这还要说吗?瞧瞧那萧音被你折腾的,我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还有着绿绣和南影,也不知道你都对人家做了什么,弄的她反感成这样。” 闻言,唐欢欢嘴角狠抽几下,嚷嚷道:“这些怎么能怪我呢,是他们自己一个个的脑子有问题好不好,喜欢的不敢说喜欢,说了喜欢的又非要在哪拘着,又不是我逼他们不许在一起的,你怪我干什么?” “行,不怪你,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以后别再掺和这样的事为好,特别是我,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在我这种心思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还是不老烦您老人家费心了,成吗?” 唐欢欢眼眸狠狠一瞪,不满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管就不管,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懒得管你这些破事呢!” 说到她自己的事,苏子辰不由的正了正神色,“话说你就这么搬去墨王府,没名没分不清不白的,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唐欢欢轻嗤一声,不以为意的说:“嘴长在别人身上,谁爱说就说去呗,闲话这种东西难道我还听的少了,再说了,我就是不搬去,恐怕那些不中听的该来还是照样来,而且我若是一直留在这的话,颜萧那小子是不会死心的,一想到他上次那个样子,我就觉得心里不安,哎,要怪就怪姐姐这性子太好,怎么就一个个的勾了你们这些小哥儿的魂呢!” 看着她那娇作之态,苏子辰忍不住一笑,“是,这都要谢谢你的爹娘,将你生的这般完美,简直是天理不容。” 唐欢欢得意的点着头,“说的就是呗,你说他们基因这么好,怎么就不知道多生几个,造福苍生呢!” 第130章 抢夺弟媳 墨王府门前,唐欢欢刚下马车,就见颜萧正带着他的两个侍卫站在那。 唐欢欢眉心一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颜萧没有回答,而后朝身后的一个侍卫看了一眼,“你去驾车,送姑娘去皇子府。” “是。” 那人正欲上前,唐欢欢却奇怪了一下,“皇子府?哪个皇子府?” 闻言,颜萧转眸看向唐欢欢,“父皇旨意,你与皇兄并未成亲,未免招人闲话,暂时不得住在一起,我已经向父皇求了宅子,你今日便可搬过去。” 唐欢欢愣了半晌,而后一声哧笑,“没有成亲不能住在一起,这是什么屁话?前两日他还叫人将我儿子女儿接进宫去,如今却不许我住进这王府,嫌我没有成亲是不是,那好啊,我现在就进去把宫洺给娶了。” 见她气恼欲进,颜萧手一横,拦了她一下,“皇兄是皇子,成亲岂能儿戏,月儿还是不要在纠结了,我的府邸是给你求的,你放心,我不会住在那。” 一旁,苏子辰思虑了一下,而后来到她身侧,小声的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毕竟还未成亲,住在一起的话……” 蓦地,唐欢欢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苏子辰你现在在这放什么屁,你帮谁呢?” 苏子辰被她的吼声惊的瑟缩了一下,喃喃道:“我,我也没帮谁。” 在苏子辰的心里,虽然他没有颜萧这般强烈的占有欲,但是对于她搬来跟宫洺一起住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他不奢求她会回心转意,但是最起码在她没成亲之前,他不想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变成宫洺的人。 唐欢欢瞪了他一眼,而后再次看向颜萧,“颜萧,你还要再为这件事纠缠多久,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吗,现在你让我住进你的府里,这有何意义,我已经是宫洺的人,住不住进这王府,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下这一切?” “我不会放下,永远都不会,你是谁的女人我不在乎,但你最后嫁的人只能是我。” “哈哈哈!你喝多了吧!”唐欢欢眼一摆,猛地推开那只拦在面前的手,直接往里走。 颜萧没有转身,更没有相拦,而是握着拳,极力的保持着平静,“你今日若是不跟我走,明日我就会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墨城君不仁不义,夺自己的亲弟媳为妻,倘若你不怕他因此身败的话,你尽管踏入这府中。” 蓦地,唐欢欢脚步一顿,只觉得被他气的快要断气,她咬了咬牙,慢慢的转过身,“呵,颜萧,这么长时间,我竟不知你居然有这般魄力,好,我跟你走。” 闻言,一直站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的南影顿时一惊,“王妃,您真的要跟九皇子走?王爷入宫还没回来,您要不要先等王爷回来再做决定?” “不用了,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放心,等我安顿好了在来找他。” 话落,唐欢欢大步而回,经过颜萧身旁,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颜萧看着那愤恼的人,宽心一叹,而后上了前一辆马车,带路而去。 九皇子府 五进的院落并不比墨王府小上多少,府里下人侍婢全都已经安排妥当,颜萧本是将唐欢欢安排在了正院,可唐欢欢却偏偏选择了偏院。 房里,唐欢欢看着那一直跟着她却一言不发的颜萧,冷冷道:“现在我已经搬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 “月儿,你一定很恨我吧!” 唐欢欢冷哼一声,撇开视线,没有言语。 一声重叹,颜萧强挤出一道苦涩的笑容,“没关系,就算你恨我也好,我都不在乎,你好好歇着不要乱跑,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见他转身,唐欢欢蹭的站起,“颜萧。” 闻声,颜萧再次转身看向她,眼底似乎有种期待在流转,“月儿……” “不要再叫我月儿,我说了我不是。”唐欢欢冷硬的打算他所有的幻想,不给他留有一丝期待。 她走上前,质疑的看着他问:“我问你,皇后宫中失火,这件事是谁做的?” 闻言,颜萧眼睫一低,没有做声。 “是不是你放的火?” 许久,颜萧慢慢抬起眼,眼圈有些发红,“月儿,就算你不承认你是月儿,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月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行。” 这话没有让唐欢欢感到太大的意外,因为当她得知皇后重伤之时,她就已经怀疑过他,“你疯了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 “我不在乎什么后果,我只知道她伤了你,我恨她。” 唐欢欢微微皱了下眉,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一个温顺的孩子,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是真正的温顺,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没人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 “颜萧,我不值得你为我做成这般,我骗了你,你该恨的人应该是我。” 颜萧含笑摇了摇头,“不,我不恨你,我可以恨遍这个世上的所有人,但唯独不会恨你,你是我的月儿,你是我这一生都想要用性命来爱的人,即便你不爱我。” 颜萧的话说的唐欢欢心疼,但更加让她心慌,他要恨遍天下所有人,这些人指的是谁?到这一刻她似乎才有些后悔,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执着,也没想过她的欺瞒会让他变成这般。 她伸手拉过他的手,轻声劝哄道:“颜萧,我真的不值得你为我这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对朋友的喜欢呢,你一直想要朋友,只因我是女人,所以才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你对我的感情不一定真的是爱,也许只是一种执念,只要你放下,我还是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颜萧低着头,看着那紧握着他的手,嘴角漾起一抹许久未见的浅笑,“月儿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牵你的手,但我也很怕牵你的手,因为每次你都会无情的将我甩开,可是那日,我亲眼看着你跟皇兄牵手走进父皇的大殿,我真的很羡慕,也很嫉妒,今天你是第一次主动拉我的手,虽然只是为了劝我放弃,但是我的心还是会悸动,月儿,我的确是没有朋友,但是只要有你,我便不再需要任何朋友,也许你说的对,我对你是一种执念,我不愿放下,也放不下,就算你以后恨我也好,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墨王府 宫洺刚进门,就见南影急慌慌的跑来,“王爷,王妃被九皇子带走了。” “你说什么?”宫洺闻言神色一凝,恼怒立现。 “刚刚王妃已经到了大门口,可谁知九皇子在这等着,他说王妃跟您还没有成亲,不能住在一起,还说他跟尊皇求了宅子,让王妃住到他那去了。” 宫洺疑惑的看了南影一眼,“就因为这样,她就跟他走了?” 以他对唐欢欢的了解,颜萧说她没和他成亲,她应该马上闯进来抓入洞房才对,怎么会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南影为难的看了宫洺一眼,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其实是因为……” “因为他实在太烦人了,我没办法才跟他走的。” 突然闯入的声音令南影顿时松了口气,宫洺回头看着走来的人,眉心轻轻一蹙,“怎么只有你一人?” 唐欢欢耸了耸肩,“不然呢,难道你想让我把颜萧也带来?” 听着她这明知故问的话,宫洺一声轻叹,转而将她拽到面前,“我说的是绿绣。” 红纱掩面,宫洺虽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是她那不自然的眼似乎在向他透露着某种他并不想接受的讯息。 唐欢欢将头一低,靠在他的胸口,喃喃的说:“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那小子疯了,我实在是拗不过他,其实住在哪都是一样,那虽然是他的府邸,但是他并不住在那,而且我随时都可以来。” “为何答应他?”宫洺不相信她只是因为没办法才妥协,只要她想坚持,绝对没有人可以逼她做任何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还是不要再刺激他比较好,你知道吗,皇后寝宫失火是他做的,他真的已经疯了,我害怕他还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闻言,宫洺担心一叹,“他的确是疯了,所以我更不想让你接近他,这几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那些之前对颜锦支持的大臣全都倒戈,他现在连自己的姐姐都下手了,我真的担心他会对你做出什么。” 唐欢欢愕然抬头,“那你呢,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见她这般急切,宫洺淡淡一笑,“我在朝堂之上并无人脉,他就是想对我做什么也无从下手,唯一能遏制我的也就只有你和两个孩子。” 唐欢欢低下头,不禁有些感慨,“早知如此,我真的不应该利用他,宫洺,他本性不坏,如今变成这般也都是因为我,如果可以,你也适当的迁就他一下,免得他再做出什么更坏的事。” 唐欢欢所说的也正是宫洺顾忌的,虽然他认识颜萧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确是个单纯的人,“我会的,但是你真的要住在那吗,他若只是拿我们没成亲来说事,那么我现在就叫人准备,明日就迎你过门。” 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疲惫的靠在他胸前,“还是等等吧,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是你说娶,恐怕尊皇心中也是对我犯着忌讳,反正我也不在意名义上的这些事,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翌日,中午 “王爷,九皇子府的人来了,说要接王妃回去。” 唐欢欢午睡未醒,宫洺看了一眼那沉睡的人,小声道:“知道了,让他先回去吧,等王妃睡醒了本王自然会送她回去。” “是,属下这就去回他。” 南影刚走,唐欢欢缓缓的睁开了眼,看着坐在塌边一脸沉寂的宫洺,她伸手轻轻拉了他一下,“好了,我还会再来的,反正他也没有找人看着我。” 一声叹息,宫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世上有哪对夫妇像我们这么难,每走一步都是阻碍。” 唐欢欢懒懒的笑了笑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呢,做人要乐观一点不是吗?” 突然,南影再次走了回来,他看着宫洺为难道:“王爷,九皇子来了。” 闻言,宫洺面色一沉,刚刚被唐欢欢劝慰了一点的耐心,此刻顿时消失不见,“得寸进尺!” 见他起身,唐欢欢紧随而起,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让她再次跌坐回榻上,见此,宫洺一急,赶忙回身扶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唐欢欢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睡的久了,头有些晕。” 宫洺不放心的皱眉,“你再躺一下,这样子根本没办法离开,颜萧那边交给我。” “算了,我没事,不要再因为我而引发你们两个之间的不愉快,你答应过我要让着他的。” “我答应你让着他,但是没答应过将你让给他。” 见他恼了,唐欢欢轻轻拉过她的手,劝道:“没人让你把我让给他,就算你肯,我还不答应呢,但是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也不想见他就这样下去吧,我说的话他多少还能心平气和的听上两句,你知道我也没多少耐性的,倘若到时候他还是执迷不悟,你就是想让我劝,我也是不会再理他的。” 宫洺明白,凡是她已经决定的事,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改变不了的,虽然他不愿意让她跟颜萧有太多的接触,但他也不否认唐欢欢的话是对的,颜萧本性不坏,眼下这般也都是因为他误入了极端所致。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委屈了自己。” 正堂,颜萧看着相扶而来的二人,不禁拧了拧眉心,他迎上前看着唐欢欢问:“月儿怎可一声不吭就离开,你难道忘了我说的话吗?” 闻言,宫洺眼眸一缩,他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瞒了他什么。 唐欢欢神色微凝,冷声道:“我只是暂时住在你的府邸,而不是卖给了你,怎么,难道我往后出门还需要提前跟你报备吗?” 见她厉色相向,颜萧不敢再去惹她不高兴,看向宫洺扶在她腰间的手,心中的恼恨再次腾升,“皇兄难道没有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们尚未成亲,还望你多加注意一下男女之别。” 颜萧的话摆明了就是在刺激宫洺的底线,唐欢欢虽然不想去伤颜萧,但她更由不得他这般刺激宫洺。 紫眸一紧,她不由泛恼,“男女之别?你对一个与我有了两个儿女的人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觉得好笑吗?颜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现在这种做法对你来说绝对不是最好的方法,我答应住到你那里,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怕了,而是我在担心你,倘若你还有继续这样执迷不悟,那我觉得我也没有跟你离开的必要了。” 颜萧紧了紧袖下的拳,隐忍的青筋浮上额角,“好,我不说了,现在你能跟我回去了吗?” 见他这般隐忍,唐欢欢无奈一叹,她转头看向宫洺,“我先走了。” “嗯,送你出去。”没再理会颜萧,两人转身而去。 上了马车,颜萧淡淡的看了宫洺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眼神中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尊敬。 马车走了很远,唐欢欢始终扶着额角一声不出,颜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做了什么?”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脸色不好,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颜萧的关心实在让唐欢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敛回视线,淡淡一叹,“大夫是治病的,又治不了心烦。” 颜萧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这话是何意,沉默半晌,他再次开口说:“月儿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墨王府过夜?” 这话一出,唐欢欢似乎也明白他刚刚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做了什么,他问的还真是含蓄。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现在为何又来在意我在哪过夜?” 闻言,颜萧眉心一抖,“我不在乎的是你的过去,而不是现在,你是女子,未婚生子也就罢了,为何到现在都不知道避讳?” 唐欢欢紫眸一瞥,冷冷笑道:“避讳?我为何要避讳,我连孩子都给他生了,现在才来谈避讳,难道你不觉得晚了点?” “月儿一定要这样吗,我接你进府,其意就在让你避嫌,可是你当晚就跑去王府,还留宿不归,难道你是想让我叫人看着你你才肯乖乖听话吗?” 紫眸一挑,唐欢欢微恼的看向颜萧,“哦?你的意思是想要软禁我?你以为你做的到?你知不知道宫洺能容忍你到现在,是因为你是他弟弟,若是换做常人,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苦涩的笑容满含嘲讽,颜萧低垂着眼,笑声一声比一声凄凉,“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我的好皇兄对我手下留情了?你怎么就知道他容忍我不是因为对我的内疚,从他进宫的第一天开始,我没有一刻对不起他,可是他呢,他明知道你是我的,但却仍是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他还安排那样一次见面,他居心何在?” 唐欢欢闻言稍显诧异,她一直以为自己那天隐瞒的很好,可是不曾想,还是被他猜到了。 “如果你要这样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但这一切并不怪他,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些将这一切跟你说清楚,当他知道你口中的月儿是我时,他也很生气,是我叫他瞒着,所以你要怨就怨我吧,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良又缺德的女人,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这般相待。” “月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不必为了帮皇兄说话而这般贬低自己,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你若想解脱,大可以杀了我,如若不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皇兄。” 第131章 太子之位 两天后,唐欢欢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乘凉,突闻一阵脚步声,而后就见绿绣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信了。” 唐欢欢懒懒的看了她一眼,“嗯,说了什么,有没有文茵的消息?” 绿绣打开信看了看,而后说:“夫人说追云已经将老爷子送到了,叫您不用担心,还有,林姑娘现在在齐阳城,与梅兰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 闻言,唐欢欢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就这么过上了?” 绿绣摇了摇头,继续看了看后面的信,而后神色一怔,道:“小姐,梅兰是琳琅阁的人。” 唐欢欢愣怔片刻,惊愕的眼转而低垂,“梅兰居然也是琳琅阁的人,那这么说,文茵跟他在一起并不一定是安全的。” “小姐先不要往坏了想,也许梅兰跟萧音一样,并不是背叛者,文茵小姐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倘若他真的是坏人,文茵小姐应该早就发现了。” 唐欢欢摇了摇头,并不赞同绿绣的说法,“这不一样,他没有对文茵动手,有可能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文茵与我的关系,如今琳琅阁内变,没人知道其中谁好谁坏,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险,一定要让她离开梅兰才行。” “可是小姐这话谈何容易,这么久了,文茵小姐一直以为您死了,如今你若是以这般面貌告诉她您还活着,她真的会接受吗,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跟着梅兰生活,他们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没人知道,若是她真的已经成了他的人,恐怕只因为您的一句怀疑,她也未必会离开。” 绿绣的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但唐欢欢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不信我,不是还有你吗,你若是也不行,还有茗儿和瑞儿呢,那两个小家伙跟梅兰的关系也不浅,想探他的虚实还是很容易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想让小少爷和小小姐将梅兰引到这来,然后以便观察?” 唐欢欢狡诈的扬了扬眉,紫眸淡淡轻含,“光让他们引怎么行,为保万一,还得双管齐下,齐阳离这里也算不上远,一会你去一趟王府,让宫洺从宫里带封信出来,信行一日/你再出发,最好是跟信件前后脚的时间,如此双双传唤相邀,他们两个定是会来的。” 这皇城入境已经是多乱之地,把他们叫来即便是让他们在这趟浑水里走一圈,洗洗身上所掩藏的污渍也是好的,至于林文茵,她真的不能再让她出任何事。 皇宫,辛政殿 “城儿,今日孤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对萧儿的事有何看法。” 闻言,宫洺淡淡抬眸看了尊皇一眼,“尊皇这话问的我有些听不懂,九皇子最近频频所为,我不知道尊皇问的是哪一件,若是关于欢欢,我想我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已经将人扣在了他的府邸,我隐忍至今只是因为丫头说还想劝劝他,倘若我的不为让尊皇以为这件事还有别的解决方法,那么抱歉,您想多了。” 尊皇一声长叹,而后起身走近,“你误会了,孤从未想过拆散你与孩子们的母亲,可是颜萧这般你也见到了,孤也是没有办法才说了那样一句话,让唐姑娘暂住他的府邸你心里一定不痛快,但是眼下这般,孤也的确不能让你们就此完婚,这事毕竟是因唐姑娘而起,孤只希望她能在住在那的这段日子,让颜萧放下心中的结,如此,你们往后就算是成婚也不必再顾忌于他。” “尊皇的这般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尊皇真的认为九皇子会放弃吗,欢欢的想法跟你一样,都想用顺从来改变他的想法,可是在我看来,你们的这种方法只会让他越来越沉迷。” 宫洺这般毫不自欺欺人的话让尊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颜萧是他的儿子,从小到大他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他从未对什么东西如此执着过,也从未开口跟他提过什么要求,可是如今他提了,而且是两个,可是这两个要求却都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孤找你来是想问你另一件事,孤记得上次你问过关于皇位之事,可是之后你便没有再提,孤想知道你心里是何想法。” 闻言,宫洺淡淡一笑,“尊皇原来是在为这件事介怀,上次的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尊皇大可不必王往心里去,这几日我看得出,九皇子很是积极的想要这个位子,问我对于皇位并没有争夺之心,既然九皇子心仪于这皇位,尊皇给他便是了,反正他是这东晋的皇子,将皇位传给他也无可厚非。” 尊皇为了这件事纠结多日,却不曾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他在辽国时不也是为了皇位才浴血拼杀,可是如今他却与他说不想要这帝位。 “城儿,要知道你与萧儿一样都是孤的儿子,虽然这么久以来,你不都不曾唤过我一声父皇,但是在孤的心里,你跟萧儿一样重要,孤不会因为他在孤的身边长大而去刻意偏袒,今日孤找你也不过是想要问问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不必避讳,大可实话实说。” “尊皇恐怕是误会了,我说这话并没有任何相让的意思,倘若我真的想要这帝位,就算您不问,我也会去夺,可是如今我当真是对这帝位没有兴趣,欢欢那丫头不喜拘束,闲云野鹤惯了,我也不忍将她关在这囚笼般的皇宫之内,所以这帝位你大可不必考虑我。” 见他这话说的不像是假,尊皇放心之余又不禁有些失望,“城儿在辽国时应该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吧,虽然你说你是为了那姑娘所以放弃这皇位之夺,可是孤知道,在你的心里,这从来都不是你的家。” 尊皇这话宫洺承认无法反驳,他垂了垂头,没有言语。 见此,尊皇苦涩一笑,“罢了,谁叫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没在你身边呢,既然你已坦言,那么孤倒还想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颜锦这些年为了东晋虽没立下什么战功,但也好歹边防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如今颜萧这般,你认为孤该怎么做?” 这话来问他?宫洺只觉得有些好笑。 “尊皇既然这般相问,那我也便直说了,大公主虽有堪比男儿之勇,但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子,她终究要嫁人,往后的子嗣便是外姓,撇开外姓只是不提,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子称帝,而眼下朝堂之中支持她的人已是少之又少,如此,若是她真的继承了太女之位,这东晋上下又有几个会甘愿臣服的?” 宫洺的话似乎说进了尊皇的心里,他点了点头,又说:“可是颜萧那孩子这么多年从未接触过国事,虽然现在朝堂上的人全都对他加以追捧,但孤还是怕他往后会被有心人利用。” 闻言,宫洺奇怪的看了尊皇一眼,“尊皇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马上就要传位的感觉,您身体如此康健,即便是封了太子,也可以再继以观察,他虽没接触过国事,但同样没人生来就会处理这些,从这段日子就能看得出他并非庸才,待假以时日,他总是会有独当一面的时候。” 听着宫洺这番话,尊皇脸上终于展现一丝笑颜,“听你这么一说,孤倒是真的不但心了,以前孤有什么事总觉得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如今有了你,当真是三两句话便为孤解决了难题。” “尊皇过誉了,我也不过是据实分析了一下而已,况且这些事在尊皇的心里,想必早已有了一个答案,您只是纠结着不知该不该下决定,所以才想要借我的口而听到答案。” 他与颜锦不合,这事在宫里没人不知道,他是这皇宫之主,这样的事又岂会逃离他的耳目,他如今会问他这样的话,心中已是肯定他不会帮颜锦说话,如此一来,他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颜萧。 一声轻笑,尊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果然是聪明,但这也是孤所惋惜的,倘若你刚刚没有说出那番拒绝帝位之言,孤也不会在冒出这等纠结,以你的经验和头脑,这东晋太子之位定是非你莫属,在你来之前,孤担心的是萧儿会因此不甘,可是没想到,你根本就瞧不上这人人在意之位。”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以前的确很在意皇位一事,但是自从一场变故,我开始觉得权利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真心向你的人才会是一辈子的最好的追逐。” “颜萧,你给我站住!” 一声高喝,颜萧终于停下脚步,他回头看想颜锦,冷冷道:“皇姐已经跟了我一路,不知有何赐教?” 瞧着他这般态度,颜锦更是恼火,她上前走近,不满喝道:“颜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把那些老臣一个个的从我身边挖走,我不介意,只要你有能力,我也不介意把将来的帝位让给你,可是……” 颜萧的一声冷笑突然打断了颜锦接下来的话,她眉心一拧,疑惑道:“你笑什么?” 颜萧低了低眼睫,嘴角的笑意亦是明显,“我在笑皇姐刚刚说的话,皇姐刚刚说你不介意将这帝位让给我,可是不好意思,我介意,眼下你手中的那些元老全都倒戈与我,而你手中的兵权也有一半在我手上,现在你我兵力相当,人力明显我居于你之上,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让?” 闻言,颜锦眉心一颤,她实在不敢相信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弟弟,“萧儿,你都在说些什么,撇开兵力皇权,我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 闻言,颜萧眸光一转,淡淡的瞥向一边,“在这皇宫里,不是谁的权利大,谁有资格大声说话吗,我记得皇姐以前可都是这么对我的。” “我,我那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好不容易在宫外认识一个知心的朋友,而你却将他毒打一顿,让他从此见我就怕,见我就跑,这是为我好?我喜欢月儿,你却三番四次的找茬欺凌,最后甚至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她不肯再嫁于我,这是为我好?倘若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关心,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需要,如果你不懂这是为什么的话,那么我也可以让你尝尝这些为你好的滋味,皇姐不是说很羡慕小时候的我们,想要安安稳稳的当一回公主吗,那么从今天开始,我这个做弟弟的就成全你,往后的那些辛劳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你,就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公主,然后再安安分分的出嫁吧!” 话落,颜萧刚一转身,就见颜素一脸惊恐的站在不远处,他眸光一紧,本是想不理她,可是正打算走,颜素却走了过来。 “萧儿……”颜素伸手欲拉他,却被他稍稍侧身躲了过去。 “皇姐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要出宫了。” 面对他的冷冽,颜素不禁有些心疼,她再次上前拉住他,小心翼翼的问:“萧儿出宫是要去哪里?我听说,你将皇嫂接到了你的府邸,这可是真的?” 蓦地,颜萧狠狠的将颜素的手一甩,“皇姐整日都在宫中,消息却永远都是这么灵通,不过皇姐,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你还是不要随意打听比较好,或者在你知道以后还像之前一样瞒着不说,不然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是会惹人烦的。” 话落,正欲走,脚步却再次驻下,“对了,皇姐既然问了,我也回答一下比较好,月儿的确被我接到了府上,但是皇姐口中的皇嫂是谁,我还当真不知道,皇兄一没定过亲,二没拜过堂,你我何来的皇嫂?” 闻言,颜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萧儿你疯了吗,那月儿明明就是……” “月儿就是月儿,她不是任何人,只要她一天不跟人拜堂,她就永远是我的月儿,两位皇姐,我劝你们不要再管我的闲事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令人厌烦?不要再来管我,也不要再去惹月儿,否则你们便不再是我的姐姐。” 听闻了唐欢欢在颜萧的府邸,颜锦最终还是没忍住想来问问究竟,她趁着颜萧还在宫中,来到他的皇子府,走进大门便是一路往里闯。 庭院之内,就见她要找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她恼气上头,猛然喝道:“封池月!” 这样高调的一声似乎惊到了唐欢欢和绿绣,两人愕然回首,却见那人已大步而来。 唐欢欢眉心一拧,来不及开口,就见十几个黑衣人突然窜出,颜锦惊愕不及,但那黑衣人却丝毫没有顾忌她是宾是客,铮亮的银刀毫不客气的挥了过去。 追风从隐处而来,与绿绣一起只顾保护唐欢欢的安危,颜锦被分隔道一旁,对于黑衣人的纠缠,明显很是吃力。 “封池月,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招惹到谁了?” 唐欢欢一掌击出,转身间抽空看了颜锦一眼,“现在是闲谈这些的时候吗!” 颜锦身子一侧,躲过忽闪而来的刀刃,“你这个人还真是个惹事精,早知我就不该来。”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扯,“现在知道不该来了?可惜晚了。” 嗖的,几只银针从唐欢欢的袖下甩出,袭中纠缠在颜锦身边黑衣人的腿,也给她机会将那两个人剁了。 可谁知…… 长刀往黑衣人脖子上一架,她突然喝道:“全都给我住手,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闻言,唐欢欢好被雷打了,好险没站稳,“大姐,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他们是杀手,你这样是在威胁谁啊!”说着,唐欢欢一把夺过对面黑衣人手中的刀,转身便将长刀持入了那人的腹中。 见此,颜锦蓦地一怔,愣怔之时被她压下的黑衣人突然起身,而她身侧的人更是长刀一扫……长刀划过她的手臂,同时那黑衣人也被踢飞了出去。 颜锦惊愕回头,就见苏子辰一声牙衣站于她身后,缓缓平落的衣摆证明了刚刚救她的人是他。 忽的,黑衣闪进,直接来到唐欢欢身边,他单手将人环进怀中,回手的一拳一掌之间,皆是要了两个人的性命。 颜锦看着救了她的苏子辰,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他疾步走向了唐欢欢。 “你没事吧?”苏子辰急切问道。 被多人围护,唐欢欢根本用不着自己再出手,她看热闹似的看着几人,笑眼一眯,“没事,你们怎么会来?” “还好我们来了不是吗?”宫洺冷冷一语,让唐欢欢无话好说。 看了一眼受伤的颜锦,唐欢欢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丧了命,她可不想欠她的。 “绿绣,去大公主那边,她受伤了。” 御敌时的绿绣不似往常那般听话,手中的两把短刃皆是鲜红,但却仍在不停的挥动,“绿绣的职责是保护小姐,小姐没有安全,绿绣哪都不去。” 紧急关头唐欢欢哪有时间跟她辩解,她转而看向苏子辰,没等开口,就见苏子辰不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这种时候你也就能叫的动我。”话落,人已转向颜锦。 看着几人下手皆是冲着夺命而去,唐欢欢不禁叫道,“留活口。” 蓦地,唐欢欢眸光一凛,看着突然闯进的颜萧她顿时一惊,“小心。” 高举的银刀已经高过他的头顶,唐欢欢红袖一甩,数只银针飞出,齐齐的从颜萧耳侧掠过,穿透黑衣人的侧脸。 眼前的这一片混乱已经让颜萧愕然不及,他慢慢回头,看着死在身后的人,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人被穿透的脸,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月儿做的,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已狼藉一片。 绿绣双刀架着脖子的黑衣人,唐欢欢眸光一凛,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喝道:“吐出来。” 那人死死的瞪着唐欢欢,一点动作都没有,见此,红纱下的唇轻轻一撩,她一把夺过绿绣手中的短刃,刀柄猛地袭上那人的侧脸,牙齿断裂的声音是那般明显,而后就见那黑衣人一时难忍,连血带牙的吐了出来。 唐欢欢看了一眼藏在他牙间的毒包,而后冷哼一笑,“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头一瞥,强硬的一语不发,见此,唐欢欢淡淡一笑,“不说是吗?很好。” 唐欢欢手一甩,而后懒懒散散的走到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后,随意的视线淡淡的游走在男人的背后,可是下一瞬,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就听咔擦一声,而后便是黑衣人的一声嚎叫。 “啊——” 唐欢欢的这番动作不仅吓到了颜萧,就连颜锦也下了一跳,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嚎叫声,她惊恐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子辰,然而他那淡淡的面色,似乎让她明白了他们不害怕她这个公主的原因。 一声轻笑从红纱下踱出,纤指顺着那歪扭的脊背一点点的滑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选择说,还是想我将你的脊骨一块块的捏碎?我的手法很好,我保证你不会死。” 此刻的唐欢欢阴森到让人汗毛直立,背脊发凉,颜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张含笑肆意的脸,心中的恐慌却在一点点的消散……没错,他不怕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黑衣人哀嚎声逐渐虚弱,他哽咽半天,哼哼唧唧的说:“是……徐长老。”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才乖,继续说,徐长老是谁的人?” 黑衣人疼的直冒虚汗,少一块脊骨的支撑,这种疼痛简直比死还痛苦,“我,不知道。” 话落,唐欢欢眼眸一弯,看着那极致深邃的笑意,宫洺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淡淡移开视线,而后又是咔擦一声,震耳的嚎叫声在这院子里不断回荡。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倘若你喜欢这般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多陪你玩玩。”说着,唐欢欢再次捏上他的第三块脊骨,“你是想继续尝试这碎骨的滋味,还是想如实相告?” “是……凤家……” 深邃的笑眼逐渐恢复原有的平静,她抬眸看了宫洺一眼,而后松开抓着黑衣人脊骨的手,淡淡一声,“绿绣。” 话落,就见绿绣手中的短刃一掠,那迟迟不倒的黑衣人终于破颈而亡。 “凤家?他说的凤家莫不是……” 没待颜锦的疑惑出口,苏子辰早已提步来到了唐欢欢身边,看了一眼脊背扭曲的人,他撇了撇嘴说:“你何时练的这招?太损了。” 闻言,唐欢欢不以为意的撇了他一眼,说:“损?那还好你没见过更损的。” 宫洺伸手将她勾进怀里,细细的捏着她的手,低柔道:“有没有伤到自己?” 唐欢欢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放心好了。” 看着满院子的尸体,颜锦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在这个时候还能谈笑风生,她上前惊恐的看着唐欢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来杀你,你来东晋到底是何目的?” “那皇姐来这又是何目的呢?”颜萧冷冷的接过她的话,颜锦闻言一愣,转头就见颜萧已经走了过来。 “皇姐,我好像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再管月儿的事,她是什么人跟你无关。来人,送大公主回宫。” 见他这般,颜锦不由一声苦笑,“好,我走,往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这样你满意了吗?” “如此甚好,皇姐慢走,不送。” 颜锦捂着满是血迹的手臂,转身欲走,却闻苏子辰突然开口道:“等一下,你受伤了,不能就这么走。” 闻言,颜锦不由的回头看向他,这么多年,她每次受伤前来慰问的人都是她的这一对弟妹,这是第一次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人肯关心她的伤,而此刻,每次看到她受伤都难过心疼的弟弟却已对她冷绝。 她摇了摇头,弱弱道:“这点小伤不碍事,苏公子挂心了。” “等等,你不能走。”唐欢欢突然出声叫住那欲走之人,“绿绣,将大公主带去我房里。” 闻言,颜锦回头不屑的看着唐欢欢:“不用你在这假装好人,本公主现在就要走,我看谁敢拦我。” “对不起,恐怕你误会了,我不是好人,更不喜欢装好人,你受不受伤我不管,但是我不想欠你的,我可以治好你然后在弄伤你,但我不能容忍你是为我受伤。” 唐欢欢的话成功的让颜锦恼气上涌,但又无言反驳。 绿绣上前看着那气恼的人说:“公主请吧,我们家小姐既然说了,就一定不会让你走了,你还是随绿绣进内院吧!” “她又不是大夫,本公主如何放心将伤交给她处理?”颜锦脚下不动,恶狠狠的瞪着绿绣,刚刚她见过绿绣的身手,她自知即便是她没有受伤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伤了一条手臂。 “公主放心,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小姐应付的来,请吧。” 颜锦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而后不情不愿的跟着绿绣走进,见此,唐欢欢正欲提步,就见颜萧再次上前,“皇姐是因为受了伤暂且留下,但我看皇兄就免了吧,还有苏公子。” 苏子辰能和宫洺一同出现,那就说明这个人不会站在他的这一边,既然不是帮他的人,就算他是她的哥哥,他也同样不欢迎。 闻言,唐欢欢脚步一顿,看向颜萧,“你难道看不见刚刚都发生什么了吗,我有事要跟他们商量,所以他们一个都不能走,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 “刚刚的事我看到了,难道月儿就只顾着他们,都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 唐欢欢的同情心并非时刻都为颜萧准备着,此刻颜萧脸上的哀伤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无理取闹的表现,“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今天你看到的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尔尔不过,今日是你皇姐因为我受了伤,明天因为我丢掉性命的人就很可能是你,我的生活和你截然不同,你若想好好的活着,最好就不要知道太多的事。” “那皇兄呢,为什么他可以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唐欢欢被他的没完没了弄的有些烦躁,紫眸一横,冷冷的说:“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而你没有。” 第132章 红颜祸水 送走了颜锦,关上门房间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沉默了许久,宫洺终于开口,“你现在一个人在这太危险,跟我回去。” 不带唐欢欢开口,苏子辰立刻否决道:“不行,既然事情有关凤家,那就不能让欢欢跟你的关系暴露。” 闻言,宫洺蹙眉看向他,“为何?” 一时间苏子辰不知该不该说,可是他越是这般欲言又止,宫洺便越是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苏子辰的意思唐欢欢心里清楚,也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她最开始不想坦诚跟宫洺的关系,为的也是这件事。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唐欢欢淡淡一叹,“苏子辰这么说是又原由的,也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所顾忌的,你与我的关系东晋没人知道,但是辽国有人知道,更甚于西楚的人也知道,今日那黑衣人说是凤家指使徐长老来杀我,而我们之前在辽国的时候就怀疑过,凤家家主凤玉郎是西楚皇子穆连城。” “穆连城的凤家家主?”听闻这件事,宫洺甚是不敢相信,这凤家家主名声在外,可却没人见过他是谁,如此隐秘之人除了他墨城君之外,也就只有这个凤玉郎了。 见唐欢欢这般坦白,苏子辰心中不由的有些不满,“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他,咱们两个之间现在就没有一点秘密了么!” 瞧他这一脸的怨妇劲,唐欢欢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说:“我为什么要瞒他,现在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吗,你要是想捣乱就走远点,别在我这怨声载道的。” 宫洺懒得理会那时不时就抽风的人,拉着唐欢欢的手轻轻拽了一下,“你们是怎么知道是他的,那凤家可是在东晋,既然是西楚皇子,又为何会将祖家落在东晋地界?” “之前在辽国,穆连城去过我的妙草间找过我,可是在那之前他走错了路,误闯了瑞儿练功之地,当时苏子辰也在,亲眼看到瑞儿与他交手,而他使用的正是凤家的武功,另外再加上我对人的长相过目不忘,所以才猜想到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凤家人现在想要杀我,但若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了我不是苏妙一,天知道还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宫洺点了点头,他赞同唐欢欢的话,这样的情况她的确不适合暴露更多,“可是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眼下绿绣也走了,你两个体己的人都没有,让我将你一个人留在这,我做不到。” 一听这话,苏子辰乐了,两手在胸前一环,得意道:“既然墨王爷不放心,那就只有让我这个哥哥留下来陪她了,好歹我这身上挂着的可是兄长的名头,不像你,招人忌讳。” 闻言,宫洺厌烦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再次看向唐欢欢,“我留下来陪你。” “噗!你?你没搞错吧,那九皇子现在防你就跟防贼似的,你信不信他道现在都在院门外守着呢,你想要留在这,我觉得你把他打晕过去之后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着苏子辰这般调笑的话,唐欢欢瞪了他一眼,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那个……苏子辰说的也没错,你留下的确不太现实,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今天的杀手全都死了,想来他们不会这么快再筹集一批人来送死的,而且还有苏子辰……” 唐欢欢的话还没说完,宫洺沉声打断道:“他就算了,我见颜萧也没有多待见他,我去找萧音,让他在这守着你,我多少也会放心些。” 想了想,这也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了,唐欢欢点了点头,刚要应好,就听苏子辰再次插话道:“不管萧音来不来,我是都要留下来的,那九皇子就算是再不待见我,我硬要留下,恐怕他也不会叫人把我扔出去。” 闻言,宫洺沉默半晌,而后突然一笑,“没错,就算他再不喜,也没能力将我扔出去,如此,我便不走了。” 烛光微晃,深夜静谧,唐欢欢坐在桌边早已困得不行,可奈何她房里却坐着三个精神抖擞的男人。 实在是坐不住了,唐欢欢身子一栽,宫洺快速伸手扶住了她,“困了就去睡吧。” 唐欢欢猛然惊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颜萧和苏子辰,蹭的,她突然站起,不耐烦的恼道:“你们都给我出去,疯了是不是,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再这样坐下去,没等人来杀我,我就先困死了,出去出去,烦死了。” 唐欢欢拉扯着几人挨个往外推,连宫洺也没有得到她的特殊的待遇,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不走,这两个家伙一个都不会走,所以她只好先拿他开刀了。 苏子辰回到房里,灯没点,只是静静的坐在桌边想着什么,许久,正欲起身,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些动静。 狭长的眸微微一眯,像是欲待捕食的猎豹,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前,忽然,一道人影闪进,苏子辰起身袭去,三招不过,就听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小子,是我。” “爹?”苏子辰蓦然收手,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苏公摘下面巾,蹙眉看着他,“是我。” 苏子辰拧了拧眉心,目光中似乎有所防范,“爹什么时候来的,您来这里做什么?” “你小子一声不响的就离开琳琅阁,如今反倒问我来做什么。” 苏公的避讳不答不禁让苏子辰更加怀疑,“我为何一声不响的离开,原因难道爹您不知道吗?” 闻言,苏公一声轻叹,“好了,我来这不是跟你讨论这件事的,我知道现在叫你回琳琅阁你一定不会跟我走,既然你不走,就一定要将丫头保护好,知道吗?” 苏子辰疑惑的蹙眉,“爹大老远的从琳琅阁来到这,难道就是让我保护好欢欢吗?难道爹不是来杀她的?” 听闻苏子辰这般直白的话,苏公淡淡一笑,“你们果然怀疑我了。” “难道不是吗,我们去紫行陵宫那次,还有两个孩子在琳琅阁那回,难道不是爹派人做的吗?” 苏公摇了摇头,“你们去紫行陵宫的路上的确是我安排的人,但是两个孩子那次的确与我无关。” 苏子辰的话不过是想激他,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承认了,他愕然的看着苏公,“为什么,爹为什么要杀欢欢,您一直都将她当做女儿一样疼爱,您怎么忍心?” 苏公微微垂眸,低声一叹,“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武林盟主选位在即,虽然我让她以治病为由上山,可是以她的性子又怎会真的不去参与这件事,我让墨城君和你们一起走,为的就是想让你们保护那丫头,我派的人的确全都是杀手,但若不做到如此,又怎能瞒过那些人,她身子骨弱,我想着让她受些伤总比丢了命强,可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拿了这盟主之位,眼下那凤家对她已经是恨之入骨,他们想要得到明令笺,但更想要的却是她的命。” 一时间苏子辰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所说,沉默半晌,他再次问道:“既然如此,爹此次又是为何而来?”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凤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一切小心。”说完,苏公转身就走。 “为什么,为什么爹要跟凤家人为伍,我们琳琅阁与凤家不是一向互不关系,为什么爹要为他们做事?” “这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你还是不要问了。” “他不能问,我可以问吗?”低柔的一声突然从门外响起,苏子辰和苏公二人一同看去,就见唐欢欢一袭红装,静静而立,面上的轻纱未掩,迎着月光是那般的明朗清媚。 “丫头……”苏公愕然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话没出口,就见她淡淡一笑。 “苏公最近可还好?欢欢的事让您费心了。” 苏子辰愕然的看着唐欢欢,不知她这话是何意。 苏公含笑走向唐欢欢,见她安好,终于安心的松了口气,“孩子,让你受苦了。” 唐欢欢摇了摇头,“还好,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让我知道苏公并非真的狠心对我,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可以承受。” “欢欢,你们这是……”苏子辰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突然改变了态度,就算是演戏,可是现在也没有外人,不至于在他面前还这般装模作样吧! 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苏子辰,唐欢欢不由一笑,她伸手搀扶着苏公来到桌边坐下,说:“苏子辰,平时见你挺精明的,怎么到这时候就变的这般傻?” 闻言,苏公不禁一笑,“你就别夸他了,他何时精明过?”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苏子辰更不明白了。 唐欢欢将桌上的烛火点明,看着苏子辰仍是一副诸事不明的表情,不由的撇了撇嘴,“之前因为这种种事件我的确怀疑过苏公,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怀疑也没有错,可是直到今日那个黑衣人说出徐长老和凤家我才知道,也许事情跟我想的并不一样,这段时间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苏公想要杀我但却没有说出我不是苏妙一这件事,只要苏公跟江湖中人说出我不是他的女儿,那么尽管我有明令笺再手,江湖众人对我的信任也会大大减半,如此若是联合江湖众人,杀我岂不更是易如反掌。” 闻言,苏公淡淡一笑,虽没做声,但目光中对她的赞赏却是毫不吝啬。 见苏子辰还是有些疑惑,唐欢欢又说:“另外,既然徐长老是凤家的人,那么这也解释了苏公为何会向他妥协,徐长老在阁中拉帮结派,处处针对苏公,长久下去,阁里就算不内变也会被他搅的散乱不堪,如此,苏公倒不如自己先臣服,夺得凤家信任的同时还可以探一探他们的虚实。” 听完唐欢欢的话,苏子辰再次愕然,“爹,真的是这样吗,您没有背叛琳琅阁,也没有想过伤害欢欢?” 名义上的女儿对他这般信任,可亲生儿子却诸多怀疑,苏公无奈一叹道:“你也说了,丫头对我来说就像是心生闺女一样,我又岂会真的忍心杀她?” “可是我在这的消息,为何我一来就传开了,难道这些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唐欢欢能猜中一部分,但却没办法猜到全部,苏子辰此刻的问题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但她还是想要听听苏公自己的解释。 “没错,你们在这的消息是我传出去的,就像丫头说的,我想得到凤家人的信任,就一定要做出一些事情,当初找人刺杀你们是这样,现在透露你们的消息还是这样,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让你们身处险境,但我也是没有办法,还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欢欢当时受伤不是假的,她险些就没了命,即便爹你现在这么说,又让我怎么理解,还有今天的那些杀手,若不是爹透露的消息,他们又怎么会来,为了琳琅阁,您不惜拿她的命做赌注,您这么做又与凤家的那些人有何分别?” “苏子辰。”听着他这句句的责问,唐欢欢不禁提醒的叫了他一声,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也同样理解苏公的难处,为了顾全大局,牺牲她一个不算什么,况且他也没有真的想过让她死。 她知道,苏公之所以让苏子辰来这,除了想找出她之外,也是想让苏子辰来保护她,另外再加上他今晚亲自冒险前来,唐欢欢更加知道苏公并非是真的狠心想要牺牲她。 苏子辰承认自己在有关唐欢欢的事情上不是那般的豁达,即便现在面对的人是他爹,他仍是不能容忍他有想要伤害她的想法,“不管你怎么说都好,欢欢最近频频出事的确是因为你,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今天来不是另有目的。” 对于苏子辰这般,苏公也无话好说,他点了点头,“你不相信也好,这样你便更能尽心尽力的去保护她的安全,那凤家人颇为神秘,我只知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具体有没有进城,这一点我还不得而知,你们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我会再联系你们。” 苏公离开,苏子辰仍是愁眉许久,唐欢欢伸手握了握他那攥紧的手,安慰道:“不要怀疑苏公,他是你爹,不论他做了什么对你来说他都不该是你记恨的人。” 心中的一丝痛楚不由的让苏子辰握紧的拳变的有些颤抖,他看向她,眼中似乎有百种情绪纠缠,“可是他伤害了你。” 唐欢欢摇了摇头,嫣红的唇瓣微微扬起,紫眸下尽是一派和煦,“他是无奈的,如果是我,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 看了她半晌,苏子辰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会,我了解你。” 没错,他了解她,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嘴上不在意任何事,可是她的心里却在乎所有人,她不喜欢轻易交朋友,是因为她不想要太多的顾虑,一旦心中存在了顾虑,那么她就只能牺牲自己而保全他人。 就好比颜萧,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她又岂会因为顾虑他而百般隐忍,他爹的做法往大了说是顾全大局,可是不论如何,他就是在拿她的命做赌注,她没有反驳,没有埋怨,也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心疼。 一声轻笑,唐欢欢扬眉笑了笑说:“好了,别这样了,既然你心里过意不去,那为了弥补,你这个免费的护卫还得继续当下去,等我何时安全了,你的任务才算结束,如果我这一生都没有安全的一日,那么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一辈子受我差遣了。” 这话终于将那低迷的人逗笑,他反手握住那覆在他手上的纤柔,视线深凝,“嗯,我甘心一辈子受你差遣,不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 门外,一袭墨衣不知站了多久,他没有走进,更没有去打扰里面的两个人。 虽然苏子辰对他来说是一个强劲的敌人,但是他相信唐欢欢,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一切,他知道苏子辰在她的心中占有取代待不了的地位,他嫉妒但也无奈,那个位子是早在她没有认识他之前就已经留有的,他无法将它拔出,更不能逼她将它踢走。 苏子辰常在他面前显摆说自己了解她,可是他想说,他了解的比他更多,她坚定着自己心中想要维护的一切,可是她自己的心伤却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袒露,就连他也要小心翼翼的追寻,才能发现她内心的那一层脆弱。 …… 翌日 唐欢欢醒来时,宫洺和颜萧早已入宫,府里就只剩下她和苏子辰两人。 “姑娘,皇上派人来请您入宫。” 闻言,唐欢欢看了苏子辰一眼,而后看向禀报的下人,“知道了,马上就来。” 看着那下人离开,苏子辰不由的皱了下眉,“尊皇趁着这两个皇子都不在叫你入宫,我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要不你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决定去不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唐欢欢可是连阎王都不敢收的人。”说着,唐欢欢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见此,苏子辰赶忙将她拦下道:“诶,你怎么说走就走的,眼下绿绣不在,你一个人就这样去我不放心,好歹让我跟着,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帮你挡一挡。” 虽然唐欢欢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让他挡的,但她也懒得与他争辩,“行吧,那就一起去,反正你一个人留在这也无聊。” 皇宫,辛政殿 “小女见过尊皇,不知尊皇今日叫小女来是有何事?” 看着唐欢欢这直来直往的性子,不禁让尊皇想到唐雨茗那个小丫头,他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而后说:“也没什么要事,只不过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扬,聊聊?这话说的倒是客气。 “尊皇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您难得差人传我一次,我想,您定不只是想要闲谈这么简单吧!” 尊皇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是个精明的丫头,难怪孤的两个儿子都会对你这般不离不弃。” 唐欢欢嘴角轻轻一扯,低垂这眸子似笑非笑,“尊皇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反而像是再说我是个红颜祸水。” 这话尊皇也不反驳,但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至于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似乎已经心照不宣。 “近日/你在萧儿的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我这个人不认生,到哪都生存的下去。” 听闻这番话,尊皇脸上的神色不由的敛了敛,不认生,这样让人想入非非之言,他不相信会从她口中随意而出,“听城儿说你是江湖中人,师承何派?” “无门无派,自成一门。” “以你这般年纪,一个人在江湖闯荡多年,看来是有些本事。” 唐欢欢紫眸一抬,略显奇怪的看着尊皇,“不知是谁跟尊皇说我一人闯荡江湖多年,是宫洺吗?我的确是被家中放逐,但也算不上是闯荡,如若不然我当年也不会留下茗儿和瑞儿。” 闻言,尊皇不由的愣了一下,宫洺之前说过她是江湖中人,但的确没说过她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只是,她这般豪言壮语的说出不要他孙儿的话,还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忌讳。 “你这般口气与孤讲话,难道就不怕孤会生气?” “生气?为何?难道小女说错什么了吗?” 以唐欢欢那圆滑的性子,她又岂会不明白尊皇的意思,尊皇今日叫她来摆明了就是想探探她的虚实,如若不然也不会趁着宫洺和颜萧都不在的时候叫她来,而她来了,刚好那两个人又都走了。 尊皇无奈一笑,“好吧,的确是没什么好值得生气的,不过你这性子倒是烈,跟萧儿当真是不太合适。” 唐欢欢眉梢一挑,终于听到了一句她爱听的话,“尊皇这话说的是,我跟九皇子当真是不配,所以劳烦您收回您的旨意,别让他再圈着我了。” “哦?这个旨意孤可给不了,既然事情是你自己惹下的,也只能由你自己来解决。” 唐欢欢皱了皱眉,低下头嘟囔道:“解决不了叫我来干嘛。” 大殿宽阔,而且尊皇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地步,只不过,敢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尊皇淡淡一笑,也没有说穿,“听说你曾劝过萧儿上进,还想让他夺取这太子之位,可有此事?” 突然说到这事,唐欢欢有些摸不透尊皇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她点了点头,道:“是,我是劝过他,这有什么不对吗?” 尊皇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孤有些想不通,既然你是城儿的人,那又为何会劝说萧儿来夺这皇位,难道你就不想自己的夫君手握这皇权,你自己来个母仪天下吗?” 闻言,唐欢欢愣了愣,而后噗嗤一笑,“母仪天下?尊皇瞧我这样子可以母仪天下吗?而且,我并不希望我以后的夫君手握什么皇权,尊皇因为我曾经劝颜萧的事而心有疑惑,这个我懂,您肯定在想,这女子心术不正,这边稳着您的大儿子,那边又劝着您的小儿子,可是我想说的是,我正因为您的大儿子是宫洺,所以才回去劝说颜萧来夺这帝位。” 见尊皇一脸的茫然,唐欢欢再次低眸一笑,“尊皇以为,当初为何是茗儿先进宫来找您认亲的?为何来的人不是宫洺?” 尊皇紧蹙着眉心,轻轻摇了摇头,“不知。” “尊皇应该不知道我是辽国皇后亲封的荣和郡主吧!” 闻言,尊皇脸上的神情顿时变的愕然,“你说什么?” 瞧他的样子,唐欢欢就知道宫洺一定是没有说过,难怪他刚刚会说她是江湖中人,原来宫洺就是这样给她掩藏身份的。 唐欢欢淡淡一笑,道:“宫洺没说,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我现在在辽国应该是一个死了的人,倘若传出我还活着的消息,怕是又要惹出一场乱子了。” 尊皇紧凝着站在大殿中间的人,越是听她说,他越是不明。 “尊皇大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事情虽然复杂,但说起来也很简单,我是辽国皇后亲封的郡主,宫洺的身世皇后娘娘也只讲给了我一个人听,可是不巧,皇后娘娘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不小心被有心人听去,之后她以此要挟,皇后莫名离世,而我却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宫洺为了救我远赴出征讨伐东晋,而我却为了隐瞒他的身世在他离开之后送了性命,这也是为何进宫认亲的人是茗儿而不是宫洺的原因。” 听着唐欢欢的话,尊皇不知是该惊讶还是该难过,看着那平静的人,他缓缓伸手指向她,“那你现在……” 见尊皇一脸的愕然,唐欢欢忍不住一笑,“尊皇放心,我不是妖怪,也不是鬼,我说送了性命,但是没说我死了呀,只不过你现在看到的我并非我原本的样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恢复我原来的样貌,尊皇到时别太害怕就行。” 唐欢欢知道这些话一时间很难让他接受,但是不说出这些,怕是他要一直怀疑她下去了。 “这些话我本是不想说,毕竟我还活着的事在辽国没人知道,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要告诉您,皇后娘娘的一生正是因为她的母仪天下而得来的不幸,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我亲眼见证了一场不幸的结束,您以为我还会让自己将这场不幸放在自己的身上重新开始吗?我从不是个大度的女子,我容忍不了宫洺的身边有其他女人,也不会像皇后娘娘一样的隐忍,所以,避免这一切最好的方法就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去,这么说尊皇是否能明白我的想法呢!” 这一番话下来,尊皇早已沉浸在曹希婉的不幸当中,许久,他苦声一笑,“人各有志,当年我没有从辽国将她带走,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她爱的人是辽皇,她的一生也正因为她的爱而埋葬,只可惜辽皇并非懂她之人,他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二十多年前我救过她一次,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却是因为我而离开。” “皇后娘娘爱的人的确是辽皇,可是我看得出,她对您并非一点情谊都没有,当初她没有跟您回东晋,并不是因为她不舍辽皇,而是因为她不想从一个囚笼跳进另一个囚笼,这样的改变对她来说有何意义,您从未给她过曾诺,她更没有办法给自己勇气和信心。” 闻言,尊皇缓缓抬眸,看着她轻声一叹,“是啊,你说的没错,当时匆匆一别,我的确没有给她任何曾诺,之后更没有再去争取过,我当时在辽国不过也就是你这般年纪,倘若我能将事情考虑的像你一样周全,又岂会跟他们母子分隔这么多年。” “尊皇这么说,是不是就表示您理解小女的做法了?如此,您是不是就不会再误解我是图谋不轨?” 看着唐欢欢倏展的小脸,尊皇愣怔片刻不由一笑,“你这丫头,孤何时说过你图谋不轨了?孤只是觉得你做事太过有条有理,一个小小女子,能有这般头脑,孤想亲自见识一下而已。” 唐欢欢撇了撇嘴,不相信的说:“尊皇这话说的可不老实,刚刚也不知是谁言语里讽刺小女是红颜祸水来着。” “孤……” 尊皇刚想反驳,唐欢欢紫眸一抬,眼底含笑道:“尊皇别想否认,刚刚小女纠正您这话的时候,您可是一句反驳都没有,现在若是说了,那可就是跟您自己过不去了。” 尊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他嗤然一笑,“好,孤说不过你,孤现在算是知道茗儿那孩子怎会这般的牙尖嘴利了,行了,就算孤错了,刚刚言语不当辱了你这丫头,孤在这跟你陪个不是,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如何?” 能让尊皇给她赔不是,这脸面都快供到天上去了,可是,就因为这两句话就让他对她改观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唐欢欢正欲展出的小脸稍稍一敛,紫眸微眯,质疑道:“尊皇就这么信我了?” “不然呢?”尊皇奇怪的看着她。 “您这么轻易就为我的几句话改变了态度,我心里不安。” 闻言,尊皇不禁一笑,“谁说孤是突然为你改变态度的,孤是觉得,你既然是城儿的母亲看中的人,那么定然没错,所以,孤对你改变态度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 唐欢欢眉梢一挑,嘴角不由轻扬,“原来如此,这样我可就放心多了。” 第133章 白骨精 苏子辰在唐欢欢进入大殿后被拦在殿外,无奈他只能在这四处闲逛,本想着会不会运气好碰到那两个小家伙,可谁知,遇到的却是大公主颜锦。 见到苏子辰出现在这,颜锦似乎也有些惊讶,但在惊讶之后却浮出一丝难掩的情绪,“苏公子怎么会在这?” 看了一眼她吊着的手臂,苏子辰倒也没有对她表现太多的不喜,“尊皇派人传欢欢进宫,我不放心,所以陪她一起来的。” 颜锦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疑惑,但却没有说出来,“既然父皇叫她进宫,想必定是有事找她谈,一时半会的怕是没这么快出来,苏公子第一次进宫,不如我带你走走吧!” 闻言,苏子辰客气颔首,他可没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公主的跋扈劲,现在这么客气,一时间他还真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是不劳烦公主了,况且公主有伤在身,还是多休息比较好,只不过,可否麻烦公主告诉我茗儿和瑞儿在哪,我许久未见他们,倒是念的紧。” 颜锦稍显失落的含了含唇,“那我带你去他们的寝宫。” 来到孝阳殿,问过伺候的宫人才知道那两个孩子刚刚已经被宫洺带出了宫,得知这个消息,颜锦忍不住的想笑,见此,苏子辰奇怪道:“公主笑什么?” 颜锦摇了摇头,“没事,既然两个孩子不在,还是我陪你走走吧,不然你一个人在这乱光,当心走丢。” 见苏子辰又要说什么,她连忙又道:“我的手不碍事,反正都是吊着,回屋里躺着反而不方便。” 她都这么说了,苏子辰也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拒绝,“好吧,那麻烦公主了。” 两人一路游走,颜锦时不时的会抬头看他一眼,可是每每她撞见的都是他那不温不和的侧脸,“看得出,苏公子似乎很疼爱这个妹妹。” 闻言,苏子辰敛回视线看了她一眼,“还好。” 颜锦轻笑一声,“不止吧,我可还记得当日/你为了不让我动她而跟我大打出手,那般维护,就连一般人家的亲兄都比不上,据说你们只是表兄妹,她可真是福气。” “公主过奖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我也不容她在这世上受一点委屈。” 颜锦闻言嘴角微扬,半晌,她再道:“苏公子这般疼爱她这个妹妹,难道就不怕你将来的媳妇儿会为此不高兴?” 这话一出,换成苏子辰笑了一下,“公主过虑了,我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况且我这妹妹也实在是不省心,没将她安顿好,我是不会成家。” 颜锦眉眼一扬,似乎有些诧异,“为了妹妹连家都不成,苏公子难道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闻言,苏子辰看了她一眼,眼眸微低,淡淡的笑了笑,“有。” 一个字,不禁让颜锦脸上浅淡的笑意僵持了一瞬,“苏公子刚刚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吗?” 苏子辰点了点头,“嗯,没错。” 慢慢的,颜锦脚步逐渐停下,看着那缓缓向前走去的人,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公主为何不走了?”苏子辰突然发现身边没了人,回头却见她愣愣的垂首站在原地。 闻言,颜锦头一抬,再次含笑,“没事。” 走了没多远,颜锦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苏公子,我们去那边坐坐吧,那边风景甚好,也可以歇歇脚。” 反正这路都是她带的,苏子辰也不好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而后随她一起走了过去。 “昨天那些人……” 颜锦好奇了一个晚上,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而且那黑衣人在临死之前说的凤家,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凤家,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她终究还是想一探究竟。 “昨天那些人惊到公主了,还害公主受了伤,抱歉。” 颜锦在官场上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苏子辰这不着轻重的话明显就是不想她再继续问下去,“既然苏公子不想说,那颜锦也不再问,只不过那些人看起来都是些亡命之徒,苏公子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这般突如其来的关心,不禁让苏子辰有些受宠若惊,他敷衍一笑,道:“有劳公主关心。” 苏子辰的每句话都离不开客套,这让颜锦也不知道再怎么把话接下去,沉默片刻,突然听到一声高唤,寻声看去,就见颜素站在不远处的桥廊边朝她挥手。 颜素难得见颜锦出门,急忙而来,然而,当她看到亭内坐着的除了颜锦还有苏子辰的时候,愉悦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 见她这般面色,苏子辰忍不住挑唇一笑,“三公主,别来无恙?” “皇姐,他为什么会在这?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颜素微恼的面色不禁令颜锦有些奇怪,她看了苏子辰一眼,问:“你们认识?” 颜素没有回答,也没有给苏子辰回答的时间,她瞪着苏子辰,语气不善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想对我皇姐做什么?怎么,你妹妹骗了萧儿还不够,你还想要来骗我皇姐吗?” “素儿!”见她这般急恼,颜锦赶忙将她拉过,“你这是在乱说什么,封池月被父皇叫进宫,苏公子是陪她一起来的,我是见他一个人,所以才邀他来这坐坐的。” 闻言,颜素就更奇怪了,她拧了拧眉,疑惑道:“皇姐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皇姐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之前我们在封家见过,昨儿又在萧儿的府上……” 昨天的事颜素已经听颜锦说了,可是不提昨天还好,一提她就更来火了,她再次转身看向苏子辰,质问道:“哦,我知道了,我皇姐的伤就是因为你们吧,你们这一对兄妹到底是哪里来的灾星,是故意来折磨我们颜家的吗?” 见她这般,颜锦顿时急道:“素儿,不得无理,昨日要不是苏公子,我伤的又岂止一只手?” “是,他是救了你,可是这事情是因谁而起的呢,倘若不是因为他们这对莫名其妙的兄妹,皇姐你又岂会受人袭击?” 看着这快要吵起来的姐妹二人,苏子辰突然一笑,他起身走近颜素,微微俯首,凑近她说:“莫名其妙的可不止我们兄妹二人,你可知自从你上次将某人无缘无故的指责了一顿,他可是到现在都一蹶不振,也不止他还能坚持多久,若是再长此下去,星满楼的老鸨可是要将人赶去睡大街了。” 闻言,颜素脸色一僵,转而头一瞥,眉心却不由的蹙起,“他睡不睡大街关我什么事,他是罪有应得,他一蹶不振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有愧,他活该。” 见苏子辰突然凑的这么近,颜锦心中不禁有些不痛快,她伸手将颜素拉离他面前,质问道:“你们在说谁,什么星满楼,什么老鸨?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颜素尴尬的含唇,她去过星满楼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倘若被她皇姐知道她去了那样的地方,还见了小倌,她还不得气的晕过去? “那个,我们也没说谁,就是他们兄妹的一个帮凶。” 听她这么解释,苏子辰只是笑笑不语,转眸间见到唐欢欢从远处寻觅而来,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他挥了挥手,“在这呢!” 唐欢欢闻声看去,见到苏子辰跟颜素和颜锦在一起,她不由皱了皱眉,而后走来,奇怪的问:“你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 苏子辰笑了笑说:“半路遇上的,怎么,你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看着苏子辰倏展的笑脸,颜锦有些失神,刚刚她们走了一路,他一直是神色淡淡,遇到颜素之后他虽有打趣之言,但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很是敷衍,可是,当他看到唐欢欢的那一瞬,他却完全变了。 “苏公子难得进宫,要么再坐一下吧!” 闻言,唐欢欢蓦地一怔,而后像见鬼一样的看着颜锦,“苏公子?呃……” 听着她这语气,虽然话没说完,但颜锦也知道她想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瞪了唐欢欢一眼,而后走到苏子辰身边,“苏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可以多留一会,待晚些我叫人送你回去。” 紫眸狐疑的眯起,唐欢欢仔细的打量着颜锦脸上的表情,半晌,她嘴角一勾,忽然缠上苏子辰的手臂,“哥,咱还是别在这地方待了,这里有白骨精,我怕她吃了你。” 苏子辰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颜锦恼道:“封池月,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你说谁是白骨精?” 唐欢欢一个无敌大白眼翻过,那满满的不屑就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第一,我不叫封池月,这是你自己说的,第二,我又没说你,你别自个儿往上贴。” “你……” 苏子辰突然伸手,打断两人不和善的对话,“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是陪这丫头一起来了,又岂有让她一个人回去的道理,我们先走了,两位公主,后会有期。” 闻言,唐欢欢挑衅的扬眉,而后拉着苏子辰转身就走。 看着那贴近的两人,颜锦死死的咬着唇,眼底看不出是嫉妒还是发怒。 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颜素紧盯着那离去的兄妹二人,道:“这兄妹二人奇奇怪怪,皇姐以后还是不要再理会他们了。” “奇怪的人是那封池月,也不知她都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引的这些男人全都义无反顾的帮她,不过是个表妹,凭什么这么嚣张,简直是可恨。” 闻言,颜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皇姐说什么呢,这跟表妹有什么关系,总之在她身边的就没一个正常的,皇姐还是不要再去理他们了。” 看着走远的人,颜锦没有说话,不理他们,恐怕已经晚了…… 一路走出,唐欢欢动不动就抬头看上苏子辰一眼,而那眼神却像是打量和探究,在苏子辰第数次撞见她这样的视线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盯着我看,到底在看什么呢?” 蓦地,唐欢欢脚下一顿,瞪着他质问道:“说,你是不是跟颜锦勾搭上了?” 闻言,苏子辰愣了愣,而后眉一皱,“你说什么呢?” “什么说什么,你别装了,反正我把话给你放在这,我不喜欢颜锦,你看上谁都不能看上她,不然我就跟你绝交。” 见她说的一本正经,苏子辰不满的呲了呲牙,“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牵红线牵多了,净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上她了?” 唐欢欢一口气提起,刚要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马上又被她咽了回去。 紫眸一垂,看似有些狡诈,然而当她再次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笑意,“嘿嘿,既然你说你没看上她,那我就放心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没事?她这样的笑脸会是没事? 苏子辰不知道她突然间的又抽什么邪风,可是那已经走远的人显然就是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 不时,嘴角微扬,看着那红艳的身影,苏子辰忍不住轻声一笑,不管她是出于何由说出刚刚的话,但是相比她之前常说让他找女人的话,他倒是更愿意听这样的,他喜欢她这满满的占有欲,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可以占有她自私的那一面。 …… 回到九皇子府,看着门外那无数的士兵,唐欢欢不由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随后就见颜萧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儿,你回来了,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唐欢欢愣愣摇头,她伸手指了指那些人,“为难倒是没有,可是这些人是……” 颜萧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他们是我调来保护你的,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我不放心,所以我就调了些兵将过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没有一千估计也有八百,就算是尊皇,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保护吧! “那个,这有点太招摇了,你还是叫他们撤了吧,我没事的,况且还有苏子辰和宫洺呢!” 闻言,颜萧脸色一沉,“我已经叫皇兄回去了,你说我没能力保护你,可是我现在有了,月儿就不要再管招不招摇了,你的安危最重要。” 对于颜萧让宫洺回去这件事,唐欢欢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只不过,他调用这千百兵将只为保护她一人,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 苏子辰在身后轻轻拉了她一下,“算了,就由他吧,宫洺肯离开,恐怕也是看在这千百兵将的份上,不然他又怎会安心?” 唐欢欢看了苏子辰一眼,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国之兵将用于她一人身上,怕是她当真要应了尊皇心中的红颜祸水了。 墨王府 “爹爹,娘亲为什么要住在皇叔的府上,为什么她不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呢?” 看着唐雨茗那满是不解的小脸,一时间宫洺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你们的娘亲只是暂时住在那,以后会回来的。” 唐雨茗不满的噘了噘嘴嘴,嘟囔道:“以前没有爹爹的时候,娘亲日日都陪着我们,现在有了爹爹,娘亲就不要我们了。” “娘亲不是不要我们,娘亲是不得已,唐雨茗,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唐思瑞瞪着唐雨茗不满的驳斥,话语比平时激动三分,宫洺知道,他这是在害怕,害怕他们的娘亲是真的不要他们。 宫洺拉过他们两人的手,轻声安抚,“好了,我跟你们保证,你们的娘亲绝对不是不要你们,她只是暂时有些事需要处理,待她处理好了,我们就会住在一起了。” 入夜,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九皇子府外掠进,没有惊动门外把守的一兵一卒,对于唐思瑞来说,外面的那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进府后,他没有直接去偏院找唐欢欢,而是来到了正院,透过窗子看着里面通明的烛光,唐思瑞二话不说直接走进。 看着兀自闯进的小人儿,颜萧不由的愣了一下,“瑞儿?你怎么会在这?” 半晌,见他身后不再有人出现,颜萧拧了拧眉,“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我是趁爹爹和茗儿睡下,偷偷来的。” 唐思瑞的话再次让颜萧疑惑,又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这来做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思瑞小腿一迈,傲然走进,“就那么进来的,皇叔以为外面的那些人能拦得住我吗,他们连我都拦不住,你觉得他们拦得住想要伤害娘亲的坏人吗?” 这话一时间问的颜萧没了声,这小子现在在眼前是事实,而且到现在外面都没有一点动静,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府里已经被闯了。 “你一个人偷偷跑进来,难道有什么事吗?” 唐思瑞点了点头,倒也不避讳,“是的,我想让皇叔将娘亲还给我们。” 闻言,颜萧倏然皱眉,“是皇兄叫你来的?” “不是,我已经说了,我是趁爹爹睡着偷偷来的。” 紧皱的眉因唐思瑞的话松了松,他相信这个孩子不会用谎话来骗他,他伸手将他拉到身边,看着那淡沉的小脸,不禁让他想到自从发生了这些事,他就没有再好好的去陪过这两个小家伙了。 “瑞儿,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皇叔知道你和茗儿想娘亲了,皇叔答应你,明天开始,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看你们的娘亲好不好?” 沉寂的小脸不见丝毫变化,唐思瑞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好,我知道皇叔为什么要将娘亲留在这,我们的确还小,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不能没有娘亲,皇叔一直都将娘亲当成月儿,可是皇叔心里清楚,娘亲根本不是月儿,即便你将娘亲留在这,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再变成月儿。” 闻言,颜萧慢慢的松开了唐思瑞的手,温和的面色逐渐转冷,“是你爹叫你来说服我的?” “皇叔的执着就像是这句话一样,不论怎样,你都是放不下,我都已经说了三遍了,我是偷偷来的,爹爹根本不知道,而且,爹爹若想将娘亲带走,根本用不着我来说服,你这府邸,我随随便便就能闯入,更不用说爹爹和娘亲了,倘若他们一个想闯,一个想逃,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都是拦不住的。” “可是你娘亲没有走,这就说明她并不想走不是吗?” 唐思瑞直直的看着颜萧,乌黑的眼底尽是让人忽略不了的同情,“皇叔真的这么认为吗?” 唐思瑞的一句话,直接将颜萧想要欺骗自己的心打回了原形,一句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话,他却用来当说服自己的理由,想想,还真是觉得可笑。 “好了,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皇叔知道怎么解决,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很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颜萧刚一起身,唐思瑞小手一伸,阻止道:“皇叔休息吧,不用找人送我了,我自己可以走。” 闻言,颜萧也没强求,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去,他只觉得心头一灼,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的执着在这世上没人愿意支持,可是他爱她的心却不会因此而淡漠分毫,她有两个孩子,而这两个孩子却口口声声的叫着他皇叔,这一点是无论他做出什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第134章 不劳大公主费心了 房里,追风突然走进,“姑娘,小少爷刚刚来过,在九皇子房里待了一会,刚刚才走。” 唐欢欢低眸盯着手中的茶碗,轻轻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追风通报之后也没有多留,转而离去,苏子辰诧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唐欢欢问:“那小家伙来干嘛,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过来瞧瞧你。” “有什么好瞧的,又不是没见过,他这么晚跑来,又在颜萧的屋子里待了那么久,想来他是来劝人的。” “劝人?”苏子辰惊讶一声,转而摇头失笑,“连你们都劝不了的人,他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看来他真的是想娘亲想急了。” 闻言,唐欢欢看了他一眼,说:“也不尽然,说不定那孩子的话真的可以说动他呢!” “怎么可能,再怎么说瑞儿也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的话他若是能听进去,那你劝了这么久,他早就应该将你放了。” “什么放了?我又没有被他关着,算了,不跟你说这些,都这么晚了,我累了,你也回去睡吧。” 唐欢欢的逐客令一下,苏子辰就算是不想走也留不下去,看着那兀自躺在床/上毫不顾忌他的人,他也只能帮她熄灯,而后离去。 …… 翌日 颜素垂头失落的从星满楼走出,红衣离开了,昨日苏子辰还说他一蹶不振要被老鸨赶出星满楼,今日她就已经见不到人了。 一声重叹,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失落,竟是让她连之前对他的埋怨都消失了,老鸨说不是她赶他走的,是他自己走的,可是他离开了这还能去哪呢! 来到九皇子府,看着门外那数些兵将,颜素有些傻眼,可是转而一想,她似乎也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封池月招惹了杀手,就连她皇姐都受伤了,颜萧不懂一点武功,调兵来保护也属正常。 走进府内,却闻唐欢欢几人全都不在,昨天两个孩子出宫,这个时候他们全都不在,她能想到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了。 来到墨王府,果然与她想的一样,看着那齐聚一堂的人,却唯独少了一个她想找的人。 看着颜素一句话都不说,目光却四下打量,苏子辰眼眸一眯,不由的笑了笑,“三公主这一声不响的,难不成是在找什么人?” 颜素纤眉一蹙,看向苏子辰,含唇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问道:“红衣有没有来过这里?”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勾,淡淡笑了笑说:“红衣?三公主怎会跑到这来找他,他不是应该在星满楼吗?” “他若是在星满楼,我自然不会来这里找他,问题是哪里的老鸨说他已经走了,他不是跟你们很熟吗,他有没有说过他去哪里?” 见她问的这般直白,唐欢欢眉梢一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走了?近几日我是没得空去瞧他,当真不知道他已经走了,不过,三公主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刚刚去过星满楼?” 颜素被她问的有些难为情,她堂堂一个公主,三番四次的跑去那样的地方去找一个小倌,说出去当真是没面子,但是当着他们几个不当脸面是回事的人,她又觉得自己的那点所谓的至尊根本比不过她想要知道红衣下落的心情。 “没错,我的确是刚去过星满楼。” “哦~”唐欢欢点了点头,刻意将声线拉的老长,“既然你是从星满楼出来的,那为何会来这找我们,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不在九皇子府的?” 颜素被她问的脸色一红,轻轻咬唇,“我……” “三公主莫非是从星满楼出来之后,又去了九皇子府,之后见我们不在又跑到这里来的吧?”本是好好的话,可是被唐欢欢越说越是觉得暧昧不堪。 “我,我的确是去了萧儿的府邸,可是这又怎么了?”颜素有些急了,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般打趣。 见此,唐欢欢无辜的眨了眨眼,“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三公主从宫内出来,先是去了星满楼,又是去了皇子府,最后在来到这,为的不过是找一个小倌,我觉得有些诧异罢了,公主不惜奔波这么多地方来找他,这若是被他知道,还不知得多感动呢,只不过,三公主不是说很讨厌他吗,这会儿这么急着找他,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要紧的事?她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你们不是跟他的关系很好吗,为何他现在不见了,你们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们就不怕他出什么事吗?” 苏子辰淡淡一撇,嘴角含笑,“不怕,他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而且我们跟他也不是很熟,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事想不开,也不会是为了我们,上次将他数落一顿的人可是三公主你,倘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都是您的责任啊!” 越是听着这样的话,颜素的心里就越是不安,瞧着他们几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脚下一跺,气恼道:“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真替他感到可悲。”话落,片刻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颜素离开后,宫洺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的唐欢欢和苏子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萧音,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一身素袍从庭后而出,萧音脸色泛着尴尬,不满的瞪着那笑到抽搐的两人,“枉我平时那么帮你们,你们居然这般那我打趣。” 唐欢欢捂着笑疼的肚子,摆了摆手说:“我可没有打趣你,我只不过是想帮你证实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着急。” 见此,唐雨茗也不由的弯起嘴角,她伸手拽了拽唐欢欢的袖子,问:“娘亲,三姑母是不是喜欢萧音啊,不然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闻言,唐欢欢笑的更甚,“你瞧瞧,连茗儿都看出来了,你又怎能怪我呢!” 宫洺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萧音,不解的问:“你为何躲她?” 萧音一声轻叹,转而坐在桌前,“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麻烦。” “麻烦?”宫洺有些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为此,唐欢欢大喇喇的解释道:“什么麻烦,就是怕了,你在青楼混了这么多年,哪个客人不比她麻烦?可是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是让你上心的,所以,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让你时时刻刻挂心的,你就将她视为麻烦,还因为她离开了星满楼,你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是在告诉她,‘我小家子脾气犯了,你快点来找我吧,找到我就嫁你,找不到咱俩就玩完。’” 唐欢欢这扭扭捏捏的一番话惹的几人顿时失笑,当然,除了萧音之外,他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说:“我何时像你这般说过话,你就是学最起码也要学的像一些,再说,什么嫁不嫁的,要嫁也是她嫁,怎能轮到我?”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清明的紫眸顿泛贼光,“呦呵,那这么说,您是打算娶了?这还八字没一撇呢,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怎么到你这就要让人家嫁了呢!” 颜萧话语一噎,知道自己不论再怎么说都说不过她,他放弃挣扎,将视线一敛,淡淡道:“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往后我都不会跟她再有交集,我与她相识不过是因为你的缘故,现在你的身份已经不需要我再帮你隐藏,所以往后我和她也没有必要再见面。” 唐欢欢支着头看了他半晌,而后说:“那好吧,既然你无心,那便算了,就让她自己找上几日,找不到她应该就会放弃了,只是可怜了她这堂堂公主,不顾身份为了一个青楼小倌提心吊胆的,奈何人家根本不想理她。” 萧音低垂着眼,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可是只有唐欢欢知道,在这样的平静背后,一定有着内心的波澜,倘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刚刚又为何会连面都不愿意让她见上一见呢! 她淡淡一笑,这事已经成了一半,接下来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她这个红娘的本事也就只有这么大,凡事只能撮合一半,若是再强求,恐怕就要变成帮倒忙了。 …… 接连几天,颜萧都没有在回过府里,唐欢欢得了闲暇,便主动要求进宫转转,并且每次都带着苏子辰一起。 后花园,听闻苏子辰近几日频频进宫,可颜锦却回回都没有遇上,这日她老早就在这等,终是将人等了来。 “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苏子辰客气的颔首,“许久不见,公主的手可有好些?” 闻言,颜锦羞涩一笑,“好多了,有劳公子挂怀。” 瞧着这两人嘘寒问暖的,唐欢欢不禁有些犯恶心,一声干呕,却引来颜锦不满的冷眼。 见此,唐欢欢不以为意,毫不客气的挽着苏子辰说:“我们去那边吧,这边空气不好,我待着难受。” 空气不好?这花园里哪里的空气不是一样,颜锦知道她是故意挑事,可是苏子辰却依着她的胡言乱语。 看着离开的二人,颜锦想跟却又有些为难,唐欢欢那般缠着他,就算是他跟上去了,恐怕也没有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想了想,她招来身旁的侍婢,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就见她点了点头,转而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此,颜锦不由一笑,随后便也提步跟上。 “姑娘。” 一声叫唤,止住了唐欢欢和苏子辰的脚步,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宫女从远处走了过来,“姑娘,茗公主和瑞世子听闻您进宫了,吵着要见您,你赶紧随奴婢去瞧瞧吧!” 看着那急切而来的宫女,唐欢欢不禁扯了扯红纱下的嘴角,这人方才明明就站在颜锦的那群侍女当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变成了两个孩子使唤过来的人,这也变的太快了。 抬眸间,见颜锦打发了原本跟在身后的侍女,自己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经过唐欢欢身边,她淡淡一笑,“这是怎么了?” “回公主,是茗公主和瑞世子想要见姑娘,特意叫奴婢过来请姑娘过去的。” “哦?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瞧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她若是不给点反应,那不是白瞎了她们的这一出好戏? “好吧,那我就先去瞧瞧。”说着,唐欢欢转眸看了苏子辰一眼,狡诈的紫眸让他一时间弄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诶,我跟你一起去。” 苏子辰刚要走,颜锦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苏公子,人家母子的事你就别参和了。” 苏子辰拧了拧眉,“对不起公主,我还是要跟去看看才放心。” 苏子辰说着便去推她的手,也不知是不是他下手过重,颜锦一声轻哼,忙捂着手臂叫痛,见此,苏子辰一怔,又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在这不管。 “你怎么了,没事吧?” 颜锦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好痛,苏公子陪我去找太医吧!” 唐欢欢刻意放慢了脚步,将这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声轻笑,正打算学颜锦装一下娇弱,可谁知,下一瞬她眼前倏地一黑,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欢欢。”看到唐欢欢晕倒,苏子辰哪里还能顾得上颜锦是真疼还是假疼,猛地甩开手将她丢在一旁,大步跑到唐欢欢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拍了拍她的脸,唐欢欢缓缓的睁开眼,见此,苏子辰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唐欢欢愣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没事。” 颜锦恨恨的看着那依靠在苏子辰怀里的人,紧了紧拳,她走过去,厌烦的看着唐欢欢说:“好端端的怎么还晕倒了呢,这娇弱的身子,当真是看不出和那日出手狠辣的是同一个人。” 这酸溜溜的话,唐欢欢可真是爱听,紫眸一合,她再次朝苏子辰的怀里靠了靠,“苏子辰,我没力气了,孩子那边还是你先去跟他们说一下吧!” “我带你去找太医。”说着,苏子辰就要将她抱起。 唐欢欢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阻止道:“这深宫内院的,若是你就这样抱着我来回跑,怕是要惹人闲话了,要么,你还是去叫人吧,我也不怕在这多坐一下。” 苏子辰考虑片刻,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好,我去找人,你现在这等我一会。” 苏子辰前脚离开,颜锦随后就找了个借口将那侍女打发了,她居高看着坐在地上的唐欢欢,冷冷道:“封池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唐欢欢抬头看了她一眼,奇怪道:“大公主是在叫我吗?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吧!”说着,唐欢欢撑着身子缓缓起身,轻轻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瞧她这般无恙,颜锦更是恼了,“你是装的?封池月你太过分了。” 唐欢欢轻声一笑,紫眸微抬,好笑的看着她,“大公主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我是不是装的,这与你何干?他是我兄长,照顾我是应该的,眼下你这般急恼,我倒是有些不明其意了。” 颜锦咬了咬牙,“你不过是个表妹,凭什么这般使唤于他?” 唐欢欢耸了耸肩,“他乐意,我高兴,你管得着?” 唐欢欢这三句话不着调,光是语气就能将人气的背过气去的本事,就连苏子辰都招架不住,更别说这火气冲天的大公主了。 一时被她气昏了头,她嚷道:“我就是要管,封池月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不知廉耻的缠着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唐欢欢冷哼一声,那满眼不屑的嘲讽是那般的明显,“不放过我,你凭什么?就凭你是大公主,这未免也提牵强了一点吧!” “我……” 见她欲言又止,唐欢欢继续刺激道:“你什么?给我个理由,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颜锦紧握着袖口,可却怎么都说不出自己想说的,她好歹也是已过公主,倘若就这样轻易的说出“喜欢”二字,岂不是显得太轻佻了。 “没有什么理由,总之就是不许,眼下萧儿和君城墨的事你已经理不清了,难道你还想再继续惹人话柄吗?” 唐欢欢本来还以为她最起码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是这番畏畏缩缩的话下来,她更加对她没有好感了。 紫眸一低,她懒懒散散的说:“原来大公主这是在为我着想啊,都怪我这脑子笨,竟是没发现大公主是这般的好人,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除非我这位好兄长哪天找到了心仪之人,否则我一辈子都会缠着他,所以这件事还是不劳大公主费心了。” 第135章 梅兰与林文茵 “小姐!” 唐欢欢刚回到府中,就见绿绣迎了出来,算算日子,她还真是来回都没耽搁。 苏子辰看着她淡淡一笑道:“回来的挺快,这么些年,第一次知道你还有这般利落的本事。” “苏公子这是什么话,绿绣何时做事不利落了?” 见两人争辩,唐欢欢也没说什么,她提步走进,边走边问:“人接来了吗?” 绿绣埋怨似的瞪了苏子辰一眼,而后转身跟上唐欢欢说:“接来了,现在正在宝悦客栈。” 唐欢欢低了低眸子,半晌又说:“算时日,他们应该也没有考虑多久。” “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他们不是没有考虑多久,压根就是没有考虑,奴婢只是简单的说找到了王爷,还说您想要见见他们,他们马上就跟奴婢来了,连行程都没耽搁。” 唐欢欢点了点头,没说话,沉默之余像是在想着什么。 这时,苏子辰从她身边走来说:“先不要管这些了,你刚刚晕倒,回去歇歇,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你又把他们找了来,往后怕是你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小姐晕倒了?” 绿绣的惊叫让唐欢欢不满的瞪了苏子辰一眼,见此,苏子辰无辜的耸了耸肩说:“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事实。” 绿绣惊讶过后赶忙搀扶,“小姐您没事吧,您怎么会晕倒呢?” 唐欢欢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你忘了我是谁了?照顾自己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就是晕倒了呀,奴婢扶您回去歇歇,林姑娘那边你还是明日再去瞧吧,反正他们也舟车劳顿的奔波了几日,也是要休息一下的。” “嗯,也好,你晚些去趟墨王府,让他明日将两个孩子带出来。” “是,奴婢知道了。” 房里,唐欢欢盘膝坐在床边,已经这么多天了,她体内的内息早已平缓到任由她随意摆布,只是,她的身子如今依然康健,她为什么还会晕倒,太奇怪了。 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个原委,睡意上头,她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身子一倾,侧身倒在床/上,片刻间便睡了过去。 睁开眼已是入夜,见她醒来,绿绣担心之余仍是一笑,“小姐醒了,奴婢去给您准备点吃的。” 看着绿绣离开,唐欢欢撑着身子坐起,苏子辰起身来到她身边,凝眉看着她问:“梅兰是琳琅阁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欢欢愣怔片刻,而后不甚在意的垂了垂眼睫,“这有什么好说的,琳琅阁放逐在外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你这么惊讶干嘛?” “没错,琳琅阁放逐的人的确不止他一个,但是你想要管的却只有这一个,我知道那林姑娘是你的好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梅兰是凤家的人,你这一举动,更是会伤害到林姑娘。” 唐欢欢懒懒抬眸看向他,“我叫他们来正是因为不想让文茵再受伤害,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要弄清楚梅兰是谁的人,此次他们这么痛快就答应来,我想这并不只是孩子们那封书信的功劳,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文茵的事我能自己解决。” 闻言,苏子辰无奈一叹,他当然知道这点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最近的事全都凑到了一起,他实在不放心让她自己去面对。 “好,我相信你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只要发现任何一点不对劲,一定要第一个跟我说,既然他是琳琅阁的人,多少在面子上他也要忌我三分,不要再让自己危险,懂吗?” 唐欢欢无奈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绝不逞强,这样行了吧!” 翌日,酒楼 “梅兰,听说你已经改邪归正,只对文茵姐姐一个人好了是不是?”唐雨茗坐在林文茵身侧,扬着小脸看着梅兰。 闻言,梅兰挑了下眉梢,说:“这话说的,什么叫改邪归正啊,我一直都在正道上好不好?” 唐雨茗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也就只有你好意思说自己在正道上,以前娘亲可是很不喜欢你的,我们跟你走的近了,好几次都被娘亲骂了呢!” 梅兰嘴角一抽,不满道:“那是你们娘亲不识货,没遇见过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闻言,唐欢欢忍不住一声轻笑,倒也没说什么,任由他自个儿在那显摆。 林文茵侧首瞟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梅兰眉眼一弯,笑的那叫一个谄媚,“成,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 他这般讨打的话林文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林姑娘可知曹佑的下落?” 宫洺微冷的声音顿时抑去了梅兰脸上的笑容,而林文茵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也稍稍变了一瞬。 “我没有他的消息。”林文茵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交代了所有,随后她低垂下眼,不再去解释有关他的一切。 见此,唐欢欢和宫洺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沉寂半瞬,梅兰再次一笑,“在下也曾听说过这位曹公子,不过,文茵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就算那曹公子有什么下落,我想她也不会知道,王爷似乎问错人了。”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梅兰公子说的没错,而且他已经这么大个人了,想必定是会照顾好自己,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林文茵失色的脸,唐欢欢不由的低了低紫眸,“林姑娘,上次见面只是匆匆一别,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聊聊,这次大老远的将你找来,路上定是辛苦了。” 林文茵摇了摇头,“苏姑娘客气了,听绿绣说,你与欢欢之前是好友,可是,我似乎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是我让她不要与人提起我的事,林姑娘没有听说过我,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上次见苏姑娘时,姑娘身子好像有些不适,如今看来,倒像是好多了。” “不过是一些小伤,不碍事。” 林文茵听似平常的话语,可唐欢欢却总能在其中听出试探的味道,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似乎已经变的不再像以前一样不谙世事,言语和目光中总是会透露出怀疑和探究,这样的变化对她来说也许是好的,但却让唐欢欢觉得心疼。 看出了唐欢欢的感慨,绿绣连忙上前道:“姑娘,林姑娘,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吃菜吧,菜都要凉了。” 闻言,苏子辰立马应和的招呼道:“就是,在说下去这午饭就要变成晚饭了,快吃吧。” 几人没说话,但却纷纷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菜中,林文茵夹了几次,但夹的都是唐雨茗爱吃的东西,见此,梅兰不由一笑,“倒是巧了,瞧这孩子吃的东西,竟是跟苏姑娘吃的一样挑剔。” 蓦地,林文茵手中的筷子一顿,看了一眼唐欢欢眼前的碗盘,“可能是巧合吧!” 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不禁令唐欢欢有些不安,她放弃本想夹的春笋,转而换向一旁的鱼,鱼肉还没等放入口中,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了几声。 见此,宫洺赶忙转身,扶着她问,“没事吧?” 唐欢欢摇了摇头,而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没事,只是觉得今天的鱼特别的腥,有些恶心。” 绿绣上前看了看那鱼,奇怪道:“这鱼可是姑娘最爱吃的,今儿怎么会嫌它腥呢?” 宫洺紧张的皱了皱眉,“拿下去吧,不要再上鱼了。” “哦。”绿绣端走桌上的鱼,而后还不死心的闻了闻,嘟囔道:“不腥啊!” 宫洺轻轻的顺了顺她的背,而后倒了杯茶,“喝点水。” “咳!” 偌大的一声咳嗽,就连傻子都听得出苏子辰是故意的,然而他这般故意也提醒了唐欢欢,宫洺对她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 她看了宫洺一眼,淡淡道:“谢谢,我没事了。” 这一桌人接连的怪异举动,林文茵不说,可梅兰却忍不住不问,他嘴角一勾,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王爷与苏姑娘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唐欢欢不惊不慌的看了梅兰一眼,淡淡一笑,“梅兰公子说笑了,我与墨王爷不过是知交而已。” 眼下这一切都是唐欢欢没有预料到的,虽然林文茵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眼睫轻垂,遮住了眼底的不安,还希望他们没有发现什么才好。 饭后,梅兰被两个孩子带走,宫洺自知今日已经暴露太多,便提前离开,唐欢欢和苏子辰将送林文茵回到客栈,意外的是,林文茵竟开口说要跟唐欢欢单独聊聊。 客房内,林文茵倒了杯茶递给唐欢欢,“苏姑娘是琳琅阁圣女,但是看起来好像跟墨王爷的关系还不错,我在辽国过年,还没听说过王爷会对除了欢欢之外的女人这般关心呢!” 唐欢欢伸手接过茶碗,而后淡淡一笑,“是吗!” 这般敷衍的回答,不禁让林文茵再次看了她一眼,然而这次,目光却没有马上移开,“苏姑娘这一身红衣不禁让我想到一个人,不知苏姑娘可否听说过一位神医,人称妙毒仙,据说她就是这样的一身红装示人,刚刚见到你时,我险些将你认成是她。” “你说的这位神医我倒是有所耳闻,没想到林姑娘居然也与她相识。” 林文茵摇了摇头,浅淡一笑,“算不上相识,只不过是见过一面,也许她根本不记得我。” 突然提起妙毒仙,一时间唐欢欢也弄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跟曹佑说出自己是妙毒仙的事,可是后来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曹佑应该没什么机会跟她说明才是。 “对了,听绿绣说,之前有位辽国的世子与林姑娘情投意合,可是如今这梅兰……” 看着她倏变的脸色,唐欢欢知道她并没有完全放下曹佑,一声轻叹,她再次问道:“林姑娘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梅兰在江湖上的名声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口口声声的唤你夫人,我也不见你有所反驳,你这样不清不楚的跟着她,往后就不怕他惹来什么祸端连累到你?” “苏姑娘多虑了,梅兰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但是这么久以来,我的确没有见他做过什么坏事,我并没有受他的胁迫,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苏姑娘有心关怀,文茵感激不尽,但也请你不要在怀疑他。” 闻言,唐欢欢不由的轻蹙了下眉心,“林姑娘就这么相信他?” 林文茵淡淡一笑,“是,我相信他,这几个月来若不是有他,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即便他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我来说他还是我的恩人,与那些短短数月就得已变心的人相比,苏姑娘难道不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吗?” “变心?”唐欢欢有些愕然,“林姑娘指的是……” 林文茵低眸一笑,淡淡道:“男人变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只是我没想到,欢欢离世才不过短短几月,墨王爷换了个身份的同时也能将心给换了。” “他没有。” 不知是被林文茵鄙夷的神情所激,还是她不愿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宫洺,那脱口而出的话说的是那般肯定自然。 林文茵抬眸看了她半晌,脸上敷衍的浅笑逐渐消散,“有或没有苏姑娘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只是看着有些心寒,毕竟欢欢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说着,林文茵再次一笑,“罢了,有些事他能放下也好,人也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苏姑娘喝茶,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为了我的话而坏了心情。” 唐欢欢淡淡的拧着眉心,拿起茶碗在面前轻嗅,见此,林文茵刚刚端起茶碗的手一抖,砰的,茶碗重重的落于桌面,她愕然的看着唐欢欢,“你,你是谁?” 唐欢欢缓缓抬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林姑娘这是什么话?” 林文茵摇了摇头,再次仔细的打量她那张妖娆到魅惑的脸,“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她眼中的哀伤,唐欢欢不禁吼中犯梗,她起身道:“看来林姑娘是累了,你歇着吧,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说罢,片刻不留,转身就走。 林文茵蓦地起身,突然叫道:“欢欢。” 闻声,唐欢欢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林文茵扶在桌上的手紧张的握起,见她不语,她更是瞬间红了眼眶,“欢欢,你是欢欢对不对?你说荣王没有变心,因为你还是你,你跟茗儿一样挑剔,这并不是巧合,你喜欢嗅茶,在这个世上我真的不能相信有人会跟你这般相像。” 唐欢欢闭着眼,紧紧的咬着唇,“对不起,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你说的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这绝对不是巧合,对了,那个苏公子,他一定就是带走你的人,欢欢,如果真的是你,你只要点个头就好,我不奢望知道一切,我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我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你没有死。” 许久,唐欢欢慢慢的回过头,看着那满脸泪痕的人,湿润的眼底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清流,一声哧笑,她无奈道:“你这爱哭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泪水浸透衣襟,林文茵含笑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紧紧的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她自己说过的不问,但是她心里真的有太多的疑惑。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这里说话真的不方便,明天去墨王府,不能让梅兰知道。” 林文茵抿着唇,使劲点了点头,她知道唐欢欢隐瞒这件事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她不敢让自己说话,她怕自己会不受控制的说出一些不该说的。 “好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林文茵吸了吸鼻子,再次点头,她张了张嘴,哽咽道:“你也小心。” 唐雨茗和唐思瑞将梅兰带进了一个僻静的树林,没等梅兰疑惑,忽的,一道白影袭过,两人瞬间交手。 唐雨茗抱着小胳膊,懒懒的靠着身后的树干,“唐思瑞,你说梅兰能吃下公子苏几招?” “十招。”唐思瑞淡淡一声,丝毫没有犹豫。 唐雨茗点了点头,“也是,他是采花大盗,估计采花会比公子苏厉害一点。” 闻言,唐思瑞侧首看了她一眼,“你好像误会了他这个名字的由来。” 唐雨茗小眉头一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小野花,猛地抬腿,一脚踩了上去,“不是我理解的‘采’,难道是这个‘踩’?” 唐思瑞低头看了一眼被她狠狠碾过的花,不由的摇了摇头,“算了,你是女子,不跟你解释。” 话落,正当唐雨茗还想说什么,就见苏子辰一掌将梅兰打了出去,见此,唐思瑞提步而去,唐雨茗连忙跟上。 “公子苏,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闻言,苏子辰看了唐雨茗一眼,而后看向脚边的梅兰,“招招相让,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蓦地,梅兰起身单膝跪于苏子辰面前,“梅兰不敢,还请少阁主手下留情。” 唐雨茗乌黑的大眼瞪的溜圆,她绕到梅兰面前,惊讶的看着他,“你是琳琅阁的人?” 梅兰点了点头,没作声。 苏子辰伸手将唐雨茗拉到自己身侧,而后防范的看着梅兰,“为什么来这?” 梅兰抬眸看了一眼唐雨茗,而后弱弱道:“我是收到他们的书信才来的。” 苏子辰一声哧笑,显然是不相信他所说的,“好,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逼你,但是林姑娘不会再跟着你,茗儿瑞儿,去客栈把林姑娘带走。” 闻言,梅兰一惊,急道:“少阁主,这根本不关文茵的事,你要将她带到哪去?” “两个孩子的母亲与林姑娘是好友,所以我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既然你不肯说你来的理由,那么我只能将她带走,至于带去哪,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梅兰眉心一拧,猛然起身,“不行,你不能把她带走,她是我的人,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少阁主,你想知道的事恕我不能直言,但是你也没有权利将她带走。” 苏子辰长眸一抬,似笑非笑道:“我若是非要带走呢?” 闻言,梅兰紧了紧拳,“对不起,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见两人已经蓄势待发,唐思瑞突然上前,看着梅兰,“让你为难的话你可以不用说,我只想知道你是敌是友。” 梅兰为难的蹙眉,半晌不语,突然,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敛去了几人的视线…… “是友。” 见到苏公,梅兰顿时松了口气,他转身迎上前,“梅兰见过苏公。” “嗯,辛苦你了。” 唐雨茗一脸兴奋,正欲上前,却被苏子辰一把拉了回来,“爹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看着苏子辰紧紧拉着唐雨茗的手,苏公淡淡一笑,转而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唐思瑞,他们之中除了唐雨茗,显然全都对他有所防范,可是苏公却没有为此抱怨什么。 “我见到两个孩子带着梅兰一路往这里走,就知道你们已经开始怀疑他,所以我就跟来了。” 苏子辰摇了摇头,“爹,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你,茗儿瑞儿,你们先走。” 闻言,梅兰忍不住道:“少阁主,我想您是误会阁主了,其实我是收到阁主的书信才来这里的,阁主让我带文茵来这里找圣女,只是我怕此事会有危险,所以才迟迟拖延不肯前来,虽然我不知道阁主为什么非要我将文茵带来,但是他信中所交代的的确是保护。” 苏公一声轻叹,道:“我不想让他说,是因为我怕隔墙有耳,可谁知你竟是这般的顽固,好了,既然现在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揪着他不放了,事情不要做的太明显,免得被人发现破绽。” “对不起,爹。”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子辰虽然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但是一想到之前唐欢欢所说的话,他便放软了态度,不再强硬下去。 “无妨,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倒也是安心,爹做的事是不得已,希望你能当成是弥补,更好的保护她。” “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唐雨茗抬头看了一眼拉着她的苏子辰,扁了扁嘴说:“公子苏,你能不能放开我?” 苏子辰为难的皱了下眉,不是因为他还怀疑苏公,而是因为苏公刚刚的那句隔墙有耳,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这小丫头一定会冲过去要苏公抱,这丫头若是一腻歪起来,又岂会是一时半会就够的? 看着那一脸祈求的唐雨茗,苏公不由一叹,“小鬼头,平时见你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就一点防范都没了?” 闻言,唐雨茗转头看了苏公一眼,奇怪道:“苏公这是什么话,茗儿为何要防范你?茗儿知道琳琅阁里有坏人,但是茗儿也知道那个坏人绝对不是苏公,也许苏公会做一些不好的事,但是茗儿相信,苏公绝对不会伤害我和哥哥。” 唐雨茗的话说的苏公一时感动,随后,就听唐思瑞说:“对不起苏公。” 淡淡的一句道歉,却没有说出原由,但是苏公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刚刚的防范道歉,他淡淡一笑,道:“瑞儿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哥哥,理应如此,好了,我不能在这多留,你们也都回去吧。” “爹,你要去哪,我若是想找你……” 苏子辰的话还没说完,苏公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要找我,我有事会去找你们的。” 看着苏公离开,苏子辰沉默良久,梅兰敛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问:“少阁主,你应该不会再将文茵带走了吧?” 闻言,苏子辰不禁看了他一眼,“看得出你对林姑娘的确上心,但是我想知道,你们当真已经结为夫妻了?” 梅兰顿了一瞬,而后嘴角一勾,笑了笑说:“怎么,难道少阁主是见我家娘子漂亮,起了坏心?” 这话不禁逗笑了苏子辰,“你还真是会说笑,就算是我看上,又岂敢跟你梅兰抢人,只不过我听说这林姑娘之前有一位心上人,不过才短短几月,不知你是如何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你的?” 梅兰眉梢一挑,但却笑的有些牵强,“女人嘛,你对她好,她自然就会死心塌地,怎么,难道少阁主也有了心仪之人?要不要梅兰帮帮你?” 苏子辰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算了,我喜欢的人可不是用你那些招数就能求来的,走吧,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你那漂亮的娘子该等急了。” 第136章 想给我当嫂子了 九皇子府 “什么,她又睡了?她这一天到底要睡多少个时辰?” 来到唐欢欢的房门前,苏子辰被绿绣拦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反正回来之后她就称乏了,我刚煮了个茶的功夫,人就睡着了。” 闻言,苏子辰皱了皱眉,“好吧,反正我也要出门一趟,你在这守着她,我晚点就回来。” 苏子辰离开后,绿绣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她坐在桌边,支着下巴奇怪的看着榻上的人,慢慢的她也开始犯困,伏在桌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绿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唐欢欢坐在她身侧,奇怪的看着她。 “小姐,您醒了?” 唐欢欢瞟了她一眼说:“我早就醒了,你怎么睡在这,困了不知道回房睡吗?” 绿绣摇了摇头,赶忙站起,“奴婢不困,奴婢只是坐久了所以不小心才睡着的。” 唐欢欢支着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半晌,她再次问:“苏子辰还没回来吗?” “苏公子回来过了,他见您睡着,然后又出门了。” “哦。”懒懒的一声过后,唐欢欢又开始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又过了一会,她抬头看了绿绣一眼,问:“我最近是不是很爱睡觉?” “可不是吗,小姐这两天加起来都快睡十几个时辰了,除了当年您怀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时候,奴婢还没见过您……” 绿绣的话说一半,渐渐的没了声,她一脸愕然的看着唐欢欢,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该不会是又……” 唐欢欢拧了拧眉,半晌,她低下眼睫缓了缓情绪,“这件事先不要跟别人说,待我去找个大夫瞧瞧再说。” “小姐,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吧!” 闻言,唐欢欢抬眸瞪了她一眼,“你傻了?我现在可是住在这九皇子府,倘若你将大夫带到这来,我岂不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吗?” 绿绣为难的抓了抓头,“也是,要不,咱们去王府,然后再找大夫?” 唐欢欢视线一敛,凝着桌面,“不要,这件事还不一定,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绿绣撇了撇嘴,“小姐也真是奇怪,您能给任何人看病把脉,却唯独不能给自己瞧,当年也是拖了那么久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过现在您好歹有了些反应,奴婢就说今儿中午的鱼不腥嘛,合着您是害喜,所以才觉得这鱼难闻。” 唐欢欢神色淡淡,似乎没有听进绿绣的话,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可是从她的嗜睡来看,十有*是有了,但眼下这样的情况,这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杀机四伏,她怎有经历去迎接一个新的生命。 “绿绣,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苏子辰和宫洺谁都不可以,知道吗?” 看着唐欢欢严谨的面色,绿绣愣愣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可是小姐,您有了身孕是好事啊,为何不能说呢,若是尊皇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就会下旨赐婚,到时候九皇子的事也就一并解决了,这不是很好吗?” 唐欢欢摇了摇头,“如果事情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当然没什么不好,但是眼下的情况,又岂是赐婚就能解决的,另外,还有那些凤家人。” “小姐是在担心凤家会对小姐不利吗?小姐放心,只要奴婢在您身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伤害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的。” 闻言,唐欢欢淡淡一笑,“好了,知道你忠心,这个孩子往后若是能平安出生,定是你的功劳最大。” 绿绣得意的笑了笑说:“保护小姐是奴婢的责任,然而我现在又有了更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小姐的肚子,和里面的小主子,真想快点知道小姐这次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说不定又是一对龙凤胎呢!” 看着兀自开心的绿绣,唐欢欢淡淡的将视线敛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若是让宫洺知道这里面多了一个小生命,他定是会开心的不成样子,作为母亲,她本是该欢欢喜喜的来迎接她的孩子,可是此刻她却不希望这是真的,她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处理好,若是现在有了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姐,小姐您想什么呢?” 闻声,唐欢欢敛回思绪看向绿绣,“怎么了?” 绿绣脸上的兴奋难以抑制,她笑了笑说:“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瞧大夫,要不要奴婢先去打点一下,或者……” “不用了,过几天吧,反正肚子在这又不会跑,不着急。” 看出了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绿绣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她点了点头,“那好吧。” 林文茵突然来到王府,宫洺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在她来了之后又一句话都不肯说,沉默片刻,宫洺实在不知该怎么办,起身欲走,就听林文茵突然开口。 “大家都变了,我也一样,所以,还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再当着梅兰的面提起关于明远世子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他误会。” 宫洺看了她半晌,开口问道:“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林文茵低下头,苦涩一笑道:“他没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我本就不该高攀,若不是因为我的不自量力,我的爹娘也不会遭我牵连。” 闻言,宫洺微微蹙眉,他一直不知道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受她牵连,而且还跟曹佑有关,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如今曹佑下落不明,我相信其原因定是因为你,眼下你狠心置他与不顾,难道就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吗,与那梅兰相比,你当真觉得他在你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吗?” 林文茵深深一叹,缓缓抬眸看向宫洺,她摇了摇头说:“不重要了,反正他在意的人也不是我,我又何必死缠着不放呢,至于梅兰,他对我很好,最起码在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宫洺眉心一抖,不知她那句‘在意的人不是她’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看来,他心里有你,如若不然,他又岂会在得知了你的死讯之后,一声不响的消失这么久?” 闻言,林文茵扯唇一笑,“王爷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得知我的死讯之后消失的,但是王爷怎么知道这是为了我?时间上巧合并不一定能成为他逃离的理由,也许他是愧疚,是心虚,是觉得对不起所有人。” 宫洺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如此决绝,但是他看的出,林文茵的神情是那般的坚定,也许在她的心里她并没有忘记曹佑,但是她的意志却在控制她,让她明晰自己的心,坚持自己所坚持的一切。 一声轻叹,宫洺再次开口,“罢了,这件事孰是孰非还是等找到他之后让他自己说明吧。” 林文茵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找到他,我爹娘也不会活过来,而我和他也再无可能。” 见她这般,宫洺也不知还能如何相劝,“林姑娘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是……” “来找我的。” 一声高调,打断了林文茵的话,也敛去了两人的的视线,看着走来的人,宫洺正准备提步,却见林文茵蹭的站了起来。 看着林文茵的反应,宫洺不由皱眉,“你们见面怎会约到这?” 唐欢欢含笑走进,来到他面前,身子一倾,两手在他腰间一环,这番大喇喇的动作弄的宫洺一怔,“你……” 红唇一撩,唐欢欢松开手,缓缓的直起身说:“你几个月都没发现的事,她一顿饭的时间就发现了,所以,不用瞒了。” 闻言,宫洺转头看了林文茵一眼,林文茵淡淡一笑,说:“王爷若是不介意,可不可以让我跟欢欢单独聊聊?” 简单的一个称呼,让宫洺理解了唐欢欢话里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正欲提步,却突然揽过唐欢欢的肩头,低头伏在在她的耳边说:“我并非几个月没认出你,而是你在我心中埋藏的太深,让我不敢去接近别的女人,所以才会有这几个月之说。” 她刚刚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居然这也拿出来强调,她嗤声一笑,抬眸瞥了他一眼,“知道了,快出去吧!” 宫洺离开,林文茵终于忍不住一声轻笑,“我就知道,王爷看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唐欢欢眉梢一挑,笑了笑,“哦?那这么说,你是因为他才认出我的?” 林文茵走到她面前,仔细的瞧着她那完全不一样的脸,“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欢欢,当时你明明就……为什么现在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当时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林文茵便不忍再往下想,唐欢欢明白她想说什么,她微微一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我的脸还是会变回来的,只是什么时候就不大好说了。” 林文茵紧了紧眉,一把拉住她的手,“告诉我,是不是曹琦儿?” 看着她那紧凝的面色,唐欢欢紫眸不由的一颤,“文茵,这件事你不要问,也不要管,伯父伯母的事我很遗憾,也很愧疚,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我。” 林文茵摇了摇头,这么久了,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她不会再为这件事而激动,但是那异样的平静却让唐欢欢不由的心疼。 “不,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没有听你的话,若不是因为我不死心的去招惹她,我的爹娘也不会死,都是因为我,所以才连累的我的爹娘。” 唐欢欢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你怎么会跟梅兰在一起,你喜欢他吗?” 闻言,林文茵不由一笑,“不愧是跟荣王在一起久了,竟连问出的话都跟他一样,我跟梅兰在一起是有些原因,他对我很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至于喜不喜欢……我只能说我并不讨厌他。” 唐欢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头一点,说:“好吧,当初我说了讨厌,如今你说不讨厌,看来梅兰在你心里并不是没有一点地位,只是曹佑……” “好了,”唐欢欢的话还没说完,林文茵突然打断,“瞧瞧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荣王是一家子,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不想提他,你也不要再问了,倒是你,我怎么听说你住在九皇子府,还说你是九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呢,荣王不是九皇子的皇兄吗,这么说来你应该算是他的皇嫂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传出去?” 说到这事,唐欢欢不由的揉了揉额角,她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叹了口气说:“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不过说到底这还是我自己惹出来的,眼下我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可是事情好像比我预料的难得多。” 闻言,林文茵更加奇怪了,“你就这样住在九皇子府,难道就不怕王爷心生顾忌?他难道就没说什么吗?” “顾忌又能如何,那可是他亲弟弟,况且这孩子单纯的让人忧伤,我们也是没辙,所以只好暂时先这样由着他,希望他能听得进去劝,早日想通比较好。” 见她说的这般轻松,林文茵忍不住皱了下眉,“你想让他自己想通,我觉得这应该没什么可能吧,你说他单纯,可是你别忘了,越是单纯的人越是死心眼,倘若他真的能自己想通,又岂会到现在还抓着你不放?欢欢,我觉得你只是在玩火,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当断则断吧!” 听着她这番话,唐欢欢不由的有些意外,“没看出来,才短短几个月你怎么就变的这般决断了。” “这不叫决断,而是认清了事实,虽然才短短几月,但是对我来说却比我这么多年所经历的还要多,如今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感激,但是一想到你之前经历的,我还是会害怕,当初我亲眼看到你身上那无数的箭,我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才熬过来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定很不容易。” “好了,不要再想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现在的我很好,而且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本是没想过叫你来这,但是我又怕梅兰伤害到你,现在亲口听你说了他对你还不错,那么我也就放心了,你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离开吧!” 蓦地,林文茵神色一变,“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我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文茵,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有些复杂,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而牵连到你,你跟着梅兰离开,我相信他会保护好你。” 林文茵摇了摇头,“不,我不走,我知道你是琳琅阁的圣女,又是武林盟主,我知道你是怕凤家人来找你寻那一掌之仇,但正因为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也许你不认为我留下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是梅兰可以,他是琳琅阁的人,他就是来保护你的。”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拧,愕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梅兰是琳琅阁的人,这件事唐欢欢相信他一定不会自己告诉林文茵,而且他来这的目的苏子辰那般逼迫他都没说,又怎会这么轻易的让她知道? 林文茵咬着唇,沉默半晌,“其实,其实之前的齐阳城,我已经好几次发现他接收飞鸽,可是每次他都将信处理掉,之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好奇,所以就偷偷拦下过一只飞鸽,信上写的是让他利用我来接近你,然后保护你,我原本不懂为何信中会说让他利用我来接近你,可是我又不好直接问他,正巧这时两个孩子给他来了信,而绿绣也被你派来找我,所以我就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一起来了。” 唐欢欢愣愣的看了她半晌,而后轻声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好奇心这么重,不过,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这个梅兰当真不是等闲之辈。” “这话怎么说?”林文茵奇怪道。 见她不明,唐欢欢再次失笑,“你以为那信鸽真的是你随便就能偷来的?若不是他故意想让你看见,你又岂会有这样的机会?” 闻言,林文茵没有太过惊讶,低眸一瞬,她淡淡一笑,“也是,我每次都问他,怕是把他问烦了他才会这么做吧!” 唐欢欢紫眸狐疑的一眯,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尽然,这个梅兰倒是比我想象的对你还要上心。” 第137章 住在隔壁 客栈 林文茵正准备推门,梅兰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唐欢欢身子一侧,愕然的看着险些撞到她的人。 梅兰惊慌之余一把抓住林文茵的胳膊,急道:“你跑哪去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文茵被她吓了一跳,支吾道:“我,我只是去找苏姑娘,怎么了,有事吗?” 梅兰转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松了口气说:“没什么事,回来就好,下次记得出门前跟我说一声,免得我到处找你。” 闻言,唐欢欢悄声一笑,手肘偷偷的捅了捅林文茵,“咳,那个,既然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梅兰公子,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可别再看丢了。” 转身欲走,林文茵伸手拉了她一下,“你就这么走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唐欢欢眉梢一挑,转而看了梅兰一眼,正想说什么,却又不由的皱了下眉,“话说,你们住同一间屋子,她早上出门你怎么会不知道?” 林文茵尴尬一瞬,没等开口,就听梅兰直言道:“我住在隔壁。” “隔壁?”唐欢欢惊讶的看了一眼隔壁敞开的房门,“为什么会住在隔壁?你们不是……” “苏妙一!” 林文茵不满的一声打断了唐欢欢的话,唐欢欢愣愣的看向她,看着她那泛起火红的脸颊,她顿时明了,“原来是这样,林文茵,你可真行,什么事都敢乱承认。” 说着,唐欢欢转身看向梅兰,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嫌弃道:“亏你还是采花大盗,真是枉费了这名声,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居然还没把她拿下,啧啧,真是丢人。” 这突如其来的嫌弃,说蒙了梅兰,他眼角一抽,看向林文茵,林文茵红着脸,用力扯了一下唐欢欢的袖子,“别胡说八道,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行行行,我不说,不过……”话说一半,唐欢欢再次看向梅兰,“看得出你也并非传言那般,如此,文茵跟着你我倒也放心了。” 放心? 闻言,梅兰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没记错,她们两个应该是昨天才认识的,就这么短短一天的时间,两人就沦落到彼此担心的关系了? “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两个赶紧进去联络感情吧!” 唐欢欢刚一转身,梅兰再次将她叫住,“苏姑娘,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唐欢欢回头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她知道他的任务,她当真又要将他视为采花大盗了,她眼一眯,笑了笑说:“不用了,你只要将文茵保护好就好了,我的身边已经安排了人,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走出客栈,唐欢欢无聊的在街头闲逛,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看着那失魂落魄的人,红纱下的嘴角邪肆一扯,随后大步一迈,迎了上去。 “这不是大公主吗,好巧,大公主这是打哪来啊,瞧着方向,莫不是九皇子府?大公主难不成是去瞧我的?”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颜锦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让开。” “哟,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大公主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你……” 颜锦手一指,连忙被唐欢欢伸手按下,“啧啧,大公主,你好歹也是个女子,这动不动就发火的,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蓦地,颜锦将手一甩,“少废话,本公主嫁不嫁的出去还轮不到你来关心,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得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事情还是一团糟,居然还有心情来管别人。” 唐欢欢耸了耸肩,无辜道:“那行吧,既然大公主不想让我管,那我就走了。” 看着唐欢欢从身边走过,颜锦厌烦的皱了皱眉,不待唐欢欢走出多远,颜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身,“等等。” 唐欢欢闻声回头,看着她问:“大公主还有何指教?” 颜锦低了低眼睫,纠结片刻,“那个,苏公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刚刚去了皇子府,那些下人都说他不在。”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挑,笑了笑说:“他呀,他回老家了。”说罢转身就走。 “封池月,你给我站住。” 颜锦高喝一声,唐欢欢再次停下脚步,眼底的狡黠应着紫眸格外的邪肆,她缓缓转身,看向颜锦,“大公主又怎么了?” 颜锦大步走来,瞪着她,“封池月,你当本公主是傻子吗,回老家?府里的下人明明说他早上还在,这会儿就回老家了?” “是谁说的早上在这会儿怎么就不能回老家了?他是吃过早饭之后才走的呀,这有什么不对吗?” 颜锦紧了紧拳,也分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那你告诉我,他老家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他老家在一处很是偏僻的山村,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了一半,唐欢欢抬眸看了颜锦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而且,他回不回,走不走,这又跟大公主你有什么关系?” 颜锦眉心一蹙,“让你说你就说,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闻言,唐欢欢一声冷笑,“你让我说我就说,凭什么?再说了,你堂堂一公主,无端端的跟我打听我家兄长的下落,怎么,莫非大公主是春心动荡,想给我当嫂子了?” “我……” 见颜锦要开口,唐欢欢手一伸,阻碍了她接下来的话,又道:“大公主可别跟我说你真的想给我当嫂子,先不说苏子辰同不同意,就是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颜锦眉心一拧,不满喝道:“你凭什么,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你有什么权利阻止他的事?” 唐欢欢得意的扬了扬眉,“有没有权利你说了不算,不过大公主这般急恼,难不成真的是对家兄爱慕?”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封池月我警告你,你往后最好给本公主离他远一点。”颜锦被她逼的一时气恼,也顾不得这话成不成体统。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而后惋惜的看着她说:“原来大公主真的喜欢苏子辰,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的人他也一定不会喜欢,所以,大公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听了她的话,颜锦气的直咬牙,“就算是他不喜欢我,这也由不得你来替他做决定,你若是敢从中捣乱的话,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唐欢欢佯装惊吓的缩了缩身子,而后眸光一转,不由的笑了笑,“既然大公主说不用我来做决定,那么他自己的决定您总能听得进去了吧!” “你什么意思?” 唐欢欢眼眸一眯,狡诈的笑了笑,而后头一歪,看向颜锦的身后,“听到了吗,要你做决定呢!” 闻言,颜锦顿时一怔,蓦然回头,看着一脸淡然的苏子辰,她一惊之下脚步不由的向后踉跄的几步,她回头瞪着唐欢欢,“你是故意的。” 唐欢欢也不否认,她耸了耸肩,“我有吗?” “你……”一时间,颜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长这么大何时这般丢人过,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 苏子辰走上前,伸手将唐欢欢拽到身边,平静的神色好似没有听到任何话一样,他看都没有看颜锦一眼,对着唐欢欢说:“话说完了吗,说完我们就回去吧!” 唐欢欢眉梢一挑,转头看了颜锦一眼,“说完了呀,但是,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对大公主说的吗?” 好歹人家也算是表白了,他这一点反应都不给,会不会太绝了点? 闻言,苏子辰看向颜锦,微微颔首,仍是如往常一般客气,“多谢大公主厚爱,不过在下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未免辜负大公主的心意,今日的话我会当做没听见,至于这丫头,您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往外乱说的。” “噗!” 当做没听见?唐欢欢嘴角一抽,这拒绝的话当真是她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听过最绝的,这一个字不落的听完了,最后却说当做没听见。 听了苏子辰的话,颜锦本就尴尬,在听到唐欢欢这么一笑,她顿时羞红了眼,她咬唇半晌,而后弱弱问道:“不知苏公子能否告知你喜欢的人是谁。” “对不起,无可奉告。” 颜锦蓦然抬眸,却见他再次将视线落回了满眼得意的唐欢欢身上,“好,既然你不说,那么我也不会放弃,苏公主如今既然没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说不定是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我是东晋公主,我就不相信比不过你心里的那个人。” 苏子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而伸手拉住唐欢欢的手腕,“走吧,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对于苏子辰的淡漠,唐欢欢在心里给他点了一百个赞,可是与此同时,她也有些担心,虽然今日面对的是她讨厌的大公主,但若是哪天换了一个人,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冷淡的拒绝别人。 苏子辰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唐欢欢不由的跟上他的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满是失落的颜锦,眼眸一垂,心底仍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她收回视线,乐呵呵的说:“苏子辰,你这招挺绝啊,有没有看到她刚刚的样子,真的笑死我……” 得意还没结束,苏子辰猛地甩开拉着她的手,素来平和的面色终于露出一抹不悦,“用我当做你欺负别人的筹码,很好玩是吗?” 见此,唐欢欢愣了愣,“我,我没有欺负人啊!” “是,你是没有欺负人,你不过是利用我来打击你讨厌的人而已,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件随你利用的工具,只要能利用到,从来就不会考虑我愿不愿意。” 见他突然间这么严肃,唐欢欢有些懵了,“苏子辰,好端端的你发生么疯啊,又不是我让她喜欢你的,你怪我干嘛?” “怪你?我有什么理由怪你?喜欢你是我一厢情愿,别人喜欢我是她一厢情愿,但是你在这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敢说刚刚的话你不是故意引她说出来给我听?倘若今天换成另外一个人,难道你不会像撮合萧音一样的来撮合我?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不管是我喜欢谁,还是谁喜欢我,我都希望你能离这件事远一点。” 看着那甩手离去的人,唐欢欢心头发闷,“苏子辰,你……” 苏子辰气恼的往前走,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突然…… “有人晕倒了。”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令苏子辰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看着那一身红装的人瘫倒在地,心头一紧,转身跑了回去。 …… “小姐您醒了?” 唐欢欢睁开眼就听道绿绣急切的一声,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苏子辰,她轻轻的皱了下眉,“我怎么了?” “小姐晕倒了,还好苏公子将您带回来了。” 闻言,唐欢欢再次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苏子辰,想到之前他生气,她忍不住开口说:“别那样看着我,我都不知道那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苏子辰没有说话,他回头看向绿绣,“去煎副药,从今天开始记得按时给她吃。” 绿绣兴奋的点了点头,“是,知道了,我这就去。” 见此,唐欢欢再次动了动眉心,这个绿绣,给她煎药居然乐成这样,莫不是疯了? 看着绿绣离开,苏子辰再次将视线落回了她的身上,“为什么不说?” 唐欢欢闻言一愣,“说?说什么?” 紧凝的视线让唐欢欢有些不安,她坐起身,奇怪的问:“你在说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苏子辰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你有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唐欢欢脸色一僵,却没有过分的惊讶。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你知不知道大夫说你身子曾经受损,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不稳定,你自己本就懂得医术,我不相信你连自己的身子如何都不清楚,现在这般情况,你不但瞒着,还不好好养着,东奔西跑,四处都是你操不完的心。” 唐欢欢将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她接连几次的眩晕已经让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轻声一笑,道:“你也说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清楚,我不说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你又何必这般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昏倒差点将我吓死,倘若我没有发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你这般情况,不适合再住在这里,晚些我会去趟墨王府,你是该搬过去了。” 蓦地,唐欢欢一把扶住他的胳膊,“不行,这件事还不能告诉他。” 苏子辰拧了拧眉,“为何?他是孩子的父亲,他理应知道,若是再拖段时日,你这肚子是掩不住的,万一被人传出什么闲话,你以后要怎么办?” “不会的,我只是说暂时不要告诉他,你也说了,这个孩子现在还不稳定,我不想让他担心,苏子辰,答应我,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现在才两个月,不稳定是很正常的,只要过了前三个月就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养着,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见她这般,苏子辰更加觉得奇怪,“给我一个理由,你有了身孕却不让孩子的父亲知道,你想做什么?” 唐欢欢拉着他的手一僵,而后慢慢收回,苏子辰一把拉住她没来得及拿回的手,再次追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沉默一瞬,唐欢欢抬眸看向他,“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觉得颜萧最近都没有来过,也许他是在试着放下,倘若这时候让宫洺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什么都不顾直接将我带走,如此,我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不是都白白浪费了,若是因此刺激到颜萧,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苏子辰还是觉得她刚刚的反应不只是这么简单,“你应该知道,对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并不欢迎,但是既然他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他就同样是我要保护的一部分,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他,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旦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唐欢欢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接连几天,苏子辰片刻不离的守着,每顿饭,每碗药,他都要亲眼看着她吃才行,就连跟林文茵见面,他都不肯离开一步。 这日,林文茵来府中看她,唐欢欢好说歹说的才将他轰了出去。 “这个苏公子好奇怪啊,他怎么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你。” 闻言,唐欢欢不由一笑,“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神经兮兮的就爱小题大做。” 这话林文茵不予赞同,她狐疑的看了唐欢欢一眼说:“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对你的小题大做不一般啊,又是谎称兄长,又是这般无微不至,若不是我知道你们之间还有某位王爷的存在,恐怕连我都要误会了。” “哟,我还没误会你呢,你还好意思来误会我?明明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硬说自己跟人家有了夫妻之实,也不知道害臊。” 唐欢欢轻而易举的一句反驳,顿时让林文茵红透了脸,“我,我何时说过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这让人无解的话,又说自己是他的人,又百般向着他,谁知道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林文茵被她噎的没话好说,而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跟梅兰在一起的真正理由,“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你笑,习惯了。” 她习惯了,可是唐欢欢却不习惯了,她这毫不解释的妥协让唐欢欢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以前的她可是最怕别人误会的,可是现在,她明明就是故意说这样的话,可她却说习惯了? 正当她想要继续往下问的时候,宫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他微凝的眉,唐欢欢顿时感到一丝不安。 她起身看着那缓缓走来的人,“怎么了?” 第138章 他们果然来了 看着宫洺严谨的神情,唐欢欢心中一阵不安,突然,一阵吵闹响起,唐欢欢眉梢一颤,诧异道:“是茗儿和瑞儿吗?” 宫洺点了点头,“嗯,从今天开始他们要暂时住在这里。”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皱眉,“住在这?为什么?” “因为西楚的公主和皇子来了。” 蓦地,唐欢欢神色一凝,“他们果然来了。” 不知这两个人怎么会这般神色,林文茵奇怪的嘟囔道:“这西楚公主怎么还阴魂不散呢,她该不会又是来和亲的吧!” 唐欢欢嘴角一抽,皱眉看了宫洺一眼,“这还真不好说,说不定她是来再续前缘的。” 宫洺长臂一勾,直接将那一脸不满的人拥了个满怀,他垂眸看着她,不由的弯了弯嘴角,“我今生来世的缘不都被你定了吗,哪里还有多余的留给她来续?” 这般酸倒牙的话不禁让林文茵掩嘴一笑,见此,唐欢欢紫眸一抬,瞪了宫洺一眼说:“说这酸溜溜的话你也不觉得难为情,不过话既然说了,其余的事就留给你了,我跟两个小鬼这次怕是不能露面了,所以你要自己搞定,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弄得不明白,看我还理不理你。” 宫洺将孩子带到这来为何,唐欢欢大概也能理解,毕竟上次在紫行陵宫的时候,她和两个孩子都太过招摇,虽然他们还不能确定穆连城就是凤玉郎,但是为防万一,他们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咳,”看着那粘腻的两人,林文茵实在觉得自己有点碍事,她起身说:“我先去瞧瞧两个孩子,你们随意。” 看着那兀自走出的人,唐欢欢不满的叫道:“喂,什么随意啊,你想什么呢,你学坏了林文茵……” 宫洺勾着那激动的人儿,始终都没让她从怀里挣出,“好了,难得遇到个识趣的人,难道你想再把她叫回来?” 唐欢欢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她难得来啊!” “我也难得来。” 见他这般较真,唐欢欢忍不住一笑,“你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矫情了。” 宫洺覆上另一只手,将她紧拥,有型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这不叫矫情,只是因为想你了,颜萧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何时搬回来,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吧!” 唐欢欢抬起头,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颚,一时心痒,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你才刚刚把两个孩子送过来,现在怎么就想让我搬回去了呢,怎么也要等他们走了才行吧!” 听着这话,宫洺知道她绝对不是敷衍,他淡淡一笑,“好,那就等打发了他们之后我就来接你们。” 皇宫 “萧儿,我见你好几日都未曾出宫了,是不是因为政事太忙,抽不开身?” 闻言,颜萧看了颜素一眼,而后淡淡的摇了摇头,“皇姐,你说我若是早一点参朝弄政,是不是看起来就不会那么无用,也不会让月儿那么嫌弃了。” “萧儿,放下吧,你知道她根本不是月儿,就算你做的再多,她的心也都在皇兄那里,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是已经这么久了,你不能永远将她关在你的府里。” 颜萧苍白一笑,缓缓垂下头,“我知道了,让我再想想吧。” 西楚使节进城前日,尊皇突然病倒离城,一切重担全都压于颜萧的身上,尊皇之前毫无预兆,突然离城除了一个口谕谁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西楚公主和皇子大肆前来,毫不敷衍的阵仗无法不吸引满朝文武的注重,更是少不了的席宴笙歌。 穆娇罗始终含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宫洺,宴席结束,穆娇罗傲然起身,大方的主动开口,“荣王爷,哦不,现在应该叫您墨王爷,你我还真是有缘,在辽国皇宫相识,如今又在东晋皇宫相遇,只是不知您的那位郡主现在身在何地?” 穆娇罗的话没有避讳任何人,然而也正因为她的话,颜萧几人更加明了了唐欢欢的身份。 郡主,他们何曾想过她会是辽国的郡主,难怪她一身桀骜。 穆连城挑了一脸怪异的笑容打量着宫洺,而后开口道:“数月不见,没想到辽国的皇子突然变成了东晋的皇子,这还真是神奇,不过因此也看得出,你与我们兄妹当真是有缘。” “的确是有缘,当初在辽国时,本王当真没想到西楚会这般倒戈相向。”宫洺清清冷冷的话却是提点了在座的大臣们,让他们的心中对西楚有了一个概念,西楚之前去巴结辽国,其意为何想来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之前这些大臣们对宫洺确实怀有疑虑,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不问兵权,不经国事,即便是尊皇询问他的意见,他也不过是寥寥几语,直到如今,大家早已放下了对他的戒心,与这对西楚兄妹相较,他说的话,他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宫洺的话对于穆娇罗和穆连城来说无关痛痒,宫洺的事在三国之中早已传扬,既然他们敢来,自然也料到了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穆娇罗淡淡一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就错了,与其说我们是倒戈相向,倒不如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识时务?”宫洺冷冷一笑,其嘲讽之意是那般明显。 穆娇罗不甚在意,仍是含笑示人,“墨王爷又何须这般不待见娇罗,好歹我也是险些嫁与你之人,如今你这般冷漠不顾旧情,当真是让娇罗心寒。” 这话一出,周遭顿时沸腾,颜萧拧了拧眉,忍不住去瞧宫洺的反应。 “娇罗公主还真是乐此不疲,本王实在是佩服。” 宫洺冷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话,不禁让颜萧心头的激动荡然无存,本以为他若是有些反应,这会是他的一个机会,可是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他的期望而已。 皇子府 颜萧走进唐欢欢的房里,却见人正在睡着,他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突然,绿绣从门外走了进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就让他们看了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给我烧干了。” 绿绣走进门,看着站在床边的人猛地一怔,险些扔了手中的药碗,“九,九皇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看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碗,颜萧没有回答,闻着那浓重的汤药味,他不禁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药?月儿身子不舒服吗?” 闻言,绿绣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呃……这是……小姐近日偶感风寒,这只是一些伤寒药而已。” 颜萧回头看了一眼始终未醒的人,而后提步走到绿绣面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风寒拖不得,你还是先将你家小姐叫起来,让她喝了药再睡吧!” “是,奴婢这就叫小姐起来喝药。”绿绣怯怯的从他身旁走过,来到床边,不禁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离开,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颜萧回到房里,叫来了一个下人,询问道:“月儿姑娘最近是否身子不适?” “回九皇子,奴才倒也没瞧出来姑娘身子不适,昨日奴才还瞧她与小公主和小世子玩的欢愉。” 闻言,颜萧奇怪的拧了拧眉,“既然没有不适,她为何要吃药?” “奴才也觉得奇怪,不过前些日子姑娘的确是在外面昏倒了,是苏公子将她抱回来的,之后姑娘好像就在每天吃药了。” 蓦地,颜萧站起身急道:“晕倒?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九皇子恕罪,这段日子您都没回府里,而且奴才瞧着姑娘也没什么大事,每顿饭都按时吃,心情看着也不错,就是多服了一副药而已,所以就没想着去打扰您。” 这话越说颜萧越觉得奇怪,按他这么说,她应该没什么大事,既然没事又何须每天吃药? “你可知她吃的都是什么药?” 下人为难的摇了摇头,“奴才猜想,姑娘身体康健,吃的应该也就是一些补药而已吧!” “猜想?”颜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么会猜,要不要本皇子在门外给你设个摊位,让你在那摸骨算命啊?” 话落,见他仍是站在那一动不动,颜萧顿时恼道:“还不滚去厨房,将那药渣拿去药铺看看那都是什么药。” 下人闻声一抖,而后马上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那慌忙而逃的人,颜萧气得不行,“都是一群废物。” “什么,联姻?” 绿绣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惊讶的唐欢欢说:“是啊,外面现在都传遍了,说西楚皇子想要联姻,而他看上的人就是三公主。” 这几日唐欢欢一直被苏子辰关在府里,哪都不许她去,外面的事也都不说给她听,只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如今突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唐欢欢还真的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颜素有说什么吗?”唐欢欢问。 “三公主当然是不同意,可是如今尊皇不在,也不知有没有人能帮她做这个主。” “三公主是颜萧的亲姐姐,一直以来对他也不错,我想他应该会顾及她自己的意愿。”话虽这么说,但唐欢欢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事既然还没有定下来,为何会被传的沸沸扬扬,这可是有关公主的名节,是谁这般不要命的将这件事传出来的? “可是奴婢听说,九皇子根本不表态,什么都不肯说,也不知尊皇这时候得了什么怪病,奴婢真怕九皇子扛不起这担子。” 闻言,唐欢欢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这张嘴,我是要将你缝起来才好吗,他是皇子,是尊皇已经定下的太子,这担子他扛的起也得扛,扛不起也得扛,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你这般不走心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我可保不了你。” 绿绣知错的咬着唇,“对不起小姐,绿绣知道错了。” 唐欢欢一声轻叹,沉默半晌,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不管,“萧音最近都跑哪去了,怎么都不见他,明天你去趟客栈,这么大的事我相信他也一定听说了,你去问问他有什么想法,倘若我能帮上忙,我一定支持他。” 绿绣难看的笑了笑,而后稍稍俯下身,“小姐说的支持,莫不是想要将人从宫里偷出来吧?依奴婢看,就算萧音公子有这个心,三公主也未必肯跟他走。” 唐欢欢眉梢一挑,狡诈的笑了笑说:“你就这么确定?” “那不然呢,奴婢瞧着她也没有多待见萧音公子,实在不懂您为何总是一个劲的撮合他们。” “你不懂那是因为你傻,这个世上喜欢却不敢承认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我求你行行好,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吧,我可不想以后身边带着的是个满身怨气的老姑娘,若是你实在磨不开面子,你们家心地善良的小姐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闻言,绿绣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帮?”说完,她连忙后悔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奴婢还是不用小姐帮了。” 一想到她帮忙的那些方法,绿绣心里就直打颤,可是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后面拒绝的话,绿绣苦着脸看着唐欢欢说:“小姐,奴婢的事您还是别操心了,那个,您早先休息,奴婢先出去了。” “喂,你去哪啊,我刚睡醒,睡不着了!”看着那落荒而逃的人,唐欢欢不禁失笑,慢慢的,笑意逐渐敛起。 西楚使节来访,尊皇突然离开,之前毫无预兆,这实在是奇怪,就算是病,又有什么病让他病的这么突然。 至于联姻,她本以为会是穆娇罗来做这事,没想到这次居然换成了穆连城,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传开,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是颜萧所为,现在一切的主权全都在颜萧的手里,他若是想要做什么决定,没人能阻止的了,还希望他能看在他那皇姐一向疼他的份上,不要将事情做的太绝才好。 …… 街头,绿绣刚去药铺抓了药往回走,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脚步一顿,见到是南影,蓦地,她将手中的药往身后一藏,慌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南影紧凝着眉,一瞬不瞬的看了她半晌,突然,他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手中的药抢了过来,“谁的?” 绿绣愣了愣,而后伸手就去抢他手中的药包,“你还我,你从我手里抢了东西,还问我是谁的,你傻吗?” 南影手一躲,并且死死的握住绿绣伸来的手,“我问你是谁的。” “我的。”绿绣突喝一声,一把抢下南影手中的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南影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反而逐渐的加紧力度,“你的,好,很好,绿绣,你对我百般拒绝,我原以为你真的是因为你家小姐,可是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绿绣用力的挣着他的手,也不知道他都嘟囔了些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还有事呢!” 蓦地,南影将人用力往面前一扯,咬牙道:“告诉我,是谁?” 绿绣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腕被他攥的有些疼,眉心不由的拧在了一起,“什么呀,你在说什么?” “还要在我面前装傻吗,我刚刚去过你买药的铺子,你买的是安胎药。” 绿绣一怔,愕然的看着他,“你跟踪我?” 见她这般惊慌,南影再次拧眉,“我只是碰巧遇到。” 看着南影一脸悲痛的神色,绿绣心里咯噔一下,她蓦地瞪大了眼,使劲的摇了摇头解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误会?”南影苦笑一声,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看了一眼她紧紧护着的药包,他再次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见他好像真的误会了,绿绣一时急了起来,“是王爷的。” 南影闻言一怔,没等开口,就见绿绣再次摇头,语无伦次道:“呸呸呸,不是,啊是,哎呀,都说你误会了,这药是小姐的,孩子的王爷的,你现在懂了吗?” 南影愣愣的消化了一会,而后再次看向绿绣,“你是说,王妃又有了身孕?” 闻言,绿绣脸色一僵,生无可恋的喃喃道:“完了,我要被小姐骂死了。” “你说什么?” 看着一脸茫然的南影,绿绣突然上前,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死定了,南影,你不想看着我死吧,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王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她为何这般急切,南影奇怪的看了她半晌,而后嘟囔道:“你本来也不理我啊!” “你……”绿绣咬了咬牙,拉着他衣袖的手狠狠一甩,“总之这件事你不许跟王爷说,小姐要我保密的,现在都是因为你死缠烂打的所以我才会不小心说出来的,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是将这件事告诉王爷,然后看着我死,二是帮我瞒着,谁都不能说。” “为什么?王妃有了身孕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南影实在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跟她死扯上关系,可是见她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他也不敢擅自做什么决定。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姐之前受过伤,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稳定,眼下西楚人又来了这,小姐不想让王爷担心,所以才暂时不说的,小姐现在每天喝药,为的就是将胎儿养好,等孩子稳定了,西楚皇子和公主差不多也该走了,到时候再说,岂不是喜事一桩,若是现在说出来,王爷定是会顾忌这顾忌那的,就算是喜事也便的不喜了。” 闻言,南影点了点头,她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西楚的使节的确让人头疼,“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暂时替你保密,但是你这成日里给王妃煎药,难道九皇子府的人就不会发现吗,王妃现在人住在皇子府,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都是王爷的,这件事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劝劝王妃,让她早点跟王爷说明才好。” “我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越早说清楚越好,可是小姐不让嘛,你就当帮帮我,千万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这事,不然的话,小姐一定会将我扫地出门的。” 南影闻言一笑,说:“那敢情好,王妃若是将你扫地出门,我正好捡你回来自己养。” 绿绣眉一皱,使劲瞪了他一眼,“养什么养,我又不是猪,用得着你养吗,还有,你别老没事跟着我,我去趟药铺,你居然还去查我买了什么药,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是担心你。”虽然绿绣的嘴里说着讨厌,但是南影却听的舒坦,脸上的笑意早已掩盖了之前的激愤,他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今天的一番话虽然不是什么情话,但是对于他来说,也够他高兴一阵子了。 绿绣低头检查了一下刚刚被他捏来捏去的药,而后说:“我该走了,还要回去给小姐煎药呢,你千万记得,一定不能说,知不知道。” “知道了。” “绿绣。”见她转身就走,南影再次将她叫住。 绿绣回头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她不由的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那个,我听说,听说最近你跟忆走的很近……” 南影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绿绣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话语一顿,忙道:“我只是问问,你若不想说便罢了。” “问都问了,现在才说罢了。”绿绣不满的嘟囔,但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半晌,她再次看向南影,“我跟忆没什么,他只是奉了苏公子的命来保护小姐,但他都是跟灵一起的,我没有单独跟他见过面。” 这话算是解释,南影也不笨,会心一笑,安心的舒了口气,“我知道了,回去吧,要照顾好自己。” 绿绣点了点头,“嗯,你也是。” 第139章 三公主疯了 已经两天了,南影心里始终记挂着那件事,心里痒痒的,总是想跟宫洺说,可是一想到绿绣那么拜托他,他又不忍心真的让她被她家小姐扫地出门。 这天,宫洺终于腾出空闲,他刚说要去九皇子府,南影顿时紧张的将他拦了下来,“王爷。” 看着横在面前的手,宫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此,南影一惊,赶忙将手敛回,“那个,王爷现在去皇子府怕是不妥吧,毕竟西楚的人还在皇城,万一碰上了,那岂不是麻烦。” “不会。”宫洺淡淡一声,绕过他继续走。 南影赶忙跟上,为难道:“王爷,我看您还是别去了,这都忙活这么些日子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你还不如休息一下。” 闻言,宫洺脚步一顿,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事吗?” 南影一怔,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别跟着我。”说罢,宫洺再次提步,留下南影一个人站在那。 看着宫洺离开,南影懊悔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笨死了,说那些废话还不如跟着一起去。” 皇子府 绿绣端着铜盆从房里走出,看到突然而来的宫洺,蓦地一怔,脚步没来的及迈出,赶忙曲膝道:“王爷。” 宫洺点了点头,问:“你家小姐在里面吗?” 绿绣为难的低着头,支吾半晌说:“在,只是……” 宫洺正准备往里走,听到她的‘只是’,脚步再次一顿,“只是什么?” “只是……”正当绿绣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屋内突然响起了唐欢欢的声音。 “进来吧!” 宫洺奇怪的看了绿绣一眼,而后绕过她,直接走进。 看着坐在床边面色不堪的人,宫洺狠狠的拧了下眉,大步一迈,来到她身边紧张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唐欢欢脸色泛白,与她那永不褪色的脸妆相较更是明显,她抬头笑了笑说:“给你吐个一夜,你恐怕比我的脸色还要差。” 宫洺眉心拧的倏紧,他转身坐在她身边,半拥半扶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吐了一夜?好好的怎么会吐一夜,有没有找大夫瞧瞧?” 见他这般急切,唐欢欢不由一笑,“你忘了我是谁了,哪里需要什么大夫,我只是吃坏了东西,伤了肠胃而已,不碍事,我已经让绿绣给我抓药了,晚一点吃了药就没事了。” 闻言,宫洺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又不是孩子了,怎么会吃坏东西,这府上给你入口的东西难道都没人检查吗?” “有人检查,是我自己嘴馋,一下子吃了许多野杏子,这才吃坏了,好了,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门前,绿绣提心吊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见唐欢欢似乎将这件事混过去了,这才安心的端着盆走出去。 过了一会,绿绣再次跑了回来,她急切的冲进房里,慌道:“小姐,出事了,刚刚宫里来人说三公主,三公主被西楚给……给强了。” “什么?”唐欢欢猛然起身,没来得及开口,便是一阵眩晕。 她伸手支着床柱,险些跌倒,见此宫洺急忙起身将她扶住,“当心些。” 唐欢欢缓了缓,而后再次看向绿绣,“是谁说的?” 绿绣懊悔自己这张欠嘴,这个时候居然还来说这事,可是说都说了,她也只能说完,“是宫里的一个公公,奴婢出门时刚好听见,这会儿九皇子已经跟那公公进宫了,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去趟客栈,把这事告诉萧音。” 闻言,宫洺奇怪的问:“告诉他做什么?” 唐欢欢抬头看着他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让他知道,你要不要进宫看看,若是可以的话,把萧音也一起带进去。” 唐欢欢的话宫洺有些不懂,穆连城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有违人道,但是他也说过要迎娶颜素,现在这样的事一出,他们要做的不应该是成全这桩婚事吗,她居然会让萧音在这时候参和进来。 看着他紧蹙的眉,唐欢欢知道他一定是不理解她的意思,“听我的吧,把萧音带去,会用得到他的。” “好,可是你怎么知道萧音一定会去,倘若他不去呢?” “不会的,他一定会去的。” 皇宫 一阵叫尖声传出,宫洺和萧音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疾步走进。 寝殿内,颜素挥动着青紫的手臂将颜锦和颜萧两人推的老远,嘴里惊叫连连,根本不给他们走近的机会,见此,萧音紧了紧拳,心中百般滋味踱过。 宫洺拧着眉,转头看了他一眼问:“能不能帮忙劝劝她?” 萧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前,听到宫洺的说话声,颜萧不禁回头,他看了萧音半晌,顿时惊讶道:“你是……红衣?” 萧音微微颔首,“九皇子,能否让我看看三公主?” 颜萧没有说话,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看了看宫洺,他知道这人一定是他带进来的。 萧音正欲提步,颜锦突然伸手将他拦下,“你是何人,这里是公主的寝殿,岂容你随意进入?” 萧音始终看着床/上的人,听着颜锦的话,他仍是没有看向她,“大公主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公主的寝宫,可是敢问大公主,既然这里这般严谨,三公主是怎样发生这样的事?” 颜锦话语一噎,“这……素儿如何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管,你给我出去。” “皇姐。”颜萧忍不住轻唤。 闻声,颜锦正色的看向颜萧,道:“素儿已经这样了,她的名节不能再次受损,他是男子,怎可就这样让他进去?” 看着纠缠的几人,宫洺不由走进,看了一眼抱着杯子发疯似喃喃的人说:“名节?在你们眼里只有名节才重要是吗,她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有着名节,又有何用?” 正在颜锦纠结的同时,床/上的人再次传来一声尖叫,“啊——出去——出去——” 萧音凤眸一紧,一掌打开颜锦拦在他面前的手,大步上前来到床边。 看着突然走来的人,颜素惊恐之下叫的更大声,萧音扶着她的肩,温和唤道:“三公主,是我,我是红衣,你看看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颜素缩着身子,叫声渐渐敛起,她害怕的低着头,喃喃道:“红衣,红衣,红衣在哪,红衣在哪?” “我在这,你看看我好不好?” 轻柔的语调慢慢的平复了颜素心中的惊慌,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他许久,突然眸光一亮,抱着自己的手突然伸出抓向他的手臂,大肆哭道:“红衣,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让他们出去,你让他们出去。” 见此,颜锦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在这劝了这么久都没用,可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陌生的男子,“素儿,你疯了吗,你居然让我们出去?” 颜素被她的吼声吓的一抖,转而蜷缩着往红衣身后躲了躲,继续喃喃,“救我,救我。” 萧音转头看向颜萧道:“九皇子,这件事起因于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眼下你们守在这,不如去找那罪魁祸首问问此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知道你们信不过我,但是现在的三公主除了我,你们还有人可以安抚吗?” 萧音心中的愤恼无处宣泄,只因今日受辱的人是颜素,他便更加不能肆意报复,倘若这件事被宣扬出去,那么往后她还要如何做人? 颜萧听进了萧音的话,也知道他们在这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眼前的红衣似乎跟他之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但是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 “皇姐,我们出去吧,我们去找穆连城讨个说法。” 颜锦皱了下眉,不放心的看了萧音一眼,“可是他……” “皇姐放心吧,我相信红衣。”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颜锦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走出之时,不由的看了宫洺一眼,颜萧脚步稍稍一顿,“皇兄怎么会想到带红衣来这?” 宫洺淡淡回视,“不是我想到的,是欢欢。” 从他的口中听到唐欢欢的名字,颜萧不禁蹙了下眉,而后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出去。 颜素躲在萧音身后偷偷看了宫洺一眼,而后身子再次一抖,两手紧紧的抓着萧音的衣袖。 见此,宫洺无奈一叹,“你在这陪着他吧,有什么事叫人去找我。” “多谢王爷。” 宫洺刚要走,就听他这一声道谢,他回头淡淡一笑,“不用谢我,要谢就些那丫头吧,以前我只以为她是胡来,现在看来,她倒是有一双慧眼。” 宫洺离开,整个寝殿就剩下萧音和颜素两人,颜素瞪大了眼仔细的在殿内流转,见这里没人,这才安心的从萧音身后挪了出来。 她低着头,呆愣愣的坐着,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看起来像个破碎到再也粘不起的瓷娃娃。 见她这般,萧音不禁懊悔道:“对不起,我若早些来,就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话落半晌,颜素依旧抵着头,嘴里不知在喃哝些什么,仿佛没有听见萧音的话。 萧音轻轻的触了一下她淤青的肩头,颜素不禁一抖,惊恐的看了他一眼,见此,萧音马上说:“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颜素看了他半晌,而后呆呆的移开视线,“疼,很疼,好可怕。” 曾经那落落大方的一个人,如今变成这般呆傻的模样,萧音心疼之余又满是懊悔,倘若之前绿绣去找他的时候,他没有那么骄傲,也许现在她就不会遭受这些,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她那满是掐痕的两条手臂,萧音闭眸深吸一叹,“把衣服穿起来好不好?这样会着凉的。” 颜素抬眸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任何回应,转而再次移开了视线。 见此,萧音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袍不知何时被她攥在了手里,他转身拍了拍她的手说:“先放开手好不好,我去帮你找衣服。” 颜素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变成使劲的摇头,嘴里的喃哝变的越来越大声,见她愈发的失控,萧音赶忙坐了回来,“好好好,我不走,不找衣服了,不要这样,听话。” 闻言,颜素渐渐冷静,抓着他袖袍的手挪了挪,抓的更多、更紧。 突然,几个宫女端着衣服、吃的和一些药走了进来,颜素再次一惊,直接缩在了萧音的怀里。 “公子,这是王爷交代我们送进来的。” 萧音看了一眼窝在怀里的人,连忙道:“知道了,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是。” 几个宫女离开,萧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他们都走了,别怕,我们吃些东西好不好?” 萧音劝着她吃了些东西,而后看了那药许久,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也知道,眼下除了他,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接近的,心一横,他拿过药,劝说她松开了紧搂着的被子…… 满身的淤青齿痕,他真的不敢想象她都遭受了什么,心头隐隐作痛,他恨不得亲手去宰了那罪魁祸首。 看着他青筋倏起的拳,颜素一惊之下一把将被子拉起,惊恐的后退,见此,萧音连忙拉着她安抚,“对不起吓到你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闻言,颜素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却放松了警惕。 萧音将药轻柔的涂在她身上所有的伤痕上面,可是即便他动作再轻,他还是害怕会弄疼她,他不知自己是什么做完的这一切,她身上的那些伤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头。 涂好了药,他又简单的帮她穿好一件里衣,之后便陪着她,任由她抓着他的衣袖发愣。 大殿前,颜萧怒气冲冲的将穆连城拦下,“西楚皇子,你好大的胆子,我皇姐好歹也是东晋公主,岂容你这般糟蹋。” “没错,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个说法,你们兄妹就别想离开我们东晋。”颜锦亦是愤怒的附和。 看着这怒火冲天的二人,穆连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九皇子和大公主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我说过不负责了吗?我一直都说我喜欢你们的三公主,和亲之说也不只是说而已,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人,你们又何必在意这些先后之事呢?” 闻言,颜萧紧紧握拳,在这一刻他真恨自己不能挥他一拳,“本皇子何时答应过和亲之事,你如今做出这等畜生不如之事,居然还振振有词的跟我说这些。” 穆连城眉梢一挑,仍是轻挑,“哦?你没答应?但是你也没又拒绝不是吗,我以为你是同意了,所以才一时难耐提前跟三公主入了洞房。” “你……”颜萧气的额上的青筋直跳,但却无言反驳,这件事他的确是在考虑之中,可是他怎会知道自己的犹豫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穆娇罗见此,神色一转,看向穆连城埋怨道:“皇兄也真是的,就算是心喜三公主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她再次看向颜萧和颜锦,说:“九皇子,大公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来追讨这些也为时已晚,皇兄已经说过会对你们的三公主负责,如此,我们两国也算是联姻的关系,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闻言,颜萧顿恼:“联姻?你们西楚就是用这样的方法逼人跟你们联姻的吗?” 穆连城神色一敛,无所谓道:“九皇子的意思就是看不起我们西楚,不想跟我们联姻了?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强迫,只是三公主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放屁!”颜萧急恼之下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他犯了性子,颜锦突然拉了他一下,而后将他带到一旁,“萧儿,这件事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们说了算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总要为素儿打算,若是激怒了穆连城,他反悔不要素儿,那她这一生可就完了。” 颜萧紧皱着眉,沉默片刻,“可是三皇姐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若是不为她讨个说法,我怎么对得起她?” “说法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的将来,眼下穆连城既然还愿意负责,这对于素儿来说就是最好的说法,素儿变成这样我们谁都不愿看到,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委曲求全。” 闻言,眼下紧紧握拳,“委曲求全,三皇姐曾说过自己只希望找个自己所爱的人简单的过此一生,如今却要她委曲求全。” 见这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穆连城却没了性子,“你们两个到底商量好了没有,要么我娶她,我们两国联姻,要么……” 蓦地,颜萧回头冷视着他,将他下面要说的那些不负责的话全都压了下去,“倘若被我知道你对我皇姐不好,我一定会亲自带兵攻你西楚。” 皇子府 “什么,颜萧是不是疯了,穆连城做出这样的事,他居然还答应联姻?” 唐欢欢一声暴怒过后,宫洺轻轻拉过她的手说:“别这么激动,我觉得这件事也未必能成,颜素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谁都接近不了她,她只让萧音一个人留在她身边,颜萧这么做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想想,她现在已经被穆连城毁了清白,若是不让他负责,她往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是受害者,而穆连城是罪犯,受害者收到了侵犯却还要嫁给罪犯,这是什么道理?” 宫洺和颜萧颜锦一样,想到的只是颜素的后半生要由谁来负责,从没有像她这般理智的理解这样做对不对,沉默许久,宫洺再次开口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也先不要想太多,即便是嫁,我想颜素那边也不容易劝。” 唐欢欢皱了皱眉,转而低眸喃哝的说:“穆连城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跟东晋联姻,想来定不是仅仅因为喜欢颜素的关系,他好歹是一国皇子,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是不怕被人说,但重要顾忌一下两国之帮,可是眼下他明显就对东晋无所顾忌,只是强硬的想要联姻,看来他是要对辽国下手了。” 这话宫洺赞同,“你说的没错,他不指望东晋与他们西楚合作,但也不能让东晋去帮辽国,使出这样的手段,恐怕他早在来之前就想好做这样的事了。” 唐欢欢担心一叹,转而看向宫洺,“你刚刚说颜素不太正常,要不要我进宫看看?” “不要,穆连城兄妹现在每日都在宫中,万一遇上,得不偿失。” 唐欢欢明白宫洺的想法,自从她穆连城兄妹来了皇城,他可谓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她知道他是想保护她,她也尽力做到让他去保护,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即便她现在想要来依靠他,但她还是难免放不下自己的习惯。 “好吧,我不去,但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来告诉我。” 宫洺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阵吵闹,随后就见绿绣走进来说:“小姐,九皇子派来的人来说,三公主吵着要找红衣,想让王爷再去找一下人。” 闻言,宫洺奇怪道:“他不是一直在宫里吗,什么时候走的?” “不在,说是在您离开之后就被大公主赶走了,现在没人劝的住三公主,九皇子没了法子,所以才派人来请您再去找一下。” “怎么又是这个大公主,她是不是有病啊!”唐欢欢不耐烦的嚷道。 宫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而后起身说:“我先去找萧音,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宫洺离开后,唐欢欢深深一叹,而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见此,绿绣急忙上前,“小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绿绣去给您煎药?” 唐欢欢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 闻言,绿绣松了口气说:“小姐这次好像跟上次有些不大一样,上次可没见小少爷和小小姐在您肚子里这般折腾。” 唐欢欢微微动了一下嘴角,笑的有些牵强,“是啊,这小家伙若是生出来,估计要比茗儿和瑞儿还会闹人。” “不怕,会闹说明他健康,绿绣不怕小主子闹,只要不像小少爷和小小姐出生时一样病弱就成。” 听着绿绣的话,唐欢欢的脸色僵了僵,而后再次抚向平坦的小腹,“是啊,只要他好好的,我自然不用再担心。” 见她神色不太对,绿绣还以为是因为颜素的缘故,不由劝道:“小姐还在担心三公主的事吗,小姐别再想了,反正这也不关咱们什么事,您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养好您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主子,其余的就让别人操心去吧。” 一声轻叹,唐欢欢点了点头,“嗯,我现在的确是顾不上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想了,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吧!” 两日后 林文茵一身白纱掩面,看的唐欢欢有些发愣,半晌,她奇怪的问:“你干嘛穿成这样?” “穿成这样当然是去替你刺探军情啊!怎么样,看起来跟你有没有几分想象?”林文茵一边说一边迈步而来,摘下面纱坐在唐欢欢身旁。 唐欢欢轻轻皱眉,“刺探军情?” “是啊,听苏公子说,两个小家伙已经被你关在府里多日,我猜想,以他们两个的性子怕是要闷坏了,所以我就想着,假若我装成你的样子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一来能解解他们的闷,二来也能替你探探想要对你不利的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守在外面等着动手。” 闻言,唐欢欢神色一敛,马上驳道:“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 早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同意,但是林文茵也并非一点准备没有,“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我代替你出门,就意味着你在府里是安全的,所以我会让苏公子跟我们一起去,另外还有梅兰跟着,怎么会有什么事。” 想了想,唐欢欢还是觉得不妥,“还是不行,你没必要这么做,就算是苏子辰和梅兰都在,也不能证明真的一点危险都没有。” “你这丫头,何时变的这般婆妈了,有危险难道你一辈子就不出门了?再说我这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也是想带那两个小家伙出门走走,看那苏公子整日不离的陪着他们,我若就这样直接带他们走,他肯定不放心,但是若不将你安顿好,他也是不会放心的,所以我这法子是两全其美,即保护了你的安全,也保护了我跟两个孩子的安全,这不是很好吗?” 唐欢欢不否认她的法子是好的,但是让她装成自己的样子出门,会遇上什么样的危险谁都难以预料,穆连城进城多日,至今没有什么动作,料想他也只是在顾忌这皇子府的一道墙,若是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见她不说话,林文茵又道:“好了,我来都来了,也跟两个小家伙说好了要带他们出门,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一定会将他们好好的送回来的。” 闻言,唐欢欢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说:“他们的安全固然重要,但我更担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那些想杀我的都是什么人,你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知道,我都知道,但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帮你分担,好了,我这还没出门呢,你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就那么希望我碰上那些人?” 唐欢欢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服了你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那梅兰都对你做了什么,竟让你的性子都变了,改天我当真得好好审审他。” 林文茵闻言一笑,道:“行啊,那你就审呗,只要你不怕他那花花肠子就行。” 唐欢欢没有拗过林文茵,最后还是让她装成她的样子出门了,虽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一想到苏子辰和梅兰都在,而且那两个孩子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主,他们之中也就林文茵手无缚鸡,他们几个加起来保护她一个,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府内的一个下人走进来,道:“姑娘,九皇子请您道他屋里去一趟。” “颜萧?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来的正好,刚好我也有事想要找他。”说着,唐欢欢起身便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来到颜萧房里,见他负手站在窗边,唐欢欢举步走进开口就道:“颜萧,我还以为你这么久是在学着如何处理事情,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越来越傻了,颜素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她被人玷污了,你不但不为她讨个公道,居然还要把她嫁给那穆连城,你的脑子是不是因为外面风太大全都被风干了呀?” 听着她这一番噼里啪啦的训斥,颜萧不由一笑,“好久都没有听过月儿这般讲话了。” 唐欢欢一口气提起,险些将自己噎死,她说了这么多,难道他就只觉得她是说了一番话无关痛痒的废话而已吗,简直太侮辱人了! “颜萧,你没有听懂我说什么是不是?” “听懂了,你是再说三皇姐的事。” 见他还知道她说的是颜素的事,唐欢欢敛了敛恼气说:“你三皇姐一直以来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西楚的和亲对你来说也许是个诱惑,但这绝对不能成为他们欺辱你家人的理由,尊皇既然能在临走前将这些事交个你,想必他定是绝对你可以处理好这些事,还希望你不要让所有人失望。” 颜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听她讲完,他才开口,“所有人?这其中包括你吗,你知道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所有人,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认可,月儿,只要你开口,你让我怎样我就会怎样,你不想让三皇姐嫁,我就改口收回承诺,你想要为三皇姐讨个说法,就算是出兵我也会做到。” 闻言,唐欢欢眉心狠狠一拧,“颜萧,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我,颜素是你的皇姐,不是我的,我今天来说这些,不过是因为你那愚蠢的决定而让我看不顺眼而已,你说你想得到我的认可,但是我告诉你,那根本就没有必要,不管你将来如何这都与我无关。” 听着她这决绝的话,颜萧苦涩一笑,这时,一个丫鬟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九皇子,姑娘的药煎好了。” “放那吧。” 丫鬟将药碗放在唐欢欢身后的桌子上,而后默默的走了出去。 唐欢欢回头看着药碗,轻轻的皱了下眉,而后就听颜萧说:“喝了吧!” 唐欢欢敛回视线看向颜萧,“这药……” “这药是从厨房端来的。” 唐欢欢回头看了一眼药碗,绿绣的确是在厨房给她煎药,但是她是不会将药随便交给别人的。 她伸手将药碗端起,一点点的送到嘴边,可就在药碗马上入口的那一刻,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颜萧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的握起,正当他以为她会喝的时候,唐欢欢缓缓抬眸看向他,“红花?” 闻言,颜萧顿时一怔,“你……”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唐欢欢缓缓放下手中那晚堕胎药,淡淡一笑,“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江湖上有位毒医,人称妙毒仙,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但是很不巧,那人正是我。” 颜萧愕然之余紧了一下身后的拳,但却丝毫没有任何怯势,“好,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喝了吧!” 唐欢欢眉心一蹙,好笑的问:“你凭什么以为,我发现了这是什么药之后还是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喝下去?” 第140章 孩子没了 颜萧淡淡的凝着唐欢欢的脸,脚下一点点的朝她挪去,“月儿,你为何一定要这般对我呢,我可以容忍你心里的人是皇兄,我也能接受你是茗儿和瑞儿的娘亲,但是,你为何还要怀上皇兄的孩子,你住在我这,但却怀了皇兄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对我来说这是什么样的侮辱?” 闻言,唐欢欢不禁一声冷笑,“侮辱?颜萧,你若是算数不好的话,麻烦你去请一位教书先生好好学学,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算起来那时候我应该还不认识你,倘若这也能被你视成侮辱的话,那么我真的无话好说。” 说着,唐欢欢转身就走,可是脚步还没等移开,就被颜萧遏住了手腕,“你想去哪?去找皇兄吗?为什么我百般的顺从隐忍却都不能改变你的心意,他就这么好,就这么让你爱的不离不弃吗?” 颜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抓的唐欢欢眉心一拧,本以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在慢慢的试着放下,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 紫眸轻抬,迎上他那愤恨的眼,“没错,我就是爱他爱的不离不弃,不管你再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对他的心,颜萧,倘若我早知道你是这般执迷不悟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闻言,颜萧冷声一笑,猛地上前将她抵在身后的桌子上,“是吗,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不想喝这药,可以,我可以将它换回你之前的安胎药,但是明天整个皇城的人就会知道,你封池月怀了我颜萧的孩子,你现在人在我的皇子府,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我想没人会怀疑什么。” 唐欢欢眉心一拧,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咬牙底喝:“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还有更疯的,你想听吗?西楚的娇罗公主似乎对皇兄有意,又或者说是余情未了,你说,我若是下旨让皇兄娶了她,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唐欢欢眼眸一缩,真的觉得他疯了,“你以为宫洺真的会听你的,你让他娶他就娶?” 颜萧眼中的笑意一点点的加深,他慢慢俯首,一点点的凑近,贴近她的唇边,唐欢欢蓦地将脸转到一边,见此,颜萧嘴角一扯,在她耳边低声说:“如今父皇不在,所有的事全都由我做主,他若不从便是抗旨,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另外,到时候我在将我们的事一传,你们两个这辈子都别想再在一起。” 唐欢欢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溃散,她猛地一掌打出,纤指直扣他的吼,“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咳,呵呵,你动手啊,既然得不到你,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动手吧,杀了我就没人再强迫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跟皇兄在一起了,杀了我,你就会永远记得我是死在你的手里。” 深情的眼满满都是悲伤,他真的希望她可以狠下心掐死自己,他好累,爱她爱的好累,可是他又做不到放下,他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放弃爱她,也许只有死才是他的解脱。 唐欢欢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手一甩,她侧过身,单手覆上自己的肚子,“颜萧,你成功的给了我一个恨你的理由,你不是想让我喝了这碗红花吗,好,我喝,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我的情谊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理会你的事,也请你记住你今天自己说过的话,倘若你敢下旨让宫洺娶穆娇罗,我就有办法铲平你东晋。” 话落,不待颜萧开口,唐欢欢端起药碗一口喝了下去,见此,颜萧一惊,来不及阻止就听‘啪’的一声。 看着脚下摔的粉碎的药碗,颜萧开始不知所措,他的确想让她将孩子打掉,可是当他看到她真的喝下这碗堕胎药的时候,他竟是那么的后悔。 “月……月儿……” 唐欢欢紫眸一抬,眼底再不见原本的体谅和关怀,满满的愤恨不禁令颜萧一抖,她嘴角冷冷一扯,道:“你想找月儿是吗,九皇子放心,我已经答应了封家老爷,一定会帮他将女儿找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真正的月儿了。” 冰冷的语气,陌生的眼神,一时间颜萧竟是有些后悔,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开口却是有些颤抖,“月儿,月儿我错了,对不起,你别这样,我这就叫人去找大夫,你没事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蓦地,唐欢欢一把推开他,丝毫不为他的慌乱而怜悯,“滚开,我跟你并不熟。” 侧院,绿绣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回到院子,刚好见到宫洺从屋内走出,她猛然一怔,惊道:“王,王爷?” “她人呢?” 冷笑愣愣回神,而后道:“听他们说九皇子回来了,小姐这会儿怕是在跟他说三公主的事。” 闻言,宫洺点了点头,正欲走,却发现了她手里端着的药,“她怎么又在吃药,不是说只是吃坏了东西吗,这都已经几天了,难道还没好?” 绿绣一时慌乱,支吾道:“呃,这个,这个药跟那天的不一样,这只是一些补药,随便吃吃。” 随便吃吃? 宫洺拧了拧眉,狐疑的看着绿绣,“补药?她好端端的吃什么补药,她到底怎么了?” 绿绣为难的摇了摇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王爷不用担心。” “既然没什么又为什么不能说,说,这到底是什么药?” 绿绣咬着唇,怯怯的看了宫洺一眼,“王爷,奴婢不能说,不然小姐会将我赶出门的。” 闻言,宫洺眉心一拧,更加确定她们主仆有事瞒着他,“她若是将你赶出门,我再将你接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蓦地,绿绣眼眸一抬,顿时来了精神,“王爷此话当真?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早就想说,可是小姐不让奴婢告诉王爷,所以奴婢也只能帮小姐瞒着,前几日,小姐并不是吃坏了东西,而是因为小主子太闹腾,这药也不是什么补药,是安胎药,小姐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 在话落的那一瞬,绿绣只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而后便再也找不见面前原本站着的人,绿绣耸了耸肩,而后不由一笑,“不用瞒着的感觉真好。”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我这就去。”颜萧扶着那跌坐在地上的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欲起身,却被唐欢欢一把拉住,看着那逐渐蕴出的血迹,此刻的心疼竟是抑制了她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想要窒息,“晚了,一切都晚了,不过也好,我终于摆脱你了,人人都说是我玩弄了你的感情,那么现在,我用一条命还你了。” 颜萧摇着头,懊悔的不知如何是好,“不,不要,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我再也不会强迫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突然,砰的一声,宫洺大肆闯进,当他看到唐欢欢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而颜萧一脸慌乱的扶着她时,如墨的深眸狠狠一缩,地上的血迹明显,不用问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大步走进,一手扶过唐欢欢无力的身子,一手猛地拉过颜萧的衣襟,“你给我听好了,她若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说罢,猛地一推,而后抱起唐欢欢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二人,颜萧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微红的眼默默落泪,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成功的将她从身边推走,他害她没了孩子,她不会再原谅他了。 …… 睁开眼,唐欢欢发现这里已经不再是皇子府,然而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宫洺心头不由的一蹙,望进那清明的墨眸,他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唐欢欢虚弱的一声唤回了宫洺游走的思绪,他轻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说:“你没事就好。” 听着他这般毫无埋怨的话,唐欢欢更是觉得心痛,眼一合,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我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何不埋怨我?” 宫洺拭去她眼角的泪,开口的嗓音不似原本的清润,竟是有些沙哑,“孩子会再有的,我只求你没事。” 唐欢欢睁开眼,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还擅自决定杀了他,你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见她这般,宫洺心疼的蹙眉,俯首吻了吻她那微红的眼,“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孩子,你曾说过尊皇的孩子不会各个存活,茗儿和瑞儿出生时也是诸多磨难,我听绿绣说了这段时间你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这不是你的原因。” 是啊,唐欢欢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出生注定是个死胎,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虽然知道他不会活着出生,但她还是坚持吃药安胎,为的只是让他不要这么快离开,可是当颜萧开始逼迫她的那一刻,她却主动放弃了。 听着那声声哽咽,宫洺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不要在哭了,你的身子要紧。” 闻言,唐欢欢哭的更凶,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语不成调的自责道:“对不起,我救不了我们的孩子,我可以救活这世上所有人,但却唯独对我们的孩子无能为力,我没想过让他就这样消失,可是我真的保护不了他。” 宫洺眉心再次拧紧,原本他只是猜测,可是她的这番话却在告诉他,他猜对了,这个孩子的确是因为他才没有的。 “没事了,不怪你,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怪你,听话,你身子虚,不能再哭下去了。” 失去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两个人的心里皆是痛苦,可是这件事谁也不想,宫洺甚至庆幸这个孩子是在这个时候没的,倘若真的出生,她定是会更加心痛。 皇宫 “走开,你们走开,我不嫁,救我,红衣救我……” 寝宫内,瓷器砸碎了一地,颜素躲在墙角,疯疯癫癫的喃喃,几个宫女没有办法,全都不敢走近。 萧音已经在这守了几天了,刚去歇歇,就听说这边又闹了起来,他疾步而来,看着坐在地上的人不由的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的话,不知道是哪个欠嘴的说错话,将九皇子同意联姻的事传到了三公主的耳朵里,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闻言,萧音眸光一凛,顿时看向说话的宫女,“你说什么?” 宫女被他这慑人的目光吓了一跳,正打算再说一遍,就听萧音低声喝道:“你们都出去吧,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这……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三公子好歹是要嫁去西楚之人,我们若是都退下去,怕是不便吧!” 萧音倏然握拳,扭头看向那说话的宫女,“既然你觉得不便,那就让她蹲在那好了,或者你有办法将她弄起来的话我也不介意。” 恼怒的话音一落,萧音转身就走,见此,宫女慌了,忙道:“公子留步,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带她们离开。” 这段日子以来,三公主可是谁的话都不听,若不是有他在,恐怕她都已经饿死了,眼下这种情形,关系到的是两国的联姻,若是让她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怕是她们全部人的脑袋加起来都平息不了。 看着那关起的殿门,萧音缓缓转身来到颜素面前,他单膝跪地,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没事了,别怕。” “我不嫁,我不嫁,救我,救我……”颜素摇着头,嘴里不断的喃哝。 萧音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发,轻声开口,“不嫁,我不会让你嫁的,我会照顾你,我带你走。” 闻言,颜素像是听懂了,她瞪大了眼看向萧音,两手紧紧的拽的他的袖袍,“走,走,带我走。” 见她这般,萧音心疼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带你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见他笑了,颜素也跟着嘿嘿一笑,而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摆弄这手中的衣袖。 萧音静静的看着那呆滞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她病了,但若想治好也并非难事,只要他开口,唐欢欢一定会帮忙治好她,可是一想到治好她,她就会重新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想到这,萧音便退缩了。 与其让她再经历一次痛苦,倒不如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唐欢欢说的没错,他对她并非无情,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 …… 翌日 “不好了,三公主不见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整个皇宫顿时沸腾,然而,当大家发现不见的人除了三公主还有萧音时,颜萧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叫什么红衣的,我就说他居心不良,居然带走了素儿,我一定要派人将他们追回来。” 颜锦气恼的话语没有得到颜萧的回应,他静静的坐在颜素的寝宫之内,一句话都不说。 见此,颜锦再次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素儿被那个刁民带走了,你倒想想去哪找人啊!” 说着,颜锦神色一凛,道:“对了,他们一定知道红衣在哪,我现在就去王府。” 颜锦刚要走,就闻颜萧淡淡一声,“别去了,走就走吧!” “你说什么?” 颜萧抬头看向颜锦,很是冷静的说:“我说走就走吧,三皇姐出了这样的事,还要逼她出嫁,的确是我考虑欠佳,就三皇姐现在这般疯疯癫癫,若是真的嫁了,那穆连城难道真的会对她好吗?” “话虽如此,但是素儿好歹是一国公主,就这样被那叫红衣的掳走,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闻言,颜萧淡淡一叹,“不会的,三皇姐既然选择跟他离开,必然是情愿的,萧音能在这皇宫之内将人带出,想必他定是有办法将三皇姐照顾好。” 这话说的没错,皇宫之内守卫森严,即便是一个人来回闯入,说不定都会有被发现的危险,更何况他是带着一个痴傻的公主。 “好,就算他能将素儿保护好,那西楚那边呢,你本已经答应了联姻,可是现在人不见了,你要怎么跟穆连城解释?” 颜萧缓缓起身,不屑一笑,“解释?三皇姐失踪,最高兴的人说不定就是穆连城,还需什么解释?” “这……” 见颜锦似乎还想说什么,颜萧开口打断道:“这件事皇姐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另外,我想麻烦皇姐帮我跑一趟墨王府,去看看月儿。” 颜锦闻言一愣,“看她?她不是在你皇子府吗,你怎么让我去王府看她?” 颜萧没作声,见此颜锦不禁皱了下眉,“罢了,我替你去看,她走了也好,免得你一天天总是魂不守舍的。” 颜素失踪这么大的事传出,穆连城非但不重视,更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颜萧亲蹬客殿,结果却不出他所料。 听着他那云淡风轻含笑而语的一句‘无妨’,颜萧知道,也许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娶他皇姐,他这是白白糟蹋了一个公主,最后却装成婚前妻逃的受害者。 “听说三公主最近不但不好好备嫁,反而成日里与一名男子走的很近,经常两人独自待在房里,还不许人伺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闻言,颜萧眉心一蹙,稍显不悦,“连城皇子想说什么?” “呵呵,也没什么,反正人现在都不见了,再来追究这些也没多大意义,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三公主竟是这般的有主见,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居然还会与人私奔。” 听着穆连城这番含笑且充满讽刺的话,颜萧不由的狠狠握拳,隐忍半晌,他再次开口,“连城皇子可能误会了,三皇姐至今神志不清,所以才会被人带走,至于三皇姐为何会变成这样,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心里清楚,这般挖苦打击的话任何人都可以说,但唯独你没有资格。” 穆连城嘴角一勾,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但却什么都没说。 之前他听说东晋是由大公主掌家,东晋九皇子不过是草包一个,可是如今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好,既然九皇子这么说,那这件事不提也罢,只不过三公主走了,你我两国联姻之事恐怕是要付之东流,可即便如此,我们西楚仍是有意与东晋交好,只是不知九皇子意下如何。” 西楚费尽心思的想与东晋交好,其意图明显,颜萧当然也知道他这般是为何,一直以来三国独/立,相互攻打掠夺,以前是因为辽国有一位战无不胜的荣王,所以他们曾向辽国示好,可是他们碰了壁,而他们所看中之人如今又成了东晋皇子。 若说他们懂得倒戈,倒不如说他们懂得审时度势,眼下宫洺与辽国的关系已经是无法缓解,虽然这样的情况对他们西楚来说暂时是安全的,但与其顾忌宫洺何时重操旧业出兵来袭,倒不如先稳住一方拓展他们的野心。 两国联手,吞下辽国指日可待,这对颜萧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巨大的诱惑,虽然这其中夹杂着他三皇姐的事,但是与之相较国事最大,倘若他不点头,那么一切便又回到了原点,那么颜素所遭受的一切也算是白受了。 “好,明日起我便下旨撤去东晋与西楚边守的一半兵力,以示我国诚意。” 闻言,穆连城深深一笑,“九皇子果真魄力,如此,我国也愿显示诚意,我将撤回全部兵力。” 颜萧猛然一怔,撤回全部兵力,那将意味着什么颜萧心里清楚,正常的情况下,即便是两国联姻,也不会这般相信对方,更何况他们只是口头上的交好,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出了颜萧的惊讶,穆连城微微一笑道:“九皇子没有听错,我的确是说要撤回全部兵力,而我也相信九皇子说话不会出尔反尔。” “我既然答应你,自然不会再反悔,但是连城皇子这般行事,想必是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吧,全部撤兵不是一件小事,西楚王是否真的会同意你的这个决定?” “九皇子放心,这件事父王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处理,我的决定就如你的决定一样,是绝对不会有人质疑的。” 闻言,颜萧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这件事便这么定了,明日我便会下旨,即刻撤兵。” 墨王府 宫洺已有两日未曾进宫,颜锦本是觉得奇怪,可是经颜萧这么一说她才知道,原来的唐欢欢回来了。 走进王府,南影将她带到大厅喝茶,过了许久都不见这府里的主人出来,她耐心有限,索性就走了出去,经过正院,正巧看到绿绣端着药碗走进,好奇之余她跟上前,正欲走进屋子,却见苏子辰从房里走了出来。 颜锦微怔过后稍显羞涩,她为难的笑了笑说:“苏公子,好久不见,你居然也在这。” 苏子辰面色冷沉,睨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是觉得将人害到这个地步还不够惨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禁令颜锦一愣,“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害了谁?” 苏子辰冷冷的收回视线,“公主请回吧,欢欢现在不方便见客,墨王爷恐怕也没时间见你。” 颜锦拧了拧眉,他不喜欢她,她可以接受,但是她忍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她不顾苏子辰挡在门前,蓦然走进。 唐欢欢面色苍白的靠在宫洺怀里,看了一眼突然闯进却一脸惊讶的颜锦,而后敛回视线,不想去理会。 宫洺侧首看了她一眼,不悦道:“有谁让你进来的?” 颜锦仿若没有听到宫洺的话,她慢慢的挪动脚步,愕然的看着眉宇眼角全都变了模样的唐欢欢,“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了?” 闻言,唐欢欢红唇微微一扯,凉凉的说:“有劳大公主挂心,我死不了,公主请回吧!” “可是你的脸……” 没等颜锦诧异出口,唐欢欢转头看了宫洺一眼说:“我累了。” 宫洺什么都没说,扶着她躺下,绿绣放下空了的药碗,起身来到颜锦面前,不甚和善的说:“大公主请回吧,我家小姐身子不适,需要休息。” 见唐欢欢和宫洺都不想理她,颜锦转而看向绿绣,“她到底怎么了?” “大公主为何不去问问九皇子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您既然亲自来瞧,想必是知道我家小姐又所不适,如今又在这假惺惺的询问,有意思吗?” 若是换做平时,一个丫鬟这般对她出言不逊,她早就恼了,可是此刻她却因她的这番话而忍了下来。 “萧儿?这关他什么事,什么假惺惺,你们家小姐突然搬走,萧儿百忙之中还如此记挂,你们非但不知感激,居然还出言埋怨,到底还讲不讲理?” 突然一声冷笑从颜锦身后响起,她蓦然回身,就见苏子辰蹙眉看着她,一时间她竟是有些不懂了,他们一个个的全都对她充满了敌视,就连他都对她变了脸。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的表情,有什么不满你们说出来好了,何必这般拘着?” 听着颜锦在这大呼小叫,宫洺突然开口道:“出去。” 颜锦一时委屈,但却更加拗了起来,“我不走,除非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未免扰到唐欢欢休息,苏子辰不由的开口,“跟我出来吧,我给你一个说法。” 看着那转身而去的人,颜锦再次回头看了唐欢欢一眼,而后紧随苏子辰走出…… …… “什么?堕胎药?” 见颜锦这般惊讶,苏子辰没有再说话,他本以为她知道,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恐怕是颜萧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颜锦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萧儿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欢欢是被逼服下一碗红花所以才没了孩子,不过这件事也多亏了他,若不是他这么做,恐怕到了临产时母子都会有危险,但是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因为他才没的,他亏欠她的是一条命。” 这件事的确令颜锦惊讶,可是事已至此,她就算是惋惜也无法改变大错的铸成,蓦地,她再次看向苏子辰问:“那她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的眼睛?” 闻言,苏子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倘若大公主对欢欢失去孩子的事有一丝惋惜的话,还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的那双紫眸,刚刚你也看到了,她不再拥有紫色的眼睛,或者可以说她在逐渐变回她原本的样子,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们之前见过的她并非她原本的样子,至于她为何会变,这事一言难尽,还请大公主莫要多做过问。” 沉默许久,颜锦垂眸一叹,“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你们之间的秘密还真是不少,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身边可以有这么多人对她关心和爱护,苏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上次我说喜欢你的话,并非一时口不择言,我知道我无法取代你心里的那个人的位子,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因此而疏远我。” 苏子辰静静的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见此,颜锦微微一笑,“好了,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我先走了。” 正欲转身,颜锦突然停了一下,“对了,那个红衣将素儿带走了,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苏子辰闻言一惊,“你说什么?” “原来苏公子不知道?红衣带走了素儿,今日我已叫人搜遍了整个皇宫,可是都没有找到人,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已经不在宫里了,我本还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他会将素儿带去哪,可是看你这般反应,怕是也没有什么结果了。” 苏子辰紧拧着眉,有些不敢相信,萧音做事一向谨慎,他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沉默许久,苏子辰再次开口道:“九皇子真的决定了要三公主嫁给穆连城?先不说在婚期之日能不能找到人,就是那穆连城这般作为,你们又怎会忍心将她嫁给他,你们这样的决定等同于是要将她逼上绝境,倘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带她走。” 颜锦懊悔的含唇,她当然知道这样做对颜素来说很不公平,当初她想到的只是让她的后半生有个着落,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苏公子,假设今日受到凌辱的人是我,你会像红衣一样将我带走吗?”不知突然间从哪里冒出的想法,可是颜锦却随心的问了出来。 闻言,苏子辰眉心一拧,“大公主这是什么话,您是清清白白的公主,怎可随意将这样的事安在自己的身上?” 见他半恼,颜锦不由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又不会成真,苏公子不愿意听我不说便是。至于素儿,我们已经没打算再找她了,原因正是因为我们想通了,让她嫁给穆连城,倒不如让她就这样跟红衣消失,与穆连城相比,最起码红衣是一心为她,只是眼下素儿神智不清,我还是有些担心,倘若你们知道他们的下落,就算不让我知道他们在哪,只要告诉我她是安全的就够了。” 苏子辰轻轻点了点头,“公主放心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找人通知你,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也不放心,我会派人去找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 第141章 你可以回去留遗言了 颜萧撤兵,穆连城兄妹准备三天后离京,可在离京的前一天,他们兄妹二人却突然造访墨王府。 不知他们此番前来寓意何为,宫洺出面相迎,却不料这二人早已兀自走来了内院。 看着宫洺走出,穆连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在前面坐的时间有点久,一时无聊就随便逛逛,墨王爷应该不介意吧!” 宫洺深眸一缩,冷冷的扯了下唇,“不知二位莅临有何指教?” 穆娇罗一边欣赏着周边的风景,一边随意的走进院子,看了看紧阖的房门,长眉微微一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几日都没有见到王爷进宫,不知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所以在临走之前过来看看,以便安心,在辽国时好歹我也在你的府上住了多日,怎么说也都有些情分在,就算作为熟识之人,关心一下应该也不为过吧!” “那还真是有劳娇罗公主了,本王在东晋与在辽国时有所不同,我没有接触东晋任何国事,所以进不进宫,上不上朝,这都是随我的意愿而定。” 闻言,穆娇罗兴致勃勃的转身看向宫洺,“哦?那这么说来,墨王爷在这的日子可是比辽国自在多了,不过我好像听说你的那位荣和郡主因某些原因而被辽皇动了私刑,消香玉殒了,墨王爷如今这般自在,不知有没有另觅佳人,藏娇入榻呢?” 看着她转身向屋内而去,宫洺半扣的拳倏然收紧,正欲开口,却见房门开了,一身熟悉的红装,红纱掩面,纤眉墨眼,清清冷冷的视线如一株高傲的冰莲,让人望而却步。 “原来墨王爷有客人,难怪这般吵嚷。” 唐欢欢缓缓而出的话不禁让宫洺眉心一蹙,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出来做什么,倘若让这对兄妹发现她是谁,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可谁知…… “毒医?” 闻声,宫洺和穆娇罗一同看向穆连城,唐欢欢淡淡移眸,半晌,轻声一笑道:“原来是连城公子,许久不见,竟能在这遇到,真是有缘。” 穆连城本还怕是自己认错了人,一听她这么说,他便肯定这个人是妙毒仙没错。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毒医,可是,你不是应该在辽国吗,怎么会在这,还在这王府之中?” 唐欢欢眉梢一扬,看了宫洺一眼说:“连城公子居然也认识墨王爷,这还真是巧了,王爷曾与我有几面之缘,我这次是为了寻药而来,没想到在这巧遇王爷,承蒙王爷照顾,这几日我才会在这王府落脚,只不过,连城公子怎么也会在这,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连城公子不是西楚之人吗?” 唐欢欢的话算是给了穆连城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点了点头,“原来毒医是来寻药的,难怪会在这见到你,在下与墨王爷算是旧识,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叙叙旧,谁知居然这么巧的在这遇上毒医,真是让在下有些不敢相信,不知毒医的药有没有寻到,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在下可以帮得到忙的?” 唐欢欢淡淡一笑,客气道:“不必劳烦连城公子了,我的药已经寻到,正打算这两日离开。” 见穆连城这般殷勤的对着面前这位红衣女子,穆娇罗狐疑的眯了眯眼,打断他们的话说:“这位姑娘说自己只是客人,但客居主室,似乎有些有违常理,哥,你可别被她骗了,我瞧着这人根本不像是什么毒医。” 闻言,唐欢欢淡淡垂眸,没有做声,穆连城眉一蹙,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你难道忘了我曾在辽国见过妙毒仙了吗,你还怕我会认错人?” “可是她……” 见她不肯罢休,穆连城索性伸手拉了她一下,“没什么可是的,她就是毒医,一定没错。” 一声轻笑,唐欢欢抬眸看向那低声商议的兄妹二人,“连城公子的妹妹倒是个谨慎人,只不过小女是不是妙毒仙,这又与姑娘何干?难道小女住在旧识家中也犯了姑娘的忌讳?” 闻言,穆连城顿时赔笑道:“毒医误会了,家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脾气比较燥,还望毒医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无妨,反正我再过两日就要离开了,姑娘若是不喜欢,也只能请你再忍两日了。” 唐欢欢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不禁让穆娇罗拧眉,不管穆连城怎么与她证明这个女人就是妙毒仙,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更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只是妙毒仙这么简单。 宫洺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曾开口,虽然穆娇罗对其刁难,但好在穆连城愿意相信她是妙毒仙,承认她是妙毒仙总比暴露了她的身份要好得多,只是他担心她的身子,她就这样走出来,也不知她的身子能撑上多久,可是看着眼下的情形,也不知这穆连城要套多久的近乎。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既然你们认识,就不要站在这聊了,去大厅坐坐吧,神医,你意下如何?” 闻言,唐欢欢看向他,眼眸轻眨,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好啊,难得在这陌生的地界遇上这么多熟人,去坐坐吧,三位先行一步,我去拿点东西。” 看着三人走出,唐欢欢脚下一软,伸手扶了一下门沿,宫洺走在最后,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绿绣从屋内急忙走出将唐欢欢扶起,唐欢欢看了一眼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的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安好,而后被绿绣搀扶着走了进去。 大厅 等了许久,终于见唐欢欢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那缓慢而平稳的步伐,宫洺淡淡的松了口气。 “毒医去拿了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穆连城起身看着那走来的人,讨好的神色异常明显。 唐欢欢清浅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刚取回的药草,我怕放久了惹来猫儿将它叼走,所以整理了一下。” 闻言,穆连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毒医快坐。” 唐欢欢坐下后,没有主动开口,她看了一眼穆娇罗,而后淡淡敛回视线,凝向手中的茶碗。 这时,穆连城突然开口道:“毒医刚刚说你过两天就要离开,是打算回辽国吗?” 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的草阁还在辽国,我走的这段时间也不知耽误了多少生意。” “这生意永远都是做不完的,该来的迟早还会再来,毒医不必太过在意,正巧我们过两天也要离开,毒医要不要随在下去西楚看看,我们那里的奇珍草药可是出了名的,就算是辽国和东晋加起来都未必有我们那的多。” “哦?还有这样的事?那这么说来,有时间我可真的要去瞧瞧了。” 唐欢欢的话虽不是拒绝,但也没有应他之邀的意思,穆连城并非那蠢笨之人,这样的婉拒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既然毒医暂时不方便与在下去西楚,在下也不能勉强,只不过,还请毒医能听在下一句,暂时先不要回辽国,这些事在下本是不该说的,可是在下敬重毒医,更加视毒医为友,所以不忍见毒医被搅入那乱战之中。” 闻言,唐欢欢不由的蹙了下眉,“连城公子的话恕小女有些听不太明白,公子愿将小女视为友,这是小女的福分,只是,这乱战之说……” 见唐欢欢刨根问底,穆娇罗在桌子下面轻轻拽了一下穆连城的衣袖,可是穆连城却没有为她这样的举动而停止自己的话。 他看了宫洺一眼,本该忌讳于他,但是一想到他是被辽国抛弃的皇子,他倒也不觉得他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 “实不相瞒,辽国皇帝病重已久,如今已是奄奄一息,辽国短夕间接连失去两位皇子,如今的辽国早已不再稳固,先不说东晋与西楚会不会对辽国出手,就是这皇位之争,都够他们自己在窝里反一阵子了,毒医若是现在回去,兵荒马乱的实则麻烦,所以在下才会想请毒医到我们西楚做客,等到时局平息了你在回去也不迟。” 这番话听在唐欢欢的耳里,也进入了她的心里,可她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一丝的惊讶和诧异。 “原来如此,连城公子若是不说,我当真就要这样直奔辽国,可是小女有一事好奇,辽皇病重之事,小女在辽国时的确有所耳闻,可是小女却不知他竟病的这般严重,公子的这番话是在哪听说的,会不会是听了小道的消息,不准的。” “毒医最好还是信我,在下不会拿这话来欺骗毒医,辽国的确即将陷入乱战,毒医若是不想与在下去西楚,便在东晋多留些日子吧。” 唐欢欢点了点头,“好,连城公子有心了。” 话不言多,再加上穆娇罗一个劲的捣鼓这穆连城,无奈,他们只好先行离去。 看着穆连城兄妹离开,宫洺赶忙走到唐欢欢身边让她靠着自己,“还好吗?” 一声重叹,唐欢欢点了点头,“我没事,撑得住,只不过辽国的事是真是假,你要不要派人去探探?” 宫洺拧了拧眉,“算了,辽国的事已经与我无关,我不想再多加过问。” “话虽如此,但是我总觉得西楚此次来访离不开辽国之事,他来了这么久,只提和亲,根本一句辽国都没有提到过,今日若不是因为我,怕他到走都不会说出这件事,看来他的野心不小,是想要独吞辽国。” “好了,不管他想做什么,现在我只想你将自己养好,其余的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不关我们的事。” 闻言,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明的墨眸淡淡含笑,“好,听你的,我不管。” 入夜,一道身影悄悄潜进,然而却没有惊动任何人,房内昏暗一片,推开门,那人一点点的朝着床边走去。 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去掀床边的帘帐,另一只手中的短翘匕首一转,迎着月光划出一道银光。 然而,当她掀开床帐的那一刻,一只银针倏然飞出,正中她胸前穴脉,继而白衣一闪,床/上的人便来到了她的身后。 唐欢欢点起房内的烛火,将红纱一掩,而后来到他的面前,扯去他脸上的黑巾,唐欢欢淡淡一笑,“原来是连城公子的妹妹,不知半夜来访有何贵干,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穆娇罗咬牙恨道。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原来这位姑娘大半夜拿着刀造访,就是来问我是什么人,可是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些多余吗,我是什么人,白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又何必这般多跑一趟?” “哼,你别以为我像我哥一样好糊弄,他信你,我可不信,你若真的是妙毒仙,又岂会有这般好的身手?” 唐欢欢转身坐到她身后凳子上,懒懒的倒了杯茶,“姑娘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是谁说妙毒仙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我在江湖上行走,若是一点防身的技能都没有,一旦遇上像你这样半夜想来要我命的,我岂不是死了一百多回了?” “说那么多又有何用?倘若你真的心里没鬼,又何必一定要掩着这红纱,你若是将这红纱摘下给我瞧瞧,也许我会信你也说不定。” “哈哈哈……”唐欢欢一阵狂笑过后,起身来到穆娇罗的身后。 穆娇罗被她银针固穴无法动弹,也不知她在她身后想要做些什么,她拧着眉,心里顿泛不安。 “这位姑娘说的话当真是有趣,这世上想看我容貌的一般都是男人,你还是第一个对我有兴趣的女人,给你看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妙毒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人都知道,那就是纱不能掀,面不入眼,你若想看,我给你看,但是之后你的命必须留下,如此,你还想瞧瞧我的模样吗?” 闻言,穆娇罗眉间一蹙,她的确听说过妙毒仙规矩颇多,至于都是些什么,她也懒得去记,她费力的侧眸,努力的想要看清晃荡在身侧的人,可是唐欢欢却始终没有给她看清的机会。 她恨恨的咬牙,道:“我就是看了,你敢杀我吗?” 又是一声浅淡的轻笑,唐欢欢实在是佩服她的单纯,“姑娘似乎又忘了我是谁,你所谓的敢不敢,我当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不过,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我可以将你的命多留两日,趁着这两日/你也可以多多懊悔一下自己的不识时务。” 话落,穆娇罗只闻到一阵清香,反应到不对劲,正想闭息,却不料唐欢欢在她身后猛地打了一掌,深入她穴道之中的银针倏地从帐帘穿过,甚至没有让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穆娇罗身子一软,单手扶住胸口,她愕然回头,而唐欢欢那时早已落坐桌前,不急不忙的嗅着手中的香茶,“姑娘还不走吗,我已经说了,你只有两日的时间,这药效是我所有的药中最轻的,三个时辰毒发一次,毒发时最好不要想着用内力去控制它,否则两日就会变成一日,好了,善言到此为止,姑娘可以回去留遗言了。” “你……”穆娇罗刚想恼,突然觉得凶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她死死的捂着胸口,张着嘴极力喘息平缓。 见此,红纱下的唇轻轻一扯,唐欢欢仍是没有看她,“现在应该信了吧,这样的疼痛与毒发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姑娘还是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才好,夜深了,我就不送了。” 穆娇罗不甘的离开,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撞到了阎王,刚刚的疼痛感的确是真的,而她也知道妙毒仙一向是杀人不眨眼,她若真给她下毒这并不是不可能。 穆娇罗前脚离开,随后宫洺和苏子辰便走了进来,看着红纱摘下后那张苍白的脸,宫洺上前将她扶到了床/上。 “你真的给她下毒了?”苏子辰问。 唐欢欢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只是说说?她要杀我,你不是没看见,她既然怀疑我,那我也不介意让她知道,死在妙毒仙的手里是什么滋味。” 宫洺奇怪的看着她问:“你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晚上会来的?” “很简单的,看她白天离开时那不甘的眼神就知道了,她怀疑我,更准确的说,她应该是在怀疑我是唐欢欢,之前当她说到我死在辽国时我就有些奇怪,那件事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的大半个月发生的,而且就算是我死了,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国之大事,况且辽皇还想方设法的将这件事瞒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说的宫洺和苏子辰二人皆是蹙眉,两人奇怪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今日见到穆连城,我突然联想到一些事,虽然不知我想的对不对,但我觉得十之*就是这样。” 说着,唐欢欢再次看向苏子辰,“你可还记得当初穆连城来药阁找我都寻了些什么药?” 闻言,苏子辰想了想说:“你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听你当时所说,他寻的都是一些毒药。” “没错,就是毒药,其中一种正是令皇后身亡的‘滂沱’。” 宫洺眉心一拧,愕然的看着唐欢欢,“你的意思是,母后是他们所害?” 唐欢欢摇了摇头,“不,皇后出事时他们已经离开辽国,所以这事并非他们亲手所为,但是这药,我敢肯定倏他们留下的,至于他们将药交给了谁,那么这个人就是将我的死讯告诉穆娇罗的人。” 唐欢欢的话宫洺听懂了,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已然可以猜到做这件事的就是曹琦儿。 见宫洺神色有变,唐欢欢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我说出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随口说出。” 宫洺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我没有难过。” 瞧着他们二人这般,苏子辰本是该默默离开,可是一想到穆娇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穆娇罗你打算怎么办,怎么说她都是西楚公主,若是就这样毒发在东晋,真的好吗?” 闻言,唐欢欢不由一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傻,就算我让她死,那穆连城肯吗,放心好了,不出明天傍晚,穆连城一定会再来。” “简直是胡闹,我都跟你说了那女子的确是妙毒仙没错,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 得知了穆娇罗去找妙毒仙的麻烦,穆连城气的直跺脚,见此,穆娇罗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说:“我就是觉得她有古怪,搞不好她就是那荣和郡主。” 闻言,穆连城嘴角狠狠一抽,“荣和郡主?我看你是疯了,那辽国曹什么琦不是已经跟你说了,荣和郡主是被乱箭射死的,试问一个被乱箭射死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再说了,这妙毒仙我是见过的,而且她已有家室,夫君是一个俊朗男儿,一个有家有室之人又岂会在于那墨王爷互诉情长?那妙毒仙我是百般求都求不来的人,如今让你这么一搅合,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当真是白费了。” 听着穆连城的话,穆娇罗开始不再说话,她不否认自己这番做法有些急功近利,可是她就是觉得那妙毒仙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 “倘若她心里没鬼,又何须掩面示人,她这般摆明就是有所掩饰。” 穆连城被她搞的很是无奈,他扶额连连叹息道:“妙毒仙不以真面示人,这是整个江湖上都知道的事,在她的妙草阁有个规矩,轻纱不过,红纱不掀,你这一上去就要揭人颜面纱,你还能活着回来,我都觉得神奇了。” 穆娇罗撇了撇嘴,对于他口中妙毒仙的那些规矩很是不屑,半晌,她嘟囔着说道:“你是不想我活着回来吗,那恭喜你,愿望达成了,她说她给我下了毒,三个时辰发作一次,两天之内毒发身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闻言,穆连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愕然的看着那一脸云淡风轻的穆娇罗,“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穆娇罗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说:“这么大反应干嘛,谁知道她是不是唬我的,我还没听过什么毒是三个时辰才毒发一次的呢!” “唬你?你当她妙毒仙是什么人,她会有那闲工夫唬你?江湖上凡是得罪过她的人,有几个是活着走出她的手里的,不论身份地位,凡是她看不上眼的,她想杀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如今你半夜去找她的麻烦,她让你活着出来,你还以为她会放过你?” 蓦地,穆娇罗恼怒的站起,“你少吓唬我,你对她有兴趣我可没有,倘若她真的又那胆子给我下毒,我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哼!” 看着穆娇罗甩手而去,穆连城不禁皱眉一叹,本想连夜去求解药,可是一想,穆娇罗刚刚从人家那闹完,若是现在去,指不定会让她更加厌烦,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天亮以后再去。 …… 清晨,一声高叫惊醒了刚刚睡下的穆连城,他猛然起身,随着声音来到穆娇罗的房里,就见她跌在地上,捂着胸口整个人开始抽出。 见此,穆连城急忙上前将她扶起,“罗儿,你怎么样?” 穆娇罗双眼赤红,张了张嘴,半晌,再次一声尖叫,而后恶狠狠的道:“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听着这话,穆连城无奈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要不是你自己去找她的麻烦,现在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蓦地,穆娇罗一把将穆连城推开,她咬着牙,但心脏碎裂般的疼痛却是让她难忍,“她给我下毒,你居然还来怪我,我穆娇罗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闻言,穆连城顿时恼道:“别闹了,你若是再敢胡来,我保证谁都救不了你。” 墨王府 得知穆连城来了,可唐欢欢却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她懒懒的看了宫洺一眼说:“你知道怎么处理,我不想见他。” 宫洺含笑点了下头,“知道,你睡吧。” 大厅,穆连城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心中急切,但却不敢再像昨日一样随意闯进,他坐立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当他看到一道身影走来时,脚步猛的一顿,“怎么是你?毒医呢?” 宫洺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而后走进,来到主位落座,“昨夜有人擅自闯入,扰了神医清净,看看这时辰,神医怕是还没起,连城皇子这个时辰过来,不知有何贵干?” 一句话,顿时说的穆连城无地自容,昨夜她妹妹吵扰到人家,如今他又一大早的来叨扰,就算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不耐烦吧! “墨王爷,实在是抱歉,我知道这个时辰过来的确是有些不妥,可是能否麻烦您轻毒医出来一下,我真的有重要的想要找她。” 穆连城这般客套的语气宫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眉梢一扬,嘴角若有似无的扯动了一下说:“连城皇子恐怕是误会了,神医在本王的府上是贵宾,这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透,你就让我就将人叫醒,先不说我肯不肯帮你叫,单说那是女子的闺房,我又怎好就此闯入?连城皇子若是不急,就在这稍等片刻吧,等神医醒了,本王自会告之你在这相候。” 说完,宫洺正欲起身,穆连城连忙上前又道:“墨王爷,我真的有急事找毒医,还麻烦您随便找个丫头去叫一下。” 闻言,宫洺佯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哦?竟是这般急?不知连城皇子到底有何要事,方不方便与本王说说?” “这……” 见他为难,宫洺也没有再逼他,他当然知道这件事难以启齿,自己的妹妹来刺杀,他这当哥哥的又来求药,当真是厚脸皮。 宫洺淡淡的将视线一敛,道:“连城皇子可能有所不知,神医除了诸多的规矩之外,还有一个很是隐蔽的个人习惯,那就是睡觉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前些日子她刚来府上,本王并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习惯,被派去伺候的两名侍女全都被神医在睡梦中扭断了脖子,其实不是本王不想帮你去叫,实在是没人敢去,而你我又是男子,亲自登门怕也有不妥,所以连城皇子只能在这等了。” 宫洺的话虽然说的有些玄乎,但是穆连城却愿意相信,她是毒医,诸多习惯是江湖人都知道的,这样隐秘的习惯听起来也像是她的作风。 “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宫洺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若是平时,神医一般巳时就会醒,可是昨夜她当真是睡的很晚,我想,怎么也要到午时吧!” “午时?”穆连城惊讶一声,眼下应该还不到卯时,到午时可是还要三个时辰的,那毒性三个时辰一发作,如此一来,他妹妹岂不是还要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穆连城这般惊讶宫洺自然是知道为何,穆娇罗既然有胆量来找他丫头的麻烦,那么他自然是要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怎么,连城皇子等不及吗,你若是还有事,也不必一直在这等着,等神医什么时候醒了,本王再叫人去宫里告之与你便是。” 回去?那岂不是还要浪费来回在路上的时间? 穆连城连忙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事,我就在这等好了。” 闻言,宫洺点了点头,“那好吧,连城皇子慢慢等,本王还有些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给连城皇子看茶,千万不得怠慢。” 房里,听着那缓缓的开门声,唐欢欢睁开了眼看向走进的人,看着他那微扬的嘴角,唐欢欢不由的笑了笑问:“这么开心,看来事情处理的不错?” 宫洺没有说话,而是将她之前给他的解药放在了桌上,见此,唐欢欢奇怪的皱了下眉问:“这药怎么还在你这?” 宫洺走到床边,拉过她的手,稍显得意的说:“是你说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药都还在你手里,你就这么将他打发了?” 宫洺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你昨儿不是说今天傍晚之前他才会来吗,眼下他来这么早,想必定是穆娇罗毒发了。” 算算时辰,的确是该毒发了,可是唐欢欢还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看着她一脸的茫然,宫洺淡淡一笑,俯首在她的嫣红的唇上轻啄,“她不自量力的想来害你,我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拿到解药,这些罪是她该承受的。” 闻言,唐欢欢噗嗤一笑,“没看出来,你居然也这么缺德。” “还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并不为过。” 唐欢欢撇了撇嘴,本是不想承认他这话,可是想想,这好像也没什么好反驳的,“那好吧,赤黑先生,既然你近了我这朱墨,那我就再给你点好东西。” 说着,她从枕下拿出一本破旧的书,宫洺蹙眉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看看。” 宫洺拿过她手中的书,翻开几页,眼眸倏然一怔,“这是……” 唐欢欢眯着眼笑了笑说:“没错,就是金陵册,本来我是想将这个给茗儿和瑞儿的,可是他们还小,我怕他们吃不消,所以就先给你好了。” 简单的翻了几页,宫洺微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本书你是从哪得来的,这东西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怎么就会被你得到?” “若是说起来,我还真的好好感谢一下那福鼎寺的住持,若不是他害我在那地洞中待了两日,我又岂会发现这样的宝贝,当初假若不是你将那地道崩塌,说不定我还会找到更多的好东西,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惜。” 宫洺怎么都想不到她是在那时候得到的这金陵册,当时她竟将这件事隐瞒的如此之好,若不是在紫行陵宫时亲眼见过她那一掌,他当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绝册会在她的手里。 第142章 夫妇齐心坑钱不留情 看着手中的残册,宫洺不由的再次看向唐欢欢,“你知不知道,其实这金陵册是属于一本缘功,它之所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是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它练得,而像你这般年纪轻轻就能将此功运用的如此娴熟之人,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个。” 听着这话,唐欢欢不由的愣了愣,这样的事她还当真是没有听说过,她只知道这金陵册非常难得,却不知它也非常难练得,可是这东西明明就不难啊!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你拿去看看,我才不信呢。” 宫洺将金陵册再次压在枕头下,而后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等有时间我会拿去看看的,不过现在你该睡了。” 大厅,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亮起,穆连城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茶水,他急的不行,可却总是不见那抹红衣出现。 临近午时,他终于忍不住叫来了一个丫鬟,“你去瞧瞧毒医醒了没,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应该醒了吧。” “连城皇子请稍后,奴婢这就去瞧瞧。” 许久,待那丫鬟再次回来时,却见她抱歉的摇了摇头,“连城皇子恐怕还要稍等一下,姑娘房里还没有动静,怕是没醒。” 闻言,穆连城一时急切,不由的扬声,“还没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家王爷呢,我要见他。” “连城皇子是要见我吗?” 清冷的一声过后,就见宫洺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前,穆连城猛然起身,不耐烦道:“你不是说毒医午时会醒吗,为什么到现在她还不出来?” 宫洺神色淡淡,不疾不徐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说的只是大概,并没有跟连城皇子说肯定的时间,连城皇子要怪就怪最晚那个不要命非要进找死的人好了,虽然我不知道连城皇子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神医,但若你真的等不及的话,你亲自去叫人我也不介意。” 亲自去叫?就算他不怕死,但他也怕会惹她不悦,今日他本就是来求她的,若是再招惹了她,怕是他妹妹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这时,绿绣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了穆连城一眼,而后微微颔首,“王爷,姑娘醒了,可是她心情不太好,说在她睡觉期间总是有人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还说咱们王爷守卫不严,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往里进,这会儿正打算离开呢!” 闻言,宫洺看了穆连城一眼,不由的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她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现下好了,我是彻底留不住这人了。” 穆连城一脸为难的看着宫洺,“这可怎么是好,还请墨王爷带我去见见毒医吧!” “这……” 见宫洺想要拒绝,穆连城连忙又道:“麻烦墨王爷了。” “好吧,那你随我来吧!” 刚走进院子,就闻‘啪’的一声,茶盏碎裂在门前,而后又见两个丫鬟惊慌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是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王爷呢,难道犯人忌讳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门外,宫洺缓缓住下脚步,转而看了穆连城一眼,“你看到了?” 穆连城有些为难,她如此不悦,起因无非就是他们兄妹,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 “毒医姑娘,我是穆连城,在下有事相求,可否与毒医一见?” “对不起连城公子,小女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情见你,至于为何,我想你我心中都应该清楚,小女底线颇多,恰巧有人不识趣的触到了,生死有命,公子且回吧!” 微冷的语调不再似之前的清雅随和,然而那话更是听的穆连城心头一凉,“在下知道这件事是家妹做的过分,还望毒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家妹。” “连城公子这话说的就生分了,你我已经算是旧相识了,想必我做事你也应该清楚,令妹无故来杀我,我让她活着回去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两天诀别时间,难道公子不觉得这已经很是对得起你我相识一场的情分了吗?” “是,在下很是感激毒医的手下留情,可是毒医能否再卖在下一个面子,将解药赐予小妹?” 这时,宫洺冷冷一声开口道:“原来昨夜闯进的人是娇罗公主?难怪连城皇子今儿一大早就来候着,只不过,连城皇子似乎也太纵容令妹了,眼下她杀人未遂,连城皇子却还有脸面来求解药?” “我……”这话被宫洺一说,穆连城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冷笑,“公主?皇子?难怪,小女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是连这样的大人物都没有认出,小女昨日不过是第一次与她碰面,也不知哪里招惹到公主的不快,竟是惹来杀身之祸,恕小女气度小,这解药你今天是拿不到了,不过,你若是愿意买,小女却不介意收个高价。” 闻言,穆连城连忙点头,“好,我买,毒医不管出什么价,我都买。” 妙毒仙爱财,这一点谁人都知,这样的情况她能开这样的口,穆连城已经觉得她是大赦,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只要她开得了口,他就出得起钱。 房内,唐欢欢懒懒的伏在桌边,手里摆弄着解药的药瓶,“解药是你想买的,价钱自然是由你来出,小女的命不值钱,倘若昨天就这么死了,倒也没人会去与皇子计较,但是令妹既然是公主,那这钱就从公主的角度来算好了。” 这话一出,穆连城为难了,若是她自己出个价,他凑钱也就是了,可是她让他自己出价,这出多了还好,若是出少了不合她意,这岂不是要丢人了吗! “这……毒医想要多少,不如直说吧,只要你说的出,在下一定能给你筹到。” 唐欢欢冷眸一摆,看向门前,起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后走到床边躺了下来,“连城皇子既然想要解药,那么看的就是您的诚意,别说小女视财,若是换做常人,即便是出了整个国库,我是万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 看着手里的药瓶,唐欢欢心里忍不住的得意,她从不知道宫洺竟然还有这般的生意头脑,连她都没有想到用这解药赚钱,可是他却想到要坑他一把。 穆连城心里没底,转而看了宫洺一眼,宫洺轻声一叹,甚感无奈道:“这件事还得连城皇子自己做主,本王帮不上任何忙,依我看,你还是出价吧!” 穆连城压低了声音,为难的说:“这价是一定要出的,可是出多少是好啊!” “连城皇子觉得令妹的命值多少钱,就出多少好了,另外,神医的话你不是没听见,她说她的命不值钱,可是你真的觉得如此吗,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让你记得,这些事都是娇罗公主引起的,所以这价钱定是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上一倍才行。” 想了想,这话说的有道理,穆连城寻思半晌,再次为难,“罗儿值多少钱这我哪知道,这可真是难办。” “不难办,你只要往高了出价就成,只要你出的价超过她心里的底数,这事不就好办了吗!” 宫洺的这番良言,听的房内的人忍俊不禁,她还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技能,看来往后他即便不当王爷,光是跟她去坑蒙拐骗都能活一辈子了。 穆连城为难的斟酌了许久,而后弱弱道:“二十万两……” 穆连城的话还没说完,宫洺突然拉了他一下,为此,穆连城马上改口道:“二十万两黄金。” 半晌,屋内没有传出唐欢欢的声音,穆连城转头看了宫洺一眼,宫洺轻轻点头,示意他再加。 “五十万两。” 这次,屋里有了一些动静,听起来像是一声叹息,“既然连城皇子认为令妹的命只值五十万两的话,那么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必要救她。” 闻言,穆连城倒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一百万两…。黄金。” “嗯,我考虑考虑。” 听她说考虑,穆连城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这一考虑就是一盏茶的时间,穆连城突然觉得她说的考虑并不只是考虑的意思,“毒医,你考虑的怎么样?” “还没考虑好,连城皇子若是急的话就先回去慢慢等吧!” 穆连城闻言一怔,宫洺不由的摇了摇头,心下感叹这丫头的贪心,但却不忍心扰了她的兴致。 “连城皇子似乎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出的价要达到她心中的底价,她说考虑,也许是达到了,但是你真的觉得神医的命一文不值吗,你就将价钱定在这,她当然是要一直考虑下去了。” “王爷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了。” 穆连城刚要开口,宫洺却再次拦了他一下,“等等,连城皇子不会真的想要再多出一倍的价钱吧?” 穆连城闻言一笑,道:“墨王爷放心,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宫洺嘲笑似的摇了摇头,“连城皇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出比刚刚多一倍的价钱,她也未必会答应你,你想,这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你若是还以刚刚的砝码加价,岂不是显得你太没诚意,与其让神医不情不愿的将解药交于你手,倒不如来个痛快,直接翻上两倍,如此也能让她觉得连城皇子并非小气之人。” 翻两倍,那可就是三百万两黄金,一时间穆连城有些不好抉择。 见穆连城犹豫,宫洺又说:“这些钱对于连城皇子来说应该算不上是大数目,神医爱财是人人得知之事,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得出连城皇子很是敬重神医,能得到她的认可视为朋友,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倘若只是因为钱的关系而毁了这场情谊,我觉得不值,不过这件事要怎么决定还是要看连城皇子自己,我不过是箴言几句,你还是自己定夺吧!” 穆连城斟酌半晌,而后点了点头,“墨王爷的话有理,我听你的。” 说着,他心一横,上前一步,道:“毒医,在下知道这件事是家妹的不是,我出三百万两黄金,不单单是为了解药,在下还想替家妹给你陪个不是,还请毒医姑娘大人大量,莫要在与家妹计较此事。” 三百万两,还是黄金,想着那金灿灿的一大堆,唐欢欢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花,敛了敛得意之色,她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那抹艳红终于走出,穆连城一时激动,忙道:“毒医是愿意原谅小妹了吗?” 唐欢欢淡淡的看着他说:“小女与令妹本就不熟,原不原谅的也就无所谓了,既然连城皇子这么有诚意,这三百万两的黄金小女也就不拒绝了,这是你要的解药,毒发后的半个时辰服一次,每次服药过后的症状都会减轻,令妹的毒是慢性,所以这解毒也要有耐心,全部的毒会在三天之内清除,但这药只有两天的,不要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妙毒仙向来不做赔本的生意,连城公子何时将钱送到我手上,之后一天的解药我何时交于你手。” 话落,唐欢欢将手中的药瓶轻轻一抛,穆连城接过药,点了点头,“毒医放心,我会尽快将钱送来,家妹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抱歉,还望毒医不要心生芥蒂才好。” “连城公子放心,小女这人一向是一码归一码,令妹做的事,小女是绝对不会将它算在连城公子头上的。” 穆连城走后,唐欢欢坐在房里一瞬不瞬的看了宫洺许久,宫洺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上前拉过她的手问:“为何这般看我?” 唐欢欢眯了眯眸子,凑近了些问:“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很多家产?” “为何会这么问?”宫洺被她这逼供的架势逗的忍不住一笑。 “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对我不老实,你这坑钱的伎俩可是比我高明多了,我赚点钱还得累死累活的给人治病,可你这三两句话就坑了三百万两黄金,老实交代,你的家产到底有多少?” 闻言,宫洺眉梢一挑,伸手捏住她那高傲的下巴,“想知道我的家产并不难,只要你成为这王府里名副其实的女主人,这里的账本就全都交给你过目。” 一听这话,唐欢欢眼眸倏地一亮,“真的?那我答应你,你现在就把账本给我吧!” “那可不成,若是你看完账本,觉得我没钱,反悔不嫁了怎么办?” 唐欢欢呲牙一笑,谄媚道:“放心好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宫洺撇了撇嘴,不是觉得她会反悔不嫁,而是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 “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什么时候我们的婚事办了,什么时候我就将账本交给你。”说着,宫洺将手一松,起身就走。 见此,唐欢欢一愣,喊道:“你去那啊,喂,宫洺,你回来。” 话音落,人已经走出门去,唐欢欢一脸茫然的坐在床边,不知道他突然走了是什么意思。 走出主院,宫洺叫来了南影,“去查一下,我手下所有资产加起来有多少。” 闻言,南影不禁好奇道:“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要查这个?从辽国道东晋,明产都是有账目的,暗产虽没有详细的,但手下的那些人也是绝对不敢在其中动手脚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想知道我手下可以动用的资产总共有多少。” 南影为难的抓了抓头,“王爷,您真的要查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通通查清,少说也得个把月的功夫。” 宫洺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让你去你就去,管他要多久,尽快查就好了。”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西楚人的离去因为穆娇罗而耽搁,但是解药一到手,他们还是连夜离开了。 街头唐雨茗和唐思瑞拉着林文茵的手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林文茵小心翼翼的看上去有些紧张。 “茗儿,他们有跟上我们吗?” 唐雨茗嘿嘿一笑,道:“放心放心,跟着呢!” 穆连城兄妹在皇城待了这么多天,可是在他们在这的这段时间里,却没有任何人再想唐欢欢动手,虽然他们一直很小心,但只要他们想闯,那王府并不是密封的。 眼下他们走了,唐欢欢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段时间苏公也没有出现,这无非说明他脱不开身,或者说是脱离不了某些人的视线。 林文茵还是用老法子带两个孩子上街,可是这次苏子辰和梅兰却没有跟在身边。 唐思瑞紧了紧林文茵的手,宽慰的说:“文茵姐姐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文茵,林文茵笑了笑,“我不怕,有你们两个在,我什么都不怕。” 突然,唐雨茗脚下一顿,拉住了仍是走出的林文茵,林文茵正欲奇怪,又见唐思瑞也敛起了神色。 她抬头看去,就见迎面一个老者,身后跟了三五壮丁,虽然他面色含笑看似平和,但是林文茵知道,能让这两个小家伙顿时提高了警惕,那么就说明这个人一定不是一般舒熟识的人而已。 凝神一瞬,唐雨茗突然一笑,叫道:“徐长老。” 听她这么热情的一唤,徐长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不是小丫头吗,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可知我们找了你多久?” 说着,徐长老看了一眼一直拉着两个孩子的林文茵,因她掩着面,眉眼间也画的与唐欢欢很是相似,一时间便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叫道:“圣女,老夫可找到你们了。” 林文茵感觉到唐思瑞的小手突然用力了一下,她便对徐长老轻轻点了下头,但却没说话。 蓦地,唐雨茗突然挣开林文茵的手,朝着徐长老跑了过去,林文茵一惊,但是已经晚了,那小小的人儿已经到了徐长老的面前。 突然被放空的手紧张的握起,她不知道这孩子是想做什么,万一这个徐长老不是好人,她该怎么办? 唐雨茗仰着头,一张小脸笑的那叫一个甜腻,“徐长老,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苏公来了吗?茗儿想他了。” 徐长老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对于她的毫无防范,他也放松了警惕,本想着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小鬼。 “苏公当然来了,他知道你们不见了,急得不行,派出兄弟找了好久,可是一直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最后没办法,只能叫上老夫跟他一起下山,不过好在总算是找到你们了,不然他真是要急死喽!” 唐雨茗一脸懊悔的嘟着嘴,抱歉道:“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不跟你们联系的,实在是因为皇城有太多好玩的东西了,我们是想着等我们玩够了直接回去,可是没想到却麻烦大家亲自来找。” 闻言,徐长老再次笑了笑,“无妨无妨,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对了,苏公这两天为了找你们都累病了,现在正在客栈休息呢,你们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林文茵闻言一惊,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唐思瑞突然开口道:“好啊,去瞧瞧吧,我也想苏公了。” 林文茵愕然的看着唐思瑞那清冷的小脸,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唐雨茗上前跟人套近乎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也会说去?这个徐长老摆明就是居心不良。 唐思瑞没有看她,也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尽管林文茵再怎么去捏他的手。 另一头,唐雨茗小手一伸,娇腻道:“徐长老抱抱,茗儿累了。” 闻言,徐长老一愣,而后再展笑颜,“你这孩子,还真是会撒娇。” 他俯身而下,然而就在他身子凑近的那一瞬,脸上的笑意却突然敛起,一抹银光从袖口划出,可是下一刻,就见他眼眸倏地瞪大,而那俯下身子在僵持半瞬之后砰的跪在了唐雨茗的面前。 唐雨茗手中的毒弩直顶在他的胸口,邪恶的小嘴轻轻一咧,她无辜的说道:“娘亲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兵不厌诈,看来徐长老跟我学的一样好,不过娘亲还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先下手为强,这一点好像我比徐长老学的要好。” 徐长老缓缓挪开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小畜生,我就是死也要宰了你。” 蓦地,手中的刀一扬,唐雨茗身子一侧,转身间手中的毒弩再次举起直对着他的额头,小手指一勾,一只毒针直接没入了他的头颅之内。 见此,徐长老身后的几个壮丁顿时扬起了跋扈之势,可是还没等他们触碰到唐雨茗,突然蹦出的两道身影便已经将他们解决。 林文茵大步上前将唐雨茗拉过,紧张道:“你这孩子,快要吓死我了知道吗,你怎么能这般任意行事,也不知道跟我通个气。” 唐雨茗小嘴一咧,嘿嘿的笑了笑说:“文茵姐姐,这事怎么能通气呢,我若是跟你通气,这个徐长老不就知道我是故意的了吗。” 林文茵拧了拧眉,“这,这倒也是,不过……” 话没说完,梅兰含笑走了过来,“别不过了,这两个小神仙一向是这么办事的,你就算说再多恐怕也没用。”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刚刚若是晚了一瞬,现在得手的人就是这老头了。” 梅兰伸手在她腰间一勾,凑近她笑了笑说:“可是现在不是没事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两个孩子在,他这番动作终于得到了林文茵的第一次抗拒,她含羞垂眸,埋怨道:“这是在街上,你能不能注意点?” 一直以来她的逆来顺受,已经让梅兰觉得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会的是这个样子了,可是眼下她这推开他的动作,突然让他觉得她变了,她懂得拒绝就说明她不再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兑换物品,她懂得羞涩就说明她有可能变回原来那个可以拥有任何感情的林文茵。 他激动的点头,“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听你的。” 苏子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这突然间的高兴些什么,“被推开了还这么高兴,莫名其妙。” 闻言,梅兰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不是他主子,直接回道:“你懂什么,这叫夫妻间的情趣,你一个孤家寡人的,别来掺和。” 林文茵不满的拉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些人就这样放在这吗?” 苏子辰四处看了看,而后说:“这里比较偏僻,到现在也没见几个人经过,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墨王府 唐欢欢坐在镜子前许久,始终一动不动,一道开门声响起,她仍是没有转过身,见此,宫洺轻轻蹙了下眉,“还在生气?” 听着脚步声一点点走近,唐欢欢动了动身子,慢慢回头。 绝尘的小脸,清明的墨眸,粉嫩的樱唇,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看着她的这张脸,宫洺怔怔发愣,许久,一声轻笑,他缓缓开口,“你……变回来了。” 唐欢欢嘴角微扬,乖张的小脸不在有之前的妖媚,清纯面庞因嘴角的勾起而稍显邪肆,这样的笑容是宫洺熟悉的,也是他久违了的。 她起身走到宫洺面前,扬眉一笑,道:“好久不见。” 宫洺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淡淡笑道:“的确是许久不见,说罢便俯首噙住了那张挑着坏笑的小嘴。” 深情而绵长的吻让两人痴缠许久,直到绿绣的一声惊叫响起,差打断了这一室的温存。 唐欢欢侧首看向已经背过身去的人,不由的抽了下嘴角,“这丫头,看来得早点把她送出去才行。” 闻言,宫洺一声轻笑,“你若是真把她送出去,南影还不得跟我翻脸?” “你信他有这胆子?”唐欢欢不屑一声,转而坐了下来。 “还不进来,在门口当门神吗?” 闻声,绿绣红着脸怯怯走进,“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门没关……”说着,视线不注意的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而后猛然一惊,大叫道:“小姐你的脸!” 听着她这大呼小叫的,唐欢欢眉心不由一颤,“你要是再给我一惊一乍的,我就把你卖了。” 蓦地,绿绣嘴一抿,摇了摇头,身后又伸手指了指她的脸,没敢说话。 唐欢欢冷眼一摆,而后倒也顾忌着她的惊讶,“我的脸不就是变回来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弄的跟没见过我似的。” 话音刚落,不等绿绣开口说什么,就见苏子辰和林文茵几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桌边的唐欢欢,几人相继一愣,而后两个孩子突然回过神的跑了过来,激动道:“娘亲。” 唐欢欢搂着两个小家伙笑了笑,而后再次看向站在门前呆愣的几人,“你们站在那做什么,怎么,太久不见我这张脸,不认识了?” 林文茵缓缓走进,不知是因感慨还是激动,眼圈中竟是溢满了泪,“欢欢,你终于回来了。” 还不待林文茵走进,身边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当林文茵反应过来时,面前的人已经被苏子辰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见此,宫洺面色一暗,起身一把将唐欢欢拽了出来,“公子苏,在我面前做这样的事,恐怕不好吧。” 苏子辰仿若没有听进宫洺的话,仍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唐欢欢的那张脸,见此,唐欢欢淡淡一笑,回头给了宫洺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轻轻推开他的手,上前给了苏子辰暖暖一抱。 “我回来了,谢谢你。” “嗯。”苏子辰淡淡一声,而这一声中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其中之意也就只有他们二人可以明白。 宫洺蹙眉不悦,但却没有再去将他们二人分开,他知道,苏子辰在这场事中是他的恩人,倘若不是因为他,他有可能真的已经失去了这个丫头,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唐欢欢有义务跟他说上一声谢谢。 “真是太好了,现在西楚的人走了,徐长老也死了,欢欢也变回来了,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看来往后不会再有什么难事了。” 听闻林文茵这感慨的一言,唐欢欢松开手看向她,“徐长老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刚在路上遇到了那个徐长老,他被茗儿杀了。” 闻言,唐欢欢低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唐雨茗,她呲牙笑了笑说:“我是用娘亲给我弩杀的他。” 唐欢欢拧了拧眉,而后看了宫洺一眼,宫洺轻轻摸了摸唐雨茗的小脑袋,“罢了,杀了就杀了吧,反正留着他也没多大用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徐长老死了,谁知道凤家会再找什么人来,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难防?” 宫洺抬眸看着她淡淡一笑,“为何要防?我们之前之所以防着他们,是因为你的身子和你的那张脸,可是如今你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就算你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惊诧于唐欢欢还活着,而不会想到你就是苏妙一。” 闻言,唐欢欢一时沉默,梅兰却走过来说:“王爷说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脸是怎么变来变去的,但是你这一变倒是真的省了不少的麻烦。”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穆连城兄妹来了皇城多日,一直没有动静,可是他们这前脚刚一走,后脚徐长老就蹦了出来,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我当真是不信,另外,他们此次离开看上去有些着急,穆娇罗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即便是走,也不应该让她这般带毒上路,我怀疑他们定是又有什么阴谋了。” 看着她深凝的眉心,林文茵拉过她的手笑了笑说:“管他什么阴谋,反正他们已经走了啊,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赶快将身子养好,你刚刚小产,可是这几日却不停的折腾,我真怀疑你这身子是怎么撑住的。” 唐欢欢苦笑一声,而后怯怯的看了宫洺一眼,“我这身子是铁打的,呃,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一定好好休息,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了。” 话落一瞬,门外突然走进了一个丫鬟,“王爷,封家老爷和太太来了。” 第143章 代替进京 “你不能去。” 宫洺强硬的一声并没有让唐欢欢感到多么的惊讶,她也没有想过那两个人到了辽国会一路顺畅,这么快就要让她过去。 见唐欢欢不说话,苏子辰不由的皱了下眉,“他说的对,你现在不能去,你的身子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必须调养好。” 唐欢欢为难的叹了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 宫洺和苏子辰的异口同声,不由让唐欢欢愣了一瞬,而后唐思瑞轻轻拉了拉她的手问:“娘亲为什么又要回辽国呢,瑞儿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里的人。” 唐欢欢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他不喜欢那里,她又何尝不是,可是事情是她自己答应下来的,就算她想反悔,那两个神神秘秘的人恐怕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欢欢。” 安静中,林文茵突然开口敛去了大家的视线,她含了含唇,而后说:“我可以替你去。” 闻言,几人皆是一怔,唐欢欢愕然的看着她,“你?你疯了吗,你以为去辽国是像你这几天带着茗儿和瑞儿出门一样简单吗,那两个人的目的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他们做的可是要命的事,况且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他们吗,只要他们稍加试探,就能轻而易举的知道你不懂武功,到时候若是出了事,谁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人来保护,我自己可以的,你现在状况如何你自己清楚,想动身去辽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若你不去,后果如何仍是不堪设想,你不是答应了救封家女儿吗,你若不守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马上杀了她,我知道要装成你去做这样的事不容易,但是眼下也只剩这一个法子了,而且我去不过就是帮你拖延一段时间,等你身子一好,你马上去换我不就成了?” 林文茵的话唐欢欢根本听都不想听,她眉心一拧,强硬道:“不行,这件事没的商量,我就算拖着这身子去,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一旁,梅兰垂了垂眸子,突然生出一想法,他伸手拍了拍林文茵的肩头,说:“圣女说的没错,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太危险了。” 闻言,林文茵眉心一皱,转头不满的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肩头的手突然紧了一下,而后听到梅兰再次开口,“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话一出口,不只是林文茵,就连跟你和苏子辰都错愕了一下,唐欢欢头疼的扶额,嘟囔道:“真是够了,这点事怎么就让你们争着抢着的出马呢。” 听着她的话,宫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次看向梅兰,“你说你要跟她一起去辽国,以什么身份?” 沉默半晌,梅兰转而看了苏子辰一眼,“以少阁主的身份不知可不可以,虽然他们找的人只是圣女,但是他们没理由拒绝多一个人帮忙,我想,以少阁主的身份还是能引起一些他们的重视。” 闻言,林文茵倏然点头,忙道:“对,梅兰说的有道理,让他跟我一起去,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了。” 唐欢欢不悦的抬眸,瞪向不断添乱的两人,“对什么对啊,你们两个是不是都疯了?就算你掩着面纱可以骗过那些人,但是梅兰呢,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见过苏子辰,万一他们见过他本人,梅兰这么一去岂不就穿帮了吗,到时候你再想装,你以为他们还会信你?” 这话说道了点子上,梅兰不由的蹙了蹙眉。 “哪有这么多万一啊,万一他们没有见过苏公子呢?”林文茵不死心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不是你跟我博大小的时候,这不是赌场,不是赌输了一点银子就打发的事,这是关乎人命的。” 宫洺神色淡淡的听着他们的话,好似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突然轻笑一声说:“也许梅兰的这个主意不错。” 闻言,唐欢欢惊愕的转头看向他,“你也疯了?什么主意不错,这明明就是个馊主意。” 宫洺安抚似的拉过她的手说:“你先别激动,我说的不错是指他的这个点子不错,林姑娘的意思也并非是代你去冒险,而是那边叫你叫的急,而你眼下又不方便,他们替你而去又没人逼着他们快马加鞭,一路走走停停,就算走上大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而这段时间是给你调理,等你身子方便了,你自然可以去接替他们。” 唐欢欢眉心不展,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做法,“那梅兰呢,倘若他们一到京城就被发现他不是苏子辰那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我就是会飞恐怕也无法赶到去救他们。” 闻言,宫洺不由一笑,而后松开她的手,起身走去了一旁的柜子。 唐欢欢疑惑的看着他,少顷,不知他从柜子里拿了什么,而后又走了回来,他将手中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唐欢欢顿时了解了他的意思。 看着桌上的银色面具,宫洺淡淡道:“假若有人认得公子苏的样貌,我想一定不会有人知道墨城君长什么样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子辰一拍大腿,道:“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墨城君的名字一来够响,二来有没人见过你,三来,这面具往脸上一扣,谁还知道面具下的人长成什么样?” 看着满是激动的苏子辰,梅兰却愣了,他呆呆的看着桌上放的面具,而后缓缓抬眸看向宫洺,“难道……墨城君就是……。” 林文茵看了一眼发愣的梅兰,虽然她不知道墨城君是什么人,但是看样子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墨城君?王爷不是叫君城墨吗?” 林文茵的话突然点醒了梅兰,他嘴角一抽,不由道:“这世界还真是小啊,大家居然都是自己人。” 见宫洺呃苏子辰都同意这个做法了,林文茵再次保证道:“欢欢,你就答应吧,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一定等到你来为止。” 客栈 林文茵静静的坐在桌边,虽然唐欢欢答应了她的提议,但是在那之后她便开始魂不守舍。 梅兰推门走进,她不由的敛起游走的神色微微一笑,“你来了?” 走到她面前,梅兰凝了她半晌,开口问道:“你去辽国到底想做什么?” 蓦地,林文茵一怔,抬头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了去帮欢欢拖延一段时间吗?” 梅兰看着她,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挑,“你以为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还像当初一样一点都不了解你吗?你的确是想帮她,但是你还有其他目的对不对?” 闻言,轻纱下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她继续否认道:“没有,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相帮欢欢,你知道我在辽国经历了什么,我怎么会对那里还抱有什么目的呢?” 突然,梅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将她那紧垂的头抬了起来,“真的没有吗?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口中的曹佑?”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柳眉不由一颤,袖中的拳不由的握的更紧,“梅兰,你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怎么想你重要吗?你在乎吗?” 不知怎么,在林文茵听到他用这样的口气问出这种话时,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梗了一下似的,闷闷的,酸酸的,好像还有些疼。 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之间向来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往,可眼前这种气氛却让她有些委屈。 蓦地,她一把打开他的手,起身吼道:“不重要,反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想法?没错,我就是想要回去叙旧情,我就是想他了,你高兴了?满意了?” 听着她的话,梅兰愤恨的咬牙,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直接将她甩在了一旁的床/上,他俯身压下,大手毫不怜惜的扯开她身上的轻纱,“想他是吗?我梅兰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既然你跟那些女人没区别,我也不用再将你像祖宗一样供着了吧!” 衣料破碎的声音充斥这林文茵的大脑,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会将他刺激成这个地步,她的肩头被他啃咬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她挣扎着,心中的惊慌越发浓烈,“不要,放开我,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梅兰抬起头,眼底的憎恨明显,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颚,紧紧的捏着,“放开你?为什么?你不是从来都不挣扎吗,你不是说愿意将自己给我吗,怎么,现在遇上了熟悉的人,就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想要回头去找自己所爱了?你当我梅兰是什么,你的救命稻草?” 松开捏在她下颚上的手,大手一路向下,所掠之地皆是引起她的一阵颤栗。 林文茵闭上眼,眼泪安静的从眼角流出,她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难过,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为他的人,她最开始的确因为无处可去而将他当成稻草,可当稻草逐渐变成一种依赖的时候,事情却因为她而再次弄砸了。 见她浑身颤抖却放弃了抵抗,梅兰却是蓦然起身,被子一拉,将那*的身子盖起,而后起身冷冷的说:“没情趣的女,简直是扫兴。” 林文茵被被子遮住了脸,也挡住了那洪涌不绝的泪,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心中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着。 从梅兰离开后,林文茵一直将自己蜷缩在床角,直到第二天天亮她才整理好自己去敲了敲梅兰的房门,半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推门走进,却见到房内的床铺完全没有动过。 一阵心酸泛起,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埋怨他什么,转身欲走,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梅兰冷凝这她,看着她那微红的眼,若有似无的蹙了下眉,“你来干什么?” 林文茵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看你起来了没,我们中午就要启程了。” “知道,放心好了,不会耽误你的行程。” 说着梅兰从她身边走过,一阵香气入鼻,不禁让林文茵一怔,她转身看去,就见梅兰已经疲惫的躺在了床/上。 “你,你不会是一整夜都没回来吧?” 梅兰闭着眼,淡淡喘息,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许久,他开口说:“出去,把门关上,我累了。” 林文茵抿了抿唇,“好,出发前我会来叫你起床。”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梅兰不由的睁开眼问:“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吗?” 林文茵脚步微微一顿,摇了摇头,“不想。” 身上的脂粉味这么浓,想也知道他去了哪,她又何必再听他亲口说一遍呢! 看着她就这么离开,梅兰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嘟囔道:“这女人,昨天怎么就放了她呢,该死的!” 中午,林文茵没有心情吃午饭,索性也没有去叫梅兰起床,她准备了些干粮,本想这他路上若是饿了也可以拿来抵抵。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她再次去到梅兰房里的时候,却发现人又没了,这个时辰他们都应该出发了,若他再玩失踪,那她就要一个人走了。 她急忙出门,走出客栈发现一辆马车早已在那候着,而在马车周边忙来忙去的人正是梅兰,嘴角不由的淡淡一扬,她上前问道:“你怎么比我还要先出来?” 梅兰没有看她,冷冷的说:“因为想早点把你还给你的情郎啊,我可不负责给别人养媳妇儿。” 闻言,林文茵脚步一僵,嘴角的笑意也渐渐的落了下去,“你,你吃饭了吗?” “不饿。” 林文茵紧了紧手中的干粮,而后四下看了看问:“车夫呢?” “我来驾车。” “你?为什么?找个车夫你还可以在马车里睡一下。”林文茵惊讶道。 梅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跟我都坐马车,难道你不觉得尴尬?” 林文茵含了含唇,不自在道:“不,不会。” “果然是没心的女人。”梅兰将视线一敛,转过头嘴角却得意的扬了扬。 “上车吧!” 林文茵上了马车,车帘一落,梅兰果真没有进来,她淡淡一叹,而后就感觉马车走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文茵使劲的闻了闻,从最开始上车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这走的越久,香味就越浓,可是这股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过。 她转过身,四处闻了闻,而后发现香味似乎是从马车后面的行李箱里发出来的,她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了好多的香粉,而这马车颠了一路,那些香粉早就撒的四处都是。 蓦地,她似乎想起了对这股味道的熟悉,这不就是早上梅兰身上的味道吗? 吁—— 突然的急刹让林文茵一个不稳,手里的香粉盒子直接扣在了她的身上。 梅兰猛地掀开车帘,看着她洒了一身的香粉,不由的抖了抖嘴角,“你……你干什么呢?” 林文茵委屈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在行李里面装这么多香粉?全都洒了。” 闻言,梅兰赶忙钻进车里,看了看后面满是香粉的行李,“这,怎么会这样?” 林文茵手里拿着那几乎空了的盒子,看着自己身上那满身的香粉,苦涩道:“现在怎么办啊,我连可以换的衣服都没有了,还有这香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梅兰不自在的清了清喉,说:“咳,没干什么,就是,就是觉得我做的有点过分,可能让你生气了,所以想买点香粉给你道……道……道歉。” 这话听的林文茵一愣,道歉?他? 林文茵轻轻抿唇,嘴角含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其实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的,我去辽国真的没有别的原因,更不可能是为了曹佑。” “真的?” 林文茵垂着眼睫点了点头,“嗯。” 见她点头,梅兰不禁一笑,伸手在她下巴上一提,蓦地对准那红唇亲了一口,“好,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还是我媳妇儿,以后不管是遇到姓曹的还是姓糟的,若是敢跟你套近乎,老子就阉了他。” 林文茵忍着笑,但嘴角还是不由的动了动,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粉,埋怨道:“看看你弄的这些香粉,难闻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开青楼呢。” “青楼?你怎么知道我是去了好几家青楼问过,才知道大部分的姑娘都喜欢这家香粉的?” 林文茵眼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你……你居然真的是按照青楼里姑娘的喜好给我买的香粉?你这人……你见过哪家好人家的姑娘会涂这么浓的香粉?” “这有什么区别吗?香就好了。” 林文茵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下了马车将里面的衣服全都拿出来抖了抖,“好在我们不急着赶路,若是着急,让你这么一折腾,就别想走了。” 梅兰转身伏着窗子看着她一件件的将衣服拿出又叠起,不由的笑了笑说:“咱们去找个马夫吧,我不想驾车了,我想在车里陪媳妇儿。” 闻言,林文茵手上动作一顿,错愕的看着他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找车夫去,刚刚让你找你不找,现在又说什么胡话?” 梅兰长眸一眯,嘿嘿嘿的笑了笑说:“找得到,咱们再回去就好了。” 十日后,尊皇回宫,可是宫洺进宫几日都没有见到尊皇上朝,更没有见到他人,不只是他,就连颜锦和颜萧也都没能走进他的寝宫一步,寝殿外把手颇严,任何人都无法进入,不禁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日,宫里终于来人说尊皇请宫洺和唐欢欢进宫,两人有些不解,但还是决定一同去瞧瞧。 寝殿内,三五成群的太医眉头深锁,手足无措,一旁颜锦、颜萧、还有年妃亦是愁眉不展的站在那。 见此,宫洺和唐欢欢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相携走进,看着躺在床/上的尊皇,唐欢欢不由的皱了下眉,“尊皇您这是怎么了?” 颜萧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一脸好奇的人,陌生的面孔,但感觉却是那般的熟悉,他没有问她是谁,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能站在宫洺身边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但是这张脸…… “你是什么人,是谁放你随便进来的?” 年妃不客气的声音一响起,唐欢欢不由的看了她一眼,“年妃娘娘不认识我了吗,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好像没过多久的时间吧!” 这口气,这声调…… 年妃一怔,惊恐的看着她,“你是……你是封池月那个小贱/人?” 第144章 尊皇过世 “你是封池月那个小贱/人?” 闻言,唐欢欢嘴角一勾,“小贱/人?说我吗?娘娘还真是客气。”说罢,含笑的视线倏然变的阴沉,而后冷冷收回,对于站在年妃身旁的颜萧,她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颜萧脚步稍稍上前,愕然的看着她的脸问:“你,你是月儿?” 唐欢欢淡淡敛眸,始终都没有看他,“对不起,我不是月儿。” “你的脸……” 唐欢欢懒得再回答他的话,而宫洺也没打算再让她回答他的话,他拥着她上前,来到床边,“尊皇,我们来了。” 刚刚的争执尊皇不是没有听见,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该解决了,他不能再宠着颜萧,也不能在让宫洺和唐欢欢再因为颜萧的执迷不悟而继续分离。 他看了看唐欢欢,而后笑了笑说:“嗯,这张脸看起来比以前的顺眼多了。” 闻言,唐欢欢深邃一笑道:“这么说,尊皇以前是不喜欢我喽?” “哪有的事,你这丫头还真是会乱说。” 见两人谈笑而语,宫洺却始终拧着眉心,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太医,问:“尊皇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突然间会这般严重?” “这……”太医为难的看着宫洺,他们解不了这病原,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城儿,孤没事,你不必紧张。” 没事?这话就是说给唐雨茗听她都不会信,之前的他是何等的精神,可是现下却是面容憔悴,且就连说话都已经开始费力,若说这还叫没事的话,那他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有事了。 唐欢欢安抚的握了握宫洺的手,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尊皇问:“尊皇可否让我替您把个脉?” 闻言,尊皇微微挑眉,“哦?你这丫头还懂号脉?” 唐欢欢眉眼一弯,谦虚道:“略懂。” 尊皇动了动胳膊,将手从被子之中挪了出来,见此,唐欢欢蹲下身,纤指轻跳于他的脉间,半晌,她眉心一蹙,愕然抬头。 看着她的神色,尊皇不由的眯了眯眼,笑着问:“丫头可有瞧出孤得的是何病?” 唐欢欢轻轻握起拳,一瞬不瞬的看着尊皇那张含笑的脸,“多久了?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闻言,尊皇脸上的笑意稍稍敛起,脸太医们都瞧不出的病因,他何曾能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刻之间就得知了? “你……” 唐欢欢知道尊皇在怀疑她是否真的看出他的病,她咬了咬唇,本是想背着宫洺,可奈何他就在她身边盯着。 “血毒,我曾在宫洺的血里也发现过,可是我不知它竟也会毒发。” 听着唐欢欢的话,尊皇稍显愕然,“你,懂医术?” “略懂。” 闻言,尊皇沉默半晌,而后不禁一笑,“你这孩子还真是谦虚。” 说着,尊皇看向一旁的公公轻轻摆了摆手,见此,那公公开口道:“各位太医请先出去商议吧,尊皇有事情要跟大皇子说,大公主,九皇子,年妃娘娘,也请你们先出去吧!” 闻言,别人没说什么,但是年妃却不肯了,“凭什么让我们出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能当着人的面讲?” 年妃不甘心的嚷嚷,好歹她的儿子是尊皇这么多年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眼下这皇位马上就成他的了,若是让这两个动机不纯的人乘了先机,到时候她就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唐欢欢微微侧首,道:“年妃娘娘若是不放心,就让九皇子留下吧,反正这件事也有关于他,让他知道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说的颜萧一愣,有关于他?会是什么事? 年妃闻言先是一顿,而后一把拉过颜萧将其护住,“你们想对我儿子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做出什么事来伤害萧儿,本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唐欢欢眉心一皱,突然转身,为此,年妃吓了一跳,若不是因为拉着颜萧,此刻她定会因脚下不稳而摔倒。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她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唐欢欢咬了咬牙,随后眉眼一弯,“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请你们出去。” “母妃,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颜萧细声劝道,看着转身而来的唐欢欢,他知道唐欢欢和宫洺不会伤他,即便是真的想对他做什么,也不会选择在尊皇面前,况且,他也想知道唐欢欢口中那关于他的事,到底是什么。 年妃似乎仍是有些不放心,她拉着他,小声道:“傻孩子,母妃担心的就是你,要不你还是跟母妃一起出去吧!” “请母妃安心,儿子不会有事的。” 颜萧好说歹说的劝走了年妃,转过身刚想问唐欢欢有什么事时,而她却早已转过了身去,根本就没有给他留恋她容颜的机会。 “尊皇先把这个服下。” 唐欢欢拿出一颗丹药递到尊皇嘴边,见此,一旁的公公赶忙走了过来,阻止道:“使不得,尊皇用药必须是太医们检验过的,姑娘还是先将这药交给老奴吧!” 闻言,唐欢欢轻轻拧了下眉,“还请尊皇信我,您已毒入骨血,我即便是想害你,也不会做这样无谓之事,这只不过是一颗暂护心脉的药,并不能解您体内的血毒,当初我只知道宫洺体内含毒,但却没有想过会毒发,所以这解药,一时之间我还真是没有办法,眼下只能暂用这丹药暂时护您一阵子,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研制出解药来。” “中毒?你说父皇是中毒?”颜萧蓦然上前,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欢欢。 他能有这样的惊讶,唐欢欢也不觉得奇怪,她轻轻点了点头,“嗯,尊皇的确是中了毒,但却与你想象中的中毒又不太一样,这种毒埋藏在尊皇体内多年,可谓是与生俱来,假若我没猜错,你的体内也有。” “这,这怎么可能?”颜萧闻言更是惊恐,他的体内也有,那就说明不一定什么时候他也会毒发? 见她说的如此详细,尊皇有些不解,“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连这些太医们也都是在孤说了之后他们才知道这血毒之事,而你,只是简单的把了个脉,就知道了?” “我的确是知道了,而且我也知道,尊皇并不怀疑我。” 唐欢欢的话虽然没有回答尊皇的问题,但还是令尊皇淡淡一笑,“药拿来吧!” 闻言,一旁的公公一怔,“尊皇!” 唐欢欢没有再理会那公公的叫阻碍,她将药送到尊皇嘴边服下,而后就听尊皇再次开口道:“听闻江湖有位名医,是毒就能解,是病就能医,凡是没有死绝的人,到了她的手中都能再次活过来,不知丫头可否认识此人?” 唐欢欢正欲直起身子,一听这话,她撇了撇嘴说:“尊皇怪会打趣人的,江湖传言不可信。”说着,她眼一弯,掩着嘴小声说:“其实我也偷偷的医死过几个,只是没对外说而已。” 这话顿时逗笑了尊皇,“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什么都敢直说。” 唐欢欢笑了笑,直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将她拥住的宫洺,看着她眼中那多多少少的苦涩,宫洺便是知道,尊皇的身子就连她都不能保证。 “丫头既然识得孤体内的毒,那么也应该知道这个毒是祖传的,也正因为此毒,颜氏才愈发的子嗣单薄,颜家的男子一般都活不过四十岁,像孤这种,已经是祖先庇佑,上天眷顾了。” 听得出尊皇话中的无奈,唐欢欢微声叹息,而后不解的问:“尊皇是何时发现自己有毒发的迹象,您这次突然离京,难道也是为了这事?” 尊皇轻轻眨眼,算是点头,“西楚人来者不善,倘若让他们看到孤毒发时的模样,没人知道他们下一步的想法会不会是端了我们东晋,所以孤不得不先离开。” 这话唐欢欢倒是同意,论心计,三国之内也就西楚最懂得算计别人,也最不安分。 见她若有所思,尊皇淡淡一笑,又道:“丫头,孤知道你有能力,孤不求你能在短时间内研出解药,孤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孤只求你可以救孤的两个儿子,城儿孤不担心,孤知道你有了法子自然会救他,但是萧儿……。孤还请求你,可以帮帮他。” “父皇,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时日无多,您明明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颜萧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怎么都接受不了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人,现在就变的时日无多了。 他蓦地转身拉着唐欢欢的胳膊,“月儿,你不是说你是毒医吗,你一定可以就父皇的对不对?你什么人都能救,没道理救不了父皇啊!” 唐欢欢淡淡的垂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颜萧的手里抽出,“我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唐欢欢的话说的颜萧整个人一僵,不是什么人都就得了,是啊,倘若她真的什么人都能救,她又怎会让自己失了孩子? “对,对不起。”颜萧弱弱一声,慢慢的收回僵持在半空的手。 唐欢欢不想在尊皇面前提起这件事,她看向尊皇说:“尊皇放心,既然这是您的请求,欢欢一定做到。” 闻言,尊皇安心的叹了口气,“嗯,那就拜托你了,孤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两个小家伙了,不知明日/你们可不可以将他们带来给孤瞧瞧,这么多天了,孤实在是挂念急了。” “好,我们明天就把他们带来!” 唐欢欢不眠不休几日,看的宫洺甚是心疼,他曾劝过几次,可她却说尊皇的状况不容再拖,硬生生的将他从屋子里撵了出去。 又过了两天,宫里突然来人传话说尊皇要见他们,唐欢欢面泛疲色,却又担心忡忡,这么多天了,尊皇突然叫他们进宫,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她对这个毒了解的太少,虽然用了这么多天,但她还是没有研制出可以克制的解药。 进了宫,就见所有的大臣全都跪在尊皇的寝殿门前,唐欢欢紧张的提吸,虽然她不是很了解宫里的规矩,但是这样的场面她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两人加快的步伐走进寝殿之内,果然不出她所料,龙床旁年妃哭哭嚷嚷,太医们也都手忙脚乱。 唐欢欢快步上前推开那些太医,看着尊皇苍白的面色,她俯身探脉,而后猛然一惊,“怎么会这样?” 毒发的速度比她预计的还要快,眼下已毒侵内腹,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看到一脸诧异的唐欢欢,尊皇笑了笑,而后缓缓抬眸看向走到她身侧的宫洺,“你们来了,孤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让他们先出去吧!” 尊皇身边的公公已是老泪纵横,但却仍是做着他最后的本分,将寝殿里的人一一清走。 看着尊皇现在就连说话都费力,宫洺稍稍俯下身子,问:“您想说什么?如果累就不要说了,等你好一点再说吧!” 闻言,尊皇微微扬唇,虚弱道:“不会好了,孤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眼下也就想在与你们两个说说话。” 唐欢欢低着头,疲惫的脸上尽是苦色,“对不起,解药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尊皇再次开口,“无妨,孤早就料想到有这一天,孤的父皇,和太上皇,都是因为这种毒而过世的,所以,当你说你能解毒的时候,孤想到的就是让你将这解药给城儿和萧儿,孤等不到了。” 说着,他转眸看向宫洺,“城儿,孤这一生愧对与你,没有做到父亲应尽的责任,如今又要离你而去,不过,孤还是想要拜托你帮忙看着这东晋,萧儿处事未深,倘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好不对的地方,还得靠你和锦儿多多提点。” 宫洺拧着眉,本是不想答应,可是他也知道,尊皇现在的状况,并非他拒绝就能转好的,“尊皇放心吧,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谙世事,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看着这东晋,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安心的撒手不管。” 尊皇嘴角微勾,安心的阖眸一笑,“有你的这句话,孤就安心了,孤累了,是该歇歇了,往后这东晋就交给你们了。” “什么交给我们?我只是答应帮你看着,并没有答应帮你守着这东晋,颜萧眼下能处理这些事情,无非是有你在身后撑着,倘若你就这样倒下,你真的觉得他还可以吗?” 宫洺厉声中不乏急切,唐欢欢心疼的看着他,她知道,虽然他嘴上从未承认过尊皇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的内心就跟她当初对乔止魅和君孟朗一样,父子之情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割舍不掉的。 表面上看起来他处事暗淡,沉冷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软,他并非冷血,而是不善于表达。 尊皇没有理会他这番疾言之语,反而将视线再次落向了唐欢欢,“丫头,孤恐怕不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婚事了,不过在孤的心里你早已是孤的儿媳,孤有样东西,本是想在你们成亲当天送给你们的,现在看来,孤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着,尊皇从枕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的精细彩雕很是不凡,唐欢欢伸手将盒子拿过,打开的一瞬,顿时红了眼眶…… 那一对紫嵌琉璃的戒指,其中一只正是当初皇后交于她手的那只,而另一只,想必就是尊皇自己留下的。 “尊皇……” “还叫孤尊皇吗?”尊皇无力的打断她的话,看上去更加的虚弱,“城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叫孤一声父亲吗?” 唐欢欢握着手中的木盒,回头看了看宫洺,见他紧蹙着眉却毫无动作,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然而,当她的手要碰到他的那一刻,宫洺倏地跪了下来,唐欢欢愕然不过,就听道一声微颤的低沉。 “父皇,儿子不孝,望父皇恕罪。” 见此,唐欢欢宽心一笑,随之跪在宫洺身边,“儿媳谢过父皇赏赐。” “好,好,如此,孤也算是瞑目了。”尊皇心满意足的阖眸,可是眼角之中却流出一道清泪。 “孤还想见见那两个孩子。” 尊皇闭着眼,嘴里的喃哝几乎已经快要听不清,唐欢欢仔细的听着,而后连忙点了点头,“是,他们就在宫里,我这就去叫他们。” 唐欢欢正欲起身,站在一旁的公公突然弓了弓身子,道:“王妃在这陪着尊皇便是,老奴去请。” 王妃?没错,既然尊皇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也将戒指交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婚事还没有办,但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王妃。 过了一会,两个孩子从门外跑进,他们伏在床边,安静的落泪。 他们见过死人,也知道人在临死之前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之前从不觉得人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却是那么的不舍。 “皇爷爷,茗儿开看你了,你倒是看看我呀。” 闻声,尊皇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那哭花的小脸,苍白无力的笑了笑,他想伸手再去摸摸她,可是却做不到,“乖,不哭,皇爷爷没事,皇爷爷只是累了。” 唐雨茗拉起他的手放在小脸上,她扁着嘴,极力的忍耐,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下流。 唐思瑞同样哭花了一张小脸,他看着唐欢欢说:“娘亲不能救救皇爷爷吗,瑞儿不想他死,娘亲救救他好不好?” 闻言,唐欢欢鼻子一酸,落泪时却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说。 “瑞儿,来,到皇爷爷这来,你是我们颜家的男儿,不可以轻易落泪,皇爷爷知道你最懂事,往后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唐思瑞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点了点头,“瑞儿知道,瑞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瑞儿也会听爹爹和娘亲的话,皇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走,瑞儿舍不得你。” “茗儿也舍不得你。”唐雨茗哽咽着,说话已是断断续续。 尊皇心疼的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乖……咳咳……噗……” 见尊皇吐出的血已是乌黑,宫洺连忙将两个孩子拉开,让唐欢欢上前去瞧,唐欢欢再次拿出药丸,可尊皇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这些东西了,城儿……等孤走后……记得一定要你亲手下葬……你的……你的母后……一定也想再见你一面……” 闻言,宫洺不禁愕然,“父皇的话是什么意思?” 尊皇愈发的虚弱,眼睛已经无力再睁开,“你的母后……是孤亲自将她带回来的……孤要与之合葬……所以……所以送葬之事……只能由你来做……” 随着话音的渐落,尊皇已不再有任何气息,宫洺紧紧的拥着两个孩子,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用力的锤着,他慢慢低下头,喃喃道:“是,父皇,儿臣一定亲手替您下葬。” 第145章 他是圣女的哥哥 尊皇薨世,颜萧继位,宫洺成为东晋大辅佐,虽未明言,但是每个大臣心里都知道,这突然冒出的大辅佐一职,实际就等同于摄政王,不过,自从送尊皇入陵之后,宫洺就再没上过朝,更没进过宫,众大臣议论纷纷,可颜萧却不甚在意。 尊皇过世,三年内宫洺与唐欢欢的婚事都将不能举办,实际上唐欢欢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些名义上的东西对于她来说,一不能换成银子,二又不能当成饭吃,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一些排场,她为何要去在意? 房里,多日未眠的唐欢欢已经睡了三日,未免打扰到她,宫洺只在旁边静静的守着,一步都不肯离去。 “王爷,您也几日未睡了,要不要也去歇歇,这里交给奴婢就好了。” 这么多年,唐欢欢每次的沉睡都是绿绣在身旁守着,虽然这次宫洺半步不离,但她还是按照她原有的习惯做着她该做的事。 宫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累,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绿绣换了一壶煮开的茶在桌上,而后将原有的那壶冷掉的端走,刚走到门前,突然,南影跟鬼上身了似的冲了进来,两人谁也没注意,刚好撞到了一起,砰的一声,茶壶掉落在地。 这巨大的声响不由的令宫洺眉心一紧,他蓦然瞪向他们二人,底喝,“都给我出去。” 绿绣一脸惊恐的缩着身子,听到宫洺的冷喝,连推带打的将南影弄了出去,摔在门前的茶壶也没来得及去收拾。 关上门,绿绣狠狠地拍了他两下,怨道:“你急着去投胎吗,进门都不看看有没有人吗?” 南影一脸苦色的看着绿绣,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比较急。” “你急什么呀,小姐睡了这么多天,王爷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你就不怕王爷罚你?” “罚也没办法,真的很急。”说着,南影推开绿绣,再次走进。 当南影走进,看到本是睡着的人已经坐起时,他连忙抱歉道:“对不起王妃,吵到您了。” 唐欢欢摆了摆手,她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没有睡够,“说说你的急事吧!” 闻言,南影正了正神色道:“林姑娘和梅兰已经到了京城,可是他们现在却住进了唐家。” 辽国,唐家 “念文奇,我们已经来了几天了,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一直在这等下去吧,你说要做的事,难道是在这唐家就做得成的?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什么时候进宫?”林文茵拦下那两个男人,不耐烦的问。 已经来了几天了,可他们却一直都住在唐家,别说是夺帝位,他们至今为止就连宫都没有进过。 念文奇看了一眼不悦的林文茵,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带他们进宫,是因为他有些怀疑这个‘苏妙一’,这次她不再以真面示人,而她的眼睛也不再是紫色,虽然她解释说自己是因为生病才变成紫眸,可是这寥寥一语并不能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另外,墨城君这个人,世上很少有人见过,如今她就这样带着一个面具男出现在他面前,而后说他是墨城君,他自然还是免不了怀疑。 林文茵也知道他们的疑虑,毕竟他们要做的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倘若走漏了风声,别说是帝位,怕是连性命的顾不得了。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林文茵才极力模仿着唐欢欢的性格,然而她这一嚷嚷,倒是让念文奇中了套。 “苏姑娘别急,皇宫里面我还需要打点一下,我知道让苏姑娘诸事繁忙,但还轻苏姑娘再耐心几日。” 苏妙一,琳琅阁圣女,现下的武林盟主,只要她一声令下,翻覆一国朝堂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她有着傲人的资本,更有着傲人的脾气,眼下这小小的气势一出,念文奇便不得不相信这个高傲的人真的是苏妙一本人。 见林文茵似乎成功了,梅兰缓缓转身,“走吧。” 林文茵脚下未动,继续看着念文奇说:“我耐心有限,你们要做什么最好快点,另外,把你们监视我的人撤走,否则别怪我亲手送他们‘走’。” 看着林文茵和梅兰离开,另一个较高的蒙面男人上前说道:“不要怀疑了,她应该就是苏妙一没错,否则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嚣张。” 闻言,念文奇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是我太小心了,你去把看着她的人撤了吧,我去打点一下。” 房里,唐宏紧张兮兮的将陈氏拉近房里,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陈氏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不是都跟你说了,文奇是我远方表姐的孩子,他带着几个朋友来京城玩玩,我让他们暂时住在咱们府上,这么有什么不妥的,咱们府上这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是给他们住住,再多几张嘴吃饭而已,你至于左一遍右一遍的问吗?” “文奇是你的远方侄儿,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你不觉得其他那三个人太奇怪了吗,这大热天的,他们不是蒙着面巾,就是带着面具,若真的只是普通人,他们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是怕你侄儿被骗,所以才问问,你不耐烦什么?” 陈氏不自在的动了动眼睫,而后赔上一脸谄媚道:“哎呦,文奇也不是小孩子了,都那么大人了,自己交什么样的朋友,想必他自己心中有数,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儿,既然住在我们家,我们又气岂能一点都不管,若是在这出了什么事,那你也不好跟你的表姐交代不是。”唐宏皱着眉,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关心。 见此,陈氏走近抚了抚他的胸口,笑道:“是是是,我们家老爷最菩萨心肠,待我有空我定是回去提醒他一下,您就不要操心了。” 客院 “齐儿,你此次进京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有你的那几个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可不要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今儿个老爷已经问过我,你跟娘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再在做什么不好的事?” 听着陈氏的暖心关怀,念文奇不屑一顾的起身道:“我在做什么与你无关,你回去跟那唐老头说,让他少打听我的事,下次若是他再多管闲事,我就宰了他。” 闻言,陈氏猛然一怔,连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齐儿,你不能这么做,他并非想要打听你的事,他只是关心你。” “关心?呵!”念文奇不屑的冷哼,而后更是嫌弃的将她的手甩开,“你们两个不愧是夫妻,这假惺惺的关心让我觉得恶心,不要以为我住在这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不被人发现而已。” “齐儿……” 陈氏的话还没说完,念文奇便打断她的话冷冷的说:“好了,你出去吧,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唠叨。” 陈氏知道念文奇是在怪她没有将他爹救出来这件事,可是对于那件事,她实在是无话好说。 “好,娘不吵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那些下人说,他们若是哪里伺候的不好,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念文奇厌烦的扭过头,走向一旁。 见此,陈氏一声叹息,而后点了点头,“好,娘走了。” 看着陈氏走出,念文奇不由的眯了眯眸子,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的紧起。 从小他就跟他爹一直生活在寺庙之中,他从未觉得过自己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父亲对他的疼爱让他不去介意身边没有母亲这件事,可是当陈氏的一个要求害的他们父子分离之后,他才知道,他的母亲在他父亲心里的地位。 他第一次给自己的母亲写信,为的就是想让她想办法就他父亲,可结果却是,他的父亲当夜死在牢里,而他的母亲依旧还是那风风光光的丞相夫人。 多年来,他父亲一直在他耳边说他母亲的各种好,从为对她另嫁他人之事有所埋怨,以前他年纪小,自然不懂这些,可是当他父亲死了之后他才知道,他的母亲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她就是一个贪图财富抛夫弃子的女人。 …… 北院 对于唐欢欢以前住过的地方,林文茵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回想上次来到这,已经快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一时感慨,她不禁在院子里四处的走着,来到门前,她伸手推向那紧合的门,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厉声…… “你是什么人,这个院子不准任何人进。” 闻言,林文茵伸出的手一顿,而后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看着满面严谨的唐无辛,林文茵不由一笑,“唐大哥?” 听着这称呼,唐无辛不禁皱了下眉,但因她掩着面,眼妆又较浓,他却是没有认出她来。 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林文茵上前几步,看了看四下没人,这才将面纱掀开一点,给他瞧了瞧,“唐大哥,是我,我是文茵。” 蓦地,唐无辛眉心一蹙,“林姑娘?你怎么……” 听他突然这么大声,林文茵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嘘,唐大哥你别嚷,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就完了,眼下你要叫我苏姑娘,不能再叫林姑娘。” 唐无辛虽然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顾忌她的话,放低了声音,他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话说一半,唐无辛顿了顿,他本以为她与林家二老一同被大火烧死,可是现在她站在这,就说明那场祸事并没有殃及到她。 “这么久你都跑哪去了,还有那些人,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林文茵将面纱掩好,而后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唐大哥,咱们进去说吧,这里不安全。” 既然知道她是谁,唐无辛对她也没了顾忌,他点了点头,两人便走了进去…… “能在这见到唐大哥真好,我已经来了几天了,本还想着要怎么联系你呢。” 唐无辛不解的看了她半晌,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打扮?” 闻言,林文茵笑了笑说:“我这样的打扮是因为我这次是代替欢欢来的,欢欢没有死,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跟我一起的那三个人之中,带着面具的是自己人,而另两个,就是请我们来的人。” “你和欢儿见面了?她现在人在哪,为什么她不自己回来,要你替她回来?”提到唐欢欢,唐无辛便忍不住的急道。 见此,林文茵笑了笑说:“她现在人在东晋,她并不知道我这次会住在唐家,不然的话她是肯定要亲自回来的,唐大哥,在我来之前,欢欢让就让我来找你,现在住在唐家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唐夫人的私生子,另一人的身份暂且不明,但是他们却意图造反,欢欢也是被迫才答应帮他们,顺便也看看他们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你现在手中扔握兵权,一时间他们肯定不敢动你,无论近日发生什么事,你都尽量保持在中恒的立场,让他们拉拢你,又忌惮你,另外,在他们面前你不能表现出跟我认识的样子,这样会让他们怀疑。” 听着林文茵的话,唐无辛蹙眉沉默许久,“造反?他们有什么能力造反?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先不管他们是不是痴人说梦,总之这的确是他们的想法,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相信你比我清楚,你此次回来,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吧,辽皇至今没有立储,能引来旁人的野心这也是在所难免,往后的事,我们且看且谈吧,我在这也不过是顶一时,过段时间欢欢就会自己回来的。” 唐无辛一声叹息,道:“这么久了,你们两个都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其余的那些事该怎样就怎样吧,我实在是没心思管太多,不过这事听起来挺危险的,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不必客气。” 闻言,林文茵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唐大哥,那我就先出去了,免得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说着,林文茵刚一起身,房门突然被人猛地一推,林文茵大骇过后,发现进来的人是梅兰,她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埋怨:“你怎么来了?” 梅兰看了一眼唐无辛,而后大步走进,将林文茵往身后一扯,“你是什么人?” 唐无辛皱了皱眉,不由的看了林文茵一眼,“这……” 林文茵尴尬一瞬,而后扯了一下梅兰的袖子,“你别闹了,这位是唐大哥,欢欢的亲兄。” 闻言,梅兰愕然的回头看向林文茵,“你说什么?你说他是圣女的哥哥?” “圣女?什么圣女?”唐无辛奇怪道。 见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诧异,林文茵觉得有些头疼,“那个,唐大哥,这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先走了。”说罢,林拉着梅兰便走了出去…… 回到房里,林文茵将事情跟梅兰大致解释了一遍,他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半晌,而后喃喃道:“我就说这圣女不寻常,一会姓苏,一会又姓唐,一会住在皇子府,一会又住在王府,这脸还会变来变去,如今她又成了这辽国丞相的女儿,简直是奇文。” 林文茵拖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那晃来晃去的人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到底走够了没有,我的脑袋都被你晃晕了,欢欢是辽国人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不也是辽国人吗,你难道就从没想过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闻言,梅兰转身坐在桌边,看着她问:“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次说出来吧,别总这样让我们蒙在鼓里。” 林文茵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了吧,其实我们也不知故意瞒你的,只是谁会没事将一些过往总挂在嘴边,现在你知道了也就算了,千万记得不要乱说话,万一被他们安排的人听到了,可是要坏大事的。” 见她说的这般认真,梅兰忍不住一笑,伸手隔着轻纱捏了捏她的下巴,“放心好了,没想到你今天的一句话竟是这么管用,他们已经将人撤了,还有啊,你装圣女装的倒是挺像的,语气,神色,听起来好像真的急着想要进宫一样。” 林文茵含羞的垂了垂眸子,而后偏头躲开他的手,“别这样,被人看见就糟了。” “哎!”梅兰一声哀叹敛回手,“以前是不得碰,现在是碰不得,为了这些子破事,我都快要当和尚喽!” 见他这般佯装可怜,林文茵忍不住一笑,“好了,别闹了,这不是办正事呢吗!” “成,正是最重要,等到以后这件事办完了,我一定要你好好补偿我。” 两天后,皇宫 辽皇昏迷多日,身旁只有曹琦儿一人守着,不知念文奇是怎么买通了宫门前的侍卫,竟是让他们一路通畅,无人相拦。 来到娇兰殿,这里是曹琦儿的寝宫,当林文茵看到一声盛装的曹琦儿时,美眸一紧,心底却是泛着一丝冷笑。 辽皇已经这般了,可她却还是不忘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有着这样的‘贤妃’辽皇就算是醒过来恐怕也得被再刺激的昏死过去。 “你们终于来了。” 曹琦儿好不意外的一声,不禁让林文茵皱了下眉头,她看了梅兰一眼,梅兰轻轻颔首示意她静观其变。 “辽皇的玺印拿到手了吗?”念文奇问。 曹琦儿浓郁的红唇微微勾勒,她撩了撩衣袖,就见她手中拿着一个两指宽的玉印,“答应你们的事本宫自然做的到,只是不知你们答应本宫的事,是否也会做得到呢?” “那是当然,在下一向言而有信,辅佐新帝登基之后,你便是太后,仍旧是这宫中最德高望重之人。” 闻言,曹琦儿再次深邃一笑,“这话听着虽好,但是又有谁能分辨其中真假,至今为止,本宫都没有见到你所谓的新帝,没有新帝的承诺,本宫又怎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曹琦儿的话落半晌,念文奇没有再开口,这时,另外一个掩面的男子突然缓步上前,轻声一笑,“你不是早就已经见过了吗,至于这般急切吗?” 这样含笑的声音顿时让曹琦儿脸色倏变,还没等林文茵看清她脸上的惊讶,就见那人缓缓掀开了始终蒙着的面巾。 蓦地,曹琦儿瞪大了眼,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是……” 第146章 神秘的掩面人 见到那掀开面巾的人是宫楚,愕然的除了曹琦儿之外还有林文茵,饶她怎么都想不到,跟她相处了这么多日的人,居然会是他。 当时宫楚的事情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被辽皇废去了身份,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是谁能想到,他消失了这么久,竟是筹划着如何故地重回来夺帝位? 看着曹琦儿一脸的惊讶,宫楚不由一笑,“许久不见,曹贵妃见到我怎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你不觉得,今日的人是我,会比其他人更加亲切吗?” 曹琦儿脚下一软,跌坐在身后的主榻之上,“你,你为什么会没死?” 宫楚不疾不徐的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其神色与之前那不成大器的他相比,当真是改变了不少,他轻轻的理着自己的衣摆,淡淡道:“为什么没死?当然是不舍得就这么死了,如今父皇病重,辽国又岂能无主,几位皇弟要么年纪还小,要么不成大器,宫洺如今已经不是辽国的皇子,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我还肯受累回来接受这个位子了。” 闻言,林文茵虽是不动声色,但心底却是阵阵不安,她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情况,眼下宫楚欲夺帝位,他虽被辽皇去了身份,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确是辽皇嫡血嫡亲的皇子,如此一来,他想拿这皇位,已经是功成一半,难怪他们这般的自信,难怪他们会找唐欢欢来做后盾。 这段日子以来,辽皇病重,靠的全都是曹琦儿一个人独当一面,如今宫楚的出现的确是令她愕然,但是想了想,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当初出事又不是她陷害的,她没理由怕他。 缓了缓神色,曹琦儿再次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管,但是现在玺印在我的手里,不论你想做什么,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我可以将这玺印交于你手,但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曾被皇上贬为庶民的皇子,你若是就这样出现在众位大臣的面前,你觉得他们会对你认可吗?” 这话似乎并没有引起宫楚的在意,他仍是含笑,缓缓开口:“不愧是曹贵妃,考虑的的确周到,只不过,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那些大臣,顺从者自然是留着后用,不从者,我也不需要他们在这将这趟浑水搅的更浑,站在你面前的这两位,一位是琳琅阁圣女,也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另一位是琳琅阁北堂堂主墨城君,有这两位的相助,即便是你今天不将这玺印交于我手,这辽国的天下也照样是我宫楚的。” “你怎么了?”回到房里,梅兰见林文茵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林文茵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人会是他。” “你认识他?我瞧着那曹贵妃似乎也认识他。” 林文茵重重的缓了口气,说:“她当然认识,因为这个人是辽国的四皇子。” 闻言,梅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文茵,“皇子?他既然是皇子,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夺取皇位?” “因为他是被削了皇子的头衔,去了祖籍的。” 因宫楚的事实在是见不得人,所以辽皇并没有大肆传扬,这件事在京城也是显有人知,然而就算是知道的人也不知其意为何,这种连宫中都不提的事,即便是有人知道,他们也没那胆子四处去说。 林文茵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因为曹佑,是曹佑告诉了她所有事情的原委,否则她现在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她当时觉得这件事太过龌龊,所以也只听了个大概,并没有详细的去打听。 她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跟梅兰说了一遍,说完整件事之后,林文茵已是满脸通红,可梅兰却似乎听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真是没看出来,这四皇子还挺有魄力的,只不过,那淑妃难道不是他生母吗,他怎么会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来?” “你小点声,再被人听见。”见他就这般大喇喇的往外说,林文茵不由皱眉急道。 见她这般紧张,梅兰忍不住笑了笑说:“放心好了,没人的,再说了,他既然敢在那曹贵妃面前露脸,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而且以他的目的,早晚都会让大家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他以后称帝还蒙着面?” 见他笑的没个正形,林文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但是这话绝对不能是从你我口中传出,不然你要怎么解释我们知道他是谁的这件事?” 想了想,她说的也对,“那好吧,听你的,只不过我们现在住在宫里,给少阁主他们传信就有些困难了。” 闻言,林文茵抬眸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道:“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 花园某处,林文茵佯装与唐无辛偶遇,借机将早已备好的一封书信递给了他,小谈两句,而后便各走各的相继离去。 走了没多远,林文茵脚步突然一顿,看着迎面而来的曹琦儿,衣纱下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这不是圣女吗,没想到你也会到这来。”曹琦儿脸上挂着一层敷衍的笑容,说着的同时还不忘瞟了一眼远去的那道背影。 “刚刚那人不是唐将军吗,原来圣女和唐将军也熟识?” 林文茵冷冷的瞟了她一眼,而后敛回视线不愿在看她,“我在进宫之前好歹也在唐府住了那么久,认识唐将军,难道不正常吗?” 这话曹琦儿似乎不大信,她上下瞟了林文茵两眼,而后敷衍的点了点头,“嗯,你这么说倒也正常,可是据本宫所知,这唐将军性子冷傲,除了他的那个妹妹,对其他人皆是爱理不理,没想到圣女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居然能让他在这深宫之中停下脚步与你闲聊。” 林文茵将袖下的手握的倏紧,她轻声一笑道:“贵妃娘娘似乎多虑了,唐将军能停下脚步,是因为我走迷了路,难得遇上一个熟识之人,我问问,他也不好拒绝吧!” “这么说的话,好像倒也说的过去。”说着,曹琦儿缓缓提步,围着她走了一圈说:“听说你是武林盟主,江湖上高手如云,他们是怎么选了你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女子做盟主的呢,难道,你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要不要给本宫展示一下?” 林文茵冷冷抬眸看向曹琦儿,她极力忍耐着心里想要杀了她的想法,轻纱下的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曹贵妃似乎误会了我来这的目的,我来这并不是为了当跳梁小丑给你逗趣解闷的,倘若你再说这种没有分寸的话,就休怪我不再理会你们的事。” 这样的威胁,曹琦儿似乎根本不做在意,她高傲一笑,而后道:“别生气吗,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见他们将你说的这么厉害,难道还不许人家好奇一下?” “曹贵妃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林文茵正欲提步,却被面前的一只手给拦了下来,曹琦儿再次笑了笑说:“圣女别急着走吗,难得我们二人单独见面,就不能多聊聊吗?” 聊聊?她现在只恨不能杀了她,哪来的心情跟她聊? “贵妃娘娘还有什么指教?” 闻言,曹琦儿走到她面前,凝了她的脸半晌,说:“圣女为何总是掩着面?本宫实在是好奇这一代武林盟主长成什么样,要不你将这面纱掀开给本宫瞧瞧?” 说着曹琦儿便伸手向她的面纱,见此,林文茵眉心一紧,蓦地握住那伸来的手腕,力道不小,但对于曹琦儿来说也不算太大。 这寻常一握,虽不知她有没有用力,但能在一瞬间使出这般力气,想来是个练家子,摸不清她的低,曹琦儿也不敢再激进,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笑道:“既然圣女这般在意,那我不看就是了。” 林文茵将手一甩,微恼道:“奉劝曹贵妃一句,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不然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圣女倒是蛮会威胁人的,可是你现在是在宫里,这里四处都是我的人,你以为你能做出什么来?”曹琦儿悠悠哉哉的,毫不惧怕她的话。 “我能不能做出什么,难道你想试试?” 曹琦儿冷了冷面色说:“看来圣女对威胁本宫似乎上了瘾!” 林文茵淡淡一瞥,眼底尽是一片阴寒,“岂敢,只不过贵妃娘娘既然答应与两位公子合作,最好就不要做出得罪我的事,我答应帮忙,可没有收取他们的任何好处,倘若我一时不高兴,那可是随时都会走人的,这皇宫虽大,但你不会认为可以关住我吧?” “你……” 见曹琦儿气恼,林文茵突然冷嘲一笑,而后将视线一敛,直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那傲然离去的人,曹琦儿狠狠磨牙,“圣女是吗,我管你是武林盟主还是天王老子,想在我面前嚣张,你妄想!” 唐府 当唐无辛看完了林文茵的信,脸上的愕然一点都不少于当时林文茵知道那人是宫楚时的表情,他怎么都想不到宫楚还活着,他更想不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林文茵曾跟他说,念文奇是陈氏的私生子,为此他并没有多在意,现在的唐家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暂住之所,不管是唐宏还是陈氏,他都不想再理会他们的事,只是,宫楚跟念文奇勾结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跟陈氏也又关系?这件事唐宏应该还被蒙在鼓里,想想,他这一生还真是过的曲折。 唐无辛将此消息简短的写在一个纸条上,利用林文茵留下的飞鸽将信传了出去。 几天后,飞鸽到了唐欢欢的手里,看到这个消息,她似乎并没有多么的惊讶,当初宫楚只是消失在自己的府中,并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尸首,所以她也没有想过他是真的死了,如今他用这样的方式出现,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放下手中的纸条,唐欢欢淡淡一笑,“难怪绿绣之前说他眼熟,老天待我还真是好,让我在那段时间变了一张脸,如若不然,他又岂会找上我?” 宫洺拿起纸条看了看,淡淡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放下手中的纸条,而后看向唐欢欢,“他们现在已经在宫里了,你打算怎么办?” 唐欢欢耸了耸肩,而后起身不在意道:“什么怎么办,凉拌喽。” 见她就这么走了,宫洺一脸茫然,随后赶忙跟上。 来到两个孩子的房间,看到她正在跟他们嘀咕着什么,宫洺皱了皱眉,没等询问,就见唐雨茗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味的笑意。 “娘亲放心,这事简单。” 听着唐思瑞的话,宫洺眉心再次紧了几分,“你要他们做什么?” 唐欢欢眼一眯,笑了笑说:“做一件大事,对了,追风追云从今天开始给茗儿和瑞儿吧,让他们跟着我也放心点。” “这个倒是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让他们做什么?”宫洺实在是不喜欢这种猜不透她想法的感觉,这丫头鬼主意一多起来,实在是让他招架不住。 唐欢欢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瓜,说:“一切小心,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一同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房里,宫洺和苏子辰坐在桌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唐欢欢,许久,唐欢欢放下手中的茶碗说:“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们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你真的要去?”苏子辰问。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等我身子一好,我们就启程去辽国,接替文茵他们。” “没错,我们是说过,但是你好歹也要让他们先知道一下吧,不然你打算怎么接替?” 唐欢欢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苏子辰,“我也想通知他们啊,可是他们现在人在皇宫,而且按我哥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是被关在里面的,若是出来定是会惹人怀疑,你让我怎么通知?” 一旁,始终沉默的宫洺淡淡开口道:“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有些困难,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到那之后随机应变。” 唐欢欢刚点了下头,就听宫洺随后又问:“不过你今天到底跟茗儿和瑞儿说了什么,你该不会又有什么危险的事交给他们做吧,他们还小,你不能总不拿他们当孩子。” 唐欢欢努了努嘴,嘟囔道:“知道了,我都给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娘了,你这才当了几天的爹就总想着来管我,放心好了,这次我要他们做的事是他们拿手的,我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一定能做好。” 听她这么说,就是还不打算告诉他到底让两个孩子去做什么了,为此宫洺仍是担心,神色微凝看着那信誓旦旦的人。 唐欢欢本就不想多做解释,见他不再追问,她起身笑了笑道:“好了,你们记得收拾一下,我今晚陪两个孩子睡,明天我们就启程。” 辽国,皇宫 深夜,林文茵从房里走出,来到娇兰殿,一身宫女装扮的她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走进殿内,她低头来到曹琦儿身后,曹琦儿轻理着自己的头发,透过铜镜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垂柳那丫头又跑哪去了?” “她人不舒服。” 林文茵淡淡的一声,不由的令曹琦儿手上的篦梳一顿,眼眸轻抬,透过铜镜再次看了她一眼,然而,当她发现身后人的脸上有的不是卑恭的宫女该有的表情时,她不由的再次直仔细的瞧了瞧,待她看清了那双泛着狠戾的眼,曹琦儿蓦然起身,可却仍是晚了一步。 “啊!” 看着那刺在肩头的刀,曹琦儿惊愕抬眸,“是你?” 林文茵猛地将匕首一拔,冷冷笑道:“没想到吗,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活着,更没想到我还会再回来?” 曹琦儿的确没想到她还会活着,以她的清高,她早就应该死在青楼才对,她怎么会想到她会回来杀她? 肩头的那一刀不是假的,曹琦儿看了一眼溢满血的白锦,随后正欲大喊,林文茵倏地将手中的刀刃一转,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曹琦儿,你以为你做的坏事永远都不会有遭报应的一天吗,那么我来告诉你,我就是你的报应,你杀我爹娘,害我家破人亡,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算,你知道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那就是没有把我一起杀了。” 看着林文茵磨牙霍霍,突然,曹琦儿却失声一笑,“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走出这个皇宫吗?” 这话对于林文茵已经算不上是威胁,“既然我敢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闻言,曹琦儿再次勾勒嘴角,“能有这样的觉悟自然是很好,但是我也告诉你,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话落,她手一扬,不知从她手中扬出了什么,林文茵只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不得不挪开手中的匕首。 见此,曹琦儿一声冷嘲,再次看了一眼肩头的伤口,“就凭你,也想杀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罢,她一把夺过林文茵手中的短刀,正欲扬起,突然,门外一道身影闯进,一掌便将曹琦儿打晕了过去。 林文茵眼前一阵模糊,她看不清来的人,直到那人伸手扶向她,熟悉的感觉才让她知道这人是谁。 “梅兰,我的眼睛……” 蓦地,一记手刀直接敲向她的脖颈,直接将人打晕了,而后便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林文茵醒来只觉得脖子有些疼,她揉了揉,突然听到一声急切,“你醒了,你还好吗?” 林文茵缓缓睁开眼,可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她伸手在面前摸了摸,问:“天黑了吗?” 梅兰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傻丫头,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杀你爹娘的人是曹贵妃?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冒这样的险,你若是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 林文茵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她皱了皱眉,“为什么不点灯?” 闻言,梅兰缓缓将手敛回,而后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子,见那人点了点头,梅兰不忍的说道:“你的眼睛受了些毒,暂时,暂时不方便看。” 不方便看? 林文茵消化许久,淡淡的问:“毒?我瞎了是吗?” 蓦地,梅兰一把拉住她的手,保证似的说:“不不不,你不会瞎的,这只是暂时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 无神的眼淡淡的垂下,得知了这个消息,林文茵并没有太过伤心,她继续问:“曹琦儿死了吗?” “她……”梅兰有些为难。 听他吞吞吐吐,林文茵便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了,一声轻嘲的笑声,她缓缓落泪,“她没死,可是我却瞎了,我果然是没用。” 梅兰轻拭她脸上的泪,而后将她拥进怀里,安抚道:“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永远看不见的,我会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你的仇,我也会替你报。” 林文茵失落的瘫着身子,任由他搂着,一句话都不说。 这时,一道开门声响起,林文茵猛然提高警觉,“谁在那?” 第147章 哑巴是谁 “谁在那?” 听闻林文茵的一声,走到门前的人脚步一顿,片刻不过,再次提步走了出去。 林文茵皱了皱眉,梅兰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别紧张,他不是坏人,是他把你从宫里救出来的。” 蓦地,林文茵神色一怔,“你说什么,救我出来的人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若是我早知道你要去做这样的事,我又怎会不拦着你?” 沉默半晌,林文茵又问:“那他是谁?” 闻言,梅兰为难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将你救出来之后就找到了我,然后带着我们一路出宫,并且还帮我们在这安顿好。” 不知道他是谁?林文茵神色一凝,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就跟他走,万一他跟曹琦儿是一伙的怎么办?” “不会的,倘若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又怎会范险将你救出?” 话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林文茵还是有些不安心,“难道你就没有问过他是谁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梅兰看了一眼并未关严的房门,而后一声轻叹,“他不会说话,好像是个哑巴。” “哑巴?”林文茵闻言顿时诧异。 “嗯,打从我们出宫到现在,他就一直没说过话,应该是个哑巴。” 听他这么说,林文茵不由的想了想,一个哑巴,居然会在宫里,而且身手不差,还能闯进曹琦儿的寝宫而不被发现,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将他认成了梅兰,这个人到底是谁? “文茵,文茵?” 梅兰叫了几声,终于将她叫回神,“怎么了?” 见她神色呆滞,梅兰身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不管这个人是谁都好,总之我相信他是有心帮我们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晚些我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你的眼睛。” 林文茵皱了皱眉,而后身手胡乱的摸到他的手,“梅兰,你说我会不会永远都看不到了?如果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了,你还会要我吗?” 闻言,梅兰眉心一拧,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会让你一辈子看不到,就算你看不到,你这辈子也都是我的女人,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当你的眼睛,一步都不离开。” 嘴角微扬,但似乎却泛着一抹苦涩,她不想拖累他,知道自己若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了,对他来说会是什么样的负担,但是现在的她真的很怕,比当初一个人深陷青楼时还要害怕,在这一刻,她真的感谢他在身边,即便他刚刚的话是骗她的,她也愿意贪图一时的安心,接受他所说的一切。 一阵微凉轻触她的嘴角,林文茵一怔,想躲,但是梅兰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梅兰轻轻吻着她的唇,突然,啪的一声,摔破什么东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梅兰转头看去,就见那个哑巴正蹲在门前拾药碗的碎片。 “你没事吧?”梅兰问。 哑巴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收拾掉地上的碎片,没做任何耽搁便起身离去。 午饭过后,梅兰出门去找大夫,林文茵摸索着下床,来到桌边想要倒口茶喝,可是摸到了茶壶却摸不到茶碗,她急切半晌明突然有人将茶碗递到了她的手中。 林文茵一惊,忙抽回手,“谁?” 哑巴拿着茶碗的手顿了顿,而后轻轻磕了嗑桌面,闻声,林文茵皱了皱眉,“你是救我的那个人?” 又是一声轻磕桌面的声音响起,林文茵便知道这个人正是他没错,她敛回手,没有去拿他手中的茶碗,同时也放下的茶壶。 她现在眼睛看不见,她不敢接受除了梅兰之外任何人所接触过的食物和水,她更不相信这个哑巴会是什么目的都没有的救她。 “谢谢,我不渴了。”说着,林文茵转身摸索着往回走。 哑巴似乎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他放下茶碗,回头间却看到她踢上了床边的脚踏,一个踉跄过后,没等摔倒,身后的一双手便将她稳稳的扶下。 林文茵惊愕未平,再次感觉到这个人的熟悉,她没有推开那双仍在扶着她的手,微微偏头,“你到底是谁?” 蓦地,哑巴松开半拥着她的手,而后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在床边坐下,看了她半晌,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话,转而便走了出去。 林文茵一个人坐在床边,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但却没有叫他,也没有再说任何话,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她却屡屡都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她的记忆中,她并不认识什么哑巴啊! “你怎么起来了?” 突然响起的梅兰的声音终于敛回了林文茵的思绪,她微微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口渴,想要起来喝点水。” 闻言,梅兰赶忙走来给她倒水,听着那流水声,林文茵轻蹙了下眉,“梅兰,换壶茶吧,这壶放了好久了。” 梅兰摸了摸茶壶,这壶还是温的,“水还没凉透,应该不久。” “还是换一壶吧!” 不知她为何这般在意这壶茶,但见他这般,梅兰也不好拒绝,刚走出门,就看到哑巴轻蹙这眉心站在门前。 梅兰笑着招呼道:“哑兄,你怎么在这?” 哑巴看了他一眼,而后拿过他手中的茶壶,走进屋内,倒了一杯自己喝下,而后走到一旁的案桌前,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梅兰。 这几个月来,林文茵作为对梅兰教她武功的回报,多多少少的也有教他识一些字,虽然他会的不太多,但是用顺的,他大概也知道哑巴都写了些什么。 看完了字条,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文茵,“丫头,哑兄刚刚喝了一杯茶,他让我告诉你,茶里没有毒,你可以放心。” 闻言,林文茵转头向梅兰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着哑巴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听她这样问,这回换做梅兰诧异了,他再看看向哑巴,而后却见他点了点头。 “你说你认识她?” 哑巴再次拿起纸笔,写下‘才女’二字,见此,梅兰松了口气,不由笑道:“原来是这样,也是,你是宫里的人,知道她是京城才女也不稀奇。” 听着梅兰的话,林文茵没有在说什么,她以前的确进过宫,宫里有人知道她,这也不为过,“对不起,是我太小心了。” 哑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次落笔,‘无妨,小心一点很好。’ 见误会解除了,梅兰赶紧倒了杯茶走到林文茵身边,放在她的手里,“喝吧,不是渴了吗。” 几天过去了,梅兰也给林文茵找了不少的大夫,可是这些大夫对林文茵的眼睛全都束手无策,而这么天以来,林文茵也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她开始变的急躁,有的时候还会不安。 开门声响起,没等梅兰开口,林文茵突然站了起来,急道:“你去哪了?” “我去给你准备了些吃的。”知道她最近的情绪紧张,梅兰赶忙走来将饭菜放下,而后扶她坐了下来。 “文茵,你不要太紧张,大夫说了,你要放松心情,这样对眼睛好。” 林文茵紧拽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不,他那只是安慰我的话,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医治我的眼睛,他只会说那些无用的话,然后从你手里骗些钱而已,梅兰,我不要看大夫了,你带我会东晋吧,我们去找欢欢。” 梅兰皱了皱眉,“不要吧,若是让圣女知道了你的眼睛变成这样,她定是会难过的。” 林文茵含唇沉默许久,而后弱弱开口,“也许在这个世上,还有希望将我的眼睛治好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这话听的梅兰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圣女还懂得医术?” “她懂不懂得医术我不知道,但是,曾经那瓶被你视作宝贝的药,就是她给我的。” 闻言,梅兰顿时愕然,“你说什么?你说那‘长相解’是她给你的?你不是说那是你朋友的遗物吗,你不是说给你这药的人已经死了吗?” 林文茵垂了垂头,“是,当初我是以为她死了,这也是我亲眼见到的,可是她就是活了,就这样毫发无伤的又站在了我的面前,也许真的是像你说的,她是神医,神医可以治的了别人,又怎会救不活自己呢?” 听着林文茵的话,梅兰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身份这么复杂的人,她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弱不堪风雨的女子,可是任谁能想到她不仅是琳琅阁圣女,还是武林盟主,更是江湖上人人称神,各个尊崇的神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消化许久,梅兰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说她是神医,那么明天我们就启程回东晋。” 梅兰将他们要离开的事告诉了哑巴,并谢谢他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哑巴仍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离开。 深夜,一道身影掌灯走进林文茵的房里,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缓缓走来,坐在床边。 “好久不见,你们居然都还活着。”一声低喃,从那装哑的人口中传出,他轻轻提了提林文茵身上的被子,而后安心的笑了笑。 “现在的你,似乎比以前还要坚强,没什么事会比活着更重要,不要再做傻事。” 话落,他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正当他欲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喃哝…… “曹佑。” 蓦地,他身形一顿,慢慢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就见她缓缓睁开眼,毫无焦距的眼底让他看着心疼。 “是你吧?我知道是你,就算我瞎了,但是我还记得你的声音。” 闻言,曹佑紧了紧拳,没有回答,提步就欲离去。 听着那急切的脚步声,林文茵冷嘲一笑,“既然这么急着躲我,又何必将我救出来,你们兄妹两个又想搞什么把戏?” 听着她的话,曹佑脚下一顿,回头看向那已经坐起,满脸鄙夷的林文茵。 知道他没走,林文茵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不是曹琦儿,而是你,如果可以,我请求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我还是很感激曹琦儿的,让我在这个时候瞎了,可以不用看到你。” 纠结许久,曹佑终于忍不住唤道:“文茵……” 林文茵嘴角深深一扯,道:“怎么不继续装哑巴了?哦,不对,我应该问,你为什么会跑到我这来说这些话,是因为听到我今天跟梅兰所说的话了吗,欢欢没死,神医也还活着,你一定想知道她的下落吧,可是怎么办呢,你不可能将她从你最好的朋友手里抢走,你也抢不走。” 见她将事情误会成这般,曹佑不由的走了回去,他扶着她的肩,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曾跟你说过,她不过是我心中的一个美好,我并没有想过会跟她有什么结果,文茵,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当我再次在宫里看到你,你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敢相信吗?” 林文茵神色淡淡,虽然看不见,但眼底还是能遗漏出种种的鄙夷,“你当然不敢相信,我活着就意味着你妹妹必须死,你不是这个世上最疼爱、最相信妹妹的哥哥吗,为何要救我?反正你妹妹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我一个,杀了我,你们兄妹也算是功德圆满,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欢欢是怎么被陷害的,如此,岂不妙哉!” 捏在她肩头的手逐渐用力,曹佑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这几个月来他经历的一切,他知道她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林文茵,经历了种种,她真的长大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假若当初我肯相信你,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我知道当时我不应该一个人颓废,我应该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可是我却没有,我不奢望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爱的人是你,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爱的人就只有你。” 一声不屑的冷笑,林文茵推开他放在肩头的手,“爱我?明远世子,你别闹了,你最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神医,而是你的妹妹,你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在你面前的我还像个人,但你是否知道,我被你妹妹卖去青楼,险些*的那时,我多么的想要你出现,可是没有,我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我用一只发钗,杀了一个壮汉,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你和我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纠葛了。” 闻言,曹佑惊恐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说琦儿把你……” 林文茵深深一笑,道:“没错,你的好妹妹,当真是狠。” 突然,曹佑双手捧上她的脸,心疼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求你,求你不要再笑了,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好了,不要再勉强自己。” 林文茵无所动作,任由那双熟悉的手在自己的脸上颤抖,她再次一笑,道:“哭?为什么?” “文茵……。”曹佑心疼的轻唤,她的笑脸在他看来是那般的伤痛,他一直都知道她坚强,但是他也知道,在她的坚强背后,她是多么的胆小,可是如今她不再对他声声质问,而是这般冷静的保持着平和的微笑,见她这样,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林文茵缓缓抬起手,覆在曹佑的手上,她那无神的眼,努力的寻找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后轻声问道:“你说你还爱我,可是我现在瞎了,你还爱我吗?” 闻言,曹佑轻轻将她搂进怀里,“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即便你一辈子看不见,我都养你。”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 “我若告诉你,我已经不再是清白的身子了,你还会要我吗?” 曹佑搂着她的手臂一僵,继而再次收紧,“要。” 闻言,林文茵一声轻笑,慢慢的伸手推开他,“我瞎了你要,我不是清白之身你也要,但是对不起,你已经要不起我了,在我深陷囧地之时,是梅兰出现将我带走,在我知道我父母身亡无处可去之时,是他收留了我,我曾诺过,除非他不要我,否则这辈子我都是他的人。” “可是你不爱他。”听着林文茵的话,曹佑心头泛梗,看着她那坚定的神色,他不得不说出他认为最能让她放软口气的一句事实。 然而,当这句话响起之时,梅兰突然出现,猛地将门推开,沉声道:“那不重要,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闻声,林文茵和曹佑两人皆是一怔,随后林文茵摸索着下床,朝他走了过去。 短短的一段路,却被她走的跌跌撞撞,梅兰看着她,但却始终站在门外没有去扶她,他想让她自己走到他身边,他不想强迫她,更不想阻碍她的任何选择。 以前他一直在想,倘若有一天这个叫曹佑的真的出现了,那么他一定要将林文茵看好,让她不再有跟他复合的机会,可是当曹佑真的出现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即便是她赌气而来,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文茵踉跄而来,临到门前终是一个不稳朝前跌了过去,梅兰伸手将她扶住,林文茵赶忙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解释道:“梅兰,你不要误会。” 看着那急切的抓着他胳膊的双手,梅兰淡淡松了口气,“放心,我没有误会,我相信你。” 林文茵微微勾唇,她转过身,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极力的找寻曹佑所在的方向,“明远世子,我承认我以前喜欢过你,但我也知道那并不算是爱,你对于我来说,也许只是一种美好的憧憬,就像是你对待你心中的那个人一样,我想要的爱不是平淡的幸福,而是患难与共,是不论何时何地,他都愿意护我信我,你说我不爱他,可是他生气的时候我会难过,他伤心的时候我会心疼,他彻夜不归的时候我会担心到一夜睡不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是我知道,离开他我会死,但是离开你我不会。” 林文茵的一番话令两个男人皆是愕然,梅兰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中会是这样的位子,一直以来她不疏远也不走近,他总以为她留在他身边是想要为维持着自己的承诺,仅仅只是为了承诺,可是她刚刚的话却让他觉得,这话绝对不只是为了打击曹佑而准备。 曹佑紧了紧拳,嘴角微颤,淡淡道:“文茵,我知道是我们曹家亏欠你,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当初若不是因为我,林大人和林夫人就不会死,我不该在跟琦儿对质以后消失,我不该不顾你的安危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是……” 话说一半,曹佑提步上前,来到林文茵面前说:“但是我求你不要委屈自己,尊重自己的心,即便是恨我,也不要用这种惩罚我的方式来伤害你自己。” “曹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梅兰突然上前,将林文茵护到身后,“你是曹贵妃的哥哥?呵,你妹妹杀了她的爹娘,将她卖去青楼,如今又将她的眼睛弄失明,甚至想要要她的性命,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站在这说这样的话吗,你装成哑巴在我们身边潜伏多日,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帮你妹妹探我们的底细,怎么,现在身份暴露了,就想要改变策略,挑拨离间?” 曹佑冷冷的看着梅兰,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我不需要解释。” 林文茵站在梅兰身后,再次伸手扯住他的手臂,“对不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的妹妹,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曹琦儿,至于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说着,她轻轻扯了扯梅兰的衣袖,“我累了,我去你房间。” 梅兰深深的看了曹佑一眼,没再与他争辩什么,转身,拥着林文茵走了出去。 从两人离去到一片寂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曹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许久,最后却是换来了一声轻笑。 能怪谁呢,不将这一切终止,他便永远都要承受着内心的指责,不论是宫洺、唐欢欢、还是林文茵,对他来说,他欠他们的远远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曾经的心软让他如今感到懊悔不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弥补这一切,不再让任何人因为他的妹妹而再受到伤害。 第148章 你们不配 唐家 唐无辛匆匆走进,却发现那消失了几天的人居然在床/上睡着,他急切而来,却因男女有别而不好去碰她,“醒醒,别睡了。” 半晌,床/上的人却无动于衷,唐无辛动了动眉心,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伸手推了她一下,惹的床/上的人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好困啊,让我再睡一会。” 见她还会哼唧,唐无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泛起一阵不满,“这么多天你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宫里已经天翻地覆了,曹贵妃说有人刺杀她,在那之后你就不见了,她现在四处说你是假的是冒充的,你居然还有心在这睡觉?” 听着这话,沉重的眼懒懒的张开了一条缝,她喃哝道:“不见了?呵,这家伙,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啊!” 她就说林文茵怎么非要主动的涉险替她来这,原来这丫头是想找曹琦儿报仇,死丫头,胆子还不小,刺杀未遂,也不知道她又跑哪去了。 见她自己嘟嘟囔囔的,唐无辛不由急道:“你自个儿在那嘟囔什么呢,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念文奇和宫楚到处在找你们,你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回来睡大觉?” 一声长叹,而后躺着的人懒懒的做了起来,她看了唐无辛半晌,突然一声轻笑,“为什么没有心思睡觉,现在文茵已经成功撤退,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是被他们找到,哥,不要太紧张,我做事,你放心。” 闻言,唐无辛愣了愣,而后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惊道:“欢儿?怎么是你?” 唐欢欢呲牙一笑,道:“嘿嘿,老哥,不然你以为是谁啊,想我了没?” 蓦地,唐无辛一把将人抱住,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臭丫头,你没事就好。” 唐欢欢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好了,你妹妹哪里这么容易死,我可是阎王老爷黑名单上的人,他不收我的。” 唐无辛松开手,坐在她面前,瞧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不禁感叹,“你这丫头,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爱胡说八道,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敢这般大喇喇的躺在这,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事先知会我一声,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吗,那个戴面具的人跟林姑娘一起走了,现在你一个人要怎么应付?” 唐欢欢抬眸看了唐无辛一眼,不在意的说:“老哥放心好了,既然我敢来,是因为我有万全的把握,另外,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文茵和梅兰都是代替我们,所以,既然我们要换回来,自然来的都是本尊。” 说到这件事,唐无辛不由的皱了下眉,“你说本尊?可是我听说,念文奇他们说林姑娘是武林盟主,还叫她什么圣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丫头是不是又使了什么鬼点子,让他们上了这样的当?” 唐欢欢眨了眨眼,很是认真的说:“没有啊,我没使什么鬼点子啊,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是武林盟主,也是琳琅阁圣女,而跟我一起的那个人,也真的是北堂的墨城君。” “武林盟主?你?欢儿,你说话可是越来越不着边了。”唐无辛虽然不信,但是他却不恼于她说这样的‘谎话’,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俨然当做她的话全都是胡说八道。 见唐无辛这般,唐欢欢也知道他这是不信了,不过她也懒得再多做解释,他不知道也好,免得他知道的太多之后,也将他牵扯进来。 “哥,你说文茵和梅兰走了,他们走几天了?” 唐无辛想了想说:“算起来差不多十一二天了,这几天宫里闹得天翻地覆,早已不成样子,我真担心皇上若是真的过世,这辽国会变成什么样。” 唐欢欢很是不在意的端了端肩,“寸草不生的样子呗,不管下一代的皇帝换成了谁,都免不了一场与东晋和西楚的角逐,可是眼下看来,就算西楚和东晋不出手,这一翻内乱也够闹腾一阵子了。” 唐无辛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是,既然你知道,难道还打算帮他们吗?” 闻言,唐欢欢忍不住一笑,“帮?我何时说过要帮他们?是他们擅自找上我,我只是出于好奇所以才忍不住参和了一下,顺便借此机会回来算算新仇旧恨,也玩玩儿斩草除根。” 看着她那一脸诡异的笑容,唐无辛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不由的担心道:“欢儿,我看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我不想再让你陷入这样的事情当中,没人可以预料到以后的危险,曹琦儿居心不良,而且现在玺印也在她的手里,倘若她想做什么,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这样的劝说,宫洺说过,苏子辰说过,可是最后他们全都变成了她的追随,她知道他们每个劝她的人都是为她好,都是担心她的安全,但是,有些事是一定要解决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没办法当做没有发生过,就连林文茵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豁出性命去报仇,那么她又怎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而置之不理呢! 唐欢欢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老哥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对念文奇和宫楚两人来说,那可是祖宗,即便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也只会选择供着,而不会傻傻的与我为敌,至于曹琦儿,她手中有玺印又如何,你手下不是还有百万精兵吗,怕她作甚,另外,还得麻烦老哥去给念文奇他们通个信,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 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让念文奇他们将她供着,可是有一句话她说对了,那就是他的手下的确又百万精兵,倘若她真的有危险,这一次,他不论如何都会带兵反了这辽国。 “欢儿,念文奇和宫楚最近几日因找不到林姑娘而变的有些急躁,你见了他们,真的有信心解释清楚这一切吗,倘若让他们发现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会不会触怒到他们?” 闻言,唐欢欢看着唐无辛笑了笑说:“怒?他们也得又这个胆子啊,你信不信,只要我稍稍皱个眉头,他们马上就会跟孙子似的对我点头赔笑。” 听她说的这么夸张,唐无辛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就知道胡说。” 突然,宫洺推门走了进来,看着那一声墨衣,唐无辛不由的蹙了下眉,“你们这招当真是高明,带个面具,当真是分不清面具下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宫洺看了唐无辛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唐欢欢的身上,“醒了?” “没有,是被老哥硬拉起来的。”唐欢欢实话实说。 闻言,宫洺轻声一笑,而后再次看向唐无辛说:“唐将军,丫头赶路多日都没有好好睡过,往后怕是也没那么清闲,你还是让她再睡一下吧!” 这般冷沉的音调不禁让唐无辛一愣,他看了他半晌,问:“你,你该不会是……” 看着唐无辛的表情,宫洺就知道他有可能猜到是他,他们这次来也没打算瞒着他,所以他知道他是谁这也是早晚的事。 他摘下面具,给他瞧了一眼,“唐将军为何这般惊讶,我与欢欢一同前来,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情理之中?没错,的确是情理之中,可是唐无辛此刻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你是墨城君?” 闻言,唐欢欢皱了下眉,不满的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老哥什么意思啊,我说我是武林盟主你不相信,我说他是墨城君你却信了,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妹妹我能堪大任啊?” 听着唐欢欢的抱怨,唐无辛为难道笑了笑,“我没这个意思,欢儿误会了。” 看着唐欢欢噘的老高的嘴,宫洺不由一笑,“我猜想,唐将军应该不是不相信你是武林盟主,而是不愿相信。” 唐无辛转头看了宫洺一眼,他不否认宫洺的话,他的确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是什么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换人,在江湖上并非小事,唐无辛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可是让他接受众人口中那女子是他的妹妹,一时间他还的有些接受不了。 唐无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你不是困了吗,赶紧睡,我不吵你,你是不是武林盟主都好,这都无关紧要,我只知道你是我唐无辛的妹妹,这一点就算你变成什么人都改变不了。” 为了让唐欢欢好好睡上一觉,唐无辛直到第二天才将他们在唐家的消息传出去,得知此事,念文奇和宫楚片刻不肯耽搁,直接赶了过来。 看着那悠哉嗅茶的人,念文奇狠狠蹙眉,“圣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这么多天?” 闻言,唐欢欢眼睫未抬,仍是凝着手中的清茶,半晌,淡淡开口,“怎么,难道我有答应过你们一直留在宫里?还是说,我来这是给你们当囚徒的?如果我没记错,我来这应该快有一个月了,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做了什么?我若早知道你们做事这么没有效率,我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你们身上的。” 唐欢欢的话一时间让念文奇没了声,他虽然不满她突然消失,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得罪于她。 这时,宫楚突然开口道:“苏姑娘,在下知道您的时间宝贵,可是宫里实在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点,还望你能理解一下。” 唐欢欢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下,而后抬眸瞥了他一眼,“打点?如果我得知的消息不是假的,那么这位公子就应该是辽国的四皇子,对么?” 宫楚闻言一怔,蹙眉看着唐欢欢,见此,唐欢欢轻声一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从始至终我们之间就只有你们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却对你们一概不知,然而在进宫之后,曹贵妃的种种表现都好像是与你相识,如此,我不得不去查一查你们的底细。” 看着那两张茫然的脸,唐欢欢淡淡一笑,又道:“可是谁知道,这不查倒好,一查,还当真是下了我一跳,真没想到,二位居然都是这般有故事的人,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看着唐欢欢那似笑非笑的眼,念文奇紧了下眉心,“苏姑娘这些日子突然消失,难道就只是为了去查我们?” “当然不是,你们还不配。” 唐欢欢毫不顾忌的一句直言,说的两人根本不知该如何去接下面的话,半晌,念文奇再次开口,“敢问苏姑娘,是不是我们二人有什么地方得罪姑娘,让姑娘不高兴了?” 闻言,唐欢欢缓缓垂下眼睫,微微一笑道:“文公子这话问的奇怪,打从你们设计我开始,你们哪一点没有得罪我?” 这话说的二人无法反驳,见他们都不说话,唐欢欢起身绕着念文奇走了一圈,道:“难怪打从入京以来我们就一直住在这唐家,当初我还奇怪来着,可是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话说这唐家夫人还真是有一手,即顶着丞相夫人的头衔,又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暗度陈仓,居然还有你这么大个儿子。” 闻言,念文奇面色一僵,“你……” 然而,当听到唐欢欢这番话后,错愕的不只是念文奇,还有宫楚,打从念文奇将他救走那刻开始,他居然一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身世。 一声轻嘲从白纱下传出,唐欢欢走到念文奇面前,如墨的深眸是那般的高傲,“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呵呵,要知道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去查,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 话说一半,唐欢欢故意吊着他不继续往下讲,她眸光一瞥,转身走回桌边,“说起来,我还真是觉得文公子挺可怜的,自幼母亲不在身边也就罢了,父亲居然还死的那么惨,啧啧,我瞧着这唐家夫人长得也不像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她竟会这般自私,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下得去手。” “你说什么?”念文奇突然瞪大了眼睛,要吃人一样的看着唐欢欢。 见此,唐欢欢佯装愕然道:“天啊,你不会是连事实都不知道就跑回来认娘了吧,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在牢狱之中吗,而且还是被人闯进牢里杀害的。” 见唐欢欢说的一板一眼,念文奇不禁更加激动,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爹是死在牢里,也知道他是被人闯进害死,但是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闯进监牢,杀了他爹的人是谁。 见念文奇双手紧的开始发抖,唐欢欢轻纱下的唇不禁一扯,“没想到文公子竟是这般的无知。” 蓦地,念文奇突然上前,两手支着桌面,双眼紧凝着唐欢欢,“你有什么证据?” 唐欢欢眉梢一扬,“证据?监牢里的人不都是证据吗,你随便一打听不就知道了,我真怀疑那死掉的人是不是你爹,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闻言,念文奇重重喘息,许久又道:“苏姑娘,我念你是圣女又是武林盟主,还希望你不要乱说话才好。” 这话引的唐欢欢忍不住一阵轻笑,半晌,待笑声落下,她才开口:“文公子这话当真是有趣,不过,我这人倒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喜欢争一口气,既然你不相信我说的,那么我就随你一同去监牢,找那些人再去问问,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监牢 听着那些狱卒说的头头是道,念文奇整个人已经成了一种寂静爆发的状态,“不是说当时监牢里的狱卒全都被打晕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唐家夫人的?” 闻言,那些狱卒纷纷说道:“我们没说过那人是唐家夫人啊,而且我们也没有被打晕,只是被点了穴而已,我们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我们全都听见了她和那老和尚的对话。” “对啊,她说他们的儿子给她写了一封信,让她来救他,还说为了儿子的安全,只能牺牲他一个,可是这话谁听不出来,说什么是为了儿子,可实际上还不就是为了自己,她没能力将老和尚救出来,又怕儿子知道之后怪她,索性就来把人杀了呗。” “可不是吗,我还听她说,说自己不可能放弃现在的生活,他们父子实际上就是她这一生的累赘,一大一小的两个废物就只会拖累她而已。” 听着这番夸张的话,唐欢欢因忍着笑,已经开始笑的发抖,话说就凭着这些人的演技,在这当个狱卒简直是白瞎了,这撒谎不眨眼的劲头,简直快要赶上她了。 看着念文奇慢慢的落入的她的全套,唐欢欢轻轻抬眸,眼底尽是一片邪妄。 对于陈氏,她不屑于亲自出手,听唐无辛说他们住在唐家的这段时间里,念文奇与陈氏并不亲近,想来在念文奇的心里,对陈氏还是有着一定的隔阂,毕竟自己的母亲是别人的夫人,这对谁来说都是不能理解的,况且他还没了父亲。 陈氏之前的不安分,这么久以来唐欢欢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的教训她一顿,如今利用一下她的亲生儿子,是死是活,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入夜,宫洺推门走进,不出他所料,唐欢欢果真坐在桌边,好似在等他一样。 “怎么还没睡?”宫洺问。 “当然是等你啊!” 闻言,宫洺摘下面具,淡淡一笑,走来,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你好像心情不错。” “那是当然,借刀杀人的快感可是比亲自操刀来的痛快多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买那些狱卒的?” 宫洺眉梢轻挑,不以为然道:“我何须收买他们,你以为我如今不是辽国的王爷,在这我就一点人手都没有了?” 沉默片刻,唐欢欢点了点头,“也是,不过那些狱卒倒是个个精明的很,说出的话可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今日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当真是不敢相信辽国还有这般的人才。” 见她得意成了这般,宫洺不由的摇了摇头,“他们的确做的不错,但是与你这个谋划人相比,差的又岂止千里?” 闻言,唐欢欢起身坐在了他的腿上,两手往他肩头一搭,说:“宫洺,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爱你吗?” 宫洺轻挑眉梢,“难道不是任何时候吗?” 唐欢欢噗嗤一笑,扬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臭美。” “不然呢?” 唐欢欢歪了歪头,清眸紧紧的凝着他的眼,她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边,“是你每次打着一本正经的幌子做缺德事的时候。” 说着,唐欢欢抬起头,再次望进他的眼,“你总说我鬼点子多,但是你可曾想过,我的点子可是需要你的完全配合,你说说,我那次出主意你没有配合,就拿今天来说吧,若不是你带了一手的好兵,明天我们哪来的好戏看?” “好戏?”宫洺深眸一眯,狐疑的看着她,“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了么?” 唐欢欢眉梢一扬,笑的深邃,“你猜啊?” 宫洺摇了摇头,“我猜不到,不论怎样,唐夫人都是念文奇的生母,他即使再恨她,又能做什么呢?” 闻言,唐欢欢起身负手在宫洺的面前走了一圈,感慨似的说:“这人啊,当对一个人恨到一种境界的时候,是没人会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的,每个人的底线不同,但是我相信,念文奇的底线就是他爹,虽然我还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但是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乐意见得。” 第149章 弃车保帅 深夜,一声惊叫令宫洺猛然坐起,蓦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臂,唐欢欢闭着眼,懒懒道:“不要管。” “可是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出的事不小。” 这深更半夜的,居然会有人叫这么大声,想也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唐欢欢不上心,是因为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而宫洺也正是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不安。 唐欢欢再次拽了拽宫洺的胳膊说:“管他呢,反正这里是唐家,就算出什么事也都跟我没关系,睡吧,别管了。” 宫洺忍不住皱眉,沉默许久,直到听不见外面的吵闹声,他才敛回视线看了看唐欢欢,“你难道就不怕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客人,主人家的事我们少管,放心好了,老哥那边都没动静呢,咱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儿一早就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翌日 唐宏昏厥,陈氏被扼死房中,看着这等惨状,唐欢欢围着陈氏的尸体走了一圈,她抱着胳膊,一边走一边咂嘴道:“啧啧,瞧瞧这死法,当真叫一个惨,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活活掐死,这上辈子得造了多少的孽啊。” 唐无辛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见没人,这才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丫头,说话能不能知道些顾忌,万一被人听去可怎么办?” 唐欢欢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听就听呗,我又不怕他们,你们看到了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念文奇就是个没人性的,你说我现在帮他,鬼知道他回头会不会也这么捏死我。” 见唐欢欢不知所惧的就要往那床/上坐,宫洺赶忙走来将她拽进了怀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房再说吧。” “怕什么呀,大不了跟他们摊牌呗,到时候我保证吓死他们。”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可是现在我们还是得回去,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这是你设的圈套?” 她这不嫌事大的性子,宫洺真是拿她没辙,他当然知道他们早晚都会在念文奇和宫楚面前坦白身份,可是那却不是现在,这丫头应该还没玩够,若是现在说出来,怕是以后的游戏就不会再这么好玩了。 唐欢欢想了想,而后看了唐无辛一眼,“那好吧,不过老哥,唐老头这一辈子也挺不容易的,他好歹没有将我们兄妹饿死,所以当做回报,你还是将他带走吧!” 唐无辛点了点头,随后马上又为难道:“可是我要将他带哪去?” “城外十里有个草阁,你将他送去那就好了,绿绣在那,她知道怎么做。” 皇宫 唐欢欢悠哉的坐在殿内,不时,曹琦儿急切走进,来到唐欢欢面前,伸手就要扯她的面纱,然而,她的手还没有处到轻纱,唐欢欢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闻声,曹琦儿不在意,但是念文奇和宫楚不能不在意,两人急忙上前,将人拦下道:“曹贵妃,你这是作何?” “你们给我让开,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你们两个蠢货,居然连被骗了都浑然不知。”曹琦儿恼怒的瞪着他们二人。 闻言,宫楚不由的蹙眉,这几日以来曹琦儿一直再找什么刺客,而刚巧,她又在刺客出现之后消失了,虽然他相信她是苏妙一,但是他也不能否认自己真的没有证据来证明她,之前在东晋时,她从未掩面,可是自从来到辽国,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容,另外,还有她的眼睛…… 宫楚转身看了唐欢欢一眼,斟酌半晌,还是决定开口,“苏姑娘可否将面纱摘下给她看看,也好让她不要再这样无理取闹。” 唐欢欢淡淡垂眸,不屑一笑,“看倒是可以,但是我就怕她在看过之后接受不了,而且,你当我是谁?你们若不信我,我走便是,何苦让你们这般不情不愿的留我呢,你说是吗?” 说着,唐欢欢眼底浅淡的笑意一敛,蓦然起身,宫洺始终一言不发,相继站起。 见此,宫楚一惊,连忙上前道:“苏姑娘误会了,我没有任何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家既然同坐一条船,心里没有隔阂岂不是更好办事?” 唐欢欢头未回,冷冷的侧眸睨了他一眼,“同坐一条船?我若从现在开始不坐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这……”宫楚为难一瞬,转而看向宫洺,试图能挽留住一个人,“墨城君……”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出口,便被宫洺冷冷打断,“对不起,我跟你们没有任何瓜葛,我只是陪她来,并没有想过参与你们之间的任何事。” “哼!”一声冷哼响起,曹琦儿拖着宽大的衣摆缓缓走向唐欢欢,“怎么,心虚了?被我察觉了身份,现在就想一走了之?” 念文奇拧了拧眉,他现在也有些分不清到底她是不是苏妙一,如果她是,她又何必害怕在曹琦儿面前露面,但她若不是,她又何来的胆子在他们面前高傲成这般! 听着已经停在身后的脚步声,唐欢欢垂眸一笑道:“想看我的脸也并非不可以,只不过,怕你在看过之后付不出相应的代价。” 说着,唐欢欢从袖口中拿出明令笺,给宫楚和念文奇过了一眼,至于曹琦儿,想也知道她并不认识这东西,但是她也没想过要与她解释。 看到明令笺,念文奇和宫楚顿时没了声,这号令武林的令笺世上独一无二,根本不可能有假。 见两人神色变了,唐欢欢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收回明令笺,而后倏然转身,漆黑的眼底一瞬间变的满是狠戾,她猛地出手,一把扣住曹琦儿的脖子,仅仅一瞬,曹琦儿便开始难以呼吸。 唐欢欢一步步上前,曹琦儿双手扒着她的手不由的后退,她张着嘴,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欢欢不言不语,只是满眼愤恨的瞪着她,这一天她等了好久,可是她却不舍得让她就这样轻松的死掉,她所欠下的那些人命,需要一个个的偿还,就这么掐死她,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蓦地,唐欢欢将手一甩,直接将曹琦儿扔了出去,见此,宫楚和念文奇皆是一惊,见她脚步还欲上前,念文奇终于忍不住叫道:“苏姑娘。” 闻声,唐欢欢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们不是想要夺皇位吗,现在怎么又变的畏首畏尾了,你们若是没这胆子,就趁早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本姑娘没时间在这陪你们优柔寡断。” 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曹琦儿,宫楚开口道:“我们并非优柔寡断,只是那玺印至今还在她的手里,若是她就这样死了,那便等同于少了引荐之人。” 这话说的竟是逗笑了唐欢欢,她冷冷一笑,转而鄙夷的看着宫楚,“引荐之人?我还没见过哪朝造反还需要引荐之人,杀了她,夺来玉玺,这辽国便是你的,再者说,辽皇似乎还没有死吧,你真的以为她的引荐就有用?倘若哪天辽皇醒过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贵妃,到时候,你们就去阴曹地府找她引荐去吧!” 话落,唐欢欢提步就走,懒得跟这两个草包再多费口舌。 见此,宫楚不安的上前,再次将人拦下,“姑娘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离开,你们既然已经找好了引荐之人,我想,这里也不再需要我为你们助阵,如此,我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索性还是离开的好,免得被人怀疑。” “苏姑娘,我们并非怀疑你,只是前段时间朝贵妃的确遇刺,而在那之后你又不见了,你也知道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所以小心一点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向念文奇,“好,就当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要给你们个忠告,既然你们相信她这颗棋,那么就要想好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是否会安安分分的任由你们摆布。” 出了宫,唐欢欢所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唐家的,宫洺也不问她要去哪,只是看了一眼她那淡薄的眉眼,“为何不杀了她?” “就这么让她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这次果然让他猜中了,宫洺嘴角轻轻一扯,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 宫洺看着她,如墨的深眸中一片温和,“反正你没打算离开,去哪到了不就知道了?” 从她一来就开始报复陈氏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她来辽国并非只是来凑热闹,既然她另有目的,那么目的还没有达成,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离开呢? 唐欢欢眉眼一弯,倒也没说什么,反正都被他看出来了,她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她知道,他虽然担心她的安全,但是他也不会去阻止她做任何事,他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够了。 视线一转,蓦地,唐欢欢脚步一顿,见此,宫洺奇怪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唐欢欢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喃哝道:“那不是曹佑吗?” 闻言,宫洺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着那瘫坐在路边,捧着酒壶,喝的烂醉的人,他眸光一凛,提步就欲上前。 唐欢欢一把将他拉住,摇了摇头,“不要去,曹佑在京城,曹家人没理由不知道,我们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半晌,宫洺沉声一叹,“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唐欢欢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那烂醉如泥的人。 曹佑变成现在这样,唐欢欢并不觉得奇怪,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接受不了,再加上这一切都是他妹妹所为,想想,这里面最可怜的人也莫过于他了。 “诶,小哥。”唐欢欢拦下一个经过的人,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说:“麻烦你将那边喝醉的人送去定远候府。” 大张的银票没人会拒绝,那小哥接过银票,连忙点头道:“好,我这就把他送去。” 看着那人拿着钱离开,宫洺奇怪的问:“为什么不直接雇辆马车将他送回府?” “马车他会找的,不然你指望他扛他回去啊?要知道,雇了马车就等于暴露了我们,等曹佑醒过来,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我们了,可是让个小哥找那就不同了,京城这么大,找到送他的马车容易,但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那可是很难的。” 闻言,宫洺点了点头,“有道理。” 妙草阁 “你们可算回来了。” 看到唐欢欢和宫洺二人,坐在门前正在无聊的苏子辰赶忙起身,闻声,绿绣和唐无辛也从草阁内走了出来,“小姐,您回来了?” 唐欢欢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苏子辰问:“怎么,难道是绿绣没给你饭吃,干嘛拉个脸,难看死了。” 闻言,苏子辰咬了咬牙,“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居然说我难看?” 唐欢欢眼一摆,嗤声一笑,却没有接茬。 她不说话,可是苏子辰却没打算就此算了,他继续不满的说:“我可是跟你们一起来的,你们怎么能让我一直在这破草阁躲着呢,万一你有什么危险,我怎么保护你啊?” “有我在,她不会有危险。”宫洺冷冷的接过他的话,毫不客气的断了他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念想。 苏子辰看了他一眼,最一咧,嘟嘟囔囔的说:“你?你还是拉倒吧,上次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上次是意外。” 苏子辰头一扭,继续不屑,“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意外。” “喂喂喂,你们两个,再这样的话我就请你们走了啊,还有你苏子辰,你就这么希望我出意外?”唐欢欢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不再理会他们两个。 她上前揽住唐无辛胳膊,“哥,我们进去,就让他们在这继续斗嘴吧。” 闻言,唐无辛淡淡一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苏子辰和他妹妹是什么关系,但是打从他来了这开始,这个男子就一直唠唠叨叨的念着他妹妹,想来,这关系是不一般。 他歪了歪头,凑近唐欢欢耳边,小声的说:“我觉得这个苏公子可比他好多了。” 唐欢欢嘴角一抽,抬头看了唐无辛一眼,“老哥,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苏子辰可是不喜欢男人的。” 这话一出,唐无辛脸色顿时僵了一下,“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此,唐欢欢咯咯一笑,继续打趣道:“老哥该不会是真的有奇怪的嗜好吧,你看你脸都红了。” “去去去,简直越来越没正行了。”唐无辛说着便将那满眼坏笑的人推的老远。 穿过层层幔帐走进,唐欢欢探了探唐宏的脉搏,而后送了一颗青丹给他服下,见此,唐无辛走过来问:“你给他吃了什么?” “一颗假死药,这段时间还是先让他睡着吧,免得他醒过来坏事。” 闻言,唐无辛皱了皱眉,“假死药?你哪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没等唐欢欢解释,突然,外面想起了苏子辰的一声诧异,唐欢欢眉梢一挑,眉宇眼角间便尽是笑意。 她转身走出,看着被灵和忆拖回来的‘尸体’,她不由一笑,“动作很快,给我抬进去吧!” 眼看着灵和忆将陈氏抬了进去,宫洺不解的看向唐欢欢,“这是怎么回事?” 唐欢欢眼眸一眯,眼底一片狡黠,“她并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宫洺诧异。 “你不信我?” 这话问的宫洺顿时没了声,若论生死,还有谁能辩得过她这个跟阎王夺人的丫头? “好,就算她没死,可是你现在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只是想要留个筹码在手,以后说不定有用。” 看着唐欢欢娴熟的运用着这草阁里的一切,唐无辛不禁有些疑惑,“欢儿,我听说这间草阁曾经是一位神医的居住之所,我们就这样擅自逗留,会不会不妥?” 唐欢欢轻轻抿了口茶,而后忍不住扬了下嘴角,“当然不妥了,要知道那神医可是最不喜欢被人闯进她私人领地的。” “既然你知道她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还……” 见他如此认真,唐欢欢终于忍不住一笑,“因为我没有把你们当外人啊!” 这话说的唐无辛一时有些不解,他看了唐欢欢半晌,而后还是苏子辰忍不住说道:“她就是这草阁的主人,所以她当然能来。” “这里的主人?那不就是……” 见唐无辛一脸的诧异,唐欢欢眉眼一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嘿嘿,别太在意,一点小小的生存技能而已。” 唐家 整个府邸一夜之间没了主人,念文奇在这里等了两天,却始终没有等到苏妙一和墨城君回来,他不安的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楚淡定的坐在一旁,好似在想着什么,许久,他开口道:“其实苏姑娘说的没错,我们没有必要一直供着那跋扈的曹琦儿,她这个人,就算是以后我们拿下了这皇位,她也是不会安分的。” 闻言,念文奇脚步一顿,“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想杀了她?要知道辽皇现在只是昏厥,就算你从她的手里拿到玺印,也无法马上坐上这皇位,万一辽皇哪天醒来,没有曹琦儿的帮衬,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说的没错,但也不完全对,苏姑娘与曹琦儿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今日说出那番话无疑就是因为曹琦儿的出言不逊激怒了她,倘若我们再将她留着,那么武林盟主这步稳棋便是不保,就算父皇哪日醒来,你以为是曹琦儿的功效大,还是苏妙一比较有用?弃车保帅向来都是棋局里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贵妃,而得罪一名大将。” 这话说的似乎也又道理,许久,念文奇微微的点了下头,“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做。” 当晚,唐欢欢和宫洺回到了唐家,见到他们二人,念文奇便将宫楚的决定告诉了听他们,可意外的是,唐欢欢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告诉他曹琦儿这个人暂时想留两天。 宫楚二人不明其意,但是唐欢欢也没有跟他们做解释,只是告诉他们说,明天进宫她要见见辽皇。 一整夜,念文奇和宫楚二人都处于疑惑当中,辽皇昏迷,能接近他的人也就只有曹琦儿和她安排的几个公公,就连太医诊治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这么多天了,虽然她知道了宫楚的身份,但是同样没有让他去瞧过辽皇一眼,如今她这说去就去,开口就要见辽皇,不解释缘由也就罢了,可是她刚刚才跟曹琦儿闹成这般,曹琦儿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进去见人? 一夜的不安换来了翌日的天明,唐欢欢难得起早,看了一眼面色疲惫的二人,她不由一笑,“至于吗,多大的事至于让你们愁成这样,放心好了,今日我们一定会见到辽皇的。” 第150章 择处荒岭埋了 辽皇寝宫内,除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辽皇之外,就只有唐欢欢一人站在床边。 辽皇之所以一病不起,原因就在于他之前所服的那些金丹,她唐欢欢没有想过将他的病治好,但是让他醒过来她还是能做到的。 一转眼,一个上午过去了,那些被宫洺拦在门外的公公和太医们愈发变的不安,而念文奇和宫楚,随着唐欢欢在里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也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苏姑娘到底在里面做什么,怎么会进去这么久?” 话音刚落,寝殿的门就被打开了,宫洺回身看了她一眼,见她眉梢一挑,也就知道她这定是将事情办好了。 见她出来,宫楚急忙走近,问:“怎么样了?” “还需要些时间。” 闻言,宫楚不由得皱了下眉,他压低了声音问:“苏姑娘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以为唐欢欢进去不过是想要杀了辽皇,然后尽快结束这件事好让自己得以解脱,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以她杀人的手法,想要杀一个躺在那不动的人,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又怎会花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却还要再等呢? 唐欢欢侧眸瞟了他一眼说:“我做什么,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把她放在这?” 撇了一眼晕死在血泊里的曹琪儿,唐欢欢顿时变得满眼厌恶,“我说过她的命在留几天,她现在废了一只手,但我没想让她就这么死在这,带下去找人医医吧!” 唐欢欢想要见辽皇,可曹琦儿的反应就如宫楚和念文奇预料的一样,根本不让他们进,可是唐欢欢也说了,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结果,就是用曹琦儿拦着她的那只手做了代价。 曹琪儿在她的眼里早已是个死不足惜之人,如今她不过是挑断她的一根手筋,留下她的命已经算她仁慈。 别人不了解唐欢欢,可是宫洺了解,曹琪儿的命不会被留的太久,就算今天她没有杀她,但是她同样没有继续逍遥的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唐欢欢报复心重,他不会拦她,只要她高兴,他愿意随她去做任何事,不管是杀了曹琪儿还是杀了辽皇…… 虽然唐欢欢让人将曹琪儿带下去医治,但是宫楚却只让门前的几个太医给瞧了瞧,简单止血保住性命而已。 因时间过久,那断掉的手筋早已萎缩,想接起,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唐欢欢淡淡的撇了那些太医一眼,他们什么能耐,她心里最清楚,先不说他们将曹琪儿扔在这这么久不管,就算是他们当时马上为她医治,他们也同样找不到手筋在哪,因为那一刀,她可是为了报复才划下去的。 …… 房里,唐欢欢懒散的伏在桌面上,喃哝道:“辽国有那么多的皇子,可是却没一个成大器的,宫楚还没露面,他们却被曹琪儿压的死死的,如今宫楚这么一折腾好像也挺好的,如若不然,这辽国的天下还不都变成她曹琪儿的囊中物了?” 听她有这样的感慨,宫洺不禁动了下眉心,“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不管是曹琪儿还是宫楚,我都不认为他们是会为了天下苍生而尽心尽力之人。” 闻言,唐欢欢转头看向宫洺,狡黠的眼底不禁让宫洺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蓦的,唐欢欢眉眼一弯,极致深邃,“你说他们都不适合,要不你亲自接手?” 不知道她这话是试探还是真心,宫洺轻声一笑,拉过她的手说:“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已无力再去顾及他人,又何以顾得这天下苍生?”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很麻烦?” 宫洺深眸一眯,凑近她道:“你就只能这么理解?” 两人对视半晌,唐欢欢视线一敛,坐直了身子道:“好吧,暂时先饶了你。” 闻言,宫洺一时失笑,“那就谢过夫人了!” 唐欢欢含笑撇了他一眼,而后又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轻蹙了下秀眉。 辽皇不行了,这辽国总是要找一个可以接替的人,西楚如今已是狼子野心,若是辽国再连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这西楚恐怕就要收复辽国,独自壮大了。 见她愁思不展,宫洺大致也能猜想到她担心的理由,可是,不管这三国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他要的只是他们母子平安就好,至于其他,那定是有该关心的人去理会着,他既然选择放手,那么这一切就再也与他无犹。 “最近有没有茗儿和瑞儿的消息?” 闻言,唐欢欢敛回思绪看向宫洺说:“这两个小东西你还不知道,不玩够了是不会办正事的,你的追云和追风不是都跟着吗,他们就没给你什么消息吗?” “知子莫若母,你果然了解他们,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他们这么小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养成进出堵坊这样的‘好习惯’的?” 唐欢欢嘴角一抽,随后谄媚一笑,“小孩子吗,喜欢玩正常啊,难道你小时候就不喜欢玩?” “玩?去那样的地方?” 看着宫洺紧凝的双眼,唐欢欢无处可躲,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那样的地方怎么了,要知道越是鱼龙混杂之地,越是能锻炼人的。” “胡言乱语。” 闻言,唐欢欢眼眸一瞪,“你,你才胡言乱语。” 说着,唐欢欢蓦地起身,却被宫洺一把握住了手腕,“生气了?” 唐欢欢头一扭,不理他。 看着她那满是怨气的脸,宫洺稍稍用力拉了她一下,“告诉我,你到底让两个孩子去做什么?” 唐欢欢侧眸睨了他一眼,“怎么,怕我把你儿子女儿卖了?” 蓦的,宫洺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大手覆上她的纤腰细细游走,嘴角轻轻一勾,低声道:“卖了倒不怕,反正他们还会自己找回来,怕就怕你的鬼主意不安全,教坏了他们也就罢了,别让他们受伤才是真的,追风传信来说,两个小家伙赢尽了所有堵坊,瞧他们这架势,应该不止是想要玩玩这么简单吧,难道这不是你给他们的任务?” 唐欢欢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却仍是不承认,“什么任务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吗,我可听说东晋王最喜欢赌钱,任意堵法对他来说都是所向披靡,如今两个孩子在城中这番作为,你让我不将这些作为联想,我还真是办不到。” 唐欢欢一时间被他问的哑口,半晌,嘴一努,道:“就你懂,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让两个孩子去的,这样行了吧?” 宫洺一声叹息,倒也没有过多指责,“我不知道你让他们接近东晋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倘若穆连城真的是凤玉郎该怎么办,倘若两个孩子真的与他碰面了又该怎么办?” “放心好了,即便他们真的碰面,那也是要在他们进宫之后的事,而且我相信他们可以应付的来,我不跟你说,就是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东晋这一趟他们必须去,原本我是想陪他们一起去来着,可是我又抽不开身,所以只能让两个小鬼自己行动了。” 闻言,宫洺缩了缩眸子,她居然早就想好要去东晋,可是却一点都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丫头简直是欠收拾。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唐欢欢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翌日一早,宫楚冲忙赶到唐府,看着那急匆匆的人,唐欢欢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问:“又怎么了?” 看着那无比淡定的人,宫楚跟看鬼似的看着了她半晌,“苏姑娘,父皇醒了。” “醒就醒呗,我是问你急什么。” 这话问的宫楚一愣,“苏姑娘这是什么话,父皇在这个时候醒了,难道我不应该着急吗?” 一声无语的轻叹,而后唐欢欢缓缓起身走到宫楚面前,“辽皇醒了,你就带着曹琦儿去威胁他让位啊,你这也要让我来教?念文奇呢,他不是你的军师吗,我真的难以想象,就凭你们这优柔寡断的性子,是哪来的胆子去谋反的。” 唐欢欢的话说的宫楚一脸的难堪,他们之前的确实做好了准备才来的京城,可是在这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一切全都偏离了他们的计划,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般,曹琦儿如今不再为他们所用,而他们更加没有想到昏迷了两个多月的辽皇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看着宫楚一脸为难的样子,唐欢欢心下暗爽,她再次一叹道:“既然皇上醒了,那你何不去赌上一把,你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况且曹琦儿还是他的爱妃,你们一起出面,与他好生商议一下,说不定他会想通,将这皇位直接交于你手也说不定。” 宫楚闻言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倒也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如今辽国什么形势想必辽皇心里比谁都清楚,就以他这身子骨,就算不答应,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苏姑娘说的没错,我这就去见父皇。” 说完,宫楚正欲走,唐欢欢再次开口将人叫住,“记得,一定要带着曹贵妃一起去,且一定要让辽皇相信她是帮你的,最好将玺印一起带去,直接让他退位,我虽然是武林盟主,但是我也不想轻易动用这个权利去做那争位之事,如果你能就此将这件事解决,那么便是皆大欢喜。” 这话在宫楚听来算是真诚,于是他也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满是感激道:“多谢苏姑娘提点,倘若这件事就此成了,在下定会好好感谢苏姑娘的。” 感谢?那是必须的,为了他们,她可是花了很多心血的。 唐欢欢淡淡一笑,清明的眸子微微闪耀,“好,那我就等着领赏了!” 皇宫 辽皇一言不发的看着宫楚和曹琪儿,宫楚还活着的确让他有些愕然,但是他回来谋反却没有让他有一丝的惊讶,至于曹琪儿,他早就已经知道她并非那安分之人,她能联合宫楚一起做出这样的事,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们趁着朕病倒之际意图谋反,如今朕醒了,你们居然还敢来让朕让位,宫楚,你到底是何来的胆子?” 辽皇无力的话语听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可是对于宫楚来说,心里对他的惧怕是自小养成的,即便他再虚弱,只要他开口,他仍然会感到惊惧。 他回头看了一眼念文奇,见念文奇朝他轻轻点头,宫楚这才提起一些勇气,“父皇,辽国现在的形式你也看到了,除了我,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现在辽国的玺印在我的手里,而你的寝宫上下也全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着宫楚手中的玺印,辽皇不由得皱了下眉,沉默许久,他再次开口说:“好,朕答应你,不过,曹琪儿必须死,你去把唐将军给朕找来,朕信不过你们,朕要他亲自处理这件事。传朕的旨意,曹贵妃趁朕昏睡之际,居心不良试图谋反,即今日起废除头衔,择处荒岭,埋了!” 闻言,曹琪儿顿时一惊,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失去了最后一层血色,她双腿一软,蓦然跪地,“皇上,臣妾冤枉,事情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臣妾没有谋反,臣妾是被逼的,您看看臣妾的伤,这个就是证据。” 辽皇冷冷的看了一眼她无力垂着的手,但却不为所动,“你以为这么多年,朕的身边当真就连一个亲信都没有?曹琪儿,朕之所以能容忍就这么久,为了什么朕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朕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的不安分,如今事情都到了这般,你以为朕还会继续纵容你吗?”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请您看在姑母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曹琦儿爬到辽皇床边,哭声哀求。 辽皇不得不承认曹琪儿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他的心里皇后的重要,可是她却忘了,皇后也是他的痛,特别是从她的口中说出。 辽皇神色一凛,看向宫楚,“宫楚,你是听不懂朕的话吗,把她带下去,按照朕说的去做,事情处理好了之后记得让唐无辛亲自来给朕复命。” “是,儿臣这就去办。” 折了一个曹琪儿却换来了事情的顺利,如此,宫楚自然是乐意见得,曹琪儿活着,早晚都是祸患,既然眼下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将她处理掉,他又岂会心慈手软? 按照辽皇的说法,他随同唐无辛一起上山找了处荒凉将曹琪儿活活埋葬,听着曹琪儿嘶声的辱骂哭喊,宫楚却始终微扬着嘴角,浅浅含笑。 此刻的宫楚,当真是佩服那位武林盟主,就听了她几语,本是大动干戈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处理了曹琪儿,唐无辛随宫楚一同回宫复命,唐无辛的顺从不禁令宫楚得意更甚,在这辽国,如今手握重大兵权的人也就只有他唐无辛,若是将他拉拢,那么其他人就已经不再话下,之前他还怕唐无辛会因为以前的事而排斥他,可是现在看来,他妹妹的死似乎已近令他忘却了对他的记恨,如此,当真是皆大欢喜。 …… 入夜,念文奇一言不发的坐在桌边,好似在想着什么,见此,宫楚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念文奇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有些奇怪而已。” 闻言,宫楚忍不住一笑道:“你还真是会杞人忧天,事情顺利难道还不好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还真多亏了那苏姑娘,若不是她一直出主意,我们还指不定要被那曹琦儿扯着鼻子到什么时候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念文奇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辽皇一睡就是这么久,可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苏妙一昨天在辽皇的寝宫待了那么久,没人知道她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你觉得,辽皇醒来会不会跟她有关?” 蓦的,宫楚噗呲一笑,“是,她是武林盟主,她也是琳琅阁圣女,但是她又不是神仙,父皇一睡就是两个多月,凭什么她进去一会父皇久醒过来了,就算是她做了什么,但那又怎样呢,反正父皇已近答应将皇位给我,如果真的是她做了什么的话,那我还真要好好谢谢她了呢!” 见他说的这般轻松,念文奇不禁皱了皱眉,“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千万不可大意。” 宫楚点了点头,嘴角得意的扬起,“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山岭,曹琦儿前脚被活埋,唐欢欢后脚就将人挖了出来,看着那几乎没了喘息的人,轻纱下的嘴角阴鸷一扯,“把她给我带回去。” 两天后,曹琦儿在草阁醒来,看着眼前那面掩轻纱的人,蓦地,她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你,你是谁?” 唐欢欢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转而走到一旁坐下,纤指捏起一个青瓷茶碗轻轻摇晃,阖眸嗅着沁心的茶香,“曹贵妃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见面不过是几天前的事而已,怎么,现在就不记得我了?” 闻言,曹琦儿怔了怔,而后四处打量着此刻身处之地,“你是苏妙一?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唐欢欢轻声一笑,眼眸始终未张,“没错,你的确不应该在这里,你应该在的地方是后山的土堆之中,此刻应该在阴曹地府对你以前所做的那些事忏悔,可是,谁叫我心善呢,不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般简单的死去,所以便将你挖了出来。” “是你救了我?” 唐欢欢口中那些满含讥讽的话对曹琦儿来说,全都不如她还活着来的重要,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她救出来,但是她还是感谢这份救命之恩。 唐欢欢眉梢轻轻一抖,而后睁开眼看向曹琦儿,半晌,她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救了你,既然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么你打算如何感激我?” “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要感谢你,但是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老皇帝突然醒来,我不相信这跟你无关,还有宫楚和念文奇,他们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而你又是他们的人,你为何要背着他们将我救出,这不合常理。” 啪啪—— 唐欢欢不禁为她的机智拍了拍手,她起身走到曹琦儿面前,居高凝着她说:“没想到你死过一回之后头脑居然会变的这般清晰,没错,这的确是不合常理,但若我告诉你,我将你救出来并不打算放你走,这样你会不会认为我的做法就比较合理了呢?” 闻言,曹琦儿眉心狠狠一拧,“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欢欢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而后猛地捏住她的下颚,其力度,仿若瞬间就能将她的下巴捏碎。 “做什么?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怎么,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说着,唐欢欢将手一甩,直接将人摔在榻上。 曹琦儿已经废了一只手,而那伤口还未愈合,强力的撞击疼的她不禁发抖,她咬着牙,再次问:“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你终于问道重点了,我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至于我想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慢慢的,凛厉的眉眼开始变的深邃,那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不禁让曹琦儿心慌,看着那一点点掀开的面纱,曹琦儿眼眸逐渐瞪大,“我说过,想看我这张脸,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51章 新皇九王宫浔 “是你?你没死?” 看着唐欢欢那含笑的脸,曹琦儿心中的惊恐无以言表,她愿意相信这个世上的任何事,但却唯一不愿相信的就是她唐欢欢还活着。 对,她不可能还活着,被那么多箭同时射在身上,她怎么可能还会活下来,这绝对不可能。 唐欢欢嘴角含笑,嘲讽的看着曹琦儿,“有没有觉得很惊喜?我能活下来,全都多亏了你,若不是因为对你的恨,我又怎么会有勇气来面对那样的痛苦。” 曹琦儿摇着头,仍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装成她的样子?” 闻言,唐欢欢一阵癫狂的失笑,许久,笑声渐渐落下,清明的墨眸开始变的深沉,“怎么,现在开始用欺骗自己来否认事实了?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将你挖出来,因为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还记得文茵一家吗,林府的火是你放的,没错吧,文茵是你卖去青楼的,也没错吧,虽然现在文茵下落不明,但是这个仇我还是要替她报,你不是喜欢青楼吗,那么从明天起,我会将你卖到临城最低贱的一家妓院。” 曹琦儿脸上的惊恐之色逐渐的放大,她看着唐欢欢,不由的开始后退,“你敢,就算老皇帝现在不要我了,但是你以为我们定远候府的人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唐欢欢轻挑眉梢,缓缓抱起双臂,不甚在意的说:“搞不清状况的人好像是你吧,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可是一个死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曹琦儿这个人了,辽皇下旨撤你封号,连死法都是见不得人的活埋,如今你可是祸国妖女,定远候府的人甚至连一条白绫都不敢为你挂,怎么,难道你觉得你自己一个人死还不够,还想拖累整个定远候府才甘心?如此,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唐欢欢的话一时间让曹琦儿没了声,但是她曹琦儿也不是那甘心就范的主,她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慌道:“唐欢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我不怕你,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林文茵已经瞎了,虽然我没有亲手杀了她,但是你能想象一个瞎了的才女会是什么样吗,想要治好她的眼睛,唯一的办法就是求我,当然,你若是想让她就这样一辈子瞎下去的话,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闻言,唐欢欢眉心一紧,可是不过一瞬,面色便再次缓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你放心,即便是文茵看不见了,那也只是暂时的,没人会求你,哦对了,你知不知道当年你毒害皇后的药是哪来的?如果没猜错,你这伤了文茵眼睛的药,也是同一个人给你的吧!” 曹琦儿不知她问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唐欢欢,但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唐欢欢嘴角一扯,俯身凑近她说:“那些药全都是西楚的连城皇子向我求买的,也就是说,那些药全都是我亲手制出,所以,你猜我有没有解药?” 曹琦儿闻言脸色一变,嚷道:“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刚刚不是问我这是哪里吗,这里是城外十里的秒草阁,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而这里的主人,很不巧,正是我,我相信这么说你应该听的很明白了,所以,我们此次谈话就此结束,你好好休息吧!”说罢,不待她再次惊愕,唐欢欢一掌落向她的脖颈,直接将人敲晕了过去。 宫洺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站在床边许久未动的唐欢欢,当初他当曹琦儿是妹妹,尽管她嚣张跋扈,但他相信她的内心是好的,但是,当她杀了他的母后,又企图杀害唐欢欢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已经死了。 他不杀她是念着以前的情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恨她,唐欢欢想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他并不想去阻止或者参与其中,他知道事情总要有解决的一天,而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拿她当亲人看待,可是时至今日,她必须承担她所做过的一切。” 听着唐欢欢仿若喃喃的一语,宫洺却没有说什么,他轻声一叹,道:“早些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脚步声愈渐愈远,唐欢欢淡淡的垂了垂眸子,她从没有想过让宫洺亲手杀了曹琦儿为她报仇,只要他能放手不管,这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等等。” 闻声,宫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唐欢欢。 唐欢欢转过身,“我要知道文茵和梅兰的下落。” 宫洺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皇宫 大殿之内,满朝文武,辽皇的出现令人惊奇,而宫楚的出现却是让人错愕,宫楚虽然回宫多日,但却没人知道此消息,如今突然出现,并且还是出现在朝堂,这不禁让众位大臣皆是感到不解。 辽皇虽然醒来,但是明显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憔悴的面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无神的眼一一看过殿内所有的人,在这一片寂静中,他终于开口…… “各位爱卿,这么久以来朕都没有上朝,真是有劳你们在这为朕坚守阵地了,朕今日有幸还能醒来,已是深表感激,一直以来,朕都没有立下太子之位,如今朕想亲自传位于下任帝王,并至此退位。”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顿时哗然一片,宫楚垂着眼,眼底尽是点点的得意,他转眸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念文奇,看着那本是担心的人也淡淡展颜,嘴角的笑意便更加深入。 正当两人逐渐得意之时,辽皇再次开口道:“来人,将朕的玉玺拿来。” 闻言,宫楚和念文奇两人同时一怔,宫楚掏出袖中的玉玺看了看,正欲上前,却见王公公端着一个木托从一旁走了出来,直至来到辽皇身边。 掀开上面的黄色娟秀,一块与宫楚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玺印顿时惊诧了宫楚和念文奇。 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的神色,辽皇淡淡的敛回视线,他拿起木托上的玉玺,道:“朕知道,一直以来你们都在私下说朕喜欢多疑,可是事实证明,朕的多疑是对的,假若不是因为朕多疑,又怎能用一块假的玉玺来骗倒那些居心不良之人,若不是因为朕的多疑,又怎能将这大辽江山完好无缺的交到下一位帝王之手?” 闻言,宫楚眉心一拧,蓦然上前,“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将这帝位交于我吗,如今又拿出一块玉玺是想称我手中这块是假的吗?难道这辽国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另外的人选?” 看着宫楚手中举起的玉玺,殿内再次泛起一阵喧哗,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玺,虽然他们暂时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辽皇至今仍是这辽国的皇上,他手中的那块即便是假的那也是真的,而宫楚,一个被废除皇子之位的庶民,就算他手中捏着的是辽国的命脉,只要辽皇的一句话,那么他也是谋反之罪。 待大殿之内的喧嚷逐渐平复,辽皇再次开口道:“在朕的一众皇子当中,除了你和宫洺,当真是再也没有人能堪当大任,可是,这并不代表朕就要择劣而选,宫氏一族并不是只有单枝一脉,除了你这个逆子,朕可以将皇位传给任何人。” 闻言,宫楚恼火的握拳,他猛然跃起,朝辽皇而去,可是还没等接触到龙椅,倏地,一道银光飞速闪过,直中宫楚腿弯处。 在宫楚被打的落地那一刻,数十禁卫军不知从哪出现,一齐将宫楚拿下。 “你敢骗我!”宫楚磨牙霍霍的瞪着辽皇,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得意与自信,心里除了恨,更多的是想要知道这个能与他争夺皇位之人是谁。 再一次喧哗响起,被禁卫军押跪在地宫楚忍不住回头看去,看着那走进的两人,宫楚不由的眯了眯眼睛,那一脸苍劲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但是他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而走在他身旁的女子却…… “九,九王爷?” 宫楚不认识走进的人,是因为二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太过久远,而二十年对一些当朝老臣而言,不过是岁月的一逝,转眼之间,他们不能不承认宫浔也老了,但是他们仍是可以一眼就认出二十年前曾叱咤一时的九王爷。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宫楚狠狠皱眉,虽然他早已不记得他那九皇叔长成什么样,但是他知道,他的九皇叔并非泛泛之辈,只不过,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走到大殿中间,君孟朗的脚步一顿,微微垂首道:“皇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没有跪礼,可是辽皇却不做在意,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啊,二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简短的两句对话,无疑证明了那些大臣没有看错,可是他们现在的想法跟宫楚却是一样,他们谁都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如今又会突然活过来,还这般好生生的站在这。 当年宫浔诈死之事,最清楚的人就莫过于辽皇了,虽然他们兄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但是他们都知道,此刻绝对不是叙旧的时候。 君孟朗多余的话没有再说,将手中一卷金色的卷轴朝前递了递,见此,王公公赶忙走来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 辽皇拿过卷轴,一点点打开,金色的圣卷落入众人眼中,半晌,辽皇不由一笑道:“看来,今日朕的传位圣旨也不必再下,先皇的遗旨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这么多年,朕也不过是帮你保管了一下这个位子而已。” 此话一出,就算不念出圣卷里的内容,大家几乎也都能猜到里面写了什么了,突然—— “不可能,这不可能。”宫楚满脸愕然的摇头,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他这么个程咬金,他看向君孟朗身旁的人,白衣轻纱,虽然他不敢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你,你是苏姑娘?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闻言,唐欢欢淡淡的看向宫楚,“抱歉,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你口中的苏姑娘之外,还是……” “她是我的女儿,说起来,她也是这辽国的公主。” 君孟朗将话接的恰到好处,唐欢欢清眸一弯,满眼尽是浓浓的笑意,“不止如此,其实我是谁你应该知道,毕竟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纠葛,之前你说过想要看看我的样貌,如今趁着热闹,我便让你瞧瞧。” 唐欢欢脚步一提,衣摆的轻纱随之摆动,她缓缓走向宫楚,玉指已然落向耳畔的面纱。 然而当面纱掀落的那一刻,本是跪着的宫楚脚下一软,突然跌坐在地上,见此,唐欢欢轻声一笑,“怎么,就这么惊讶吗?” 看着她的脸,惊讶的除了宫楚还有念文奇,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人,若不是因为她,他的父亲不可能就这么死去,而他也不会沦落至今。 蓦地,念文奇不顾宫楚,一跃而去,禁卫军正欲去追,唐欢欢伸手一拦,道:“算了,别追了,不过是一只折了翅的鸟,怕是也扑腾不了多久了。” 说着,唐欢欢看向辽皇,眼底不但没有一丝尊敬,反而像是有着某种提醒和警告。 见此,辽皇低了低眸子,而后说:“从即日起,朕将退位疗养,奉先皇旨意,九王宫浔继位。” 宫礼繁复,而此次传位却进行的如此简单,可是辽皇不在意,君孟朗不在意,唐欢欢更加不在意。 君孟朗是为了帮自己的女儿而来,岂知他竟跟唐欢欢的想法不谋而合,唐欢欢书信去逸翎山庄,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有一张这样事半功倍的圣旨,她最怕麻烦,如此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先皇的旨意,九王的头衔,再加上辽皇亲口宣布,这一切给人的震撼甚至堪比一场轰轰烈烈的典礼,在场的人没有反对,且恭敬万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全都乐意见得。 只不过,对于唐欢欢他们仍是心存疑虑,他们谁都知道她是唐丞相的女儿,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复活也就罢了,可是郡主一朝变公主,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九王,哦不,新皇,这丫头不是唐家那孩子吗,怎么会……” 一个大臣忍不住相问,而他的问题对唐欢欢来说也问的正是时候,“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就连我都快记不得到底那个身份才属于我了,这位大人,您身为辽国重臣,何不动动脑子,你觉得一个马上就要称帝之人,会有那闲情逸致随便拉个别人家的女儿说是自己的孩子吗,傻不傻?” 唐欢欢无所顾忌的一语顿时让那个大臣没了声,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唐欢欢说的没错,皇家血脉又岂是儿戏,倘若她不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又有何道理当着众百官说出这样的话。 蓦地,刚刚开口的人带头跪地,随之一众大臣接连下跪,“恭迎新皇,新皇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天牢 唐欢欢如今已是公主的身份,但她却拒绝华服,仍是一身白衣,去掉了掩面的轻纱,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坦然的面对着种种目光,她一路走进,监牢里的狱卒各个恭敬卑谦,他们谁都没忘了当初她在牢中的那段日子,如今她的身份一朝升天,他们这些小兵小卒便提着胆子,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翻起旧账。 来到关押宫楚的监牢门前,唐欢欢招了招手,指使狱卒将牢门打开,为此,狱卒为难道:“公主,皇上有旨,此人乃危险重犯,公主要不还是在外面说吧,若是让公主受伤,我们几个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闻言,唐欢欢看了那狱卒一眼,而后一边摇头一边走进监牢的围栏,“啧啧,瞧瞧你都混到什么地步了,重犯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危险的。” 宫楚坐在地上,拧眉看着唐欢欢,许久,见她也没有继续争取走进的动作,他倒也开始心平气和,“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随便问,不收费。” 闻言,宫楚淡淡一笑,“我听说几个月前你死了。” 唐欢欢端了端肩,“很明显,这是谣言。” 宫楚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苏妙一在哪,你为什么要代她来?” 噗嗤一声,唐欢欢忍不住一笑,“苏妙一?我并没有代替任何人,因为苏妙一就是我,我就是苏妙一。” 宫楚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我见过她,她长得根本就不是你这个样子。” “长相是会变的,我之前那紫色的眼睛和一脸的妖娆,不过是因为我死过一次之后的后遗症,你曾经见过的那张脸,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取而代之的就是现在的我。”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不知怎么的,宫楚却愿意相信,“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信了,但是我还想知道,跟你一起的墨城君是谁,我见到你们住在一间房,难不成他是……” 唐欢欢揉了揉鼻子,兀自嘟囔道:“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见她自己在那小声的唠叨,宫楚不由的皱了皱眉,见此,唐欢欢清了清喉说:“没错,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不过我们也没有骗你们,他也的确是墨城君。” 若论诧异,已经没有什么比在大殿上见到唐欢欢更让宫楚感到惊恐的了,以宫洺的能力,他是墨城君根本没什么值得稀奇的,但是唐欢欢不同,几年前她还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傻子,可是如今她的那些身份一个比一个高深,一个比一个不可置信,而她所做的事更是让人不敢相信。 见他不再继续问了,唐欢欢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一侧的柱子上,“既然你的话问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我说了?” 闻言,宫楚再次看向她,这张脸,让他从厌恶到喜欢,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此刻她脸上的随性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与以前相比,现在的她似乎真实了许多。 唐欢欢侧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看自己,她却不甚在意,“你们这次的计划,找到我,就是你们最大的败笔,不知道我的身份这不怪你们,但是你们想要做这样的事,却去想方设法的逼迫别人,我只想说,你们是不是的脑子还没健全就被生产了?另外我还要谢谢你们,虽然念文奇跑了,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至于你,我可以很抱歉的跟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回来救你,因为他此刻应该正想着怎么杀我。” “哦对了,关于今日大殿上的那场好戏,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我在辽皇的寝宫待了一个上午,其实那个时候辽皇早就醒了,我之所以待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我要将你们的计划全部跟他说一遍,另外,你身为辽国皇子,居然连真假玉玺都分不清楚,你见过谁家玉玺用那么劣质的玉而制?就你们这种没计划,没头脑,只会依仗别人就想夺位的人,我只想说,你现在被管在这,那是必须的。”说着,唐欢欢提步就走。 见她要走,宫楚急忙将人叫下,“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闻言,唐欢欢脚步一顿,看向他,“问。” 宫楚费力起身,拖着脚上的铁链一步步的走到唐欢欢面前,“我想知道,在你回京之后,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凝着他的眼许久,唐欢欢突然冷声一笑,她没有回答,只是那不屑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152章 谢谢你还活着 寝宫内,辽皇虚弱的靠坐在床/上,他看向君孟朗笑了笑说:“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居然还能相见,唐家那丫头做起事情来,还当真是有几分你当年的风范,雷厉风行,豪不拖沓顾忌。” 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夸奖的好话,君孟朗低眸一笑,道:“让皇兄见笑了,那丫头性子急,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得罪了皇兄的地方。” 辽皇摆了摆手,嘴角换成了一种无奈的浅笑,“她倒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是你的孩子罢了,那日醒来,就听她将她想要做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而且还不容反驳,只因我多年都未听过这种毫不拐弯抹角的直言,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不过若是说起来,我还真的要好好谢谢她才是,若不是因为她,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醒,又或者,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皇兄多虑了,丫头医病的手法不错,她应该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辽皇摇了摇头,嘴角愈发泛着苦涩,“不要再为难孩子了,她已经做的够好了,那些太医们几个月都没有做到的事她做到了,况且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能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守住辽国,这已经算是上天对我的恩惠了,我累了,这辽国是该让你来管管了。” 喧喧嚷嚷的青楼,进进出出的人各型各色,唐欢欢端着酒杯轻酌,听着那一声声尖叫和激昂的叫骂,清明的眸子淡淡的垂着,嘴角始终勾着一抹不怀好意。 她说过要将曹琦儿送进青楼,这话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不见她的叫喊声,唐欢欢才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玉手一招,叫来了老鸨。 “我瞧着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今儿我就先回去了,记得,一定将人给我看住了,我让你白白赚钱,你若是将人给我看跑了,我就砸了你们这桂香楼。” 这不用花钱买人就有人给她干活,并且赚来的钱她分文不取,这样的好事老鸨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她一脸谄媚的使劲点了点头,“是,这位公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人给您看好的,公子下次若是还有这么好的事,可一定要想着我们桂香楼啊!” 闻言,唐欢欢勾唇一笑,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打开,“你这老鸨还真不贪心,你以为这样的事会天天有?要想赚钱,这几天就多给她安排些客人,我说了,人不能折腾死,留口气就成,说不定哪天我可是还要将人带走的。” “成,公子放心,这样的极品,当然是会挣扎才有意思,我哪里舍得将她折腾死,公子安心回吧,这里您放心好了。” 离开桂香楼,一直跟在她身旁的苏子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你这招够损的,你这些鬼主意到底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将人白白送去给人赚钱,即解了恨,又白赚那老鸨一个人情。” 唐欢欢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侧眸瞥了苏子辰一眼说:“谁稀罕那老鸨的人情,我只是想找个能好好伺候曹琦儿的地方罢了,我不将她卖了,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了逍遥自在,我说了,她自己做下的孽,她要自己还清才行。” “逍遥自在?”苏子辰一听这话,嘴角不由一抽,“都将人弄到这种地方来了,怎么看都用不上逍遥自在这个词吧!” “你懂什么,只要她脱离了我的掌控,那么对她来说就是逍遥自在,我不将她卖了,那么她就还是我的人,那老鸨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轻易将她放走。” 想想,她这话说的也对,苏子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没想到你穿男装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闻言,唐欢欢眉梢一扬,稍显得意,“那是自然。” 瞧她这么不谦虚,苏子辰不由一笑,“不过,为什么你会叫我跟你一起来,怎么不叫你那墨王爷?” 唐欢欢沉默片刻,而后瞪着一双清眸看着他问:“怎么,这样的好事叫上你,你还不乐意啊,早知道那就不叫你了,你也不早说。” 好事?苏子辰可不这么觉得。 回到妙草阁,唐无辛大步迎了出来,他一脸严谨的拉过唐欢欢问:“是真的吗?你真的将曹琦儿送去了那样的地方?” 见他这般严肃,唐欢欢愣愣的眨了眨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又没有多添利息给她,已经很仁慈了。” 唐无辛对她这个妹妹的做事风格早已逐渐了解,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将曹琦儿从后山挖出来,然后送去青楼,为的只是一解心头只恨,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解恨的法子远远不止将她送去青楼那么简单。 看着唐无辛那拧着的眉头,唐欢欢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好了,这件事老哥就不要管了,你就当不知道她还活着,对了,庄主大人已经在宫里两天了,你有没有去见见他,他可是很想见你的。” 闻言,唐无辛眉心轻轻一颤,转而不自在的转过头,“没有,我不知该不该见他。” 唐欢欢撇了撇嘴,她倒是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那好吧,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了再去见吧,或者等庄主夫人来了之后你一起去见也成。” 听着她的话,唐无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你叫他们要叫成庄主和庄主夫人?不是应该唤爹娘吗?” 唐欢欢柳眉一挑,做了一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看着唐无辛说:“你不也不愿意去见他们吗,为什么就要我叫爹娘,你最起码还知道娘长什么样,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所以要认也是你先去认,你是我哥,你得带头。” 这话说的唐无辛一时无法反驳,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即便是他娘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又怎能保证一眼就能认出她呢! “好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公主的身份,做事还是要注意些,整日不安分的待在宫里也就算了,瞧瞧你现在的打扮,若是让人看去了,还不得闹出什么闲话呢!” 听着他的唠叨,唐欢欢抿着嘴,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老哥你好烦啊。” 说着,唐欢欢这才发现这里似乎少了一个本应该第一个就出现的人,她四处看了看,而后奇怪的问:“宫洺呢,怎么都没看见他?” “他去了定远候府。” 闻言,唐欢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的确是该让某些埋怨自己的人放下这一切了。 …… 林文茵和梅兰走了多日,但因林文茵的眼睛不便,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求医问药,可是那些大夫却全都对她的眼睛束手无策,日子一久,林文茵便开始变的不安,甚至暴躁。 这日,梅兰端着药碗走进,刚递到她的嘴边,就被她一把将药碗挥到了地上,“我说了,我不吃,你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给我。” 见此,梅兰无奈一叹,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她这般,他并不埋怨,他知道她是因为心中的恐惧,每每吃药,但却时时不见好,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煎熬。 他起身去拾地上破碎的药碗,听着那瓷碗从地上捡起时轻划地面的声音,林文茵终是忍不住落泪,“不要捡了,不要管我了,我瞎了,没人治得好我,这么多天了,你每天都在为我请大夫,虽然你不让他们在我的面前说我的情况,但是我知道,他们没一个人能治得好我的眼睛,我受够了这种见不得光还要拖累你的日子,我求你,你走吧,别再管我。” 哗啦一声,梅兰刚刚捡起的药碗碎片再次掉到地上,林文茵闻声一顿,她伸手上前,不由的开始担心,“梅兰,你怎么了?你还在吗?” “在,并且永远都在。” 话落,一阵温软覆上她的唇,那细细的辗转好似要将此时脆弱的她融化,他挑开她的衣带,蓦地,林文茵一把握住他的手,惊道:“你要做什么?” 梅兰俯首在她的耳边,细声道:“不要拒绝我,我也不允许你再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我不会离开你,即便你一生都看不见,我要你,我要你真正成为我的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觉得自己是我的拖累,你才会真正的依附于我。” 闻言,林文茵不断的开始摇头,“不,不要,不可以。” 梅兰握住她正在推他的手放在胸前,再道:“向我证明,证明你对曹佑说的话不是假的。” “不要逼我,我也不要证明,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要让我变成令你讨厌的负累。” 梅兰心疼的吻了吻她那没有焦距的眼,而后心一横,不由她挣扎拒绝,直捣她对他所有的摆脱和抗拒,让她无法再说出离开他的话。 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对曹佑所说的话并非利用,但是现在的她看不见了,她不再有以前的自信,她的不安和彷徨随着日子的延长也只会更加浓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摆脱不了他的陪伴,而这方法,也只有这一个…… 旖旎中,林文茵紧咬着唇,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身体上的疼痛完全抵不过那一瞬的心疼,她不恨他这么做,只是怨他为什么要这么傻,现在的她又怎会在乎这一层的残破,可是这对于他来说,她便是他永远的束缚。 梅兰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哄道:“对不起,但是我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这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爱你。” 第二天,当梅兰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里时,却发现本该待在房里的人却不见了,他心中一窒,手中药碗砰的落地,转身而出,四下询问客栈伙计,可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会一个人离开,而且是在她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他心中恼恨,但却更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几天后,梅兰赶回东晋,却得知唐欢欢他们早已去了辽国,满心急切,可他又不敢一个人离开,他相信林文茵一定会回来找他们,她的眼睛不方便,脚程也一定不会比他快,他在这等了两日,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北堂的人。 辽国,辽皇在过世之前,他下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将宫楚以叛贼的罪名处斩,处斩前日,唐欢欢再次去了一趟监牢,当她离开后没多久,宫楚便服毒死在了牢里。 如今的辽国已换人当家,而当今的新皇又对这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宫楚左右都已是要死之人,如今提前死在了牢里,也没人愿意去费力追究。 宫楚的死不是因为唐欢欢有多么的恨他,而是上次他最后的那句‘有没有喜欢过他’而让她觉得她的恨不应该再延续下去。 不管宫楚在不在乎生死,但是处斩对于他一个曾经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来说,总归是一种侮辱,如今他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他曾经对她所做的那些早已还清,怎么说他们都属同一个姓氏,最后这一程就当成是她对宫氏的一种维护好了。 妙草阁外,一道身影在哪站了许久,可到最后他仍是没有勇气走进,转身欲走,突然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的脚步一顿,甚至向后踉跄。 见此,唐欢欢微微扯动嘴角,看着他,“好久不见,你是来找我的吗?” 看着眼前那丝毫无损的人,曹佑张了张嘴,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蓦然低头,提步就走。 唐欢欢没有拦他,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站在这为难这么久的原因,她回头看着那一步步离去的人,开口道:“我找到文茵了,你若想见她,过两天再来吧!” 闻言,曹佑缓缓驻下脚步,但却始终没有转身,“她不会想要见到我,她的眼睛伤的很严重,麻烦你一定要将她治好,另外,请梅兰好好照顾她。” 唐欢欢眉心一蹙,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梅兰?你们见过了?” “嗯,见过了。” 见他说的如此低迷,唐欢欢不由的上前几步,“既然你知道文茵现在跟梅兰在一起,难道你就不会不甘心?你对文茵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对于她,我早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唐欢欢听得出曹佑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是不在意她了,而是觉得自己不配再去在意她,她不知道林文茵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她认为,林文茵跟梅兰在一起并非是出于真心,而曹佑,当初她为了喜欢他而把自己折腾成那样,那一幕她至今都不会忘记。 “如果我告诉你,这次回来的人只有她一个,你还愿不愿意来挽回?” 闻言,曹佑慢慢转过身,看向唐欢欢,“你说什么?她一个人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一个人,他们明明是一起走的,梅兰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的人找到她时就只有她一个,至于为什么梅兰没有在她身边,这一点要等到她来了之后我才能问她。” 回想林文茵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曹佑不由的垂眸,“我知道了,等她来了之后我会来看她,但是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会来,她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让她因为我在这而让她影响心情,或者影响你的医治。” 唐欢欢不知道他们的见面都发生了什么,而让那个素来自信的明远世子变成了现在这般小心翼翼,可既然他这么说,她也不能拒绝,她点了点头,“好,等她到了我会叫人去通知你,还有我想跟你说,不要再折磨自己,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曹佑眉心轻颤,但却没有勇气再去直视与她,“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唐无辛久不进宫,唐欢欢也忙的让君孟朗见上一面都困难,过去这二十多年每日不得见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人就近在眼前,君孟朗哪里肯就这样随意放逐他们。 唐欢欢将唐宏送回了唐家,当唐宏得知了新皇登基之事,心中的惊愕堪比见鬼一般,然而当唐无辛开口询问自己身世这时,他便无言了。 唐无辛并没有逼他说什么,也没有去恨他的意思,就像唐欢欢说的,他将他们兄妹养大,没有掐死就已经算是大度,以前他们恨他,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不得不让他们觉得这个男人从某方面来讲的确有些可怜。 妙草阁内,两位不速之客的莅临不禁呆愣了谈笑风声的兄妹二人,见此,宫洺淡淡一笑,轻扯了一下唐欢欢的手,“唐将军这个表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又不是没见过。” 唐欢欢缓了缓神,而后看了唐无辛一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他认出了乔止魅,虽然这个爹娘她也有份,但是此刻她更想看看唐无辛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辛儿,欢儿。” 乔止魅温和的笑脸微微发颤,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能跟自己的两个孩子团聚,她提步上前,却见唐无辛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心中自责难耐,但却无法对他做出埋怨。 “辛儿已经这么大了,娘都快认不出你了。” 唐无辛一言不发,不禁令气氛变的有些僵持,唐欢欢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可谁知,唐无辛转身就走。 “诶,老哥!”唐欢欢一愣,连忙叫道。 “辛儿。”乔止魅紧了紧眉心,可是唐无辛早已走了出去。 君孟朗无声一叹,唐无辛的反应与当初唐欢欢的冷嘲不断比起来算得上是好的太多了,这么久他都不肯进宫露面,他就知道他定是不愿认他这个父亲,实际上也不怪他们兄妹会这般,任谁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抛弃这么多年,都不会轻易相认,他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现在就要自己承受这样的后果。 唐欢欢看着走出去的人,不由的咧了咧嘴,“什么人呐,还耍上脾气了,小孩似的。” 闻言,本是满脸愁容的乔止魅忍不住一声轻笑,“你还好意思说你哥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的脾气可比他大多了。” 唐欢欢嘴角一抽,转头看向乔止魅,“我说这位夫人,你没看出来我在帮你拉拢你儿子啊,还这么说我,好心没好报。” “哟,既然这位姑娘这么好心,那要不要先帮我把我的女儿拉拢回来,让她叫我一声娘亲呢?” 唐欢欢眉眼一弯,深深的笑了笑,“对不起这位夫人,我跟你女儿不熟,帮不了你。” 第153章 行行好认了他们吧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 乔止魅早已习惯了唐欢欢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的她相比之前,虽然算不上亲昵,但也不再排斥与她。 她宠溺的看着唐欢欢,笑了笑说:“听你爹说,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好好的见过你几面,你整日不进宫,也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你爹不放心,娘当然也会担心,想着反正都已经来了,就来瞧瞧你都在做些什么。” 闻言,唐欢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君孟朗,“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出什么事不成,再说了,我不是都说了我有事要做吗。” “是,你是说了有事情要做,爹不妨碍你做事,可是好歹你也要进宫看看,另外,你哥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进过宫,我也是想来见见他。”君孟朗有些无奈,又有些失落,女儿还没哄好,现在儿子又不理他,他真的不知该怎样才能安抚好这对儿女。 说到唐无辛,唐欢欢撇了撇嘴,没辙道:“我哥的事你可别找我,我帮不上忙,不过,你是君,他是臣,我想,你若是下一道圣旨传他进宫,他总不好拒绝吧。” 嘴上说着不帮忙,可实际这主意也不知道是向着谁的,君孟朗忍不住一笑,道:“你这丫头,主意就是多。” 唐欢欢眉梢一挑,乖张的笑了笑,而后起身提醒道:“不许跟他说这是我出的招,不然老哥该不理我了,你们两个没事就走吧,别在我这待着,都说树大招风,也不知我这一个小庙怎么也招风!” 西楚 唐雨茗和唐思瑞在圣城赢遍各个赌坊之事终于传进了西楚王的耳朵里,听闻这般神奇之人竟是两个孩子,好奇之余,他便亲自出宫去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两个神童。 赌坊内,喧吵高叫声,声声入耳,西楚王推开人群走进,果然,就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正得意洋洋的站在赌桌前,而那庄家却是满脸苦色,但又不敢拒绝。 看了几把两个孩子的手法,西楚王突然高声一笑,“哈哈哈,好,真是有趣,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这么厉害,来,孩子们,我跟你们赌,只要你们能赢得了我,我就带你们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闻言,唐雨茗漆黑的眼不由的一闪,她饶有兴味的看着西楚王问:“什么更有意思的地方?那里比这还有意思吗?” “那是当然,那里可比这有意思多了,不过,能不能去还要看你们能不能赢得了我,若是不能,你们也去不成。” 唐思瑞冷冷的看了西楚王一眼,傲然道:“你说我们去不成,那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去,想要请我们的人多了。” 话落,唐思瑞小手一推,面前那数百两的银子全都押了上去,见此,西楚王颇有兴致的笑了笑,而后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往赌桌上一放,而后看向唐思瑞,“赌什么由你们定。” 看着那一千两的银票,唐雨茗和唐思瑞不由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唐雨茗嘴角一扬,甜甜的笑了笑说:“就赌大小,一局定胜负。” “好。” 哗啦哗啦的摇色子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人全都屏息盯着庄家手中的色盅,而那一大两小下注之人,却不以为意的相互注视。 西楚王看着两个孩子笑了笑说:“我赌大。” 闻言,唐雨茗皱了皱细小的眉头,“他还没摇完呢。” 话落,庄家突然将色盅往桌面上一放,西楚王看了一眼落下的色盅,“现在摇完了。” 唐雨茗看了一眼那停下的色盅,似乎有些为难,这时,唐思瑞转头看了西楚王一眼说,“你赌大,那我们就赌小。” 一道轻微的碰撞声,不禁令唐思瑞眉心一蹙,他淡淡敛回视线看了那庄家一眼,就见庄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说道:“既然选好了,那就买定离手,各位看官……” 色盅一掀,庄家脸上似乎溢出一抹报仇雪恨的快感,“四六六,大,两位小客官,对不起了!” 这样趁他们不注意而动手脚的小把戏,唐雨茗和唐思瑞又岂会发现不了,唐雨茗心下不平,猛然起身,“你敢……” 蓦地,唐思瑞一把将那激动的人拉住,冷静道:“算了,我们输了,茗儿,我们走。” 见他们两个转身就走,西楚王不由的低了低眼睫,刚刚这两个孩子的反应明显就是发现了庄家有动手脚,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计较,但是如此一来,他就更觉得这两个孩子有意思了。 西楚皇起身看了庄家一眼,说:“我们西楚尊敬任何赌技高超之人,下次若是再让我看见你用这样的招数来骗人,你这赌坊也就开到头了。” 闻言,庄家脸色顿时一变,不敢反驳,更不敢应声。 西楚皇走出赌坊后,却早已不见了两个孩子的身影,他叫来跟在身旁的护卫,交代道:“去把那两个孩子给寡人找到,他们应该走不远。” “是。” 酒楼 砰地一声,唐雨茗气愤不平的拍了下桌面,“该死的庄家,看我一会不回去砸了他的破赌坊,居然敢跟我用这招,简直是岂有此理。” 唐雨茗兀自气恼半晌,却见唐思瑞抱着胳膊不声不响的坐在那,及不生气,又不说话。 唐雨茗拧了拧眉,奇怪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不说话呀,刚刚要不是你拽我走,我非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庄家不可。” 闻言,唐思瑞终于看了唐雨茗一眼,看着她那气鼓鼓的小脸,唐思瑞仍是一脸的冷静,“不过是输了些银子,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们来这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没忘,可是这跟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唐思瑞顺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当然有关系,如果没猜错,我们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唐雨茗气恼的神色稍稍敛起,而后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看了一眼,“这不是刚刚那个老头身边的人吗,他怎么会在这?” “如果没猜错,刚刚那个跟我们赌的老头,应该就是娘亲要我们找的人,这么久了,你见过谁无端端的敢来找我们挑衅,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 辽国,皇宫 君孟朗用了唐欢欢交给他的方法,下旨将唐无辛传进了宫中,可是让唐欢欢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坑,同样也挖给了自己。 看着那满脸怨气的人,唐无辛有些不解,乔止魅安抚的将她拉着她的手说:“好了,不要在沉着一张脸了,你老久也不进宫一次,左了也是叫了你哥哥,你爹就索性将你一起叫来了,乖,就当进宫看看我们,难道还不行吗?” 唐欢欢手一甩,气呼呼的走到一旁坐下,嘟囔道:“来都来了,现在还问什么行不行。” 虽然唐无辛不是很了解这个妹妹,但是他知道,她这样耍脾气的方式并不是对任何人的,倘若不是在她心中视为亲近之人,她又岂会多留一刻来埋怨,按她的性子,早就应该甩手走掉了。 他敛回视线看向君孟朗道:“不知新皇叫臣来是有何事?” 闻言,君孟朗心头一沉,面色开始变的有些无奈,见此,乔止魅走到唐无辛面前,小心翼翼的拉过他的手,仔细的瞧着他,“辛儿,你不认得娘了吗,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娘不相信你会忘记,至于你爹,虽然你没有见过,但是你也应该听妹妹说过了,不是吗?” 唐无辛淡淡的垂着眼,不着痕迹的将她紧握的手抽出,“对不起,在我的记忆里,我娘已经死了,而且是我亲眼看着她入葬,至于我爹,打我出生以来,我一直姓唐,妹妹也姓唐,唐宏虽然对我们不好,但是我从没想过我爹会是别人。” 唐欢欢翘着腿坐在一旁,听着唐无辛的话,她突然觉得这话好像跟她当初说的差不多,她撇了撇嘴,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 不时,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哼哼唧唧的说:“真是的,你们想认哥哥,非要把我拉来干嘛,无聊死了,你们慢慢说吧,我要先走了。” 说着,唐欢欢起身就要走,见此,君孟朗突然开口将她叫住,“欢儿,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什么话?”唐欢欢回头看着君孟朗,不上心的问。 君孟朗看了看他们兄妹二人,说:“不管你们要不要认我和你娘,但是你们总归是我们的孩子,欢儿的身份现在已经全朝认可,辛儿也该恢复你该有的身份,我与你们的娘亲商议过了,要办一次朝会来启明你们的身份,我与你娘这一生只有你们两个孩儿,二十多年来,我们没有做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可是往后,我们想要弥补你们之前所失去的一切。” 听着君孟朗的话,不知不觉间,唐欢欢的脸色变的有些惊恐,君孟朗微微蹙眉,不知她为何会是这种表情,而乔止魅和唐无辛看着她这样的脸色,顿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欢儿,你这是怎么了?”乔止魅问道。 唐欢欢嘴角狠狠抽了几下,说:“那个,认祖归宗也就算了,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至于朝会,我看就免了吧,我最怕麻烦了,那朝会什么的,我想想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不把我折腾个半死,我估计不会结束,老哥,要不你就行行好,认了他们吧,你看你妹妹我身子骨这么单薄,可经不起折腾啊!” 听着唐欢欢的话,唐无辛开始有些为难,他当然知道所为的朝会会是多大的场面,唐欢欢不喜麻烦,他又何尝不是,从将军突然变成皇子,这要受到多少人在背后的指点和议论,虽然他不能否认事实,但是他也不想搞得这么招摇。 沉默许久,唐无辛再次看了一眼君孟朗和乔止魅,“我觉得欢儿说的有道理,朝会什么的的确有些夸张了,我与满朝文武同朝多年,如今若是真的告之众人这样的变化,不止他们不适应,我也不适应。” 这话算是拒绝,虽然他拒绝的是这朝会,可是他始终没有认他们,而这话听在他们的耳朵里,便成为了他不肯认他们的话。 “辛儿,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本就该有这样的身份,如今不过是将你们原本该有的东西还给你们,这有什么不好?”乔止魅语重心长,她当然知道要他接受这样的事不容易,可是时隔二十年,他们终于见面,她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子不认自己? 看着乔止魅这般急于求成,唐欢欢不由的叹了口气,“庄主夫人,就算你想认儿子,也不用这么急吧,当初对我就是这样,我还不认识你呢,你就噼里啪啦的说你是我娘,现在又开始逼着哥哥认你们,你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我……” 看着乔止魅一脸的为难,唐欢欢上前拍了拍唐无辛的肩头,“老哥,我知道你认得出庄主夫人是谁,你不承认不过是因为心中有口气咽不下,但是你要想想,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认他们,又或者你是想要成心折磨他们,你别跟我比,我是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爹娘这号人,所以才不敢胡乱人爹娘的,可是即便我不认,还是被扣上了公主的头衔,所以啊,你认不认都好,反正是跑不掉了,不过我求求你,千万千万要劝住他们,那个朝会绝对不要举办,不然的话,我就马上离京,你们看着办吧。” 唐欢欢的话听似威胁,但是乔止魅却知道这丫头是在帮他们劝唐无辛,虽然她的方法有些不同,但是她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她心中的安慰。 “辛儿,你若是也不喜欢这朝会,那就不让你爹去办,但是你的身份不能再瞒着,如今欢儿的身份都公开了,你现在是辽国皇子,又怎可一直瞒着不说呢?” 唐无辛半晌不语,唐欢欢顿时没了耐心,“我说老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墨迹,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我还有事呢,要不你们在这慢慢聊,我先走了好不好?” 见她总是急着走,君孟朗不禁皱了皱眉,“你这孩子,难得进宫一趟,就不能多待一会吗,你整日都呆在那草阁里,能有什么事,对了,你与宫洺的婚事打算何时举办,要不要爹直接将你们的婚事办了算了。” 闻言,唐欢欢面色一苦,嘴角开始不断的抽出,“呵呵,我看这件事还是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还是先把老哥搞定吧,哦对了,老哥也没成亲呢,他都这么大了,你们可得好好替他费费心。” 一听这话,唐无辛顿时愕然,他转头看向唐欢欢,“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唐欢欢无辜的摇了摇头,“这不叫推,谁让你是我哥呢,你不成亲,我怎么好在你之前成亲呢,所以你们还是先替他操心吧,至于我,我习惯了自己管自己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先走了,回见!” 看着那撒腿就跑的人,唐无辛咬了咬牙,“臭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看他们兄妹二人这般热闹,乔止魅不由的笑了笑,“难得你们分开了五年还有这样的感情,看着你们兄妹这般,娘真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来将你们接到身边。” 闻言,唐无辛再次沉默,现在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唐欢欢当初是怎么开始认可他们的,虽然他知道乔止魅是他的母亲,也不怀疑君孟朗是他的父亲,可是他就是无法开口去承认他们。 原本他以为叫一声爹娘会是很容易的事,他也一直奇怪为什么唐欢欢至今都要叫他们庄主和庄主夫人,可是如今事情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原来当这理所当然的一切到来时,就会变的不再自然,人人都可以挂在口中的两个称呼,对他来说却比面对着千军万马还要困难。 …… 妙草阁 唐欢欢在草阁外来回踱步,算日子,林文茵昨天就应该到了,可是今天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没有见到人。 眼看着天就黑了,宫洺从里面走出,将那急切的人拥在怀里,“好了,别等了,进去吧,不会有事的,林姑娘眼睛不方便,路上耽搁两天也是正常的。” “可是前几天来的信里说,他们昨天就会到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到,你要不要再发个飞鸽问问?” 宫洺无奈一笑,道:“好,我们进去吧,我就这发飞鸽。” 唐欢欢点了点头,正欲走,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她蓦然回头,半晌,才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驶来。 这里地势偏僻,一般不会有人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唐欢欢抬头看了宫洺一眼,问:“会不会是文茵?” 宫洺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 闻言,唐欢欢蓦地从宫洺的怀里挣出,疾步跑向马车,当马车停稳后,她猛地一掀车帘,而里面的人却突然窜了出来。 唐欢欢吓了一跳,当她看清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后,蓦地一怔,“怎么会是你?” 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而梅兰也顾不上与她解释,忙道:“她呢,她在哪?” 唐欢欢愣了半天,而后回头看了宫洺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宫洺轻轻蹙眉,表示不解,他走上前,看着一脸急切的梅兰说:“林姑娘还没有到,但是我们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她还没到?你们不是先找到她的吗,为什么她还没到?” 听着他这般高声质问宫洺,唐欢欢顿时不满,她一把推向梅兰,恶狠狠的瞪着他,“这话好像应该我来问你吧,你为什么将她一个人丢下,你明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你是觉得她看不见了会拖累你是吗,现在在这假惺惺的着急,当初干什么去了,我警告你,若是文茵有什么意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闻言,梅兰紧了紧拳,“你们女人都是这么不讲理吗,你知道老子找那死女人都快找疯了吗,我那般的祈求挽留,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当然知道她眼睛看不见,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会拖累我,一直都是她觉得自己是我的负累,任由我怎么安慰她都听不进去,最后还选择一走了之,不知道危险的人是她,简直是可恨。” “看不住人就是你的不对,你一个大男人,连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女人都看不住,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发脾气乱叫,你明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不将她看的紧一点,为什么会让她有机会一个人离开,自己没用现在却来怪别人,你就这点本事?” 梅兰着急,可唐欢欢又何尝不急,人是在他手里弄丢的,而且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林文茵安好的回来,她不想知道梅兰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她现在的心情是糟糕透了。 第154章 她的眼睛可以治好吗 深夜,在唐欢欢多次叹息后,宫洺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睡不着。” 再次一声轻叹,唐欢欢翻了个身,看向宫洺,“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文茵若是回来了,曹佑和梅兰她该如何抉择。” 闻言,宫洺不禁一笑,“你还真是爱操心,这样的事也值得你一整个晚上都唉声叹气的,她如何抉择这是她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怎么能不管呢,若不是因为认识了我,文茵现在一定还是那名震京城的第一才女,可是现在她却因为我而家破人亡,四处流离,我觉得我唐欢欢这辈子最为亏欠的人就是她,所以她的幸福我一辈子都要管下去。” 宫洺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搂着,对于林文茵,他的心里何尝不是感激,唐欢欢总说自己亏欠她,可那是因为林文茵是真心拿她当朋友,所以才会这样义无反顾。 “我不阻止你去管她的幸福,但是,这件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来做决定,她并非那优柔寡断之人,我相信在她的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 是啊,她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强悍的内心,为了报仇她勇于独自涉险,完全不计后果,如今她变成了这般,居然还敢一个人离去。 突然,一阵马蹄声蓦然将唐欢欢惊起,宫洺微微蹙眉,与她相视一眼,而后就见身旁的人已经从床/上跳了下去…… 草阁外,唐欢欢急忙跑出,就见两匹马飞快的朝这边奔来,马蹄声越来越大,同样也惊起了本就未眠的梅兰。 “文茵?” 唐欢欢惊讶的看着马背上已近昏厥的人,而后又看向坐在她身后轻拥着她的曹佑,“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另一匹马上的人翻身而下,单膝跪与宫洺面前,“堂主,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袭,所以耽搁了。” 闻言,唐欢欢一惊,正欲上前,却见梅兰早已将马背上的人抱了下来,见此,曹佑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梅兰将人抱进屋内。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宫洺问。 “如果属下没猜错,应该是凤家。” 凤家,这似乎并不让他意外,宫洺转眸看向曹佑,“你怎么会去?” 曹佑苦涩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不放心,反正也无事,就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 听着他气息虚弱的声调,唐欢欢不由的皱了下眉,“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看着曹佑始终没有下马的动作,唐欢欢知道他并没有打算与他们一同进去,可是,他既然受伤了她就不能不管,“小伤也是要医的,进来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文茵怎么样了吗?” 曹佑低了低眼睫,想到刚刚梅兰将人抱走,他便觉得自己看与不看没什么区别。 正想着拒绝,就听唐欢欢又道:“就算放弃也要等她好了之后亲口说出来不是吗,现在就这样离开,你真的甘心?” 宫洺知道唐欢欢这番挽留的原因,见曹佑还在犹豫,他不禁上前说道:“进来吧,这样回去你爹娘又该担心了。” 曹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放心不下,听着他们的劝说,他终是翻身下马,只是脚还没等落地,人便倒了下去…… 草阁内,唐欢欢将所有人都赶到了纱帐之外,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林文茵的身子,发现她的身上虽染满了血,但却没有一个伤口,疑惑之际她来到隔壁的屋子看了看曹佑,这才发现原来那些血并不是她的。 处理了一下曹佑的伤口,这些皮外伤并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他昏厥,大概是因为连夜奔波,疲乏过度吧! 这番吵闹的折腾下来,本是睡着的人也全都醒了,苏子辰抱着胳膊不嫌事大的说:“这小小的妙草阁简直是越来越热闹了,我看我们明天还是扩建一下吧,不然都快住不下了。” 闻言,唐欢欢深深的白了他一眼,说:“瞧你一天无所事事的,就多余带你来,还白白浪费住的地方。” “喂,你个没良心的,这草阁可是我找人帮你建的,而我住的那间一直都是我的,再说了,我来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怎么能说成是无所事事呢?” 唐欢欢咧了咧嘴,对于他的话,选择完全无视。 “好了,已经很晚了,这里我看着就好了,你们都去睡吧!” 闻言,梅兰突然上前道:“我不困,我要在这等她醒过来。” 唐欢欢看了梅兰一眼,倒也没有反对,宫洺将她拉过,道:“既然梅兰要在这看着,那你就去睡吧,明天他们若是醒过来,还有的你忙。” “这话说的没错,你让这个去睡那个去睡,我看最应该去睡的人是你,你这一治病就不眠不休的,我都见过多少次了,你还是趁着他们现在没醒去睡一会吧。” 难得苏子辰开口不跟宫洺对着干,唐欢欢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歇歇,总比在这瞪两只眼睛看着要好。” 苏子辰推搡着将人送走,而后回头看了梅兰一眼,“这里交给你了,人若是醒了也不要去叫她,你们自己谈谈理想吧,我相信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两个时辰不过,天已经亮了,正如唐欢欢所说的一样,她果然没有睡着,而宫洺更是在一旁陪了她一夜。 “她醒了吗?” 听到唐欢欢的声音,梅兰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好快。” 见他一脸的低沉,唐欢欢知道这人定是没有醒来过,她走来瞧了瞧说:“放心好了,她只是太过疲惫,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了,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一下吧,等她醒了会有要你照顾的时候。” 这次梅兰没有在拒绝她的话,他坐在这这么久,似乎也有些想明白了,他之前对林文茵不辞而别的恼火,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全都消失不见,他的确怪她就这样离他而去,但是他也理解她的这般做法,若是换做是他,大概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梅兰起身欲走,却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吗?” 闻言,唐欢欢眉心轻轻一颤,“怎么,你这么在意?” 梅兰苦涩的弯了弯嘴角,“不是我在意,而是我怕她在意。” 唐欢欢听得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之前她埋怨他没有将林文茵看好,可是那也不过是一时着急才会说出的话。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心好了,治不好她,我就把我的眼睛换给她,这样你放心了吧!” 闻言,梅兰先是一愣,而后不由一笑,也是,她是谁啊,她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她连将死之人都能只好,又怎会治不好她的眼睛? “麻烦圣女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整整一天过去了,唐欢欢一边煎药一边看着那睡在榻上的人,嘴里叽叽咕咕的咕哝着,“傻瓜,居然瞒着我自己来报仇,曹琦儿少说也是个会挥鞭子的练家子,而你呢,只会拿拿笔杆子,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连我也会一起骗,更没想到我居然真的上了你的当,还真的以为你只是想要替我才来的,不过,你倒也没有白折腾,你的仇我已经给你报了,而且是连本带利,剩下的就等你醒过来之后交给你处理,要杀要剐的,你怎么解恨怎么来,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听起来就觉得很爽的感觉?” 蓦地,林文茵眼睫一颤,刚好落入唐欢欢的眼里,她放下转身坐到塌旁,笑了笑说:“看来我们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没有曹琦儿来的重要,若不是我知道你们有仇,差点都让我误以为你爱上她了呢!” 慢慢的,林文茵睁开了眼,然而眼前的一片漆黑却再次冲击了她的心,她胡乱的伸了伸手,急道:“欢欢?是你吗,是你在说话吗?” 唐欢欢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是我,是我,不然还有谁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在你耳边唠叨?” 听到她的声音,林文茵顿时溢泪,不知是欣喜还是伤心,总之那眼泪就像决了堤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涌。 “欢欢,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看她哭成这般,唐欢欢也心疼,但是她却没有软言细语的哄她,“你也知道给我添乱了?你来之前明明跟我保证过,说你不会乱来,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都给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曹佑跟梅兰。” 这话一出,林文茵顿时哭声一顿,看着她隐隐皱起的眉头,唐欢欢开始觉得有些无奈,“好了,我这话也不过就是说说,不要再因为眼睛的事而想不开,有我在,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听着她这般肯定的话,林文茵神色一变,急忙去抓她的手,“是真的吗,我的眼睛真的可以治好吗?” “当然,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的眼睛一定能重新复明,不过这段期间你不管做什么都要听我的,不能哭,也不能太大的情绪波动。” 闻言,林文茵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我不哭了。” 抹了抹脸上的泪,林文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欢欢,你,你知不知道梅兰在哪?” 她第一个开口问的人居然是梅兰,这对于唐欢欢来说虽算不上惊讶,但也有些小小的触动,“你想知道他在哪,又为何要离开?” 林文茵低下头,半晌,低声开口,“我只是不想连累他。” 唐欢欢垂眸一笑,果然是这样,“前几天给你检查身子,我突然发现你的身上少了一样东西,文茵,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无奈才与他一起,你从没告诉过我,你是真的喜欢他。” 蓦地,林文茵脸色一红,她知道唐欢欢口中少了的那样东西指的是什么,可是被她这么一说,她便开始觉得有些难为情。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让宫洺不要去找他了,你既然一个人走,想必也是不想见他吧,如此就不让他来这让你心烦。” 感觉到唐欢欢起身,林文茵连忙将她拉住,慌道:“欢欢,我眼睛都看不见了,你怎么还这么欺负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见着他心烦,我就是因为见不着,所以才不安。” 一声轻笑,唐欢欢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纱帐外的人,之前她一直担心在林文茵无法衡量和确认她心中的人是谁,可是如今听着这话她便知道,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心思,从未迷茫过。 走出屋子,唐欢欢看着那站在门外的人问:“怎么了,之前非要在这守着,现在人醒了你出来做什么?” 梅兰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安心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她没事就好,她的眼睛还要麻烦圣女多费心,另外,请不要告诉她我在这。” 闻言,唐欢欢奇怪的皱眉,“不告诉她你在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凤家最近格外活跃,连北堂的人也敢动手,这就说明他们已经不将琳琅阁放在眼里了,眼下少阁主要留在这保护你,墨城君也是走不开的,萧音这么一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阁里的长老们全都包藏祸心,没人知道他们之中有谁是凤家的眼线,我实在不放心,想回去看看阁主。” 闻言,唐欢欢顿时沉默,这么久的逍遥日子都快让她忘了琳琅阁的危机,苏子辰每日在这,他不说,但他的心里也一定会担心,让他一个人走,不用想,他定是不肯,可是她现在又走不开,不光是因为林文茵,还有她担心西楚随时都会来袭,另外她也担心念文奇不会就此罢休。 “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你明知道文茵担心你,难道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吗?” 梅兰摇了摇头,难得沉稳的面色看上去是那么的坚定,“我不想给她压力,另外我也想要惩罚一下她的不辞而别,她在你们身边我很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放心?你确定你是真的放心?你别忘了,曹佑可是就住在隔壁,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可不负责帮你照看她的心思,若是为此你错失了良机,你可别怪我将人给你看跑了。” 唐欢欢的话刚好说中了梅兰最为担心的一件事,他看了一眼曹佑所住的屋子,而后淡淡一叹,“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也只能说明我们的缘分不够,我说了,我不想给她压力,能做的我已经都尽力做了,若到了最后还是事与愿违的话,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都这么说了,唐欢欢也不好再说什么,“行吧,既然你这么信老天,那我就帮你多撮合撮合他们,最好在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喝上一杯喜酒。” 闻言,梅兰不知打哪冒出一股自信,笑了笑说:“我想,即便圣女费心撮合,这杯喜酒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喝上的吧!” 唐欢欢眉梢一挑,不服道:“你这是小瞧我?我跟你说,你还真别把我逼急了,否则我能做出什么事,那还真不好说。” 这话听似玩笑,但梅兰还是不得不防,他双手抱拳,朝着唐欢欢深深的行了个礼,“还望圣女大人手下留情,莫要将我家梅夫人送人才好。” 这礼唐欢欢受了,她高傲一笑,说:“看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考虑考虑,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 蓦地,唐欢欢一怔,脸色不由的变了变,“现在?你没搞错吧,你是早就想好要走了是吗?” 梅兰点了点头,“早些去就早些回,圣女不是说一个月文茵的眼睛就会复明吗,我会争取在那之前会来,让她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 唐欢欢嫌弃的咧了咧嘴,嘟囔道:“你想的倒是挺美,给她治眼睛的人是我,她第一个看到的人当然只能是我,走都不跟她说一声,当心你回来她真不理你。” 突然,砰的一声,唐欢欢回头看向屋内,就见一道白色的衣角落在地面,她微微蹙眉,再次看向梅兰。 梅兰紧了紧拳,最终还是没有忍心置她与不顾,他大步走进,看着那蜷缩在柜子后面的人,不由的心疼,他俯身将她抱起,走进将她放在榻上,看着那满是泪痕的脸,他仍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欲走,却听林文茵哽咽开口。 “我等你回来。” 柔弱的一声却像一根铁杵一样狠狠的戳进梅兰的心里,他脚下一顿,心中好不容易固起的坚定顿时瓦解。 他蓦然转身,深深的吻住她的唇,不时,当他感觉到林文茵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嘴角微漾,轻柔开口,“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回来。”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梅兰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刚一起身,林文茵却在次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一个人离开了,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本是想无声无息的离开,可是没有想到,临走前会听到她的这番话,片刻间,心情便由开始的不舍变的舒朗。 拨开纱帐,看到唐欢欢懒懒的靠在一旁好笑的瞧着他,梅兰一时间有些难为情,抓了抓头,再次拜托叮嘱,“那个,有劳圣女费心照顾了。” 唐欢欢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知道我辛苦就早些回来,好多力气活要给你做呢!” “是,我一定早些回来,往后圣女有什么吩咐,梅兰一定在所不辞。” 梅兰走了几天,然而在这几天里,曹佑却又不声不响的鞍前马后,唐欢欢就是不懂了,他们难道就是想要欺负林文茵看不见,所以都打算这样一声不响的吗? 看着那端着药碗走来的人,唐欢欢眉心一拧,指了指塌前的小桌,曹佑明了其意,便将药碗放在了小桌之上。 “你现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闻言,林文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欢欢清眸一转,瞪向曹佑,扬了扬下巴,指向门外,曹佑再次会意,跟着她一起走出。 吸取上次的教训,唐欢欢没有再在门前开口,她将曹佑带进房里,刚一走进,就见宫洺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他面色微凝的看着唐欢欢,见此,唐欢欢微微皱眉,不禁问道:“怎么了,谁来的信?” 宫洺轻声一叹,道:“是茗儿和瑞儿。” 闻言,唐欢欢顾不得曹佑,大步走进,一把拿过宫洺手中的信看了看,清眸越缩越紧,直到看不见原有的清澈。 放下手中的信,唐欢欢冷冷一笑,“穆连城居然不是凤玉郎!” 第155章 三国不宁永无安定 “欢欢,你去拿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话落半晌,林文茵却得不到回应,她皱了皱眉,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欢欢?” 刚刚顿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但却仍是没人回应她的话,然而,林文茵紧凝的神色却突然敛了起来,“是你,刚刚你就来过吧。” 闻言,曹佑并没有太过诧异,他走上前,拿起小桌上的药碗轻轻搅拌,“唐姑娘跟洺有些事要谈,这药放凉了该没有效用了,先喝了吧。” 舀着汤药的勺子递到她的嘴边,林文茵却微微偏头躲开了,“我自己来。” 曹佑无声一叹,没说什么,他拉过她的手来端药碗,可是在刚碰到她手的那一刻,她却反射性的一躲。 他抬眸看着那面色冷淡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将药碗放在她的手中,嘱咐道:“小心点。” 林文茵一勺一勺的喝着苦涩难闻的汤药,但是这种苦对她来说,却是比不上她心中的一丝一毫。 看着她面色不改的喝掉了整碗药,曹佑不由的皱了下眉,“不苦吗?” 林文茵摸索着将药碗放好,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走吧,回你的定远候府去,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就走。”曹佑的话说的是那般的坚定,不容一丝反驳。 然而,林文茵却转过头,不想再接受他的任何关心,“不需要,有欢欢在,我的眼睛一定会好,我不希望他误会,我也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会再遇见你。” 这话说的这般直白,曹佑不由一笑,“以前的你可是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时过境迁,我想你应该懂。” 听着她这淡淡之语,曹佑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懂,但是你过了,并不代表我也能过去,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听着那缓缓离开的脚步声,林文茵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吗,既然你选择离开,为什么不是永远,不管你现在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说是为了我。” “我明白,我留在这只是想要看到你的眼睛复原而已,你的眼睛是我妹妹伤的,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因为自责而这么做,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不需要你的自责,因为这次若不是我的眼睛瞎了,必然就是你的妹妹死了,既然我选择这么做,那么这件事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言,曹佑轻声一叹,“就算不为了这件事,我总归还是亏欠于你,左右我也无所事事,留在这就算消磨时间也好。” 许久的无声让林文茵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心中的隐忍不由的从眼底流出,见她这般,曹佑眉心一紧,大步走来蹲在她面前,“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唐姑娘说你不能哭的,你的眼睛要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慢慢的,林文茵抬起手,盲目的触向他的脸,当那颤抖的指尖在曹佑脸上划过的那一刻,他蓦地抓过她的手,按在了脸上,“文茵,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连找都不肯找我,曹佑,我真的很恨你。” 看着她泪眼婆娑,曹佑更加心疼,他轻拭着她脸上的泪,除了抱歉,找不到任何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恨我吧,我情愿你恨我。” 恨他总比陌路来的要好,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爱她的资格,但是被她恨着,他也甘愿。 突然—— “干什么呢?” 一声不合时宜打断了他们二人,唐欢欢大步而来,一把将曹佑薅了起来,看着林文茵满脸的泪痕,她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是一股恼火顿时冲上了头顶。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她好了以后再说吗,现在给我哭成这样,眼睛还想不想要了?还有你,曹佑,我警告你,你若是留在这是为了给我捣乱的话,趁早离开,搞什么鬼。” 唐欢欢这一顿脾气发下来,有些弄愣了林文茵,她的确是没有听她的话,但是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林文茵吸了吸鼻子,伸手朝着唐欢欢的方向摸了摸,“欢欢,你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曹佑虽然不是很了解她,但是也知道她并非那随意撒气发火的人,他看了她半晌,而后蓦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曹佑离开,唐欢欢一屁股坐在了林文茵的身边,“没事,你安心养你的眼睛吧,不许在哭了。” “你要离开?” 房里,曹佑一脸惊讶的看着宫洺,刚刚他还没有说过要离开的话,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宫洺轻声一叹,点了点头,“嗯,西楚现在对辽国虎视眈眈,而凤家同样也不安分,我担心东晋这段时间会出什么乱子,所以我要回去看看。” 闻言,曹佑无奈一笑,“是啊,差点忘了,你现在是东晋的王爷,而并非辽国,没想到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竟是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我也没有想到,但我怕的是三国之争,之前西楚与东晋已经结盟,皆是撤除了边关,倘若他们联手出了什么非分之想,我真怕……” 话说一半,曹佑便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他现在是东晋的人,倘若东晋与西楚联手攻打辽国,那么他跟唐欢欢变会成为敌人,明明是一对相爱的人,却要为了自己的国家而针锋相对,这是何等的残忍? “东晋的新帝怎么说也都是你的弟弟,你若让他知道唐姑娘是辽国公主,也许他会放弃与西楚的结盟,毕竟你们这层关系要比西楚牢靠的多。” 曹佑的话不禁让宫洺再次一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情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其中有好多事你不知道,而那些事说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罢了,我这次一走,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佑,还记得我上次临行前拜托过你照顾好欢欢,这次我依然还要拜托你。” 闻言,曹佑眉心一拧,他知道宫洺这么说是想告诉他,他并没有怪他上次没有将唐欢欢照顾好,可是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始终都是一个难以愈合的伤疤,一想到上次唐欢欢满身是箭无声无息的倒在他怀里的模样,他的心就无法释放自己。 “对不起,这件事你还是不要交给我的好,我答应你,我这次会拼尽全力来帮你保护她,但是,我不敢保证……” 宫洺知道他还因为上次的事而心存不安,他淡淡垂眸,道:“这可是这辈子以来你第一次拒绝我。” “我……”曹佑为难的看着他,“洺,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以前我答应你的事皆能做到,没有一件事会让你失望,可是上次,我差一点就让你失去了你最爱的人,虽然她现在又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难道你就真的放心将人再交给我一次吗?那个苏公子,我看得出他很照顾唐姑娘,有他在,我相信根本用不着我。” “苏子辰的确会将她保护的完好,但难道你不知道,他曾经可是当着你我的面口口声声的称那丫头是他的娘子,如此,你觉得我会放心将人交给他吗?” “这……” 见曹佑为难,宫洺又说:“我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上次的事我知道不能怪你,你也不要再过分的责怪自己,既然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这次就是你补偿的机会,不管有没有上次的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你不会连兄弟的请求都拒绝吧,要知道,我此次回去还不一定遇上什么样的局面,你真的想让我这般不安心的离开?” 沉默半晌,最终曹佑却是不由的摇头一笑,“我看你真的是跟这位欢欢公主在一起待的久了,以前的你何时说过这么多话,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宫洺嘴角微微一勾,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西楚,皇宫 唐雨茗和唐思瑞被西楚王接进宫多日,原本他们还在害怕遇上穆连城之后会不会被他认出来,可是谁知,穆连城居然只认得唐思瑞是妙毒仙夫君的徒弟。 最开始唐思瑞还不太明白穆连城口中的妙毒仙的夫君是谁,后来反复斟酌他才想起当初在妙草间后山时与他交过手。 房里 “都这么多天了,这西楚王也太贪玩了点,哥,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进宫多日,唐雨茗早就腻了,虽说这里是皇宫,可是从辽国道东晋,再从东晋道西楚,就算这皇宫再新鲜,他们也都觉得没意思了。 唐思瑞沉寂着一张小脸,沉默半晌,淡淡吐口,“再等等。” “还等什么啊?反正娘亲交代的事已经成了,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闻言,唐思瑞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走到门前,看四下没人,将门关起,“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娘亲一直说这里的连城皇子是凤玉郎,娘亲什么时候认错过人?可若他真的是凤玉郎,又岂会不认得我们,眼下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一是他根本不是凤玉郎,凤玉郎另有其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你不想帮娘亲找出真正的凤玉郎吗?二是他根本就是装的,他装作不认识我们,其意就是想要趁机除掉我们,倘若我们就这样走了,那不就等于给了他这个机会?” 听着唐思瑞的话,唐雨茗不由的想了想,“你说的没错,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装的,那你为什么要给娘亲写信说他不是凤玉郎?” “因为我感觉他不是。” “感觉?唐思瑞,你居然就凭着感觉就给娘亲书信,你疯了。”唐雨茗埋怨的瞪着他,只怪当初在妙草间的后山遇到穆连城的人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她好歹也能顺着唐思瑞的感觉猜一下,可是现在倒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疯,穆连城十之*不是凤玉郎,我将这件事告诉娘亲,也是想让娘亲有所防范,另外难道你都没发现,那个西楚公主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吗?” 闻言,唐雨茗皱了下眉,“她出不出现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也不喜欢她,她不出现更好。” “笨死了。”唐思瑞眼一摆,不由的嫌弃出声。 一听这话,一直以自己的小脑袋瓜为傲的唐雨茗哪里还会肯,刚要反驳,却被唐思瑞硬生生的打断,“你想说你不笨是不是,可若你真的不笨的话,又怎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你不喜欢她,难道我就喜欢?我们来这难道就是为了你喜欢谁不喜欢谁的?” 听着这似是训斥的话,唐雨茗不禁委屈的撇了撇嘴,“你干嘛凶我?” “我没有凶你,我就是想让你用用脑子,已经三天了,西楚王都没有找我们赌钱,整日只跟穆连城在上殿商讨着什么,而这段时间以来,西楚公主从来没有出现,上次他们从东晋离开时是一起,为什么到了这就变成一个人了?我怀疑他们在谋划着什么,所以我们再在这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宫洺走了,但这并没有影响唐欢欢给林文茵治眼睛,她看似无事,但他们都知道,林文茵的眼睛并非一朝一夕,而她不眠不休已超过六日,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院内,苏子辰疾步走来,一把将正在熬药的唐欢欢拎了起来,“好了,我们这些人都还活着呢,煎药这样的事就不劳烦你亲自动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你若是再熬下去,谁还敢将人交给你医治?” 唐欢欢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我没事,我也不累,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若是熬不住了会去睡的。” “等你熬不住那还得了?林姑娘的眼睛不急于这一时,而且我瞧着你每天也就是给她把把脉,煎煎药,这样的事我们全都做得来,用不着你不眠不休的,你若是因为宫洺的离开而难过,那你就说出来,我们又不会笑你,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闻言,唐欢欢不由一笑,“呵呵,你可真逗,他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而且我只是想要尽快的将文茵的眼睛给治好,你不要小题大做好不好?” “治她的眼睛何时不可?你也说了这是需要时日的,欢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宫洺走了之后突然这般着急,但若你说不是因为他的离开,那么你告诉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以苏子辰对她的了解,他也不认为她会是因为宫洺走了而自我折磨来发泄的那种人,可是这几天来,他实在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 唐欢欢目光微微一闪,转而垂下眸说:“梅兰离开多久了?” 这般突如其来的话问的苏子辰一愣,而后他想了想说:“十几天了吧!” “十七天,文茵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日日都问,我也帮她数着。” 苏子辰疑惑的皱了皱眉,“可是那又怎么了?” 唐欢欢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十七天了,从这到琳琅阁,早就应该到了,而且梅兰心系文茵,若是快马加鞭,就算是往返也应该回来了,可是这么久他却连封信都没有,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唐欢欢这么一说,苏子辰倒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算他不写信来跟他们说阁里的情况,也总会为了不让林文茵担心而书信报个平安,可是到现在,他的确什么都没收到。 “你的意思是……?” 唐欢欢再次蹲下身,轻轻扇着面前的药炉,“我的感觉很不好,之前茗儿和瑞儿说穆连城不是凤玉郎,而如今梅兰又突然失去了消息,这段时间以来苏公也始终没有跟我们联络过,苏子辰,你要不要……” “不要。”唐欢欢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子辰直接打断。 唐欢欢手中轻扇的蒲扇一顿,继而转头看向他,“难道你就不担心?” “担心,可是就算我担心又有什么用,倘若琳琅阁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回去就能解决一切吗,我不是宫洺,我不会为了任何事而留下你。” 唐欢欢理解他的心思,但是她却仍是想要为宫洺辩解,她低头苦涩一笑,道:“他也是无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不管他是成心也好,无奈也罢,总之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扔下你一个人,他处处与我相争,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可是他却从未说过娶你,如今又这样一个人一走了之,你觉得你们之间真的能够长久吗?” 唐欢欢没作声,紧抿的唇好似不知该如何启口。 见她这般,苏子辰无奈一叹,“罢了,我知道跟你说再多也不会改变你的想法,我并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替你担心。”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如今他是东晋的王爷,我是辽国的公主,辽皇与尊皇相继过世,西楚已经不安于份,三国之间眼下已是蕴火之势,指不定那天就会爆发,所以,没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儿女情长建立在兵荒马乱之上,三国不宁,我们便永无安定之日。” “那你的意思是,他此次回去不一定会再回来?” 纤长的羽睫微微一颤,而后缓缓低垂,遮住了那清眸的眼眸,更是遮挡了她眼下所有的光辉。 “也许吧,西楚与东晋若是联手,那么我们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在苏子辰的劝说下,唐欢欢真的睡了,而这一睡便是跟他预料的一样,整整五天都没有醒过来,他从最开始的守候变的有些不安,直到第六天,苏子辰终于忍不住去叫她。 拍了拍她的脸,蓦地,一对紫眸乍现,见此,苏子辰一惊,道:“欢欢,你……” 慢慢的,唐欢欢再次闭上眼,不时,眼帘再次张开,眼底已恢复了原有之色,她看了苏子辰一眼,见他脸上的神色怪异,不由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睡了很久吗?” 苏子辰愣愣回神,虽然有些弄不懂她刚刚是怎么回事,但见她现在没事了,也没有过多在意,“没什么,你的确是睡了很久,六天了,我都害怕了。” 闻言,唐欢欢忍不住一笑,“怕?想你堂堂琳琅阁少阁主,居然也有你怕的,还真是难得。” 说着,唐欢欢起身下床,“走吧,既然已经这么多天了,也该去看看文茵的眼睛好点没。” 唐欢欢正欲走,苏子辰突然见她拉住。 她回头看着那一脸低沉的人问:“又怎么了?” “两天前,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北堂的人发来的。” 唐欢欢紧了紧眉,“信上说了什么?” 苏子辰缓缓抬头看向她,薄唇微微一扯,那满脸的苦涩顿时让唐欢欢心头一窒。 “琳琅阁被覆,我爹和梅兰全都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们是离开了还是命丧万人之中。” 第156章 你还要不要脸 东晋,皇宫 刚下朝,颜锦急匆匆的来到辛政殿,不由任何人通报,直接闯进殿内。 看着满脸急恼的颜锦,颜萧只是淡淡一眼,而后让殿内正与之商议的大臣们退了下去,直到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颜萧才缓缓开口。 “皇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颜锦气愤骤曾,她大步上前,“听说你要出兵与西楚一起讨伐辽国,这事可是真的?” 颜萧淡淡垂眸,稍显不悦的一声叹息:“是哪个嘴碎的将这件事告之皇姐的?” 砰的一声,颜锦猛地一拍桌案,“颜萧,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皇姐?东晋出征向来是我带兵,如今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难道你是想要自己领兵吗?” 颜萧不急不缓的抬眸看了颜锦一眼,而后依旧冷静淡定,“皇姐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为了这样的事动这么大的气,我不将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再让皇姐为国事操劳,说到底,你好歹也是个女子,整日里领兵打仗的实在是有违你公主的身份,这次出兵是我的主意,而且我的确是想亲自带兵。” “你带兵?你连战场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你怎么带兵?你想独揽重权,不想让我插手,好,我依你,但是你做事能不能量力而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西楚嘴上说与我国结盟,可实际他们是什么心思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在拿下辽国之后不会马上转过头来攻打我们?你就这样贸然出兵,他若是最后以你为要挟,你可有想过后果?” 闻言,颜萧眸光一转,瞥向一边,对于颜锦的话丝毫不做在意,“皇姐就这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就认为最后拿下辽国的人会是他们西楚,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最后会是我们夺下辽国之地吗?” 颜锦无奈的闭眼,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具有野心,西楚在此刻劝说你与他们一同除去辽国,是想要趁着辽国内变以便下手,可是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辽国的新皇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皇子,而是当初的九王吗?虽然这么多年我从未与他交过手,但是他的赫赫战功,我也是听说过的,他的战绩与宫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唐欢欢是新辽皇之女,也就是辽国的公主,你以为,一个九王加上一个宫洺,只凭借我们东晋和那西楚,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对手吗?” 说到唐欢欢,颜萧不由的紧了一下拳,当他得知她是辽国公主之时,他真的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又或者说,她这么久以来,当真没有真心拿他当做过朋友,对于她的事,他可谓是什么都不了解,可是跟她一起离开的宫洺,却知道着她所有的一切。 “皇姐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至于皇兄,他若是想要帮辽国,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见他这般决绝,颜锦无奈一叹,“萧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因为唐欢欢的事而难过,可是如今事实已是如此,她爱的人不是你,即便你恨他们,也不能改变这一切,如今你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真的不是因为恨而引起的吗,你若是不想见他们,可以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回到皇城,可是你选择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你真的认为是最好的吗?” 沉默许久,颜萧伸手轻抚着桌面上的玉玺,道:“皇姐不必多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事情的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接受,皇姐为了国事操劳多年,如今是该歇歇了,此事就不劳皇姐费心,皇姐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有什么心喜之人大可以跟我说说,我不会勉强皇姐,更不会让皇姐像三皇姐一样。” 提到颜素,颜锦一时间没了声,这么久了,他们始终没有她的消息,而苏子辰也跟着唐欢欢他们离开了,她现在更是一点寻人的眉目都没有了。 颜锦失落的低下头,苦涩一笑,“我真的不懂,你明知道穆连城将素儿害成这般,为何还偏偏要与之共事,若不是因为他,素儿又岂会精神失常,她又怎会至今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想过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倘若让父皇知道你是为了怨恨而坐上这皇位,我想他地下有知一定不会瞑目的。” “皇姐不必多说了,我说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现在东晋的新皇是我,即便你再不满意,这东晋也都是我说了算,皇姐若是不赞同我的做法,那么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反正这件事我也没想让你知道。” “你……”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颜锦想恼却又不知该用何立场,他说的没错,如今这东晋的新皇是他,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任何人也都只有遵从的份,即便她是他的皇姐,也都无权过问。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再劝你,但是你要想好了,只要你真的出兵,那便是永远的斩断了你和她之间的情分,你和她之间往后只会是敌人,再也没有谈笑同席的机会。” 多年来战场上的经验告诉颜锦,这一仗他们并没有稳赢的机会,就算是侥幸赢了,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好处,西楚的野心已是明显,若是拿下辽国,不用想,他们定是会转过头来直接对付他们,到时候,辽国覆,宫洺绝对不会对东晋出手相助,到时候最大的赢家会是西楚,而绝非他们东晋。 看着颜萧淡漠的面色,颜锦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就算用她来劝你你都会无动于衷,现在想想,她不喜欢你也许是对的,任何一个女人想要的都会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死心塌地的男人,而不是你这般只为了得不到就开始怨恨的人。” 颜锦转身离开,却没见到颜萧那只紧紧握在玉玺上,青筋爆出的手,一直以来他人缘欠佳,但他却从没想过会众叛亲离,倘若他的这个决定会是这样的后果,那么他也要坚持自己,绝不手软。 还没等颜锦走出们,突然,门外一个侍卫走进禀道:“萧皇,墨王爷回来了。” 妙草阁 十天的外敷终于可以拆掉,唐欢欢这还是第一次在验收成果的时候被这么多人盯着,手刚覆上林文茵眼睛上的纱布,蓦地,林文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唐欢欢手上动作一顿,看着她奇怪的问。 “那个,我,我有些害怕,欢欢,我的眼睛真的能看见吗,若是还看不见那该怎么办?要不,你再给我敷几天的药吧!” 闻言,唐欢欢轻声一笑,拉下她的手说:“开什么玩笑,这药又岂是乱敷的,再说了,你还不相信我?我说你的眼睛能看见就是能看见,别废话了,老实的在这坐着。” 拆开纱布,但林文茵却始终不肯睁眼,见此,曹佑忍不住劝道:“你一直闭着眼睛又怎会知道自己好了没有,睁开眼看看,别怕。” 林文茵紧缠着双手,呼吸越来越显得沉重,她摇了摇头,“我,我怕……” 林文茵的话还没说完,突然—— “梅兰?” 蓦地,林文茵一窜而起,那倏瞪的眼更的睁的老大,灵动的瞳眸四处打探,然而最后却是一抹失落划过眼底。 “欢欢,你骗我。” 看着那直视着她的视线,唐欢欢狡诈一笑,“谁让你不睁眼来着,我不骗你,又怎么让你知道我的医术有多高明呢?” 闻言,林文茵愣了一瞬,而后再次转头看了看四周,“我好了,我能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一声比一声的激动不禁让曹佑轻笑出声,闻声,林文茵回头看去,就见那本是潇洒不羁的一张脸,如今早已变的憔悴不堪。 林文茵微微皱眉,有些愕然,“你,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望进那双眼,曹佑心底仅剩的就是感激,他感激老天让他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的目光,他感激这双眼可以重新的明亮,熟悉的视线让他的心再次悸动,他微微一笑,蓦地,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谢谢你,谢谢你活下来,谢谢你愿意再看我一眼。” 被他抱着,林文茵的心中不再有以前的激动,而是种种心酸充斥着她的鼻尖,让她想要放声大哭一回。 看着他们二人,唐欢欢微微垂眸,心中划过一丝无奈,她看了苏子辰一眼,而后说:“文茵,明天我要跟苏子辰去一趟临城,一去一回大概两天的时间。” 闻言,林文茵转身看向她问:“临城?你去哪做什么?” 唐欢欢看了曹佑一眼,而后说:“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这两天你照顾好自己,灵和忆他们会留下,有什么事一定要知会他们。” 这个时候,她没有将她交给曹佑,而是让灵忆来照顾她,为此,林文茵更加感到有些奇怪,她回头看了曹佑一眼,半晌,神色微微一凝,愕然的看向唐欢欢。 看着她的神情,唐欢欢知道,她可能猜到她要去临城做什么,“有些事是该解决了,所以,等我回来再说吧!” 入夜,林文茵坐在门前望着夜空,暮蓝的夜空繁星点点,失明过后她才知道,原本她不在意的一切如今再见,竟是那么的美好。 “一个人坐在这想什么呢?” 一道含笑的轻声响起,林文茵回头看去,看着唐欢欢走来坐在她身旁,她笑着敛回视线,再次望天,“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能再次看见漫天的星星,有些感动而已。” 闻言,唐欢欢不急一笑,“那你还真是容易被感动,现在就连星星都能感动你了,怎么,难道就没有被曹佑这一整个月来的照顾感动?” 林文茵目光微微闪烁,但却是中没有收回,“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唐欢欢笑脸微僵一瞬,而后再次深笑,“哟,想人家了?” 一声轻叹,林文茵淡淡的垂下眼眸,“是啊,想他了,好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同样想我,欢欢,你当真没有他的消息吗,我不相信这么久他会一封信都没有,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她探究的视线,唐欢欢眉眼一弯,再次笑了笑说:“胡思乱想什么呢,能出什么事啊,你也知道,他这次离开本就是为了一些难缠的事,他一直没消息,说不定是因为他抽不开身,你看,宫洺走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是一封信都没有吗,放心好了,他若是心里记挂着你,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林文茵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再哄她,但事到如今,她宁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许久,唐欢欢不再开口,对于说谎她并没有任何忌讳,但是对于梅兰这件事,她并不像承认自己说的是谎话,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连乔止魅和君孟朗都找不到他们,她真的开始有些为林文茵担心。 “欢欢,曹琦儿真的还活着吗?” 唐欢欢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说过,你父母的仇我会让你亲手去报,所以我不会让她死的这么轻松。” 闻言,林文茵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她明白唐欢欢做事说一不二,虽然她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将曹琦儿弄到哪去了,但是她也不想知道。 “文茵,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梅兰,当初你那么喜欢曹佑,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为何你的心思一下子就变了,就因为曹琦儿是他的妹妹,所以你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林文茵选择的是曹佑还是梅兰,对于唐欢欢来说本是无所谓,只要她觉得幸福,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全力支持,可是,如今梅兰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的生死,她不想让林文茵就这样傻傻的等下去,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退而求其次,毕竟曹佑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照顾她全然看在眼里,而且她也相信林文茵的心里并非将曹佑全都放下。 林文茵突然轻声一笑,低垂的眼眸满满都是回味与幸福,“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是现在的结果,当初他将我从青楼救走,口中而出的尽是轻挑,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只要开口就会让人觉得厌烦,可是后来,经过一天天的相处我才慢慢的发现,他的轻挑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假象,他总会将一些混话挂在嘴边,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对我做过什么,甚至在我不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他还会想一些奇怪的法子来逗我笑,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如此依赖过任何一个人。” “我不否认我曾经喜欢过曹佑,而我也从没想过我对他的喜欢有一天会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也许,我本身就是这种见异思迁的坏女人,曹琦儿的确是令我和曹佑分开的缘由,但她并不是我爱上梅兰理由。” 听着她的话,唐欢欢稍稍怔了怔,她说她爱梅兰,看来她往后的话也不用再劝了。 “我明白了,缘分这种东西并没有先来后到,放心好了,你不是坏女人,最起码在我眼里不是,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只要我活着,就会做你一辈子的后盾。” 临城,桂香楼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曹琦儿早已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日被不同的男人糟蹋着,她早已忘了什么是挣扎,如今她这残败的身子早已伤痕累累,但是为了活着,她已经不在意这一切。 她知道唐欢欢有多恨她,她将她送到这种地方,不过是想要给林文茵报仇,就连那个林文茵都可以从这样的地方逃脱出去,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任由她唐欢欢摆布,一辈子留在这样的地方,任由这些男人践踏。 看着从身上爬起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不凡,接连几天都来找她,想来,这说不定会是她的一个机会。 曹琦儿伸出那只仍是健全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袍,“公子日日都来,小女当真感激,若不是公子,小女还不知要被这花楼的妈妈逼迫成什么样,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可以帮小女一把。” 男人将衣袍从她手中抽出,而后睨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曹琦儿坐起身,用身前的软被将身子遮起,“不知公子可不可已将小女赎出去,只要让我离开这里,你让我跟你也成,若是公子不想要我,我也可以将你赎我的钱翻倍还给你。” 闻言,男人再次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不屑,“赎你?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桂香楼的老鸨根本没有将你变卖的资格吗,你不过是这里的妈妈白白赚到的一个短期赚钱工具,有人愿意为你花钱的时候,她会择价高者,没人愿意为你花钱的时候她便会用我们来顶。” 听着他的话,曹琦儿不由的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 男人不屑一笑,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真蠢,难怪会被送到这种地方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这桂香楼的小倌之一吗?若不是妈妈答应我每进你房门一次就给我一分你赚来的盈利,你以为我会流连你这个人人践踏的身子?你还真是好笑。”话落,男人手一甩,转身就走。 曹琦儿自己坐在那愣了许久,不时,一声苦笑,而后笑声愈来愈大。 “哟,原来有些人在这呆的这么开心,怕是都不愿意走了吧。” 听着这满含嘲讽的声音,曹琦儿笑声一顿,而后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素白男装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曹琦儿脸上的笑容开始变的狰狞,她狠狠的咬牙,恨不得将她放在牙根处碾碎,“唐欢欢,我要杀了你。” 闻言,唐欢欢不屑一笑,缓缓走进,手中的折扇一合,轻巧的落座在桌边,“杀我?你不是已经杀过一回了吗,怎么,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曹琦儿紧紧的捏着身前的被子,她不在意这残败的身子,但她却仍是不愿意在唐欢欢的面前暴露近来的经历,而让她白白笑话。 “你还想怎么样?” 唐欢欢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的说:“我可是来带你离开这狼窝的,你就用这种语气来对待你的恩人?” “恩人?唐欢欢,你还要不要脸?” 唐欢欢嘴角一扯,清眸邪肆的在她裸露之处四处打量,“嗯,这个问题问的好,只不过,你刚刚还在求一个日日作践你的小倌来带你走,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 “你……” 唐欢欢笑颜一敛,冷冷的收回视线,“少在那废话了,难道还想让我找人给你穿衣不成。” 说着,唐欢欢一把抓起桌上的衣服,狠狠的朝着她的脸砸了过去,“穿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 第157章 这条命是她欠我的 妙草阁 看着林文茵那双满含愤恨的眼,曹琦儿便是一脸的惊愕,之前唐欢欢说她能将林文茵治好,曹琦儿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糊弄她而随便说说,可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唐欢欢之前所说的话。 曹琦儿慢慢的看向唐欢欢,惊恐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欢欢嘴角一扯,笑的邪妄,“看来你在桂香楼的这段日子,当真是悠闲自在,你我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听着她这般傲然的口气,曹琦儿不禁拧了拧眉,“唐欢欢,我承认这次我输给了你,但我劝你最好也别太嚣张,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如若不然,你们两个,我通通不会放过。” 一声轻笑,满满都是冷嘲与讥讽,唐欢欢缓缓抬眸,像看笑话似的看着那大言不惭的人,“就凭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死人,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拿什么跟我斗?” 说着,唐欢欢也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冷眸一摆,继而走向一一言不发的林文茵,她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她,“本是想让他们兄妹再见上最后一面,可是现在看来,她是没这个命了,文茵,这人现在交给你,要怎么处理,全都由你说了算。” 林文茵敛回瞪着曹琦儿的视线,转而看向唐欢欢手中的匕首,慢慢的,她伸手将匕首拿起,紧紧的握在手中,但却没有任何上前的动作。 这时! “文茵,等久了吧,我去给你买了你爱吃的……” 曹佑突然而归,当他看到曹琦儿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不只是惊恐还是诧异,“琦儿?你,你还活着?” 听着这样的话,曹琦儿并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曹佑脸上的神情有什么稀奇,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这。 她鄙夷一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步步上前,“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跟这两个贱/人在一起,你以为我死了对吧?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她们害我的吗?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哥,你不但不为我报仇,居然还给她买东西吃?” 蓦地,曹琦儿一把打掉曹佑手中的东西,她回手指着林文茵说:“你看到了吗,她们现在想要杀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难道你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闻言,曹佑愣愣的转头看向林文茵手中的匕首,眉心一蹙,他缓缓抬眸。 一直以来,他一直夹杂在她们的纷争之中,他以前不知该如何抉择,现在仍旧不知自己该向着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曹琦儿自作自受,但是她毕竟是他的妹妹。 许久,曹佑为难的垂下眼,“文茵,我知道琦儿对你做的那些事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弥补的,你想报仇,我不拦你,但是可不可以请你……请你不管怎样,留下她的一条命,你可以断了她的手脚,让她这一世都不能害人,可是能不能不要取她的性命。” 曹佑为难不下,最终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他以为曹琦儿已经死了,既然死了,他也无法再做什么,可是现在当他知道她没有死,他便做不到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顾。 他曾经为了他的这个妹妹而深深的伤害过林文茵,他的懊悔让他到现在都不能释怀,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求她饶过曹琦儿,但是他还是开口了。 “哥?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你让她废了我,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呵,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最恨我的人不是她们,而是你,你就这么想要看着我生不如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我?” 听着曹琦儿的咆哮,唐欢欢不由的紧了紧眸子,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曹佑居然还会为她求情,而且还是跟林文茵请求,她不否认他是个好兄长,但是在她这,她并不待见这样的人。 林文茵淡淡的看着曹佑,许久,她转身将匕首轻轻的放在榻上,“你们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曹佑,我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抱歉我回应不了你的心意,也许在我们之中,受到伤害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你,是我见异思迁,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原有的感情,作为补偿,我不杀曹琦儿,只要你将她带走,走的越远越好。” 闻言,曹佑心中一窒,他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在林文茵说出这话之后,他又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蓦地,唐欢欢一把将那转过身的人拽到面前,一脸惊愕的看着她,“文茵,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你要放了曹琦儿,你难道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这么久以来你都承受了什么吗?” 林文茵轻轻摇了摇头,“我没忘,但是我想清楚了,我愿意放了她,欢欢,你说过要将曹琦儿交给我处理,现在这就是我处理的结果。” “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唐欢欢恨的咬牙,她怎么都想不到林文茵会在最后关头做出这样的决定,放了曹琦儿,难道她往后真的会安安分分不再闹出什么乱子吗,她不信,她死都不信。 林文茵转眸看向曹佑,冷淡道:“你们走吧,我还清了你的情,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欠,也无需再当相识,只愿形同陌路。” “文茵……”曹佑心疼轻唤,这段时间他并不觉得自己没有一点机会,梅兰这么久没回,虽然唐欢欢什么都不跟林文茵说,但是他大致也能猜想到他是出了意外,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守在她的身边就会让她重新跟他在一起,可是看着她现在这般冷漠的神情,他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了。 听着林文茵的话,曹琦儿嘴角深深一扯,眼底的狡诈是那般的明显,她伸手拉着曹佑说:“哥,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走吧,她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苦在这给自己找罪受!” 曹佑失魂落魄的被曹琦儿拉着往外走,其间都没有再回头,他怕看到林文茵那冷漠和失望的眼神,他不想在自己最后的记忆里留下的会是她那样的神情。 走出屋子,苏子辰站在院子外伸手将人拦下,他奇怪的看着曹佑和曹琦儿,“你们去哪?” 曹琦儿阴森的扯了下嘴角,说:“让开,她他们已经放我走了。” 闻言,苏子辰不由的皱了下眉,唐欢欢对这个女人有多么的恨之入骨,单单看她不杀她却将她送去青楼折磨这么久就知道,可是他刚刚不过是出去了片刻,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这时,唐欢欢突然从屋内走出,冷冷道:“等等。” 闻声,曹琦儿和曹佑一同转身看向走来的人。 “你还想怎么样?”曹琦儿瞪着唐欢欢问。 唐欢欢嘴角一扯,淡淡一笑,她缓步走近,来到曹琦儿身侧,凑近她,小声说:“想怎样,难道你不知道?文茵放了你,是她不想报仇,可是我有说过连我的仇也一起就这么算了吗?” 不知她们两个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曹佑不由的走上前,然而,当他看到唐欢欢那一身素白的裙摆上染满了鲜红时,蓦地,眼眸倏瞪,愕然的看向她手中那刺入曹琦儿腹中的匕首。 “你……”曹琦儿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唐欢欢慢慢转头看向曹佑,阴冷的双眸不带一丝温和平静,“这条命是她欠我的。” 说罢,匕首一拔,蕴满内息的手猛然将曹琦儿打了出去,十足的力道直接将她打出了院外。 按她拿着满是鲜血的匕首淡漠转身,看向站在门前一脸惊恐的林文茵,而话却是对站在身旁的曹佑说的,“我现在知道文茵为什么不选你了,你好自为之,不送。” 东晋 “皇兄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专门赶回来劝我的?” 闻言,宫洺淡淡的看了颜萧一眼,“我劝有用吗?” 一声轻笑,颜萧垂了垂眸子,“若想劝我,与其皇兄来亲自前来,倒不如将另一个人带来更为有用,可是据我所知,此次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颜萧口中的人是谁,宫洺自然心里清楚,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是唐欢欢回来,他若不想罢手,也是无用。 “我的确是一个人回来的,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劝你。” 闻言,颜萧脸上的笑意瞬时敛了敛,“皇兄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真心,你匆忙赶回,如若不是为了劝我,难道还会是为了助我?” 沉寂的墨眸不带一丝闪躲,宫洺直视颜萧半晌,道:“没错,父皇临终前嘱咐我帮你一起守着东晋,我既答应,便不会言而无信。” 这话说的颜萧一愣,转瞬间,他眉心一紧,猛地一拍桌案,倏然起身,“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清楚我要做的事是什么吗,我要与西楚联手攻打辽国,你确定要帮我们?月儿如今是辽国的公主,之前你生生将她据为己有,如今却又说出这样的话,只为了父皇的遗咐就置她的生死于不顾,你确定你这是真的爱她?” 见他这般激动,宫洺却不为之在意分毫,他缓缓起身,看了他一眼说:“你之前不也说过爱她吗,如今不也仍是想要起兵相向,你都能为此置之不顾,你觉得我会逊色于你?” 蓦地,颜萧大步而出,一把抓住宫洺的衣襟,恼恨的双眼恨不得将他吞没,“宫洺,你太过分了,枉她对你死心塌地,如今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她瞎了眼,居然喜欢你这种冷血无情之人,我真是替她不值。” 宫洺淡淡的睨着眼前的人,伸手将他抓在衣襟上的手推开,“你我彼此彼此,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不值,她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我从未逼过她。” 这话越说颜萧越觉得气愤,终于,他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可是他那毫无内力,平平淡淡的一拳又怎会伤到宫洺分毫,一个趔趄,颜萧直接被宫洺推开。 颜萧站稳后,恼怒的大喝,“宫洺,你混蛋。” 闻言,宫洺无情一笑,“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就连骂人都骂的这般软弱不堪,我尊你是新皇,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你要记住,出征的主意是你下的,我不过是在做我分内的事而已,她要怪也只能怪做出这个决定的你,而我,她只会当做我是无奈。” 辽国,皇宫 唐欢欢推门走进大殿,就见君孟朗、乔止魅、还有唐无辛全都在,她奇怪的怔了怔,问:“都在啊,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 看着那多日未见的人,乔止魅含笑上前,将她拉过,“你这孩子,都已经多少日没有进宫了,你哥哥这几日每天都会来,可是一问你的消息,竟是连他也不知。” “我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挺好的,反正你们最近也一定忙的不可开交,索性我就不来叨扰了呗。” 闻言,乔止魅不由的看了君孟朗和唐无辛一眼,见此,君孟朗上前道:“欢儿,我们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要与你商议,不过看样子你是已经得知了一些消息。” 听着这话,唐欢欢也不装傻,“你说的可是东晋与西楚要向辽国出兵之事?” 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和你娘商量过了,这次出征由我带兵,你娘辅佐,你和辛儿全都留守。” 闻言,唐欢欢和唐无辛纷纷一愣,继而相视一眼,唐欢欢转眸看向乔止魅,“你们为什么总喜欢自作主张,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带什么兵,辅什么佐?让你们出兵,你们以为我和哥哥能安心吗?” 唐欢欢的话虽是疾言,但是乔止魅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他们,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说:“欢儿不必担心,我和你爹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分寸的,你可否先听你爹将话说完?” “不用说了,我根本不同意。”唐欢欢将手一甩,转而看向唐无辛,“老哥,难道你同意他们这么做吗?” 唐无辛摇了摇头,“我跟你的意见一样,此次出兵我来带,我带兵多年,了解这些兵将,而且他们也熟识与我,父亲母亲,你们和欢儿留守,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闻言,唐欢欢蓦然朝天翻了个无敌大白眼,“真是够了,你们为什么总想要把我撇出去?我又不是金丝鸟,没那么怕折翼。” “欢儿,辛儿。”看着了两人兀自说着自话,君孟朗不禁开口打断。 他走到唐欢欢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头,“孩子,听爹把话说完,当初我进京接下这皇位,不过是想要为你解一时之困,如今事情已成,爹便不想再继续留在这皇位之上,我想过了,这皇位交给你和辛儿,而我和你娘在将东晋和西楚的兵退了之后还会回到逸翎山庄,继续做我们的百晓夫妇。” 闻言,唐欢欢拧了拧眉,“开什么玩笑?你不要这皇位了?” 见她这般神色,君孟朗不禁一笑,“傻孩子,爹从来就没有看中过这皇位,又何来要与不要之说?之前你见到的我手中的那道先皇遗旨不是假的,是我当年放弃了这个机会,你认为二十年前我放弃的东西,二十年后还会在意吗?” 一时间,唐欢欢没了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半晌,唐无辛突然出声道:“我只会带兵,不会做君,我没有那足够的智谋,所以,父亲若是想让位,这个位子还是让欢儿坐吧!” 这深深的一个泥坑让唐无辛挖的那叫一个突如其来,唐欢欢愕然的看着他,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的说:“我?老哥,你是不是疯了?你见过那个国家女人称帝的,还有,我根本不喜欢这拘束的日子,你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唐无辛微微挑眉,不禁一笑,“那刚好啊,反正你也不知安分,借此也正好让你敛敛性子。” 唐欢欢摇了摇头,没等开口,唐无辛又说:“此事至今还是个未知,辽国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征讨过后的结果,如今东晋和西楚携手前来,我并没有把握保证能战的过他们,假若我们坚守失败,到时候也不用再说这皇位之事。” 这话算是道出了个事实,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是谦让商讨的时候,结果如何没人可以预料,他们现在要做的,也就只是等着外敌侵入。 唐欢欢蹙眉一叹,转头看了看乔止魅和君孟朗,“哥哥说的没错,现在根本不是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既然你们说赢了仗就让我坐这帝位,那么此次调遣就听我的,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还是有些信心的,你们若是同意听我的,我便答应你们揽下这个位子,你们若是不同意,那么我便不参与你们这让位之说。” 闻言,三人相互对视半晌,而后君孟朗点了点头,“你说来听听。” 唐欢欢嘴角轻轻一勾,道:“此次出征由我和老哥带领,你们二老镇守京城,兵荒马乱,没人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想要再添些乱子,老哥常年带兵,有十足的经验,你都已经隐退这么多年了,论经验一定比不过老哥。” 听完她的话,君孟朗轻轻点了点头,“辛儿带兵我并不反对,但是你就不必去了吧?” 蓦地,唐欢欢失声一笑,道:“庄主大人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我,我又岂能不去呢?你难道忘了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半个月后,唐无辛领军出城,国界处,数万将士浩荡,其中唯有一袭红纱出挑。 迎面的两国兵将是辽国的两倍之多,可是这一切在唐无辛的眼里却丝毫不以为意,“苏公子,那烦你帮我照顾欢儿。” 闻言,苏子辰看了一眼面掩红纱的人,刚要开口,就听那轻柔的女声缓缓传来,“老哥似乎忘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当你们的累赘,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唐无辛无奈一叹,但却没有再说什么,他驾马而出,见此,唐欢欢一勒缰绳,身下的马儿缓缓启步,紧随而去。 走过那如林般的将士,唐欢欢不由的将目光直落在了迎面一身铠甲的宫洺身上,她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为什么都不跟她联系,但是当她望进他的眼的那一刻,红纱下的嘴角却不由的一弯。 满含思念的深眸依旧是那般的温润,只要这简单的一个眼神,她便不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 她敛回视线,生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会忘记此刻身处之地是即将展开硝烟的战场。 第158章 结局之战 唐欢欢不经意的看了颜萧一眼,可令她意外的却是他根本没有看她,她淡淡垂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回想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单纯到让人头疼的一个小鬼,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长大了。 她并不埋怨他做出起兵的决定,只要他能将她放下,即便是恨,她也甘愿。 一旁,穆连城紧皱着眉心,一脸错愕的看了唐欢欢半晌,而后试探开口,“敢问,你是不是妙毒仙?” 闻言,唐欢欢淡淡转眸看向穆连城,“难得连城皇子还认得我,真是荣幸之至。” 听到唐欢欢开口,穆连城顿时愕然,“毒医?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他们手里,是他们威胁你吗?” 唐欢欢一声轻笑,但却满含讥讽,“连城皇子可真会说笑,这世上哪有哥哥威胁妹妹的道理?你既出兵犯我辽国,我作为辽国公主,自然是要亲自迎战。” 话落,那鲜红的面纱被她轻轻一扯,迎着清风,展露那含笑淡雅的面容。 看着她那张脸,穆连城心下猛然一惊,“是你?这怎么可能?” 粉嫩的唇瓣深深一扯,唐欢欢好笑的看着那一脸惊讶的人,“连城皇子为何这般惊讶,是没想到妙毒仙会是我,还是没有想到我还活着?” 穆连城摇了摇头,“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妙毒仙,你以为你穿一身红衣就能蒙骗于我?你还嫩了点。” 见他这般执迷不悟,唐欢欢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她撇了撇嘴说:“既然你不相信,那便罢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战场是先聊天再打仗的,当真是有趣。” 在唐欢欢与穆连城闲聊间,唐无辛始终瞪着站错了行列的宫洺,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个人,若说他痛恨辽国,他又帮唐欢欢一起夺得这辽国皇位,若说他不爱她,他又甘愿在得知唐欢欢死讯之后放任求死,可是当一切全都回归到正常之时,他又站到与他们为敌的行列当中,这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时,颜萧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剑缓缓举起,而后蓦然落下,见此,唐无辛神色一凝,同样挥手,之后,再无言语的机会,数万大军便展开厮杀。 混乱中,唐欢欢眼眸一缩,倏然从马背上跃起,在那一众将士中捞出一人,拉着他就往回走。 一身铠甲下,林文茵被压的更显单薄,唐欢欢硕大的步伐让她跟的有些吃力,几个踉跄过后,她终于一把将唐欢欢拽住,道:“欢欢,你要带我去哪?” 唐欢欢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简直是疯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兵荒马乱之内,苏子辰快速的寻找到那身红衣,然而,当他看到她正站在人群中间时,眉心一紧,驾马而去。 “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那等你们的消息,梅兰已经没有消息了,我不想最后连你们的消息也失去,我宁愿跟你们一起上战场,我也不要等。” 苏子辰走来时刚好听到林文茵的这番话,看着那带着头盔的人,他不由的一怔,“怎么是你?” 唐欢欢恼怒的叹息,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训斥她的时间,她转头看向苏子辰,交代道:“我把她交给你,给我看好了。” 话落,转身一跃,鲜红的衣纱如一头赤红的飞鹰,满满都是戾气,直奔穆连城而去。 这时,一个西楚兵将突然横生而出,拦在穆连城面前,见此,唐欢欢眉心一拧,带她看仔细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之前从皇宫逃出的念文奇。 唐欢欢所出的掌没有收敛,但却被念文奇手中的长刀所挡,见此,穆连城横插一脚同样袭向唐欢欢,唐欢欢来不及分身,蓦地,一阵强劲的内息从耳畔扫过,扬散了她的一头墨发,而在此之际,她的一掌也准确的打向了念文奇。 唐欢欢回头看了一眼掌风袭来之处,不出意外,她果然迎上的是宫洺那双略含担心的双眸,她淡淡一笑,而后冷冷看向念文奇,“你还真不死心啊,辽国不成事就开始转战西楚,本是倒是不小。” 念文奇捂着胸口,险才站稳,他厌恶的瞪着唐欢欢说:“若论本事,谁又比得过你?把每个人都骗的团团转,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闻言,唐欢欢眉眼一弯,毫不客气的笑了笑说:“过奖过奖,但是你应该还不知道,我说的谎远远不止这些,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杀你娘的手法实在是太残忍了,毕竟你爹是我杀的,让你娘为我顶上一条命,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又将她给救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见一见她。” 念文奇一脸惊恐的看着她,没等开口,唐欢欢又说:“瞧我这脑子,我怎么又忘了,你即便是想见她,也得有命才行。” 话落,徒手朝着一旁地上的长刀一伸,一股内息直接将长刀吸到了手中,长刀扬起,突然,锵的一声,一股外来之力将她手中的刀挡了一下,唐欢欢转头看去,就见颜萧吃力的拿着剑拦下了她手中的刀。 唐欢欢眉心一拧,却见他目光似乎闪了一下,唐欢欢不明白他是何意,转而丢掉手中的长刀,回手一甩,数只银针直接飞向念文奇的肩骨和脚踝。 毒针入骨,唐欢欢不相信念文奇还能活着,战乱之内,她任由他跑掉而不去理会。 颜萧拿着剑的手不由的一抖,惊讶的目光紧了紧,唐欢欢提步上前,却再次被他伸手拦下,他抓着她的手腕,小声道:“离开这里。” 闻言,唐欢欢蹙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颜萧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抬眸看着她的脸,微微一笑,“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等唐欢欢的疑惑再度出口,蓦地,颜萧将手中的剑再次举起,剑刃一转,就见本是与辽兵交手的东晋兵,将顿时转移攻向西楚。 唐欢欢呼吸一窒,“你……” 颜萧嘴角一勾,只是还没等勾勒道极致,目光顿时变的惊恐,他一把将唐欢欢推开,迎面而来的剑却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腹中。 穆连城死死的抵着那穿透他身体的剑,咬着牙,恶狠狠道:“你居然敢骗我,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下场。” 看着眼前的情景,唐欢欢愣了,她在来之前想过上百种的结果,包括她自己死在这战场上,但却唯独没预料到这种。 她愣怔上前,却见穆连城猛地将手中的剑硬生生的从颜萧腹中抽出,她看着那缓缓倒地的人,唐欢欢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她没想过要他死,从始至终都没有,她情愿他恨自己,甚至恨到兵戎相向她都不在意,可是现在却…… 在唐欢欢失神之际,穆连城心一横,再次将剑一甩,直接朝她而去,唐欢欢紧紧握拳,但却没有心思去理会穆连城,正当那闪着银光的剑朝她袭来的那一刻,蓦地,一道身影闪过,夺过他手中的剑,一掌将他打了出去。 慌乱中,宫洺回头看了一眼慢慢跪在颜萧身边的唐欢欢,不由的皱了皱眉,“照顾他,你也小心。” 唐欢欢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看着那面色苍白却始终含笑的人,见此,宫洺头一转,目光顿凛,横握的刀一旋,刀面朝下,提着便追穆连城而去。 “月儿……” 唐欢欢轻轻捂着他腹上的伤口,不忍的皱眉,喝道:“闭嘴,颜萧,你是傻子吗,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会没命的?” 一声轻笑,颜萧的脸上丝毫没有后悔的表情,反而像他们最初认识一样,是那般的明朗,可是,他开口的声音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具有活力,“月儿,你终于肯再跟我说话了。” 唐欢欢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拔掉布塞往手心一倒,却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两颗,正准备将药丸给颜萧服下,可谁知,突然被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扫过,正巧打在她的手上,手中两颗小小的药丸,顿时没入了众军的脚下,一点残留都没有剩下。 唐欢欢眼眸狠狠一缩,愤恨的眼顿时变成了琉璃般的紫色,“混蛋。” 一声怒喝,唐欢欢手上金光一闪,挥手之际,颜萧身边的剑倏然飞起,直中那人吼中。 看着那人倒下,唐欢欢急切起身想要去找那两颗仅剩的药丸,颜萧突然伸手将她拉住,含笑间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走。” 看着那被万人踏过之地,唐欢欢忍不住眼眶发红,她再次跪坐在颜萧身旁,伸手便扯去他的盔甲,“我先帮你止血,没事的。” 褪去盔甲,突然一个黄绸包裹的物件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唐欢欢没空理会,但却被颜萧制止的抓住了她的手。 他费力的拿起地掉落在地被自己鲜血染红的黄绸,动了动泛白的唇,“月儿,不必再白费力气了,我既然选择这么做,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这个,这个是你曾经想要的东西,我不负你所望,拿到了,这次不是偷的,是凭着我自己的能力,实实在在得到的。” 闻言,唐欢欢将目光落向他吃力举着的东西上,她伸手接过,将它打开,一个碧翠的玉玺,微微泛着红色的血渍,见此,唐欢欢眼底顿起一层薄雾,转而又将黄稠系好,塞还给他。 “谁出兵打仗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你是不是傻的?” 听着她昂声呵斥,颜萧不由一笑,“我最喜欢听月儿这般教训我了,我还以为在我有生之年再也听不到你的训斥,如今看来,我倒是死得其所。” 终于,唐欢欢再也忍不住,一滴晶莹从悲伤的脸上滑落,没入了颜萧那染满了血的衣袍之内,“你能不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颜萧无力的勾唇,再次拿起玉玺递到唐欢欢的手中,“月儿,你曾说过,只要我得到玉玺,你就肯嫁我,现在,我拿到了,我想把它给你,我知道,这辈子我不可能娶你了,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把你,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 此刻唐欢欢的泪就像坏了闸似的不停的流,她摇了摇头,决绝道:“不行,你若敢给我死,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会不理你,颜萧你给我听着,我曾经身受三十七只长箭,但却仍是活过来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凭什么给我死,你就这么没用吗,你给我挺着。” 颜萧无力的张了张嘴,伸手抓向唐欢欢的衣袖,“好月儿……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求你答应我……就算你跟皇兄……情已订到来世……也请你给我……给我个机会……” 见他这般,唐欢欢又怎会不知道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她抹去脸上的泪,给了他一个最为极致的笑容,而后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触片刻,再次抬头,本是被抹去的泪再次将她的脸打湿,“我答应你,这个吻就是证明,下辈子,我会爱你。” 看着那慢慢含笑阖眸的人,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住,让她难以呼吸,此刻的她竟是后悔自己曾经为什么没有对他再多包容一些,而是对他那般的决绝。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砸在了唐欢欢的身边,转眸看去,原来是穆连城被宫洺丢了过来。 紫眸中泛着点点的晶莹,她将颜萧的尸身挪放在地上,而后起身从一个尸体上拔下颜萧的剑,转而走向穆连城。 她什么都没说,无神的眼底看上去极为阴鸷,手中长剑一紧,猛地刺在了穆连城的腿上,剑柄一转,只听穆连城一声嚎叫。 “痛吗?这就受不了了,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要怎么办?” 看着唐欢欢脸上淡漠的神情,穆连城忍痛开口,“妙毒仙,我认错你了,枉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唐欢欢紫眸轻轻一摆,眼底的不屑已经满溢,“不是你认错我,而是你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朋友,你也配?” 话落,手中的剑猛地一拔,鲜血淋漓,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原本我只是想要守住辽国便罢了,可是如今我改主意了,你说我若是押着你去西楚,让西楚王退位,你觉得他会不会同意?” 闻言,穆连城惊愕的看着她,“你妄想。” “妄想?” 一声无情的嘲笑,唐欢欢转身看向那战乱的众兵,手上仅在一瞬间便蕴上一道浓重的金色,喧扰之中,她轻轻阖眸,当紫眸再度张开之时,那满含内息的一掌怦然打了出去。 一阵山崩地裂之势,将三国数万兵将全都震在原地,当轰鸣声慢慢平复落下,唐欢欢缓缓将手中玉玺高举,扬声道:“此乃东晋国玺,从今往后,东晋与辽国皆合,从此再无兵事,另,西楚皇子如今再我手中,不怕告诉你们,东晋,我也要定了,你们若是有意归顺,今日的仗便不必再打,眼下已是死伤无数,你们若是想要继续执迷,伤的只会是更多的性命,你们考虑好,是降还是战?” 看着那些开始纠结的将士,穆连城突然喊道:“不许投降,给我继续杀。” 唐欢欢眼眸轻轻一垂,毫无预兆的将手中的剑一挥,穆连城的一条手臂生生的被砍了下来。 见此,众人皆是一怔,如今王已被擒,生死皆是别人来定,他们不过是一些冲锋陷阵的战士,没有必要在亡国之后还要献出性命。 少许的缴械声响起,而唐欢欢却没有露出那惯有的笑容,微冷的面色让人惊惧,宫洺站在一旁,任由她指挥着这一切。 远处,坐在马背上手握染血长枪的唐无辛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他的妹妹不是等闲之辈,让她做一国之君,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随着那些逐渐响起的缴械声,唐欢欢耳廓蓦然一动,她转过身,不时,从数万将士之间展开了一条路。 看着眼前的人,唐欢欢不动声色,淡淡道:“还真巧,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之中也能遇见凤家的家主。” “辽国公主果然不同凡响,竟能将三国凌乱成这般,我们凤家向来不爱理会这样麻烦的事,但因西楚皇子与我曾有交情,我便不好就这样看着他受你凌辱。” 听着这不阴不阳之声,唐欢欢冷声一笑,而后手中的剑轻轻一挽,轻薄的剑刃便从穆连城的喉间划过。 喷杨的血,瞪大的眼,皆是没有被唐欢欢在意一分,她冷眼看着那坐在黑色帐轿的人,说:“现在我不会再凌辱他了,你满意了?一命还一命,东晋萧皇被他所杀,很不巧,我与萧皇也有交情,凤家家主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话落,不给凤玉郎任何开口的机会,唐欢欢又说:“区区凤家,多年来在江湖上嚣张跋扈,事事凌人,如今三国之乱你也想要插手,你就这么害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西楚的娇罗公主?” 话落,黑帐之中忽的甩出隐含内息的一掌,唐欢欢不躲不避,直击迎上,两道内息相撞,震的众兵皆是后退数米。 唐欢欢将手一敛,阴冷的紫眸缓缓而抬,“怎么,这就恼了?还是说,我说错了?” 半晌,黑帐旁的凤家家徒伸手将黑纱撩开,穆娇罗一身黑纱,缓缓走出,艳红的唇深深一扯,道:“居然被你发现了,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彼此彼此,凤玉郎。” 突然,穆娇罗脸色一变,高声喝道:“西楚将士听令,我西楚不容他犯,拿起你们的武器,就算是死,也要跟他们拼到底。” 听着这话,唐欢欢无奈的摇了下头,“你还真是好笑,以凤玉郎的身份出现,想要统领西楚众军,你说,他们会不会听你的?” 穆娇罗眉心一颤,而后拿出一块白色的碧佩高举,“我是西楚公主穆娇罗,皇兄如今已故在辽国人的手中,这场仗便由我带领你们继续打下去。” 见她拿出了证实自己身份的东西,唐欢欢不做在意,缓缓转身看向身后那些将士,红袖轻抬,继而高举,而众人看到的,正是她手中西楚的国印…… 见此,穆娇罗猛然一怔,道:“我们西楚国印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唐欢欢对穆娇罗的质问妄若未闻,手中的国印仍举,她淡淡开口,但却饱含内息,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人也全都能听到她那轻柔之调,“我手中的正是西楚国玺,我相信这世上没人喜欢战争,即便你们是将士,也不会愿意每天过着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场战役并非是我引起,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便决定将三国归一,从此无争无战。” “痴心妄想。” 一声高喝满满都是恼怒,唐欢欢转身看向那气愤不平的穆娇罗,“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似乎并不是由你说了算。” 穆娇罗冷眸而视,手一摆,无数凤家家徒从后而至,“唐欢欢,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凤家只是为了在江湖上立名吗?” 突然,一阵厮杀声从身后的响起,唐欢欢愕然看去,紫眸狠狠一缩,“死士?” 闻言,宫洺低声说道:“看来念文奇早就与凤家勾结,他帮宫楚不过是为了帮穆娇罗达成目的。” 看着场面再度混乱,穆娇罗得意一笑,“西楚将士听好了,这些死士全都是来帮你们的,只要你们继续为我效力,夺下两国之后,你们各个都是功臣。” 看着那些不怕伤痛的死士如蛮牛一般略过,西楚将士面面相窥,再次执起刀剑,相互杀伐。 见此,穆娇罗昂声一笑,道:“哈哈哈,唐欢欢,你输了,你想收复三国,我看根本就没这个可能,你还是放弃吧!” 突然,一阵笛音响起,摄魂只音顿时让那些死士僵硬以至溃散,可是这声音同样也让常人接受不了,数以十万的将士头痛欲裂,就连凤家少有内息的家徒也都难忍不堪。 穆娇罗愕然的看着这一切,而后惊恐的看向唐欢欢,“摄魂笛?是琳琅阁的人?” 唐欢欢淡淡的看着那一脸惊恐之人,虽然她不知道萧音为何会出现,但是她并不觉得他在此刻出现以至帮忙有什么奇怪。 “现在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天真了吗,你手中既然有这些死士,那么你跟念文奇应该也是旧识了吧,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你心心念念想要杀的苏妙一就是我吗?” 闻言,穆娇罗已经不能用愕然来形容心里的感觉,饶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心中最恨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她不否认唐欢欢所说,她与念文奇的确是是旧识,但是当念文奇的行动失败之后,她便一直都在凤家,根本没有跟投奔了西楚的念文奇碰过面,所以根本不知道她旧识苏妙一之事。 人群之后,苏子辰因担心而将林文茵一人安顿在一安全之处,自己走进了兵将之中,随着摄魂笛音的响起,林文茵蜷缩着身子,死死的捂着耳朵,但却仍是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正当她难耐之时,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边,她反射性的想要地提防,但双手却无法移开。 感觉到一个宽厚的胸膛,一直大手轻轻覆上她捂着耳朵的手,一阵内力相护,头疼的感觉顿时减少。 林文茵乏力的喘息,而后抬眸去看那帮了自己的人,当她看到那张令她思念到疯狂的脸时,眼泪早已不知不觉的落下。 “梅兰,是你吗?” 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眼,梅兰淡淡一笑,俯首含住她的唇,轻轻辗转,“现在还怀疑自己的眼睛吗?” 决堤的泪伴随着一声轻笑,林文茵蓦地扑到他的怀中,“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梅兰轻拥着她,嘴角不禁洋溢着得意与满足,“我怎么舍得不要你,你可是我唯一的梅夫人。” 温情过后,林文茵突然抬起头,“欢欢,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去帮帮她吧!” 闻言,梅兰扯唇一笑,“放心吧,那里轮不到我,就算我去了,恐怕也要被她一巴掌打回来,让我来守着你。” 话落,就听一声高昂,虽然林文茵不知道唐欢欢的声音为什么会传的这么远,但是她肯定,这就是她的声调。 “我以武林盟主之名下令,即日起,凤家既是武林公害,从家主到家徒,皆以灭之。” 两年后—— 那场战役之后,唐欢欢本打算亲征西楚,可谁知,西楚王早已在唐雨茗和唐思瑞离开后便被穆连城逼位毒害,之前唐欢欢一直奇怪为什么西楚王对穆连城兄妹所做之事始终是不闻不问,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他不问,而是已经问不得了。 如今的天下皆乃辽国,分大辽,东辽和西辽,分别是以前的辽国,东晋和西楚,而在三国合一之后,便在这数百年内出现了第一代女皇,宫欢欢。 她坐上女皇的位子,是为了不负众望,但实际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那耐心来管理这些琐碎到让人抓狂的国事,于是她刻立新章,让宫洺与她同坐这皇位,封之为尊王。 原本她大可将这皇位直接让于他手,可是‘皇后’这个称呼,自始至终都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每每听到这两个之就会让她想到曾经的淑妃和曹琦儿,还有东晋皇宫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妃嫔,于是索性她就自己称帝,让宫洺与她同坐,这样她不纳夫,他不纳妾,很是公平。 皇宫 唐雨茗和唐思瑞匆匆跑进,来到宫洺身边,拉着他问:“父王,南影说苏子辰来信了,是不是真的?信上都说了什么,有没有文茵姐姐和萧音的消息?” 宫洺含笑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说:“当然有,林姑娘和梅兰西辽做胭脂生意,小小富裕,两人都很满足,至于萧音,虽然没有他们确切的位子,但是他隔几个越就会往琳琅阁书信一封,以报平安。” 闻言,唐雨茗和唐思瑞点了点头,随后,唐雨茗又问:“那公子苏呢,他都好久没来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啊?” 说到苏子辰,宫洺忍不住一笑,“恐怕短时间内他是抽不开身了吧!” “为什么?”唐思瑞奇怪的问。 宫洺含笑许久,但却没有回答,因为苏子辰最近似乎正被颜锦寸步不离的缠着,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想让这母子三人知道,最起码在颜锦成功之前,不能让他们去捣乱。 虽然他现在是尊王,但他仍是不想让他的女皇陛下心出异章,毕竟她不喜颜锦是人人得知之事,为了让苏子辰赶快将他的女皇大人忘了,他也只能将这件事隐瞒了。 突然,南影从殿外闯进,慌道:“尊王,不好了,刚刚绿绣来找我说,女皇离宫出走了。” 闻言,两个小家伙蹭的从宫洺的腿上窜了下来,宫洺眉心一紧,蓦然起身,“这是什么话,她现在可是一国之主,岂能开这种玩笑?” “属下没有开玩笑,绿绣已经带着宫女找遍了整个皇宫,可就是没有女皇的身影。” 一声微恼的叹息,宫洺磨了磨牙,“出动所有禁军,就是将大辽翻过来,也要给孤将人找到。” “是。” 俊逸山峦,放眼望去便是整个大辽天下,一袭红衣静矗,纤柔的双手叠覆于腹间,看着眼前的壮丽,她不由的回忆着过往的种种,不过几年的时间,她仿若经历了整个世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天下之主,可是如今眼前这一切却全都是她的。 “欢儿。” 一声温润的轻唤,宫欢欢转头看去,见宫无辛从山下走来,她淡淡一笑,“哥,你怎么来了?” 宫无辛埋怨的叹了口气说:“你呀,现在都已经是女皇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如今你有了身子,不跟他说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人走这么远,就不怕出什么意外?” 闻言,宫欢欢垂眸一笑,覆在小腹上的手始终没有移开,“老哥放心好了,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让他安全出生的。” “我相信你会保他安全,但是你真的不打算让我们的尊王知道自己马上又要当爹这件事?” 宫欢欢撇了撇嘴,继而转身看着整个大辽河山,“他现在重视这天下已经超过重视于我了,既然如此,我也让他知道知道守着天下过活是什么感觉,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启程去西辽找文茵,直到孩子生下来,我再回去。” 话落半晌,却听不到宫无辛的回应,宫欢欢疑惑回头,见到的却是一张阴沉道极致的面容。 嘴角一抽,她苦笑几声,清眸四处飘散,但却都不见宫无辛的身影。 “想去西辽是吗?” “……”宫欢欢不说话。 “还想自己偷偷生下孩子是吗?” “……”宫欢欢抿了抿嘴,还是不吱声。 蓦地,宫洺突然上前,一把将人抱起,咬了咬牙,声音却是那边的宠溺低润,“好,既然你想去西辽,那么从明天起,我便让人在西辽重建皇宫,往后你想去哪,皇宫就搬去哪!” (完) 第159章 这是什么神展开 (番外咩,分享个小故事,希望大家喜欢,么么哒~) 疼…… 浑身都疼…… 占小玖在意识回笼时,就感觉身上如同被碾压似的疼! 尤其是胸口,疼的她撕心裂肺! “呜呜呜……小姐,你死的好惨啊!小姐,下辈子……你要长眼睛啊!” 卧槽! 她什么时候不长眼睛了?! 这一阵呜嗷乱叫的声音让占小玖差点没发飙,她混沌的睁开眸子,咧着嘴低吼,“你给小爷闭嘴!” “啊……鬼鬼鬼……鬼啊……” 占小玖的眼帘掀起一条缝,面前是一张遍布惊恐的脸蛋,泪水连连,惊魂未定,不停的后退着! “鬼你妹啊鬼!你再鬼哭狼嚎,小爷扒你皮!” 嗯?! 占小玖忽然一愣,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古怪! 她拧着秀丽的黛眉,僵硬的再次看了过去,顿时懵逼了! 但见,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孩,穿着交领米分裙,还是古装;头顶上两个羊角髻,还分别插着两根狗尾巴……草?! 占小玖嘴角的神经像是癫痫了一样,一抽一抽的看着她! 再顺着小女孩的身后看去…… 黄花梨雕花桌椅,烟云水彩墨画,缤纷琉璃摆件,透米分色的廊庭帷幔,富丽堂皇,眼花缭乱! “小……小姐,你没死?” 死…… 蒙圈的占小玖想要坐起来,但胳膊根本用不上力,后脑勺‘咚’的就磕在玉枕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贼老天,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 她不是正在陪那群老头子喝茶聊天麽! 嗯……当时烈日炎炎,然后……她好像中暑了! 占小玖失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幔流苏舞动跳跃,包括透米分色的帷幔,随着门外清风摇曳,仿佛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向她招手! “小姐……” 占小玖呆滞的看着那小女孩,清了清嗓子,“这是哪儿?” “呜呜呜……小姐啊,你怎么了?都怪二王爷,要不是他纵马伤了你,你也不会这样了! 小姐,你没死太好了!你以后千万别在招惹二王爷了!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要不然你也不会被他的马给踹晕过去啊!小姐……” 小女孩哭哭啼啼的絮叨着,占小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被马踹晕过去?! 卧槽,难怪胸口那么疼! 占小玖眼巴巴的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胸前,那么高耸入云,不过她怀疑不是天生的,有可能是被踢肿了! 好疼! “别哭了!扶我起来!” 占小玖闷闷不乐,因为她已经接受了一个事实,这身子根本不是她的! 为毛呢?! 因为她本就天生平胸!像个糙汉子一样! 所以,咋可能有这么如凝脂玉般的肌肤和波澜壮阔的胸脯! “小姐,你慢点!你肚子上还流着血呢!” 啥?! 占小玖在女孩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结果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卧槽啊! “这……谁干的?” 小女孩被占小玖噙着冷光的美目骇然了一瞬,顾盼之际,她咽着口水,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小姐,是二王爷伤了你之后,你……自己插的!” 占小玖无语凝噎!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身体不但胸口被马蹄子给踹肿了,就连她的小腹上,也被这前身自己插了一刀! 姐妹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这么作死呢! “来,告诉小爷,你叫啥名?” 占小玖将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女孩身上,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小女孩脸上的惊恐神色愈发浓郁,但忍住害怕,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姐,我是花楹啊!” “花楹啊!我现在脑子里有泡,你先跟我说说,这是哪儿?什么国……朝代啊!” 占小玖眸似一汪清水,波光灵动,晶莹如玉! “小姐,这是忠义王府啊!现在应该是崇明六年了!” 花楹解释着,占小玖继续懵逼着! 崇明六年…… 这朝代,架的真特么空啊! 她熟知天文地理,也没听过这国号!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聪睿的占小玖很快就了然一切! 身在忠义王府,前主人乃是嫡女,同样叫占小玖! 而她爹,忠义王听闻是崇明王朝唯一一位外姓王爷! 据花楹说是因为当年便宜爹有幸救了先皇一命,所以就赐予其无上荣光的王爷封号! 只是这占小玖颇为苦命,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便宜爹忠义王为了好好照顾占小玖,所以就纳了二房! 哎! 占小玖幽声叹息着,感觉前路渺茫啊! 她裹着被子坐着,肚子上的伤口还丝丝拉拉的疼! 只是她很好奇,自己都成这样了,若真如花楹所说,便宜爹特别疼爱占小玖的话,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花楹啊,拿个镜子……额,铜镜!” 占小玖病恹恹的接过花楹递来的铜镜,满心期待的看进去,结果……直接吓晕了! 但晕倒之前,占小玖在心里狠狠的骂爹! 别人穿越都是貌美如花,为毛她像个母夜叉! 贼老天,你大爷啊! * 翌日 悠悠转醒的占小玖,一个人躺着望天! 她有一种生不逢时的赶脚! 昨天她照进铜镜的一刹那,满心欢喜瞬间碎成了玻璃渣! 她以为应该是柔情绰态的脸蛋,结果竟然是额头正中心有一个鹅蛋大小的暗红色胎记,顺便贼老天还在她左边脸颊上赠送了一颗大黑痣! 这……特么都是啥啊! 前世平胸,但好歹她长相还算中上! 今生婀娜,长相却堪比夜叉修罗! 此时的占小玖,摆着一张生无可恋脸,在软榻上挺尸! 而她还不知道,仅仅一晚的时间,忠义王府外已经因为她的事而翻了天! “小姐,小姐啊!大事不妙哇!老爷去王府找二王爷约架去了!” 人未至声先到的花楹,呼哧带喘的从外面门外跑了进来! 她小脸上泛着红光,两个羊角发髻分别垂下来一绺发丝,不停的两边耳边摇曳! 占小玖懒洋洋的凝她,噘嘴,“所以呢?” 花楹一脸惊恐,蹬蹬蹬的跑到占小玖的榻边,边拿衣裳递给她,边匆匆说道,“小姐啊,你又忘啦! 要是老爷真去找二王爷约架,那二王爷肯定会被打的鼻青脸肿啊! 如果你不去阻止的话,二王爷被打伤了,你又该和老爷吵架了!” 占小玖,惊! “我擦,我便宜爹的身手这么牛逼啊?!那二王爷是个废物?你昨天怎么不说!” 花楹沉默,貌似昨天小姐也没问她这个问题啊! 怎么小姐受伤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癫狂了呢! 老天爷,救救她! 彼时,原本生无可恋的占小玖,陡地听见花楹的话,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好在她肚子上的伤口并不深,昨天经过她仔细的清洗包扎已没什么大碍! 于是乎,占小玖像是一阵风一样,直接从软榻上跃起,拿过花楹手中的衣裳就胡乱的穿起来! 最终,在花楹一脸见鬼的表情里,占小玖的流苏百褶裙也彻底被她给穿的乱七八糟,连腰上的束带都打着结,二话不说拉着花楹就走! 花楹在她身后嗷嗷叫唤,“小姐,慢点啊,你还没洗脸呢!” 占小玖没时间理会,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热闹她不去掺一脚也太可惜了! 这时候谁还在乎洗没洗脸啊! 占小玖风风火火的拉着花楹跑走,俩人就跟脚底下踩了俩风火轮似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花楹累得气都提不上来,指着前面的一座红瓦灰墙府邸,“小……小姐,就是那了!” 花楹似是心有余悸般,又忍不住叮嘱道,“小姐啊,老爷都是心疼你才会这么做的,你可千万别在和老爷吵架了! 那个二王爷有什么好啊!他整日以耻笑你为乐,还总是让京城第一千金来羞辱你! 小姐,你能不能……” “谁说我要跟便宜爹吵架!我要跟他一起约架!走,给小爷带路!” 就这样,花楹一步三回头的给占小玖带路,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平时小姐一听说老爷找二王爷约架,同样也会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但每一次她都站在二王爷的身边,一起讨伐自己的亲爹! 但是,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呢! 占小玖故意无视花楹的打量,在她的带领下,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了没有门卫且大门敞开的王府! 王府内门后,仿佛另一片天地般! 嶙峋假山,引入的山泉水从假山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在这燥/热的夏日,平添了一抹清凉! 王府内院的景色优雅别致,闪着金光的琉璃瓦让占小玖有些睁不开眼睛! 也许是之前来的太着急,所以此时放缓了脚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和胸口在隐隐作痛。 突地,一声厉喝,吸引了占小玖的目光! “古北辰,老夫今儿个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 第160章 疼的她不要不要的 占小玖循声看去,打量了几个来回之后,她激动的抓住花楹的手,发抖的说道,“花花,那个……高大威猛堪比潘安宋玉的男人,是……是谁?” 不怪占小玖激动,而是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突然得到的便宜爹,竟然是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角色! “小姐,你不是吧!那是老爷你亲爹啊!” 花楹一脸纠结,她表示很讨厌花花这个名字! “废话,我当然知道!考考你而已!” 占小玖嘟囔一句,花楹风中凌乱了! 此时,在王府内院的操场中,周围摆放着各种兵器架,榔头,长刀,短剑等琳琅满目,一看就是切磋比武之所。 而操场周围也站着许多人,只是各个面色难看,却又不敢轻易上前似的。 占小玖站在操场的一畔,看着正中央的男子,他身着金线绣云朵黑袍,双脚微开,气势如虹。 剑眉星目间自带威严,不怒自威的刚毅脸颊犹如鬼斧神工开凿而成! 占小玖西子捧心的看着他,简直不能再赞了! 她竟然有这么一个帅爹,尼玛,好骄傲啊! “爹……” 占小玖强行收敛起自身所有的顽劣,站在原地‘柔弱’的喊了一声! 只是操场喧嚣,她的声音除了花楹,就没人能听见! “小姐,你大点声啊!” 占小玖:“……” “忠义王,这件事也不能怪二王爷的!说起来还是你女儿她不知检点,当街拦住二王爷的马车示爱,所以才会被受惊的宝驹给踢伤……” 突地,占小玖还没感叹完人生,操场前就有一个女子缓步走进! 占小玖蹙眉看着女子,一袭鹅黄色柳叶青装款步而来,那小腰如柳枝,小脸似鹅蛋,长相不讨喜,直接屏蔽。但是她说的话,占小玖不爱听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步上前,“怎么着,本小姐哪儿不知检点了?” 占小玖原本所立的位置十分不起眼,此时她陡地开腔,霎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就在这瞬间,之前出现的女子,眼底微微嫉恨闪过! 便宜爹占凌风也倏地回头,一看到占小玖,他神色一变,“玖儿,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说话间,占小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她便宜爹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了个擦! 不是吧! 便宜爹是在心虚吗?! “便……爹,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占小玖腻腻歪歪的走到占凌风身边,顺便往他肩膀一靠,顿时萎了! 便宜爹怎么这么高! 她这小身板才堪堪到他的肩膀处,不过好有安全感! 这……是她的爹呢! 占小玖虽故作孱弱的靠着占凌风,但她也清楚的将周围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那个女子,表情带着嫉恨,还有一丝丝的窃喜! 而操场上其他人,则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这下,占小玖心里更抓狂了! 可见,这个前身到底有多么的不招人待见! “哼!忠义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王府闹事,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忠义?” 这一刻,占小玖才注意到她和老爹身前不远处,正被侍卫团团保护在身后的男子! 她和便宜爹的不远处,正有一群王府侍卫团团保护着一名男子! 但由于侍卫人多,所以占小玖也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占小玖这样张望的姿态,落入占凌风的眼底,不禁化为无奈! “玖儿,你先回府好不好?等爹解决完这的事情,就回去陪你!” 占凌风在面对占小玖时的姿态是摆得极低的,那种商量的口吻和试探的语气,足以说明他对前身占小玖的疼爱有多么盲目! 堂堂忠义王,虽然她知之甚少,但连二王爷都能打的人,又岂是平庸之辈?! 转眼间,被忽略了许久的女子莲步轻移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忠义王,昨天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即便你来兴师问罪,但占小姐看起来完好无损,那么二王爷又何罪之有呢!” 完好无损?你特么眼瞎嘛? 占小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柳叶眉弯着漂亮的弧度,鹅蛋脸上肌若凝脂,那双盈盈的剪水眸似雾似水,白希柔媚的姿态在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柳眉颦蹙,好似一朵雨后百合,惹人怜爱似的! 别说是占小玖近距离的看她都感觉到一阵惊艳,更别说操场上的其他男子,看着她就跟看见了女神一样! 不过这女人之前在初打照面时就表现出的嫉恨,她可看的是一清二楚! “小姐,她就是京城第一千金,宁雪。” 花楹不知何时挪步到占小玖的耳边说了一句! 京城第一千金?! 这名头,真是响当当啊! 占小玖倏尔拧着眉头,她脸上带着胎记,又有一颗黑痣,这样的外貌站在宁雪的面前,的确是自讨没趣! 但,她可是无恶不作……不对,是睚眦必报的占小玖! “爹……” 她轻声婴宁似的开口呼唤着占凌风,除了她老爹和花楹之外,操场上的其他人无不恶寒的抖三抖! 这位忠义王府的大小姐,还真是个奇葩呢! 占小玖无视众人的目光,小手也轻轻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众人一见,卧槽,这……她是要干什么? “玖儿,怎么了?你别怕,爹给你做主!” 占凌风见占小玖神情悲苦,倏然气势提拔若松,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的狂妄,打定主意要给占小玖撑腰! 只不过,这一次的占小玖,却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爹,我们回府吧。女儿已经想开了,既然二王爷不是女儿的良人,那又何必强求呢! 女儿之前也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让爹操碎了心。这次要不是女儿命大,昨天被二王爷的纵马踢伤,又被捅了一刀,只怕早就见阎王老爷去了!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陪着爹,女儿已经知足了!爹……” 要不说占小玖气死人不偿命呢! 她期期艾艾的三言两语,直接将矛头再次对准了二王爷! 被他纵马所伤,还特么捅了一刀,忠义王能罢休?! 听完占小玖的话,占凌风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 这还得了! 他捧在手心里宝贝了十几年的闺女,竟然被人纵马踢伤,还特么插了一刀! 这简直就是在他头上动土! 占凌风虎目灼灼,云朵黑袍无风自动,周身卷过的厉风吹得占小玖脸颊生疼! 我了个擦! 便宜爹好帅啊! 但,即便占凌风已经怒不可遏,占小玖依旧不忘添油加醋:“爹,你也不要生气了!本来就是玖儿不懂事,打扰了二王爷和宁雪姑娘的好事,连阎王爷都说过,君子有成人之美,这一次玖儿真的明白了!” 占小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占凌风的怒火彻底点燃! 问题是,哪个阎王爷说过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样的鬼话! 占凌风睨着小玖,朗目泛着心疼,语气低柔的说道,“玖儿,站在一边去” 说着,占凌风就直接将小玖推到了花楹的怀里! 下一刻,占小玖红唇微张,望着他阔步上前,凛然的姿态给偌大的操场上都冠下了一层强大的威压! 而始终被侍卫保护在后的古北辰,也拨开了人群走到了正中央! 直到此刻,小玖才算是清楚的看到了这劳什子二王爷! 古北辰一身暗紫色的云锦对襟锦袍,秀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以金冠固定,脚下一双黑色蟒靴,昂藏七尺。 他看起来似乎年岁并不大,须眉入鬓,双眸炯炯却暗藏紧张,悬胆般的鼻梁高贵风华,淡紫色的薄唇微抿!气质如兰,清新俊逸。宛若冬日里勃勃生机的松针,傲然的锋芒毕露! 初见的印象,占小玖表示还算能够入眼! 但是一想到这厮竟害怕的躲在侍卫后面,她就不禁满眼鄙夷,这和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 说句实话,她完全不介意便宜爹把古北辰打的重伤残废! 谁让她没有承袭到前身的半点记忆,别说是古北辰了,要不是花楹提醒,她连自己的便宜爹不认识! 初入此世,她这身子还特么被自己捅了刀子,脸上又带着胎记,要是不能立足的话,她还不得被前世那几个老头子给笑话死! 也恰好她有一个过分疼爱自己的便宜爹,正好也能趁此时机教训教训企图陷害她的人,就当给自己立威了! 麻痹! 难道他们不知道,她现在一喘气胸口就疼! 疼的她不要不要的! 前世她对于波涛汹涌的向往,现在全成了碎渣渣! 连喘息都疼,她还向往个毛毛啊! 由此可见,当时古北辰纵马伤她的时候,也是下了狠手的! 不教训他,她怎么对得起自己这张夜叉脸蛋! “忠义王,看来今日本王和你免不了要有一场决斗了!” 古北辰站在占凌风的身前,看起来倒是没有几分惧怕! 唯独,他话音落定时,身后的一众侍卫便连连喊道,“二王爷,不可啊!忠义王,你身为朝廷肱骨大臣,竟为了儿女私情而挑起战争,你愧对先皇对你的信任?” 第161章 摄政王驾到 “二王爷,不可啊!忠义王,你身为朝廷肱骨大臣,若是再伤害二王爷的话,你还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站在古北辰身后的侍卫首领急切的开腔,然而对于占凌风来说,他要是能考虑这么多,就不会跑到这里来约架了! “哼!拿教条来跟本王说教?你,还不配!” 占凌风的鹰眸冷厉一凝,气沉丹田之际,掌心凝聚着狂风,直接将侍卫统领拍飞出去! 占小玖瞠目结舌,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这尼玛是个有武功的年代啊! 古北辰惊惧的回眸看着自己的侍卫首领被拍在墙上,他须眉蹙拢,眼眸闪烁,双手暗自成拳,正咬着牙要上前和占凌风一较高下之际,操场外围,陡地传来一声厉喝,“摄政王驾到!” 摄政王?! 多尔衮吗?! 啊呸! 占小玖在心里狠狠的鄙夷着自己! 这个架空的朝代,哪来的多尔衮! 问题是,这摄政王怎么不在皇宫里呆着,跑到二王府来串门了?! 占小玖好奇的看着操场的外围,而占凌风刚毅的脸颊在此时也泛出了为难之色! 随着四名举着蒲扇的宫人开路,占小玖好奇的眸子也看到了前方如踏云而来的男子! 她从没想过,天底下竟然真的有人脸能够美成这样的! 从摄政王出现的那一刻,占小玖就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这个男人的美太过张扬,却又不失柔雅! 他一袭品竹色软烟锦袍,身形修长挺拔,比直的双腿在衣袂撩摆间翩翩走来! 他有着一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黑耀双眸,眼尾轻勾,带着天生的勾魂摄魄之能! 那双眉凌厉又若鸿羽般根根分明,星眸如朗月,鼻梁挺如山脊,那唇色淡淡绯然,若海棠花瓣轻点,连下颚也是完美如斯,恍若鬼斧神工的精致天作。 占小玖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几乎将天地光华全部掩盖! 他举止若水,却又分明带来一股强大的窒迫感! “小姐,那那那……是摄政王啊,我天……” 花楹一脸桃心的看着款步而来的男子,在占小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这个男人,可以说美,也可以说危险! 在她精准的和摄政王对视的一瞬,分明察觉到这男人眼底的估量! 不过,她意外的发现,他看到自己这幅尊荣,并未有任何讥诮嘲讽之色! “参见摄政王!” 占小玖回神之际,操场上就传来声震九霄的问安声! 这让她微惊! 侧目的同时,竟意外发现,自己的便宜爹也单膝跪在地上! 唯独,她自己,挺身若柳,从容淡定的站着! 完犊子了! 果然,走在前方开路的小太监,手中的浮沉一挥,对翘着兰花指对小玖怒喝了一声:“你是何人,见到摄政王竟然不跪?” “青空,无碍!”倏地,他开了口! 那声音醇厚如美酒般令人迷醉,低沉婉转,透着沁人心脾的凉! “臣忠义王之女无意冲撞,请摄政王恕罪!” 占凌风单膝跪地,双手交叠抱拳,对男子开口请罪! 摄政王越过人群,走到占凌风的身前,他轻轻躬身,姿态优雅,“忠义王,请起!” 占凌风被他虚托的站起了身,气势如虹的鹰眸此时也收敛了不少! “本王今个偶然出宫,正打算来看看北辰,没承想忠义王也在!”他继而环顾四周,唇齿淡笑,“看样子,你们似是在切磋比武?” 摄政王三言两语,就直接将矛盾化解! 这感觉,很炒蛋! 别人听不出来,但占小玖却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摄政王,看来不好对付! 明明她刚才都已经将便宜爹的怒火勾起,就打算让他代自己好好教训一下古北辰,但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这摄政王看似无心之举,但却意有所指! 他所说的话,明显就给便宜爹找个出现在此的理由,同时也给了古北辰一个台阶! 尼玛! 这长相妖孽的不要不要的男人,甫一出现就坏了她好事! 注定不能做朋友! “摄政王,这……” 占凌风似是还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正要开口反驳,占小玖却蓦地上前,苦哈哈的抱着肚子,拉着他的臂弯,“爹爹,我……我肚子疼……” 一听小玖肚子疼,占凌风二话不说,直接忽略了摄政王,闪身到她身边,冷眸噙满担忧,“小玖,你怎么样?流云,去找大夫!” 占凌风的急切,让占小玖心里泛出淡淡的罪恶感! 这个摄政王不是个好鸟,她决定先打道回府,然后从长计议! 不过,世事若都能如愿,那接下来占小玖也不会在心里骂街了! “等等!”是宁雪! 占小玖是真的快要萎靡了! 早知道她今天就不来凑热闹了,直接让便宜爹打死古北辰多好! 只见,开了口的宁雪,莲步扭着节奏,腰肢款摆,一扭一扭的走到了摄政王面前,“宁雪参见皇叔!” “雪儿,起来吧!你有何事?” 雪儿?! 卧槽,这梁子结大发了! 占小玖抱着肚子,靠在占凌风的身边装柔弱,但她潋滟如星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定在摄政王身上! 这厮,长得还真好看! 不过……占小玖轻轻的吸了吸鼻子,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顺风窜入鼻端! 她眯了眯眸子,兴味知足,无形之中好像知道了什么! “皇叔,这位占小姐受伤不假,但是她分明是自作自受! 可今日,她竟然怂恿忠义王到这来挑衅二王爷,此等蔑视皇家尊严之举,还请皇叔决断!” 占小玖,嗤嗤的笑了! 宁雪啊,请问你是猪吗?! 难道你没听见你家皇叔刚才说的话? 他已经在企图息事宁人了喂! 果不其然,在占小玖精光四溢的视线里,清晰的捕捉到摄政王眼底的一抹冷光不悦! 但她觉得,这时候似乎该她出场了! “摄政王,宁小姐说的的确不错!今日之事,确实因我而起! 我被二王爷纵马踢伤,也是咎由自取!如果摄政王要处罚,那就处罚小玖吧!” 开玩笑,她在摄政王出现的时候,就已看出他对老爹所有顾忌! 所为先撩者贱,她倒要看看,这摄政王能奈几何! 占小玖主动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诚恳! 以至于满场的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曾几何时,忠义王府的大小姐,竟然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 这个世界太玄幻啊!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绝对不包括占凌风! 他的宝贝,就算把天捅个窟窿,那肯定也是贼老天的不对! 这会子,因为占小玖的话,占凌风锐利的眸子便瞬也不瞬的睨着宁雪! 那深邃宛若黑渊的冷眸,宁雪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瑟缩! 也正因如此,她似是情不自禁的往摄政王身边靠了靠,企图寻找保护! “雪儿,不得无礼!” 摄政王黑曜星眸轻轻翘着眉尾瞭了一眼宁雪,语气平缓,却也让宁雪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了解摄政王的人,自然都知道,他一旦翘起眉尾,那必然是发怒的前兆! 占小玖将自己所有的表情都隐于内心,她睇着摄政王,不禁暗暗摇头! 真是个妖孽般的祸害! 明明就生的一张魅惑众生的脸蛋,眼眸本就像个狐狸精似的上翘,这会他再轻撩起眼尾,简直是勾引人犯罪! 他就云淡风轻的站在那儿,可隐隐显露出的凉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男人,当真不好相与啊! 但占小玖的心里,此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刚才隐约从空气中嗅到了淡淡的药味,若是她所料不错,那……应该是一种足以麻痹神经的慢性药。 她才来到这世界一天,没想到就遇见了如此古怪的事情?! 她嗅觉灵敏,几乎可以断定药味应该是从摄政王身上散发而来! 她前世可是神秘研究院里医毒双绝的奇葩……哦不对,是天才! 不意外的,摄政王的出现,成功引起了占小玖的好奇! 仅仅是好奇而已! 这厢,占小玖的大脑在飞速的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而宁雪则贝齿轻咬着红唇,嗫嚅道,“皇叔,雪儿说的是真的!” “雪儿,你退下!”摄政王的目光宛若惊鸿般略过宁雪,他颀长的身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走向占小玖和她目光交汇之际,唇角微笑,瞬时惊了天地! 操场中,鸦雀无声! 人道是崇明摄政王温润雅儒,淡然稳重,但每个人的脑海中似是都没有真正见过他笑! 是以,他倏尔对着占小玖轻笑,那容貌不但惊艳了天地,唇角一丝凉薄浅笑也宛若绚烂的烟花绽放。 他不动声色的张扬,潋滟的凤眸如晨曦,随着他柔和的眸光,说不出的神韵,道不尽的风华。 相比较而言,衣装凌乱不整,额头正中心一块丑陋胎记辅以左脸大黑痣的占小玖,又是何等的粗鄙! 若非是她心理强大,恐怕现在早就投河了! 占小玖的脸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便是她璀璨光阑如濯濯清泉般的杏眸! 她的眸光平缓若云,卷着三分好奇,七分打量望着他。 “小玖姑娘,今日之事,是北辰的错!既你身体不适,那不如随我进宫,让太医为你诊治一番,如何?” 第162章 他不是个好鸟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真特么见鬼了! 占小玖面容丑陋,但她心细如尘! 她并没有忽略摄政王和她说话时的自称,是‘我’,而非‘本王’。 事实如此,但越是这样,占小玖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便宜爹说到底只是个忠义外姓王罢了,而摄政王的身份乃是凌驾于皇帝之上! 偏偏他对老爹的顾忌又是极为明显的,现在甚至不惜在她身上下功夫,伺机抹平老爹的愤怒! 这…… 小玖很聪明,须臾光景就已看出了问题的症结! 所以,她这么聪明的奇葩,怎么可能让自己被人牵着走! 这不是扯犊子麽!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开口拒绝,“谢谢摄政王的好意,小玖自知容颜粗鄙,不敢擅自涉足皇宫圣地! 恐惊扰圣驾,污了龙眼,小玖的伤不碍事!爹,小玖乏了,我们回吧!” 言罢,占小玖转身就拉着占凌风的手臂,暗中死命的拉着他往操场外围走去! 她可顾不得那么多人到底怎么想! 现在她只想带着便宜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毛毛的摄政王,肯定不是个好鸟! 丫的心思深沉,手段可见一斑! 大爷的,遇到对手了! 占小玖的举动,让操场中的人纷纷目瞪口呆。 崇明国内,拒绝了摄政王好意的,她占小玖是第一人。 占凌风被小玖拉着也往外走去,临行前他仅仅对摄政王颔首示意。 直到他们父女俩带着花楹和流云离去,二王府的操场中,依旧没人开口! 静谧,压迫! “雪儿,你先回府吧!” “皇叔,我……” “回去!” 摄政王说一不二,宁雪即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愿,也只能撅着嘴默默退下! 站在原地的古北辰,眼神晦涩交杂的睇着摄政王,见他目光如炬的射来,他才隐晦的低头,“皇叔,北辰知错!” 只一眼,古北辰便颔首认错! 摄政王恍若未闻,俊美如斯的妖冶脸庞沁着漠然,回旋转身时,吐气如兰,“没有,下一次!若再招惹他们父女,你就去封地吧!” 话毕,古北辰额头冷汗涔涔,脸颊顺然苍白如纸! 一场闹剧在摄政王起驾离开后就落下帷幕! 话分两头,占小玖拉着占凌风离开二王府之后,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息! 太特么炒蛋了! 她竟然被那毛的摄政王给压迫成这样! 刚才他们两人对话之际,她何等清晰的感知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 这王八犊子,想逼她就范?! 占小玖心里的腹诽翻江倒海,远离二王府大门时,她松开占凌风,转身拉过花楹,问道,“花花,内犊子叫啥名?” 花楹脸颊僵硬,她很想问,犊子……是谁! “玖儿,不得胡言!” 占凌风睨着小玖,不乏疼爱的嗔怪了一句! 见此,占小玖幽幽一笑,望着占凌风,但开口却是询问花楹,“花花,请问摄政王尊姓大名?” 花楹懂了,低着头小碎步上前,趴在占小玖耳边,“古阡绝!” 回到忠义王府,小玖就被占凌风一路带到了花厅! 花厅内,雕梁画栋,花团芳菲,碧瓦红墙,显得五彩斑斓! 占小玖堪堪坐在梨木椅上,灵动的眸子轻瞬着对面的占凌风! “流云,去请大夫!” 没承想,占小玖正等着占凌风数落她,却听见他蓦地开口! 小玖举目看着占凌风,心头的疑惑不禁更加浓郁! “玖儿,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为父说过多少次,古北辰根本不是你良人! 你为何还去招惹他!这次不但被他踢伤,还惊扰了摄政王!你都十四岁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终于,占凌风还是开口训斥了她! 占小玖的小嘴微扯,缓缓吐息一瞬,以平缓小腹上的疼痛。 “爹,你怎么知道是我招惹他?” 占凌风见占小玖不咸不淡的开口,登时一怒,“哼!老子就知道,定然是古北辰那厮对老夫心有嫉恨,所以才伤了我儿的!” 占小玖:“……” 这便宜爹……咳,果然是另一朵大奇葩啊! 他是有多么疼爱占小玖,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早在二王府操场中,占小玖就看出了古北辰对她的嫌弃和鄙夷! 还有宁雪,想必这次前身被纵马踢伤,肯定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老爷,小姐,二姨娘和二小姐来了!” 花厅门外,传来花楹的叫唤声! 占小玖顿时起了兴致,差点忘了忠义王府还有个二姨娘呢! 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老爷老爷,听说大小姐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二姨娘人未到生先至,急切的口吻丝毫不掩饰! 占小玖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往椅子中一靠,就望着门口的方向噙满了好奇! 很快,一身淡米分色绣紫鹃花裙的妇人款摆走了进来,身畔还携着一名年岁十二三,腰肢袅娜似弱柳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很早熟,一双眸子内刻满了不符合她年岁的深沉! 想必这妇人就是便宜爹为了更好的照顾她而纳的二房,柳玉媚。她身边的女孩,应该就是二小姐占心灵! 但打一照面,占小玖就不喜欢她! 而匆匆拉着她走进来的柳玉媚,却神情稍惊的望着小玖,“大小姐,你……没事了?” 这话,占小玖表示不爱听! 她是有多希望自己有事啊?! 那眼底和表情上明显的失望,当她眼瞎呢?!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暴露太多,占小玖决定暂不言语! 没得到占小玖的回答,柳玉媚似是也没有多少惊讶,反而走向占凌风,艳艳盈盈的脸颊沁着笑意,“老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占凌风鹰眸冷厉,“你有时间管老夫什么时候回来,不如好好给老夫照顾玖儿! 老夫昨夜未归,结果今晨回府就听到玖儿受伤的消息,你这个二姨娘是怎么当的?” 占凌风犀利深邃的眸子睨着柳玉媚,花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目光而变得稀薄。 柳玉媚浑身轻颤,咬着唇不知所措。 然,占心灵却倏尔从柳玉媚的身后走出,睇着占凌风,剪水眸内泛着淡淡的愤懑。 “爹,这件事本来就和我娘无关,是……是大姐她自己不知检点,招惹了二王爷才会被伤的!” 占心灵开口就指责占小玖,一副怒形于色的样子。 见此,占小玖优哉游哉的笑了。 当然,她并不打算说什么,反而精光四溢的眸子瞬着几人的神色,暗暗观察着! “放肆!”占凌风勃然大怒,“玖儿如何不知检点?你小小年纪,存的是什么腌臜心思?” 占心灵浑身一抖,望着火冒三丈的占凌风,不禁往柳玉媚的身后靠了靠! “爹爹……这本来就是事实!京城谁不知道,她……” “住口!”占凌风狠戾的一掌瞬间将身边的茶安化为碎片,木屑飞溅,惊得柳玉媚拉着占心灵连连后退! 占凌风虎目灼灼,有棱有角的脸颊变得锋利了许多,“带着你的好女儿滚回去!” 望着占凌风,一旁幸灾乐祸的占小玖,暗中不禁咂舌。 同样是女儿,可这待遇则是云泥之别。 占凌风的怒火滔天,柳玉媚也是一脸晦涩的战战兢兢。 她似是还有些不甘心,扣紧了占心灵的手腕,强装镇定的看着占凌风,“老爷,心灵说的……” “滚——” 占凌风钢牙紧咬,鼻翼翕动,那似铜锤般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吓得柳玉媚,六神无主之际,也只能心怀不忿的拉着占心灵离开了花厅。 这母女俩来去匆匆,但小玖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恐怕,当初老爹想娶回来一个女人以便好好照顾她,但如今这个女人却有了鸠占鹊巢之意呢。 有点意思啊! 刚才她看见占心灵睇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了。 这占心灵,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只是心思却一点不少。 “爹,我累了,先回了。” 占小玖不想在占凌风的面前停留太久,毕竟太多事情她还需要恶补。 闻声,占凌风犀利的眸子顺然变得和蔼了不少,“玖儿啊,累了就去歇着吧,为父晚一点再去看你。” “好说好说!” 占小玖的端庄基本上维持不了三秒钟。 她边走边挥手的模样痞气十足,踏出花厅门槛的一瞬,她余光轻瞭,就见占凌风已经兀自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刚才老爹的愤怒来的有些诡异。 甚至让她有一种感觉,柳玉媚只是点背撞枪口上了。 占小玖心想,这忠义王府人丁不多,但看样子秘密不少。 尤其是,摄政王的出现,好像给便宜爹的脸上增添了不少阴霾之色。 第163章 卧槽这前身竟然有病 从花厅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别院,占小玖就趴在案台上拿着狼毫奋笔疾书。 给身畔的花楹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姐……什么时候会写字的? “花花,拿着这个药方,去给我抓药。” 花楹张着嘴,从小玖手里接过宣纸,眨巴眨巴眸子,“小姐,老爷已经派流云去请大夫了。” “你管他呢,去,赶紧给我抓药,我有急用。” “啊?哦,好的,小姐!” 花楹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说不上什么感觉,打从昨天小姐清醒后,就总觉得她有那么一丝不同。 虽然依旧疯癫,但似乎变得灵动了许多。 不再像原来那样,完全就是个为了二王爷而发疯的痴情怨女。 花楹捧若珍宝的拿着宣纸出门去抓药,而占小玖则孤身走进卧房,关好门窗后,就将身上的衣裙解开。 折腾了一趟,她肚子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眼下她也没有合适的工具,伤口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 要不是古阡绝对她暗中释放威压,她这伤口怎么可能会崩开。 古阡绝,你给小爷等着! 占小玖低着头,拿过桌上的瓶瓶罐罐,嗅了嗅之后,就拿起一个米分白瓶子,将米分末倒在指尖轻轻涂抹到伤口的地方。 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占小玖轻轻喟叹。 忠义王府果然什么都好,包括这些被磨成米分末的药材都是极好的。 再次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占小玖便坐着愣神。 她单手托腮,指尖在娇嫩的脸蛋上轻弹,恰在此时,她蓦地感觉到一阵怪异。 占小玖凝眉,眼波似水的流转了几圈,便跑到铜镜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颊。 她眸子微微眯起,缓缓以指尖戳了戳脸蛋上的黑痣。 这…… “小师妹……” 占小玖眸光一紧,浑身僵硬。 她……竟然没发现有人靠近了她?! 占小玖依旧倾身望进铜镜里,缓缓的一阵花香传来,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也映入了铜镜之中。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占小玖从铜镜中看去,这女子很美,颜如玉,气如兰,一袭白裙衬得她冰肌玉骨。 见此,占小玖萎靡了。 一个两个的,为毛都那么好看。 就她顶着一张丑颜,还能不能好好的穿越了?! 占小玖懒洋洋的旋身,望着眼前陡然出现的女子,凉声问道,“你谁啊?” 不管这女子是谁,占小玖似乎都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意味。 她才来了一天好嘛! 要不要这么惨烈的出现太多敌人啊?! 贼老天,你给小爷等着! 女子眸光微恍,侧目打量着占小玖,似是不屑的轻笑,“我是桃夭,你又忘了?” 闻此,占小玖不高兴了。 “桃夭啊?哦,你好,我是花妖!” 安静,古怪! 自称为桃夭的女子,艳丽芳华的睇着占小玖,神色微变,“小师妹,你又发病了?” 发病?! 卧槽,这前身竟然有病?! 占小玖惊讶之际,心中暗自猜想着。 但她眸光若瑰丽的晚霞,闪着道道晶亮的荧光,轻笑一瞬,“我有什么病?” 一语双关,占小玖言罢就仔细的观察桃夭的表情。 刹那间,桃夭艳华的脸蛋闪过一抹不屑,“你有什么病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小师妹,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有半年之久了,你的顽疾始终无法根除,其实师姐我觉得,你不妨告诉我,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什么忙!” 闻声,占小玖的眼底泛出轻嘲,低垂的睫毛像是蒲扇一样打下道道的阴影。 原来,她也不知道! 听她的口气,完全是在试探自己呢! 占小玖短暂的沉默,而桃夭以为她有所动摇,不禁上前,伸手作势要抚着她的脸颊。 但,警觉的占小玖倏尔后退,桃夭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难看了几分,“小师妹,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这段时间,师傅为了你整日将自己关在桃花山谷,据我推测,你的病症应该愈发严重了吧! 不然,你怎么会连我这张面皮都认不出来?” 桃夭说话间云袖舞动,她葱白的指尖在下颚的地方轻轻拂过,云袖飘飞之际,占小玖便惊奇了! 她清楚的看到,桃夭从脸颊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而转眸看向她时,心底终于平衡了! 撕下脸上令人惊艳的伪装后,桃夭本色的容颜却显得平平无奇! 略微有些狭长的眸子,不高不挺的鼻梁,微厚的红唇,组合在一起,这就是个路人长相。 “桃夭师姐,你这么好奇我的病症,难不成你有能解决的方法?” 占小玖转念之间,将计就计!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身子到底有什么病,但她看得出桃夭对她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说的好像多么关心她似的,难道以为她占小玖看不出来,这桃夭分明就巴不得她早死呢! 否则,在她惊诧的询问自己是否发病时,那眼底疯狂闪现出的激动,她捕捉的一清二楚! 狗日的! 都是吃什么长大的鬼! 占小玖心里骂骂咧咧,但嵌着黑痣带着胎记的脸颊上,则笑意盎然! 令桃夭完全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桃夭垂眸望着自己手中的面皮,掀开眼帘看着占小玖,忍不住冷笑,“小师妹,你少试探我! 你既然不肯告诉我你的顽疾是什么,那我又为何要告诉你解决方法? 喏,吃了这个吧。是师傅特意给你准备的。我不宜久留,希望下次见面,你的病能好的快一些!呵呵!” 桃夭丢下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便转身如惊鸿般掠出了窗口。 占小玖素白的两指捏着桃夭递给她的药丸,唇角不停的抽搐着。 什么桃花山谷,什么桃夭,什么师傅,什么小师妹…… 这都是啥神展开呀? 麻痹! 前身占小玖身上,到底多少的秘密啊?! 桃夭离开,趁着花楹还没有回来之际,占小玖立马钻进内室,小心翼翼的将桃夭交给她的药丸放在桌上摊开的丝娟上。 她眯着眸子,定定的看着药丸,棕色的药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荧色。 由于她之前捏着药丸,指尖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药味。 占小玖两指研磨,轻轻放在鼻端嗅了嗅。 登时眸光微凉。 仅仅是嗅着味道,占小玖便已经知晓药丸主要的药材辅成。 赤箭,汉草,三角刺…… 这是……平肝息风。 麻痹! 占小玖怔在桌前,指尖依旧不停的研磨。 这几味药材辅在一起,更主要的是息风止痉…… 完犊子了! 该不会前身真的有癫痫或者狂躁症吧。 不然,用的上这类咸寒的药物? 占小玖脸色凝重,正打算用指尖轻轻刮下些许药丸碎末时,门外却传来了占凌风的喊声。 “玖儿……” 占小玖:“!” 尼玛,来得真不是时候! 占小玖极为不情愿的将药丸好好的收藏起来,并放在了自己的玉枕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不乏凌乱的衣裙,撇撇嘴也没当回事,径自走出了内室。 鲜花团簇的院落中,占小玖甫一拉开门就看到占凌风站在正中间。 他刚毅的神色蓄着淡淡的不耐,而其身后则站着一名陪着笑的小太监。 占小玖认得他,之前在二王府操场中,正是他对着自己颐指气使! 叫,青空。 “爹……” 占小玖轻声呼唤着,走到占凌风身侧时,父女俩的神情一致,都没多话,定定的看着青空。 此一时彼一时,在古阡绝的面前,青空狐假虎威。 但他手捧着红色的请柬,面对占凌风之际,却倍加小心。 “忠义王,既然大小姐来了,那奴才就明言了!” 占凌风铁臂一挥,“说!” 青空瑟缩,陪着笑对着占小玖说道,“大小姐,请看。此乃摄政王特意奴才给您准备的请柬。 并要奴才传话,明日申时三刻,在皇家别院鸳鸯湖特设宴席,由二王爷给您赔个不是,还请大小姐一定要赏光。” 这一番话,说的占小玖浑身别扭! 她看得出青空那双闪烁的眸子对她的脸不忍直视,摆明了是对她这张脸嫌弃又抵触。 小玖表示,她是个爱记仇的人。 于是,占小玖端看着手中烫金的红色请柬,眨了眨眸子,“公公,实在不好……” “你去回禀摄政王,臣允了!” 占小玖抽搐了! 她话都没说完,结果就被便宜爹给截胡了?! 卧槽啊! “诶诶,忠义王大义凛然,实乃崇明之福。奴才这就去回禀摄政王。” 青空说完就像被狼撵了一样,蹭蹭的就跑的没影了。 而占小玖甩着手中的请柬,直接丢在占凌风的怀里,“爹,要去你去,我不去!” 占小玖表示很郁闷! 她连情况都还没搞清楚呢,哪有心情去毛毛的皇家别院?! 第164章 小爷亲自来会会你 翌日,申时。 虽然占小玖非常反感的去皇家别院赴宴,但最终还是迫于占凌风的压力,她只能硬着头皮被花楹拉着梳妆打扮。 占小玖一直认为,凭她现在的这个长相,除了身材曼妙玲珑之外,这脸蛋打不打扮都无所谓了。 只是在占凌风的眼里,他的玖儿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甚至在临行前,占凌风还表示,要花楹好好给小玖打扮,顺便让她能艳压全场。 这话,占小玖听到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乞求艳压全场,她只求别吓蒙全场就好。 这不,占小玖一脸不情愿的坐在铜镜前,花楹这丫头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主,头上的飞仙髻宛若惊鸿,两侧插着蝴蝶展翅金簪,额前半大的胎记,也被花楹以刘海遮住。 在放下刘海挡住胎记的瞬间,占小玖就惊艳了。 在刘海的点缀下,精巧的脸型灼灼其华,姿色天然。 似乎,就连她做脸蛋上的黑痣都变得不那么难看。 占小玖眼巴巴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幽幽叹息,“花花,把刘海弄上去!” “啊?小姐,不要吧,你看这样……” “听我的,把刘海弄上去!” 占小玖低声吩咐,花楹满心的疑惑。 但看着铜镜中占小玖坚定的目光,花楹也只能噘着嘴,不太情愿的将她刘海分到了额头的两侧。 一瞬间,美感荡然无存。 花楹搞不懂占小玖心里的想法,只能依照她的意愿。 在花楹的服侍下,占小玖穿上了一袭淡紫色流彩飞花祎褶裙,纤腰若素,宛若盈盈一握的柳枝。胸前锁骨半露,翩然于飞的弧线如蝶翅飞舞。 “小姐,你真美!” 为占小玖打扮完毕后,花楹站在她身边由衷的赞叹。 登时,惹来小玖姑娘的一阵冷眼,嗤笑道,“花楹,改明去看看大夫吧,你眼睛不好!” 花楹,默! 占小玖在花楹的陪伴下,走出了自己的闺阁。 从后院一路走向忠义府门外,沿途所到之处,是小厮和婢子瞠目结舌的注目。 娘亲啊……曾几何时,她们都没看见过大小姐穿的这么整齐过。 那绰约的姿态和柔美的身形,真是同一个人吗? 占小玖无视身边神色各异的目光,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忠义府。 门外,占凌风已经在马车上久候,从车窗内看见小玖走出,立马低柔的说道,“玖儿,上车吧!” 就这样,占小玖自认为踏上了一条注定要和皇家牵扯不清的不归路。 古阡绝,小爷今儿个就亲自来会会你! 皇家别院,位于皇城偏北方的一片静谧民居附近。 周围古树林立,青葱郁郁,安谧又祥和的气氛,和城中的热络截然相反。 既是皇家别院,建筑群也是必不可少的奢华大气。 碧色青瓦,红墙古树,白虹贯日,玉宇琼楼。 门外,青空已经稳然等候,见到忠义王府的马车缓缓停下,他小碎步上前,弓着身子谄媚迎笑,“忠义王,大小姐,里面请……” 占小玖和占凌风双双下了马车,流云和花楹站在两人身后。 小玖举目,打量着气派的皇家别院,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她很清楚,青空的态度在前后转变这么大,制定和古阡绝那孙子有关。 他对老爹有所忌惮,这……不是个好事。 “玖儿,随爹进去吧。” 占凌风在小玖的身边落下一句,便率先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踏入了皇家别院之中。 占小玖幽然挑眉,扯着皮笑肉不笑的脸蛋,也提着裙摆跟上。 青空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带路,不得不说这别院内的景色还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恰逢申时三刻,日落七分,瑰丽的霞光给整座别院添了一抹魅惑的流光。 宴会特设在别院归宇楼,满园春色富丽堂皇。 “快看,那就是占小玖!” “天啊,她这幅尊荣也好意思来这里?” “就她还想和第一千金争二王爷,简直是不自量力呢!” 一阵不合时宜的嘲笑声从归宇楼附近的花园传出。 占小玖还没做出反应,占凌风已是一声冷哼,眸光锐利的射向花园内,冷寒的眼神,立时就让所有人噤声。 直到这时,占小玖更加确定,这场宴会分明就是鸿门宴。 花园里三三两两的女子,穿着艳丽打扮娇俏,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从他们的口吻中,占小玖也基本能了解,这些人显然都是站在宁雪身边的人。 不过,她要是能吃哑巴亏的人,她就不是占小玖了! 她默默的望着花园中的女子,转眸看着占凌风笑道,“爹,我去和她们打个招呼。” “玖儿,莫要……诶,玖儿……” 占凌风来不及阻止,占小玖已经与他错身而过。 无奈之下,占凌风只能对着身后的流云和花楹吩咐,“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姐,若是玖儿有什么事,你们俩提头来见。” 流云和花楹颔首,转身撒丫子就跑到了小玖的身边。 他们几乎可以预见,一会大小姐疯狂打人的场面了。 每一次,但凡有女子拿她和第一千金宁雪比较,那一定会引起大小姐的情绪反弹。 想必,这次也不意外吧! “哟,姐妹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占小玖甫一踏入花园,脸颊上漾着灿烂的笑,毫不拘谨的开口。 而她这样的姿态,反而让那一群女子纷纷一怔。 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二王爷,你看,这花儿多美。” 花园中针落可闻的气氛还没维持两秒,一旁的夹道上,就传来宁雪的话。 站在小玖面前的这些女子,回神之际,则噙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等着占小玖出丑。 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忠义王府的大小姐,性格疯癫,说风就是雨。 只是可怜了她爱惨二王爷的痴心,因为只要有宁雪在,她占小玖在所有人面前,就是个小丑。 诸位女子的眼神中的冷嘲,占小玖捕捉的一清二楚。 这节奏……真是日了狗了。 “雪儿,你在本王眼里,是最美的!若是喜欢,本王给你戴上!” 呵,狗男女!想让她出丑是吧…… 占小玖站在原地,循声看去,恰时就看到古北辰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插在了宁雪的耳侧。 不可否认,宁雪确实娇艳。 有了华贵牡丹花的衬托,宁雪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更添一抹娇羞。 众围观的女子,也见到了这一幕,各个脸蛋上都泛出了艳羡。 再转眸看向占小玖时,她们的目色则变得讥讽不已。 占小玖幽幽叹息,语意不明的说道,“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举止亲昵,郎情妾意,二位是已经成亲了吧?” 没人知道占小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人不屑的开口,“怎么?占小姐这是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心思不在你身上,所以……吃醋了?” “呵呵呵……” 一阵娇笑声传来,占小玖也随之笑了。 “心上人?我眼又不瞎,怎么可能找有妇之夫当心上人!” 这话,让众女子皆愣。 其中一名穿着鹅黄色披帛长裙的女子凝眉看着占小玖,“占小玖,你不是疯病又发作了吧!今儿个来这里的都是未出阁的闺秀和未婚配的公子,难不成你所言的心上人,不是二王爷?” 要不说总是有很多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的典范。 和占小玖说话的这一位,就是其中之一。 占小玖神秘莫测的挑眉嗤笑,“开什么玩笑?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的心上人? 再说了,你们没看到二王爷和宁姑娘伉俪情深嘛!棒打鸳鸯的事,我可不做!”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占小玖似乎在疯言疯语! 但远处已经走进的古北辰却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而宁雪则噙着傲娇的神色,在占小玖说话之际,不期然的往古北辰身边靠了靠。 “占小玖,你果然病的不轻,人家二王爷和宁雪姑娘还没成亲呢!” 此女言罢,占小玖垂眸笑了。 上钩了! 眨眼间,占小玖故作一愣,望向古北辰和宁雪的方向时,瞠目结舌的说道,“哦!原来他们两个还没成亲呢? 啧啧啧,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没成亲就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京城这风气啊,难怪一股子狐媚味!” “你……” 不都说京城第一千金如何如何的优秀麽! 她今天还就是要在她的优秀上踩两脚! 远处的宁愿哑然,随即如柳的腰肢款摆着就是一晃,望着占小玖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占小姐,你何必要这样说……我知道你对二王爷心有所属,可是……可是我……” 在一众官家千金的面前,宁雪的姿态的确高雅又贤淑。 但问题是,在占小玖的印象中,当日在二王府的操场里面,她可没有这么‘孱弱’呢! 占小玖悠然一笑,随手从身侧的花圃中揪下一朵百合,拿在手里把玩之际,笑道,“宁雪啊,我再说一句,你自己当成宝贝的东西,可千万别认为他真的就是宝贝!说不定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臭狗屎呢!” 众人,惊! 第165章 特么的懂你大爷 “占小玖,你莫要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古北辰恐怕也是被气炸了! 他的确想着今天要给占小玖难堪,但没想到她竟敢如此以污秽的言语侮辱他! 当初,整日追着他跑的女子,不也是她自己嘛?! 朗朗清风,缕缕骄阳,占小玖站在原地,随手一把就将百合花嫌弃的丢到了一边,凉凉的挑眉,“二王爷,那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 话音落定,流云和花楹像是两只母鸡一样,倏地就窜到了占小玖的身边,一左一右把她保护在内! 一瞬间,占小玖感觉,他俩这是在护犊子呢?! “二王爷息怒,我家小姐神志不清,若说了什么……” 神志不清?! 占小玖表示,忍不了了! “流云……”她幽幽的侧目,看着身边一脸正色的流云呼唤。 流云眸光一紧,睨着占小玖,目光不见有多么谦卑,凝眉,“小姐,何事?” 占小玖蓦地喘息一瞬,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流云这犊子她还是留着慢慢收拾的好。 于是乎,在占小玖邪光闪现的眸光内,流云不期然的打了个寒颤。 感觉,挺炒蛋的! 好像见鬼的节奏呢! 占小玖没好气的将手肘往身侧轻推了一下,外人看来这动作很平常,但只有后退了两步的流云大骇,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偷袭的? 她不是个傻子吗?! 占小玖呲着小白牙,回眸就看见流云那惊骇的神色,甚至她感觉自己都读懂了他眼神内所传达的意思! 嗯,流云,咱俩来日方长! 一旁的花楹脸上泛着同情,看着流云轻轻摇头! 流云大哥这智商,也真是堪忧啊! 当着小姐的面说她神志不清,用小姐的话来说,还真是脑子里有泡! “占小玖,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连你们家的下人都瞧不起你呢,我要是你的话,早去投河自尽了!” 之前一直对占小玖说话的女子,此时又不禁开口打击她! “你大胆……” “花花,退下!” 花楹忍不住开口喝斥,而占小玖则拦住了她,顺便转眸看着那女子,“既然你这么想变成我,那我就成全你咯!” 言毕,众人根本还没有反应,结果那女子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怔在了原地。 “哎呀,这花园里的气氛还真是让人作呕!本小姐今个心情好,就不陪诸位了!花花,牵着流云跟本小姐走!” 牵着流云?! 嗯,没错!最终花楹的确是牵着流云走的! 为毛呢! 因为流云也不知道为啥,自己突然就不能动了! 天知道他被花楹扯着自己身前的衣袂,拽一下走一下的动作有多么的可笑! 占小玖来去匆匆,搞的其他几个女子都还处于懵逼状态! 宁雪的脸上更是泛出了淡淡的失望,又没能惩治了占小玖,她好不甘。 突地,众人心怀鬼胎之时,之前一直和占小玖说话的女子,却蓦地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我才是京城第一千金,宁雪那个践人她算什么?” 立时,旁边的女子面容惊骇的拉扯她,“曼容,你胡说什么?” 占小玖离开之后,柳曼容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不停的痴笑,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这等类似于失心疯的症状,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除了宁雪。 她早就知道京城的其他千金对她只是表面的客套,但这次柳曼容陡地发疯,实则也反映出这些女子内心的真实想法。 古北辰浓眉紧拧,随即挥手,“墨齐,送柳小姐回府,找大夫给她诊治!” “卑职遵命!” 柳曼容被古北辰的手下墨齐带走后,他的脸色铁青难看。 宁雪小心打量着他,只能默默的咬牙隐忍下一切。 这场难堪,她一定会找占小玖算账的。 “雪儿,随本王去归宇楼!” 古北辰强硬开口,率先走出了花园。 不得不说,刚才占小玖所表现出的一切,的确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他想着利用宁雪给占小玖难堪,最好能让她疯病发作,这样一来他想给她教训的话,便顺理成章。 但着实想不到,占小玖竟机智的躲过了一切。 直到这时,古北辰也敏锐的警觉,占小玖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 离开花园不久,带着花楹和流云的占小玖,便从袖管内拿出了一条丝帕,在指尖上轻轻擦了擦。 “小姐,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她们?这几个富家千金就是欠收拾,每次她们看见你都是这样,气死人了!” 花楹对占小玖的维护自然不在话下。 但听见她的话后,占小玖却悠哉悠哉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教训她们?” “啊?小姐?你做什么了?”没看见啊…… 最后一句话,花楹没敢说出来,只能自己在心里腹诽。 而占小玖闻声玩味浅笑,“你问问流云就知道了!” 闻声,花楹又懵逼了! 流云这傻狍子能知道个六啊,刚才这厮当着外人的面说她的小姐头脑不清,她都恨不得上前给他俩耳刮子! 臭不要脸的! 有些实话能随便说出来嘛! “占小姐,摄政王有请!” 倏然间,占小玖带着花楹和流云正要走向归宇楼附近,小太监青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一看到青空,占小玖就感觉眼睛生疼。 果然今天这场合,古阡绝那犊子也来了! “带路吧!”占小玖废话不多说,直接示意青空领路。 她也想知道,这场宴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姐,那我……” “花花,你和流云先去归宇楼找我爹,告诉他我见过摄政王之后,就跟你们汇合!” 占小玖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花楹苦闷的站在原地,不禁挑眉看了一眼流云,放开他的衣袂,不情不愿的问道,“流云,你说吧,小姐刚才说让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流云瞪着两个眼珠子,上上下下的乱转,气得花楹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你眼珠子要飞啊!你倒是说话呀!” 流云,瞬间泪流满面。 他特么也想说话!问题是,他开不了口……日! 面带路的青空才缓缓驻足。 “占大小姐,摄政王就在里面,请!” 青空手臂平伸,对着前方一座略显年头的古朴庭院示意着。 见此,占小玖撇撇嘴,“知道了!” 她真的很好奇,古阡绝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段时间内,她实在没办法弄清楚所有的一切,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对付着。 希望花楹不傻,能够听得出她临走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占小玖迈步踏入庭院中,倏地满院梧桐飘香,簌簌璎珞飘飞,刹那间恍然如梦。 已是夕阳浅落残余最后一抹金芒的时刻,簌簌纷飞的璎珞花瓣宛若诗情画意的梦境,雕梁画栋的庭院也变得那么不真实。 占小玖的眸光瞬也不瞬的被美景所吸引着,望着凌空舞动的璎珞花瓣,她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仿佛碧波海绵中的一抹孤舟,飘飘荡荡的好不自在。 “占姑娘,请坐。” 倏地,梦境咔嚓咔嚓的碎成了渣渣。 占小玖眼底透着失望,僵硬的扭头看向庭院左侧。 彼时,摄政王古阡绝正端坐在院落中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椅上,他那双能洞悉人心灵的黑眸,噙着淡淡的笑意,若朗星熠熠璀璨。 占小玖狠狠倒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涌上的莫名燥意,没什么恭敬之意的走过去,落座的瞬间,问道:“摄政王如此费尽心机的带我来这里,所谓何事不如直说吧!” 面对占小玖的无礼,古阡绝唇角如春风般划过一抹轻笑,“似乎,占姑娘的真性情和外界传言的,并不一样!” 闻声,占小玖幽然叹息,“所以呢?摄政王您老人家特意支开所有人,还在这庭院里搞了这么多把戏,该不会就是想探一探我的真性情吧?都说了人是会变得,我以前的确疯傻,但现在我缺根弦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了!你说气不气人!” 占小玖一张小嘴,能把死人说成活的! 她看着古阡绝时,水灵灵的眸子也没多少好感。 即便她甫一入到庭院就被美景所惑,但聪明的智商最终还是占领了高地! 怎么说呢,她觉得这就是古阡绝故意弄出来的,以此来降低她的心防。 呵,当宝宝是吓大的嘛?! “嗯,占姑娘说的有理!只是,今日的宴会的确是为了让北辰给你赔罪。既然占姑娘如此聪慧,那还请卖给我一个薄面。不管北辰做错了什么,你似乎也不该对柳员外的千金下手!” 古阡绝的声音轻缓如醇酒飘香,低沉浑厚微微沙哑,总之很好听。 但此时此刻的占小玖无视这些,反而默默的笑了,“摄政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占姑娘,你懂的!” 特么的,懂你大爷懂! 第166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盆友 “占姑娘,你懂的!” 古阡绝似笑非笑,幽深若渊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 见此,小玖垂眸不语。 须臾光景,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明眸善睐嫣然一笑,“摄政王,别说我懂不懂。但我着实很诧异,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引我来此,难道真的是为了让古北辰给我道歉?我看,不尽然吧!” “占姑娘的意思……”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俊美如斯的脸颊,这只看似温润实则深不可测的犊子,简直就是个妖怪! “我的意思很明白,摄政王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实话实说。 当然,我也知道京城里我的名声不好,不过我认为这应该不会影响到摄政王想要说的话,对否? 还有一点,你这么千方百计的拉拢我也好,或者说试探我也好,目的应该都是我爹吧!” 占小玖尽可能客官的将事实问出口,而古阡绝樱色的唇瓣也轻轻绽出一抹风华淡笑。 “看来,京城之中的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不过,看来占姑娘对我的误解也很深。其实今日的宴会,当真只是赔罪而已。 占姑娘恐怕是想的太多了……” 古阡绝的语意不明,他越是这样说,占小玖反而越觉得古怪。 长的这么好看,一定是个蛇蝎心肠! 她觉得,这个摄政王很危险,今后的日子保持距离是上上之策。 如是想着,占小玖也失去了耐性,她伸手扣了扣脸蛋上的黑痣,动作不雅,却意外的在摄政王眼中投下一抹打量的波澜。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希望摄政王所说,是真的,而非托词!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自认为无限苦逼的占小玖,丢下一句话后便起身离去。 莲步浅行之际,她再次看了一眼院落中纷飞的璎珞,此时却觉得无比讽刺。 丫的! 古阡绝这只老狐狸,果然道行太深。 明明言语中处处透露着对她的试探和打量,但不管她如何反击,他都能风度依旧。 次奥! 这都是什么鬼! 占小玖从古朴的院落离开后,一直静候在门外的青空也迈着碎步走进来,“摄政王,这……” 古阡绝微微抬手,阻止了青空的话,“去归于楼,让北辰来见我!” “是,奴才告退!” 青空匆匆离开,古阡绝的目光则幽幽的看着自己指尖上飘落而下的花瓣,他轻轻捻起一朵,“冷钰!” “爷!” 话音落定,古阡绝的身后便出现一名身着黑袍面容严肃的男子。 他眸光锐利,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恭敬的站在古阡绝身后,等着他开口。 古阡绝沉沉叹息一声,眸子平起波澜,“命凤桓给柳员外千金看一看,让他制出解药,解了她的癔症。方才花园之事,将矛头引向柳家闺阁之争,不得泄出是占小玖所为。” 冷钰沉默的脸上泛出一抹惊诧,深深地望着古阡绝,少顷才恍然,“是,属下遵命!” 虽说王爷办事从来没有任何理由,但这一次……似乎太让人意外了! 他这样做,摆明了是要护主忠义王家的大小姐。 冷钰表示,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归宇楼,位于皇家别院的正中心位置。 楼阁的两侧是大片大片的红缨海棠,夜幕降临,红灯照耀着四方天地,摇曳的烛光好似将四周都笼了一层淡米分色的薄纱。 景色醉人的归宇楼,设宴的地点在百花厅,厅内三张黄花梨木精心雕刻的桌椅分而摆置! 每一个桌上都铺着金丝娟绣的案布,瓜果,糕点,饕餮美食,不一而足。 和古阡绝分别后,占小玖回到归宇楼,无视旁人嫌弃的眼光! 她坐定在占凌风身侧,小脸揪成一团。 “玖儿?怎么回事?” 占凌风很快就察觉到占小玖的不对劲,连忙侧身睇着她询问。 小玖吐出一口浊气,干巴巴的摇头,“我没事!” “怎么……” “二王爷到!” 占凌风的话还没说完,古北辰就来了。 占小玖压下心里古怪的情绪,凝眉看去,登时笑了。 怪不得古阡绝能成为摄政王,而古北辰则是个连名号都没有的王爷! 他和古阡绝简直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眼看着古北辰搂着宁雪的腰肢,故作恩爱的走进来,占小玖真心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她以为古代的女子都是对桢洁无比看重的,不然她怎么会以此来打击宁雪? 可是现在看来,她之前的那些话,果然是痛感不强。 她懂,或许古阡绝是想让古北辰给她表示歉意,但没脑子的古北辰一定不会这么想。 占小玖虽然才来了两天,从花楹嘴里也没少听到自己这前身做过的荒唐事。 什么当街求爱,什么夜半敲门,甚至古北辰让她滚,她立马就当街满地打滚,等等等等。 总之,占小玖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种女人,偏偏就让她穿越到她的身上。 小玖表示,她感受到了贼老天森森的恶意! 眼下,古北辰搂着宁雪当众踏入归宇楼,甚至他们的眸子都那么一致的甩给她一个轻嘲的视线。 日! “玖儿,切莫不要冲动,这里不是忠义府,不得胡来。” 占凌风看到古北辰和宁雪的举动,倏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就对占小玖开口叮嘱。 占小玖,默! 正当小玖眯着眸子准备看好戏之际,青空匆匆而来,他一出现,占小玖就眼疼。 指定是古阡绝又整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青空在古北辰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古北辰的脸色一变,凝眉点头后,又对宁雪说了些什么。 宁雪闻声点头,娇媚的脸蛋漾着无比的温柔,险些恶心死占小玖。 古北辰离开后,宁雪宛若当家主母的姿态,腰身款摆的走到最前方,“诸位,今日的宴会,是二王爷特意为忠义王大小姐准备的。这等殊荣,在整个京城也实属罕见,不如我们就听听占大小姐作何感想吧?” 占小玖扶额,她就知道,宁雪绝对没安好心。 “既是为了我儿准备的宴会,宁家千金抛头露面,此举合适吗?更何况,二王爷还没有开口,宁家千金你是以何身份对我儿说话?” 占小玖话都没来得及说,她身旁的占凌风便已冷硬质问。 刹那间,占小玖觉得她便宜爹的身上都是闪着金灿灿的光芒的。 便宜爹,威武! 便宜爹,帅呆了! 她就好奇,为何今天这样的场合便宜爹说什么也要来,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忽地,占小玖眼眶一热,心头酸酸的。 这个老爹外表狂霸,为人一身正气,现在又特意为了她和这些女子周旋,除了府里养了个不招人待见的二姨娘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点了! 占小玖好不容易将视线从占凌风的身上移开,转眸睇着宁雪,就见她脸色发白,表情尴尬。 别桌的一些官家小姐和公子哥,眼神闪烁的噤声,似是没人打算为宁雪开口。 当然,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号并非是花钱买的。 宁雪很快回神,强行对上占凌风那双能刺破削骨的冷厉眸光,道,“忠义王,宁雪有礼了!刚才二王爷临时有事离去,所以命宁雪照顾好大家。若说到身份,宁雪身为二王爷的表妹,他不在宁雪理应代劳。” 占小玖差一点就要给宁雪拍手叫好了。 反应真快,又不失/身段。 不过,对她依旧没有就是了! 占小玖看着事态的发展,打定主意要搀和一脚。 毕竟都是女子之间的琐事,没道理毁了她便宜爹的英明。 于是乎,占小玖作势起身,和宁雪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股子火药味四溅。 然而,归宇楼百花厅门外,倏地传来一阵清脆如珠玉落盘的声音。 “小女子瑶欢见过诸位千金,公子。” 倏地,吐语如珠的女子抱着一只琵琶缓缓出现在归宇楼外。 在占小玖还没见到她人的时候,只觉得她的声音柔和又婉约,动听之极,如袅袅余音绕梁。 一抹瑰丽米分霞色曳地玲珑长裙的墨瑶欢款款走来,若踏云踩月,仪态万千。 归宇楼明亮的夜明珠闪烁下,她的脸颊莹如玉白,黛眉如新月初生,明丽艳然;她双眸亮而澄澈,星星点点的荧光淬于其中,闪熠若星。高华的鼻梁挺而微翘,两片红唇泛着樱色,款摆走来之际,妩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竟然是墨瑶欢!” 落座的官家小姐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占小玖登时好奇的望着墨瑶欢。 虽然她不了解这女子的真正身份,但是看她举止中所带的媚态,以及那莫可名状的谦卑,想必身份应该是…… 彼时,宁雪雍容含笑的脸蛋上,噙着几许打量,她浅笑颔首,蓦地说道:“没想到京城画香楼的花魁墨姑娘也赏脸来此,墨姑娘有礼了!” 原来是个花魁! 墨瑶欢抱着琵琶缓缓躬身,“瑶欢见过宁雪郡主!” 宁雪望着墨瑶欢恭谨有礼的模样,眼底的异色淡了几分。 她似是亲和又明显带着疏离的笑道,“墨姑娘不必客气。素问京城之中,想听墨姑娘一曲琴音堪比登天还难,没想到今天表哥竟然把你也请来了!既然这样,墨姑娘不如就先弹奏一曲如何?” 宁雪和墨瑶欢之间看似熟稔的样子,让占小玖有些不耐。 她依旧站在桌旁,然而想说的话也都因为墨瑶欢的出现而被打断。 甚至,她还有一种感觉,自打墨瑶欢来了之后,宁雪似乎故意要让她难堪似的,言语间对墨瑶欢的态度都无比的和悦。 这个墨瑶欢啊,到底是好鸟还是个草鸡?! 于是,在墨瑶欢陡地出场打破了占小玖和宁雪的对峙后,占凌风也拧着剑眉,一把将小玖拉回到椅子中。 占小玖巴掌大的小脸上蕴满了冷笑,而她身后的花楹也适时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小姐,她是画香楼的花魁,墨瑶欢!” 花楹恰逢其时的解释,让占小玖心里无比的欣慰。 但是怎么说呢,占小玖觉得,墨瑶欢的身份应该不止是花魁那么简单吧! 她看得出,在座的千金对墨瑶欢都噙满了打量和观望,但每个人眼底的那一抹不屑都在尽可能的遮掩好。 这是一群自诩身份高贵的女子,对她忠义王大小姐都能出言侮辱,可是对墨瑶欢却如此表里不一?! 这厢墨瑶欢娉婷落座,举止中大气有度,不失风雅。 或许是花楼出来的姑娘,一举一动之中早就修炼的自带媚态。 占小玖可没忽略,宁雪落座之后,那双瞬也不瞬的盯着墨瑶欢的眸子,暗存多少的介意。 这下,好玩了! 都说敌人的敌人都是盆友! 既然宁雪这么瞧不上墨瑶欢,却还要为了自己的身份维持风度。 啧啧啧,这一出戏还真是好看。 * 归宇楼内,各路女子心怀鬼胎。 而匆匆离开归宇楼的古北辰,跟着青空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古阡绝所落脚的古朴庭院。 庭院外,古北辰沉沉的定了定气,他展眉吐息,迅速入内。 古北辰闪烁的眸子一眼就看到正站在梧桐树下的古阡绝,皇叔,你找我?” 闻声,古阡绝定在梧桐树上的眸子微闪,薄唇轻启,“本王说过,今日的晚宴是给占小玖赔罪的。” 古北辰呼吸一窒,明显紧张的他,喉结也不停的滑动,“皇……皇叔,的确如此!” 面对古阡绝的古北辰,完全没了他之前的不可一世和倨傲。 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古阡绝的面前,情不自禁的就低下了高傲的头。 “的确如此?那你今日找来的那些千金,又是意欲何为?你不会不知道,在京城千金的口中,占小玖有多么不堪。” 古北辰浑身僵硬,脊背冷凉,额头上霎那见就沁出了冷汗。 他抿了唇,强迫自己镇定,再次看向古阡绝的侧脸时,说道,“皇叔,我本意只是想让这宴会热闹一些。至于占小玖在京城千金的口中如何,请恕我并不知悉!” 古北辰强词夺理,而古阡绝倏地侧目,深邃暗幽的眸子如毒蛇般紧紧凝住古北辰。 “北辰,你太大意了!你以为今日忠义王会跟她一起来,只是凑热闹? 本王让你给她赔罪,并非是折辱你,而是……在保你! 你害的占小玖险些丧命,那日倘若不是本王出现,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 第167章 老天派我来收你 古阡绝冷凝着古北辰,语气平缓且蕴含明显的压迫。 古北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他抿着唇,站在古阡绝身畔几米之外,良久无言。 庭院中的夜色浓郁,墨黑的周遭除了树枝沙沙,唯有一片静谧的窒迫感。 “皇叔,我……” 古北辰欲言又止,而古阡绝则睇着他,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道,“北辰,你是以为今儿个本王不会来,所以你依旧为所欲为?你可知道,忠义王如今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古阡绝言罢,但见古北辰倒吸一口气,他口吻晦涩,再次低下头,“皇叔,北辰知错。” 面对古北辰不太甘愿的歉意,古阡绝的唇角漫上一抹似是而非的浅笑。 “北辰,今日之事,望你能知晓个中道理。 忠义王手握朝廷半数精兵良将,你若真的将他惹怒,这对崇明来说,定是一场灾难!” 古阡绝妖孽的俊彦上染了一抹凝重。 古北辰闻声倏地抬眸,“皇叔,这么说来,忠义王真的有心造反?” “北辰!”古阡绝一声低喝,他眸子微眯,冷光湛湛,“你莫要曲解本王之意。你应该知道,当年你父皇宾天之时,为何留下一道力保忠义王的遗诏!你身在朝廷五载,难道看不出忠义王对朝廷的衷心?不管你对占小玖有多少不耐,从今后本王不准你再对她恶言相向,更不允许你招惹了她!否则……” “皇叔,北辰知错,一切谨遵皇叔教诲。” 古北辰明显听出了古阡绝话中的威胁,眼前这位摄政皇叔,他目前是真的没能力也没单子忤逆他。 “你退下吧,今日这宴会,要如何继续,你自己斟酌。” 古阡绝斜睨着古北辰,眼底深处是一抹透彻的失望。 他话音落定,衣袂如水荡开,旋身便走进了庭院左侧的厢房中。 古北辰站在原地失神良久,从古阡绝离开的那一刹开始,他心里对占小玖的嫌恶和愤懑也越积越深。 “爷,二王爷走了!” 庭院厢房内,古朴的摆设和布置宛若普通民居一般。不知何时回来的冷钰,敲门而入之际,便低沉开腔。 厢房中,古阡绝正站在墙边一幅山水画前驻足,闻声他薄唇微动,“凤桓怎么说?” 冷钰微怔,连忙回答,“凤桓正在配置解药,只是……” “说!” 冷钰抿了抿唇,眼神古怪的望着古阡绝的身影,道:“只是,凤桓说配置解药尚需要时日。他……似乎遇到了对手。” 越说冷钰的眼神就越是飘忽,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凤桓一脸见鬼的表情。 以至于,听到凤桓的话,他都开始怀疑,柳家千金变成那样真的是占大小姐所为。 “这是凤桓所言?” 冷钰巴巴的点头,“爷,千真万确!” 古阡绝平波不惊的眼底在这一刻也难掩的泛起了波澜。 凤桓乃是江湖人称公子凤的妙手神医,普天之下还有他无法解开的杂症?! 占小玖,你到底对柳家千金做了什么?! 朗玉清举的古阡绝,绯色薄唇微凛,“冷钰,去归宇楼盯着,稍候将今晚发生的事,全数回禀!” “是,爷!” * 深巷庭院中,占小玖的一举一动都在古阡绝的脑海中盘旋不停。 彼时,身在归宇楼中的占小玖,则百无聊赖的托着腮,满眼羡慕的望着墨瑶欢兀自沉思。 一曲琵琶音道尽了多少的离愁别怨,仿佛是等待情郎般的苦楚凄凉,琴音袅袅在耳畔飞舞跳跃。 占小玖不得不承认,能成为画香楼花魁的墨瑶欢,的确有两下子。 连她这个不精音律的人都能听出她琴音中的凄苦,可以想象若是被京城那些惯于寻花问柳的男子看见,定然会为她一掷千金。 只是,这墨瑶欢到底有什么故事?至于让她如此心殇? 一曲作罢,占小玖也顺然回神。 她微诧的顾盼四周,发觉不少女子和公子哥都还沉浸在墨瑶欢的琴音之中。 占小玖唇角漠然浅笑,隔空望着孤身坐于上首的墨瑶欢,眸光瑰丽清澈。 安谧静雅的氛围中,墨瑶欢的美目也缓缓流转着光华,她抬眸的一瞬,恰恰对上了占小玖打量的眸光,没有任何尴尬之感,她反而眉眼含笑的对小玖点头示意。 这…… 占小玖眼底一抹精光划过,墨瑶欢在对她示好?! ‘啪啪啪’! “好,真是好!此生听得瑶欢一曲,便是做鬼也风流了!” 这声音,是古北辰。 我尼玛啊! 占小玖萎靡的窝在椅子中,凉凉的斜眼看去,就见古北辰一脸惊艳又骚包的对墨瑶欢笑着。 如斯美景,被这犊子打断,也真是人间惨案了! 占小玖慵懒又懒散的坐姿,引起了占凌风的注意,“玖儿,怎么了?” “爹,我出去走走!” 归宇楼内的气氛,占小玖非常非常讨厌。 一群未婚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隔空送秋波,郎有情妾有意的,但是那每一道秋波总会好死不死的从她眼前经过,她特么又不是垃圾转运站。 日! “不可!”明明占小玖已经作势要起身,偏偏占凌风的一句话,直接让她从天堂跌进了土堆里。 “为毛啊?” 占凌风看着占小玖拧成一团的小脸,心疼的安抚道,“玖儿,别胡闹,这乃是皇家别院,禁地诸多,你若贸然闯入了某处,爹也无法护你周全。” “爹,我不乱跑,就去门口放放风!回见。” 占小玖不想理会占凌风的顾虑,起身弯着腰揪着花楹的袖管便往归宇楼的门外奔去。 只是,世事都能如人所料,那占小玖也就不会再次骂街了。 “占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占小玖临走的步伐生生僵硬在原地。 她潋滟的凤眸淬了冷光,额头上的胎记也愈发鲜红艳丽了几分。 花楹在她身侧表情凝重,她似乎已经察觉到小姐身上外泄的怒气。 来不及阻止占凌风,腰脊挺直的正襟而坐,循着睇着开口的宁雪,面色也染上不悦。 “雪儿若不提醒,本王差点忘了!今日这宴会,本就是为了忠义王大小姐所准备的。都怪本王事务繁杂,竟没注意到。” 宁雪恰逢其时的开口,不但阻止了占小玖的动作,同时也引起了古北辰的兴致。 在座之人,谁都能看出古北辰的脸颊和眸子中满满都是对占小玖的不屑。 哪怕是当着忠义王占凌风的面,他依旧没有收敛。 此情此景,占小玖唇角冷笑,她有些忍不了了。 “二王爷,你看你这话说的,占小姐天资卓绝,你怎么还能忽略了她。要说起来,咱京城的姑娘,谁不知占小姐名声在外。今日能得二王爷你亲自宴请,这等殊荣也是难得一见了!” 宁雪和古北辰就像是唱双簧一样,占小玖则咧着嘴,旋身站定。 她本就天生带着胎记,白希胜雪的脸蛋上又偏偏缀着一颗黑痣,这样的占小玖,在外人看来的确是面容粗鄙,言行不堪。 “雪儿说的极是!” 当古北辰附和着宁雪的话音传入占小玖耳中时,她倏地笑了。 那笑容仿若春日划开,洁白的皓齿在唇角便熠熠星辉。 占小玖偶然间的美丽,也仅限于她琼鼻之下的笑靥罢了。 “你俩说完了吗?” 蓦地,占小玖隔空望着宁雪和古北辰,语气颇有些嫌弃。 宁雪闻声,眸子顺然一亮,娉婷扭动着腰肢,边走向占小玖,边说道,“这宴会本就是为你而设,占小姐又何必自谦坐在堂下。今日如此热闹,不如咱们上座闲聊如何?” 占小玖呲着小白牙凝着宁雪,真是日了狗了。 这些人说话能不能别咬文嚼字,麻痹不嫌累吗? 占小玖眼底闪着轻蔑,望着宁雪越走越近,她不动声色的嗤笑,“本小姐凭什么要跟你闲聊?有这功夫,我更愿意跟门外的大黄狗玩一会!花楹,走着!” 不是占小玖能忍,而是她真的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闹的太难堪。 不管咋说,她那个便宜爹还像个煞神一样坐着,再回想古阡绝之前跟她说的话,她觉得老爹也有他的难处。 这样一比较,占小玖差点没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又可亲了? 明明从前大家都叫她女魔头的! “等等!占小姐似乎对我颇有意见,不知是因为什么?” 宁雪再次唤住了占小玖的步伐,而她愈发欺近占小玖,那看似笑容满面的脸颊,却挂满了对她的不屑和轻谩。 这还来劲了是吧! 占小玖凝神睇着宁雪,那双晶亮的眸子澈似秋水,“宁雪,别自以为是了!我对你有毛的意见?再说了,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需要老天派我来收你?” 一番冷嘲,宁雪的脸色也僵硬了几分。 她咬着贝齿,眯着眸子瞪着占小玖,那眼神中的厌恶愈发浓郁。 宁雪故作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占小姐,京城中人都知道你对二王爷痴心不悔。宁雪自知没想过和你争什么,但你又何必一次次以言语相讥?” 此时,宁雪扮演的角色就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无愧于京城第一千金的美名。 而占小玖则因宁雪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因妒生恨的恶女子。 百花厅内,旁座的千金和公子们纷纷啼笑皆非的看着占小玖。 窃窃私语声也渐渐蔓延。 “她又何止是以言语相讥,方才就是她不知对我妹妹做了什么,现在我妹妹还躺在行馆内胡言乱语着!” 忽然一声尖锐的喊叫从百花厅门外传来,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宁雪不期然的笑了一瞬,回眸看去,便故作着急的问道,“青瑶,曼容到底怎么了?” 被宁雪称为青瑶的女子,站在百花厅的门口,脸上还挂着愤怒的潮红。 她匆匆提着裙摆入内,眼眶红红的走到宁雪身边,拉住她的手,就轻声啜泣,“宁雪,我也不知曼容怎么了!方才曼容突然开始胡言乱语,你也看到了,所以临时找了大夫来看,可也依然没有结果。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逍遥法外,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柳青瑶说着就怒指占小玖,蓄满了热泪的眸子也尽是担忧。 这下,房梁上正优哉游哉看好戏的某人,顿时风中凌乱。 完犊子了。 这柳青瑶突然跑进来,简直是自己作死还要拉上他当垫背的。 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将柳家千金的事压下,明明之前他离开行馆时,已经将大门都锁死,可她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放肆,谁敢污蔑我儿!”占凌风狂怒拍案而起。 “便宜爹,你喝口茶,消消火!何必为了一两只畜生动怒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占小玖没事人一样颠颠跑到占凌风身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安慰他。 殊不知,她似是有意又好似无心的话,已然让古北辰和宁雪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就连邻座的男男女女,也是满目鄙夷的瞪着她。 唯独,墨瑶欢淬满星华的眸子惊奇的望着占小玖,不禁暗想,这位忠义王府大小姐,似乎和传言有些不一样。 “占小玖,你说什么?” 古北辰森冷的眸子睨着占小玖,无视占凌风的狂傲和威胁,他心头的怒火也有些收敛不住。 如果不是占小玖,他又何苦会被皇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 就算忠义王是皇叔口中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将,可在他古北辰的眼里,也不过是因为父皇驾崩时的遗诏所护罢了。 “怎么?二王爷耳聋?” 占小玖这两日来的隐忍已到了极限,她觉得眼前这些人,完全不值得她沉默的远离。 既然如此,反正她也是京城百姓口中的疯子,不如继续疯下去吧。 “占小姐,你……你竟敢如此和二王爷说话?即便忠义王在此,你也不能这样藐视皇权呢!” 宁雪不怕事大的添油加醋,而占小玖明眸含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我藐视皇权了又能咋地?” 什么?! 她还真敢说! “占小玖,你竟然敢……” “得了吧!宁雪姑娘,我呢听说你是京城第一千金,不过你这智商怎么总是秀下限?我是疯子,我占小玖疯癫成性,这不是你们扣给我的帽子吗!现在你跟一个疯子理论,你是猪吗?” 占小玖的言辞相当犀利不客气。 三言两语就把宁雪气的脸红脖子粗。 “占小玖,你放肆!” 古北辰怒极,浑身狂放倨傲的卷裹着凛风烈烈,他将宁雪护在身后,跨步上前之际,还没走近占小玖,忠义王占凌风陡地起身,也同样将小玖护在了身畔。 “二王爷,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我儿如今已神志清醒,她不再纠缠于你,希望你也能好自为之。我儿心性善良,实在不合适这等是非之地,告辞!” 占小玖挑着细眉望着占凌风挺拔狂傲的身影,眼底微酸。 她感觉到便宜爹强忍的怒气,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如果古北辰再多说什么的话,便宜爹很可能会上前撕了他! 麻痹! 便宜爹这么维护她,怎么有点想哭的感觉。 占小玖被占凌风拉着手腕强行退场,他大步流星,步伐稳健有力,占小玖感觉自己就像个猴子一样,连跑带颠的跟着他。 身后,花楹则牵着流云,以同样的姿态紧紧跟随。 占小玖默默的四十五度角望天,这都是啥啊! “忠义王,大小姐,请留步!” 走出归宇楼的一刹,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占小玖眸光一闪,占凌风也适时停了脚步。 两人回身,但见墨瑶欢娉婷如柳的走来。 “忠义王,瑶欢有礼了!”待墨瑶欢走到占凌风的身前,她举止优雅的见礼。 对于这位画香楼的花魁,占凌风似是有些抵触,鼻音浓重的哼了声,却没说话。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占小玖惊诧,她看得出墨瑶欢的举止和眼眸中并没有什么恶意,许是好奇心的驱使,不等占凌风开口拒绝,小玖已经撒丫子走了过去。 “可以可以!来来来!” 占小玖不讨厌墨瑶欢,但心底里也暗藏疑惑。 墨瑶欢举止优雅,偏偏遇见占小玖这只野狍子,她被小玖连拉带拽的扯到归宇楼门外的梧桐树下,不禁轻笑,“大小姐,这个,请您收下吧!” 占小玖垂眸,睇着墨瑶欢摊放在掌心中的胭脂盒,不解的笑问,“你这是……” “大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这胭脂是我自己调配的!抹在脸颊上有不一样的效果,请收下吧!” 墨瑶欢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占小玖惊讶之余不禁揣度,她有什么目的? 她这鬼脸,还用得着用胭脂画蛇添足麽? 虽然只来了两天,但占小玖也明白一个事实,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不必了,我……” “大小姐,别推脱了!我自知出身卑微,但自问并非是嫌贫爱富之人。这胭脂请你收下,倘若你不喜欢,大可弃之不用。瑶欢先告辞了。” 占小玖的小嘴一抽一抽的望着墨瑶欢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胭脂,她有一种自己被强了的赶脚。 皎月如钩,红灯摇曳,占小玖转身之际余光一闪,莫名的就看到回廊内立于夜色中的古阡绝。 他墨发随风飞扬,黑曜双眸清辉熠熠,正隔空望着她。 占小玖直接一个趔趄,狼狈又闹心。 麻痹! 他怎么在那! 第168章 销骨散 阑珊夜色,鸟啼虫鸣,占小玖堪堪稳住身形,狠狠的瞪了一眼古阡绝,转身就走。 占凌风同样察觉到古阡绝的所在,他深邃的厉眸微眯,似是隔空与他颔首示意,最终一行四人踏着月色离开了皇家别院。 这一趟宴会之行,带给占小玖的感触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京城里的践人真多。 当然,此时此刻的占小玖根本无法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她的身边不但有各种心怀鬼胎的践人,同样也收获了诸多的至交好友。 接下来的十天,占小玖享受到了人生中难得的平静安详的日子。 在她看来,如果当初对便宜爹还有什么怀疑的话,经过这么多天后,她对便宜爹就只有两个字,崇拜! 占小玖也终于明白,什么叫爱女如命了! * 这一日,天空碧如水洗,微风徐来,裙裾飘飘。 占小玖斜倚在花厅门外的藤椅上,神情专注的在鼓捣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各种花楹买回来的草药。 “小姐……”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花楹眼花缭乱的看着占小玖手中的动作,不禁嗫嚅了一句。 “说!” 认真的占小玖,所有的心思全部被手中各种草药所吸引,言简意赅的应了花楹一句。 花楹则上前好奇的问道,“小姐,别院宴会的那天,你对柳家千金到底做了什么?哦对,还有流云,他到现在每天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 闻声,占小玖手中动作一滞,小脸就笑开了花,“花花,你想知道?” 花楹点头如捣蒜,“小姐,你告诉我呗!” “简单,你再出去给把这张方子上的药草都给我买回来,我就告诉你!” “啊?小姐,还买啊?房间里都有十几箩筐的草药了,快摆不下了!” 占小玖单眉一翘,“让你去你就去,你难道不好奇了?” 花楹哀叹一声,“是,小姐,我这就去!” 如一阵风般离去的花楹,彻底忽略了占小玖眼底的精光。 “阁下这几日天天在房顶趴着,你闷不闷?下来玩儿会啊!”占小玖蓦地开口,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花厅周围鸟语花香的景色宜人,在她话音落定之时,除了清风徐来的沙沙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半饷,占小玖将手中最后一点药草研磨成米分,轻轻的倒入小棕瓶内后,她笑了,“阁下要是再不出来,出了事可别怪我啊!” 静谧,无声。 见此,占小玖耸肩摇头,回眸看着大门敞开的花厅悬梁某处,如樱色花瓣的红唇微嘟,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从前日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周围总是有人暗中跟随,她今日选择支开花楹,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但看样子,对方似乎有意躲藏,她也不在意,反正中了他的三笑销骨散,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回到自己的闺阁后,占小玖捧着自己精心研制的各种毒虫花草,小心翼翼的装在腰间的荷包内。 突地,瓶罐撞击的声音,传来一声脆响。 占小玖眉头一跳,低头掏了半天,直到拿出一个精致的花纹胭脂盒,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墨瑶欢在十日前给她的吗?! 当日离开的匆忙,这胭脂盒就被她随手放在了荷包里。现在突然翻出来,让占小玖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墨瑶欢……墨瑶欢…… 占小玖捧着胭脂盒微微出神,她感觉不到墨瑶欢的恶意,但心里也知道身为花魁没必要对她献媚。 毕竟,前身占小玖的‘美名’,她已经领教过了。 好奇之际,占小玖轻轻掀开了胭脂盒精美的盖子,刹那间一阵素雅香气袭来。 占小玖轻嗅了两下,点头喃喃自语,“手法还真不错,竟都是用花汁提炼的!” 胭脂盒里面散发着荧光的胭脂,香气袭人,浓烈又不呛鼻。 占小玖手指微动,正要阖上盖子时,却意外的发现盖子里面的空隙中,竟有一张小小的自笺! 惊奇的占小玖迅速拿出展开,上面寥寥小字,‘三日后,画香楼见。’ 三日后? 占小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意外感叹,这张自笺她发现的太晚,现在已经迟到七日了。 转念一想,占小玖又暗自嗤嗤的笑了。 最近几天的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她除了鼓捣一些灵药和毒米分,也没啥事干。 恰好她对墨瑶欢也十分好奇,虽然时间晚了,但也不影响她去逛一趟窑子。 如此一想,占小玖便迅速的将胭脂盒盖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巴巴的想了一会,最终决定,就这样吧。 谁也没规定女子不能逛窑子不是! 等不到花楹回来,占小玖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就离开了自己的闺阁。 她闲庭信步的远走,少顷便有两个女子从另一边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娘,现在怎么办?” 占心灵搅动着手帕,望着远走的占小玖,对柳玉媚问了一句。 柳玉媚眼底阴毒的光芒一闪而逝,语气尖锐,“你把这封信放到她的玉枕下,今晚把那男人放进来。我就不信了,老爷若是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还能对她疼爱入骨!我今日下午要回一趟柳家,你切记不要和她正面冲突,一切等娘回来再定夺。” 占心灵小小的年岁,脸上便已浮现出不符合她年纪的深沉。 她对着柳玉媚点点头,从袖管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左顾右盼后便偷偷潜入到占小玖的闺阁中。 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占心灵将书信藏于占小玖的玉枕下,便做贼心虚似的跑走。 许是紧张匆忙,所以她没注意到玉枕上一层轻薄如沙的米分末…… 离开忠义王府的占小玖,石青色珍珠蓝月纱长裙,腰间若素,娉婷若柳。 若是从背影看,她妖娆曼妙的身段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可惜,现实太残酷。 以至于占小玖才走出巷口,站定在街头,原本喧嚣热络的气氛登时如冻结了一样。 小商小贩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酒楼茶馆绣庄内百姓也驻足观望。 占小玖眼尾唇角不停的抽搐,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万人烦。 我了个擦啊! 面对眼前这样的令人窒息的场面,占小玖自持心里强大,本想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奈何接下来的场面,真是让她毕生难忘。 “啊……疯子出来了,快跑啊!” “娘亲,我要回家,外面好危险……” “快跑啊,疯子要发疯啦!” 一瞬间,街头鸟兽散。 白菜,鸡蛋,手帕,漫天飞舞。 占小玖眼巴巴的看着街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街头都好像宇宙洪荒了似的。 我尼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前身占小玖,你特么活的还能再炒蛋点麽! 占小玖默默的垂下小脸,干巴巴的抽搐着小心脏,一步步走向了画香一条街。 * 索性占小玖的内心承受能力是BT级别的坚韧,她从容淡定的从街头飘飘然走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闻名于京城的画香一条街。 之所以叫画香一条街,正是因为此地乃是夜晚才最辉煌的灯红酒绿场所。 占小玖站在街角巷口外,定睛一看,眼前彩旗飘飘灯笼高挂,奢靡场所的味道几乎在巷口就能闻到。 她撇撇小嘴,扯了扯裙裾,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自此,占小玖红妆素裹旁若无人的大白天逛窑子的消息,眨眼间就像是春风吹过一样,在京城中炸开了锅。 她走进奢靡气息尤甚的巷子里,举目打量着匾额。 走到巷中位置之际,她余光一闪,就看到了画香楼三个大字正在阳光下闪着她的眼睛。 占小玖眉心一跳,转身站定在画香楼的门外,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虚掩的门。 大白天的,这是给谁留门呢?! “你是……忠义王府大小姐?!” 倏地,虚掩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眼神灵动梳着两个小巧发髻的女孩探头对占小玖开腔。 占小玖打量着小女孩,见她十分聪颖,不禁点头,“没错!” “请进吧,我家小姐等了你好久!我天天给你留门,这都十多天了呢!” 小姑娘开口就抱怨,直来直去的性格倒是让占小玖颇为欣赏。 入了画香楼,占小玖还来不及打量里面的布置,就听见一声熟悉的苛责,“烟儿,不得无礼!” 第169章 魂归西天的命数 墨瑶欢从画香楼正对大门的台阶上缓步而下,她眸光如烟雨轻染,睨着烟儿略带不悦。 “占小姐,别来无恙!” 占小玖仰着头望着墨瑶欢从台阶上款款而下,心里就那么突然地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这世间,有哪个女人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想想也是醉了。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占小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发现了自己脸蛋上的一些秘密! 同样,这秘密还包括当初那只桃夭给她的药丸! 占小玖恍惚一瞬,随即也没工夫打量画香楼,径自在堂中一隅的桌前落座,小手往桌上一拍,“这字条,是你你的吧?” 虽是询问,但占小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墨瑶欢对烟儿眼神示意,待她退下后,便走到占小玖的身边,坐在她隔座的位置,点头笑道,“没想到占小姐真的能如约而至,瑶欢感激不尽!” “墨小姐,你身为画香楼的花魁,说实话我可好奇你这般接近我,意欲何为?” 占小玖一双明眸如春阳般睇着墨瑶欢,她觉得这个女人和宁雪占心灵之辈,还是有区别的。 她貌若娇花,举止优雅,至少在目前为止,占小玖还不曾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任何不该有的神色。 所以,她才更加好奇。 墨瑶欢笑望着占小玖,眸光凝聚在桌上的字条上,沉默了少顷,才悠悠开口,“占小姐,倘若我说,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你……会相信吗?” 占小玖凝神专注,不期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蛋上的黑痣,“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我是谁,包括我都做过什么,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身为花魁的你,想和我这样‘不堪’的人做朋友,这于情于理都不和!” 面对墨瑶欢言辞中的意欲不明,占小玖也不打算太过张扬。 须臾,墨瑶欢浅笑,直接从占小玖的指缝中将字条拿走,在撕碎的瞬间,她神秘一笑,“不知占小姐可有用过我给你的胭脂?” 小玖摇头,“没有!” “占小姐,不如你用过胭脂后,再来……” “墨瑶欢,本小姐呢只给你这一次的机会,今日我来画香楼,说白了也只是卖你一个薄面!但你若非要故弄玄虚,那本小姐就只能抱歉的说一声,我们的交集就此结束!” 占小玖不是好人,她自知从来都没什么善良可言。 墨瑶欢给她的感觉虽不讨厌,但她做事的态度,占小玖却喜欢不起来。 那一盒胭脂,她知道不是俗物,但在她这个医药世家的奇葩面前玩弄把戏,还是嫩了点。 占小玖尾音飘出口,旋即就作势起身。 而这一瞬,墨瑶欢则一反之前淡然的样子,反而有些急切的在她身后喊道,“占小姐,当日在别院花园中,我看到了你对柳曼容所做的事!” 已然转身的占小玖,唇角微微笑了,“所、以、呢?” 占小玖闲适回眸,睇着墨瑶欢似笑非笑。 她就说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墨瑶欢要是没有目的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不过,这女人的心思倒不是特别的深沉,反而被她三言两语就试探出来。 “你……” 墨瑶欢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气结,只能睇着她哑然。 见此,占小玖兴致缺缺,转身就拂袖离去。 站在桌案前的墨瑶欢,贝齿紧咬着红唇,望着占小玖即将踏出画香楼,她眼神坚定,蓦地开口,“占大小姐,你之前命在旦夕,分明已是阴阳相冲宿命大凶之兆,但半月前,你却突然命数扭转,且因祸得福,不知……你经历了什么?” 明明占小玖的一只腿已经迈出了画香楼的门槛,因为墨瑶欢的话,生生僵硬在半空。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 这京城之中,除了她自己,就没人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占小玖。 而墨瑶欢的言辞中,已明显表现出对她的怀疑! 这女人…… 占小玖眸光霎时阴冷,缓缓转过身,隔空睇着墨瑶欢,“你——都知道什么?” 墨瑶欢见占小玖顿步原地,终是舒了一口气,她慢步上前,在占小玖耳边轻声说道,“占大小姐,我无意与你作对,若你愿意与我详谈,不如进房一叙!” 占小玖眼眸深邃的波光闪着凛凛冷意,但转瞬就淹没在一片坦荡的晶莹之中。 “希望,墨花魁不要让本小姐失望!” 此言一出,墨瑶欢明显松懈下来,她转身带路,径自将占小玖带入了位于二层的闺房之中。 踏上二层,胭脂香气更甚,占小玖随着墨瑶欢走进她闺房时,举目打量了一瞬,眼底讶异一闪而过。 房间中格调素雅,地上铺着鹅黄色的绣花地毯,正中央的悬梁之下,是一展满屏荷花的屏风,圆形拱桌上配着三张矮椅,而靠窗的位置则摆着一张案台,其上是青花瓷瓶及香炉。 墨瑶欢示意占小玖落座,倒了两杯茶香浓郁的龙井,紧接着也坐在了占小玖的对面。 “占大小姐,不知方才我所说的事,对与否?” 占小玖看着茶杯内飘荡的茶叶,轻嗅了一下,“你懂卜卦?” 墨瑶欢眼神闪烁,有些吃惊于占小玖的反应。 但随即她按耐住心里的波澜,浅笑应道:“略懂皮毛!” “墨花魁,都到了这份儿上,就别说自己略懂皮毛了。既然如此,不如你先说说,你都算出了什么?”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望着墨瑶欢,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墨瑶欢回眸与占小玖视线交汇,微抿了抿唇角,“当日出于好奇,听闻了街头巷尾的传言,所以我为你卜了一卦,卦象上显示……你本是魂归西天的命数……” 这句话,不停的在占小玖的脑海中盘旋,如此说来,墨瑶欢到底知道多少! 占小玖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双眸愈发深邃幽暗的望着她。 墨瑶欢似是也打算破釜沉舟,索性又说道,“可就在我卜卦后的第二天,京城就再次兴起传言,说是忠义王去找二王爷麻烦!而你,也在其中。试问,从我卜算以来,从未出现过悖卦的情况。” 说到这里,墨瑶欢双眸微眯,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占小姐,继续开口:“那日之后,我曾再次为你卜算一挂,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在相隔十二个时辰之后,卦象竟然混杂不堪,以至于我除了能看出你的命数已改,却再难卜算出你的未来。 占大小姐,我之所以你对说这些,并非是耸人听闻。而是……我的确有求于你!至于我所说的话,你可以认为我在信口胡诹,也可以当成是我的诚意!” 言罢,墨瑶欢便端着白玉瓷杯抿了一口清茶,但她的眸子则始终不曾离开过占小玖。 良久的无言,让墨瑶欢的心里没底,占小玖的面无表明更是让她再找不到任何借口去说服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墨瑶欢已显得几分急切。 终于,足足半柱香的沉默后,占小玖咧嘴一笑,明眸皓齿,瑰丽若霞光点缀的眸子堪堪定在墨瑶欢的脸上,“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占小玖聪睿且谨慎,对于她的事,暂时还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太多。 既然是墨瑶欢有求于她,那么主动权依旧在她的手上。 闻声,墨瑶欢重重的叹息一声,看着占小玖,一字一顿,“占大小姐,我想请你帮我查明,三年前京城墨家灭门惨案背后的真相!” 三年前,墨家灭门?! 墨家……墨瑶欢?! 占小玖对前尘往事知之不多,但她明显从墨瑶欢的眼神中看出了晦涩而难忘的哀恸。 她屏息凝神,“所以……你是墨家人?” 墨瑶欢神色暗淡,轻嘲一笑,“没错,我便是墨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占大小姐,如今我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毕竟,在京城之中,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为何是我?你是想借用我傻子的身份,然后背地里去帮你调查三年前的事?就因为你算出我的卦象相悖?墨花魁,你是不是找错了人?别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我有,这等历时多年还想再找到蛛丝马迹甚至是翻案的命案,也根本不是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占小玖的分析让墨瑶欢的双眸愈发暗淡了几分,“占大小姐,你说的我都懂。我并不想翻案,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陷害了墨门一家。我不奢望你能帮我,算出你的卦象也只是偶然。但因为你是忠义王的女儿,不身在朝廷却又能入其边缘,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 第170章 你大爷多么痛的领悟 占小玖呼吸一窒,望着墨瑶欢的眼神愈发多了几分兴味。 这个女人,在初打照面时就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只是,经过深聊后,她发现这不是橄榄枝,而是树杈子! 一个玩不好,很可能会闹出笑话或者人命的! 占小玖再一次的沉默,给墨瑶欢也造成了难以言说的沉闷。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占小玖,呼吸起落都快凝结成冰。 失望在渐渐蔓延,墨瑶欢的妩媚动人也变成了楚楚哀怨。 “墨花魁,如果这件事我答应帮你,那你能带给我什么好处?” 占小玖自认不是菩萨,墨瑶欢想请她帮忙,总归还是要‘礼尚往来’的。 闻声,墨瑶欢的脸上登时泛起了激动之色,她轻眨着眸子,唇角不期然的上翘,口吻急切,“占大小姐,只要你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哪怕要我这条命都行!” “咳!你的命就不必了,好不容易能大难不死,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再说我要你的命,也的确没什么用。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对于你卜算的能耐,我还是很好奇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从今后你为我随时随地的卜卦,免费的!如何?” 墨瑶欢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 如此也再次印证了她卦象相悖的一些奇异之处,忠义王的大小姐似乎完全不是京城传言的样子。 “没问题,只要占大小姐有需要,我一定竭尽所能!” 墨瑶欢忙不迭的开口答应,而占小玖和她视线相交,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大有用处啊! 多一个会卜算的朋友,这不就相当于她的未来道路上有一个开挂神器嘛! 麻痹! 忽然间一阵使命感油然而生。 占小玖觉得,墨瑶欢是贼老天送给她的礼物,她说什么也要好好留在身边才行。 从画香楼离开,天色已接近黄昏。 西边片片丹霞映日的景色,让占小玖心情舒畅。 她试探过墨瑶欢,从她的口吻中能大概知悉,她对自己这等卦象也仅仅是觉得古怪。 如此,占小玖心里也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想必她魂穿的这种事实,若说出来的话,肯定没人会相信。 说不定最后她还会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直接给烧烤了呢! 我了个擦,想到那种情况,占小玖就浑身一抖。 墨瑶欢是个可用之人,只是她目前的情况,倒也暂时用不上卜卦测算之力。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场炒蛋的修行,分明就是贼老天跟她玩的幺蛾子。 自画香楼的地界穿街走巷的往忠义府走回,街头的场景一如之前一样,从人声鼎沸到门可罗雀,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出门遇见鬼了! 而占小玖自知,她就是讨人嫌的鬼! 你大爷,多么痛的领悟! 走在‘荒无人烟’的街头,占小玖慢慢悠悠的从容瞭望。 当她穿过一家酒楼的门前,步伐渐行渐远时,从酒楼二层的窗口,近黄昏的金芒笼罩下,一双凌厉的视线反射出道道精光。 “她?” “卿爷,就是她!” 闻声,被称为卿爷的男子薄唇微翘,“去给北辰回信,这任务……爷接下来了!” “是,卿爷!” 话落,随从起身离开,而坐在窗口的男子,则望着占小玖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笑了。 回到忠义府后,方走进内门,占小玖这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歇一歇,就听见花楹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有没有事啊!你怎么自己出府?为什么不带着我,你知不知多危险啊!” 占小玖被花楹喊得差点耳膜没穿孔。 她巴巴的看着花楹跑到自己面前,上下左右一顿检查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怨怼道,“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不就是出个府麽,你紧张啥!” 花楹一噎,堪堪憋出一句话,“小姐,我……我这不是怕你……”发疯吗…… 当然,花楹没敢说完,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十几天前小姐醒过来之后,有些话她可不敢再随意说出来。 天知道,小姐有时候的眼神,就像是猛虎出关一样,那个吓人劲哟! “我这不回来了嘛!对了,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没?” 花楹猛地点头,“买好了,小姐啊,我刚才上街,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关于谁的?” “关于……二王……” 占小玖挥手就照着花楹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给本小姐记住喽,以后但凡再有关于他的消息,都给本小姐屏蔽!别听也别看。一个自大狂似的犊子,听到他的消息,我耳朵疼!” 花楹憋屈的捂着后脑勺,“知道了,小姐……” “我出去这会功夫,府有啥事没?”占小玖边往自己的闺阁走边问着花楹。 花楹想了想,旋即摇头,“倒是没有别的事,就是……就是我刚才在咱房中发现了一只……黑靴子!” “黑靴子?哪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说话间,占小玖已经和花楹走回到自己的闺房,她才落座在藤椅上喘口气,身后的花楹已经嫌弃的用两只捏着鞋子口拎到占小玖面前。 “小姐,你看!” 占小玖侧目凝视,凤眸滴溜溜一转,冷笑不已,“把这靴子挂那边的树上,过两天会有人来领的!” “啊?” “啊什么啊,快去啊!” 占小玖催促了一句,花楹愣头愣脑的就去找绳子,顺便把这黑靴子挂在了闺房门外的树杈子上。 对于这事儿,占小玖心里明镜,不过她不打算多说,反正对方中了三笑销骨散,不死也得散去半条命。 她等着他回来! 思忖间,占小玖摸了摸脸上的黑痣,转身就走进了寝房。 入了内室后,占小玖扯了扯耳边的发丝,疲累的坐在了软榻上。 她再次从荷包内拿出墨瑶欢给她的胭脂盒,打开之后嗅着清雅的香气,以葱白指尖沾了一点,轻轻涂抹在手背上。 香气四溢之际,占小玖也惊奇的发现,这胭脂的遮瑕功能竟非比寻常。 她手背上被涂抹了胭脂的地方,如凝玉般连毛孔都看不到。 占小玖不禁好奇,墨瑶欢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她端详着手中的胭脂,余光微晃,却蓦地察觉到不对劲。 占小玖眨巴两下凤眸,陡地侧目看去,瞬间就挑眉冷笑的睇着玉枕,断筋砂被人动过?! 哟西,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吗?! 玉枕暖玉升温,一看就知绝非俗物,那盈盈暖玉般的光泽透着碧波湛蓝,而上面倒映出的指痕,近距离看去便愈发明显。 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紧张还来不及,反观占小玖,她莫名惊喜的定睛在玉枕的手印上,咂吧着小嘴,呢喃:“啧啧,果然是有人心怀不轨啊!” 断筋砂,顾名思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占小玖明白,虽然她被便宜爹处处疼爱着,但这可不代表她没有敌人。 二姨娘柳玉媚和心机女占心灵,她一直在等着她们呢! 占小玖冷笑的看着玉枕被动过的痕迹,随即她从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一个棕色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吃下后,便直接将玉枕翻了起来。 一封书信,赫然入目。 占小玖随意将玉枕丢在一畔,拿起那封书信撕开迅速的阅览了一遍。 继而,占小玖的小脸抽动的就像中风了一样。 这信…… ‘大小姐,吾之深爱。那日相见,日日思卿,愿共赴芸雨,享人间极乐!’ 占小玖一把就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浑身恶寒不已。 我了个擦,写这信的人,智商达到下限了吧! 还尼玛共赴芸雨,享人间极乐。 卧槽,享你大爷! 占小玖嫌弃的瞥了一眼被丢弃在角落的宣纸,转念思忖间,她嗤嗤的笑了。 将宣纸重新恢复原样后,她凤眸熠熠闪烁,继而塞在了袖管之中。 * 夜晚,临近戌时。 黑幕似泼墨般笼罩穹宇,清晰的银河倒映着苍华横贯中天,满天繁星点缀着辽阔无垠的夜空,流光倾泻向静谧的大地。 彼时,忠义府各偏房正厅都熄了灯陷入了黑暗之中。 唯有府邸夹道上三两盏红灯摇曳魅惑。 突地,一阵脚步声从后院的侧门处响起,门栓打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二小……” “嘘……” 一阵轻细的嘘声传出,随即周遭再次变得黑暗又宁静。 侧门开阖又关闭,一个纤细的身影带着身形魁梧且举止猥琐的男子走向了后院的厅廊。 第171章 小玖爷很不爽 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带着浑身散发着油腻味的猥琐男子穿过回廊,绕过厅堂,很快就来到了占小玖的闺房门外。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女子回眸鄙夷的睇着男子,似是嫌弃般不禁离他远了几步。 “知道知道,小的都知道,只是这……银子……” “哼,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这是五两,你先收着,等你办好一切,再给你十两。” 女子的嗓音压的很低,且沁着明显的不耐。 而男子笑嘻嘻的从她手中接过五两纹银,甚至还用满口黄牙咬了咬,点头哈腰的笑道,“二小姐,您就放心吧。一切交给小的。” 说话间,男子将纹银稳妥的放在自己的裤腰缠带里,又从腰际的另一侧掏了半天,拿出了一根竹筒。 女子站在他的身后,望着男子手中拿着竹筒走到窗下,捅破窗纸后将竹筒缓缓塞进去。 男子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猛地大吸一口气,突突两下就将里面的迷烟吹了进去。 他还邀功似的回头看了看,见那女子双手环胸唇角得意,他咧着一嘴的黄牙跟着笑了。 做完一切,男子对着女子比划了两下,见女子点头,他眸光愈发猥琐的兴奋着,小心翼翼贴着窗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继而伸手轻轻拉开了窗子。 男子体型健硕,且紧紧穿着白色对襟背心,两条油腻的胳膊还露在外面。 窗子被他慢慢从外拉开,他正回眸看着女子时,却陡地发现她神色惊恐,正一头雾水之际,明明燥/热的周遭倏而划过一阵冷冽的寒风。 他探头从窗口缝隙看去,顿时吓得一阵狼嚎…… “啊……” 男子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跌坐在地。 窗口处,占凌风那双闪着杀意的眸子,让男子吓得当场失禁。 京城中,谁不知道忠义王手握朝廷半数兵马,且为崇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身为朝廷的外姓王,他有绝对披靡的能力让所有人惧怕。 “爹,怎么了?” 在男子的吼叫声传出时,房间内也适时传来占小玖的声音。 而那女子此时想逃,但方转身之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就从她的脚腕处传来。 “啊……王爷,王爷饶命啊!” 听到门外女子惊悚的喊叫,占小玖也很快走到了窗口,她探头看去,登时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今晚上会是占心灵亲自前来,没想到竟是派了她的贴身侍婢山梅前来。 占小玖兴致缺缺的看着山梅脚踝处诡异的扭曲,咂舌望向了占凌风。 便宜爹,老霸道了。 竟然直接拿着茶杯就把山梅的脚腕给折断了。 本想着今晚趁机利用便宜爹来解决占心灵,没想到棋差一招。 小玖爷表示很不爽。 “流云,把人带进来!” 占老爹一声令下,门外隐藏许久的流云便一步三颤的提着猥琐男走进了闺房。 别问他为啥走路一步三颤,看一看占小玖斜睨着他,小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就知道是谁的杰作了。 这,也正是当初流云口不择言的后果。 该! 闺房中,流云一把就将猥琐男丢在占凌风的身前,随即颤颤巍巍的走到占凌风身后充当背景板。 “忠……忠义王……” 身材健硕的猥琐男,像个地鼠一样匍匐在占老爹的脚下。 他颤抖的抬眸望着占凌风,脸上布满了惊惧。 在此期间,占小玖也没忘了门外的山梅,趁着便宜爹怒瞪猥琐男之际,她一个眼神示意,花楹就心领神会的把山梅给提了进来。 没错,就是用提的。 可见花楹也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 占凌风霸气十足,一双冷眸闪着逼人的厉色,睥睨狂傲的睇着脚下,“深夜闯入忠义府,你好大的狗胆!” 猥琐男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忠义王,饶……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占小玖双手环胸闲适寡淡的望着这一幕,而余光则一直观察着山梅的表情。 脚骨被便宜爹给打碎了,这会子她正疼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苍白冷汗涔涔,让占小玖心里舒坦了几分。 敢算计她,臭不要脸的。 “谁派你来的,深入府邸,所为何事?你最好一字不落的告诉本王,否则……要你的狗命!” 这一刻的占老爹,浑身卷裹着杀伐之气。 猥琐男也清晰的感觉到,若是他敢说假话,一定会死无全尸。 于是乎,跪趴在地上的猥琐男,悄然打量了山梅一眼,继而心一横,陡地说道,“忠义王,是……是小的和大小姐两情相悦,所以……所以今晚才会相约在此。忠义王,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不信你可以问大小姐!” 问你二大爷! 猥琐男开口就撒谎,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这给占小玖气的,都开始发笑了。 她觉得,占心灵这对心机母女,手段倒是比想象中还要高明几分。 这猥琐男,一看就是贪得无厌之人,没想到竟会在紧要关头,还反咬一口。 我尼玛啊! “满、口、胡、言!”占老爹下意识就低吼了一句,顺便他飞起一脚,直接将猥琐男彻底踩在了脚下,眼神愈发凌厉的睇着他,“敢污蔑玖儿?你有几条命?” 占小玖:“……” 她可不可以说,在这一瞬间,她直接被便宜爹攻陷。 这个爹,不要不行啊。 连问都不问,想都不想,就这么无条件信任她。 她突然有点想哭。 今晚上,所有的一切本来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只不过山梅的出现和便宜爹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心里有点暖,又有点疼。 她……是假的占小玖啊! 这厢,占小玖心里的愧疚还没发酵升华,猥琐男又开口了,“忠义王脚下留情啊,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这……这是大小姐给小的传的书信,忠义王请看,请看!” 猥琐男被占老爹踩在脚下,动作僵硬的从腰际缠带中揪出一封褶褶巴巴的宣纸。 见此,占小玖幽幽的笑了。 狗日的,这戏演的真走心,她都快相信了呢! 占老爹伸出两指,将书信随手一甩,便在掌心摊开。 他眸光逼人,脚下再次用力,踩着猥琐男的后背之际,迅速的展了一眼。 刹那间,占凌风鼻翼翕动,随手递给了占小玖,“玖儿,你看看!” 占小玖闲庭信步上前,嫌弃的接过沾了油渍的信纸,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 她在看,其他人则屏息以待。 明明信纸上只寥寥数字,但占小玖却看了好久。 直到占老爹的表情愈发难看时,她悠悠然的抬眸,信纸在她两指间被甩的像手绢似的,一脸苦恼的说道,“爹,这写的都是啥?我不识字诶!” 流云:“……” 花楹:“咳!” 流云默默的低下头,心里却雷霆咆哮,你丫不识字还看那么久,整的跟真事似的! 至于花楹,她则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明明看着大小姐天天拿着狼毫奋笔疾书,结果现在睁眼睛说瞎话,脸皮之厚可见一斑。 当然,腹诽归腹诽,这俩人都是占老爹和小玖身边的人,不管事实如何,他们都心里清楚,今晚的事没那么简单。 占老爹听闻小玖的话,顿时满意的笑了。 转瞬间,他面目狰狞,脚下愈发的用力,“宵小之徒,觊觎我儿美貌不说,竟还敢出言不逊?你——找死!” 占小玖尴尬的摸了摸脸。此时此刻,她特别想问便宜爹一句,他是什么时候瞎的…… 她的美貌……我了个去……还是聊点别的吧! 彼时,占凌风修长有力的长腿暗中贯入内力,蓦地猛踩,顿时让猥琐男哇哇大叫,同时也呕出一口鲜血。 “噗……忠义王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小的……” 话到嘴边,可猥琐男却再次噤了声! 见此,占小玖觉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今晚上这一出戏了。 她捏着信纸上前,倾身凑近猥琐男看了又看。 正人神交战的猥琐男,陡地抬眸就看见占小玖那张有碍观瞻的小脸,立时吐血都吐的不顺畅了。 占小玖巴巴的看着他,小嘴一撅,伸手指着山梅,说道:“你认识她吗?” 猥琐男一怔,眼神闪烁半饷,硬生生的摇头,“不……” “你们不认识?可是刚才我们明明听见你叫她……二小姐呢!” 第172章 重头戏的开始 “你们不认识?可是刚才我们明明听见你叫她……二小姐呢!” 占小玖似无心的话,不仅让猥琐男哑口无言,就连一直抱着脚踝哼唧的山梅都情不自禁的噤声。 两人几乎相似的表现,令占小玖讪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是我说对了吗?” 占小玖低头觑着猥琐男,又眨着凤眸望了望山梅。 在她的提醒下,山梅则再次抱着脚踝低头哼唧,而猥琐男则开始用米粒儿大小的脑仁想着对策。 “哼!流云,去把柳姨娘母女带过来!”占老爹蓦地口吻凌然下令,差点没把猥琐男吓尿了。 山梅闻声也不禁瑟瑟发抖的更加厉害。 占小玖打定主意让便宜爹出面,毕竟她还无法确定,柳玉媚和占心灵在老爹心里的地位几何。 万一她玩过火了,造成了无法想象的后果,那多得不偿失。 害人先护己,占小玖本无心和心机母女产生太多交集,也没想要害她们。 但是在她头上动土,那就是作死也不找对地方了。 流云虽一步三颤,但是行动力还是很迅捷的。 不消一刻,门外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占小玖懒洋洋的靠在闺房圆柱边,望着门口的眸子也蓄满了兴味。 果然,柳玉媚还未现身,声音就传了过来,“老爷,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柳玉媚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焦急,须臾间她就拉着占心灵匆匆而至。 母女俩身上都披着简单素雅的外褂,睡眼惺忪的跑进来,率先看到占凌风时,正要走过去,结果一低头,又见到了地上抱着脚踝满脸煞白的山梅。 “山梅?天啊,你怎么了?” 占心灵惊讶的低呼,作势就想冲到山梅的身边。 奈何,占凌风厉眸微闪,随后而入的流云立马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占心灵举止受阻,她似是不解的望着占凌风,“爹……这是……” “柳玉媚,看看你交出来的好女儿,还有柳阁的婢子。今儿个你们若是不给老夫一个解释,你们母女俩,统统滚出忠义府。” 占老爹的狂怒犹如燎原之火,刹那间就把柳玉媚烧的渣也不剩。 她微张着红唇,惊慌失措,“老爷,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母女俩早早就寝,这突然被叫起来,难道就要莫名其妙的被赶出去吗?灵儿她又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为忠义府……” 柳玉媚小肚鸡肠的想要旧事重提,只不过占老爹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住口,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如问问你的好女儿。” 柳玉媚不解,转眸望着占心灵,“灵儿,怎么回事?” 占心灵委屈的眼眶蓄满了清泪,她咬着红唇,摇头嗫嚅,“娘,我真的不知道!” 夜墨凉如水,天地间仿佛被辽阔的黑幕所笼,除了偶时传来的一两声虫名叫,周遭一片静默。 小玖的闺房中,面对柳玉媚心知肚明的询问,占心灵表现的很委屈,眼眶蓄满了清泪,她咬着红唇,摇头嗫嚅,“娘,我真的不知道!” 而靠在圆柱边的占小玖,睇着柳玉媚母女一唱一和的样子,小嘴翘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知道?那就让她给你们解释解释,她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占凌风双指并拢怒指着瘫软在地上的山梅,脚下因愤怒而用力,再次让猥琐男啐了一口血沫子。 占心灵和柳玉媚对视一瞬,便隔着流云对山梅开口问道,“山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占心灵和柳玉媚出现,山梅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她忍着疼,哼哼唧唧的说道,“二小姐,是……是他潜入府邸,要……要奴婢给他带路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为啥叫你二小姐?你骗鬼呢?” 花楹哇啦哇啦的大嗓门一喊出来,占小玖都差点一个趔趄。 果然是条‘汉子’! 柳玉媚似是不悦的斜睨了一眼花楹,但也仅此而已。 身为占小玖身边的红人,花楹无法无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听到花楹的质问,山梅猛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那是因为,他说要杀奴婢,所以……奴婢只能说自己是府里的二小姐。而且,他一听说奴婢自称二小姐,就立刻笑着让奴婢叫他姐夫,王爷,二夫人,二小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山梅的一番话,让柳玉媚和占心灵都不期然的望向占小玖。 占老爹的脸色也是难看之极。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柳玉媚望着占小玖,语气沁着明显的狐疑。 占小玖来不及说什么,占老爹则再次发怒,“胡扯,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从猥琐男的身上收腿,转身怒瞪着山梅时,猥琐男却哇的喊了一声,“忠义王,小的所说也是绝无虚言。小的之前给大小姐写过书信,我俩情比金坚,大小姐一定会小心珍藏的。” 占小玖:“……” 珍藏你二舅姥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占小玖已然能确切的猜出来龙去脉。 虽然事态发展和她所计划的相差无几,不过山梅顶替占心灵出现,倒是给占心灵这心机女争取了有利的条件。 “荒谬!”占凌风回身又是一脚,狠狠的揣在猥琐男身上,他正要反驳,占心灵却施施然上前,望着占小玖,期期艾艾的问道,“姐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占小玖眼底肆意的精芒划过,挂着胎记的小脸张扬嚣张,挑眉戏谑:“怎么?好妹妹,你听他三言两语后,就来质问我?欺负我是傻子还是咋地?既然这样,那你们倒是搜啊,若你们真能找到书信的话,本小姐就亲自滚出忠义府!” 流云和花楹闻声则默默的退后了几步,他俩和占小玖接触最多,谁特么还敢认为她是傻子,看她嚣张的表情就知道,一会指定会出事,躲远一点为妙啊! 话音落定,占心灵和柳玉媚蓦地面面相觑,母女俩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激动神色,却被占小玖捕捉的一清二楚。 鱼儿,上钩了! “玖儿,不得胡言!” 一听到占小玖说要滚出忠义府,占凌风率先不悦的开腔。 另一边,占心灵和柳玉媚母女自然不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她口吻低柔的安慰道,“爹,我也不相信姐姐是那样的人,但事已至此,若是不能为姐姐找到平反的证据,于情于理对姐姐太不公平。不如,就搜一搜吧!” 话毕,占凌风锋利的眸子陡地就定在占心灵的身上。 那双犹如刀刃开锋的厉芒冷眸,让占心灵骇然的摇晃了一下。 “大胆!” 占凌风的怒火已毫不掩饰的显露在众人眼前。 但反观占小玖,却显得格外的从容淡定。 她轻笑着走到占凌风身侧,仰头一脸纯真的说道,“爹,世人都知道你女儿占小玖痴傻疯癫,无恶不作。但毕竟那是从前,十几日前,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无形中也看破了很多事。就好比现在,如果说一定要证明什么的话,那搜一搜我的房间就是最正确的选择。都是自家人,咱就不必客气了,好妹妹不如你来代劳吧!我这房间就这么大,你想怎么搜都可以!” 占小玖一副贤良的模样,殊不知在她的笑容背后是一颗暗藏冷血的铁石心肠。 她为了配合占心灵演着一场戏,也是走心了呢! 这对母女那么巴不得将她踩在脚下,那她就给她们一点教训尝尝。 “如此,妹妹就失礼了!” 占心灵在小玖说完后,便忙不迭的接话。 占小玖笑着点点头,无视占老爹那张越来越黑的脸色。 接下来的时间里,占心灵便在小玖的闺房中放肆的寻找。 最开始的翻箱倒柜,小玖知道她是在做戏给老爹看。 而当她举步走向屏风后时,才是重头戏的开始。 她想,被放在玉枕下的信,定然是这母女的所为。 占心灵的一切举动,几乎都在小玖的预料之中。 她转过屏风时,小玖不禁拉着老爹也一同走了过去。 屏风之后,是小玖私密的卧房深处。 只见,占心灵站在屏风一隅,假装左顾右盼,随即她眼眸一亮,径自走向了软榻。 占小玖的唇角翘起一抹微浅的笑意,余光察觉到老爹似是凝滞的呼吸,柳眉微翘,笑意不减。 占心灵站在软榻边,假意翻了翻被褥,随后当她的指尖伸向玉枕方向时,小玖眼底精光忽现。 “咦……” 占心灵在玉枕下翻找了半天,似是惊讶的轻呼,动作也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凌乱起来。 占老爹的瞳眸登时一紧,顾不得其他,直接跨步上前,冷声问道:“找到了什么?” 占心灵扶着玉枕的指尖一抖,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占凌风,“爹,没……没什么!” 第173章 行走的心机婊 “爹,没……没什么!” 占心灵不受控制的颤抖,在占凌风的眼底投下一片狐疑的波澜。 他冷冷的凝着占心灵,一言不发,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恐惧。 占心灵放下玉枕,眼眸中激动的神色消失殆尽。 她紧张的看着占凌风,不禁看向柳玉媚寻求庇护。 另一侧同样感觉到古怪的柳玉媚,见占心灵满脸骇然之色,连忙上前,“老爷,看来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当着老夫的面,她如此放肆大胆的行为,你敢说是误会?” 柳玉媚一惊,呼吸紊乱,“老爷,我……灵儿也是为了还小玖清白,这……” “二姨娘,本小姐真是谢谢你了!其实说起来呢,今晚的事情可大可小。说白了不过就是个登徒子,趁夜潜入了忠义府图谋不轨,对不对?” 占小玖蓦地开口,柳玉媚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顺然点头迎合,“没错,还是小玖识大体!” “玖儿!!!” 占老爹眸光淬了锋芒,紧紧的睇着小玖,那眼底的无奈和愠怒也是相当明显。 占小玖撇撇嘴,不理会他的神色,径自走到占心灵的身边,拉着她冰凉的手腕边走边说,“好妹妹,你也别一副死了娘的表情,不然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找不到书信很失望呢!今晚就是个误会,爹大人有大量,不会赶你们出府的。” 面对占小玖话里有话,占心灵眼神晦涩,却无言以对。 “爹,你别生气了,事实就是误会。不过呢,有奖必有罚,他的确是山梅带进来的,身为忠义府的婢子,怎么能贪生怕死。还扰的二姨娘和妹妹无法休息,依我看,发生了这样的事,山梅是不能再留下了,以免辱了门风。爹,就放他们一起离开吧。” 占小玖一副观音拯救世人的善心举动,让所有人都错愕的睇着她。 这位忠义王的大小姐,真真是不一样了。 最终,占凌风自然对小玖有求必应,遂了她的意愿,在当夜将猥琐男和山梅一起丢出了忠义府。 这一晚,占心灵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和柳玉媚回到柳阁时,惊魂未定之际,就在袖管内发现了那封明明该藏在玉枕下的信。 山梅和猥琐男趁夜被丢出了府外,她本以为天一亮二小姐就会派人去救她。 可是山梅这辈子都想不到,猥琐男前一刻还好好的,可随着一阵夜风浮面,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将她强行拖到拐角的巷口深处,将她玷污——至死。 幽幽的夜风宛若鬼厉哭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 巷口深处,凄厉的呜咽声时有时无。 清晨天色蒙蒙亮,两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巷口深深的一隅。 其中一名男子走上前,漠然的看着被强报至死的山梅和精尽人亡的猥琐男,停留了片刻后,便迅速转身,低沉的说道,“卿爷,他们两个好似中了合欢。 闻声,男子上前,骚包的拿着手绢掩在口鼻处,嫌弃的看了看后,狭长的眸子微眯,“不是合欢,而是中毒而死的。至于这毒……” 卿爷没有说下去,他锐利的双眸深锁着青眉,一抹惊骇自眼底闪过。 何时,京城中出现了这等用毒高手?! “你去查查,是否有人在暗中保护占小玖!” 彻夜好梦,清晨的薄雾如一缕烟沙笼罩的京城上空。 后院闺阁的占小玖则早早起身,在薄凉的晨雾中,坐在门外的软椅上喝着甜粥。 “小姐……你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们了?” 站在小玖身畔的花楹,一脸的怨怼和不解。 在她看来,二姨娘母女简直就是行走的心机婊。 昨晚的事,摆明了和她们有关,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占小玖懒洋洋的抿了抿红唇,灵动生俏的眸子一横,“谁说我放过她们了!” “小姐,我说的是……是二姨娘她们!” “我知道啊!”占小玖明眸善睐,别有深意的笑道,“我说的也是她们。等着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占小玖故弄神秘,花楹满心的好奇也彻底被勾了起来。 当然,小玖是不会告诉她,那对母女摸了她玉枕上的断筋砂,难受的滋味在后头呢。 花楹还想说什么,但突然出现在薄雾中的流云,像个二傻子一样,拖着一条僵硬的腿,出现在小玖的视野中。 “大小姐,摄政王在花厅有请。” 古阡绝?! 花楹瞳眸一亮,“小姐,摄政王竟然来了!” “干嘛!你那么激动作甚?!” 小玖没好气的喝斥了花楹一句,随后她漆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伸出一根手指,对流云勾了勾,“你过来。” 流云不解,但绝对没有任何敢拒绝的想法。 “大小姐,请吩咐!” 流云费劲巴拉的走到小玖身边,低着头十分恭敬。 至少,面上的恭敬他做到了。 占小玖打量着流云,小嘴一翘,道:“把这个吃了,你的病症就会全消!” 流云陡地瞠目,睇着占小玖两指间捏着的白色药丸,想拿又不敢拿。 “不吃?那好吧,等十日之后,你全身麻痹变成一尊石雕的时候,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流云大骇! 花楹悚然! “小姐,不要啊……” 花楹开口为流云求情,引得小玖一个白眼飞过去,让她噤了声。 “流云啊,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我还是无恶不作的疯癫嫡女,可是你要记住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你是我爹的得力手下,但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这大力丸,你还是吃了吧。” 别问她为啥叫大力丸,因为简单明了,还不费脑子。 对于流云的惩罚,小玖觉得已经时机成熟。 这几日流云脸上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这厮肯定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听说他也鸟悄的找了不少的大夫。 呵,开玩笑,她做出的药,怎是庸医能解开的。 占小玖话音落定,指尖陡地一甩,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流云的唇上。 出于惯性使然,流云一张嘴,药丸入口,香气四溢,腿上麻痹的感觉也在渐渐消退。 流云僵硬的脸颊半饷没回神,他还在惊讶,大小姐竟然会炼药?! “花花,走,跟我去花厅。顺便把树上的靴子带着。” 花红柳绿的花厅,在薄雾的凝聚下,宛若仙境般飘渺青翠。 占小玖一身石榴红的倭缎,云袖织着缕金百蝶,漫步间仿佛落入花丛中的精灵。 云袖轻摇,款摆生姿。 身段是极为柔媚绰约,气质自带傲然,若那脸蛋除去胎记和黑痣,怕也是个艳若桃李的主。 望着这样的占小玖,花楹忍不住感叹:“小姐,你说摄政王几次三番的找你,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花楹的脑洞大开,占小玖表示无福消受。 她冷哼一声,睨着花楹,“你以为古阡绝跟你一样瞎?” “小姐……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再说摄政王对你的确不同,如果你真的能和他发展一下的话,那京城里就再没有人敢说你坏话了。” 占小玖凉薄的扯了扯唇角,“让人说坏话有什么不好,你仔细想想,我这么名声在外,以后想做什么坏事,都不用找借口了!行了,你在花厅门口等我。顺便把你手里的黑靴子挂门栓上。” 言毕,小玖便提着红裙,慢悠悠的走进了花厅。 厅内,古阡绝坐于一畔,端着手中的杯盖舀着茶叶。 而他身边隔座的位置上,则坐着轮廓刚毅但却唇色发黑的冷面男子。 视线再向下,小玖故作意外,挑眉看着他肿起的馒头脚,笑道,“哟,这位兄台的脚怎么了?被蛇咬了?” 原来是他! 看来这几日在她房间暗处躲藏的男子,就是这个冷面怪了! 想必是中了她的毒,慌忙离开之际,黑靴子不慎掉在她的房间中,现在那肿大的脚,别说是靴子,就算是给他个水桶,也未必能放进去。 小玖的心中放肆大笑,小脸上却沁着戏谑的神色。 “你就是……占大小姐?” 声音从花厅旁边传来,占小玖凝眉侧目,就见一个长相标志的青衫男子正摸着并蒂百合的花瓣望着她。 这个男人,没见过! “是我!阁下是……” 占小玖余光瞬了瞬古阡绝,见他没有反应,不禁好奇之下防备心渐起。 青衣男子星眸划过流光,转身走向占小玖,一袭青衫如云舒卷,端的是一股子侠义正气。 “在下凤桓,见过占大小姐。” 凤桓?! 江湖人称妙手神医的公子凤?! 这半个月以来,占小玖熟读崇明大陆的《本土志》,对于一些奇人异事早就了然于胸。 没想到,她竟会在自家花厅遇见江湖中闻名却少见的妙手神医?! 有多妙? 宝宝很好奇! “不知今日摄政王和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占小玖揣着明白装糊涂! 凤桓则毫不掩饰的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道:“不知占大小姐可懂医术?” 闻声,小玖睇着古阡绝,见他依旧像个老干部似的端着茶杯默不作声,白了他一眼,摇头,“我一个傻子,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懂医术!” 想试探她?玩蛋去吧! 第174章 以后别趴房梁了 青衣凤桓似乎没想到占小玖会妄自菲薄。 他精雕细琢的俊彦上沁出一抹惊诧,旋即瞄了一眼古阡绝,见他神色无异,便转眸睇着占小玖笑道,“占大小姐何必如此自谦,冷钰之前的做法的确有欠妥当,但将他的腿弄成这样,未免下手太重了些。” “哦?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弄的?” 占小玖闲庭信步的与凤桓错身而过。她小嘴咧着笑,不冷不热的开腔。 闻此,不待凤桓开口,古阡绝动作优雅的将茶杯放下,嗓音低沉醇厚的说道,“是我让冷钰这么做的。占姑娘若有其他想法,大可告知于我,仔细详商也未尝不可。” 占小玖落座之际,眸光勾着一抹难掩的璀璨,笑了。 “按照摄政王的说法,你们这叫先斩后奏。既然是你安排他监视我,那我做些举动来保护自己也在情理之中呢!” “占大小姐的意思,你是承认冷钰所中的毒,是你所为?!” 凤桓见缝插针,表情温和且漾着浅笑。 占小玖讪讪的耸肩,“就算是我做的又能如何?难不成只许你们派人监视,又不许我做些回报?” 凤桓微愕,再次看了一眼古阡绝,不禁摇头:“大小姐似乎误会了我们今日前来的用意。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希望大小姐能高抬贵手,解了冷钰身上的毒。” 对于凤桓温雅又不失礼貌的态度,占小玖觉得他比古阡绝好太多了。 索性和他说话的口吻,锋芒也收敛了不少。 “这倒是奇怪了,凤公子不是江湖的妙手神医吗?这毒,你解不开?” 被占小玖反问一句,凤桓精致白希的脸颊顿时泛出一抹可疑的丹红。 他轻咳一声,似是有些尴尬,但仍旧实事求是的说道,“不瞒大小姐,这毒凤某自知能解,但试药良久,却无法参透其中一味药材的用量和使用。而且,若凤某所说不错的话,冷钰所中的毒,应该是用七味大补药材融合而成。偏偏,这些药材中和之后,变会成为剧毒,引起血液逆流呼吸闭塞,正如冷钰的腿一样,恐怕在耽搁下去,他……” 凤桓尾音绵长,似是无奈的喟叹。 占小玖凤眸湛湛,兴味十足的拍了拍手,“妙手神医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毒,的确出自本小姐之手。但身为神医的你,平素接触的病人想必都十分棘手,所以在这等绝非会致命的小毒面前,则想的复杂了。”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凤桓眸光一亮,仿佛得知了天大秘密一样的兴奋,不禁上前几步,站在小玖身畔不远处,目光灼灼的睇着她。 相比较古阡绝而言,小玖对凤桓反而知无不言,她伸手在荷包里拿了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递给凤桓之际,说道,“的确是七味补药,而且是市面上最常见。先给他吃红瓶内的药,再吃绿瓶,最后将棕瓶里的药米分外敷就可以了。” 凤桓不免惊讶的从小玖手中接过小瓶子,打开红色蜡封,看了看,又嗅了嗅,“大小姐,这药……” “难得神医如此看得起我,给他解毒后,这瓶子内的解药,就当送给神医的见面礼吧。” 占小玖故作大方,而凤桓更是因为她这一句话,顿时对她的好奇愈发严重。 小玖不讨厌凤桓,更何况他还是人人称赞的妙手神医。 而且在他们对话之际,她看的出凤桓绝没有其他的心思,仅仅是迫切的想解开冷钰的毒。 小玖何等聪明,凤桓会和古阡绝一同而来,这就足以说明他们俩的关系交情匪浅。 若是她能多一个凤桓这样的朋友,对她来说绝不是坏事。 前有墨瑶欢占卜算吉凶,后有江湖神医妙手回春,占小玖忽然觉得她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这如同开挂似的节奏,还真是让她心情愉悦的不要不要的! 凤桓捧着占小玖给他的几个小瓶子,惊喜莫名,转身就按照小玖所说,开始给冷钰解毒。 对于冷钰来说,他在摄政王身边将近二十载,这还是第一次失败的如此让人心酸。 中毒神马的也就算了,可偏偏中的这毒让他有口难言。 他一定不会告诉摄政王和凤桓,他其实点了自己的哑穴。 因为打从昨天中毒开始,除了他的右小腿往下迅速的肿大之外,还有就是他像个二傻子一样,咧着嘴哈哈哈的笑的不停。 明明他是摄政王身边的冷面大将,结果中了毒之后,就像个缺心眼似的。 连他听到自己哈哈的笑声,都头皮发麻,这日子简直快活不起了。 更何况,只要他一笑,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蚀骨一样剧痛不已。 以后谁特么在说忠义王的大小姐是个痴傻疯癫的疯子,他一定整死对方。 简直就是侮辱疯子。 这女人,分明就是颜如鬼刹,心似蛇蝎。 “难得占姑娘宅心仁厚,待冷钰病好之后,我定会带着他亲自登门道谢。” 古阡绝的话在小玖眼里明显就是装腔作势。 她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冷笑,“道谢就不必了!本小姐蛇蝎心肠,摄政王也可别给我盖高帽,我唯一奢求的就是,让你那二侄子少来找我麻烦就好。至于其他的,摄政王若对本小姐有什么想知道或者好奇的地方,不如你亲自来问我,别整些行动不利索的属下来趴房梁。再说了,我爹身为忠义王,他对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希望摄政王开明,可别因为本小姐的事,而牵连我爹就好。” 占小玖言辞犀利,门外的花楹听的也是浑身胆寒。 小姐你威武霸气。 问题是,小姐你以下犯上能不能想想忠义府的其他人。 有这样的小姐,能好好活着真是老天的恩赐! 花楹站在花厅门外无语望天,厅内的凤桓则如获至宝般,给冷钰解毒后就将小玖给他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收在了袖管内。 “多谢大小姐慷慨相救!” 冷钰的指尖在自己胸前拂过后,便对着占小玖低沉的开腔。 小玖不傻,她听得出冷钰磨牙霍霍的声音,笑了笑,无谓的摆手,“好说好说,以后别趴房梁就好!” 冷钰:“……” 遇见占小玖,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英明全毁了。 这厢冷钰心里憋屈着,而古阡绝也终是缓缓起身,他衣袂轻荡,眸光若水,深深地睇着占小玖,道:“占姑娘医术超群,真是崇明之幸。” 幸你大爷! 占小玖对古阡绝有说不出的抵触,她总觉得这厮是披着人皮的狼。 “花楹,送客!” 占小玖淡然稳坐一侧,神情好不自在! 无奈,花楹只能低眉顺目的将几位大爷送走,同时她可没忽略,摄政王和冷钰看到门栓上的靴子时,那古怪的脸色简直笔墨难容。 “大小姐,凤某还有一事想求!” 临走前,已迈出花厅的凤桓,不禁顿步回身望着小玖陡地开腔。 闻声,小玖笑言,“神医但说无妨。” “若大小姐近来无事的话,凤某想抽空前来与你讨教一番医术,包括……柳家二千金的怪病一事!” 占小玖眼底波澜凛凛,抿了抿小嘴,“随时欢迎。” 她没有否认,却也没承认。 当日在皇家别院对柳曼容下毒的事,她早就知道瞒不过古阡绝。 而凤桓的话,更加印证他和古阡绝非同一般的关系! 是属下?亦或是朋友?! 凤桓灿若桃李的俊彦沁着一抹浅笑,点头示意后,便转身道别,“告辞!” 花厅中,占小玖睨着几人远走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古阡绝带着冷钰和凤桓来忠义府,却偏偏挑了老爹不在府中的时间。 看样子,她之前做的事,已经引起了古阡绝的怀疑。 今日前来,解毒是一方面,恐怕试探则是他们更深的目的。 小玖干巴巴的撇撇嘴,她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 * 烈日似火,沉闷的午后街头,行人商贩不乏懒散。 忠义府门外,低调却透露着权贵奢华的檀香木马车渐渐远离。 而恰在此时,占凌风的马车也从拐角缓缓驶回。 “王爷,是摄政王的车辇。” 占凌风闻声眸光锐利如锋,刚毅的脸颊透出几分难看的神色。 “回府,去看看玖儿!” “是!” 这厢占凌风的马车快速的从侧门驶入,已渐行渐远的檀香木马车中,古阡绝的指尖正捏着一个小瓶子,兀自沉思。 “绝,这忠义王大小姐……” 第175章 老爹不对劲 “绝,这忠义王大小姐……” 凤桓话音未落,古阡绝蓦地抬手打断了他的发言。 但见,古阡绝随手将瓶子还给凤桓,剑眉微凝,眼睑半阖,坦然淡漠的说道,“若你闲来无事的话,最近就多和她接触。有些事不要只看表面,皇帝那边近来针对忠义王的动作频繁,你和占小玖走的近一些,就当是替代冷钰暗中保护吧。” 凤桓微怔,不解的反问,“事情有这么严重?忠义王身为两朝元老,难道他还怀疑他?” 古阡绝微凝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半阖的眸光也淬了冰霜般冷凉。 “他不是怀疑,而是想铲除。如今朝廷上下,他在极力拉拢大臣意图反忠义王。北辰乃是他的胞弟,如今这二人年岁渐长,羽翼渐丰,朝廷上下早晚都是他们的,只是年少轻狂,想法太极端。 忠义王手握先皇所赠的半数精兵良将,我保他也并非是忌惮,而是他值得。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二人永远与我相悖。 如此,只能用些非常的手段,制造些混乱来分散他们的精力。占小玖,就是最好的人选。” “阡绝,你是想利用占小玖?” 凤桓的俊彦上泛出一抹凝重,目光不经意间定在指尖的瓷瓶上,思绪有些飘忽。 古阡绝闻声睁开眸子,瞬也不瞬的睨着凤桓,低浅的口吻说道,“谈不上利用,如今能凭借一人之力将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除了她占小玖,别无他选。忠义王我势必要保,而占小玖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她绝不是传言那般无能疯癫。这样,更好。” 闻此,凤桓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不是朝廷中人,但因与古阡绝的关系,所以对朝内的事略有耳闻。 当今少年皇帝已在位五年,对于当初被先皇册立摄政王一事,如今愈发抵触。 古阡绝身为摄政王,若非因他乃是先皇的胞弟,恐怕这朝廷上下早就动荡不堪。 如今,内忧外患,他的处境也并不如表面那么坦荡从容。 “对了,你真的要答应蛮夷辽郡的和亲之请?” 凤桓面露担忧,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有他能够了解古阡绝肩上的重担有多重。 古阡绝慵懒的靠在车内软椅中闭目假寐,听到凤桓的询问,他眼睑微动,“巴掌大的蛮夷,灭了就是。” 他说的无谓,而凤桓却仿佛从他的口吻中听到了杀伐锐利。 凤桓喟叹一声,将瓶子收好之际,不禁建议道,“我虽不懂排兵布阵,但忠义王身为朝廷大将,又手握重兵,你若想保他,何不趁此机会让他去解决蛮夷辽郡的事,这样一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如此缓兵之计,说不定……” “凤桓,你想的太简单了。” 回到忠义府的占凌风,忙不迭的来到小玖的闺阁。 甫一走进,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禁一愣。 占小玖的闺阁坐落在府邸中后方上风上水之处,闺阁前方不远便有一条引自山泉的小溪潺潺流淌。在夏日燥/热的气氛中,透过徐风吹来一股清凉。 然而,平素令人心旷神怡的沁凉,在此时却被浓郁的草药味所代替。 占凌风错愕的望着小玖闺阁门前,一排又一排的竹篮令他眼花缭乱。尤其是竹篮的一畔还支起了诸多木架子,其上的簸箕中还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爹?”占小玖正专注的鼓捣着自己手里的药材,忽地察觉到周遭有些凝滞的气氛,转眸一看,就见占凌风剑眉紧拧,一脸的凝重。 小玖知道,便宜爹肯定又以为她疯病发作了。 想想也是醉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仔细的给自己这具身体检查过,但说实话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再回想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桃夭,一副对她的病症无比感兴趣的样子,她还自己真的以为得了绝症。 但……如果真的有什么,没道理她自己发现不了。 加之她所接触过的人,多半都将她当成傻子对待,占小玖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玖儿,你这是作甚?” 占老爹的目光流连在满地的药材上,而小玖心头无奈,暂时也不想解释太多。 多说多错,而且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讲明白的。 索性,她话锋一转,再次问道:“爹,你找我吗?” 面对占小玖越来越清亮澄澈的眸子,占凌风心里无限的感慨,他刚烈如寒风冷松般的神色渐渐柔和,满目慈爱的睇着小玖,道,“玖儿,爹时常不在府内,你万万要记得,若有任何事,就告诉木管家。不论爹在哪里,一定会赶回来的。” 占凌风没由来的说了这样一番话,小玖的心里觉得诡异,但更多的是占凌风的错爱让她感动的差点上前抱大腿。 小玖眸光湛湛,波澜潋滟的闪着夺目的光芒,吸了吸鼻子之后,笑道,“爹,我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吧。我……尽量控制不发疯!” 说完这句话,小玖都忍不住给自己点赞。 她尽量不发疯,当然是有前提的。 占老爹的心思没有小玖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轻叹一声,抚着小玖头顶的秀发,“玖儿,你真是长大了。这样也好,若是爹走了之后……” “走?爹,你要去哪儿?” 终于在占老爹颇为无奈的口吻中,小玖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老爹要走?! 占小玖的眼底划过一抹异光,前脚古阡绝刚离开,随后老爹回来就说这番话,这…… 占老爹察觉到小玖的紧张,尴尬的轻咳,“咳,玖儿,爹就是说说而已。只是……三日后,宫内每年一度的百花宴,圣上点名要你出席!” “咳,玖儿,爹就是说说而已。只是……三日后,宫内每年一度的百花宴,圣上点名要你出席!” 话毕,占小玖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外焦里嫩! 百花宴?! 听名字就知道又是一场无聊的争奇斗艳群艳芬芳的场面。 只是,她这张脸,能算的上一朵花吗?! 小玖眼巴巴的望着占凌风,讪讪的耸肩,“爹,不好笑!” “玖儿,此次的宴会,非同小可。此乃圣上亲自下的旨意,爹已经安排绣娘给你做锦裙,到时你妹妹也会参加。” 占小玖深深的睇着占凌风,隔空相望,她似乎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太多的身不由己。 圣上亲自下的旨意?! 就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小皇帝?! 她做了什么,会让那小屁孩亲自下旨让她参加百花宴?! 我尼玛,有身份了不起啊! 占凌风轮廓分明的脸颊如雕塑般刚毅,他眼底深深的无奈感,是对皇权的失望还是对自己愚忠的嘲笑?! 小玖暂时不想理会,她只知道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皇宫,听起来高大上的地方,但洪水猛兽可特么不少。 小皇帝亲自下旨,这‘殊荣’别人求之不得,可她占小玖也不稀罕啊。 “爹,不去不行?” 小玖垂死挣扎,小脸都皱成一团。 闻声,占凌风深深的喟叹,那双冷硬的眸子中柔光闪现,薄唇抿了抿,有那么片刻的踌躇,旋即便话锋一转:“这……既然玖儿不想参加,那就不去好了。” 占小玖目瞪口呆的望着占凌风作势转身离去的背影,恍惚瞬间,她的心头一阵刺痛。 如果说,她真的可以不去的话,老爹又何必告诉她这件事。 她太懂占凌风对占小玖的疼爱到达了何等盲目的地步。 如非十分棘手,便宜爹怎么会有那么无奈的神色?! 难道,就因为她不想去,所以老爹这是想——抗旨?! 她当真没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逍遥快活,在忠义府里安详的得过且过。 甚至都快忘了老爹的身份会给他造成怎样的桎梏。 忠义王再权威,却也不过是个外姓王而已。 小玖想了又想,眼看着占老爹的身影即将消逝在眼前,她心底一横,蓦地喊道,“爹,百花宴我正好没去过,就当去看个热闹也好。” “玖儿?!” 占老爹浑身一颤,回眸的瞬间脸上有太多复杂的神色让占小玖猜不透。 此情此景,小玖笑意盎然,“爹,百花宴,我去!” 占凌风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的遥望着占小玖,那眼底深藏的不舍是他不肯泄露的孤寂。 这一刻的占小玖明知山有虎,却必须虎山行。 便宜爹的表现,奇怪的让她心头蔓延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又是不舍,又是失望,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176章 这出场方式太操蛋了 占凌风离开后,小玖难以平静。 她的眼前不停的浮现出老爹离开前的神色,那么无奈,那么沉重。 一畔的花楹站在小玖不远处,凝眉睇着她陷入沉思的半边脸颊,眼底泛出一抹惊艳。 从她的角度看去,小姐的侧脸当真是精致的美艳绝伦。 她白希的脸蛋氤氲在浅浅的光幕中,恰是没有黑痣的半边脸,鼻尖庭俏,睫毛纤纤,小嘴微嘟,像是上翘的花瓣一样纷嫩。 看的有些痴的花楹,正想开口称赞一句,占小玖的话也适时传来: “花花,你去一趟画香楼,给墨瑶欢传个口信,就说我有要事找她,让她寻个时间,在清月斋一聚!” 花楹一怔,看出了小玖明显的急迫,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小姐,我现在就去!” 占小玖孤身立在闺阁院落中,尽管花楹已经去传信,但小玖的心情还是久久难安。 炎炎夏日,炽烈的阳光打在脸上有些烫热,小玖想了想,最终也毅然跑出了忠义府。 自小玖从忠义府的大门出现的一刻,街头拐角便闪出两个身影。 “卿爷,她终于出来了!” 男子一身斗纹锦墨色绣丝锦袍,眉目如画卷铺开,脸颊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那双泛着琉璃色的双眸,布了玩味和轻嘲,眉尾上翘张扬着不羁的性格。 “跟上她!” 男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男子便率先从巷口闪身而出。 而慢了一步的卿爷,则好整以暇的闲庭信步着,那如同盯着猎物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定在跑远的占小玖身上。 这厢,还没察觉到危险临近的小玖,步履急切的赶往画香楼,好不容易穿街走巷的来到花楼一条街的巷口时,她踱步而入,却突地眼前一花,被莫名从天而降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男子缓缓从上空飘落,衣袂在身侧翻飞如云雾般的散开。 占小玖强行顿步,翘起如弯月的柳眉睇着眼前的墨衣锦袍男子,口气不悦:“让开!” 小玖焦急,言辞也十分的精炼。 但墨衣锦袍男子却满目兴味的睇着她,“占小玖?” 闻声,小玖骄傲的扬起下巴,“正是小爷!” 见小玖这般回答,男子眼底的兴味愈发明显。 他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形如冷松俊傲,微踱一步,倾身邪笑,“果然是傻的!难怪有人想要你的命!” 男子自负的凑近占小玖,那眉眼间的轻嘲让小玖觉得太特么碍眼。 想要她的命?! 小玖凤眸浅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骚包男。 她懒得废话,袖管内的小手紧握,趁着男子近距离打量她之际,出其不意的直接一拳招呼到他的左眼上,“长了一张欠揍的脸,得瑟个毛毛!要小爷的命,你开挂了吗?” 开挂?! 什么玩意儿? 被小玖一拳给揍蒙圈的骚包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他狭长的眸子中刻满了难以置信,甚至他穷尽一生的智慧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打了……被打了…… “卿爷!!!” 此时出现在小玖身后的下属,恰好将之前的一幕全部收入眼底。 顿时,他惊悚的喊了一声,眼神凝聚在小玖的后背上,恨不得给她瞪两个窟窿出来。 下属喊了一声,被称为卿爷的男子则铁臂高抬,眼眸中渐渐聚着团团冷光和怒气。 “占小玖,你吃了豹子胆,敢……” “少跟小爷墨迹,滚一边去!” 占小玖没时间理会这看起来非常惹人厌的骚包男,她只想尽快找到墨瑶欢,让她给老爹卜一卦! 对于未知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找到一丝安定的平衡。 所以说,在这一刻,这位骚包卿爷的出场方式,非常的不合时宜。 随着小玖的低吼,不光是卿爷的脸色黑如滴墨,就连那下属都瞠目结舌。 胆敢对白骨堂的堂主大放厥词,除了占小玖也是没谁了! “你、再、说、一、句……” 卿爷凌厉的眼神紧紧凝着小玖,恨不得将她撕碎般的阴冷。 然而,在心情十分不爽的小玖眼里,她完全不打算手下留情,趁他愤慨之际,随手扬起一阵米分末,“说你大爷说,挡着小爷的路,死都不给你留全尸!” 话落,小玖已经跑到了几米开外。 而被米分末糊了一脸的卿爷,和那位整个人生都暗淡的属下,俩人就这么站在米分末飘飞的巷口,沾染了米分末的身子就像融化了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在卿爷还残存一丝力气时,他蓦地对着天空伸手,在碧蓝如水洗的上空绽出了一颗信号弹。 他泪眼婆娑,暗自悲痛:轻敌了! 多么痛的领悟! 古北辰,这就是你说的傻子? 白骨堂的卿爷,自负又傲娇,可惜此时此刻遭到小玖的暗算,也只能跟自己的属下躺在花街柳巷的入口,被一堆人指指点点。 听听那些屁民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喝花酒不给钱?’ ‘在花街里耍流氓?’ ‘一夜御女无数,精尽人快亡了?’ …… 麻痹,这出场方式太炒蛋了。 占小玖,爷和你势不两立。 小玖耽搁了些许时间,好不容易赶到画香楼,正打算推门而入,花楹恰好从里面跑了出来。 主仆俩撞了个满怀,花楹堪堪稳住身形,脸色却不太好看的咋呼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墨瑶欢呢?” 小玖不答反问,眼神也不停的往花楹身后打量。 闻声,花楹一脸菜色,拉着小玖往门外的屋檐下走去,低声解释,“小姐,她不在画香楼啊。刚才有个叫烟儿的小姑娘说,墨瑶欢今晨的时候就出城了!” “我擦,那她有没有说墨瑶欢什么时候回来?” 花楹噘着嘴摇头,“她说她也不知道,似乎墨瑶欢走的很着急,好像是去找什么人了。” 找不到墨瑶欢! 两天过去了,在小玖最需要墨瑶欢的时候,却找不到她! 按照烟儿的说法,墨瑶欢当时走的非常急切,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赶着出城。 占小玖无奈又受挫,第一次感觉那么炒蛋。 已是日落黄昏后,斜阳普照,昏黄的光束氤氲着道道彩霞布在忠义府的上空。 小玖的闺阁房门敞开,日落的丹霞洒在门前小溪边,折射着五光十色的瑰丽霞彩。 “小姐,你吃点东西吧!我已经跟烟儿姑娘说了,若是有墨瑶欢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花楹捧着托盘,放在占小玖身边,眼眸中一片担忧。 闻声,小玖懒洋洋的挑眉,食欲全无的瞄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吃了!我爹了?” “老爷?”花楹一怔,微忖片刻,道:“他还没回来,这两天老爷好像特别忙,总是夜深了才回!” 小玖无奈的叹息,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摆摆手,“你自己去玩儿,让我静静。” “小姐……” 花楹欲言又止,但看到小玖脸上的焦虑,不禁作罢,转身走进了耳房。 * 翌日。 百花宴,如约而至。 找不到墨瑶欢的小玖,在清晨就被焦急的花楹拉起来各种梳妆打扮。 她心里焦躁的感觉愈发浓重,可怎么也找不到纾解的途径。 尤其是占老爹这三天几乎不见人影,这种情况愈发加剧了小玖心里的不安。 百花宴乃是崇明皇宫每年一度都会举行的活动,朝中大臣可携带家眷在开放的皇宫内院赏花怡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花宴则慢慢演变成官家小姐和公子的定情之宴。 无数未出阁的千金翘首以盼寻觅良人,官家公子哥则期待再次抱得如花美眷。 这宴会一度也成为百家奇谈。 辰时刚至,小玖便紧绷着一张小脸,坐在铜镜前,思绪飘忽。 她额头正中央鸡蛋大小的胎记,色泽艳如桃花。凤眸如一汪清泓,虽脸蛋上的黑痣破坏了晶莹如玉的美感,但她小巧的脸蛋还是显得格外精致。 趁着小玖失神之际,花楹再次偷偷将她额头上的胎记用刘海儿遮盖住。 青丝如瀑,根根柔顺,缓缓在她的额头铺开,不但挡住了胎记,也愈发衬托出她柔美的脸型。 “玖儿!” 花楹方将小玖脑后的发丝挽成俏皮的飞仙髻,门外也适时传来占老爹的喊声。 占小玖一瞬回神,什么没有多看一眼铜镜,匆匆跑到门口,凝神睇着占凌风,“爹!” 占凌风一袭黑金青松羽缎锦袍,腰系青金玉带,刀凿般的五官朗朗生风,周身萦绕着狂霸披靡的气息。 甫一出现的占小玖,乖巧的站在房门边,她噙着一汪水光的眸子瞬着占凌风,左思右想后,问道:“爹,好几日不见你,最近朝中事情很多吗?” 第177章 求骏马的心理阴影面积 “爹,好几日不见你,最近朝中事情很多吗?” 占小玖的询问充满了试探,占凌风立于门外,炯炯有神的双眸则瞬也不瞬的凝着小玖。 他的眼波微荡,呼吸紊乱,有那么片刻的失态。 “爹?”小玖望着他轻呼,占凌风蓦地回神,敛去唇齿边的苦涩,他感叹似的说道,“玖儿,你……跟你娘真的很像!” 小玖目光一滞,酸酸的感觉从心头蔓延开来。 虽然她和便宜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泛出这么多的感慨。 “咳,玖儿,可以动身了吗?” 占凌风唇角扯出一抹轻柔的暖笑,见小玖点头,他便展眉低语,“玖儿,稍候入宫,切记不可多言。宫内人多嘴杂,莫要让人抓住了话柄。爹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中伤你的,不必理会就是!” 听着占凌风的安慰和叮咛,小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定睛睇着他,状似懂事的点点头。 走出府邸闺阁,小玖和花楹踏着木板上了马车。 刚刚坐稳,她掀开窗帘,不禁拧眉,“爹,你不上车吗?” 占凌风气势冷然的负手而立,见小玖惊讶,笑道,“府中还有客人,爹送客之后,就赶去与你汇合。百花宴非同小可,莫要耽误工夫。流云,先送小姐去皇宫。” 小玖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对劲,她作势起身要下车,而占凌风则走到马车窗边,按住小玖的臂弯,口吻戏谑,“丫头,你紧张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爹自然会去,只是府中的客人怠慢不得,你且先行一步。” 占凌风如是说,但小玖心里还是无法平静。 她再次想要开口,占凌风再次先声夺人,“玖儿,爹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若你相信爹的话,就别杞人忧天。” 面对占凌风如此说教的语气,小玖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老爹这么能言善辩。 她还以为这位老人家习惯了沉默是金呢。 或许是占凌风对她说的话太过郑重其事,小玖连日来的担心也平缓了几分。 她隔窗望着占凌风,小嘴一噘,“那你快点来啊,不然你宝贝女儿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果然,此话一出,占凌风剑眉愠怒,“哼,谁敢!流云,小心保护小姐知道吗?小姐若有三长两短,你拿命来赔!” 坐在马车前沿的流云,手里的缰绳差点没吓得飞出去。 “王爷放心,属下定以性命保护小姐。” “嗯,启程吧!” 占凌风凛冽的点头,流云则挥舞着马鞭驾车离开。 直到马车在街头肆无忌惮的跑起来时,小玖这才恍惚的问着花楹,“不是说占心灵也会来吗?” 花楹撇嘴一笑,“小姐,她是个庶女,哪有资格同咱们做一辆马车。二姨娘的身份都不能参加百花宴,这次老爷能让她跟着你去,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估计这会子应该从侧门出发了。” 花楹的一番话,让占小玖充分了解到这个时代对于身份地位的桎梏有多么严重。 她百无聊赖的撇撇嘴,小身板往车壁上斜斜的一靠,便打算闭目养神。 马车在京城的官道上肆意奔跑,随着摇晃的节奏占小玖昏昏欲睡。 突然间,马车几不可察的晃动了一瞬,占小玖也猛然惊醒。 “流云,停车!” 一声略显焦急而尖锐的喊声从小玖的口中传出,车外的流云不明所以,但还是急速的勒紧了缰绳。 骏马吃痛嘶鸣,两只前蹄高高的抬起。 待骏马落定,原地踢踏了几下后,流云单手拉着缰绳,回身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车内,花楹一脸惊悚的睇着小玖阴沉的脸蛋,眼见她樱花般的小嘴紧抿,唇角都泛了白,花楹更是担忧不已。 “流云,回府!” 小玖一声令下,车外的流云不禁抖了一下缰绳。 他脸色犯难,踌躇片刻,语气沉定的拒绝,“大小姐,请恕属下无能为力!属下奉王爷之名护送你去皇宫,如今路程已走了一半,呃……” 没错,流云结巴了! 他的尾音还在嘴边来不及收回,只觉得眼前一花,门帘子被掀开的同时,他的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冰凉刺骨的触感。 只见小玖葱白细长的指尖上,正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刀片架在流云的脖子上。 他……又被大小姐给制服了。 此时此刻的流云,睁着一双愣了吧唧的眸子望着占小玖,喉结紧张的滑动了两下。 他一点都不怀疑大小姐会将他就地正法,回想之前他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就知道占大小姐的手段有多么狠毒了。 果然娘亲说的没错,最毒妇人心! “流云,两个选择,要么送我回去,要么……我自己回去,你在这挺尸!” 挺尸?! 挺毛的尸! “大小姐,属下……”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小玖的脸蛋有多么紧绷,她漆黑似泓的眸子氤氲着莫名紧张,就连精致的巴掌小脸上也卷着狂风暴雨。 没错,占小玖终于在恍惚间,察觉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竟天真的以为老爹什么事都没有。 她可从未听老爹用那么犀利而无奈的口吻和自己说过话。 现在仔细想想,老爹的那番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一股子即将要失去老爹的错觉在小玖心里发酵蔓延。 她才不管百花宴有多么重要,这等紧急时刻,她只想尽快赶回忠义府。 “花楹,搭把手!” 占小玖不管三七二十一,见流云迟迟没有动作,她招呼了花楹一声,趁着流云开口说话之际,指尖迅速的将一颗棕色药丸丢进了他的嘴里。 流云:“……” 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药丸入口即化的同时,他便浑身僵硬的被占小玖和花楹齐心协力的踹下了马车。 尼玛,又给他吃了什么…… 流云成功被踹下马车后,生无可恋的躺在青石路面上! 正如小玖所说的那样,他的确被仍在大街上挺尸了! 一动不能动的流云,清楚的听到骏马嘶鸣后,远远调头跑走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自从大小姐不再疯癫之后,他的日子反而愈发悲催。 另一边,小玖拉着缰绳坐在马车前沿,有些狼狈的驾着马车往忠义府的方向回奔。 由于小玖无法精准的掌控缰绳,以至于骏马在官道上横冲直撞。 花楹小脸煞白的扒着门沿,嘴角抽搐的望着小玖的背影,张嘴正要说话,就被灌了满嘴风。 咳嗽了几下,拍着胸脯的花楹,尖着嗓子喊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花楹话音方落,就见马车在占小玖的掌控下,成功撞翻了一个小商贩的摊位。 身后惊叫连连,花楹也快心跳过速而死了。 她这辈子怎么都想不到,她空有一身精湛的武艺,可就是没有学过如何驾车。 花楹的询问并未得到小玖的回答,她眼看着占小玖飞起一脚直接踹在马屁股上,导致骏马受惊后跑的跟飞似的,小心脏一抖,差点没缓过神了。 骏马吃痛加上受惊,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花楹一把拉住小玖的手腕,急切的再次喊了一声,“小姐,到底怎么了?” “花花,府里……出事了!” 占小玖语气低沉,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传入花楹耳中,显得那么沉重。 花楹神色一凛,来不及多问,堪堪稳住身形的同时,她也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马屁股。 求,骏马的心理阴影面积! 尼玛,这些人类,太粗鲁了! 花楹并不知道小玖所谓的出事指的是什么。 只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愈发习惯一切以小姐马首是瞻。 所以主仆俩这一路上,驾着马车就跟要上天似的,接连在京城官道上制造着混乱。 ‘嗖嗖嗖!’ 倏地,在马车疾驰不停之际,自占小玖的最前方,凌空飞来数只箭矢。 箭头的锋芒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厉光,而方向则直指占小玖的面门。 “小姐,危险!” 花楹第一时间惊吼,旋即她竟陡地从袖管中拿出一柄匕首,素手一甩,匕首竟变成了一柄三尺的长剑。 小玖临危不乱的勒住缰绳,花楹则脚尖一点,身形如惊鸿飞掠,一脚踏上马背,直接将临近的箭矢腾空斩断。 马车也在这时,缓缓停了下来。 占小玖额前的刘海儿早已被风吹乱,露出了独属于她的胎记。 官道两侧的百姓闪躲尖叫,脸上尽是对占小玖的惧怕和嫌恶。 “占小玖,纳命来!” 第178章 你们咋不上天呢 “占小玖,纳命来!” 官道上空传来一阵如疾风骤雨般的吼声,似是夹杂着内劲,扑面传来之际就让小玖内心一阵血液翻涌。 她凝眉望着前方飞身而来的四名黑衣使者,衣袂在周身翻滚如云浪,墨发飞扬,姿态狂然。 原来,是他们! 三日前,在花街巷口遇袭的事,小玖一直记在心头。 只是因为担心老爹,她并未仔细调查过他们的身份。 如今,街头再次相遇,不同的是那位被称为卿爷的男人,倒是没有出现。 小玖之所以能认出他们乃是同出一门,恰巧是他们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和那日出现在她身后的下属如出一辙。 而她同样没忽略,这些人的腰扣上,都有一个骷髅白骨的标志。 “小姐,他们……他们是白骨堂的人!” 上次小玖遇袭之际,花楹并未在现场。 是以此刻这些人的出现,立马就引起了花楹的警觉。 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白骨堂! 素闻白骨堂以杀人起家,向来只问价不问人,且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被白骨堂盯上的人,纵使武艺超群,也必定会被不死不休的追杀,直至性命终结。 当初白骨堂的崛起,便是因为他们的堂主白卿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追杀前武林盟主,直到他提着盟主人头再次现世,白骨堂刹那间声名鹊起。 “白骨堂?” 小玖嘀咕了一句,踏步走下马车时,与花楹并肩而立。 两个外形孱弱的女子面对四个气势如虹的男子,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官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就连之前被撞翻的小商贩们也早就溜之大吉。 白骨堂的标志,骷髅白骨出现,他们可不想成为刀下亡魂。 四个男子面上带着黑巾,唯独露在外面的眸子,凝聚着一致的肃杀血腥。 其中一人陡地开口,“既然听说过白骨堂的名字,那你是自行了断,还是由我们动手?” 闻此,占小玖无畏的笑了,“本小姐活的好好的,为毛要自行了断?白骨堂是什么鬼?听过你们的名字就要自裁?这么牛叉,你们咋不上天呢!” 花楹噗嗤一声,手中长剑微颤,将将的忍住了笑意。 “占小玖,你找死!!!” “本小姐这辈子什么都找过,就是没找过死!” 占小玖眯着眸子挑衅着,身上一袭柳色青葱百褶裙的裙裾飘扬,一如她此刻张扬的个性,夺目又嚣张。 四名男子黑幽深邃的眸子内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惊讶,似是完全没想到占小玖遇见白骨堂的人,还能如此态度! “杀!” 一时间,官道上杀气蔓延,风起云涌! “杀!” 黑衣使者单字脱口,旋即其中两人便率先对着占小玖冲了过来。 面对这些周身散发着死人骨的血腥杀伐气息,占小玖微微后退一步,潋滟的眸光瞬着前方,小手也在袖管中动作不断。 小玖的瞳眸中倒映着对方凌空踏步而来的身影,在确保自己的安危之际,她蓄势待发。 “你们小心,她手中有毒米分!” 小玖:“!” 不知是谁在空中提醒了一句,黑衣使者纷纷眼眸一紧,刹那间全部屏息以对。 “本小姐就算不用毒米分,也照样能把你们送上西天。” 此时,虽如是说着,但小玖心知肚明,她现在手中的毒米分有限,用市面常见的药材根本无法做出毒辣的毒米分或毒丸。 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小玖心里一边思忖着,清亮的眸子一边观察着对方的攻势。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两名黑衣使者姿态傲然的从天而来,二人的目标一致,由上而下俯身对着占小玖飞出两掌。 而另外两名黑衣使者则在一旁与花楹缠斗不休! “小姐,你小心啊!” 花楹见两人攻向小玖,想抽身前来帮忙,却又再次被拉回站圈。 这厢,小玖身形灵动矫捷,见对方遒劲的掌风袭来,她原地旋身柳腰后倾,几个回旋便闪离原地。 站定微喘,小玖顺便瞄了一眼之前自己所立的地方,顿时心中一骇! 这几个王八犊子是真的想杀她呢! 看看地上那四个一尺见方的小坑,若不是她躲开的及时,现在岂不是血流成河了! 尼玛,玩真的是吧! 一呼一吸间,小玖双眸陡然凌厉,见两人已自空中落定,衣袂缓缓垂落在身侧之际,她突地如捷豹窜出,不退反进的冲着两人跑去。 显然,小玖这样古怪的举动,让两名使者不置可否的怔愣了须臾。 而就这须臾光景,小玖手中的米分末已如天女散花般全部撒到了两人身上。 淡米分色的米分末落在他们黑色劲装上,登时污了一片。 “哼,雕虫小技!” 两人本就带着面纱,况且之前早有准备,所以二人对小玖的攻击显得轻蔑不已。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占小玖在二人对视并讥讽她的时候,她指尖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捏着两个小瓷瓶,趁着他们走神之际,毫不留情且用力地砸向了他们的……胯间! 稳,准,狠! “嗷……” 两个人同时悲惨的嘶吼了一声,然后……就双双捂着跨下开始原地打转。 这打打杀杀的节奏被这样的方式终结,他们心里那个悔啊! 终于明白,满身水泡的老大为啥让他们别轻敌了! “老九,你也被打中了?” “老六,疼……” 一个老九,一个老六,俩人完全顾不得自己杀手的身份,痛苦莫名的开始滴着汗。 别怪他们无能,想他们白骨堂的四大杀手行走江湖,杀人无数,却从没有人使这种阴招对付他们! 尼玛,这么疼,会不会断子绝孙啊! “老三,老等,别特么打了,快撤快撤!” 老三,老六,老九,老等? 小玖眼角抽了抽,也就是说白骨堂这几个人的名字,是取自‘三六九等’? 我了个擦……白骨堂的老大是脑子有泡吗?! 占小玖惊讶之际,另一边的花楹更是手中举着长剑,一副要誓死抗敌的姿势。 只是,白骨堂的四个黑衣使者来得快,去得也快。 唯一不同的是,来时四个人从天而降,如暗夜修罗莅临。 走的时候,则是两两搀扶,背影也颇有些心酸! 如同闹剧,急急收场! 花楹将长剑收缩后再次放回袖管中,连忙跑到小玖身畔,“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小玖摇头,“没事,这里距离府邸已经很近了,我们先回去!” 说罢,小玖拉着花楹就在官道上匆匆跑走。 在她离开后,忠义府的马车也被丢在路旁无人问津。 只是在事发之地不远处的一座府宅拐角处,一辆马车的车帘缓缓放下。 “姑娘,可以走了吗?” “嗯!启程吧,去皇宫!” 马车内的女子,恰是占心灵。 她一个人坐在租来的马车中,好巧不巧的她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部收入眼底。 占心灵的眸子中泛出一抹阴冷,垂眸看了看自己正在溃烂的指尖,一脸的阴沉。 原来占小玖竟然有这么多能耐,没想到之前她隐藏的那么好。 她本来还在怀疑,自己的纤纤十指为何会突然溃烂发脓。 若不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恐怕她还无法联想到占小玖身上。 今日的百花宴,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即便是十指疼痛难忍,她也必须强装镇定的出席! 占小玖,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 小玖和花楹急速的回到了忠义府,当府邸的大门近在眼前时,望着一切如旧的样子,不禁有些恍惚。 只是,她也没忽略门外停着的一辆檀香木车辇! 正待走进,小玖一眼就看到占老爹从府邸内步履匆快的走出,刚正不阿的俊彦上沁着恭谨,对着马车抱拳说道:“有劳摄政王亲自前来,老夫受宠若惊。” 占小玖,彻底傻了! 什么情况?! 古阡绝亲自来接老爹入宫? 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尼玛,她的心理阴影面积简直要无穷大了! 第179章 你的意思是她不傻了 甫一听见占凌风的话,小玖便机智的拉着花楹躲到了院墙的拐角处。 占凌风话音落定,车窗的帘子似是被掀开,一阵温润醇厚的嗓音传来,“忠义王言重了,本王也只是恰好路过。若忠义王不嫌弃,不如同行入宫吧!” 言毕,占老爹朗声一笑,再次恭谨的抱拳颔首,“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他上了车,小玖拉着花楹在拐角处闷闷不乐。 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是她杞人忧天了?! 在院墙外的一株老树背后,小玖眼看着古阡绝的马车扬尘而去,脸蛋上也莫名的垮了下来。 “小姐,不是说府里出事了吗?这……” 花楹诧异,而小玖更是满心的燥意无处纾解。 沉默了良久,她眼波划了一圈,扯着唇角放话,“逗你玩呢,就是看看你的反应力如何。走吧,进宫去!” 花楹:“……” 小姐,你真爱开玩笑…… 殊不知,小玖烦躁的以为是自己太过焦虑,所以只能徒步回官道上去寻找之前被丢弃的马车和流云。 而彼时,就在古阡绝的马车内,除了古阡绝和占凌风之外,流云也一脸土色的坐在一旁。 “多谢摄政王帮忙。” 占凌风浓黑的剑眉紧拧,睇着古阡绝沉声开腔。 古阡绝喟叹,“忠义王不必客气,此次让你这般为难,本王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闻声,占凌风双眸微闪,定定的望着古阡绝,摇头叹息,“摄政王此言差矣。老夫身为臣子,既是圣上的要求,老夫必定誓死代劳!只是,以后老夫不在的日子里,还请摄政王费心,玖儿她……” 古阡绝剑眉如虹,精湛的眸光宛若杨柳岸的霞光倒映,他俊美出奇的唇角漫上浅笑,“忠义王大可放心。方才冷钰带回的消息,相信忠义王也应心中有数。如今占姑娘有绝对自保的能力,当然本王也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前路注定长途跋涉凶险未知,忠义王辛苦了!” “说起来惭愧,老夫也只是近来才得知玖儿的能力。但……玖儿何以会惹上白骨堂的人?若非老夫时限无多,必定要亲自去调查一番。” 占凌风说完便看着古阡绝,瞬也不瞬的眸光中布满了深深的担忧。 古阡绝浓眉一展,半垂着眼睑,细言:“这件事,本王会亲自派人查明。” “那就多谢摄政王了。老夫,这便出城!”说话间,占凌风挑开了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便继续说道:“流云,你从这里下车吧。赶快去与玖儿汇合,切记不可让她知道我要走的事情。” “王爷,属下愿陪同王爷出征。” 流云双目炯炯,一脸的正义之色,眼底深处也泛着淡淡的祈求。 闻声,占凌风却摇头,“不可。老夫此次出行,归期未定,所以老夫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不要多言,下车吧。” 占小玖心情微妙的带着花楹赶去了皇宫,当然途中也没忘记之前被丢在路上躺尸的流云。 百花宴,每年一度,远远地空气中就飘散着浓烈芬芳的花香,可见皇宫对这宴会的重视程度。 占小玖和花楹及流云三人来到了皇城阜元门,远远地几人就被眼前的一大片花海所吸引。 宫门两旁的夹道上,姹紫嫣红的鲜花争相吐艳。 芬芳甜腻的气息布了整片天地,不少刚刚抵达的官家小姐,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赏花。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姐姐!” 小玖侧目,一瞬就望见花海中的占心灵。 她一身烟霞色月白纱长穗对襟裙,头盘和小玖相似的飞仙髻,片片金簪点缀其上,灵巧动人。占心灵年岁不大,但已渐渐显出美艳的脸颊点淡妆,纤细的腰肢若柳,娉婷娇艳,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清纯而娇嫩。 占心灵如斯美艳,不盈一握的腰肢款摆着走到小玖身畔,再次亲昵的喊道,“姐姐怎么才来,妹妹等了你许久呢!” 彼时,和占心灵对比之下,同样梳着飞仙髻的占小玖,在外人眼里就如同东施效颦一样可笑。 “等我干啥?” 占小玖睨着占心灵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旋即径自绕过她,往阜元门内走去。 她当然知道占心灵并非好心,想来也只是因为今日的场合,所以她才当众做做样子。 碰了壁的占心灵睇着小玖远走的身影,神色格外委屈。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官家小姐和公子与她错身而过,对她纷纷表示同情。 有占小玖那么个不像样的嫡姐,这忠义府的二小姐还真是苦命。 “心灵,没想到你也来了!” 占小玖自然听出了身后与占心灵打招呼的声音,她翻了翻白眼,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上次在皇家别院的晚宴上被她下毒的柳家千金,没想到原宗竟是柳玉媚的娘家。 而刚刚的声音,占小玖认得,应该是柳曼容的姐姐,柳青瑶。 也就是当日在别院当众质问她的女子。 这几个歪瓜裂枣凑在一起,小玖不用想也知道指定没好事。 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小玖带着花楹和流云从阜元门入内,奢华大气的皇城也赫然入目。 登时,小玖微微咂舌于崇明皇宫的财力,雕梁画栋廊腰缦回亭台楼阁自是不在话下。 更让她觉得惊奇的是,皇城的不少殿宇都是一水儿的琉璃瓦雕铸,五光十色夺目绚烂。 占小玖边走边看,眼里宛若满城尽是琉璃色的仙境,可在她看来,这皇城虽耀目至极,但却太过浮华。 彼时,占小玖穿过皇城必经的宫道,厚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她们穿过皇宫独有的七层琉璃塔时,两名男子缓缓现身。 “你的意思是,她不傻了?” 此时出现的两个男子,正是古北辰与脸上贴了好几片黑白膏药的白卿。 见古北辰狐疑,白卿挑眉用缠着绷带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认为一个傻子,能把我弄成这样?” 闻声,古北辰神色古怪的睇了一眼白卿,眼底一抹轻嘲一闪而逝。 他深沉的目光凝聚在占小玖的背后,冷冷一笑,“就算她不傻了,也还是个人人唾弃的主!” “我说,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宁愿花重金买我白骨堂的杀令?” 白卿虽然贴着一脸的膏药,但是颀长挺拔的身形还是格外吸引人。 他愈发好奇的想要知道古北辰和占小玖之间的瓜葛,尤其是对占小玖的好奇已经严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要知道,这天下间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也就只有占小玖了。 他当然不是自夸,当今武林他敢说能在武艺上打败他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而占小玖一出手就洒了他一身的药米分,浑身起满了恼人的水泡,这可是前无古人呢。 只不过,占小玖让他这么狼狈,以后找个机会他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但,他现在还真是一点也不想杀占小玖。 哪怕白骨堂的杀令已出,可他是堂主,想杀就杀,想留就留,谁敢废话。 良久,沉默的古北辰眸光冷凝,浓郁的嫌恶漫上眉宇,“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白卿余光瞥了一眼古北辰,敛去不悦,不咸不淡的开腔,“这么严重!” 古北辰故作深沉老练的负手而立,目光悠远,神色阴冷,“因为她,本王遭到皇叔几次三番的训斥。这女人曾经装疯卖傻,如今本王也是时候让给她点教训了!” 闻此,白卿挑眉戏谑,“这只是你的借口吧,京城谁人不知,忠义王大小姐对你情根深种,穷追不舍。不过,我倒是听说之前她当众放言,对你再无留恋,怎么?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恼羞成怒了?” “白卿!”仿佛被戳到了痛楚一样,古北辰陡地厉喝,“你只需要帮我杀了她就行,其他的你不必多问!” 古北辰的语气微冷,且布满了命令的口吻。 这,让白卿十分不悦。 他的眸光在古北辰的脸上划了一圈,薄唇微勾,语气平淡,硬邦邦的丢了两个字:“告辞!” 白卿转身便消失在皇宫人海中,古北辰因此也拧眉眯眸。 “王爷,这个白卿……不好控制!” 墨齐在白卿离开后便走到古北辰的身边,同他睨着前方消失人影的某处,语气凝重。 “哼!一介江湖草莽而已,能用则用,不能用便弃之!” “王爷,话虽如此,只是要杀占小玖的话,恐怕并非易事!” 第180章 你敢打小爷的主意 另一边,占小玖在皇宫内赏景看花许久,但始终没有看到老爹的身影。 “流云,我爹去哪了?” 闻声,流云紧张的滑动着喉结,看了一眼同样面带询问的花楹,他只能垂眸:“回大小姐,属下不知!” “那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哪?” 占小玖不死心,她也说不上心里的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仿佛不能看到老爹的话,她就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对占小玖的咄咄追问,流云有些力不从心。 他知道,此时此刻王爷应该已经被送出城了。 可他牢记王爷的叮嘱,所以只能选择欺瞒。 “这……大小姐恕罪,属下真的不知!” 占小玖凤眸凝着流云,一瞬不瞬。她清晰的捕捉到硬汉流云的紧张和掩饰。 而且他乃是习武之人,呼吸本应一起一伏,节奏平缓。 可偏偏说话时,流云的呼吸频率略显紊乱,分外没有底气。 这分明是在说谎的节奏! 占小玖沉着的定气,上前一步站在流云的身前,似笑非笑,“流云呐……” “圣上帝临,旁人退下!” 宫廷皇家,在内院宫道上,皇上及妃子出行,必定要清路。 占小玖也没想到,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才入宫就遇见了皇帝出巡。 她之所以有‘荣幸’来参加百花宴,想来还是拜他所赐。 要不是身在皇城身不由己,占小玖此时真想把他拽过来,一顿耳刮子抽的他喊麻麻! 随着清路障的大太监从宫门走出,其身后便是四名宫女举着一人高的蒲扇,神情肃穆。 这阵仗,倒是非常惹人注目。 只是占小玖没有太多的时间观察,在大太监出现的时候,她就被花楹和流云给拉到了宫墙一旁,强行被拉着跪在了地上。 当然,心比天高的占小玖自然不可能真的给犊子小皇帝下跪。 她趁着裙裾宽松曳地,暗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蹲着看热闹了! 占小玖虽低头,但余光还是不停的打量着临近的仪仗队。 远处,八名小太监步履稳健的抬着一个皇辇趋近,皇辇周围是一层如雾般撩拨轻荡的金纱帐。 皇辇随着太监们的行走,不时的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金纱帐内,隐约可见一人坐于其中,金黄色的身影几乎和纱帐融为一体。 但见,那人墨发垂在胸前两侧,一黑一黄相辉映,勾勒着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仪仗队肃穆的走过,更是给周遭平添一抹严肃。 皇辇临近,占小玖不得已低下头。 只是在她如此甘愿充当背景板的时刻,皇辇内还是传来如玉石激荡的徐徐之音,“停!” 虽只是一个字,仍暗存孤傲睥睨的优越感。 此时,被宫墙围绕的官道上,三三两两的跪着不少人。 而皇帝的皇辇蓦然停下,让所有人的心头为之一紧。 占小玖眼波流转,她余光轻抬,一眨眼就看到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撩开了金纱帐。 “你,就是占小玖?” 清幽的嗓音传出,占小玖只能抬眸相视。 皇辇的金纱帐缓缓掀开,骨节分明的指尖收回的刹那,占小玖的眸光中也清晰的倒映着小皇帝古北冥的容颜。 他白希的脸颊光洁明朗,冷峻中透出少许的稚嫩;那双漆黑若点星的瞳仁,噙着若有似无的打量,定定的瞬着占小玖。 古北冥和古北辰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两人的长相也有七分相似。 但古北冥更为出色的,则是他浓密的剑眉稍稍轻扬,看似清澈的双眸中也闪着深沉的暗光。 坐在皇辇中的古北冥,一袭龙袍卓越超然,他薄唇微翘,玉树芝兰,云烟般的墨发服帖在胸前,虽举止静默,但已渐显的冷峻和高贵在优雅的容光内逐渐凝聚。 又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占小玖匆匆打量着古北冥,虽不否认他的卓绝,但他和讨人厌的古北辰有多处相似的容颜,还是让她心里十分抵触。 “小姐,回话啊!”满目担忧的花楹在占小玖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占小玖无奈的喟叹,将眸光从古北冥的脸颊上收回,垂眸点头,“占小玖,参见皇上。” 这一刻,占小玖有自知之明。 她无法确定这位少年小皇帝的心思,也暂时无法从他的双眸中揣度他的用意。 所以自保起见,她只能配合。 古北冥眸光若水,停留在占小玖身上片刻,唇角漫上一抹不可名状的浅笑,缓缓放下了金纱帐。 皇辇在占小玖的眼前渐渐远去,而空气中残存的肃穆紧张依旧久久徘徊。 花楹扶着占小玖起身,望着皇辇的方向,各怀心事。 和古北冥的相遇,在占小玖的预料之外。 只是初次相见,她觉得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身上有着超脱年龄的城府。 尤其是他离去前唇角那一抹明显轻蔑的笑,以为她眼瞎没看见嘛?! “喂,你们看到没有?那……竟然是皇上啊!” “当然看到了,只可惜没看到皇上的圣颜,听说……皇上非常俊美呢,不知道今天的宴会能不能见到他。” “你们这么兴奋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还对皇上有什么想法?” 忽地,几个兴奋异常的女子在不远处望着皇辇的方向叽叽喳喳的讨论不休。 占小玖冷蔑一笑,转身作势要走。 “啊,天呐,快看那边,是……是摄政王吗?” 人群中再次有人大惊小怪的喊了一声,占小玖听到后,也顺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只是,她所寻找的,是自家老爹罢了。 对于古阡绝那个人面兽心的王八犊子,她本来就没啥好感。 “天啊,摄政王好俊啊。” 宫墙小路边的女子们纷纷花痴的望着古阡绝出现的方向感叹着。 而占小玖驻足打量许久,拧眉暗忖,怎么没看到老爹? 他俩不是一同入宫的吗? “古阡绝!” 占小玖没工夫理会旁人如何做想,她扯着嗓子对着远方喊了一句,同时提着裙摆边跑边问,“我爹呢?” 一时间,宫墙脚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占小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疯女人又开始发疯了? 竟敢直呼摄政王的大名?! 占小玖对古阡绝的印象本就十分不好,见对方已站定,她也缓了缓步子,双眸炯炯的睇着几米开外的他。 彼时,古阡绝一拢蓝衣,玄纹云袖,身姿颀长挺拔,那张翩若惊鸿的俊彦映着春阳的光环,一圈圈仿佛被镀在金芒中的谪仙。 飘飘如虹,般般入画。 他优雅如画卷美仙立于红墙宫道正中,墨黑的秀发如云雾散落,一缕清风斜阳,堪堪衬托出他孤然雪傲之姿。 占小玖望着古阡绝,见他久久无言,又追问道:“我爹呢?你们不是一起入宫的吗?” 古阡绝眸光如点漆,薄唇绯然,微抿轻扯,便低沉轻缓的说道,“忠义王有要事在身,已出了城。占姑娘若有急事,也可告知于我!” “要事?我爹能有什么要事?他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占小玖的逼问,古阡绝则气定神闲,“或许数月,或许数年!” 卧槽! 占小玖听到这个答案,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什么叫或许数月,或许数年?! 他爹干毛去了,需要这么久?! “这封信是忠义王拖我交给你的,占姑娘先看看吧。” 古阡绝说话间便从云袖中拿出一封蜡炬封口的书信,交给了占小玖。 不疑有他的小玖,快速的从古阡绝手中接过书信,展开快速的阅览一遍,顿时脸色难看,唇角发白。 “也就是说,我爹是被你们派出去打仗了?而且归期未定,且生死未卜?” 古阡绝浓黑的睫羽低垂,不开腔也不否认。 但在占小玖看来,这厮对她的询问是十足十的蔑视! 我擦你姥姥! “占姑娘,你应该知道忠义王身在朝廷的意义是什么!” 古阡绝不答反问,这一点直接激怒了占小玖。 她扬着手中的书信,冷笑质问,“意义?在你看来,我爹存在意义,就是在你们需要的时候,随时被丢出去打毫无准备的仗?” “占姑娘,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你二大爷!” 此时此刻的占小玖直接发了飙! 她就说老爹不会没由来的说那些话,她就说自己这几天的心神不宁绝非正常的现象。 闹了半天,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爹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转移视线,所以故意让她来参加百花宴。 就包括之前她在忠义府门外看到的一切,相信也是老爹和古阡绝这犊子一起演戏给她看的。 老爹的书信上写的很明白,尤其是他的那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豪言,让占小玖紧绷的心弦直接断裂。 去尼玛的君臣之别。 如今在她眼里,整个天下也不如老爹重要。 “放肆!” 终于,站在古阡绝身后良久的冷钰,见占小玖爆粗口,忍不住出口喝斥。 而冷钰开腔之际,就被古阡绝抬手所阻。 彼时,古阡绝的眸光幽幽的看了看远处偷窥的行人,他剑眉微凝,语气低沉了几分,“占姑娘,忠义王如此做,也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你……” “古阡绝,你算哪根葱,你丫少特么教训我!花花,流云,跟本小姐回府!这毛的百花宴,不参加也罢!” 占小玖嚎了一声,花楹和流云冷汗涔涔的从她身后跑来。 完了! 大小姐发疯了,摄政王会不会一怒之下降罪啊! “摄政王开恩,我家小姐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摄政王大人大量,还请恕罪!” 流云口吻急切,单膝跪地望着古阡绝求情。 而他这样的举动,却愈发激怒了占小玖。 她旋身努力定气,眸子闪着火光,睥睨的睇着流云,声音沙哑:“你给小爷站起来!” “大小姐,此事……大小姐……” “小姐……” 占小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在看见流云跪地,并未明显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时,怒火攻心之下,竟双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 她整个人如垂柳般绵绵倒地,在花楹和流云惊慌上前之际,古阡绝则先人一步,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冷钰,去找凤桓!” * 占小玖晕倒了。 这消息在相对闭塞却人多嘴杂的皇宫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的满城风雨。 有人说,占小玖是故意要勾引摄政王而设下的圈套! 也有人说,当时占小玖想扑倒摄政王,结果被打晕了! 众说纷纭,总之在占小玖醒过来之前,她的名声又臭了几分。 景仁宫,坐落于皇城中心的东面。 彼时,百花宴正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皇宫内院也热闹非常。 唯独在景仁宫的偏殿里,气氛略显凝重。 凤桓站在窗口的桌畔在药箱中不停的摆弄着药材,而古阡绝则双眸微凝,沉默少顷后问道:“你可查明原因了?” 闻声,凤桓手中的动作一滞,幽幽叹息,随即拿起药箱桌边的白色瓷盘,递给古阡绝之际,低沉说道,“这是我一直饲养的金线蛭,你看……” 凤桓的尾音轻缓,欲言又止。 而古阡绝垂眸睇着瓷盘中的金线蛭,浑身乌黑且金线隐去,尤其是瓷盘周围零落的几滴血液,颜色有些暗红。 “她中了毒?” 古阡绝修长的眉峰紧拧,漆黑似曜的双眸冷光湛湛。 凤桓转手将瓷盘放在桌上,表情严肃,“目前看来,她并非是中了毒。应该是她的血液中有毒! 这金线蛭本身就是剧毒之物,若中了毒的话,它能蚕食宿主身上的毒素。 原本,我以为她是急火攻心,体内热毒淤积而导致晕厥。所以我才想用金线蛭为她清淤。但我也没想到,金线蛭一接触到她的肌肤时,就显得格外兴奋。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金线蛭在吸血时,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就会慢慢变淡。这……” 古阡绝的神色陡然一厉,双眸内凝光若雾,“当真?” “嗯,我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事情。金线蛭乃是当初我自关外所得,它的价值你应该清楚,现在金线蛭被生生毒死,这占小玖的身体似乎有些问题!” 凤桓的面目严谨的睇着古阡绝,他身为江湖妙手神医,所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差错。 而金线蛭也的确被毒死,不论是古阡绝还是凤桓,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这件事,你什么都不要说。先给她开一些补药的方子,其他的容后再议!” 凤桓抿着唇角,望着瓷盘中死透的金线蛭,垂眸敛去了眼底中的沉重。 占小玖的情况,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如果说一个人的血液就带着毒素,那么她整个身体可谓是养毒的最好寄主。 他脑海中不停的倒映着金线蛭有多么贪婪的吸取着占小玖的毒血,可贪吃的下场竟是将剧毒金线蛭给毒死。 景仁宫内,古阡绝和凤桓双双沉默着,同样两个人都不置可否的对占小玖生出了过分的好奇。 “对了,你身上的香囊药味已散了不少,这是我新给你的做的。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何要一直带着这个对身体损伤极大的香囊? 就算你有罡气护体,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难道还没查明到底是谁想要对你动手吗?” 凤桓说着就从药箱内拿出一个青翠玄纹垂苏的香囊递给了古阡绝。 言毕,古阡绝接过香囊,在手中把玩的同时,淡漠的开腔,“掩人耳目罢了。” “哎,你……真是搞不懂你!” 凤桓望着古阡绝蓦然转身走向偏殿的身影,暗自不解嘀咕了一句。 偏殿中,花楹和流云两人都一脸菜色的站在榻边,看着双眸紧闭的占小玖不知所措。 “参见摄者王!” 见古阡绝身姿昂藏的踏云而来,花楹和流云侧身行礼。 古阡绝淡然的扯了扯唇角,目光定在占小玖的脸上,嗓音醇厚的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等着。” 花楹和流云对视一瞬,两人默不作声的点头走了出去。 彼时,古阡绝和凤桓立在软榻一侧,占小玖依旧沉睡着。 而古阡绝星眸潋滟,微微倾身,以修长的指尖撩开占小玖额头上的刘海儿。 丝滑如水的发丝在他指尖缠绕,而刘海儿被拨开的瞬间,古阡绝的眸子陡地一眯。 正如凤桓所说,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此时的色泽竟泛着淡米分色。 那色泽宛若初开的桃花,清清淡淡,和她腮边的米分红竟相得益彰,显得那么不真切。 熟悉或者见过占小玖的人都知道,她额头上的胎记平时非常明显。 那种嫣红的颜色哪怕是用胭脂也无法遮盖完全的。 但此时,就在金线蛭吸了她的血后,胎记竟变淡了这么多,古怪又诡谲。 古阡绝指尖上缠绕着发丝的感觉让他有些恍然。 尤其是这般近的距离,他甚至清晰的闻到了占小玖身上传来的淡香味。 古阡绝的目光萦绕在小玖的脸上,流连忘返之际,他忽地眼眸一震,再次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似乎刚才一刹那之间,他余光捕捉到占小玖左脸的黑痣,蠕动了一下。 本性偏冷的古阡绝,此时若青松弯身,久久伫立在小玖的身畔。 正因他看到了小玖腮边的黑痣有蠕动的情况,所以他的指尖从发丝中脱离,辗转来到了她的脸颊上。 正当古阡绝的指腹即将触碰到小玖脸上的黑痣时,本该沉睡的人,却蓦地睁开了眸子。 陷入昏迷的占小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她撑开眸子的一瞬,就看到一张表情严肃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占小玖一惊,二话不说扬起米分拳就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擦你大爷,敢打小爷的主意?” 古阡绝正凝神静气的观察着占小玖的脸蛋,没承想她突然醒来,面对她米分拳的攻击,他不慌不忙的自空中截获,俊彦上泛着雍容文雅。 “还能动手,看来是无大碍了!” 话音出口,占小玖微怔。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古阡绝微凉的指尖捏着,心里又是一阵火气上涌,狠狠的抽回手,像只灵猴一样窜身而起。 她左顾右盼,没好气的斜睨着古阡绝,“你管我有没有大碍!这是哪儿?” “占姑娘,这是景仁宫!” 凤桓眼看着古阡绝和占小玖之间的气氛不太好,不禁上前一步解围。 闻声,占小玖侧目,一看到凤桓登时扬起了笑意,“哟,凤神医也在呢?” 凤桓点头,“占姑娘你刚才晕倒了,现在感觉如何?” 占小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摸了摸脸蛋,“我没事,好着呢!” 说着,占小玖直接下地穿鞋,完全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娇羞。 她这般豪放,反而让凤桓有些红了脸,眼神飘忽的移到了一旁。 “你若是没事,稍候我命人送你回府!” 古阡绝神情优雅的负手而立睇着占小玖,奈何他温雅的嗓音传来,得到的就是占小玖的一阵尖锐的讽刺。 “古阡绝,用不着你假好心!我有事没事都与你无关,你要是真想当好人的话,你倒是把我爹叫回来啊!人都被你们送去打仗了,放马后炮有个鸟用!” 占小玖嫌弃的瞪了一眼古阡绝,随即与之错身而过。 凤桓因占小玖的话,有些惊奇的看向了古阡绝,心里格外的好奇。 他,竟然对占小玖的话毫无反应? 太不像他了! “花花,流云,我们走了!” 占小玖堂而皇之的从古阡绝眼前大步离开,殿外的天色已近黄昏,远远地就听见占小玖旁若无人的吼声。 古阡绝悠然一叹,回身之际,就对上了凤桓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 凤桓望着拧眉的古阡绝,眼眸星辉闪过,“绝,不像你啊!” “哪不像?” 古阡绝眸光锐利,紧凝着凤桓,语气有些起伏。 闻声,凤桓轻笑,故作神秘,“难怪皇宫里会有那样的传言,看来你对占小玖的确不同呢!” “胡扯!” 古阡绝冷硬的丢出一句话,旋即眨眼间就消失在景仁宫的偏殿中。 只是,待他离去后,空气中又传出一阵低沉的嗓音,“十日后,礼佛的日子,又到了。” 凤桓本还噙着笑意的脸颊因为这句话倏尔变得凝重严肃,礼佛的说法只是他们心知肚明的借口罢了。 十日后,又是朔月了! 七月初一... * 占小玖离开景仁宫时,那真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毛毛的百花宴她没参加成就对了。不然她真的无法保证,会不会在百花宴上撒泼咬人。 “小姐,你刚才晕倒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真的没事了?” 花楹跟在占小玖身侧,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的追问。 被问的烦躁不堪的占小玖,直接站定,拽着花楹的手就放在自己脸上,“花花,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就是晕倒了而已,被气蒙了!别瞎担心!” 说完占小玖放开花楹,再次迈步前行。 对于她自己晕倒的事,其实她心中也暗存疑惑。 不经意间,占小玖联想起之前桃夭对她说的话,难道这身体真的有问题啊! 卧槽,她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了,难道现在又要面对身患绝症的命运?! 占小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路上也没再说过话。 一行三人完全不顾周围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行人,直奔着阜元门走去。 阜元门外,占小玖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在哪里等了她许久。 趁着夕阳斜照之际,淡淡余晖洒在小玖的脸上,侧脸精致完美,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占大小姐!” 甫一走出阜元门,占小玖来不及多想,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循声看去,一见到墨瑶欢竟感觉有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占小玖凝眉,睇着有些狼狈的墨瑶欢,挑眉,“你?来找我吗?” 衣裙有些凌乱的墨瑶欢,拘谨的绞手,她看了看花楹和流云,眼神闪烁一瞬,点点头,“占大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话从何说起?” 占小玖信步上前,看着墨瑶欢有些红肿的双眸,以及几缕发丝凌乱的在腮边晃动,好奇之际也觉得贼老天太弄人。 几日前,她特别想找墨瑶欢卜算,可如今她已知晓老爹的情况,其实卜算与否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墨瑶欢望着占小玖,随即清浅的垂眸,无比自责的说道,“占大小姐,前几日有事情耽搁了,方才回到画香楼才听烟儿说起你的事情。我去过忠义府,但是管家说你入了宫,所以我担心你有事,只能在这等你了!” 墨瑶欢口吻晦涩,但她关怀之意却毫不掩饰。 此情此景,占小玖也只能喟叹一声,望着这位名满京城的花魁如此狼狈的样子,没做他想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看你这样子,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先随我回府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墨瑶欢眼眶微红,睇着占小玖拉着她的手,鼻翼不停的翕动。 根本不想理会百花宴的占小玖,意外在阜元门外遇到了墨瑶欢。 于是一行四人很快就回到了忠义府。 只是今非昔比,再次踏上府邸,虽然一切如旧,可老爹已经不在的事实让小玖心里感觉有些冷。 占心灵还未归来,偌大的京城,诸多的官家小姐,恐怕也只有占小玖对百花宴如此弃之不顾。 忠义府正对着内门的堂厅中,柳玉媚焦急的等待着。 她听到声音便匆忙走出门扉,一抬眸就看到占小玖几人走了过来。 她眼神噙着打量,在她身边搜寻了片刻,不禁有些紧张,“玖儿,心灵呢?” 占小玖脸色难看的瞬了一眼柳玉媚,径自走过的同时,丢下一句话,“我怎么知道!” 柳玉媚面色一怔,出奇的难看。 她望着占小玖带着墨瑶欢从正厅的夹道走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嫉恨如燎原大火熊熊燃烧。 如今,占凌风不在府邸,柳玉媚觉得趁此时机应该就是铲除占小玖的最好机会。 柳玉媚站在门口,眼里一片阴毒的冷光。 而她身后此时走来一名中年妇人,在柳玉媚的身畔低声安慰,“二夫人,你也别着急了!看样子大小姐应该压根就没参加百花宴。老身若是没看错的话,刚才跟她一起回来的女子,应该是京城出了名的花魁墨瑶欢。” “什么?那是……墨瑶欢?” 柳玉媚惊诧不已,脸上却渐渐泛出了冷笑。 占小玖,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前装疯卖傻也就算了,如今竟还和花魁那般不懂自爱的女人在一起。 “二姨娘,这次的百花宴,二小姐能参加已是老天开眼,你就放心吧,说不定二小姐这次会给你带回一位如意郎君呢!” 闻声,柳玉媚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她回眸睇着她,笑道,“木娘,这府中多亏有你的帮衬和扶持,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木娘含笑,眼底的贪婪之色也一闪而逝。 她不是别人,正是忠义府木管家的内人,天性贪婪爱财,且嗜赌成性。 所以她巴结柳玉媚,也不时的从她身边捞取油水。 * 另一边,占小玖带着墨瑶欢回到了自己的闺阁,待墨瑶欢简单梳洗后,她款摆生姿的走了出来。 彼时,占小玖坐在门外的藤椅上,听到脚步声,便侧目看去,顿时一阵惊艳。 其实墨瑶欢真的很美,天生媚到骨子里的那种。玉骨冰肌,娇羞天成,一身素色简单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也能衬托出她玲珑的曲线和姣好的气质。 占小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胸前两团肉看起来有点料,其他的……不提也罢! “占大小姐,我……” “瑶欢,坐下吧。都这么熟悉了,别叫我大小姐了,叫我小玖!” 墨瑶欢不免一愣,对于占小玖熟稔的态度,让她心里感动不已。 她淡淡的扯着裙摆,落座在小玖的身畔,轻声呢喃,“小玖,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出城干嘛去了?有什么急事需要出城这么多天?” 占小玖好奇的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墨瑶欢如此焦急的离开。 她犹记得,当日小烟儿给花花的回答,好像是她出城找人了! 闻声,墨瑶欢的双眸一紧,贝齿咬着红唇难以启齿般。 见她这样的表现,占小玖几乎下意识的就明白了什么。 能让一个女人如此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想跑不了和男人有关。 身为花魁,迎合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她会为情所困,其实也情理之中。 见墨瑶欢低着头没有作答,占小玖无奈的撇撇嘴,又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占小玖话锋一转,墨瑶欢也适时的抬起了头。 她如星月般的眼睛闪着淡淡的荧光,随即她十分谨慎的看了看远处的花楹和流云,压低声音说道:“小玖,我猜想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卜算的事情吧。所以刚才我在阜元门外等你的时候,就为你卜了一卦,可我依旧算不出什么!但是……” 墨瑶欢说着就停顿了一瞬,引得占小玖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她看了一眼占小玖,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但是,我同时又为忠义王还有你二姨娘以及你的妹妹卜了卦。” 此时,占小玖不得不感叹墨瑶欢的聪颖伶俐。 占小玖扬眉戏谑,“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我这次找你,本来也是想让你卜算一挂,只是没想到你顺便把占心灵娘俩都给算了。瑶欢,但说无妨!” 听到占小玖的肯定,墨瑶欢缓缓吐息一瞬,目光幽幽的睇着她,徐徐说道:“小玖,我算出……忠义王近来多有险境,虽能逢凶化吉,但血光之灾却必不可免。 另外,你的妹妹最近红鸾星动,有嫁娶之机,但是偏偏我从她的卦象中,看到了你也参与其中,并且对你不利! 至于二姨娘……从她的卦象中,我看出她身边有贵人相助,同样你也在她的卦象边缘,对你来说也绝非是好事。” 话音落定,墨瑶欢重重的吐息,她凝眸望着占小玖,见她似是陷入了沉思,以为她在担心,不禁又安慰道,“小玖,虽然我目前无法探知你的卦象,但是我依然能从别人的卜算中看到你的存在,所以你也别太挂心。” 闻声,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问道:“你是说我爹有血光之灾?能否破解?” 问出这句话之后,占小玖便开始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 她有一种自己想要只手遮天更改命运的错觉。 虽然,她很明白,会这么开口完全是因为对方乃是她如今最重视的老爹。 墨瑶欢无奈的摇头,给出的答案让占小玖有些失望。 “小玖,破解之说其实只是江湖术士的骗财把戏而已。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天定的,注定会发生的,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一定会发生。 其实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想要更改自己的命数,可是后来我发现,即便在相对的时间里躲过了该发生的事,可在未来的某一日,一切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出现的。 小玖,抱歉,我无能为力!” 墨瑶欢歉疚又自责,而占小玖则自嘲的笑了笑,“瑶欢,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 虽然不能破解或者更改,但我还是有我的办法,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占小玖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的怀疑,只是她的心里却思绪万千。 占心灵红鸾星动,那也就表示她即将找到良人。而通过墨瑶欢的解释,似乎能迎娶占心灵的对象和她之间也存在着牵连。 还有柳玉媚…… “小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墨瑶欢望着夜幕降临的上空,起身之际说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也起身,而后看着远处愣神的流云吩咐道:“流云,你送瑶欢回去!” “是,大小姐!” * 墨瑶欢离去后,占小玖一个人坐在门外的藤椅上久久沉思。 说不上为何,她对墨瑶欢所说的话,没有半点的怀疑。 这个性情女子,虽然身份会让不少人感觉不耻,但在她占小玖看来,若是和占心灵相比,那墨瑶欢简直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同时占小玖也很清楚,墨瑶欢没必要耸人听闻。 她一直想知道当年墨家被灭门的事,而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被老爹的事情牵扯着精力,竟还没有开始着手调查。 这样一想,小玖反而觉得愧对墨瑶欢。 “花花,你过来!” 占小玖思忖之际,转眸就对着花楹招手。 “小姐,怎么了?刚才墨瑶欢跟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占小玖轻声摇头,不答反问,“花花,三年前京城墨家被灭门的事,你知道吗?” 闻声,头脑简单的花楹直接就跟着占小玖的思路说道,“我知道。当年那件事闹的满城风雨。有传言说墨家当初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遭到朝廷的诛杀!想当年,墨家一门出了三代宰相,那风头一时无两,结果当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就被满门抄斩。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花,你难道不觉得墨瑶欢的名字有问题嘛?” 问出这句话,也一直都是占小玖心里的疑惑。 如果说墨家已经被灭门,可墨瑶欢却依旧以墨姓世人,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 花楹一脸茫然,“有什么问题啊?” 占小玖叹息,“墨瑶欢,你难道不曾怀疑过她的姓氏吗?!墨家啊……” 第181章 活着的经典 占小玖叹息,“墨瑶欢,你难道不曾怀疑过她的姓氏吗?墨家啊……” 得到占小玖的提示,花楹却显得有些难以接受,“小姐,你不会认为墨瑶欢是墨家的人吧?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墨家满门抄斩,在午门处斩的时候百姓都看见了。 再说,京城姓墨的人家也不只被处斩的墨氏一门,还有好多旁支门系呢,所以她姓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花楹给出的答案,让占小玖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墨瑶欢能明目张胆的用墨姓为名,敢情这墨家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姓氏。 想想也对,出了三代宰相的墨家千金,任谁也想不到会在家道中落之后跑去画香楼当花魁。 天色渐晚,夜风清凉,占小玖起身走进内室,思绪不免混乱一团。 她静静的独处一室,在墙上夜明珠的光辉下,望着手腕上一处咬痕怔愣出神。 手腕处两个细小的齿痕虽不起眼,但她在景仁宫清醒之际,就察觉到不对劲。 水蛭这东西,她并不陌生。 她前世虽不至于尝百草以身试毒,但各种病症的解决方法也都尝试过千百次。 水蛭饮血的方法,早已司空见惯。 可没想到她在这个地方,竟还能够遇见。 只是,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对劲,何以需要用水蛭来饮血? “哼,占小玖,你也有今天!” 忽地,在光线略显昏暗的内室中,一声冷冷的轻嘲传来。 占小玖一愣,动作不紧不慢的将袖管放下遮住了手腕,挑眉望去,一眼就看到在厅廊圆柱的边角,有个黑影屹立不动。 听声音,占小玖已熟识。 “怎么?那天的毒药没将你毒死,现在你又自己来找死了?” 闻声,黑暗处的身影似是颤动了一瞬,旋即口吻略带不屑的嗤笑,“哼,就你那雕虫小技,还想伤害到我?真是痴人说梦!” “哟?既然我是痴人说梦,那你躲在阴影里干什么?出来再对我下杀手啊!” 占小玖反唇相讥,这下黑暗处的人影颤动的更厉害了几分。 “占小玖,你以为爷不敢杀你?” 话落,占小玖一副见鬼的表情,顺便以豪放的动作直接将一条腿踩在了软榻上,她故意激将,“想杀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听说你叫卿爷是吧?听你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无足轻重的主,得瑟啥呀你!” 这下,阴影里的白卿直接被气的跳了出来。 “占小玖,你别得寸进尺!” 白卿从圆柱后跳出来的一瞬间,占小玖直接爆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没想到她那天丢在他身上的米分末,竟然这么有效果,看看他那一脸的黑白膏药和走路时古怪的姿势就知道了! 那药米分并不致命,但却会让人生不如死,浑身起满了水泡,碰一下都疼,他不难受谁难受! 白卿听到占小玖的笑声,气得愈发不能自已。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小丑似的,对于自己内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白卿表示不能接受! 他可是大名鼎鼎白骨堂的堂主白卿,何曾被人如此戏弄过! 白卿贴着四五块膏药的俊脸揪成一团,钢牙相磨,一副凶狠模样的走上前,“占小玖,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说,你能别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吗?你上次就要杀我,可是结果呢?相反我其实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谁不惜花重金请你白骨堂出山来取我小命,我可从来不知道我的命那么值钱!” 闻声,白卿似是故意想贬低占小玖,于是乎他恶劣的讪笑,“别做梦了,你的命根本不值钱!爷想杀你就杀你,就是看你不顺眼!” 占小玖闻声惊讶,一脸无辜的望着白卿,感叹道:“原来白骨堂只是徒有虚名啊!我还以为有人花重金买我的命呢,原来白骨堂压根没生意做!啧啧啧,真是传言不可信啊!” “占小玖,你胡说什么!白骨堂历来做生意都是讲究银货两讫的,什么叫徒有虚名。你再胡说,爷决不饶你!” 白卿被气得快吐血了。 他就发现,怎么跟占小玖说话,自己总是被气得血气倒流呢! 是不是最近憋的太久,需要去散散功了?! “嘁,就你?你再踏前一步,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 被占小玖威胁的白卿,完全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说话这么不着调。 但白卿的确被她唬住了,因为回想起自己的两个手下老六和老九的惨状,白卿一阵激灵,旋即竟堂而皇之的后退了一步。 他可以丢脸,但是绝对不能丢份! 占小玖看着后退一步的白卿,心里顿觉好笑。 这个男人从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厮跟自己应该是一国的。 那么臭屁,又那么闷骚! 外表看起来无比的猖狂放肆,但内心应该也住着一个野狍子! 占小玖狂放的将手肘搭在踩着榻边的膝盖上,一副爷们十足的举动,笑着和他打趣,“怎么?白骨堂的卿爷,你这是害怕了?” “占小玖,你再胡言乱语,我……我真揍你啊!” “那你过来试试啊!” 在这样让人心情沉闷的夜晚,白卿的出现竟意外的让占小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打从白卿开口嘲笑她的时候,占小玖便明白,他根本不想杀她!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小玖都觉得白卿这个亦敌亦友的人,还挺好玩的! “哼!爷是君子,不跟你一般计较!” 白卿依旧却步不前,或许真的是被占小玖的话给吓到了。 两人僵持不下,少顷占小玖觉得有些无趣,不禁放下腿,安稳的坐在榻边,清脆的说道,“能让你们白骨堂出动来买我命的人,我猜应该是非富即贵吧! 我占小玖虽然平时无恶不作,但应该还不至于让人恨到想杀了我的地步! 我猜,找你买凶的人,应该是个女的吧?” 闻声,白卿感觉自己终于找到能反击占小玖的机会了,他张扬的撩了一下衣袂,跑到一旁直接落座,“哼,你别猜了,忠义王的傻小姐若是能猜准的话,我白卿跟你姓!” 话落,占小玖美目荧光流盼,吐气如兰的丢出三个字,“古、北、辰!” 哐当一声! 白卿吓得直接把椅子给坐穿了! 他坐在一地木屑狼藉的青石玄纹地面上,在夜明珠的光辉下,那张贴着膏药的脸,抽搐的跟中风了一样。 见此,占小玖会心的笑了! “白卿啊,看来我猜对了呢!那你以后叫占卿?” 占你个脑袋! 白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占小玖,一时间竟觉得她那明显碍眼的笑容看起来也没那么丑陋! 可明明她是个脸上有胎记和黑痣的无颜女子,可此时在一圈圈夜明光柱的照耀下,却格外耀眼。 白卿回神之际,才发觉自己有多么的狼狈。 此时此刻,不可否认他对占小玖更加好奇了! 白骨堂有规矩,绝不会泄露买凶之人的信息。 可现在是占小玖自己猜到的,所以他也不算泄露! 嗯,他为自己的想法点个赞! “你……你猜错了!” 虽心里诧异,但白卿还是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承认。 即便如此,都是聪明人的他们,有些事早已心知肚明。 占小玖斜靠在软榻一侧,柔情绰约的望着白卿,“既然猜错的话,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占小玖,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大家都说你是无颜傻子,但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傻子的光环!” 话落,占小玖嘴角抽了! 傻子有光环?! 光你大爷光! “白卿,说说吧,你大半夜的出现在本小姐的闺房,你意欲何为?该不会是看中本小姐的美貌,想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吧?” 占小玖越是和白卿聊天,越是觉得他的性子很讨喜。 再回想起白骨堂那四只‘三六九等’,占小玖觉得白骨堂的人也都是奇葩! 虽然他们杀人如麻,可是他们的性格倒是格外的真实呢! 比古家的那些孙子要好太多了! 现在,反正她已经大体猜出是谁买了白骨堂的杀令,那么以后且看她如何反击吧! 从地上一咕噜就爬起身的白卿,掸了掸身上的木屑,眼睛像抽筋了似的在占小玖身上打转,“京城貌美如花的女子比比皆是,爷跑到你这欲行不轨?爷又不瞎!” 这话,挺伤人的不是! 但占小玖的内心已经强大到BT的地步。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笑了,掩盖住眼底的一抹怅然,略显幽怨的口气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如直说吧!若你真想取我的命,咱们可以较量较量,但如果你只是来探虚实的,那你可以滚了!本小姐没工夫陪你玩过家家!” “过家家?什么玩意儿?”白卿对占小玖口中飙出的一些字眼明显疑惑,他望着占小玖半天,随即又往旁边的椅子中坐定,摸了摸额头上的膏药,“爷不打算走了!现在你是白骨堂的猎物,在爷没有动手之前,谁都不能把你从爷的嘴里抢走!所以,我要跟在你身边,嗯,没错,就是这样!” 占小玖听着白卿的自言自语,只觉得夜路走多了,终于遇见了鬼! 他要跟着自己?! 她是他的猎物?! 花擦,要上天的节奏啊这是! “你有病吗?” 占小玖忍不住怒骂了一句,心里有一种想要捏死他的冲动! 这厮说话也太不招人待见了! 回想起来,她当时的毒米分,还是下手太轻了! 闻言,白卿挑眉,“你怎么知道!你有药吗?” “去你大爷的吧!” 占小玖被不按套路出牌的白卿搞的心力交瘁,阵阵无力感由心底蔓延,她怒骂一句,直接甩手就丢出一团米分末。 奈何,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白卿十分迅速的躲开了小玖的毒米分攻击。 他三两下就旋身闪开,得意洋洋的站在远处戏谑,“占小玖,你的小把戏赶快收起来吧!爷决定跟着你,那是你的荣幸!而且,呜哇……” 白卿还在得意之际,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一个箩筐直直的栽下来。 而且,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套在了他的头上。 随着箩筐落地,筐里面的药材也洒的遍地都是! 占小玖才不会告诉他,早在他一脸得瑟的以为稳操胜券之际,她就暗中勾动了系在软榻旁矮桌上的丝线。 打从上一次冷钰在她的房梁上趴了三天的事情发生后,小玖便在自己的内室中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机关。 大到房间中的座椅都被她动了手脚,小到瓷瓶玉器都洒了毒米分,当然也包括房梁顶上被她挂满的箩筐! 而且,箩筐里面的药材都是她精心调配的,只要沾在身上,那绝对又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折磨! 正如此刻的白卿,他哆哆嗦嗦的拿掉头上的箩筐,头顶的墨发上还挂着几根药草。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打喷嚏打个不停,眼泪鼻涕飞流直下,就跟死了爹丢了娘似的痛苦。 “占、小、玖……” 白卿咬牙切齿的瞪着占小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再一次栽在她的手里! 不过这一次白卿觉得,并不是他轻敌,而是他真没想到占小玖竟然阴招这么多! “想活命就赶紧滚!白卿,若有朝一ri你真的想杀我,我随时等你回来!不过,今晚上你让小爷我很开心,所以赶紧滚,不送!” 白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浑身哆嗦的越来越厉害,而且还愈发蔓延出一阵无力感。 他凶神恶煞的怒目圆睁,掌心收紧又松开,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恶狠狠的说道,“占小玖,下一次遇见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话落,白卿便作势从窗口一跃而出。 只不过,中了小玖的毒,他一不留神,直接从窗口倒栽葱的倒了下去! 脸,先着地了! 白卿觉得,占小玖一定是上天派来整他的恶魔! 可就算如此,白卿心里却愈发舍不得杀占小玖了! 这女人,太有意思了! 白卿离去之后,占小玖嫌弃的看了一眼凌乱的内室。 药材散落一地不说,就连之前被她动了手脚的座椅也是一片狼藉。 占小玖孤坐一畔,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刚才白卿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可花楹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想来应该是被这厮给弄晕了才对! 她知道,白卿不想杀她! 虽不明原因,但占小玖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危险的,不得不防! 占小玖喟叹一声,无视地面的狼藉,拉开内室的门,直奔着耳房走去!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一推开耳房的内门,她就看见花楹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看样子,应该是被敲晕了! 她费了半天的力气,好不容易将花楹丢到软榻上,随后捶了捶酸胀的胳膊,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中,占小玖从书架上鼓捣了半天,找到了一本《资始鉴》,便开始挑灯夜读! 她挺痛恨现在这种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的情况,若在崇明国内也就算了。 可现在老爹被派去出征蛮夷辽郡,她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半点的印象。 所以也只能通过《资始鉴》上所述的内容,加紧补习一番。 墨瑶欢说过,老爹有血光之灾! 往往这样的说法,就意味着一定会伴随危险! 这事,小玖虽不能阻止,但至少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且,早在她得知老爹出征的事实之际,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蛮夷辽郡她去定了! * 翌日 占小玖早早清醒,依旧很用功的读着《资始鉴》。 原来蛮夷辽郡也有过辉煌的未来,曾经辽郡和崇明之间还是邻国邦交最好的两国。 甚至还曾出现过两国联姻的壮举。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十几年前的那次事故中被终结。 根据《资始鉴》上所述,当年辽郡和崇明再次举行了一次联姻大典。 而那一次的联姻对象,则是辽郡本国最受百姓爱戴的长乐公主! 素闻,在那个年代,长乐公主乃是辽郡国第一美人。 而她奉国命嫁给还未宾天的崇明老皇帝。 那一次,崇明皇宫派出了十里红妆的仪仗队前去相迎。 只可惜造化弄人,在他们护送长乐公主回崇明的途中,却遭遇了江湖组织的血洗。 长乐公主不幸罹难,而深得辽郡国民和帝皇帝后喜爱的长乐公主被害的消息传回之际,辽郡与崇明便自此交恶。 还有一个情况,让占小玖觉得十分惊奇,那便是蛮夷辽郡竟是个巫术盛行的国度。 所谓巫术,便是由巫女每年做法,为本国祈求盛平。 据传,长乐公主便是当年辽郡推选出的巫女。 并且,在长乐公主还未联姻出家时,辽郡的确繁荣昌盛。 尤其是长乐公主不幸身故后,辽郡的经济和国情便每况愈下。 所以,哪怕事情过了十几年,可在辽郡百姓的心里,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当年崇明的保护不力! 这件事,在当年传的十分邪乎! 合上书的瞬间,占小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根据书上所写的内容,蛮夷辽郡国虽小,但发展绝不落后。 特别盛行巫术之说,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巫术这等东西,占小玖没有接触过,可通过她的揣测,想来巫术应该也只是他们寄予希望的一个途径罢了! 毕竟,国之风调雨顺,以及经济命脉这种事,绝非是巫术就能左右的! 正如墨瑶欢所说,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只是,如此看来,辽郡的情况确实特殊而且神秘! 让占小玖始终想不通的是,当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归根结底还是崇明保护不力才会引起两国纷争! 如今,老爹被派去出征辽郡,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两国交恶已经这么多年,何以又会选择在这时候去出征解决?! 早几年干嘛去了?! 占小玖觉得事有蹊跷,但来不及多想时,花楹就颠颠的跑来,“小姐,有人找你!” “谁?”小玖微愕,这大清早的时间,谁会跑到忠义府来找她?! 花楹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随即往旁边让开身子,她背后的人缓步走来,一袭青葱长衫显得玉树临风,“占小姐,又见面了!” 凤桓?! 占小玖望着举止儒雅的凤桓,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畔,起身相迎:“凤神医,找我有事?” 此时,占小玖面对凤桓的态度,有那么几分收敛。 她看的出,凤桓和古阡绝的关系匪浅。 有了这样的觉悟,占小玖自然对凤桓也会多有保留! 然而,凤桓一泓清水亮眸望着占小玖,手中还提着一包以油纸包好的药材,转手交给花楹时,说道:“摄政王命我前来再为你复诊,顺便带了些补药。看样子,占小姐似是不太欢迎我?” 凤桓以自嘲的方式对占小玖开口,但他缓步入内的举动,却明显不打算就此离开。 占小玖摇头,不乏客气的说道,“凤神医这话说的严重了,你来我当然欢迎。几日前,凤神医不是还说想找我讨教医术么,当时说的好像是关于柳家千金怪病的事!对吧!” 占小玖主动提及柳家千金,这一点让凤桓微微错愕。 但他很好的掩饰住眼底的打量,笑道,“的确如此,不过还是让凤某先给你诊脉吧!” 凤桓说一不二的就打算执起小玖的手腕,但他的指尖欺近,却被小玖强行躲开。 她一双明眸噙着笑意,如弯弯月牙般流光闪现。 在凤桓不解的神色中,小玖撩开袖管,露出了左手腕上的咬痕,问道:“凤神医,我想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 凤桓垂眸,不禁拧眉。 但转瞬间,他便轻笑一声,“这应该是昨天你晕倒之际,擦伤所致吧!抹一些金疮药,不碍事的!” 凤桓答非所问,惹的占小玖有些不悦! 她矜了矜琼鼻,指尖慢慢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伤口,“凤神医,有些事情我并未对你隐瞒过,一如柳家千金的事,你和古阡绝应该早就知道是我所为,我也承认!但是这伤口,你真认为我看不出来吗?” 占小玖声音柔和又暗藏坚韧,她似笑非笑的睨着凤桓,心里对他的评价大打折扣! 这些人,说话永远都保留三分! 大爷的,以为自己唱大戏的呢! 占小玖的不悦很明显的沁在脸上,而出尘雅致的凤桓则低声一笑,“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闻此,占小玖心头一窒,放下手腕,追问:“你用水蛭吸了我的血?” 凤桓点头,“没错!只是,并非是普通的水蛭,而是金线蛭!” “金线蛭?”占小玖讶然的挑眉,“这里竟然有金线蛭?” 金线蛭她曾听过,那是比水蛭还要毒上百倍的东西! 价值连城,且有价无市! 在现代的时候,她为了和那几个老头子比试医术,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去寻找金线蛭,可都一无所获! 结果,在这架的很空的古代,竟然会出现金线蛭! 尼玛,好激动! 没错,占小玖的确非常非常的激动! 以至于她有些忘形的上前拉住凤桓的云袖,近距离的问了一句,“那金线蛭呢?你带来没有?快给我看看!” 占小玖说着就开始拨弄凤桓的袖管,翻翻找找的瞬间,除了几个小瓷瓶从他的袖管内调出来,她连金线蛭的影子都没找到。 凤桓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这般举动,以至于他怔愣的任由占小玖在他双臂的袖管内胡作非为。 直到瓷瓶意外落地的响声惊醒了他神游太虚的思绪,凤桓这才脸色有些发热,勉强冷静的回答,“金线蛭,已经死了!” 凤桓倾身捡起地上的瓷瓶,再次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袖管中。 只是他的话音出口,占小玖便无比失望的耸下了肩膀。 而她也忽略了那掉在地上的瓷瓶,正是几日前她送给凤桓的那些! “怎么会死了呢!是因为吸了我的血?” 占小玖嘀咕了一句,凤桓则摇头失笑,“没有,那金线蛭本就是我自己饲养的,这次用来给你清淤解毒,也是初次的尝试。只是没想到,金线蛭太过虚弱,而且我也一直以各种珍贵药材给它喂食,想来是我用错了方法,所以还不等它给你清除热毒,就已魂归西天了!” 听着凤桓的解释,占小玖觉得有些说不通! 但她聪明的并没有戳穿凤桓! 她对金线蛭有多了解,她自己很清楚。 金线蛭本身乃是剧毒之物,其周身布满了毒素,若是稍有不慎碰到它的身体,都会浑身溃烂而死! 偏偏这样的剧毒之物,其啃齿却毫无毒素,且比水蛭更值钱的一点,便是它天性以毒为食,若有人不甚中了毒,以金线蛭放在那人的肌肤上,毒素便会被它一点点吸出来,而且它吸血的速度也比水蛭更快了几倍。 这样的宝贝,本身的药用价值更是千金难求! 她觉得,能够被称为江湖妙手神医的凤桓,是不可能不知道金线蛭是需要用毒物饲养的! 他在掩饰什么?! 占小玖心思玲珑,转念间,她微微一笑,“按照凤神医所言,我白白被金线蛭咬了一口,结果热毒还未清除?” 凤桓白希的脸庞微微放松,“并非如此,你体内的热毒已散,只是用了些非常方法罢了!” “什么非常方法?” 占小玖明知凤桓在说谎,却追问不休! 果然,她言毕,凤桓的脸色便僵硬了几分,眼神闪了闪,似是在想着对策! 见此,占小玖心里发笑,随意给他找了个台阶,道:“既然是凤神医的方法,想必是不可对外人说的,那我就不问了!” 凤桓散发着淡红的脸颊,终是在占小玖灼灼的目光中,低头笑语:“的确不可说,占小姐请海涵!” 占小玖笑而不语,但她内心的想法已暗自生根发芽! 她一定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秘密! 金线蛭死了,就这一条线索,就足够她喝一壶了! 她很不想猜测,金线蛭是因为吸了她的血才死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觉得这人生未免太炒蛋了。 连金线蛭都能毒死的话,那她还能活吗? 只是,她的确要感谢凤桓,这个诚实的男人,恐怕鲜少会撒谎。 没想到,古代还真有一撒谎就脸红的男人,占小玖觉得她又见了世面了! 凤桓还是依照他所说的那样,认真仔细的给占小玖诊了脉! 而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已无大碍! 这句话,在占小玖听起来十分的讽刺! 她可不认为自己真的重要到让这位妙手神医特意跑一趟就为了说这几句没营养的话! 相反,她反而觉得自己很可能成了实验小白鼠! “占小姐,不知柳家千金的病……” 给占小玖的诊脉告一段落后,凤桓坐在小玖身畔,端着花楹递过来的茶杯,轻声询问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挑眉,眼睛流转华光,淡笑,“是我做的没错!当时只是出手教训一下出言不逊的人!没别的意思。 不过既然是凤神医相询,那我就明说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给她下了些麻痹神经的药物。会让她暂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凤神医如果想解开她的病症,给她放在半开的热水中泡一泡就好了!” 占小玖说的轻松,一旁的花楹听见之后,眼前立马就浮现出开水给老母猪脱毛的场景。 太形象了,花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裁缝,不然她咋这么有才呢! “就……就这样?” 凤桓也完全没想到占小玖给出的答案竟然如此出乎意料,以至于他身为妙手神医,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还有这样解毒的! 但占小玖则不同了,她性情古怪,下毒这种事自然也会尽可能的奇异诡谲。 不然,是个人都能解开她下的毒,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占小玖信誓旦旦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你告诉柳家的人,将柳曼容放在半开的开水中,这样她的肌肤毛孔就会随着热度的上升而慢慢张开,毒素也就能随着她身上的蒸汽慢慢挥发,就这么简单!” 对于占小玖所说的很多词汇,凤桓表示不理解! 但是仿佛间他又能猜想个大概,一时间他望着占小玖出神,愣愣的忘了反应。 这位被外界传言那般不堪的女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被世人所误解的?! 她明明精通医术,且聪颖过人,怎么会被传成那副样子! “凤神医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占小玖大刺刺的回望着凤桓,而她故作嗔怪的一席话,让一旁的花楹直接石化了! 她很怀疑,自家小姐真的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吗?! 俊彦精致的凤桓,因占小玖的话,脸上竟再次泛出一抹可疑的米分红。 这一刻,占小玖觉得凤桓简直就是个活着的经典! 说谎会脸红,开玩笑竟然也脸红。 他人生的乐趣应该就是脸红了吧! 当然,像厚脸皮的占小玖,自然无法知道纯情的神医内心戏有多么的丰富! 她并不讨厌凤桓,但如果他和古阡绝的关系再疏远一些,她觉得他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但是他们中间夹着古阡绝那只犊子,所以注定要保持距离! “凤神医,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方便与否?” 占小玖发觉凤桓易害羞的体质,顿时产生了一些想法。 她努力让自己的言语看起来十分客气,而凤桓也适时的抬眸看向她,澄澈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点头,“占小姐,但说无妨!” 占小玖灵动的眸光闪烁熠熠,继而她试探的问道,“听说凤神医行走江湖多年,那不知你对蛮夷辽郡有多少了解?” 闻声,凤桓拧眉深思,“曾经在江湖历练之际,凤某的确到过辽郡。其实他们之所以会被称之为蛮夷,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民风所导致的。 辽郡盛行巫术,所以很多天灾便会怪罪到某一人的身上。而辽郡惩罚罪人的方法,也是手段最可怕的。 他们惯于将罪人绑在木架上,活活烧死或者乱箭穿心而死。这样的做法引起江湖乃是天下人的唾弃。 所以时间长了之后,他们才会被冠上了蛮夷的称号。不过,辽郡的巫术的确十分厉害,传言他们能让死人复生,而且还能不动声色的让敌人死于非命。 这么多年来,辽郡愈发肆无忌惮的在江湖中作恶,想来这也是皇上决定派忠义王出征的原因。” 听凤桓说了那么多,但真正引起占小玖注意的则是他的最后一句。 占小玖有些错愕,因为她一直以为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古阡绝才对。 “你是说,这次我爹之所以会出征,是小皇帝的旨意?” 第182章 显得自己很抢手还是咋地 “你是说,这次我爹之所以会出征,是小皇帝的旨意?” 凤桓点头,细声开腔,“是这样。主要是因为近来辽郡愈发过分。尤其是数月前,他们竟再次提出要联姻的请求! 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并非是皇上,而是……摄政王。原本,这事还在商讨中,可皇上许是觉得辽郡太过目中无人,是以才会派忠义王前去出征讨伐!” 得到凤桓的解释,占小玖不禁冷笑,“你们内个小皇帝是不是觉得联姻对象不是自己,所以觉得吃亏了? 古阡绝对联姻的事怎么看?他拒绝了吗?” 言毕,凤桓沉思了少顷,“他倒是没有拒绝,但也还没答应。毕竟此乃涉及两国邦交的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 至此占小玖觉得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看来,老爹之所以会出征辽郡,问题根本不在古阡绝身上,反而是因为古北冥! 不过,她认为这件事古阡绝也有脱不开的干系! 人家既然要联姻,他就抓紧答应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显得自己很抢手还是咋地?! “占小姐,占小姐……” 陷入沉思的占小玖,忽地被凤桓的呼声所惊醒。 她侧目,“啊?咋了?” 凤桓见占小玖一脸茫然,轻笑的说道,“我是问你,为何对辽郡的事这么感兴趣。你该不会是……” 占小玖眼尾一勾,望着欲言又止的凤桓,心知他想说什么。 可转念间,占小玖便似笑非笑的摇头,“凤神医,你想多了!我爹现在出征,未来生死未卜,我这个做女儿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多了解一下才好!” 见此,凤桓默默的点头,“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毕竟辽郡和崇明之间的关系是敌非友。而忠义王善于行军打仗,我想这次的出征也定然会大战告捷的!” 占小玖对凤桓的话不置可否! 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自认为没必要和凤桓说的那么详细! 凤桓离开后,占小玖便起身走进了内室中的暗房。 这房间原本是用来当下人偏房的,但在占小玖的要求下,硬生生被她改成了自己的‘实验室’! 她总觉得,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能上天入地的。 甚至她一度有一种错觉,要是给他们插上一对翅膀,这群犊子肯定能上天! 所以,经过占小玖的精心改造,这间暗房便应运而生。 她的内室相对来说比较隐秘,而暗房又处在内室右边的拐角处。 这一段时间以来,占小玖每一日都会进入自己的暗房停留个把时辰。 连花楹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眼看着占小玖在内室暗房中久留不出,花楹也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来回踏步! 时间如水,眨眼间三日已过。 * 这一日,经过三天的休整后,占小玖又恢复了常态。 大清早来不及用早膳,她就将流云和花楹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流云脸颊紧绷泛着淡淡的紧张。 而花楹则一脸莫名的望着占小玖,拧眉问道:“小姐,你要干什么?你都看了我们半盏茶的时间了,啥……啥情况啊!” 花楹和占小玖之间自然是无话不谈,只是她习惯了她的不按套路出牌的节奏。 此时,她就那般噙着幽幽的眸光望着她和流云,看的人心里直发毛好嘛! 闻声,占小玖幽然一笑,“花花,我对你怎么样?” 花楹一愣,“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啊!” 这回答,让占小玖尴尬,这丫头的回答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咳!”占小玖清了清嗓子,又转眸看着流云,“流云啊,本小姐对你怎么样?” 流云垂眸,“特别好!” 这三个字,被他说的极为清晰! 只是,这答案同样让占小玖觉得失望。 她睨着花楹和流云双双不解的样子,最后幽幽喟叹,终于说到了重点,“花花,流云,我今日打算出府!” 流云和花楹面面相觑! 一同反问:“小姐,你要去哪?”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又扯了扯头发,“辽郡!” “什么?” “大小姐,万万不可!” 这下,花楹和流云异口同声的惊叫着,刺激的占小玖差点没送他俩一人一颗沉默是金丸! 没错,这名字就是她自己想的! 她水平有限,反正她炼制出的药能用就行,起那么多华丽的名字干什么! “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要去辽郡?现在可是战乱时期啊!” 花楹还算理智,但是她的脸色也噙满了紧张,一想起外界对辽郡的传言,她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一个巫术盛行的国度,听闻若是一个不留神,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流云也道:“大小姐,此时非同小可!还请三思啊!” “思个六啊!本小姐都思了三天了,你们以为我这几天在养膘吗?一个时辰后,我就启程动身!你们两个若是害怕,那就不必去了!” 占小玖冷硬的态度,让花楹和流云倒吸一口冷气! 这位祖奶奶,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简直了! “小姐,你真的决定了?” 花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而占小玖则挑眉指着软榻上的三个包袱,“不然呢?” 二人的目光顺着占小玖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无奈了! 敢情大小姐这是早就准备好要出门了,连东西都帮他们准备好了! 这哪里是询问他们的意见,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 话虽如此,但花楹还是琢磨了一下,随即很给力的说道,“小姐,我也没去过辽郡,你带我去玩一圈吧!” “大小姐,属下愿意……追随!” 流云本还想拒绝,但一听到花楹的话,再回想起占小玖在他身上下过毒的事实,流云觉得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他实在是没胆量再跟大小姐对着干。 不然下一次他都不敢想象,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毒,又会是什么玩意儿! “嗯!既然你们这么强烈要求跟着本小姐一起去,那就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 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动身。另外,流云你去跟木管家说一声,就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了。归期,不定!” 早已为自己想好了后路的占小玖,一番话说得相当顺口! 只是苦了花楹和流云,两人哭笑不得的望着彼此,又看了看占小玖身后所摆放的三个包袱! 果然是他们想多了!还以为那是给他们准备的呢!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缓缓从侧门驶出,奔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同一时间,占小玖离开京城的那一刻,皇宫内也有两个人乘着马车离宫! 因为,每年一度的七月初一,即将来临! * 第一次离开了崇明京城,占小玖坐在马车里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自由感! 她并不喜欢事事被桎梏的感觉,尤其是在崇明京城,因为老爹的关系,所以她处处受限! 如今,随着马车的扬尘奔跑,占小玖觉得周围的呼吸都是那么甜! 蛮夷辽郡位于崇明国的东方的平原处,相距达千里,即便是快马加鞭,最起码也要历时一月有余! 经过占小玖的精密计算,她若是马不停蹄的话,应该能和老爹差不多相同时间抵达辽郡。 这样一来,就算要打仗,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应付过来! 从晌午开始,接连赶路三个时辰之后,已靠近滇城。 只是让占小玖觉得格外失落的是,她这身子骨怎么脆弱成这个鸟样了! 虽然一路上马车颠簸,但也还算平稳。 可她或躺或坐的捱了三个时辰,终于在滇城附近受不了了。 浑身都疼! 整个人就像是散架了一样! “小姐,你还好吧?” 花楹担忧的望着占小玖苍白的脸色,连忙拿出水袋为她倒了一杯水! 占小玖斜靠在车壁上,感觉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摇头拧眉,“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而已!” “可是小姐,你脸色好难看,而且……连你的胎记都变得淡了呢!” 花楹早就注意到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变成了浅米分色。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在占小玖的脸色愈发白希透明时,她才彻底察觉,的确是胎记变淡了。 占小玖恍若未闻般,完全不在意的态度,闷闷的回了一句,“是吗?可能是掉色了吧!” 这话说的,让花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马车在此期间,也驶入了滇城! 滇城距离京城不远,城中的景色在日落黄昏之际美轮美奂。 流云驾着马车直接来到来到滇城的聚缘阁,马车停稳的一刹那,占小玖在花楹的搀扶下,软绵绵的走下来,晃了几下,感觉踩在云端一样不真切!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回想起占小玖之前有过晕倒的情况,花楹愈发难以自控的担心起来。 闻声,占小玖揉着眉心摇头,“没事!先给我找个房间,让我休息一下!” 此时此刻,占小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身体终究还是出了问题! 仅仅是三个时辰的颠簸,她就能成这样,这根本不正常! 花楹一手扶着占小玖的腰际,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往聚缘阁走去! 流云也紧张不已,将马车匆匆交代给店小二,也紧忙跟上! “啊……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忽地,在花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占小玖身上时,在踏入聚缘阁的一瞬间,变故突生。 只听一声尖锐的喊叫震耳欲聋,吵得占小玖脑仁更疼了! 花楹一手扶着占小玖,一手还不停的在她脸侧扇着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占小玖的身子一沉,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 由于占小玖本身就十分虚弱,被人这样从身侧大力一推,她不受控制的就往花楹的怀里倒去! 占小玖倒下的瞬间,花楹也看清了眼前之人! 但见,在她的对面,一名身着绣花瑶草渐变百褶长裙的女子,她脸颊艳若桃李,锦衣华服,一双水眸微微上翘,鼻头微皱,略显尖酸。 此时她无比嫌弃的瞪着花楹,并不时的低头扯着长裙看着自己的金丝绣花鞋。 “天啊,小姐,你的鞋子脏了呢!你这臭丫头,踩脏了我们家小姐的鞋子,你赔得起吗?” 不光是这女子颐指气使,一副翘着尾巴的草鸡样,就连她身边的婢女,说话都极为难听。 反观花楹,头上依旧是长久不变的两个羊角髻,圆圆的小脸刻着愤怒,乌溜溜的眼睛闪着厉光,张嘴就开骂:“你说谁没长眼睛?一双破鞋而已,有啥赔不起的!” 一双破鞋,就这么一句话,直接燃起了一阵唇枪舌战! “你……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 女子似是怒火滔天,气的发抖的指尖指着花楹和双眉紧拧的占小玖,二话不说直接喊道,“翠柳,翠竹,给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是,小姐!” 被唤作翠柳和翠竹的两人,登时眼里放光摩拳擦掌的走向了占小玖和花楹。 而事发之际,聚缘阁内宾客诸多,可谁都没有出面阻止这一切! 她们都认得,那女子不正是滇城知州慕容府的二小姐吗?! 在滇城,没人不知道知州慕容府最得宠的就是这位二小姐慕容秋。 虽不是嫡出,奈何人家娘亲最受知州宠爱,以至于这位二小姐在滇城里作威作福,蛮横称霸,可也没人敢说什么! 眼看着翠柳和翠竹已经欺近,花楹便着急的想要将占小玖保护在身后。 好在,匆忙赶来的流云还算及时,他顶着一张紧绷的阎王脸往前一站,身长七尺且孔武有力的样子,顿时吓得翠柳和翠竹停了步。 “大胆,谁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流云一声怒吼,厉声震退了翠柳和翠竹! 但一旁的慕容秋则无惧的讽刺道:“小姐?还真是好笑,本小姐在滇城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小姐呢!翠柳翠竹,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教训他们!” 慕容秋再次喊了一声,翠柳和翠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但,在硬汉流云的面前,这两只小婢女就像是俩蚂蚱一样,才迈步走近几尺的距离,就被流云身上散发出的遒劲罡气给震的倒退了数步。 “若不想死,就赶紧滚!” 对于终日跟在忠义王身畔的流云来说,他是最不屑这种女子之间无谓的缠斗的。 只是如今他身兼重任,不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姐的安危! 虽然他打从心底里对占小玖的看法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但身在外界,护主的心情还是非常爆棚的! “流云,退下!” 彼时,头晕目眩的占小玖沉默了良久,终于低沉沙哑的开了口! 尾音方落定,那头的慕容秋又开始讥诮:“哟,看你这病恹恹的模样,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既然这样,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还跑到大街上来丢人现眼,你也不打听打听,滇城是谁的地盘!” 慕容秋这般猖狂的态度,惹的占小玖愈发的不悦! 她本身已经难受的不要不要的了,结果还要听她的噪音?! 不高兴! 而占小玖不高兴的后果,那就是她强行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花楹,身形虽打晃了几下,但仍旧强撑着站直身子,一双凤眸深邃犀利的睇着慕容秋,道:“你说我得了绝症?” 慕容秋嗤笑,“怎么?难道不是吗?啧啧啧,你看看你这张脸,我要是长了你这幅样子,我都没脸见人,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话,多么的毒舌! 占小玖虽听了不是一次两次,可心里还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别说什么女子不在乎容貌! 有这样想法的人,都是因为没有漂亮的外表可以去在乎! 她占小玖虽心大,可也不是个软包子啊! “你再说一句?敢侮辱我家小姐,我杀了你!” 花楹怒极,狠狠的骂了一句。 要不是占小玖适时的出手拦住了她,恐怕现在花楹早就是冲上去开打了! 占小玖还算理智,她苦撑着难受到极点的身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慕容秋! 这女子身上的华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她脸上泛着明显的骄傲和自负,看来又是个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 不过遇到她,千金小姐也给你走成土鳖! 占小玖单手拦住花楹,斜瞭着慕容秋,而无视她神色的后者,更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占小玖,“哟,没想到你这么丑,还有这么衷心的奴才愿意跟着你!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逞口舌之能的慕容秋,哪里会想到,她话音一落,占小玖直接一拳头就砸了过来。 “啊……” “嘶……” 随着慕容秋的脑门被占小玖用尽全力的砸了一拳,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倒在了翠柳和翠竹的怀里。 而偌大的聚缘阁中也传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完了! 这女人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打了知州最疼爱的女儿,他们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占小玖的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慕容秋的脑门上,那位置和迅速鼓起的红肿,竟和占小玖脸上的胎记相差无几! “现在你也和我一样了,是否该兑现你刚才说的话!” 占小玖说完,就睇着慕容秋冷冷的笑! 她凤眸艳冶媚柔,可湛湛的冷光还是如韩风过境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她说完这番话,聚缘阁中就传来稀稀疏疏的笑声。 看热闹的人,可都还记得刚才慕容秋以对方长相来嘲笑她的话。 打小就从没受到过这等待遇的慕容秋,心里一口恶气怎么也纾解不了! 她迅速肿胀的额头疼的她几欲晕厥,整个人失神怔愣良久,满眼的不可置信! 占小玖睨着慕容秋的被踩脏的金丝绣花鞋,随后倾身上前,话都不说就双脚齐飞,在她两个鞋面上落下了无数的黑脚印! 做完这些,占小玖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正要走的时候,花楹更来劲了! 她十分机灵的从袖管里拿出手帕,扶着占小玖的腰肢,大声说道,“大小姐,快抬脚让奴婢给你擦一擦鞋底!刚才踩了脏东西,奴婢给你擦干净!” ‘哗——’ 这什么情况啊! 占小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抽筋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花楹火上浇油的功夫这么精湛! 赞你! 只是,做戏而已,自然不必当真! 占小玖伸手阻止了花楹弯腰的动作,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不必了!一双破鞋而已,丢了便是!” 直到这一刻,所有看热闹的人才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凝聚在占小玖的雪花鞋上。 这一看,不得了啊! 之间占小玖所穿的分明是紫绡镂金缎纹绣麒麟合凤的云履鞋! 紫绡镂金缎那可是普天之下令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的绸缎,其制作工艺是普通绸缎根本无可比拟的。每一匹缎面精美绝伦,织绣技术更是世间少有! 正因为紫绡镂金缎的制作工艺百年不外传,所以才会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可是……这个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的女子,竟然用紫绡镂金缎做成了云履鞋! 想当初在一场拍卖会上,紫绡镂金缎的拍卖价格被叫到了十万两黄金。 这女人,什么背景啊! 太吓人了! 占小玖当然不懂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是什么,也多亏了花楹的举动,也才让人注意到她的穿着! 很显然,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子,所穿着的衣裙布料,完全是碾压慕容秋的存在啊! 难怪人家的婢女都要给她擦鞋底呢,若是他们能有幸得到一匹紫绡镂金缎,让他们跪舔都愿意! 自然,被打了一拳的慕容秋也注意到占小玖的一切。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无法平衡! 明明在滇城里,她才是备受瞩目的千金小姐。 可现在平白无故出现的丑女人,竟然夺走了她所有属于她的目光! 这,怎么可以! “哼,你们几个,给本小姐等着!” 慕容秋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带着翠柳和翠竹匆忙的离去! 大家心里都知道,接下来一定又是一场好戏! 这个慕容秋,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此时此刻,不管众人对慕容秋如何做想,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占小玖的身上! 他们简直太好奇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身在滇城许久,却也从没听说过谁家的千金长这幅容貌,却能穿的如此华丽! 众人打量的目光不断的在占小玖身上徘徊,但此时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管这些。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她很快就走上了聚缘阁的二层,好不容易在包房里坐落,整个人就像是虚托了一样! 聚缘阁的包房典雅随性,没有过分的奢华,也不是那般考究。 虽桌椅看起来都有些年头,可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出这些桌椅乃是上等的黄花梨木! 包房的地毯是纯白花纹所绣,墙上还挂着古典婉约的字画。 朴素的感觉扑面而来,倒是有几分入了家门的错觉。 彼时,不管聚缘阁内的装潢有多么奇特,占小玖都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 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在渐渐流逝! 而且眼前发黑,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昏过去! “流云,出去找几只水蛭回来!” 占小玖嗓音软糯,气若游丝的吩咐了流云一句。 还不待流云反应,花楹就六神无主的扑到她身旁,“小姐,你这到底怎么了?要水蛭干什么,那东西怪恶心的!” “我没时间解释,流云,快去!” 占小玖明显感觉自己体内血气上涌,而且嗓尖还不停的传来铁锈味! 她特么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贼老天为毛要这么折腾她! 花擦的! 要不是她隐忍了半天,估计这会早就吐血了! 已经上升到吐血的地步,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乐观! 而她之所以会让流云去给她找水蛭,就是因为回想起凤桓当日跟她说过的话,才让她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 金线蛭她没那么幸运能找到,眼下只能试试用水蛭吸血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作用! * 与此同时,在聚缘阁吊顶的琉璃灯盏下,天井构造的二层四周则是雕刻着精美暗纹的凭栏。 就在小玖房间正对面的凭栏边,一个身着暗黑色银线长褂的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眯眸望着占小玖的包房。 “景爷,应该就是她了!” 聚缘阁的掌柜站在景爷身边,压低嗓音说了一句。 闻声,景爷眸色深深,低低的呢喃,“尊主何时到?” 掌柜的神情一颤,愈发恭敬的颔首,开腔,“尊主并未告知,只是交代小的要若遇见她,便尽快传信!” 景爷眼底的好奇愈发浓郁,唇角泛着一丝邪笑,道,“你可听到,她刚才命人去找水蛭!你去将藏宝阁中的金线蛭拿出来,像个法子交个那个男人!这女人,可不能死!” 听到这话,掌柜的满眼惊诧。 举目望着景爷玩味的笑意,没敢多问,连忙恭谨的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待掌柜的离开后,景爷孤身站在凭栏边久久伫立! 一个丑颜嫡女而已,竟然能让尊主如此兴师动众,他倒真是非常好奇,这女人有什么魔力! 话分两头,在占小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时候,流云也满头大汗的从包房外跑进来。 他双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入内看到占小玖苍白无血色的脸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流云,你怎么才回来!找到了没有?” 花楹已经急得跳脚,见流云还发愣,赶忙催促了一句! 流云强迫自己镇定,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占小玖,不太确定的问道,“大小姐,你看看这个可以吗?” 占小玖撑着眼皮,在花楹动作迅速的将小盒子捧到她面前时,正待伸手却蓦地一滞。 她如此虚弱之境,偏偏在看到小盒子里的东西时,凤眸如璀璨春阳般,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流……流云,这东西你哪里找来的?” 流云拧眉,如实回答,“街头就有卖的啊!” 这答案,让占小玖的心跳如鼓! 金线蛭,又是金线蛭! 竟然在街头就有卖的?! 这……合情合理吗?! “小姐,这东西……恶……” 花楹实在是没法正眼看小盒子的金线蛭,除了那黑漆漆的小身子上有一条金色的丝线还能看入眼之外,完全就是一直短小又臃肿的黑虫子! 占小玖顾不得那么多,她不敢确定自己的情况,但有了凤桓的前车之鉴,她也只能搏命一试! 在占小玖的吩咐下,花楹强忍着恶寒的感觉,用桌上的银筷将金线蛭夹起,踌躇了良久才在哆哆嗦嗦的放在了占小玖系着纱巾摊开的手腕上! 眨眼间,金线蛭触碰到占小玖肌肤的刹那,一切就像是幻觉一样。 占小玖三人一瞬不瞬的看着金线蛭在她手腕上不停的蠕动的身子,而且那么欢快的节奏,都要摇摆上天了! 尤其是占小玖隐约觉得,金线蛭在吸血时,似乎非常非常的兴奋! 以至于连她都感觉眼前发黑的感觉在逐渐缓解,甚至昏沉沉的头脑也开始逐渐清明!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金线蛭疯狂的享用着美味。 直到它整个身子因吸血而变得圆滚滚的,最后它在占小玖手腕的纱巾上滚了一圈,一不留神竟直接话落到她的掌心中。 这下,占小玖惊了! 完犊子了! 这回是真的要归天了是么! 金线蛭浑身是毒,唯独啃齿没有毒! 现在她的肌肤和金线蛭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不死谁死! 占小玖无奈的叹息一声,半阖着眼睑,沉闷的说道,“花花,一会给我找个风水宝地埋了吧!” 花楹一脸惊悚,流云则满目恍惚! 占小玖微阖着双眸等待着死神大爷的到来,但许久许久,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才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 结果,又是一阵让人难以解释的现象! 金线蛭,躺在她掌心上早已经死绝了! 我了个擦! 天地玄幻了咩! “小姐,你……” 花楹见鬼似的望着占小玖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小姐,我这有药!”流云紧随其后的丢出一句话,占小玖脑仁疼了! 什么叫他有药! 花擦,她又没有病! 不理会花楹和流云古怪的神色,占小玖坐直了身子,试探性的伸出指尖,戳了戳金线蛭圆滚滚的身子! 一动不动,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金线蛭的死,并未给占小玖带来多大的冲击,真正让她觉得诡异的是,她碰到了金线蛭,竟然还活着! 明明不是说金线蛭的身上带有剧毒的吗? 明明说金线蛭是难得一见的毒物吗? 怎么她不但见到了,而且还摸到了,最后……它死了! 死了?! 是因为吸了她的血?! 这一瞬,占小玖才猛然惊觉,她之前浑身乏力且两眼发黑的情况,竟然消失殆尽! 金线蛭,乃是以毒为食啊! 卧槽! 占小玖萎靡了! 原来,她身上是中了毒吗? 而且,似乎还是一种溶于血液中的毒,难怪她一直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始终一无所获! 如果真是这样,难不成她血液的毒,比金线蛭这等剧毒之物还要毒辣?! 完犊子了! 她现在特别想问问前身主人,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又或者,前身被传的发疯癫狂,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咚咚咚——’ ‘咚咚咚——’ 正当占小玖不停的猜想着各种可能性之际,包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流云双眸一眯,登时警觉的走上前,一副要开战的架势,直接将门扉给拉开! 门外,一脸焦急的掌柜还举着敲门的手,不承想门扉洞开,见到流云要杀人的表情时,吓得差点没咬到舌头! “何事?” 流云如同铁面硬汉一样,询问都十分简洁。 而掌柜的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偷偷往里面看了看,这才说道,“几位客官,大事不好了!慕容家的二小姐已经带人家冲过来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话音落定,流云双眸顿时紧拧! 花楹也在房中骂骂咧咧的嗤笑,“冲过来就冲过来,难不成我们还怕她!” “几位客官,是这么个理没错,但……她可是知州府的小姐,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上了知州对你们没好处啊!” 掌柜的句句在理,可遇见了占小玖这只野狍子,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第183章 笑劈叉了 “几位客官,是这么个理儿没错,但……她可是知州府的小姐,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上了知州对你们没好处啊!” 掌柜一脸尴尬的望着包房里的占小玖,充分觉得自己多余了! 他讪讪的笑了笑,转眸睇着面若阎罗的流云,低声建议,“这位公子,小的绝非耸人听闻。滇城慕容知州对慕容二小姐有多么溺爱,这是满城皆知的事。你家小姐不畏强权,但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换言之,掌柜觉得占小玖就是个疯子! 她以为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殊不知,慕容知州在滇城,就算是老虎遇见了,也得绕路走! “多谢掌柜的提醒!” 流云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知道如果是大小姐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王爷亲自来,也未必会撼动她的想法。 掌柜脸上泛着焦急,结果流云不咸不淡的落话,他真想一口老血喷溅三尺! 这都是什么鬼! 要不是他奉景爷之命前来给他们知会一声,这等差事他还不愿意做呢! “这……既然各位不肯离开,那就请多加小心吧!” 掌柜灰溜溜的离开,赶着去对面的包房里汇报。 而流云望着他的身影,神色莫名的将房门关上,回眸之际,便道:“大小姐,属下看掌柜的并无恶意,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就在这等着那群犊子杀进来,顺便活动一下筋骨!流云,我懂你的意思!” 占小玖完全不给流云说话的机会,匆匆截胡了他的话,笑得如狐狸一样歼诈。 流云傻了吧唧的愣着神,一副生无可恋脸! 前后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占小玖的脸色便已从之前的苍白恢复了红润! 浑身力大爆棚的占小玖,此时心情格外的愉悦! 而趁着‘敌军’还没杀上门之际,她吩咐店小二准备了一桌子的山珍美味! 大快朵颐的时候,还不忘兼顾着流云和花楹! “刚才那个丑女人呢!在哪儿,还不快给本小姐滚出来!”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占小玖嘴里正咬着一只鸡腿时,聚缘阁的楼下就传来尖锐刺耳的喊声。 闻此,流云和花楹皆是面色一紧,而占小玖则不慌不忙的继续吃着美味。 “丑丫头,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当起了缩头乌龟?你给本小姐出来——” 喊声断断续续的从喧闹的聚缘阁楼下传出,流云和花楹作战的姿势都摆好了,唯独占小玖始终从容不迫。 “小姐,你……是不是先别吃了?咱先解决了问题再吃也不迟啊!” 花楹无奈,看着占小玖小嘴边走沾满了油光,感觉有些头疼。 她后悔了! 这次就不应该被小姐给忽悠的跑出来去毛的辽郡! 依照小姐那极易惹上麻烦的体质,花楹表示很怀疑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踏上辽郡的国度! “花花,你急什么?听见狗乱叫,你嗓子也痒痒?你俩都坐下,饭还没吃完呢,急毛啊急!” 占小玖糙话连篇,连流云都恨不得自己能有间歇性失聪的能力! “你们给本小姐搜,今天本小姐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 慕容秋在楼下喊的嗓子都快破了,但除了看热闹的宾客,始终找不到占小玖的身影。 见此,她吩咐着身后一众的彪形大汉,紧接着聚缘阁的楼梯上就传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看来,都是重量级的呢! 相比占小玖的从容淡定,花楹和流云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这俩人在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时,便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一个拿出了袖管中的伸缩匕首,一个双手成拳,对着门扉一动不动。 占小玖吃的高兴,瞭了一眼门扉,无声的喟叹。 真是的,着什么急啊! “二小姐,都找遍了,只有这个关着门的房间没有找过!” 经过外面一阵尖叫与哗然齐飞的吵闹过后,占小玖的包房很快就被十名彪形大汉团团围住。 有人在门外说了一句,而后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得意洋洋的语气,“把门给本小姐撞开!” “是!” 如同震天吼的声音刺痛了占小玖的耳膜! 她,不高兴了! 占小玖一不高兴,那就表示有人要倒霉! 彼时,门外的两名护卫后退了两步,互看了一眼彼此后,脸上凝聚着势在必得的冷笑。 对视之际,两人双双点头,随后像是一阵风一样,一个人抬着左腿,一个人抬着右腿,动作连贯姿势一致的对着门扉踹去。 只是…… 占小玖要是能让他们得逞,那也太对不起她的名声了! 于是乎,这两名魁梧的打手高高抬腿踹向门扉的瞬间,紧闭的房门倏然应声而开。 由此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踹门的两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身子被腿上的力道带着冲了出去。 “嗷……” 最后的一幕,便是两个身形魁梧且满身腱子肉的护卫,在地上来了个精致的一字马,恍惚回神后,俩人捂着裤裆开始鬼哭狼嚎! 多么痛的领悟! 站在门扉出双手环胸看热闹的占小玖,望着这俩人滑稽的动作,也差点笑劈叉了! “把他们拉下去,真是丢人现眼!” 站在门外的慕容秋,见到这场面顿时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抬眸时,她傲慢且愤怒的瞪着占小玖,冷笑,“怎么?你这个丑丫头也就会这种小把戏是不是!若是你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给本小姐跪下磕两个响头,说不定本小姐还能既往不咎,否则……本小姐要你们今天有来无回!” 此时,似乎有了护卫伴在身侧,慕容秋愈发的张扬得意! 她看着占小玖脸上碍眼的笑,心头的愤怒也在不停的发酵! 彼时,占小玖半个身子依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大言不惭的慕容秋,“说完了吗?” “你!!!” 慕容秋似是没想到占小玖到了此刻还能如此嚣张,她双眸一眯,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把她给本小姐带回知州府!本小姐要让她知道以下犯上的后果是什么!” 骄纵蛮横的慕容秋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占小玖眼里一闪而过的戏谑! “谁敢!” 一声如龙吟虎啸的震怒从流云口中传出,他像是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陡地站在门口,面色冷冽。 不可否认,慕容秋也被流云的喊声惊得抖了一下。 这下,她更加忍无可忍的怒骂,“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三个人都给本小姐绑起来!” 话落,护卫们如笼中猛虎一拥而上。 即便他们知道自己或许并非是流云的对手,但身家性命都在慕容府手里,也不敢不从。 接下来的场面,就像是玩过家家似的! 楼梯口徘徊不散的宾客,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这个世界他们真的看不懂了! 这都什么情况啊! 那一个个就跟丢沙包似的被抛下二层的护卫,真的是慕容府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龙卫队吗?! 没错,应该就是龙卫队! 看他们身上的穿着,以及腰际束带上的龙纹图案,肯定没跑了! 滇城的无人不知的龙卫队,美其名曰是保护慕容府的安危。 但百姓眼睛不瞎,从这队伍的名字中就能听出,知州恐怕早就当自己是这滇城的地下皇帝了! “我天,不是说慕容府的龙卫队各个能以一敌百吗?现在这是咋地了?” “谁说不是呢!名号响当当的,怎么各个不堪一击?” “喂,你们觉不觉得,脸上有胎记的女人,好像在哪里听过!” “有吗?在哪听过?” 聚众在楼梯口的男男女女,对二层包房的情况指指点点的讨论着。 这时,人群中有人对占小玖的容貌感觉到熟悉,而二层的凭栏边,景爷也不知何时伫立在畔,饶有兴趣的观望着。 “景爷,小看他们了!” 掌柜的拧眉睇着眼前的场面,再次感觉自己之前的举动多么的多余! 人家的随从属下,一举手就凿晕了一个护卫,一抬腿就踹飞两个人。就这等身手,还跑个毛啊! 景爷眯着眸子唇角一抹泛着一抹邪笑,对掌柜所言,却抱有不同意见,“看来,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家小姐,仗着自家的属下有点拳脚功夫,就在聚缘阁里作威作福!” 闻声,掌柜的连连点头,“景爷所言甚至!这慕容家的二小姐,的确是愈发难缠过分了!” 景爷俊彦一凛,“我说的是,她!” 话落,掌柜的正要顺着景爷的眸子看去,结果两人身边不知何时就传来一声戏谑的口吻,“既然你俩这么关心本小姐,那咱当面唠唠嗑多好!” 占小玖的声音传来之际,景爷脸上一片骇然! 这丑女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而掌柜的更是一个趔趄,险些从凭栏边栽下去! 娘,太吓人了! 刚才她明明在对面的啊! 内心中泛起涟漪的景爷,脸色难看的睨了一眼占小玖,旋即轻蔑一笑,转身作势拂袖而去! 这还得了! 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小身板往凭栏边一靠,幽幽的吐气如兰,“站——住!” 尾音被小玖拉的绵长,掌柜的更是惊惧的望着景爷蓦然站定的身姿,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景爷……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殊不知,此时的景爷并不是自己想站住的,而是……他动不了了! “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景爷内心中的惊骇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个被尊主注意到的女人,难不成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他可是血月宫的首席暗使,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菩提公子,现在莫名其妙的无法动弹,若是被他的仇家看到,他已经死个来回了! “你管我做什么!打从我进来聚缘阁,你就一直在这偷窥!我有那么好看吗?让你看的流连忘返了?” 菩提公子一阵作呕! 这女人,要不要脸啊! 占小玖站在景爷的身后,玩味的笑了笑,举目上前之际,彻底忽略了一旁石化的掌柜。 而随着占小玖的行走,她指尖在袖管内互相研磨,景爷也在这一刻发觉自己能动了。 他陡地转身,目光冷鸷的睨着占小玖! 两人面面相觑,小玖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这男人身上散发着散散的冷漠气息,墨发如水散在肩头,几缕碎发遮住了眉目,狭长且桀骜的眸子冷光凝聚,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神比较令人讨厌! 陌生! 占小玖十分确定,她以前从未见过他! 但,何以他会对掌柜说那些话,占小玖觉得不是偶然! 她身上有能够令人致幻的药米分,刚才也就是那么一刹那,她偷偷丢出来一些,所以也才能让景爷和掌柜对她的出现毫无察觉! 也正因此,她也恰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聚缘阁,想来也没那么简单! “女人,别自以为是,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才多着呢!爷看你那是因为没见过你这么丑的,以你的尊荣,你认为能迷得住谁?” 这话,太毒辣! 那么毫不留情的戳小玖心窝子,要不是她铁石心肠,估计这会都被气吐血了。 “哟呵,小爷还就愿意自以为是!咋地吧!能让掌柜对你如此毕恭毕敬,你该不会就是聚缘阁的主人吧!” 占小玖打量着一身暗黑色银线长褂的景爷,眼眸也挂着几许估量。 景爷睇着占小玖上上下下不停在她身上滑动的眼睛,心里格外的别扭和抵触! “哼!算你识相,爷正是这……” “哦,知道了!再见!” 景爷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挥手转身,半张着嘴良久没有回神! 她这是什么态度啊,花擦! 知道了这男人的身份,占小玖觉得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聚缘阁的主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没兴趣! “景爷,这……” 踌躇了良久的掌柜,不得已走到景爷身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结果,他怒目圆睁,低吼道:“这什么这!该干嘛干嘛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景爷闷闷不乐的回到房间奋笔疾书! 一张宣纸上被他林林总总的写满了对占小玖的鄙夷和不屑,然后飞鸽传书给血月宫的尊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女人不适合炼药! 另一边,当占小玖从包房对面莲步走回时,慕容秋已经站在原地傻了。 这才须臾光景,她带来的十名龙卫队的护卫,就全都躺在地上嚎叫哼唧着。 慕容秋震惊,且眼底泛出一丝惶恐! 她听到脚步声临近,不由得侧目看去,见到占小玖明显嚣张的挑眉,她嘴上依旧不饶人,“丑女人,你少得意,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我的厉害之处你还没领教呢!” “还有啥?都使出来吧!谁还不是大小姐咋地!” 占小玖睨着慕容秋,满心满眼就只有两个字,嫌弃! 而慕容秋眼神慌张的转了转,正要说话,楼下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这位姑娘,等一下!” 聚缘阁的楼下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占小玖也清晰的捕捉到,声音传来之际,慕容秋眼底的一抹得意。 刹那间,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 占小玖打量着步履匆匆踏上台阶的女子,见她一身洋绉雪纺碎花长裙,腰肢曼妙,体型玲珑,头盘着十字髻,素雅的发簪点缀其上。 她迈步而上,巴掌大的小脸刻满了焦急,一双剪水眸氤氲着薄纱般的雾气,脸颊上两抹红晕,许是赶路而来,神态仓皇。 “姑娘,我是慕容月。我二妹她年少无知,多有冲撞之处,还请您高抬贵手!” 自称慕容月的女子很快就踱步至占小玖的面前,她将慕容秋护在身侧,脸上沁着淡淡的愧责对占小玖开口!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睇着慕容月,双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眸子中,只觉得此时的她站在慕容秋的身边,就好像是一阵春风拂面似的,将阴霾一扫而空。 “慕容月,你有功夫,快帮我教训他们!敢欺负本小姐,他们真是嫌命大了!” 此时的慕容秋还不依不饶,殊不知已看透一切的慕容月直接将她指着占小玖的手强行按下。 口吻略显苛责,“二妹,不得放肆!” 这话一出,占小玖便感觉有点无趣! 慕容月,果然比慕容秋要聪明,或者说她有一颗玲珑心?! “慕容月,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妹妹,被别人欺负了,你竟然还帮他们!?” 慕容秋张口对慕容月大喊,眼里没有半点姐妹情谊。 反而,颐指气使的仿佛在招呼着下人! “二妹,此事回家再说!” 慕容月极力的想要息事宁人,偏偏慕容秋榆木脑袋,“慕容月,你放开我!你胆小怕事,但本小姐可不怕!爹若是知道我被人欺负,一定会帮我讨回公道的!” “二妹,你……” 慕容月和慕容秋的吵闹声回荡在聚缘阁的厢房四周,占小玖被这聒噪的声音吵得耳根子疼,也没打算再和慕容秋纠缠,余光递给流云和花楹一个眼神示意,旋身便走! “丑女人,你给本小姐站住!” 慕容秋蓦地发现占小玖从眼前走过,焦急之下便一把推开慕容月,冲向了占小玖的身后! 她双手对着占小玖的后心,眼底阴毒一闪而过! 这个丑女人让她这么没面子,今天说什么也要给她一点教训! 占小玖身前,恰好就是二层的楼梯口,而慕容秋在她身后急急跑来,若是真的被她推到的话,那制定会摔下楼梯,不死也半残。 “小姐,小心啊!” “大小姐!” 还站在厢房门口的流云和花楹双双喊了一句,就连慕容月也作势想要拉住慕容秋,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慕容秋的脸上终于泛出了激动,她放声大笑,“哈哈,丑女人,你去死吧!” 死?有那么容易吗?! 背对着慕容月的占小玖,恰在此时脸蛋上泛出一抹歼笑。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慕容秋的手心明明已碰触到占小玖的衣料时,谁都没想到占小玖竟然突地弯身,嘴里还振振有词,“哎呀,裙子脏了呢!” 她这身子一矮,身后的慕容秋动作不停,却失去了方向,在占小玖身边一个趔趄,慕容秋就像是落叶一样,叽里咕噜的滚下了楼梯! “啊……呜……喔……” 看热闹的人,嘴里不时的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声。 而来不及阻止一切的慕容月,无奈的看向占小玖,继而轻声说道,“占大小姐,虽然是我妹妹的错,但你又何必下如此狠手?”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家小姐可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她心狠手辣,想推我们家小姐下楼的。” 花楹闻声就跳出来反驳慕容月,大有要跟她撒泼扯头发的劲头! 然而,占小玖却满眼兴味的睇着慕容月,“你知道我是谁?” 慕容月垂眸,淡淡笑了笑,“当初有幸去过京城,所以对占大小姐,也略有耳闻!” “哦!既然你知道我,那你更应该清楚,我没对你妹妹下杀手就算是网开一面了!” 占小玖深深的睨了一眼慕容月,继而唇角泛着讥诮,转身走下了楼梯。 彼时,慕容月和占小玖的对话,早已经被楼下的人全部听了个清楚! 什么? 这个女人竟然姓占?! 整个崇明国,姓占的人家就只有当今忠义王了! 天呐,她她她……不会就是传言中无恶不作疯癫痴傻的占大小姐吧?! 聚缘阁大堂内的看客有了这样的觉悟后,每个人的眼里都像是点了灯一样,泛着狼光盯着占小玖! 占大小姐的名字如雷贯耳,但却从没见过真人呢! 仔细看看她脸上的胎记还有标志性的黑痣,想来肯定是错不了了! 占小玖走到楼下,顿时就被人当猴子一样看的目不转睛! 她不屑的撇撇嘴,昂首挺胸的走出了聚缘阁的大门! 这破地方,她以后是不来了! 尤其是那个景爷,为人亦正亦邪,感觉不太好! 所以,占小玖在离去前,也大方的在聚缘阁内悄悄洒了许多的麝香米分! 占小玖趁着天黑前坐上马车匆匆离去,在她离开后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内,偌大的聚缘阁内,所有人都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聚缘阁丧良心,东西不干净,要吃死人了! 结果,从那以后,聚缘阁的生意那叫一个惨淡! 隐藏在骚乱的人群中占小玖,望着景爷一张黑炭脸,高高兴兴的走了! * 是夜,好不容易处理好聚缘阁宾客中毒事件的景爷,瘫软的坐在大堂的椅子中,魂不守舍。 忽地,一阵冷风飘过,空气中凝聚出淡淡冷凉气息时,他倏然惊醒,侧目看去就见到一人从聚缘阁的上空缓缓降落。 那衣袂如翩飞的黑云,如夜魅中开到荼蘼的暗花,他一身素色金丝黑袍,衣袂飘然间闪着弦月之光的金线如流华映日。 但见,他脸上遮着一张镌绣着金色玄纹图案的黑色面具,如流线般的金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夺目慑人。 这男子冷如傲雪寒霜,黑金色面具和金线黑袍相得益彰,周身散发着黑暗又魅人的气息。 他颀长傲岸的身形如冰峰一株冷树傲立,散在肩头的墨发肆意张扬飞旋,那双覆在面具后的眸子闪着妖冶皎洁的光华,而最令人啧啧称其的,便是他如樱花轻点的唇瓣边,一颗魅着妖娆的红痣。 端的是暗夜谪仙般的内敛,又似是道不尽的绝世风华。 男子落地的刹那,身后仿佛有无数道金芒映入,璀璨斑斓。 “属下云景参见尊主!” 见到男子出现的那一刻,景爷也就是云景浑身的疲惫尽数收敛! 他无比恭敬的单膝跪地,在周身散发着睥睨傲然气息的男子面前,甘愿的屈膝。 “起吧!” 男子声线醇厚如浓香美酒令人沉醉,星眸不怒自威,随意轻瞭着云景,弧线优美的薄唇微启,“她来了?” 云景再次低头,“尊主,她的确来了!不过,她根本就是个傻子,尊主何必为了她如此兴师动众!” “嗯?”男子撩着尾音,淡淡的威压令云景眼神微慌。 “她是不是傻子,本宫很清楚!” 云景低着头,欲哭无泪! 既然清楚,为毛又让他调查! 尊主,宝宝心里苦! 云景的内心戏丰富,但表面上还是恭敬有加。 男子眸光微凉,如鬼斧神工开凿而成的俊彦轮廓微侧,鼻翼翕动,“麝香散?” “尊主?” 云景一惊,不解的抬眸望着他。 “有谁在聚缘阁内洒了麝香散?凤桓来过?” 闻此,云景双眸晦涩,摇头低吟,“他没来,只是在天黑之前,占……她离开后,聚缘阁内的宾客便悉数被送到医馆了。” 云景的话很隐晦,但他相信尊主一定能够听明白! 这摆明了就是占小玖动了手脚! 亏他还以为真的是厨子出了问题,硬生生把膳房给砸了! 损失了多少银两,他已经没心情计算了,现在他肉疼。 “哼!不自量力!” 男子睥睨的睇着单膝跪地的云景,唇角的血痣泛着妖娆的魅惑,一抹轻嘲转瞬即逝。 云景欲哭无泪,眼光飘飘忽忽的,就是不敢对上男子的冷眸。 “你在滇城许久,可有查到知州慕容宝义的罪状了?” 云景眼神一紧,道:“尊主,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慕容宝义虽身在滇城,但暗中与其京城商户往来密切。而且,他与京城护军参领暗中勾结,将不少劣质的行军大帐以及长刀佩剑暗箱送入军营,从中牟取私利! 属下还调查出,慕容宝义进来与辽郡大理寺少卿偶有往来,且他的次子慕容博已经在辽郡大理寺任职。这件事,属下还未调查完全,但慕容宝义勾结外敌又拉拢京官已是不争的事实!” 言毕,云景便定定的望着身前的男子,似是在等着他开口! 少顷,男子目光倏然一厉,唇角上翘,语气冷如寒霜,“再查!” “是,尊主!” 云景用力低头,生怕对方读不懂他的忠心耿耿似的! 等待了半饷,云景怯生生的抬头,结果眼前一片空荡荡的桌椅,哪里还有金线黑袍男子的身影。 云景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起来,后背一阵冷凉。 尊主大人简直太吓人了! 可他就是崇拜他,甘愿跟在他的身边当个属下! 那样的男子,恐怕是任谁都愿意追随的吧! 深夜孤月晓风相伴,滇城的街头空荡萧索! 少了白日里的喧嚣,多了夙夜的宁静。 距离聚缘阁不远处的月桂楼,天子一号房中,占小玖美梦萦绕睡得香甜。 ‘叮……’ 突地,一声诡异的响动自对着后院的窗口处传来,软榻上酣然睡梦中的占小玖,陡地睁开了凤眸! 她向来警觉,如今虽换了一具身子,但也锻炼的日渐警惕。 虽然白日赶路疲累,可定点的动静还是能让她很快苏醒。 占小玖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脑海中却不停的猜想着对方的身份。 从聚缘阁离开后,她并未隐藏行踪,而是堂堂正正的宿在了月桂楼。 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选,跑不了就那么几个人! 所以占小玖凤眸微眯,小手也缓缓伸到软枕下摸索着什么。 ‘咻!’ 寒光破夜,锋芒毕现。 只听一阵几不可闻的衣袂簌簌声后,漆黑的房间中便从窗口处射来一只闪着冷光的剑锋。 剑锋的方向直指占小玖所在的软榻,她凝神侧目,望着迅速欺近的剑身一个鲤鱼打挺便稳稳的下了地。 踏着地面的小玖,双眸紧盯着剑锋,还没缓一口气,紧接着就发现剑锋一转,再次对她刺了过来。 这时,她也才讶然的发现,竟是有人执着长剑! 由于上房中的隔音和隔光效果极佳,所以占小玖根本无法看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她能够断定,此人一身黑衣面带黑纱,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剑锋回旋之际,破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占小玖镇定非常,光着小脚丫连连后退了一步,堪堪再次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她小手中捏着瓷瓶,只是时间紧迫,她也不知道瓷瓶是哪一种药性,只能趁着对方剑锋再次扭转之际,拨开蜡炬封口,扬手将瓷瓶内的东西悉数丢出。 ‘叮叮叮……’ 无数药丸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占小玖却哭了! 麻痹! 拿错药了! 对方似乎以为占小玖抛出的暗器,所以在她扬手之际,便提起倒飞出去。 在占小玖非常聪慧的发现,对方是真的想杀她时,她撒丫子就想往软榻奔去。 她的药瓶都藏在软枕和挂在衣架的香囊中,现在她若想要扭转局势,就必须要拿到她能保命的东西! 占小玖的想法不错,但是在对方倒飞出去后,惊讶的发现占小玖只是虚张声势,这下他的攻势愈发凌厉。 长剑在他手中被舞出剑花,让占小玖有些眼花缭乱。 由于剑长足足三尺有余,在对方手里回旋,生生挡住了占小玖所有的动作。 长剑欺近,占小玖只能步步后退。 尼玛! 这等攸关生死之际,占小玖扬唇怒骂,“你大爷,你要杀就赶紧杀,耍什么花招啊,你以为你舞大刀的啊!小爷眼睛都快花了!” 占小玖癫狂了! 大半夜的,只见身前之人手里拿着长剑不停的舞着剑花,她看了半天眼睛都快抽筋了! 现在她已经被逼退到墙角,跑不了下一刻就变成了刺猬! 但是,死也要死的痛快点不是! “你,去死吧!” 占小玖开口之后,对方也幽幽的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低沉平平,没有半点的起伏,就仿佛是在问你吃饭与否那样平静。 “要死,小爷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占小玖怒吼一声,随即拔下头上唯一的发簪,无惧身前剑花闪烁,小身板迎着他手中的长剑就窜了过去! 她小手高举,凤眸锐利,紧凝着对方露在面纱外的眉心正中央,小手蓄力,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嘭——锵锵!’ 占小玖奔跑的姿势不变,可眼前炫飞起舞的剑花却突然零落,长剑落地的声音尤为明显。 伴随而来的,就是重物落地的闷哼声。 占小玖好不容易在对方三步之外稳住身形,她垂眸看着地上的男子,突兀的双眸圆睁,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此诡异的时刻,更加难言的事情发生了。 占小玖歪头不解,正待蹲下身去查探时,肩头微微刺痛让她凝眉。侧目一看,占小玖瞠目,惊声怪叫,“花擦,鬼啊!” 她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感觉到任何气息,可她肩头的伤口处却突然出现了一根手指! 我尼玛! 占小玖一步三跳,跑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缩着脖子看去,这一眼亘古万年…… 第184章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占小玖一步三跳,跑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缩着脖子看去,这一眼亘古万年。 昏暗漆黑的光线中,她只觉得眼前似是漫过一道流光。 有些刺目,又令人目眩神迷。 占小玖觑着身后,明明是视线不佳的黑夜,可她却刻意看清对方的一切。 一身漆黑似墨的长袍,华丽的金线在衣袂上卷裹生辉,他墨发在半空舞动,身姿优雅修长,宛若夜之鬼魅倏尔一现。 占小玖汗毛竖立的望着男子,凤眸流连在他镌金丝的黑色面具上。 透过面具,占小玖和男子对视,他眸光潋滟若水,却波澜全无。瞬也不瞬的凝着占小玖,情况十分诡谲。 忽地,占小玖眼底漫上一丝诧异,望着眼前仿佛自带光环出场的男子,被他唇边的血痣魅住了。 薄唇如点樱,嫣红如朱,偏偏血痣在他的左侧唇边,原本已是美到令人感叹的薄唇,又因此而平添魅惑妖娆。 “咳!你……是人是鬼?” 言毕,占小玖倏地瞠目! 眼前莫名出现的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艳然的冷笑,他的抬起臂弯,缓缓将指尖放在了唇边。 这一幕,让占小玖毕生难忘。 以至于多年后,她每次回想到这里,都不禁自嘲一笑。 这样微妙诡谲的深夜,占小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情。 随着她双眸愈发能够适应黑暗,她清楚的看到男子的唇瓣上染了一抹嫣红的血迹。 占小玖瞳仁一紧,不紧侧目看向了自己肩头! 那修长的指尖,该不会就是刚才出现在自己肩头伤口处的诡异手指吧! 身着中衣的占小玖,肩头的确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那是被之前的黑衣人舞动剑花所伤。 眼下,这再次出现的神秘面具男,竟然将她的血迹放在口中品尝?! 麻痹,这么嗜血真的好嘛?! 其次,她一直怀疑自己的血液是有毒的。 神秘人舔舐了指尖,占小玖心里一阵激动,舔吧舔吧,毒死你个王八犊子! 男子品尝美味一般,唇角的血痣妖冶绝妙,那双深邃宛若古井的眸子闪着皓月星辉,似是极为满意,“嗯,很甜!” 甜?! 甜你二大爷啊! 占小玖柳眉紧蹙,一阵阵的危险感由心底蔓延。 这神秘面具男,比之前出现的黑衣人要难搞的多! 否则,怎么会他一出现,那黑衣人就倒在地上挺尸?! 占小玖戒备的睇着对方,小嘴紧抿着,凤眸紧凝着他的动作! 男子镌金面具下的薄唇,缓缓上翘,有几分邪肆,又泛着不羁。 下一刻,他颀长优雅的身子向占小玖迈进,身边的衣袂如水波动,金丝的绣纹在夙夜中晖芒璀璨。 他的趋近,让占小玖不禁后退,洁白娇小的脚丫像是白瓷般踩在地面上,满头华丽的秀发披在身后,有几缕凌乱的发丝还垂荡在胸前。 黑夜中,占小玖的脸蛋也令人看的不真切。 沉浸在黑暗中的她,脸上的胎记被隐在黑暗中,贝齿咬着丹红的小嘴,夙夜中唯一能够看得清楚的,便是她那双染了星辉晶亮的凤眸。 “喂,你谁啊?大半夜的闯入本小姐闺阁,你要干啥?” 此时,占小玖无法确定对方的来意! 是以也只能用虚张声势的办法企图拖延时间! 然而,神秘面具男似乎完全不打算回答占小姐,只是那双愈发漆亮的眸子宁紧紧凝着她! 这一点,让占小玖觉得自己像是呆在的羔羊,而对方则是猎人! 这感觉,挺炒蛋的。 男子的步伐沉稳,一步一步富有节奏的走向占小玖。 明明不远的距离,可占小玖就是觉得被面具男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感觉。 他的身后仿佛闪耀着光芒,那么引人瞩目的风华绝代! 占小玖警觉的睇着对方,但是脑海中也不禁诧然,她明明都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可为何就是觉得他风华绝代,天下无二?! 尼玛,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疯病了! “你,在怕我?” 神秘男子在占小玖神色恍惚时,便已经走到了她的对面。 他声线略低,醇厚如琼浆玉液潺潺流淌,占小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举目向前,见他距离自己仅仅一米距离时,占小玖做了一件让她这辈子都后悔终生的事! 她眨了眨凤眸,四溢的精光充斥在眼底。 在男子再一次迈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之后,占小玖如灵猴一样,蹭的转身就跑向了软榻。 她想,只要她的速度够快,只要她能够拿出软枕下的其他瓶子,那么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反败为胜。 不是她太弱,而是对方太强大! 这个男人的出现已经够诡异了,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在趋近占小玖之际,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之前不知何故躺在地上挺尸的男子竟像是被外力弹出似的,一动不动的他直接被狠狠地弹到了墙边。 占小玖自认为速度够快,她像是一只奔跑的狍子一样,眼看软榻已经近在咫尺,她脚跟用力,狠狠一跳,没承想…… 完犊子了! 静谧……蛊惑…… 哐当一声,两个相叠的人影狠狠的摔在了软榻上。 四目相对,气氛不太正常。 占小玖这辈子都想不到,她竟然亲了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嗜血怪物! 她记得自己刚才明明是跳向软榻的,可神秘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如同鬼魅一样,闪身挡在她的面前。 尼玛啊! 她跑向软榻的速度有多快她自己非常清楚,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何苦她会失去重心的将他推倒,顺便……直接将他压在身下一同跌入榻中! 尤其是,他们俩的四片红唇,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印在了一起!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如遭雷击的动弹不得。 这么狗血的节奏到底是谁安排的! 感觉不会再爱了! 占小玖呆滞的体会着红唇上软绵绵的感觉,浑身像是坠入云端一样,飘飘然的不能自已!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沉浸在这个吻中。 而是……她的初吻没了,她在悼念!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终于,被占小玖压在身下的黑衣面具男子,拉开两人的距离,薄唇愈发的嫣红,而出口的话也满是讽刺! 占小玖大脑中断了的弦刺啦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她滴溜溜的转了转灵动的双眸,又看似不着痕迹的估量着目前的形势。 下一刻,占小玖直接飞快的将手伸到软枕下,在拿出来时,小手上捏着五六个瓷瓶。 这等严峻的情况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手捏着瓷瓶猛地撞击,瓷瓶应声而碎。 从里面散落出的药米分和各种药丸,直接撒在了对方的身上,甚至还有不少的米分末缓缓飘落在男子的镌金面具上。 “哈哈哈,让你跟小爷装犊子!不能动了吧!小爷倒想看看,大半夜的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占小玖依旧压在男子的胸口上,见他双眸微眯,紧凝着自己时,愈发得意,这要是给她一条尾巴,指定能摇上天! 殊不知,在占小玖拍掉掌心中的米分末和瓷瓶碎片后,她秀丽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男子冰凉的面具上,结果她的手腕陡地被捉住,随后就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姿势调换。 占小玖一脸菜色的仰面躺着,真是欲哭无泪啊! 明明她已经将米分末都洒在他身上了,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要知道她配置出来的药,不管什么时候,那药效都是个顶个的强! “花拳绣腿!” 男子双眸冷厉,唇角漫着明显的讽刺,压在占小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彼时,他就像是暗夜之皇般,举止雍容又无限高贵! 尤其是那双闪着冷凝的眸子,睥睨傲然,仿佛世间万物没什么能入了他的眼一样。 花擦!她——也轻敌了! 怎么可能那么多毒米分对他都没有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卧槽! 占小玖心里的怨怼已经要爆棚了! 她真是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惹上这么一个煞神的! 难不成,他也是别人派来杀自己的?! 我了个擦,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占小玖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今夜了! 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比白卿的段位不知道高了多少级! 而且!!! 她的初吻……也没了! 虽然懊恼的要死,但是占小玖恍惚间,也不禁暗自感叹,滋味其实还挺不错! 打住吧! 都特么生死关头了,她竟然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嫌命大了不是! 占小玖的凤眸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而她身上的男子则饶有兴趣的睇着她,那噙着邪肆的眼睛,睨着占小玖,冷笑开口,“想死?” “咋地?你要成全我啊?” 说完这句话,占小玖便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 她如果有一天死了的话,那绝壁是死在嘴贱上了! “呵!本宫,可舍不得杀你!” 神秘面具男明明兴致盎然的眸子,却倏然间变得兴趣缺缺。 占小玖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再次回神之际,就发觉身姿昂藏的他已经你站在地上冷冷的望着他! 他眼里的光芒如潮水急退,似是恢复了之前的冷冽,阴测测的睇着占小玖,周遭的空气都因他的目光而变得稀薄了许多。 占小玖一个激灵就从软榻上坐起身,她警觉的看着眼前身上散发着窒迫感的男子,心里警铃大作! 他是危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记住,你的命是本宫的,这天下除了本宫,谁都不能动你!” 男子艳红的薄唇绯色嫣然,唇角那颗血痣魅得小玖有些睁不开眼。 她忽然间有一种奇怪的念头,这个男人戴着面具,周身都沁着如此风华,那他的面具下,该是一张怎样的脸颊! 想法落定,占小玖默了! 又特么跑题了! 怎么她在这个危险的男人面前,想法总是不受控制的被他牵引呢! 这是病,得治! 男子话落,便倾身向前,在占小玖湛湛的眸光中,以指尖轻拂过小玖的肩头,一阵刺痛感让她拧眉,目光一侧,忍不住破口大骂,“花擦,你是不是人啊!” 占小玖连忙伸手捂着肩膀,满眼凛冽的看向前方,结果却空无一人! 她怔愣,懊恼,怨怼,却无济于事! 这个男人太特么恶劣了! 她还以为他又是想以指尖沾染血迹品尝呢,结果……他特么竟然将她的伤口给再一次划破了! 我擦你的大大爷! 原本,小玖肩头的一道划痕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血迹凝结,现在可好,被他用指腹狠狠的摩擦了一下,鲜血又潺潺留下! 不可否认,占小玖明白自己今晚上是遇见了劲敌! 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不管是出现还是离去,都是凭空消失的。 如果说他真的是人的话,那他的武功又达到了何等的境地?! 尤其是,这个不要脸的还下手那么狠,临走前还把她的伤口又弄破了! 这厮,她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天底下的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能查到他到底是谁! 占小玖抱着自己的肩膀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这身子的肌肤如凝玉般白希,这下肩头上突然多了个伤口,不知道会不会结痂留疤啊! 尼玛! 面具鬼畜,小爷跟你没完! * 翌日 一夜好眠的花楹和流云在大清早赶去占小玖的房间汇合,没想到甫一推开房门,俩人就双双骇然! “这……怎么回事!” 花楹望着眼前被吊在悬梁上的黑衣男子,面色大惊! 顾不得身边的流云,她抬步就往里面跑去,嘴里还不停的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 “花花,别喊了!我还没死呢!” 占小玖懒洋洋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不待花楹顿步,就见小玖已经穿着一身藏蓝色精致竹叶纹的锦袍翩翩走出。 但见,占小玖将秀丽的长发全部束在脑后,以一根精致的发簪固定。 对襟交领的藏蓝色锦袍穿在她的身上别有一番玉面小生的滋味。 令花楹觉得不能再赞的地方,则是占小玖的额头上系着一条同色系的飘带。 飘带恰好在她的额前萦绕而过,十分恰当的挡住了她的胎记,飘带绕过脑后,与她的马尾教缠在一起,行走间飘带拂动,风流无限。 “小姐,你这是……” 说话间,占小玖手中一把玉扇唰的在身前打开,风流倜傥的边摇边说,“出门在外,改头换面!” 花楹:“……” “大小姐,他是谁?” 身兼保护占小玖重任的流云,转身关上房门,同时望着被吊在房顶的男子,问着占小玖。 闻声,占小玖摇着玉扇,笑道,“一个不知名的小刺客!” “刺客?怎么会有刺客?” 花楹惊讶了,昨晚上因为舟车劳顿,所以在小姐的吩咐下,他们三个人分别要了三间房。 并且,在小姐的强烈要求下,也没有让他们留下守夜! 没想到,他们才从京城出来一日,就有刺客找上门了! 花楹无比自责的看着占小玖,仔细的打量着她,见她一切安好,不禁怒气腾腾的转身跑到刺客的身边,抬腿就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行刺我家小姐,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被吊在半空的刺客晕晕乎乎之际,就感觉自己的小腿上蓦地一疼。 他悠悠转醒,眼睑还没完全睁开,花楹又蹦起来,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还敢装死?” 黑衣人闷哼一声,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 他先是环顾四周,眼底还泛着一抹疑惑,直到他的目光对上占小玖,倏而挑眉,“你竟还没死?” 宛然一副矜贵公子的占小玖,手中的玉扇唰的阖上,而后负手上前,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不甚在意的轻笑,“你都没死呢,本小姐怎么可能死?印象里,本小姐并没有见过你,不如说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闻声,黑衣人双眸怒瞪,情绪激动,再不似昨夜那般平波不惊的姿态。 “你不必多问!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不惯你!” 占小玖抿了抿小嘴,啼笑皆非的望着他,“你就算看不惯我,可你也干不掉我!啧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大半夜的来行刺我当然没问题,但是麻烦你下一次换一身衣服好嘛?你穿着知州慕容家护卫的服饰就这么闯进来,你说是你太傻还是我太聪明?” 话落,花楹和流云双双低下了头! 他们家的小姐,真是爱说笑! 你想打击人家就直说嘛,何必又要自夸一下! “你……” 黑衣人明显一愣,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服饰会漏了陷! 所以他使劲瞪着占小玖,恨不得剐了她似的。 其实,占小玖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个男人一身的黑衣根本没有任何花纹! 要不是昨晚上面具鬼畜的出现,她可能已经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只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占小玖知道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看来,在这个世道上想要立足生存,淡淡会用毒是绝对不够的。 聪睿的占小玖,虽只是猜测着他的身份,但也是有事实根据的。 她从未涉足过滇城,而昨天她才抵达这里,结果晚上就有人想来杀她! 追溯根源的话,直觉就跑不了是知州慕容府里的臭丫头! 虽然她也考虑过是否是白卿的白骨堂。 可转念一想,占小玖觉得自己对白卿虽说不上了解,但是几次接触下来,她还是知道那厮高傲的心性是不可能会派人来做这种事的。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 就不知道派他来的人,是慕容秋还是慕容月了! 如果是慕容秋,小玖觉得还是情有可原的。 但如果是慕容月的话,在明明知道了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派人来刺杀她,那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所以,在占小玖看来,慕容月比慕容秋多了些城府,这件事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慕容秋的指使。 “流云,把他挂在知州慕容府的大门外,既然他们慕容家想玩,那本小姐就当送她们一个大礼了!” “是,大小姐!” 流云对占小玖的话绝对服从,以至于动作迅速的他,在黑衣人想要开口说话时,就直接抽出腰际的佩剑,将吊着他的绳索砍断,顺便以剑柄直接将他打晕了! 望着流云那敏捷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占小玖感慨的小心脏都抽搐了! 她要是也有这么好的功夫,是不是就不用处处受限了! 占小玖也知道,学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是接下来她要尽快调配一些毒辣的药物了! 只是这药材…… 哎!都说穿越后的女主像是开了金手指一样,可她连个毛毛都没看见,这节奏是不是太令人悲桑了! 这厢流云提着晕厥的黑衣人,健步如飞的离开了月桂楼! 而占小玖和花楹则开始整理行囊,准备着接下来的行程! 她之所以这样打扮,也是为了在今后的路途中,尽量不要太过惹人注意! 占小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去辽郡和老爹汇合! 她可没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和这些犊子去浪费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后,流云就折返回月桂楼! 待整理完毕后,占小玖和花楹便率先离开房间,站在月桂楼的楼下等着去牵马车的流云。 只是,占小玖这脚跟还没站定呢,月桂楼的门外,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开口揶揄! “哟,你是觉得自己的脸蛋有碍观瞻,所以才遮住的吗?” 白卿?! 尼玛,冤家路窄! 占小玖走出月桂楼,举目一望,顿时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她并不知道白卿是什么来的,甚至没工夫去猜测他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但她望着门口一辆骚包的包金马车,而白卿则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斜靠在马车边。 那包金的马车在阳关下闪着刺目的光晕,占小玖见此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真的很想告诉月桂楼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她不认识这个张扬的骚包男! 尼玛,连马车都包金,也特么不怕被偷了! 这么张扬跋扈,白骨堂是怎么屹立至今没被灭门的! “怎么地,占大小姐,几日不见,是不是如隔三秋?” 白卿见占小玖不理会,顿时来劲了! 他朗声如清脆的珠翠落玉盘般,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这下,占小玖毛了! “如隔你三大爷!白卿,你脑子有泡是不是!” 占小玖心里恼怒,小手捏着玉扇都快捏碎了! 她就纳闷了,白骨堂的生意有那么惨淡吗?! 这厮特么天天吊儿郎当的,是怎么坐得起包金马车的! 白卿读懂了占小玖眼底的烦躁,他笑意盎然,一身灰褐色对襟盘扣锦袍,外面还罩着一件烟白色的纱衣,缓步向占小玖走来,就像一只白色蝴蝶似的! “听说你要去辽郡?” 占小玖心头一窒,凤眸变得犀利了几分,凝眉不语。 白卿浅笑,“你别这么看着我,现在京城中,怕是没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了呢!” “怎么回事?” 听闻白卿的话,占小玖难得严肃一次! 虽然她知道自己出门的消息一定会走漏,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才一天啊! 见此,白卿狭长的眸子精光稍纵即逝,白希儒雅的俊彦凑近占小玖,道:“你真的想知道? 那这样吧,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去辽郡,那我就告诉你如何! 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呢,万一这路上有人想杀你,那我白骨堂的生意就要泡汤了! 这等亏本的买卖,爷可不干!” 这话说的占小玖眼眸一紧,不期然的又回想起昨晚上面具鬼畜所说的话。 他也说,自己的命是他的! 这特么是何等的卧槽啊!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俩肚子连贼老天都算不上,还特么敢大言不惭! 面具鬼畜也就算了,她是真的打不过,也毒不死! 但是白卿凭毛说这话! “怎么?你不愿意啊?那好吧,爷天生就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白卿自顾自的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占小玖后便撩着骚包的衣袂转身走向了包金马车。 这一幕,占小玖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白卿如果真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那他还是白卿麽! 他有多么自负啊,想当初一打照面,上面就吹牛逼说要杀了她! 结果被她的毒米分狠狠地招待了一番,虽然看起来他恢复的不错,但这厮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由不得占小玖多想,直到她眼看着白卿那辆张扬的包金马车在眼前扬尘而去时,才有那么片刻的惊讶! 这个世界,太疯狂!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都是鬼畜! 坐上流云马车之际,占小玖还没回神! 首先,相较于白卿的不按套路,她更加好奇的是,昨晚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花花……” 暗想着,占小玖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 正坐在马车里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糕点的花楹一愣,鼓着腮帮看着她,“喔?” 见此,占小玖无奈,转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的同时,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习惯于穿一身金线黑袍,脸上还带着一个镌金的面具。面具只遮住了上半边脸,而且他的嘴边还有一颗血痣!天下间这样打扮的人,你知道都有谁吗?” 花楹好不容易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糕点都咽下去,结果还没说话,马车内就传来一阵飓风,伴随着花楹的惊声尖叫,占小玖瞠目结舌! 眨眼间的光景,白卿已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占小玖的对面! 而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占小玖就听见流云焦急的喊声,“大小姐!” “小姐,小姐……” 占小玖瞪着白卿,随即掀开窗帘往外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与她的马车齐头并进的,不正是白卿那辆骚包的包金马车! 而且,流云和花楹两人正趴在那辆马车的车窗上对着她焦急的喊叫。 占小玖又撩开车门的帘子,然后就发现马车前沿此时已经坐着一个身着白骨堂骷髅白骨服饰的男子! 他扬鞭猛抽,那姿势好像要起飞似的! 占小玖幽幽叹息,从窗口望着对面的马车,摇摇头,道:“我没事,你俩就在那呆着吧!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此话一出,驾车马车的老三和老等,马鞭差点没飞出去! 这是人说的话嘛! 这占小玖要不要脸! 谁特么是你的免费苦力,要不是他们惧于堂主的命令,否则又何苦要受这份罪。 老六和老九还特么没痊愈呢,一想起他们两个走路就跟劈叉似的姿势,老三和老等就觉得胯下一紧! 撂下车帘后,占小玖转眸睇着对面沁着满脸笑意的白卿,十分嫌弃的问道:“你们白骨堂是不是灭门了?你就这么闲,跟着我干毛?” 白卿剑眉一挑,“爷,乐意!” 占小玖磨牙霍霍,“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白卿:“还行吧,距离你还差一点!” “活腻歪了?” 闻此,白卿笑得格外风骚,“就凭你还想杀爷?” 占小玖怒极反笑,挡住了胎记的笑脸分外明媚张扬,“是——吗?” 她拉长的尾音让白卿眉心一跳,顿时面色一改,无比正经的开腔,“你是什么时候惹到血月宫宫主的?” “血月宫宫主?” 占小玖重复了一句,白卿收敛了笑意的脸颊认真的点头,“你刚才所说形容的人,应该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夜胧月……夜胧月…… 占小玖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眼前便不停的浮现出面具男子给她的感觉! 果然是,夜烁华光胧月开,夜胧月! 白卿呼唤了占小玖半天,见她幽幽转眸看着自己,忍不住戏谑:“喂,吓傻了你?” 占小玖一把拍掉白卿在她眼前不停晃动的手,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她不记得自己和夜胧月有过任何的接触! 那他为何在昨晚上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她的命是他的?! 是他二舅姥姥! “占小玖,你不是吧?至于怕成这样?你放心,就算你真的惹到夜胧5,爷也一定不会让他动你的!你的命是爷的,就算是他血月宫,那也不行!” 白卿以为占小玖是被血月宫的名声吓到,脸上有点不屑和无奈! 他和夜胧月从未正面接触过,也从未发生过冲突! 白骨堂是后起之秀,而血月宫则年头长久,他们各自营生,暂时并未有过冲突! “白卿,你真的确定那人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就是这里,有一个血痣的男人,脸上还带着镌金流光的面具!你确定吗?” 占小玖不免又追问了一番。 而白卿则抿唇,呲牙咧嘴的说道,“废话!爷行走江湖数年,血月宫的宫主还能不知道!他唇角的血痣还有脸上的镌金面具就是最好的证明!江湖中,如此打扮的人,唯有他一个!” 从白卿的话中,占小玖几乎能够确信无误! 转念间,她将所有的心事全部收敛心底,继而挑眉勾唇看着白卿,挖苦道:“怎么一提到血月宫你的态度就这么端正?你该不会不是夜胧月的对手,所以对他忌惮吧!” 这话说的,差点没噎死白卿! 他怒瞪着占小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这女人会不会说话!爷身为白骨堂的堂主,会怕他血月宫?” 白骨堂的堂主?! 哟呵! 原来白卿竟然是堂主! 她还真是小看了他! “不然呢?那为了证明你不害怕血月宫,不如你把夜胧月给我抓过来!” 话音落定,白卿的脸色古怪一变,眯着眸子细细的凝着占小玖,问道:“你怎么对血月宫的夜胧月这么上心?他怎么你了?” 占小玖伸手推开倾身凑近他的白卿,冷笑道:“你这么爱管闲事,还真是妇女之友啊!” 妇女之友,什么玩意儿?! “占小玖,爷再强调一遍,你的命是我的!所以呢,爷不准你去惹血月宫。否则到时候出了麻烦,小心爷都无法保你!” 白卿郑重其事,一脸的严肃。 而占小玖睨了一眼白卿,若无其事的耸肩,“就你保护我?一把毒米分就让你泪眼朦胧了,你拿啥保我?” 这话,你说多气人! 白卿被占小玖的话气的眼珠子疼,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结果马车猛然一颤,伴随着马匹嘶鸣声停了下来。 随之,车外传来老等十分凝重的语气,“堂主,是……血月宫的人!” 第185章 大小姐收了神通吧 “堂主,是……血月宫的人!” 堪堪挺稳的马车外,老等双眸微凝,脸色似是挂着几分凝重般,回身对着车内说了一句。 他非常确信的望着前方,尤其是那两人腰际玉带的右侧,都挂着一只血红色的玉佩。 那是血月宫唯一且独有的标志。 闻声,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睇着白卿,且清楚的看到白卿的脸色骤变。 白卿沉默了少顷,剑眉紧蹙,看了一眼占小玖后,他语出惊人,“绕路走!” 占小玖:“……” 果然,这厮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但白卿这样的表现,却让占小玖更加的好奇,血月宫难道真有那么厉害,就连脱缰野马般的白卿遇到他们也宁愿绕路迂回也不与之发生冲突。 白卿话音落定,车外的老等都快哭了! 他此刻深深觉得占小玖就是个煞星! 光天化日之下,为毛要讨论血月宫! 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吗! 老等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再一次说道,“堂主,路……被堵死了!” 白卿呼吸一窒,双眉紧拧,他脸颊严肃,作势起身,对着占小玖突地丢出一句话,“你不要出来!在这里等我!” 言毕,白卿已经倾身走出了马车! 占小玖不动声色的坐在马车中,她悄悄掀开车门前的帘子,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这一眼,不禁惊诧! 马车前方,有二个人赫然而立。站在左侧一袭褐色交领玄纹锦袍之人,占小玖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日在聚缘阁内与她有过交集的云景。 而右侧之人,占小玖望着他一袭素色青衫,墨发规整的束在脑后,傲然的神色如雪中寒梅,双眸炯炯,光泽微凉。 “白骨堂,白卿?” 当白卿走下马车时,才站定在侧,对面的云景就眯着眸子睇着他开口。 闻此,白卿负手而立,满目凌然,睇着他玉佩下垂着的一粒血菩提,道:“血月宫,菩提公子?” 他近乎肯定的语气说出对方的身份,从占小玖的角度来看,她清晰的捕捉到云景眼中的一抹赞赏。 云景薄唇含笑,“白骨堂白卿,见经识经,别具慧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此刻,白卿眼眸幽深,俊彦略显桀骜,褪去玩世不恭,变得冷傲狂狷。 占小玖惊讶的望着白卿的转变,或许这一刻的他,才是白骨堂堂主真正的一面。 尤其是在他走下马车时,叮咛占小玖不要下车的举动,让她有那么一丝感动,但转瞬即逝。 她才不会认为以杀人为生的白卿,会真的想要保护她! “菩提公子过誉了!江湖中人怕是无人不知血月宫菩提公子的大名。以杀止杀,以恶除恶的菩提公子幸会了! 这一位,想必就是面如冠玉青衫长松,一柄柳剑百步穿杨的百里公子吧!” 白卿在初打照面就直接将对方的身份悉数说出,也真真是应了云景的话,见经识经。 百里公子裴弘微微诧然,冷漠薄凉的俊彦不变,唇角微动,“白骨堂堂主,幸会!” 白卿站在马车最前方,面对着一左一右挡住了他们去路的云景和裴弘,淡笑间,询问道:“不知血月宫两位公子出现在此是所为何事?” 语气不乏客气的白卿,目光锐利的凝着云景和裴弘。 闻声,两人对视一瞬,云景开口:“白堂主,我们与你的目的相同,只为马车中的人而来!” 云景的话让白卿面色的不悦一闪而过,他微抿着薄唇,挑眉反问,“哦?马车中的人?不知菩提公子所说的,可是他们两个?” 白卿说着便对着自己的包金垂流苏马车一指,而探头在车窗外关注一切的花楹和流云则双双一愣。 云景目不斜视,对白卿的动作恍若未见,淡笑一声,却口吻幽冷,“白堂主应该知道,我们到底是为谁而来!” “呵,菩提公子真是说笑了!白某与你素昧平生,也非你肚中蛔虫,又怎会知晓你们的用意? 况且,白某还有要事在身,两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请行个方便,白某就先告辞了!” 彼时,白卿的态度令云景和裴弘不悦,两人周身的威压也在散体而出。 随着他们渐渐扬起涟漪的衣袂,白卿状似无视,旋身便要走回马车! 倏然间,白卿转身才迈出一步,云景如鬼魅般的身影便闪至他的眼前。 被挡住去路,白卿双眸微眯,剑眉上翘,淡淡的挑衅和打量对上了云景的眸子。 “白堂主,明人不说暗话,马车里的人乃是我们血月宫尊主的人!虽然白堂主近年来声名鹊起,但想必也应该知道,和血月宫作对的下场!” 云景的话,充斥着明显的威胁和警告。 而白卿棱角分明的俊彦漫上一抹轻佻的笑意,“菩提公子此言差矣!白某行走江湖数十年,见过的大大小小的门派没有上千也有近百。 血月宫身为江湖第一魔宫,杀人无数,白骨成枯,而我白骨堂虽方成气候,但与血月宫素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菩提公子这番话,难不成是想挑起两方的战争?我白某自然可以奉陪到底,只是你血月宫可想清楚了? 如今被江湖门派欲除之后快的你们,若在此时与白骨堂为敌,对你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血月宫如何,自然不需白堂主操心!只是马车中的人,我们今日一定要带走! 若白堂主不肯赏脸给这个面子,那么本座和百里公子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白堂主,你——也要想清楚!惹上血月宫,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云景与白卿身形相仿,身侧的衣袂都在无风自动。 两人目色灼灼,老练的杀气相近,以至于几步之外的高头骏马都不禁踏步嘶鸣。 这一刻,站在原地的百里公子裴弘倏地向前迈步,直逼占小玖所在的马车方向! 见此,白卿暗道不好,正要转身去阻止裴弘的动作,云景再一次不偏不倚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时,云景的神色再无半点和悦,沉静内敛的双眸泛着凌厉,唇角似笑非笑,“白堂主,何必着急!话,还没说完!” 白卿望着云景,不论是直觉还是所听到的传闻,他都知道血月宫的四大暗使乃是仅次于夜胧月的危险人物。 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如此冲动的和他们产生冲突。 奈何此次情况特殊,他实在是舍不得占小玖落在他们的手里! 毕竟,他无趣的日子,已经太久没有遇见过让他觉得这般兴致盎然的事情了! 所以为了护着占小玖,白卿不得不与云景纠缠虚与。 眼看着裴弘已经快临近占小玖所在马车,白卿眸光一紧,倏地喊道,“老三,给本堂主拦住他!” 随着白卿的一声令下,坐在包金马车的前沿紧盯着局势的老三,如大鹏展翅般直接从马车上飞身而下。 他速度飞快,呼吸间已落定在裴弘的身侧不远。 白老三再次气沉丹田,双脚点地,轻功卓绝的他直接飘然起身,黑色暗影般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几个眨眼就趋近裴弘,随即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白老三自上而下缓缓飘落。 只不过,动作是很漂亮的,但是他的身子还没完全落地站稳之际,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动的手,一阵天旋地转后,白老三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故竟然已经挂在了树上。 尼玛,他们刚才明明在官道上打斗来着! 怎么眨眼间他就出现在十米外的古树上?! 彼时,白老三欲哭无泪的抱着老树干,四肢下垂,就像是晾在树干上的人皮似的! 裴弘眼底轻蔑一闪,周身罡气收敛,凉凉的睨着被丢在树上的白老三,转眸就看向了占小玖所在的马车! “占姑娘,我们尊主有请!” 裴弘站在马车前,对白老等视若无睹。径自对着马车内低声开口。 而白老等望着裴弘,余光又扫了扫远处挂在树上下不来的白老三,他脑门突突直跳,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他担心自己出手的话,也会被扔树上! 但不出手的话,他们家堂主恐怕也会把他扔出去。 做人难啊! 不等白老等开口,那边白卿已经和云景双双动起手来! 白卿一个飞身跳跃,对着云景就连拍三掌! 他攻势凌厉,掌风不断,俊彦上凛着杀气。而云景虽步步后退,迅捷闪躲着他的攻击,但相比白卿的急切,他愈发显得从容不迫许多。 白卿心里焦急,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加快! 眼看着不远处的裴弘已经靠近了马车,而白老等也上前阻止,但他的心里很清楚,老等绝非是裴弘的对手! 他的四名属下,之所以叫三六九等,除了他因为懒而不愿意想别的名字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这几个人的武功高下恰恰是有此排名的! 连白老三都在一招之内被裴弘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是武功最末的老等了! “白堂主,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你今日与本座动手的决定!” 云景和白卿一边交手,一边游刃有余的冷笑开口! 是以,这更加激怒了白卿,他身形忽上忽下,变幻莫测,企图从中寻找云景的空门。 奈何,似乎早就猜透了他的想法,所以云景始终见招拆招,就是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而越是这样胶着的状态,白卿则越是无法冷静! 他心底深处,非常明白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占小玖而与血月宫发生冲突! 但他太过好奇,在刀锋舔血的日子过久了,他反而对占小玖这样特别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更何况,白骨堂还接下了古北辰的这单生意,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占小玖在其他人的手下发生危险! “哼!我白卿还从未做过任何后悔之事!” 白卿不屑的出口,而云景那双不羁的眸子则愈发兴味浓郁! 当裴弘毫无悬念的将白老等直接丢到远处的草地中时,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平静无比,等待少顷没有听到马车内的声音,不禁再次开口:“占姑娘,尊主有请!” 这一次,裴弘特意咬重了‘尊主’二字! 结果,依旧是无人回应! 裴弘的唇角不禁泛出讥诮的冷笑,看来这女人也没什么太大的能耐! 想必此刻应该是吓傻了吧! 裴弘如是想着,待走到马车边,随手将车帘掀开时,一张脸颊黑如墨碳。 “百里?” 不停闪躲着白卿攻势的云景,余光瞄到裴弘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车边,心中一紧,不由得想起昨日发生在聚缘阁内的情形! 云景顾不得其他,铁掌翻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便对着白卿猛地拍出,那犹如风卷残云的力道,让白卿心底大骇! 血月宫的菩提公子,果然身手非同一般! 白卿在空中翻旋一圈,堪堪落地,而云景早已窜至裴弘的身侧,两人不约而同的怔愣着! 落地后,白卿单手负立,眯着眸子睨着二人古怪的表现,也不禁有些好奇! “人呢?”云景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车,脸色难看至极! 裴弘捏着车帘的指尖微紧了紧,看着马车内的矮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又望向马车后窗上一个明显的脚印痕迹,冷冷的说道,“看样子应该是逃了!” “追!” 云景单字落定,和裴弘两人对视一瞬,旋即二人如日下飞仙般,向着马车后方就追了出去!! 白卿站在原地,望着云景和裴弘瞬间消失在天际的身影,俊彦上满是冷厉和担忧! “你们两个,赶快跟上!” 白卿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管三七二十一,他只想知道占小玖到底去了哪里! 方才他急火攻心,想着尽快击退云景,却忽略了马车内本不该那般安静的占小玖! 打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天起,这丫头就从没那么听话过! 此时,白卿一想到占小玖很可能被别人抓走,他这心里就火急火燎了! 麻痹! 占小玖的命是他的! 他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打她的注意! 眨眼间,白卿连自己的包金流苏马车也弃之不顾,连忙奔着云景和裴弘消失的方向追去! 而白老等和白老三,一个颤颤巍巍的从树上滑下来,另一个则踉踉跄跄的从草丛里站起来,互相扶持着提气追去! 至此,偌大的官道上,安静的就只剩下氤氲的日光和偶时传来的鸟虫蝉鸣声。 窸窸窣窣…… 过了片刻,一阵诡异的声音从占小玖所乘坐的马车底下传来。 而包金马车内的流云和花楹也适时的跳下车,左顾右盼后,双双跑到对面,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姐,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话落,在马车的车轱辘地下,占小玖的那张噙着洋洋得意的笑容探了出来! 敢情她老人家是趁乱从后窗跳出,悄悄的躲到了马车的底下! 而早已目睹了一切的花楹和流云,则默默的给占小玖点了个赞! “上车,趁他们还没发现,咱们快走!” 占小玖凤眸潋滟的望着几人消失飞远的方向,感叹着他们卓绝的轻功之际,也不免为他们的智商掬了一把辛酸泪! 真是智商堪忧啊! 三人动作麻利迅速的上了马车,待花楹率先入内后,占小玖提着锦袍的裙裾,小手撑在马车的车辕上,借力使力也跳了上去! “流云,快走!” 占小玖在探身进入马车前,不忘对流云叮嘱了一句! 下一瞬,流云扬鞭飞舞,马车飞快的驶离了原地! 占小玖谨慎的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在视线企及的地方,一片平川。 她终是放了心,在马车摇晃的节奏里,稳住身形后便后退一步,入了车厢。 只是…… 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一尊神,竟然在马车内等着她! 方探身而入的占小玖,莫名感到一阵古怪! 这炎炎夏日的,怎么车厢里面凉飕飕的! 占小玖双手扶着车壁,边回眸边喊道,“花……” 花擦呀! 他怎么在这! 占小玖呲目欲裂的看着马车内斜倚在车壁上的面具鬼畜男,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蹦蹦跳跳的呼啸而过! 余光看向花楹,就发现那丫头一脸惊悚,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被点穴了?! 占小玖一身矜贵锦袍,脑后的飘带还随着马车的奔跑撩荡。 她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而由于太惊讶而忘记了动作,以至于马车突然间倾斜一下时,她也紧跟着一个趔趄! 再然后……她就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面具男的身上! 她记得,白卿说过,这男人叫夜胧月! 占小玖欲哭无泪的趴在男子胸口处,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半跪在地上,那姿态就像是婢女觐见帝王一样。 贼老天,来个雷劈了她好嘛?! 此情此景,哪怕让占小玖再死一次,她也愿意! 这都是啥呀!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心中无限感慨和怨怼的仰头,一眼就撞进了夜胧月那双幽暗深邃的瞳仁中。 他依旧是昨夜那般,金丝黑衣如魅,镌金面具冷刹,只是他眼眸中泛出的灼灼星华,让占小玖心跳有点不稳。 又是这样的感觉! 占小玖忘记了起身,就那么仰头看着夜胧月,恍恍惚惚的感受着心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撞击着她! “投怀送抱?” 夜胧月斜倚在马车的车壁上,单手撑在檀木矮桌边,姿势妖娆,魅着虹光的眸子遂然漆黑,他垂眸轻睨着怀里的占小玖,低醇的嗓音如浓香烈酒,令人炫迷。 占小玖浑身一抖,被他那双如暗夜般的眼波看的不寒而栗。 也许是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心头紊乱的躁动,占小玖仓皇的想要站起身,奈何越是着急,越是出错,一不小心脚尖踩到了裙裾,明明已离开他半尺的距离,就因为脚下打滑,重心不稳再次狠狠的栽在了他的怀里! 只不过,这一次占小玖真的要哭了! 为啥呢! 因为她脚下趔趄的同时,小手也在慌忙间……按到了一个地方! 触感,太不对劲了! 尼玛啊! 占小玖浑身汗毛倒竖,她满脸抽筋的表情幽幽的垂眸看去,在夜胧月的小腹之下,她的手相当精准抓住了他的……小胧月?! 这炒蛋的人生,已经无法阻止这脑洞大开的节奏了! 占小玖浑身恶寒时,殊不知夜胧月的双眸也是如鸿渊般深不见底! 他的眼恍若淬了毒一样,狠狠地胶着占小玖,漫不经心的动作中,他魔魅的气息散体,仿若静水流深的漩涡一样,逐渐凝聚着无垠杀气。 “你在勾引本宫?” 夜胧月的嗓音低沉沙哑,他修长的指尖也不期然的捏住了占小玖尖细的下颚! 他倾身上前,以指腹的力量抵着占小玖的下颚,生生与她拉开距离。 夜胧月气势冷然,眸若寒冰,如砥砺而出,周身散着摄人心魂的冷意。 此时此刻的他,星目灼灼逼人,唇角妖冶的血痣似是愈发的殷红。 占小玖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血痣的魅然仿佛在她眼前开出一朵绝艳的曼珠沙华! 绝美,危险,妖冶,慑魂。 如此的矛盾,却在夜胧月的身上,被完美的中和在一起。 占小玖睇着他唇角的血痣,体会着他的口出冰凌,心头的跳动越来越蛊惑着她的神智,以至于占小玖都没有察觉,她脸颊上的黑痣,在这一刻轻轻耸动了一下。 近距离的相望,夜胧月眸光深深,见到小玖脸颊的黑痣耸动时,他指尖的力道也松懈了几分,正要将占小玖拉起来时,眼前的人儿却神情恍惚,随即眼睑微阖,浑身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坐在对面一动不能动的花楹,急的都快哭了! 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有多么危险,但她更紧张自己小姐的安全! 花楹暗中不停的催动内力想要冲开穴道,然而她自以为十分隐秘的一切,却在男子陡地开口声中,破碎成渣。 “本宫的穴道,你是冲不开的!” 话落,夜胧月轻谩的瞬了一眼花楹,不再理会她,反而姿态优雅的起身,随手将晕倒的占小玖捞在怀里。 夜胧月轻睨着占小玖有些过分嫣红的脸蛋,面具下的眸子内微凝着冷光。 他剑眉如锋刃,根根分明,披在身后的墨发在胸前垂荡。 ‘咻……’ 一到劲气从他的指尖飞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花楹的睡穴上。 待花楹咚的一声倒下,夜胧月的薄唇也翘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他单手揽着占小玖,在飞奔的马车中,身形稳如泰山,修长白希的指尖轻轻探向小玖的脉搏,须臾后,他眸光锐利如鹰! 彼时,驾车的流云对于马车内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马车依旧在急速的在官道上扬尘飞奔。 车内,夜胧月魔魅的双眸泛着深邃虹光,他薄唇微抿,从占小玖的手腕上收回指尖时,他拇指轻轻一划,便在自己的食指指尖上留下一道氤血的伤痕。 血珠如妖冶的红花在他指尖上绽放,而夜胧月恍若未见般,在嫣红的血珠垂落前,缓缓的放在了占小玖的唇上。 唇瓣的柔腻在粗粝的指尖上烙下滚烫的热度,血珠则沿着占小玖的唇缝,慢慢被渡入到她的口中。 除了夜胧月,便再没有人看到,占小玖嫣红的脸颊,咽下那滴血珠后,竟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夜胧月抱着占小玖,轻轻掀开她额头上的飘带,赫然入目的就是颜色几近要消失的淡米分色胎记。 他深深地睇着占小玖的额头,莫名喟叹。 少顷,夜胧月将占小玖平放在车内的长椅中,而后从袖管内暗处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小盒子,摆在桌上后,便毫无留恋的闪身消失。 驾车的流云,忽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飓风拂过,他凝神回眸,却发现只有车帘微微摇晃着! 流云小心翼翼的掀开,结果见到占小玖和花楹分别躺在两侧,眼神微凝,驾车的速度也稍微慢了许多。 远处,夜胧月自百米外的上空如夜魅般倏然落下,璀璨夺目的日晕中,他衣袂上的金线仿佛有光泽闪翼。 “属下云景参见尊主!” “属下裴弘参见尊主!” 在夜胧月落定的刹那,云景和裴弘也很快就现身! 两人无惧尘土飞扬的官道上那些呛人的灰尘,无比恭敬的跪地躬身,满目敬畏! “白卿呢?” 夜胧月眸光不变,始终凝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闻声,云景低头,“回尊主,属下等已将他甩在滇城!” 沉默良久,直到再看不见那马车的影子,夜胧月才负手而立,转身睇着云景和裴弘,“给凤桓传信,让他在途中与占小玖汇合!” “是,属下遵命!” * 午后,炽烈的骄阳在天空中散着令人燥愠的热度。 官道上风景秀丽,两旁的古树郁郁葱葱,清新的草香中散着淡淡的尘土味,不同于城镇中的喧嚣和热闹,郊外的官道反而凝聚着古朴怡人的气氛。 赶路两个时辰后,已经午后未时。 马车中,占小玖倏然惊醒,还氤氲着几分迷惘的眸子望着古铜色的车顶,半天没有回神。 突地,她一片空白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以及艳丽的血痣。 占小玖来不及多想,陡地坐起身,顾盼四周! 行进的马车摇晃不迭,占小玖缓了缓神,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凤眸中闪着琉璃色,一脸的茫然。 目光一窒,她看到了躺在对面一动不动的花楹。 占小玖心跳漏了一拍,不禁倾身探了探花楹的鼻息,感觉到她沉稳平缓的呼吸声,这才放了心。 原来是睡着了! 占小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她只记得在陷入黑暗前,胸口内剧烈的跳动让她难以负荷。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闯出来似的,急切又疯狂。 顾盼四周后,并未发现夜胧月的身影,占小玖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余光轻瞭,却意外看到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盒子! 金丝楠木的上等木材打造,小盒子巴掌大小,空气中还散发着其独有的香味。 占小玖凝眉,试探性的伸手想要拿过来,但半空中又有些迟疑。 麻痹! 万一这里面是毒药可咋办! 占小玖觉得,打从自己遇见了夜胧月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踌躇再三,占小玖还是没忍住好奇,将小盒子拿起摊放在掌心中,极为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 说来奇怪,就在这一瞬间,原本燥/热的车厢内,像是吹入了一股凉风一样,令人头脑清明,心旷神怡。 占小玖凤眸大亮,再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就将盖子完全打开。 只见在金丝楠木盒中,一只半截手指大小的冰蚕正躺在里面。 冰蚕通体乳白,周身萦绕着白霜,宛若凝脂一样毫无瑕疵晶莹剔透。 尤其是,在打开盖子的瞬间,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寒气缓缓飘散在空中,让占小玖大喜。 这,应该就是天下间人人趋之若鹜的雪山冰蚕。 想当初,她和前世那些老古董不知跑了多少雪山,但连个冰蚕的影子都没见过! 如今,这冰蚕竟然意外的出现在她身边,多么可喜可贺呀! 占小玖完全沉浸在得到冰蚕的喜悦中时,对面的花楹悠悠转醒。 她愣头愣脑的坐起身,一抬眸就看到占小玖抱着一个小盒子傻乐呵。 “小姐,你……” 花楹一个激灵就坐起来,然而话都没说完,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仿佛还夹杂着刀剑相撞的锵锵声。 “大小姐,前面驰道路口有一间茶寮,但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闯过去!” 占小玖充耳不闻,想都不想就开口低吟了一句。 马车内,捧着金丝楠木盒子欣喜的不能自已的占小玖,压根没心思管其他的闲事! 就连夜胧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都无法吸引占小玖的情绪! 车外,流云彻底贯彻占小玖的中心思想,哪怕前方茶寮处分明有一个青衫男子被七八人团团围住,他也只能视而不见。 这一路上,他是越来越感觉大小姐就是个天然招黑的体质! 特么走到哪都有麻烦! 他家大小姐也是没谁了! 马车疾驰而过,茶寮内被人包围的男子眼眸一暗,登时对着身边的下属使了眼色。 “凤桓,亏你还自称江湖妙手神医,你既然见死不救,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怒吼声震耳欲聋,偏偏那马车奔跑的姿势依旧不减。 凤桓双眸紧蹙,眼眸在身前七八名男子身上滑了一圈,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时,没想到这群人竟格外默契,异口同声,气震九霄的喊道,“凤桓,亏你还自称妙手神医,你既然见死不救,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犹如惊雷滚滚,就算耳聋也听得见了! 花擦! 占小玖此时真是觉得自己幻听了! 她竟然听见有人喊凤桓的名字?! 出于好奇,占小玖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一眼间,被人一掌拍飞的凤桓,恰好奔着占小玖的方向飞来,她连忙喊道,“流云,停车!” 缰绳被狠狠勒住,马车在地上还拖出两条明显的车辙痕迹。 ‘咚’的一声,凤桓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了马车的旁边! 远处,那七八个男子瞠目结舌的望着凤桓,他们暗自咂舌,公子凤还真是舍得了孩子套得住狼啊! 占小玖没时间看向远方,走下马车时候,就看到凤桓一脸虚弱的望着自己,顺便哇的吐了一口血。 “占……占大小姐,救……” 话没说完,凤桓就晕了! 而占小玖急忙走到他的身边,先是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才以三指捏住了他的手腕,静静诊脉。 脉搏虚弱,气血逆流,这……这是要死的征兆啊! 凤桓本是急于让占小玖发现自己,没承想演戏演过了,过度催动体内的真气,导致了如此紊乱的脉搏。 他眼睑悄悄掀开一条缝隙,见占小玖的眸光沉重,心道不好,连忙收敛了三成的真气。 “小姐,这不是妙手神医公子凤吗?” 花楹一惊一乍,流云也跳下了马车!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流云神情肃穆的望着占小玖,心里的苦无处诉说。 他真的难以想象,若按照这个速度的话,他们猴年马月能赶到辽郡啊! 这才出来两天,就已经接二连三的这么多事! 大小姐,你能不能收了你的神通! 咋这么能招惹麻烦呢! “流云,把他抬上马车,趁那些人还没过来,赶紧走!” 占小玖临危不乱,冷静的吩咐了流云一句,戒备的望着远处。 只是,占小玖等人并未注意,远处这七八个人,看似张牙舞爪龙飞凤舞的,实则他们只是在慢动作前进。 就比如眼下,有人在人群中低声的指挥着: “青山,你脸上的表情再夸张一点!千万别露出破绽!” “绿水,你也是,右手再举高一点儿!” “对喽,就是这样,高抬腿,慢慢放,一个大跳,再抬腿……” 第186章 剩下的六个葫芦娃呢 救下凤桓后,占小玖和花楹神情严肃的坐在马车中,而凤桓则被放在铺着软毯的地面上。 “小姐,后面那些人好像没追来!没想到现在的人竟然如此恶毒,就因为公子凤不肯出手相救,他们就伤人!真是太可恶了!” 花楹在占小玖身边絮絮叨叨的,尤其是她睇着凤桓的眸子中,还噙满了感慨似的。 闻声,占小玖不语,小心翼翼的将装有冰蚕的黄花梨木盒放在了袖管内侧。 她转身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小包袱,摊开后里面的瓶瓶罐罐赫然入目。 对此,花楹见惯不怪的看着占小玖手中的动作。 这厢,占小玖刚刚从一个玉瓷白的小瓶子中到处一粒药丸,倾身走进凤桓之际,就见他蓦地咳嗽了一声。 占小玖手中动作一顿,轻呼,“凤神医?凤神医……” 辗转间,凤桓秀丽眉头微拧,眼睑颤动了几下,幽幽睁开眸子。 他双眸内迷蒙的闪着雾气,轻轻转了两圈,才颇有些吃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占大小姐,我……我这是怎么了?” 占小玖边说边将手中的药丸递到凤桓的唇边,“你刚刚被人打伤了,还好不算太严重。你先把这九转丹吃下,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凤桓眼睑低垂,看着占小玖手中的九转丹,鼻端嗅了一下,没再迟疑,拿起九转丹便吞了下去。 “凤神医,方才的那些是什么人?我仿佛好像听到他们说你见死不救?!” 占小玖睇着凤桓,客气的问了一句。 闻此,凤桓则泛出无奈的叹息,“前几日,我从京城离开后,便继续行走江湖。抵达滇城时,本想着停留数日再离去! 不知何故,我在滇城的消息竟被知州慕容府的人得知。就在昨日,听说知州家的二小姐受了伤,所以便想请我去给她医治。 我原本也听说了关于昨天在聚缘阁的事,本不想搀和其中,便拒绝了知州慕容家的要求。 没承想,我的拒绝竟然引来了杀身之祸,我从滇城一路跑到这里,最后还是被他们捉住了! 要不是占大小姐的出现,恐怕现在我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占大小姐,多谢了!” 妙手神医公子凤,期期艾艾的诉说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禁感叹,原来他说谎这么有一套。 占小玖不知内情,凤眸闪着道道厉光和嫌弃,回想起昨日慕容秋摔下楼梯的场面,唇角冷笑,“凤神医不必谢我。其实你会遭此劫难,元凶也恰恰是小爷我!不过你因我受难,而我又救了你。咱一对一,扯平了!” 凤桓眼尾抽搐了一下,默默的低下头,不置可否! 他以为自己假装被追杀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她比他更甚。 真是不知道那个人心里怎么想的,为何偏偏对占小玖如此关注上心。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歼情的味道! 只是,这七月初一马上就要来了,若是他再找不到解毒的方法,那么…… 凤桓垂眸思忖间,因想到了其他的事,所以表情变幻莫测,双眉紧拧。 见此,占小玖以为他是惊惧害怕,不由得出口安慰,“凤神医,你别多想,现在咱都已经离开滇城数十里了,就算他们想追你,也根本追不上。即便他们真的追来,也没啥大不了的!” 占小玖不甚在意的态度,惊得凤桓倏地抬眸看向她。 但做戏做全套,他现在还在扮演着身受重伤的人,于是乎只能点点头,假意装作非常疲惫的样子,再次躺在软毯上,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这一路上,有了凤桓的加入,占小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他妙手神医的身份的确非常吸引占小玖,如果她能带着凤桓一路去辽郡的话,到时候若战火纷飞,那凭借他们两个的医术,肯定能让老爹手下的军将免受太过伤痛的折磨。 占小玖自认为想的很美,而她也仅仅只是想想。 毕竟,在她认为,自己和凤桓还没有那么熟稔,而他身为江湖神医,也不可能会和自己跑去遥远的辽郡! * 从滇城离开之后,流云驾着马车在一望无际的驿道上疾驰。 当占小玖一行人抵达距离滇城最近的沛城时,已是两日后了。 这两天的时间,占小玖颇有些意外,虽然马车依旧颠簸,可之前出现在她身上的眩晕感觉却再没有出现过。 抵达沛城时,一路驾车的流云都已是一脸的土色。 赤色宝驹也是不停的从鼻子里哼哧着粗气,在占小玖的吩咐下,马车缓缓入了沛城,当然必要的食物补给和稍作休憩还是可以有的。 沛城不同于滇城的繁华热闹,落座于三面环山的腹地中,沛城周围的景色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苍茫翠绿的青葱。 马车进入沛城之际,占小玖便觉得眼前一亮。 这城中宛若一座世外桃源般,没有那么多喧嚣的场面和鳞次栉比的商楼,反而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古香古色的书香味。 道路两旁虽林立着商楼,但楼阁的门窗竟都是由丹青所绘的窗纸所覆。 满城犹如一座丹青楼,浓郁的墨香而是充斥在鼻端。 “这沛城,还挺别致的!” 占小玖从车窗外观察着城中的景色,不禁好感突生的感叹的一句。 一旁,脸色已恢复红润的凤桓顺着占小玖的目光看去,也符合了一句,“沛城素以丹青国手闻名于世。历代不少有名的书画家都是出自沛城。我曾有幸在此短居过一段日子,既然占大小姐对此地如此喜爱,不如到我的民宅稍作停留,顺便也能游览一番城中美景。” 凤桓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就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似的。 而占小玖则目光微诧,回眸睇着他,“你在这有宅子?” 凤桓含笑点头,“我对沛城甚是钟爱,所以每年都会回来短居数日!” “那敢情好啊,恭敬不如从命了!”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态度,让凤桓会心一笑。 在凤桓的指引下,流云顺利的将马车驶入到主街后方的民宅区,朴素的民风在此处愈显得格外珍贵。 占小玖走下马车,站在一处灰墙红瓦的宅院门外,有些诧异,“凤神医,这……是你的宅子?” 紧随其后走出马车的凤桓,不置可否的点头,“没错,占大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凤桓瞬也不瞬的观察着占小玖的神色,心里无比的怨怼! 他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他自己都会露馅的。 这宅子哪特么是他的呀,这分明是血月宫在沛城的暗桩。 这厢凤桓在心里默默祈祷,而占小玖则敛去眼底的惊诧,侧目看着凤桓,不置可否的笑道,“这宅子一看就年代久远,凤神医还真是家底深厚!” 听到占小玖这莫名其妙的话,凤桓但笑不语,起身走向朱红色大门,捏着铜环敲了两下。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拉开,一男子拧眉探头而出,待看到凤桓时,就跟看见了亲爹一样,倏地冲出来,激动的说道,“公子,你终于回来啦!青山好想你啊!” 此情此景,背对着占小玖的凤桓直接黑了脸。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青山,那眼神似是再说,你特么戏过了! 青山瞥到凤桓的神色,几不可察的瑟缩一瞬,旋即便双手推开大门。 而凤桓也适时的说道,“去准备两间客房,这几位都是我的客人,不得怠慢。” 青山忙不迭的点头,“是公子,属下这就去!” 占小玖和花楹跟在凤桓身后缓步走进府宅中,而流云则跟着青山拉着马车从侧门而入。 正如占小玖所见到的那样,这座府宅年代久远,甫一入内就能感到古朴厚重的年代起息。 想来,身为在江湖中有如此声望的神医,有这样一栋宅子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占小玖边走边看,不由得感叹于工匠们的鬼斧神工。 一水儿的鹅卵石铺砌的地面,泛着独有的五彩石光,一条犹如僻静小路的夹道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府宅内最恢宏的正厅前。 弧形优美如水蜿蜒的阁楼赫然入目,几株翠竹迎风沙沙,不规则石块堆积的假山靠在墙壁一侧,大气典雅,古典考究。 随着凤桓的引领,占小玖和花楹等人缓步走进了正厅稍作休憩。 正厅内的布置依然让占小玖觉得妙不可言。 满堂墨画丹青跌宕遒丽,每一笔墨彩勾勒出绝美的画卷。 一一看去,占小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丹青手在作画时的认真和大气。 “占大小姐,这边稍作片刻!” 凤桓回身看着沉浸在画卷中的占小玖,不免轻笑一瞬对她说道。 这座宅院内的每一副字画,若是拿出府外,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自然,这些内情是不需要占小玖知道的。 应了凤桓的邀请,占小玖轻缓的落座在一处墨红色的香木椅中,眼神依旧不时的观察着画卷。 凤桓落定后,便很快有人端着香茶走进来。 轻抿清茶润了润嗓子喉,凤桓问道:“占大小姐,不知你打算在沛城停留多久?” 闻此,占小玖双眸一闪,“不会太久,顶多几个时辰吧!我们还要赶路,所以只能快马加鞭了!” 占小玖的回答让凤桓眼底漫过一抹涟漪,他端着茶盏,微忖片刻,道:“原来是这样。那凤某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占大小姐不嫌弃的话,这一路上能否让凤某同行作伴?” 言毕,占小玖诧异了! “凤神医也要去辽郡?” 凤桓含笑点头,“是啊!我也早就听说忠义王被派遣去辽郡的事,便想着若真的打仗,那必定民不聊生,战火纷飞! 而我身为神医,救人乃是我的天职!那么多崇明的精兵良将,若能为他们出一份力,凤某觉得也是值得的!” 占小玖凤眸星光点点的睇着凤桓,心中窃喜,但脸蛋上却故作惊讶。 如果凤桓真的决定一同启程去辽郡的话,这不正好遂了她的心愿。 真是峰回路转的节奏呢! 占小玖暗自欣喜着,却没注意到凤桓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 半个时辰过后,占小玖在凤桓的府邸净身沐浴后,满身轻松的在府邸内闲逛。 她依旧是一身矜贵大气的男装打扮,淡紫色的锦袍纤尘不染,缥缈瑰丽。而她的额前也系着一条和锦袍颜色一致的紫色飘带。 露在额前正中央的飘带上,还镶嵌着一颗淡白色的宝石。 宝石的霞光随着日晕的照耀一圈圈激荡而出,仿佛在占小玖的脸蛋上都镀了一层朦胧的质感。 “占大小姐!” 忽而,一声呼唤从前方的石径小路传来,占小玖举目看去,就见凤桓也换了一身新装,淡雅乳白的竹叶交领锦袍,墨发舞动,裙裾飘零。 “凤神医,都这么熟悉了,你直接叫我小玖吧!” 凤桓淡笑一瞬,轻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小玖便称我凤桓就好。” 占小玖点头,“嗯,可以启程了吗?” 言毕,凤桓不禁摇头,“若从沛城出发,沿途赶路的话,最少也需要半月时间才能抵达辽郡。 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我命人再去准备一辆马车,也好携带足够的用品和干粮上路。 若你闲来无事,不如与我去街头走走如何?沛城乃是丹青手的发源地,每一日都会有不少人在街头作画卖艺,场面颇为别致!” 在凤桓的建议下,占小玖也心生好奇。 于是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正如凤桓所说的那样,在沛城的街头,午膳时间过后,原本清净的街头也渐渐变得喧嚣热络起来。 酒足饭饱后,主干道的两旁也渐渐支起了不少的摊位。 和京城以及滇城不同的是,所有的摊位上都摆放着文房四宝,而每一名丹青画手都卷着袖子,调配着丹青。 不少摊位的前面,都分别有不同的画卷展开着,白色的画轴垂荡在摊位的前面,随风轻摇,声音沙沙。 忽地,占小玖的目光流连在摊贩前垂荡的丹青画卷时,她眼眸一凝,就看到了一张画卷上,所绘的人竟是她所认识的。 “额,两位公子,要买画吗?” 彼时,站在摊位前的男子感觉头顶上洒下一道阴影,抬眸时就看到占小玖和凤桓巍然站定。 凤桓侧目睨着占小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幅林中仕女的画卷。 “你想要这画?” 凤桓轻声询问了一句,下一瞬便作势要掏出银两! 然而,占小玖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反而望着站在摊位后的丹青手,问道:“小哥,这画上的人,你认识吗?” 丹青手探身看了看占小玖所指着的画卷,下一刻他文雅的脸庞突然一红,“这……在下并不认识,只是偶然间在丛林遇见,因惊讶于这位姑娘的美貌,所以便牢记于心,将她呈于画上。” 言毕,那丹青手的眼神闪烁,抿着唇略显紧张。 “你认识她?” 凤桓诧然,睨了一眼占小玖,询问过后便定睛在画卷上,但他可以确信,这女人他并未见过。 占小玖伫立在摊位前,盯着画卷沉默了良久。 直到她倏地冷笑,没有回答凤桓,反而又问着摊位丹青手,“小哥,请问你是在哪个林中遇见她的?” 丹青手不假思索,似是熟记于心般,随手一指,“就是东面的翠林山,在下才能有幸得见!” “多谢!” 得到丹青手的回答后,占小玖不再多言,反而径自转身离去。 这下,凤桓心里的阴影面积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小玖!” 他跟在占小玖的身后,情不自禁的呼唤了一句,还没等再次询问,就听见占小玖说道:“凤桓,我不能等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动身如何?” 此时,占小玖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的双眸琉璃色依旧,但却泛着一抹沉重,凤桓仔细的凝着她,也不便再追问,只能无奈的点头,“好,那我们先回府,即刻出发!” 占小玖并没有告诉凤桓,是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那画中人的身份。 因为,她除了月余前在忠义府见过她一面后,这段时间便再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那林中仕女的画卷,上面的女子分明就是当日出现在她房间中的桃夭! 而且,她还称呼自己为小师妹! 可事到如今,占小玖却始终都搞不清楚,这小师妹的称呼从何而来。 桃夭…… 还有当日她给自己的药丸,占小玖也仔细的检查过,并没有什么毒性,但其中的药材却让她觉得颇为古怪。 总之,占小玖紧绷着一张小脸,一路上都没再和凤桓说过话。 桃夭会出现在沛城丹青手的画卷一事,让占小玖心里格外的烦躁。 那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惊惶,同时也是她身在其中却不明就里的恼意。 在占小玖和凤桓回到宅院后,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一行四人便匆匆驾着两辆马车离开了沛城。 两辆马车相连,在沛城百姓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当马车驶出城门,带着足够的物资驶向辽郡的途中,沛城街头那名丹青手与占小玖说过话的丹青手,眸光幽深暗银,随手丢开画笔,转身就走进了身后的巷口中。 小巷深深,安静祥和。 那丹青手徐步走来,站定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径自推门而入,几片桃花也顺着缝隙飘然飞出后门。 后门内院,满目的淡米分色桃花美不胜收,丝丝缕缕萦绕在空中,盘旋飞舞,落入发中,落在肩头。 丹青手步履沉稳入内,在看见一株桃树下的身影时,双手抱拳倾身:“属下参见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她秀发成髻,身着胜雪的白纱素雅长裙,单手负立,目光聚在一棵桃树上,眼底璀然。 听到身后的声音,桃花夫人缓缓转过身,她的脸颊上带着一片薄薄的面纱,唯有眸子露在外面。 她眸光潋滟,星华灿烂,清辉流转间如一泓能洗涤心灵的甘泉。 “陶青,可见到玖儿了?” 桃花夫人开口之际,嗓音绵绵如纱,轻拂过耳际娓娓动听。 闻声,陶青蹙眉,“回夫人,属下的确见到了小师妹,但她确实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 见桃花夫人的口吻倏地一冷,陶青连忙解释:“夫人,虽然小师妹回桃花山谷的次数有限,但属下和她还是有过几面之缘。 但方才就在街头,小师妹确实认出了桃夭的画像,可她却对属下全然陌生。而且,属下发觉她在看到桃夭的画作时,脸色……有些难看!” “当真?” 桃花夫人的声音依旧缓绵,可她那双耀了星华的凤眸,却闪着道道厉光。 “夫人,属下不敢有半点隐瞒。就在刚刚,小师妹已经乘车离去。” “她去了哪儿?” 桃花夫人的口吻焦急,逐渐变得低沉。 陶青哑然,踌躇了片刻才说道,“属下无能,请夫人降罪。小师妹之前所入的府宅,周围有高人保护,属下难以靠近,所以根本无法打探出里面的情况。” 言毕,陶青的脸上一片晦暗。 而桃花夫人则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闭目,幽声叹息,“罢了!她若不愿意回桃花山谷,便由她去吧!你且派几人跟着他们,如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现身,但务必要保护玖儿的安全!” 陶青颔首,“夫人放心,属下定然竭尽所能。” “嗯,去吧。既然找到了玖儿,那本主明日便启程回桃花山谷,这一次的闭关将历时三月,谷中大小事务都交由桃夭去处理。其他的事,等本主出关后再定夺!” “是,属下遵命!” * 占小玖和凤桓等人离开沛城后,这一路上到也还算安稳。 又过了五日,眼看即将要离开崇明,抵达两国交界处,占小玖也终于松懈了紧绷的神经。 “流云,外面有水声,你在前面找地方停一会儿!” 彼时,临街两国交界的驿道上,已经荒无人烟,人迹罕至。 除了郁郁葱葱随风摇曳的芦苇,周遭安静的恍若世外桃源。 接连赶车五日,不仅是占小玖,就连花楹和流云都已是吃不消。 三人皆是一脸菜色,待马车渐渐挺稳在溪边时,凤桓从紧连的马车内走出,脸色……却一如往常般白希红润。 走下马车之际,占小玖浑身虚软了一瞬。 她小手掐腰,另一手撑着马车,摇头叹息,“这尼玛是什么日子!” “小玖,还好吗?” 凤桓微微惊愕的走到占小玖身畔,见她脸颊上明显刻着疲乏,心中一窒,连忙催动内力,让自己的脸色也变得白了几分。 麻痹,演戏忘记走心了! 闻声,占小玖抬眸,见凤桓的脸色也是苍白无血色,不禁磨牙说道,“原地休息!不走了,累死小爷了!” 占小玖没有半点形象,整个人虚托似的靠在马车边,两条小腿颤巍巍的,又酸又疼。 本来她还以为赶路时间很美妙的事情呢,现在看来完全是个美丽的扯! 开始的几天她兴许还有心情去看看风景,可是赶路时间长了,所有的风景都长得一样,就算望眼欲穿也没啥新鲜的。 尤其是马车不停的摇晃,她就算定力在强,也免不了头晕目眩。 麻痹! 她想念飞机,想念大炮,想念一切这里没有的东西! “小姐,你先喝点水吧!” 花楹同样脸色不好,但她仍旧一心照顾占小玖,捧着水袋哆哆嗦嗦的递给了她。 不怪她们连着赶路五天就变成这德行,实在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和小姐从未离开过京城,最远的地方顶多就是郊外的野菜地! 这一路舟车劳顿,花楹都觉得人生咋这么惨! 还有谁?! 还有谁比她惨?! 然而,就在花楹望着占小玖,一脸自怜之际,小溪边的气氛却有些不对劲。 警觉的占小玖也敏锐的察觉到,溪边的芦苇荡似乎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响动。 此时,他们所在的小溪边乃是一条由东向西自上而下汇集而成的溪泉,溪边也布满了半人高的芦苇荡,随风摇曳,荡漾生姿。 天空上乌云蔽日,仿佛有一层朦胧的银纱笼于其上。 潺潺溪边吹来清凉的风,芦苇荡的摇摆愈发急切了几分。 占小玖脸上的疲惫依旧,但她眯着眸子望着前方传来动静的芦苇荡,不期然的与凤桓对视。 两人眼底都泛着冷光,唇角也漫上一抹冷笑。 占小玖迅速的从荷包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正要悄无声息的撒出,却被凤桓阻止了动作。 “你看他们的衣物……” 在凤桓话落之际,好似天公作美一样,一阵呼啸而过的凉风陡地就吹向了芦苇荡的方向。 占小玖目光灼灼,凝聚在被风吹散的黄绿相接的芦苇中,当芦苇窸窣的左摇右摆时,占小玖锐利的视线也看清了对方身上的衣物! 崇明……铠甲…… 占小玖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胶着她的脖子一样,压抑又心慌。 在两国交界处,是一定会有驻扎的军营的,但是位置绝对不会是荒原。 而且,占小玖视线极佳,她闪着慧光的眸子清楚的看到隐藏在芦苇荡中的人,身上所穿着的盔甲还闪着银光月华,一看便知是新盔甲无疑。 这等地界,会带着新盔甲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老爹的大军占小玖想不起其他的人。 老爹若要出征辽郡,那么必定会经过这里,抵达两国交界处驻军的位置。 而这些人的身上却穿着崇明铠甲,占小玖心里不禁一紧。 “别急,且看他们要做什么?” 凤桓压低嗓音对占小玖说了一句,旋即他们就像没事人似的,站在马车边静静的聊着天! 一旁的花楹和流云早就发现两人的表情不对劲,秉承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理念,他们俩则跑到马车前沿一左一右的坐下,然后一个双手托腮一个目光远望的开始静坐。 另一边,芦苇荡中此时的确隐着将近十人,他们身着崇明精兵铠甲,但也仅限于上半身。 彼时,他们穿着草鞋踩着水蹲在芦苇荡中隐藏着,而为首之人一身精装的腱子肉,双眸炯炯如鹰,剑眉虎眼,却有棱有角。 “老大,看他们穿着不错,咱接下来怎么办?”有人在身后问了一句。 旋即,为首之人双眸凌厉,瞬着占小玖和凤桓的方向,低声道:“让七娃出去!” 话音落定,芦苇荡中就再一次窸窸窣窣了半天。 为首男子敏锐的视线专注在占小玖和凤桓的身上,当天空渐渐传来闷雷的声音,占小玖也等的有些不耐烦时—— 霎时,一个清脆悦耳且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芦苇荡传出。 “救命啊!” 占小玖和凤桓对视一瞬,双双循声看去! 只见,大片的芦苇在一阵剧烈的悉数摇晃后,一个身形矮小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童从里面跑了出来。 占小玖看眯着眸子看着男童穿着一件盘扣的白褂子,身下则穿着黑色束腿裤,脚上的草鞋湿漉漉。 他的出现,让占小玖和凤桓皆是一愣。 男童脸上布满了惊惧和害怕,站在原地声音颤抖的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荒野溪边,人烟罕至,这男童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正常吗?! 况且,占小玖不傻,她早在芦苇塘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就能精锐的辨别,那绝非是一个男童就能制造出的动静。 当然,为了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占小玖和凤桓故作惊讶的望着他! 站在不远处的男童,看到他们二人时,登时甩开膀子颠颠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有蛇啊!” 眼看着男童迈着小腿已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占小玖还没开口发问,那男童突然间就在他们三步之遥的位置扬手扔出一团米分末。 在米分末接触到空气中时,占小玖和凤桓便已明了。 不过是最低级的蒙汗药米分罢了。 然而,男童在扔出药米分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的喊道,“嘿!中计了吧!” 此情此景,占小玖的尴尬症都要犯了! 就他们这智商,还想出来作恶呢?! 这尼玛要是遇见厉害的主,估计脑袋能给他们打开花了! 不过,芦苇塘中的人穿着崇明铠甲的事,让占小玖格外的上心。 所以男童扔出一把蒙汗药米分后,占小玖就站在原地打晃,同时望着凤桓,精光四溢,小嘴一噘:“哎呀,我晕了!” 话落,占小玖飘飘然的倒地晕倒。 凤桓望着占小玖的动作,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瞎了! 这特么是啥呀! 但是,他最近几天演戏特别走心,所以为了配合占小玖,凤桓则单手按住太阳穴,身子晃得跟落叶似的,随手指着男童,一脸的愤恨,“你……你竟敢……算计……” 尾音还飘在空中,凤桓也直接倒在了占小玖的身边。 男童满脸歼计得逞的笑看着占小玖和凤桓双双倒地,两手掐腰,高兴的喊道,“大哥,快出来,他们……” 然而,他这番志得意满的喊声中,乌溜溜的眸子一瞬,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男童转着眸子在马车周围滑了一圈,登时惊惧的看着坐在马车边缘与他对望的流云和花楹。 花擦,这……怎么还有两个人! 要不说,跟在占小玖身边久了,正常人都变成了精分。 正如此刻的流云和花楹,他们两个一脸惊悚外加尴尬的看着男童得意的样子,就跟面瘫似的。 随即,流云和花楹悄悄瞬了一眼地面上挺尸的占小玖,这俩人心一横,默契十足的白眼一翻,直接倒在了马车边。 为了小姐的大计,装晕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男童还愣着,直到看见这俩人晕了过去,才又笑道,“哈哈哈,大哥,你们快来啊,这有俩人被七娃给吓晕了!” 此时,挺尸的占小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根,如若不然她绝壁会笑场。 尼玛,这小崽子叫七娃?! 那剩下的六个葫芦娃呢?! 他们的爷爷呢! 在男童的喊叫声中,远处的芦苇荡里隐藏的其余人,呼啦一下子全部跑了出来。 只见,除了男童之外,剩下的精壮男子身上,的确都穿着崇明的崭新铠甲。 但是,他们的下身却都穿着粗布长裤,有的人长裤的裤脚还零落的挂着线头,更有甚者裤脚就像是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 他们脚上都穿着草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则露着脚。 总之,这群人不伦不类的打扮,出现在荒野的两国交界附近,的确很值得怀疑! “老大,这俩人的衣料子真不错!我能扒下来吗?” 彼时,有人走到了占小玖和凤桓的身边,摸着他们的衣袂布料感慨的问了一句。 如此,装晕的占小玖和凤桓欲哭无泪,无形之中俩人心里默默的念叨一句:贼老天,去你大爷的,这是什么神展开啊,不带扒衣服的! 第187章 你穷你有理 “老大,这俩人的衣料子真不错!我能扒下来吗?” 此话一处,地上装晕挺尸的占小玖和凤桓皆是默默的留下辛酸泪。 正当他们想着要如何应对之际,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却冷厉一哼,“扒什么扒,先回寨子再说,快走!” 很快,这群看起来就像是土匪一样的人,将占小玖四人绑起来丢在马车内,便浩浩荡荡回到了安家寨。 安家寨位于溪泉东面的夹山坳中一处低洼的盆地之中。 由于寨子位于山坳处,素来在此地路过之人,并不知晓还有这样一个安家寨的存在。 马车跌跌撞撞的行驶在去往安家寨的途中,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闹,占小玖也适时的睁开了眸子。 在她撑开眼帘的刹那,凤桓的睫毛也轻轻颤抖,侧目就撞进了占小玖那双噙着兴味的凤眸中。 “看来是一伙山贼!” 凤桓挑眉,声音压得很低。 占小玖抿唇,美目顾盼,不禁沉声道:“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言毕,占小玖在凤桓微微惊讶的神色中,被绑在身后的手很快就拿了出来。 她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不悦的嘟囔,“雕虫小技,也敢算计小爷!” 凤桓沉默,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把缰绳崩断,马车却倏然停了下来。 霎时,占小玖动作迅疾的将小手再次放在身下,眼一闭头一歪,继续装晕。 占小玖覆上眼睑之际,马车的车帘也被人从外面掀开。 率先跳上来的正是之前自称七娃的男童。 他蹲在马车中,一边打量着占小玖和凤桓,一边对外面说道,“大哥,这两人还没醒呢!怎么处置啊!” 话落,车外就传来震耳低吼,“把他们扔柴房去,别让你大嫂看见!” 七娃闻声努努嘴,小手撑在膝盖上拖着腮,“你们也这几个人可别怪我大哥心狠,谁让你们穿得这么好途经此地!哼,活该!” 装晕的占小玖听见七娃的话,真是特别想窜起来骂一句,‘你穷你有理啊!’ 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 不多时,占小玖和凤桓以及流云花楹四人就被几个壮汉提着丢到了安家寨的柴房中。 被壮汉扛在肩上的时候,占小玖的眸子悄悄掀开了一条缝。 她打量着寨子内的情形,虽然眼前都是倒影,可还是让她感觉到一阵诧异。 按说,以打劫为生的山贼,村寨里面即便不是金碧辉煌但也最少是个小康小资啊! 可此时呈现在占小玖眼前的一幕,却是偌大的寨子中人丁稀少不说,通过他们晾在竹竿上的衣物来看,分明是个贫民窟的即视感。 占小玖之所以会一路上装晕,本就是因为这些人身上穿着崇明崭新的铠甲。 她担心是老爹遭到了他们的毒手,所以只能以身涉嫌,到这里面来查探一番。 但眼前呈现出的一切,却让占小玖觉得有些古怪。 她并未看到崇明兵马的半点影子,而寨子中唯有的两辆马车还是她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身上的铠甲是从哪里来的?! 占小玖的狐疑还在心头发酵,很快她和凤桓等人就被扛到了柴房。 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丢在地上,好在柴房的地面铺了不少的稻草。 木板门吱呀一声关闭后,少顷占小玖才睁开眼睛,眯眸打量着柴房内的一切。 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流云和花楹也适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啊?” 花楹一步三跳的跑到占小玖身边,替她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后便环顾四周谨慎的问着。 占小玖也顺着花楹的询问,看了看柴房,旋即走到门边,轻轻推了推。 她沿着门缝看向外面,小嘴里也适时说道:“应该是一个村寨,说是山贼但又不像,凤桓你来看看!” 占小玖招呼了一声凤桓,待他走到身边,两个人顺着门缝一同看去。 但见,地处山坳之中的村寨四面环山。 入口处乃是山间天然形成的夹道,若是对此地不熟悉的人,一定想不到在山腹坳口出还有如此洞天。 “方才听这些人的口音,应该就是崇明人。我刚才偷偷观察过,这里似乎并没有兵马停留的迹象。 但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的确是崇明兵营才有的,我怀疑……说不定是他们偷的。” 凤桓的解释让占小玖觉得古怪,她满脸不悦,从门缝处起身,凤眸璀璨星华的闪了闪,“偷的?怎么可能,如果真是我爹的队伍,凭我那帅爹的能耐,还能被人偷了东西去?你这是讲故事呢?”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睇着柴房中的几人。 花楹和流云面面相觑,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嗯,小姐说的对!” 随着占小玖的视线看向凤桓,后者也情不自禁的点头,“呃……你说的有道理,我是瞎猜的。” 话毕,凤桓不禁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他演戏果然是越来越走心了,对占小玖已经到了如此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麻痹,有点心累! “大嫂,大嫂你别去,柴房里什么人都没有!真的没有啊!” 正当占小玖和凤桓等人分析着安家寨的内部情况时,门外传来了七娃无比紧张的声音。 占小玖闻声翘起眉尾,一脸幸灾乐祸的站在原地双手环胸。 早在刚才七娃和他大哥说话时,占小玖就听出来他大哥应该是个惧内的货。 此时,一听见他口中的大嫂已经走了过来,占小玖反而沉着镇定的等着好戏上演。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进到村寨里面探一探虚实。 至少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铠甲是怎么个情况。 “七娃,你给我滚一边去,你再多嘴,今晚上没饭吃!” 门外传来女子洪亮的喊声,而在她身边不停拦路的七娃小脸一垮,嗫嚅道,“大嫂,这是大哥的主意,我只是听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 “还不把门给我打开!” 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苛责,而七娃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在开门前一刻,还不忘回眸看了看她。 见她横眉冷对的样子,七娃捂着嘴,相当委屈的把木门的铜锁打开,推门时,望着女子,道:“大嫂,他们都晕……啊……” 七娃年龄不大,所以城府尚浅,正说话之际,他转眸往里面一看,顿时懵逼了。 看到七娃的表现,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直接推开她,大步上前…… 占小玖眯眸打量着门外之人,她衣着略显寒酸,短褂洗得有些发白,她梳着妇人髻,头边还卷裹着一圈暗红色碎花的头巾,一双过分明亮的眸子看向占小玖等人。 然而,占小玖在看到她的脸颊时,却恍惚了! 怎么会是她?! 包括花楹和流云都双双倒吸一口冷气,望着门边的女子,一时间忘了反应。 “七娃,你还撒谎!!!” 女子再次扯着洪亮的嗓音喊了一声,七娃只能泪眼朦胧的望着占小玖,低低的说道,“大嫂,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给我去草堂罚跪,今晚上没饭吃!” “大嫂……” “还不去!!!” “哦……” 占小玖无比惊诧的看着女子和七娃的对话,心里的思绪万千。 眼前之人虽穿着朴素,且梳着妇人髻,可就在不日前,占小玖见过的她,却分明不是这样的打扮。 占小玖打量着她,只觉得她的眸子,明亮清澈,宛若山间溪水映日般波光粼粼。 她眸光清澈纯粹,与几日前相见时,那略显城府的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尼玛是什么节奏?! 就在占小玖怔愣之际,门外的女子转眸睇着她,眼含歉意的说道,“诸位抱歉,今日之事我代他们向你们赔礼,各位没有伤到吧?” 占小玖机智的头脑又那么一刻的宕机。 她清了清嗓子,瞬着眼前之人,唇边泛出一抹讽刺,“不知你是……” 女子目光灼灼,与占小玖视线交汇,没有半点的含糊,直接说道:“失礼了,我是安氏慕容月,安家寨的寨主夫人。” 慕容月! 果然是她! 占小玖在听到女子自报家名时,小脸上便呈现出一片毫不掩饰的嘲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慕容小姐,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不过你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当,跑到这里来当债主夫人,你的口味……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占小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当日在聚缘阁内,她和慕容秋之间的嫌隙,正是因为慕容月的出现而有了转机。 但是,怎么说呢! 那一日慕容月的表现,在占小玖的眼里也根本拿不上台面。 慕容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当众护着慕容秋,她以为慕容月是个聪明的女子。 但此时一看,也未必吧! 彼时,站在小玖对面的安氏慕容月明显一愣,眼底堪堪划过一抹涟漪。 她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占小玖,随即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见过吗?” “慕容月,你装什么装?之前你家的妹妹和我们家小……公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不正是你出面解决的吗? 你现在怎么又不认账?该不会是你那个宝贝妹妹还想找我们家公子的麻烦吧?放马来啊,谁怕谁!” 一心护主的花楹蹭的一下就跑到占小玖的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望着慕容月扬声乱吼。 然而,面对几人的质问,一身麻布素衣的慕容月却垂眸冷笑,“诸位,你们说的慕容月,应该是此时身在知州府内的大小姐吧。抱歉,我的确是慕容月,但……我不是她!” 我不是她?! 这话出口,占小玖等人皆是一愣。 身为妙手神医的凤桓,站在门边最靠近慕容月的位置,所以他一双精炼的眸子仔细的观察着慕容月的脸颊,不期然间,在门外的一阵清风吹来时,她头边包裹的花布被吹起,在她发际线处,一道明显的疤痕赫然入目。 凤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转瞬便睇着占小玖,轻轻摇头。 很明显,她的脸上并未做任何伪装,她就是慕容月! “诸位,这件事说来话长,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去草堂里稍作片刻,有些事还是的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毕竟如今的我再不愿为别人背黑锅!” 随着慕容月的话音落定,占小玖等人心里的好奇越来越严重。 而花楹更是一脸不解,扯了扯占小玖的衣袂,“小姐,这什么情况啊。难道她不是咱们之前见到的那个慕容月?她刚才说自己是安氏慕容月,该不会是成亲了吧!那……这也太快了!” 花楹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好奇和不解。 然而站在门边的慕容月,对此却一笑置之,随即将木门推开,站在一畔,对着占小玖平伸手臂做邀请的姿势。 见此,占小玖小嘴一翘,笑道,“也好,正好我们也有点别的事,想请教一下寨主夫人!” * 占小玖等人随着慕容月走出柴房,很快就来到所谓的草堂。 而草堂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看着占小玖,眼底尽是戒备和惊慌。、 随着慕容月在一处铺满了干草的木屋前驻足,她指着里面不算宽敞但很干净的屋舍,道:“几位,里面请!” 草堂内,七娃正低着脑袋跪在地上,听到声音回眸时,不禁诧然,“大嫂,你这……” “七娃,你先出去!” “奥!” 显然,这里的人对慕容月似乎都相当的服从。 待七娃走出去之后,慕容月指引着占小玖等人落座,而她也随即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草堂内的布置简单至极,一张八角方桌放在屋舍的最右边,周围几张木椅陈旧的罗列着。 除了这些,草堂内唯一值得关注的,便是正对着房门处的墙边,明显精心修葺的佛龛内,供奉着一尊……关二爷! 占小玖略略的打量了一圈之后,目光再次凝聚在慕容月的脸颊上。 此时,慕容月略显粗糙的双手为占小玖和凤桓倒了两杯清水之后,便举目看着她,口吻平淡的说道:“我是慕容月,但……我并不是你们见过的那个慕容月!” “嗯?怎么说?” 占小玖凤眸潋滟,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流连在慕容月的脸颊上。 前后不过须臾光景,她也的确发觉眼前的慕容月给她的感觉,和当日在聚缘阁内的慕容月,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不管是她清澈的双眸还是那份大气凛然的气质,根本与城府挂不上任何边。 慕容月指尖捏着瓷杯,摩挲着边缘之际,苦笑道:“相信诸位既然见过慕容月,就应该知道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吧! 的确,我是知州慕容府的大小姐慕容月,可惜……这已经是三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我只是安家寨里的慕容月。” 这番话被她说得如同绕口令一样,但占小玖却从中听出了不少的讯息。 “你是说,你才是真正的慕容月,而滇城知州府里的,是假的?” 这样的解释,慕容月只是平淡的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但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虽然我并不知道慕容月和慕容秋是如何招惹了各位,但我今天其实更想解决的是安家寨将你们掳来的事情。” 慕容月话锋一转,明显不愿过多的提及知州慕容府的事! 占小玖睇着她发际线处一道已遮掩不住的丑陋伤痕,想必这又是一段名门内的心酸往事。 她并未追问,反而顺着慕容月的话,继续开口,“那不知安氏夫人打算如何解决?” 慕容月抿了抿唇,看目光毫不避讳的与占小玖对视,“今天的事,确实是个意外。我夫君安羽之所以会将各位掳来,其实……仅仅是想牟图你们的钱财罢了。 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我们安家寨立足于此已有三年的光景。这几年我们以捕鱼为生自给自足,生活虽不富庶,但也能果腹! 可就在数月之前,上从鼎城至沛城的河运修葺河道,从上游节流水运,导致身在此地下游的安家寨已经接连数月无法捕鱼。 而这样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被阻断,鱼苗稀少,水流渐渐干涸,我们安家寨内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苦。 被朝廷的动作逼迫至此,所以我夫君他们才出此下策,在下游的西边芦苇附近,伏击过往行人,只图能劫些钱财。 而你们……便是他们下了决定后的第一波路人!” 占小玖小脸上抽了两下,无比尴尬的看着慕容月。 这么说来,他们的运气竟然能好成这样,人家第一单生意就被他们给碰着了! 占小玖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竟然好成了这样,该说谢谢吗?! “那按照寨主夫人您的解释,你们缺金少银了,所以决定埋伏在路边,取别人钱财? 但是……这似乎并不应该吧!我若是没看错的话,你们这寨主里的不少人,身上所穿着的衣物,那可是崇明军队所独有的铠甲!” 占小玖也不打算和慕容月多度迂回。 她喜欢和明白人说事,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她觉得慕容月说的每一句话都绝非是撒谎。 她也隐约记得,之前他们从柴房走到草堂的途中,的确有不少寨主内的人穿着简朴甚至是破旧。 而且不少人的脸色蜡黄,面黄肌瘦的,显然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慕容月似乎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言语,登时神色一滞,眼神闪烁,不知如何作答。 她如此反应,占小玖直觉上她有事隐瞒。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桌前,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凝滞。 良久,慕容月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即她掀开眼帘,一瞬不瞬的睇着占小玖,问道:“让各位见笑了,不知我能否问一句,各位尊姓大名?” 占小玖看得出此时的慕容月眼底慢慢泛上了淡淡的戒备。 她从一开始并未询问他们的身份,而此刻在谈论到铠甲事情上,却有此一问。 转念间,占小玖并没想隐瞒,而是堂堂正正的说道,“我是占小玖,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家丁!” 凤桓:“……” 嗯,家丁就家丁吧! 谁让人家现在是那个人关注的女子,他特么也只能有苦说不出! 陡地听见占小玖自报名号,慕容月倏地目瞪口呆! 她紧紧凝着占小玖,呼吸有些急促,“你是……你说你姓占?” 占小玖点头,“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就是占小玖!看来寨主夫人……知道我?” 面对占小玖如此大言不惭的模样,凤桓觉得自己眼疼。 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你以为你占小玖是神啊,为毛谁都要知道你! 凤桓心里的腹诽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时,慕容月接下来的话,让凤桓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当真是占小玖?崇明忠义王的大小姐?” 面对慕容月的激动,占小玖勾唇笑着,得了吧搜的看了看凤桓,仿佛在说,小爷的名号也很出名! “没错,正是我!” 占小玖得得嗖嗖的样子,让花楹和流云都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他们家小姐啊,难道你就不怕自报家门后被人一刀给了解了吗?! 慕容月神情激动,眼神不停的闪烁,但她还是警觉的打量着占小玖的脸蛋,问道:“只是……素闻占大小姐的脸上……” 闻声,占小玖扯了扯嘴角,伸出指尖将脑门上的飘带挑起一寸。 那淡米分色如樱花色泽的胎记入目时,连占小玖都没想到慕容月接下来的动作竟如此之大。 慕容月亲眼看到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后,她竟直接起身,走到占小玖的身边,而后陡地跪在地上。 她这样的举动,在占小玖还来不及阻止时,草堂门外刹那间就跑进来几个魁梧的汉子! 为首的男子,一身腱子肉,黝黑的脸颊噙着焦急的神色,冲进来之际一看到慕容月跪在地上,他倏然大吼,“月儿!” “大嫂!” “你们几个宵小之徒,给老子纳命来!” 花了个擦! 宵小之徒?! 麻痹! 男子手中提着一根木棍跑进来时,跪在地上来不及说话的慕容月却着急的阻止:“羽哥,你误会了!” 听到慕容月的声音,安羽的动作缓了几分! 但他的表情还是略显凶神恶煞,瞪着占小玖,快步走到她身畔,将慕容月从地上拉起来保护在身后。 “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慕容月神色无奈,望着挡在自己身前保护她的安羽,真是又好笑又气人。 她从他身后走出,按住了他肌肉紧绷的臂弯,看了一眼占小玖之后,便说道:“羽哥,你猜猜她是谁?” 面对慕容月这样的态度,安羽也才敛去几分怒气。 他正色的睇着占小玖,打量了片刻后,说:“不就是个风流公子哥,土里土气的,一身脂米分味!” 占小玖:“……” 要不是因为慕容月在这,她现在真想往安羽的眼睛里洒一点辣椒油! 你二大爷的! 你才土里土气,你全家都土里土气! “羽哥,你一定想不到,她竟是忠义王之女,占大小姐吧!” 安羽还怒瞪着占小玖,结果一听到慕容月的解释,他怒瞪的眸子中倏然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月儿,你说……你说她是谁?” 慕容月不期然笑着点头,“羽哥,的确是她,占大小姐!没想到这一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这话说的不假,因为占小玖也发现,当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光是安羽的表情变了,就连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壮汉脸色,都闪过一阵莫名的激动。 如此,占小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寨主夫人,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有些事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了? 说说吧,他们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铠甲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对我的身份这么感兴趣,该不会是想要绑架我?要挟我爹?” 占小玖嘴上没个把门的,虽然她知道事情肯定有内情,但一说话就开始不着调了! 慕容月和安羽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漫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少顷,还是慕容月上前,灼灼的看着占小玖,出其不意的说道,“占大小姐,让你见笑了! 若是知道这次途径路过的人是你,我夫君他们也一定不会做出这等错事。 对于他们所穿着的铠甲,恰恰就是从忠义王的队伍中偷来的。” 慕容月话音落定,占小玖的眉心就跳了跳。 她不自然的看向凤桓,脑海中还回荡着之前他们所说过的话。 麻痹,竟然真的是偷的! 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久前还吹牛逼来着! “那还请你给我解惑,偷我爹队伍中的盔甲,是为了啥?” 占小玖秀眉紧拧,总觉得这安家寨内好像有很多秘密似的。 不然这些人一得知她的身份,怎么都跟饿狼扑食似的! 宝宝好害怕! 慕容月缓缓吐息一瞬,旋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努力的平复着情绪,说道:“占大小姐,其实我就是知州慕容府的嫡女慕容月。 只不过,我的存在似乎让慕容知州蒙羞,所以他宁愿命人暗杀我,也不愿认我这个女儿。 他当初不惜重金买凶伤我,将我抛尸在乱葬岗。 若不是有羽哥,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的身份,那是因为我们一直想要找机会接近忠义王。 这一次,我们偶然得知忠义王即将出征辽郡,所以在沿途我们确实等候了许久。 只是他们出征的人马众多,而羽哥他们当时企图靠近穿山而过的兵马时,就被副将给阻止,若不是他们跑得快,此时恐怕早就死在副将的手中。 而他们身上所穿着的铠甲,正是前几日从副将手中逃脱后,迂回到兵马队伍的后方悄悄偷来的一箱。” 慕容月的解释,让占小玖愈发难以明白。 她拧着眉头,咂舌道,“寨主夫人,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你们想找我爹,这和你们偷铠甲有什么关系? 是想偷来换钱?还是想做什么?咱能不能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占小玖如此说,其实也是因她慢慢失去了耐性。 这些人说话都习惯说一句留半句。 擦,以为这是请听下回分解的评述吗?! 慕容月和安羽相视而笑,随即她终于说到了正题:“占大小姐,我们之所以想一直接近忠义王,其实正是因为知州慕容宝义所做的一切事,尤其是得知这一次忠义王带兵出征,军饷数额超前,所以有些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虽然之前占大小姐的传闻如雷贯耳,但今日看来也不尽其然。 占大小姐不如仔细看一看这些铠甲,不论是做工或是坚韧程度,能否真正抵挡住沙场大战!” 慕容月说着就从安羽的肩头将铠甲褪下,随即她仅仅是用力一扯,铠甲的接缝处竟应声而断。 占小玖双眸一眯,作势从慕容月的手中接过铠甲,而一畔始终坐在位置上的凤桓却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碰洒。 他尴尬的扬眉看了一眼占小玖,旋即煞有介事的说道,“这铠甲的质量竟如此低劣,简直……是丧良心!” 这话说的不错,但只有凤桓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震惊有多么大! 云景一直留守在滇城就是在调查知州慕容府,但没想到慕容月被掉包这么大的事,他们竟毫无所觉。 而现在慕容月主动提及到铠甲质量的问题,这该不会是…… 诚然,凤桓心里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慕容月望着占小玖捧着铠甲沉思的模样,说道:“不怕占大小姐笑话,打从我被慕容知州派人暗杀之后,我便不再承认自己是慕容府的人。 但我并不是不计前嫌之人,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让身为父亲的他企图对我除之而后快。 所以,我身在此地,苟延残喘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这样做的目的。 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他这样对我,竟完全是因为当初我不同意下嫁给他为我安排的夫君人选。 至于羽哥,他本来就是我的贴身影卫,从小与我青梅竹马。 我早就对慕容知州说过,我此生非他不嫁,所以结果就是我惹怒了他。 而现在,身在慕容府中的‘慕容月’,听闻已经与京城护军参领的长子定了亲事。 这一次,忠义王出征的所有铠甲,便皆是由护军参领所准备。 而这些铠甲之所以会流入到军营中以次充好,则全是慕容知州暗中和护军参领勾结的原因。 占大小姐,我不是巾帼英雄,我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只是我打小就听过忠义王的名号,更知道他是崇明为数不多的民族英雄。 这次他为了崇明出征辽郡,而我又恰好知道了这些内情,所以……我怎可能看着忠义王的大军被敌方打的落花流水? 正因为我知晓内情,所以才打定主意要阻止这一切。 只可惜,那一日我们没能接近忠义王。但今日有幸遇见了占大小姐,我想这就是老天垂怜!” 慕容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完,让占小玖久久怔愣。 她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她目光深邃,幽暗无垠的望着慕容月。 在慕容月的口吻看似平淡实则却充满恨意的态度中,她读出了她眼里的不甘和怨恨。 “若此事当真如此,连身在京城的忠义王都不知道这一切,敢问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占小玖依旧在沉思,而坐在一畔的凤桓却不期然的开口询问。 闻声,慕容月再次看了一眼安羽,她低头苦笑,“即便我如今潦倒,可身在知州府生活了十多年,亲信还是有的。 我为了揭穿他的一切,不惜将我最贴心的婢女留在知州府做内应,这三年时间里,总算让我知道了他些许的秘密。 占大小姐,或许你们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但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句,若你们接下来是要与忠义王汇合,那么一定要将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全数告诉他!我不是耸人听闻,只是不想白白牺牲忠义王的手下。” 言毕,慕容月便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 沉默中的占小玖,脸色平淡可内心中却波涛汹涌。 她忽然间觉得,事情怎么可能有那么简单。 护军参领即便权利再大,但他真的敢将出兵作战的铠甲全部换成了次品?! 兵马出征,关乎国家存亡的大计,护军参领敢欺上瞒下?! 未必吧! “寨主夫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 这些铠甲,已经落入你手,所以你怎么说怎么是。 但一切若如你所说,未免也太过巧合,不是嘛? 而我,现在也不禁怀疑,你说的话该不会是企图利用我帅爹忠义王打压知州慕容吧?!” 第188章 做个会演戏的宝宝真难 “我不禁怀疑,你说的话该不会是企图利用我帅爹忠义王打压知州慕容吧!” 占小玖话音落定便双眸炯炯的睇着慕容月。 她有这样的怀疑很正常,毕竟慕容月和安羽等人的出现如此巧合。 包括她还说出了那么多慕容宝义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占小玖何等聪明,她可以算计被人,但是万万不会给外人算计她的机会。 就算慕容月的身世何其悲惨,但她又不是菩萨。 没道理去给慕容月的过往故事埋单。 她,可是非常鸡贼的野狍子呢! 当慕容月听见占小玖的话后,她的眸子非常不自然的闪了闪。 但很快她展眉淡笑,望着占小玖倏尔说道,“占大小姐,看来外面的传言的确不可尽信。 你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当然,你可以认为是我想要利用你。 但你不妨在与忠义王汇合之后,仔细的检查一下所有的军饷和器械。 若是当真没有问题,那我慕容月活该在三年前遭此劫难。 可如若我所言非虚,占大小姐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话毕,占小玖的脸蛋上便泛出一抹轻嘲,“慕容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凭什么认为小爷会答应你的请求?” 按照占小玖不同于常人的思维,慕容月显然有些诧异。 但她再一次和安羽对视一瞬,旋即幽幽叹息,道:“占大小姐,我并不想和你逞口舌之能。 你会对我有所怀疑,本就是情理之中。 但也请占大小姐仔细考量,如果我胡编乱造,只要你去兵营检查一番,那么谎言不攻自破。 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说这么多。 遇见占大小姐是个意外,而我也的确想要报复慕容宝义。 我知道关于他的很多事情,若占大小姐愿意的话,我……我可以跟随你一同前往!” “大嫂!” “月儿,不可!” 慕容月刚说完,安静的草堂内顿时传出好几个人的惊呼声。 尤其是安羽,他黝黑的脸颊泛着光泽,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更是闪过一抹苦涩,上前拉住慕容月的手,低声说道,“月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慕容月略显歉意的看了一眼占小玖,随后拉着安羽走到草堂的一侧,口吻低沉,“羽哥,你真的认为我们很好嘛? 你看看现在的安家寨,若是我们不想个法子的话,到最后只能是饿死! 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已经没了,我不想眼看着安家寨的人丁越来越少,或病死或饿死。 如今,若能寻求别的出路,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一线生机,否则你真的忍心看着你这么多的兄弟陪着你挨饿受冻?” 慕容月的话情真意切,安羽听闻更是垂眸不语。 他们都知道,如今安家寨已经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 河运被节流,他们想要讨生计更是难上加难。 安羽的沉默让慕容月的脸色缓和了一分,她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劝说,“羽哥,让我出去吧。 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过这样的日子。 我可以不找慕容宝义报仇,但我必须为大家另辟蹊径。 而这一次,给忠义王报信的事,说不定就是我们的转机!” 慕容月和安羽的对话自认为压得很低,但不远处的占小玖和凤桓等人早已听个清楚明白。 占小玖诧然于慕容月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凤眸深邃悠远,睨着慕容月满脸的不甘和坚韧,忽然间有些明白她如此讨好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了。 也许,这一次他们相遇,确实是个美丽的巧合。 但对于慕容月和安家寨来说,却很可能是他们生命中的转机。 “你不如收了她,我觉得这个女人眼神清澈,且非常聪明。 说不定把她带在身边,能和冲动的花楹一切更好的辅佐你呢!” 凤桓不期然的在占小玖耳边说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蹙眉,陡地凝眉挑着他,“你以为我要登基啊,还辅佐我!” 凤桓:“……” 该,让他嘴欠! 虽占小玖忍不住呛声凤桓,但他的话也确实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和眼前的慕容月接触时间短暂,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看出,慕容月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先抑后扬,以自己悲惨的身世引出对慕容宝义的恨意,直到最后才想着要利用她的同情心来达到目的。 头脑很聪明,只是对象用错了人。 她占小玖要是有那么多同情心,当初的山梅和猥琐男怎么会死! 她一直都没有说过,在忠义府的那一晚,山梅和猥琐男被丢出府之前,她就已经在他们身上下了强力的合欢散。 足以致命,而她也绝没有半点手下留情。 算计过她的人,一般都会不得好死! 这是她做人的理念! 虽然挺臭不要脸的,可她占小玖就是这个德行啊。 “月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最终,安羽似乎拗不过慕容月的坚持,只能垂头丧气的望着他,口吻有些悲凉。 慕容月则定定的点头,“羽哥,你相信我,我会说到做到的。” 待他们二人双双走回到占小玖的身边,慕容月的眸子内充斥着明显的希冀。 “占大小姐,不知你考虑的……” “既然这一切都是误会,那本小姐也就不久留了。花花,流云,还有内个谁,还不快跟本小姐走!” 内个谁?! 凤桓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占小玖,他有名有姓,身份高华。 可一到占小玖的嘴里,他觉得自己连只狗都不如。 凤桓心有雷霆,但面色依旧如平湖般波澜不惊。 他在占小玖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 演戏嘛,就得有始有终。 慕容月显然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开口要走,她无比失望的看着占小玖的身影从自己眼前走过,那眼底的苦涩也开始无边的蔓延。 她还以为,一切会有转机…… 草堂中的其他人,纷纷看着占小玖即将要离开草堂的背影,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反而将目光全部凝聚在慕容月的脸上。 慕容月看着占小玖,最终还是垂下眸子,掩去一片彻骨的失望,唇角也慢慢泛出了一抹自嘲。 然而,草堂内的所有人都完全想不到,这一幕其实恰恰是占小玖对他们的试探。 直到慕容月认为这辈子再没有任何机会时,占小玖的身影却蓦地停在了门扉处。 她噙着痞笑的眸光瞬着山坳内的马车,一惊一乍的说道,“哎呀,流云受伤了呢,似乎没人驾车了!” 流云一愣,这姑奶奶又要干啥?! 他啥时候受伤了?! 花楹虽不太明白,但她和占小玖心意相通,于是乎下一刻就立马伸手挽住了流云的臂弯,顺便狠狠掐着他腰际的软肉,“是啊,小姐,流云伤的可严重可严重了呢!” 这一刻,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个一身墨色锦袍绷着严肃脸的男人,受伤了? 不愧是忠义府的大小姐,连受伤的手下看起来都这么威风凛凛。 此时,流云只感觉自己腰侧的肉被花楹拧的跟不要钱似的,他眉心突突直跳,也顾不得其他,挺拔的身子突地一矮,报复似的往花楹身上靠去,还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两声,“咳,大小姐,属下的伤……咳咳咳咳,不要紧!” 流云这样的咳嗽声,让占小玖的额头上默默滑下了三条黑线。 她让他装受伤,没让他装病危。 大爷的,他那干咳声是不是想把肺都咳出来?! 此情此景,慕容月彻底怔愣了。 她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展开?! “花楹啊,本小姐知道你和流云情深意重,可你这么照顾她,那谁来照顾本小姐啊!” 占小玖对其他人的视线恍若未见,似是不悦的睨着搀扶流云的花楹抱怨着。 闻声,花楹正想着从流云的臂弯中抽回手,努力的表忠心时,占小玖缓缓转身,望着草堂内的慕容月和安羽,笑道,“怎么办?我现在缺一个贴身的婢女,还有能驾车的侍卫。我这几个小跟班都孱弱无力,浑身是病,好恼人啊!” 花楹:“……” 流云,咳嗽的更剧烈了! 至于凤桓,他除了无语望天之外,心里狠狠地叹息,做个会演戏的宝宝真难。 慕容月怔怔的看着占小玖,眼底不禁泛出淡淡的水汽。 她匆忙走到占小玖的身边,嗓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占大小姐,你是……” 占小玖勾着唇挑着眼,一副特别嚣张的小模样,“你们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我愿意!” 慕容月还没从激动中回神,她身后的安羽已经跨步上前,难掩兴奋的猛点头。 见此,占小玖望着慕容月会心一笑,“你也说了,要想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能到我帅爹的军营去体验一把。 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带着你们上路,反正到时候若是假的,我自然有办法送你们回来,并且让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话落,占小玖唇角深深的笑意不减,旋即转身边走边对身后的人招手,“小跟班们,跟小爷去马车上等着他们。” 这句话,让慕容月的眼角终是垂下了一滴泪痕。 她懂,占小玖是在给他们道别的时间。 而占小玖虽然性格恶劣,但她看出了安羽和慕容月的情真意切,索性以这样的方式成全了他们。 “羽哥,我……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慕容月转身紧紧拉着安羽的手腕,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只是,相比较慕容月的激动,草堂内的其他人则神情苦涩,满脸的不舍。 尤其是七娃,当占小玖优哉游哉的坐在马车里喝茶时,山寨内七娃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让她直接一口茶喷到了凤桓的脸上。 “噗咳咳……” 凤桓双眸微眯,一动不动的看着连忙擦嘴的占小玖。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滴滴的茶渍顺着他的俊脸往下流淌的赶脚。 麻痹,心累! “凤桓,抱……抱歉哈。” 占小玖嗖嗖的放下手中茶杯,盯着凤桓的脸看都不看就从桌上捞起一物,直接就抹到了他的脸上。 古怪的味道传来,凤桓满脸抽搐的挡住占小玖的动作,定睛一看,整个人都软了。 “我……要下去走走!” 话音落定,凤桓就像麋鹿一样,蹭的一下从马车内跳了出去。 占小玖拧眉,“抽什么羊癫疯了?” 一畔,花楹尴尬的看着占小玖不自知的样子,和流云对视一瞬,低声提醒道:“小姐,你……手里的……是抹布!” 占小玖一惊,收回手看了一眼,顿时嫌弃的随手一丢。 小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道,“不就是抹布麽,至于那么嫌弃?他这是有公主病啊?” 花楹和流云无语的转开视线,眼珠子恨不得飘出马车外。 说人家凤桓嫌弃? 您老人家看见抹布的一瞬间直接扔出马车外了,你让人家凤神医上哪儿说理去!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如约从安家寨内驶出。 马车首尾相连,而这一次驾车的人再不是流云,而是被占小玖带出来的安羽。 彼时,马车离开时,安家寨的父老乡亲恨不得甩着手绢十里相送,直到马车都跑了很远,后面还是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占小玖斜斜的靠在车壁上,一双眸子时不时的看向对面的慕容月。 当然,马车中除了慕容月之外,就只剩下心情糟糕的凤桓闭目假寐。 一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股怪味。 就跟怪味豆似的! 至于花楹和流云,自然被占小玖以养伤的借口直接扔到了后面装着干粮用品的马车。 “占大小姐,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只是开始呢。” 占小玖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拒绝了慕容月的谢意。 旋即,占小玖便闭上眸子,神情全然放松的进入了浅眠之中。 彼时,凤桓的眸子悄悄掀开一条缝隙,睨着占小玖旁若无人的酣睡,这心火烧火燎的贼难受。 她就这么毫无防备之心? 这要是慕容月真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那她早就死个来回了。 凤桓心里无奈,但也只能打起精神,闭着眼却全身戒备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特么身兼重任,睡觉这种事已经是奢侈了! * 迷迷糊糊间,占小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水波中,缓缓飘荡好不惬意。 周围淡淡的清凉之感,让她在睡梦中不禁喟叹了一声。 倏地,占小玖感觉脸颊上一阵痒意,她嘟囔了一句,随手挥了一下,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只是,朦胧间,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头脑也渐渐清明。 她的马车里,什么时候有清新皂角香了?! 难道是凤桓背着她偷偷洗澡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 占小玖堪堪撑开眸子,眼圈漾着淡淡的红,声音软软如绵,嘀咕道:“凤桓,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凤桓?! 占小玖还没全然清醒之际,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她感觉周围的凉意好像更浓郁了一些。 如此想着,占小玖便想要翻个身,但是下一刻她就浑身僵硬,眼睑轻眨的仰头,一眼就撞进了幽深泓遂的眸子中。 当然,占小玖哪里知道,她梦中清醒之际,不期然的喊了一声凤桓,这让马车外苦逼驾车的凤桓浑身恶寒哆嗦。 完犊子了。 这事,可特么千万别误会。 他和占小玖真的是清白的。 马车中,占小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仰躺在夜胧月的怀里,她睡眼惺忪的撞进他面具后的眸子中,短暂的宕机着。 半梦半醒间,占小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做梦,直接翻个身,骂了一句,“花擦,梦见死BT了,真是个令人悲伤的噩梦!” 说完,占小玖便幽幽的闭上了眼。 但是,转念间,她双眸怒瞪,再次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哭了。 “你大爷,你怎么在这?” 她以为是做梦,但是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在捏她的脸。 尼玛! 她很贵的! 捏坏了算谁的。 占小玖所有的神智全部回笼,她仔细的定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夜胧月抱在怀里。 而且,姿势还挺爱昧的。 但见,夜胧月脸颊上镌金面具有些晃眼,而他斜倚在车壁上,单手环着占小玖的小身板,将她置身在自己的腿上。 另一只手,则在占小玖的脸颊上轻抚着什么。 这情形,占小玖的小脸蓦地一红,作势就要起身,但没成功。 因为她眼前那张面具脸竟然慢慢凑近,倾身趋近的姿势让占小玖浑身恶寒。 “夜胧月,你给小爷起来,你不要脸,小爷还要呢。” 占小玖想都不想就伸手推着夜胧月的胸膛,然而她的力道对上他,就好比蚍蜉撼树一样不自量力。 夜胧月倾身的姿态宛若兰花低垂,鼻端轻缓吐息的清新味道都喷洒在占小玖的脸上。 “你你你……” 占小玖有些紧张,不停的咽着口水,望着夜胧月那双漆黑无垠的双眸,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自己都被卷到他眼波的漩涡之中。 那么深邃,那么撩人。 “害怕了?” 夜胧月的脸颊在占小玖眼前一寸的距离停下,他飘然优美的弧形微微开启,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怕你大爷!” 占小玖永远就是这么不怕死,比死鸭子的嘴还硬。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没心思去思考为何夜胧月会出现在这里,她印象里自己在沉睡之前,马车内明明只有慕容月和凤桓的。 想到这里,占小玖有些紧张,“其他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说呢?” 夜胧月不答反问,魔魅的双眸紧凝着占小玖,就仿佛盯着猎物一样的兴致昂扬。 占小玖抵着他胸膛的手再一次推拒了一下,磨牙霍霍的说道,“你除了让我猜,让我说,让我认为之外,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不能!” 占小玖:“……” 我尼玛! 每一次,占小玖对上夜胧月,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在颤抖。 这个男人是危险的,毋庸置疑。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为啥他每次出现的那么不合时宜。 甚至是,非常非常的诡异。 “夜胧月,你……” “嘘……” 当占小玖所有的耐性都快要用完时,她才一开口,夜胧月却吐气如兰的嘘了一声。 他薄唇如樱,不点而朱,尤其是弯弯的流线那么完美,堪比上天最精致的杰作。 占小玖有些慌神,她双眸定定的停留在夜胧月微嘟起的红唇上。 麻痹,有点口干舌燥。 占小玖再一次吞咽了一下,而夜胧月的眼底一抹轻嘲适时闪过。 下一刻,在某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夜胧月却突然抽身,搂着她的臂弯也陡地收回。 于是,占小玖就这么愣愣的瞪着夜胧月,直接摔在了地上。 对于夜胧月这样明显玩弄的姿态,占小玖心里表示不服。 她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来,满眼的怒火,抡着拳头就喊道,“夜胧月,你去你大爷的。” 占小玖这拳头可是带着不小的力道,她怎么可能忽略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这厮是瞧不起她? 以为她看上他了?! 滚犊子吧,她眼睛又不瞎! 就算她刚才心里再一次传来蛊惑的剧烈跳动,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夜胧月玩味的坐在一畔,眯眸睇着占小玖的拳头隔空甩来。 然而,他一动不动,唇角笑意加深,在那米分拳距离他脸颊不到半寸时,宽厚的掌心缓缓抬起,直接将占小玖的手包在了掌心中。 “吃亏这么多次,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夜胧月捏着占小玖的拳头,力道不大但让她也无法收回。 趁着占小玖怒火中烧之际,他捏着小玖的拳头,陡地一拉,占小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入了他的怀中。 这下,心跳的感觉更剧烈了。 占小玖觉得,这要是在她的心脏里放个鼓,指定能敲出义勇军进行曲的节奏。 她没时间理会为何每一次遇见夜胧月,她的心跳都那么剧烈的吓人。 因为,此刻她正以一个非常难看的姿势,扑在了夜胧月的怀里。 “别动。” 夜胧月紧紧箍着占小玖的纤腰,轻轻往上一提,就将她放在了腿上。 占小玖扭动了两下,结果就听到他那般蛊惑人心的声音,心头失速之际,又不免恶劣的加大了扭动的力道。 “你再动,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承担。” 夜胧月的话充满了威胁,而占小玖眨巴着浓密睫毛的凤眸,最终败下阵来,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挺尸。 “夜胧月,小爷打不过你,也毒不死你,你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是不是我之前欠你钱?还是我掏过你的鸟窝??” 这话说得,夜胧月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而占小玖浑身僵硬的坐在他怀中,动也不是,静也不是,总之奇怪极了。 言毕,夜胧月依旧静默! 他单手搂着占小玖的腰肢,一双深幽泓遂的眸子荡着水光撩拨着她的意志。 “夜胧月,你聋啊?” 占小玖被他看的浑身汗毛倒立,忍不住咋呼了一声。 面对占小玖的愤怒,夜胧月反而显得泰然自若。 他伸出指尖缓缓抚上占小玖的脸蛋,眸子里星光熠熠,“再有几十里,就入了辽郡。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夜胧月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番话,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非常不客气的拍开夜胧月流连在她脸颊上的指尖,挣扎了一下说道,“你管我呢。你算老几啊。夜胧月,小爷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可用绝招了啊?” 绝招?! 一听见占小玖口出狂言,夜胧月的眸子中兴味更胜。 他薄唇邪笑,扣住占小玖的下颚,凑近她红唇之际,低沉沙哑的问道,“什么绝招?” 夜胧月倏然的靠近,让占小玖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那么急不可耐,摧枯拉朽的力度。 占小玖不期然的拧眉,沉沉的吐息一瞬以平缓内心中非常不对劲的感觉。 而似是察觉到占小玖的难过,夜胧月眼眸幽冷,趁她不注意时,悄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夜胧月再次慵懒的依靠在车壁上,而占小玖心头古怪的躁动也缓了几分。 这期间,占小玖并未注意到夜胧月的不对劲。 所以她堪堪吐息,小眼神中挂满了对夜胧月的嫌弃。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占小玖的凤眸倏而变得温柔了几分。 她噙着水光的眸子本就涤荡清澈,美目顾盼间带出一抹轻灵之气。 她神态悠然,目光流盼,小嘴微嘟,盈盈媚态立显,在夜胧月拢眉睨着她之际,占小玖伸出藕臂,环上他脖颈,媚然天生的说道:“夜胧月,你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占小玖此举,完全是为了恶心别人也顺便恶心自己。 只是让她觉得脱离掌控的是,夜胧月面对这样的她,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翘起红唇,“继续说!” 说你三舅姥姥! “你说你的身份这么牛叉闪闪,若是被别人知道血月宫的宫主对我这个傻子情有独钟,那也太让人意外了,你说是不?” 占小玖没有别的绝招了,她知道自己绝非他的对手,所以只能用非常手段对付他。 可惜,这一次占小玖错估了夜胧月的隐忍能力。 但听她话落,夜胧月闪着琉璃般星辉的眸子竟轻眨了一下,薄唇的弧线愈发上翘,“嗯,的确是!” 是你妹妹啊! 占小玖心里的恶寒已经濒临爆发,但她仍旧强忍着鄙视自己的冲动,小手不自禁的扯了扯夜胧月的墨发,笑道:“所以,你这样的人,和我在一起,多么降低身价。不如,你走你的黄泉路,我走我的阳光道,咱们再见来不及握手,你给小爷滚犊砸!” 说到最后,占小玖忍不住了。 她一把抓住夜胧月的头发,想都不想就要把他往外扯。 这犊子不怕毒,但她就不信他不怕疼。 占小玖揪着夜胧月脖颈边的一缕长发,双手狠狠地推开他的胸膛,眯着眼怒吼,“夜胧月,小爷要让你变秃瓢!!” 言罢,占小玖指尖用力,在推开他时,便作势狠狠的扯住他的墨发。 只是…… “嗷……” 疼! 尼玛,头皮发麻的疼! 占小玖一脸怨怼的站在马车中,望着自己手中一缕轻细的发丝,知道真相的她眼泪也掉了下来。 那是她的头发! 是她的,是她的。 麻痹,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抓住了夜胧月的头发,可最后怎么就变成了她的。 她该怎么开口,诉说她头皮的疼。 也不知道是她疼的太厉害,还是被夜胧月耍的太累心,总之占小玖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青丝,眼角当真话落了一滴清泪。 见此,夜胧月的双眸倏然一厉,他拉着占小玖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到了身边。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本宫?” 此时,夜胧月的声音极冷,仿佛是万年不化的雪山,冷厉涔涔,刮骨生疼。 占小玖还看着自己的发丝,小嘴里无比怨怼的嘟囔,“你又不是人民币,见你有毛用。” 闻声,夜胧月一把扣紧占小玖的下颚,强行让她抬眸与自己对视,“你可以不见本宫,但你记住,你的命是本宫的。” 说完,占小玖只觉得自己眼前黑影一闪,还没从扯掉自己头发的悲伤事中回过神,马车中已然空无一人。 占小玖怔愣的坐了许久,她缓缓收紧掌心,却怎么也抚不平内心的涟漪。 为什么夜胧月出现了几次,却次次都要强调她的命是他的。 他这么害怕自己死?是因为什么? 占小玖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夜胧月绝壁不是爱上了她。 因为他对自己虽多有逗弄,可他那双冷光暗藏的眸子中,却没有半点的温度和柔雅。 他只是单纯的对她这个人有所图,却与爱情无关。 他说,还有几十里就入了辽郡,他让她保护好自己。 凭什么呢?! 她的命,她说了算,不是嘛? 占小玖愤恨的捏紧了掌心,小脸上一片的不甘。 沉默的许久之后,她才注意到,原来马车外的天色已漆黑的不见五指。 占小玖吐出一口浊气,起身走到车门口,掀开帘子时,顿时一愣,“凤桓?” 闻此,驾车的凤桓幽幽回眸,哀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占小玖,“干啥!” 占小玖凝眉,“其他人呢?怎么是你驾车?安羽呢?” 听到占小玖这么多的问题,凤桓是不会告诉她,他已经在内心中扎了无数个小人了。 天知道,他勒着缰绳的手有多疼。 地知道,他妙手神医的手有多金贵。 凤桓阴测测的睨了她一眼,旋即转眸望着马车前方,“都……睡了。” 占小玖一愣,扒着门沿往后面看了看,见到后面的马车依旧连接着,不禁放了心,“哦,那你继续!” 话落,占小玖便旋身入了车内。 这下,一脸土色的凤桓,直接把脸埋在了臂弯中,他好想哭。 马车内,占小玖一个人孤坐到天明,了无睡意。 她越是想要远离夜胧月,可如今看来完全是奢望。 来无影去无踪的血月宫宫主,为什么要对她这个传言中的无颜傻子如此上心? 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说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就是必然。 占小玖并没有忘记,当她靠近夜胧月时,心尖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 第一次她以为是受到了蛊惑,可这一次她知道绝对不是巧合。 马车晃晃悠悠,占小玖的身姿也不时的随着马车而起伏。 倏然间,当车轮压过一块石板而轻轻颤动时,占小玖蓦地察觉到胸前传来的一抹凉意。 她狐疑的低下头,入目便是一条如弯钩弦月的凤血玉佩垂荡在胸前。 占小玖大惊,这什么玩意儿?! 她确定自己之前从没有佩戴玉佩和项链的习惯,可此时胸前垂荡的月牙血玉,又那么清晰的贴在她肌肤上。 占小玖想要拿下来,可摸索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项链的开口。 几乎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夜胧月。 这凤血玉佩,难道是他给自己的?! 占小玖想不明白,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值得夜胧月对她如此关注。 而此时此刻的占小玖,怎么也不会知道,她和夜胧月打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命运便被有心人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时光匆匆,眨眼茫茫。 翌日,马车终于在一天一夜的赶路后,抵达了蛮夷辽郡的地界…… 第189章 让你嘴欠该 蛮夷辽郡,地处崇明北侧,在烈日炎炎的午后,阵阵沁凉的清风拂面。 相比较崇明的燥/热,辽郡的气温则低凉了许多。 彼时,在辽郡的郊外,占小玖的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城池十里之外的地方。 未凉城的城池之外,环绕着城下的护城河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城池外围的两侧也被郁郁葱葱的古树所包围,风声沙沙而过,周围安然静谧。 一旁的流云翻箱倒柜的许久,将通关文书找出来后,便站在骏马旁边,捧着文书等着占小玖的吩咐。 “流云,前面的城池便是未凉城了吧!” 占小玖伸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上,眯着眸子望着远方几步一垒的城池外围,低声询问了一句。 闻声,流云点头,“大小姐,前面就是了,可否要进城!” 话落,占小玖便倏尔摇头,“这一路走来,你们可有发现我帅爹的队伍?如果帅爹不在这,咱们进城有个毛用。 按说他那么大阵仗的行军,沿途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你们看看,未凉城的城池虽戒备森严,但城楼上的哨兵都懒洋洋的,完全没有备战的紧张感,难不成帅爹还没到?” 占小玖话音落定,众人的目光便看向了未凉城的城楼。 诚然,烈日炎炎的午后,头顶炽烈的阳光烤人晃眼,也正如占小玖所说,城楼上的哨兵队伍懒散,步履拖沓,确实没有任何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可是小姐,王爷明明比我们先出发的,而且我们中途还耽搁了时间,没道理他们还没抵达啊?” 花楹同样一脸狐疑的望着前方,几人的眸子都不时的往城池外围看去。 “流云,当初我爹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作战部署?” 见占小玖看向自己,流云登时捧着文书双腿并拢,身板笔直的说道,“大小姐,没有!” 占小玖斜睨了一眼流云,撇撇嘴表示不置可否。 “我觉得,忠义王不会直接冲到未凉城挑起战争的。 这城池周围是一片片的密林,当日忠义王既然路过安家寨,那么他和我们所走的路线必然是一致的。 说不定,忠义王有别的打算,所以暂时没有现身未凉城!” 凤桓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走到占小玖身边,双眸灼灼的望着未凉城的城池方向,悠悠的说了一番话。 闻此,占小玖凝眉斜睨着他,煞有介事的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凤桓:“……” 这世上,真是没有谁比占小玖还臭不要脸的了。 “流云,你和其他人原地待命。花花,跟我走!” 占小玖沉静的开口说了一句,流云则双眉紧拧,“大小姐,属下……” “流云,在这等我!” 占小玖说一不二的态度,让流云想要说出口的话就那么僵在了嘴边。 转眼间,占小玖带着花楹便奔着城池右侧的密林中走去。 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凤桓睇着她的身影,不禁扬声问道,“你就不怕你走错了方向?” 步履沉稳的占小玖倏地站定,她隔空回神,望了一眼凤桓,轻声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凤神医去对面的密林帮我看看。 半个时辰后,我们再次汇合。有什么消息的话,等我们碰头后商议再决定。” 此时此刻,凤桓真的特别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让你欠! 他就不该多嘴问她一句。 占小玖说完已经奔着密林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远走。 见此,凤桓一脸的不情愿,看了看流云,结果这厮事不关己的挑眉望天。 又望了望慕容月和安羽,结果他俩跑到马车后面调情去了。 凤桓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位妙手神医现在真的有一种自己变成了小跟班的错觉。 等他回去的,一定要让那个人把藏宝阁里的金贵药材拿出来给自己做补偿。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凤桓和占小玖兵分两路,在未凉城外的两侧的密林中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途中,占小玖的小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化,但她心中却漫上了担忧。 眼前,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茂密葱郁的树林。 随着她们深入到丛林深处,空气也愈发的清凉。 占小玖的目光穿梭在树干之中,但入目的一片青绿景色,却没有半个人影的痕迹。 忽然间,花楹叫了一声:“小姐,你看!” 闻声,占小玖顿时敛去心底的燥意,走到花楹身畔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面色一紧,“这是……” “小姐,马粪啊!” 花楹虎了吧唧的说了一句,占小玖垂眸,“我知道……” 占小玖声音低低的,惹的花楹一阵茫然。 然而,在葱郁的丛林草地上,占小玖紧绷的脸颊显得格外凝重。 “小姐,你怎么了?这有马粪,而且还是新鲜的,说不定就是王爷他们的骏马留下的呢!” 花楹不解于占小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雀跃的欢呼了一声。 占小玖微微倾身,目光凝聚在草地上,小嘴微抿,却只是说道:“走,再往前面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马粪!” 花楹愣愣的点头,迈步前行之前,她不禁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马粪。 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看着挺正常的啊,就是这马粪有点稀,该不会是那些骏马都吃多了吧! 花楹自然不知道占小玖凝重的神色是因为什么。 她匆忙跟上占小玖的步伐,两个人便在密林的沿途开始寻找着马粪的踪迹。 果不其然,当走出十米之后,占小玖锐利的双眸便看到地上稀稀拉拉的痕迹。 登时,一张小脸紧绷的不像样子。 如果说有一处马粪不太正常,那或许还能认为是偶然。 但若沿途所到之处,地上都有这样稀稀拉拉的痕迹,那就绝对是必然。 “吁——” 正当花楹还想着追问一句时,远远地便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空旷的密林中,还是让占小玖和花楹清晰捕捉。 “花花,快走!” 占小玖瞳眸一紧,丢下一句话便风一般的跑向了前方。 听到这声音,花楹不知所以然,但也紧跟着她的身影跑了过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占小玖呼哧带喘的慢慢停了下来。 她扶着一棵粗壮的老树干,喘的跟要死似的。 这什么身体素质啊。 你大爷的! 才跑了多久,就成这德行了。 “小姐,你快看!” 跟在占小玖身边的花楹,面不红气不喘的指着前方招呼着占小玖。 好不容易直起腰,占小玖双眸灼灼,隐约间透过树干看到了前方似乎有闪动的人影。 “走!” 占小玖语气一厉,丢下一个字,便再次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此时,花楹哪里知道,占小玖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完全是出于担心帅爹的安危。 她很清楚地看到,地上那些稀稀拉拉的马粪,绝壁是不正常的现象。 看起来到非常像是被下了巴豆之类的泻药,才会导致骏马的粪便失常。 虽然说起来挺恶心,但是这背后所涉及到的事情,却是占小玖极为关心的。 她老爹出征的队伍,按说不管是器材还是军饷,甚至包括赶路的骏马,必然都是一等一的。 可现在,占小玖则不这么认为了。 在愈发接近辽郡的路上,她便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而她一直担心的,便是这次出征辽郡的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没有任何的缘由,单单因为对方要联姻和亲,就要出兵攻打人家。 小皇帝古北冥的脑子是被屁崩了麽! ‘吁——’ 越来越接近前方传来嘶鸣声的位置,陡地丛林中再次回荡了一声。 占小玖双眸紧凝,“花花,在左边!” 侧耳听了一瞬,占小玖十分肯定的语气便望丛林的左边跑去。 眨眼间,才不过百米的路程,占小玖眼前的视野倏然开阔。 不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浓密丛林,反而是丛林腹地中的一片空地。 这平摊的空地上,处处可见半人高的树墩子。 而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古树独有的清香。 占小玖顾盼四周,很快就发现在空地一隅,堆积着约莫十几棵被砍断的树! “哼!王爷,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分明是刁难于你!” 陡地,从森林平摊的腹地中传来一声厉喝,占小玖循声看去,眼前的一幕不禁让她心头一阵刺痛。 但见,在前方几米之外,约莫有不到二十人神情憔悴的坐在地上。 这些人的身上都穿着一水儿的黑色束腰长衫,头上的发丝略显凌乱,包括一双双的青布鞋都沾满了泥土。 而在他们身前几步之遥的地上,则扔着一堆凌乱的铠甲和宝盔! 在往他们身后的位置看去,便十几匹骏马或站或卧的停在一隅。 只是,这一刻占小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人。 她的目光紧紧的凝在人群中唯一站在原地的男子。 阔别几日,占小玖望着眼前的占凌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她第一次遇见帅爹的时候,就被他风华正茂器宇轩昂的样子所折服。 印象里,她帅爹应该永远都是骑着宝驹,神情凛然,一双冷眸睨天下的傲视。 占小玖的眸子有些氤氲,她望着占凌风一身黑色素袍立于正中央。 他单手背立,如鹰隼般凌厉的双眸似是染着淡淡的疲惫和哀伤。 “铁面,这件事不怪陛下。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爷!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等话。这几年,我们兄弟几个被小皇帝发配到边疆驻扎,我们心里都懊恼的要死。 这一次,要不是得知你出征的消息,我们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相见!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这分明就是小皇帝要陷你于不仁不义当中。 大兵五万人,沿途一直到边疆都没出任何差错,可怎么就在边疆兵营处尽数病倒? 再看看我们这些赤龙宝驹,这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伙伴,现在竟然虚脱至此。 王爷,难道你还看不清小皇帝的真正用意?我们从边疆兵营出来,到此地的事情知情者不超过十人。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要针对你,或者有意要致我们于死地啊,王爷!” “铁面,休得胡言!” 占凌风冷静严肃的脸颊蓦地对上铁面,不禁拧眉低呼了一声。 “王爷……” 丛林中的占小玖,小手的指尖狠狠扣着树干。 从这一番对话中,她已然了解,帅爹他们似乎遇到了难题。 而且,这难题还很可能是小皇帝带给他们的。 占小玖呼吸不畅,脑海中闪过小皇帝的模样,真是欠抽极了! 越想越是难以平静,占小玖呼吸一沉,登时也漏了陷。 “谁!” 占凌风虽遭遇难题,但他的警觉性还是根深蒂固的。 他凛冽如锋的眸子刮向占小玖所在的方向,连同其他人也立马戒备的站起身。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还不快滚出来!” 铁面对着丛林冷声喊了一句,而占小玖无奈的咂吧着小嘴,拉着花楹缓缓现身。 “玖儿?!” 当占凌风凌厉的眸子对上一身淡紫色男装打扮的占小玖时,恍若雷击一样怔愣在原地。 占小玖干巴巴的笑着走上前,低低的呼唤道:“爹,好久不见啊!” 占凌风双眸紧拧,“玖儿,你真是太胡闹了,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你是怎么来的?流云呢?” 面对占小玖和花楹现身,占凌风久久难以平静。 他往占小玖的身后不停打量,然而并未发现流云的影子。 他有棱有角的俊彦立时墨黑一片。 “爹,别找了,流云在丛林外面等着我呢。” “玖儿,你……” “王爷?”彼时,已站起身的铁面不自禁的走到了占凌风的身畔,轻呼了一声,便盯着占小玖有些惊诧的问道:“这……这是占大小姐?” 闻声,占小玖那双璀璨潋滟的眸子也霎时对上了铁面。 只见,眼前的男子虽一身朴素的黑褂,但军人出身的他,周身自然而然的泛着沉静肃穆的气息。 他脸颊略黑,许是常年沙场操练所致,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透着铿锵坚韧的冷光,打量着占小玖时,则满目讶然。 “铁面,这就是小玖,她小时候你见过的。” 占凌风开口便介绍了一句,而铁面更是惊讶的不能自已,望着占小玖目瞪口呆,又转眸睇着占凌风,欲言又止。 “玖儿,还不见过你铁面叔!” 占小玖闻声便莲步上前,对上铁面无比惊讶的眸子,轻笑一阵,“铁面叔,又见面了!” 见如此身段曼妙笑意风华的占小玖,铁面只能愣愣的点头,“好好好。” 几年前,他遇见占小玖时,她还是个疯疯癫癫被人嘲笑的傻子。 今日一见,若非是她脸颊上标志性的黑痣,恐怕他也很难相信,这真的是当初那个在崇明京城胡作非为的丫头片子。 “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言归正题,占小玖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闻声,占凌风的双眸微闪,凝眉睇着她,“玖儿,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去把流云叫过来,他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带你随意出城,太放肆了!” 占凌风的怒气显而易见,而占小玖默默地为流云心疼了一瞬。 她觉得,要是现在把流云叫过来,老爹只能能扒了他的皮! 是以,思索再三后,占小玖上前一步,挽着占凌风的臂弯,摇晃着撒娇,“爹,我又不是小孩儿。这次我之所以出来,还不是怪你。 谁让你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还让我去参加毛的百花宴。 就算你想保护我,但也不能这么个保护法啊。我都说我不傻了,你还用这小伎俩,瞒得了谁啊!” 占小玖略带抱怨的口吻让占凌风的老脸微红了一瞬。 而一旁的铁面及其他人更是瞪着眼睛如铜铃大小。 这占大小姐,真的不傻了? 艾玛,大新闻呐! “玖儿,净胡说!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这丫头……” “爹,得了吧!你现在也看到了,你不想让我担心的后果就是我自己追着来了。 反正就算现在你让流云再把我送回去,我照样有办法再跑出来。 再说了,这一次我可是带着神医凤桓一起来的。 刚才我看到丛林里地上的马粪很不正常,爹你难道就宁愿吃哑巴亏,也不让女儿帮忙吗?” 占凌风:“……” 见占凌风哑然,占小玖的小脸上更像是吃了蜜一样,笑得贼甜。 她趁热打铁,又颠颠的跑到铁面身边,小手一勾就搀着他的臂弯,仰着纯粹的笑脸,道:“铁面叔,刚才我都听见你和我爹的谈话了。 看来你们现在是遇见了难题对不对?不如咱们把神医凤桓叫过来,让他给看看,怎么样啊?” 铁面一直没从占小玖恢复正常的事实中回神。 一听见她说了两次神医凤桓,铁面这觉得这名字特别的熟悉,不禁重复了一句,“神医凤桓?” 占小玖点头如捣蒜,“嗯哪!铁面叔没听说过吗?就是江湖人称妙手神医的公子凤。” “公子凤?你说的是公子凤?” 铁面怔愣愣的念叨了一句,旋即他整个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脸上蓦地就挂满了兴奋的神色。 占小玖被铁面的喊声惊的耳膜一阵嗡嗡乱想,不期然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点头,“没错,就是他!”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敏锐的看到铁面的脸色倏然变得非常激动。 她这还没说啥呢,结果铁面立时看向占凌风,语气中的兴奋不言而喻,“王爷,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若是公子凤出马的话,说不定病倒的那些将士就有救了。这样一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兵攻打辽郡了!” 铁面满脸欣喜的望着占凌风,而占小玖也挑眉觑着他。 面对身侧这么多人都毫不掩饰的露出喜悦之色,占凌风紧拧的双眉却依旧没有展开。 他沉默着,气氛也再次凝滞了几分。 占凌风不开口,其他人包括铁面都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直到占小玖忍不住,上前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后,占凌风的神色陡然一厉,“什么?玖儿,你说的是真的?” 占小玖不理会铁面等人的疑惑,直直的望着占凌风点头,“爹,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能确信,但这事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好,就听玖儿的。我们去与神医公子凤汇合。” 占凌风一声令下,顿时其余的十几人都雄姿英发的走了过来。 只是,占小玖微微沉默了一瞬,开口阻止,道:“爹,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凤桓,一会咱们在这里汇合比较好!” 占凌风深邃的双眸闪过道道精光,不消多想他便不容拒绝的开口,“爹随你去!铁面,你带着其他弟兄们在这等我!” 铁面似是有些迟疑,正要说话,却被占凌风抬手打断,“就这样说定了。玖儿,我们走吧!” 长途跋涉的过程中,虽然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但此刻找打了帅爹,占小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从没忘记过,当日墨瑶欢给帅爹卜的卦象。 所以,打从她和帅爹相遇后,便万分警惕的跟在他身边。 不消多时,占小玖便带着占凌风回到了未凉城十里外的地方。 两辆马车依旧稳稳地停靠在一畔,还没走近时,占小玖就看到马车边等待的几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玖儿,那两个人是谁?” 占凌风视线极佳,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已察觉到陌生人的存在。 闻声,占小玖轻笑,“爹,刚才我跟你说的事,就是他们告诉我的。 你来辽郡的路上,途中应该路过一处四面环山的溪泉,在那溪泉背后的山坳中,有一处名唤安家寨的地方。 那个人,他是安羽。当日他和自己的兄弟们从你的队伍里偷了一箱盔甲,拿回去之后便发现都是残次品。 这件事,等着咱们回到你大军驻扎的地方,稍作检查就能知道真假了! 至于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叫慕容月。就是滇城知州慕容宝义的嫡女。 她的身世,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占小玖飞快的将安羽和慕容月的身份告诉给占凌风。 而这期间,他们三人的身影已是靠近了马车的方向。 当脚步声传来,四人同时回眸。 其中,当流云见到占凌风的身影时,二话不说直接就给跪了。 慕容月和安羽双双对视,然而当两人仔细的望着占凌风棱角分明的刚毅脸颊时,顿时神色激动的不能自已。 只能说,此时最正常的就是凤桓。 但是,他温润雅然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只因他一头墨发本是工整的束在脑后,但此刻却糟乱一团。 直待占小玖靠近,才看到他的头上竟掉落了不少的松针,还有那脸颊上殷出的两道红印子,似乎也是被什么东西给刮到了。 占小玖暗自庆幸,看来对面的密林中,都是以锋芒蜇人的松树为主的。 啧啧啧,这人呐,要是运气好,连老天爷都嫉妒。 要是她一时兴趣,跑到对面的松树林里找老爹的话,她岂不是也要破相?! “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流云望着占凌风趋步而来的身影,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紧张的细汗。 完犊子了! 真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见了王爷。 打老远的地方他就察觉到王爷的脸色不好,尤其是那双炯炯如虹的眸子更是瞬也不瞬的睨着他。 流云很怨怼。 他明明在京城活得好好的,结果竟然被大小姐给拉出来作死。 麻痹! 有苦说不出,真是含泪吞血的赶脚。 “哼!” 占凌风冷厉的睇了一眼流云,直接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占小玖闪了闪凤眸,倾身扶着流云的肩头,煞有介事的说道,“流云,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 流云瞠目结舌的望着占小玖,简直是日了狗的感觉。 什么就特么不能怪他?! 当初是谁死乞白赖的要出府?! 当初是谁威胁他不就范就下毒的?! 占小玖轻笑的与流云错身而过,故意不去看他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 形容的比较恶心,但……这是真事! “凤桓见过忠义王!” 当占凌风走到凤桓身边时,后者面色恭谨的抱拳颔首。 占凌风登时托起他的手臂,朗声笑道,“凤神医不必客气。小女不懂事,这一路有劳您的照顾。本王应该谢谢你才对。” 话毕,一旁的慕容月和安羽则惊慌了。 什么?! 凤神医?! 这男人说他叫凤桓?! 哪个凤桓? 该不会是江湖人生妙手神医的公子凤吧! 娘啊! 他们一路走来,明明当他是占大小姐的小跟班来着! 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神医?! 慕容月和安羽脸上诧然的神色映入占小玖的双眸中,她垂眸不语,淡笑从容。 旋即,在占老爹和凤桓寒暄之际,她颠颠地走过去,望着凤桓说道,“神医,那边丛林里的马出了问题,你跟我们去看看呗!” 这话一出,凤桓愣了。 马? 是马吗? 他没听错吧? “马……出了问题?” 凤桓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而占小玖没个自觉,定定的点头,“嗯哪,就是马!” 马…… 凤桓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仰头努力的平复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喧嚣怒气。 他一代神医公子凤,变成了占小玖的跟班也就算了,他忍。 为了那个人的大计,他一路上演戏又装乖,他也忍。 问题是,现在他堂堂妙手神医,转眼间就被她给安排成了兽医?! 这尼玛还怎么忍啊! “占……” “我知道凤神医宅心仁厚,心系天下,妙手回春,在世华佗,你就别谦虚了。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流云,你和安羽驾着马车先找个地方隐藏一下,等我们解决丛林里的问题,就出来找你们。对了,慕容月,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占小玖完全不给凤桓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 她边开口催促着流云,边拉着凤桓往丛林的方向走去。 占凌风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的宝贝闺女什么时候和神医凤桓的关系这么好了? 而且,他看得出凤桓似是不太情愿,但玖儿一开口,他竟什么都没说,任由她拉着走。 这…… 神医凤桓名满天下,若是玖儿能找到他这样的良人,似乎也不错。 占老爹望着小玖和凤桓拉拉扯扯的身影,唇角不禁露出一许讳莫如深的笑。 占小玖哪里知道她帅爹已经打心眼里开始琢磨起他俩的未来了。 眼下,凤桓那一脸僵硬的表情,让占小玖边拉着他边诱哄道:“凤桓,委屈你一下。你就假装看一看就行。 刚才我进入丛林的时候,就发现那些骏马拉的粪便有问题。 我想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我帅爹的背后搞鬼,你帮我打掩护,让我好好调查一下。” 听见占小玖的话,凤桓的脸色不禁缓和了几分,“你怎么知道有人搞鬼?说不定是马吃坏了东西!” “那正好,如果真的是吃坏了东西,你就帮我看看,它们到底吃了啥!” 凤桓:“……” 再也没办法和占小玖保持冷静了。 凤桓脸色幽冷的垂眸睇着占小玖扯着他衣袂的手,正想着扒开她的爪子时,余光一闪,便看到了一抹血红之光。 凤桓整个人如遭雷击,似是忘了反应似的,顿了顿步。 他呼吸沉重了几分,为了不让占小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凤桓努力的平复着呼吸。 行走间,他悄然斜睨着眸子,余光不停的往占小玖的胸前衣领处打量。 刚才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个凤血玉佩,应该是…… 凤桓这眼珠子就跟要飞出眼眶似的,不停的往占小玖的胸前瞄了又瞄。 只是,还没等他再一次看到凤血玉佩,占小玖便放开了他的衣袖,凉凉的说道,“凤桓,你再看不该看的地方,我挖了你的眼睛喂猪!” 凤桓眼仁一疼,尴尬的摸了摸脑门。 这厢,占小玖和凤桓一起前行的身影在占凌风的眼中越看越有戏。 不多时,他踱步上前,生生挤到占小玖和凤桓中间,侧目睨着他,笑道,“凤神医,今日的事真是有劳了!” 凤桓没想到占凌风对他会如此客气。 毕竟在崇明王朝,忠义王的存在那就相当于世界和平的基石。 他的身份之高贵不言而喻,所以凤桓面色微紧,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忠义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闻声,占凌风满意的点点头。 “凤神医,此次小女任性出城,多亏了神医的保护,老夫没齿难忘。” 凤桓再次一诧,摇头道:“忠义王言重了,保护占大小姐不受伤害是在下分内的事。” 这个分内,自然是凤桓所谓的分内。 但是听到占凌风的耳朵里,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乎,帅爹占凌风再次满意的点点头。 “那不知凤神医家住何处?此次路途遥远,莫要耽搁了神医归家的脚步!” 占小玖,惊! 她帅爹这是咋地了? 跟凤桓说话这么客气不说,还整什么归家的脚步。 他这是弄啥嘞! 凤桓更是一脸莫名,但睨着占凌风认真的神色,他又不好说别的,只能应对道:“多谢忠义王关心,在下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这话说的多么凄惨。 他都想哭。 但帅爹占凌风一听见这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点了点头。 家中无二老,也就不会涉及到婆媳关系。 嗯,这男人很适合他的玖儿。 终于,凤桓被占凌风别具深意的笑容看的头皮发麻时,占老爹的眸子缓缓转开,不期然的转向另一边,看向了占小玖。 “玖儿,你真的长大了。这一次,爹很满意。” 占小玖呆了又呆,这什么神展开? 她干啥了? 她好像从刚才老爹追问凤桓的话语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占凌风看着占小玖怔愣的模样,以为她是害羞了。 于是,占老爹自己演着内心戏,朗声大笑的跨步远走。 而一直跟在占小玖和凤桓身后的花楹和慕容月,则相视而笑,边走边说道,“花花,我真是没想到他竟是神医。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还真的很般配的,你觉不觉得?” 完犊子了! 第190章 人丑爱作妖还臭不要脸 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花楹和慕容月,则相视而笑,边走边说道,“花花,我真是没想到他竟是神医。 现在这样看来,他们两个还真的很般配的,你觉不觉得?” 花楹不甚了解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但她也觉得凤桓人不错,便点着头,“嗯,你还别说,确实挺配。” 这下,凤桓终于哭了。 占小玖没听到花楹和慕容月的话,但是凤桓磅礴的内力傍身,微微流转真气之际,便将花楹和慕容月的话尽数收入耳中。 完犊子了。 他活不起了! 他什么时候和占小玖般配了! 这特么要是被那个人知道,还不把他打回地狱重新投胎。 正如此想着,凤桓就没由来的一阵脊背发凉。 他偷偷斜睨着身侧健步如飞的占小玖,随即浑身恶寒的抖三抖。 这女人,他敬谢不敏。 人丑,爱作妖,还臭不要脸,他眼瞎才会看上她。 凤桓浑身颤栗的走在占小玖身侧,越是想着慕容月的话越是无法冷静。 不由分说的,他脚步放缓,尽可能的与占小玖保持距离。 几人很快就回到了密林的腹地中,凤桓远远地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不禁一愣。 他神色凛然,目光灼灼,甫一出现在铁面等人的面前时,便转眸睇着占小玖,道:“就是这里了?” 占小玖点头:“嗯,马在那边。” 闻声,凤桓的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位姑奶奶还真是让他来看马的! “小玖,这……这位就是公子凤?” 铁面略显惶恐的走到占小玖身边,打量着凤桓的同时,轻声询问着。 占小玖笑道:“铁面叔,他就是公子凤。没事,你别客气。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他说就行。” 凤桓:“……” 谁特么跟你是自己人啊! 如是想着,但是凤桓却有口难言。 只能僵硬的扯着唇角,目光直视着骏马所立的方向,径自走了过去。 铁面不知内情,只是看到凤桓这样的态度,且愈发赞赏的感叹,“果然是神医公子凤,这古怪的性情和江湖传言一模一样。” 占小玖微诧,但却什么都没说。 凤桓的性情古怪么? 她没觉得啊。 转念间,占小玖便走到占凌风的身侧,低声问道:“爹,这一路上,一切都还正常吧?” 闻声,占凌风狐疑的睇着她:“玖儿,何出此言?” 占小玖的眼波滑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说道,“爹,你这次出征辽郡的事这么突然,难道你都不觉得有诡异之处? 再说了,我听说这次攻打辽郡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和崇明和亲,这点事情至于派你出山作战?” 占凌风双眸锐利的望着占小玖,仔细的打量着她,旋即幽幽叹息,“玖儿,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身为臣子,怎可质疑圣上的决定。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只需要给爹找个上门佳婿就行了。” 上门佳婿?! 占小玖惊讶的看着帅爹,他以为自己招上门女婿呢?! 怎么来不来的就说到找女婿的事情上了? 她才十四岁啊! 花擦,还未成年,找个六啊找! “爹,我……” “王爷,你快看!” 这厢,占小玖正要反驳,一旁却突然传来铁面紧张的话语。 众人闻声看去,结果就见原本安然无恙的十几匹骏马突然间嘶鸣到底。 在铁面等人惊慌的神色中,这些骏马无比痛苦的嘶吼,不多时便纷纷咽了气。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众人措手不及。 彼时,慕容月和花楹也匆匆赶来,骏马的嘶鸣声在丛林中传的很远。 尤其是十几匹骏马同时的嘶吼,震颤耳膜,让人心底陡地窜起阵阵凉意。 就连占小玖也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唯有凤桓一个人蹲在咽气的骏马身侧,眸光锐利,双眉紧拧。 “这些马,中了无情莲的毒。原本只是慢性毒药,但因为赶路,催发了毒素,所以……” 凤桓的口吻低冽,星眸含威。 “无情莲!!!” 占小玖小脸紧绷,凤眸中更是迸发出阵阵凛然的清辉。 而凤桓则缓缓起身:“这无情莲以四种毒虫和七中毒花炼制而成。 乃是江湖中最常见的毒药。但鲜少会用在牲畜的身上,我只是在这些骏马的身上闻到了无情莲的味道,但其他的不能肯定。 我,不是兽医!不如,你试试看?” 最后一句话,凤桓说的平波不惊。 占小玖也没那个心思去管他是不是兽医,也没打算和凤桓斗嘴。 无情莲,她自然知道。 “爹,这些马,之前有别人接触过嘛?” 占小玖转眸望着占凌风,话音落定时,后者便冷厉的说道,“不曾!” 闻此,占小玖垂眸,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多问了。 正如她所想象的那样,老爹这一趟的出征,从开始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现在,就连这些曾与他们征战沙场的宝驹都莫名其妙的死亡,占小玖脑海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若是此时此刻他老爹正带着兵马攻打辽郡的话,在战场上宝驹突然出现意外,那他们…… 占小玖不愿再想,她知道战场杀敌都是一瞬间的事。 哪怕一个分身,很可能都会造成身首异处。 “爹,驻扎边关的军营距离这儿有多远?看样子,我们可能需要回去从长计议了!” 占小玖是一心想要打入军营内部,可占凌风却不这么想。 他的目光紧紧的凝着死去的骏马,听到占小玖的话,他矢口拒绝,“不可!玖儿,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该搀和的。 随爹出去,让流云护送你回京城。” “爹?!” 占凌风不理会占小玖的轻呼,转身拉住她就作势往丛林外走去。 铁面等人也只能面色无奈的看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爹,你等等!” 占小玖着急了,她拉住占凌风的衣袖,不禁快速的说道,“就算你现在让我回去,我还是能回来。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爹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既然能来到这,就压根没打算回去!” 被逼急的占小玖在占凌风身后嗷嗷乱叫。 而听到她的话,占凌风的步伐一乱,回眸睇着占小玖,满脸的无奈,“玖儿!你……” “爹,刚才你和铁面叔所说的话我早就听见了。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正常,对不对! 既然如此,你还执意送我回去?反正我说什么也不回!有能耐你揍我!” 占小玖一旦撒泼打诨,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就像她现在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着调。 天下皆知,占凌风疼占小玖入骨,别说打她,就算是碰她一下都怕碰碎了。 占凌风额头的青筋暴露,他陡地回身睨着占小玖,怒不可遏的低吼道:“玖儿,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爹,我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能,现在也能。 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现在的医术比凤桓还牛叉。 你信不信就算你给我死人,我都能给你医活了! 反正今天我就是不走,要么你削我,要么你认怂。” 闻声,一旁的凤桓更是冷笑不已,心道:这牛逼让你吹的。死人能医活,你特么当自己是阎罗王啊! 彼时,占小玖是真的被帅爹给气到了。 在明知道前路艰险的情况下,结果他就为了愚忠二字,也要毅然决然的前往。 这不是扯犊子吗! 以前没有她占小玖的时候,帅爹做什么她不管。 但现在她在这,那有些事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关乎帅爹的性命和安危,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她也能给填平了。 古北冥,犊子玩意,这笔账她会算在他的头上的。 她一早就觉得,若有人真的能在军营中动手,那绝壁跑不了就是古北冥。 她还就纳闷了,老爹这么愚忠的一个人,古北冥是眼瞎还是**,难不成他以为老爹还会拥兵自重咋地?! 此时,占小玖吆五喝六的在占凌风面前撒泼,而铁面等人就跟见鬼似的,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 这……占大小姐真是……出人意料呢。 瞧瞧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还让她爹认怂。 她咋不上天呢! 在占凌风和占小玖面面相觑且迷之目光交汇时,大家心里的想法几乎是一致的,那就是占小玖一定会挨削。 沉默间,丛林中的气氛令人窒息,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望着这对争执不休的父女,暗自喟叹。 然而,在这等氛围中,清风吹过落叶,蝉鸣遮去风声,占老爹终是败下阵来,狠狠的叹息一声,“玖儿,你真是太胡闹了!” “爹,你同意了?” 占小玖眸色一喜,不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占凌风睨着她,脸色难看的冷哼,“哼。难不成还真让爹揍你?” 铁面等人:“……” 鸦雀无声的周围不时的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世界太尼玛玄幻了! 这一幕,也直接证明,忠义王是认怂了?! “爹,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帅爹。么么哒!” 此时欣喜不已的占小玖,心里就像是开了花一样。 一张小脸笑不能己,小嘴里还直接丢出来一句‘么么哒’! 占凌风颇为无奈的看着她,最终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眼下,占小玖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帅爹亲口同意她跟在身边。 当然,即便他不同意,她也有一百种法子可以不让他发现。 但那样一来,对于她想调查的事,就会受到限制。 如此,还不如堂堂正正的跟着大军的队伍,即便有突发事情,她也能及时的应付。 帅爹会有血光之灾呢,开什么玩笑。 她这个医药世家的继承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治病救人还不就跟玩似的。 有了占凌风的许可,接下来的占小玖更是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她先是走到凤桓身边,双双望着死透的骏马出神片刻。 自然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过后,经过大家的商议决定,徒步回到边关的驻扎军营瞧一瞧。 接下来,占小玖需要确定的事,则是关于出征器械是否真的有问题。 顺便,她也很好奇,整整五万的大军,是怎么在一夕之间尽数病倒的。 待占小玖等一行多人走出密林后,便前去与流云和安羽汇合。 由于人数众多,所以他们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一同赶往崇民的边关。 辽郡的未凉城和崇明边关相距不过百里,待两个时辰后,从车窗口张望的占小玖便看到了边关的驻扎军。 怎么说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古代军队。 曾经她也看过不少书籍,上面对于兵营的描写无一不是气势恢宏场面宏大的壮阔。 此时,她从车窗外看着远处的沙场点兵,及烽火台上神色炯炯的将士,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为何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了国家而赴死。 龙卷起,马长嘶,剑气如霜! 形容的应该就是眼前沙场中赤膊拿着长矛操练的场面吧。 “王爷,到了!” 一路上,驾车的流云在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简直死的心都有。 每一次只要对上忠义王那双凌厉透着冷光的眸子,他就感觉浑身一栗,说不出的心酸。 此时,占凌风和占小玖从马车中走出,而慕容月和花楹等人也已经站在车外等候。 边关重地,一排排的倒三角篱笆围绕在整个沙场的周围。 负责把守的将士看到两辆马车靠近,神情戒备的凝着他们,正要开口质问时,见到器宇轩昂的忠义王,立时单膝下跪,“末将参见忠义王。” 占凌风墨袖轻挥,“起吧。” 恰在此时,从沙场的另外一侧铁面带着其余人也匆匆赶至。 “王爷,时间刚刚好!” 铁面笑意盎然的隔空望着占凌风,而他身后所带领的弟兄们虽脸上沁着汗水,但每个人的目光如虹,灼灼生辉。 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之前在密林中的打击虽让他们心里失衡,可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 “嗯,进去吧!” 边关的地界十分辽阔,方圆数十里都被军营沙场所占据。 从入口进入后,占小玖等人随着占凌风一路来到了后方的兵营大帐附近。 占小玖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却忽地从大帐后方传来,“王爷,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听这声音,占小玖就觉得非常不喜欢。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这男人的声音中有太多令人无法忽略的杂质。 略显尖锐的嗓音传入占凌风耳中时,占小玖也明显察觉到他周身气势的变化。 余光再扫了扫其他人,她就意外的发现,安羽和慕容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趁着帅爹占凌风望着前方,占小玖后退一步,靠近慕容月时,压低嗓音问道:“小月,什么情况?” 闻声,慕容月敛去表情上的愤怒,旋即凑近占小玖身边,说道:“大小姐,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行军的副将。 当日我和羽哥想要偷偷靠近忠义王时,就是被他给拦下来的,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占小玖了然的挑眉,唇角不期然的笑了笑,“这样啊!那你和安羽先到后面去,别让他发现。咱们先看看再说。花楹,你也到后面躲一躲。” 慕容月镇定的点头,随即在前方一人快速靠近时,两人也悄无声息的躲在了铁面等人的队伍后方。 占小玖回眸,睇着前方之人,仔细的打量着。 只见,他一身青黑色的玄纹锦袍,腰际名贵玉带,右侧还垂着一只质地上等的鼻烟壶。 一张略显阴柔的脸颊沁着谄媚的笑,那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且精光四溢,两条眉毛不停的抖动着,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占小玖的眸子在他身上滑了几圈,最后心中有了计较。 这人,城府极深。 而且,那张不好看却透着阴柔的脸颊,每一个表情似乎都是大写的歼诈二字。 占小玖觉得,这天下间还能有人将歼诈的表情长在脸上的,他也是没谁了。 来人,是行军的副将,苏宇泽。 占凌风挺拔如松,俊彦凛然,睇着苏宇泽走来时,语气平淡的招呼了一声,“苏副将,辛苦了!” 闻声,苏宇泽连忙摆手上前,“哎哟,王爷您这可折煞小的了。这一路上要不是王爷的照顾,我哪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 不知王爷这一趟出去查探,可有什么收获?咦,你们的铠甲呢?怎么都没穿回来?还有,这位是……” 苏宇泽一双沁着精光的眸子不停的往占小玖身上打量。 他的问题出奇的多,那打量的姿态让占小玖想到了一词,贼眉鼠眼。 占老爹不怒自威,一副泰山崩倒而面不改色的凌然,开口道:“途中出了些事情,稍候再说。这位是本王……” “副将你好,我是难民!” 占凌风呼吸一窒,陡地侧目睨着占小玖。 而面对占凌风凌厉不解的视线,占小玖泰然自若的笑道,“多亏了忠义王途中相助,在下才能幸免于难。 得知此地乃是崇明边关兵营,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我大崇明果真地大物博,什么鬼都有!” 苏宇泽一愣,“什么鬼都有?” 占小玖玩味一笑,摇头道:“不,副将听错了,在下说的是,什么贵人都有!” 苏宇泽愣愣的点头,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这崇明边关,什么时候出现过难民了?! 而且,这难民穿的怎么比他还好! 这还得了! 难民都这么有钱,看来他这一次的确能好好的捞一笔了。 苏宇泽的小心思都没能逃过占小玖的双眸。 至少在他眼神滴溜溜转个不停的时候,她就看出这个苏宇泽绝壁不是铁面叔那等正直刚毅的良将。 反而,看着他一身溜光水滑的打扮,倒像是个谄媚的公子哥,或者说是某人派来的眼线? 总之,各种可能性占小玖都想到了。 是以在占凌风还没回神时,苏宇泽已经笑道,“王爷,看来这一路发生了不少事,不如诸位先进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咱们再商议接下来攻打辽郡的计划。相信今日这一趟,王爷已经将作战路线都查明了吧。” 苏宇泽以退为进,自说自话的将占老爹想说的话全部堵死。 一旁的占小玖斜睨着苏宇泽,心里不悦,脸蛋上却愈发笑意盈人,“早就听说我大崇明要对辽郡发动攻击。 今日一见,这场面果然非同一般。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身为难民都感觉到热血沸腾,真是壮哉我大崇明。” 占小玖抑扬顿挫的口吻听得苏宇泽一张歼诈的脸笑得跟桔花似的。 而流云和花楹包括凤桓则愣愣的看着占小玖,心里对她比划出无数个大拇指。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天下舍她其谁啊! 直到顶着桔花脸的苏宇泽把占小玖等人安排到大帐内后,他才兴高采烈的往沙场方向走去。 大帐门外,占小玖斜倚着门框,望着苏宇泽在操场中对着操练的士兵吆五喝六的样子,小嘴边泛出了一抹凛然的冷嘲。 “小姐,这个副将看起来一点都不如我们王爷。连铁面叔都不如,他是怎么当上副将的。” 花楹在占小玖的身边对着苏宇泽的方向嘀咕着。 闻声,占小玖冷笑涔涔,丢下一句话,“可能是花钱买的!” 旋即,她头也不回的跑去找帅爹了。 彼时,在占凌风的大帐中,占小玖刚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铁面的怒吼声,“王爷,难道就这么一直忍让吗? 我现在真的怀疑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弄出来的。” “铁面,无凭无据莫要胡言。他是圣上派来的副将,不论如何我们也必须给他薄面。” “哼!老子还就不信了,这个苏宇泽当真是个行军打仗的天才? 依我看,怕是纸上谈兵而已。真不知道那小皇帝看中了他哪里!” 铁面无比愤怒的声音传出,占小玖也笑意盈盈的拉开木门走了进去。 “爹,铁面叔,都在呐!” 占小玖的出现让占凌风神色一凛,不悦的睨着她,责问道:“玖儿,你刚才胡言乱语个什么? 平白无故的,为何要说自己是难民。本王的女儿,那是天上的明月,是地上的珍珠。何来难民一说。” 被占凌风一顿神夸,占小玖有点飘飘然。 但她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于是走到占凌风的身边,一脸无谓的笑道,“爹,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你想啊,我若真的告诉苏宇泽我就是占小玖,那这消息万一传回到京城,对爹来说可未必是好事。 军营中不准出现女流之辈,你们比我更清楚。反正我现在一身男装,就当我是难民吧。 再说,我还得跟凤桓去看看行军将士病倒的缘由呢。总不能以女儿身份去大帐啊。” 占凌风一时哑然,望着占小玖的目光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王爷,我倒是觉得玖丫头的话十分有道理。不论如何,这次的事情肯定有人搞鬼。 而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苏宇泽。你看他天天颐指气使的,在这等严肃之地穿金戴银,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望着铁面附和,“铁面叔,眼光之精准之毒辣,简直让小玖佩服!” 被她这样一称赞,铁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哈哈一笑,“玖丫头,别笑话我了,我这糙汉子能有什么眼光。” “玖儿,如今入了军营,可不能像在府里那么随性。 这军营鱼龙混杂,你切记不要乱跑,有任何事要记得跟爹商量再行动。 知道吗?尤其是苏副将,你尽量不要与他接触,有些事不是你应该做的。” 占凌风似乎对占小玖各位的不放心。 他再三叮咛的语气让占小玖格外的不耐。 她动作不雅的掏了掏耳朵,咂吧着小嘴,干巴巴一笑,“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们继续聊,小玖先告退。” 本想着和占凌风讨论一下关于苏宇泽的事情,可现在一看,占小玖索性作罢。 她短时间内真是无法扭转老爹那颗愚忠的心。 这要是在殷商朝代,他指定就是另一个比干。 占小玖阴沉着小脸,不理会占凌风在身后的叮咛,步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小姐,凤神医等你好半天了。” 门口,花楹正四处张望着,而她和慕容月此时也皆换上了一身干净利索的男装。 闻声,占小玖不语,推开房门入内时,抬眸瞭着稳坐桌前的凤桓,问道:“啥事?” 凤桓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差点没呛死。 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瞠目睇着她,“没事就不能找你?” “那你当我没说。” 凤桓:“……” 他这一天天的,真是自己找虐千万遍也不厌倦啊。 要不是打从他来到军营就发现此地的不对劲,他何苦要来自己找虐。 “这军营有问题,你自己小心。” 凤桓的驴脾气上来,顿时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落下一句话便要离开。 登时,占小玖双眸一亮,迅速开口:“啥问题啊?” 凤桓特想丢出一句:自己琢磨去。 但又想了想那个人难看的脸色和遒劲的内力,他觉得他还是别找死了。 于是,凤桓站定,侧目望着占小玖,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军营里的这些士兵都目光呆滞动作僵硬吗?” 面对凤桓的反问,占小玖拧眉,“你认为我有时间去观察他们?” 凤桓:麻痹,老子忍。 “你是怎么发现的?” 占小玖追问了一句,凤桓便垂眸,“方才那副将离开后,我在周边走了一圈。我发现在军营后方的菜地中,竟种着幻血草。 你知道幻血草的用途是什么吗?” “致幻,麻痹神经,让人失去自我。” 占小玖不期然的说出了幻血草的用途,凤桓的眼中也随之泛出一抹赞赏。 “没错。草地里种着幻血草,而且根茎发达,而草尖却已经被剪掉。” 闻此,占小玖的美目倏尔一厉,道道凌厉如锋芒的视线射出,“你是说,有人给军营中的将士用了幻血草?” 凤桓不禁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不然军营菜地中,没道理会种植这等草药。” 占小玖默不作声,旋身掀开衣袂坐在了椅子上。 她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只能暗自猜测,若真的有人对将士们用了幻血草,那目的是什么? 让整个军营被人掌控,从而失去主动权,这样的做法,会是小皇帝授意的? 在国家兴亡面前,应该没有谁会真的用国家命运来开玩笑吧。 “刚才,那副将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我觉得他似乎对开战的事迫不及待。 但我发觉你爹忠义王似乎并不是这么想。否则他大可以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便敲响两军的战鼓!” 凤桓沉声开腔,而占小玖瞭着眼睑瞥了他一瞬,沉默不语。 大帐内的气氛,因占小玖的沉默而陷入了良久的停滞中。 始终坐在一畔一言不发的安羽和慕容月不禁双双对视,两人的神色也是难得一见的凝重。 深入到军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如此了不得的事。 相比之下,他们想要报复慕容知州的做法又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凤桓,帮我个忙。” “什么?” 占小玖沉沉的叹息一声,陡地说道,“今晚,夜探副将的大帐。” “小姐,这……多危险啊!” 花楹闻声便忍不住开口阻止,而占小玖却望着账外渐渐落日的景色,唇角邪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凤桓默了。 她真是作死也得拉着一个垫背的。 现在,老大竟然将凤血玉佩交给了她,这件事让他心里别扭的要死。 凤血玉佩那是普通的东西吗? 说给就给,都不问问他们四个的意见。 就算他想用占小玖炼药,但也不用演得这么逼真啊。 万一以后玉佩收不回来,那他们四个到底该认谁为主?! 同一时间,在苏宇泽的大帐中,牡丹绣花绒毯铺就的地面奢华贵气,账内一水儿的檀木装饰考究古典。 彼时,在大帐右侧的软榻上,一个穿着中衣浑身被捆着麻绳的男子满脸惊恐的望着前方。 他嘴里塞着白布,呜呜咽咽的颤抖着。 软榻前,穿着苏宇泽衣裳的男子正满脸嫌弃的扯着衣袖,转眸望着身边金丝黑袍男子,委屈的说道,“尊主,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尊主,那不正是夜胧月! 但见,他脸上镌金面具闪着流光熠熠,深深的瞳仁如汪洋深幽,“你若不想做,那就去荒北漠原也行。” 闻声,男子垮着脸,却强颜欢笑,“尊主,您老人家真爱开玩笑。荒北漠原那么好的地界,您还是让云景去吧。属下……假扮这个二椅子也挺好的。” “你和凤桓打声招呼,和他里应外合帮着占小玖。 不管她要做什么,你俩只要言听计从就行。 若她少了一根汗毛,你便自裁吧。” 男子丧着脸,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皮。 他举目睇着软榻上几乎要吓尿了的苏宇泽,真想给他一刀。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做小皇帝的眼线。 这特么要是真惹怒了他家的尊主,把你崇明国灭了都是分分钟的事。 “尊主,那他怎么处置?” 夜胧月鄙夷的挑眉看了一眼苏宇泽,唇齿冷漠,声音带寒,“杀!” “是!” 话音落定,男子正想着追问一句,结果夜胧月的身影已如幽灵般消失在大帐中。 如此,男子双眸凌厉,再一次无比嫌弃的扯着衣袖,睇着满脸惊惧的苏宇泽,嘲讽道:“你可别怪我啊,这都是我们家尊主的命令。 你也别问我尊主是谁,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他是血月宫的宫主的。” 这话说完,男子便满意的看着苏宇泽浑身颤抖如筛糠的模样,眼底一抹嗜血的暗芒闪过。 他右手微勾,左手的指尖不期然的轻轻抚着右手的小拇指。 那指甲尖细,犹如刀剑锋芒,淡淡的银光划过,他冷然浅笑,“下辈子记得睁大眼睛,想算计别人也要看清楚对方——是谁!” 言毕的瞬间,男子的小拇指蓦地破空一划,明明没有触碰到苏宇泽的肌肤,可软榻上的他脖颈的动脉已然被割裂,血涌如柱的奔腾而出。 苏宇泽致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血月宫的人。 还有他们说什么占小玖,那不是忠义王的女儿吗? 不管苏宇泽的心里有多少疑问,总之在对方下了杀手之后,他再也没机会搞清楚这一切。 这人,以指尖为刃,隔空杀人为技,他竟是……血月宫四大暗使之一的飞流公子冷枭! 第191章 冷枭你戏过了 是夜,酉时将至。 边关的夜晚变得冷凉透彻。 皎月初生,星子高挂,银河横贯星际,美不胜收。 军营外围的烽火台燃着点亮夜幕的火把,士兵僵硬的在上面来回走动。 正如凤桓所言,他们就像是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永远重复着行走的动作。 彼时,月初星辉熠熠,军帐中的占小玖早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如丝的秀发也在头顶盘成了一个发髻。 她额头上的飘带已被丢在了一旁,淡米分色的胎记依旧鲜艳夺目。 花楹和流云以及慕容月和安羽四人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望着她。 气氛凝固,但谁都没有说话。 “凤桓好了没啊?让他换个衣裳,又不是做衣裳!” 占小玖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后,转眸睇着几人嘀咕了一句。 恰在她话音落定时,同样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凤桓推门而入。 听见占小玖的话,顿时就软了。 他特么是该她的还是欠她的。 “我好了。” 凤桓声音低沉,对占小玖的不悦深深凝聚的眼底。 他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会让她气死。 这女人,到底有毛好的?! 身中奇毒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老大怎么就想不通,非要用她炼药呢。 “花花,你们几个留在这里。要是我帅爹一会过来的话,就告诉他我已经睡了。” 花楹满脸的担忧,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占小玖的袖管,“小姐,一定要去吗?” “不然呢。我衣服都换好了,你还问?” 占小玖匆匆丢下一句,旋即拉着凤桓的袖子就往门外走去。 冷不防的,凤桓一个趔趄,俊脸差点没拍门上。 走出军帐,占小玖和凤桓的夜行衣在墨黑浓郁的夜晚显得那么不真切。 不消多时,他们二人便来到了之前打听好的大帐附近。 占小玖望着眼前明显大了一倍的军帐,十字形窗口处此时还透出淡淡昏黄的烛光。 她侧目和凤桓对视一眼,结果却发现他整个仰头望天。 占小玖见此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凤桓的小腿骨上,压低嗓音说道,“你想毛呢?注意力集中点,别坏了小爷的好事!” 凤桓:“……” 两个人打量着军帐周围不时走过的巡逻兵,几个旋身躲闪后,便成功来到了苏宇泽的大帐门外。 占小玖倾身趴在窗口往里面一看,直接鼻血飙飞。 麻痹! 这苏宇泽的身材还挺好的呢。 没想到她们来的这么是时候,恰好赶上了苏宇泽刚刚沐浴完毕。 窗口的帘子并没有拉上,所以占小玖光明正大的看着里面正擦拭着胸膛水珠的身影。 宽肩窄臀,肌肉发达,腰腹有力,一夜七次…… 咳! 她想歪了。 彼时,凤桓正双目灼灼的观察周围的动静,奈何他一回眸,就看到占小玖张着嘴,一脸垂涎的表情。 他凝眉睇着占小玖,眼底一抹狐疑闪过。 定定的看了半响,凤桓不禁好奇的探身往窗口内看了看,差点眼睛没瞎了。 我尼玛! 她还是不是个女人啊?! 别的女子若是看到这场面,早特么捂着脸羞涩的跑了。 再看看她,瞪着俩眼珠子一瞬不瞬的望着里面的……裸背,要不要脸啊! “你还办不办事了?” 无奈之下,凤桓不得已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蹙眉斜睨着他,“你急什么急。良辰美景,不看白不看。” 军帐内,冷枭正准备拿着毛巾擦拭一下头发,结果听力极佳的他特别不合时宜的将窗外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顿时,他明明贴着假面的脸颊都泛出了黑色。 也就是说,他还啥也没干呢,结果就被人给看了一遍?! 尊主,他现在想去北漠荒原还来得及吗?! 军帐中的冷枭动作僵硬的走到一旁将中衣穿上,旋即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到软榻边,拿起一本书慢慢品读起来。 凤桓虽对占小玖唾弃不已,但他在刚才匆匆一瞥之后,就感觉有些奇怪。 这军营大帐中的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他记得,白日看见苏宇泽时,他似乎并没有如此精壮的身材。 这…… 正当凤桓陷入沉思时,占小玖颇为无味的咂吧了一下小嘴,伸手对凤桓比划了半天,那意思是‘咱们该进去了’! 此情此景,凤桓垂眸掩去他对占小玖的嫌弃。 在他转身走向军帐大门时,目光不期然的再次从窗口望了进去。 就在这一眼之间,他面色一怔,也不知看到了啥,总之在他跟上占小玖时,唇角似是还漫过一抹苦笑。 占小玖快速的小跑到军帐门外,她回身顾盼四周,满意的冷笑着,再回眸时,直接抬腿猛踹,木门洞开。 “哎哟喂,什么人竟敢在此造次!” 凤桓一听见军帐内夹着嗓子跟踩了尾巴似的声音,他浑身一阵恶寒。 他觉得,自从有了占小玖,他们四个人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平素习惯在江湖中得瑟的冷枭,竟然跑来假扮苏宇泽。 而凤桓更可以肯定,白日他所见到的才是真正的苏宇泽。 想必冷枭出马的话,那么苏宇泽恐怕现在已经去跟阎王爷喝茶了。 另一边,占小玖猛地踹开木门,随后便动作迅速的直接拉着凤桓的衣领子把他拽了进去。 那动作相当强悍,就跟拽一个小鸡崽子似的。 凤桓被占小玖强行拉入军帐,还没站稳身子,木门又被她从里面给甩上。 彼时,软榻上的冷枭一脸惊悚的看着占小玖和凤桓。 好不容易压下眼底的震惊,他夹着嗓子伸出兰花指,陡地问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擅闯本将的军帐?不要命了吗?” 凤桓站在门口处,隔空望着软榻上的‘苏宇泽’,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 你能想象一个平时凛冽如锋的男人,一个浑身腱子肉铁血无情的人,扮起二椅子竟然如此相似。 他真是低估了冷枭的能耐,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 他真是笑尿了好嘛! 对于一切全完不知的占小玖,信步上前似笑非笑的睨着‘苏宇泽’。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扬,嚣张的样子看着‘苏宇泽’,道:“我们是何人你不知道吗?” ‘苏宇泽’眼神中似是漫上淡淡的惊慌,忍不住从一旁拉过软被,挡在身前,“大胆,竟敢如此和本将说话!” 凤桓,扶额叹息。 冷枭,戏过了。 苏宇泽是特么二椅子,但不是黄花大闺女。 你特么抱着被子干毛毛啊! 占小玖邪笑着走向软榻,咂吧着小嘴打量着他,“小爷就这么跟你说话,你能咋地? 诶,你可别叫唤奥。看见我身后这人没?他可是江湖一等一的杀手。 你要是把他惹怒了,一会直接把你撕成渣,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察觉到‘苏宇泽’想要开口叫人,占小玖直接开腔堵住了他的话。 下一瞬,她似是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苏宇泽’无比惊惧的样子,走到软榻边,旁若无人的落座,一双潋滟的凤眸如星华流闪,扯了一下他怀中的被子,诱哄道:“苏副将,聊聊呗。” 占小玖的声音软绵绵甜腻腻的,连凤桓听见都有些反胃。 更别说第一次遇见她的冷枭。 彼时,冷枭的俊彦被假面掩盖着,以至于他所有的表情只能透过双眸来体现。 冷枭故意表现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梗着脖子反驳道:“军营重地,你们两个小贼的敢挟持本将,简直是……啊……” 话音未落,冷枭捂着眼珠子傻了。 他竟然被打了……被打了…… 我尼玛,他可是江湖中炙手可热的飞流公子。 飞流公子啊!!! “噗——” 在占小玖毫不留情的一拳头直接砸在冷枭的左眼时,凤桓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一口口水。 占小玖拧眉回神,不悦的剜了他一眼。 “你你你……” 冷枭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 麻痹呀! 尊主让他假扮苏宇泽的时候,没说还会受到人身伤害呢! “我什么我!苏宇泽,你特么给小爷听清楚了,我不管这次你和古北冥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但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 占凌风是我帅爹,你要是敢对他动心思,那就别怪小爷我让你的脸蛋梅开二度!” “你……你是占小玖?你是占凌风的女儿?好啊,你们这对父女竟敢算计本将,你们……嗷……呜……” 此时,凤桓非常无奈的低着头,甚至有些无语的挠了挠头顶的发丝。 冷枭,你不只是戏过了,你特么智商也下降了。 此时此刻,假扮苏宇泽的冷笑哪能想到,他才说了没两句,结果右眼也被占小玖给砸了一拳,顺便还把他的鼻子也打出血了。 出血了…… 于是乎,在占小玖扬眉收手之后,软榻上就呈现出这样一副场面。 ‘苏宇泽’抱着被子,盯着两只熊猫眼,鼻孔下挂着两道面条血,抖的跟中风似的怒瞪着占小玖。 如果可以,他现在真的很想灭了占小玖。 “你看什么看!苏宇泽,小爷没让你断子绝孙已经是大慈大悲观世音了! 现在,小爷问你,这次小皇帝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外面的将士,是不是你对他们下了毒?” 冷枭一脸怨怼的望着占小玖,抽空还不禁望了望她身后的凤桓。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惨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面对占小玖的质问,冷枭心里有苦难言。 他也很想说出点什么,可问题是他手太快已经把苏宇泽丢到荒郊野外去喂狼了。 现在这占小玖说不上两句话就打人,他要是不说出个三四五六七,是不是还得挨削?! 麻痹,不要啊! “我说,我说……” 冷枭被占小玖给吓住了,若是放在平时,他自然有一百种方式折磨她。 可今非昔比,这女人是尊主点名要保护的人,他心有余悸,不敢造次。 于是,冷枭的眼神闪了闪,心想着他自己手欠把苏宇泽给玩灭火了,现在只能根据眼下的情况去胡编乱造了。 占小玖眯眸睇着冷枭闪烁熠熠的目光,小嘴翘着邪肆的弧度,点点头,“说!” 冷枭睨了一眼占小玖嚣张的样子,伸手擦了擦鼻子下的血迹,干咳一声,道:“此次出征,的确是圣上授意的。 而我之所以跟着大军而来,其实……其实是因为圣上想要借机铲除忠义王。 你你你……你先别动手,我还没说完呢。” 冷枭这话还没说完,结果就看见占小玖已经在摩拳擦掌,差点吓尿了。 他余悸未消的往软榻里面躲了躲,紧盯着占小玖,继续说道,“大军的确是被下了毒,但具体是什么毒……我不清楚。 你也知道,你爹忠义王手握重兵,圣上虽年少,可也在位多年。他对忠义王本就忌惮,所以早就有心除之。 这次他借着辽郡要和亲为由,企图让忠义王出兵攻打。 其实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忠义王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而辽郡根本不知道崇明出兵的消息,所以你想若是忠义王直接带兵攻打辽郡,那么两国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 最后的最后,天下间众人皆知,是崇明忠义王带兵挑起战火在先,忠义王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千古罪人!” 冷枭话音落定,占小玖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在凤桓看来,他知道冷枭所说的话,并非全是胡诌。 忠义王带兵攻城的消息早已经在崇民国内传的人尽皆知。 战火未起,所以百姓还能作壁上观。 可当两国开始交战,殃及百姓的话,到那时候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便会一致对准忠义王。 谁挑起战火,谁就是罪人。 更何况,崇明和辽郡的关系还没僵硬到需要战火的洗礼来改变。 凤桓的眼眸深邃,他余光觑着小脸紧绷的占小玖,同时隔空与冷枭对望。 正当凤桓想要说些什么时,占小玖蓦地掀开眼帘,望着惊魂未定的‘苏宇泽’,冷笑:“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宇泽’忙不迭的点头,“事关性命安危,我还怎敢口出狂言。 你若真的是忠义王的爱女,那……你应该知道,崇明摄政王对出兵的事,本是抱着反对的态度的。 但现在小皇帝羽翼渐丰,对摄政王也有心忤逆,是以摄政王也很无奈……” “古阡绝态度如何跟小爷有毛的关系。”占小玖不咸不淡的嗤笑了一声,“苏宇泽,如果小爷没出现的话,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占小玖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冷枭闻此一惊,心里这个悔啊。 他就不该接下这个任务。 这特么还怎么编…… “这……” 见‘苏宇泽’踌躇,占小玖这小手又忍不住挥出,但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拦截。 占小玖蹙眉,回望着凤桓,“干什么?” 凤桓目光如雾,平波不惊的睇着冷枭,放开占小玖的手腕时,道:“你打他也没用。今天下午你应该也听见了,接下来他们肯定是想让忠义王尽快出兵。如此一来,战火纷飞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根本无力回旋。 你有功夫打他,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对策。他这人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构不成威胁。 而我们又身在千里之外的边关,想怎么做,就全看我们自己的决定。 苏宇泽还不能出事,否则若是被小皇帝知道,恐怕对忠义王更加不利。” 凤桓所说的话句句在理,占小玖也渐渐冷静下来深深的打量着他。 一旁的冷枭趁着占小玖望向凤桓之际,不由得偷偷伸出了大拇指。 果然是他的好兄弟,关键时刻能出来帮他顶雷。 占小玖小脸不悦,睨了一眼凤桓,“所以呢?就这么放着他?你不嫌碍眼我还嫌他不男不女的。” 冷枭,“……” “你不擅用毒吗,若是担心的话,不如给他吃点。这样一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变故,小皇帝责问起来,也都可以怪罪到他的头上。” 凤桓言毕,冷枭哭了。 他收回刚才的话。 好兄弟的毛毛啊。 让占小玖给他下毒?! 亏他说得出来,咋那么没有人性呢! 闻此,占小玖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她眼里,苏宇泽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威胁,可她内心深处也清楚的明白,若是苏宇泽出了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回到京城。 凭借小皇帝生性多疑的态度,她并不认为这军营中就只有苏宇泽是他的眼线。 “嗯,就按你说的做!” 如此,在凤桓的建议下,冷枭有口难言的被占小玖捏着下巴塞了一颗毒丸入口。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过去的二十年都特么白活了。 “你给小爷听清楚,这药丸乃是七绝倒,你若敢给古北冥传信,小爷让你七步之内命丧黄泉。” 话落,占小玖略显烦躁的叹息一声,随即小手成刀直接砍在了冷枭的后颈上。 她嫌弃的看着冷枭软绵绵的倒在软榻上,不禁啐了一口,“就这德行的还想当眼线,你看给他吓得那鸟样。” 凤桓在心里默默地为冷枭掬一把同情泪。 兄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走了!” 占小玖思绪凌乱的起身,不理会凤桓,径自走出了苏宇泽的军帐。 她想,接下来她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对策了。 然,在占小玖的身影陡地消失在军帐中时,软榻上假扮苏宇泽的冷枭贸然起身。 “凤桓,我ri你娘。你还是不是老子的兄弟了,竟然让她给老子下药!” 对于有遒劲的内力傍身的冷枭来说,占小玖的手刀就跟挠痒痒似的。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中了七绝倒这么毒辣的毒,他是多么多么的委屈啊。 闻声,凤桓神色不变,只是幽幽的从袖管中伸出手,而他两指中夹着一颗棕色药丸,隔空便丢向了冷枭,“有百毒丹!你怕甚!” 冷枭动作迅捷的接住凤桓丢来的药丸,忙不迭的塞到嘴里,吃完才挑眉反问,“你竟然炼出来了?还有没有,多给我几颗,我留着备用。” 凤桓眼眸一紧,颇有些肉疼的瞪着他,“你以为这是糖啊?我总共就炼出来三颗,正好拿你试试效果。” 冷枭:“……” 言毕,凤桓就毫不留恋的走向门口,而软榻上的冷枭,则抱着被子欲哭无泪。 他今年好像犯太岁,诸事不顺,可咋整。 凤桓离开之后,冷枭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发呆。 也不知道是他幻听还是幻觉,好像陡然变得幽冷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句,‘一个月不准洗澡’。 尼玛! 尊主……你竟然偷看人家洗澡。 人家……不依…… 至此,被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冷枭,彻底精分了! * 翌日,沙场点兵,声震九霄。 一夜未眠的占小玖表示特别好奇,这些士兵明明已经中了幻血草,可操练起来的样子到还是像模像样。 彼时,坐在沙场边一处沙丘上的占小玖,托着腮顶着两个黑眼圈望着一望无际的操场出神。 她已恢复了一身男装的打扮,胎记也用飘带再次遮盖。 随着操场上不时吹过的清风,她脑后的发丝和飘带缠绕生姿。 “小玖,你怎么在这?你爹到处在找你呢?” 占小玖闻声回眸,恰好看到铁面叔一身精简的盔甲徐步走来。 “铁面叔,我爹……是不是真的打算出兵?” 占小玖望着铁面,口吻低沉晦涩。 昨晚上‘苏宇泽’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回荡。 她帅爹名满天下,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他被冠上了千古罪人的骂名,该是何等的伤心绝望。 他愚忠的为朝廷效力,可现在古北冥却动了歪心思。 她想帮他,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整整一夜的时间,占小玖都在不停的反问自己。 她自诩诡计多端,可似乎关心则乱,所以她一整夜都没想出个好的对策。 彼时,铁面缓步走来,望着占小玖有些憔悴的神色,不禁笑道,“小玖,这都是我们男人的事,就让你爹去操心吧。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占小玖垮着脸,说什么也笑不出来。 “铁面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傻子?” 铁面原本打趣的态度闻声一怔,连忙收敛了神色,灼灼的望着占小玖,关心的问:“小玖,你这是哪的话?告诉铁面叔,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占小玖摇头,“铁面叔,我只想知道,我爹会不会真的出兵辽郡。 我那天都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你也在怀疑小皇帝对不对,可我爹的态度呢?” 铁面看着占小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模样,不由得走上前,在她身边的沙丘上直接坐定。 旋即,他的目光也望着前方人头攒动的操场,口吻低冽,“小玖,你都知道了?” 占小玖一怔,随即顺着他的话说道,“铁面叔,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铁面眸光一颤,侧目望着占小玖,旋即幽幽叹息,“小玖,其实你爹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担心而已。 我们这些人,都是几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次知道忠义王有难,所以不论如何我们也要陪在他身边。 你当真以为你爹看不出皇上的用意吗?他都懂,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 你爹这辈子,为了崇明付出一生心血,险些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小皇帝为何对他如此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次,出征辽郡的事,我听说是临时决定的。 朝廷内部的事,我这个大老粗了解的不多,但是崇明就这么大,风言风语还是会偶有耳闻的。 你爹在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个圈套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决然的来此。 他愚忠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当ri你爹出城在即,难道会有心思让你去参加百花宴? 小玖,这件事我们几个知情人都是知道缘由的。 你爹不顾一切的赶路,就是为了让小皇帝看到他的衷心。 当日,是你爹亲口告诉我们,小皇帝以你的性命为要挟,要他即刻出征辽郡。 你还小,并不知道这行军打仗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历代朝廷,但凡要出征打仗,有那个帝王不亲自挂帅相送,从而振奋士气? 可你看看你爹,就这么带着五万的虾兵蟹将奔向了辽郡,说到底都是为了让小皇帝放过你而已。 当然,我并不知道你在崇明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到你竟如此聪慧的逃了出来。 小玖,你听铁面叔一句,带着你爹离开京城,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 什么加官进爵,什么高官俸禄,都不如你们的安危重要。 如今小皇帝的动作已经愈发的频繁,现在他想铲除的是你爹,而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摄政王了。 倘若有朝一日,摄政王倒台的话,那么最倒霉的一定是你们忠义王府。 现如今,有摄政王辅政,你爹有摄政王护着,所以小皇帝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爹动手,可这未来却是不定数啊!” 铁面的一番话,说得占小玖心里无比的难过。 她隐藏在顽劣表象下的一颗真心,此时闷闷的疼着。 当初的百花宴,她记得的确是小皇帝下了旨意让她进宫的。 但是后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她犹记得,当初是古阡绝告诉她老爹带兵出征的消息,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所以那一日她不顾一切的跑出了皇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占小玖和铁面对视,想到他说的话,不禁苦笑的摇头,凤眸沁着水光,一瞬不瞬的望着铁面,摇头失笑:“铁面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让我和我爹逃到哪里去? 我爹一辈子忠肝义胆,现在就因为小皇帝对他产生了忌惮,就要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 不会的,不管我爹怎么想,但我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我爹是占凌风,即便他不做这个忠义王,我也不允许有人肆意抹黑他。” 铁面无比震惊的看着占小玖,一时间竟然哑然。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占小玖,她双眸似是染了日月星华,而她弱小的身板上仿佛也闪出了万道金芒。 有那么一瞬,他竟不自禁的感叹,说不定一切真的有转机?! “小玖,你……” “铁面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占小玖风一阵雨一阵的,搞得铁面都快精神分裂了。 他看着占小玖跳起来,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步履匆快的离开,刹那间他猛然惊觉,继而无奈失笑,“这个丫头片子,竟然被她给诳了。” 他还真以为这丫头什么都知道了,敢情是在诈他呢?! 和铁面告别之后,占小玖可谓是一身轻松。 她苦思冥想了一整夜都毫无头绪的纠结,在此刻也迎刃而解。 反正一句话,她是不会让老爹的名誉受损。 古北冥想害她的帅爹,那她就给这犊子制造混乱,让他应接不暇! 你有张良计,小爷还有过墙梯呢。 古北冥,咱们走着瞧。 只是占小玖心里有些惊讶,她真的没想到,原来古阡绝既然是站在老爹这边的。 这样一想,她到觉得古阡绝也没那么讨厌了。 但,也仅此而已。 * 匆忙回到营帐后,占小玖才现身,大帐里面便传来花楹的喊声,“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晚上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们了!” 占小玖被花楹的吼声吓得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后,一抬眸就愣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眼前,大帐内坐在首位上的占凌风脸颊墨黑一片,见到占小玖时,怒气渐显。 不仅如此,包括凤桓、流云、安羽、慕容月以及花楹,他们各个都横眉冷对的睇着她。 占小玖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眸子,“干嘛呀?小爷脸上长花了?都这么看我干毛?” “玖儿!你太胡闹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吭的离开,这样很危险。” 占凌风一声厉喝,惹得众人皆是一颤。 唯独占小玖神色无谓,撇撇嘴说道,“我睡不着,出去看星星看月亮而已。有什么危险的!” “占小玖!”占凌风蓦地低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愤然的叫着占小玖的全称。 见此,占小玖尴尬的笑了笑,“帅爹,别生气哈,以后我不这样了!” “现在辰时了,你看的哪门子星星和月亮?” 占小玖正想着要如何灭了她帅爹的火气时,没承想凤桓那个不要脸的,好死不死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占小玖便清楚的看到她帅爹的脸色又黑了。 好吧! 凤桓,小爷和你势不两立! “玖儿,你太胡闹了。军营留你不得,流云你即刻护送大小姐回京城。 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在踏出京城一步。否则,你便提头来见!” 这次,占凌风是真的生气了。 他已经失去了挚爱的妻子,如今却再不能失去他们唯一的女儿。 占凌风话音落定,流云等人便不期然的看向了占小玖。 那姿态,那眼神,显然是在询问占小玖的意见。 此情此景,占凌风气得脑仁疼。 他这女儿自从不傻了之后,还真是接连让他惊掉了下巴。 现在竟连他的心腹都不听话了,这日子还能过?! 占凌风正待开口催促,占小玖却先声夺人,“爹,既然这样,那我同意回京。流云,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就走。” 流云,愣了! 凤桓,萎了! 花楹,傻了! 这,什么节奏?! 千里迢迢跑来找忠义王,现在找到了,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遣送回去?! 然而,他们的大小姐,竟然同意了? 这尼玛任性的节奏是不是太夸张了! 显然,占凌风也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听话,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难以置信的试探了一句,“玖儿,你当真决定回去?” 占小玖一双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占凌风古怪的脸色,“爹,那我到底是回还是不回?你给我个准信?我听你的!” 占凌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这事不太正常。 但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真是恼人的很。 占凌风生怕占小玖反悔似的,大手一挥便对流云吩咐了一句:“流云,快去备马。” 如此,帅爹占凌风在无比狐疑的态度下,直接安排流云等人和占小玖一同返回京城。 只是,他哪里想得到,不久后当他都带着兵马返回京城时,才发现占小玖根本没有回去过。 第192章 你以为你是窜天猴啊 未时三刻。 占小玖在占凌风和铁面等人的目送下,步履轻快的上了马车。 依旧是两辆首位相连的马车,占小玖在踏入马车前,她拉着占凌风走到人群之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嘀咕了半天。 等候在畔的旁人,不禁好奇,这对父女说了什么?! 怎么忠义王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爹,这件事你要放在心上。” 占小玖说完后,便后退一步,凤眸水泽潋滟的望着占凌风叮嘱。 占凌风点头,“嗯,爹知道。上车吧,回程的路免不了舟车劳顿,玖儿要万事小心。” 闻声,占小玖睇着帅爹毫不掩饰的关爱身侧,小嘴轻笑,“爹,放心吧。那我们走了。” “嗯,去吧。” 占凌风颇为不舍的看着占小玖上了马车,透过窗口父女俩隔空对视。 旋即,他强行别开眸子,展眉叹息的同时,对着车辕边的流云挥了挥手。 彼时,慕容月和安羽也已经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中。 占小玖坐在车内,就感觉有点讽刺。 她还真是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 “王爷,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流云抱拳对着占凌风颔首,见他目光灼灼的点头,也没再耽搁,技术娴熟的驾着马车缓缓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王爷,此次一役,还不知何时能结束。你为何不让小玖留下,这样也能相互照应。” 铁面万分感慨的看着占小玖的马车越走越远,心里极为不舍。 这丫头不傻了以后,他倒是喜欢的紧。 占凌风眉宇间似是一抹无奈闪过,“铁面,你也说了,此次一役时间不定。 若我真的将玖儿带在身边,岂不是也要她跟着我饱经腥风血雨。 我这个做爹的,不论如何也不想让她看到那么多血腥的场面,所以回京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铁面拧眉,不禁摇头反驳:“可是王爷,如今你也知道小皇帝对你的戒心。 你就这样将小玖送回去,那万一小皇帝动了什么心思,你就不怕追悔莫及?” 言毕,占凌风的唇角却泛出一抹苦笑:“铁面,你错了。玖儿回到京城,要比在战场上安全的多。 毕竟,还有摄政王在京坐镇。如今圣上即便羽翼渐丰,可暂时还是无法与摄政王抗衡的。 更何况,小玖那丫头生性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而京城之中她撒野惯了,那是她的地盘。” 铁面侧目望着占凌风,脑海中也浮现出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占小玖的场面。 于是乎,铁面浑身抖三抖的闭嘴了。 知女莫若父,果然还是忠义王了解小玖的性格。 京城都是她的地盘了,撒野还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另一边,在占小玖的马车已经离开边关军营附近后,负责驾车的流云用力的挥舞着,那姿势就跟套马的汉子是一样一样的。 他觉得吧,这次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只要回到京城,下一次就算大小姐把他毒死,他也一定不会再出城了。 “流云,停车!” 倏然间,流云心里的小算盘正打的噼啪作响时,占小玖的声音也幽幽传来。 闻声,流云本能的眼皮一跳,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祖奶奶又要干啥! 马车挺稳,流云还没跳下去,占小玖已经从里面掀开了车帘。 她系着飘带的脸蛋小巧玲珑,隐去胎记的她,即便有豆大的黑痣,但看久了似乎也格外的和谐。 “咱们走了多远了?” 占小玖倾身出现在马车门口,她转眸望着来时的方向,凤眸中一片精光闪现。 流云心道不好,想了想才说道:“大小姐,才走了不到十里路,要赶回京城的话……” “谁说我要回京城!” 流云呼吸停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果然他跟在大小姐身边时间久了,都会自己臆想了。 “大小姐……属下身负王爷之命,要护送你回京……” “所以呢?”占小玖小眼神凉飕飕的飘着冷光,一瞬就扎在了流云的身上,“你现在跟着本小姐,那就是本小姐的人。废话那么多,你唱大戏的啊?” 流云,真是悲从中来,又无处诉说。 “小姐,原来我们不是回京城啊,我就说嘛,你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回去。” 马车内,花楹不合时宜的帮腔,直接把流云从人间打向了地狱。 他已经不能想象,若是王爷知道他又没听命令的话,会不会把他腿打折…… “流云,倒转车头,咱们——去辽郡!” “大小姐,属下……” 听到占小玖说要去辽郡的消息,流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企图做最后的‘困兽之争’,奈何占小玖在缩回身子的前一刻,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你要实在想回京城,那就自己走回去吧。”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流云听到她的话之后,立马调转方向,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道:“大小姐,从这里抵达辽郡,大约需要半日。您坐稳了!” 车内,闭目假寐的凤桓听到流云的话,顿时睁开眸子,瞬了一眼满脸歼笑的占小玖。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下属?” 闻此,占小玖瞥了一眼凤桓,“不然呢?要不……你去驾车?” 凤桓呼吸一窒,再次狠狠阖上双眸。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特么就多余开口。 彼时,仍身在军营中的占凌风何曾想到,他目送着占小玖的马车离开,殊不知她只是采用迂回战术,在外面绕了一圈后,堂而皇之的奔向了辽郡的光明大道。 * 原本,抵达辽郡只需要半日的路程。 按照占小玖的计算,大约在酉时便能入关。 但,谁能想到,他们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远远地还未看到未凉城的地界,结果前方驿道就被人给堵了。 不同以往,此时马车前方宽敞的驿道上,林林总总的停着将近十余辆马车。 如此,原本宽敞的路面也显得狭窄不堪。 “小姐,前面的路被马车给挡住了呢。” 车窗外,花楹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前方的情景,转眸便对占小玖说道。 闻声,占小玖小脸一凛,“是什么人?” 花楹又看了看,“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行吧。十多辆马车,还有不少的护卫和随从。” 大户人家?! 占小玖一听到这话,便免不了开始好奇。 这里已是地处崇明和辽郡的交界线,哪个大户人家阵仗这么大,竟然能把驿道都给占了。 “流云,把马车停一边,我们也休息休息。” 占小玖如是说着,但是心里也在悄然打起了主意。 对方的身份不明,而且出行的队伍庞大,短时间内她无法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流云将马车停靠的驿道的右侧,两旁颇显得荒凉的平原拂过阵阵的沁人心脾的凉风。 占小玖坐在车内趴在车窗口,下巴也垫在臂弯中,百无聊赖的望天发呆。 始终静默不语的凤桓,不时的偷瞄着占小玖的侧脸,佯装一副闭目养神的老干部模样。 后方的马车中,慕容月和安羽不禁下车透气,两人伉俪情深的手挽手,对着荒芜的平原指指点点。 此情此景,占小玖心里蓦地冒出一句,遇见了对的人,真是情人节每天都过啊。 一片鸟不拉屎的平原,他俩看得还津津有味的。 尼玛,以为这是指点江山呢。 占小玖睨着慕容月和安羽相互依偎的身影,看了半天觉得眼疼,移开视线之际,耳边就传来一声揶揄,“羡慕吧?” 一听这话,占小玖柳眉拧得跟麻花似的,陡地回眸望着星眸如月华的凤桓,小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射,反口争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羡慕了?” 闻声,凤桓唇角肆意的上翘,伸出两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下,“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占小玖呲牙咧嘴的看着凤桓那幅极为讨人厌的样子,尤其是他比划着自己眼睛的剪刀手,让占小玖心里这个恨呐。 于是,在凤桓得意的神色还没收敛之际,占小玖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拍在了他的手腕上。 而凤桓那两根手指,也好死不死的戳到了自己的眼皮上。 “啊……占小玖,你是不是人啊?我的眼睛……” 凤桓哇哇大叫,被自己戳到的眼皮疼的他脑门直跳。 见此,占小玖终于满意的笑了,“天天装深沉,说到底不还是个人五人六的犊子。” 凤桓捂着眼睛,一听见这话,顿时放下手,睁着一对眼皮红肿的眸子,怒瞪着占小玖,“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占小玖,你太过分了。” 面对凤桓的叽歪,占小玖不以为意。 “咋地啊?小爷还有更过分的,你想不想试试?” 凤桓咬牙切齿,心里在咆哮的骂街,但……敢怒不敢言,尤其是隐约间他一看到占小玖脖子上的凤血玉佩,整个人都萎靡了。 “哼,好男不跟女斗。” 占小玖耸肩嗤笑,“说得好像小爷愿意跟你斗似的。” 凤桓,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可是心里的怒火憋的好惆怅。 “不可理喻!” 旋即,凤桓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起身就离开了马车。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胆战心惊的花楹,望着凤桓下车的身影,不禁小声问道:“小姐,你刚才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闻此,占小玖照着花楹的脑袋就拍了一下,“你是不傻?我要是下手真狠的话,他那对死鱼眼早就成地上的玻璃球了!” 花楹,懵逼了! 玻璃球什么玩意儿?! “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本公……小姐?” 正当花楹还绞尽脑汁的想着玻璃球时,马车外突然间扬声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 占小玖凤眸微眯,和花楹对视一瞬,“走,出去看看。” 此时,刚刚踏下马车的占小玖,哪里想得到这才眨眼间的功夫,附近已经被十几人给包围了。 “咋回事啊?” 占小玖不明所以,拧眉睇着有口难言的流云,见他抿唇不语,又望向侧边的急急赶来的慕容月和安羽。 转念间,占小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期然的看向了几步之外的凤桓。 只见,他黑着脸,红着眼,抿唇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视线向下,占小玖黛眉倏地一翘,目光久久凝聚在他脚前一推尘土被踢飞的摩擦痕迹上。 敢情这逼是跑到马车下面,站在原地用脚尖画圈圈了?! 尼玛,该不会在诅咒她吧! 占小玖跳跃的思绪就跟窜天猴似的,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叹息,她这是要上天啊。 堪堪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之后,占小玖这才掀开眸子望向传来声音的前方。 别的没有,占小玖那双璀璨的凤眸中,只感觉有一大波儿女子正挺着胸脯如海浪般滚滚走来。 啧啧,如果说她的胸前有二两肉的话,那眼前这大波儿女,应该有二斤吧?! 占小玖暗中咂舌,旋即挑着秀眉打量着她。 这女子一身华贵的苏绣纹绫碎花紧身裙,头顶飞仙髻,一根金步摇如水摇荡。 她身边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身姿丰腴曼妙,行走间如波涛翻涌。脸大不大,双眸漆黑如点星,白希如玉的肌肤一看便知家境非富即贵。 只是,占小玖并未忽略她身上自带的傲慢光环,两个婢女的脸上,都是充斥着不屑和鄙夷。 尤其是周围那些护卫随从,看到她出现的一刻,皆是无比敬畏的神色以及眼底淡淡的垂涎。 哟呵,有意思了。 这女子,看样子来头不小。 她记得呢,刚才这女子急急开口,自称是‘本公’…… 公什么呢? 占小玖玩味的望着女子夹风带雨的走来,缓缓靠近之际,她眼眸一闪,便惊讶的看到对方白希的脸颊旁,竟然有一处明显的红印子。 惊诧之际,占小玖的余光又看到凤桓所立之地,顿时哀怨的喟叹,厉色荏苒的剜了一眼凤桓。 她,大概猜到了。 “你是他们的主子?” 彼时,由于占小玖一身溜光水滑的男装打扮,所以对面的女子走来后,便挺胸抬头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占小玖觉得,这要是给她一个杠杆,她的胸脯能撑起整个地球。 真……尼玛大! 大波女扬着下巴,以鼻孔看人的姿态睇着占小玖。 那脸颊上的傲慢和不屑,让小玖觉得咋那么碍眼呢。 “这位……姑娘,不知你这么生气,所谓何故啊?” 占小玖咬文嚼字的开口,尽可能的保持着风度。 天知道,打从她看见了对方的高耸之后,就总是不经意的想低头看看自己的。 真是有了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小胸见大胸! “哼!你少跟本小姐装蒜。竟敢暗箭伤人,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我派你二大爷! 占小玖脸蛋上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凤眸漾着一圈圈的涟漪定在大波女身上,“没人!” 简洁的两个字出口,大波女立时冷笑,“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自古以来,伤了本小姐,就别想看见明日的太阳。 但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你们若是从实招来,说不定本小姐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花擦,这口气……大的要上天呢! 占小玖眯了眯凤眸,又不雅观的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哦!敢情我们说不说都是死,那全不全尸还能有啥区别?” “你……”大波女被占小玖气得脸色一红,随即对身边的婢女说道:“芳云,芳雨,给本小姐教训教训他!” “是,小姐!” 话音落定,芳云和芳雨放开大波女,两人脸颊上挂着嘲讽和蔑视,上前一步之后,在占小玖兴味十足的目光中,她俩陡地从袖管内拿出了一个小竹筒,而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拨开盖子,对着占小玖的身上就扔了过去。 “你这刁民,让你尝尝本小姐血蛊的厉害。” 血蛊?! 一听到这名字,还悠哉悠哉看戏的凤桓脸色倏然一变。 流云和花楹以及慕容月等人更是惊慌失措的喊道,“危险,快闪开!” 血蛊,竟然是血蛊! 他们人人都知道辽郡巫术盛行,却忽略了他们的巫术其实就是蛊术演变而成。 众人脸色乍变,凤桓更是暗中催动内力,想要将隔空丢来的两个竹筒一掌击飞。 说时迟那时快,一动不动的占小玖让所有人呲目欲裂满目焦急之际,那两只精巧的竹筒就像是会飞一样,速度极快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情此景,大波女和两名婢女的脸上泛出了无比得意的笑。 而凤桓也顾不得许多,眨眼间就要窜到占小玖身边时,却听到一声惊讶的呼声,“咦?” 所有人都听到了占小玖的惊呼,众人神色各异,唯独大波女的讽刺越来越甚,“害怕了吧,今天本小姐就让你死无……嗯?” 大波女正在口出狂言时,话音未落,她自己也愣住了。 彼时,大家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身上发生的诡异一幕,甚至不少人都在暗中掐着自己的大腿根,生怕眼前的场面是做梦。 其实,在占小玖看到对方丢过来小竹筒之际,她就想要闪身躲开。 可不知何为,就在那一瞬间,她竟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她当然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力不从心。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占小玖直觉上不对劲,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竹筒啪的一下打在她的肩头,随即两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就落在了上面。 占小玖虽不能动,但凤眸却不停乱转着。 她以为接下来自己会被血蛊给分食,可是……并没有。 血蛊,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毒辣的主。 占小玖就算再喜欢作妖,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余光眼睁睁的望着血蛊,眼底有些冷凉无奈,还没活够呢,这是又要去阎王殿走一遭的节奏啊。 想法既定,占小玖盯着血蛊,但脸颊上也慢慢泛出了狐疑。 这什么情况? 两只死虫子吗? 不然怎么趴在那一动不动? 此时,占小玖觉得自己眼花了,她确信自己没看错,所以……那两只趴在她肩头的虫子是在……发抖? 尼玛,发抖?! 她特么是不是病了啊! 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占小玖才脱口惊呼了一声。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也不过发生在转瞬间。 当占小玖惊呼之后,凤桓也已经适时的窜到了她的身侧。 他目光凌厉,从袖管中拿出一根银针作势往血蛊身上扎去时,占小玖制止道:“凤桓,别动。” 话落,凤桓举着银针的手,就定定的停在空中。 不光是凤桓惊诧,就连对面的大波女和婢女都满目惊诧的望着这一幕。 这怎么可能?! 血蛊是她们精心饲养出来的,以人血为生,且钻入体内就会疯狂作乱,直到五脏六腑全部被绞烂才会爬出来。 可现在…… 占小玖说完,就缓缓的吐息着,以平复自己过度起伏的心情。 也许是自我安慰,此时的她觉得浑身麻痹的感觉在慢慢减少。 ‘嗡嗡——’ 忽地,占小玖感觉腰际的荷包里传来了震动。 一开始,震动的频率缓慢而有节奏。 可愈发的,她察觉到荷包里的响动越来越急切,这让她感觉太特么灵异了。 咋地啊?她身上还自带小鬼了? 正纳闷不已的占小玖,再次吐息一瞬,周身僵硬的感觉在慢慢退去,而她这一低头,小嘴直接一咧,“哟,原来是你啊?” 众人,惊! 这男不男女不女油头米分面的黑痣小男人,是吓傻了吗? 她低着头跟谁说话呢? 大白天的,别这么作妖行不行?!怪吓人的! 眼下,距离占小玖最近的凤桓,双眸一凝,顺着占小玖的视线看去,登时想狗带。 这尼玛…… 雪山冰蚕?! 卧槽卧槽! 他觊觎许久的雪山冰蚕,为毛会在占小玖身上,为毛啊!!!! 凤桓的脸颊已经扭曲的跟皮筋一样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浑身冒凉气的冰蚕从占小玖的荷包里爬出来。 那一扭一扭的白胖身子,显得夺目又刺眼。 凤桓觉得,他千疮百孔的心,再特么也不能愈合了。 占小玖无比好奇的看着冰蚕在她的锦袍上慢慢爬行,真是满眼的喜欢。 怎么说呢,要不是冰蚕自己爬出来,她还真的快忘了自己身上有这么个东西。 此时,占小玖哪知道,冰蚕被她放在金丝楠木盒子里好多天,早特么饿成狗了。 恰好饿的头晕眼花的冰蚕,这会闻到了它最美的食物血蛊的味道,于是乎不能忍了,直接自己爬出来。 冰蚕乃是至寒之物,天生就是克血蛊这等属热的蛊虫。 大波女双眼瞪如铜铃,完全想不到她精心培育的血蛊竟然丝毫没起到作用。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际,冰蚕已经爬上了占小玖的肩膀,像个大白胖子似的,直接把血蛊给吞了。 血蛊被冰蚕吞下,占小玖隐约还能透过冰蚕嫩白如纱的身体看到里面像是烟花绽放出一抹血红的血蛊残骸。 占小玖不期然的吞了吞口水,而后又望着冰蚕吃饱喝得的样子,在她肩头滚了一圈,随即优哉游哉的爬回到她的荷包中。 我擦嘞,这到底是个故事还是事故?! 直到占小玖感觉自己的荷包晃悠了两下,又安安静静的贴在身边时,她完全忽略了自己周身早已退去的僵硬感,低着头就跟捡钱似的,打开荷包翻找楠木盒。 然而,占小玖动作陡然一滞,指尖也停留在荷包之外。 因为……她亲眼看到,白白胖胖的冰蚕,带着肚子里的两抹血红,扭着屁股钻进了金丝楠木盒中。 “你你你……你竟然把本小姐的血蛊给吃了?” 大波女浑身颤抖的指着占小玖,那心疼不已的神色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见此,占小玖无辜的眨眼,道:“你瞎啊?是它吃的!” 这话一出口,一旁愣了许久的花楹垮着脸跑过来,一把就抓住占小玖的手腕,“小……公子,你要不要紧啊。” 花楹说完不等占小玖回答,转眸就瞪着大波女,喊道:“你这只长胸不长脸的臭丫头,敢欺负我们家公子,我跟你拼了!” 后反劲的花楹作势就要冲上去,索性被占小玖拦住。 “花花,淡定!” 占小玖从容不迫的笑看着大波女,开口道:“还有什么招式,不如都使出来吧。 你不分青红上来又打又骂,一点素质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简直给你们爹娘丢尽了脸面。就你那两只黑虫子,小爷的宝贝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再来两只大的,小爷正好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虫外有虫!” 听听这叫什么话。 还有人能比她占小玖更嚣张的吗?! 还虫外有虫,有没有文化啊! 这尼玛还带自创成语的呢! “你……你……” 这下,大波女被气得不轻,她随手拉着芳云和芳雨后退,一脸愤然的神色,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出手。 把他们全部拿下,本小姐要把他们挂在崇明的皇城门口当众示威,你们给本小姐上——” 这尖锐的喊声刺的占小玖耳膜嗡嗡作响。 听她这口气,难不成还是崇明之人?! 不应该! 她在崇明的日子不长不短,但直到如今也没听说崇明出现过会用蛊的千金小姐呢。 “流云——” 占小玖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眼看着周围那些护卫随从一窝蜂的冲上来,她闲适的淡笑,小嘴一咧,幽幽的呼唤了流云一声。 当即,流云暗暗吞了一下口水,认命的从占小玖身后现身,努力的做好一个打手的本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眨眼间,占小玖的话音仿佛还在驿道上飘荡,而眼前则变成另一幅场景。 只见,行动力非常果决迅速的流云,左手一个勾拳,右手一个肘击,抬腿踹飞一个,迈步踩趴下一个。 占小玖满意的点着头,流云出马,一个顶俩啊! 彼时,大波女和婢女三人已经吓了忘了反应。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护卫随从像是窜天猴一样,一个一个的腾空起飞,然后再抛物线落地。 那场面倒是挺好看,就跟天女散花似的。 问题是,那是她的随从啊。 须臾光景,大波女所有的护卫全被流云解决的一干二净。 占小玖有些无聊的摸了摸额头上的飘带,转瞬望着对面的女子,笑道,“咋样,好看吗?” “你……你别过来。我我我……我可是崇明国未来的摄政王妃,你若敢对我不敬,小心……小心我让摄政王抄你家灭你族!” 大波女陡地放出狠话,这下占小玖不高兴了! 卧槽,原来是古阡绝的姘头! 麻痹! 本来她对古阡绝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改观的情绪,此时又被这大波女给消磨殆尽了。 早知道这厮跟古阡绝有关系,她应该会拿手榴弹扔她吧。 果然,看起来再温文儒雅不是人间烟火的人,最终也还是逃不过波涛汹涌的袭击。 古阡绝,你也不过如此啊! 占小玖心里的腹诽就像是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她拧着眉,噙着笑,小腿一迈,直接站在大波女的身前。她猝不及防的伸出两指,捏着大波女的下颚,风流纨绔的说道:“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啊。 那你家摄政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大波女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这么流氓的捏着她的下颚。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一群躺在地上挺尸的随从,眼眸闪着惊怒的神色,一把拍掉了占小玖的手,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给我跪下。你若现在求饶,我还能让摄政王放你一马,否则……” 放你妹! 这厢,占小玖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小脸上一片鄙夷和怠慢。 而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的凤桓,此刻的脸色也是古怪的就像便秘一样。 未来的摄政王妃?! 吹啥牛逼呢? 他咋不知道这事? 不过,大波女所说的话,倒是让凤桓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辽郡的三公主,蓝芷烟。 难道她…… “凤桓,你认得她吗?” 恰在此时,凤桓心里刚刚有个人选,占小玖不期然的开口,直接叫出了他的大名。 闻声,凤桓默默地叹息,瞭了一眼蓝芷烟,也没打算隐瞒,开口,道:“应该是辽郡国的三公主,蓝芷烟。” “你?竟然认识我?” 蓝芷烟被凤桓惊到了。 她这次微服出巡,本来就是想去崇明找古阡绝。 因为她听说就在不日前,古阡绝竟然拒绝了辽郡的和亲之请。 这让蓝芷烟觉得气愤不已。 她是辽郡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很久以前就对古阡绝倾心不已。 这次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父皇同意提出和亲的要求,怎么能在最后关头被拒绝。 她曾经见过古阡绝一面,顿时就被他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气所吸引。 这么多年来,她喜欢他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都快痴缠成魔了。 占小玖一听见蓝芷烟的话,顿时了然的挑眉,“哟喂,原来是辽郡的三公主,那真是失敬失敬。” 蓝芷烟见占小玖态度转变,也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于是,她之前的傲慢劲又占领了高地,下巴一扬,不怕死的说道,“看在你们认出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允许你们跪下磕头谢罪。你们放心,本公主是不会告诉摄政王今天发生的事情的。” 占小玖抽搐了! 这女人的脑子里都是水和豆腐脑吗? 就算古阡绝那个犊子亲自出现在这,她都不会下跪的。 现在就凭她? 这爆棚的优越感是哪来的?! 你爹娘没教过你做人要低调?! 占小玖嗤嗤一笑,凤眸漾着邪邪的精光,“听三公主的口气,你和摄政王大事已定了?” 蓝芷烟故作得意的睨着占小玖,“那是当然,摄政王已经在迎娶本公主的路上了,识相的……” 突然间——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大吼! “占小玖,爷终于找到你了。” 花擦,白卿怎么也来了! 这尼玛还能不能再乱一点啊! 这下,占小玖辛苦演的戏,全特么泡汤了。 “啊……你是占小玖,你竟然是占小玖?” 蓝芷烟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的高喊,她顿时惶恐的指着占小玖,冷不防的就躲在了芳云和芳雨的背后。 我擦嘞! 她足不出户还能扬名万里?! 麻痹,辽郡公主都认识她,她这是要火啊! 第193章 尴尬癌都要犯了 “啊?你竟然是占小玖?” 蓝芷烟躲在芳云和芳雨的身后指着占小玖。 她噙满了打量和惊惧的双眸,让占小玖感觉有点飘飘然。 甭管她是臭名昭著还是扬名万里,总归她现在是火了! 麻痹,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占小玖得意洋洋的站在原地,小脸上迸发出无比灿烂的笑。 然而,她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天边迅速飞来一人,占小玖的脸垮了。 她觉得,她和白卿是不是上辈子有什么不解之缘,不然怎么到哪都有他! 大哥,你这样的出场方式,显得特别廉价你知不知啊! 占小玖镇定从容的站在一畔,白卿自上而下,依旧是暗色深沉的玄袍,墨发在肩头张扬舞动,纨绔不羁的俊彦上还挂着一抹惊喜。 他如仙鹤展翅般缓缓落定,姿态依旧优雅/骚包,只是让占小玖想不到的是,白卿落定在她身前的一刹那,铁臂行如流水般直接揽着她的肩膀带入了怀里。 “占小玖,你娘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当初为何要躲着我,老子为了把你追回来,跑了好几千里的路。 差点内功散尽,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白卿一开口就炮轰占小玖,只是他口吻中流露出的庆幸和欣喜,让占小玖受惊了! 这尼玛什么节奏?! 她和白卿的关系啥时候好到可以当街拥抱的地步? 如此一想,占小玖就跟撒野似的,抬腿直接踹在了白卿的小腿骨上,她双手推着白卿的胸膛,后退了一步,睨着抱腿哇哇大叫的白卿揶揄,“白卿,你丫别臭不要脸啊。小爷又没让你追我。这大白天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占小玖这番话说出来,真是让在场的几位都啼笑皆非。 您占大小姐若真有身为女人的自觉,那真是天下奇闻。 尤以凤桓为首,他冷眼旁观的望着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神色,红肿的眼皮狠狠一翻,他可没忘记占小玖爬窗户偷窥冷枭裸背的场面。 “占小玖,你……” 白卿抱着小腿,迎面骨疼得不要不要的。 “咋地,一出场你就败坏小爷的声誉,想断子绝孙还是咋?” 闻声,白卿立马觉得胯下一紧,双眸内蕴着淡淡的愤慨,瘸着腿甩袖转身,“狼心狗肺的东西。爷真是瞎了眼才想要保护你。” 占小玖懒得搭理抽风的白卿,伸手直接把他从自己的身前推到了一边,挑着眉扬着唇对蓝芷烟笑道,“辽郡三公主,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众人,汗! 这特么开场白真是让人迷醉! “你这丑八怪,快走开。本公主不认识你。” 蓝芷烟明显对占小玖心有余悸,她紧紧抓着芳云和芳雨的臂弯,眼神不住的闪躲。 “我?”占小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丑八怪怎么了?你找削是不?” 占小玖确实不高兴了。 她这两天没事就喜欢拿着铜镜看看自己的脸蛋,她觉得自从把自己额头上的胎记遮盖以后,这脸蛋真是越看越看好。 谁特么不爱美啊? 她穿越成一个痴呆丑颜傻子,是她愿意的吗? 娘的! 蓝芷烟见占小玖无比嚣张,眼神警惕的看了看自己那些已经起不来的随从,心里不禁后悔着,她这次出行还是太草率了。 “公……公主,我们怎么办?听说……听说她爹是崇明的忠义王,就是当年把咱们骠骑大将军打败的忠义王啊。” 芳云同样瑟缩的望着占小玖,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头脑本就不灵光,没由来的开口灭了自己的威风。 一听这话,占小玖笑了,“嫖妓?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鸟,不打败他打败谁!” 凤桓,无奈的垂眸扶额。 花楹和流云闻声尴尬的抽搐了嘴角。 至于慕容月和安羽则不期然的‘噗嗤’笑出了声。 唯独,白卿一脸正色,点头,“可不咋地!还嫖妓大将军,爷还是白骨堂堂主呢!” 占小玖勾着唇,对于白卿极为不要脸的自报家门,她觉得有点过分,但这路子和她搭配起来也是没谁了。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要脸,正好白卿这货也没脸,遇上个同类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这下,白骨堂堂主的名号陡一报出,蓝芷烟直接吓哭了。 她抽泣着回头,看着从皇宫带出来的十余辆马车停在身后,又惊惧的望向对面,下一刻她捂着嘴嚎啕大哭,转身边跑边喊,“本公主不去了,本公主要回宫。嘤嘤嘤……父皇,儿臣要回家……外面好危险!” 占小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一个趔趄。 芳云和芳雨对蓝芷烟的举动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她俩回神之后,也撒丫子开始跑,两人呜嗷乱叫,“公主,公主快跑啊。” 少顷,大波蓝芷烟带着两个婢女沿着原路跑走,占小玖歪着头望着她们的身影,无奈的叹息,“白卿,你真是不解风情,人家公主千金之躯,你看你给人家吓得。” 白卿真是恨不得吊打占小玖。 跟他有个毛毛的关系啊。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赶紧上车。有这大波公主带路,咱去辽郡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倒! 敢情你让人家撒丫子没命狂奔,自己倒坐上马车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 真是没见过这么心如蛇蝎的人! * 蓝芷烟一路哭吼着跑远,就跟身后有鬼似的。 而占小玖也没让众人失望,坐在车内吃着白卿特意给她带来的蜜饯,好不自在的望着蓝芷烟的身影,暗自嘀咕,“你们说,她这么个跑法,那一对大波儿会不会下垂啊。” 花楹闻声不解,“小姐,大波儿什么玩意儿?” 白卿也拧眉地望着她。 马车内,由于白卿的加入,原本宽敞的空间变得有些拥挤。 凤桓依旧老神在在的稳坐一畔,听到占小玖的话,嫌弃的拧眉。 通过他和占小玖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指定没好话。 果然,花楹询问的声音落定,占小玖便歼笑的上前,食指微弯勾着她的下颚,笑得无比得意,“你想知道大波儿?” 花楹郑重其事的点头,占小玖的邪笑也愈发灿烂,“大波儿乃是人间胸器,适用于男人,不适合女子。所以,你就别问了!” 前面有了蓝芷烟狂奔带路,后有占小玖车内聊/骚,时间过的很快。 眨眼间,在傍晚来临之际,未凉城的城池也渐渐映入眼帘。 前方,蓝芷烟早就已经快累瘫了。 她剧烈的喘息着,被芳云和芳雨双双搀扶,在驿道上拖拖踏踏的行走。 步履沉淀,脚下的裙摆也不时被踩在脚下,踉踉跄跄的格外凄惨。 望着天边已剩下余晖映日的霞云,占小玖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蜜饯,骤然说道,“流云,停车!” 马车踢踢踏踏的停下,而占小玖倾身而出,目光凝聚在前方蓝芷烟仨人的身上,笑道:“你,去把她们三个带上马车。一会一起进城。” “大小姐?” 流云望了望明显精疲力尽的蓝芷烟,有些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占小玖当然没那个耐心解释,不禁催促道:“赶紧的,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流云,汗颜的低下了头。 “是,大小姐,属下这就去!”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流云心里明白,打从他们家大小姐不傻了以后,他这日子都快活不起了。 马车稳稳地在驿道上停着,而流云丢下手中的缰绳,几个起落就飞向了蓝芷烟的身边。 在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刺耳尖叫声中,蓝芷烟欲哭无泪的被丢在马车边。 “你你你你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蓝芷烟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心肝肺也已经悔青了。 “三公主,这一路辛苦你了。上车吧,咱们一起进城。” 占小玖趴在车窗口漾着灿烂的笑容对蓝芷烟说着,同时还一脚踹在了白卿的腿上,回眸丢下一句,“你去后面的马车。凤桓,还有你!” 白卿不悦,压低嗓音反问,“干什么?你这是良心发现了?” 闻此,占小玖看弱智似的眼光看着白卿,嗤笑道:“有没有脑子?如果不带着她,那一会还得浪费时间去办通关文牒,但有了她的话,不就能省去不少事。一个个的,就这脑子都是怎么行走江湖还没被害死的!” 白卿一噎,双手握拳,气得他骨节都咔咔作响。 相比白卿的咬牙切齿,凤桓就听话多了。 他在占小玖和白卿斗嘴之际,已经不慌不忙的走下车,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跑到了后面的马车外,坐在车辕上望着夕阳的美景,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得仔细想想,等看见老大的时候,该怎么诉说他心中的痛。 凤血玉佩给她了…… 雪山冰蚕也给她了…… 飞流公子成了二椅子…… 他妙手神医成了小跟班…… 这特么都是啥啊! 血月宫的未来真是堪忧啊。 最终,白卿极为不甘愿的下了马车,走到后方马车边,看到凤桓之际,便扬唇冷笑,“本堂主还真是诧异,妙手神医竟如此体贴,一路跟着玖妹来此!” 玖妹? 谁特么是你玖妹,别不要脸! 凤桓鄙夷的睨着白卿,时间久了他连温文儒雅的表象都懒得再装了。 “白堂主也好兴致,为了一个女人,竟不顾白骨堂的声誉!” 白卿见凤桓讽刺自己,不怒反笑,“白骨堂如何就不劳烦神医操心了。但你不辞辛苦的跟着玖妹,该不会是存了什么花花心思吧。 如果真的有,本堂主劝你还是收敛了吧。玖妹的命是我的,只要我白卿在这里,任何人都别想动她。” 闻声,凤桓极为不屑的瞭了他一眼,转眸便睇着天边的夕阳美景,一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冷不防的丢出一句:“想的真多!” 对此白卿不甚在意,掀开衣袂翻身就上了马车,坐在了车辕的另一边。 两人背靠背的场面,倒是挺和谐的。 另一边,在占小玖非同寻常的思路中,蓝芷烟和芳云芳雨战战兢兢的被塞进了马车中。 流云坐在外面再次挥舞缰绳,而蓝芷烟一动不动全神戒备的望着占小玖,小心肝都吓得突突了。 她虽然惊惧于占小玖的身份,但让她更害怕的则是白骨堂的名声。 蓝芷烟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这一趟冲动的旅行,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她并不知道凤桓是何许人,江湖享有盛名的妙手神医,更多的人只知道他公子凤的名号。 更别说,如果蓝芷烟知道他神医背后的身份乃是江湖魔宫血月宫的四大暗使之一的银针公子,恐怕真的会吓破胆。 “三公主,你何必这么害怕,小爷又不吃人。” 占小玖非常没自觉的看着蓝芷烟玩味的开口,望着这位狼狈的公主,她也心生不忍呢。 闻声,蓝芷烟再一次往芳云和芳雨的身边靠了靠,她满目抵触的看着占小玖,声音微抖,“占小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爷什么都不干,就是听说这次辽郡想和崇明联姻,所以小爷好奇,就想来看看到底对方到底是什么货色!” “你……” 蓝芷烟一时气结,愤恨的剜了她一眼! 见此,占小玖笑得更加畅快,“三公主,其实你完全不必对我有如此戒心。 我来辽郡,真的只是因为我特别好奇,你为何会看上摄政王,而不是皇上呢?” 占小玖如此一问,蓝芷烟的眸子闪了闪,“我……我和摄政王情投意合,当然要选择他,至于皇上……我又不曾见过……” 蓝芷烟的话让占小玖凤眸闪过一抹讽刺。 看来古阡绝的品味果然不咋地。 “这样啊。那敢情好,实话告诉你三公主,其实这一次我亲自来到辽郡恰恰是摄政王的要求。 不过嘛,我所听到的消息倒是和三公主所说颇有些出入。 根据摄政王所言,这次和亲的事情他依然在考虑中,而且似乎并不存在三公主所说的情投意合。 当然,他既然请我来这里,我自然要对三公主好好了解一番。 毕竟你也知道,想要成为摄政王妃,那必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典范。 三公主不必怀疑我所说的,你若知道我是占小玖,那也应该了解我可是我帅爹心尖上的肉。 而崇明摄政王对我爹信赖有加,所以我出现在这里没什么稀奇的!” 占小玖睁眼说瞎话,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要不是花楹了解事实,恐怕她都会信以为真。 反观蓝芷烟,她圆圆的脸蛋上红霞一片,局促的咬着唇,望着占小玖似是在估量她言辞的真实度。 “你……你说的是真的?” 占小玖看着蓝芷烟,不期然的点头,“三公主,我好像没有骗你的必要。 你仔细想想,虽然刚才你对我又吼又叫,又打又闹,我还手了吗? 我这一趟出门,可不是惹麻烦的。只是没想到老天这么厚爱我,竟让你我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虽然我对三公主多有捉弄,但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摄政王的要求做铺垫呢。 我身负重任,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回去跟摄政王复命吧。 三公主若是觉得我说的有理,那不如就带着我们入城,不然的话你就下车,反正此地距离未凉城已是不远。 而我,就直接回崇明京城把事实如实相告给摄政王。” 蓝芷烟怔怔的看着占小玖,被她所说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 仔细想想,她觉得占小玖说的确实在理。 而且,她好像真的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若非说有什么,无非就是刚才小小的摩擦,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蓝芷烟脸蛋上的惊慌渐渐退去,她暗忖了少顷,下一刻就强行撑起了笑脸,非常亲热的倾身坐在了占小玖的身畔,一副姐俩好的表情说道,“小玖妹妹,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那刚才我真的是误会你了。 你也别怪我会这么对你,毕竟我听过关于你的事情……你的脸…… 小玖妹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相信你。看你如此聪明伶俐,我刚才打一眼看到你就喜欢的紧呢。” 占小玖笑着点头回应,真是没想到蓝芷烟就是典型的胸大无脑啊。 打第一眼就喜欢她?然后就让婢女往她身上扔血蛊? 你特么忽悠鬼呢? 占小玖的内心戏一点也不必凤桓的少,她笑意盎然的和蓝芷烟坐在一起,俩人相见恨晚似的不停聊着……古阡绝。 麻痹! 要不是为了她的计划,她哪有美国时间跟这草包公主废话。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蓝芷烟在撒谎。 如果说古阡绝真的跟她有什么,那老爹还会带兵出征吗? 当初可是凤桓亲口告诉她,古阡绝对和亲的事还在考虑中。 所以她并不能确定古阡绝对蓝芷烟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只是她根据自己观察的经验,才会有了之前的那一番话。 显然,她说对了。 蓝芷烟就是在虚张声势。 占小玖觉得,这蓝芷烟对古阡绝如此执着,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 说不定之前的某年某月某天,俩人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又或者,古阡绝不要脸的勾引了人家,然后又装腔作势的拿架子! 反正蓝芷烟的出现,让占小玖对古阡绝的感官更加蔑视了几分。 “小玖妹妹,一会入了辽郡之后,咱们直接去京城。 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跟我进宫,住在我的寝宫吧。 我难得遇见这么聊得来的妹妹,我好舍不得与你分开。” 蓝芷烟的戏真是越来越过火,占小玖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她为了古阡绝还真是豁的出去。 “等到了京城,再说吧。” * 正如占小玖所想的那样,马车中有了三公主蓝芷烟,他们进入未凉城就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被护城河紧紧包围的未凉城,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占小玖的马车也在城门之下,穿梭行过。 这一瞬,马车中的其他人,皆对占小玖抱有无比崇拜的心理。 竟然真如她所说,有了三公主蓝芷烟,进入辽郡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想而知,如今未凉城的城门紧闭,若是他们鲁莽前来,说不定根本无法入内。 马车驶入未凉城时,天色已如洞黑。 许是因为进入了自己的地盘,所以蓝芷烟一扫之前的狼狈,反而兴高采烈的趴在车窗边指指点点。 “小玖妹妹,你看那,是未凉城最具特别的织绣坊。 还有那个,他们酒楼的菜品也是辽郡一绝。 还有还有……” 蓝芷烟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占小玖头都要炸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女人吵起来是真的会要人命。 “小玖妹妹,今晚上我们就宿在皇家驿站吧,休息过后明日我们在出发。 皇家驿站就在前面不远处,常年有下人打理,景色恬静。” 面对蓝芷烟的热情,占小玖实在不愿和她多费唇舌,于是点点头,“好,听你的。” 马车穿街走市,青石板路上马蹄的声音不绝于耳。 街头两侧鳞次栉比的商楼在夜晚依旧灯火通明,酒楼饭馆中的喧嚣声冠盖穹宇。 蓝芷烟口中所说的皇家驿站位于相对安静的城东,此地远离了闹市的喧嚣,在夜晚显得格外清幽安详。 一排排典雅鲜艳的朱红色大门从眼前划过,占小玖凝神打量,只觉得辽郡边陲的未凉城,似乎和崇明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小玖妹妹,你看见前面的七层浮屠塔了吗?那就是驿站里的禅院了,让你的下人在那停车就好。” 蓝芷烟指着前方赫然林立在深夜中的浮屠塔,口吻轻快的喊了一声。 占小玖循声看去,透过狭小的窗子,七层浮屠塔也赫然映入眼帘。 塔身层层飞檐陡峭,每一处檐顶上都挂着镌雕莲花的铜铃。 虽夜幕苍茫,但每一层的塔身都有七个佛龛,佛龛内则是雕工精细的各路神仙在座。 值得一提的是,浮屠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极为惹眼的夜明珠,就仿佛是海上灯塔,将周围的夜幕驱散,荧光白雾般笼罩在浮屠塔之上。 终于,听了蓝芷烟一整个下午的声音,占小玖此时萎靡的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她后悔了! 我擦嘞,早知道蓝芷烟如此,她宁愿跟在马车后面跑。 走下马车的瞬间,占小玖望着匾额上四个烫金大字皇家驿站时,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 尼玛,世界终于安静了! 皇家驿站的门口,左右两侧分别立着面容凶猛身体庞大的石狮子,在门顶的红灯笼照耀下显得凶神恶煞。 “小玖妹妹,走,我们进去吧。” 蓝芷烟热情依旧的挽着占小玖的臂弯,带着她走向大门时,对立面喊道,“快给本公主开门。” 话落,众人就听到门内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吱呀’,两扇大门传来厚重的声音,一名穿着侍卫服的男子满脸惊慌,“三……三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闻声,蓝芷烟高傲的想一只孔雀,拉着占小玖入内时,吩咐道:“去把后面这些人带去西厢客房,另外给本公主准备花瓣,一会送到凝露殿。” “这……” 侍卫突地语气一窒,蓝芷烟站定不悦的睨着他,“怎么?本公主的命令你都不听了?” “三公主,国师大人已于申时抵达驿站,此时正在禅院等着呢。” 蓝芷烟的脸色骤然一变,略显惊讶的说道,“什么?国师怎么来了?” “这……还请三公主移步,国师已经久候了。” 彼时,占小玖对侍卫口中的国师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这身份一人之下,而且看看蓝芷烟的反应,占小玖觉得这位国师肯定不是个善茬。 “三公主,既然如此你快去禅院吧。可别让国师久等。” 占小玖摆着正经脸,一副无比关心的样子睇着蓝芷烟。 而她内心深处,无限循环着一句话,赶紧滚去找国师……赶紧的…… “那好吧。芳云芳雨,你们两个带着小玖去凝露殿小心伺候着。本公主去去就回。” 言毕,蓝芷烟就歉意的看了看占小玖,继而步履急切的随着侍卫走向了驿站内的禅院。 终于送走了蓝芷烟,占小玖耳根子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她看了看站在身边不远处的芳云和芳雨,不期然的对于她们招手,“你们俩,过来。” 芳云芳雨面面相觑,不明就里的走向占小玖。 这俩人身上的米分色长裙也是一片狼狈的脏污,才站定在占小玖面前,结果她们只感觉占小玖的素手从眼前拂过,随后嗅到一阵香味时,便头脑昏沉的倒地昏迷。 “我尼玛,终于结束了!” 此时,占小玖忍不住爆粗口,转眸往身后看了一眼,顿时一愣,“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驿站门外,白卿、凤桓、花楹以及慕容月和安羽,他们五人皆一脸生无可恋的睨占小玖。 而白卿率先回神,脸色僵硬的抱怨,“占小玖,你够狠的。爷我真的以为你和她相见恨晚,要就此相亲相爱携手走一生的。 你知不知道爷这一路上耳膜都快穿孔了。这特么哪是公主啊,简直就是个舌头没缕直的鹩哥。” 白卿抱怨过后,花楹和慕容月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占小玖尴尬的轻咳一声,旋身往门外走去,“这……是个意外。内什么,趁着她还没回来,咱走吧。流云,刚才途中你可找到合适的客栈了?” 闻此,站在骏马身边,充当背景板的流云迈步走出,随即他伸手从耳朵眼儿里掏出两团棉花球后,朗声说道,“大小姐,如来客栈不错。” 如来? 擦!她还齐天大圣孙悟空呢。 只是,占小玖可没忽略流云从耳朵眼儿里掏出棉花球的举动。 她嘴角抽了抽,迅速上了马车后,在里面凉凉的丢出一句话,“棉花球也没挡住你的听力,真是可惜了!” 流云汗颜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棉花球,再看看自己被掏了两个洞的黑靴子,他表示很委屈。 一行人来去匆匆,在蓝芷烟去见国师大人时,占小玖的马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皇家驿站的附近。 然而,当马车驶过拐角,消失在夜幕中时,皇家驿站隔街对面的宅子大门却缓缓打开。 云景和裴弘迈步走出,随后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两侧。 刹那间,在他们刚刚站定之际,氤氲在大门周围的红色烛光,也映在了一个人的黑色镌金面具上。 那面具上如流光挑线的晖芒,在黑夜中如荧光精灵舞动。 夜胧月依旧是一身炫黑金丝束腰交领锦袍,蜂腰窄臀,双腿颀长笔直。 他迈步而出,望着对面大门敞开的皇家驿站,唇角一抹嗜血的冷笑慢慢散出。 彼时,云景和裴弘的脸色凝重深沉。 两人的目光久久凝聚在夜胧月的身上,周身威压渐显,墨袍无风自动。 夜胧月唇角的血腥冷笑一闪而过后,便举目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嗓音低冽,“追!” “是!” 云景和裴弘二人转瞬间就往占小玖离开的方向走去,而夜胧月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的踱步。 夜幕辽阔,星辰耀熠,只是云景和裴弘行走间不期然的举目,望着穹顶朔月,眼底皆是一片冷然。 今晚,乃是七月初一,朔月之日。 江湖乃是各国中,在很久以前便有过传言。 传闻每年七月初一的朔月之日,对百姓而言是阎罗降临之时。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每一年的这一日,百姓家中总会有十几户未出阁方及笄的少女失踪。 这件事说来也怪,不论是江湖还是各郡县,对此事都非常重视。 甚至当初皇城也挂出悬赏令,企图追踪在七月初一犯案之人。 但,多年来一无所获。 长此以往,这也成了天下间最诡异令人闻风丧胆之事。 然而,最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是,这些失踪的少女往往在七月初二过后,便会被送回宅中。 只是不少女子仿佛受到了惊吓,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即便有神志清醒者,也根本无法说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 起初,各国朝廷还以为是采花贼故意为之,但经过调查发现,这些女子的桢洁犹在,唯独她们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一道极深的口子。 更奇怪的是,这些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她们被送回来时,显然已经上了药。 而且皆是用不了几日,伤口就会痊愈。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每一年都会发生,并且没有任何规律。 哪怕各国都在这一日做了最佳的防范,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今晚,七月初一。 辽郡未凉城依旧灯火通明。 三年前,辽郡京都艳阳城,曾发生过这等诡异之事。 所以,对于未凉城的百姓来说,三年前发生的事显得非常久远了。 尤其他们未凉城这般边陲之地,应该会幸免于难的。 况且,被外界成为蛮夷辽郡的地方,盛行巫术绝非戏言。 若真有人胆敢在此作乱,他们家家户户都养着的蛊毒就够对方喝一壶了。 * 流云驾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如来客栈。 一行人的面色不乏疲惫,站在门外望着里面大堂中依旧喧嚣热络的场面,占小玖扯着脸皮,说了一句,“进去吧。” 她也是累及,第一次知道听人说话也能耗费精神的。 蓝芷烟,天边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吧。 一路上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古阡绝无数次,占小玖感觉现在她要是再听见古阡绝的名字,绝壁会吐。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店小二一脸谄媚的望着为首的占小玖,看她衣着华贵,不禁谄笑非常。 “来几间上房。顺便把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全做一份,送过来!” 占小玖出口豪言,举止阔绰,一听见她这话,不少宾客都侧目打量,心想着这是谁家的傻儿子跑出来了! “得嘞。您里面请。” 店小二慧眼识珠,尤其见她如此大方,脸上更是笑开花一样带向了客栈的二层。 行走间,占小玖无意听到: “你们可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七月初一呗,老王你就别神秘兮兮的了,谁不知道啊!” 老王一听,不悦的反驳,“哼,老李,既然你知道是七月初一,那你还不赶快回家。我们家可没有闺女,自然不怕出事。” “老王,你拉到吧。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且不说这几年辽郡太平,就单说咱未凉城,这么远的地界,那阎罗王还能跑这来掳人?” 第194章 尼玛那么用力干嘛 大堂宾客的讨论声熙熙攘攘的传来,而迈步走上楼梯的占小玖清晰耳闻,但却不过是一笑置之。 回到房间后,占小玖等人匆匆用过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 许是有了上次月桂楼的事,所以这一次在花楹的强烈要求下,她选择和占小玖同房,以防万一。 戌时,花楹将灯盏盖上灯罩后,转头看着软榻上刚沐浴过后的占小玖。 天字上房内,空气中氤氲着沐浴花香。 占小玖此时穿着中衣躺在软榻上,好不自在的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的放在脑后,凤眸璀璨熠熠的睇着帐幔,白希小巧的脚丫还不停的在膝盖上晃动。 花楹见此无奈的走上前,从一旁拿过毛巾,坐在软榻边帮占小玖擦拭着挂满湿气的秀发,问道:“小姐,你说那个三公主会不会来找我们?” 闻声,占小玖一扭头,笑得贼贱贼贱的,“你认为她还有精力来找我们嘛? 没看到刚才提及国师的时候,她那小脸都白了。这么一比较,小爷还真好奇,辽郡国师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姐,你可别闹了。那国师能把三公主吓成那样,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但是,咱们现在已经到了辽郡,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花楹擦拭着头发的举动不变,而她双眸望着占小玖,也愈发好奇。 这一路上,她们已经充分的体会到占大小姐招黑的体质了。 就算什么都不做,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 现在入了辽郡,这个以巫术为主的国度,花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占小玖一咕噜就从软榻上坐起来,从花楹手中收回发丝时,笑得灿烂无比,“你当然不知道小爷要做什么。 反正现在咱们已经来了辽郡,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趁此机会去辽郡皇宫看看也无妨。” “啊?小姐?你要去辽郡皇宫?” 花楹震惊了。 她突然有一种占大小姐从龙潭跳入了虎穴的赶脚。 “咋地?不行啊?” 占小玖斜斜的瞭了一眼花楹,随即兴致盎然的从枕边拿过金丝楠木盒。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时,从冰蚕身上传来的丝丝凉爽气息,让她不自禁的喟叹,“宝贝儿,饿不饿啊?” 花楹浑身恶寒的看着占小玖一脸母爱泛滥的表情,不禁抖了抖肩膀。 这冰蚕要是能听懂人话,那可真是见鬼了。 占小玖低头满眼喜爱的看着冰蚕,下一瞬便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它白胖白胖的身子。 金丝楠木盒中,冰蚕慵懒的扭了扭身子,似是有几分嫌弃的往盒子里钻了钻。 它一个威风凛凛的雪山冰蚕,被叫成宝贝儿,真特娘的有辱雄风。 ‘咚咚咚——’ 占小玖正抱着小盒子逗弄着冰蚕,结果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占小玖脸蛋上的笑意也散了。 她和花楹对视,眼底皆是一片狐疑。 这个时间,会是谁?! 眨眼间,占小玖点头示意,花楹便心领神会的走去开门。 ‘吱呀’一声,花楹拉开房门。她谨慎的看向门外,一见到神态局促的店小二,不禁一怔,“小二哥,有事吗?” 闻声,店小二明显惊慌的往房间里探了探头,随即他干笑的说道,“这个……两位姑娘,我们国……国师大人有请。” 店小二完全想不到他们未凉城这等偏远的地界,国师大人竟然亲自来访。 而且,他现在指名要见之前那锦衣小公子,还说她叫占小玖。 店小二这一颗小心脏突突的跟中风了一样。 原本他还以为那出手阔绰的小公子是谁家的公子哥呢,结果没承想竟然是女扮男装。 这也就罢了。 问题是,她居然姓占。 这名字,因为天下之大,只有一户,他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她是谁。 花楹也难免惊诧,拧眉睇着店小二慌慌张张的样子,眼神闪了闪,丢下一句,“你稍等。” 话落,雕花扇门被花楹狠狠的甩上,店小二一张脸差点没拍门上。 花楹匆匆跑到占小玖身边,急切的说道,“小姐,不好了。那个国师来了,还说要见你,这可怎么办?” 在花楹回到房中时,已经将一切都听个清楚明白的占小玖,早就拿起一畔的衣物开始不紧不慢的穿戴。 听到花楹的话,她没啥反应,只是口吻平平的说着,“嗯,听见了呢!”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去见他? 还是不要了吧,三公主对他都那么忌惮,万一他……” 花楹的焦急和惊慌让占小玖觉得好笑,她将交领的水蓝色锦袍整体好,并系上束带时,戏谑道:“哪有那么多万一。 辽郡是人家的地盘,现在说好听点是请我们去。 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被押去见他呢。 反正来都来了,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已经查到我们在这里,你以为还躲得过?” 花楹被占小玖说的哑口无言。 无奈之下,只能上前帮着占小玖整理衣物,一边叮嘱道:“小姐,那你一会可别冲动啊。 你都说了这是人家的地盘,可千万别惹事啊。不然我怎么跟老爷交代。” 闻此,占小玖眼角抽了一下,尴尬的轻咳一声,转身走向了门扉。 我了个擦,什么叫她别惹事。 这一路上,她主动招惹过谁啊! 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好嘛! 占小玖心里暗忖,眨眼间就走出了厢房。 门外,店小二还战战兢兢的在原地搓着手等待。 听到声音,他一抬眼就看见占小玖,顿时笑得像一朵桔花,“姑……公子,国师大人在楼下等着呢。您随我来。” 占小玖扬眉点头,“带路吧。” 花楹不得不认命的跟在占小玖身后,她觉得最近找个时间她得去寺庙烧香拜佛。 小姐这招黑的体质,可怎么整啊。 现在才入了辽郡就把人家国师大人也引来了,这要是时间长了,她能不能把如来佛祖都引下凡?! 少顷的功夫,占小玖已经随着店小二走下了台阶。 大堂中,占小玖迈着轻快的步子往下走,凤眸也随意的瞭了一眼。 她微微惊讶,眼底的好奇再次一闪而过。 她以为,国师的出现必定是带着无数的侍卫清场,然后一个人傲然坐于一畔,等着她的出现。 只是,占小玖着实没想到,眼前的大堂中依旧有不少宾客在喝着酒划着拳。 而周围也并没有引人注目的侍卫出现。 唯独,在她缓步走下台阶,得以看到更多的场面时,却倏地发现在大堂靠窗的一处四人座椅边,有一个穿着莲青色赤金盘蟒锦袍的男子正端着茶杯轻抿。 而若不是他的对面正做着蓝芷烟的话,占小玖还无法想想,辽郡的国师竟然如此年轻? 此男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青丝墨发以一根白玉簪固定,左侧额前几缕碎发垂荡在眼角边。 他脸颊仿佛镀了一层柔光,白希又淡雅,那双被眼睑覆盖的眸子,让占小玖无法过多的窥探。 许是听到了声音,所以背对着楼梯的蓝芷烟恰好回眸。 一看到占小玖一袭水蓝色波纹锦袍,不由得惊喜起身,蹬蹬蹬的跑过来时,在占小玖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便拉住她的手,口吻颇为怨念,“小玖妹妹,你怎么说走就走,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面对蓝芷烟过分的热情,占小玖不太习惯的收回手。 随即目光望着窗口边依旧静坐的男子,问道:“听说你们国师想见我?” 闻声,蓝芷烟双眸一紧,顺着占小玖的目光看去,便低声解释,“是啊,小玖妹妹,那就是我们国师,萧亦然。 你别怪我,我因为找不到你的踪迹,担心你出事,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将你的事情告诉了国师大人。 幸好有他帮忙,我也才能在这找到你。现在国师要见你,你也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听到蓝芷烟的解释,占小玖垂眸掩去眼底的轻嘲。 麻痹,她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遇见这么个胸大无脑的公主,真是贼老天跟她开得一个美丽的玩笑! 蓝芷烟二话不说就拉着占小玖走向大堂窗口的位置。 行走间,占小玖望着萧亦然,不禁满目打量。 刹那间,国师萧亦然修长的手指将瓷杯放在了桌上,那眼帘轻撩之际,隔空与占小玖视线交汇。 只一眼,没由来的让占小玖心里一阵打怵。 麻痹! 那是一双怎样的瞳眸?! 深邃,阴沉,寒鸷,迫人。 占小玖从不知道,从一个人的双眸中就能让人看出惊悚的感觉。 只一眼,占小玖心里明镜,这个国师绝壁不是普通人。 之前他双眸低垂,孤身坐在窗口一畔,宛若矜贵公子的表象已荡然无存。 占小玖堪堪压下心头的骇然,神色镇定自若的望着萧亦然。 而越是相望,她心里就越是澎湃。 “国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玖妹妹。” 蓝芷烟挽着占小玖的臂弯走到窗口的一瞬,声音清脆又不乏张扬的开口,顿时让隔桌的人纷纷愣了。 什么? 国师? 刚才他们若是没听错,那个胸前波涛汹涌的女子,叫那个男人国师?! 言毕,萧亦然便瞬也不瞬的望着占小玖。 他泛着水光的薄唇似笑非笑,鼻梁如山脊挺立,深若寒谭的眸子微闪,开腔,“原来是崇明忠义王的爱女,本座幸会。” 不得不说,萧亦然的声音很好听。 清脆婉转,如悠扬的古琴铮铮,不似美酒那般醇厚,却沁着独一无二的低冽和冷凉。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古怪的感觉,轻声一笑,“没想到出入此地,就遇见国师大人,小玖也倍感荣幸。” 假意寒暄谁不会! 蓝芷烟并不知晓占小玖的内心戏,她依旧热情无比的拉着小玖坐落,旋即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国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小玖妹妹就是这么招人喜欢。这次要感谢国师出面,帮我找到她呢,不然在这地方委屈她过夜,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闻此,萧亦然但笑不语。 他隔桌睇着占小玖,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如胶着在占小玖的身上一般。 这般打量,这般注视,占小玖觉得自己再次成了猴子。 她转开视线,不得已之际就望着身边的蓝芷烟,笑了笑,“三公主,你何必这么客气。 我本来也没打算叨扰你太久。更何况皇家驿站那种地方,我身为崇明人,总归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这话说得,占小玖都给自己点了个赞。 彼时,花楹正寸步不离的站在占小玖的身后。 而她淡淡的轻颤不时传来,令占小玖想忽略都难。 这丫头,竟然也害怕了?! 的确! 连她见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遇见萧亦然时都难免惊骇,更别提心思单纯的花楹了。 “小玖妹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和你一见如故,早就当你是我亲妹妹一样看待。 既然如此,你住在驿站里又有什么格格不入的。 反正我不管,今晚上你必须跟我回去,这客栈有什么好,人多又嘈杂,哪有驿站清幽。” 蓝芷烟在占小玖的眼里就像是大脑缺根弦一样。 她难道看不出她在多么明显的回避她? 她难道不明白她每次说话都会让占小玖耳疼?! 这辽郡不是蛮夷之都,这特么是奇葩之城啊! “三公主,能否让本座和占大小姐单独聊聊?” 萧亦然在沉默了半饷后陡地开腔,而蓝芷烟面色一怔,不情愿的往占小玖身边靠了靠,“国师,你……你要聊什么?” “三公主,本座只是有些事需要向占大小姐了解一番。不会耽搁太久。” 萧亦然顾左右而言他,占小玖也彻底看出来,这厮对蓝芷烟摆明了没多少耐心。 而且,她甚至觉得,蓝芷烟三公主的地位根本不及国师。 在萧亦然深邃冷幽的视线下,蓝芷烟抿着唇,不得不起身离开。 这一刻,偌大的大堂中安静的针落可闻。 毕竟他们几人之间的谈话,并未刻意回避众人。 于是乎,什么国师,什么三公主,什么占大小姐的身份,全部被大堂的宾客听了个清楚。 尼玛! 今天的辽郡是怎么了,不但有公主出没,就连他们最崇敬的国师大人竟然也来了! 还有那位名声不咋地的崇明占大小姐,这是开撕的节奏吗?! 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翘首企盼着撕逼的开始。 蓝芷烟转身离开,走到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边落座后,她便神情紧张的盯着占小玖和萧亦然。 彼时,占小玖落落大方的任由萧亦然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她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放在自己身前,再转手去拿茶壶时,意外发生了。 占小玖葱白的指尖刚刚拎住茶壶的提手,就那么一瞬间之际,萧亦然的指尖也瞬时伸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小手上。 萧亦然的指尖微凉,覆在占小玖的手上,两人皆是一愣。 占小玖心肝肺都别扭的要突突了。 她拧眉瞬了一眼目光灼灼的萧亦然,凤眸转了两圈,便尴尬的收回了手。 萧亦然见此薄唇微侧,提着茶壶为她斟满清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占大小姐,这是第一次来辽郡?” 闻声,占小玖吐息一瞬,挑眉点头,“的确是第一次!” “感觉如何?” 萧亦然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那双阴沉的双眸便再次对上了占小玖。 “感觉?国师认为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占小玖不答反问,在摸不清萧亦然的用意时,她警觉的将问题再次抛回给他。 话落,占小玖定定的望着萧亦然,等着他开口之际,大堂内却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我天,那是什么人啊?” “娘啊,好有气势啊!” “啊啊啊,他……好有型啊!” 大堂中,此时清一色的男子望着如来客栈的门外感叹赞赏着。 而占小玖咧着嘴,斜睨着他们,这心头一阵阵的抽搐。 他们这是看见了嫦娥还是看见了谁? 一群大老爷们,夸谁呢? 有型?气势?这俩词应该是用在男人身上的吧? 我了个擦,她误入基佬阵营了还是咋地?! 占小玖蹙眉,不期然的端着茶杯假意喝水,顺便看向了众人发来感慨的地方。 ‘噗……’ 卧槽! 尼玛! 去你大爷的! 这死BT怎么在这?! 占小玖非常不雅观的把嘴里的茶全喷出去了。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从门口堂而皇之走进来的夜胧月,头顶上一团团的阴云密布,还夹杂着雷声。 真是让她觉得天雷滚滚,为啥还特么不劈死她。 “占大小姐认识他?” 萧亦然看到占小玖的表现后,平波不惊深邃如雾的眸子内泛出一抹玩味。 他目光轻缓的看向一身黑袍的夜胧月,视线定定的看着他的面具,嘴角不时的上翘,邪肆又阴鸷。 好不容易收敛心神,占小玖缓慢的擦了擦嘴角,没好气的丢出一句,“谁会认识那种死BT啊,人不人鬼不鬼的。” “呵!占大小姐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面对萧亦然明显的挑衅,占小玖斜瞭了他一眼,“怎么?他有萧国师出名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 话落,占小玖心里便浮现出阵阵冷笑。 一个两个的,都跟她装犊子是吧。 今儿个她还就想看看萧亦然会怎么回答她! 血月宫的夜胧月,显然萧亦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初打照面,萧亦然就给她下马威。 现在,她也给他一份回礼,就看他怎么接了! 身后,夜胧月已闲庭信步走来,而云景和裴弘亦步亦趋的跟着。 萧亦然闻声便垂眸,薄唇泛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淡笑,“占大小姐……” 话没说完,身前传来的动静就让萧亦然抬眸,一瞬他眸光再次泓遂如渊! “我擦,你特么给小爷放开!” 彼时,占小玖觉得自己简直是日了狗了。 这特么什么节奏啊。 夜胧月你要不要脸! 占小玖也没想到,她正等着萧亦然要如何应对她时,结果夜胧月那死BT也恰好走到她的身边。 然后,他就极其不要脸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提起来,长臂一勾,直接把她给锁在了怀里。 占小玖觉得,人生悲惨也不过如此了吧。 夜胧月周身的威压凌人,他一动不动的揽着占小玖的小身板,面具下的双眸如耀血般杀气蔓延。 他隔空睨着落座在萧亦然,唇角轻蔑一笑,“萧亦然?” “夜胧月?” 正所谓高手对决,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占小玖完全不知道夜胧月和萧亦然竟然认识彼此。 所以他们双双低冽的口吻开腔后,占小玖就愣了。 敢情她刚才多余了?! 人家俩人本就相识?! 占小玖一时间身在夜胧月的怀里忘了反应,而她正想扭头去看看萧亦然的表情时,夜胧月个臭不要脸的,竟直接伸手狠狠的把她的头按在了怀里。 这一下,差点没给占小玖按窒息了! 尼玛,那么用力干嘛! “国师不在皇宫为皇上诵经祈福,跑到未凉城勾引本宫的女人,意欲何为?” 占小玖懵逼了! 谁的女人?! 夜胧月声音低沉,如琼浆玉液涓涓袭来。 萧亦然明显没想到他会如此开口,幽黑深邃的双眸泛出一抹惊诧。 但,转瞬即逝。 “哦?本座还不曾听说,占大小姐已有婚配。” 占小玖心里的呐喊,说得好说得漂亮,萧亦然你继续! 奈何,萧亦然话音落定,夜胧月的周身窒迫感四起。 遒劲的罡气将他和占小玖的衣袂吹得撩拨缠卷,他高华镌金的面具泛着淡淡荧光,双眸点星般耀华。 他薄唇吐气如兰,口吻不屑轻谩,“听说?本宫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听说?” 占小玖被闷在夜胧月的怀里,却也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 夜胧月,好牛叉,好霸道,好特么威风凛凛! 竟然这么跟萧亦然说话。 她可是在看到萧亦然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眼底的阴冷所骇。 反观夜胧月,这厮是有多么牛逼,竟如此蔑视对方,傲然天下。 “夜胧月,逞口舌之能,就是你血月宫的作风?” 夜胧月,血月宫! 这两个名字被大堂中的人听到以后,占小玖只感觉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刺耳的喧嚣传来,转瞬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占小玖没看到,但是花楹却亲眼所见。 她眼看着大堂的宾客像是狼撵着一样,哗啦一下子,全没影了。 好像跑远的时候,有些人嘴里还喊着,‘快跑啊,血月宫来杀人啦……’ 夜胧月轻蔑的睨了一眼萧亦然,紧扣着占小玖的腰肢,眼底杀意闪过,“萧亦然,这里没有你能动的人,滚!” 彼时,夜胧月和萧亦然之间的对峙,不但惊动了整个如来客栈内的宾客,就连一旁的蓝芷烟都像是鬼附身一样一动不动。 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天下间竟然会有如此气势霸天的男子。 打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蓝芷烟就觉得,什么摄政王,什么国师大人,都不过尔尔。 她满心满眼只能看到夜胧月。 那么高华凛冽,那么魅人心弦。 虽然她看不到他的长相,可隐约间透过他面具下如镌刻的下颚和那双黑暗耀目的双眸,蓝芷烟觉得此男子必定只应天上有。 蓝芷烟犯着花痴时,窗口边的萧亦然也在夜胧月的斜视下,站起了身。 两人身材相仿,身形颀长,一个宛若月下兰花儒雅俊逸,另一个则如曼珠沙华黑耀卓绝。 萧亦然的眸子堪堪对上夜胧月,若此时占小玖能抬头的话,她就一定会发现,萧亦然眼底之前所凝聚的深邃和阴鸷,眼下已是荡然无存。 血月宫夜胧月,江湖魔宫,武林神话。 即便是久居深宫的国师萧亦然,遇上他也是在意料之外,堪堪才能承受住从他身上传来的威压。 此情此景,萧亦然敛去眼底的惊骇,淡淡垂下双眸,低声说道:“占大小姐,希望日后……还能再见!” 这话,无疑是挑衅夜胧月的权威。 他说完后,便转开眸子再不看夜胧月一眼,旋即打算错身而过。 然…… 在萧亦然行至桌子的另一侧,肩头却突地被人按住。 他双眸一滞,平静的侧目看去,只见夜胧月的唇角勾着一抹荡人心魄的浅笑,他指尖微微用力,捏着萧亦然的肩膀,但笑不语。 就在这刹那间,冷鸷的空气中传来几声骨裂的咔嚓声。 而萧亦然那张平静的脸颊也陡地苍白了几分。 可他,依旧平波不惊。 “夜宫主,本座能走了吗?”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萧亦然的肩头生生被夜胧月捏的骨裂。 通过萧亦然对他称呼的变化,占小玖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萧亦然是个狠角色,可对上夜胧月时,没想到也这么不堪一击。 夜胧月薄唇上翘,双眸魔魅生花,“萧亦然,你也配在本宫面前用蛊袭人?” 蛊?! 占小玖愣了! 麻痹,前世她研究苗疆蛊毒的时候,不知道踏破了多少门槛,就想求一只蛊用做研究。 可特么现在到了辽郡,这些人竟然随手都能下蛊,尼玛贼老天你还有没有节操啊! 蛊毒都已经开始烂大街了,这特么什么神展开! 夜胧月的手依旧在随性的用力,而萧亦然的脸色已白如宣纸。 他心头惊惧,双眸也渐起波澜。 果然是血月宫的夜胧月吗? 他暗中下了蛊的事,如此隐秘竟会被他所发现?! 萧亦然的心中惊悸还未消退,夜胧月已是嫌弃的放开了手。 而后,他骤然将占小玖从怀里拉住,魅人的泓遂双眸泛着低冽之色。 趁着占小玖还神游太虚之际,他抬起指尖捏住了占小玖的指尖。 占小玖察觉到指尖上传来的温厚暖意,回神的刹那就看到她的小手被夜胧月给捏着。 登时忍不住开口叫嚣:“夜胧月,你要干……卧槽!” 占小玖想要质问的话还没说完,结果她眼睁睁的看着夜胧月以一道劲气划破了她的指尖,旋即一阵令人心头发麻的罡气便从指尖窜入。 呼吸起落间,占小玖还来不及体会霸道的罡气在血液中撞击的感觉时,她的指尖上竟随着鲜血的涌出,平白的多出一只蓝色的虫子。 只是,那虫子似是已经死了,在占小玖瞠目的表情下,夜胧月已放开她,捻起蓝色小虫子,斜睨着萧亦然,“雕虫小技!” 言毕的一瞬,夜胧月双指用力,生生将那虫子捏成了底片! 这下,任凭萧亦然有再强大的内心,也无法镇定自若的面对这一切。 “萧亦然,你竟对小爷下蛊?” 占小玖的凤眸内泛出阵阵寒意,小脸更是紧绷着恨不得那刀鱼肉了他。 难怪刚才她想要倒水的时候,萧亦然会突然出手。 她还以为自己把他迷住了呢。 闹半天他是借机对自己下手! 我尼玛,要不要这么现实,她还以为终于有人能为自己折腰了。 结果……竟是一场如此炒蛋的陷害! 萧亦然转眸望着占小玖,薄唇微侧,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这下,给占小玖恨得牙根都疼了! 蓝芷烟一脸崇拜的望着夜胧月,眼看着萧亦然走近,她不由得希冀开口:“国师,我……” “跟本座回去!” 萧亦然不容拒绝的态度将蓝芷烟的话阻断在口中。 她千百个不情愿,可一对上国师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噤了声! 萧亦然带着蓝芷烟离开后,偌大的厅堂内,就只剩下占小玖和花楹,以及夜胧月和他身后的裴弘云景。 至于店小二和掌柜的,早就躲在柜台后面,紧紧的相依相偎,无声的流着泪。 太吓人了。 又是国师,又是公主,又是忠义王之女,又是血月宫的。 未凉城最近咋地了,还能不能让他们安稳的活着了! 吓死宝宝了! 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后,占小玖这才无比好奇的拉住夜胧月的手。 在他唇角邪笑的挑起剑眉时,占小玖也慌忙问道:“刚才那虫子呢?哪去了?” 夜胧月任由占小玖的小手在他掌心和指尖上拨弄翻找,魔魅泓遂的双眸渐渐散去冷意,一抹柔光倏然凝聚,让云景和裴弘都快吓尿了。 完犊子了! 看尊主这架势,该不会真的对占小玖有什么想法吧! 尊主,不要啊。 今晚可是七月初一! 过了子时,你就不是你了啊! 不赶快用占小玖的血炼药,你还等啥呢! “已经死了!” 占小玖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之际,夜胧月的目光也定在地上的某处。 闻声,占小玖抬眸一瞬,再看向地面,顿时垮着脸,“干嘛弄死啊,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蛊呢!” “迫心蛊,你若想要,本宫送你一坛。” 啥?! 卧槽! 送一坛?! 尊主,您老人家以为这是送茶叶呢? 血月宫藏宝阁也就只有十几只的迫心蛊,你现在张嘴就送一坛,哪来的?! “迫心蛊?干什么用的?” 占小玖没忽略夜胧月眼底的柔光,她觉得诡异万分,但令她更在意的是,迫心蛊到底是干嘛使得。 “迫乱心神,失去神智,中蛊之人受下蛊人的驱使,成为傀儡。” 夜胧月似是心情不错,难得开口为占小玖解释。 只是他话音落定,占小玖的小脸黑了。 “我尼玛呀,萧亦然这犊子对我下手这么狠,初次见面就给我下迫心蛊,小爷跟他没完!” 夜胧月睇着占小玖咋咋呼呼的模样,不禁轻笑,“迫心蛊控制不了你。” 闻声,占小玖惊讶,“啥意思?” “你,会知道的。” “夜胧月,你有毛病是吧。什么叫我会知道,我现在就要知道。你说,我听!” 占小玖才不想理会夜胧月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她只是愈发好奇,为啥她感觉夜胧月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而她自己却全然无知。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有多炒蛋,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面对张牙舞爪的占小玖,夜胧月耐心依旧,他艳若米分樱的薄唇微勾,魅得妖娆的眸子卷着占小玖,顾盼间碎发轻扬,他铁臂狂揽,将占小玖再次带入怀中,醇厚浓烈的声音低低传来,“随本宫进房,你便可知。” 第195章 你该不会有双重人格吧 随本宫进房,你便可知…… 我知你妹啊! 占小玖的耳边不停的萦绕着这句话,以至于她怔愣愣的被夜胧月给拖进了房中都犹不可知。 花楹在门外满脸焦急的瞪着云景和裴弘,一脸的愤怒却无处发泄。 为毛呢? 因为她被这俩犊子给点穴了! 尼玛,又来这一招! 云景和裴弘对花楹眼中的怒火视若无睹。 俩人没事人似的,站在两侧充当门神。 今晚上可是七月初一,往年的这一天,他们还在挨家挨户的掳人呢。 但今夜,有了占小玖之后,他们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房间中,占小玖微怔的坐在窗口的椅子边,小手按在扶手上,抬眸见夜胧月站在自己面前,她这会子才想起来戒备,“喂,你个死BT,你要对小爷做什么?” 占小玖情不自禁的以双手环胸,满目警惕的望着他。 这厮,今晚上好像格外不一样呢。 虽然平时他也经常捉弄自己,但似乎都没有今天这么严重。 看看,他那双死鱼眼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的盯着自己,占小玖更是觉得危险至极。 他甫一出面就能当众给萧亦然难看,刚才又说了那么爱昧的话让人遐想连篇。 占小玖觉得,她似乎遇到了对手。 麻痹! 万一他觊觎自己的美貌,想要图谋不轨怎么办? 万一他垂涎自己的身份,想要算计她怎么办? 万一…… 呸! 占小玖陡地收回神游的思绪,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觊觎她美貌这件事……嗯,暂且不提。 但若是说他想利用自己的身份,似乎也不太可能。 血月宫宫主连特么辽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都不放在眼里,会看得上她帅爹一个外姓王的身份?!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望着夜胧月,她心底也泛出了无比的好奇。 为什么她每一次遇见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呢? 上一次,在马车中的时候,她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撞击而出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现在,虽然那种感觉几不可察,但占小玖仔细的体会了一番,还是能体会到那莫可名状的颤抖。 你大爷! 这到底是为了啥啊! 彼时,夜胧月星目如耀,低垂着眼睑看着占小玖。 他薄唇一抹血痣妖娆魅人,那微微翘起的弧度温雅而绝美。 在占小玖双手环胸一脸警惕的睇着他时,他唇角愈发上翘,倾身上前,眨眼间就将占小玖困在了椅子中。 他铮铮有力的铁臂撑在扶手两侧,镌金的面具漆黑而魔性。 一瞬间,占小玖眼底精光一逝,她陡地扬手而出,得意冷笑,“夜胧月,看招。” 她小手似是对着夜胧月的小腹之下掏去,眼看着他铁臂微动,占小玖小嘴笑得更加灿烂。 “哈哈哈,上当了吧!” 当占小玖亲眼看到夜胧月出手,似乎作势要挡住她的动作时,她骤然声东击西,另一只手伸出,方向直对着夜胧月脸颊的面具而去。 尼玛,玩心机谁不会! 然而,占小玖的得意还没维持一秒钟,下一刻她的指尖明明都已触碰到夜胧月冰凉的面具上,可手腕猝然一疼,她的动作也僵在了空中。 占小玖心头一悸,瞠着潋滟如春阳的凤眸睨着夜胧月。 还不待开口,便听到夜胧月凛如寒风的话刮在了她的脸颊上,“不知死活的女人,敢对本宫动手?” 话落时,占小玖双眸紧拧,牙根都打颤了。 我尼玛,好疼! 她怎么都想不到,夜胧月翻脸比翻书快。 只是,在占小玖堪堪承受住手腕上刺骨的疼痛时,她定定的看着夜胧月的眸光,也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他,竟是以一种极为陌生且轻嘲蔑视的神色睇着她! 卧槽! 这特么叔和婶都不能忍啊! “夜胧月,你发什么疯,给小爷放开!” 占小玖心里惊悸不已,直觉此时的夜胧月是非常危险的。 他们两个接触了数次,但她还从未看到过他有这样的表情。 陌生中充斥着嗜血,轻谩中泛着残忍。 他,像极了一头要吃人的野兽。 占小玖不期然的吼声落定,她便清楚的看到夜胧月的眸子有那么一瞬恢复了清明。 他眼底一抹凝重闪过,又垂眸看了看他指尖上的手腕,松开时,声音低冽,“滚出去。” 啥?! 占小玖凝神打量着夜胧月的眸子,明亮的房间中她似乎能清晰的看到他双眸再一次渐起薄雾。 那原本的清明,似是又被一抹混沌所取代。 突然间,占小玖的脑海中灵光乍现。 她摸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一瞬不瞬的睇着夜胧月,小声问道:“夜胧月,你该会有双重人格吧?” 这样的想法,让占小玖感觉到无比的头疼。 她的运气还能再好一点吗?! 如果说夜胧月真的是她所想象的那样,方才发生的一切也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只是,占小玖并不能确定。 不然,他这前后不一的态度,也太难解释了! 跟她逗闷子呢?! “你,想知道吗?” 陷入沉思的占小玖闻声便眼眸一闪,再次对上夜胧月时,她都快哭了。 完犊子了! 这逼的眼神怎么又变成了陌生和嗜血。 “咳,我没兴趣知道。内什么,你先忙着吧,咱们回头见哈。” 直觉上,占小玖认为现在一定要远离夜胧月。 今晚上的他太不正常,以至于他的表现都给占小玖造成了心理阴影。 这特么要是他真的有双重人格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白天的人格已经像个死BT了,这另一重人格还不得烧杀掳掠?! 越是想着,占小玖觉得越有可能。 不然血月宫怎么会被让江湖人除之而后快。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望着夜胧月不停变换着神色的眸光,旋即她凤眸精光一闪,抬腿就踹了过去,见夜胧月闪身离开之际,她噌的一下像只暴走的野狍子一样,飞奔向门扉。 彼时,在房间中占小玖扑向门扉之际,夜胧月默不作声的回眸,唇角一抹嗜血的冷笑闪过。 房门外,花楹对立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但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一双眸子滴溜溜转的跟陀螺似的。 ‘咚!’ 不知是谁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掌就劈在她的脖颈上,毫不留情的力道直接把花楹给凿晕了。 云景和裴弘挑眉,望着倒下的花楹身后,不禁嘀咕道:“怎么才来!马上就子时了!” 闻此,来人轻轻扯了扯唇角,“配药耽搁了,尊主在里面?” 若是占小玖此时还有心思凝神静听的话,就一定会发现门外之人的声音是她无比熟悉的凤桓。 云景点头,“都在里面,今晚看你的了。” 凤桓点点头,随后从袖管内拿出了一条暗色的纱巾,动作迅速的遮在了脸上。 云景和裴弘无奈的对视一瞬,两人回神一把将门扉打开,凤桓闪身入内。 一开一关的房门几乎发生在呼吸间,再次将门扉紧闭后,云景侧目睨着裴弘,叹息,“你说凤桓这厮也学会装腔作势了,还把脸给挡上了。” 裴弘附和的点头,“可不咋地,这能装!” 闪身入了厢房的凤桓,站在门口处一抬眸就看到了占小玖撒丫子往自己的方向跑来。 他露在黑巾外的眸子陡然一眯,指尖凝聚真气,嗖嗖嗖的几下就将房内的灯盏烛光尽数熄灭。 “我擦你大爷,谁特么让你灭的灯!” 占小玖当然看到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黑衣男子,只是她还来不及打量他,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就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凤桓的眼眸晶亮如辰星,他隔空打物般,指尖上的劲气稳准狠的打在了占小玖胸前的两处穴道上。 倏地,奔跑声戛然而止。 占小玖,哭了。 麻痹,在劫难逃了吗? 凤桓控制了占小玖的穴道后,便迅速的走向了一畔的夜胧月。 他才上前几步,黑暗中便精锐的发现,夜胧月那双泛着暗红色泽的眸子熠熠闪烁。 这,让他心惊不已。 竟然提前发作了? 还不到子时,他以为还有时间! 凤桓顾不得其他,调动周身强劲的内力,趁着夜胧月眸光闪熠时,直接凌空丢出了一颗药丸。 奈何,药丸在飞向夜胧月时,还未近身就瞬间炸裂。 一股白茫茫的烟雾瞬间散出,夜胧月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眼眸中的血腥气却愈发浓郁。 此情此景,凤桓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思考别的,他在距离夜胧月三步之遥的位置站定。 目光紧紧凝着他,几瞬之后,他警觉的看了看,随后便匆匆走向了占小玖。 一见凤桓走来,占小玖的眸光闪的愈发厉害。 她被点了穴,不能动,不能言。 只能尽可能的感知着周围靠近的气息。 凤桓回到占小玖的身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一腿在前,一腿在后,两条手臂还相辅相成的夹在腰侧。 他嘴角抽了抽,随后展眉睨了一眼占小玖,无声喟叹一声,便轻轻撩开了她的袖子,露出了肌如凝玉的手腕。 占小玖的手腕上还有几道红痕,她呲目欲裂的瞪着眼前面带黑纱的男子。 漆黑中,一道寒光闪过,占小玖凤眸大睁,当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时,丝丝的疼痛也开始蔓延。 卧槽! 这犊子竟然给她割脉! 次奥啊! 小爷还没活够呢! 到了此刻,占小玖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她的脑子是真的有泡了。 也是在她手腕被划破的同时,身边的男子身如鬼魅的闪了一圈,在鲜血滴落的瞬间他又出现在她身畔。 只是这一次,占小玖余光看到了他手上正端着一个瓷碗。 鲜血顺着占小玖的手腕潺潺涌出,每一滴血都让小玖心里疼的不要不要的。 她得吃多少东西能补回来啊! 很快,凤桓手中的瓷碗已盛满了鲜血。 占小玖以为这就完事了,结果她再次发现,这人手中竟然又端出了两个瓷碗。 我尼玛! 这…… 整整盛满三个瓷碗之后,黑暗中的占小玖,脸色已是极尽苍白。 她神智犹在,清楚的知道流失这些血液对她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多的影响。 可偏偏,此刻她头晕异常,心尖上再一次涌上某物呼之欲出的感觉。 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波比一波毒辣。 她感觉眼前的黑暗再加剧,甚至她已看不清身侧不停在房中徘徊的影子。 扛不住了! ‘咕咚’一声,占小玖在陷入沉默的一刻,嘴角泛出了自嘲的一笑,麻痹,早该想到夜胧月靠近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 清晨,鸟声啼啼,蝉鸣吱吱。 混沌间,占小玖觉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 她半梦半醒中,正琢磨着自己是死是活,耳边突地传来花楹低沉的嗫嚅声:“凤神医,我们家小姐怎么还不醒?” 闻此,占小玖所有的神智全部回笼。 她陡地睁开凤眸,璀璨熠熠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呀,小姐,你终于醒了!” 花楹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占小玖,见她倏然睁开眸子,顿时惊喜的喊了一声。 占小玖被花楹的叫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恍恍惚惚的看着花楹,一时忘了反应。 她记得,昨晚上…… 卧槽! 对了,昨晚上她遭到了夜胧月的毒手! 如此一想,占小玖一个激灵的就要坐起身,可她浑身无力根本撑不起她的动作。 于是,她猛地起身,结果又重重的摔在了软榻上。 占小玖泪眼巴巴的望天,生无可恋的问道:“花花,我咋了。” 闻声,花楹拉着她的手,惊魂未定的说道:“小姐,你吓死我了,昨晚上你晕倒了,要不是凤神医出面,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晕倒了? 麻痹! 被人放了三碗血,她不晕谁晕! 占小玖眼神呆愣的看着帐幔,口吻依旧低沉,“哦,我还没死啊!”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你就是晕过去而已,怎么会死!” 晕? 晕你大爷! 占小玖僵硬的扭头看了一眼花楹,随即叹息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你家小姐我被人放那么多血,还没死的话,只能说命大!” 花楹更加狐疑了。 她扭头泫然欲泣的望着凤桓,声音也变得哽咽,“凤神医,怎么办?我家小姐好像又傻了!” 站在一旁始终不语的凤桓尴尬的挑了挑眉,轻咳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被人放血了?” 闻此,占小玖的口吻愈发难耐,“你瞎啊?这么大的伤……口……” 话没说完,占小玖的小嘴就张大,一脸见鬼似的呆滞了。 卧槽! 伤口呢?! 占小玖举目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腕,入目的是一片凝如白玉的皓腕,别说伤口,就连毛孔都细腻的看不见。 这下,占小玖无法置信的又抬起了左手,依旧是白希光洁,什么都没有。 占小玖愣了好半饷,直到她放下手腕后,不禁双眸紧闭。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后,她再次睁开眸子抬起手……原来不是梦。 花楹担忧的看着占小玖重复了两边睁眼闭眼抬手放手的姿势,小嘴也慢慢瘪了下去。 完了,小姐又傻了。 占小玖仓皇的坐起身,浑身无力的感觉那么清晰,可她手腕上的伤口到底去哪了? 她苦思冥想都没有任何头绪。 于是乎,占小玖猝地转眸,和花楹对视之际,她撑着软榻凑近花楹。 在花楹一脸不解的表情下,占小玖伸出手,在她的腰际一拧…… “嗷……小姐,疼啊!” 被占小玖没由来的拧了一下腰际的软肉,花楹脑门都绿了! 她家小姐,果然傻了! 一旁的凤桓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他觉得,此时此刻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看她刚才掐着花楹的动作,连特么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下手真尼玛狠! 彼时,花楹捂着自己的小蛮腰,哭都哭不出来。 而占小玖还一脸惊诧的凑近她,挑眉反问:“花花,很疼吗?” 花楹委屈的都快厥过去了。 她用力的点头,忍不住反驳,“小姐,要不我掐你试试!” 占小玖恍若未闻,收回视线时,便再次盯着自己的手腕,嘀咕道;“我了个擦,竟然不是做梦,会疼呢!” 言毕,花楹顿时哇哇大叫,“小姐,你要是认为自己在做梦,干嘛不掐你自己!” 占小玖微微摇头,跟没事人似的丢出一句,“废话,多疼啊!” 花楹:“……” “小玖,你没事吧?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会晕在房间中?” 凤桓开口询问,直接给占小玖造一愣。 她晕在了房间中?! 尼玛,放你娘的屁! 她明明是被人…… 有些话,占小玖特别想骂出口,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被人放血了? 她被人袭击了? 怎么说,似乎都不对。 明明身子亏空的感觉还那么明显,可这手腕上的伤口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她特么找谁说理去啊! 花楹拧着眉,打量着占小玖怔怔的表情,不乏担心的问道:“小姐,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当时被关在门外,明明你和血月宫的宫主在一起,可后来……你怎么就晕倒了?” 话落,占小玖眸光倏然一亮,“夜胧月那犊子在哪?” 花楹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昨晚上好像有人在背后偷袭我。我晕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个早上我在门口醒来时,冲到房间里就发现你自己躺在地上,血月宫的宫主已经不知去向了。 小姐,你都快吓死我们了。刚才白堂主看见你这样,直接去了分舵,听说还要对血月宫发出白骨令呢。” 占小玖的思路有点赶不上节奏了! 白卿爱凑热闹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毛线啊!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丢了伤口,然后完好无损的躺在这儿? 占小玖觉得,若是想要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啥,唯一能问的就是夜胧月。 可这厮来无影去无踪的,占小玖想要找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花花,你俩先出去,让我自己呆一会!” 占小玖千头万绪,但始终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她开口之际,花楹似是还想要说什么,但凤桓却制止了她,直接将她带出了厢房。 房间中,只剩下占小玖一人独处。 她双手环膝坐在软榻上,身上还是昨晚上去见萧亦然时的那身锦袍。 她小脸紧绷,双眸恍惚,指尖轻抚着自己的手腕,总觉得特别不真实。 这世界,会有一种伤口,区区几个时辰就能结痂,甚至不留一点痕迹? 还是说,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才是她在做梦? 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夜胧月那双嗜血的眸子和他陌生的眸光,甚至包括冰凉的锋刃划破她肌肤的颤栗都那么清晰的在脑海中盘旋。 越想占小玖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做梦的话,那么凡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吐息一瞬,强行压下心头不规律的躁动。 下地穿上鞋子,她的小身板晃悠了两下。 如此多的迹象表明,她现在的身子真的很虚弱。 即便一切被掩饰的干干净净,但她也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占小玖沿着房间中缓缓踱步,她凭借脑海中仅存的印象走到了昨晚她被点穴定住的门扉附近。 她站在原地,目光凝聚着地上的青石瓷面,干净的纤尘不染,更别说是丁点的血迹。 占小玖不肯放弃,又在房间中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倏地,她灵光乍现,目光堪堪望向了厢房正中央的桌案上。 青蓝色的桌布垂荡着流苏,随着窗口徐徐吹入的清风浮荡。 她眯着眸子,一步步走进,看着桌上所摆放的茶盅和瓷碗,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 没有味道! 什么都没有! 连瓷碗都干净如新,占小玖此时就感觉自己像是大海行舟一样,孤立无援。 到底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何眼前的情况和她所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心头的躁动和偶时传来的狂跳,让占小玖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有着某种秘密。 金线蛭会因为吸了她的血而迅速死亡。 夜胧月也说,迫心蛊对她不会起作用。 偏偏,她记得夜胧月尝过她的血,却毫发无损。 忽然间,占小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会不会她昨晚上被放掉的血液,其实……是被夜胧月给喝了?! 尼玛! 而她带毒的血能毒死金线蛭,对夜胧月却完全没用?! 她可不可以联想一下,她和夜胧月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占小玖本就头痛欲裂,这方清醒过来,又不停的苦思冥想。 结果就导致她在心头一阵撞击似的跳动后,脑仁就像是爆炸了一下,一个不注意,‘咚’的一声就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清风如杨柳岸的春阳徐徐而入,暖融的感觉令人身心舒畅。 在占小玖脸颊苍白的晕在桌前时,随着一阵冽风吹来,桌前便已经站了一人。 夜胧月出现的恰到好处,此时他面具下的双眸已恢复了黑耀般的神采。 连他唇角的血痣都格外的妖娆魅惑。 他双眸紧紧的凝在占小玖身上,薄唇微抿的走上前,倾身将她的小身板给捞到了怀里。 这样的公主抱,若是占小玖还清醒的话,一定会踢着腿撒着泼。 可她现在眉宇间的脆弱以及轻飘飘的身板,没由来的让夜胧月心头一抽,有些丝丝拉拉的疼。 他眼底冷光乍现,体内的真气蓬勃散出,在四肢百骸油走一圈后,心头的抽痛也被他强行压下。 占小玖对于夜胧月的出现全然不知。 苍白的小脸看起来虚弱无比,窝在夜胧月的怀里,就像个熟睡的孩子一样令人疼惜。 眼下,夜胧月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随即掀开她额头的飘带,映入眼帘的是红若滴血的胎记。 夜胧月眼帘微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也遮盖了他满目的凉光。 一如上一次,夜胧月将自己的指尖划破,捏出血珠的同时,放在占小玖的唇边迫使她咽下。 只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虽然淡了一些,可依旧红得吓人。 夜胧月喟叹,眼波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他却凭空开口,“凤桓昨夜给她吃了什么?” 言毕,云景如鬼魅般倏地现身。 他站在夜胧月的身后,看都不看占小玖,语气低沉的回答:“回尊主,凤桓为了掩盖住她的伤口,给她下了灵蛊!” 夜胧月闻声不语,但云景却清晰的感觉从他身上传来的怒气有多么浓烈。 他蓦地单膝跪地,望着夜胧月站在软榻边的身影,解释道:“尊主,此事并不能怪凤桓。您的情况愈发严重,如今只有占小玖的血能控制住。凤桓这样做,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夜胧月负手而立,沉声道,“下一次,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从她身上采血。” “尊主!!”云景惊声抬眸,望着夜胧月的身影,满脸的晦涩,“三思啊!凤桓有分寸的,他不会要了占小玖的命,只是依尊主的情况,若没有她的血……” “滚!” 很明显,夜胧月怒极。 云景望着夜胧月的身影,承受着他散体的罡风卷裹,一咬牙不禁再次说道:“尊主,千万不要被控制。您现在对占小玖的情绪,多半是来自你体内的……” “滚出去!” 在云景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夜胧月却骤然回神,眼底凛如寒风,他金丝袖袍如惊云而出,强大的内力一瞬就拍在了云景的身上。 随着云景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拍飞摔出窗口时,夜胧月周身狂风大作,窗棂猝然间尽数关闭。 夜胧月袖管轻拂,眨眼间厢房内便恢复了宁静。 他掀开衣袂,落座在软榻一角,垂眸看着占小玖恢复了几分红润但依旧不乏虚弱的脸色,幽幽一叹,什么都没说,但却执起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如羊脂白玉的肌肤。 夜胧月瞬了一眼双眸紧闭的占小玖,继而他铁臂一颤,浑厚的内力便如涓涓小溪一样,沿着小玖的手腕窜入了她的体内。 在夜胧月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内力贯入时,占小玖凝重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开始泛出了红霞。 半盏茶的光景已过,夜胧月放开她手腕之际,沉睡的占小玖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得格外香甜。 “尊主,你又何必如此。朔月之后,你不该为了她动用内气的。” 凤桓不知何时出现在厢房中,他站在门扉不远处,隔空望着软榻的方向,口吻低沉晦涩。 闻声,夜胧月半垂的眼帘蓦然掀开,他泓遂如渊的眸子紧紧胶着凤桓,神色凌厉如锋,“凤桓,没有下一次!” 凤桓拧眉,神色坚决步履沉稳的走到软榻附近,站定时不禁义正言辞的说道:“尊主,你该知道你和占小玖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属下并没有做什么,昨晚若非用她的血做药引,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发狂了。 随着年头的增长,你体内的东西愈发难以压制。而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 她占小玖,是最好的良药。尊主,为了你的身子,属下不得不这么做,即便你要惩罚,属下也绝无怨言。” 夜胧月深邃的瞳眸睇着面色坚决的凤桓,即便他说的是真的,但夜胧月心头却愈发的烦躁。 “你也给老子滚!” 一瞬间,夜胧月没了耐性,甩着衣袖卷出狂霸的内劲,在凤桓瞠目结舌的表情里,直接把他也拍了出去。 身为血月宫的宫主,他鲜少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外露。 如今,他因为占小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被拍飞的凤桓,相比较云景要苦逼的多。 至少云景是倒着飞出窗外的,而他是直接撞碎了窗棂,摔到地面上,跟个王八犊子似的。 这下,辰时已开始喧嚣的大街上登时热闹了! 人都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结果他们未凉城的街头,接二连三的掉下来两个大老爷们! 看这样子,是趴人家窗户去了? 百姓最爱干什么? 当然是凑热闹。 凤桓这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人群中就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看,又掉下来一个小飞贼!” 这下可好了! 凤桓才站起身,一颗烂菜叶就精准无比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打他。快打他!” “没错,使劲打。他肯定和刚才那人是一伙的。” “诶!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凤桓狼狈的转身就跑,他就纳闷了,他堂堂江湖银针公子,啥时候变成小飞贼的。 另外,尊主你能不能行啊! 为了占小玖,竟然这么对待他们兄弟两个。 真是炒蛋的人生扯淡的过! 最终,凤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过臭鸡蛋和烂菜叶的攻击的。 直到他喘的跟个犊子似的,躲在一个巷口内装路人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凤桓满脸怒火的回眸,顿时哭笑不得。 眼前的云景,并没比他好哪去! 脑门上还挂着一溜黄色的鸡蛋汤,头顶的发髻上还左右挂着两个烂菜叶。 他看见凤桓的狼狈样,僵硬的笑道,“你也被扔出来了?” 凤桓眼神一闪,“怎么可能,我是自己走出来的。” 云景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语的望着凤桓的身后。 见他这样的举动,凤桓心头一窒,情不自禁的回头看去,好死不死的一个臭鸡蛋也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哈哈哈!让你跟我装犊子!” 云景笑得前仰后合,俩人就跟神经病似的,脸上挂着鸡蛋汤,头上戴着烂菜叶。 直到巷口处已经有不少百姓追过来朝他们扔东西时,凤桓咬牙切齿的骂道,“你特么有意思没意思?” 闻声,云景脸色一僵,“别废话了,还不赶紧跑!” 言毕,俩人眼底皆是闪过无奈,随即身如展翅,双双振臂高飞。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麻痹!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特么突然,他俩都忘了自己是内力深厚的江湖公子了! 占小玖,都特么是你惹的祸! 第196章 你任性能不能有时有晌啊 占小玖一觉睡到深夜亥时。 甚至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睡到地老天荒。 幽幽暗暗的房间中,灯盏内的烛光忽明忽灭。 占小玖缓缓撑开眼帘,眨巴了两下才适应房中昏暗的光线。 她大脑再次处于宕机状态,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又要猜想半天。 “小玖,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占小玖登时一颤,凝眉望去,不解的反问:“白卿?你怎么在这?” 彼时,正坐在占小玖的软榻边手捧着一只雕花铜镜的白卿,见占小玖醒来,连忙将手中的铜镜背在身后。 他轻咳一声,似笑非笑,“怎么?不是本堂主,你认为应该是谁在?” 这话,挺特么不对路子啊! 占小玖蹙眉,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想要撑起身子,结果……在坐起来的刹那,她就愣了。 卧槽! 怎么身子骨这么轻盈呢? 她特么之前不是虚弱的要死要死的吗? 白卿定定的睨着占小玖蹭一下坐起来的身影,不禁撇撇嘴,指尖偷偷用力,把手中的铜镜从背后直接扔到了远处的地上。 ‘叮咚’一声脆响,占小玖回神侧目,“你扔了铜镜干嘛?一个大男人,你还害羞啊?” 白卿这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噎死。 他就说,占小玖这女人根本就是不解风情! 白卿不忿的剜了一眼占小玖,旋即一侧身,正要站起来,占小玖也适时喊道:“等一下!你的脸怎么了?” 在房间中忽明忽灭的烛光映衬下,白卿转身之际,占小玖眼尖的发现他一片淤青的右脸和红肿的唇角。 闻声,白卿呼吸一窒,睇着占小玖惊讶的神色,心绪几经翻转,最后还是冷笑说道:“担心我了?没事,就是被一个瘪犊子给打伤了。当然,他也没好到哪去,爷砸了他的下巴。” 占小玖啼笑皆非的挑眉,戏谑道:“哟,还能有人把你打成这熊样呢,看来对方身手不错啊。” 白卿一噎,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太气人了! 他特么被打成这个熊样,到底是为了谁啊! 这女人有没有良心?! 占小玖揶揄过后,便起身下了软榻。 她也说不上是怎么个情况,总之在她昏睡了一整天后,现在浑身精力充沛,丁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了。 白卿望着占小玖的身影,正琢磨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时,房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有力的步伐传到白卿的耳中,他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时房门洞开。 端着茶杯的占小玖闻声回眸,一看到那一身惹人眼疼的金丝黑纹锦袍,她咬牙切齿的低吼,“夜胧月,你还有脸出来?” 门外,夜胧月恍若未闻般,从容不迫的踱步如内,而他身后的云景则绷着一张脸,手中还抱着一个棕色的瓷坛子亦步亦趋。 占小玖的小手紧紧捏着茶杯,要不是她克制的话,真想上前撕了夜胧月唇边那一抹闲适的笑。 笑你妹妹啊! “你要是迫心蛊。” 夜胧月似是心情不错,走到占小玖身边时,低沉浑厚的嗓音夹着淡淡的愉悦开口。 刹那间,占小玖原本还声色厉荏的模样,顿时喜上眉梢。 她眼看着云景将坛子放在她身前的桌案上,随后一把丢开手中的茶杯,小手互搓,“真的迫心蛊?一整坛?” 夜胧月淡笑点头,“若不够,本宫再让他去找。” 云景低着头,泪流满面的走到厢房拐角处,面壁痛哭。 还找? 他今日为了凑足一坛迫心蛊,他特么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尊主大老爷,您任性能不能有时有晌啊。 为了占小玖这么个药引子,值得吗? 云景在心里怨念着,而夜胧月则没事人一样撩开衣袂落座在桌前,“身子好点了吗?” 他似是将房间中的白卿彻底无视,而占小玖抱着一坛子迫心蛊,也美得不要不要的。 闻声,她忙不迭的点头,“好,可好了。” 这下,白卿坐不住了! “夜胧月,你还敢来?看来爷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哇!” 白卿的叫嚣声让夜胧月冷笑不迭。 他眸若点星轻缓的侧目,“教训?谁教训谁?” 话落,他睇着白卿淤青的脸颊,笑得深意十足! 被夜胧月如此蔑视,白卿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就纳闷了,魔宫血月宫的宫主,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要脸的。 “夜胧月,你少得意!昨晚上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玖变得这么虚弱,肯定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少在这装蒜,有能耐你跟爷决斗!你若输了,就离她远点。” 白卿怎么看夜胧月都不顺眼。 之前或许他对血月宫还有所忌惮,可如今他除了对愤懑就是讨厌。 “那若是你输了呢?” 夜胧月薄唇如朱,血痣妖娆,魔魅耀华的双眸噙着冷光,那眼底不做任何掩饰的不屑,让白卿一股子邪火就窜上了脑门。 “夜胧月,看招!” 在白卿和夜胧月唇枪舌战之际,占小玖已经悄悄打开了坛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捏出一只水蓝色的迫心蛊。 迫心蛊的颜色很漂亮,宛若蓝宝石般湛湛清澈。 她捏着迫心蛊打量了一瞬,惊喜之余她下意识的就将迫心蛊丢向了夜胧月的身上。 让你个犊子迫害小爷!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 占小玖明明没看到夜胧月的动作,可是在她双目灼灼看着迫心蛊从她指尖上飞出时,也特么不知道为啥,那迫心蛊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生生从空中拐了个弯,直接……落在了白卿的身上。 簌簌—— 迫心蛊的确毒辣,占小玖来不及惊讶,就已经看到迫心蛊在白卿的暗色锦袍上钻了一个洞,直接入了他的肌肤。 “占!小!玖!” 白卿真是欲哭无泪,他现在特别后悔,为啥当初不研究研究蛊毒医术啥的。 现在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涣散,而且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愈发朦胧,似乎只能看到占小玖那张还没有收敛去惊喜的脸颊。 太特么遭罪了! 他这是何苦呢! “夜胧月,这……真的是破心蛊啊!” 占小玖已经不想深究破心蛊为啥会在空中拐弯。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有用的蛊,而且还是一整坛,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向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了。 萧亦然当初给她下了迫心蛊,这笔账还没算呢。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让他也尝尝这滋味的! “你可是试试命令他!” 夜胧月唇角的笑意加深,双眸睨着白卿渐渐涣散却无比挣扎的眸子,轻蔑又讽刺。 闻声,占小玖看了看夜胧月,继而试探性的说道,“把衣服脱了!” 夜胧月:“……” 云景:“!!!” 尼玛,是不是女人啊! 正当白卿眼神内挣扎和涣散不停交叠时,他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抬起,那架势好像要撕开衣领似的。 占小玖激动了! 卧槽啊! 迫心蛊好东西啊! 然而,占小玖高兴之余却忽略了夜胧月倏地阴沉的眸色,以及他慢慢紧抿的唇角。 一旁的云景看到夜胧月红唇边的血痣淡了几分,登时心里高兴的呼喊:尊主,再生气一些,再愤怒一些,直接捏死占小玖最好。 当然,最后该发生的还是没发生。 因为夜胧月这位大爷一时不爽,趁着占小玖目不转睛之际,直接上前一掌就拍在了白卿的胸口处,随后他掌心中凝聚着内力,在白卿破了一个洞的衣袖边,蓦地将里面的迫心蛊也吸了出来。 与昨晚一样,迫心蛊离开宿体后,就已死亡。 “夜胧月,你干毛啊!” “夜胧月,谁要你帮忙的!” 占小玖和恢复了神智的白卿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 这下,夜胧月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黑墨来形容了。 “本宫,喜欢!” 喜欢你三舅姥姥! 占小玖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无比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经死翘翘的迫心蛊。 忍不住反唇相讥,“夜胧月,你怎么还不走?大半夜的,你很闲吗?” 闻此,某人面具下的双眸灼灼其华,旋身如鹤,稳稳落定,“本宫没打算走!” 第197章 谁还不是宝宝咋地 “本宫没打算走!” 啥? 占小玖抱着坛子,小脸上挂满嫌弃,凤眸上上下下刮着夜胧月,“我说,你堂堂血月宫的宫主,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用知道!” 话音落定,夜胧月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起身便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消失在占小玖和白卿的眼前。 白卿眼底一抹怒气闪过,还不待说话,占小玖便烦躁的落话,“你也出去!” “诶?占小玖,我……” “还想尝尝迫心蛊的味道?” 白卿话都没说完,结果就被占小玖给威胁了。 他钢牙紧咬的瞪着占小玖,最后白眼一翻,甩袖离去。 麻痹,喝酒去! 这帮犊子,一个两个的都特么不省心。 待白卿也消失在房中,占小玖的脸蛋上顿时绽放出欣喜无比的笑意。 她双手摩挲着坛子,咂舌:“啧啧啧,血月宫简直太牛叉了!应有尽有啊这是!” “小姐……” 占小玖的嘀咕声刚出口,花楹的声音就蕴含着无限委屈的传来。 闻声,占小玖侧目,“花花,快进来,把门关上。” 花楹匆匆入内,关上房门后,立马开始抱怨,“小姐,你以后能不能别吓我们了。你睡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都不知道,白堂主和夜宫主下午的时候就打起来了。把人家如来客栈的大堂都给毁了。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估计未凉城都快兵变了!” “嗯?他俩打起来了?” 占小玖一怔,回想起白卿之前的话,不禁冷笑。 难怪这厮说是被瘪犊子打得,闹半天是和夜胧月杠上了。 该! 狗咬狗,一嘴毛毛! “小姐,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客栈掌柜已经去报官了。 后来……白堂主把衙门的人……给打跑了。 现在,整个如来客栈,就剩下我们了,听说……府衙已经将这件事通知给萧国师,后果好像很严重呢!” 花楹甫一出现就带来如此多激荡的消息。 占小玖眨巴着眸子,黯然喟叹。 白卿果然够嚣张吗?! 把衙门的人都给打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啊! 占小玖觉得,她身边自从有了夜胧月和白卿之后,简直就是日了狗的节奏。 她本身就够能招惹是非的,现在又多了这么两尊大神! 都什么跟什么! 如此一想,占小玖直接眼眸一定,低沉的说道,“花花,你现在赶紧去把流云还有慕容月安羽叫起来。 咱们今个趁着子时连夜出城。这个时间,应该是城门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快去! 对了,还有这个坛子。千万拿好了,你丢了都不能丢了这个!” 闻声,花楹默了! 这玩意长得像个骨灰坛似的,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啊! 怎么比她还值钱的样子! “哦,小姐,我这就去!” 花楹对占小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她也认为,想要远离是非的话,还是别跟白骨堂和血月宫有太多的牵扯! 花楹离开之后,占小玖便走到窗边推开了雕花的扇窗。 夜晚清凉的空气袭来,让她神台清明。 在未凉城才驻足了两日,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到此刻,她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和夜胧月之间应该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 不管是她每次对上他双眸时,心底那份不属于她的躁动;亦或是他出现后自己多次晕倒的情形,占小玖都清楚的知道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想要活得好,就要远离夜胧月。 窗外的夜色浓郁,更深露重。 青白色的雾霭笼罩在城池之上。 占小玖举目望着城中景色,心里有一股子莫名的怅然。 也不知道她帅爹现在怎么样了! 她私自得跑来辽郡,若是被帅爹知道,估计会气吐血吧。 可是她也没办法,凭借帅爹过度愚忠的性情,占小玖太了解他不计后果的服从命令会遭到什么对待。 所以,她必须要赶在古北冥对帅爹有所行动之前,给他制造出分身乏术的乱子。 至于这乱子会有多大,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反正古北冥让她占小玖不爽,那她就加倍奉还。 谁还不是宝宝咋地! * 待花楹带着流云和慕容月及安羽来到占小玖房间后,一行五个人终于又安稳的坐在了一起。 彼时,慕容月的脸上泛着担忧,打量着占小玖问道:“占大小姐,你还好吗?” 占小玖歉意的一笑:“我没事,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耽搁了我们的行程。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所以我决定咱们临时起程,这就继续赶路吧。” 占小玖舔着脸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而慕容月和安羽也不禁对视一瞬,两人都淡然的点头。 而流云则剑眉一拧,实事求是的说道,“大小姐,赶路不是问题,但此时未凉城的城门已经关闭,若我们要出城的话,恐怕不是易事。 毕竟今日下午在如来客栈内发生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流云小心试探的口吻让占小玖嘴角猛抽。 她怎么觉得流云这是在看热闹呢?! 他该不会以为那俩傻缺打架是为了她吧?! 卧槽! 那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都是江湖门派,素来江湖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不定他们是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拿她当挡箭牌罢了! 清醒后的占小玖再不会臭不要脸的认为自己有挑起江湖战争的能力。 这一个两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她早就知道都是抱有各种各样的目的的。 占小玖收回思绪,凉凉的瞭了一眼流云,“那又咋地?谁规定出城一定要说实话的?” 这话给流云造一愣! 他当然无法理解占小玖的脑回路。 于是,一行人趁着黑夜,就跟要去偷鸡摸狗似的,小心翼翼的从客栈后院牵出马车,甚至在占小玖得要求下,还给马蹄子上包了一层棉布。 马车在街头被流云拉着跑,占小玖带着花楹和慕容月安羽在后面跟着追。 直到跑出一里地之后,占小玖一声令下,带着其余三人踏上马车后,流云也开始没命的挥着皮鞭。 城门口,在城楼上守夜的士兵的确都松松散散的。 这临近子时的大半夜突然有一辆马车跑来,士兵们顿时一机灵,手执长矛就挡在了马车前。 “什么人?” 驾车的流云差点没把马鞭丢出去。 正想着要如何开口,马车就传来占小玖清脆的嗓音,“大胆,竟敢拦着本公主的马车?” 本公主?! 那不就是三公主蓝芷烟吗?! 士兵两人眼底疑惑的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收回长矛,不期然的往马车方向靠近,“公主?” 流云攥紧了缰绳,脸颊僵硬的睇着越走越近的士兵。 心里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别提多震荡了! 大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士兵缓步走来,脸上的疑惑愈发浓郁。 待他靠近马车一侧,打量着流云时,占小玖再次扬起尖锐的嗓音说道:“国师大人,息怒啊。 他们并不知道是我们要出城,您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个全尸吧!” 此言一出,士兵全傻了! 尼玛! 国师大人也在! 刹那间,城门口的士兵就跟得了软骨病一样,全部瘫软的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国师息怒,卑职等惶恐。” “哼!既然惶恐还不快开城门,若耽搁了国师的大事,诛灭你们九族!” “诶诶,卑职这就开,这就开!” 城门口的士兵哪儿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偌大的辽郡,谁听到国师的名字不是抖三抖? 这位权利滔天的国师,听说都敢在早朝上顶撞圣上,若他想捏死他们这群蝼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就这样,占小玖及其不要脸的冒用蓝芷烟和萧亦然的大名,趁着深夜堂而皇之的离开了未凉城。 这办法虽然好用,但马车离开未凉城前往下一个城池的途中,占小玖的小脸也是不乏困惑。 她之前是真的没想到,萧亦然在辽郡竟有此等威名。 她原本只是想试一试的,效果虽然很好,但占小玖心里也浮上了些许的戒备。 在辽郡,看来萧亦然不是个好惹的主! 可是……她已经惹上了,咋特么整啊! 第198章 尼玛阴魂不散 占小玖趁夜离开了未凉城,少了白卿和夜胧月的跟随,她觉得连夜晚的空气都那么清香。 然而,行路半个时辰之后,车内的花楹突然尖叫了一声,吓得占小玖一激灵。 “小姐,完蛋了!我们忘记叫上凤神医了!” 话落,花楹便灼灼的望着占小玖,一脸的尴尬。 占小玖水光泽泽的凤眸也是一滞,随即她勉强撇撇唇角,无谓的说道,“叫上他干毛,他不是以四海为家嘛,那就自己玩吧。反正现在小爷离开了军营也用不到他,就这么地吧!” 闻此,花楹瞠目结舌。 她家小姐,果然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闹半天这一路上,净想着怎么算计人家神医了! “小姐,你刚才太冲动了。你说在城门口的时候,万一那士兵掀开帘子怎么办?多危险啊!” 见花楹煞有介事的模样,占小玖不禁冷笑,“这就害怕了? 长没长脑子?你想想蓝芷烟,她那么自负高贵,遇见城门士兵肯定也是无比傲慢。 小爷就是摸透了这一点,才故意装腔作势的吓唬他们。 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萧亦然的身份在辽郡竟然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蓝芷烟的身份开口,竟然还不如萧亦然的名字来的实际。 啧啧啧,这萧亦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三年前的时候,就听说辽郡多了一位国师。 而且还特别受到辽郡老皇帝的信赖。如今看来,这三年的时间,他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了!” 花楹低声嘀咕,而占小玖看了看她,随即也什么都没说。 日夜兼程的赶路,在占小玖看俩,只要尽快离开未凉城这个是非之地,那她接下来想做什么就易如反掌了。 * 从边陲未凉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至辽郡京都艳阳城,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雾霭薄薄笼罩在艳阳城的上空,清晨薄雾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沉凉。 前方,艳阳城的城门已近在眼前,而通往城门方向的青石路面上,两辆首尾相连的马车缓缓驶来。 “大小姐,艳阳城已经到了,但还未到辰时,城门还没打开。” 满脸黄土的流云坐在车辕外,回身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慵懒的声音传来,“那就原地休息一会儿,等城门开了咱们就进去。” “大小姐,真的要去?” 流云不太确定的追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为何,但总觉得大小姐这次选择来辽郡的京城目的不单纯。 他可不敢有半点冒险的心思,这要是她老人家又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可以直接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见王爷了。 唰的一声,占小玖从马车内掀开车帘,她伸手拍了拍流云的肩膀,见他回眸,便挑眉讪笑,“怎么着,流云,你这是想替小爷安排了?” 见占小玖的眸子中闪现出促狭的精光,他顿时浑身一僵,干巴巴的笑道,“大小姐,属下不敢。待城门打开,属下便直接入城。” 占小玖斜睨着他,点点头,“孺子可教。” 话落,占小玖钻回马车内,而流云则伸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娘的! 他真是活得越来越没有男子气概了。 被大小姐看上一眼,竟然浑身发抖。 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半身不遂啊。 如此一想,流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认为,自己以后有必要看清楚真正的主子是谁了! 虽然王爷再前,可他实在抵挡不住占大小姐的手段。 “驾!” 突地,正当占小玖的马车在城门几百米之外停靠等待着城门大开时,他们身后的驿道上也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流云拧眉,回眸看去,只见一团团的尘烟四散,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 只是能看到不少人骑马而来,隐约间好像还能看到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此情此景,流云不期然的将马车往驿道的一侧靠了靠。 这是人家辽郡的地界,他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奈何,流云跳下马车,扯着缰绳把马车往一旁拉去的时候,后方的队伍已经眨眼间临近。 他动作加快了几分,可刹那间在前方骑马的十几人穿梭而过,掀起阵阵尘土,随后流云就感觉到,似乎另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他从马屁股后面探身看去,只一眼便脸色难看无比。 彼时,身在马车中的占小玖早已经在听到声音后,便在窗口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当对方的沉香木吊顶马车慢悠悠的停下来,窗口边被掀开的帘子内露出萧亦然那张脸颊时,占小玖默了! 阴魂不散! “占大小姐,久违了!” 萧亦然白希的脸颊上噙着一抹冷傲的笑,唇瓣微抿,眸光深邃。 闻声,占小玖也丝毫不怯懦,指尖轻轻撩开车帘,隔空望着萧亦然,似笑非笑的说道,“哟,原来是萧国师,世界还真是小呢。这么快又见面了!” “占大小姐真爱说笑,不过三日而已。但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看样子你是打算入城?” “国师?外面的真的是小玖妹妹?” 萧亦然的声音落定,马车中也再次传来了蓝芷烟的话。 这下,占小玖的脸垮了。 麻痹。 她的耳朵! 占小玖还来不及回答,萧亦然便已经将车帘整个掀开,对面马车中正在探头探脑的蓝芷烟也赫然入目。 她的视线和占小玖交汇之际,立时漾满了笑意,紧接着不乏抱怨的口吻说道:“小玖妹妹,你怎么说走就走,害得我找了你好久。 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艳阳城。这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但你下次可不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占小玖的指尖默默抓紧了车帘的缎面,她最近的运气……真是绝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入城吧。恰好占大小姐来此,也给本座一个机会,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招待你!” ‘招待’二字被萧亦然加重了语气。 而马车中的花楹已经紧张的在捏着占小玖的臂弯了。 然而,若是临阵脱逃,那她就不是野狍子占小玖了。 于是,在萧亦然泛着淡淡挑衅的目光中,占小玖灿然轻笑,“有何不可!那就请国师带路吧。” 占小玖如此态度似乎取悦了萧亦然。 他唇角浓郁的笑意别具深意,旋即放下车帘,低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前方等待城门附近的侍卫便站在城楼下,高举着令牌,对空喊道:“国师回城,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动作非常迅捷,眨眼间的功夫,厚重的城门就从里面被慢慢拉开。 所有的士兵也站在城门内,一字排开的迎接着。 占小玖看了看对面已经放下车帘的马车,又望了望前方洞开的城门。 这些,再一次证明了萧亦然在辽郡的高华尊贵的身份。 随着骏马再次扬蹄奔走,马车内占小玖也笑得格外畅快。 终于进入了艳阳城,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愈发的容易了。 虽然遇见了萧亦然是个意外,不过打从他上次对自己暗中下蛊开始,他们两个注定是敌人。 “小姐,真的要入城?” 占小玖睇着花楹,笑道:“没看见人家国师都亲自开口了,咱们若不进去,多扫他面子!” 花楹瞠目结舌,“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面子还是里子啊。 小姐,你别忘了,他还对你下过毒呢!” 占小玖小嘴上扬,“废话,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一次,到底是谁给谁下毒,咱们就走着瞧喽! 一会入城之后,你先让流云把慕容月和安羽放在城中,让他们俩找个客栈先落脚。 看现在这情况,估计我们八成会被带入皇宫。所以,先把他们安顿好。” “占!小!玖!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忽然间,在已经驶入了城门之际,从马车后面传来一声无比熟悉的低吼声。 占小玖,哭了! 尼玛,怎么又来了! 第199章 让你们滚下去 “占!小!玖!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占小玖哭笑不得,她动作僵硬的回身,隔着矮桌掀开了马车后面的雕花窗帘。 结果,此时正坐在后面车辕上的白卿,一脸怒意的睇着她,呲着小白牙恨不得咬她的模样。 占小玖心尖都抽搐了,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来的?” 一听这话,白卿的脸色更黑了! “你以为呢!爷追了你一路了,就你那点道行,以为大半夜的跑出城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白卿话落,占小玖正想追问时,结果天空中又落下三个身影,她是真的要哭了! 但见,天空的雾霭渐渐散去,道道晨曦洒在大地和马车的车顶上。 占小玖透过小窗,清清楚楚的被金丝暗纹锦袍闪瞎了眼。 彼时,夜胧月如天降修罗般,从空中缓缓落在了后面马车的车顶上。 随着他的落定,紧接着云景和凤桓也双双落在了他的身后。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想法顿时跑偏了,“喂,你们三个滚下去。别把小爷的车顶踩碎了!” 闻声,云景和凤桓差点泄了真气掉下去。 唯独一袭暗袍的夜胧月,在晨曦的日晕洒在他镌金面具上形成了无数星辉金芒时,占小玖对上他的眸子,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颤栗。 这厮是什么眼神啊! 冷冽,厉然,睥睨,倨傲。 卧槽! 装什么犊子! 马车依旧在城内肆意的奔跑着,即便速度不紧不慢,但路途中偶尔传来的颠簸让占小玖都感觉不适,可后面车顶上的夜胧月三人,却如寒松一样傲立。 占小玖这个不平衡,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已经甩开了他们,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啊! 麻痹! 这几个犊子都不知道跟着她多长时间了,可他们五个人竟然谁都没有发现。 这领悟,太痛彻心扉了! 占小玖狠狠的甩下帘子,转身负气的坐在马车中。 如今,她跟着萧亦然的马车一同入城,接下来势必会被带入皇宫。 萧亦然若有意加害于她,那么皇宫是他的地盘,也是最好动手的地方。 占小玖心里明镜,但她也装作不知。 她反正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一次她选择来辽郡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进宫。 如此,占小玖的两辆马车跟在萧亦然的马车之后,在艳阳城的街道上肆意狂奔。 而途中过路的百姓就跟见鬼似的。 这次听说国师出了城,可是带回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这三个大男人站在快速奔跑的车顶上,装啥呢? 也不怕摔下来磕掉大门牙! 白卿一个人坐在车辕上,望着周围百姓的目光所汇集之处。 他不禁桩头抬眸,望着车顶上非常显眼的三个大老爷们,狠狠地啐了一口。 不要脸! 以为这是选美呢! 还特么站在车顶上。 没听见小玖让你们滚下去吗! 一个个的,没个自觉呢! 白卿心里腹诽着,而前面马车中的占小玖则轻轻瞭着艳阳城的景色。 没什么特别。 唯独比未凉城更繁华喧嚣! 马车一直快速奔跑着,占小玖虽然身在车内,但是她依旧谨慎的发觉,前方的萧亦然,恐怕也在暗中观察着她的动静。 这厮看起来一副平淡不惊的样子,但回想起当初他被夜胧月捏到骨裂的肩膀,想来指定怀恨在心了。 “花花,去跟白卿打个招呼,让他一会进宫前,把慕容月和安羽送下车。” 占小玖对花楹吩咐了一句,随后她扭着身子就抱起一畔的坛子。 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几只蓝色迫心蛊,想都不想就装进了荷包中的金丝楠木盒中。 花楹闻声就迅速的趴在后车窗的位置,对着白卿指手画脚。 占小玖也没工夫理会他能不能听懂,因为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前方开路的侍卫队伍了勒紧缰绳停下奔跑的声音。 看来,辽郡皇宫,到了! 这一路上,白卿和夜胧月的出现并未让萧亦然有任何的表示。 辽郡巍峨古朴的皇宫叶门前,萧亦然走下马车之际,回眸看了一眼,似是故作惊讶般,低声说道,“没想到诸位都在!” 这话,听得占小玖心肝肺都拧巴了! 她特么才不相信萧亦然不知道白卿他们的出现。 刚才白卿出场时的大吼,连特么远方的狗都能听见,更别说心思深沉的萧亦然了! 正如占小玖所想的,她缓步走下马车时,皇宫内院便涌出了大批的御林军。 他们整齐划一的站在萧亦然面前,无比恭敬的单膝跪地,声震九霄,“恭迎国师回朝!” 占小玖有些惊讶! 萧亦然在辽郡国的地位,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尊崇。 不过越是这样,占小玖心里的热血就被激发的汹涌澎湃。 终于有好玩的了,不是嘛! 萧亦然初次见面就对她下手,占小玖觉得这事绝壁不正常。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萧亦然再牛逼,也不会做出这种给自己添麻烦的举动。 所以,他这样做是因为啥,占小玖认为需要好好调查调查! “起吧!” 彼时,萧亦然的姿态依旧平然淡漠,他睨了一眼御林军,旋即回眸望着占小玖,“占大小姐,希望没吓到你。初次见面,本座认为若不失礼节,皇宫才是最好的招待之处,你认为呢?” 面对萧亦然如此明显的挑衅,占小玖不退反进,“国师说的在理,可在理了!” 萧亦然眉峰微挑,深意十足的睨着她半饷后,便率先走进了皇宫叶门。 在他踱出几步之后,又陡地说道:“后面之人,乃是本座的贵客。迎入重阳殿,好生照顾。” “是,谨遵国师之命!” 占小玖站在叶门之下,望着恢宏气派的辽郡皇宫,心里万分感慨,没想到她这点背的运气,有时候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花花,走,咱也好好当一回贵客。” 话落,占小玖昂首阔步的走在前头,花楹一脑袋黑线的跟在她身边。 在行入叶门之前,占小玖没忽略一旁闭口不言的蓝芷烟。 这情况,倒是和她所认识的蓝芷烟大相径庭。 她想,指不定萧亦然在马车中跟蓝芷烟说了什么,所以才会造成她如此的表现。 占小玖对她本也没好感,心思一抛,就远远地走了。 后面的流云傻呆傻呆的牵着缰绳,直到有宫人上前将马车拉走后,他才回过神。 “原来这就是辽郡皇宫呢,爷正好没来过,进去瞧瞧也好。” 白卿站在流云身边,煞有介事的自言自语。 言毕,他笑看着流云恍惚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你家小姐都快没影了,你还不赶紧追!” 流云顾盼四周,最后任命的跟了上去。 彼时,早已经从车顶上落地的夜胧月,他双眸泓遂如渊,樱红的薄唇挂着一抹不屑。 “跟上。” 话落,他昂藏颀长的身形踱步而出,云景和凤桓无奈的对视,黯然神伤。 尊主,说好的嗜血冷傲呢。 现在他们都有一种变成了占小玖跟班的错觉。 “云景,去把慕容月和安羽安排在血月宫门下的客栈里,命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行走间,夜胧月蓦地开腔,云景脚下直接趔趄。 “尊主?” 他想不明白,尊主到底要干毛啊! 血月宫门下的客栈,那特么都是藏有无数秘密的地方,就这么安排占小玖的人住进去,万一出事算谁的?! “嗯?”夜胧月眸光深邃,脚步微顿,披靡狂傲的丢了一个眼神。 见此,云景暗暗吞咽一下,低头颔首,“属下……这就去。” 他堂堂菩提公子,都开始给别人的属下安排住宿问题了! 这尼玛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云景退下后,凤桓便跟着夜胧月齐头并进! 无视错身而过的行人惊惧胆骇的模样,凤桓蓦地低声说道:“尊主,萧亦然的伤势,已经好了!” 第200章 后宫争宠传 “尊主,萧亦然的伤势,已经好了!” 凤桓的口吻低沉凛冽,他身为神医,对受伤之人大略看一眼就能知晓其伤势情况。 闻声,夜胧月深幽的瞳仁厉光乍现,薄唇浅抿,低声开腔:“小心萧亦然,顺便查一下他的底细,就从三年前他出现时候查起。” “好!” 入了辽郡皇宫,占小玖身边伴着花楹和流云,前方由宫人带路,沿途的景色倒是让占小玖觉得格外稀奇。 她早就听说辽郡巫术盛行,但没想到这偌大的辽郡皇宫内院,竟然随处可见斗伞和脸谱等挂件。 斗伞下垂着一条条颜色不一的彩带,随风轻盈的飘荡着。 而不少殿宇回廊的瓦片下,挂着略带凶意的脸谱,随处可见,景观别致。 “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万一那个国师又想对你做什么……” “这你就别操心了,爷都跟着来了,萧亦然又多大的能耐还敢和白骨堂为敌?” 花楹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白卿就强行插队,跻身在占小玖身边后,就朗声开口,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被挤走的花楹一个趔趄,瞪着白卿的身影恨不得射出两个洞来。 小姐身边的奇葩,太多了,她有点承受不起! 占小玖回眸睇了一眼白卿,小嘴一翘,笑了:“你一个白骨堂,顶天了也就是江湖组织。 你确定江湖门派要插手朝廷的事?就不怕被群起攻之?” 被占小玖这样的反驳,白卿顿觉面上无光。 他梗着脖子,一脸的傲娇,“嘁,开玩笑呢!爷的白骨堂在江湖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好嘛? 群起而攻之?现在江湖那些败类都群龙无首呢,攻个六啊攻!” 占小玖但笑不语,却不禁暗中咂舌,这厮也是个不要脸的典范啊! 一行人在宫人的带领下,随即来到了萧亦然特别吩咐的重阳殿。 还没走近时,占小玖便看到重阳殿外整齐的两列宫女正端着托盘等候在大殿的门外。 宫女们的脸上都泛着恭敬谨慎的严肃。 双眼目不斜视,直待占小玖踏入重阳殿,这群宫女也紧随其后的鱼贯而入。 彼时,占小玖站在殿门口,望着重阳殿内的布置,凤眸微闪,笑而不语。 殿内肃然清幽,一水儿沉香木锻造而成的桌椅柜案,淡淡的香气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占小玖缓步走到殿内正中央的圆桌边落座,花楹和流云则坦然自若的站在她身后。 至于白卿,则二话不说也直接坐在占小玖的身畔。 落座之际,占小玖双眸顾盼生姿,目光不停的往殿门外打量。 奇怪,夜胧月和凤桓云景那三个犊子怎么没跟来? 思忖间,占小玖倏地望着花楹,对着她暗暗使了眼色,花楹立马心领神会。 她煞有介事的走到占小玖的身前,望着聚集在殿门处的宫婢们,清了清嗓子说道:“咳,你们先下去吧。我们家小姐有什么需要,会随时招呼你们的!” 宫婢们面面相觑,许是知道占小玖乃是萧国师的贵客,于是谁都没敢多言,匆匆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前,便低眉顺目的走了出去。 占小玖望着宫女们的身影,不禁讪笑,“找这么多人来监视我,萧亦然也就这么点道行了!” “小姐?”花楹一愣,睇了一眼流云,不禁叹息:“早知道我们就不要来了。看样子萧国师在辽郡的地位非同一般,你说要是他想对你有其他的想法,那可怎么办?” 占小玖斜睨了一眼花楹:“凉拌!” “小姐!” 见占小玖还是如此不正经的态度,花楹又好气又好笑。 她算是发现了,自从小姐不傻了以后,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初生牛犊子不怕虎的感觉。 若是在崇明倒也算了,可如今在辽郡,小姐还这么一意孤行。 做人难,做个处处为主子担惊受怕的婢女更难! 占小玖不打算解释太多,她灿然的凤眸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礼物,绫罗绸缎,珠翠玉饰,应有尽有。 她才刚刚抵达辽郡,没想到萧亦然就安排人准备了这么多见面礼。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流云,把这些东西打包,一会装马车上去。花楹,你现在出去打听打听,三公主蓝芷烟在哪个宫殿!” 流云眉心一跳,一张扑克脸绷得像皮筋似的。 他二话不说,也不想多问,沉默的走到桌前,直接将托盘中的暗红绣花方巾折起来,大包小包的开始往马车上敛! 这天底下,自打他认清楚大小姐之后,就非常明白自己的未来一定是命运多舛。 流云不声不响的收拾东西,花楹也无奈的摇头,扯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彼时,白卿狭长的眸子中噙着流光四溢,他打量着占小玖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开口戏谑:“你倒是不客气啊!你就这么确定,这些东西是送你?” 闻声,占小玖挑眉,打量着白卿之际,顺手还将他手边的托盘移开,“干啥?不是送我的,难不成是给你的?” 白卿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收走他手边托盘的举动,真是眼疼极了。 “嘁,这些破玩意,也就你当成宝贝。爷的白骨堂里要多少有多少,谁稀罕啊!” 占小玖葱白细长的指尖捻起一枚蝴蝶翼翅发簪,边看边说道,“不稀罕更好。白骨堂要多少有多少,也没见你拿出来啊。吹牛逼谁不会?” “占小玖,你不气爷能死是不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白卿不乏愤懑的口吻瞪着她,然而占小玖依旧没啥好态度,轻声一笑,几分轻蔑的口吻,道:“好好说话?白卿,你别逗了。可别忘了,你一直想要小爷的命。你真当我是傻子?” “你……”白卿一时语塞,想反驳一句,又无奈的发现占小玖说得的确是事实。 他当初之所以接近她,正是因为想杀她的同时,意外的对她起了兴趣。 可现在,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反而愈发不想杀她。 谁的身边要是能有这么个活宝,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烦心事了吧。 “咋地啊?无力反驳了?你说你,明明是白骨堂的堂主,当年风头无两。 你看看你现在,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那三六九等的手下,是不是快饿死了?” 占小玖嘴巴够毒,埋汰人也是半点不留情。 白卿被她这一番看似戏谑实则轻蔑的语气搞的心头乱如麻。 不期然间,他一掌拍在桌上,指着占小玖低吼,“占小玖,你说话小心点!谁说爷无所事事? 爷现在跟着你,这就是爷的大事!你别以为爷真舍不得杀你,若爷动手的话,也就是眨眼的事。” “哦!”占小玖的目光聚焦在白卿的指尖上,“所以呢?要么你现在动手,要么你自己滚蛋,你选吧!” 诶! 白卿傻了! 按照套路的话,接下来是应该这样发展的节奏吗?! “本宫在这,什么时候轮的到你动手?” 在白卿还没想好措辞回答占小玖,门外的夜胧月和凤桓在远处一众宫女下人的瞩目中,缓缓走近了殿门。 闻声,占小玖耳朵都疼了! 又来了又来了! 这几个犊子凑在一起,每次都没好事! 麻痹! 她来辽郡,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也不是为了广结善缘啊喂! 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有闲工夫看他们天天演绎后宫争宠传! “夜胧月,你……” 白卿愤怒之际,咬牙切齿的瞪着掀开暗云衣袂跨步入内的夜胧月,正准备和他唇枪舌战一番,却忽地看到殿外远处一队吸精的队伍出现,他话锋一转,道:“有人来了!” 言毕的瞬间,占小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人影飘飞,就跟幽灵嗖嗖嗖穿梭一样。 待她好不容易定睛,再次转眸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觉得,眼前这几个犊子,都应该是属狼的。 不然,怎么一个个装大尾巴狼装的跟真事似的! 此时此刻,占小玖睇着凤桓和白卿,但见两个人都是单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撑在膝盖上,故作一副面若平湖心有雷霆的神秘感,而他们的双眸也炯炯地望着门外…… 第201章 替小爷抽他丫的 占小玖睇着凤桓和白卿,但见两个人都是单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撑在膝盖上,故作一副面若平湖心有雷霆的神秘感,而他们的双眸也炯炯地望着门外。 余光微闪,占小玖又看了看夜胧月,嘴角都抽搐的像中风似的。 夜胧月一袭暗纹金丝黑袍本就格外显眼,尤其是他颀长的身姿即便是坐着,也能令人感觉到一股子莫名的威压。 他衣袂曳地,双腿微开,面具下的薄唇映衬着魅人的血痣。 占小玖望着他的双眸,漆黑却耀然晖芒,泓遂深幽如望不见底的寒潭。 刚才是谁一露面都说什么‘本宫在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动手’这样的话?! 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恢复了凌厉傲然的模样。 麻痹! 不太习惯啊! 占小玖扬眉看着夜胧月,心头酥酥麻麻的感觉又轻轻撞击着心房。 甚至她脑海中都不期然的浮现出,那一晚在未凉城的客栈中,他是那般的陌生,可又带着震颤心灵的妖媚。 这……他有毒,还是离远点吧。 占小玖堪堪压下心头的悸动,强行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一脸正色的望向重阳殿外。 彼时,萧亦然已趋步而近。 “诸位,希望本座的招待没让你们失望。” 萧亦然踏上台阶,还没踏入殿门的朱红色门槛时,便煞有介事的开口。 闻此,占小玖低声一笑,不乏耐心的与之虚与委蛇,“萧国师这么客气,和几天前初遇时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啊! 只是,就不知道萧国师今日的表现,是出于真心还是暗藏假意?”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拆穿萧亦然的虚伪。 她讨厌萧亦然,毋庸置疑! 这逼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下蛊,如果不是为了试探她,那就纯属是作死! 而且,是作大死! 麻痹! 当她占小玖是泥人捏的? 下蛊这事,她记他一辈子! 犊子玩意! 萧亦然一身素色暗灰长袍宛若道士的打扮在占小玖眼里,愈发像个江湖神棍。 而随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十名宫人更是让人百般唏嘘,一个国师竟会有如此阵仗。 彼时,萧亦然白净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清雅的浅笑,他双眸似染了薄雾,氤氲着好看的琉璃色,而当日初见时那般阴冷却不复存在。 暗灰长袍在他的身上随着行走如青云摆动,身形颀长挺拔,如柳若松。 他听完占小玖的话,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看来,占大小姐对本座的偏见已是根深蒂固。 如今,来者是客。若占大小姐不嫌弃的话,本座愿亲自向你道歉。” “国师!不可!” 萧亦然话音落定,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脸色阴沉的小太监立马开腔阻止。 声音传出,立时就吸引了占小玖的注意。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太监,心里微微好奇,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太监,竟敢当众开口反驳?! 最重要的是,这小太监的眼神看起来多么的熟悉。 阴冷透着寒意,凛厉泛着冷光。 这不正是那一晚她被萧亦然所骇的神情麽! 这下,好玩了。 聪睿的占小玖,没有多想便自觉的将小太监归为萧亦然的心腹一类。 她含笑相视,眼看着萧亦然抬手阻止了小太监的话,凤眸更是闪过一抹玩味的精光。 萧亦然不理会夜胧月等人的神色,眸光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继续说道:“占大小姐,相信你也知道,本座此次出宫,就是为了寻回三公主。 当日,占大小姐对三公主所做的事,应该没有忘记。本座身为国师,自然有理由要弄清楚出现在三公主身边之人到底是居心叵测还是用心良苦。 所以,本座对占大小姐所做之事,怕是多有得罪。而今,既已冰释前嫌,还请占大小姐海涵。” 占小玖娥眉微拢,“按照萧国师所言,那我平白中了你的蛊,又被你在客栈中随意威胁,就因为你的三言两语,便就此作罢?” 言毕,白卿也立时添油加醋,“谁说不是呢。早前就听说辽郡萧国师能言善辩,诡计多端。今天一看,爷真是佩服佩服!” 有了白卿的开口,本想置身事外的凤桓一瞬就接到了夜胧月的目光会意。 他硬着头皮低冽着嗓音,也开口帮腔,“萧国师若当真有意道歉,在下认为不如问问占大小姐的意见。 当然,如今身在辽郡,萧国师乃是东道主。若你不过是说说而已,那在下等也只能听之任之。” 接连有了凤桓和白卿的帮腔,占小玖倏地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些人都在帮她? 确定在帮她吗? 她真的不是傻子,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这一个两个的不但跟着她一路前来,甚至还在发生事情时对她百般维护。 她要真的有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容颜,说不定她会认为是真的。 可现在……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白卿,凤桓,夜胧月,如此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啥啊! 占小玖心知肚明,她还没有那个魅力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而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就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想想也是醉了! 她特么长得丑也就罢了,现在又惹上这么多的麻烦! 这尼玛她都有一种自己身为女皇看着嫔夫争奇斗艳的赶脚! 你说炒蛋不炒蛋! 在几人接连说完之后,萧亦然已近在桌前。 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占小玖,随即又睨着白卿和凤桓,唇角不置可否的微扯,展眉说道:“看来,诸位对本座的误解,还真是格外的深。” 萧亦然的视线环顾所有人,唯独有几分刻意的不去看夜胧月。 几人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打算拆穿。 “萧国师,对你有没有误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爷这次出使辽郡,是身负重任的。 这一次选择入宫,也是为了三公主蓝芷烟。所以萧国师别多想,我们对你没什么兴趣!” “哦?身负重任?不知占大小姐所谓的重任,是什么?” 萧亦然选择性的忽略掉占小玖不中听的言语。 他反问一句,立马就引来占小玖的惊诧:“萧国师你说笑啊?既然是重任,小爷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话落,白卿和凤桓都不禁扶额叹息,眼神微飘。 占小玖,你还说自己不傻! 你明明都说了,你这次入宫是为了三公主蓝芷烟的! 现在还跟萧亦然打马虎眼,你是大傻子,你当谁是二傻子啊?! 白卿和凤桓反应自然没逃过占小玖精湛的眸光。 她不怒反笑,纷嫩嫣红的小嘴边笑意盎然,看起来似是心情不错。 而萧亦然则微微颔首,一侧的剑眉微翘,极有耐心的再次问道:“原来占大小姐是为了三公主而来!那不知三公主做了什么,会让占大小姐如此在意?” “萧国师,你听过一句话吗?” 萧亦然脸颊一侧,“什么话?愿闻其详!” 占小玖耸肩一笑,“你管得着吗?” 没错! 占小玖就是这么猖狂的在人家地盘上撒野! 不管萧亦然到底有啥想法,但是在占小玖针鼻儿大的心眼里,早就将他列为头号敌人了! 算计过她,现在还舔着脸跟她谈笑风生! 尼玛,难道没听说过,女人都是小心眼吗?! 萧亦然白希的脸颊还是不期然的闪过一抹清浅的诧然,随即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目光低垂,恰恰落定在桌上空空荡荡的托盘上。 他故作一惊,剑眉微拧,声音陡地低沉了许多,“来人,把门外的那群婢女全部杖毙。 竟敢私拿本座准备给占大小姐的见面礼,罪无可恕!” 一听这话,占小玖幽幽的笑了。 这犊子是给她下马威呢?! 来不来的就要把门外的婢女都杖毙? 吓唬人?! 她占小玖风里来雨里去,啥没见过? 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她面前耍大刀,当她吓大的? 萧亦然的话音落定,其身后的小太监们非常麻溜的转身跑了出去。 而站在殿门五米之外的宫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就被纷纷按到在地! 若换做平常,占小玖说不定会正义感爆棚,上前去阻止。 偏偏此时此刻,在萧亦然的面前,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仅仅是与萧亦然隔空对望,一脸的莫不关己。 同座的夜胧月等人,也是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对殿外宫婢们的哭嚎求饶恍若未闻。 一个人的戏终究是演不下去的。 萧亦然的眉宇微沉,深深地望着占小玖,似笑非笑的开口,“占大小姐似乎并不打算替她们求情?” 闻此,占小玖嗤笑,“萧国师真爱开玩笑,你惩戒你的宫婢,我为毛要开口求情?” “这样说来,你是承认她们偷拿了本座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萧亦然的口吻别具深意,而占小玖则茫然的看了看白卿等人,“我说过这种话吗?” 白卿摇头,“没听见!” 凤桓垂眸,“好像没说!” 夜胧月薄唇微抿,瞬着萧亦然的泓遂双眸充满了蔑视。 占小玖轻缓一笑,打量着萧亦然,凤眸粲亮,“萧国师,你今天是来‘卖节操’的吗?” 卖节操?! 众人表示听不懂! 但萧亦然直觉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好话,白净的脸颊泛起一丝阴霾,“占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若这些东西真的是宫婢拿的,本座定然会将她们立斩不待!” “哦!随便你啊!你是国师,我又不是!” 占小玖耐心十足的与萧亦然虚与委蛇。 显然,萧亦然也错估了占小玖的脸皮和她插科打诨的能力。 沉默了少顷,萧亦然旋身回眸望着门外跪趴在地上满脸惊慌的宫婢,他冷笑一声,云袖轻舞,“斩!” “国师饶命啊。国师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拿,国师明察!” 但见,宫婢们神情慌张的磕着头,一双双的眸子里盈满了恐惧和祈求。 闻此,萧亦然的唇角却露出残酷冷笑,“不是你们拿的,那本座的见面礼去了哪里?” 占小玖喟然一叹,胳膊撑着桌子拖着小脸望着萧亦然自导自演的一切,感觉咋那么炒蛋呢! 他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还是想让她承认自己见财忘义? 卧槽! 她就不说,能咋地! 占小玖亲眼望着前方的宫婢已有不少人都望着她眼底暗生希冀。 可惜占小玖不是有良心的人,萧亦然想用她们的命来给她难堪? 搞错没啊? 她们的命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说不好听的,即便现在萧亦然用白卿或者夜胧月的命来要挟自己,她都不会就范的。 更别说是这些被人利用的宫婢了! “国师明察,真是不是奴婢拿的。是……是占大小姐拿的!” 为了求生,宫婢里终于有人指着占小玖说出了实情。 而萧亦然的眸光倏地大亮,蓦然转眸睇着占小玖,狭长的眸子微眯,“占大小姐,你怎么解释?” “解释?”占小玖脸上的神色愈发玩味,她托着腮,表情纯真的睁着水润润的眸子,“我为毛要解释?萧国师你从开始到现在有问过我吗?是你自己认为宫婢拿了见面礼,怎么现在又反过来问我?你是有精分症还是妄想症?” 占小玖对萧亦然的话半分不留情。 这逼,搞这么多事情,指不定心里打什么鬼主意呢! 想逼她就范,走着瞧! 萧亦然被占小玖的话噎住,良久没有开口。 而白卿将桌上的茶杯拾起,斜睨着萧亦然,开口揶揄,“萧国师这一套,真是堪比戏班唱戏的。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欺负我们家小玖没人还是咋地?” 我们家小玖? 凤桓眉宇愈发低垂,夜胧月则一个厉光甩到白卿的脸上。 到底谁们家的小玖,这件事看来需要好好估量估量! “原来占大小姐是仗着有人,才敢在本座的皇宫里为所欲为?” 萧亦然漫不经心的睇了一眼白卿,随即看向占小玖出口讽刺。 这下,占小玖忍不了了! 她小手一拍桌案,陡地起身指着萧亦然,动作之大就连她脑后的马尾发丝和飘带都不停的缠绕飘飞。 “萧亦然,你脑子有泡是不是?你到底要干啥还不如直说了好! 打从你进来,就满嘴喷粪,你吃屎长大的是不是? 不就一堆破铜烂铁的见面礼麽,你要是那么宝贝,别拿出来啊? 咋地啊?口口声声说是见面礼,现在又愤慨激昂的追问去处? 你特么不是说给小爷准备的吗?小爷命人丢去茅房了,你有意见?” 占小玖说话从来不着调。 满嘴的糙话被她说出来非但没有半点惹人嫌,反而让在座的夜胧月等人觉得无比真实! 骂得好! 骂死你的犊子! 萧亦然的脸色此时已如结冰的湖面,冷厉阴沉。 他如何听不出占小玖的讽刺和她的污言秽语? “占大小姐,这就是忠义王的家教?” 占小玖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萧亦然的脸上砸去,“家教你大爷!小爷是疯子,你特么跟一个疯子谈家教,你还不承认你脑子有泡?” 要不说占小玖觉得,对待萧亦然这种货色,就得用非常手段。 以为她进了辽郡的皇宫就不敢造次? 开尼玛玩笑! 她头上可是顶着疯癫傻子的名号,发起疯连她自己都害怕! 占小玖话音落定,萧亦然也动作迅速的自空中截住了她砸过来的茶杯。 萧亦然的目光定在茶杯上,唇角泛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占大小姐,看来只是误会一场,你又何必动怒?” 天底下,吵起架来最气人的就是你怒不可遏,而对方却一脸笑意盈人。 好吧! 占小玖承认,萧亦然的确是个人物! 他不动声色的能挑起她内心最狂野的愤怒,现在她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而他反而泰然自若的结束了唇枪舌战。 占小玖表示,她很不高兴! 非常非常不高兴! “萧亦然,你在本宫面前如此造次,谁给你的胆子?” 但占小玖站在原地愤愤不平的穿着粗气时,周身闪着金月流光的夜胧月倏而低醇的开口。 萧亦然的眸光微侧,与夜胧月视线交汇,唇角笑意收敛了半分,同样低沉的嗓音说道:“夜宫主难得有兴致来辽郡皇宫做客,本座欢迎还来不及,又怎敢造次?” “夜胧月,你别废话,替小爷抽他丫的!” 凤桓手里茶杯一抖,滚烫滚烫的热水洒在手背上,烫得他眼睛都花了。 尼玛! 他要是有一天早死,那绝壁是被占小玖给吓得! 当着萧亦然的面,吩咐他们家老大抽他? 卧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能不能好好的看戏啊! 闻声,夜胧月冷峻的眸光瞬了一眼占小玖,眼波深邃无垠,涓涓细流般的嗓音飘然落定一字,“好!” 好? 好你妹妹! 凤桓这厢还没摆正心态,结果就感觉一阵飓风漩涡般的强大罡气差点被把他掀飞。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他定定一看,眼前的萧亦然不见了。 “噗……” “国师!!!” 陡地,在前方右侧,窗棂稀稀拉拉的碎裂,像是落叶一样坠在地上木屑飞溅。 而萧亦然发丝微乱,单膝跪地,一手成拳撑着地面,一手则捂着胸口。 他低着头,任由发丝挡着脸,以至于无法令人看到他真实的表情。 门外的小太监们循声跑来,刹那间便将占小玖坐在的圆桌包围。 “萧亦然,本宫说过,轮不到你造次!” 此时,占小玖的一颗小心肝抖得跟筛子似的。 她吓得都麻爪了! 夜胧月这么牛逼吗? 她好像这看见他云袖随意撩动一下,结果就生生把萧亦然给拍飞了? 麻痹啊! 他是真没打算杀自己对不对? 不然按照她以前得了吧搜的猖狂样儿,被他大卸八块也是情理之中。 此刻,占小玖终于明白,血月宫的夜胧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第202章 这犊子不可小觑 夜胧月在萧亦然猝不及防之下,将他打成重伤。 且当着所有太监和宫婢的面,撞毁了一扇窗棂。 萧亦然低头跪在地上,伤势不轻,接连吐了两口鲜血,这才缓缓的抬起头。 在他抬眸的一瞬,占小玖只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黑暗应该都凝聚在他的双眸中了。 暗黑,幽深,淡漠,深邃。 一如哪一晚初见,占小玖再一次被他深邃的眸光所骇。 彼时,萧亦然一寸寸掀开眼帘,视线望着占小玖的方向,有些狼狈的站起身,缓缓抬手:“都退下!” “国师?” 以那名最先开口的小太监为首,皆是噙着担忧且气愤的神色凝望着他。 萧亦然剑眉一拧,声音低沉凛冽,“本座说,退下!” 小太监们明显不忿,但最终还是各个义愤填膺的瞪着占小玖和夜胧月,鱼贯而出的退出了重阳殿。 “夜宫主,这……是你第二次对本座出手!” 萧亦然挺拔的身形站在窗边,他以指尖擦去唇角的血渍,旋即瞳眸深如寒潭的睇着夜胧月。 彼时,夜胧月神色平淡,不悲不喜的点头,“继续说!” 占小玖瞬间咂舌! 麻痹! 夜胧月到底有多牛叉啊! 这可是人家辽郡的地盘! 即便是她,也只敢逞口舌之快,若说真的对萧亦然做什么,她也会掂量掂量后果。 偏偏,在人家萧亦然的地盘上,他夜胧月还能这样嚣张。 他就不怕辽郡大军直入,把他的血月宫给砸了? 占小玖的想法还没落定,萧亦然已再次开腔,“夜宫主,你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本座动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萧亦然的询问让夜胧月淡漠浅笑,“本宫要做什么,何须考虑后果?萧亦然,你辽郡这等蛮夷之地,本宫还不放在眼里。 若你当真有何想法,可以对本宫使出来。但是她占小玖,是本宫要的人,你若不想辽郡被毁,就别打她的注意。” 这是夜胧月第二次当众宣布她的所属! 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一定是令人幸福感爆棚的满足。 可偏偏在占小玖看来,她心里却愈发难以平静。 她想,或许该找个时间,和夜胧月仔细的聊聊。 到底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想得到的? 不然,他堂堂血月宫的宫主,没必要对她如此特殊。 占小玖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认为夜胧月越是这样说,反而越是不对劲! 她才不会认为他们两个有过几面之缘,他就会自己另眼相待。 “夜宫主,那若是本座说,她也是本座要的人,你、当、如、何?” 占小玖,惊! 这尼玛是什么节奏啊! 白卿和凤桓闻声皆是以非常不赞同的目光望着占小玖。 从他们的眸光中,占小玖仿佛读懂了一句话,‘你和萧亦然是什么关系?’ 此时,就算占小玖有再多的自知之明,她也是真的懵逼了! “萧国师,你这是不经我的允许,就大放厥词啊? 不如你先告诉我,我做了什么,惹到你如此关注?” 涉及到切身利益,占小玖再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 她就说自己和萧亦然第一次见面,何以他会对自己下蛊。 敢情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大爷! 萧亦然看都不看占小玖,对她所说话更是恍若未闻。 他深幽如渊的眸子瞬也不瞬的与夜胧月对望,两人的目光交汇,火花四溅,砥砺雄风。 夜胧月稳坐如山,气势如虹,萦绕在身边的可怖气息令人却步。 他剑眉微沉,星目含威,薄唇讥诮的上扬,蔑视逼人,“你,试试便知!” 夜胧月龙章凤姿,昂藏夺目,那凛然的气质如披靡的神祗,敬而生畏。 此时,二人一站一坐,目光都暗含着估量和挑衅。 倏然间,已退居到殿外的小太监匆忙跑来,站定在门口,神色凝重的望着里面的情形,继而对萧亦然说道:“启禀国师,圣上旧疾复发,还请国师移步。” 圣上旧疾复发? 陡然闻此,占小玖的眼底泛出一抹精光。 她虽不语,但已将此事牢牢记于心底。 被小太监打断了两人间沉默的对峙,萧亦然缓缓垂下眸子,声音沙哑,“本座身有要事,暂且告辞!” 话落,萧亦然毫无留恋的转身,昂首阔步的姿态若非知情人,断无法看出他已是身受重伤。 占小玖十分不雅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望着萧亦然远走的背影,良久都没回神。 余光微侧之际,她不期然的就看到门外那些婢女,一个个噙着仇视的神色睇着她。 这下,占小玖有点哭笑不得。 她本想和萧亦然来一场生死角逐。 但现在好像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了。 所以说,她和萧亦然是再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眼下,看来她必须速战速决! “占小玖,你怎么这么乱!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萧亦然的?” 白卿对着萧亦然的身影剜了一眼后,立马就以一种妒夫的姿态凝眉看着占小玖。 殊不知,他话一说完,端着茶杯喝水消火的占小玖直接喷了。 “噗……咳咳咳咳!” 占小玖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她鼓着脸蛋,瞪着漆黑晶亮的双眸看着白卿,拍着胸口反驳,“白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都不知道我啥时候认识他,你现在来问我?” “哼!”白卿傲娇且不悦的扭头,冷冷的哼了一声。 而占小玖呲牙咧嘴的望着他,忍不住直接伸手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下,“你这什么态度,找削是不是?” “嘶……占小玖,你是不是个女人啊!除了会动粗,你还会干什么?” 占小玖眼看着白卿疼得直咬牙,顿时心情好了不少,撇撇嘴,扬着下巴,“我会的多着呢!你要是也想尝尝被打鸟儿的滋味,小爷成全你啊!” 被打鸟儿的滋味?! 凤桓有点不解! 夜胧月更是双眸犀利的睇着她和白卿之间的互动。 唯独,直到事情始末的白卿,一听见占小玖的话,登时胯下一紧,他不作他想,转身就捂着裤裆,一脸的戒备,“占小玖,你休想。” 白卿这动作,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能明白是何意。 如此,夜胧月露在面具外的脸颊堪比他的面具,漆黑如炭,阴沉的仿佛能滴墨! “小姐,我问到了!” 这等气氛不算融洽的时刻,花楹回来的刚刚好。 她连跑带颠的冲进来,一打眼就看见夜胧月和凤桓,不禁抿着嘴噤了声。 占小玖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满意的点头,不理会其他三人古怪的神色,走上前挽着花楹的臂弯,离开重阳殿时,还不知害臊的丢下一句,“本小姐去如厕,你们自己玩吧。” 凤桓沉默的叹息,耳朵疼。 白卿愤怒的扭头,腰疼。 夜胧月则星目锐利,吐气如冰,“离她,远一点儿!” 白卿斜睨一眼,嗤笑,“这事,你说了算?” “白卿,本宫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但,别挑战本宫的耐性……” 夜胧月杀气散体,遒劲的罡气如一堵墙似的将白卿紧紧包围。 他眼底泛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凝重,深知夜胧月不是说说而已,但为了面子,白卿还是不知死活的反驳挑衅,“夜宫主若真的在乎小玖,何不将她绑在身边?当然了,本堂主相信以夜宫主的为人,肯定也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所以,别把自己说的太高尚。恐怕你对小玖的用心,与萧亦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正大家都彼此彼此,若夜宫主愿意,不如咱公平竞争,毕竟小玖最终愿意跟定的人,才是赢家。” 白卿言毕,撩开腿上的衣袂,起身就在夜胧月清辉熠熠的目光中,落落大方的走出了重阳殿。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离开了殿内压抑的气氛和窒迫感的氛围后,他是何等的庆幸。 方才,夜胧月周身遒劲的内力散体的一刻,他硬生生的承接下他隔空撞来的内劲。 麻痹,现在胸口还疼呢! 夜胧月,这犊子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第203章 忽悠蓝芷烟 “花花,问到蓝芷烟的住处了?” 占小玖拉走花楹之后,两人在重阳殿外漫步之际,她便追问了一句。 闻声,花楹警惕的看了看周遭,点点头,“小姐,蓝芷烟宫殿在内庭御花园的后面,就叫芷烟宫。这是地形图!” 花楹说着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交给占小玖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顾盼四周。 见此,占小玖这眼里愈发感叹,有一种吾家闺女初长成的错觉。 从花楹的手中接过宣纸,占小玖打开看了两眼,继而揉成一团,撕得米分碎。 她凤眸打量着重阳殿的周围,看到一条蜿蜒回旋的走廊,小嘴一抿,道:“花花,你去重阳殿等着。 如果凤桓和夜胧月他们问起我,就说……我拉肚子!” 花楹一怔,顿时感觉占小玖这番话都带着味道一样。 还不等她回答,占小玖已经一阵风似的在她眼前飘过。 被仍在原地的花楹,眨着眼看着占小玖一袭水蓝色染玉白锦袍消失在眼前,低着头叹息一声,满脸无奈的走向重阳殿。 小姐真是爱说笑。 拉肚子这个借口,连她都不相信,凤神医和那个面具鬼畜男会相信的话,那真是有鬼了。 占小玖沿着重阳殿后方的回廊踱步穿梭,她细柳般的小蛮腰在白色玉带的衬托下,更显得不盈一握。 款款踱步,姿态清然,秀发和额头上的飘带相互辉映,一副贵气小公子的打扮。 她不理会途中擦肩而过的宫女是何等的瞠目,也不管那些小太监注目凝望的神色,依照花楹地形图上所绘,她很快就找到了芷烟宫。 坐落于御花园后方的芷烟宫,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宫殿周围种满了各异的鲜花锦簇,阳光灼灼的午后散发着勃勃生机。 占小玖边走边看,水灵灵的眸子内不时的泛出赞赏。 看不出蓝芷烟的宫殿竟有如此美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难怪她有大波儿! 直接想歪了的占小玖,唇角绽出自嘲的轻笑,正在芷烟宫门外打算多停留片刻时,殿内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吼声。 “你们都给本公主滚,滚出去!” 这不正是蓝芷烟的声音?! 占小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眼眸精光湛湛,负手前行。 “公主……公主息怒!” “都滚出去!本公主不相信,说什么也不相信!你们休想欺瞒本公主!” 不相信什么? 占小玖听着蓝芷烟无比愤怒的声音夹在着瓷器落地的声音,眨眼间就走到了宫殿的窗棂边,透过缝隙望着里面的情形。 “公主息怒,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不可能!”婢女再次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而蓝芷烟愈发怒不可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本公主! 摄政王怎么可能会拒婚,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让你们这样说的,对不对,是不是!” 摄政王拒婚? 哟! 你不正是古阡绝吗! 难不成拒婚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卧槽! 那怎么能行,她的事还没开始呢,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打定主意的占小玖,不打算让蓝芷烟将事情闹大,她站在窗边,轻笑一阵,吐气如兰的说道:“三公主,何事如此生气啊?” 占小玖话音出口,蓝芷烟愤怒的脸颊便漫过惊喜。 她循声找去,好不容易看到正站在窗外对她挥手的占小玖,立时鼻头一酸,跑到窗边无限委屈的说道:“小玖妹妹,你终于来了!” “怎么?你在等我吗?” 占小玖有些惊讶,她清楚的看到了蓝芷烟眼底对她的信赖和依赖。 这,恐怕不是个好现象呢! 闻声,蓝芷烟连忙点头,转眸的瞬间,她脸颊笑意猛地收敛,怒目瞪着宫女,喝斥,“你们还不快滚!” 四名宫婢你看我我看你,不太了解她口中的小玖妹妹到底是何人! 毕竟,窗边出现的登徒子,那是一身男装的打扮。 难道是,公主的姘头?! 这几个宫婢神色各异,她们面面相觑后便倾身拂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们得赶紧将这消息告诉给皇后娘娘。 “小玖妹妹,别站在外面了,快进来说!” 蓝芷烟对占小玖相当热情的态度,让后者觉得有点脸上发烧。 要是以后的某一天,蓝芷烟发现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会不会拔剑捅死她? 占小玖觉得极有可能! 甚至有一种腹背受敌的错觉呢。 如此一想,占小玖都不禁为占凌风感到骄傲。 能有她这么优秀的女儿,他帅爹睡觉都能笑醒了! 占小玖,你真是脸大的能乘船! 在蓝芷烟热情的邀请下,占小玖顺利的进入了芷烟宫。 婢女都被蓝芷烟清退,于是这两人便一副姐俩好的坐在了殿内的贵妃榻上,吃着糕点,喝着清茶,顺便听着蓝芷烟三字不离古阡绝的抱怨。 “小玖妹妹,你说难道我配不上他吗?不然为何他要拒绝联姻。明明我都等了他这么多年,明明……” 占小玖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一脸困倦的听着蓝芷烟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她委屈的噤声,占小玖这才撑着眼皮,不置可否的说道,“三公主,他当然有权利拒绝啊。” 蓝芷烟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望着占小玖。 而稍作停顿后,占小玖又扬起明媚如惷光的笑意,“他可以拒绝,但是你同样可以不放弃!” “小玖妹妹?” 果然一听此话,蓝芷烟的眸子中再次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匆匆丢下手中的梨花糕,不顾油腻的抓住占小玖的素手,追问道:“小玖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占小玖拧眉感受着自己被摸了一手的油渍,为了大计,她选择无视,轻笑一声,安慰道:“三公主,我想摄政王之所以会拒绝,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呢,你可别忘了,我这次出巡辽郡,就是为了他老人家的要求而来。 我想,说不定这是摄政王在试探你呢?万一你的心意不够坚贞,那说不定就真的要错过彼此。 依我看,拒绝与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一颗爱他的心这就够了。” 占小玖充当着爱情专家,义正言辞的将蓝芷烟引到自己挖的坑里面。 而蓝芷烟闻此,立时眼眸大亮,脸颊上的失落也是一扫而空。 “小玖妹妹,你的意思是,要我坚持?” 占小玖望着蓝芷烟试探的表情,随即重重点头,“没错!三公主,这一路上,我被你的真心打动了无数次。 如果我是个男人,我指定也会拜倒在你的大波儿……哦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早前就听说你和摄政王当年有过一面之缘。而摄政王如今也二十有二了,他这个岁数,别人都快有孙子了,他却还是孑然一身,你难道都不好奇吗?” 被占小玖一阵蛊惑,蓝芷烟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胸前剧烈的起伏着,那叫一个波涛汹涌,看的占小玖都有点口干舌燥了。 “小玖妹妹,难道……摄政王在等我吗?” 此话一出,占小玖默默地给蓝芷烟点了赞。 果然是胸大无脑,三两句话就掉坑里了! 心里如是想着,可占小玖的身体却无比诚实,用力的点头,“我觉得是这样的。不然无法解释他至今未娶的原因呢!” 彼时,蓝芷烟被占小玖扔到了深坑中已无力爬出来。 她喜上眉梢的表情任谁也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如此,占小玖又乘胜追击,顺便将自己的手从蓝芷烟油腻的指尖中拿了出来,“三公主,不知当年除了你与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外,可还有其他的公主与他见过面?” 蓝芷烟对占小玖的信赖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她不作他想,仅仅是沉思了片刻,便立刻摇头,“应该没有,当年我也是跟皇兄出宫历练时,与他见过面。 那时候大皇姐和二皇姐正参加历任巫女的选拔,根本没机会出宫呢。而我四妹那时才几岁而已,更是不可能了!” 第204章 无所谓反正她不要脸 “那时候大皇姐和二皇姐正参加历任巫女的选拔,根本没机会出宫呢。而我四妹那时才几岁而已,更是不可能了!” 蓝芷烟对占小玖深信不疑,思忖间便将辽郡宫内的情况说了出来。 闻此,占小玖计上心头,“巫女?这么说来,辽郡的巫女已经产生了?” 蓝芷烟轻轻点头,“是啊。正是二皇姐当选了巫女。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她。” 占小玖垂眸思量,她记得当初自己从《资始鉴》上看到过关于辽郡巫女的事。 传闻只要当选了辽郡巫女,便会每年向贼老天祈福,保佑国泰民安。 只是书上并未细言,身为巫女到底有什么不同。 占小玖压下心底的疑惑,抬眸对上蓝芷烟,笑道,“三公主,既然你和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这不恰恰说明你们两个有缘分吗?不然他怎么没和你的皇姐皇妹见过!” “小玖妹妹,你说的对极了。” 占小玖点头,可不就是对极了! 不这样顺着她说,她怎么把蓝芷烟忽悠到崇明去,又怎么给古阡绝和古北冥添堵。 等着吧! 古北冥你个犊子,小爷的后招有的是,到时候看你怎么应对! “皇后驾到!” 恰在此时,占小玖便听到芷烟宫门外传来的报备声。 哟! 皇后! 好高大上! 来到这里许久,还没见过真正的皇后呢。 如此一想,占小玖正要起身,而蓝芷烟则快了一步,隔着桌子就拉住占小玖的手,一脸笑意的说道,“小玖妹妹,快来。” 言毕,芷烟宫的门外也缓缓走来了一个仪仗队。 占小玖正色的望去,不禁感叹,难怪那么多女子对皇宫趋之若鹜。 看看这阵仗,这架势,宫婢簇拥,众星捧月,宛然一副皎月当空的傲然。 彼时,从芷烟宫的门外走来四名举着蒲扇的宫婢打头阵,而顺着她们的身后看去,占小玖就看到一名身着百鸟朝凤图的大红凤袍映入眼帘。 这位辽郡皇后的凤袍红如艳血,且她眉点朱砂,神色倨傲。 曳地的裙摆拖在身后,双臂端在身侧,披帛拢于臂间,月眉星眸,雍容如牡丹华贵。 “儿臣芷烟参见母后!” 蓝芷烟还拉着占小玖的手,然而见到皇后之际,她便倾身拂礼,语气开怀。 皇后薛颜下巴微扬,凛着不悦的眸子定在蓝芷烟的手上,出声轻斥,“芷烟,大庭广众之下,与一男子如此拉扯,成何体统?” 闻声,蓝芷烟‘噗嗤’一笑,自顾起身,拉着占小玖走上前,“母后,你仔细看看,她可不是男子,她是占小玖,儿臣的好姐妹!” “占小玖?你说……她姓占?” 皇后薛颜明显一怔,双眸内的不悦如水勇退,却噙着好奇打量着占小玖。 蓝芷烟点头,“母后,小玖妹妹正是崇明忠义王占凌风之女!母后一定没想到儿臣会和她成为好姐妹吧。” 此时,站在一旁听着蓝芷烟和皇后薛颜的对话,占小玖察觉到,皇后和蓝芷烟的关系似乎极为和谐。 “芷烟,你这丫头,怎能轻信外人?” 显然,皇后薛颜对占小玖的身份抱有怀疑的态度。 此情此景之下,占小玖觉得是她出马的时候了。 于是乎,在皇后还满目怀疑的打量之际,她灿烂一笑,伸手轻轻解开额头上的飘带,露出那淡米分色的胎记,不卑不亢的颔首,“崇明占小玖见过皇后娘娘,初次相见让娘娘受惊,是小玖的不对。” 啧啧啧! 占小玖这番话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禁拍手叫好。 多么的懂事,多么的有礼貌。 诚然,皇后薛颜也没让她失望。 她点着朱砂的眉间轻展,和蓝芷烟对视一瞬后,虽依旧冷漠,但却不再是那般抵触的开口,“原来是崇明忠义王之女,起来吧。” 占小玖起身之际,再次将飘带系在额上。 她看了一眼笑意迎人的蓝芷烟,又望着仪态高贵的皇后薛颜缓步从身边走过,占小玖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在薛颜身后说道,“早前就听闻辽郡皇后娘娘貌若天仙,如今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小玖此生能见到娘娘真容,真是三生有幸。” 正拖曳着裙摆踱步前行的薛颜,闻声便步伐一顿,回眸睇着占小玖,唇边微笑,“本宫早年间也对忠义王之女略有耳闻。但今天一见,倒是让本宫惊喜了一番。芷烟,你们两个别站着了,就坐吧!” “谢母后!” 蓝芷烟对着薛颜吐了一下舌头,拉着占小玖一点不含糊的直接坐在了贵妃榻的下首。 待薛颜在上首坐定,她的眸光总是若有似无的瞬着占小玖。 对此,占小玖神色坦然,不时的递给皇后薛颜一个清浅懂事的笑意。 计划,要开始了呢! 打好关系,是第一步! 占小玖对薛颜的一番恭维,显然让她十分受用。 眼看着皇后薛颜的表情已不再仅限于倨傲和凌然,占小玖愈发透露着乖巧的坐在下首。 “芷烟,刚才听宫女说,你又在发脾气,怎么回事?” 皇后薛颜眉间朱砂微皱,睇着蓝芷烟略显苛责的询问了一句。 闻声,蓝芷烟原本明媚的脸颊登时一垮,噘着嘴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占小玖则先声夺人,“皇后娘娘,其实刚才三公主只是和小玖在开玩笑。 若说是发脾气到还不至于,顶多是玩笑的声音大了些。 惊扰了皇后娘娘,小玖很抱歉。” 占小玖一番言辞登时让蓝芷烟一脸的崇拜。 而皇后薛颜望着她的眸子内,也泛着淡淡的柔光,不禁挑眉轻笑,“原来是这样啊?芷烟,你要多学学小玖,不要整日就知道发脾气。” 此言一出,占小玖在心里给自己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这马屁拍的,初见成效啊! “母后,你放心吧。现在有小玖妹妹陪着儿臣,儿臣不会再随便发脾气的。” 蓝芷烟无比纯真的望着皇后薛颜,而占小玖看到这一幕,却觉得非常讽刺。 她可没忘记,当初在驿道相见时,这个刁蛮公主出手就对她扔了蛊毒。 现在她如此不计前嫌,也不过是有求于她罢了。 占小玖十分冷静的分析着蓝芷烟的想法,她沉思之际,皇后薛颜也在悄然睇着她。 “不知这次小玖姑娘来辽郡,是游玩还是另有他事?” 当薛颜开口询问后,占小玖立刻眸光灿灿的望着她,“回皇后娘娘,其实也没别的事。 只是有幸在途中遇见三公主,所以便跟她一同来到辽郡,想一睹辽郡风采。 恰逢今日又看到了皇后娘娘,小玖倍感荣幸。” 此时,占小玖三句不离本行,这给皇后薛颜夸的就像是一朵水仙花一样。 皇后薛颜丹红的唇角笑意加深,正要再次开口,蓝芷烟却说道,“母后,你就别问了。 反正儿臣和小玖妹妹一见如故,现在有她在儿臣身边,儿臣感觉可开心了!” 有了蓝芷烟的帮腔,皇后薛颜对占小玖的警惕心似乎又减少了几分。 她不乏满意的点着头,看着占小玖和蓝芷烟相互交握的手,喟叹一声,“芷烟,你也不小了,本宫看小玖姑娘为人谦和,有大家闺秀风范。 不管日前传言如何,本宫希望你能和她多多扶持。 如今你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你切记不可再给他添烦扰之事。你们两个聊吧,本宫去看看你父皇。” 皇后薛颜方说完,占小玖立马惊讶的问道:“皇后娘娘,难道皇上生病了吗?” 闻此,作势要起身的薛颜幽幽一叹,“哎,都是老毛病了。不提,也罢!” 不提? 那怎么能行! 占小玖晶亮的眸子闪烁熠熠,笑道,“皇后娘娘,说来也巧这次与小玖同行之人当中,恰好有一位医术高明之辈,若娘娘不嫌弃的话,小玖可以让他为皇上诊断一番。” 薛颜一怔,“小玖,此话当真?” 占小玖点头如捣蒜,“皇后娘娘,小玖可不敢欺瞒。若说起来,这位朋友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些名声。 神医凤桓,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听闻过?” 话落,占小玖暗暗垂眸,为了她的大计,只能再把凤桓卖一次了! “神医凤桓,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听闻过?” 占小玖没有半点自觉的再次将凤桓出卖。 话音落定之后,她睁着无比诚恳的凤眸望着皇后薛颜,如璀璨星子一样的耀目。 占小玖紧凝着薛颜的神色,也是如她所想那般,凤桓的身份果然是江湖中神话一样的存在。 看看皇后薛颜一脸莫可名状的惊喜神色就能知晓一二。 此时,薛颜眉心一点朱砂仿佛都闪着亮光一样,她顾不得仪态举止,匆忙踱步走到占小玖的身前,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微抖,“小玖,你……你说的真的是江湖人称公子凤的凤桓吗?妙手神医,凤桓?” 占小玖清浅淡笑,“皇后娘娘,正是他,妙手神医。若是您不嫌弃……” “不不不,这怎么会嫌弃。小玖,他现在人在哪?快带本宫去见他。 如果他真的是妙手神医的话,那皇上的旧疾说不定就能痊愈。 小玖啊,你真是上天派来的好姑娘,本宫太高兴了。” 皇后薛颜兴奋过度的模样深深地倒映在占小玖的双眸之中。 看来,这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她成功了呢。 “皇后娘娘,神医如今就身在皇宫中,怎能劳烦娘娘大驾,不如我去请他过来?” 这一刻的占小玖就像个贴心的小棉袄似的,一举一动看在薛颜的眼中,都是无比的喜爱和兴奋。 薛颜忙不迭的点头,“那就麻烦小玖了,本宫……在这里等你!” “好,娘娘稍后片刻,小玖这就去找他。” 言毕,占小玖一刻不停的踱步走出了芷烟宫。 她的身影似是透露着急切,而薛颜无比感念的站在殿门处,望着占小玖的身影,不期然的侧目,睨着蓝芷烟,道:“芷烟,这一次若能医治了你父皇的旧疾,你就是功臣了呢!” 闻此,蓝芷烟也不乏激动,笑意盎然的走上前,搀着她的臂弯,“母后,看来你很喜欢小玖妹妹。” 皇后薛颜眸光一紧,眼底精光微现,“芷烟,这占小玖与传言大相径庭。 不论母后对她如何,你切记与她接触之时,要多加小心。这丫头,不是一般人。” “母后?难道你怀疑她?” 蓝芷烟一时间无法揣度皇后薛颜的用意。 相比较而言,久居深宫阅人无数的薛颜又怎么可能没看出占小玖的可以迎合。 “芷烟,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占小玖的事先这样吧。 稍候本宫要带着神医去给你父皇诊治一番,她在皇宫的这段日子,若有什么动静,你记得要命人通知本宫。” 蓝芷烟似懂非懂的睇着薛颜,垂眸不语,但也听话的点点头。 “母后,儿臣知道了。” 薛颜欣慰的点头,正要转身之际,又叮咛了一句,“芷烟,明ri你二皇姐便要回宫,你言多必失,不要与她有太多接触知道吗?” 听见薛颜的话,蓝芷烟的脸色微微沉重,似是有些不服气的反驳,“母后,儿臣什么时候言多必失了。 每一次都是二皇姐找儿臣的麻烦,儿臣……儿臣才没刻意与她接触过。” 话落,薛颜幽幽叹息,“芷烟,你只要记住本宫的话就好。 你大皇姐和二皇姐并非本宫所出,这些年若非是本宫步步为营,你以为你能有今天吗? 本宫给你提个醒,也是不想你和她们产生太多的嫌隙。 方才即便是占小玖帮你说话,但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此次出宫是所谓何事? 崇明摄政王拒婚的消息相信你也听说了,本宫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你的良人。 你竟还大胆的私自偷跑出宫。本宫可以保你一时,但终究无法保你一世。 那崇明摄政王又岂是等闲之辈,他胆敢拒婚,就说明压根没将我辽郡放在眼里。 以后你还是不要多做妄想了,给本宫好好呆在皇宫里,哪都不准去。” 薛颜越说越激动,眼神中也渐渐凝聚出苛责睇着蓝芷烟。 见此,蓝芷烟委屈的低着头,但心里却不禁回想着占小玖的话。 如今或许是有了占小玖打包票,蓝芷烟愈发觉得自己和古阡绝必定会双宿双栖的。 不多时,匆匆离去的占小玖便连拉带拽的把凤桓带到了芷烟宫。 远远地,便能看到她不停的和凤桓拉扯着,而且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头黑线的流云和花楹。 “凤桓,你赶紧的啊。磨磨唧唧的,你大老娘们啊!” 占小玖求人办事,但口气却不小。 凤桓几乎是走一步退一步,不停的把自己的袖管往怀里拉扯。 “占小玖,你放开。” “我不!” 凤桓怒视,“你跟辽郡皇后说的话,为何要拉我出面。” 闻声,占小玖毫不在意的撇撇嘴,“废话,我要是能有你在江湖中的名声,我还用得着你?” 凤桓,“……” 这特么是什么神逻辑! “凤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当初到底对柳家千金做了什么吗? 不如这次你帮我,事成之后我就告诉你一切,如何?” 占小玖退而求其次,不得不采用迂回战术。 只是她最近愈发觉得,凤桓这犊子咋这么难搞呢! 比夜胧月还难搞! 他牛逼个毛毛啊! “不如何!我不想知道了!” 凤桓一脸拒绝的表情,就连占小玖抛出了橄榄枝他都不打算承接。 都什么玩意儿啊! 刚才他陡地听见占小玖的话,差点没气吐血。 可偏偏他们家的老大二话不说,直接丢给他一个会意的眼神。 那意思就是,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脱光了衣服跳进去! 你大爷! 血月宫前途堪忧哇! “凤桓,小爷好心好意跟你商量,你可别再过分了啊! 不然一会小爷往你身上丢两个迫心蛊,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迫心蛊?! 凤桓垂眸,真是欲哭无泪的节奏! 怎么天下间就产生了占小玖这么个祸害呢! 麻痹! 谁能收了她?! “想要我帮忙也行。但你必须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进退两难的凤桓,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他上辈子肯定偷了占小玖她家的白菜,不然这辈子咋这么命运多舛呢! 闻此,占小玖忙不迭的点头,“行行行,你这么好看,说啥都行!” 凤桓哪里知道,占小玖打心眼里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若真有下一次,大不了她就用迫心蛊呗。 无所谓,反正她不要脸! 凤桓被占小玖整的快精分了! 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管往芷烟宫拉扯,而流云和花楹两个人简直都无法直视这一切。 他们家小姐,真是没谁了。 能把不要脸发挥的这么充分,这天下舍她其谁? “皇后娘娘,凤神医来了!” 占小玖拉着凤桓才靠近芷烟宫的殿门,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而她脸蛋上之前还沁着的笑意,倏然间就跟变脸似的,陡地挂满了焦急和灼心。 凤桓咬牙切齿的斜睨着她神色的变化,这心头火烧火燎的。 待靠近芷烟宫的刹那,占小玖蓦地放开了凤桓的袖管。 也许是出于默契,在他们四人出现在薛颜的面前后,各个表情都是郑重其事。 整得跟真事儿似的! 薛颜正焦急之际,听到殿外的呼声,立时从上首起身。 她拖曳着长长的裙摆,披帛在身侧荡漾撩拨,望着殿门处缓步走进的四人时,她略微打量了一瞬,便对着凤桓无比客气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神医公子凤吧!” 凤桓眼底漫过一抹抵触,悄悄地剜了一眼占小玖,青衫颀长的身子微颔,“正是在下。” 皇后薛颜连忙上前虚托了一下,“神医不必客气。没想到竟能在辽郡皇宫遇见你,真是老天有眼。” 占小玖旁观着薛颜和凤桓的寒暄,不禁暗中咂舌,这特么哪是老天有眼,分明是她开了金手指好嘛! “皇后娘娘言重了!” 薛颜欣喜的睇着凤桓,信口问道:“承蒙神医在此,不知可否随本宫移步去赤龙殿?” 第205章 无处安放的委屈 “承蒙神医在此,不知可否随本宫移步去赤龙殿?” 皇后薛颜似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凤桓就算是百般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颔首,“有劳皇后娘娘带路。” “小玖,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皇上他旧疾复发,多有烦忧,此次若能解了病症,本宫定会亲自带你去面圣。” 薛颜在踱步而出之际,回眸对着占小玖等人说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略略沉默一瞬,继而扬起笑容,“恭送皇后娘娘。” 面对占小玖的懂事,薛颜显然十分满意。 她暗自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凤桓走出了芷烟宫。 依旧是阔绰的阵仗从眼前消失,占小玖斜翘着唇角,望着凤桓和薛颜的身影,眼底一抹讥诮划过。 说她阴险狡诈也好,说她臭不要脸也罢。 她现在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成全老爹的一片愚忠的心。 如今,在她无法扭转帅爹的心思之前,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保护他一世安稳。 虽然做法欠妥当,可人生在世总要因为值得的人去做一些另类的事。 “小玖妹妹,母后果然没说错,你真的是我们的贵人呢!” 这厢,占小玖还在兀自沉思之际,一旁已经站着许久的蓝芷烟看到薛颜离去,立马热情的走上前,亲热的和她寒暄。 闻声,占小玖讪笑,“三公主你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小玖妹妹,我……” 蓝芷烟正笑意盈盈的继续开口,然而不知为何,她忽地目光一滞,随即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肩头。 这情况让占小玖拧眉,正要顾盼四周,花楹已经非常懂事的上前,扶起莫名其妙晕倒的蓝芷烟,二话不说就走向了芷烟宫的偏殿。 “诶,花花……” “大小姐……” 占小玖的小眼神正望着花楹一副壮汉的姿势抱走蓝芷烟时,流云则低声呼唤了一声,随即对着芷烟宫内侧的回廊之处努努嘴。 见此,占小玖恍然的顺着流云的目光看去,当望见回廊下的一抹金丝黑袍随着殿门贯入的清风撩动,她挑着眉,瞪着眼,“夜胧月!你干毛来了?” 惊讶之际,占小玖清脆的嗓音略显尖锐,随即她又谨慎的看了看殿门外,压低嗓音的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夜胧月樱色的薄唇挂着一抹邪笑,面具之上的剑眉轻挑,“死不了!” 卧槽! 这叫什么话! 要是蓝芷烟真的在她面前死了的话,那她还得瑟个毛毛啊! 占小玖左顾右盼,旋即以眼神示意流云让他将殿门关上。 她颠颠地跑到夜胧月面前,愤恨的抬脚踹了过去,“夜胧月,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当这是你家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是耽误了我的大事,我跟丫没完!” “大事?什么大事?” 夜胧月泓遂深渊的眸子泛着熠熠流光,倾身靠近占小玖时,他的指尖也不其然的抚上了她的下颚。 占小玖一蹦三尺高,拍开夜胧月的爪子后,接连后退了三步。 她谨慎的睇着夜胧月,浑身哆嗦的磨牙开口,“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要不要脸啊!” 听见这话,站在殿门出的流云转身面门思过,他啥也没听见。 而带走了蓝芷烟的花楹,则蹲在偏殿的入口处,偷窥着占小玖和夜胧月的互动。 在占小玖话音落定时,夜胧月的眼底似是泛出了一抹狐疑。 他倏然转冷的眸子睇着自己的指尖,仓皇的有些不可置信般。 他那双恍若凛着锋利寒刀的双眸微眯,缓缓垂下指尖后,声音也冷了几分,“告诉本宫,你到底想做什么?” 站在夜胧月几步之外的占小玖,亲眼看着他神色的变化,心中更加万分确定,夜胧月有双重人格。 不然明明是他自己捏住她的下巴的,怎么下一刻他就以无法置信的神色相对。 尼玛! 麻麻,外面好危险! “小爷为毛要告诉你?夜胧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帮了我几次,就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要不然趁着现在没人,咱俩好好谈谈,你到底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或者说你又想做什么?” 占小玖满目警惕的望着前后不一的夜胧月,眼睛也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眨眼间,夜胧月眸光内的冷厉收敛的荡然无存。 他信步前行,修长笔直的双腿在衣袂间沉稳交叠,“你,怕我?” “怕?怕你二大爷!” 占小玖嘴上说的不怕,但身体却无比诚实的后退着。 而站在殿门处,偷偷回眸看戏的流云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感觉,他们家大小姐的克星好像出现了! 会是这位血月宫的宫主吗?! 江湖传言杀人不眨眼肆虐嗜血的魔君夜胧月? 这…… 占小玖扬着下巴看着夜胧月的趋近,自己则一步步往后挪动。 “诶,卧槽!” 往往,意外总是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占小玖这辈子都想不到,她竟然也有踩到裙摆瞬间失去平衡的时候。 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接下来的剧情,肯定是夜胧月一个飞身上前,将她拦腰抱住。 然后,两个人一上一下的脉脉对视,真是狗血! 但是,意外中的意外直接让占小玖火冒三丈! 当她的小臀部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刻,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快震荡的错位了! “麻痹,夜胧月,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小爷摔倒?” 狠狠地跌坐在地上的占小玖,就这么无意识的喊了一句。 话音掷地有声,占小玖也懵逼了! 她……她刚才竟然寄希望于夜胧月的身上? 甚至她还在想象那么玛丽苏的剧情发生? 我尼玛! 这谁安排的! 贼老天,你出来,看小爷不打死你! 彼时,夜胧月已经走至占小玖的身前,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坐在地上揉着后腰的占小玖,心里莫名泛出一抹疼惜,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并非是出自他的真心。 于是夜胧月强行压下心底不该产生的情绪波动,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良久无言。 “大小姐,需要属下扶你起来吗?” 流云站在门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这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愤懑,“不需要!!!” 流云默默的转眸继续充当背景板,他就多余开口! “知道疼了?” 好半饷,夜胧月才悠悠开口。 只是在占小玖听来,他这口吻明显是幸灾乐祸啊! 我尼玛! “夜胧月,你到底要干什么!看小爷出丑你很高兴? 怎么有你这么恶劣的人?明明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说完这话,占小玖是真的恼了! 为什么她一对上夜胧月就变得不对劲了! 她并不是想说这种话的! 可冥冥之中她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说了。 这一瞬,占小玖非常非常肯定,有些事果然是跳脱出她的掌控范围了。 她很明白自己对夜胧月的心思,除了厌恶就剩下抵触。 这厮出现的不明不白,而且每一次的出现都诡谲难辨。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对夜胧月抱怨出那一句令人浑身恶寒的话! 还‘明明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这特么是哪个犊子说出来的! 夜胧月似乎也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有此言论,他波光潋滟的凤眸渐渐凝出凛冽的白霜。 他轻轻撩开衣袂,动作优雅狂狷,倾身蹲在占小玖的面前时,与占小玖对视之际,他冷笑,“占小玖,不要企图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本宫的用意。你猜不到,也没资格。” 又是这样冷鸷而不顾情面的大放厥词! 占小玖怔愣愣的望着夜胧月,心头撞击的感觉四起,同时还伴随着淡淡的阵痛。 真的真的……不对劲了! “夜胧月,你说这个没资格,说那个没资格。那你想没想过,你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小爷的面前?” 麻痹! 大放厥词谁不会! “夜胧月,你说这个没资格,说那个没资格。那你想没想过,你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小爷的面前?” 占小玖坐在地上怒瞪着夜胧月,心里是一片无处安放的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魔了。 刚才脑海中臆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反而感觉到无比的失落。 这,不该是属于她的情绪,可偏偏来的那么措手不及。 夜胧月泛着冷意的双眸微闪过一抹淡漠,随即他无声喟叹,薄唇抿着凛冽的有些发白,终还是抵不过心头的震荡,上前倾身拉着占小玖的臂弯,将她带入怀中。 “嗯,你说的都对!” 占小玖被夜胧月猛地拉入暖怀,心头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茧而出似的悸动着。 她愣愣的嗅着夜胧月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隐约间似乎还传来一股熟悉的药草香。 可心头悸动的感觉愈发强烈,生生迷惑了占小玖的神智。 以至于她都忽略了周遭的情境,就那样抬着头望进夜胧月深邃如渊的鸿眸中。 一眼,万年! 此时此刻,夜胧月也情不自禁的垂眸睇着占小玖。 他的眸光流连在小玖白希透明的脸蛋上,清幽的叹息一声,唇边一抹梨花绽放的微笑,“不生气了?” 占小玖的神智还没复苏,怔愣间心头仿佛如羽毛划过,微痒,酥麻。 “你……” 占小玖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对上夜胧月的眸子,她就哑口无言。 而且,她心尖上涌来的燥意和酥痒,就好似涓涓暖流潺潺漫过,通体舒畅。 “疼吗?” 夜胧月扣着占小玖的腰肢,眼底的关切之意紧紧卷裹着占小玖。 有那么一刹那,占小玖的心头竟然生出想要和他对视到地老天荒的错觉。 她知道这种情绪不该有,可偏偏无法遏制的在心头蔓延。 占小玖仓皇的摇头,她缓缓的吐气以平息内心躁动的不安。 “不必怕我,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夜胧月仿佛信誓旦旦的口吻,让占小玖愈发惊慌失措。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和夜胧月明明没有太多的接触,可现在这样的对话,怎么感觉就像相爱已久的恋人互诉衷肠似的? 太尼玛狗血了吧。 双眸渐渐恢复清明的占小玖,睇着夜胧月绝美的唇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眸光闪烁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仍不停偷窥的流云和花楹,看到这样的发展,顿时哭笑不得。 刚才还吵闹不休,现在就风平浪静了? 还有!!! 他们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跟夜胧月这么熟稔的? 竟然都到了随意搂搂抱抱的节奏! 咋地啊! 真要给王爷招一个上门女婿? 这厢流云和花楹心里暗自嘀咕,而占小玖逐渐收拢的意识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她远离夜胧月后,便坐在芷烟宫一侧的贵妃椅中愣神。 夜胧月依旧站定在原地,不言不语间已是有多种神色从他的眼眸中掠过。 殿内的气氛有些诡谲。 无人开口,一度凝滞。 倏地,从芷烟宫的偏殿内传来一阵嘤咛的声音,占小玖眸光一紧,再次回眸看去时,就发现夜胧月早已不知去向。 来无影去无踪,真真如鬼魅般的身手。 “咦,我这是怎么了?” 偏殿内,被花楹安放在雕花琉璃木软榻上的蓝芷烟撑着眸子疑惑的嘀咕了一声。 花楹也早早走到她身畔,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公主,你刚才睡着了。” “睡着了?” 蓝芷烟一脸不解的睇着花楹,眼底泛出狐疑。 直到脚步声临近,她侧头一看,顿时惊坐而起,“小玖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占小玖站在偏殿入口的帷幔下,也是一惊,“我的脸?”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柔嫩的脸蛋,顾盼寻找铜镜时,就听见蓝芷烟笑道,“你的脸好红啊,很热吗?” 占小玖:“……” 哎! 真是一场炒蛋的旅行啊。 占小玖局促的扯了扯唇角,走到蓝芷烟身畔,稳稳地坐定,“是有一点热,流云把门打开。” 终于不用在面门思过的流云动作麻利的拉开芷烟宫的大门,徐徐清风贯入,吹散了占小玖久聚不散的烦乱。 “启禀公主,皇后娘娘有请占大小姐到赤龙殿一叙。” 洞开的殿门,芳云倏地快步走来。 她口吻焦急又似是兴高采烈,脸蛋上红扑扑的,呼吸微喘。 闻声,蓝芷烟一把拉住占小玖的手,也是一阵难以掩饰的高兴,“小玖妹妹,看来你成功了呢。 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没听说过,父皇的赤龙殿会让外人涉足。 除了你口中的凤神医,第二个就是你了!” 蓝芷烟莫可名状的激动,在占小玖看来也仅仅是僵硬的笑了笑。 她现在愈发觉得,自己身边危机四伏。 她以为她能掌控一切,但现在却忽然间不能掌控自己的内心,这一点让她惴惴不安。 “小玖妹妹,别愣着了。咱们赶紧去赤龙殿吧。 自从父皇旧疾复发之后,我也好久没去看他了呢!” 蓝芷烟说一不二的冲动性子,直接拉着占小玖就往芷烟宫外面走去。 流云和花楹默默对视一瞬,见到占小玖会意的眼神,便默不作声的跟在她们身后亦步亦趋。 * 赤龙殿,位于辽郡皇宫前朝和后廷连接处正中央的位置。 风水宝地之处,堪比高耸入云的殿顶以及一只盘龙卧于凌空,远远地就让人内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敬畏。 赤龙殿如其名,殿顶一只赤红色打造的五爪金龙仿佛蔑视苍穹般傲立。 殿宇的飞檐陡峭,斗大的铜铃挂于四周。 赤龙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神情严肃的禁卫军将整座殿宇团团保护着。 彼时,在殿外长达百级的台阶之上,皇后薛颜已经在来回踱步。 她的脸颊似乎也刻着淡淡的焦急,不时的往台阶下方看去。 在占小玖和蓝芷烟的身影入目之际,她们清楚的看到薛颜的双眸锃亮,对着她们摆手,“小玖,你们总算来了。快上来。” 百级台阶的正中央,是由上及下以整片汉白玉大理石精心雕刻的白龙。 一幅云卷云舞,白龙遨游图彰显着赤龙殿以及辽郡皇帝的地位。 蓝芷烟笑看着占小玖,煞有介事的说道:“小玖妹妹,你初次到来,就能得到母后和父皇的另眼相待,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这话,让占小玖心里冷笑。 要不是为了她的大计,她会愿意在这里跟他们演一场蹩脚的戏码? 占小玖不置可否,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掩去了她内心的不屑。 而蓝芷烟见她不语,以为她心有误会,连忙拉着她走上台阶,又解释着,“小玖妹妹,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能得到父皇和母后如此重视,我高兴都来不及的。” 说话间,蓝芷烟已拉着占小玖匆匆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高高的台阶之上,是有些等不及的薛颜不停的焦急踏步。 少顷,占小玖堪堪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心里这个恨呐! 是不是身为皇帝的人,都要修建这么恢宏的殿宇来证明自己的位高权重? 麻痹! 他们平素出行可以由宫人抬着步辇上上下下,可真要是一口坐起爬一百级台阶,谁敢说不累? “小玖,快随本宫进去。” 皇后薛颜过分的焦急和匆忙,令占小玖的心里感觉到淡淡的不对劲。 她不禁想着,该不会是凤桓那犊子想报复她,结果把辽郡皇帝给整死了吧! 卧槽! 真要是那样的话,她现在进去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占小玖的想法总是偏于正常人,于是乎她有了这样的警觉,立马眼眸泛着精光的询问道:“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了?” 闻声,薛颜忙不迭的拉住她,往赤龙殿内边走边说,“小玖,总之是好事,你先别问了。” 薛颜莫名惊喜的脸颊让占小玖的心里微微落定。 她正要跟着入内,薛颜却回神突然说道:“芷烟,你就留在这吧。” 第206章 攘外必先安内 “芷烟,你就留在这吧。” “啊?母后?儿臣……” 蓝芷烟一脸的惊讶,话还荡在嘴边,但薛颜早已拉着占小玖走进了赤龙殿。 无奈之下,蓝芷烟只能暗自恼怒的跺脚,但没有命令,她也的确不敢轻易踏入赤龙殿半步。 “小玖,这次真的要感谢你,若不是有你的话,皇上恐怕也没这么快清醒。” 薛颜拉着占小玖踏入赤龙殿之际,便满眼感念的睇着她絮叨。 占小玖轻轻颔首,似是谦逊有礼的态度,而实则她却为赤龙殿内刺鼻的药味和氛围所惊心。 浓烈的药味刺鼻且呛人,她深深嗅了几下,便惊讶的发现,这味道中竟然有诸多的罂粟花香。 罂粟那是什么东西? 若长时间处于这等浓烈的罂粟花味道中,那必然会上瘾且难以根除。 除此之外,占小玖灵敏的闻到了长生果独有的异味。 长生果,顾名思义,世人皆以为那是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灵药。 可偏偏其名为长生果,但却是一种难得的毒果。 虽食用初期会有强身健体之能,且短期内能感觉到返老还童的功效,但若一旦停服,不出一月便会暴毙而已。 若想要续命,则必须继续服用。 可惜,但凡食用过长生果之人,其结局终究难逃一死。 说到底,只是祈求长生不老无门,而‘病急乱投医’罢了。 占小玖的凤眸内蕴含着淡淡的无奈,她几乎能够猜测的到,为何辽郡皇宫赤龙殿会出现长生果的异味。 身为帝王者,可以统领天下,号令群雄。 但唯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数。 想必,辽郡皇帝也是想要自己长生不老,才会有此举动。 心思缜密的占小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想法。 她眸光澄澈的回望着薛颜,谦虚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若说感谢小玖,还不如说是皇上吉人天相,转危为安。”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忍不住轻拍着占小玖的手背,满意至极的说道:“小玖啊,你真是太懂事了。” 占小玖颔首,她能不懂事么,多少大事等着她去做呢。 要是这么快就把对方给触怒,那才叫得不偿失。 须臾之间,皇后薛颜已经带着占小玖来到了赤龙殿后方的寝宫内。 药味愈发浓郁刺鼻,甚至连眼眸都感觉到阵阵的干涩。 占小玖轻轻吐息一瞬,感觉呼吸有些压抑的拍了拍胸前。 倏地,她脖颈处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通体舒畅的清明感席上脑海。 占小玖,惊! 什么情况?! 惊讶之际,占小玖情不自禁的再次拍了拍胸口,一个月牙弯的玉佩再一次贴合在她肌肤上时,她便彻底愣了。 是这块凤血玉佩! 占小玖有些恍惚,这不正是夜胧月给她的吗? 只是,难道这玉佩还有其他的功效? 不然为何方才凤血玉佩随着她的动作从衣领口贴到了她的肌肤上,随即她就感觉到一阵神台清明。 艾玛! 这是捡到了宝贝吗?! “小玖,前面就是了!” 薛颜的步履依旧,她兴致勃勃的带着占小玖走向赤龙殿的寝宫。 从她的面色上来看,似乎这浓烈几近令人窒息的药味对她毫无影响似的。 “有劳娘娘带路。” 占小玖暂且将凤血玉佩的事情放在一边,她跟着薛颜的步伐来到赤龙殿的寝宫大门外时,透过敞开的门扉,她一眼就看到了凤桓正闲适从容的坐在里面喝着茶。 寝宫内的布置奢华耀目,处处雕龙画凤金光熠熠。 占小玖只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座金色宫殿似的,入目的一切全散着金芒。 漆金大气的龙椅,鎏金古朴的屏风,金丝银线的帐幔,琉璃吊顶斑斓五彩的灯柱。 总之,处处奢华,处处刺眼。 占小玖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暗暗咂舌。 见过奢侈的,但没见过能把卧室布置成这样的。 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至于打造的跟个地宫似的麽! “见过皇后娘娘!” 凤桓看到占小玖和皇后薛颜一起出现时,他眼眸不期然一闪,旋即放下手中的金边白玉杯起身颔首。 薛颜毫不意外的客套,“凤神医快快请起,你是我们辽郡的救命恩人,本宫怎能受力礼拜。” 凤桓不置可否,但却在下一刻就站直了身子。 彼时,占小玖站在薛颜的身后隔空看着凤桓,两人视线对视时,薛颜也恰好回身,“小玖,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本宫去去就回。” 面对薛颜喜形于色的态度,占小玖听话的点头。 待薛颜拖曳着裙摆走进屏风之后,占小玖也挪动到凤桓的身边,以手肘推了推他,“喂,什么情况?” 闻声,凤桓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占小玖柳眉一拧,“废话,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啊!” 凤桓一噎,有些赌气的低声开腔,“辽郡皇帝误食了长生果,导致体内毒血淤积。 还有这赤龙殿内,不知是何人将罂粟花的花汁提炼出来,倒入了香炉中,应该有一段日子了。” “这我知道啊。我是问你,现在那皇帝老儿怎么样了?” 凤桓一脸肉疼的表情,磨了磨牙,道:“给了吃了一颗解毒丸,暂时清醒了。” 麻痹! 他总共就只剩下三颗解毒丹,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给辽郡皇帝吃了一颗。 心好疼,感觉不能爱了! “就这样?那皇后至于如此激动嘛?” 占小玖不解,凤桓则略带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辽郡皇帝病发已经将近十日!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出手暂时压住了他体内的毒素,这还不够激动的?” 凤桓挑眉反问,占小玖则恍然的点头,“哦,这样啊!” 眼看着占小玖如此反应,凤桓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他是妙手神医凤桓! 凤桓啊喂! 没看到辽郡皇后都对他这般礼让,怎么到了占小玖这,他觉得自己就跟个遛鸟的大爷一样不值一提! 做人难啊! “原来辽郡的内部也这么乱套吗?我还以为他们跟崇明如此叫嚣,是已经有了攘外的先决条件呢。” 占小玖这一番‘博大精深’的话,直接给凤桓整蒙了。 “什么先决条件?”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占小玖则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凤桓,“攘外必先安内!你没听过?” 凤桓:“……” 该! 又特么嘴欠! “国师有请占大小姐和凤神医。” 此时,屏风的后面缓缓走出了一名神情严肃的小太监。 占小玖一抬眼,顿时笑了。 哟呵! 这不是老熟人麽! 不久之前,在重阳殿的时候,不正是这个小太监跟着萧亦然一起出现的嘛! 占小玖打量着小太监,深深的发现他眼底的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冷和不屑。 她耸耸肩,看了看凤桓,随即两人在小太监暗含深意的视线里,昂首阔步的转身转过的屏风。 一如占小玖所想,萧亦然果然在这里。 只是让她觉得惊奇的是,这厮才被夜胧月给打伤,现在竟然还能装酷的站在足以容纳十人龙榻边,真是个战士。 “国师,想必你还没见过小玖吧,她……” 彼时,同样站在萧亦然身畔的薛颜似是有几分谨慎的开口。 然而话没说完,萧亦然却猝然淡笑,“本座,已经见过了!” 薛颜一怔,眼神有些飘忽的看了看萧亦然,随即她望着一脸无畏的占小玖,连忙打圆场,“原来国师已经见过了。那真是太巧了。这次要不是小玖的话,陛下还不知道……” “娘娘多虑了。皇上乃是天子,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 萧亦然再一次当众打断了薛颜的话,这下占小玖不乐意了。 这犊子到底是给她难堪还是给皇后难堪呢? 他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否决了她的帮助! 当然,占小玖也聪慧的发现,萧亦然在辽郡的地位,还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对皇后的态度,太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对于他所言,占小玖表示不高兴。 这厮是当众否决她的帮助呢! 你大爷的! 这怎么能行! “国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不知你的伤势如何了?” 第20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国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不知你的伤势如何了?” 占小玖凤眸如星,神态清丽的睇着萧亦然似是关怀的询问了一句。 闻声,皇后薛颜微怔,转眸打量着他,反问:“怎么?国师受伤了吗?” 薛颜略显惶恐,而望着萧亦然的眸子中也泛着令人读不懂的深意。 反观萧亦然,听到占小玖的话,他薄唇微抿,双目低垂。 而皇后开腔之际,他的脸颊则划过一抹轻谩,他负手而立,看都不看薛颜,声音薄凉的说道:“多谢娘娘关心,不打紧!” 萧亦然不乏冷硬的态度,让薛颜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许是因为占小玖等人在场,所以皇后薛颜不禁回了一句,“既然国师身体有伤,何不在国师殿修养。这里的事,有本宫就够了。” 气氛,倏尔变得凝滞了几分。 萧亦然唇角的笑意渐渐凝结,他随意勾着眸子,瞬着薛颜,不置可否,却什么都没说。 薛颜说完之际,眼神就飘忽闪烁,不期然的对上萧亦然的视线,她眸光一紧,似是有些紧张。 彼时,站在一畔将这一切全部收入眼底的占小玖愈发觉得有意思。 连皇后都对萧亦然礼让三分,这厮到底牛逼成什么样了。 “占大小姐,还请移步,陛下想见你!” 沉默了少顷后,萧亦然便转眸看向一畔兀自沉思的占小玖。 他眸光幽冷阴沉,看不出喜怒,且平白让占小玖打了个冷颤。 她眨巴眨巴眸子,挑眉靠近龙榻,倾身探了一眼,顿时惊了。 我擦! 这辽郡的皇帝好年轻啊。 她还以为会误食长生果的皇帝会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不过望着龙榻上的男子,占小玖觉得他顶多四十岁。 正所谓男人最黄金也是最有吸引力的年龄。 此时,龙榻上的辽郡皇帝蓝炎鹤身着明黄色的中衣卧于其上,他双眸半眯,墨发披在软枕的两侧,盖着金龙翱云羽被。 他脸颊上泛着诡异的青白,尤其是双眼周围都带着淡淡的青色。 两瓣薄唇发白,呼吸平缓且略显微弱。 虽然蓝炎鹤是这样一幅憔悴的面容,可占小玖还是看出,他若健朗必定也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男人。 剑眉如朗月,星眸似桃花,英挺的鼻尖宛若鹰钩浑然天成,哪怕脸色泛着青白,却依旧轮廓分明,如雕工精细开凿而成。 许是听到声音,蓝炎鹤原本微阖的双眸渐渐扬起。 他眸光如鹰隼凌厉,决断的压迫登时散在周围。 占小玖心头一窒,强行压下心底的震荡,笑意盈盈的开口,“占小玖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感觉如何?” 这开场白,占小玖决定给自己点个赞。 熟稔的态度又不失礼节,打好关系第二步,她觉得进行的不错。 虽然蓝炎鹤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但越是这样的人反而更好拿捏。 他习惯性的以眼眸威压瞬着自己,显然就是个惯于掌控权利的人。 是以,根据占小玖的估量,只要事事顺着他,由着他,点赞他,就一定事半功倍。 如是想着之际,蓝炎鹤的眸子已是定定的扎在占小玖的身上。 “你就是,占小玖?” 沉默了少顷的蓝炎鹤嗓音沙哑如铜锣,他侧目看着占小玖,眼睛中也充斥着满满的打量。 闻声,占小玖小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意,“能让陛下听过小玖的名字,小玖觉得万分荣幸。” 言毕她颔首以余光悄然看了一眼蓝炎鹤。 果不其然,正如占小玖所想,她的话似乎让蓝炎鹤倍感舒心,连紧拧的眉宇都放松了几分。 不由得,占小玖再接再厉,“小玖很早就听说过陛下的威名,今日一见虽陛下龙体不适,可丝毫不损圣颜,小玖真是三生有幸。” 要不说像是一头野狍子的占小玖,夸起人来能把黑白颠倒。 此时此刻,她的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马匹拍的也是非常的响。 病弱的蓝炎鹤唇角微勾,不禁看向皇后薛颜,低沉的说道,“这一次,多亏了皇后啊。” 薛颜雍容的脸颊上泛出一抹浅笑,倾身握住了蓝炎鹤的手,道:“陛下,臣妾只是做了分内的事。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小玖和凤神医的帮忙。” 蓝炎鹤的眸光随着薛颜的话再次落在了占小玖的脸上,似乎他对占小玖的好奇要多过凤桓。 “嗯,朕生病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占小玖,这次你救了朕的命,你想要什么赏赐?大可开口告诉朕。” 在薛颜的搀扶下,蓝炎鹤动作迟缓的坐起身,他斜倚在龙榻的一畔,幽深的双眸睇着占小玖,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稍纵即逝。 这话说完,差点没给凤桓气厥过去。 什么? 占小玖的功劳? 麻痹! 她除了耍嘴皮子还干什么了? 然而,占小玖当然知道蓝炎鹤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 她想,若是她真的开口要赏赐的话,恐怕一切就会朝着相悖的方向发展。 于是,古灵精怪的占小玖状似认真的沉思,她的眼睛灵动的转着,偶时以余光望向蓝炎鹤,很快就发现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敛去。 假意思考的占小玖,直到蓝炎鹤青白的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时,才无比苦恼的叹息,“哎,陛下这可为难到小玖了。 说实在的,这一次小玖到辽郡游玩,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有幸得见陛下。 现在陛下突然问小玖要什么赏赐,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闻声,蓝炎鹤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可他依旧说道:“你不必为难,想要什么,大可以直接告诉朕。” 占小玖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指尖也在胸前互戳。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思,搞得一旁的凤桓尴尬癌都要犯了。 她到底要想多久? 可别一张嘴就跟人家要皇位。 这事,凤桓觉得放在占小玖身上,极有可能发生。 占小玖沉默着,而其他人的眸子则停留在她的身上,各怀心事的众人也很是好奇,占小玖到底想要什么。 倏地,在蓝炎鹤逐渐失去耐心之际,占小玖的凤眸湛湛,小手一拍就笑了,“陛下,我知道要什么了。” 蓝炎鹤的眸光如淬了毒一样紧紧睨着她,唇边讥诮漫过,“哦?是什么?” 占小玖笑得开怀,故意不理会蓝炎鹤盛满了讽刺的眸子,她低着头,兀自的嘀咕,“虽然我是第一次来辽郡,但是我对这里真的打心里喜欢。 这次能帮助陛下渡过难关,只能说是小玖运气好。如果陛下能允许小玖随意在辽郡游荡,看遍辽郡风光的话,小玖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显而易见,所有人都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说出如此无厘头的要求。 蓝炎鹤更是难掩惊讶,“就这样?” 占小玖抬眸,和蓝炎鹤对视之际,清澈纯净的笑容漾在脸蛋上,“对啊,就是这样。陛下,会不会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亦然双眸倏地幽暗深邃。但仍然什么都没说,仅仅是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 蓝炎鹤好不容易将脸上的惊讶敛去,下一刻他便爆出一阵朗朗大笑。 “哈哈哈,真是个让人意外的丫头。占小玖,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多少的金山银海? 朕从不轻易许诺,而给你自己索要赏赐的机会,你却只想要浏览辽郡风光。 占小玖啊占小玖,你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好,朕准了。这道令牌你拿去。见令牌如见朕。 这辽郡天下,随你出入,只要你想,又有何难。” 占小玖登时心潮澎湃。 卧槽! 辽郡令牌! 占小玖眼光璀璨,眼看着蓝炎鹤从软枕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令牌,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是谨慎的看了看皇后薛颜,似是踌躇着什么。 见此,皇后薛颜顿时一笑,从蓝炎鹤的手中拿过令牌,转手交给占小玖时,笑道,“你这孩子,看本宫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宫还会多想不成?” 占小玖垂眸看着手中金灿灿的令牌,小嘴边漾起了一抹得意又歼诈的笑意。 首战告捷! 若知道辽郡皇帝这么好搞定,她一准早就来了! “小玖谢过陛下,谢过皇后娘娘,谢过……萧国师!” 占小玖说完就对着萧亦然神秘一笑,而她的小手也悄悄将金牌收好。 原本,占小玖以为给一块金牌就完事了。 没成想蓝炎鹤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心里乐开了花。 “皇后,传朕的旨意,占小玖护驾有功,赏丹纱一匹,千两黄金,另将《辽郡蛊志》手抄本赠予这丫头。” 蓝炎鹤言毕,皇后薛颜的眸子也难免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似是有些为难,望着蓝炎鹤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他目光坚定,压迫感十足。 如此,皇后薛颜也只能作罢。 她悻悻地点头,“陛下,臣妾这就命人去准备。” 占小玖看了看皇后,又望着蓝炎鹤,心里的小九九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她觉得,能让皇后如此为难的东西,该不会是什么《辽郡蛊志》的手抄本吧。 听起来就感觉特别珍贵。 还是手抄本呢! 占小玖感觉自己出门踩了狗屎,所以走了狗屎运。 她低着头,自顾自暗自之际,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也没闲着。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萧亦然和蓝炎鹤的眸光交汇,又精锐的发现他们二人唇角漫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一点,占小玖牢记在心,表情上却恍若未见。 * 和辽郡皇帝有过一面之缘后,不多时占小玖就带着凤桓离开了赤龙殿。 两个人缓步走下百级台阶时,占小玖不期然的问道:“凤桓,你知道《辽郡蛊志》吗?” 闻声,凤桓的步伐微顿,他侧目睨着占小玖,点点头,“听说过。” “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占小玖不解的一问,凤桓便沉声说道:“《辽郡蛊志》若我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是记载了辽郡开国以来直到现在的所有蛊毒。” “啊?” 听到凤桓的解释,占小玖蒙圈了! “应该是了。早些年间就听说过那本蛊志,没想到你运气还真的好,能让辽郡皇帝对你刮目相看。” 占小玖扬眉瞥了一眼凤桓,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但她更加好奇的是,若从开国以来所有的蛊毒都记载在册的话,那该是何等重要的东西? 蓝炎鹤是傻了么? 出手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占小玖凝眉反问,凤桓则站定睨着她,“哪里奇怪?” “蓝炎鹤送我《辽郡蛊志》,难道就因为我救了他? 这根本不可能。方才我虽然没说,可皇后说的很明白,是你出手救了他的命啊!” 第208章 情人蛊 “是你出手救了他的命啊!” 占小玖感叹了一句,凤桓真是差点没流泪。 原来她还有这个觉悟呢。 只是凤桓看着占小玖狐疑的神色,也不禁收敛了嫌弃的心思。 他定定的沉思一瞬,便分析道:“有没有可能,这是辽郡皇帝的计谋。” “什么计谋?” 占小玖抬眸,凤桓继续道:“你都不奇怪他为何都不怀疑你的身份就赏赐于你吗?”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前有皇后打包票,后有萧亦然在旁观望。 你以为蓝炎鹤真的老眼昏花啊。他看我第一眼的时候,你没见有多阴冷呢。 这件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等皇后将《辽郡蛊志》交给我之后,你帮我分析分析。 这本书如果真的记载了辽郡整个过去的蛊毒,这么轻易就交给我,岂不是泄露国之根本?” 言毕,占小玖便再次迈步走下台阶,而凤桓则望着她的身影,眼底也泛出了晦涩的不解。 两人沿着赤龙殿来时的方向很快就回到重阳殿。 甫一入内,蓝芷烟就匆忙的跑了出来:“小玖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天色已是近黄昏。 殿外洒满了金芒余晖的景色如仙境优美。 占小玖听见蓝芷烟的声音,眼皮一跳,抬眸一望,就见她脸上挂满了焦急。 见此,占小玖微笑,“三公主,你怎么在这?” 蓝芷烟熟稔的拉住占小玖,“你还说呢。我在赤龙殿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出来。 没法子我只能到这里等你了。父皇有没有为难你啊?一切还顺利吗?” 面对蓝芷烟的关怀,占小玖心里突地产生了淡淡的愧疚感。 如果她知道自己即将要闹得辽郡满城风雨,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当然,对于没心没肺的占小玖来说,她这愧疚也只是一时的。 眨眼间,她便笑意盎然的摇头,“没事,皇上已经苏醒了。目前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 “真的啊?那太好了。要是能治好父皇的旧疾,那我们就可以尽快动身回崇明了,是不是?” 蓝芷烟心心念念着崇明的摄政王。 而占小玖眼波潋滟一转,敷衍的笑道,“嗯。三公主别着急,就快回去了。” *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占小玖因手握令牌,所以在辽郡皇宫内可谓是畅行无阻。 同时,由于她救驾有功,在辽郡皇宫内声名鹊起,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敬仰的对待着。 这三天,占小玖和皇后薛颜的关系也是日益的融洽。 尤其她也在见过蓝炎鹤的第二天,就得到了薛颜派人送来的赏金丹纱以及那本《辽郡蛊志》的手抄本。 所谓手抄本,在送到占小玖的手里时,甚至还带着墨香。 已是三日后的清晨,占小玖一大早就坐在重阳殿的寝房中,捧着《辽郡蛊志》细细研究着。 昨日在她得到这本书之后,便和凤桓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根据她所了解的,以及凤桓给出的意见,这本蛊志上的东西,倒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有些蛊毒年代久远,如今早已绝迹江湖。 “情人蛊?这名字真奇怪!” 占小玖捧着书边看边嘀咕,这什么情人蛊她听都没听过,没想到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手抄本上的墨迹散着幽香,占小玖略略的看了一眼之后,正要翻过,却忽然被上面的几个字所吸引。 ‘情人蛊,种于一男一女之身,随着年龄增长,蛊毒苏醒。男女必定受情人蛊所引。 中蛊之人,若未曾相遇,男者于每逢朔月必阴气侵体,嗜血发狂。 中蛊女者,若被他人破体,则必死无疑。情人蛊,蛊中至毒,如在蛊毒成年后阴阳无法合体,必双双暴毙而亡。’ 占小玖愣愣的读完书上所写的话,感觉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情人蛊真特娘的阴毒啊! 竟然必须让阴阳调和才能活命。 占小玖正咂舌之际,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情人蛊,一男一女,受情蛊所吸引…… 也不知为何,占小玖的脑海中,突然间就涌来了夜胧月那张面具鬼畜脸。 她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先是金线蛭,然后又是她前几日对夜胧月说的那番爱昧之极的话。 她在那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无法控制内心,甚至在接下来她和夜胧月的接触中,她总是有一种特别不害臊的想靠近他的错觉。 那感觉在慢慢随着他们的接触而增强,占小玖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那种情绪绝非是她所愿。 反而……反而有一种……莫名不受控制的驱使。 占小玖的小手慢慢蹭着书上的墨迹,她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读下去。 ‘身中情人蛊,阴阳二身必有印记。 如若解蛊,比阴阳交融,滋阴补阳。 女者二八,男者二二,若未相融,必死无疑。’ 占小玖读完最后一句话,便有些惊慌的翻着书页。 可是,除了‘必死无疑’四个字清晰的映入眼帘,后面就再没有关于情人蛊的任何解释。 情人蛊……情人蛊…… 占小玖愈发觉得,这情人蛊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切,会有这么巧合? 这本书,开篇第一页便记载了情人蛊,随着占小玖往后面翻看的举动,她发现这情人蛊现在早已经绝迹。 因为显然这本书所记录的东西,越是在前面,说明年头就愈发的久远。 情人蛊,来自辽郡。 而她,会有那么幸运,身中了情人蛊? 通过书上所记,这情人蛊应该是两只蛊毒,分别被中在男女身上。 而且,彼此还会有印记。 占小玖已经不敢往下去想,如果是她所想象的那样,那是不是就能解释的通,为何她每一次遇见夜胧月,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引? 包括每一次她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茧而出的冲撞感,是否来自于那一只不知被谁种下的蛊毒? 任凭占小玖的内心再强大,她也有点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情人蛊,无解! 唯一的方法,就是阴阳相融,可就算是相融,这手抄本上也根本没有说清楚,后果是否能成功解蛊。 她无意中得到了这本《辽郡蛊志》,还没有搞清楚蓝炎鹤的目的,结果就遇见了如此棘手的问题。 彼时,向来桀骜不驯的占小玖,孤坐在自己的床前,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她和夜胧月……真的是因为这个? 苦思冥想,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 占小玖不禁自嘲轻笑,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情人蛊记载于《辽郡蛊志》的首页,历代久远,既已是绝迹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占小玖自我安慰似的将手抄本合上,看似舒了一口气,可她的内心依旧悬着。 百思不得其解,占小玖苦闷的咬牙,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去试探一下夜胧月。 说一不二的占小玖,匆匆穿上一身淡紫色的锦袍,连额头上的飘带都没有系上,步履急切的跑出了寝房。 她沿着重阳殿的厅廊快步走向正殿,还未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花楹的喊声,“就算你是二公主,也不能擅闯我们家小姐的寝宫。她还没起身,你若想见她,就等着!” 二公主?! 那不就是当今辽郡的巫女和安公主? 辽郡有个不成名的规定,凡是当选了历朝历代的巫女,才会被赐予公主封号。 而如今辽郡的二公主蓝雨柔,便是被册封为和安公主的第三十七代巫女。 巫女,都会巫术呢! 占小玖大清早的就受到了情人蛊的惊吓,本就心情不悦。 此时一听到花楹的喊声,便知道和安公主是为了她而来。 占小玖放缓了脚步,缓了一口气后,对着越来越近的正殿,扬声说道:“花花,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人未至声先到,殿内正张开双臂拦着对面女子的花楹,闻声就脸色一喜,转头往外跑去,嘴里还喊道:“小姐,你总算来了!” 第209章 和安公主 “小姐,你总算来了!” 花楹以无比委屈的口吻跑到占小玖的面前,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 占小玖拍了拍花楹的小脸,强撑起一抹笑意,问道:“本小姐不在,谁欺负我家花花了?” 闻声,花楹拉着占小玖往殿内走去,边走边说,“小姐,是……是和安公主要见你。可是你还没起身,我跟她说了好几次,她都不听,非要去寝宫吵你。 其实我也是好意啊,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若被突然吵醒,后果很严重的。 所以,奴婢也是一心为了和安公主着想,可是……和安公主却以为奴婢在骗她,小姐……” 占小玖听着花楹一会一个自称的絮叨,嘴角也不禁漫上笑容。 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明明是她自己挡住了和安公主,现在反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罢了! 谁让她占小玖是个护短的人呢! 待她和花楹踏入正殿之际,前方正中央便站着一名身着一袭黑色绣着火红牡丹的女子,正噙着仇视的目光瞪着她。 占小玖看不到她的脸颊,因为她脸颊上也挂着一条黑色牡丹丝巾,唯有那双不爽的眸子倒是清清楚楚的映入占小玖眼帘。 在占小玖打量着她的同时,和安公主蓝雨柔也同样在睇着她。 尤其是在看到占小玖额头上的红色胎记后,她眼底轻蔑更加显而易见。 “你就是占小玖?” 占小玖不置可否的点头,“正是我,阁下想必就是和安公主?” 面对占小玖的询问,蓝雨柔的态度非常不屑,“你既然知道本公主是谁,那就赶快把《辽郡蛊志》交还给本公主!” 卧槽! 这是来砸场子的! 占小玖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和安公主,你大清早的跑到这里来,就是跟我要《辽郡蛊志》?” 蓝雨柔轻蔑一笑,“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本公主是特意来见你的?占小玖,你还没那么重要。赶快把《辽郡蛊志》交出来。 你既不是辽郡中人,也非皇族之人。一个小小的忠义王之女,也敢在辽郡皇宫肆意妄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公主?”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听着蓝雨柔的话,根本没心思理会正殿内其他几人的神色。 她呆呆的摇头,“本小姐的眼里为什么要有你?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啊?” “占小玖,你放肆?” 蓝雨柔见占小玖不肯就范,她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愈发怒火升腾。 偏偏,相比较她的愤然,占小玖却无畏的多,“放肆?和安公主,你没搞错吧? 《辽郡蛊志》是你父皇辽郡皇帝送给我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送人的东西还有收回的道理? 是皇上让你来的?难道说,古语所云的‘金口玉言’都是放屁?” 占小玖一阵反讽后,蓝雨柔的脸色愈发难看。 “占小玖,你大胆!竟敢对父皇不敬,你找死!” “和安公主,我哪句话对你父皇不敬了?是你自己跑到我这来想要回《辽郡蛊志》的。 既然你说我是个小小忠义王之女,那你说为啥你父皇要送我手抄本? 你这兴师动众的跑来找我要回,该不会是你自己没有吧?”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揭人就要揭短。 占小玖的话,直接让蓝雨柔哑口无言。 同时也侧面证明的她所言非虚。 和安公主蓝雨柔,的确没有《辽郡蛊志》! 见她哑口无言,占小玖笑了,“和安公主,既然你想要回手抄本,我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需要你父皇给我一个解释。毕竟这手抄本对我来说没啥用处,但是……它现在是我的。 花花,拿着这个去请陛下来一趟重阳殿,将这里发生的事如实转告。 本小姐还就想看看,外界传言的蛮夷辽郡,是不是真的如此蛮横不讲理!” 占小玖说着就从袖管中拿出了蓝炎鹤赐给她的金色令牌。 蓝雨柔一见,那眼中的火光更是腾腾蔓延。 眼看着一旁的花楹从占小玖手中接过金牌作势要走,蓝雨柔不得不愤恨的开腔,“占小玖,胆敢如此忤逆本公主,你会知道后果的。哼!” 蓝雨柔自知理亏,随后趁着花楹还没走出殿门时,她率先快步离去。 占小玖站在原地回身望着蓝雨柔黑色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她的身后仿佛有巨大的吸力似的,犹如一个黑洞,令人目眩。 “小姐,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吓跑了。你都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嚣张的。” 花楹捧着令牌还给占小玖,旋即煞有介事的说着。 闻声,占小玖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她看得出蓝雨柔来得匆忙,甚至都没有带一个婢女随从。 只是她对《辽郡蛊志》如此在意,是占小玖意料之外的。 看样子,辽郡一行她要尽快结束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手抄本,她脑子进水了才会还给他们! 她可不管这到底是蓝雨柔的想法还是蓝炎鹤的授意。 总之这辽郡皇宫内处处充满了秘密的样子,她很不喜欢。 “花花,夜胧月呢?” 占小玖暗暗剜了一眼远走的蓝雨柔,随即问道。 花楹一愣,悻悻地往殿内看去,便摇头说道:“小姐,我不知道啊。这两日我都没看到他了!” “怎么会?” 占小玖内心焦急,眸光略略的看了一眼流云和凤桓,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怎么?你找本宫?” 在占小玖转身的刹那,殿门射入的阳光便被一个黑影所阻挡。 夜胧月背光而入,一身的金丝在阳光下更是显得夺目慑人。 再一次相遇,占小玖的心头又泛起阵阵的涟漪。 她压制不住,只能任由其疯涨。 夜胧月面具下的双眸泓遂宛然,清波流转间如一汪清泓撩荡心弦。 占小玖尴尬的移开眸子,静静地体会着胸口疯狂的撞击,下一刻她不再多想,直接上前站定在距离夜胧月一尺的距离,“我有事要问你!” 夜胧月薄唇泛着邪笑,剑眉翘起,“愿闻其详。” 占小玖狠狠的吐息几下,以平息内心的燥意。 她回眸看着花楹,“花花,你们几个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都别进来!” 花楹和流云对视,两个人任命的往殿外走去。 一旁好整以暇喝着茶的凤桓,在看到夜胧月的目光时,也只能无奈的放下茶盏,恨恨的凝着占小玖的背影,欲哭无泪的站在殿外去晒太阳。 待几人全部走出之后,夜胧月单臂一挥,云袖如水滑动,刹那间身后的殿门和窗棂便被一阵罡风所袭,严丝合缝的紧闭。 彼时,占小玖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夜胧月的深眸。 她甚至能从她波光清澈的眼帘内,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想问什么?” 夜胧月垂眸睇着占小玖,薄唇微哂,如琼酒浓香般的嗓音飘然入耳。 占小玖深深吸了一口气,“夜胧月,你知道情人蛊吗?” 言毕,占小玖便敏锐的察觉,夜胧月的气息变得深沉了几分。 他眸光微眯,倾身一探,“你听谁说的?” 见夜胧月靠近,占小玖本能的后退一步,“你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胧月随手一捞,直接将后退的占小玖禁锢在自己怀里,“说,谁告诉你的?” 面对反常的夜胧月,占小玖的心突突突的跳,就像是机关枪一样。 她颤栗的望着夜胧月幽深泓遂的双眸,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他们彼此那么贴近,甚至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占小玖明显感觉心头那股子破茧而出的冲撞比前几次更加的强烈。 阴阳相融……必死无疑……暴毙而死…… 这些出现在手抄本上的字迹不停的在她眼前划过,甚至每一个字仿佛都在透彻的讽刺她的一无所知。 终是,在他二人如此相望的时刻里,占小玖声音微抖,艰难的说道,“夜胧月,你告诉我,情人蛊……是不是在我们身上?是不是……” 第210章 趴墙角专业户 “夜胧月,你告诉我,情人蛊……是不是在我们身上?是不是……” 占小玖的声音泛着丝丝颤抖,眼波也是不停的闪烁。 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惶恐于自己身上竟会出现已绝迹的情人蛊。 她满怀期待的望着夜胧月,见他薄唇微动,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夜胧月暗眸深邃,令人摸不透的泓遂之中,似是闪着迫人的威压。 他眉宇低垂,似乎连面具上的流光都淡了不少。 沉默的相对,在占小玖一颗心几乎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幽然说道:“是……” 那低沉婉转的声音明明如纯浆诱人,可占小玖却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说是,那也就足够证明,她之前的身体会出现那么多诡异的现象,其实全是来自于情人蛊。 对他心跳过速,因他燥意难耐,不过都是一场弄人的造化。 占小玖推拒着夜胧月,她不停的后退着,小嘴边沁出一抹讪笑,“夜胧月,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 夜胧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睑微敛,“是!” 此时此刻,夜胧月对占小玖有问必答。 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占小玖感觉无比的讽刺可笑。 “你接近我,就是想伺机解蛊,对吗?” 占小玖是何等的聪明,她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夜胧月对她如此特别的缘由。 索性,她从没对他有过任何出于自己内心的情感。 夜胧月双眸愈发深暗,‘是,也不是!” “呵?什么叫是也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身上都中了情人蛊。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别有目的! 夜胧月,你也真是奇怪。虽然我不明白为啥我们身上有这蛊毒,但你咋不早说? 你想将我瞒在鼓里,然后趁机对我下手?这事有那么见不得光?” 占小玖逐渐恢复了理智和冷静,既然现在得到了夜胧月的承认,她觉得自己更加要小心。 夜胧月亦正亦邪,尤其是他在江湖中的名声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她觉得,在手抄本上得知情人蛊的事情是个意外。 可遇见夜胧月,却是情理之中。 这厮摆明了什么都知道,但却啥都不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身侧。 不要脸! 占小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和夜胧月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情人蛊,虽然手抄本上写的十分玄妙,但站下就却突然觉得,若真是已经绝迹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她和夜胧月的身上。 这事,还是值得仔细研究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胧月不答反问,踱步向前再次逼近占小玖。 闻声,占小玖讥诮的望着他,旋即从袖管内拿出了一直妥善安放的手抄本,在手里扬了扬之后,耸肩说道:“夜胧月,你不知道这天下间很多事都有记载的吗? 我和你认识不久,但在我身上发生的变化你以为我感觉不到? 还有,你送我冰山雪蚕和凤血玉佩,我想应该都是和情人蛊有一定的关系吧?” 占小玖心里打鼓,她完全是信口胡诹,以试探夜胧月对这件事的态度。 谁知,她话音方落,夜胧月便顿步,薄唇微抿,声音低冽,“太聪明,活不长!” 花了个擦! 占小玖梗着脖子正想反驳,结果夜胧月身如鬼魅,眨眼间就从占小玖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胧月,你大爷的!你躲有什么用,什么态度啊你,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啊!” 在殿内破口大喊之后,隐约间占小玖好像听到了殿外不远处几声尴尬的咳嗽。 擦! 大爷的! 被气蒙了! 占小玖兀自站在重阳殿内,气不打一处来。 夜胧月早就知道情人蛊的事,结果还什么都不说。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为啥这位血月宫的宫主甘愿呆在她的身边了。 都特么是披着人皮的狼! 占小玖心想,指不定夜胧月想对她做什么呢,这厮的心思太深沉,基本上很难猜测出他的想法。 不过,总归是知道了一点点的线索,小玖认为她还是有反击的机会的。 不就是个情人蛊嘛! 绝迹的东西会出现在她身上,那绝壁就证明这东西是有人特意种在她和夜胧月之间的! 别让她知道对方是谁,不然抽筋断骨都是轻的! 待占小玖悻悻地拉开殿门,往外头探头一看时,差点没被放大的三张脸给吓尿了! 她拧眉睇着花楹流云以及凤桓三人,没好气的嘀咕,“干什么你们?趴墙角专业户?” 话落,占小玖呼吸一窒,真是哭都没心情了。 怎么她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还特么趴墙角!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夜胧月关系不一般似的! 花楹张着嘴,有些怔愣,“小姐,你……你和夜宫主……什么时候的事?” 流云一脸正色:“大小姐,古语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夜宫主的事,恐怕还需要王爷点头。” 闻此,凤桓缓了一口气,摇头叹息,“太意外了!” 占小玖明显感觉自己头顶上有一群乌鸦‘呱呱’的飞过。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反驳! 麻痹! 生无可恋! “我要出宫,你们都别跟着!” 占小玖觉得这皇宫的气氛真是太糟糕了!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花楹等人,旋即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 看来,她要加快自己的动作了。 “诶,小姐,小姐……你没带飘带啊……” 花楹一打眼的功夫,占小玖早已经走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她只能娓娓叹息,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身影,一脸的莫名。 “我去暗中保护大小姐。” 流云不作他想,直接丢下一句话,便悄然跟在占小玖的身后,偷偷保护着。 这辽郡内的情况太诡异,他可不敢到以轻心。 不然大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脑袋就真的要分家了! * 占小玖心情不悦,前有和安公主给她闹了一出,后有夜胧月莫名其妙的消失,她就觉得自己这趟穿越之旅,就是一场炒蛋的修行。 入了辽郡皇宫已有四日,而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出宫,也不知道慕容月和安羽怎么样了。 循着记忆走出皇宫,占小玖由于有金牌在身,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辽郡街头对占小玖来说没有半点的吸引力。 她沿着皇宫外的青石路往城中方向走去,不时路过之人皆是满眼的打量。 占小玖一愣,不禁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竟忘记以飘带遮盖额前的胎记了。 也罢! 反正她是占小玖,不变的事实。 “姑娘,买个糖葫芦吧。” “姑娘,买个脸谱吧。” “姑娘……” 愈发靠近城中商业街时,街边的摊贩也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各个手中拿着自己所贩卖的东西,对占小玖吆喝着。 对这一切恍若未闻的占小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她步履轻缓不疾不徐。 只是,忽然间鼻端窜上的淡淡桃花香,让她脑海中某处的场景再次被触及。 回忆还来不及展现太多,耳边就窜入了一句调笑的口吻,“小师妹,看来你现在混得不错嘛!” 是桃夭! 占小玖心头一惊,打从上次在忠义府遇见桃夭时,这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她在辽郡,没想到桃夭也来了! 占小玖敛去眉宇间的惊讶,眸光平静的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张陌生的漂亮脸颊,只是那双眸子中的打量和玩味,却是占小玖无比熟悉的。 她记得,桃夭善于乔装。 “师姐,别来无恙啊!” 占小玖对桃夭的出现直觉没好事,但她又好奇的是,她的师傅到底是谁! 彼时,和占小玖并肩而行的桃夭傲慢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目视前方,边走边笑,“小师妹,你的能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能和血月宫的宫主厮混在一起。真是小看了你呢!” “小师妹,你的能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能和血月宫的宫主厮混在一起,真是小看你了呢!” 桃夭这番话说的酸味十足,听得占小玖都感觉呛鼻子。 她眼波潋滟生辉,轻笑一声,道:“师姐,何出此言呢。难不成这段日子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陡地听到占小玖的话,桃夭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 她暗自恼怒,自己因最快说错了话。 可转念间,她便笑了,“小师妹,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看来你身上的顽疾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 占小玖随着她并肩前行,同样目光灼灼的睇着前方,“师姐如此关心,真是让小玖受宠若惊。 不过,既然是顽疾,反正暂时也无法根治,有没有大碍又能如何?” 闻声,桃夭便侧目睨着占小玖,眼底一抹冷光乍现,见她这样无谓的态度,似是极为不平衡的开腔,“小师妹的想法还真是别致。难怪师傅对你总是不同于我们。 但是这次师傅又闭关了三个月。小师妹难道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你应该知道,师傅每次闭关出来,都会元气大伤,你不会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吧!” 占小玖警觉的发现桃夭的口吻非常不善。 而她也难免更加好奇于她口中的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不说造化弄人呢! 特么都让她穿越到这里了,结果还不给她承袭前身的记忆,这是弄啥嘞! 占小玖心里犯着嘀咕,一双灿若春阳的眸子却机灵的转了转,“师姐,看你这话说的。 既然师傅她老人家是闭关了,那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做什么。 人都说闭关修炼后,都会更上一层楼,可师傅她老人家却恰恰相反,说起来也挺奇特的哈。” “小师妹!”桃夭听到占小玖的话,陡地低吼了一声,“你还有没有心啊。你难道不知道师傅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你吗! 即便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但是师傅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不会不了解的。 真是搞不懂,你如此没心没肺,师傅对你却视如己出。 小师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桃夭这番苛责的言语让占小玖也不高兴了! 对她失望?! 擦! 想的太多了吧! 行走间,占小玖倏然顿步,她抿了抿小嘴,挑着娥眉,转眸望着桃夭,道:“师姐,让你失望与否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对师傅这么在意,为啥她每次闭关你都不阻止? 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再说了,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上次我有没有告诉你,打从我那次发生意外之后,很多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你接连出现两次,还都是顶着不同的脸面。我还怀疑你的用心呢!” “占小玖,你……” 唇枪舌战,桃夭绝对不是占小玖的对手。 她仔细的打量着占小玖,似是在试探她所言虚实。 而桃夭明显估量的神色,在占小玖看来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师姐,这就生气了?你不远万里一直跟着我来到辽郡,不如你说说吧,到底要做什么?” 打从占小玖知道了夜胧月的事情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中,但凡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带着各种各样目的的。 这个桃夭,也绝不会例外。 桃夭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泛着僵硬的笑意,她望着占小玖这般轻松的态度,心里有些暗恨。 “占小玖,你别得意太早。如果师傅出现之后知道你今天说的话,她说不定会将你逐出桃花山谷!哼!” 桃花山谷?! 卧槽! 终于说到重点了! 占小玖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桃花山谷,名字挺好听,但这人可不咋地。 参见桃夭,便可知道! “逐出山谷?求之不得!” 占小玖愈发不在意的态度,气得桃夭一阵发抖。 她呼吸绵长浓重,双手攥拳,似是恨不得将占小玖就地正法似的。 见此,占小玖幽幽的笑了,“师姐,淡定点!这大街上你要是跟我动起手来,对你可没好处呢。” “哼!占小玖,你别得意!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师傅将山谷传给你的。” 昂?! 大新闻呐! 占小玖小脸一绷,有些惊诧于桃夭的话。 这个师傅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桃花山谷,即便是在《资始鉴》上也未曾听说过。 江湖组织? 门派高手? “怎么?害怕了?小师妹,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桃夭见占小玖一愣,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禁丢下一句嘲讽,作势要转身离开。 但旋身之际,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站定在小玖的身前,倨傲的对着她,轻蔑一笑,“哦对了,小师妹,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血月宫的宫主不是你能觊觎的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不然到时若是发生了什么难看的事,可别怪我不顾念同门之谊!” 言毕,桃夭便丢下一声冷哼,在占小玖的眼前跨步远走。 这下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花擦! 她终于搞清楚桃夭出现的目的了! 这是来提醒她远离夜胧月?! 她这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她也喜欢夜胧月? 我尼玛啊! 这什么发展节奏啊! “大小姐,你没事吧?” 当桃夭远走,徒留占小玖在原地愣神思忖间,躲在暗处挣扎了许久的流云,终于忍不住颠颠跑到她身边慰问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直接说道:“我有什么事?嗯?流云?谁让你丫跟来的?” 流云真是欲哭无泪。 他还以为刚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是大小姐的敌人呢。 所以他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但眼看着她俩也不知道说了啥,没一会儿那女人就走了。 他还以为大小姐被欺负了呢。 敢情,他特么自作多情了。 “大小姐,辽郡不比崇明,属下实在不放……心……” 流云低眉顺目的在占小玖面前表忠心,这尾音还在空中飘荡,眼前的占小玖早已经走到十米开外了。 “还不赶紧跟上!” 远远地听见占小玖幽幽丢出一句话,流云怔愣之际,连忙点着头嗖嗖嗖的跑了过去。 娘啊! 天天跟在大小姐身边,他得白多少头发。 太特么操心了! “流云,我问你啊,江湖中有没有一个叫桃花山谷的地方?” 占小玖行走间不期然的开口一问,流云闻声登时神色一凛,望着桃夭消失的方向,不禁冷声说,“大小姐,刚才那人是桃花山谷的?” 有门儿! 听到流云这样询问,占小玖也没隐瞒,点头道:“嗯,她自称是桃花山谷的人。你知道?” 流云双眉紧拢,声音也低沉许多,“知道。传闻桃花山谷的谷主桃花夫人是个手段狠辣的女子。 她自成一脉,且从不与江湖中任何组织来往。我行我素,独/立门户。 听闻,这桃花山谷乃是邪门歪道,专门利用美色去迷惑男子,而且……而且她们只迷惑有家室之人。 但凡有家室的男子被她们迷惑住之外,她们便会出其不意的下狠手,将那男人挖心掏心,美其名曰铲除负心汉。 总之她们的手段十分残忍,而且善于狐媚之术,被江湖个大门派所不齿,但桃花山谷中的女子各个貌若天仙,也是被世人津津乐道之处。 大小姐,刚才那女子可有对你说什么?属下还不曾听说过桃花山谷会对女子动手的!” 流云的一番解释,仿佛在占小玖得眼前打开了一个场景。 无数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妖娆娇媚,拿着手绢迎来送往…… 咳! 占小玖尴尬的轻咳一声,凝神想了想,随意编了一个理由,“她没跟我说什么,就是问路而已!” 流云:“……” 大小姐,他虽然傻,可是他真的不瞎。 问个路,能问半柱香的时间? 她是要西天取经还是咋地啊! 第211章 茶水被下毒 月泉客栈。 占小玖和流云一路上在无波澜的来到了慕容月和安羽下榻的客栈。 客栈内,云景正摆着一张臭脸,坐在柜台后面翘着二郎腿看着账本。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店小二激动的声音传来,云景似是不耐烦的瞬了一眼。 当看到占小玖那张盯着胎记的脸蛋映入眼帘时,他下盘不稳,直接狠狠地栽在地上。 占小玖循声看去,便望见云景一脸墨黑的从柜台后站起身,睇着他语气不善,“占大小姐怎么有时间光顾?” 一听这话,店小二聪明的选择退下。 他们二当家的,最近脾气不太好,远离为妙。 闻声,占小玖撇撇嘴,对云景的态度不置可否,“慕容月他们呢?” 云景缓缓吐息一瞬,以平息内心中的极度不平衡。 他血月宫的四大暗使,如今因为她都沦落风尘……哦不是,都沦落成看家护院的了,他能平衡的了吗! “在楼上。” 云景没好气的丢出一句话,旋即便捡起地上的账本,作势继续阅览。 占小玖睨着云景,不禁讪笑,“能耐不大,脾气还不小。你咋不上天呢!” 被占小玖揶揄,云景气不过,转眸就想反驳她,奈何眼前只剩下一道翩然远去的身影,仿佛在隔空嘲笑他似的。 这给云景气得,吐血都不止了! 占小玖带着流云走上月泉客栈的二层,此时她沿着台阶漫步,同时也慢慢打量着月泉客栈。 吊顶的琉璃灯在大堂上空打下绚丽旖旎的光泽,中空的天井设计一如其他客栈一样,绿植盆景摆放在客栈大堂内各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 “大小姐?” 正当占小玖踱步走上台阶打量着月泉客栈内的景色时,前方二层台阶处,传来慕容月惊讶的呼唤声。 占小玖扬眉看去,不禁笑了,“小月,这么巧!” 慕容月的双眸明显泛着激动的光泽,她跨步走下台阶,站定望着小玖,唇角微抿,“大小姐,你……终于来了!” 这话,让占小玖的心里一紧,“小月,你在等我吗?” 闻声,慕容月垂眸,踌躇了片刻,才轻笑道,“没……我只是以为……” “以为我丢下你们了?” 占小玖的话让慕容月的脸颊微红,头也垂的更低了! 见此,占小玖幽幽叹息,拉着她的手,道:“去房间说吧。” 慕容月点头,旋身带着占小玖走向了二层靠近里面的一间厢房。 厢房门外,随着慕容月推开房门之际,里面登时就传来了安羽的声音,“月儿,怎么又回来了?还没找到人吗?” “羽哥,你看谁来了!” 慕容月带着歉意的看了看占小玖,待安羽从房内走出来时,一见到占小玖显然也是一愣。 “占……大小姐……” 安羽的神色和语气显然非常晦涩,他隔空睇着占小玖,眼神飘忽了一瞬,不经意间又看了看慕容月,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小姐,你别在意。咱们坐下说吧!” 慕容月的态度十分谦恭,她迎着占小玖落座后,便对安羽笑道,“羽哥,你别傻站着,去倒点水啊!” “哦,好!” 相隔几日后的见面,占小玖明显察觉到慕容月和安羽的态度有些疏离和局促。 她想,的确是她最近忽略了他们,所以才会给他们造成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哎,做人难,做个好人更难啊! “大小姐,你这次来客栈,是有什么事吗?” 慕容月的眼眸中噙满了期许的神色,她仔细的凝着占小玖,似是不愿放过她脸颊上的任何神态似的。 闻声占小玖笑了,“小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把你们丢在这,然后就不管不问了? 这怎么可能呢!当时选择让你们两个下马车,只是想着咱们里应外合一下。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所以我正好出宫,就打算跟你们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占小玖的解释让慕容月的神色明显放松了几下。 “大小姐,那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占小玖淡淡地眨了眨眸子,“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们,这段时间你们身在市井,可有听说过关于崇明那边的消息?比如关于我帅爹的!” 慕容月暗忖一瞬,旋即眸光一亮,“大小姐,关于忠义王的事情我倒未曾听闻。 只是,有一件事最近在街头传的挺凶的。大概是关于辽郡当今巫女和安公主的事。 听说和安公主这一次回朝,好像是奉命要参与联姻。 具体的情况我还未打听全面,但最近街头巷尾都在疯传这件事。 我还听到,据说辽郡近两年的国运不佳,似乎想通过联姻与崇明重归旧好。” “当真?” 占小玖的小脸上一瞬就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难怪这一次辽郡会突然选择和崇明联姻,原来是另有原因。 往往街头巷尾所疯传的谣言不可尽信,但也不得不听。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 “大小姐,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至于虚实,恐怕尚需时间证明。” 慕容月定定的睇着占小玖,话音落定安羽也从一畔端着茶杯走来。 占小玖挑眉看向他,见他目光躲闪,心里暗自喟叹。 “小月,安羽,你们两个在这里再呆上几日,等我把辽郡皇宫里的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动身回崇明。 你们放心,慕容宝义欠你们的东西,我会帮你们讨回来的。 包括你们上次告诉我残次盔甲的事,我也跟帅爹说了。相信他自有决断,你们不必担心日后的事情。” 占小玖平缓的语气尽可能的安抚着慕容月二人。 虽然他们对于占小玖来说并不能与流云和花楹相提并论,但他们总归还是帮了帅爹和自己的。 “大小姐,你放心。我们就在这等着,如果你还需要打探其他的消息,我和羽哥就尽量去外面转转,说不定会有其他的收获。” 占小玖点头,端着安羽递过来的茶杯,放在鼻端正想要轻抿一口时,她的眸光忽地一顿。 茶杯中的热气还熏在脸前,而占小玖顿住的动作让慕容月和安羽双双怔愣。 “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劲?” 占小玖的眼底泛着冷色,她目不转睛的瞬着安羽,而后又看了看慕容月。 一旁立于占小玖身后的流云登时心领神会。 他二话不说,抄起腰侧的佩剑就架在了安羽的脖子上,“大胆,竟敢下毒?” 安羽愣了。 虽说他出身卑微,曾经又隐居山野,可说到底还是个有傲骨的男人。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占小玖,语气颇为不忿,“占大小姐这是故意冤枉好人还是早就有心铲除我们? 若我想下毒,会等到现在?更何况,我有什么理由对占大小姐下毒?” “流云,放了安羽。不是他!” 在占小玖放下茶杯的一刻,她轻声低语的开腔。 慕容月几乎是同一时间满脸惊慌的起身,“占大小姐,这……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这茶水有问题?羽哥不会下毒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你相信我,一定是有人想要加害大小姐,从而陷害了羽哥。大小姐,我……” “小月,不用解释。我知道不是他!你俩坐下吧。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没说啥呀!” 占小玖依旧笑意盎然,只是她却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 “流云,去把楼下的云景叫过来。” 闻声,流云颔首,“是,大小姐。” 站在一畔依旧不停睇着占小玖闪烁着眸光的安羽,他眼底晦涩的暗芒闪过,双眉紧拧。 “安羽,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意见的话,你说出来,虽然我不一定改,但你有权利说!” 见占小玖依旧说话不着调,又似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安羽不禁踌躇了片刻,旋即嗓音沙哑的问道:“占大小姐,我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有将月儿放在心上? 这一路我们跟着你舟车劳顿,现在又将我们随意安置在此,若你不想帮我们,大可以说出来,何必用这种方式给我们难看!” 这话,占小玖听完就笑了! 讲真,有时候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悠然自得的望着安羽,随后又睇着默不作声的慕容月,“安羽,你认为我在给你们难看? 那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给你难看的地方?你的身份?还是什么其他的? 你说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小爷我怎么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带着你们而来,反而还成了我的不对呢! 另外,你说要我帮你们。我的确答应过,但我从没说过,我要立刻就帮忙,对吗? 你现在这是拿鸡毛当令箭,想让小爷为了你们去卖命还是咋地? 当初我说的很清楚,去了我爹的军营之后,若能确定你们所言非虚,我便会帮你们。 但时间上,谁规定我必须现在帮?你又有什么理由跟我叽叽歪歪的?” 说着说着,占小玖也不乐意了。 当初她会一时脑热带着安羽出来,完全是出于对慕容月的同情。 正因为看到他们二人情比金坚,所以她不想成为拆散有情人的刽子手。 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心被当驴肝肺,这完全是扯犊子的节奏啊! “大小姐,羽哥他……” “小月,你别说话!” 占小玖生生打断了慕容月想要开口解释的意图,她和双眸内噙满愤懑的安羽视线交汇。 “既然你说要帮月儿,可你现在分明没有……” “啧啧,安羽啊,我说过要帮,但即便现在我能帮你们,你认为这时间对吗?” 占小玖颇为无奈的看着耿直的安羽,终是一阵摇头苦笑。 这哥们分明就是大脑一根筋的主。 就他这样的,一眼就能看明白他内心所想,所以茶杯里的毒,又怎么可能是他下的。 混合在茶水中的药味虽然很清淡,但还是随着茶香味一起散发出来。 占小玖敏锐的嗅到,茶杯中混合的并非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低劣的……蒙汗药。 麻痹! 她就纳闷了,她周围的敌人怎么脑子都有泡呢! 大白天的下药,这是哪个智障办的事! “大小姐,云公子来了!” 门外,流云的声音传来,占小玖的眼底顿时泛出一抹涟漪。 “云景啊,快进来!” 她这和悦的态度,让云景没由来的一阵糟心。 大爷的。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云景硬着头皮走进厢房,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慕容月,又望着安羽紧抿的唇角,心里泛着嘀咕。 “占大小姐,找我啥事?” 他顿在占小玖身后的几步之遥,略带戒备的睇着她的身影询问。 闻声,占小玖随手端起茶杯,笑脸迎人的说道:“云景啊,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你,原来你在这当值呢!” 云景懵逼了! 这什么节奏啊? 突然笑得这么灿烂,要干啥?! 云景几不可察的后退了一步,拧眉道:“占大小姐有话就直说吧。” 此时此刻,云景的心里已经不止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眼看着占小玖端着茶杯走进,云景暗暗吞咽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开始后退。 “云景啊,你躲什么?” 面对占小玖的逼近,云景的眼神飘忽不定。 忽然间在占小玖行走之际,胸前交领的锦袍处,有一抹血红映入眼帘。 云景整个如遭雷击,瞬也不瞬的看着蜿蜒的血红弧线在占小玖的衣襟中若隐若现。 卧槽! 那是什么? 凤血玉佩?! “你你你……” 云景浑身颤抖的指着占小玖的胸前,话不成句! 这么残酷的事实,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他刚刚还给她的茶杯里下药了呢! 没错! 就是他干的! 他知道占小玖善于用毒,所以他压根也没想伤害她,就是想让她不舒坦。 可现在看来,他才是最遭罪的那一个啊! 尼玛! 凤血玉佩怎么会挂在她的脖子上! 为毛啊! 嗷嗷嗷…… 占小玖虽然不清楚云景为何突然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己,但她端着茶杯继续趋近,小嘴边笑得愈发歼诈。 “云景啊,大热天的,喝杯茶解解渴!”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眼看着占小玖端着茶杯靠近,云景这一颗小心脏都快跳到脑门了。 他苦思冥想,左思右想,最终他低着头,眼里泛着泪光,声音一抽一抽的说道,“占大小姐,属下……不渴!” “那怎么行。如今我和夜胧月也算是朋友,他的属下这么辛苦,我总不能视若无睹啊!” 云景吸了吸鼻子,“占大小姐……属下……” “你、喝、不、喝!” 占小玖声音中充斥着威胁,眯着眸子瞪着云景。 她不发威,还真把他当成病猫了! 由于云景被占小玖胸前的凤血玉佩所骇,以至于他此时有些彷徨无措! 直到占小玖的身影已站定在眼前,他才欲哭无泪的点着头,“喝,属下喝。” 话音落定,云景就一把端过占小玖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旋即,他正色的睇着占小玖,一咬牙一跺脚,指着占小玖的交领胸襟,问道:“占大小姐,敢问你的玉佩哪里捡的?” 第212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占大小姐,敢问你的玉佩是从哪里捡的?” 捡的?! 占小玖真想一口老血吐到云景的脸上。 她眯着眸子,直接对着云景的小腿踢了一脚,“你去给小爷捡一块一毛一样的给小爷看看!” 云景抱着小腿在原地一跳一跳的。 完犊子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凤血玉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尊主给弄丢呢! 这么说来,这凤血玉佩就是他送给占小玖的! 尊主啊,你疯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这凤血玉佩是唯一能镇压住你体内那东西的宝物啊! “占大小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手下留情。” 云景有了这样的认知后,他便一副大义凛然准备赴死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眸子。 那茶水里有蒙汗药。 他知道自己一会儿肯定会晕过去的。 眼下,他也只能祈求占小玖手下留情,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宝宝心里苦啊! 占小玖睨着云景一脸视死如归的鸟样,不禁冷嘲一声,旋身走向桌案之际,说了一句风凉话,“瞅你那熊样。都不忍心对你下手!” 云景:“……” 占大小姐,你这么嚣张真的好嘛? “过来吧,我有件事要问你!” 占小玖已再次安稳的坐在桌前,她睇着云景说了一句。 闻声,云景抖着眼皮撑开眸子,眼波滑了一圈落定在占小玖身上。 他拧眉仔细的体会了一番,发觉并没有头脑昏沉之感。 登时,他像得到特赦一样,眨眼间就窜到占小玖面前,“占大小姐,但说无妨!” 占小玖颇为无奈的瞬了一眼云景,忽然发现这厮比凤桓可爱多了。 “云景,关于辽郡的事,你了解多少?” 云景本还嬉皮笑脸的神色陡地一敛,无比认真的说道,“占大小姐是指……” “这次我爹被小皇帝派来出征辽郡的事相信你应该有所了解。 且不论小皇帝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但我需要你告诉我关于你所知道的辽郡国内的所有事。 尤其是,辽郡皇宫内的情况。或者是这一次辽郡突然决定再次和崇明联姻,可有什么原因?” 占小玖话音落定,云景的神色依旧内敛着。 他沉默了少顷,似是斟酌再三,旋即看了看慕容月和安羽等人,欲言又止。 “大小姐,我们……” “没事,云景你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占小玖知道云景的顾忌,所以在慕容月开腔时,她便打断了她。 而正是这一句话,也让之前对占小玖噙着不同心态的安羽有些自恼的低下了头。 云景撇撇嘴,这才说道:“辽郡的确出了问题。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急于想和崇明联姻。 听说,就在数月前,辽郡当今巫女和安公主为辽郡国运祈福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变故。 据说那一日在祭天台上,和安公主准备祈福时,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眨眼间便雷电交加。 不光如此,甚至还伴随着强风,生生将祭天台上的所有物品全部扫罗一空。 那飓风出现的非常诡异,如天而降,破坏力极大。 那一日所有辽郡的臣民都在,是以看到这一幕之后,辽郡即将亡国的传言便开始蔓延。 直到最近,这情况已是愈演愈烈。 虽然辽郡皇帝蓝炎鹤已派人暗中抓了不少散播谣言者,但天下百姓却对此说格外的信赖。 辽郡巫女每三年一次盛典祈福的事历经百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淳朴。 尤其这一次还是和安公主成为巫女后,第一次向天祈福。 于是在百姓的眼里,和安公主根本就无法胜任巫女一职。 国将不国,民不聊生的传言逐渐给百姓造成了难以附加的重担。 所以这一次辽郡主动请求联姻,也是想借着崇明的盛况,一改眼前的狼狈。” 话落,云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占小玖小脸紧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一旁慕容月不期然的看了一眼安羽,两个人的眼底都泛着晦涩的暗芒。 不多时,她想了又想,不禁开口安慰:“大小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皇上才会让忠义王出征辽郡? 可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如果真的要打仗的话,不可能只有崇明单方面出兵。 至少这几日我在艳阳城内,并未听到任何关于两国交恶的事。更别说打仗了!” 慕容月的话间接证明了占小玖的猜测。 她凤眸内倏地划过潋滟慑人的精光,展眉抬眸,笑了:“大家都看出来的事情,看来就不是小爷我杞人忧天了!”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这次是皇上故意针对王爷?” 身为占凌风最忠诚的属下,流云第一个站出来询问。 占小玖看着他,颇有些安慰的点头,“你的脑袋终于开窍了!” 流云:“……” 他还是默默地退下吧! 做个不招惹大小姐的背景板,真的挺好! “云景,帮我个忙!如何?” 占小玖笑着转眸,当那双潋滟精光的眸子定在云景的脸颊上时,直接让后者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怎么好像后背凉飕飕的。 “占……占大小姐,啥事啊?” 云景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特娘的栽了! 万一占小玖开口让他去杀了辽郡皇帝,那可怎么整! 他又该怎么和他家尊主交代! “你这么紧张干啥?又不是杀人放火!”占小玖打量着云景的反应,暗暗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看你在这酒楼里做掌柜,有点屈才了。 不如你寻个机会,在艳阳城里帮我散一则消息。就说,崇明皇帝中意辽郡巫女,并且崇明皇帝说了,只要能娶了巫女,必定册立为后。且愿意两国重归旧好!” 占小玖清脆绵长的尾音飘然入耳,云景直接疯了! “占大小姐,你闹着玩的吧?” “玩?你看小爷我哪一句话像是闹着玩?你就说这件事你能不能办。如果不能的话……” 占小玖也没说完,但是尾音却逐渐拉长,明显的威胁。 云景这一颗小心肝跳的就跟抽搐了似的。 他眼皮一抽一抽的跳,总觉得自己眼前已经冒出了一个画面,就是被尊主大人单方面吊打的场景。 咦,太吓人了! 云景缩了缩脖子,暗暗想了片刻,他其实真的没理由只因为凤血玉佩出现在占小玖的身上就对她唯命是从。 至少,他家尊主也没发话啊! 如此一想,云景似是打定主意,正要回绝时,占小玖却读出了他眼眸中的意图,不咸不淡的又丢出一句,“反正这件事你不能办的话,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我再找其他人,听说夜胧月最近挺闲的,是不是?” 尼玛! 云景这心啊,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样难受! 敢情这位大小姐是逼他就范?! 而且听她的意思,要是他不肯去走,她就要去找他们家尊主大人?! 还能不能好好的和平共处了! 要是尊主知道他拒绝了占小玖的话,凭借尊主最近对占小玖越来越不正常的态度,他还有命嘛? 事关身家性命,云景觉得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笑着跳进去。 “这……占大小姐,你真爱开玩笑。不就是个谣言麽,我……我亲自去传就完了呗!” 话音落定,云景真是跪了。 为了活命,他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真的?没想到云公子如此识大体,那你去吧。趁着天黑之前,我要在皇宫内听到这消息。” 云景:“……” 麻痹! 这是顺杆子往上爬啊! 云景默默地转身离去,简直是泪流满面的节奏。 而占小玖的脸蛋上则漾着一抹歼笑,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咪一样,格外灿烂。 “小月,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还是需要呆在这里。 不过,我可以说,我会帮你们,但不是现在。 如果你们急于报复慕容宝义,我也不会拦着。 该怎么取舍,决定权在你们。我稍候就得回皇宫,如果你们找我有事,可以随时让云景去通知我。” 占小玖目光灼灼的睇着慕容月和安羽,说罢她便带着流云离开了月泉客栈。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中,安羽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慕容月,不禁问道:“月儿,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闻此,慕容月摇头叹息,“羽哥,这事不怪你!其实打从我们来到辽郡之后,我也以后她打算丢下我们。 但刚才你也看到了,她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而且,很明显她已经将我们当做是自己人一样看待! 不然刚才她对云公子说的话,就不会毫无保留的让我们听到。 羽哥,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慕容月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她脸颊上泛着自责,再回想起和占小玖初遇时发生的所有事,她觉得还是自己想得太多。 如果占小玖打从一开始就不想帮他们的话,那完全可以不将他们从安家寨内带出来。 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隐瞒,而且也说的很明白,她会帮助他们,但不是现在。 慕容月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后拉着安羽坐下,不仅苦笑,“羽哥,等一等吧。 报仇的事,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眼下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帮着她调查清楚关于忠义王出征的事!” 安羽叹息一声,点头道:“月儿,都听你的。若不是我的话,你也不必……” “羽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要怪就只能怪慕容宝义冷心薄情,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找人替代。 你别多想,发生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与你无关!” 慕容月的安慰似乎让安羽的情绪平缓了几分。 两个人默默相视,一些尽在不言中。 * 傍晚,在宫外徘徊了许久才决定回辽郡皇宫的占小玖,才入了宫门,就明显感觉到和平日不太一样的气氛。 行走而过的宫人都显得神色匆匆。 而且偶尔在回廊拐角处,还能看到三五个聚集在一起的宫婢,窃窃私语着。 “大小姐,这气氛不对劲啊!” 连浑身冒傻气的流云都感觉到了,占小玖又怎么可能忽略! 她打量着皇宫内院,笑意都止不住。 看来云景的动作的确很迅速。 血月宫的手下,名不虚传啊! “走,赶紧回重阳殿,看样子现在皇宫里面已经风起云涌了呢!” 占小玖非常恶劣的笑看着一切的发生,甚至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她便回到了重阳殿。 傍晚的昏黄光线中,在重阳殿门外不停踱步的花楹一见到占小玖,立马扯着嗓子喊道:“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花楹的焦急和迫切让占小玖心情大好。 她迎着花楹,待她跑到自己面前时,便捏着捏她的脸蛋,“咋地了,小爷才出去半天的功夫,你就这么寂寞难耐?” 花楹无奈的拉下占小玖的手,“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什么时候?看你着急的,钱袋被人偷了?” 花楹直接垮下肩膀,小脸都快垂到胸前了,“小姐,你难道还没听说吗?” “听说啥?” 占小玖心里明镜似的,但却故意逗弄着花楹。 皇宫人多嘴杂,她必须要让自己立于是非之外,这样也才能更好的操纵一切。 闻声,花楹登时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 她收回眸子之际,便挽着占小玖的臂弯,低声说道:“小姐,出大事了! 我刚才听皇宫其他宫婢说,咱们崇明圣上好像看上了巫女和安公主。 而且,还说什么要立她为后。现在和安公主已经被辽郡皇帝叫去了赤龙殿。 整整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呢。现在皇宫内外都在传这件事,可玄乎了! 你说咱们圣上怎么会突然看上了和安公主呢?那个公主有什么好啊,还不如你呢,小姐!” 花楹最后一句话说完,占小玖的脸黑了! 那她跟和安公主比? 花花,皮痒否?! “就这事啊?既然皇上喜欢,那就嫁过去呗。 反正小皇帝后宫有妃子,但皇后空缺。 这样一来,说不定两国邦交更上一层楼呢!” 占小玖违心的说着风凉话,然而花楹却不停的摇头,“小姐,哪有那么简单! 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原来和安公主早就被辽郡视为不祥之人! 这次要是真的让她嫁给皇上的话,那咱们崇明岂不是遭殃了。” 此时心系天下的花楹让占小玖感觉到啼笑皆非。 她不期然的敲了敲花楹的脑门,冷笑,“干啥,你想当巾帼女英雄啊? 崇民遭不遭殃跟小爷有毛的关系。小皇帝喜欢谁那是他的事。 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这话,花楹登时一愣。 她定定的看着占小玖,眼睛不停的闪烁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话,“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了!” 占小玖,“……”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啊?什么都不做吗?” 闻声,占小玖撇撇嘴,“做什么?这涉及两国联姻关乎两国邦交共存的事,你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 如果非说有什么的话……” “小玖!!!” 突然间,占小玖话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第213章 奸臣不好当啊 “如果非说有什么的话……” 话音未落,自重阳殿外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小玖!!!” 闻声,占小玖回眸,就见皇后薛颜正疾步走来,甚至她脸上还挂着一抹六神无主的无措。 “娘娘,怎么了?” 占小玖一脸无辜的睇着薛颜,心里却不停揣测着皇后来此的用意。 她相信,皇后肯定也是听说了宫内的传言,所以才会如此着急的来找她! 毕竟,她已经知道对于皇后来说,她真正想提拔的人是她的亲生女儿蓝芷烟! 而非和安公主或者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公主。 皇后薛颜依旧是一身大红色惹眼的火红凤袍。 还是她步履匆忙,在临近朱红色门槛时,甚至因为焦急而险些绊倒。 “小玖,本宫有话问你!其他人,先出去!” 许是因为着急,所以薛颜说话的态度也颇有些强硬。 旁侧的花楹和流云等人,闻声不禁蹙眉。 就连凤桓也恍若未闻般,依旧坐在桌前喝着茶,一脸倨傲。 占小玖轻咳了一声,转眸睇着薛颜,安抚道:“娘娘,不如咱们边走边说吧。” 话落,占小玖不等皇后薛颜反驳,便挽着她的臂弯走出了重阳殿。 殿外,黄昏之色,美景当前,可薛颜却视若无睹,匆匆带着占小玖远离重阳殿后,她才焦急的问道:“小玖,你可有听说今日宫内宫外的传言?” 占小玖故作疑惑,“娘娘,什么传言?” 言毕,占小玖明显察觉到皇后暗中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抿了抿唇,有些苦涩的笑道,“小玖,我听说你们崇明皇帝有意与辽郡联姻?这……可是真的?” 果不其然,皇后薛颜的话,让占小玖心里冷笑。 但她脸颊上却可以泛出一抹莫可名状的踌躇。 见此,皇后薛颜不禁急切的反手捏住了她的臂弯,追问道:“小玖,本宫待你不薄,你与本宫说实话,这件事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言?” 占小玖故意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在薛颜明显仓皇的神色中,她幽幽叹息,“娘娘,这件事……小玖不便多说。 但想必娘娘也知道空穴不来风的道理。这消息恐怕并非传言那么简单。 其实,当初小玖在崇明时,就对此事略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辽郡。娘娘,说起来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也早就听说过,辽郡和崇明的关系不复从前。 若是这一次的联姻真的顺利的话,说不定两国能摒弃前嫌,破冰旧好呢!” 占小玖的解释非但没有让薛颜的神色舒缓,反而让她眉宇间染了更多的凝重。 “小玖,这么说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占小玖踌躇片刻,随即便叹息着点头。 “娘娘,不瞒你说,其实这一次我之所以来到辽郡,当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相信娘娘也知道,早前辽郡就想要与崇明联姻,而对象则是摄政王。 而辽郡的和亲对象则是三公主。” 薛颜定定的点头,“小玖,你想说什么?” 占小玖见薛颜上钩,登时小脸上泛着严肃的神情,她放开薛颜,向前走了几步后,望着天际瑰丽的丹霞,眼底闪着精光,轻笑道:“娘娘,这一次摄政王拒绝联姻的消息,相信辽郡早就知道了吧。” 话落,占小玖回眸,就见薛颜的脸色有些难看的点头,“没错!” 占小玖恍然般,继续说道:“其实小玖这次来,一方面是为了摄政王的事情,而另一方面正是因宫内传言所致。 我们圣上的确已经倾心和安公主许久。虽然他不曾明说,但小玖身为忠义王之女,自然有必要为皇上分忧。 娘娘,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焦急,但我想联姻一事对辽郡来说是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薛颜听着占小玖的话,不期然间她唇角苦笑,“小玖,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你能如此开诚布公,本宫也十分高兴。 你能否先告诉本宫,这次摄政王为何要拒绝芷烟的和亲? 本宫早就听闻摄政王如今二十有二却一直未娶妻,难不成他是有什么隐疾?” 听到这话,占小玖冷不防咳嗽一瞬,回想起当初自己和古阡绝的几面之缘,她突然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当初她确切的从古阡绝身上闻到了药味,而且他似乎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般。 麻痹! 难道真的有隐疾?! 卧槽! 大新闻! 如此一想,占小玖越发觉得八九不离十。 她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不禁哀叹一声,“娘娘,说起来摄政王到底为何拒绝,我也说不好。 但是皇上对和安公主的青睐,可是比针尖还真。 娘娘,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但你想一想,如今和安公主在辽郡内的地位恐怕也是大不如前。 更遑论,这是一次与崇明和解的最佳时机。若是娘娘出面对陛下谏言,那娘娘就是撑起了辽郡和崇明永久友好的一片天啊。 正因为和安公主并非娘娘所出,试问若是娘娘肯出面促成此事,那对辽郡来说,娘娘你就是巾帼女英雄呐!” 占小玖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连她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就凭借和安公主那傲娇的性子,若是成了崇明的皇后,古北冥那犊子的后宫还能有消停日子? 古北冥让她帅爹不爽,她就给他制造永久的难安! 以为让帅爹出兵辽郡企图暗中谋害这就完了? 他特么是不是太低估她占小玖的能耐了! 古北冥,咱俩的游戏才刚开始! 皇后薛颜因占小玖的话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她脸上的神色从凝重到一丝丝恍然,再从恍然变得隐晦,终是在占小玖打量的目光中,她凝眉,神色诡异的问道:“小玖,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希望本宫出面去促成?” 占小玖重重的点头,“娘娘,虽然我在辽郡的时间仅仅几日。 但很多事情我也都看的很清楚。 和安公主和三公主的关系,恐怕并不和谐吧。 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执着于这消息的真假? 总之,如今和安公主的地位在辽郡虽算不上岌岌可危,但我想在陛下的眼里,恐怕也没那么重要了。 若是和安公主与我们圣上能够结为连理,一来对三公主而言好处自是不必说。 二来嘛,娘娘亲自出面,这对你来说也是让陛下对你刮目相看的好机会。 当然,我知道萧国师在辽郡的地位已是超出寻常,难道娘娘就不想寻个机会为自己稳固地位?” 占小玖丢出一个疑问后,薛颜的眼神愈发诡谲的闪烁着。 她不停的打量着占小玖,下一刻便狐疑的问道:“小玖,你跟本宫说这些,当真只是为了本宫着想?” 闻此,占小玖笑了,“不然呢?娘娘该不会以为我想要做什么事情吧? 且不论这里是辽郡,即便我想要做什么,但是凭借娘娘蕙质兰心,难道我还企图瞒天过海? 说到底,只是小玖觉得与娘娘投缘,而且小玖让你这样做,也并非没有私心。 娘娘应该早就听说过我的荒唐事,如今我好不容易头脑清醒,自然也想要让天下人对我刮目相看。 这样说,娘娘能否理解我的苦心呢?此举正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当然,若是娘娘心有狐疑,大可以将小玖所说的弃之。 只是娘娘要考虑清楚,这天下大势,随时多会发生变化。 如今娘娘贵为皇后,可陛下尚且健朗,五年后?或者十年后呢? 如今萧国师得势,娘娘可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才是啊!” 占小玖说完就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歼臣,正在不停的往薛颜耳朵里进谗言。 不过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更在意自家的帅爹呢! 薛颜的眸子中因占小玖的话而不停的闪过涟漪。 她仔细的睇着占小玖,企图在她的脸颊上寻找些蹊跷之处。 但,眼前的占小玖,一片赤诚之色,以至于盯着她半饷,薛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小玖,本宫相信你所说的。但天下大势又岂是本宫一介女子能够左右的。 你不会不知道,本宫到如今也只生下芷烟一个女儿。 先皇后身故,本宫也是勉强才走到了今天。” 薛颜的口吻中暗藏了太多的无奈。 尤其是她不禁转眸看向远方的天空,那唇角的苦涩也愈发的加深。 此情此景,占小玖知道自己已经离成功不远了。 于是乎,她再接再厉,走到薛颜的身畔,顺着她的眸光看向远处,低声说道:“娘娘,即便你只生下了三公主,那又如何? 有时候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不能被眼前之事绊住手脚。 身为皇后,母仪天下自是不必说。统领后宫更是娘娘的职责范围。 家国天下,无不以男子为尊。只要娘娘有了儿子,那巩固地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被占小玖的话成功打动的薛颜,神色有些激动的望着她,“小玖,你是说……让本宫再生一个儿子?” “娘娘,若是能自己生,自然是最好的。 但如今三公主已经及笄,试问娘娘这么多年都无所出,想必也是处处受限才对。 现如今,萧国师得势,小玖看得出娘娘对他颇为介怀。 若有可能的话,娘娘何不拉拢萧国师在侧,有了他为后盾,娘娘未来之路一定不会有问题。 再不济,娘娘大可以收他作为义子,这样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不帮你的道理啊!” 占小玖这番话说完,真真觉得自己可以去当演员了! 萧亦然,处处跟她作对,她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他不是嫌弃皇后吗? 他不是对皇后视若无睹吗! 那她就让皇后去给他添堵! 反正看萧亦然的年纪,顶多二十出头,而皇后若是对他示好,她就不相信萧亦然还有时间去找她的麻烦! 她占小玖从没说过,但凡是让她不痛快的人,她都会想尽办法让他们难受! “小玖,这……这真的可以吗?萧国师他……可不是其他人!” 薛颜显然是动了心,她略显激动的拉着占小玖的手腕,甚至有些失态的忘了轻重。 占小玖忍着手腕上麻酥酥的感觉,继续进谗言,“娘娘,正因为萧国师不是一般人,所以你才更加要拉拢他。 你也看到陛下对萧国师的态度了,说句不好听的,一国之母怎么能被国师的地位压倒。 既然我们暂时不能动他,那就要想个办法将他拉到身边。 这样一来,娘娘不但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同时还能借用萧国师的口让陛下允了和安公主与崇明联姻的事。 娘娘,这才是真正的一举两得,你认为呢?” 占小玖说得是口干舌燥。 在天色渐渐昏暗的视线中,她清晰的读懂了薛颜眼中的激动和急不可耐。 占小玖的唇角泛出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两个人站在重阳殿外不远处,并肩望着夜幕的降临,良久没有说话。 “小玖,谢谢你跟本宫说这些,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了!” 在薛颜理清楚思路之后,她便十分和蔼的看着占小玖说着。 言毕,占小玖故作羞涩的颔首,“娘娘言重了。其实小玖也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可行。 但小玖真心觉得与娘娘投缘,所以才愿意谏言这些。 若是有越矩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怎么会!小玖,你不知道本宫现在有多高兴。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且回殿内休息吧。至于和亲联姻的事,本宫已有主意了!” 说完,喜上眉梢的薛颜便拍了拍占小玖的肩膀,旋即带着一直候在远处的宫人离开了重阳殿附近。 占小玖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暗自嘀咕,“大爷的,当个歼臣真不容易!” “是吗?” 突然间略显戏谑的声音从占小玖的右后方传来,她心头一惊,陡地回眸看去,但见黑夜之中,一抹流光如月银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自打清晨的时候,占小玖知道了自己和夜胧月身上所存在的联系后,这是阔别一整日后,再次相遇。 占小玖望着夜胧月闲庭信步而来,心头再次漫上一股子难以控制的慌乱。 她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但余光一抹高华的身影逐渐靠近,反而愈发促使她的心跳紊乱。 占小玖拧眉,不停的调整呼吸,企图平缓内心的燥意。 眨眼间,夜胧月已近在眼前,他身形颀长,姿态优雅,看不清楚的俊彦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纱。 他就这么出现在占小玖的面前,没由来的低声浅问,“你在紧张?” 紧张?! 开玩笑! 占小玖挑起噙满戏谑的眸子,略略的扫了一眼夜胧月,旋即转开眸子,嗤笑,“紧张?别逗了!” 噗通——噗通—— 心跳如鼓,占小玖简直要哭了! 说她不紧张,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贼老天,你给小爷滚出来! 这是什么神展开,你特么给我解释解释! 夜胧月眼底缓缓浮现出了然的神色,他漫不经心的在占小玖身畔站定,眸子却瞬也不瞬的凝在她的脸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至于占小玖都开始慌乱之际,夜胧月却徐徐说道,“你太小看萧亦然了!” 第214章 有事憋着没事滚蛋 “你太小看萧亦然了!” 夜胧月醇厚的嗓音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清幽,睨着占小玖低沉软语。 闻此,占小玖扬起小脸,拧眉,“你都听见了?” 麻痹! 这感觉让占小玖有点不爽。 这厮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墙角了! 夜胧月清浅的眸光定在占小玖的脸上,“听到与否重要吗? 问题是,你想让皇后主动对萧亦然示好,这未必会成功!” 占小玖略显不悦的剜了他一眼,不屑的嗤笑,“成功与否重要吗? 要是萧亦然这么好搞定的话,那才邪门了呢! 让皇后对他示好,只是为了给他添堵! 你以为小爷是观音转世呐,辽郡皇宫里面的破事,谁愿意管啊!” 夜胧月剑眉微凝,看着占小玖无比嚣张的模样,波光潋滟的眸子内闪过几许无奈。 “你知道就好!” 占小玖斜睨着他,“咋地啊?这更深露重的,你出现在这,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夜胧月泓遂的双眸泛着幽幽之色,“不然呢?” 占小玖一噎,生生被他的话给噎住,一时间只能沉默以对。 这人要是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承认自己来此就是为了说废话? 尼玛! 脑回路进水了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占小玖暗自恼怒的瞪着夜胧月,心里极为不平衡。 她终是无法了解,若是他们两个人都身中情人蛊,为何每一次她的内心都狂乱如麻。 偏偏他看起来却云淡风轻的多! 这情人蛊就是整她的对不对! 差距这么大,还怎么逍遥快活。 一畔立如雪松的夜胧月依旧沉默着,只是在占小玖丢下一句话,转身要走之际,他不动声色的在她面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罡气之墙。 而占小玖只感觉自己的裙摆无风自动,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身一走脑门直接撞在了罡气上面! 虽然不疼,但也够让她发飙的! “卧槽!夜胧月,是不是你干的?” 占小玖捂着自己的脑门,微微惊讶之际却不免怒气爆棚。 此时此刻,她愈发觉得夜胧月就是上天派来整她的猴子! 夜胧月一寸寸掀开眼帘,动作优雅而令人沉醉。 他双眸如点星耀然,漆黑无垠的瞳仁如深邃的漩涡。 “话还没说完,何必着急走!” “说?还说毛的说,小爷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占小玖瞪着眸子鼓着嘴,一脸气愤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望着夜胧月。 许是眼下的占小玖取悦了他,夜胧月不怒反笑,轻轻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出其不意的温柔安抚,“疼了?” 占小玖浑身颤栗,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得! 她撞得眼冒金星,这特么是谁造成的啊! 还好意思舔着脸问她疼吗?! 占小玖愈发难以自控的颤抖着,下一刻她狠狠地拍开夜胧月的爪子,压着嗓子低吼,“你管我疼不疼! 夜胧月,你离小爷远一点。别以为有情人蛊作祟,你就能为所欲为! 小爷不是个随便的人!” 她随便起来可不是人! 占小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旋即,她怒瞪着夜胧月,怎么看都不顺眼,尤其是心里的躁动还在蛊惑着她靠近彼此。 这,简直不能忍! “你就那么没脸见人啊!大白天的戴面具,深更半夜你也戴面具! 你要是这么不想让人看见你,你咋不归隐山林啊!” 占小玖越说越来劲,话虽然不糙,但也令夜胧月的眸光冷厉了几分。 “你这么讨厌本宫?” 夜胧月眯着眸子,淡淡危险的冷芒从双眸内如利刃般射出。 占小玖对此视若无睹,耸肩不屑的一笑,“讨厌?小爷为什么要讨厌你。 小爷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讨厌不相关的人呢。 夜胧月,你可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小爷对你毛毛的感觉都没有!” 骂得起劲的占小玖,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默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好像有点问题! 占小玖暗自思忖了一瞬,旋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这厮的脑回路,也未必会想明白她刚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 只是,这一次占小玖失策了。 夜胧月目空一切的眸光内倏然闪过一抹幽光,他倾身向前,点朱般的薄唇微翘,“对本宫没有任何感觉? 你值得感觉,是什么?” 占小玖脊背一凉,忍不住压抑着心头剧烈的撞击感,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说话就说话,别靠的那么近。小爷……过敏!” 麻痹! 这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过敏……个毛毛啊! 此时占小玖算是发现了,只要夜胧月过于靠近她,那么她的大脑就直接宕机。 花了个擦! 这不是个好现象啊! 占小玖话音落定,夜胧月便一把捏住了她凝露般的下颚,“过敏?恰好本宫也会些医术,不如说说你哪里不适?” 完犊子了! 夜胧月这话一说完,占小玖立马就萎靡了! 他会医术?! 他竟然会医术?! 麻痹! 以前怎么不知道! “嗯?说来听听!” 夜胧月见占小玖怔愣,不禁恶劣的再次戏谑了一声。 他带着黑金面具凑近占小玖的脸蛋,鼻息喷洒如雾,好闻的清冽气味传入占小玖的鼻端,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说……说毛说!小爷跟你不熟!” 占小玖被夜胧月的举动和言语挑逗的都快炸毛了! 她忍无可忍的拍开夜胧月的手,继而头也不回的往重阳殿跑去。 说来也怪,这一次她再也没撞见罡气形成的气墙。 回到重阳殿后,占小玖看都不看里面的人,直接到桌前拿着茶杯狠狠地灌下一杯凉茶。 一杯冷茶下肚,无视凤桓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占小玖转身就跑进了寝室内。 这日子不能过了! 她必须尽快调查出关于情人蛊的线索,还有桃花山谷又是什么鬼! 跑回到厢房后,占小玖便不知疲倦的翻阅《辽郡蛊志》,可关于情人蛊的介绍少之又少,仿佛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表面上。 而她若是想知道更多,却难如登天。 “啧啧啧,这几日不见,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正当占小玖还没有理清楚头绪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卿陡地在寝殿内开腔,吓得占小玖直接把手抄本给丢在了地上。 “白卿?”占小玖望着烛光的深处,/骚包的白卿缓步走来,顿时没好气的骂道,“有毛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吃啥长大的?” 白卿一噎,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梁,“你就这么没良心?爷都消失好几天了,你怎么都不说慰问一下?” “慰问个六!你这不是自己回来了么!你要真想消失,就赶紧滚蛋。” 占小玖悻悻地从地上捡起手抄本,不待看上一眼,白卿就已经落座在她身畔的软榻上。 见此,占小玖挑眉,“白大爷,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非礼勿视!这是小爷的闺房,你说进就进?有没有点自觉啊!” 白卿眨巴着眸子,笑了,“咱俩谁跟谁,何必这么客气!” 占小玖:“……” 我了个擦! 这些都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白卿,有事没事啊你?有事憋着,没事滚蛋!” 面对如此不客气的占小玖,白卿却神秘一笑,“爷要是滚了,可就再不回来了啊。 你可别后悔!反正想知道桃花山谷的人又不是我!” 这话…… 占小玖心头一急,“等等,你回来!” 闻声,白卿笑了,“看你猴急的,爷还没走呢。” 占小玖,“……”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待她摒弃掉对白卿的嫌弃后,不禁轻声反问:“你刚才说桃花山谷?你难道知道?快说来听听!” “你刚才说桃花山谷?你难道知道?快说来听听!” 占小玖睇着白卿,小脸和凤眸中都泛着湛湛精光。 虽然白卿这人平时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他既然会主动提及,想必也不会是信口开河。 如是想着,占小玖不禁倾身上前捅了捅白卿的腰际,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闻声,白卿瞭着占小玖,不禁戏谑,“怎么?刚才让爷走的人是你,现在让爷说话的又是你!占小玖,你变脸的能耐挺大啊!” 白卿的戏谑让占小玖眼底精光一现,冷不防打趣,“哟,听你这意思,你该不会是根本就不知道,信口胡说找存在感?” 白卿一愣,登时怒气上头,“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爷消失了这么多天,你不问候问候也就算了,还怀疑我? 要不是为了桃花山谷的事,爷至于跑出去这么久嘛! 一个桃花山谷,还不至于让爷以此来找借口。 桃花山谷出现在江湖是十四年前,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杀了不少的负心汉。 当年在江湖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听闻桃花山谷中的女子都是貌美如花的,虽然爷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到她们的。 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桃花山谷会对女子动手。 你自己想想吧,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引起了山谷中人的注意?!” 十四年前…… 占小玖听着白卿的解释,心里不禁觉得奇怪。 短短十四年,就能让桃花山谷在江湖中有这么多的恶名,怎么听都不像个好组织。 但桃夭几次三番的接近她,有一件事已经可以肯定,她占小玖也是桃花山谷中的一员。 尼玛! 不是说桃花山谷中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嘛! 难道就她一个是异类?! 不对! 这样说起来,桃夭也不算貌美如花! 那厮分明就是天天顶着别人的脸招摇撞骗! “白卿,你对蛊毒了解吗?” 占小玖暂时放弃了对桃花山谷的纠结想法,反正桃夭会接近她这么多次,那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如今,她更想弄明白的,就是情人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简直对夜胧月是零容忍了! 每一次看见她,占小玖分明感觉自己就像个情窦初开的丫头似的,那小心脏的跳的,再猛一点准能跳出嗓子眼。 “蛊毒?怎么了?你中蛊了?” 白卿的神色一变,登时噙着无比复杂又凝重的眸光望着她。 见此,占小玖左思右想后,垂眸轻笑,“我如果说,我中了情人蛊,你信不信?” “情人蛊?!!!” 白卿的反应在占小玖的预料之外。 她完全没想到这厮会突然爆出一声厉喝,震耳欲聋的赶脚呢。 “你知道?” 占小玖也诧异了! 难不成这情人蛊根本没那么神秘? 不然白卿这个二百五都知道呢! 白卿的表情无比凝重,仔细的凝着她,语气低沉,“你中了情人蛊,这怎么可能? 情人蛊乃是百年前出现在江湖中最毒辣的一种毒蛊! 而且,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见识到的!” “为毛?” 白卿幽然叹息,“你如今身在辽郡,难道还没听说过? 情人蛊乃是当年辽郡的先师所创。而且,随着时间的迁徙,情人蛊逐渐落在了每一代的巫女身上。 只是,这情人蛊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中,则是十几年前长乐公主去崇明联姻的路上,有传言说她当时所带的嫁妆中,最值钱的就是这对情人蛊。 更有传闻所言,长乐公主之所以会遭遇埋伏客死他乡,正是因为有人觊觎情人蛊。 当年长乐公主惨死,尸骨全无。从那以后情人蛊便再没有出现过。 你现在说你身中情人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再说了,情人蛊是一对蛊虫,必须要同时下蛊在一男一女的身上才行。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另一只蛊在哪儿?” 这一次,占小玖噙着非常认真地目光望着白卿。 因为他们认识了这么一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白卿如此庄重的模样。 占小玖幽声叹息,也不打算隐瞒,苦笑一声,道:“我确实中了情人蛊,而另一只蛊你应该能猜出在谁身上吧。” 白卿眉心一跳,忍不住试探的问道:“该……该不会是血月宫的夜胧月?” 占小玖垂眸不语,但她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下,白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挑三尺高,呼吸紊乱,“大爷的,爷就说夜胧月怎么可能会对你那么特别!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平时都一副唯我独尊的德行,原来是因为情人蛊!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十六年前长乐公主死在和亲路上之后,情人蛊也相继消失了。 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你身上了呢?这蛊……听说是无解。” 最后一句话,白卿的口吻变得非常低沉沙哑。 他望着占小玖无谓的模样,眼神不停的泛着异色。 “无解就无解呗。反正现在还死不了。 不过只要有人听说过情人蛊的事,那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事小爷不着急了,反正已经中了蛊,想也没有用。 眼下我就等着处理完辽郡的事,尽快赶回崇明才好。” 占小玖面色无谓,实则心里已经却无奈至极。 连白卿都知道情人蛊无解的事,那她能做什么? 和夜胧月相亲相爱? 花了个擦! 她做不到啊! 尤其是她已经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蛊毒的事。 这样一来,她还怎么可能对他像平常一样! “小玖,情人蛊的事,交给爷去处理吧。 爷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毒蛊,还能有多难。” 白卿丢下一句话转身作势往外走,占小玖在他身后呼唤了一句,而白卿紧紧是步伐微顿,却再没有做任何停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占小玖一个人坐在厢房之中,顺着窗外墨黑的天色看去,心头一阵怅然。 她要加快动作了! * 翌日。 东方泛起浅淡的鱼肚白,一夜未眠的占小玖躺在床上挺尸。 忽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惊动了她的沉思。 “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门外,花楹小心翼翼的开腔,占小玖一听便有气无力的说道,“好,这就来。” 匆忙穿戴完毕后,占小玖简单梳洗了一番,走到寝宫门口拉开房门时,就看到花楹整焦急的搓着手。 一见到她,便上前一步,“小姐,她们说皇后娘娘在赤龙殿等你。” “行。我这就去!” 占小玖略显疲惫的柳眉间噙着一抹烦意,顺着花楹所指的方向就看到两名面色恭谨的婢女正站在寝宫殿外的台阶下仰望着她。 “小姐,我陪你?” 占小玖摇头,“不必,你们在这等着我。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启程回崇明。” 一夜的时间,占小玖想通了很多事。 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夜胧月一次次的主动进犯。 既然情人蛊不是一个人的事,那她有必要主动出击,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才行。 “啊?小姐,真的要走啦?” 花楹的口吻中泛着激动,不期然的拉着占小玖的臂弯,眼冒星光。 占小玖点头,“嗯!” 当占小玖随着两名婢女来到赤龙殿时,方踏入金碧辉煌的大殿,立时就听到了蓝炎鹤的朗声大笑,“哈哈哈。是不是小玖丫头来了?” 随即,皇后薛颜噙着笑意的嗓音也随之传出,“陛下,可不就是小玖这丫头。 说实在的,臣妾对她真是喜爱的紧。这一次若是辽郡和崇明能重归旧好,那一定就是小玖的功劳呢!” 一听到这话,占小玖凤眸一闪,看这样子和亲的事好像有眉目了呢! 薛颜话落,蓝炎鹤便陡地对一畔的蓝雨柔说道:“和安,你啊,待去了崇明之后,切记不可像现在一样骄纵了,知不知道?” 第215章 有点小紧张 “和安,你啊,待去了崇明之后,切记不可像现在一样骄纵了,知不知道?” 蓝炎鹤话音落定,和安公主蓝雨柔也恰好看见了占小玖的身影。 她唇角似是闪过一抹轻蔑的笑意,旋即站在原地沉声说道,“父皇,儿臣谨遵教诲。” “小玖,快进来,赐座!” 皇后薛颜满目喜爱的睇着占小玖,那双眸子内泛出的喜悦让蓝雨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彼时,经过妙手神医凤桓的救治,蓝炎鹤的脸色已经过几天的休整恢复了红润。 他笑意盎然的顺着薛颜的眸子看去,不禁和身畔所立的萧亦然打趣,“国师,看来你果然是辽郡的福星。 没想到你偶然出宫,不但将芷烟带回来,竟然还将崇明忠义王之女及妙手神医引荐给朕,辽郡有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占小玖默不作声的落座,余光望着萧亦然淡漠的脸颊,心里吐槽,这厮装逼装上瘾了呢! “陛下言重了。能为辽郡出谋划策,是臣下的荣幸!” 萧亦然倒是有几分谦卑的回了一句,随后他看向占小玖,低沉着嗓音说道,“若说是辽郡的福星,本座认为占大小姐理应当仁不让。 说来也巧,之前并未听说过关于崇明圣上中意和安公主的消息。 没想到占大小姐一出现,这消息也接踵而至。 占大小姐,本座没有说错吧!” 萧亦然这话摆明了是暗藏玄机。 不过占小玖闻声却轻笑摇头,反驳道:“萧国师所说的看似有几分道理,不过恕小玖不敢苟同。 按照萧国师所言,这话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会被有心人误解。 小玖自认为只是个小角色,更何况崇明圣上中意和安公主的事,小玖也是近日才听说的。 所以如果说是小玖的出现而导致消息传来,这恐怕并不合适吧。 萧国师心系辽郡,小玖感同身受。 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还望萧国师三思而言。” 占小玖眼底闪着讥诮的精芒,和萧亦然隔空对望之际,完全没有半点含糊。 这厮想算计她? 还是想让蓝炎鹤怀疑她? 尼玛! 走着瞧! 这厢占小玖和萧亦然的对话让蓝炎鹤与薛颜不禁面面相觑。 就连和安公主也忍不住插嘴道:“国师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 占小玖:“……” 有你妹的道理! “占大小姐何必慌张,本座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毕竟凭借占大小姐的能耐,当然不可能会左右崇明圣上的想法。” 这话,明显是揶揄! 占小玖缓缓吐息一瞬,强忍着想要撕碎萧亦然的冲动,咂吧了两下小嘴,摇头叹息,“萧国师还真是爱说笑。 难怪陛下称赞你是辽郡的福星。有你在陛下的身边,陛下的心情怎能不好。” 换言之,占小玖也在讽刺萧亦然是个小丑而已! 两个人你来我往间,对视的眸子中早已是火花四溅。 而对于占小玖无比信赖的薛颜,见此情景不禁开口打圆场,“小玖,国师,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冤家。 小玖啊,今日叫你过来,其实是本宫和陛下的意思。” 占小玖剜了一眼萧亦然,转眸看着薛颜,颔首,“不知娘娘有何事找我?但说无妨!” 闻声,薛颜满意的点点头,瞬了一眼蓝炎鹤,说道:“是这样的。既然崇明圣上对和安青睐有加,本宫和陛下也觉得十分荣幸。 如此,本宫有一事想求,希望小玖你能仔细考虑,毕竟事关两国邦交荣辱,本宫和陛下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一听这话,占小玖微微拧眉,转瞬间,她轻声一笑,“能为娘娘和陛下分忧,也是小玖的荣幸。必定义不容辞!” 基本上在薛颜说完这番话之后,占小玖的心里已经基本上有了揣测。 薛颜听到占小玖的回答,愈发满意的望着她,唇角的笑意也逐渐加深,“既然小玖如此深明大义,那本宫和陛下就将和安交托给你。 这和亲路上,还望小玖能够多家照顾和安。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远途出行,本宫和陛下的心里也十分的不舍呢!” 不舍?! 呵呵哒! 占小玖可没忽略薛颜望着她时,你眼里兴奋的精芒。 “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小玖护送公主去崇明和亲?” 闻声,蓝炎鹤笑着点头,“小玖丫头果然聪明伶俐。 朕于昨夜已经命人向崇明圣上修书一封。 这一次和安能够有幸嫁给崇明,朕也倍感欣慰! 所以,不知小玖可愿意承担起两国邦交的重任,护送和安前去崇明?” 她能说不吗? 蓝雨柔那么讨厌,她真是一丁点都不愿意和她接触。 但是为了让她的大计,如今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占小玖缓缓起身,拍了拍袖管,笑道,“小玖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古北冥,游戏开始了! 你准备好了没! 蓝炎鹤明显舒了一口气,随即他笑望着萧亦然,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也被占小玖捕捉到。 花了个擦!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萧亦然的诡计! 从刚才萧亦然脸颊上一闪而过的冷笑她就能品觉出,这厮果然不简单。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这次和亲的事,就是她从中作梗?! 不过,没关系! 和亲路途不远也不近,这一路上她还有充足的时间能够准备一切。 她还有一道砝码,是外人所不知的呢! 就这样,占小玖在赤龙殿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护送和安公主去崇明和亲的要求。 待她起身离开赤龙殿后,蓝炎鹤脸颊上的笑意顿时收敛,看了一眼皇后和蓝雨柔,他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薛颜表情一僵,只能悻悻的福身,“臣妾告退。” 蓝雨柔话不多说,跟在薛颜的身后从赤龙殿的偏殿走向了后亭,蓝炎鹤也趁机说道,“国师,看来这一切并非是占小玖的伎俩。” 闻此,萧亦然垂眸,“未必!” 蓝炎鹤蹙眉,“难不成国师还怀疑她?可若真是她的伎俩,她又怎敢轻易应允此事? 难道她一个小小的忠义王之女,就不怕崇明皇帝降罪? 和亲一事,非同小可,即便她聪慧过人,也不可能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的。” 蓝炎鹤的话让萧亦然的唇角漫上一抹讽刺,他目光幽幽的看向殿外,“陛下,时日尚早,且行且看吧!” * 离开赤龙殿后,占小玖似乎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在皇宫内信步前行。 她徐徐踱步,眼神灵动闪熠。 “夜胧月,你有劲没劲,天天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陡然间,占小玖没由来的对着身侧的空地开口。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夜胧月在附近的。 每一次只要是夜胧月的靠近,都会让她的心头莫名其妙的泛起小鹿乱撞的慌乱。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能感知到夜胧月的存在。 在日益频繁的接触下,占小玖也几乎能够肯定,她和夜胧月身上确实有情人蛊在作祟。 簌簌的衣袂声传来,占小玖一侧目就看到了夜胧月出现在她的身畔。 她撇撇嘴,冷着脸。 “不都说血月宫的宫主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怎么你现在每天就跟个遛鸟的大爷似的随意出入皇宫,也没见谁对你喊打喊杀呢! 你江湖上的名号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占小玖开口挖苦,夜胧月不怒反笑,薄唇嫣然,“你想知道什么?” 夜胧月心细如尘。 在她话音落定时,便猜出了她拐弯抹角的用意。 见此,占小玖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内什么,反正现在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血月宫那么牛叉,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好!” 花了个擦! 占小玖诧异了! 他都不问是什么事,就这么答应了? 万一她让他去杀人放火呢?! 尼玛! 有点小紧张! “咳,我想让你帮我给一个人送信!” 这话,也就占小玖能说出口。 若是外人知道她命令血月宫的宫主去帮她送信,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咳,我想让你帮我给一个人送信!” 说完,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望着夜胧月。 彼时,她的脸颊上噙着淡淡的踌躇,睇着夜胧月之际,眼神也微微有些飘忽。 等了片刻之后,夜胧月泓遂的暗眸闪过一抹涟漪,唇角微哂,“好!” 气氛有些尴尬,占小玖垂眸,但闪烁熠熠的眸子却不停的往夜胧月身上瞭着。 “怎么?” 光天化日之下,夜胧月颀长的身形往占小玖的身边靠近了几许。 他深邃的瞳眸涟漪濯濯,深深倒映着占小玖的身影。 心跳,又开始缭乱。 “没,没什么。还有一件事……” “说!” 夜胧月剑眉微翘,单子出口,声线浑厚迷人。 占小玖抿了抿红唇,凤眸闪着狐疑,“夜胧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身上有情人蛊的?” 话落,占小玖的步伐微顿,转眸望着夜胧月那张看不清容颜的黑金面具,眼底有一抹异色流连。 夜胧月薄唇淡笑,“数月前!” “为什么确定是我?” 占小玖追问了一句,而夜胧月倏然转开视线,望着天际,沉声叹息一瞬。 当他再一次回眸时,铁臂微抬,带着淡淡暖意的指尖不偏不倚的触碰在占小玖的脸颊上。 “因为,这个!” 这个?! 占小玖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拉开与夜胧月的距离,继而伸手摸着自己左脸上的黑痣。 “就因为这个?有什么不同吗?” 占小玖确实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夜胧月会知道她身上有情人蛊,竟然是因为她脸上的黑痣。 这…… 难道他也发现了这黑痣的不同?! 没错! 早在她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后,偶然间她也发现了自己黑痣的秘密。 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到如今还不曾有第二个人知道。 即便是花楹,她也不曾透露过。 夜胧月看着占小玖明显抵触的神色,敛去唇边的笑意,道:“你自己早该知道,那根本不是黑痣!” 占小玖一怔,竟无言反驳。 “情人蛊,的确是失传已久,如今中在你我身上的,则是天底下最后一对情人蛊。 你若看过辽郡的蛊志,就应该知道情人蛊的毒辣之处,根本不是让两个人受苦。 而是……即便阴阳交融,也根本无法根除。”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望着夜胧月,在他的这一番话中,她似乎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无奈。 尤其是在与他对视之际,她的心头再一次传来剧烈的冲撞感。 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似的。 “那……我们该……” 神情恍惚的占小玖嗫嚅般的呢喃着,然而尾音还飘在空中,她却毫不自知的再一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晕厥,似是比之前来的还要强烈。 哪怕是晕了过去,占小玖还在最后一抹意识残存之际,忍不住骂街。 她现在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中了情人蛊! 就按照她现在心跳的频率,这特么分明是心脏病的表现啊! 尼玛! 贼老天,咱俩势不两立! 占小玖不期然的晕厥让夜胧月的神色陡然墨黑难看。 他隔空上前直接将占小玖搂在怀里,睇着她那张小巧玲珑的脸蛋,眸子泓遂如渊。 又发作了麽! 似乎一次比一次强烈了! 占小玖对于自己晕厥之后的事情毫无所知。 只是她在辽郡皇宫晕倒在一个黑衣男子怀里的事,却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如狂风暴雨般卷起了满地的尘埃。 皇宫内外,此时都在传着那名黑衣人的身份。 当日占小玖等人随着国师一同入宫,宫廷上下都对国师的归来庆贺不已。 也就直接忽略了夜胧月等人的存在。 如今,夜胧月在皇宫内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消息一经传开,顿时震慑四方。 此时的赤龙殿内,蓝炎鹤的脸上泛着惊慌失措的焦急,“国师,你是说那个男人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和占小玖在一起?” 面对蓝炎鹤的质问,萧亦然默然的点头,“的确就是他!” 蓝炎鹤呼吸一窒,愈发慌张,“这……血月宫的宫主出现在辽郡皇宫,这等事情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朕? 现如今这风言碎语猝不及防,你让朕如何是好啊!” 闻此,萧亦然缓缓抬眸望着蓝炎鹤,他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阴凉,淡淡的开腔,“他的目的不在辽郡,陛下不必惊慌。” “国师!你说的轻松。夜胧月代表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这若是被江湖或者其他几国知道了他深入我辽郡皇宫,这事非同小可。 不行,若真是如你所说,他的目的不在辽郡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因为占小玖。 你尽快命人去通知和安,三日内就让他们离开辽郡。 这等煞星出现在辽郡,恐怕国无宁日啊!” 显然,蓝炎鹤对夜胧月还是非常忌惮的。 他惊慌的表情倒映在萧亦然的眸子中,陡地让后者的唇角漫上一抹轻嘲的弧度。 “臣下这就去安排。” 萧亦然倾身颔首,落下一句话后,便起身走出了赤龙殿。 蓝炎鹤望着他的身影,心乱如麻! * 重阳殿内,当占小玖迷迷糊糊即将清醒时,早已是日落黄昏丹霞映日。 “这一次又严重了。凤血玉佩也压制不住了!” 彼时,幽暗的寝殿内,凤桓站在床头一侧,望着周身散着无比阴冷气息的夜胧月,轻声说了一句。 夜胧月双眸凌厉的骇人,“若蛊虫苏醒,后果如何?” 凤桓垂眸,语气低沉,“轻则容颜尽毁,重则爆体而亡。” 容颜尽毁? 爆体而亡? 说的是她吗? 此刻已恢复了神智的占小玖清晰的将凤桓的话收入耳中。 她双眸依旧紧闭,不动声色的装死挺尸。 她这什么命啊! 好不容易能潇洒活一回,结果还要面临容颜尽毁爆体而亡的惨状?! “当真?” 沉默了良久的夜胧月,似是艰难的开口。 而凤桓却倏地轻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话一出,夜胧月飞起一脚,直接把凤桓给踹到了墙角。 “胆肥了?” 夜胧月钢牙紧咬的瞪着凤桓,后者则狼狈的从墙角爬起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如实说道,“若蛊虫苏醒,对她来说暂时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你的话,恐怕会加剧你的病情…… 情人蛊本就是两只生死相依的毒虫,之前她体内的蛊虫一直处于沉眠,所以对你来说影响不大。 但如今,若她体内的蛊虫苏醒,很可能会牵引着你体内的那一只变得更加躁动。 这……恐怕不是个好现象。现在凤血玉佩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连她身上的蛊虫都已经无法压制,更别说是你体内的了。” 这一次,凤桓不再玩闹,而是以及其认真的态度对夜胧月解释着。 他是妙手神医不假,可面对情人蛊这等毒辣的蛊虫,他却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当年研制出情人蛊这种东西,这完全就是将两个没有关系的人硬生生凑在一起,然后啪啪啪。 这都什么节奏啊! “这些事,先不要……” 夜胧月正对着凤桓嘱咐,而床上的占小玖却在此时幽幽睁开了眸子,笑道:“咳,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闻声,夜胧月和凤桓双双回眸,睇着软绵无力的占小玖,同时沉默。 “夜胧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瞒着小爷,有意思没意思! 情人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瞒着我有必要吗? 还有,凤桓你个犊子原来早就认识他?亏我还以为你是古阡绝的男宠呢!” 清醒后的占小玖很快就认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她还是及时行乐吧。 麻痹! 情人蛊,真的无解…… 第216章 她的良人 情人蛊,无解! 这是占小玖在晕厥时,听到凤桓和夜胧月的对话中所得知的结果。 书上仅仅写了若是不想暴毙而死,则必须阴阳交融。 却只字不提的解蛊的办法。 在这段时间内,占小玖和夜胧月接触频繁,从她对夜胧月的了解来看,这厮的手段有多么强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可连他都对情人蛊束手无策,她一个外来的幽魂,还能翻了天不成。 占小玖不禁恍惚,坐在床上望着夜胧月和凤桓双双隐晦的神色,心情别提有多糟糕。 “刚才蓝帝已经下令,打算明日就让你护送和安启程回崇明。” 沉默了片刻的凤桓,下一刻话锋一转,直接抛出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的小脸拧成一团,嘴角泛着淡淡的冷笑,“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占小玖晕厥期间,还不曾知道此时的辽郡皇宫内的风言风语有多么的吓人。 她的眸光中卷着一抹讥诮,轻轻吐息一瞬,不期然的望了一眼夜胧月,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一股电流登时传遍全身。 果然如他所言,蛊虫苏醒,她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呢。 “你先出去!” 夜胧月深邃不变的瞳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占小玖,旋即他目不斜视的对着身侧的凤桓吩咐了一句。 闻此,凤桓垂眸抿唇,默默地转身。 而夜胧月想不到的是,占小玖在他言毕之际,也没好气的嘀咕,“你也出去!” 夜胧月剑眉一凝,不待询问,占小玖便直接往床榻上一躺,拉着棉被就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动作,摆明了不想和夜胧月犯话。 此情此景,凤桓噙满了幸灾乐祸的神色瞄了一眼夜胧月,继而心情大好的昂首离去。 能看见自家老大吃瘪,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如今看起来,好像他们两个身上的情人蛊,也并不全是害处。 至少让他们家老大,多了很多的人情味儿! 夜胧月幽然喟叹,看着占小玖将整个人都卷在棉被中的小身板,无奈的摇头。 “你就这么不想和本宫独处?” 独处? 处你妹妹! 占小玖再一次将自己陷入到棉被中,哪怕憋得她呼吸困难,也强忍着心头的燥意。 良久的静谧,以至于占小玖都感觉脸蛋被闷的发烫不已。 仔细的聆听着,发觉外面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于是乎,占大小姐小心翼翼的掀开棉被一角,偷偷望去,不意外的就撞进了那双黑如星耀的眸子中。 心头古怪的悸动连环袭来,占小玖泄气的撩开棉被,鼓着小脸不乏愤懑的说道,“夜胧月,你到底要干嘛?” “你说呢?” 占小玖惊呆了! “我说?我说啥呀说!你别以为现在咱俩身上有情人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休想对小爷做什么禽兽的事!” 占小玖脸不红气不喘的夸着自己,而夜胧月那双泛着琉璃色的眸子则轻轻闪过笑意,“哦?你认为本宫想做什么? 为所欲为?你到底在想什么?” 夜胧月那双琉璃眸轻轻撩荡着占小玖的小身板,那眼底深处毫不掩饰的笑意和打量,让占小玖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 她直接从床榻上跳起来,米分拳紧握,对着夜胧月的脸就砸了过去。 同时,她小嘴里还适时的喊道,“夜胧月,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瞧不起小爷还是咋地?” 对于张牙舞爪的占小玖,夜胧月不自禁的宠溺一笑。 他毫不犹豫的自空中截住占小玖的米分拳,宽厚的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裹其内。 也不知是气氛太过惑人,还是说情人蛊太过毒辣。 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彼此的心头便猝然窜上一股子难以抗拒的you惑。 占小玖顿觉有些口干舌燥。 而夜胧月的喉结也是不停的滑动。 完犊子了! 占小玖终于发现另一个事实,她和夜胧月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是彻底无药可解了。 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看不见摸不到也无法控制的。 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又多了个情人蛊作祟,这是逼着她做出昧良心的事呢! 情人蛊,同生同死。 她现在就算想弄死夜胧月,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占小玖的心情跌宕起伏,她的眸光也被夜胧月包裹着她小手的动作而吸引着。 “你你你……放开!” 占小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她企图将自己的手收回,可夜胧月却紧了紧手心,让她无法得逞。 “你觉得,现在你还逃得掉吗?” 夜胧月眸光怡然,散着淡淡的邪光,唇色绯然的挂着一抹笑意,掌心收紧,邪肆而倨傲。 占小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她努力的平息着紊乱的心跳,下一瞬便强装镇定,反唇相讥,“咋地啊?你这意思是,有了情人蛊,你就打算放任自己被蛊虫控制?” 夜胧月琉璃色的瞳仁微眯,“你哪里看出,本宫被蛊虫控制?” “嘁,这还用看。您老人家堂堂血月宫的宫主,整天跟在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身边,还说不是受到了蛊虫的控制? 当然喽,如果真的不是被控制的话,那你就是想在我身上找到解蛊的办法! 夜胧月,你接近我的目的本来也无可厚非,何必现在还冠冕堂皇的拿话来搪塞我?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得为自己负责,对否? 来来来,你先放开我,说话就说话,你先把爪子拿开!” 占小玖无比戒备的瞪着夜胧月。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们近距离相对时,心里那令人恼怒的悸动和澎湃到底是因为蛊虫还是其他! 现在她真是恨不得诅咒死当初创造了情人蛊的那个犊子! 不然,她会这么处处受制于夜胧月?! “本宫若不放,你当如何?” 占小玖呼吸一窒,噙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眼波一圈圈滑动着,“夜胧月,你咋这么臭不要脸呢!你再不放开,小爷就不客气了啊!” “你……” “三公主驾到!” 夜胧月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宫人的报备声。 陡然闻此,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起话唠蓝芷烟,占小玖真是想继续装晕。 奈何,这是人家辽郡的皇宫,蓝芷烟出入自由。 这厢根本来不及占小玖开口应答,寝宫的殿门就已经被蓝芷烟从外面给撞开。 “你们都给本公主退下。本公主来看小玖妹妹,你们有什么资格拦着本公主?” 蓝芷烟的声音传来之际,占小玖便迅速的想要和夜胧月拉开距离。 可惜,夜胧月向来狂傲,他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蓝芷烟,反而堂而皇之的落座在占小玖的身畔。 而且,他将占小玖的手裹在掌心中,趁此时机更是不停的在她手腕上摩挲。 颤栗的感觉几乎要将占小玖吞没。 她哆哆嗦嗦的喘着粗气,眼刀子不停的往夜胧月身上扎去,趁着蓝芷烟还未靠近之际,她从牙缝中憋出一句话,“夜胧月,你给小爷撒手!” “她,来了!” 夜胧月的心情不错,似是完全没受到占小玖的威胁似的。 言毕,占小玖转眸,一瞬就看到蓝芷烟已近在眼前,且她的双眸还不停的往占小玖和夜胧月的身上打量。 “小玖妹妹,你和他……难道是真的?” 什么玩意儿真的假的? 占小玖狐疑的看了一眼没事人似的夜胧月,随即整理好心情,看着蓝芷烟,拧眉问道:“我和他?” 蓝芷烟点头,“小玖妹妹,没想到你连我都瞒着。 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良人就是血月宫的夜宫主呢。” 毛? 她的良人?! 哪呢?!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看着蓝芷烟一副‘你就别装了,我都知道了’的神色,顿时感觉一个晴天霹雳,把她劈成了狗。 她和夜胧月?! 这特么是绯闻啊! 这特么是谣言啊! “小玖妹妹,没想到你连我都瞒着。 我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良人就是血月宫的夜宫主呢。” 蓝芷烟的口吻不难听出淡淡的嫉妒和挖苦。 她的双眸不停闪着异色,斜睨着默不作声的夜胧月,脸颊上也明显能够看到几许痴迷和不甘。 占小玖悄然打量着蓝芷烟,唇角漫上讥诮。 这位三公主还真是个见异思迁的主! 当初不是说爱古阡绝爱的不要不要的嘛! 现在又盯着夜胧月看个毛毛啊?! 尼玛! 搞笑呢! 占小玖也不知道心里莫名其妙的怒气是从何而来。 总之她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夜胧月的手中被他揉捏轻抚。 但蓝芷烟一脸花痴表情的看着夜胧月,就是让占小玖觉得非常的不爽! 于是乎,接下来的她,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不迭的举动。 占小玖睇着蓝芷烟,见她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夜胧月身上,她不期然的侧身靠近,指尖也用力的捏着夜胧月的手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三公主已经知道了呢! 看来我今天下午睡得沉,竟似是错过了不少的好戏。 哦对了,三公主,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换言之,占小玖认为蓝芷烟出现的忒不合时宜。 她和夜胧月还没掰扯明白呢,她来凑什么热闹! 潜意识里,占小玖对蓝芷烟的厌恶更浓郁了几分。 而她暂时也没多加思考,她会因为蓝芷烟的打扰而感到烦躁,到底是因为什么! 闻声,蓝芷烟颇为懊恼的叹息一声,堪堪将目光从夜胧月的身上移开,望向占小玖时候,不太情愿的说道,“这不是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所以我想着来问问,小玖妹妹你可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的话?!” 占小玖垂眸,她之前说了啥?! 她要是说不记得,蓝芷烟会不会发疯?! “记得!三公主不妨直言,你想让我做什么?” 占小玖以不变应万变。 对于蓝芷烟,她有一百种对付她的方法。 蓝芷烟唇角微抿,偷瞄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夜胧月,欲言又止。 “你先出去!” 占小玖捕捉到蓝芷烟的难言,随即她推搡着夜胧月,没好气的催促了一句。 旋即,夜胧月但笑不语,泓遂如渊的双眸冷不防定在蓝芷烟的脸上,“你需要本宫出去?” 他不理会占小玖的催促,反而对蓝芷烟有此一问。 这下,占小玖更是怒不可遏! 麻痹! 他这是摆明了和自己唱反调啊! 蓝芷烟脸上沁着莫可名状的激动,笑得格外灿烂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没……没,夜宫主随意便可!” 占小玖:“……” 这什么世道? 都不用看脸了,就如此激动?! “小玖妹妹,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跟你说,这一次你回崇明的话,可别忘了带着我。 我……我从没去过崇明,恰好这一次皇姐前去和亲,我也想跟着去一睹崇明风采!” 蓝芷烟说的郑重其事。 但占小玖却忽地心若明镜! 敢情这位公主心里还打着古阡绝的注意呢! 这一边看着夜胧月表现出娇羞造作,另一方面又对古阡绝念念不忘。 她还真是小看了蓝芷烟! “哦,这样啊!既然三公主这样说,小玖当然没问题。 不过公主可别忘了,这次若是你想要同行的话,势必要取得皇后和陛下的同意才可。 毕竟小玖不想这次在途中,再发生你被国师亲自带回国的事!” 话音落定,蓝芷烟羞红的脸颊面对着夜胧月尽显女儿姿态。 显然,占小玖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占小玖忍不住翻白眼,充分感觉自己此时非常多余。 “三、公、主、” 占小玖拉长音调,尾音缓缓的飘入到蓝芷烟的耳中,引起她一阵惊诧。 “啊?什么?小玖妹妹你叫我吗?” 占小玖无奈的扶额叹息,轻轻摇头,“没,你们俩聊。我出去走走!” 言毕,占小玖二话不说,作势从床榻上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过,惯于掌控全局的夜胧月若是能遂了她的愿,他也就不是夜胧月了。 在占小玖刚刚要踱步而出之际,夜胧月的指尖微微用力,轻轻勾住她的袖管,借力往他的怀里一带,占小玖陡然失衡,下一刻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夜胧月的……怀里。 哎卧槽! 占小玖压根就没想到夜胧月会有如此举动。 尤其是还当着蓝芷烟的面! 占小玖本就一身矜贵飘逸的锦袍,这下她直直的跌入到夜胧月的怀里,脸蛋上带着惊慌,堪堪想要稳住身形时,惯性使然…… 她慌忙的舞动着手臂,可是袖管上的力道只增不减。 接下来,在占小玖完全无法估量到后果的前提下,她仰着脸倾着身,不但跌入到夜胧月的怀里,那微张的小嘴也直接印在了某人绯然的唇角处。 虽不是四唇相贴,但占小玖软腻腻的红唇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唇角的那颗血痣。 花了个擦! 占小玖感觉自己整个人生在此刻就像个笑话。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夜胧月。 甚至能够从他晶亮熠熠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更别提站在一盘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的蓝芷烟,此时双手搅动着手帕,满脸的不甘和不忿。 “小玖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 最先回神的蓝芷烟,二话不说上前就拉着占小玖的臂弯将她带离了夜胧月的身边。 她只觉得刚才占小玖吻上夜宫主唇角的一幕,无比的刺眼。 被蓝芷烟拉开的瞬间,占小玖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 她竟然吻了夜胧月! 竟然吻了这个犊子! 完了! 占小玖娇小的脸蛋上一片绯红,她感觉自己都没脸去看夜胧月的眼睛,拨开蓝芷烟后,她风一样的抛了出去。 远远地,空中仿佛还飘来几个字,“尼玛,不活了。竟然吻了一头猪!” 猪?! 夜胧月露在面具外的脸色,倏地黑了! 站在夜胧月身侧的蓝芷烟,看了看跑远的占小玖,又转眸望向夜胧月,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角,软声柔语的说道,“夜宫主……” 一瞬,她的话就僵硬在嘴边。 蓝芷烟强忍着惧意看着夜胧月深如古井的冷眸,忍不住吞咽了几下。 她才说了三个字而已,转瞬间就看到夜胧月唇角的笑意尽数收敛。 他黑金面具泛着冷光,眸色厉然,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泄露而出。 “滚!” 他如临天神祗般,满眼的鄙夷不屑,倨傲冷然的单字出口,差点没吓疯了蓝芷烟。 恐怕蓝芷烟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神色怎么会有前后如此大的变化。 她在夜胧月的凝视下,不自然的开始颤抖。 那是一股子由心底泛出的冷意和寒凉,瞬间就浸湿了她的脊背。 “夜……” “不要让本宫说第二遍!” 不死心的蓝芷烟似是还想要说什么,奈何夜胧月周身散发出的披靡之气,哪怕是巅峰王者遇见怕是也会惊惧惶恐。 更遑论蓝芷烟一介女流,何曾遇见过有如此强大气场的男子。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对夜胧月的崇拜就越是根深蒂固。 她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双眸紧紧的胶着他,哪怕看不到他的容颜,可他生人勿近的气息又是那么魔魅人的心魂。 夜胧月双腿微开,昂藏的身形稳坐床榻之上。 他冷光湛湛的暗眸陡地散出一抹杀气,指尖微动时,脑海中不禁闪过占小玖的脸蛋。 无声喟叹,夜胧月敛去指尖的劲气,冷然的瞥了一眼蓝芷烟,继而就如同鬼魅般在她的眼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芷烟大气不敢出,直到顾盼四周后再也看不到夜胧月的身影,这才如释重负的拍着胸脯,暗自呢喃,“天,好可怕的男人!可是……好喜欢他!” 第217章 一触即发 “天,好可怕的男人!可是……好喜欢他!” 蓝芷烟静静的站在重阳殿的寝宫内体会着夜胧月带给她的冲击。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嫉妒占小玖。 她想不明白,为何样貌平平无奇甚至是丑陋的她,会吸引到这么优秀的男子陪伴在侧。 蓝芷烟不自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她一身天蓝色烟纱织绣长裙,腰肢曼妙,体态玲珑,和占小玖相比她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跟占小玖一起上路。 即便母后和父皇不同意,她也必须要这么做! 她当然看得出,没心没肺的占小玖对夜宫主似乎不甚在意。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寻一个好机会,拉近她和夜胧月的距离。 那么优秀的男人,只有她才能匹配。 至于古阡绝,若是和夜胧月一同比较,反而少了几分惑人的气势。 翌日。 诚如占小玖所听到的传言那般,从昨夜开始,但凡她所出现的地方,必定都会引起不少宫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她虽然不在意,但是被人当猴子一样指指点点的感觉也还是挺炒蛋的。 索性,清晨将至,她的重阳殿外已是一片热闹喧嚣的场面。 彼时,早已起身的占小玖站在重阳殿的门外。 她身畔依次为夜胧月、白卿、凤桓、流云,而右手边则站着形单影只的花楹。 占小玖算是发现了,只要有夜胧月的地方,其他几个男人就只能靠边站。 就连她帅爹的属下流云都快被塞到墙角里面了! 多么痛的领悟! 这个霸道的男人到底要干毛啊! 他现在一副‘老子最牛叉’的表情站在她身畔,难道他都没看见下面那群宫人和即将护送和安公主出城的禁卫军都神色各异的凝着他吗? 麻痹! 血月宫了不起啊! 至于让这些人吓得跟个犊子似的小心戒备嘛! 占小玖看了一眼身侧的夜胧月,还不待她心里的想法继续发酵,皇后薛颜和蓝芷烟便从大殿前方的宫苑中赫然入目。 不消多时,薛颜和笑容明媚的蓝芷烟近在眼前后,占小玖微微颔首,薛颜开腔,“小玖丫头,这次就要辛苦你了!” 占小玖不甚谦恭的摇头,“娘娘言重了,不知……和安公主何在?” 闻声,薛颜拢了拢宽袍大袖,“和安已经在西城门等待,你眼前这些禁卫军是陛下特意赐给你,沿途护你们周全的。 本宫也还有一事相求。你也知道,芷烟这丫头任性惯了,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跟着你一同回崇明。 如此本宫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没办法,所以还望小玖能帮本宫多加照顾芷烟。 若是她途中给你惹麻烦,你大可以告知本宫,本宫一定严惩不贷。” “母后,儿臣会很听话的。 再说儿臣和小玖妹妹一见如故,怎么会惹麻烦。” 蓝芷烟一身华丽的宫装在薛颜面前撒娇,看的占小玖一阵眼疼。 “娘娘放心,芷烟公主识大体,况且本次还有和安公主沿途相伴,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占小玖便在心里加了一句,有没有问题走着瞧呗。 她就不信蓝芷烟这一路上会安生的了! 看她望着夜胧月那一脸的痴迷和娇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不爽的! 一定不承认! “这位,想必就是……” 薛颜浓妆隆重的脸颊正望着夜胧月想要寒暄一瞬,谁知下一刻夜胧月就毫不留情面的开腔:“出发吧。” 占小玖:“……” 这么不给面子,真的合适吗? 薛颜的话音一滞,尴尬的望着夜胧月随手拉着占小玖错身而过的举动,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蓝芷烟看着夜胧月拉走占小玖时,忙不迭的拽了拽薛颜的袖管。 “母后……” 她焦急的呼唤了一声,薛颜恍然大悟般,回身看着他们几人的身影,开口唤住,“小玖,等一等!” 占小玖被夜胧月连拉带拽的往前走,听到身后薛颜的喊声,她好不容易拉住他,堪堪回眸,“娘娘,还有何事?” 薛颜拖着长长的裙摆再次走向占小玖,她眼底也泛出几许戒备的神色瞄了一眼夜胧月。 继而,说道:“小玖,陛下身体不适,所以此次未能送行。 他让本宫转告你,若此次和亲顺利,那你必定是辽郡的恩人。 这一路上,在未出辽郡地界之内,陛下授意你可以随时使用他赐给你的金牌调令各地各郡县的禁卫军。 那令牌你可有收好?” 薛颜话落,占小玖的脸上就划过一抹惊诧。 她是真的没想到蓝炎鹤竟会给她这么大的特权。 占小玖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随后点头,“娘娘放心,小玖一直贴身收藏着,不敢怠慢!”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上路吧。 沿途多加小心,还有替本宫照顾好芷烟。” 薛颜眸光泛起涟漪,在占小玖的荷包上流连了几瞬后,便细心叮咛了几句。 “国师驾到。” 当占小玖旋身踱步的刹那,萧亦然的出现再一次打断了他们的行程。 占小玖凝眉望着前方徐步走来的青衫男子,不期然的看向夜胧月,见他神色依旧,心里哀怨的叹息了一声。 可千万别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希望本座没有来迟!” 萧亦然自觉的走到占小玖的面前,目光一一略过众人,最后则定在占小玖的脸上。 闻声,占小玖挑眉,“国师前来,是给我们送行?” 萧亦然轻笑,“自然,不是!” 花了个擦! 不是送行,你来抢什么戏! 占小玖还没反问,萧亦然已唇角微扬,“此次和亲事关重大。 本座身为辽郡的国师,怎能不护送。 陛下身体抱恙,所以便由本座一路相随。 希望不会影响到占大小姐的……计划!” 最后两个字,萧亦然的声音压的极低。 他仅仅用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倾身在占小玖的耳边落下了‘计划’两个字。 占小玖眉心一跳,抬眸和萧亦然对视,她仿佛从他的双眸中读懂了他的戏谑和玩味。 这特么什么节奏?! 他知道了?! 花擦,他这是要当程咬金的节奏?! 占小玖戒备的睇着萧亦然,正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夜胧月的半个身子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颀长优雅的身姿宛若一道山峰而立,墨发在他的肩头跳跃飞扬,黑袍在身侧翻飞。 他和萧亦然视线交汇,冷笑不语。 一场无言的对决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堵迫人的威压。 “怎么?夜宫主何时如此宝贝占大小姐了?” 萧亦然玩味一笑,出口的询问让不少人的目光都凝滞在占小玖的身上。 夜胧月邪肆的暗眸如黑曜夺目,唇角妖娆的血痣魔魅蛊惑。 他不语,却窒迫感凌人。 “萧亦然,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是不是当久了国师,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们家小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站在夜胧月身畔的白卿,此时就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 他才不管夜胧月和占小玖是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占小玖是他要保护的人! 反正他怎么看萧亦然怎么讨厌,就算他同样不喜欢夜胧月,但相比之下他宁愿抛弃前嫌,一直对外。 此时此刻,占小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白卿,一个夜胧月,一个凤桓,现在又多了萧亦然。 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回崇明的路上,会不会就被这几个人暗中较劲的举动给溅了一身血。 “呵,白堂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如今占大小姐和夜宫主的关系,谁人不知? 难不成,占大小姐和白堂主,也是关系匪浅?” “萧亦然,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你管我们关系深浅呢。 再说了,我们家小玖什么时候承认她和夜胧月有关系了?” 妥了! 白卿话音落定,重阳殿外冷肃的气氛,一触即发。 “萧亦然,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你管我们关系深浅呢! 再说了,我们家小玖什么时候承认她和夜胧月有关系了?” 白卿话音落定,占小玖脑仁都疼了! 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不停的火上浇油呢? 萧亦然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呗,反正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下可好,白卿一方面护着占小玖,一方面又直接否定了夜胧月。 某位宫主此时的眸色已是厉然一片。 薛颜和蓝芷烟站在一畔,微微惊心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完全没想到占小玖竟然这么抢手! 夜胧月眯着眸子凝着白卿,眼底墨色闪着冷光。 他唇角微动,血痣也妖娆嫣红,低沉而冷鸷的望着萧亦然说道,“让开!” 没有多余的废话,夜胧月直接发令。 萧亦然虽不动声色,但和夜胧月视线交汇时,脸颊也紧绷了几分。 “萧国师,你既然要同行,那就赶紧上路吧。 这一天天的,你们耽误起时间还真是不心疼。” 被包围在站圈里的占小玖心烦意乱着。 她冷不防的丢出一句话,下一刻便率先踱步,与对面的萧亦然错身而过。 她觉得,这一路上恐怕是不会安生太平了。 有白卿和夜胧月这对冤家在,现在又多了萧亦然。 占小玖表示,她真的怀疑回程的路上会不会因为他们互相看不顺眼而血流成河! * 萧亦然的出现虽然让占小玖等人归程的步伐被打断了片刻。 但半柱香之后,和亲队伍仍然如约从辽郡皇宫启程。 彼时,占小玖因身兼重任,于是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在西城门与和安公主的喜轿汇合后,她便一马当先的踏上蓝炎鹤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中,挥手令下,归途即启。 不得不说,蓝炎鹤为占小玖所准备的马车非常奢华。 宽阔而敞亮的车内应有尽有。 马车的地上铺着质地上乘的地毯,中间还摆着一张檀木香桌,陈列着茶具和烛台。 最里侧的位置,甚至还准备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而卧的软榻。 打从占小玖一上车,她就抑郁无比。 她坐在车内最里面的位置,小手撑在檀木桌上拖着腮望着夜胧月和白卿火花四溅的无声对峙。 凤桓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闭目假寐,花楹则大企业不敢喘,安稳的陪着占小玖发呆。 第一次和这么多名号相当当的人物共处一室,花楹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这明明是炎炎夏日,可马车中的气氛就是让人感觉有几分寒凉。 和亲队伍足足将近五百人,浩浩荡荡的从皇宫驶向街头。 百姓们早就对此次和亲之事翘首以盼,此时一看到队伍走来,不禁争相观望。 当队伍行驶到城中,在百姓的欢呼雀跃声中沿途而过之际,马车外明显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占小玖眸色一亮,回身掀开车帘,恰巧便看到骑着骏马追来的流云。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匹骏马。 马上的人,一个是安羽,另一个则是换了一身男装的慕容月。 看到他们两个被接回来之后,占小玖暗暗的对流云点了点头。 “大小姐,前方就要出城了。” 流云读懂了占小玖眼底隐晦的神色,于是他什么都没说,仅仅是上前报备了一句。 车内的占小玖不动声色的对安羽和慕容月点头,旋即望着流云,道:“出城之后,万事小心。这一次不比从前,可不能让有心人坏了咱们的好事!” 流云一怔,有点懵逼。 这护送和亲队伍回崇明,算毛毛的好事啊?! 占小玖瞭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流云,随手默默的放下了帘子。 她是一点都不敢奢望流云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放下帘子之后,占小玖一回眸,登时一愣。 她望着眼前的夜胧月和白卿,一头雾水,“你们看我干毛?” 夜胧月默不作声,而白卿则撇撇嘴,“小玖,现在这里只有我们。 不如你说说,这一次你到底要干啥? 促成了崇明和辽郡联姻,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现在还要一路护送那个公主去崇明,你玩大了吧!” 白卿的话音落定,占小玖挑眉一笑,“我能干啥。这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意外?你觉得我们会信? 这几天你在辽郡皇宫都做了什么,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明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啥。 说出来,让我们心里有个谱!” 白卿隔着桌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占小玖,对于她的装腔作势,摆明了不买账。 但惯于插科打诨的占小玖,小眼神微微一转,就淡淡的笑了,“想知道我的目的,你自己去查啊! 反正从这里赶回辽郡的话,少则十日,多则一月。 你们有的是时间!” 白卿一噎,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那个和安公主在辽郡就跟个煞星似的。这一路有她在,爷都担心会不会出岔子!” “那你走啊!” 占小玖一语落定,白卿咬牙切齿,“占小玖,你有没有良心。 亏了爷为你的事四处奔波,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废话!真多!” 白卿哇哇叫唤了一声,哪承想一直不语的夜胧月幽幽的丢出了几个字。 这下,白卿怒了! 他一拍桌案,怒目而视,“夜胧月,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你是血月宫的宫主爷就怕你啊! 你说吧,你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们家小玖,意欲何为? 你可别说你喜欢她,爷一个字都不信!” 白卿是摆明了和夜胧月杠上了! 相比较他的愤然,夜胧月却云淡风轻的多。 他幽然撩起眸子,噙着冷笑瞬了一眼白卿,下一刻唇角微抿,“白骨堂这两年声名鹊起,你当真以为所向披靡了?” 话音方落,占小玖都明显察觉到夜胧月身上传来的幽冷气息。 这个男人,说变脸就变脸,属啥的?! 面对夜胧月的奚落,白卿呼吸一窒,不意外的他每一次聊/骚夜胧月,最后的结局都一定是自己吃瘪。 占小玖也是醉了。 她觉得白卿和夜胧月之间,还是相差了千万个凤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马车内因为有了白卿这个活宝在,占小玖倒也不觉得无聊。 离开艳阳城一个时辰之后,后方突然有人策马而来。 “占大小姐,我们公主要原地休息!” 艳阳城外的驿道上遍地绿野,艳阳高照。 才赶路了一个时辰就要休息,占小玖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她从车窗看去,就见一名身着禁卫军统领服饰的男子坐在骏马上,眼神不乏轻蔑的说了一句。 占小玖认得此人,之前在西城门附近和蓝雨柔的队伍汇合时,就是他带领着队伍。 如此,占小玖双眸微凝,凤眸浅眯,“现在?” 禁卫军统领点头,“我们公主千金之躯,实难承受舟车劳顿,还望占大小姐知悉!” 说完,那统领看都不看占小玖,调转马头直接就奔着后面的喜轿跑去。 花了个擦! 公主了不起啊?! 谁特么还不是公主咋地! 她也是她帅爹的公主呢! “啧,自讨苦吃!” 白卿看出占小玖的不悦,讪笑着挖苦了一声。 闻此,占小玖强忍着想撕了他的冲动,扬着嗓子喊道,“流云,吩咐下去,全体待命,原地休息!” 占小玖何等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蓝雨柔故意给她难堪呢! 麻痹! 走着瞧! 她只说要护送她去崇明,又特么没说要护她周全! 她有命去崇明,但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能耐保自己平安了! 占小玖还记得,当初蓝雨柔十分臭不要脸的跑去找她要《辽郡蛊志》的事! 正当占小玖的马车缓缓挺稳,而前面带路的所有禁卫军全部令行禁止之际,去而复返的统领再一次出现在车窗附近,丢出一句:“占大小姐,我们公主有请!” 第218章 夜胧月出手 “占大小姐,我们公主有请!” 禁卫军统领去而复返,傲然的样子让占小玖看了非常的眼疼。 她微微吐息一瞬,身畔的夜胧月却不期然的回眸,视线直直的对上那禁卫军统领,一抹阴冷散出,生生让马车外的人打了个寒颤。 他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震惊无比。 他竟然忘了占小玖身边还有这个煞神存在。 “哟,怎么着这是,都出了辽郡皇宫了,还拿自己当公主呢? 白骨堂行走江湖数十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会拿乔的人! 找我们家小玖有事的话,就亲自来见。” 白卿见夜胧月以视线压迫对方,他登时也不甘人后,透过车窗也冷冷的说了一句。 占小玖此时恨不得捂脸死去。 这都是什么节奏! 被白卿厉喝一声之后,马车外的禁卫军统领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尼玛啊! 这马车里都是什么人? 不但有血月宫的宫主,竟然还有白骨堂的人?! 这占小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不是都说她是崇明忠义王的傻女儿嘛! 占小玖默默的看了一眼夜胧月和白卿,随即她整理着衣袂,起身走下了马车。 彼时,在流云的通知下,前方的队伍已经全部原地待命。 占小玖踏下马车的一瞬,禁卫军统领的视线也定定的胶着在她身上。 她微微仰头睨着他,不禁讪笑,“不是说公主有请吗?带路!” 她倒是想看看,蓝雨柔闹什么幺蛾子! 禁卫军统领明显一怔,甚至眸子还煞有介事的往马车内看了看。 转瞬间,他眼神微晃,口吻缓和了几分,“占大小姐,随我来吧。” 占小玖挑着细眉,轻笑一声,心情不错的往和亲队伍的中间走去。 看得出,此次蓝炎鹤对于和亲一事非常的在意。 这一点从蓝雨柔奢华贵气的喜轿外观就能看得出。 那喜轿车辇宽阔的足以容纳十人之多。 大红艳丽的色泽在队伍中显得格外抢眼。 车辇的顶棚鎏金熠熠,四周的流苏对着驿道上的清风荡漾。 这车辇周围前后共八人,也真真是应了那句八抬大轿的阔绰。 占小玖缓步而来,隐约间她已看到车窗处迅速探身回去的蓝雨柔。 她讥诮一笑,这和安公主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启禀公主,占大小姐来了!” 禁卫军统领回到车辇附近时,便立刻下马,对着车辇单膝跪地。 少顷,车辇内才传来一阵清脆略显轻谩的语气,“嗯,知道了!” 所以? 占小玖不动声色的望着车辇,定定的站在原地,谁知这一等就是将近半盏茶的时间。 蓝雨柔成心要刁难占小玖,而后者也心知肚明。 良久,车辇内缓缓传来衣袂簌簌的声音,随着车门打开后,一身明艳宫装的蓝雨柔也倾身而出。 “让占大小姐久等……” 她倾身走出的瞬间,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待她踩着一名宫人的后背踏下马车时,举目看去,顿时脸色一僵。 占小玖呢?! 蓝雨柔的眸子中噙着狐疑,不期然的看向一畔有口难言的统领。 她见统领的眸子往队伍的后方看去,不禁绕过车辇,顾盼一瞬。 这一眼之际,她顿时瞠目,“她……她在干什么?” 蓝雨柔不解又不屑的望着占小玖正骑着一匹骏马,歪歪斜斜的在驿道上晃悠着。 “启禀公主,她……好像在学……骑马!” 学骑马?! 蓝雨柔脸色不悦,完全没想到占小玖竟然无视她,不在原地等她就算了,竟然还跑去队伍后面学骑马? “把她给本公主……” “天,公主小心!” 蓝雨柔正想着要如何让占小玖难看之际,队伍后方的占小玖也不知道把骏马怎么了,只见她骑着马,在马背上左摇右晃的向着蓝雨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话,禁卫军统领也傻了! 匆忙催促了一句,就要往蓝雨柔的方向跑去。 就连车辇附近负责拉扯的宫人,此时也略显惊慌。 他们都亲眼看见占小玖把那骏马骑得就跟发疯了似的。 在驿道上横冲直撞的跑来,这要是被马蹄子踢到的话,会不会死啊! “啊,呵,哎哟!” 彼时,偌大的驿道上,和亲的队伍四处逃窜以躲避占小玖。 蓝雨柔此时愈发轻蔑的望着前方即将冲过来的身影,不禁低声嘲讽,“哼!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丑女人!” 言毕,禁卫军统领已然快接近蓝雨柔。 奈何变故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已接近蓝雨柔,可陡然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小腿上传来一阵刺痛,让他无法稳住身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直接摔倒在车辇一侧。 与此同时,连八个抬着车辇的宫人都不知什么原因纷纷哀嚎着倒地不起。 如此,蓝雨柔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个人被晾在原地。 而前方的占小玖已经近在眼前。 “啊……” 蓝雨柔惊心的喊了一声,听到动静的蓝芷烟刚迷迷糊糊的从另一辆车辇中走出来,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的一切,就感觉眼前仿佛一阵飓风吹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占小玖骑着骏马从身边呼啸而过! “啊?小玖妹妹?” 蓝芷烟隔空喊了一声,但已然无法阻止占小玖跑远的身影。 此时蓝雨柔顾盼四周,惊慌失措。 占小玖坐在骏马上,一副不受控制的样子,眼底精光闪现后,她扬着马鞭喊道,“闪开,快闪开啊!” 反正她的喊声是传的很远,而蓝雨柔闻声也开始慌不择路的往周围乱跑。 当然,不管她往那边跑,占小玖的马头就往那边转。 就仿佛那骏马成心要攻击蓝雨柔似的,她跑,它追,占小玖喊。 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无比的滑稽。 就连那些倒地不起的禁卫军和宫人,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 他们都来不及好奇为啥自己的腿肚子会突然一阵疼痛,眼下只能望着蓝雨柔在偌大且拥挤的驿道上连跑带颠,不知所措。 “啊,来人呐,来人啊!” 蓝雨柔边跑边回头,她甚至能感觉到马蹄子扬起的灰尘不停的往她鼻子里窜。 她身上华丽而长及曳地的裙摆一不留神就被马蹄子给踩住,动作受阻的蓝雨柔惊声尖叫着,整个人被裙摆所绊,就这么在将近五百人的队伍面前,跌了个狗吃屎。 自然,脸先着地的! “你这畜生,休的胡来!” 占小玖蓦地用力拉住缰绳,吃痛的骏马被她的力道拉扯的扬起前蹄,腾空嘶鸣了一声。 马蹄子之下,是趴在地上浑身颤抖惊惧的蓝雨柔。 她好不容易翻身,顾不得什么礼仪举止,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开马蹄子的踩踏。 此时此刻,别说是公主,如果有人看到她,说她是个难民都不为过。 蓝雨柔浑身脏污脸蛋一侧还挂着一道红印子,张着嘴大声尖叫,“啊……” 千钧一发之际,她还不忘记伸手捧着脸,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花容月貌受到半点的伤害。 而骑着骏马的占小玖,用力拉扯了缰绳之后,修长的双腿夹着马腹,双手往左侧一扭,借力使力之下,骏马的马蹄‘咚’的一声落在了蓝雨柔脸色两公分的位置。 堪堪躲过了骏马的踩踏,蓝雨柔惊惧的来不及回神。 驿道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静谧的犹如空谷。 少顷,夜胧月一袭金丝黑袍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着夺目的神采徐步走来。 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则负手前行的白卿,再后面则是神色淡漠的青衫凤桓。 夜胧月出现之际,驿道上的人情不自禁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每个人的眸子中都噙满惊骇的望着他,第一次与血月宫的宫主如此近距离接触,真尼玛刺激啊! 待夜胧月不疾不徐的走到占小玖面前时,他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杀气,铁掌在袖管内翻飞一瞬,刹那间占小玖就被他的罡气隔空拖起,在他反剪着掌心微微往身侧收手时,占小玖就像是落叶一样,飘飘然的腾空落入夜胧月的怀中。 下一刻,夜胧月垂眸打量,见她完好无损,旋即扬眸,宛若古井的深眸杀意一闪,指尖挥动,霸道骇人的罡气不偏不倚的甩到那匹发狂的骏马身上。 眨眼间,骏马被当众一分为二…… 夜胧月出手,一瞬间便震慑了众人。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惨状不忍直视的骏马,血腥味蔓延在驿道上,各个目露惊骇。 占小玖被夜胧月守在一畔,嘴角抽搐的不能自已。 她想说什么来着? 对! 她压根都没看见夜胧月是怎么出手的,眨眼间的功夫怎么这骏马就一分为二了! 彼时,还没起身的蓝雨柔,眼睁睁的看着骏马在自己眼前被撕裂,那一瞬间的惊骇是无以言说的。 她呼吸有些困难的呆滞着,眼前除了血粼粼的骏马就只剩下夜胧月那夺目的身影和他目空一切的双眸。 “你……下手这么狠干嘛?” 沉默了良久,占小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歪头睨着夜胧月,心里惊悸不已。 她在想,以前她对夜胧月那么放肆,这厮竟然都没什么表示!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身上有情人蛊的原因,是不是她在第一次对他口出狂言的时候,就直接被他给弄死了! 这样一想,占小玖这脖子上都开始冒凉风。 反观占小玖情绪的起伏,夜胧月则显得云淡风轻的多。 他一如山巅雪松一样傲岸而立,卷着金丝流光的裙裾在周身摇曳不停。 此时,若有人说他是驿道上的恶魔,占小玖一定会点头称是。 他黑衣如魅,暗眸如星,黑金面具虽不骇人却莫名泛着杀伐披靡之气。 占小玖的话音传入他耳中时,夜胧月绯然的唇色如点朱魔魅,“险些伤了你,就该死!” 花了个擦! 这厮说话要不要这么狂妄! 麻痹! 心跳有点快! 可咋整! 占小玖心里的小九九不停的冒出来,她余光斜睨着夜胧月,小脸上有说不出的神采和一抹慌乱。 这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看的两人身后的凤桓十分眼疼。 他忍无可忍的抿着唇,悄然上前一步,在两人耳边提醒道:“你们想说悄悄话,能不能换个场合。 内个公主快吓傻了。若不想你的计划失败,可别忽略了她!” 凤桓没好气的提醒,引得占小玖回头就瞪了他一眼。 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整个血月宫,是不是除了夜胧月就没几个正常人了?! 啊呸! 她怎么把夜胧月也当成正常人了! 这不科学! 占小玖偷瞄了一眼倨傲凌人的夜胧月,旋即幽幽一叹,变脸似的看向蓝雨柔,边走上前边说道:“哎哟,和安公主,您没事吧!”咋没吓死你个犊子呢! 询问之际,占小玖内心鄙夷,可脸蛋上却还挂着一抹明显的担忧。 她匆匆走到蓝雨柔的身边,倾身蹲下,托着腮咂舌,“和安公主,这是惊扰了你,真是该死! 不过你放心,那该死的东西已经被人给杀了。公主千万不要嫉恨,不过就是个畜生而已,让它早死早超生也好!” 占小玖说的冠冕堂皇,而蓝雨柔明显还没有找回理智。 她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占小玖,又转眸看了看骏马和眼前无比夺目摄魂的夜胧月。 她唇角扯了扯,下一刻不等开口,后脑‘咚’的一下就倒在地上,晕了! 占小玖托着腮撇着嘴,举目顾盼四周时,看到那名之前和她有过节的禁卫军统领正抱着腿目瞪口呆,她起身,指着他,拧眉低语,“喂,你还傻着干什么! 你们家公主都吓晕了。还不赶紧把她抬到车辇里去。” 话落,占小玖非常自觉的转身,走向队伍前方的马车时,她还煞有介事的嘀咕着,“你说这公主也真是的。 刚才不是说要找我吗?结果半天又不出来,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呢! 这办事磨磨唧唧的,连骏马都看不过去了!我多冤枉啊我!” 众人一听,浑身发抖的选择沉默! 这人要是不要脸,真是让人无语! 占小玖像是带着一阵惊雷似的,从众人眼前轻缓的飘过。 驿道上依旧散发着沉闷的气氛,看起来唯独占小玖一行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她和夜胧月等人上了马车之后,完全不顾蓝雨柔的情况,一声令下便再次启程。 反正占小玖才不会告诉他们,她如此恶整蓝雨柔,就是想给她一点教训。 麻痹! 谁还不是宝宝咋地! 趁着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就在她面前为所欲为。 想啥呢! 以为这是辽郡皇宫?! 别逗了! 她敢说,打从蓝雨柔第一次跑到她面前言辞犀利的想要《辽郡蛊志》时,她俩的梁子就结下了! 这一次回崇明,还不知道是何等的腥风血雨在等着她呢! 现在就跟她端架子,玩不死你个犊子! 返回马车之后,占小玖心情不错的捧着茶杯喝着茶。 花楹坐在一旁,望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你这么整和安公主,就不怕她报复啊?” “报复?”占小玖睨了一眼花楹,“就她那脑子,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顶多就是用公主的身份压人!嘁,谁怕谁啊! 她是公主,我们还有宫主呢!再不济,咱还有堂主呢!” 花楹:“……” 白卿和夜胧月闻声不禁对视,两人默不作声的眼底都泛着一抹不自知的轻笑。 赶路的途中,因为有占小玖这个活宝,他们也同样觉得时间并不难熬。 * 三日后。 随着占小玖的要求,和亲的队伍一路上都没有停歇。 接连三日的赶路,他们已再次接近了未凉城。 回到未凉城,也就意味着再有两日便能赶回到崇明边关兵营的驻扎地。 只是,凡事如此顺利,那可就不是蓝雨柔的风格了。 当他们的队伍刚刚抵达未凉城,占小玖的马车前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所挡住了去路。 占小玖一看,顿时凝眉! 这人不是当初萧亦然身边那个目光阴冷且处处彰显存在感的人么?! 说来也奇怪,前几日他们在京城驿道上出事的时候,萧亦然始终没有出现。 对于占小玖来说,打从她心眼里就看不上萧亦然。 所以他只要不出现,对占小玖来说便等同于没这个人。 她也压根没时间去想他! 可未凉城的城池就在眼前,这个小太监却突然挡住了她的马车。 你大爷! 要干毛?! 难不成萧亦然良心发现,想就此挥别?! 占小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非常响,顺着车窗的位置她和小太监对视,“干什么?” 小太监的眸色依旧犀利着,他双眸微眯,语气凌然,“占大小姐,我们国师有令,在未凉城下榻一宿,明日再赶路!” “哦?你们国师?他说了算吗?” 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才是和亲大使好嘛! 萧亦然跑出来抢什么戏! 小太监似是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狂妄,一时语塞,竟哑口无言。 占小玖不屑的瞄着小太监,不禁冷笑,就这段位还跟她玩政治? 玩蛋去吧! 小太监沉默了半点,好不容易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就来了一句:“这……国师有命!” 占小玖抿嘴,“废话,你们国师要是没命,那还是国师吗?” 妥了! 小太监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他凛着眼,瞪着占小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咬牙,直接策马跑向了队伍的后方。 占小玖从车窗探头而出,望着小太监策马而去的方向,不禁点头,“原来萧亦然才赶过来啊?” “这几天他的确都不在! 当初从艳阳城出发之后,我记得他的马车一直跟在队伍的后方。 本来还以为他是要断后,不过那天和安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他一直没出现。 我猜他可能中途去了别的地方。 这厮,在辽郡里作威作福,都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还就成了国师! 你说气人不气人!” 白卿絮絮叨叨的表示着对萧亦然的不屑,而占小玖却不禁好奇,这几日若是萧亦然不在的话,那他去了哪里?! 第219章 谁都不准进来 “我管他气人不气人!萧亦然现在一出现就要下榻在未凉城,这才奇怪呢!” 占小玖对白卿的话表示非常不屑! 她对萧亦然的确没多少好感。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也是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作对。 “就在未凉城休息吧!” 彼时,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的夜胧月倏而开口。 占小玖一愣,“为毛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萧亦然的话了?” 夜胧月眸色一厉,开口解释:“接连赶路三日,队伍疲惫。 若是这样赶回崇明,中途有任何闪失,你担待不起!” “我……” 占小玖哑然,她发现夜胧月是专门来给她拆台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厮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她可以为所欲为,但在和亲这件事上,她却必须要仔细慎重。 “别任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夜胧月在占小玖的耳边细声低喃了一句,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姿态让白卿这个恨。 “我说,夜胧月你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白卿立时开口抱怨,占小玖和夜胧月双双睨了他一眼,下一刻占小玖二话不说,便让车外的流云去通传在未凉城下榻的命令。 队伍的最后方,小太监刚对萧亦然告完状,结果前方就传来这样的消息。 小太监眉目一横,对着车内的萧亦然说道,“国师,看来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闻声,坐在马车内,脸颊有些苍白的萧亦然缓缓睁开眸子。 他双眸染了几条疲惫的血丝,眼角也泛着疲色,唇角微扯,阴寒的眸子如寒风刮过,“入了未凉城,就找个机会动手!” 小太监神色一变,“国师,这么快?这……还没出城!” “不必等了!” 萧亦然的口吻低沉,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再次阖上眸子。 小太监轻轻的放下帘子,眼神望着几十米之外的队伍前方,目光定在占小玖的马车上,脸上闪过一抹邪笑。 时值午后,没有艳阳似火的炽烈,入了未凉城之后,天空上却密布阴云。 风雨欲来的阴郁压抑在人们的心头,虽凉风习习,可天空却阴郁的吓人。 占小玖仰头看着天际团团乌云盖顶,不时还有道道裂空的惊雷在云团中闪耀。 她幽幽叹息,“这天气,是哪位神仙散的功?” 话落,夜胧月和白卿纷纷顺着窗口望着天色,旋即两人看傻子一样看着占小玖。 如果说她以前不是傻子,他们也不敢相信了! 少顷,收敛了玩闹心情后,占小玖带领的和亲队伍缓缓驶入了未凉城。 再一次回来,占小玖这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直接去了皇家驿站。 彼时,占小玖也没有任何多言。 上次她们借故离开,没能在皇家驿站内久留。 此次回来,若是她在找其他接口,恐怕只能是引起萧亦然等人的防备。 皇家驿站,一如初见时巍峨庄严。 七层浮屠塔在百日里也散发着令人恭敬的厚重。 占小玖下了马车之际,这才发觉自己竟有些头重脚轻。 许是连日来的赶路,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花楹连忙从一旁扶着她,一行几人打量了一瞬驿站大门,身后也同时传来脚步声。 “想必占大小姐还没来过皇家驿站吧! 此地乃是父皇当年特意为皇子和公主所建!” 沉闷了三天的蓝雨柔,在来到皇家驿站门外时,又仿佛满血复活一样。 她口吻中沁满了骄傲自得,眼底也泛着不悦。 那视线流连在占小玖的身上,有说不出的鄙夷和痛恨。 三日前她在驿道上出丑,这件事她怎么会忘。 闻声,不待满色轻嘲的占小玖说话,蓝芷烟也恰好而至。 她热情似火的攀着占小玖的臂弯,扬唇便笑道,“二皇姐,小玖早就来过这里了! 小玖,咱们进去吧。上次没能和你在这里彻夜畅谈,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偷偷离开了呢!” 蓝芷烟摆明了是站在占小玖身边,她无视蓝雨柔陡地难看的脸色。 挽着占小玖作势就要往里面走去! 被落在后面的蓝雨柔,脸上尽显一片的不甘心。 她瞪着两人的身影,双眸也射出道道的冷光。 “公主,进去吧!” 彼时,许久不见的萧亦然步伐缓慢的从后面走来。 他站在蓝雨柔的身畔,目不斜视,开口说了一句之后,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心腹扬长而去。 此情此景,蓝雨柔觉得自己的身份受到了严重的蔑视。 她愈发难以控制的对占小玖怀恨在心。 这一切,如果不是占小玖,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她对这次的和亲本就没什么想法,她可是辽郡当代的巫女,凭什么要做低人一等的和亲公主! 她始终怀疑这次和亲的事,就是占小玖搞的鬼!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尤其是面对父皇和皇后对她的施压,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应允了这门亲事! 但是,若这些真的是占小玖的诡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蓝雨柔心怀鬼胎的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直到皇家驿站门外的队伍都只剩下零星十几人时,她缓了一口气,这才由着身畔婢女的搀扶,走了进去。 皇家驿站,顾名思义里面的一切都是以皇族的规格来布置的。 占小玖等人被安排在凝露殿。 这也正是上一次蓝芷烟给占小玖安排的地方。 故地重游,眼前的场景虽奢华古典,但占小玖却没有半点的心思。 她脚步略显虚浮,拧眉抿唇走在夜胧月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舟车劳顿,打从她在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内一波一波的热浪翻涌着。 问题是,此刻的天气并不炽热,甚至还凉爽有余。 她这样的情况,不期然的就让她联想到情人蛊作祟的可能性上。 “小姐,你没事吧?” 花楹睨着占小玖沁出冷汗的额头,不禁担心的望着她。 闻声,占小玖摇头,抿着唇却什么都没说。 花楹的询问,立时引起了夜胧月的注意。 他双眸浅眯,陡然捏着占小玖的手腕,三指并拢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见此,占小玖强行撑着眼皮,惊心的反问,“我擦,夜胧月,你会医术?” 闻声,夜胧月双眸凌厉,“你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占小玖一惊,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有吗?” 夜胧月呼吸微冷,旋即转眸睇着凤桓,道,“回还丹!” 他说话之际,同时摊开手掌。 凤桓眼眸一紧,动作无比缓慢的从袖管中拿出了一个翡翠瓶。 “速度!” 夜胧月见凤桓动作缓慢,冷冷的催促了一句。 这下,凤桓肉都疼了! 他的回还丹啊! 总共就十颗啊! 之前为了压制宫主体内的蛊虫,已经吃了六颗了! 全天下就只剩下四颗的回还丹,现在就因为占小玖发烧就要给她吃一个? 宫主,你没事吧?! 这是救命良药啊! 是他从血月宫洞天福地的山洞里采集了百种药草才炼制而成啊! 尼玛! 肉疼已经不能证明他滴血的心情了! 凤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天下仅仅四颗的回还丹交给夜胧月的。 夜胧月接过回还丹的刹那,泓遂的深眸一紧,粗粝的指尖拿着丹药,捏着占小玖的小嘴就给她塞了进去。 入口即化,香味四溢的丹药刹那间就充斥在占小玖的口中。 她来不及体会着丹药带来的效果,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伴随着她的惊呼声,再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夜胧月公主抱着,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凝露殿。 花了个擦! 这殿宇的名字也特么是醉了! 还尼玛凝露殿! 恩泽凝露啊! 啊呸! 她在想毛毛呢! 狂妄的夜胧月宫主,抱着占小玖入了凝露殿的同时,对着门外大眼瞪小眼的众人,冷冷的落下一句:“在外面等着,谁都不准进来!” 夜胧月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全部驻足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身影相拥离去的身影,一脸的呆滞。 从什么时候开始,占大小姐和夜宫主的关系好的如此亲密无间了?! 凝露殿,布置简单朴素,但仍旧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彼时,占小玖像是一只柔顺的猫咪一样,窝在夜胧月的怀里,体会着他蓬勃的心跳,气氛略显蛊惑。 “咳,内个,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占小玖别开眸子,尽量不与夜胧月的视线交汇。 如今他们两个人身上有情人蛊在作祟,任何感觉的升腾都可以说不是她真正的意愿。 以至于他们愈发亲密的接触,反而显得格外的尴尬。 话音落定,占小玖并未得到夜胧月的回答,反而在他稳健的步伐中,逐渐靠近了床榻。 凝露殿的床榻位于殿内右侧的屏风之后,山水画金镶玉的屏风古香古色,而头脑已渐渐清明的占小玖却感觉心头的鼓动越来越难以控制。 “夜胧月,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 当占小玖被夜胧月轻轻放在软榻上之后,她不禁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闻声,夜胧月薄唇微抿,“一直都会!” 他给出的答案让占小玖觉得也有点恍惚! 难怪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不管她对他用什么毒,都毫无作用。 敢情这位爷,也是个用毒高手呢。 尼玛! 心塞啊!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占小玖便闭目假寐,小手抓着软被,尽量无视夜胧月的存在。 “你在躲着本宫?” 夜胧月深邃若井的双眸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占小玖的脸蛋上。 他伸手轻轻掀开她额头上飘带,那米分红色的胎记赫然入目,让占小玖一惊。 她抬手阻止了夜胧月的动作,略显戒备的问道:“干嘛你?” “你以为本宫要干嘛?” 夜胧月不答反问,占小玖一噎,拧眉,“夜胧月,你……我……” “还难受吗?” 夜胧月无视占小玖恍惚的神色,轻声开口关怀的打量着。 面对他如此郑重其事的神态,占小玖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蛊惑一样,竟愣愣的摇头,“没,好多了。” “那就睡一会吧。晚膳的时候,本宫来叫你!” 言毕,夜胧月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徒留占小玖一个潇洒狂傲的身影。 凝露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占小玖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她觉得自己对夜胧月的态度,是愈发难以自控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思绪飘忽的占小玖,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而外面的天色依旧阴沉,黄昏来临,穹宇上压抑的沉闷似乎愈发的凝重。 也似是彰显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知道耳边猝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声,凝露殿内的占小玖陡地睁开了眸子。 许是这一觉睡得香甜,撑开眸子的占小玖,那双凤眸内的潋滟星辉般的晶亮夺目慑人。 她倏然坐起身,侧耳聆听! 刚才,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尖叫。 该不会是做梦吧?! “啊……救……” 再一次,一阵尖锐的喊声仿佛从远处传来,不太真切,但又非常真实。 当下,占小玖不作他想,匆匆掀开薄被下地,穿上绣花鞋便往外面跑去。 看天色,至少已是酉时。 夜胧月那犊子不是说会叫她吃晚饭嘛! 这特么都几点了! 占小玖边跑到凝露殿外边怨怼着夜胧月。 待她匆忙拉开房门后,也恰好看到流云和花楹匆匆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 占小玖望着二人,而流云和花楹同样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后,花楹说道,“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啊。 刚才听到声音我们就赶来了,还以为是你这里出事了!” “我?不对劲,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咱们去看看!” 占小玖仔细的回想了一瞬,话落就带着流云和花楹绕过凝露殿的回廊往皇家驿站的后院跑去。 她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慕容月和安羽被她安排在和亲的队伍中充当眼线。 正因如此,刚才传来惊叫声,她才担心是慕容月出了事。 那丫头,她还有用呢! 占小玖提着衣袂,步履匆快的往凝露殿后院跑去。 流云和花楹紧随其后。 一看占小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可能很严重,他们两个也不敢多家耽搁。 不多时,占小玖带着二人绕过凝露殿后,很快就来到了凝露殿后院的柔香宫。 她微喘着粗气顾盼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锵锵——啪’! 突然间,一阵非常清晰的瓷杯掉落在地上,从占小玖的感知来看,房间中的地面应该是铺着毛毯,所以有东西落在地上并未碎裂。 “在那!” 流云提气凝神,随后一指,方向恰恰是柔香宫的偏殿。 见此,占小玖的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 眼前的柔香宫奢华气派,雕花的窗棂上还挂着辽郡皇宫内独有的脸谱。 这情形她一眼就能辨识,指定是某个公主下榻的宫殿。 反正只要不是慕容月或者安羽出了事,占小玖便放松了警惕。 加之,她打量着柔香宫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猜到这里应该是蓝雨柔的宫殿。 听到流云的指点,占小玖依旧站定在原地。 她在思考,也在纠结。 如果是蓝雨柔的事,她到底要不要管呢?! 那个猖狂自大的公主,该不会是自导自演着什么戏码吧! 正暗自猜测之际,前方不远处的柔香宫内再次传出一阵压抑的低吼声。 这下,占小玖的脸色微变。 她眯着眸子,抬手示意流云和花楹止步,而她自己则在袖管内拿出一个瓷瓶,悄悄的倒出一点米分末,指尖研磨之际,便随风飘向柔香宫的方向。 “小姐……” 花楹在占小玖的身后压低嗓音喊了一声。 占小玖前行的步伐一顿,便对着她勾了勾手。 见此,花楹步履无声的走来,眼看着占小玖在她耳边轻轻说几句话后,这丫头的眼神都开始放光了。 “小姐,你放心,交给我吧!” 花楹说着就从占小玖的手中接过瓷瓶,下一刻她脚尖点地,如一缕惊鸿般飘然若仙的飞向了柔香宫的偏殿附件。 见花楹已经落定在偏殿的房顶,占小玖回身对着流云眨了眨眼。 待流云靠近,她一把勾住流云的臂弯,对着偏殿的方向努努嘴,那意思是,赶紧带着小爷飞过去。 对于身无内力的占小玖来说,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手段。 相比较她的坦然,流云则显得紧张的多。 被自己大小姐勾着臂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他战战兢兢的点头,小腿肚子直打颤的正要飞身而起,变故突生—— 流云正准备气沉丹田,小心护送占小玖去对面之际,也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在他身后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领子。 那力道之大直接把前襟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口气都没传上来,他就已经被对方给丢到了身后十米之外。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双眸紧凝着对着柔香宫的占小玖都没有察觉到,只以为是一阵轻轻徐徐的晚风拂面。 正要开口催促,身畔的人已经带着她以肉眼难辨的急速掠到了对面。 占小玖唯一的感觉就是,流云的内功原来这么牛叉啊! 以前小看了他呢! 占小玖被‘流云’带到了柔香宫偏殿下的回廊处,她小心翼翼的蹲在窗口下,也不理会停在自己身后的‘流云’。 她谨慎的抬眸,以非常细小的动作推开窗棂,两指放在缝隙中研磨着,见无风吹来,她不禁自己吹了一口气,结果…… “什么人!” 突然从柔香宫内有人厉喝一声,占小玖拧眉,指尖研磨着米分末的动作不禁愈发迅速。 “敢坏我们的好事,你找死?” 第220章 死状凄惨 偏殿内的人似是听到了窗外的动静,于是一阵激烈有力的步伐冲了过来,口中还振振有词:“敢坏我们的好事,你找死?” 一听这话,占小玖不乐意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蓝雨柔所居住的殿宇,那么今晚上的事可就严重了。 蓝雨柔身为和安公主,那可是身负和亲重任的! 如果在中途就出了事,她占小玖还怎么让帅爹脱离苦海。 更何况,她相信现在和安公主即将要和亲的事早已经在崇明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会让蓝雨柔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占小玖神色警觉,指尖的米分末随着她的吹气扑簌簌的全部落入到偏殿之中。 而里面凌乱的脚步声也在药米分发挥功效后,逐渐平息。 ‘咚咚咚’的几声重物落地,占小玖这才幽幽笑了。 “就这么点道行,还出来打家劫舍? 这皇家驿站看起来也没有吹得那么玄乎啊! 守卫这么松懈,萧亦然他们没死还真算命大!” 占小玖没事人似的站起身后,看的房顶上的花楹一愣一愣的。 当占小玖旁若无人的开口之后,偏殿内很快就有‘呜呜呜’的声音传出。 闻此,占小玖拍拍小手,一回头,愣了。 “咦?流云呢?” 她以为流云一直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着,可这一回头,就发现空无一人。 左顾右盼之后,她瞠目结舌的望着远处坐在地上的流云,眨巴了一下眸子,摇头叹息,“流云这厮,真是越来越懒了。” 流云躺枪又中箭! 膝盖贼拉的疼! 占小玖拍着小手走到偏殿大门处时,二话没说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内一片的凌乱狼藉,让她一阵错愕。 举目望去,占小玖的脸色也彻底的变了。 此时此刻,偏殿内的地毯上正躺着三个人。 他们双眸微阖,还不时的蹬了腿。 而在占小玖的视线掠过这三人之后,便清楚的看到和安公主蓝雨柔脸色青紫的瘫软在地上,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绫,口鼻处也被人塞上了麻布。 占小玖双眸一紧,踩着三个黑衣男人就走到了蓝雨柔的身畔。 她拍了拍她的脸颊,“喂,喂?” 花了个擦! 占小玖此时真是无比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 若不是她醒来及时,看这样子蓝雨柔很可能就要被三个黑衣人给弄死了! 麻痹! 蓝雨柔可不能死! 在占小玖的轻声呼唤下,蓝雨柔很快就撑开了不满惊恐的双眸! 她似是仍旧惊惧的往后挪动着身子,待目光聚焦在占小玖的脸颊后,她才恍恍惚惚的喘息着。 “呜呜……” 她薄唇蠕动,却是无法成说。 占小玖一脸冷然的解开了她脖子上的白绫,拿掉她口鼻处的麻布后,蓝雨柔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这是惹到了什么人?这不是皇家驿站吗?你们的地盘也能被人暗害?” 占小玖略带嫌弃的口吻让蓝雨柔脸颊上的惊惧微微退去几分。 当她缓了一口气之后,她凝神睇着占小玖,沙哑的嗓音开口便低声咒骂,“占小玖,都是你的错!” 花擦! 她救了她,反而还被骂了? 尼玛! 不爽啊! 占小玖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远离了蓝雨柔,斜睨着她狼狈的模样,无比嫌弃的转身作势要走。 这情况,吓得蓝雨柔在地上又是一阵瑟缩,“站……站住!” 闻声,占小玖的步伐反而加快。 她觉得,像蓝雨柔这样的,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等,等一下。他们……是来杀你的!” 蓝雨柔见占小玖的步伐依旧,忍不住扬着嗓子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句。 这下,占小玖顿步,愣了! 杀她的?! 占小玖眯着眸子回身,“你、说、什、么?” 此时,无比狼狈的蓝雨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着床头站了起来。 她脚步虚浮,双眸内仍旧残存着惊恐之色。 她一步步走向占小玖,微眯的眸子泄露了她的恐慌和愤恨。 “他们要杀的人,是你!占小玖,你就是个祸害,竟然让本公主蒙受如此耻辱!” 蓝雨柔的口吻中明显带着恨意。 然而,占小玖眼波流转,却不经意的笑了,“和安公主,你没事吧? 你说他们是要杀我?试问,你和我的身上,有什么共同点,会让他们把你错认成我? 我占小玖天生丑颜,胎记黑痣,这天下间谁不知道? 他们说是要来杀我的,你就信? 那小爷还说他们是故意要这样说,让你误以为自己成了刀下亡魂呢! 你是不是傻?想诬赖小爷你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啊!” 占小玖的反驳让蓝雨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身形晃悠了两下,目光定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身上。 “你……” “我什么我!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难怪有人来杀你,你还能怪罪在小爷的头上。 今个救了你,就当时小爷做好事不留名吧,不用谢!” 占小玖心里一口恶气无处发泄,此时怎么看蓝雨柔怎么不顺眼。 就她这脑子,能成为辽郡最不受重视的巫女,也根本不奇怪呢! “等一下!” 蓝雨柔见占小玖要离开,不禁再一次开口唤住了她! 彼时,占小玖已经非常没有耐心。 她回身咂吧着小嘴,“干毛?你要真以为他们是来杀小爷的,那就随便你!” “你……你把他们的面纱给本公主掀开!” 蓝雨柔不知好歹,见占小玖要走,她竟不假思索的开口命令了一句。 闻声,不等占小玖开骂,殿外从房顶下落下来的花楹已经跑了进来。 “这位公主,你没事吧你! 我们家小姐大老远的跑过来救你,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吆五喝六的。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占小玖:“……” 她觉得,以后如果打架的话,千万不能带着花楹出面。 不然,她是真能气死人啊! 这皇家驿站,可不就是蓝雨柔的另一个家吗! “你……你们……” 占小玖睇着蓝雨柔哑然又不肯服输的样子,随即摇头无奈的叹息,“花楹,你去看看他们!” 其实在小玖的内心,也同样很好奇这几个男人的身份。 不过,她知道,这些人既然敢在皇家驿站里动手,那肯定是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而且,她也感觉到奇怪,从她清醒到现在,除了流云和花楹,她就再没看到其他人。 蓝雨柔遇袭这么大的事,怎么萧亦然又装鳖孙的躲在王八壳里了呢! 这像是他的作风吗?! 占小玖内心戏十足,在话音落定时,望着花楹走向地面的黑衣人身边时,也不期然的迈步趋近。 眨眼间,花楹掀开了几人的黑色面纱,登时呼吸一窒,“这……小姐,他们……死了!” 死了! 在花楹掀开他们面纱时,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了他们青黑色的脸颊上呈现着诡异的惊恐之色。 一瞬间,占小玖便了解到,她是着了道了。 之前她使用的不过是上次对云景用过的致幻散。 根本不足以致命。 顶多会让这些人产生幻觉,从而降低他们的警惕。 而且,在她用了致幻散之后,便进了偏殿。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也没看到过任何人的出现。 那么这些人的死状如此凄惨,貌似她被人给利用了? 占小玖站在三名已死透的黑衣人身边,目光灼灼的观察着。 不多时,她眸光一动,黛眉微挑,在花楹和蓝雨柔瞬也不瞬的目光中,蹲下身轻轻掀开了其中一人的袖管。 蛊! “小姐,这……这是什么?” 花楹同样看到这几个人男人的手臂上,都有一个黄豆大小的伤口。 她惊讶的问了一句,占小玖则咧嘴冷笑,“一会就知道了!” 如此说着,占小玖的手便伸向了自己的荷包,阔别好几天的冰山雪蚕也终于得见天日…… “小姐,这……这是什么?” 占小玖咧嘴冷笑,“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着,她便从自己的荷包中将阔别多日冰山雪蚕拿了出来。 花楹和蓝雨柔目不转睛的看着占小玖的动作。 带金丝楠木盒被占小玖捧在手中后,她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盒子,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小白啊,好几天没出来放风了,是不是可闷可闷了?” 见此,花楹的额头上不禁滑下三道黑线。 金丝楠木盒中的冰山雪蚕似是听到了动静,随着楠木盒的盖子被占小玖轻轻拉开之际,雪蚕那白胖白胖的身子就不停的蠕动着。 占小玖笑意盎然的捏着雪蚕轻轻放在掌心中,刹那间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爽便侵袭周身。 “小白,看你的喽!” 蓝雨柔还没想明白占小玖到底要做什么,噙着略带不屑的眸光睇着她。 紧接着就见她将圆滚滚的雪蚕放在了地上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上。 说来也奇怪,在雪蚕出现的那一刻,蓝雨柔不禁怔愣。 在雪蚕被放在那人冷凉的手臂上时,三人都清晰的看到,原本已经心跳脉搏全无的黑衣人,从他手腕的脉搏处竟然一凸一凸的跳动着。 这情形,让蓝雨柔惊心的倒吸一口冷气,眼波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们……是中了蛊?” 蓝雨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不确定。 闻声,占小玖冷笑不语,仅仅瞭了她一眼,便再次垂眸瞬也不瞬的看着雪蚕。 彼时,雪蚕胖乎乎的身子在那人的手臂上滚了一圈。 随着它的翻滚的动作,那黑衣人手腕处一凸一凸的东西似乎跳动的更加剧烈。 占小玖唇角泛出一抹得意的笑,望着雪蚕慢悠悠的动作,忍不住催促,“小白,你快点! 美味在眼前,你还磨蹭啥!” 也不知道是不是冰山雪蚕真的听明白了占小玖的话。 总之在她话音落定之际,雪蚕小白的动作果然加快了几分。 它后面半个身子不停的往前蠕动,冰山雪蚕的名字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随着它贴在那人的肌肤前进的动作,它所爬过的地方都被拖曳出一条冰沙般的冻痕。 呼吸起落间,雪蚕小白已经蠕动到手腕处。 它肉呼呼的小脑袋似是摇晃了两下,随后猛地沉身,一口就咬了下去。 雪蚕一口就咬破了肌肤,旋即便沉在那人的手腕处,半天也没抬头。 倏然间,占小玖急急上前,一把就捏住雪蚕的胖身子,“小白,先别吃!” 此时此刻,蓝雨柔已经无法用正常眼光去看待占小玖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竟然和一只雪蚕说话,还如此煞有介事的模样! 她如果不是疯子,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 奈何,占小玖这个疯子提起雪蚕之际,果然就看到一只深蓝色的蛊虫在雪蚕的嘴里堪堪蠕动了两下,旋即就直接嗝屁了! 若是别的蛊虫,占小玖可能还无法迅速的认出来。 但如此靓丽的深蓝色,在占小玖的脑海中,她何止见过一次两次。 迫心蛊! 夜胧月给她准备了一坛呢! 她能不认识嘛! 更何况,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蛊虫的时候,就是萧亦然暗中对她动的手脚。 没想到,又是迫心蛊。 她记得,迫心蛊十分罕见,即便是在以巫术盛行的辽郡,也并非是四处可见的平常玩意。 打从她看到这几个人手臂上的伤口之际,就能辨别出他们是中了蛊。 此时有了雪蚕小白的帮忙,她更加确信这些人应该是被人控制了,并且在事迹败露后,便被人催动了迫心蛊致死。 “这……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是不是父皇送给你的?” 此时,蓝雨柔并未多加关心已死的黑衣人到底是中了什么蛊。 相反的,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指尖上的冰山雪蚕,眼底一抹贪婪转瞬即逝。 占小玖目光锐利,随即瞥了一眼蓝雨柔,便将雪蚕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 她抬眸打量着蓝雨柔,不禁笑了,“咋地?你该不会是看到什么好玩意,就都以为是你父皇送给我的吧?” “你!占小玖,你少得意!别以为父皇送你这些东西,你就能为所欲为。 今日之事,你若是不给本公主一个交代,你就是辽郡的罪人!” 蓝雨柔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态度让占小玖讪笑不迭。 就连花楹都噙着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睇着她。 主仆俩两双眸子瞬着蓝雨柔,待占小玖将雪蚕收好后,忍不住与蓝雨柔对视,“和安公主啊,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病?” 蓝雨柔一时没听出占小玖的一语双关,不禁问道:“你什么意思,本公主才没病!” “没病?你确定?”占小玖挑着柳眉扬着唇,一抹讽刺的含义不言而喻,“既然你没病,那你这被害妄想症是哪里来的? 刚才你说让我给你一个交代,小爷我还想让你给我交代呢。 咋地啊,你真以为自己能和当初的长乐公主相比?出了事还想让天下人给你背黑锅? 你可别逗了。别说你现在没事,就算你现在有事,你凭什么以为小爷会成为辽郡的罪人? 别忘了,这一趟和亲之旅,我占小玖充其量只是个陪衬。 你们辽郡的国师还有辽郡的三公主都在列,你想兴师问罪,是不是也要找个合适的人选? 你以为小爷好欺负还是咋地啊?看见好东西你就想据为己有,你咋不上天啊!”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讽刺着蓝雨柔。 真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如果把蓝雨柔和蓝芷烟放在一起让她选择,那她宁愿投湖自尽。 辽郡出品的公主怎么都这个德行?! 要么是个骄纵的话唠,要么就是个自负爆棚的神经病。 都什么玩意儿啊! 占小玖对蓝雨柔的不屑没有半分的含糊。 花楹也跑到占小玖身边,一致对外的瞪着她。 转瞬间,蓝雨柔这才从占小玖的话中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她不禁神色一窒,刚要说话,却又被占小玖呛声,“和安公主,你可别小题大做。 你想兴师问罪,没人拦着你。不过你要是长眼睛的话,就仔细看看你的周围。 身在皇家驿站,你出事的第一时间,不是别人正是小爷出面救了你。 你别真以为救你是小爷的责任。 说句不好听的,救你是情分,不救你也是本分。 小爷要是早知道你这个德行,真特么还不如不救呢。 花花,走了!小爷的美梦都被打扰了。 还特么皇家驿站呢,连个普通的客栈都不如,还吹什么牛逼!” 占小玖骂骂咧咧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带着花楹就往柔香宫的殿外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蓝雨柔面色有些惊恐的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三个黑衣人,又抬眸看了看占小玖的身影,忙不迭的提着裙摆,边跑边喊,“占小玖,你给本公主站住!” 这尖锐的喊叫声传的老远,可占小玖的步伐却愈发的迅捷。 “小姐,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被误会啊?” 花楹跟在占小玖的身侧,一副谨慎又焦虑的模样。 闻此,占小玖步履不减,侧目睨了一眼花楹,笑道,“误会?打从咱俩出现在这的时候,就特么已经被误会了。 今个这事,根本就特么不是一场真正的刺杀。 你想想,咱们从凝露殿赶过来的时候,中间浪费了多少的时间? 凝露殿距离柔香宫将近百米的距离,连咱们都能听见蓝雨柔的喊叫,别人能听不见? 即便没听见,这柔香宫的附近怎么可能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是皇家驿站,可不是普通的猫窝狗窝!” 占小玖言辞犀利,口吻中似是还蕴含着淡淡的不悦和讥诮。 “啊?小姐,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花楹的一句询问差点没给占小玖气死! 她抬手照着花楹的后脑勺就给了一巴掌,贝齿厮磨,“废话,小爷要是早知道,哪会来趟这趟浑水!这不是后知后觉嘛! 尼玛,果然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小爷被算计了! 你大爷的,真特么不爽!” 占小玖嘀嘀咕咕的边走边说,可把身边的花楹给吓到了。 “小……小姐,你……你恋爱了?” 花楹惊恐的望着占小玖,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几个男子的模样。 夜胧月? 白卿? 凤桓? 云景? 到底哪一个才是小姐的恋爱对象? 闻此,占小玖脚步一个趔趄,脸色难看的望着被笼罩在一片清辉白雾下的琼楼殿宇。 她嘴角抽搐着,心头一万匹草泥马蹦蹦跳跳的呼啸而过。 她都说了什么! 花了个擦! 待占小玖回到了凝露殿后,流云已经像是一尊木雕一样,站在门口安静的等候着。 看到她们相携而回的身影,他默默地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花花,流云,你们都进来。” 回到凝露殿后,占小玖不由分说的将花楹和流云全部带入到大殿之中。 此时,凝露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占小玖坐在上首,眸子在花楹和流云的身上不停穿梭打量。 “小姐,什……什么事啊?” 花楹受不了占小玖一双灵动的眸子像是抽了筋一样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滑动。 而流云则依旧低着头,尽可能的不与占小玖对视。 “我睡觉的时候,其他人都去了哪? 从我醒过来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其他人呢?夜胧月,白卿,凤桓,还有萧亦然呢?都去了哪里? 你俩别说不知道,小爷我一个字都不信!” 占小玖一语中的,直接将花楹和流云想要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嘴边。 见此,花楹和流云面面相觑,两人的眼底都泛着同样的纠结之色。 这般,占小玖不等他们开口,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当然,流云和花楹对视之际,两人都默契十足的将之前在凝露殿后院带着占小玖腾空飞掠的事掩盖。 转念之间,花楹轻咳了一阵,似是为难的说道,“小姐……我们真的……” “花!花!”占小玖的口吻略带威胁,低低拉长的尾音令花楹不寒而栗。 “说实话。不然,你们两个谁都别跟着我!” 不得已,占小玖只能故意说狠话吓唬这两个犊子。 从柔香宫回来时,她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皇家驿站等同于京城之外的皇宫,可竟然途中没看到任何守卫的人。 最蹊跷的是,近日鲜少会离开的夜胧月都不见踪影。 这情形要是说没发生什么事,打死她都不信! 面对落下狠话的占小玖,花楹和流云顿时一怔。 沉默良久后,花楹趋步上前,嗫嚅道,“小……小姐,是……听说未凉城外在申时一刻之际,城外有兵马靠近,所以……” “城外有兵马?是不是我爹的?” 占小玖突然听到花楹的解释,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爹和铁面叔的兵马本来距离未凉城就不远。 如果未凉城真的被包围,难道是老爹不顾她当初的交代,最终还是来了? 占小玖的心头蔓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脸色难看的瞪着花楹,“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 说话间,占小玖已经起身作势往外走去,而花楹则连忙拉住她的袖管,安慰道:“小姐,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而且……而且夜宫主也说了,让我们在皇家驿站保护你的安全!” “夜宫主?你们俩的主子是谁,这么快就忘了? 他夜胧月算个毛毛的,既然他说的话你们俩这么听之任之,以后别跟着我了!” 占小玖心乱如麻,根本没时间去理会花楹和流云的用心,直接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花楹泫然欲泣的看着占小玖的背影,瞪着流云,低吼道:“流云,现在怎么办啊? 小姐生气了,她不会真的不要我们了吧!” 流云哀怨的摸了摸额头,“算了,先跟上再说吧。 这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城楼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说不定并不是王爷的人马呢!” 占小玖步履匆匆,眨眼间就已经跑出了皇家驿站。 时至夜晚,街头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比白日的喧嚣。 占小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提着衣袂就往城楼方向跑去。 千万别是老爹的兵马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这段日子在辽郡内所做的事,就前功尽弃了。 “小姐,小姐你等等!” 身后是花楹不停的呼喊,即便他们用了轻功内力,也始终无法追上占小玖。 这一刻的占小玖,就像是发狂的野袍子一样。 她心里焦灼和担忧的全是老爹的安危。 她才不管是不是夜胧月的安排,她也不想顾忌那么多人情世故。 眼下,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千万不能让城外的兵马在未凉城内引起/骚乱。 她有她的决策和计划,如今她已经不止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她必须要阻止。 城楼越来越近,而双眸焦灼的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城楼之上的烽火台,已经点燃了昭示着被侵犯的战火。 第221章 兵临城下 奔跑至城楼下,占小玖抬眸望着点燃了无数火把的烽火台。 她忽然间感觉自己无比的渺小。 浑厚古旧的城楼在浓郁夜色中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 而仰头看着这一切,占小玖却忽然察觉到她的力量是何等的微乎其微。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战尸荒野的画面。 可以想象,若是老爹真的出兵辽郡的话,两国交战,她又有什么能耐去阻止? ‘忠义王近来多有险境,虽能逢凶化吉,但血光之灾必不可免。’ 当初墨瑶欢对占小玖所说的话也适时的浮上心头。 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之下,占小玖强迫让自己镇定。 她深深的吐息一瞬,顾盼四周后便看到城楼一侧的台阶。 她平缓了心里的焦躁,抖了抖衣袂,凝神静气后,缓步而上。 台阶呈两两相靠的布局,占小玖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跳也加快了一分。 当她上了第一层台阶之后,转过拐角,顺着夜空瞭望而下之际,顿时脸色微凝。 站在城楼台阶半腰的位置,她也终于清楚的看到城楼之外,那遍布在周围举着火把长枪匹马的军队正摇旗赫立。 占小玖蓦地呼吸一窒,来不及多加思考,提着衣袂便往城楼最上方跑去。 她看见了! 城外兵马的旗帜,清晰的倒映着两个大字,崇明! 帅爹,你这是要干毛啊! 还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占小玖急切的脚步声在喧嚣的城楼上显得那么不清晰。 眼看着距离顶层烽火台只剩下最后十几级台阶,占小玖的喘息都凝重了几分,不由分说的加快了步伐。 只是…… 眼看着她就要跑上台阶,出现在烽火台上时,陡然间在辽阔的夜幕中有一抹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落定在她的眼前。 月辉星银,亘古绵延。 占小玖步伐一顿,望着眼前衣袂在周身簌簌翻飞的男子,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夜……唔……” 待她回神,正要开口,眼前挡住她去路的夜胧月却伸出一指点住了她的红唇。 “嘘……” 他傲岸如松,冷然清凉,那无波的暗眸在睇着占小玖之际,轻轻滑过一抹涟漪。 占小玖惊了! 她软腻的唇瓣上能清晰的体会到夜胧月指尖的粗糙。 心漏跳了一拍。 “你……” 占小玖微微后仰,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一次想要开口询问,夜胧月则动作凌然大气的搂住她腰身,脚尖点地,气沉丹田,眨眼间便带着占小玖闪离了城楼台阶处。 被夜胧月揽入怀中,占小玖已然没有多余的心思。 他们两个之间的亲昵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 更何况,眼下她所有的心事都扑在城外的崇明军队上,根本不可能会有时间去体会心头的躁动。 “别说话!” 夜胧月将占小玖按在怀里,他魅然的身影穿梭在黑夜中,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辨。 就连占小玖都只能感觉到耳旁不停呼啸而过的凉风,却无法看清楚周遭的事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占小玖几乎快没有耐性时,夜胧月已带着她飘然落地。 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占小玖这忽上忽下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的平稳。 她堪堪推开夜胧月,仰头正想质问,却忽地被眼前的场景多骇。 “这……这哪儿啊?” 占小玖愣愣的打量着周围,第一眼看去,觉得有几分古怪。 可当她冷静后仔细观察一番后,不免惊讶,“这……是城外?” 她询问着,同时举目望着夜胧月。 她的目光不期然的撞进夜胧月幽深如潭的暗眸中,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还算聪明!” 夜胧月给出了答复,只是说话的口吻让占小玖差点没上前咬他。 会说人话不! 占小玖悻悻地剜了一眼夜胧月,随后望着周围愈发熟悉的幽幽密林,转身抱着一棵树,就开始往城楼的方向看去。 “夜胧月,你怎么会在城楼上?那些兵马,是不是我爹的?” 此时,占小玖所出现的地方,正是当初她带着凤桓等人抵达未凉城外时所停留的郊外密林。 她没心情去询问夜胧月为何带她来这里,她更加关心的事,老爹到底在哪呢! 少顷,夜胧月伸手拢了一下占小玖后颈有些凌乱的发丝。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醇浆般的嗓音低沉幽幽,“并未见到你爹,不过的确有一个你的熟人!” “谁?” 占小玖抱着树干猛然一回头,眼前是夜胧月那张放大的面具脸。 她也根本没想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让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把他的头发给吹飞了。 这炒蛋的日子…… 占小玖忍不住暗中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夜胧月绯色的薄唇,竟有点口干舌燥。 她暗自恼怒着,而夜胧月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变化,随即低柔的开口,“凤桓说,带兵而来的人,名唤铁面!” “铁面?是铁面叔吗?” 得到夜胧月的回答,占小玖整个人都燃了。 如果真的是铁面叔的话,她想她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了。 “他们和未凉城胶着多久了?铁面叔有没有说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闻声,夜胧月剑眉微挑,“暂不清楚!” 占小玖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 “那你们这么多人在城楼上对峙这么久,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占小玖的反问让夜胧月的眸子中泛起了兴味的精光。 他负手而立,面对着丛林外驻扎的崇明大军,不禁笑道,“既然你这么能耐,不如你去问问!” 这话,不好听,但却恰恰合了占小玖的心意! “我问就我问!今个小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说一不二的占小玖伸手在自己的腰带上整理了一下,随后昂首阔步的就要走出丛林。 下一刻,她脖领子一紧,迈出去的步伐再次被夜胧月也拉着脖领子拽了回去。 “你就想这么出现?那估计不等你看见铁面,就已经被那些兵马给乱箭穿心了!” 占小玖望着夜胧月横眉冷对,但却哑然。 她发现,自己只要和夜胧月在一起,头脑就变得混沌不堪。 聪敏的智商,你快点占领高地吧! 夜胧月看着占小玖一张拧巴的小脸,不由分说的轻笑了一声。 他似是心情不错,低低的说道:“本宫带你去!” 占小玖瞠目结舌,还来不及问他一句‘什么时候血月宫的宫主也关心国家大事了’就再次被他狂妄的手腕揽入怀中,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飞行之旅。 占小玖窝在夜胧月的怀里,小脸上非常明显的刻画着什么叫‘生无可恋脸’! 她觉得,夜胧月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这特么不是个好现象啊喂! 只是,这一刻的占小玖的确忽略了为何夜胧月会对崇明辽郡的邦交如此尽心尽力的原因。 随着夜胧月精湛的内力和无人能及的轻功帮助下,几乎是几个呼吸,占小玖就感觉到周遭不同于丛林的冷肃气氛。 “到了。” 夜胧月低头对着怀里的占小玖说了一句,而后两个人的身影在夜胧月黑色的斗篷下巧妙的隐匿在几匹骏马之后。 占小玖从夜胧月的怀里跳出,顺着火光看去,果然就见一身戎装的铁面,胯下赤龙宝驹,腰际佩剑三尺,身形挺拔傲岸的立在兵马的最前方。 占小玖抿了抿嘴,悄悄上前两步,借着黑暗隐藏着,正想要偷偷靠近铁面时,身侧的骏马似是受了惊,忽地嘶鸣阵阵。 如此,占小玖略惊,回眸寻找之际,发现了一个炒蛋的事实! 夜胧月这犊子,竟然不见了! 尼玛! 多么痛的领悟! “什么人胆敢在此作乱,出来!” 骏马的嘶鸣刹那间就引起了/骚乱,周围不知谁喊了一声,倏地就引的不少士兵举着火把和长矛慢慢靠近…… “什么人胆敢在此作乱,出来!” 骏马的嘶鸣刹那间就引起了/骚乱,周围不知谁喊了一声,倏地就引的不少士兵举着火把和长矛慢慢靠近。 占小玖举步维艰,但她神色依旧镇定自若。 顾盼四周之际,便察觉到不少人已经举着火把渐渐逼近。 她撇撇嘴,心里暗暗诅咒了一番夜胧月,旋即挑着眉睇着他们,清了清嗓子,道:“小爷来找人!” 说话间,占小玖的周围已经被不下二十人的士兵团团包围。 她言毕,人群中顿时有人嗤笑,“你这黄毛小子,赶来崇明军营找人,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没错!说不定她是敌军派来的歼细呢!” “对,把她拿下!” 一群士兵叽叽喳喳的在占小玖耳边咋呼着,听得她尴尬癌都要犯了! 她的穿着哪里像个黄毛小子? 她什么时候是敌军派来的歼细? 尼玛! 有没有脑子啊! 占小玖拧眉打量着周围,透过人群的缝隙她仿佛看到铁面叔冷峻着脸仅仅看了一眼,旋即就再次望着未凉城的方向,时刻备战。 此情此景,占小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明显能够看出这些士兵对着她举着长矛,那气势就好像要将她捅成马蜂窝似的。 这下,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小脸一凛,冷眼睇着周围的士兵,清脆婉转的声线飘柔而出,“小爷来找人,不想死都给小爷让开。” “嘁,这黄毛小子还喘上了!” “兄弟们,一起上,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崇明大军的威……威……” 威力两个字来不及完整的说出口,结果那名口粗狂言的士兵就眼歪嘴斜的摔在了地上。 “嚯……” “这……这小子会巫术!” 二十几名士兵一见自己的兄弟倒下,纷纷望着他不停抽搐的脸颊却步。 战场上见真章。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占小玖不过对那人偷偷丢了一些麻痹面部神经的药米分,结果这群二百五就吓成了二傻子! 幽幽叹息一瞬,占小玖站在中间望着他们一一看去,笑了,“怎么?不是说要让小爷看看你们崇明大军的威力么? 来啊?赶紧的,别让小爷等太久,这漫漫长夜,小爷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占小玖猖狂的表现出对他们的蔑视。 然而这等事关生死的情况,这些士兵之前的狂态此时全然殆尽。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手中的长矛一进一退,在手中乱比划着,就是没人敢上前和占小玖一较高下。 见此,占小玖直接失去了耐性。 她冷哼一声,小手将身侧被夜风吹到胸前的飘带执起,唇角颇为玩味一笑,“要是都不上的话,那就给小爷让开!” 话落,占小玖便旁若无人的举步走向骑着赤龙宝驹的铁面叔的方向。 说来也怪,许是那名士兵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引起了其他人的戒备。 所以他们各个神色恍惚的望着占小玖,手中长矛不曾放下,但却不自禁的随着她的步子移动。 没人上前阻止,却依旧将占小玖包围在中间。 如此,占小玖就像个小太阳一样,走在人群的中央,两侧的士兵则举着长矛亦步亦趋。 那架势,远远地看去,还以为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那边是怎么回事?” 终于,这样的情况引起了铁面的注意。 他胯下赤龙宝驹,所以视线极佳。 可由于被众人包围着,所以他也只能看到一个圆形的队伍正在向着他的方向靠近。 铁面开腔询问,他身边的副将立马调转马头,“将军,待末将……” “等等!” 铁面抬手阻止了副将的动作,目光灼灼的睇着愈发趋近的队伍,眼底一抹狐疑闪过。 “将军,该不会是辽郡派了来使?” 副将的话让铁面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冷哼嗤笑,“哼!有来使又能如何! 今个若是不将小玖丫头交出来,老子踏平他未凉城!” 铁面铿锵有力的话如惊雷般震慑四方。 甚至连被人包围的占小玖也似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这样吗? 可千万别告诉她,铁面叔带兵前来,是为了她! 尼玛!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乌龙啊! 占小玖心绪翻飞,步履加快。 直到距离铁面不过十米距离后,她柳眉颦蹙,看着眼前挡住了她视线的士兵,不禁唇角轻笑,藕臂轻抬。 她这动作一出,挡在占小玖身前的士兵立马做鸟兽散。 有的人嘴里还喊着,“快让开,他要用巫术了!” 巫你大爷! 占小玖的藕臂轻扬顿在空中,待眼前豁然开朗后,她眯着凤眸,笑意盎然的对着前方挥挥手,“嗨,铁面叔!好久不见!” 不到十米的距离,加之火把的映衬,铁面清晰的看到占小玖笑容满面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浑身一抖,甚至顾不得将军的威严,堪堪从宝驹滑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边跑边说,“小玖,是不是你啊?” 暗红色的火把光芒照亮了一方天地。 但铁面仍旧不敢置信的匆匆跑来,他目光噙着焦急,步履都略显凌乱。 占小玖见到铁面这等表现,立时鼻头发酸。 这位帅爹身边最为可靠的男子,竟然会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色,占小玖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铁面,她深知能够让铁面叔不惜暴露兵力前来,这背后一定是帅爹的意思。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凤眸内倒映着铁面的身影,“铁面叔,是我!小玖。” 她给出了回答,而铁面也恰逢其时的站定在她的面前。 彼时,铁面撑着眸子,在占小玖的身上不停的打量着。 看了好半饷,他才呼吸急促的问道,“小玖丫头,你有没有事? 你放心,铁面叔这次来就是给你报仇的,你告诉铁面叔,到底是谁把你抓去辽郡的?” 一听这话,占小玖愣了。 她眨了眨眸子,一脸的呆滞,“铁面叔,谁说我被抓到了辽郡?” 闻声,铁面神色一厉,“哼!这还用说,早在我得知探子来报,说你身在辽郡皇宫之时,这次大战就在所难免。 走,我们去营帐详谈,这一次老子一定要让辽郡悔不当初!” 铁面根本来不及去观察占小玖的表情和语气。 他不容置疑的拉着占小玖,直奔队伍中后方的军营作战大帐而去。 占小玖懵逼的跟在铁面身边,一颠一颠的蹦跶着。 事情……大条了…… 怎么辽郡里还有铁面叔的探子啊! 这特么什么节奏! 少顷,占小玖随着铁面入了营帐,丢下外面一脸痴傻的士兵。 尤其是之前将占小玖包围的众人,面面相觑的瑟缩着。 “她……她她她……她是占大小姐?” 不知谁支支吾吾的指着营帐说了一句。 接下来,安静且窒息的空气中,便像是开了锅一样。 “我天,占大小姐有这气势?” “不对啊,我听说她不是个傻子吗?” “这怎么可能啊!占大小姐还会巫术呢?” “咳咳咳,这……发生啥事了?” 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的不可开交时,之前被占小玖洒了药米分的男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 此时他的五官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神还有点不明所以。 所有士兵纷纷侧目,顿时一阵哀嚎。 “嗷嗷嗷,是谁说她会巫术的啊!” “完了!咱们刚才是不是骂占大小姐了?” “好像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帐门口跪着请罪去吧!” 另一边,占小玖和铁面入了营帐后,来不及打量里面简单的布置,就听见铁面冷声强硬的问道,“小玖丫头,你别怕。告诉铁面叔,到底是谁对你下了手。 有铁面叔给你撑腰,还容不得他辽郡放肆!” 占小玖踱步走到铁面身畔落座,颇有些为难的扶额,踌躇了片刻,才讪笑的说道,“铁面叔,这……好像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222章 起飞吧 占小玖踱步走到铁面身畔落座,颇有些为难的扶额,踌躇了片刻,才讪笑的说道,“铁面叔,这……好像是个美丽的误会!” 闻声,铁面不禁收敛了几分硬气的口吻,“小玖,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你放心大胆的告诉铁面叔,不用怕,说出来!” 占小玖一脑袋黑线的低头叹息,她怎么觉得铁面叔是个如此合格的阴谋论者呢! 她怕个毛毛啊! 辗转思忖了片刻,占小玖决定换一种方式和铁面沟通。 她轻咳一声,不答反问,“铁面叔,我爹呢?” “王爷?他早就回京了!在你离开的第二日,王爷就接到小皇帝的传唤,于当日下午就启程回去了! 本来我以为一切就此尘埃落定。哪知道王爷在中途遇袭,而且等他回到京城后,才知道你并未归去。 是王爷暗中给我传信,担心是辽郡的埋伏,怕你身陷险境,这才让我在崇明边界和辽郡未凉城附近搜查你的下落。 我本不敢抱太大希望,结果没承想据探子回报,你竟然真的在辽郡出现过。 所以今日我便直接代军压境,本想着将未凉城攻破,给辽郡一点颜色看看。 哪知道你这丫头竟然也如此巧合的在未凉城中,真是老天有眼啊!” 铁面的解释并未给占小玖太多的感触,此时此刻她脸色发白,贝齿紧咬着红唇,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铁面的一句话,‘王爷在中途遇袭。’ 与此同时,便是墨瑶欢当时所说的那句,‘王爷必有血光之灾!’ 应验了! 竟然真的应验了。 占小玖手脚冰凉,浑身都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中,她能感觉到连自己的呼吸都冷凉非常,好不容易克制住心慌,她抖着声音问道,“铁……铁面叔,我爹……他还好嘛?” 闻声,铁面面色一滞,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着哈哈说道,“小玖啊,王爷很好。你……不必担心!” 这话,连占小玖都不相信。 她如何听不出铁面叔口吻中隐而不明的晦涩。 占小玖僵硬的扯着唇角,“铁面叔,我爹到底怎么样?” 铁面眼神微闪,余光觑着占小玖紧绷的脸蛋,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叹息,“小玖,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王爷焦急于你的安危,所以也并未多说他的病情。 只是,我听说……听说王爷此次伤情并不乐观……” 铁面叔的话,让占小玖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她不停的以吐息调整剧烈的心跳,口吻愈发低沉,“暗下杀手之人,查到了吗?” 闻声,铁面无奈的摇头,“据说,对方在重伤王爷之后,便销声匿迹。 这事已经过去将近十日,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若不是担忧王爷的情况,我也不会如此冲动的带兵而来。 小玖,其实……其实你也不必太多担心。我所说的这些,也都只是听说的而已。 说不定王爷并没有什么大碍,眼下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铁面见占小玖的脸色愈发苍白,不由得心生不忍,话锋一转便安慰了几句。 但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能够给铁面传信的人,必定都是帅爹身边的亲信。 而他自己也说了,如此焦急的想要找到她,怕是不仅仅想要确定她的安全,而是…… 占小玖不敢放任自己想下去。 她也无法想象,如果帅爹真的熬不过去,她会怎么样! “铁面叔,我真的没事。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未凉城,此事说来话长。 这样吧,一会你随我入城,一切听我的便可。 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便启程回京。 铁面叔,千万不要冲动,如今我爹重伤未愈,此时万万不能引起战争。” 占小玖的言辞犀利,且双眸内炯炯如星。 铁面不禁诧然的望着占小玖,似是想要问些什么,但转念间,强压下心头的顾虑,重重地点头道,“好,小玖,既然如此,那我们事不宜迟。 只要你说没事,那铁面叔就相信你。” 占小玖感念的垂眸,“铁面叔,谢谢你。这件事容我稍候再向你解释!” “好!” 一番商量过后,神色难掩凝重的占小玖便和铁面双双走出了大帐。 待拉开门帘时,占小玖刚迈步而出,不禁又被眼前的场面给震慑了一瞬。 “你们在干什么?” 占小玖举目望着大帐门外跪了满地的士兵,一时间毫无头绪。 身后的铁面徐步走来,站在她身侧时,也对眼前的一幕颇为惊讶。 “都跪着干什么?起来起来,都去准备一下,今夜撤兵!” 铁面说完,跪在地上的士兵依旧一动不动。 见此,铁面拧眉,正要开口怒骂时,占小玖却不免扬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随着占小玖开口,铁面一愣,连忙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凝神片刻才发觉到跪了满地的士兵后方,竟有一个黑衣男子傲然而立。 那么一瞬间,铁面心头大骇。 这男子,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威压和窒迫感,他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头热血澎湃。 再看占小玖的神色,显然与此人是故交。 铁面难掩惊讶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什么时候小玖竟认识这等厉害的人物? 彼时,占小玖的对面,恰恰是之前悄无声息离开的夜胧月。 他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无怪乎铁面难以察觉。 而听见占小玖的询问,夜胧月隔空不语。 却在周遭无比静谧时,衣袂素素翻飞罡气破风的闪现在占小玖的身前。 就那么眨眼的光景,他几乎以光速袭来。 铁面心头的惊悸愈发难言。 “等你!” 夜胧月似是心情不错,挑眉莞尔的轻喃的一句。 闻声,占小玖一阵恶寒,斜睨着他,没好气的丢下一句,“有能耐你走了就别回来啊!” 这等如同情人间斗嘴的情形,看的铁面一愣一愣的。 艾玛! 这什么情况啊! 王爷知不知啊? 他记得之前王爷对妙手神医公子凤青睐有加吗? 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公子凤吧! 铁面的心情难以言喻,只觉得眼前的占小玖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和惊讶。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尤其是在他略略的打量了自己周围的士兵时,这才察觉到他们各个面色如土,好像是被人给定住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铁面更加难以自拔的将视线凝聚在夜胧月身上。 眼前跪在地上的士兵少说也有上百人。 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暂的时限内就将他们所有人都定在此地? 即便是曾经叱咤沙场的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无声息的控制住所有人! 这男人,到底是谁?! “走吧,若是再不回去,萧亦然就要亲自出马了!” 夜胧月的解释让占小玖的脸蛋泛出了轻蔑之色,“他想表现,也得看看小爷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铁面叔,一起吧。辽郡的国师他们都在烽火台上呢。” 闻声,铁面怔怔的点头,正要趋步上前,又立马浑身一抖,“等等,他们……” 铁面随手指着跪在地上的近百名士兵,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 占小玖不甚明了,不免望着夜胧月,“内什么,这是你下的手?” 夜胧月唇角微扯,宽大的镌金袖管在铁面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对着士兵的方向蓦地甩出一道迫人的罡气。 那罡气如笼罩穹宇般恢弘强硬,几乎将百米内的劲草都吹得弯了腰。 说时迟那时快,在夜胧月随手甩出的罡气打在众人身上后,顿时大帐周围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哎哟,我的腰……” “嗷,我的波棱盖儿啊……” 铁面的嘴角抽搐的都快歪了。 娘比的,这什么手腕,太特么强悍了吧! “铁面叔,你跟着我们,咱们烽火台上见。” 占小玖匆匆对着铁面丢下一句,下一刻就自动自觉的走到夜胧月身边,小手往他的臂弯一挎,对着未凉城的烽火台努努嘴,不咸不淡的吩咐,“事不宜迟,起飞吧!” “事不宜迟,起飞吧!” 铁面一听见占小玖的话,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待他回神,眼前登时就觉得一阵朔风袭面,眨眼间占小玖和夜胧月的身影早已出现在百米外。 铁面幽幽的叹息,不由得感叹占小玖身边真是人才辈出。 他屏气凝神,回眸略略的瞬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士兵,颇有些无奈的挥手,“别愣着了,还不赶快去准备!” 士兵们恍然大悟般,面面相觑后,终是有人声细如蚊呐的支吾道:“将军,那……真的是占大小姐?” 铁面咬牙瞪眼,“废话!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话落,铁面气沉丹田,眨眼间也迅速的飞身而去。 徒留一地的士兵恍惚着,惆怅着。 * 城门烽火台上,半数的未凉城驻军都已严阵以待。 他们各个目色如虹,睇着城外几十里外的崇明军队,不禁摩拳擦掌着。 “国师,不如由我方率先雷响战鼓,这样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身为萧亦然身边的首席太监王日,他一脸杀气的瞪着城外,口吻恨恨的说道。 闻声,一袭青灰素袍的萧亦然宛若月下柳仙般遗世独/立。 他狭长的眸光定在某处瞬也不瞬,陡地听到王日的话,轻缓的摇头,“不急!” “国师……” 王日似是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萧亦然抬手打断。 而站在他身后的蓝芷烟则小心谨慎的睇着萧亦然的身影,脸蛋上也泛着凝重的神色。 烽火台上众人聚集,在另一侧的地方,白卿和凤桓面色无畏的靠在弓形墙壁上望天闲聊。 相比之下,未凉城众人一副大敌当前的神色,倒是将气氛烘托的愈发紧张。 “王日,派使者……” “慢着!” 少顷,在如此胶着的情况下,萧亦然终于拧眉侧目对王日开口,然而话音未落,从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则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 闻声,萧亦然的眸光微闪,而凤桓和白卿也不禁双双对视一瞬。 包括王日也是面色一紧,阴沉沉的目光不停的在周围打量,却始终不见其人。 簌簌的衣袂声落入耳中,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去…… 眼前,占小玖一袭紫衣宛若午夜精灵般挽着一卷金丝黑袍的夜胧月缓缓从天而降。 他二人神色几乎一致,眼底的狷魅和狂傲如出一辙。 占小玖的紫衣与夜胧月的黑袍‘如胶似漆’的卷裹在一起,明明外表相差极大的两人,却在此刻看起来那么般配融合。 落定时,随着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占小玖也放开了夜胧月的臂弯。 她徐步而来,小脸上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待站定在不动声色的萧亦然面前时,她笑着说道,“萧国师,这大半夜的劳你如此兴师动众,看来是我的不对了!” 言毕,萧亦然不语,蓝芷烟却匆忙上前,“小玖妹妹,此话怎讲?这怎么能怪你呢?” 不明所以的蓝芷烟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说完还不忘打量着萧亦然,生怕他会因此而责难占小玖似的。 占小玖对着蓝芷烟浅浅一笑,借故上前一步,拉开了她的纠缠,再一次看向萧亦然时,解释道:“其实,今晚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不知萧国师可愿意听我一言?” 萧亦然眸光微眯,仔细的睇着占小玖说话的神色,好半饷才将将扯动薄唇,“愿闻其详!” 见此,占小玖沉沉的吐息一瞬,顾盼四周后,讪笑道:“稍等片刻,片刻!” 等?! 等什么?!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潜台词! 彼时,没人知道占小玖到底要做什么! 也没人知道她此举有什么含义! 包括未凉城的驻军在看到她出现后,所有人脸上的戒备神色不减反增! 城外有崇明的军队临下,而这位占大小姐又是崇明手握重兵的忠义王之女,他们不得不防。 “呼……” 忽地,在静谧的周遭似是传来一声疲惫的喘息。 占小玖眼眸倏尔一亮,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开口就说,“铁面叔,快来!” 萧亦然的目光顺着占小玖的视线略去,当触及到跃上城楼的铁面后,瞳仁一紧,却依旧不动声色。 这个人,他若是没看错,应该就是带病而来的崇明军队的统领。 铁面好不容易喘口气,结果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见占小玖扬着声音对他招呼了一句。 由于急切,铁面健硕的身形一个趔趄,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喟叹之后,便昂首阔步的走向占小玖。 “铁面叔,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辽郡的萧国师!你应该听过吧!” 这话说得,不禁让旁人一阵汗颜,就连铁面都堪堪忍住了笑意。 他面色冷厉,威武不屈,铁骨铮铮的睇了一眼萧亦然,微微点头,“原来是萧国师,本帅有礼了!” 占小玖咧着嘴一笑,看向萧亦然时,转手介绍道:“萧国师,这位是我爹忠义王手下的第一大将,无敌铁面!” 无敌铁面? 什么鬼! 听到占小玖的介绍,连铁面都不禁抖三抖。 这丫头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就这么随意给他安排名号,真的好嘛?! 万一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削他?! 当然,想过想,铁面仍旧记得占小玖之前跟他说的话。 所以他并未否认,仅仅是自谦的垂眸,唇角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 在占小玖看来,铁面叔好像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那就这么定了! 萧亦然听到铁面的名号时,眼底泛出一抹诧然。 虽转瞬即逝,占小玖还是清晰的捕捉到。 站在铁面的身前,萧亦然与他隔空对望。 谁都不曾多言,却仿佛在暗中估量着对方的实力。 占小玖也不急,闲适从容的任由他们发挥。 须臾而后,萧亦然神色微哂,睇着铁面轻笑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铁面战将,萧某有幸!” “萧国师,相信今日让诸位如此严阵以待,应该就是因为铁面叔带病而来的事。 其实,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铁面叔之所以会带着大军前来,目的就是为了护送我们回崇明。 有了当年长乐公主的前车之鉴,所以此次崇明对和亲一事格外慎重。 只是铁面叔担心迟了会再次发生变故,所以才来不及打声招呼便带着大军压境。 相信萧国师明察秋毫,一定会理解铁面叔的良苦用心的吧!” 占小玖抑扬顿挫的口吻掷地有声。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大军压境这等事关两国存亡的事情给化解了。 另一畔,凤桓和白卿心跳突突的,就这么望着睁眼说瞎话的占小玖,感觉果然人与人是有差距的。 她还真有能将黑说成白的能耐! 带着几万大军压境,就是为了护送邻国和亲公主回国? 尼玛,这种借口傻子会相信吗?! 不过,不管白卿和凤桓信不信,反正此时与占小玖对视的萧亦然却是轻扬剑眉,似是及其惊讶的反问:“哦?竟是如此?” 占小玖点头如捣蒜,“当然!萧国师如果不相信我没关系,不过我家铁面叔声名在外,他铁骨铮铮的一代战将,既然敢带兵阡来,又愿意出现在这里像你解释,总归他是不会说谎的,国师觉得呢?” 聪明的占小玖并未直面回答萧亦然的话,反而将问题再次抛了回去。 这下,萧亦然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他沉默着,而几个呼吸之间,他身后的王日有些看不过去,不期然的走到他耳畔,低语了什么。 占小玖拧眉,没好气的瞪着王日。 心想着,这孙子可别坏她好事,不然就别怪她迫心蛊多的用不完! 也不知王日说了什么,萧亦然唇角的笑意逐渐僵硬,直到他听完所有,举目抬首,看着占小玖时,语意不明的说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座可否问一句,此次铁面战将所带来的大军数量,有、多、少!” 萧亦然神色的变化似乎在占小玖的预料之中,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剪刀手,“不多不多,才区区两千!” 第223章 睁眼说瞎话 占小玖比划着剪刀手,“不多不多,才区区两千!” 噗…… 她说完,烽火台的不少人立马就喷了! 区区两千人?! 骗鬼呢这是! 这位占大小姐难道真以为他们眼瞎?! 城门下,那乌泱泱黑漆漆的大军,只有两千人? 若真的只有区区两千人的话,怎么可能会压境长达十几里路?! 谁还没个探子咋地?! 早在大军压境时,未凉城就已经偷偷派人前去侦查过了! 诚然,撒谎不脸红的占小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已练就的驴火纯情。 她见大家一副嗤笑不屑的样子,小脸一绷,口吻低沉,“怎么?你们以为小爷在开玩笑? 铁面叔,你来说,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这下,铁面萎靡了! 虽然他面色无恙,实则早已经开始火烧火燎的闹心了! 这姑奶奶瞪着眼珠子骗人,她哪来的自信啊! 可占小玖之前的话恰在此时又漫上思绪,铁面一脸正色,完全向占小玖看齐,张嘴就扒瞎,“没错,本帅的确只带了两千人!” 死就死了! 反正他也压根就无惧辽郡这蛮夷之地! 大不了一会打起来,他放点水,少杀几个人就是了! 铁面的话音一落,这下烽火台上顿时鸦雀无声。 至少,在烽火台其他人看来,占小玖能睁眼说瞎话,可这位崇明的铁面战将总不会撒谎吧。 众人看着铁面,随着他说完,又有不少人往城外瞄了一眼。 难不成,他们都看走眼了? 莫非,城外黑压压的人群,有一大半都是……木头?! 尼玛! 心塞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不理会其他人的表现,此时萧亦然却幽幽笑了,“如此说来,铁面战将带兵压境,的确是为了护送和安公主回京了?” 铁面点头,“那是自然!” 占小玖无比欣慰的叹息,也帮腔道:“萧国师不必不信,反正这一路你都要跟着我们一同前往京城。 至于铁面叔带兵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有眼睛,总能看个明白的。 当然,如果萧国师心有怀疑,不打算与我们同路的话,那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三公主会跟我们在一起,她是你辽郡的公主,总不会偏帮我占小玖说话的吧!” 这一刻,占小玖充分利用蓝芷烟对她的信赖,正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她刚说完,蓝芷烟立马不落人后的跑上前,十分亲昵的挽着她的臂弯,忙不迭的点头,“国师,本公主能作证,小玖绝对不是那种挑起战争的人! 相反,本公主倒是觉得她有情有义。这次二皇姐能去崇明和亲,这功劳也非小玖莫属! 你看连铁面战将都亲自前来解释,这事摆明了就是误会,国师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蓝芷烟有胸无脑,却恰恰随了占小玖的意思! 此时,萧亦然依旧噙着复杂的眸光在占小玖和铁面的身上徘徊着。 而在此刻,他身后的王日眸光忽而一闪,似是看到了什么人,微微低头颔首之际,便自以为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中。 对于这样的情况,占小玖全部看在眼里,却选择静观其变。 结合眼下烽火台上的情况,她倒是能够理解,为何皇家驿站内半个护卫都看不见。 闹半天是都被调遣到烽火台来了。 王日退开后,萧亦然静默了良久。 不多时,他幽幽的抬眸看着占小玖,唇角微扯,语气低慢,“既然是误会,那便好。 罗副将,撤兵。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宣扬,若有人借此想挑起两国纷争,本座定然严惩不贷!” “是,国师,末将领命!” 随着萧亦然一声令下,盘踞在烽火台上的城中驻军很快如潮水退去。 他们心中有惑,却没人敢开口问上一二。 毕竟在他们眼中,萧国师有绝对的权利能够左右这一切。 占小玖打量着蜂拥而退的城中军,心里的大石总算的落了地。 只是转念间,她眼底漫上了无限的担忧和焦急,却垂下眼眸,巧妙的敛在眼底深处。 帅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多谢萧国师体谅,今天造成这样的乱象,实在是抱歉!” 占小玖垂眸说着违心的话,许是她目光低垂加之语气低浅,让萧亦然的脸上闪过一抹玩味。 他只是没想到,占小玖会当真有如此的自知之明。 萧亦然怎么会想到,占小玖突然间变得沉闷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想到了占凌风而已。 与这次险些造成的战乱情况,根本没有半毛的关系! “占大小姐言重了,和安公主能得崇明如此爱护,本座相信陛下也会深感欣慰!” 萧亦然说着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而占小玖趁热打铁,话锋一转,道:“萧国师深明大义,实乃辽郡之福。 不过,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误会,所以我决定今晚便启程。 和亲一事不能再耽搁,否则夜长梦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在无法预见!” 闻声,萧亦然正要开口,烽火台的另一侧却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但见王日步履匆忙且神色凝重的跑来,举目和萧亦然对视时,见他眸光一眯,王日这才察觉到自己过于情绪外露。 他连忙想要收敛面色的焦急,但已是为时已晚。 萧亦然斜睨着站定在几步之外的王日,见他有口难言,不由得对占小玖点头,“占大小姐,请稍候!” 王日乃是萧亦然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 此时他会有此种表现,让萧亦然的心里顿时泛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他走到王日身边,随着他的几句低语后,萧亦然的双眸中登时闪过一抹惊人的杀气。 可毕竟是萧亦然,他很快就将一切隐去,若无其事的对着王日挥挥手。 再次转身面向占小玖时,他说道:“既然占大小姐如此顾全大局,那本座也不好多加阻拦。 若你们打算今晚便出城的话,本座即刻命人打开城门,护送你们离开。 只是,本座还有一些事,需立刻回京去处理,这路上怕是不能护送和安公主。 如此,只能麻烦占大小姐代为照顾,回京之后,本座定会将一切如实禀报,相信陛下和娘娘也会对占大小姐感激在心的!” 此时的萧亦然真真切切的让占小玖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为国师的气度和态度。 当然,也仅此而已。 她虽不了解他,但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重点是,她很好奇刚才王日那个犊子到底对萧亦然说了什么,不然他的画风转变的不要太快好嘛! 但最终的最终,占小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她一没有多问,二没有久留,在一个时辰内,强行让白卿去皇家驿站把花楹和流云带出来,顺便通知和亲队伍和蓝雨柔,连夜赶路。 她才不管蓝雨柔或者其他人有多少的抱怨。 此时此刻的占小玖只知道,她需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京城去探望帅爹。 麻痹! 她就不相信,凭借她的医术,还救不回帅爹的一条命! 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对帅爹下的手。 不然,她玩死他们! 就这样,占小玖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的将一场随时可能会爆发的战乱扼杀于摇篮中。 当和亲的队伍驶出未凉城时,萧亦然依旧久久伫立在城楼上没有离去。 他身后,是去而复返的王日,此时他神色略显不甘,口吻晦涩的说道,“主子,她是个祸害!” 萧亦然鼻息浓烈,“派人跟着,伺机下手!” “主子?你真的相信城外只有两千兵马?” 闻此,萧亦然狭长的眸子迸发出冷厉的杀气和骇人的阴森,“权宜之计!” “这……” “你先去安排人手,顺便给京城传信,告诉他们本座会一直护送和安抵达崇明。” “是,属下这就去!” 夜风徐徐,吹乱了萧亦然的青衫,他远望着占小玖的队伍和铁面的兵马重合,眼眸染上淡淡的孤寂如雾,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占小玖…… 趁夜离开的占小玖,打从入了马车后便紧绷着小脸坐在一畔。 她觉得自己身边的事情愈发难以掌控。 同时也为墨瑶欢的卜卦而惊叹不已。 她只是从未料到,一切竟真的如她所言。 “小玖,你咋了?” 沉默的气氛无比压抑,而开朗纨绔的白卿终是忍不住睇着占小玖询问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目光微闪,略略的瞄了他一眼,摇头,轻叹,却只字不提。 “小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啊。” 花楹同样噙着担忧的神色望着她,熟悉占小玖的她,鲜少会看到占小玖有这样沉闷的表情。 占小玖斜睨花楹,伸手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脸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撒谎!” 话音未落,凤桓就云淡风轻的丢出两个字。 占小玖柳眉颦蹙,狠狠地剜了一眼凤桓。 与此同时,夜胧月面具下的双眸染了几许厉色,辗转间,他蓦地发声,“都,出去!” 出去?! 花了个擦! 去哪儿! 白卿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被噎死! 而凤桓满眼古怪的看了夜胧月一眼,旋即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弯身往马车外探身而出。 他可不想再被自家的宫主一掌拍飞了! 白卿瞠目结舌的看着凤桓,在他身后哇哇大叫,“哎我说,凤桓你好歹也是江湖盛名的公子凤,你为啥这么听话!” 远远地,已经在行进的马车中轻松跃到地面的凤桓飘飘然的说道,“因为我不想死!” 白卿:“……” 他愤懑的从车窗蔑视的看了一眼,旋即转眸瞪着夜胧月,“他怕死,本堂主可不怕。 想让本堂主出去,没门!这马车又不是你家的。” 白卿是怎么看夜胧月怎么不顺眼。 他就觉得这厮完全有辱江湖中对他的传言。 还什么杀人不眨眼,看看他那德行。 每次见到小玖就走不动道,看来也是个惯于沉迷美色的人! 美色?! 眼真瞎! 夜胧月眼底漫上一抹微凉的冷意。 他灿若星辰的暗眸熠熠如晖,掩藏着一抹牵挂的宠溺,望了一眼占小玖之后,他不再多言,而是当着白卿的面,搂着她就飞了出去。 没错! 又是飞出去的! 白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夜胧月在自己眼前把人给带走,甚至都没有时间去阻止! 血月宫,夜胧月,内力巅峰造极。 看来这说法,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白卿萎靡的靠坐在车壁边,随着窗口灌入的夜风,却怎么也吹不散满心的焦躁。 “白堂主,你……不追啊?” 花楹愣头愣脑的看着暗自懊恼的白卿,忍不住轻声询问。 闻此,白卿举目,瞭着故作洒脱的眸光,瞬了一眼花楹,“咋地啊,本堂主碍你眼啊?” 花楹惊悚的垂下了眸子。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啥白卿在夜宫主面前永无翻身之日了! 他这脑子明显就是被驴踢了! 好赖不分呢! 花楹默默地扭过头,决定短时间内不再理会白卿。 然而,从这一夜,夜胧月带着占小玖从马车中离去后,竟是整夜未归。 * 翌日,东方泛着鱼肚白,花楹迷迷糊糊的在马车中晃悠着小身板。 她睡眼惺忪,却每次在眼睑阖上时又猛然惊醒。 车外是马蹄不停的奔跑声,随着窗帘被清晨的凉风徐徐吹动,花楹略显疲惫的拉开车帘,望着流云的背影问道:“小姐还没回来吗?” 闻声,流云挥舞着马鞭的手微微一顿,嗓音有些沙哑,“没有!” 花楹拧眉,不太甘心的又回到了车厢中。 一畔,她望着白卿愈发阴郁的神色,鸟悄的躲到安全距离,降低存在感。 她就觉得,小姐身边的徘徊的人,一个个非但不好惹,而且脾气还很大呢。 已经过去了一整夜,不但小姐和夜宫主没回来,就连凤神医也不知去向。 这偌大的驿道仿佛望不到边,没由来的让花楹感觉有些惊惧。 她不免起身,再次探头问着流云,“你说,小姐会不会出事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 花楹:“……” ‘吁……’ 突地,在花楹还满心紧张之际,驾车的流云却突然间将缰绳勒住。 花楹重心不稳,脑门直接撞在了车壁上。 多么痛的领悟! “流云,你干什么啊!” 花楹捂着头,小脸揪成一团。 而白卿堪堪稳住身形后,脸色愈发低沉。 “来来来,都下车吧。小爷等你们好久了,这人多行路就是麻烦。” 车外,张扬清脆的嗓音不是占小玖还能有谁。 花楹恍惚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吓停了。 这什么节奏啊! 小姐回来了?! 花楹根本无暇顾及脑门上的红肿,一溜烟儿就窜了下去。 原本,他们的马车就是行驶在队伍的最前方。 前面仅有的十几名打头阵的亲卫队此时也勒住骏马停在原地。 花楹跑上前去,略略一看,顿时愣了。 火堆? 烤全羊? 香味四溢? 夜宫主和凤神医席地而坐,至于他们家小姐,手里正拿着一只小羊腿,吃得满嘴是油。 花了个擦! “小姐,你这是去哪了?” 花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开口就是语气不太好的质问。 闻声,一袭紫衫的占小玖将手里的小羊腿递给花楹后,微微一笑,“大半夜心情不好,在路上打猎,顺便给你改善伙食。 是不是特别感动?吃吧,特意给你留着的。” 占小玖睇着花楹布满红丝的眸子,微微心疼了一瞬。 下一刻,她也顾不得自己满手的油渍,直接在花楹的脸上掐了一下。 “小姐,你们昨晚上就是……去打猎?” 占小玖点头,旋身往火堆的方向走去时,还煞有介事的反问:“不然呢?!” “小姐,你……” 这下,花楹真是气的快吐血但又无法言说。 她恨恨地看着手里的小羊腿,一时间化悲愤为食欲,吃相极为不雅的往嘴里塞去。 庞大的队伍因此而停驻在驿道上,自然也没人知道这一夜占小玖到底去做了什么。 而仅仅是几个时辰的光景,花楹也意外的发现,占小玖沉闷的神色已然消失殆尽。 这情形,不禁让花楹在心里嬷嬷的感叹,看样子还是夜宫主有办法。 当然,占小玖怎么会告诉他们,她从夜胧月那里得知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消息和线索。 同时,她也很不愿意承认,她和夜胧月之间的关系,似乎愈发的融洽和暧昧。 这特么可咋整。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占小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和夜胧月之间那种仿佛相识千年的默契。 “小玖,怎么回事?” 队伍长时间的停驻在驿道上,很快就引起了跟在队伍后方的铁面的注意。 他策马而来,来不及打量眼前的场景,就扬声问了一句。 占小玖转手撕下一个羊腿,冲着铁面举手,“铁面叔,吃点吧!” 铁面明显面色一窒,他倾身下马,昂首阔步的走到占小玖面前,又打量了一瞬周围的人,不禁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小玖,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听这话,占小玖哭笑不得。 她沉着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同样压低嗓音说道,“铁面叔,怎么能是鬼主意呢。 虽然我这么做的确有目的,但这一次还是需要铁面叔的帮助!” “你这丫头!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铁面无奈的看着鬼机灵的占小玖,他觉得世人传言占小玖疯癫痴傻完全就是诽谤。 他特么人到中年,还没见过有这么多小心思的丫头呢。 “铁面叔,我需要先行回京,但是不能让外人发现……” 铁面垂眸睇着占小玖闪着灵动晖芒的眸子:“丫头,你想先行一步?” 占小玖狡黠一笑,“铁面叔不愧是战将,有勇有谋呢!” 第224章 真特娘的优秀 占小玖狡黠一笑,“铁面叔不愧是战将,有勇有谋呢!” “哼!你少给老子说好听话!赶紧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铁面对于占小玖的赞美显然不甚在意,他不苟言笑的脸颊虽看不出情绪,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好奇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占小玖拉着铁面,顾盼四周后,便在他的耳边低沉的细说良久。 等候在驿道上的众人,不明所以,但因为连夜赶路,极度疲乏,众人也并未对占小玖和铁面低语的事太过在意。 唯独,之前经历过暗杀的蓝雨柔,在队伍的中后方,那双眸子不停的望着远处占小玖和铁面的方向。 “二姐,你看什么呢?” 蓝芷烟不知何时凑到了蓝雨柔的车辇附近,她噙着好笑的神色,睇着蓝雨柔一脸不甘愿的表情,似是戏谑的开口。 闻声,蓝雨柔眸光一涩,凝神瞬了一眼蓝芷烟,旋即平淡的说:“没什么。三妹好兴致,还有时间来看我!” “二姐,你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我们同行赶路,你又是我们辽郡的和安公主。 这次和亲的大事关乎辽郡声誉和国运,三妹当然要时刻关注二姐了!” 蓝芷烟的话看似在褒扬,但她脸上的不屑却毫不掩饰。 蓝雨柔自然也听出了蓝芷烟的揶揄,她冷哼一声,直接将车辇的帷幔狠狠的撂下。 见此,蓝芷烟嘴角的笑意浓郁,和身边的芳云芳雨对视,主仆几人都是一脸的轻谩。 另一边,在蓝芷烟和蓝雨柔斗嘴之际,铁面已是呼吸凝滞的瞪着占小玖低沉的问道:“丫头,你真的想好了吗?” 占小玖毫不犹豫的点头,“铁面叔,一会队伍再次启程之后,我就会寻个机会先行离开。 所以接下来从这里到京城的途中,就要麻烦铁面叔帮我掩饰了。” “这……” “铁面叔,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自己回去,还有他们两个呢!” 占小玖说着就对夜胧月和凤桓的地方努努嘴。 一听这话,铁面更加闹心了。 他心想,若是占小玖自己回京,他可能还不会担心。 偏偏有那两个人跟着的话,他反而有说不出的焦虑。 “丫头,其实……也不急于一时吧!” 铁面似乎还想劝说,但占小玖心意已决,她堪堪一笑,摇头,“铁面叔,我爹的病情不等人。 就算和亲在重要,也根本比不上我爹的一根头发丝。 你就别劝我了,稍候我见机行事,就这么定了!” “诶!诶……你这孩子!” 占小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火堆的方向,此时天色已大亮,火堆中的炭火也渐渐熄灭,随着几缕青烟冉冉升起,铁面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半柱香之后,占小玖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缓缓踏上了马车。 队伍再次行进,一切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 两日后。 京城,忠义府。 “王爷,该喝药了!” 忠义府中,占凌风的贴身暗卫青天从门外端着药碗徐步走入书房。 闻声,坐在书案前的占凌风鹰眸犀利,有些发白的唇角也彰显着他并不乐观的病情。 “放下吧!” 话音落定,青天便拧眉,“王爷,这药是属下在宫外抓来的。不是出自皇宫,您还是喝了吧!” 听到青天的话,占凌风的剑眉立时一蹙,“有玖儿的消息了吗?” 青天手中的药碗一抖,“之前铁副将传信说,他们再有三日,就会抵达京城。” “还有那么久?玖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没有老夫的同意,结竟敢私自去辽郡,等她回来……” “帅爹,等我回来,你要干什么?” 突然间,在占凌风和青天毫无防备之时,占小玖的声音就那么清晰的传入耳中。 占凌风登时吓得从桌前站起身,就连青天也是呼吸一顿。 “王爷?” 青天不敢置信的轻呼了一声,而占凌风凝眉沉默,少顷才幽幽叹息,“看来是老夫太想念那丫头,都出现幻觉了!” “帅爹!!!” 占凌风话音未落,正自嘲时,占小玖再次扬起清脆的喊声,随即她的小身板就从悬梁上如灵猴般一跃而下。 “玖儿?!!” 占凌风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毫无预警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以至于激动之下,他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因血气上涌竟生生崩开了伤口,血染袖袍。 “爹,看到我这么惊讶麽!” 占小玖自然看到占凌风手臂上渐渐氤出的血迹。 她眉头紧皱,从荷包中掏出一个瓷瓶,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捧着他的手臂,拆下绷带后就小心翼翼的上药。 “玖儿,不是说还有三天才回来吗? 铁面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占凌风无视占小玖的动作,却不停的往她身后看去。 然而房间中除了青天一脸懵逼的看着占小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不管青天蒙了。 因为他也是临时接到流云的飞鸽传书,所以才从天山赶了回来。 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奔波,企图寻找能够治愈大小姐疯病的良药。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多余了呢! “爹,你别看了,就我一个人,铁面叔他们还在路上呢。 你这伤有一段时日了吧?怎么一直不见好?” 占小玖一边将自己的惊心研制的金疮药洒在占凌风的手臂上,一边狐疑的询问。 闻声,占凌风手臂一动,“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爹,骗鬼呢?这伤口的周围明显有外力压迫的痕迹。 你该不会是不想让伤势好的太快,所以不定时的把伤口又弄到血流成河?” 占小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外伤她一看就知道并不致命,然而她出现的瞬间,就已捕捉到帅爹发白的唇角。 那分明就是失血过多且伤势未愈的写照。 占小玖有些生气,亏她这一路上焦灼的牵挂帅爹的安危,现在一看,似乎并没有铁面叔说的那么严重。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占小玖暗自猜测着,而占凌风似是没想到他暗中所做的事,竟然没占小玖一语中的。 顿时,他老脸有些挂不住,故作生气的收回手,睇着占小玖,苛责道:“玖儿,爹还没说你呢。 你太任性了!当初不是说好让流云护送你们一路回京城的吗? 你怎么能擅自做主跑去辽郡,你知不知道那等是非之地,若是你出了什么事……” “行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有时间责骂我,还不如告诉我你回程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占小玖夺过占凌风的话,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和他呛声。 占凌风因此一噎,睨了一眼还愣神的青天,故意咳嗽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青天眨着眸子回神,“啊?哦?好!” 这愣头愣脑的样子,和流云果然如出一辙。 直到青天端着药碗走出书房后,幽闭的房间内烛光忽明忽灭,而占凌风则无奈的叹息一声,“玖儿,这件事你别多问了。 总之,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说的没错,爹的确不想这么快就痊愈,这内情不提也罢!” 占凌风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占小玖如此急切的赶回来,又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 于是乎,占小玖挑眉不语,小手却轻轻的探入了荷包中。 当她手捧着金丝楠木盒望着占凌风时,小嘴一翘,笑了,“爹啊,你不说也没问题! 不过你看这个盒子好看吗?” 占凌风本能的嗅到了危险,不禁反问,“玖儿,这什么东西?” “爹,小白是我的宝贝呢!它没别的能耐,就是能食天下蛊毒。 你不知道,我为了饲养它,特意花重金买了一坛子的迫心蛊。 诶,爹,你知道啥是迫心蛊吗?” 占凌风撑着眸子,眼皮下意识的跳了跳,“玖儿,你……你个大家闺秀,怎么……怎么玩这等毒辣之物!” “爹,那你说不说啊?你要是不知道迫心蛊是啥玩意,我不介意给你用一个!” 占凌风的眼皮跳的更欢了! 敢情这丫头是非得逼着他说出来! 竟然还跟他玩上心理战了?! 他的闺女,真特娘的优秀! “爹,那你说不说啊?你要是不知道迫心蛊是啥玩意,我不介意给你用一个!” 占小玖这话音落定,占凌风的眸子就不停的闪着光芒。 他睨着占小玖,心里澎湃的发酵着一种想法,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他闺女咋特娘的这么优秀! 看看那说话的气度,还有那挑眉骄傲的小表情,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占凌风心里美滋滋的,而那龙章凤姿的俊脸上也不由得泛出了阵阵难以言喻的笑。 占小玖嘴角微抽,看着自家帅爹看着自己不听的傻乐,不期然的开口解释,“内个……爹,我开玩笑的。 但事到如今,我都已经长大了,你怎么还是习惯将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呢!” 说完,占小玖差点没忍住,真是想唱一首心太软! 她之所以这么焦急的从辽郡赶回来,还不是为了尽早和帅爹团聚,顺便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现在到好,帅爹什么都不肯说。 没错,她可以再花时间去自己调查,但那总归不如明说来的方便啊! 占小玖怨怼的小眼神不停的往占凌风身上扎去。 而沉默了半饷,堪堪敛去俊彦上的傻笑后,占凌风才喟然一叹,“玖儿啊,爹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也被牵扯到宫权斗争之中。 爹如今已近不惑之年,这辈子经历的大风大浪没有数千也有八百。 爹既然敢做,自然就有分寸。你身为女儿家,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如今,你也回来了,爹要警告你,以后没有爹的允许,你不准……” “爹,你觉得你说话好使吗?” 占凌风直接被占小玖拿话给噎住,他半张着嘴,真是有点进退两难。 “玖儿……” 终于占老爹无奈的对着占小玖轻喃了一句,而后他重重的叹息,“你这又是何必呢! 有些事不让你知道,其实也是对你的保护!” “爹,别说什么保护不保护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外姓王爷。 我相信你能护我周全,但是你自己呢?你看看你自己手臂上的伤,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怎么来的!” 占小玖难得正色,她眼眸中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璀璨夺目。 就连她所说的话,也让占凌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言辞。 终是,在沉默半饷后,占凌风抿唇,“罢了!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的大事,告诉你也无妨。” 见占凌风终于开了金口,占小玖一下就雀跃的蹦到他面前。 “爹,你快……” “老爷,你在吗?” 我擦! 占小玖一瞬间就觉得贼老天对她简直是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不然怎么刚说到重要关头,柳玉媚那个程咬金就出现了呢! 占小玖一脸的不悦,小手中依旧捧着金丝楠木盒。 她在想,要不要把小白丢出去,吓唬她一下! 占小玖暗自琢磨着,而占凌风的表情一瞬间便凝结成冰。 他拍了拍占小玖的肩头,以眼神示意她去屏风后面。 占小玖虽不太情愿,但也知道她先行回京的事,必然不能被外人知道! 柳玉媚,毋庸置疑,肯定是外人! 待占小玖迅捷的躲到屏风后,占凌风的神色陡然一变,眨眼间眉宇就席上了明显的疲惫。 占小玖虽躲在屏风之后,但她同样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帅爹这举动,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明明刚才他们说话时,帅爹的脸颊并没有太过苍白。 而此刻随着柳玉媚的出现,他立时就变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啧啧! 又一个内心戏丰富的影帝啊! 占小玖噙满兴味的凤眸顺着雕花屏风的缝隙偷窥着。 而占凌风的步履微顿,身形也不似之前那般昂藏,拉开房门时,他的口吻却依旧低冽,“何事?” 面对占凌风这样的态度,柳玉媚似是早已见惯不怪。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书房内看了一眼,问道:“王爷,青天不在吗? 刚才妾身听到这里有声音,担心是你的病情又反复,所以……” “怎么?你来老夫的书房,就是为了专门找青天吗?” 一听这话,柳玉媚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老爷,这……妾身是专门来探望你的啊!” “探望?老夫还死不了,探望什么!” 柳玉媚一腔热血被占凌风三两句话就给泼了冷水。 可她似乎并不气馁,眼眸一转,就看到他手臂上露在外面的伤口,登时惊讶的喊道,“老爷,这……这伤口不能露白啊。 青天是怎么照顾你的。老爷,你这伤口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还不见好。 不如就让妾身来照顾吧,青天他一个男子在,总归是无法全面具到的。” 闻声,占凌风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不必!夜深了,你回吧!” 占凌风说着便直接反手关上了房门。 而始终不甘心的柳玉媚却一咬牙,直接用手夹在门缝中阻止了他关门的动作。 “啊……” 柳玉媚一声尖叫,惹的占凌风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占老爹当然不是关心,反而是烦躁的回眸瞪着她。 打扰了他和远途归来的小玖相处,怎能不惹怒帅爹。 闻声,柳玉媚颇有些委屈的捧着自己的掌心,泫然欲泣的看着占凌风,“老爷,你就这么讨厌妾身吗? 你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妾身和你相见还不到五次。 老爷,难道你非要逼走妾身才罢休吗?” 躲在暗处的占小玖,听到柳玉媚这样的话,浑身直哆嗦。 这女人演苦情戏码,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还相见不到五次! 都在一个屋檐下,想见面还不容易?! 她怎么就不相信,柳玉媚如果真心在意老爹的话,就不知道用心的嘘寒问暖? 看看她刚才的动作还有此时的言语表情,简直就是个大写的虚伪! 这对母女,还真是一个德行! “哼,你若要走,老夫绝不拦着!” 占凌风是何许人,那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他这次说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柳玉媚,随后转身拂袖走向了桌案。 占凌风虽没再关门,但是他周身都散发着请勿靠近的冷漠气息。 柳玉媚碰了一鼻子灰,不禁自恼,她刚才有些急功近利了。 想着,她垂眸看着门槛,正要抬步入内时,忠义府的后花园处则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真尼玛是夜半惊魂啊。 占小玖都被吓得一个趔趄。 那声音,她认得。 是占心灵呢!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后花园干毛啊? “灵儿?灵儿……” 柳玉媚想要入内的脚步,生生被这喊声给慑住。 她慌张的回头,下一刻就风风火火的跑向了后花园。 如今,占心灵可是她的命根子。 而且,现在她的地位可与之前不一样了,说不定她能母凭女贵,一跃升天呢。 柳玉媚离开后,占小玖等了一会才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噙着促狭的视线看着帅爹渐渐恢复了神采的脸颊,笑道,“爹,现在可以说了吧!” 占凌风叹息的侧目睨着占小玖,旋即对着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待占小玖坐定,占凌风沉声说道,“玖儿,你可知这次在途中对爹下手的人,是谁吗?” 占凌风如此一问,聪慧的占小玖立马就嗅到了不寻常。 她眸光微哂,眼波滑了一圈后,试探的说道,“爹,该不会是小皇帝吧?” 此话一出,占凌风的剑眉立时紧拧,“玖儿,不得无礼!” 占小玖咂吧小嘴,“爹,如果这次行刺你的人,真是小皇帝主使的话,我剐了他的心都有,还管有礼没礼!” 占凌风噙着无法苟同的视线略略的看了一眼占小玖,而后便仰头吐出一口浊气,“玖儿,忠义府的气数将尽啊!” 我擦?! 气数将尽? 有这么严重? “玖儿,忠义府的气数将尽啊!” 我擦?! 气数将尽这话都能被老爹说的这么无奈,这事情该有多么严重?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凌风,总觉得他有点认命的感觉! 擦! 这黑锅,命不背! “爹,看样子行刺你的人,的确就是小皇帝主使的? 你别惊讶,其实想想也知道,你一路从边疆赶回来,除了小皇帝就只剩下铁面叔他们知道你的行踪。 如今,你在途中遇袭,而且听说还都是高手。 除了古北冥,我可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等能耐!” 占凌风神色凝重的睨着占小玖,摇头失笑,“玖儿,没想到你因祸得福,竟变得如此聪明。” “爹,看来我说对了!” 占凌风幽幽的吐息,“玖儿,爹这一声戎马,只是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皇上恐我功高盖主,已于我归朝之日,便收去了我手中的兵马。 这忠义府,已是名存实亡。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啊!” 面对占凌风无奈的口吻,占小玖心里有些难过。 功高盖主,这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事。 可她很清楚,帅爹是愚忠的,即便真的功高盖主,却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皇威的事情。 如此可见,古北冥是个多么心胸狭隘的傻逼! 崇明这么多年来,有老爹坐镇守护,其他几国谁不眺望艳羡。 她不能说崇明没有帅爹就会亡国,但古北冥若一意孤行,势必会丢了一个最忠心耿耿的大将。 尼玛!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过各种可能性。 只是没料到,她随口的猜测,竟然一语中的。 想想也并不奇怪,当初古北冥能够让老爹带着五万虾兵蟹将去攻打辽郡,那做法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如今,他竟然还对帅爹动了杀机! 帅爹虽然愚忠,显然他也知道了古北冥的心事,所以才会宁愿让自己久病不愈,也不想再引起古北冥的猜忌了! 她爹的良苦用心,不言而喻。 可对方是古北冥,那个工于心计的小兔崽子,她真替帅爹不值。 “爹,你担心我做什么?咱忠义府犹在,更何况就算古北冥想要对忠义府下手,那也得看看小爷同意不同意!” 占小玖的脸上一瞬间就泛出了深沉冷厉的神色。 占凌风对于她这样的态度早已是司空见惯。 他揉着眉心轻轻摇头,“玖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皇上没那么冲动。他做这一切,早就算计好了。 世人皆说,崇明小皇帝左有摄政王,右有忠义王。 这样的言论久了,任谁都会反感! 爹并不怪他,许是到了今天,爹也是时候退下战袍,享享清福了!” 占凌风口吻中的无奈和轻嘲,毫不掩饰。 他坐在桌案边,身上氤氲着昏黄的烛光,那眉宇间的疲色和怅然又是何等的明显。 占小玖掌心收紧,睨着占凌风的半边脸颊陷入在黑暗之中。 他苍白的唇角挂着自嘲,就连那掌心都在说话间不自然的握拳。 “爹,这件事容后再议吧。 既然古北冥对你已经不仁不义,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天下之大,还能没有咱们容身之地,我就不信了!” 占小玖企图安慰占凌风,然而接下来,他的话却让占小玖在心里再次狠狠的给古北冥记上一笔。 “玖儿,爹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认为我们还能去哪? 皇上收了我的兵权是其次,早在你回来之前,他就已经下令不准忠义府的任何人离开京城。 你以为若是爹能离开的话,怎能不亲自去找你?” 占小玖目光微诧,尼玛的古北冥,这是打算把她帅爹囚禁在京城,慢慢耗死?! 你大爷! 她占小玖同意了吗?! “爹,既然如此,那你刚才还说不让我再离开京城?!” 占小玖撅着嘴反问,而占凌风则摇头,“玖儿,外面人心险恶,你还能去哪? 不管怎么说,你只要在爹的身边,至少爹还能护你平安。 可外面呢?” “外面有本宫!” 花擦! 夜胧月,你不要脸! 占小玖完全没想到,夜胧月竟然会在此刻突然现身。 还有他那句话不要脸的话,听得占小玖面红耳赤。 臊得慌啊! “什么人?!” 占凌风警觉的抬眸,瞬间便将占小玖护在身后。 他动作依旧凌厉,鹰眸如锋利的钢刀扎向书房中昏暗的一隅。 同样,占凌风也是惊讶的。 他没想到,天下间竟然还有人能在他的眼前耍花招而不被发现的人物。 甚至若对方不开口的话,他竟半分没有察觉到这房间还有其他人! 占凌风噙着犀利的眸光望着某处,而被挡在身后的占小玖,忍不住闹心的摸了摸脑门。 “爹,内个……是熟人!” 占凌风一惊,“熟人?玖儿,你认得他?” 占小玖睇着扭头的占凌风,不禁尴尬的回答,“爹,他……叫夜胧月!” “夜胧月?!!!” 占小玖点头,旋即闪烁着眸光,等待着老爹的暴风骤雨降临。 然而,占凌风重复了一句之后,紧接着便有些狐疑的说道,“这名字,好生熟悉!” 闻此,占小玖强忍住发笑的表情,隔空看向了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夜胧月。 让你装犊子,看来夜胧月的名号,也不是全天下都耳熟能详。 至少她帅爹,就给她长脸了! 不过占小玖压根也没打算隐瞒,不期然的说道:“爹,血月宫你知道吗?” 第225章 老爹气炸了 “爹,血月宫你知道吗?” 占凌风震怒了! “血……他……玖儿,你说他就是血月宫的夜胧月?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怎么和他有牵连的? 是不是他威胁你?你说,爹给你做主!” 占老爹多余的话都不带问的。 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占小玖也是无奈的看着他的俊彦,心知他不是不知道血月宫夜胧月的名号。 而是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和夜胧月有关系! 我擦!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夜胧月之间微妙的情况?! 难不成,她要告诉老爹,自己和夜胧月中了情人蛊,所以就算她想和他保持距离,也只能是个美丽的扯?! 擦! 那她老爹还不吓死啊! 占小玖抿着小嘴一副惆怅的模样站在占凌风的身后。 透过他宽阔健硕的肩头,占小玖的视线不期然的望向了对面的夜胧月。 四目相对,占小玖心头陡地一跳。 而夜胧月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于是从黑暗中踱步而出,边走边说,“忠义王,幸会!” “本王没时间跟你幸会!小女年幼,尚无法分辨善恶。 素问血月宫宫主鲜少会插手朝廷之事,既然如此,请便吧!” 占老爹的语气多么不屑,占小玖听的那是一清二楚。 没时间跟你幸会?! 哎我擦! 她爹果然是不一样呢! 回想起之前所有人得知夜胧月身份的时候,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惧怕和惊恐。 眼下,再反观他帅爹一脸刚正不阿生人勿近的气息,占小玖真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当牛逼的靠山! 而且,这靠山还只让她靠呢! 要不然,刚才占心灵不知道又作什么妖的在后花园惊声尖叫,老爹就像是充耳不闻一样,也没打算去探望。 啧啧啧! “忠义王此言差矣。本宫自然不会插手朝廷之事。 不过本宫与小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无论忠义王如何反驳,这应该都沾不上朝廷的边! 本宫知道忠义王对小玖疼爱有加,既然她无法分清善恶,本宫很乐意亲自教导她!” 占小玖:“……” 我去你大爷! 谁特么跟你情投意合?! 谁特么又跟你两情相悦了! 这厮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就算真的有两情相悦和情投意合,那特么也是两只虫子在作祟! 占小玖有口难言,因为她帅爹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顾不得血气翻涌的旧伤,直接揪着夜胧月的衣襟,手握成拳,“夜胧月,在本王面前你还敢出言不逊? 别以为你是血月宫的人,本王就会怕你!你到底对玖儿做了什么? 你若是胆敢伤害她一根汗毛,老子端了你血月宫的老巢!” 占凌风怒极的对着夜胧月挥舞着拳头,不过他那拳头在空中来回摇摆,却好半天也没有砸在夜胧月的脸上。 这情形,占小玖不禁琢磨着,该不会帅爹也对夜胧月有所忌惮吧! 然而,想法还在发酵,帅爹的怒吼声又一次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夜胧月,你这小人。解开老子的穴道!” 擦!!! 闹半天是特么被点穴了! “忠义王何必如此恼怒,既然你不肯听本宫的话,那不如你问问小玖,看她怎么说!” 被气蒙的占凌风听到夜胧月的话,不禁眼眸一紧。 他愤然之际,倏地察觉到自己能动了,心里正惦记着砸夜胧月一拳,可回眸挥出拳头时却砸了个空。 举目四望,帅爹这才讶然的发现,夜胧月竟不知何时闪身至占小玖的身边,而且那狗爪子还把玩着她耳边的一缕发丝。 “夜胧月,放开你的贼手!” 占小玖眼看着老爹又要发飙了,于是乎她一把拍落夜胧月煽风点火的爪子。 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扬着声音说道,“爹,冷静,你冷静啊!你听我说!” 擦! 这话说完,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她能说出这么缺心眼的台词? 一般被捉歼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这么说的?! 占小玖忍不住回眸瞪了一眼夜胧月,而占凌风已是近在眼前,“玖儿,你什么都不用说。 爹今天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夜胧月,你敢对本王的玖儿动心思,你受死吧!” 由此可见,占老爹是受了多么大的刺激。 另一方面也间接证明了夜胧月在江湖中的名声,特么的确不咋地啊! 占小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看着身前的老爹,又回眸瞄了一眼没事人似的夜胧月。 转眸之际,正想着要如何平息这场战火,结果一不留神,她就被自家帅爹给扒拉到一边了。 占小玖真是一个不甚,直接趔趄的撞在了身侧不远的书架上。 不疼! 但却让占小玖计上心头。 “啊……” 她故意轻呼,装作无比难受的样子抱着自己的肩膀,整个人趴在书架上,不停的哼唧着。 占老爹表情一紧,步履一旋,一脸的焦急,“玖儿,你没事吧?” 此时占凌风懊恼的自责,他刚才是太冲动了! 而夜胧月剑眉颦蹙,须臾间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占小玖的身侧。 再一次,快了占凌风一步。 “让我看看!” 夜胧月虽性情内敛,但不难听出他略显急切的口吻,竟连自称都忘了。 占小玖的小脸埋在书架的阴影处,她眼底一抹狡黠的精光闪过。 再次抬眸,她表情一变,立马就凄凄惨惨的望着夜胧月,随后又看着帅爹,“爹,你能不能听我一言?” 占凌风三步并作两步也窜到占小玖的身边,眼看着她一脸痛楚的样子,这给他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尼玛! 这是撞的有多疼啊?! 占凌风不假思索的点头,“能能能,玖儿你说,你说什么都行!” 闻声,占小玖的脸蛋瞬间阴转晴,“爹,真的?” 占凌风还没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开口,“当然是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畔,很快就想明白一切的夜胧月,无声的喟叹了一瞬。 又被她给耍了! 得到占凌风的保证,占小玖也懒得再演戏,直接从书架边上前一步,笑望着他,道:“爹,其实你误会他了。 这次我能这么快回到京城,不管怎样也都是他的功劳呢! 他带着女儿没日没夜的乘着轻功而回,虽然他是江湖人人欲除之后快的魔头,但我觉得他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英雄侠士,要光明磊落的多呢!” 这,是夜胧月第一次听到占小玖当面夸他。 嗯,感觉还不错! “你说什么?” 占凌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眨眼间就听见占小玖帮着夜胧月说话。 他虽然心里依旧感觉别扭,可不免万分惊讶。 血月宫的夜胧月,这么闲?! “爹,是真的啊!我没必要骗你不是!再说了,这一路上,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 你要是想打他,最好趁着我不在的时候,不然我这良心难安啊!” 夜胧月:“……”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这丫头,完全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顽石。 而占凌风听到这话,却嗤嗤的笑了。 “丫头,照你这么说,你来是没什么别的关系了? 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情投意合,都是他杜撰的,对不对? 老子就说嘛,玖儿你如此优秀,怎么能看上他!” 闻声,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爹爹所言极是!” 占凌风颇有些得意睇着夜胧月,下一刻他似是心情不错,拉着占小玖走回到桌案边,轻声道,“本王也没想到血月宫的宫主竟如此宅心仁厚。 这么说来,玖儿这一路上也要多谢你的照顾了!不过呢,此时夜色已深,夜宫主咱们就此别过吧。 对于你途中对玖儿的照顾,改日本王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话落,占凌风紧扣着占小玖的手腕,眼神依旧噙满了戒备的望着几步之外的夜胧月。 占小玖眨巴着眸子看着他家老爹睁眼说瞎话。 还什么登门道谢。 她怎么觉得老爹现在巴不得自己和夜胧月老死不相往来呢。 “忠义王,不必客气!将来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 “嘭!”占老爹又怒了,“夜胧月,你别自以为是,谁跟你是一家人?” 此时,相较于占凌风的愤怒,夜胧月却显得格外的云淡风轻。 他依旧立于书架一边,见占凌风暴怒,他却闲庭从容的靠在了书架上,双手环胸,无谓的口吻说道,“小玖,你觉得有些事要不要……” “啊!爹,你跟他就别客气了。夜宫主乐善好施,乐于助人,宅心仁厚,龙章凤姿,他绝非是爹所想象的那种人!” 彼时,占小玖的心肝都颤悠了。 尼玛! 她刚才分明看到夜胧月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甚至她都觉得,如果不是她抢先开口的话,这厮一定会将情人蛊的事告诉给老爹。 那怎们能行!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让老爹知道太过。 毕竟是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思绪的诡异,又何必说出来让老爹徒增烦恼。 占小玖如是想着,可占老爹是何许人也。 他怎能看不出占小玖强行转移话题的举动有多么狼狈。 他终是稳了稳心神,不理会眼神有几分闪烁的占小玖。 反而,他隔空望着夜胧月,两人四目相会,沉闷的气氛中好像还夹杂着火花四溅。 “玖儿,你先出去!” 占小玖呼吸一窒,立马反驳,“爹,你让我去哪儿?按照时间,我现在还应该在归来的途中呢!” 她只是不想给老爹和夜胧月独处的机会。 闻声,占老爹恍然大悟般,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有道理!那还请夜宫主移步,随本王借一步说话!” 占小玖萎了! “诶,诶,爹?夜胧月?喂……你们两个……” 任凭占小玖如何吼叫,可这两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连动作都几乎一致。 占小玖愣愣的看着房门开阖又关闭,不禁烦躁的拨弄着秀发,“哎呀,你大爷的,夜胧月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小爷恁死你!” “嘁,你至于这么担心?” 倏然间,房梁上传来了某人恶劣的戏谑声。 占小玖绷着脸不语,转身就落座在桌案边。 簌簌的衣袂声给静谧的房间内增添了几许生动,一脸笑意的白卿倾身,双手撑着桌案凑近占小玖,“怎么地?爷这一路上差点没散尽功力护送你回来,你连谢都不说一声?满心满眼就剩下夜胧月了,你说我和凤桓委屈不委屈啊?” “委屈你还来?” 心情沉闷的占小玖开口就揶揄了白卿一句。 没错! 打从她那天和铁面叔商量好了之后,在和亲的队伍再次启程时,她便和夜胧月及凤桓在暗中离开了队伍。 只是才赶路了一个时辰而已,白卿这厮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眨眼间就跟上了他们。 这几日来,他们几乎顾不得休息,只为了能尽快赶回京城。 现在重归故土,又经历刚才的一系列变故,占小玖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累了! “哼!爷不跟你一般见识。怎么样,你不打算谢谢爷吗? 刚才若不是我急中生智,你以为你那个二娘能那么快就走?” 白卿话音落定,占小玖微诧,“是你?” “嗯啊!很惊喜,是不是?” 占小玖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有毛惊喜的?你禽兽了占心灵?” 白卿脸色一凝,忍不住伸手掐着占小玖的脸蛋,“你这丫头能不能盼我好?占心灵那个丑女人,怎能入了爷的眼? 想知道爷做了什么吗?说两句好听的,爷就告诉你!” 闻声,占小玖耸肩讪笑,“门在那,好滚,不送!” 白卿被噎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他偏偏就是觉得和占小玖这样的谈话特别有滋有味。 特么天生的受虐狂啊! 转眼间,白卿敛去心里漫上的莫名情绪,而后愈发倾身凑近占小玖,“爷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趁着她沐浴的时候,直接连人带桶给丢到后花园了!” 占小玖哭笑不得。 一瞬间,她的眼前仿佛就冒出一个画面,占心灵满目惶恐的抱着肩膀坐在浴桶里,然后仰天长啸…… 咳咳! 好吧,她觉得有点过分,但是却格外解气啊! 她不是喜欢装吗?这次让她原形毕露,看她还装个毛毛! “你想笑就笑吧,爷不会说你的。” 占小玖没搭理白卿,但沉默须臾后,她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现在呢?占心灵怎么样?” 白卿故作潇洒的将肩头的黑发扬到身后,一副纨绔公子的不羁表情,道:“爷可是个正人君子,那种场面,才不会偷窥呢! 现在凤桓在那守着呢,反正今晚上占心灵想不丢人都难了。” 这话,让占小玖额头滑下三条黑线。 他不但要夸自己,顺便还要对凤桓踩一脚。 啧啧! 这俩人,都尼玛是奇葩啊! “喂,你这么久没回京城,有件事爷想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忽然间,白卿面色略显深沉的看着占小玖,而她也没多想,不禁反问,“啥事啊?我都不知道,说得好像你在京城似的。” 白卿拧眉,眸子微眯,“你知不知道,墨瑶欢惹上麻烦了!” “你知不知道,墨瑶欢惹上麻烦了!” 白卿的话,一瞬间占小玖呼吸一窒,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咋回事?她怎么样了?” 见占小玖面露焦急,白卿则恶劣的扬着唇,“怎么?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你暗中潜回京城,这要是被小皇帝知道,你觉得你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我擦!你能不能被那么多废话? 你话这么密,属话唠的? 赶紧告诉我,墨瑶欢怎么了?” 占小玖没好气的松开他的手腕,顺便抬腿踹了他一脚。 防不胜防的白卿咬着牙,连退数步,抱着自己的小腿骨,恶狠狠地骂道,“占小玖,你再踢我,爷跟你没完啊!” “滚一边去!今个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小爷还跟你没完呢!” 占小玖又拿出唬人利器,金丝楠木盒中的小白。 她打开盖子,而后把睡得昏天暗地的冰蚕拿出来,她咧着小嘴,呲着贝齿,边走向白卿,边威胁道,“你、说、不、说、” 白卿:“……”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白卿满脸防备的看着她手中的冰蚕,他知道自己要是被这丑玩意给咬上一口的话,绝壁直接冻成死狗了! 这特么冰山雪蚕可不是闹玩的啊! 他暗暗吞咽了一瞬,旋即开口解释,“听说,最近画香楼里已经闹翻天了。” “你听谁说的?” 白卿斜睨了一眼占小玖,“三六九等!爷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暗中跟他们会面了! 听老九的意思,好像是墨瑶欢惹到了某位京城权贵。 现在画香楼整日都被人给包围着,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这么严重?京城权贵,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 占小玖暗自嘀咕着,而白卿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她手里的雪蚕,继续说道,“据闻,好像是有人去喝花酒,然后想买下墨瑶欢的初YE。 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墨瑶欢竟然对对方下了狠手,直接把那人的命根子给割下来了。 听说受伤的人,是家里的独苗,现在成了一个废人,墨瑶欢和整个画香楼也因此成了众矢之的!” 白卿说的真真切切,以至于占小玖的脑海中都不禁回想起一身傲骨的墨瑶欢,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到了这么严重的事。 想到这里,占小玖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 当初,她让夜胧月找人帮她往京城送信。 而对方,恰恰就是墨瑶欢。 占小玖无法想象,如果墨瑶欢在那时候就已经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麻烦的话,那她又是如何历尽万难将她所要求的消息散播在京城中的?! 没错! 当初她林林总总的写了整整两页纸,就是为了让墨瑶欢在京城帮她散播一条谣言。 她知道,历代帝王者,最是关心国家命脉和运势。 所以她便利用墨瑶欢的手,将‘皇朝隽永,后任历劫,巫风四起,女泰永昌;国兴永驻,运往而荣,和睦四海,安保盛世!’ 这一句话看似简单,可占小玖却绞尽脑汁想了很久。 若明眼人能仔细辨别的话,必定能够看出,这乃是一首藏诗。 ‘皇后巫女,国运和安!” 普天之下,既能称得上巫女,又能让国运和安的,唯有辽郡的巫女和安公主。 当然,占小玖也知道,单单有这样一句藏头诗是根本不够的。 所以她给墨瑶欢的书信中,就详细写了筹谋这一切所必须的步骤。 传言嘛,往往来自市井。 可市井传言,有时却并非空穴来风。 占小玖就是这样充分利用帝王多疑的心里,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将这谣言散步在京城各处。 她没那么傻,自然不会只在京城散步这样的传言。 此时,相信偌大的崇明甚至包括江湖中,应该都会有不少人听到了这个消息。 如此,才更加能够引起小皇帝古北冥的注意。 这是占小玖的计划,同时在她回到京城之后,在街头随着夜胧月略略走一圈,就知道她的传言已经奏效。 京城中,此时已如满堂华彩的硕大喜房,处处都张灯结彩,红绸红灯眼花缭乱。 从百姓口中,占小玖也知道,古北冥已应允了辽郡和亲一事,就连远在香檀山礼佛的太后,这次都特意归京,就为了两国联姻的大喜日子。 占小玖知道这一切奏效,心里高兴之余,就得知墨瑶欢的近况并不乐观。 这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否能够在京城现身,在夜胧月和帅爹还未归来时,她就强行拉着白卿,趁着夜色闪出了忠义府。 她,一定不会让墨瑶欢出事的。 占小玖连拉带拽的将白卿带出忠义府后,趁着白卿精湛的内力,两个身影在漆黑的京城上空恣意飞掠。 白卿真真是一脸的无奈,他低头看了一眼揪着自己腰带的占小玖,一个飞跃就跳上了前方的房顶,嘴里还不停的抱怨着,“你说你大晚上的着什么急? 就算你想帮墨瑶欢,也总要挑个时间啊,这件事发生已经有半个月了。 你现在赶过去,又能如何。而且墨瑶欢得罪的权贵听说是朝廷命官,民不与官斗,你懂不懂?” 听着白卿的劝诫,占小玖狠狠的拧了他腰际一下,“你废话真多!朝廷命官咋地啊! 小爷还是忠义府的大小姐呢,你要是害怕,一会就自己滚回白骨堂吧。 没有你,小爷照样也能去画香楼!” 白卿一噎,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遥测被占小玖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的都麻木了。 他特么就是闲的,不然天天在占小玖身边受罪,他图啥?! 半柱香的时间,氤氲在京城昏黄的光幕下的画香楼已近在眼前。 诚如白卿所说,远远看去,占小玖就发现了画香楼的不对劲。 这等烟花之地,往往夜晚是最喧嚣热闹的。 看看花街里其他的香楼,窗口边还不时的能看到拿着各色纱巾的女子迎风招摇。 偏偏,此时的画香楼门窗紧闭,虽然依旧有烛光映出,可却显得清寂零落了不少。 “你看,画香楼周围早已经被重兵把守!前门后门侧门都有人守着。” 彼时,白卿带着占小玖缓缓飘落在画香楼隔街的一处高楼房顶上。 他们二人迎着夜风驻足凝神,足足半盏茶的时间,也没看到有任何人从里面出来或者进去。 占小玖的脸蛋紧绷的不像样子。 她额头上依旧系着姿色的飘带,虽挡住了她额前的胎记,可却着不住她眼底的凝重和担忧。 “你可以走了!” 占小玖语气低沉的对着身侧的白卿开口。 下一刻,她顾盼四周,似是在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见此,白卿怒了,“占小玖,有你这样的吗?你这是卸磨杀驴?” 闻声,占小玖瞭着淡淡的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卿,“你是驴?” 尼玛! 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占小玖给气死! 白卿愤恨的想着,但他的身体却无比诚实,依旧站在原地,压根也没打算离开。 占小玖往房顶的边缘走了几步,而后唇角泛出一抹歼笑,低低的说道,“你要是不打算走,就跟上!” 话落,她的身形宛若在夜晚开出的一抹紫兰花,眼看着她毫不犹豫的从房顶上往下跳,白卿一颗小心脏差点没突突停了! 这特么太吓人了! 这里可是京城的望仙楼,尼玛足足四层楼高呢! 白卿的身影鬼魅般快速闪出,咬牙切齿的在空中骂道,“占小玖,爷欠你的?” 虽然嘴里不停的抱怨,可白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动了房顶之下。 他凌空而立,拧眉睇着房顶之下氤氲的光幕中,哪里有占小玖的影子?! “喂,你傻了?” 突然间,从白卿的身侧,传来一声戏谑的轻呼。 他旋身再次飞掠上房顶,顾盼四周时,举目一望,这才发现占小玖竟然已经出现在对面的房顶上。 他来不及多问,眨眼间窜过去,一把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你疯了!知不知道这里有多高?” 面对白卿的担忧,占小玖显得从容不少,她轻笑的挥开他的手,对着她跳下的地方努努嘴。 白卿恼怒的回眸,待看到那房顶之下竟有一条凸出的梁木恰好和这里的房顶接壤时,他真是自裁的心都有了。 就特么不应该管占小玖的死活! 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担惊受怕的总是自己! 太不公平了。 “白卿,我今晚上一定要见到墨瑶欢。你如果有事,可以不用跟着我了。” 占小玖在别人家的房顶上闲庭信步,从她的位置看去,距离画香楼之间只隔着三座府宅。 而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府宅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占小玖边走边说,而白卿则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完全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般。 白卿目光凛然,在黑夜中堪比星辰,他小心翼翼的护在占小玖身侧,此时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对占小玖如此的挂怀。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的命在他手中?! 也许,并不尽然。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占小玖和白卿也很快就出现在距离画香楼最近的房顶一隅。 他们二人伏着身子,两人的目光都带着警觉和戒备,由上而下很快就将画香楼周围的情形都收入眼底。 “看样子,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森严!” 白卿的嗓音压的极低,轻声说了一句后,占小玖却冷笑,“那又如何,小爷自有妙招。把这个吃了!” 说着占小玖转手就将一粒棕色的小药丸递到白卿面前。 他蹙眉看了看,也没多问,捏着药丸便爽快的往嘴里一丢。 这举动,却惊的占小玖一阵恍惚,“你丫不怕我下毒啊?” 话毕,白卿薄唇微张,随即就伸着食指打算扣嗓子眼。 占小玖一个白眼,顺便把他的手打掉,嗤笑道:“得了吧你!那药丸入口即化,小爷要是想毒死你,你早没命了!” 白卿嬉皮笑脸的以肩膀撞了占小玖一下,“爷能不了解你嘛!逗逗你,你还当真了!” “滚!!!” 这么紧急的时刻,白卿还能把话说的这么不着调,占小玖觉得也是没谁了! “快看!” 忽地,白卿声音一厉,目光瞬也不瞬的睇着画香楼陡然敞开的大门。 占小玖心头一惊,连忙看去,在灯火映衬下,她清楚的看到墨瑶欢被人五花大绑的推上了一辆马车! 卧槽! 敢动小爷的人,吃蚂蚁大力丸了? 占小玖眯着眸子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良久无语。 而白卿则拧眉看着她,“你不打算追?” “不急,你没看到那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么! 还有驾车的四个人,身强体健,双眸炯炯,你确定凭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四个?” 话落,白卿不高兴了,“废话,你以为爷这堂主是白叫的?” “有勇无谋!怪不得白骨堂没法压过血月宫!” 占小玖凉凉的瞄了一眼白卿,撂下一句话之后,她就顺着房顶一畔的灰墙,几个敏捷的跳跃,就出现在花街的巷口一畔。 白卿紧随其后,见占小玖还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不禁拉住她的臂弯,“喂,你给爷说清楚,什么叫白骨堂压不过血月宫? 爷事名利如粪土,根本不稀罕那些沽名钓誉之辈!” 闻声,占小玖小嘴一翘,淡淡的戏谑染上唇角,“哦,是吗!江湖上有谁说过夜胧月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白骨堂不图名利,那你还接单杀人?上坟烧报纸,你这是糊弄鬼!” 占小玖的尾音还在空中缓缓绵长的飘散,而白卿还来不及反驳,就感觉眼前一抹紫色飞一样的闪过,定睛看去,哪里还有占小玖的身影。 “喂!” 白卿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占小玖像个脱兔一样已经飞奔向巷口的另一边。 他毫不费力的追上,随后拉着她的胳膊,完全没给占小玖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带着她……起飞了! 占小玖感受着夜风在耳边想刀子一样刮过,可她完全没时间理会。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京城地面上几道明显的车辙印子,在白卿这个人肉升降机的带领下,她不时的指着前方,“往左边。” “往右边!” “前面胡同进去!” 白卿感觉自己就像个二百五似的,提着占小玖在京城上空像无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 麻痹! 他也不知道占小玖所指引的方向到底对不对,反正他就是按照她的指令这么做了! 当占小玖又一次拧了他腰际一下后,白卿缓缓落定在地,揉着腰,不等开口就被占小玖眼神制止。 他望着占小玖眼眸中一抹兴味夹杂着几许凝重的复杂神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金色匾额入目时,他也愣了。 “这……” 白卿剑眉紧蹙,双眸如染星瞬着眼前这座府宅的匾额。 占小玖冷冷一笑,“看来,这是你老朋友的地盘呢!” “老朋友?别给我脸上贴金了,爷可不敢和堂堂二王爷沾亲带故!” 没错,此时占小玖和白卿所在的地方,那匾额上清晰的写着,‘北辰别院’! 这地方,这名字,不用多想,占小玖和白卿不约而同的凝重了神色。 古北辰的别院,听闻是当年先皇还未驾崩时,特意赏赐给他的,故名‘北辰别院’! 可,墨瑶欢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第226章 摄政王驾到 ‘北辰别院’外,占小玖和白卿躲在一畔的柳树下,接着匾额下的灯笼依稀能够从一排排金钉装饰的大门门扉中,看到不时穿梭而过的巡兵。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威严悚然,狰狞的模样在烛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可怖。 占小玖柳眉紧蹙,眼神儿荡漾着一圈圈的波光。 “你可别告诉我,这深更半夜,为了墨瑶欢你想夜探别院?” 白卿不太确定的口吻揶揄着占小玖,与此同时他也不停的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闻声,占小玖唇角上翘,“原来你都知道了啊!啧,果然心有灵犀!” 呸! 谁跟你心有灵犀! 白卿忍不住在心里骂街,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占小玖,你没疯吧!这是古北辰的别院,不是阿猫阿狗的府宅。 如果刚才那两辆马车真的来到这里的话,里面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你冷静点行不行,就算你想救墨瑶欢,也得看清楚形势啊!” 白卿的劝诫不是怕事的表现,反而他正是出于关心占小玖,才会和她苦口婆心的劝说。 柳树下,占小玖的脸蛋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她略略吐出一口浊气,轻轻一笑,似是掩去了眼底的疯狂。 她挑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精光看向白卿,“墨瑶欢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算这是古北辰的别院,我也必须要进去看看。 我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墨瑶欢如果出事的话,你让我有什么脸活着。” 话落的瞬间,占小玖已经悄然从柳树下攀爬而上。 知己知彼,她的一贯作风。 虽然这别院外面并没有人把守,但占小玖认为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 白卿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像是一只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到了柳树干上。 他顾盼四周,开始小心翼翼的为她守护。 罢了! 他上辈子欠她的。 有了这个自知之明,他心里好受多了。 反正,占小玖每次想做坏事,总是能拉着他当垫背的。 这样一想,他赢了夜胧月呢! 嗯! 平衡了! 占小玖登上柳树半腰后,悄悄掀开枝条,探身往别院内看去。 这一眼,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在高处看去,别院内果然是另有天地。 烛火荏苒,水声潺潺,拱桥如梦似幻,而引自山泉的小溪从人工开凿的假山上穿堂而过,濯濯涤荡的水声如音符跳跃一般。 占小玖打量着别院内如江南水乡风光似的布景,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园子在夜晚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到什么了?” 白卿等了半天,结果也没等到占小玖的回应。 他不禁担忧,提气不动声色的飞身而上。 待落定在占小玖身畔,询问一句后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也咂舌,“霍,这别院里的风景倒是无限好!” “从这看过去,倒是没什么不同。 好像里面也没多少巡逻的卫兵。 古北辰那个自大狂,应该是想不到会有人夜闯他的别院吧!” 闻声,白卿眼眸微闪,语气隐晦莫名,“你只是为了墨瑶欢,才想进去的?” 一听这话,占小玖下意识的反问,“不然呢?” 说完,她聪明伶俐的小脑袋,就瞬间明白了白卿询问的深意。 她眼神如勾,带着淡淡的轻嘲,“怎么着?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古北辰吧?” 白卿略显尴尬的抿着嘴,什么都没说,显然是默认了。 见此,占小玖气不打一处来,冷不防的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你那豆大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 言毕,不再理会呲牙咧嘴的白卿,占小玖动作迅捷的勾住一只柳条,脚尖用力一蹬,借力使力之后,她便踏上了几米外的高墙边缘。 彼时,占小玖伏在高墙上,视线愈发不受阻碍。 她凝神听着周围的动作,深夜静谧的空气中,除了偶尔传来的蝉鸣,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占小玖微微吐息,凤眸如猫眼似的闪着灵光,她身子一伏,小手撑着墙壁,几个呼吸间便沿着高墙滑了下去。 顺利的入了别院,占小玖也没理会身后的白卿,反正他肯定会跟上的。 站在墙下,占小玖举目打量周围,随后她猫着身子沿着墙边一路跑向别院的侧门处。 她可以确定马车进来了,但却暂时搞不清墨瑶欢被安置在哪里! 她想,只要找到那两辆马车,顺便沿着马车的车辙印子,就应该能知道个大概。 占小玖在墙边迅速的小跑着,而她的双眸也不时的垂眸观察着脚下。 “咳,六哥,刚才那姑娘你看到没?简直是美如天仙啊!” 忽然间,当占小玖即将要靠近别院侧门时,前方右侧的回廊拐角,却突地传来调笑声。 占小玖神色一紧,临危不乱的蹲下身,顺便抓了一把墙下的杂草,一动不动的隐在原地。 “咋能没看见呢。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我们二王爷呢。 要不是咱跟着二王爷,哪能有这幸运看到那等绝色美人!” “哈哈,看来你也惷心萌动了。” “去去去,你少打趣我,咱俩就是半斤八两!” 两名显然有些微醺的男子边说边笑,也根本无暇顾及周遭,很快就从占小玖的眼前扬长而去。 看着两个青年男子一步三晃的远走,耳边似是还能听到他们愈发污秽的言语,占小玖这心就跟猫抓了一样难受。 麻痹! 他们嘴里说的美若天仙的人,不会就是墨瑶欢吧?! 占小玖咬牙,眸光愈发犀利。 她丢下手中的杂草后,谨慎的往身后一看,只感觉人心难测啊。 你大爷! 白卿竟然没跟上来! 卧槽! 这厮,竟然真的临阵脱逃了?! 丫的! 你给小爷等着! 占小玖没时间踌躇太久,她回忆着刚才两名男子出现的地方,等待了片刻后,小身板一闪,就从墙边窜了出去。 偌大的别院风景宜人,同样静谧的令人心慌。 透过占小玖的观察,她觉得这里应该不是经常有人驻足的。 至少,从她穿梭而过的视线里,偶尔经过的厢房门窗上,都落满了灰尘。 而越是这样,她觉得墨瑶欢被带来这里就越是可疑。 顺着回廊一直往别院的深处走去,占小玖的神情也愈发的严肃。 在这座别有洞天的院落中,厢房坐落有秩,却也多不胜数。 放眼望去,占小玖觉得这里最起码有五十间以上的厢房。 麻痹! 她要是一间一间的找过去,就算最后找到了墨瑶欢,估计也特么已经晚了。 如此一想,占小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她站在别院中心,看着左手边的假山花园,又望了望右手边的凉亭孤月,正思忖着办法时,她耳廓一动,眸光染上了淡淡的兴奋。 有人! 占小玖左顾右盼,下一刻飞快的跑到了凉亭内,躲在柱子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脚步声临近,占小玖的神色也愈发激动。 随着一阵叮叮的响声,占小玖也快速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小白的食物——迫心蛊。 本来她是打算用这东西慢慢喂养小白的,反正夜胧月给了她一坛子的迫心蛊,多到用不完。 没成想,她随手的举动,今晚上就恰好派上了用场。 占小玖小心的捏着迫心蛊,眸子瞬也不瞬的凝着前方,那叮叮的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她就发现,原来徐步走来的女子,竟是一个身着女婢服饰的下人。 而不停传来的叮叮声,则是她手中托盘上所摆放的酒杯酒盏的撞击声。 看到是个女婢,占小玖更是欣喜地笑弯了眉眼。 她垂眸看了一眼指尖上的迫心蛊,随后一咬牙就用指尖在指腹上狠狠的划了一个口子。 待几滴鲜血潺潺流出,她不假思索的就滴在了迫心蛊的身上。 刹那间,一动不动的迫心蛊就像是疯了一样,在她的指尖上不停的蠕动。 有了占小玖的血液滋养,她邪笑着望向前方已经走近的婢女,随后隔空用力一弹,小嘴里还沉闷闷的嘀咕,“去!” 迫心蛊从占小玖的指尖飞出,眼看着那条抛物线的方向恰好就是女婢的后脖颈处。 这下,占小玖的笑意加深了。 只是,意外再次那么炒蛋的出现—— ‘啪嗒’一声,虽然极为细小,可占小玖的脸蛋一瞬间就垮了。 麻痹! 迫心蛊怎么掉地上了?! 也许是轻微的响动惊了婢女,所以她前行的步伐微微一顿,正要回身打量,占小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是蛰伏的猛虎一样,眨眼间就窜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绕过她的身侧,将她手中的托盘稳稳托住。 “唔唔!” 婢女受惊,不停的挣扎,占小玖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托盘转手放在回廊一侧的凭栏边。 她扣着婢女的口鼻,往回廊阴暗处移动时,还不忘威胁道:“你敢乱动,我杀了你!” 此时,占小玖压低了嗓音,语气中的杀气不言而喻。 那婢女差点被吓尿了。 在她警告之后,果然一动不动的任由占小玖钳制着。 须臾光景,占小玖扣着婢女来到回廊一处阴暗的角落,她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问道:“古北辰在哪里?” 其实,占小玖本想询问墨瑶欢的去向。 可转念间,她又觉得这样问非常不合适。 因为这样的话,不是摆明了她为了墨瑶欢而来,无形中也给墨瑶欢造成了麻烦。 所以,机警的占小玖还是决定以古北辰为饵,打探一下消息。 闻声,那婢女立马摇头,顿了一下之后,又连忙点头。 “你摇头点头是什么意思?他在,还是不在?” 占小玖怀里的婢女恍惚了一下,立马点头如捣蒜! 果然! 古北辰今夜就在别院中。 “他在哪里?带我过去,别耍花招,不然把你卖到香楼里让万人枕!” 婢女被在占小玖给吓到了,浑身瑟缩不已,可她身体却很诚实的带着占小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途中迫心蛊坠落的地方时,占小玖略略一瞄,眉心紧拧。 迫心蛊,死了?!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用人血滋养迫心蛊,它就会供主人使用的吗?! 你大爷! 夜胧月,你说话靠谱不靠! 占小玖无奈的看了一眼在地上挺尸的迫心蛊,随后由婢女指引,一步步走向了别院的后方。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在婢女愈发激烈的颤抖中,她抖着踌躇的臂弯指向了前方一座灯火通明的二层阁楼。 占小玖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就见那阁楼飞檐陡峭,窗内的夜明珠照亮了窗外的一方天地。 她眯着眸子打量,随后手刀劈下,婢女就软绵绵的倒地晕厥。 占小玖将她带到阁楼外的草丛中随手丢下后,便伏着身子挪到了阁楼的一扇窗口下。 “二王爷,今晚多亏有你的帮助,不然老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她绳之于法!” 一个略显浑厚的低沉男音传来,随即就是一声狠戾巴掌。 花了个擦! 该不会是打墨瑶欢吧?! 如此一想,占小玖的心肝都抽搐了。 墨瑶欢的脸蛋那么美,这要是被打伤了,好心疼呢! “宁老,不必客气!这件事即便本王不出面,母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宁老?! 占小玖下意识的呼吸一窒,京城中她所知道姓宁的,且还称得上权贵的人家,好像只有……京城第一千金宁雪! 麻痹! 事情大条了! 宁雪,她姑母可是当今太后啊! 你大爷! 墨瑶欢怎么会惹上他们的?! 等等! 白卿告诉过她,据说墨瑶欢将对方家里的独子给切成了太监。 那个倒霉催的,不会说的是宁雪家的男丁吧?! 我r! 占小玖细声听着里面的动静,小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民不与官斗,这句话她是真的体会到了。 凭借墨瑶欢的出身,还有她不为人知的身世,如果真的惹上了宁家,这事还真是非同小可。 但即便如此,她今晚上既然来了,总不能放任不管。 占小玖在窗外驻足许久,好在这阁楼外面空无一人,但小心为上,她还是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二王爷,这女人今晚上老夫就带回去了。 不过画香楼那边,可能你真的要派人好好调查一下。 这个贱婢的周围,没想到竟还有那等高人保护着! 老夫多次想将她带出来,总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画香楼,怕是也不简单吧!” 宁老愈发低沉的说了一句,而古北辰则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一口后,轻蔑的说道,“画香楼不足为惧。 只是身为京城第一花魁,身边总归会有几个死缠烂打之人不肯离去的。 宁老不必担心,人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处置,悉听尊便!” “好!那老夫就不久留了,你们两个,把她给老夫带上! 敢伤我儿,老夫要把她碎尸万段!” 通过宁老和古北辰的谈话,占小玖也不禁困惑了。 这么说来,画香楼被包围的这段时间,最根本的原因竟然是他们无法将墨瑶欢带出来?! 究竟是什么人在她身边如此严密的保护着,非要闹到让古北辰出面才能将她带出?! ‘吱呀一声’,阁楼的房门洞开。 占小玖眼神凌厉,正想着对策时,忽然间安静的别院内长调破空,“摄政王——驾到!” 第227章 骂街的冲动 “摄政王——驾到!” 花了个擦! 古阡绝来了?! 占小玖蹲在窗口下,像个大号的螃蟹一样,缓慢又富有节奏的躲在了阁楼拐角! 尼玛! 这大半夜的,古阡绝怎么会来?! 房门口,正要踱步而出的宁老突然间惊颤,声音都不免抖了几下,“这……这这……摄政王怎么会来? 二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从他的语气中,占小玖清楚的听到了急切和焦躁。 紧接着,阁楼内的古北辰也迅速走出,他表情幽冷,神色凝重,沉默片刻,道:“墨齐,你带着宁老先去后面的园子躲一躲!” 闻声,墨齐快步走出,对着宁老指引后,一行几人就顺着阁楼另一边走向了别院的后方。 而探头观望的占小玖,一眼就看到宁老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手里,正架着浑身五花大绑的墨瑶欢! 不得不说,古阡绝来的很是时候。 他不但阻止了宁老的离去,甚至也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如此,占小玖根本没心思去了解古阡绝来此的用意,她从拐角处旋身,脚步轻缓的也走向了后面的园子。 想要救出墨瑶欢,看来一会儿她要见机行事了。 占小玖悄悄跟在墨齐和宁老等人的后面,双眸不停的在墨瑶欢身上徘徊。 眼看着她身上扩大的衣裙在凌乱的步伐中来回摆动,占小玖心里微酸。 她本是千金小姐,如今沦落风尘,却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恍惚间,她回想起当日墨瑶欢特意为了她跑去皇宫外等她的场景。 一时间,占小玖愈发坚决的要救出墨瑶欢。 墨齐和宁老等人很快就停在了阁楼后面的一座不起眼的园子前。 园子内的厢房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唯一仅有的光亮也只是天空上点点的星光和月晕。 她弓着身子躲在园子外的草丛一旁,待墨齐进去点燃了烛灯后,宁老阴沉的脸颊也赫然入目。 “哼!都是你这个践人惹出的乱子!啪!” 他转眸瞪着墨瑶欢,随即又是飞出一掌,狠狠的掴在了墨瑶欢的脸蛋上。 一旁的墨齐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在良久后,才开口叮咛,“宁老稍安勿躁!” 闻声,宁老的脸色愈发阴郁,那双噙满了恨意的眸子瞬在墨瑶欢的脸颊上,恨不得撕了她似的。 彼时,草丛一旁的占小玖觉得不能拖了。 她必须速战速决,趁着古阡绝的出现扰乱了他们的心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占小玖不作他想,随后就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在里面鼓捣了半天。 之前去了一趟辽郡,她都觉得自己的本领快被虐成渣渣了。 如今回归辽郡,她要让这些瘪犊子尝尝她幻药的厉害。 占小玖从瓷瓶里倒了不少米分末,在指尖不停的研磨着,而后她试探了一下风向,小手簇成一团,辅以轻轻的吹气,很快那些米分末就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 这样还不够,为了保险起见,占小玖还拿出了小白,以备不时之需! 她想,在她碰到小白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为啥迫心蛊会死了! 之前被她划破的指尖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她捏住小白身子的一刻,就明显感觉的小白的挣扎和扭动。 她记得了,她的血能毒死剧毒金线蛭。 更别说是迫心蛊那小玩意了! 登时,一个古怪的想法忽然涌上占小玖的心头,麻痹她不会是百毒不侵吧?! 要不然当初萧亦然对她用了迫心蛊的时候,怎么她自己不但没察觉,也没有什么异样呢! 擦! “摄政王怎么会突然前来,不是说近段时间他身体不适,避不见客的吗?” 宁老目光幽深的望着前方的阁楼,嘴里也情不自禁的念叨着。 墨齐不语,但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墨侍卫,这别院可有后门?” 宁老显然是亟不可待,不禁回望着墨齐,询问着。 闻声,墨齐点头,“有!” “那……要不然劳烦墨侍卫带老夫去后门,老夫从后门离开,这样就不会惊动摄政王了!” 墨齐拧眉,似是在思忖宁老的建议。 半饷,他垂眸,“宁老稍候片刻,属下命人去查探一番!” “好好,有劳了!” 话落,墨齐微微颔首,下一刻便转身离去。 这下,占小玖小嘴一咧,指缝中飘飞的米分末愈发迅速。 “贱婢,如今你终于落入老夫的手中,老夫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没人之际,这宁老一副狠戾又阴险的样子完全败露。 他丁点不留情的抬腿就往墨瑶欢的腿上踹去,生生将她踹的跪在地上。 即便如此,他似是还不解气,不免伸手揪住她的头发,怒骂:“京城第一花魁?哈哈,老夫今晚上就让你变成京城第一丑妇!” 占小玖见墨瑶欢接连挨打,一时间心里气不过,也没时间再一点点去布置,她忙不迭的从草丛里面跳出来,风风火火的往宁老方向跑去时,小嘴里低冽的骂道,“我擦你大爷,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虽然是怒骂,但占小玖有自知之明,她当然不敢扯着脖子喊,只是压低的嗓音依旧不难听出愤怒和凌厉。 宁老等人还没被幻药所迷,以至于听到占小玖的声音后,他随着那两名随从一齐回身,来不及看清楚眼前之人,三人的脸上都遭到了攻击。 占小玖左右开弓,对着宁老和他身侧的一名侍卫挥出了两拳,随后又飞起一脚,踹在了另一名侍卫的嘴角上。 果然啊,人在愤怒的时候,力量是无穷的! 宁老和两名侍卫顿时纷纷倒地,一个个还哀嚎不已。 任谁被莫名其妙的揍了一拳都会是这个反应的。 占小玖趁着宁老等人完全没回神时,一把拉住趔趄的墨瑶欢,转身就往阁楼的方向跑去。 她早就看出来了,宁老对古阡绝是非常忌惮的。 包括古北辰在内,不然古阡绝的出现,怎么会特意让他躲在阁楼的后方。 占小玖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墨瑶欢专门往树丛里跑。 别院内景色宜人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绿植遍地。 树丛都是被精心修剪过的,所以她带着墨瑶欢在树丛后快速的跑着,任凭宁老如何焦急,也只能原地踏步。 他,没胆子出现在阁楼的前面。 在占小玖跑远后,宁老一脸阴鸷的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两名随从更是傻傻的站在原地。 他们刚才好像被打了。 但究竟是谁打的,他们都没看清楚! 娘呀! 太吓人了! “宁老?这……怎么回事?” 去而复返的墨齐刚刚出现在园子附近,结果就发现他们几人的脸色诡异的难看着。 仔细的凝望了几眼,墨齐才看到几人的脸颊一侧都泛着异样的红。 尤其是其中一个侍卫的脸颊,好像……还有一个鞋底印子。 “那个践人,又被人救走了!” “什么?” 墨齐声音难以控制的拔高,下一刻他来不及多说,转身就奔着阁楼而去。 北辰别院竟然有人能将墨瑶欢给救走,这等大事他必须要尽快禀告二王爷。 彼时,阁楼中的古北辰看似一脸恭谨的站在首位一旁。 他垂眸颔首,脸色平静。 而上首所落座的人,正是阔别多日的古阡绝。 他一袭流纱如烟的蜀绣锦袍昂藏卓绝,龙章凤姿的举止优雅到极致。 他染尽琉璃色的瞳仁望着门外的夜色,绯色嫣红的薄唇微动,声音醇醇清冽,“怎么有时间回别院?本王听说你已近半年的时间不曾踏过这里!” 古阡绝清冽的话宛若一阵夜风徐徐,吹散了夏日夜晚的燥/热。 古北辰眼神微颤,“没想到皇叔抱恙在身,竟还如此关心北辰的动向,北辰倍感荣幸。 正因为半年未曾涉足此地,所以今夜才兴致勃勃的前来赏景怡情。 没想到惊扰了皇叔,是北辰的不是!” 古北辰的口吻暗藏戏谑和嘲讽,而古阡绝则恍若未闻般,琼浆玉液般的嗓音潺潺流出,“近日本王却有不适,朝廷上下的事也多亏了你从旁辅佐。 既然是来别院赏景怡情,想必也是这段时间你太过辛苦。 本王明日便可重临早朝,你若想再次停留数日,本王许你三日假期。” 话音落定,古阡绝缓缓抬起深邃鸿渊的眼眸,瞬着古北辰微变的神色,薄唇微扬。 见此,古北辰心里有怨,却强忍着不发作,只是声音冷了几分,“北辰多谢皇叔好意。 不过即便在此休憩,也并不影响北辰上朝。多谢皇叔好意,北辰心领了!” 古阡绝剑眉如堤岸杨柳般明丽隽秀,他倏尔一笑,“既然如此,随你便是。” 言毕,古阡绝撩开膝盖上的衣袂,动作优雅从容的起身。 古北辰也霎时抬头,瞬也不瞬的望着古阡绝的动作。 只是,他踱出三步,又倏地站定,“本王听闻最近京城不甚太平,你……”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古阡绝话音未落,门外的墨齐便焦急赶来,不惜犯了大不敬之罪,打断了古阡绝的话。 闻此,古北辰眼底一阵冷光闪现,眯着眸子训斥,“大胆!皇叔莅临,怎能造次?” 墨齐心惊,连忙单膝跪地,“摄政王赎罪,属下无意冒犯,只是……只是……” 古北辰见墨齐有口难言,心知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可面对古阡绝,他又无法做过多的隐瞒,只能硬着头皮怒喝,“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墨齐不免抬眸看了一眼古北辰,随即心一横,快速的说道,“王爷,别院入了小贼!” “小贼?” 古北辰重复了一句,墨齐便点头,“千真万确!那小贼潜入府中,竟偷走了王爷最喜欢的那一柄瑶扇,属下无能,保护不力,还请王爷降罪!” 身为古北辰的首席贴身侍卫,墨齐是聪明的。 他巧妙的将墨瑶欢比喻成瑶扇,而古北辰也刹那间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竟有此事?”古北辰故作惊讶,转眸望着古阡绝,沉声道:“皇叔,请恕北辰招待不周。 别院乃是皇家之地,没想到竟被小贼觊觎。北辰要先行一步处理此事,皇叔……” “嗯,追贼一事自然重要,既然是北辰欣喜之物,自是要追回! 本王乏了,你去处理别院琐事吧。” 古阡绝堪堪说了几句话,颀长的身姿便在古北辰幽暗的瞳眸中越走越远。 待他和冷钰离开后,古北辰的表情登时变得阴鸷,“墨齐,到底是怎么回事?” * 另一边,当占小玖拉着墨瑶欢跑到她来时的回廊下后,她匆匆解开墨瑶欢身上的束缚,还没开口,就被墨瑶欢紧张的抓住了手腕,“小玖,你怎么来了?” 闻声,占小玖举目四望,见周围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中,不由得缓了一口气,抱怨道:“你还说!要不是我提前回京,还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墨瑶欢,你怎么想的啊?出了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你打算自己扛到什么时候? 今晚上要不是恰好被我撞见的话,你现在已经被带去宁府生死未卜了!” 听到占小玖的抱怨,墨瑶欢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抿着唇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眨了眨酸涩的眸子,苦笑道:“小玖,这是我活该!” “呸!我看分明就是宁家的兔崽子觊觎你的美貌,欲图不轨,所以才会被你重伤的。 麻痹!诚心欺负小爷不在京城,竟敢对你为所欲为。 你放心,小爷现在回来了,今晚上你跟我走,我保护你!” 占小玖的一句‘我保护你’,直接让强忍泪水的墨瑶欢泪崩。 此时,她脸颊上的疼和身上受到的折磨又算的了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贱命一条,活着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就连她青梅竹马的人都远走他乡,她没有依靠,没有朋友。 有的只是花街柳巷里,对她垂涎不已的酒肉之徒。 如今,陡然间听到占小玖说要保护她,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泪流满面的墨瑶欢就定定的望着占小玖,努力的将她的容颜刻在自己的生命中。 她此生能得到这样一位知己,她死也瞑目了。 “诶!怎么哭了?是不是脸疼?踏马的,宁府的人,小爷总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别哭了,你把这个吃了,大补的。看你现在瘦的!” 占小玖像个老妈子似的,一边从荷包里拿出药丸,一边抱怨着墨瑶欢不会照顾自己。 两个人停留了片刻后,正打算从墙头翻出时,别院内的气氛却瞬间变得冷肃不已。 “你们几个,去后门守着。 还有你们,去侧目那边查一查,千万别放过任何人!” 占小玖拉着墨瑶欢躲在回廊的一处阴暗凭栏后,她咂舌的看着将近五十人的队伍在别院内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顿时,心里有一种想要骂街的冲动。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现了! “小玖,你快走,别管我了!他们要的是我,我回去,你快走!” 墨瑶欢说着就推开占小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要出去‘自首’! 这还得了,占小玖哪能这么轻易放弃。 她一把就拉回墨瑶欢,拧着眉咬牙道:“你别闹啊!小爷费半天劲才把你救出来。 你现在回去送死,这不是打我的脸嘛!给我好好在这呆着,总归会有……嘘……” 话没说完,占小玖就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她拉着墨瑶欢蹲在凭栏后,透过缝隙看去,登时眼前一亮! 彼时,从别院另一边走来的人,不正是古阡绝和冷钰那个傻子嘛! 她,有办法了! 第228章 气大伤身呐 古阡绝的车辇此时正停靠在别院的大门外。 八名侍卫随从静候在车辇一畔,敞开的别院大门内,冷钰跟着古阡绝亦步亦趋。 待两人踏出内门之际,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前面是什么人?” 别院内的卫兵并不知道摄政王深夜驾临。 而且他们原本早早都进入了梦乡,却在美梦时分突然被叫醒,于是这口气也很冲。 闻声,冷钰的冰块脸上立马就泛出了不悦之色。 他见古阡绝站定,随即就回眸冷声,“在摄政王面前如此喧哗,好大的胆子!” 冷钰气势恢宏,一张冷脸泛着厉色凝着身后快步跑来的卫兵。 一队卫兵月末十人左右,蓦然看到冷钰以及他身前不远处站定的身影,所有人便膝盖一软,纷纷跪地,“参见摄政王。 不知摄政王深夜驾临,还望摄政王恕罪!” 卫兵们的小心肝都快吓停了。 麻痹! 没人告诉他们摄政王在别院里啊! 只是听墨侍卫的话,说是别院进了小贼。 冷钰睥睨的睇着卫兵,而古阡绝也恰在此时开口,“冷钰,走吧!” “是,主子爷!” 卫兵们低头颔首的颤抖着,古阡绝则漫不经心的驱步上前,很快就带着冷钰走出了别院。 车辇边,冷钰眯了眯眸子,“爷,别院内进了小贼,这事有蹊跷!” 古阡绝双眸平波不惊,唇角微动,“若真的是小贼,那倒无妨!” 冷钰不解,还想问一句,一抬眸却见古阡绝已经缓步走向了车辇。 他不禁叹息,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别院,转身跟着车辇离开了别院。 待他们离去后,墨齐和古北辰也出现在别院的门口。 主仆俩的神色都是一致的凝重。 墨齐说道,“王爷,怎么办?竟又让她跑了!” “二王爷……二王爷……” 不等古北辰说话,躲在阁楼后面许久的宁老也匆匆跑了出来。 他步伐紊乱,不停的喘息。 古北辰仅仅回眸略略的看了他一眼,便低沉的说道,“宁老,刚才你可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了?” 闻声,宁老仔细的回想着,边比划边说道,“是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虽然只是一眼,但老夫看到她脸上有个黑痣!” “黑痣?” 墨齐和古北辰双双侧目,并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 不明所以的宁老立马点头,“没错!好像是……右脸上有个黑痣!” 黑夜里眼神不好的宁老,只记得自己看到了一颗黑痣,却生生记成了右脸。 古北辰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既然是右脸,那应该不是占小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占小玖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言说的黑点,他想这一次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她才对。 毕竟,他知道占小玖如今应该正在路上,哪里会有时间跑到他的别院里来掳人。 想法落定后,古北辰口吻低冽,“墨齐,明日开始,暗中命人在京城寻找右脸有黑痣的男子。 宁可错抓,也不可放过。顺便派人去画香楼监视,看看墨瑶欢可有回去!” “是!” 宁老望着古北辰对墨齐下令,心里微微舒服了些。 转念间,他不免煞有介事的感叹,“二王爷,看来这墨瑶欢身边果然有高人在保护。 这……犬儿的事,就有劳二王爷多多费心了。 老夫听闻太后这几日便会回京,相信太后看到二王爷如此龙章凤姿,定会感到欣慰的。” 古北辰沉默不语,而宁老最后又说了几句谄媚的话,这才带着两个属下趁着夜色,驾车离去。 “王爷,属下刚才在阁楼外面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名晕倒的婢女。” 在宁老离开后,墨齐才开口。 闻此,古北辰的眼眸一紧,唇角泛出淡淡的冷笑,“给本王带过来!” “王爷,里面请!” * 古阡绝的车辇行驶在漆黑安静的京城街头。 车辇的轱辘在青石路面上传来咯噔咯噔的摩擦声。 彼时,古阡绝斜倚在车壁上,车顶上的四个铜铃随着行驶不时的叮咚作响。 街头的路灯昏黄,一片瑰丽之色。 倏地,车内的古阡绝蓦然开口,“冷钰,去忠义府!” 车外的冷钰微诧,什么都没问,仅仅是颔首点头,“是,主子爷!” 原本向着皇宫方向的车辇,在古阡绝的要求下,硬生生的调转车头,月末一盏茶的时间,就抵达了忠义府。 府邸门外,冷钰开口,“主子爷,忠义府到了。属下去应门!” “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古阡绝开口制止了冷钰,反口一问,冷钰立马抬眸望天,“主子爷,戌时三刻了!” 得到回答,古阡绝似是沉默了片刻,“回宫吧。夜深了,莫要叨扰忠义王的休息!” 冷钰一愣,“啊?” 不理会冷钰的呆愣,车辇内的古阡绝似是有些疲惫,任凭夜风吹动车辇周围的帘幔,阵阵扑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间,冷钰双眸一眯,耳廓跳动,他凛着眸子,视线定在车辇的后面,正要抬步走去时,古阡绝的声音传来,“回宫,还等什么?” 此时,他的口吻变得犀利低沉,冷钰心中一诧,想开口解释,却听见古阡绝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再次开口,“启程!现在!” “是!” 随着冷钰大手一挥,赶车的随从侍卫大气不敢喘,连拉着车辇就从忠义府的门外再次驶向了皇宫的方向。 途中,冷钰心知蹊跷,眸子往车辇内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忍着了。 因为就在方才,他清楚的听到了车辇后面传来的一阵诡异响动。 他想,主子爷不可能没听见的,可他偏偏催促自己赶路,看样子他是心中有数了! 车辇和地面的摩擦声渐行渐远,直到车辇消失在墨黑的夜色中后,忠义府门口的一座石狮子后面,才缓缓闪出两个人影。 “啧啧啧,没想到古阡绝的警觉性也不怎么样嘛!” 占小玖摸着自己的下巴,望着车辇消失的方向,一脸的得意。 刚才要不是她趁乱拉着墨瑶欢上了古阡绝的马车,说不定今晚上她在别院里就没那么走运了! 虽然古阡绝性子讨厌,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他的出现,才扰乱了古北辰等人的视线。 占小玖思前想后,决定暂时放下对古阡绝的偏见,反正不是一类人,她尽量避免和他接触就是了。 “小玖,你说刚才摄政王真的没有发现我们嘛?” 此时跟占小玖并肩而立的墨瑶欢神色古怪的望着她。 她是旁观者,所以总是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们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只是,摄政王选择了无视而已。 闻声,占小玖笑了,拉着她走向大门时,说道,“怎么可能,就他要是发现了咱俩,还不早就把咱俩交给古北辰了。 这厮可没那么好心,只能说咱俩走运!走,先进去,其他的一会再说!” 占小玖带着墨瑶欢入了忠义府后,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迅捷的奔向了占老爹的书房。 麻痹! 她会记住白卿的。 这个犊子竟然临阵逃脱,等她看见他,一定给他颜色瞧瞧! ‘吱呀——’ “谁?” 占老爹的声音非常严厉的传来,而占小玖从房门口探头,望着坐在书案前的帅爹,摆摆手,“嗨,爹!” “占、小、玖!” 占老爹的无比冷厉的口吻像是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似的,直接吹乱了她腮边的发丝。 占小玖反手拉着墨瑶欢探身而入,关上房门时,这才看到正跪在地上一脸怨怼的神色望着自己的青天。 “爹,这又咋了?” 占凌风拍案而起,“你还好意思问老子?说,这深更半夜的,你跑去北辰别院做什么?” 占小玖:“……” 麻痹! 老爹怎么知道的?! “别怀疑,是爷说的!” 占小玖诧然之际,房间内就传来白卿那不着调的口气。 她恨恨的转眸,瞪着从书架边走来的白卿,咬牙切齿,“你丫要不要脸啊?你临阵脱逃我还没找你算账的,你竟然先回来告状?” 一听这话,白卿怒了,“占小玖,你给爷搞清楚好不好! 要不是夜胧月那犊子让他属下牵制着爷,你以为我会不进去吗?” “夜胧月?” 占小玖诧异了,这特么又跟夜胧月有个毛毛的关系啊! 白卿冷哼,“废话!爷本来就要跟你一起进别院的。 谁知道夜胧月从中作梗,不但先人一步的跟着你进去,还让他属下跟我缠斗了半天。 要不然哪里有他显摆的份!怎么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呢?” 占小玖觉得古怪,却一时间无法说明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 她在北辰别院里面,从始至终都特么没看到夜胧月的影子。 “嘁,你这是借口呢,还是借口呢? 我压根就没看见夜胧月,你说他出现了,那证据呢?” 占小玖和白卿旁若无人的斗嘴,而墨瑶欢谨慎的发现占凌风越来越阴沉墨黑的神色。 她不由得伸手拉扯占小玖的袖管,而后者则回眸叮嘱道,“瑶欢,你别怕。等我解决了这厮,一会我就……” “占小玖!你给老夫跪下!” 终于,在占小玖还没反应过来时,占凌风彻底怒了。 第一次见到占凌风如此愤怒,占小玖也不禁抖三抖。 她干巴巴转眸,看着自己帅爹的脸颊都被气红了,不期然的笑了笑,“内个……爹,气大伤身呐!” “你废话!老夫怎么有你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女儿!你知不知道北辰别院是什么地方?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你若为了救人,大可以跟老子说,你自己……” “哎呀,爹爹爹,你消消气啊!这不是突发情况嘛,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会告诉你啊!” “你……你还犟嘴!” 占凌风被气的胸口喘息就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此情此景,占小玖不期然的对着白卿呲牙咧嘴。 “你别这么看我,你要怪就怪夜胧月,这都是他的错!” 占小玖被白卿的话给堵的说不出话。 而这时,望着哑口无言的占小玖,墨瑶欢不禁上前,施施然的跪在地上之际,举目望着占凌风,道:“墨瑶欢,参见忠义王!” “你……你是墨瑶欢?” 占凌风微惊,并不是不认识墨瑶欢,而是没想到曾经风华绝代的她,如今竟如此狼狈。 眼看着她长裙上面布了不少的脚印,包括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蛋上也挂着猩红的巴掌印子,是以占凌风才会有此一问。 闻声,墨瑶欢苦笑点头,“小女子正是墨瑶欢,污了忠义王的眼,是瑶欢的错! 只是,今晚的事,若王爷要怪罪,还请怪罪瑶欢。 占大小姐之所以会以身犯险,都是因为瑶欢。 瑶欢自知贱命一条,不值一提。 还请忠义王看在占大小姐侠肝义胆的份上,原谅她的冲动吧!” 话音落定,墨瑶欢不禁将头垂的更低。 这下,占小玖看不过去了,她走上前,提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拽了起来。 嘴里还振振有词,“诶诶,什么就贱命一条啊! 做人别妄自菲薄知道不!再说了,我爹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爹,对吧!” 占小玖说完还不忘回头将占凌风拉下水。 而她这话出口,占凌风立马就像个泄气的皮球,看着占小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你这丫头……” “爹,今晚的事反正都发生了,我明天再跟你解释详情好不好。 你也看到了,瑶欢现在一身是伤,我先带她回去上点药。 青天啊,今晚上就麻烦你替我守着我的闺房了。 要记住啊,占小玖在三日后才能抵达京城。 所以如果我提前回来的事情被别人发现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对吗?” 跪在地上的青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什么都没说,竟然也躺枪的这么彻底。 他抬眸望着占凌风,见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知在占大小姐的面前,他们家王爷必然要往后站。 于是乎,青天非常识时务的颔首,“大小姐请放心,青天一定不会让大小姐失望。” “嗯,那就行!爹,咱明天见哈!哦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如果爹暂时不想那么快让伤势复原的话,可以吃下这个。 别怀疑,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但是短时间内会让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爹你想做的事,我来帮你完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自残把伤口扒开才行!” 占小玖随后就从荷包里拿出了之前惊心配置的药丸。 她将瓷瓶递给占凌风后,叮咛再三,这才拉着墨瑶欢走了出去。 青天左顾右盼,不等开口,手里拿着瓶子的占凌风就对他挥手道:“青天,时刻保护着,去吧!” “是,王爷!” 青天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占凌风和白卿两个人面面相觑。 占凌风将药瓶子小心翼翼的收好后,这才睇着白卿,点头道:“多谢白堂主一路保护我们家小玖。” “忠义王不必客气!” “不过,本王听说白骨堂素来做的是杀人生意,不知小玖是如何惹上了白骨堂的?” 占凌风如此疑问,白卿顿时眼皮一跳。 果然是忠义王,这都瞒不过他! 白卿眼神闪烁,而占凌风却敛去笑意,正色的说道,“白堂主若不方便透露,老夫也就不多问了。不过,若是真有人对小玖动了杀念,相信白堂主应该知道,老夫就算没了这条命,也会与伤害小玖的人,不死不休的!” 第229章 吓死云景宝宝了 不死不休! 这句话从忠义王占凌风的口中说出来让白卿格外的惊骇。 世人皆知,忠义王爱女成痴,原本以为只是以讹传讹。 可如今一看,却似是真的了! 白卿强行敛去心头的惊诧,随即堪堪的笑了笑,“忠义王真爱说笑,白骨堂虽然以杀人为生,但王爷大可放心。 即便真的有人企图利用白骨堂去伤害小玖,我白某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天色已晚,白某先行告退。王爷若有任何差遣,随时恭候!” 话落,白卿不乏恭敬的对占凌风颔首,眨眼间便离开了忠义府的书房。 * 另一边,占小玖带着浑身狼狈的墨瑶欢回到自己的闺阁后,她将门窗紧闭,同时又将帘幔全部拉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点燃了一盏豆灯。 墨瑶欢看着她的动作,心下有些疑惑,“小玖,难道你这次回来的事,大家还不知道吗?” 闻声,占小玖从烛台边回身,“嗯!我是在途中先行一步,所以才在今晚上赶回来的。 之前听说我爹归途中受了伤,所以我想尽快回来看看他的情况。 瑶欢,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确实没想到,你所卜算出的卦象,竟然都应验了!” 占小玖对墨瑶欢的赞赏让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她唇边沁出一抹苦笑,“就算都应验了,又能如何。我还是没法子卜算出自己的吉凶。 否则,这一次我也不会失手将宁家公子害成那样,宁府的老爷现在怕是恨不得杀了我!” “瑶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到了宁家人的?” 占小玖拉着墨瑶欢坐在闺阁中的桌前,随即一边拿着药瓶给她的脸蛋擦药,一边轻声问道。 墨瑶欢感受着如凝脂般的药膏在脸蛋上氤氲并散发着淡淡的凉意,肿胀疼痛的感觉缓解了几分。 她幽然叹息,苦涩的说道,“小玖,我身为画香楼的花魁,这几年花名在外,而且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越是这样,我这还是完璧的花魁就愈发惹人眼红。 画香楼内的姑娘们,已经有不少都对我嫉恨丛生。 这一次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正是因为不知是谁在背后搞鬼,说我要叫卖初YE。 这消息一经传开,整个花街柳巷都沸腾了! 小玖,我从没说过这样话,哪怕是平素陪酒,那些臭男人连我的手都不曾碰过。 我又怎么可能自己作践自己。 后来,也就是半个月之前,画香楼里来一个公子哥。 带着千两白银而来,并且直接表示要买下我的初YE。 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画香楼的王妈妈却被那些白银晃花了眼。 竟然偷偷让那个男人在子时溜进了我的闺房。 熟睡中,我出于自保,就拿着枕头下的剪刀随手一挥,但没想到竟那么巧,就……就伤了他的要害!” 墨瑶欢的口吻低沉隐晦,而她在诉说之际,似乎回忆涌向心头,所以她的脸颊上在烛火的映衬下,清晰的被占小玖捕捉到一抹惊惧。 占小玖不禁心疼的叹息,“瑶欢,委屈你了!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而我竟然还给你传信让你帮我做事。 哎,我若是早知道这些……” 奈何,她话音未落,墨瑶欢便一把抓住了占小玖的手腕,“小玖?你给我传过书信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我并没有收到啊?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现在还来得及吗?” 墨瑶欢焦急的口吻让占小玖整个人都愣了。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墨瑶欢,不禁反问,“你说什么?你难道没收到我给你传的书信吗? 整整两张宣纸呢?这咋可能,你如果没收到,那京城里的……” 话说到这里,占小玖自觉的闭口不言。 有些事,她真的懵逼了! 她可以确信,她当时精心准备的那些谣言,如今在崇民京城已经奏效。 当初,她明明让夜胧月安排人帮她送信给墨瑶欢的。 这也是为何,她一回到京城,就确定是墨瑶欢帮了自己。 因为除了她,那信上的东西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的! 等等! 如果这一切不是墨瑶欢帮了她的话,那么唯一能够让她想到的人,就是——夜胧月?! 真的会是他吗?! “小玖,到底是什么啊?很重要吗?可是……打从半个月前,我就一直被囚禁在画香楼里了。 哦对了,从我囚禁的那天开始,我就感觉到我身边有人在保护着。 因为每一次只要是宁府的人想要带走我,那就一定会有人出来从中作梗。 几次之后,宁府的人也不再强求,反而派了更多的兵马来看守着画香楼。 今晚上,是二王爷亲自出马,才将我从画香楼里带出来的。 我身边一直在暗中保护的人,是不是你派来的?” 墨瑶欢的询问再一次让占小玖哑口无言。 这特么都是什么节奏! “这个……我并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后,占小玖如实回答。 她并不想欺骗墨瑶欢,同时她也不是个小人。 会暗中保护墨瑶欢的人究竟是谁,其实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现在反而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了她的忙,却深藏功与名。 “小玖,那你到底让我帮你什么?是不是卜卦?我现在就可以……” 墨瑶欢说着就在自己的袖管内摩挲着,而占小玖却摇头阻止里她的动作。 “瑶欢,不必了!已经很晚了,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占小玖说一不二的性格让墨瑶欢想要追问都没有机会。 她只能看着占小玖风一样的身影,脸颊上沁出一片凝重的自责。 然而,已经走到门口的占小玖,又不期然的回眸。 恰恰这一眼,她就看到了墨瑶欢自责的神色,不由得开口安慰,“瑶欢,你别多想。 明天我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现在要去找人,你不必担心!” 听到占小玖的安慰,墨瑶欢眼眸微润,点点头,“小玖,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嗯,放心!” 占小玖丢给墨瑶欢一个明媚的笑意后,拉开房门就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墨空下的忠义府安详静谧,弦月孤芳自赏,星辰耀熠成群。 占小玖徘徊辗转了片刻后,便来到自己闺房的后方。 闺房后略显荒芜。 不似花团锦簇的繁荣,也没有小桥溪水的软语。 几颗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树影随着月光投射在地面上,一片斑驳。 “夜胧月,夜胧月你给小爷出来!” 占小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夜胧月。 只是在她的印象中,神出鬼没的他每一次在自己有事的时候,都能及时出现。 她希望,这一次亦然。 “夜胧月,你平时出现的不是挺及时吗? 赶紧出来,小爷有重要的事找你!” 这一夜,不论占小玖如何呼唤,夜胧月都不曾出现过。 喊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占小玖愈发焦躁。 刹那间,她脑海中灵光一现,眼眸绽放着道道精光。 随后她直接从小靴腿中拿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 拉开刀鞘,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 而占小玖则毫不犹豫的直接对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划去。 麻痹! 她就不相信夜胧月不出现。 果然,随着占小玖这样的动作,立马闪身在她身边的人,都快吓尿了。 “别别别,占大小姐,千万别啊!” 来人不停的低吼着,以至于他颤抖着小心肝,一把抓住了匕首锋利的刀刃。 “嘶……” 占小玖不是害怕,而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云景,立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她垂眸睨着云景攥着刀刃的举动,滴滴鲜血正从刀尖上缓缓坠入泥土中。 占小玖叹息,放开匕首时,凉凉的说道,“夜胧月呢?让他来见我!” 云景完全无视自己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后,转手交给占小玖时,声音闷闷的说道,“占大小姐,我们家尊主临时有事,所以回血月宫了。 你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可以跟属下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何必要轻生呢!” 云景一个头两个大。 他被自己尊主用一种相当危险的语气命令他留在忠义府保护占小玖的安全。 而且,他还犹记得尊主离去时,特意强调,如果占小玖丢了一根头发丝,他就让自己变成秃瓢。 如果占小玖受了一点伤,他老人家就要把自己扒皮抽筋。 麻痹! 这也就是为何他刚才一直看着占小玖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尊主,却始终不愿意现身的原因了。 遇见这个不安套路出牌的女人,他特么还想多活几年呢。 “轻生?小爷为毛要轻生?咋地啊,我刚才在这喊了半天,你都跟没听见似的! 有能耐你别出现啊,刀刃好玩吗?早点出来跟我说明情况的话,你也就不用挨一刀了!” 云景,默! 他真是自讨苦吃都不带眨眼的。 “你先告诉我,夜胧月什么时候能回来?” 占小玖没好气的瞪着云景,心里有好多的疑问,憋得她那叫一个难受。 闻声,云景颔首,“尊主说,少则十日,多则……数月!” “数月?”占小玖重复了一遍,随后骂骂咧咧的说道,“还特么数月?他干脆别回来不是更好!” 云景心中默默的为占小玖的话点了个赞。 他也希望他们家尊主不要再回来了! 眼前这个占小玖有毛的好! 他们天人之姿的尊主大人,为啥要对这个女流氓如此情有独钟?! 就因为情人蛊?! 花了个擦! 难道尊主不知道,自从凤桓认识了占小玖之后,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开情人蛊! 他和自己一样,简直对占小玖的恶性难以容忍。 “那我再问你,当初我让夜胧月派人帮我给墨瑶欢送信的事,你知不知道?” 云景正在心里默默的扎小人时,陡然听见她的话,不假思索的扬唇,“知道啊!” “你知道?” 占小玖提高声音反问,云景傻了! 尼玛! 尊主交代,不让他说的! 卧槽!这可怎么整! 云景一脸吃屎的表情望着占小玖,他觉得她就是老天派来整他们血月宫四大暗使的好嘛! “说话呀!” 占小玖拧眉打量着云景痴傻的样子,不禁有些嫌弃。 怎么夜胧月身边的人,就特么没一个正常的呢! 云景暗暗的吞咽了一下,眼神微闪,“这个……占大小姐,属下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件事,但具体的不太了解。” “具体的?”占小玖转瞬间就抓住了云景话中的毛病,“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云景:“……” 来个雷,劈死他好嘛! “怎么着?看这样子你是知道,但不想告诉小爷喽?”占小玖面露邪笑的望着云景,那小手也适时的往自己身前的荷包探去。 云景一见这场面,不期然的开始后退。 他真是日了狗了,堂堂江湖赫赫有名的菩提公子,现在都混成什么鸟样了!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啊! “这……占大小姐,属下就是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 要是你不愿意,不如我说点别的!” 云景打哈哈的态度让占小玖不悦,她斜睨着云景,冷笑,“看样子,你是真不打算说了?” “占大小姐,您别为难属下了,有些事属下只是耳闻,真的不了解呢! 再说属下家里上有八十老父母,下有……” 云景睁眼睛说瞎话,占小玖边听边双手环胸,毫无同情的打断他,“哦?是吗?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血月宫四大暗使都是孤儿来的?” 云景:这日子特么没法过了! “占大小姐,不如这样好不好,属下现在去给尊主报信,就说你有急事找他。 这样一来,占大小姐有什么疑惑的地方,不如等我们家尊主来了亲自给你解答!” 云景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用缓兵之计阻止占小玖更多的询问。 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从头到尾她所写下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他云景和百里一起在京城搞的鬼! 别说找什么墨瑶欢了,当初他一路从辽郡赶回来之后,就知道墨瑶欢出了事。 要不是百里一直在暗中保护墨瑶欢的话,等占小玖回来,估计墨瑶欢早就死透了。 当然,这些事云景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 这厢,占小玖一听到云景的建议,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的确需要尽快找到夜胧月,搞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只是她当真没想到,京城内发生的一切竟然不是出自墨瑶欢之手。 即便如此,她也并不后悔今晚上以身试险的将她救出来。 她相信,墨瑶欢绝对值得她这样的付出。 “占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云景胆战心惊的看着沉默的占小玖,心里不停的叩拜各路神仙。 这位祖奶奶可别再作妖了! 他特么一人承受不来啊! “行,那你就去给夜胧月传信,告诉他我要尽快见他。 等等,去之前,把这个吃了。万一你一去不复返,我上哪找人去!” 占小玖在云景即将离开之际,硬生生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景闻声一低头,就看到占小玖的指尖上正捏着一颗丑了吧唧的药丸,不禁恍惚,“这……是什么?” 占小玖灿烂一笑,“七绝倒!给小爷一路用轻功去通知夜胧月。 千万别走路奥,不然七步之后,你必定七窍流血而死,那个惨哟!” 尼玛,吓死云景宝宝了! 第230章 发洋贱 翌日。 一夜浅眠,清晨鸟语花香的闺阁外不停的有蝉鸣鸟啼声传来,占小玖也不知何时起身,早已站在窗口,视线顺着半敞的窗棂望着外面,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 辰时将至,墨瑶欢也从占小玖的闺阁偏房醒来。 她边走边摸着自己已消肿的脸颊,正觉得惊奇时,抬眼就看到占小玖孤立在窗边的身影,诧异的开口,“小玖,你这么早就醒了?” 被惊动了思绪的占小玖身子微僵,继而缓缓旋身,“瑶欢,早啊!” 她这一夜,可以说是睡得相当不安稳。 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可她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大清早的想了半天,占小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于是乎,她便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归为等待夜胧月的焦躁。 嗯,一定就是这样。 “小玖,你……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墨瑶欢缓步上前,打量着占小玖的脸色,低声问道。 闻此,占小玖摇头,“我能有什么事,脸色不好可能是累的。 我这一天天的,为了我爹,为了夜……这心都要操碎了!” 占小玖一声自嘲,墨瑶欢附和的浅笑,却垂下了眸子。 她双眸中泛出淡淡自责的涟漪,自然听出了占小玖的欲言又止,是否现在的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 墨瑶欢家道中落,从千金小姐成为花楼花魁,她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格外的敏感。 随着窗口一阵微风倏尔划过,占小玖身侧的花盆中,一朵兰花‘啪嗒’一声坠落在地面上。 而心情低落的墨瑶欢也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她抿着唇,余光打量到占小玖依旧望着窗外的神色,不由得脚步放缓,走到花盆一边,拿起盆边的剪刀静静的开始修剪枝叶。 此情此景,窗边的占小玖不期然侧目,当她的眸子看到墨瑶欢手中的剪刀时,陡然呼吸一窒。 她双眸微凝,走到墨瑶欢身侧,道:“瑶欢,昨晚上你说宁府的公子深夜闯入你的闺阁。 然后你是混乱中拿起剪刀自卫的?” 墨瑶欢并不了解为何占小玖又问了一遍,可她还是诚实的点头,“嗯,只是我没想到竟会伤的他那么重。” “不对吧!” 占小玖波光潋滟的凤眸闪着微光,轻眯着思量,“如果是混乱中,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是拿着剪刀的手柄还是剪刀的刀刃?” 这样的询问,让墨瑶欢感觉到疑惑不解。 她紧紧拧着眉峰,一脸的困惑的嘀咕,“当时事发突然,我只记得我从软枕下拿出一直藏着的剪刀想要阻止对方的动作,但是……但是小玖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他的啊!” 墨瑶欢似是又回想起那晚惊心动魄的一幕,所以她的口吻也变得迫切不已。 见此,占小玖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想自保而已。 瑶欢,那我再问你,事发之后你可看到了宁府公子的伤势?” 墨瑶欢的脸蛋瞬间嫣红一片,随即又变了白,“听说……听说是被齐根剪断了!” 说完,墨瑶欢低着头咬着红唇,手中的剪刀也突然间像是烫手山芋一样,被她丢在花盆一畔。 占小玖听着墨瑶欢的话,下一刻唇角就泛出一抹轻嘲。 “看来,这宁府的公子到底如何,还真是值得深思呢!” 此言让墨瑶欢觉得非常古怪,她转身望着占小玖,“小玖,你的意思是……” “瑶欢,如果按照你这么说来,那从始至终你都没看到宁府公子受伤的场面,对不对?” 墨瑶欢瞳仁一紧,眼神飘忽的闪烁了几下,嗫嚅道:“小玖,虽然我……我身在花楼,可男子的那个地方,我……我也从没看过。 当时宁府公子受伤时候,他的喊叫就引来了他的下人。 我也被吓得六神无主,那房间里漆黑一片,我什么都来不及看,他就已经被人抬出去了! 小玖,这件事也确实是我的失手,你不要为难,如果宁府真的得理不饶人的话,我……我认了!” 占小玖听着墨瑶欢如此泄气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按住她的双肩,微微摇晃着,说道:“墨瑶欢!你开什么玩笑? 什么叫你认了?这事跟你有个毛线的关系? 要不是宁府的兔崽子觊觎你,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再说了,昨晚上我历尽千难把你救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认命的。 这件事,事有蹊跷,我咋就不相信人在混乱中会那么精准的就能伤了他的命根子呢!” “啊?小玖,你怀疑……你难道怀疑宁府公子受伤的事是假的?” 墨瑶欢惊诧了! 占小玖则没事人似的点头,“有何不可!你也说了,你并没看到他重伤的情况。 当时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丫在装孙子呢! 说不定啊,这就是宁府那小子为了得到你而故意使用的伎俩呢!” 言毕,墨瑶欢陡地摇头,“不会的,这不可能。 小玖,那天晚上他是真的受伤了,因为后来我燃起蜡烛后,我手上还有剪刀上,都有鲜血呢。” “那又能说明什么?你就那么确定是人血?万一是狗血呢?!” 墨瑶欢真是被占小玖说的哑口无言。 问题是,她的怀疑虽然看似有理,但是她的推理……听起来咋那么狗血。 “嘁,想知道那兔崽子到底伤的如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 墨瑶欢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占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之前她还以为京城的说法只是谣传,可真是没想到这位占大小姐是真的不顾及任何世俗观念啊! “反正……” “大小姐,你在不在?” 这厢占小玖正要开口说话之际,门外就传来青天略显焦急的低沉嗓音。 闻声,占小玖三两步就走到窗口,“来这说!” 循声而来的青天一眼看到占小玖,登时就挡在窗口的地方,急切的开口,“大小姐,二王爷来了。 这会子他正和二小姐往您这来了!” 瓦特?! 古北辰来了?! 还特么带着占心灵往这边来了?! 你大爷! 狗男女啊这是! “他来做什么?” “大小姐,他们俩已经快到了,您要不……躲起来?” 青天急的像是热锅蚂蚁似的。 他不停的回头打量着周围,见占小玖还没什么动作,他又催促道:“大小姐,事不宜迟啊! 属下刚才偶然间听到二小姐好像说要找什么解药! 现在她带着二王爷已经快到了,你赶快躲起来吧。 不然这若是被他知道……” “王爷,您看,前面那就是姐姐的闺房了!” 这边青天的催促声还在耳畔,紧接着在占小玖的园子之外,就传来占心灵那甜腻的足以醉死人的音调。 婉转,绵绵,轻袅,悦耳。 这发洋贱的功夫,占心灵倒是学习的很彻底嘛! 青天一听到声音,连忙回眸看了一眼,下一刻他再转回视线后,脸僵了! 我擦! 大小姐人呢! 刚才明明还在窗户里呢,怎么这眨眼间的功夫,连根头发丝都不见了?! 青天诧异,又赶忙往窗户里面探了探,见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闪身消失在原地。 麻痹! 等流云回来他得好好问问流云,他这段日子是怎么伺候大小姐的。 这尼玛也太吓人了! 青天闪现离开的瞬间,古北辰和占心灵的身影也适时出现在园子入口处。 今日的占心灵穿着格外优雅且不失贵气。 她一袭蹁跹玲珑的翠绿曳地长裙,发髻飞仙,婉约柔美,伴着古北辰踏入占小玖的院落时,她的脸颊上泛出一抹嫌弃。 转瞬间,她敛去眼底的嫌恶,指着前方的飞檐雕花的厢房,道:“王爷,那就是姐姐平素所居的地方。” 话落,她转眸望着古北辰,果然见他剑眉紧蹙,眼底冷光乍现。 “王爷,今日姐姐不在,我们这样进去,当真合适吗?” 古北辰冷声一哼,“不合适?她那个毒妇将你的手伤成这样,若她真的藏了解药,本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占心灵唇角微笑,抬起袖管看着自己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指尖,不由得心里愈发嫉恨占小玖。 她知道,自己的指尖会一直溃烂,一定是占小玖搞的鬼! 可问题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求医问药无数次,不论是宫外的郎中还是宫内的御医,皆对此束手无策。 好在,她终于得到了二王爷的疼爱,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占小玖踩在脚下。 “王爷,你对灵儿真好!” 占心灵一脸娇羞的看着古北辰,随即她宛若小女人一样,跟着他亦步亦趋。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占小玖的房门口,占心灵顾盼四周后,不禁诧然,“咦,姐姐房间的窗子怎么打开了?” 她的惊讶令古北辰的眸光陡然冷冽了几分。 他眯着眸子看着窗子,冷笑,“该不会是她已经回来了吧!” 闻声,占心灵凝眉,“不会的,姐姐如果回来的话,爹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而且,不是说姐姐如今正与和亲的队伍一同在路上吗,我听说还要几天才会抵达京城!” 占心灵的话似是让古北辰的冷脸恢复了几分傲然。 他颇为不屑的扯了扯唇角,“说不定是下人打扫的时候,忘记关了。” 占心灵眸光一亮,登时满眼泛着桃心的看着他,“王爷说的极是呢!” 极是你二大爷! 此时,正躲在自己闺房窗口边的桌子底下的占小玖,真是忍不住无声的笑了。 看来占心灵还真是不甘寂寞。 她不在京城的时间,也要到她的闺房里来搞鬼! 早知道就给她下更重的毒了! ‘吱——’ 房门随着打开的力道传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 占心灵跟在古北辰的身后,迈入到闺房时,脸色不期然的就难看起来。 凭什么占小玖的房间摆设以及布置就是应有尽有?! 琉璃花盏,青花瓷瓶,就连墙壁上所挂着的水墨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在看看她和娘亲所居住的厢房,虽然也同样贵气,但和占小玖的一比较,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 ‘哐啷’一声,占心灵惊讶的尖叫了一声,“啊……这这怎么办?这瓷瓶可是姐姐最喜欢的呢?” 此时躲在桌子底下的占小玖亲眼看着占心灵在走进闺房后,故意伸手将案台上的青花瓷瓶给推到摔碎在地上。 结果这会又特么装犊子! 那个青花瓷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占心灵,小爷会给你记账的! 古北辰听到占心灵的惊叫,堪堪回眸瞬了她一眼,而后他敛去表情上的不悦,略显鄙夷的看着地上的花瓶,道:“一个花瓶而已。 碎了就碎了!若她回来问起的话,就说是本王不小心打碎的。” 占心灵一颗芳心普通普通的跳个不停。 此时在她眼里,古北辰简直就是她的男神。 那么优越,那么狂傲,那么自负,那么狷魅。 如果占小玖知道占心灵心里所想的话,一定会问她,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王爷,你对心灵真好!” 古北辰的目光从地上缓缓移动到占心灵的脸颊上,他不置可否的挑动了一下剑眉,继而说道,“你不是说解药应该在她的房间里吗?今个本王在这,你去找吧!” 话落,占心灵立马行礼,娇俏的对着古北辰抛了个媚眼,提着裙摆就在占小玖的房间里面开始胡乱翻找。 占心灵想,她的指尖之所以会一直溃烂,肯定就是占小玖所为。 所以今天她借着二王爷的身份来这里找一找,这样即便被爹发现的话,她也能找到保护自己的有利借口。 她以前当然也尝试过,可每次只要靠近占小玖的房间,就总是能被人发现。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敢轻易造次。 对于占凌风,她是打从心底里害怕。 可这次不一样了,有二王爷在身边,她就不信还有人敢对她不敬。 哼! 占小玖,即便这次我不能找到解药,我也一定要让你尝尝陷害我的下场。 在占心灵不停翻找的过程中,她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古北辰的视线,随后她便在房间中的各个角落洒下了淡白色的米分末。 这些米分末可是舅舅特意为她弄来了,等几天之后占小玖回来,只要她一踏进这屋子,她保证她会七窍流血而死。 占小玖,你等着吧!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了! “王爷,我什么都没找到!” 当占心灵回到古北辰的身边后,低垂着眸子失落的望着她说话时,古北辰那双锐利的眸子也瞬也不瞬的凝着占心灵。 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占心灵不由得闪烁着视线,故作害羞,“王爷,为何这样看人家?” 古北辰莫可名状的笑了,继而他旋身,走向门扉之际,道:“既然什么都没找到,那就走吧。 占小玖能对你下毒,那毒药也不知是她从哪里买来的! 若想解毒,又有何难,不是说最近凤桓回来了么!” 占心灵一听到古北辰的话,顿时笑逐颜开的贴近他,“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能让神医凤桓给我诊治的话,那一定不是问题。 王爷……” 古北辰自然看出了占心灵的小心思,他但笑不语,在走出占小玖闺房后,他余光微闪,不期然的看了一眼玄纹地面上某处的白色米分末…… 第231章 你以为这是杀鸡啊 “王爷……” 占心灵轻歪着身子靠在古北辰的臂膀边,两个人从厢房的门口相携离去。 而沉浸在自己喜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占心灵,自然也没发现古北辰深邃的瞳仁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当古北辰和占心灵离开后,桌子底下的墨瑶欢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小玖……” “嘘……” 占小玖蓦地阻止了墨瑶欢的话。 她双眸紧凝着厢房紧闭的房门,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墨瑶欢甚为不解,可见她表情凝重,便也没敢打扰,只能蜷缩在桌案下面不大的空间内,等着她解惑。 果然,在占小玖凝神静听片刻后,厢房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闻此,墨瑶欢的脸颊一瞬就僵硬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麻痹了,而且由于空间有限,她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闷闷的房门响动再次传来,占小玖透过桌上的帷幔悄悄看去,当见到古北辰的身影后,她唇边泛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古北辰,来她的房间,到底要做什么?! 她想,按照她刚才所观察的情况来看,古北辰对占心灵根本无意。 但他却愿意陪着占心灵在她的房间里胡乱翻腾,恐怕只有占心灵那个没脑子的会认为这是古北辰对她特殊的宠爱。 妈的智障! 古北辰去而复返,占小玖屏息以对。 随着他迈步而入的动作,房间内的气氛仿佛都凝结了一般。 眼前,古北辰负手而入,双眸炯炯的望着房间墙边的一处白色米分末,良久驻足。 他垂眸,冷笑,倏然开口,“出来吧!” 占小玖一惊,就连墨瑶欢的脸色都煞白一片。 两个人视线交汇,瞳仁皆是一紧。 “再不出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古北辰再次落下一言,占小玖的柳眉也跟打了结一样。 这厮要不要脸啊! 在忠义府里,在她的厢房里,说这种鸠占鹊巢的话,脸让狗啃了?! “属下青天,见过二王爷!” 当古北辰的身影已经从门边旋身望着占小玖所在的桌案时,给力的青天突然从桌子边上幽幽的站了起来。 这下,占小玖惊讶了! 青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古北辰看见青天的瞬间,立时表情严肃,“好大的够胆,竟然敢跟踪本王?!” 占小玖抿着嘴愈发对古北辰不屑! 他哪来的自信?! 显然,听到他所说的话,青天也是一怔。 他睁着眸子左右看了看,随后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二王爷,你是说属下?” 古北辰双眸一厉,“不然呢?” 青天似是尴尬的轻咳一声,旋即抱拳颔首,“二王爷有所不知,属下乃是忠义王的暗卫。平素都在暗处保护着。 二王爷不认得属下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这里乃是我们家大小姐的闺房,不知二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青天的询问显然在打古北辰的脸。 他冷凝着青天,那眼神也散发着明显的冷意。 沉默了少顷,他陡然开口,“难道没事本王就不能来?” 这特么叫什么话! 是不是皇家人都这么不要脸! 青天面色一窒,“二王爷此言差矣。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此地毕竟是忠义府,且是我们大小姐的闺阁。 二王爷这样随意出入,且不论是否得到了大小姐的默许,但王爷应该清楚,入了女子闺阁,等同于……” “住口!” 青天要说什么,古北辰很清楚。 此时他脸色愈发难看的瞪着青天,眼眸打量了一圈房间,似乎突然间嫌弃不已。 他蓦地旋身踱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你大可以告诉忠义王,本王对占小玖没任何兴趣。 还有你,下次最好不要鬼鬼祟祟的藏起来,否则若是被本王误以为是刺客,可别怪本王没提醒你!” 古北辰话音落定,青天则恍若未闻的躬身,“属下恭送二王爷!” 不要脸的古北辰终于离开。 而青天亲眼从窗口看着他从占小玖的园子外远走后,这才低头对桌下说道:“大小姐,他走了!” 话落,就见占小玖捶腰捏腿的从桌子底下狼狈的爬出来。 就连她身边的墨瑶欢都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两个人经过刚才的事,精力都散去了大半! 占小玖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这才望着青天,“你怎么突然来了?” 青天颔首,“属下刚才的确一直都隐匿在暗处。后来看到二王爷去而复返,便惊觉大事不好。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他开门的瞬间,属下就从窗口跃进,悄悄的藏在了一边!” 闻声,占小玖不禁伸手拍了拍青天的肩膀,“赞你!” 青天:“……” 赞他?! 什么鬼! 一旁的墨瑶欢微微摇晃了两下,随即她突地想起了什么,一把就捏住占小玖的臂弯,“小玖,快去刚刚,刚才占心灵在这房间里洒了什么东西!” 占小玖被墨瑶欢拉的一个趔趄,但她的脚步却跟着她走向了一畔的墙边。 不得不说,这一次若非她就在房间里,恐怕真的会着了道。 她其实也看到了占心灵的动作,她不但将那些米分末洒在了地面上,就连她平素十分喜爱的贵妃椅和软榻都在她假意寻找的动作中,洒下了诸多的淡白色米分末。 待占小玖和墨瑶欢走到墙边时,青天也亦步亦趋的跟上。 三人同时垂眸,就见墙边的地面上有一条不算惹眼但很清晰的淡白色痕迹。 占小玖蹲下身,仔细的嗅了嗅挥发在空气中的味道,继而双眸一拧。 她这样的表现,墨瑶欢担心不已:“小玖,这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别闻了,我去找点东西,清理一下!” “等等!” 占小玖拉住墨瑶欢,阻止她的同时,低沉的说道,“这些东西,动不得!” “啊?”墨瑶欢愣了,“小玖,这到底是什么啊?” 占小玖幽幽的叹息,站起身之际,目光顺着窗口望着外面,“是蛊!” “蛊?” “蛊?辽郡特有的?” 墨瑶欢和青天同时惊讶,而占小玖则回望着两人,“这些米分末里面,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还未成形的蛊。 占心灵明知道我会在两天以后才能抵达京城,你们以为她现在就将这些东西洒在这里,是手抖吗?” “小玖,你的意思是,该不会她还有其他的动作吧!” 墨瑶欢惊讶了。于是她二话不说,直接从袖管内拿出了一个王八壳,“我……” “瑶欢,不必了!这点东西构不成威胁。 说起来,我还是蛊的祖奶奶呢。 放着吧,我倒想看看,占心灵到底搞得什么鬼。 她一个深闺怨妇,能弄到蛊毒这一点,挺让人惊讶的! 你们不觉得吗?” 青天和墨瑶欢面面相觑,对于占小玖直接将占心灵比喻成深闺怨妇的言语表示默许。 但是这位占大小姐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她难道不应该先想办法把这些棘手又诡异的米分末清理掉才是嘛! “你们别这么看我,不然小爷会骄傲的。” 墨瑶欢闻声就忍不住抱怨,“小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既然你都知道这是蛊毒,为何还留着,你难道不怕……” “怕?怕什么怕!如果现在就清理的话,那不是摆明了在告诉占心灵她的计谋失败了吗! 那怎么能行。我这个二妹,打小就不安分,这时隔多日,她似乎得到不少好东西呢。 这么好玩的事,可不能扼杀在摇篮里!再说,就这些小玩意,还不够小白一顿饭的!” 占小玖说的轻松,而墨瑶欢和青天则愣了! 小白是什么玩意?! “青天,你去回禀我爹,就把刚才占心灵和古北辰一起出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不过这地面上的东西,别跟我爹说,还有接下来这几天,不要让任何人再走进这里。 当然,除了——占心灵!” 占小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一样,在青天的心里砸下一圈圈欢畅荡漾的涟漪。 他家的大小姐,确定脑子没问题吗?! 她以为这是将计就计呢? 可他怎么觉得这是在为虎作伥?! * 晌午过后! “摄政王驾到!” 在占小玖正要带着墨瑶欢乔庄出门时,忠义府上上下下都接到了通知。 古阡绝,来了! 彼时,占小玖站在屏风后,一脸难看的表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画了一对剑眉,同时又用深色的胭脂将脸颊给涂黑。脑门上特意用黑色的飘带挡住了胎记。 不仅如此,她还换了一身略显魁梧的青衣长衫,看起来颇有几分郎中的即视感。 但问题是,古阡绝为毛好巧不巧的来了! 对了! 昨晚上他本来就想到这里看帅爹的,后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忠义府门外停留了片刻又走了。 现在他的到来直接打乱了占小玖的计划。 古阡绝那犊子可不是一般人。 她相信即便她乔庄出行,若是被他遇见或者看到的话,说不定也会被认出来。 此时在占小玖身侧的墨瑶欢一身小厮的打扮,她透过铜镜望着占小玖一脸不爽的模样,暗自想了想,轻轻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瑶欢,你笑什么?” 占小玖没好气的问了一句,随后像是赌气一样,重重的落座在铜镜前的贵妃椅中。 闻声,墨瑶欢堪堪敛去笑意,“小玖,你的冤家来了!” “谁?啥?冤家?瑶欢,你再乱说,我揍你啊!” 古阡绝是她的冤家?! 别特么逗了,那夜胧月是啥?! 嗯?!夜胧月,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麻痹!这厮消失了一夜的时间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呸! 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来无影去无踪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指定没干好事! “小玖,你就承认了吧!不然一听到摄政王驾到,你怎么就变得那么紧张?” 闻声,占小玖顺着墨瑶欢噙满戏谑的眸子垂眸一看,她恼怒了! 擦! 她的双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停的搅动自己的袖管的?! 占小玖悻悻的松开了手,继而剜了一眼墨瑶欢,“咋地啊,你现在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有时间挖苦我,还不如想想咱俩该以什么方式混进宁府呢!” 墨瑶欢一噎,无奈的别开了视线。 “小玖,你真的要去调查吗?” “当然了!事实胜于雄辩。就算你真的把宁孙子给伤的不能人道,那也他罪有应得。 但如果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针对你,或者是想让你背黑锅,那可不行。小爷不干!” 墨瑶欢心里一阵感动,望着占小玖那张被她添了剑眉略显英气的脸蛋,不由得眼眶发酸。 “哎!先等等吧。既然古阡绝来了,估计一时半刻他也不会离开。我去躺会,等出了府有的咱俩忙活呢!” 占小玖颇觉无奈的往屏风后走去,而墨瑶欢睇着她的身影,心底总觉得不踏实。 很快,她便悄无声息的走进花楹的耳房,拿出王八壳,开始精心卜卦。 占小玖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帐幔。 现在小皇帝对老爹已经开始暗中下手了,不知道古阡绝对帅爹是存了什么心思。 他是摄政王,这次古北冥卸了帅爹的兵权,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这到底是好是坏! 当初,她记得古阡绝明明和古北冥不一样来着。 怎么一趟出行再回来,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呢! 还有占心灵,她竟然会弄到辽郡独有的蛊毒,她背后的人是谁! 给她这蛊毒的人,又和辽郡有什么联系?! 她听说,这几年辽郡和崇明之间的往来已经非常淡薄。 就连两国的子民也再像之前那样互通有无。 所以,占心灵这是忍耐不了了?! 麻痹! 一堆的破事,怎么感觉她的日子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呢! “占大小姐,占大小姐……属下回来了!” 倏然间,无比闹心的占小玖耳廓一动,一个机灵就从床上翻身而起。 她循声看去,当云景那张布满了土色的脸映入眼帘时,她嗤嗤的笑了,“哟,你还挺快的呢!” 云景干巴巴的点头,“占大小姐的吩咐,属下不敢怠慢! 只是……” “怎么地?你可别跟我说夜胧月回不来,七绝倒的毒你是不想解了吧?” 云景:“……” 这特么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云景沉沉的吐息一瞬,强忍着想要拍死占小玖的冲动。 继而,他双腿并拢,右手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半天,随后拿出一张叠的整齐的宣纸摊在掌心中,然后…… 就像是僵尸一样,一蹦一蹦的蹦到了占小玖的面前,“占大小姐,这是我们家尊主给你的书信!” 占小玖嘴角抽搐的看着云景的动作,随手拿过他掌心中的宣纸,展开阅览后,小脸僵硬的笑了。 “血月宫遭遇江湖组织围剿?” 云景被占小玖怀疑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忙不迭的点头,“占大小姐,千真万确!”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闻声,云景眼神微晃,“大概……三日前!” “这样啊!”占小玖挑眉眯眼,轻轻叹息一声,将信纸重新叠好后,漫不经心的问道,“血月宫在什么位置?被江湖组织围剿的事,这么有趣,我还真想去看看!” 云景:“……” 大小姐,你以为这是杀鸡啊! 看毛毛啊! 第232章 心肌劳损严重 对于血月宫遭遇江湖围剿攻击的事,占小玖并未多加在意。 她认为,凭夜胧月那一身BT的武功,如果连江湖组织的挑衅都无法抵御的话,那也就白玩了。 云景颤颤巍巍的看着占小玖,他在苦思冥想,要如何阻止占小玖继续追问血月宫的位置。 倏然间,他脑海中精光一闪,忙不迭的说道,“哦对了,大小姐,我们家尊主约你今晚子时在此相会。” “今晚子时?” 占小玖微怔,不是说血月宫遭遇攻击了么?! 夜胧月还能抽身来见她?! 占小玖噙着满目狐疑的神色,打量着云景不停闪烁的眸光,“你说的,是真的?” 云景死命的点头,“大小姐,属下不敢有半句虚言。今晚子时,我们家尊主和你不见不散!” 话落,云景也顾不得询问该怎么解七绝倒的毒。 现在,他只能马不停蹄的奔回去,顺便告诉他们家尊主,占大小姐约他深夜子时在闺房相见。 麻痹! 他为了保住血月宫的位置,这么用心也是没谁了! 反正这俩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就当他为他们彼此创造一个搞鬼的机会吧! 尊主,不用谢! 占小玖望着云景像是被狼撵了一样飞出窗外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管了,子时就知道了! “小玖,小玖,你还醒着吗?” 在云景离去的同时,屏风外就传来墨瑶欢急切的脚步声和呼唤。 占小玖扬眉,整理了一下袖管,“瑶欢,怎么了?” 墨瑶欢步履急切,匆匆绕过屏风,指着窗外,“小玖,有……有人来了!” 闻声,占小玖一瞬就拉着她跑向窗口,悄悄掀开一条缝隙后,顿时萎了! 为毛老爹和古阡绝又来了! 我尼玛啊! 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的隐藏一段时间啊! 占小玖焦灼的看着园子外,正转身要拉着墨瑶欢找地方藏身时,帅爹的声音传来,“玖儿,还不快出来!” 我擦! 暴露了! 占小玖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 而古阡绝的声音在此时幽幽传来,“冷钰,守着园子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主子爷!” 古阡绝那醇厚的嗓音像是靡靡之音一样,轰的占小玖脑子嗡嗡响不说,就连她的心跳都快的有些诡异。 当然,那一瞬间占小玖只因为那是出于紧张和焦灼。 墨瑶欢也同时听到了声音,不禁瑟缩了一下,“小玖,你别怕,如果一会摄政王真的兴师问罪的话,你把我交出去吧!” 占小玖来不及说什么,房门洞开! 她举目幽幽望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玖儿?”占凌风率先入内,顾盼一圈后,便拧眉睇着一动不动的占小玖,“还不过来参见摄政王!” 她的视线随着占凌风的话慢慢飘向门边,那一抹青色锦边弹墨矜贵锦袍衬托着古阡绝俊逸非凡的龙章凤姿。 他墨发如云飘在肩头身后,面容优雅中沁着一抹漫不经心,五官依旧是俊朗立体,宛若鬼斧神工的精心之作。 这样的古阡绝,再相见让占小玖恍若隔世。 似乎有什么东西如涓涓细流般流入心田,激荡着层层涟漪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古阡绝闻声抬手阻止了占凌风,他琼浆般的嗓音比珠玉落盘有过之无不及,“忠义王,不必麻烦!” 他姿态优雅雍容,大气之风立显。 占小玖闻声则恍惚了一瞬,彻底搞不清楚帅爹的用意了! 他就这样把古阡绝带过来,难道就这么相信他不会将自己提前回京的事情告诉给古北冥?! “玖儿,怎么还愣着,还不快谢过摄政王的救命之恩!” 占凌风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睇着一脸懵逼的占小玖,忍不住的苛责。 毛?! 救命之恩?! 占小玖柳眉一蹙,回神之际穿着一身与古阡绝同色的青衫徐徐走来,朗声清脆的说道,“爹,开玩笑呢?他什么时候救过我?” 古阡绝笑而不语,但占凌风却低声喝斥,“玖儿,不得无礼。 你以为昨晚上你能安全的从北辰别院中离开,当真是自己能耐大了?” 提到北辰别院,占小玖的脸蛋僵了! “还有,你这是一身什么打扮?怎么好好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作甚?” 占凌风横眉冷对,尤其是看着占小玖一身青衫的男子装扮,以及她好好的一对黛眉愣是描成了剑眉,简直是胡闹! 占小玖压根没理会占凌风的喝斥,她上前一步,站在古阡绝的面前,四目相对,“昨晚上,你知道我在你的车辇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古阡绝选择从别院绕路来到忠义府。 可抵达忠义府的时候,又留了充分的时间让她下了车,然后他则带人扬长而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占小玖觉得她似乎真的小看古阡绝了! 闻声,古阡绝绯色的薄唇微侧,“占大小姐,不用客气!” “擦!小爷又没说谢!” 她真是挺讨厌古阡绝这样的作风的。 总是先声夺人,就你有嘴啊! “小玖,不得无礼!好好说话!” 奈何,帅爹就在古阡绝的身边站着,占小玖迫不得已只能记住装大家闺秀。 古阡绝望了望占小玖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不由得侧目与占凌风说道,“忠义王,昨晚之事,想必只是占大小姐心急罢了。 但本王不得不提醒一句,这样的事以后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北辰你孩子生性冲动,若是昨晚占大小姐真的被他抓住,那……” “抓住就抓住呗!再说了,这不是没事吗?最后选择上你的马车那也是将计就计。 摄政王,您老人家不辞辛苦的来到忠义府,就为了邀功啊?” 占小玖的话说的很犀利,听得一旁的占凌风俊脸都铁青一片。 “占!小!玖!” 对于占老爹每次生气都直呼她全名的习惯,占小玖早就习以为常。 她略略的瞭着他,嘟囔道:“爹,摄政王都说了不用客气,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用摄政王的话来堵他,占老爹表示心肌劳损严重啊! “呵!占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忠义王有伤在身,不如回房休憩吧。 本王正好有些事想和占姑娘单独聊聊,不知忠义王意下如何?” 古阡绝是个善用手段和计谋的人,这一点占小玖早就知道。 如果他的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话,占小玖一定不会遂了他的愿。 但放在愚忠的帅爹身上,占小玖几乎都能揣测出他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占小玖撅着小嘴,望着占老爹闻言便无比恭敬的态度,蠕动着红唇,以唇语说着和占凌风分毫不差的话。 “老臣惶恐,承蒙摄政王关心,玖儿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海涵!老臣,告退!” 占小玖将占凌风所说的话猜测的不差毫厘。 她撇着嘴,望着帅爹离去前不停递给她的警告神色,心底对古阡绝真是愈发觉得讨厌。 “墨姑娘,身姿可还安好?” 帅爹离去的同时,古阡绝微微勾着眼波,瞬了一眼站在占小玖身畔始终神色紧张的墨瑶欢。 突然见当朝摄政王和自己说话,墨瑶欢不禁更加紧张。 她看了看占小玖,又对上古阡绝那双仿佛能透析一些的眸子,一咬牙,心一横,伏身就要下跪。 但,却被一双小嫩手隔空给拦住。 “瑶欢,说话就说话,行什么礼啊!” 墨瑶欢:“……” 古阡绝:“……” 门外守着园子的冷钰,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顿时觉得天底下估计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占小玖还不要脸的女人了! “摄政王恕罪,占大小姐是因为担心瑶欢,所以才会夜闯二王爷的别院。 若摄政王要降罪,瑶欢愿意承担一切,只是希望摄政王不要牵连无辜,这件事是瑶欢一人的错,和忠义府没有……” “呵!”墨瑶欢话音未落,古阡绝便忍不住轻声一笑,占小玖和墨瑶欢同时侧目,他也恰好开口,“本王何时说过要降罪?” 墨瑶欢眼神飘忽,“这……我……” “瑶欢,你想太多了。如果他要降罪的话,昨晚上知道我们在车辇上的时候,早就降罪了! 摄政王,不知道您老人家想跟我单独聊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 占小玖并不想让墨瑶欢一个人抗下所有的错。 至少在目前为止,她还无法确定宁府公子的事,是否真的是瑶欢造成的。 眼下,她急需先解决了古阡绝这个犊子! 古阡绝眸光微荡,轻波宛若河面粼粼,仅仅是看了一眼墨瑶欢,后者便会意的欠身,“瑶欢先行告退!” “诶,瑶……” “占姑娘,隐瞒圣上提前回京,你可知这是欺君罔上?!” 古阡绝眼看着占小玖想要拉住墨瑶欢的动作,随即他便适时的开口。 闻声,占小玖伸手的动作顿在空中,紊乱的心跳又开始了。 麻痹! 难道夜胧月来了?! 可眨眼间,占小玖凤眸顾盼四周时,那蛊惑人的心跳又渐渐平缓。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时间过多理会,抬眸睇着古阡绝,不禁笑了,“所以呢?敢情摄政王昨晚上刻意放过我,就是为了今天来兴师问罪的?” 古阡绝的唇角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他负手而立,眉眼飞扬,“占大小姐对本王似乎有偏见?!” “偏见?”占小玖诧然的扬眉,随即无谓的摆摆手,“摄政王想的太多了。本小姐虽然算不上日理万机,不过这每天也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哪有内个时间对摄政王有偏见? 再说了,京城里谁人不知,当今摄政王玩的一手好权谋,我不要命了,敢对你有想法!” 此时此刻的占小玖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炸毛的和古阡绝斗智斗勇。 只是几番交锋之后,她发现好像锋芒毕露的一直都是她。 而且不管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古阡绝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笑而过。 尼玛,多气人! “本王可有做什么事,惹到了占姑娘不开心?” 古阡绝眯着眸子微微倾身,那试探的表情和微扬的剑眉,以及倏然间笼罩在周围的魔魅气息,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笼上占小玖的心头。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待她定睛凝神的打量着古阡绝时,终于发现……她的确是看错了。 这厮外表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唯独他那双泓遂的双眸,总是闪着让她读不懂的精芒。 占小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旋即收敛了脾气,语气陡然低沉,“摄政王既然有兴趣和我单独聊聊,那我也就直说了。 对于我爹从边疆归来途中遭遇埋伏的事,不知摄政王作何感想?” 在占小玖的心里,只要是任何人企图伤害她所在意的人,那就全部是她的敌人。 如今,她已经将偌大的崇明皇宫全部列为自己的拒绝往来户里! 要不是古北冥心理阴暗,又怎么会如此愚忠的帅爹下杀手?! 这笔账,她一直都记着呢! 来日方长! “这件事,本王也很抱歉。不知是否因此,才会让占姑娘对本王有如此大的偏见?” “这只是其一!既然摄政王也觉得这件事很抱歉的话,那当初小皇帝收掉了我爹手中兵权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摄政王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是我爹,朝廷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摆设。 我不愚忠,也不愚钝,你可以当我是个疯子,但不能将我爹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愿意用毕生心血为朝廷效力,但没人规定我不能阻止他这样做!” 占小玖字字珠玑,小脸上也满是阴霾。 她和古阡绝的对峙,成功的激怒了她心底一直隐忍的怒火。 朝廷,欺人太甚! 她爹,太不值得! “有意思!”古阡绝笑看着质问自己的占小玖,旋即他摇头失笑,在占小玖莫名其妙的望着他时,他蓦地问道,“听说,占姑娘这次出行,似乎认识了不少人。 除了白骨堂的堂主白卿,好像还有一位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是吗? 占姑娘,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跟本王说的这番话,本王足以给整个忠义府定罪。 你如此大言不惭的质问本王,是认为血月宫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还是说,你以为血月宫的夜胧月会为了你,轻易打破他的规则,来插手朝廷的事?” 古阡绝的声音低沉浑厚,但占小玖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威慑和不悦。 彼时,古阡绝那双冷意幽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扎在占小玖身上。 他趋步靠近,周遭的空气也带着窒迫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这一次,占小玖清晰的体会到古阡绝的怒气。 只是,她无惧的迎着他的视线,优哉游哉的笑了,“姓古的,你就承认了吧。 你以为这天底下就你善用手段?就你工于心计? 别说我认识夜胧月,如果你还有心的话,不如想一想我离开之前,我对你的态度和现在有不同吗? 当然,我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对我爹的态度。 你既身为摄政王,可别告诉我你对小皇帝的动向一无所知。 如今忠义府内的人被小皇帝软禁在京,这是不是事实?” 占小玖的话掷地有声,而古阡绝举步而来的身影却丝毫不减停顿。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占小玖蹙眉瞪眼的想要后退,但是—— 古阡绝唇角冷血一笑,下一刻一把就勾住了她的后颈,强行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咫尺—— 第233章 质问古阡绝 古阡绝唇角冷血一笑,下一刻一把勾住了占小玖的后颈,强行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咫尺—— 诚然,占小玖做梦都想不到古阡绝竟然会有这等举动。 她恍惚间,望进他泓遂的双眸中,仿佛看到了不悦的冷光和凛冽的傲然。 不等占小玖开口,古阡绝就已嗤笑出声,“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这样和本王说话? 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这样质问本王?即便你爹如今地位不保,但身为臣子,这就是他的命数。 占小玖,你有什么不满的?朝廷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此时的古阡绝言语之冷厉是占小玖从未体会过的。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古阡绝,只觉得之前他所表现出的温文尔雅完全是骗傻子的。 即便她早就知道古阡绝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可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是让她有些蒙圈。 这犊子是唱戏的么! 变脸变的这么快! 古阡绝扣着占小玖的后脑,见她灵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凝聚在自己的脸颊上,绯然的唇角微微扯动一下,欲言又止。 他微微起伏的鼻息,喷洒在占小玖的脸上,很快就让她回神。 占小玖用力的挥开了古阡绝钳制她的手臂,后退到安全距离时,声音也冷硬了几分,“古阡绝,少拿你摄政王的那一套来压本小爷! 实话告诉你,小爷对你们朝廷的事,毛的兴趣都没有。 怎么着,敢情我爹处处受制于你们,你的意思是还要我们感恩戴德? 你想的咋那么美好?知不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不管你们朝廷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爹一辈子为你们效力,如果他最后不得善终,我也让你们崇明没好日子过!” 占小玖的话同样非常尖锐,尤其是那双凤眸望着古阡绝时,闪着坚决。 见此,古阡绝双眉微拢,继而展眉摇头,“谁说你爹会不得善终? 难道单单就因为被卸了兵权?占姑娘,朝廷的事没你想的……” “古阡绝,别自说自话了!你是觉得我想的太简单了是吗? 你觉得我当初是个傻子,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朝廷明争暗斗,蝇营狗苟,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少! 就如你当今摄政王,你摄政一时,但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不可能摄政一世! 随着古北冥年岁增长,你的地位其实也岌岌可危了吧! 你对我爹这般照顾,又明知道我深入北辰别院而不揭发我。 古阡绝,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你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拉拢我爹而已! 当然,我所说的未必全对,不过八九不离十,对吧!”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自顾自的言谈,且一脸严肃又挑衅的模样,眼底的光芒渐退,唇角却微扬。 “所以,这就是你所担心的?” 占小玖望着古阡绝不怒反笑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古怪。 有毛病是不是! 占小玖没好气的剜了一眼古阡绝,随后透过半敞的窗口往外面看了看。 “怎么?担心本王对你不利?” 古阡绝紧凝着占小玖的动作,旋即便开口戏谑。 闻声,占小玖炸毛了! “古阡绝,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这么自以为是? 说得好像你真能把我咋地似的。小爷的厉害你还没见识过! 你是摄政王不假,但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迂腐的古人,跟我玩什么里格楞!” 占小玖这话,成功让古阡绝笑了。 “真是难以想象,北辰竟然放弃你而选择占心灵……” “我擦!何出此言!古阡绝,你说话归说话,别特么人身攻击啊! 小爷跟古北辰毛的关系都没有,乱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古阡绝轻笑一声,继而话锋一转,“现在时间尚早,不如聊聊你和血月宫的宫主是如何相识的? 本王听闻,血月宫的宫主从来不会过问江湖之外的事。 这一次你所到之处,皆有夜胧月的踪迹,你们两个关系匪浅?” 占小玖凤眸灵动的转了一圈,“凡是都有个例外。再说了,我和夜胧月的关系如何,与你有关吗?” 古阡绝摇头,“无关!但……若触犯到崇明的利益,那便……” “拉倒吧。你都说了夜胧月从来不会插手江湖之外的事。 那足以说明这次的事就是江湖纷争。身为摄政王你有那么闲吗? 有时间追着我问东问西,还不如回去跟古北冥斗智斗勇呢!” 占小玖此时对古阡绝的态度是无比的嫌弃。 见此,古阡绝优雅的脸颊漫上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他深深地凝着占小玖片刻,旋即悠然叹息,“占姑娘,昨晚的事,北辰不会轻易的作罢。 若是还想保住忠义府几十年的基业,以后做事切记不要冲动。 有些事,并非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如今,忠义府之人被软禁在京,这对你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本王言尽于此,至于要如何理解,就靠你自己斟酌了!” 话音落定,古阡绝再次深深的瞬了一眼占小玖,随后举步便转身离开。 占小玖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忽然间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而且深不见底。 她包括帅爹以及整个忠义府,好似都身在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麻痹! 真是重活一次也不让她消停。 早知道她当初就应该继续装疯卖傻。 现在到好,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疯病已经痊愈,接踵而至的阴谋阳谋真是让她不厌其烦。 这些人都不累的吗? 说话不说完,以为自己高深莫测呢?! 占小玖凉凉的瞪着古阡绝远走的身影,眼底异色稍纵即逝。 就在方才,她又闻到了古阡绝身上那独有的药味。 哼! 走着瞧! * 未时三刻。 在古阡绝离去之后,占小玖和墨瑶欢在闺房中又停留了将近半个时辰后,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墨瑶欢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小厮服饰,头上戴着毡帽的她,似是局促不安的问道,“小玖,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反观一袭青衫的占小玖无谓的扬唇,“有什么问题?你若担心的话,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要!小玖,我陪你一起!” 墨瑶欢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如果她不知道占小玖要做什么,说不定她会安心的藏在忠义府等她。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她一切的计划,这样一来她哪里还有心思在原地待命。 宁府,说白了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而宁老按照辈分来说,那便是当今的国舅爷! 小玖说,无论如何也要去确认宁家公子是不是真的是被他所伤。 而她直接决定寻个机会混进宁府!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她眼看着小玖说的真真切切,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 至少,若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随时可以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她是不会让小玖为了她而遭遇什么不测的。 占小玖带着墨瑶欢沿着忠义府内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走向了偏门的方向。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忠义府内院时,占心灵恰好从回廊拐角走出。 她狐疑的望着闭合的偏门,心里觉得古怪。 刚才那个身影,她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灵儿?怎么了?” 柳玉媚紧接着从占心灵的身后走出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满脸的不解。 那破旧的偏门有什么好看的?! 闻声,占心灵侧目,“娘,我刚才……好像看到占小玖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应该还在路上吗?” 柳玉媚惊讶的轻呼,而占心灵也觉得不太可能,不禁摇头失笑,“可能是我看错了。娘,我们走吧。也不知道舅舅那边有没有消息。昨晚上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让我知道,我一定会让二王爷灭了她满门!” 占心灵恶狠狠地说着,俨然一副自己已经是二王妃的架势。 第234章 混入宁府 占心灵恶狠狠地说着,俨然一副自己已经是二王妃的架势。 她知道自从二王爷对她格外疼爱后,不少京城千金都对她虎视眈眈。 所以,昨晚在她沐浴之际,也不知是何人竟敢擅闯忠义府,甚至趁着她无法动身之际,直接抬着她的浴桶就给扔到了后花园里。 回想起当时后花园里所有的下人小厮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她真是颜面全无。 “灵儿,你可别冲动。这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了二王爷的刮目相看。 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只等着占小玖那小蹄子回来之后,让她看看到底谁才应该是忠义府的大小姐!” 提到占小玖,柳玉媚的脸上也写满了嫉恨。 这对母女俩四目相对,仿佛已经看到了占小玖得知她一直爱慕的对象拜倒在占心灵的石榴裙下,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当然,现实可比想象要骨感的多。 此时的柳玉媚和占心灵绝对想不到,就在一门之隔的偏门外,占小玖还不曾远去。 她原本就十分警觉,所以在关上府邸侧门时,便悄悄透过门缝往里面打量了一圈。 结果这一眼,她就看到了占心灵的出现。 是以,这娘俩的对话也全部被她收入耳中。 啧啧啧,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俩人哪里来的自信,竟然真的认为古北辰会对占心灵情有独钟?! 没吃过男人亏吧! 听着院落内远走的脚步声,门外的占小玖不禁笑了。 下一刻,她从自己背后的小包袱里掏了半天,随后拿出了一个狗皮膏药,也完全不顾形象的直接贴在了自己右边的太阳穴上。 “小玖,你这……” 占小玖挑眉一笑,“从现在起,叫我九爷!” 墨瑶欢一脸抽筋的看着占小玖一个恶棍形象就此诞生,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干巴巴的点头,“哦,好,九爷!” “走吧,宁府的干活!” 对于占小玖经常口出奇言的行为,墨瑶欢表示已经习以为常。 两个人经过占小玖的乔装打扮,此时恐怕就算是占老爹站在她们面前,也未必会认出来。 乔庄后,占小玖沿着忠义府门外的青石板路自在的踱步。 途中遇见不停侧目的百姓,她则是报以一个挑衅的邪笑。 在两人途经之处,身后还不停有人在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诶,那人是谁啊?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嘛!脑袋上还贴着膏药,估计是病的不轻!” “现在咱崇明国盛富强,真是什么人都有!” 墨瑶欢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声,一脑门的黑线。 再转眸看看占小玖,惊讶的发现她好像还挺得意。 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一刻钟之后,占小玖带着墨瑶欢很快就来了宁府所在地。 这里乃是位于京城最繁华地带的富民区。 街道前方便是城中商业楼,而后面则坐落着装潢奢华的府邸。 迈步走入宽敞的街道中,一股子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连空气中都飘散着铜臭味。 “小……九爷,那就是宁府了!你真打算进去?” 彼时,被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墨瑶欢凛着眸子望着前方恢宏的柳钉大门。 闻声,占小玖凤眸一眯,浅笑,“嗯,先不急!” 她有她的计划,想要进入宁府,她并不打算太过张扬。 宁府的背景乃是当今太后,想来府邸内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彼时,占小玖和墨瑶欢站在宁府几十米之外的巷口,看着门口四名浑身腱子肉的护卫凛然而立,谁都没有说话。 墨瑶欢并不知道占小玖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只是望着她身后的小包袱,心头一阵紧张。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那里面都装了什么呢! “驾……” 当两个人在巷口百无聊赖的徘徊时,远处一辆飘荡着雪纺帷幔的白色马车缓缓靠近。 占小玖的眸光一亮,拉着墨瑶欢陡地就冲出了巷口。 两个同样娇小的身影冲着扬蹄飞奔的骏马就跑了过去,墨瑶欢感觉自己都快吓尿了。 眼看着她们两个就要装上飞奔的骏马时,那驾车的人猛然拉紧缰绳,骏马也登时扬蹄在原地嘶鸣。 占小玖拉着还没回神的墨瑶欢,趁着马车停下的瞬间,一气呵成的就窜了进去。 墨瑶欢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她记得自己是个大家闺秀来着。 可刚才她是怎么跳上这高达一米的马车车厢的?! 好诡异不是! 上了马车之后,占小玖直接将墨瑶欢推进了车厢中。 而驾车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挥舞马鞭,奔着宁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墨瑶欢被占小玖推的一个趔趄,当她从车厢内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略略的看去时,立马傻了。 这……竟然是宁雪的马车。 问题是,这大白天的,还没有临近傍晚,可宁雪怎么趴在马车的地上呼呼大睡?! 就连她的婢女也双双趴在她的身畔,睡的昏天暗地。 合乎情理吗?!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墨瑶欢回头一看,立马问道,“九爷,这……她……” 占小玖邪邪一笑,冷不丁的说道,“青天,干得不错!” 话落,马车外挥舞马鞭的声音愈发连贯,“大小姐,幸不辱命!” 墨瑶欢:“……” 驾车的人是青天?! 他和占小玖里应外合?!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雪纺帷幔的马车中,占小玖倨傲的睨了一眼地上睡死过去的宁雪。 冷笑一声,转眸看着一脸懵逼的墨瑶欢,笑了,“小爷这方法怎么样?” 墨瑶欢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咳一下,“九爷,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敢作敢为,有时候破釜沉舟也是一种美德。 想要混进宁府,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谁让他们从来都不相信,有人敢劫下他们家大小姐的马车呢。 活该!估计这宁雪也想不到,她之所以出府,那也是小爷让人安排的呢!” 墨瑶欢彻底傻了。 她记得自己一直跟占小玖在一起,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占小玖看出墨瑶欢的疑惑,暂时也不打算过多解释,因为宁府的侧门已经到了。 “什么人?” “开门,是大小姐!” 青天拽的二五八万似的高喝一声,侧门内的小厮立马颠颠的把门给打开了。 对于这类的高门大户,马车都是一水儿的从侧门进侧门出的。 青天从小就受训与占老爹,论如何在高门大户里生存,他也是最有心得的。 马车毫无阻碍的顺利进入了宁府,而占小玖则像个大爷时候,脚下踩着宁雪的后背,指尖捏着桌上的糕点,吃的不亦乐乎。 “大小姐,到了。” 闻声,占小玖将手中的糕点随意丢在矮桌上,拍拍手后便倾身走出。 离去前,她还看了看宁雪和她的两个丫头,眼波流转间,她直接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后,就扔在了马车的地上。 为了防止万一,她觉得还是让宁雪睡到明天比较合适。 那瓷瓶里可是她配置的强力安眠药,闻一下就能睡两个时辰。 她这么大手笔的直接丢在宁雪的身边,真的很想说一句,不用谢! 墨瑶欢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占小玖走下马车后,抬眸一看,发现此地竟是宁府的后院马厩。 “大小姐,这是宁府的衣服。” 青天站在马车下,同时他直接从马厩一旁的凹槽里拿出了两套射深蓝色的小厮长衫。 占小玖随手接过来,递给墨瑶欢后,她笑看着青天,戏谑:“青天啊,没想到你还有做江洋大盗的潜质! 考虑一下,以后跟着本小姐混,保证你走上人生巅峰,赢娶白富美!” 青天垂眸,“大小姐,属下惶恐。不过属下打听到宁府公子如今在府邸东面的庭轩阁修养。而且听闻今晚上宁府在前厅有宴客,所以这后院的守卫相当松懈……” 第235章 你特么干毛呢 “大小姐,属下惶恐!不过属下打听到宁府公子如今在府邸东面的庭轩阁修养。而且听闻今晚上宁府在前厅有宴客,所以这后院的守卫相当松懈……” 青天话音落定,他双眸内就泛出了淡淡的精光。 占小玖无比欣慰的看着他,点头道:“青天,本小姐看好你哟!” 墨瑶欢胆颤心惊的望着占小玖和青天的互动,顿时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雪纺马车被青天绑在了马厩右侧不起眼的地方,占小玖在原地观察一圈后,迈步就顺着青天所指引的方向,走向庭轩阁。 墨瑶欢在两人身后,踌躇着,询问:“九爷,这……马车里的宁雪怎么办?” 闻声,占小玖站定回眸,眼睛滴溜溜一转,“还能怎么办,喂蚊子吧!” 墨瑶欢:“……” 庭轩阁位于宁府后院一处鸟语花香之地,景色宜人,夜晚朦胧。 沿着马厩前方的小路,不消片刻占小玖的眼前便呈现出一片茂密矮林。 矮林外侧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萦绕,占小玖踮着脚尖,远远地望着前方三层阁楼上的匾额,“庭轩阁,是这么?” 青天点头,“没错,大小姐。就是这里!属下已经查探过了,今晚上只有两个婢女和两个小厮在这照顾着,其他人都被调去了前院伺候。” 占小玖挑着细眉,笑米米的说道,“走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青天和墨瑶欢亦步亦趋的跟在占小玖身后,绕过密林后,庭轩阁便映入眼帘。 “青天,你在这等着,瑶欢你跟我进去!”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占小玖到底要做什么。 待青天趁着夜色将庭轩阁门外的婢女和小厮直接点了睡穴后,占小玖带着墨瑶欢大摇大摆的走近。 “干得不错!” 对于占小玖这样莫名的赞赏,青天表示虚心接受。 他终于发现,难怪流云那厮一直呆在大小姐身边死都不回来。 看样子并非没有原因的呢! 他忽然有一种,跟着大小姐有肉吃的错觉。 青天甩甩头,将这种可怕的思想暂放一边。 下一刻,他举目之际,就看到占小玖已经带着墨瑶欢直接推开庭轩阁的大门扬长而入。 那画面,真挺美的。 庭轩阁内,甫一打开大门,占小玖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 虽说不是特别刺鼻,但轻轻嗅了两下,她还是心中明了的笑了。 看来这位宁家公子确实伤的不轻,这空气中的药味可全部都是大补的呢。 千年人参,百年雪蟾,甚至还有不少腥味,驴鞭啊? 啧啧啧,这是要补肾的节奏啊! 占小玖如是想着,随着青天在门外反手将大门关闭后,房间内的烛光也忽明忽暗。 庭轩阁内绿植诸多,地上和拐角处都摆放着大叶植被。 门窗紧闭后,药味渐浓,呛得墨瑶欢一时没忍住堪堪的咳嗽了两声。 声音落定,她便惊慌的捂着嘴,慌张的侧目望着占小玖,还没说话,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摔杯子声。 “出去!本少爷说了,不吃药,滚出去!让我死了算了!” 那幽幽低沉且沙哑的嗓音噙着太多太多的不忿和阴郁。 占小玖安慰似的拍了拍墨瑶欢的肩膀,随即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踱步。 “出——去——”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房间里的人愈发激动的嘶吼了一声。 见此,占小玖冷笑涔涔,轻声开口,“少爷,不吃药病情怎么会好?” 随着占小玖试探的话,房间里又是‘咚’的一声响。 里面的人又嘶吼了一句,“滚……” 看样子,是踩到了痛处! 墨瑶欢依旧捂着嘴,她双眸内泛着惊慌,不免拉着占小玖的袖管,示意她离开。 然而,打从占小玖踏上这里开始,她就没打算离开过。 她轻轻挥开墨瑶欢的拉扯,再次徐徐走向了内室。 “大少爷,既然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 占小玖没再试探,也不再隐瞒。 她今天来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了解一下宁家公子受伤的真正原因。 哪怕趴了他的裤子,她也要调查清楚。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随着占小玖的趋近,房间里的人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 那剧烈的咳嗽声,听到占小玖都感觉他要厥过去了。 内室近在眼前,她悠悠然的闪身靠近,这一下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这个内室中的药味,简直是无与伦比的难闻。 尤其空气中何止是药味那么简单,仿佛还有一股子恶臭味氤氲其中。 占小玖漫不经心的踱步,而墨瑶欢则胆战心惊的跟随。 当她的眸光看到躺在软榻上的宁家公子时,她脸上的惊恐立时转变为憎恨。 她认得那双贪婪的眸子,哪怕他现在的目光中尽是一片荒芜的空洞,可她也记得,那天夜里她被一双恶心的手在周身油走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刻满了淫邪的双眸,也许是天生乃淫邪小人,所以他的双眼也直接体现出他最贪婪yin秽的一面。 占小玖很快就察觉到墨瑶欢的变化,她蹙眉靠近,“是他吗?” 墨瑶欢咬着唇点头,“嗯!” “那好办!”占小玖眼底的冷光微闪,下一刻她凉凉一笑,拉着墨瑶欢直接走向软榻。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宁扶苏双眼闪着虚弱的厉光,由于他的内室中只在窗口的位置点燃了一盏豆灯。 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分清楚占小玖和墨瑶欢究竟是什么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那就是她们二人绝对不是府邸的婢女那么简单。 占小玖落下话音后,便噙着冷笑走向了宁扶苏。 她笑的格外灿烂,开口戏谑:“宁公子啊,你认识小爷吗?” 闻声,宁扶苏在床榻上挣扎了片刻,在占小玖越走越近时,他双眉紧蹙,眼底一抹紧张闪现,“你……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国舅府,你们吃了豹子胆敢在这里撒野?来人,来人呐!” 宁扶苏挣扎着大吼,惊的墨瑶欢不禁却步不前。 唯独占小玖依旧笑意盎然,咂舌揶揄,“啧啧啧,宁公子,别喊了。 你以为小爷既然能进来,还会担心你叫人来吗? 小爷告诉你奥,你别做无谓的斗争,不然咱们伤了和气,那多不合适! 再怎么说,你现在也相当于废人一个,小爷要是一个不留神在你身上又留下两刀,那就得不偿失了呢!” 见此,宁扶苏许是被占小玖的语气骇住,他竟当真乖乖的闭了嘴。 只是那双眸子不停的望着占小玖,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不过她脸蛋上那个黑痣,好像有点印象,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宁扶苏又一直想不起来。 而且看这人右边的太阳穴还贴着一块狗皮膏药,一身流里流气的样子,准不是个好东西! 宁扶苏在心中揣度着占小玖来此的用意时,恍惚间再抬眸就看到占小玖已经近在眼前的大脸。 他骇然一瞬,不由得往床榻里面躲了躲,“你们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做,就是想脱了你的裤子,给你治病! 怎么样,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代劳?” 墨瑶欢,惊! 脱了裤子?! 这…… 占大小姐,您老人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竟……” 宁扶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府外的情况,可是偌大的宁府中,已经有不少下人都在背着他议论纷纷。 他这次技不如人,竟然被一个窑子里的女人给伤成这样,这本就是奇耻大辱,如今竟还有人敢到宁府来作乱?! 一时间,宁扶苏的气息不稳,盯着占小玖的那双眸子恨不得在她身上穿两个洞出来。 而相比较宁扶苏的愤懑,占小玖则怡然自得的多! 她施施然的坐在床脚,小腿交叠,托着腮望着宁扶苏,“怎么着?你这是要负隅顽抗? 那小爷可亲自动手了啊?这要是再伤了你宝贝的命根子,那……” “来人呐……” 此时躺在软榻上完全不能动弹的宁扶苏再次高喊了起来。 那声音的波浪真是震耳欲聋,也彻底激怒了占小玖。 眨眼间,在宁扶苏还张着嘴大喊之际,占小玖弹指一挥间,直接将一颗形状怪异的棕色药丸丢进了他的嘴里。 眼看着宁扶苏直接咽下后不停的咳嗽,占小玖冷哼一声,“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还喊!就算这是你家,你也给小爷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就你这样的,真给带把的丢脸!” 话音落定,占小玖已经一把就掀开了宁扶苏身上的棉被。 而墨瑶欢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的动作,心跳如鼓! 娘亲啊,这……她不会真的要脱了宁扶苏的裤子吧! 如此一想,墨瑶欢匆匆上前想要阻止,结果眼前白花花的一闪,她好像已经看到了宁扶苏白色的中衣直接被撕裂了。 卧槽! 这什么节奏啊! 当然,对于自己这样暴躁的举动,占小玖也表示很抱歉。 于是乎,她悻悻地撇撇嘴,轻咳一声,“哎,手劲太大,抱歉,没有让你受到二次伤害吧?” 话虽如此,但宁扶苏早已经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自己的亵裤都被撕碎了,尤其是命根子处包扎的伤口也因他的情绪激动而沁出了嫣红的鲜血。 占小玖借着烛光略略倾身一看,立马就回头望着墨瑶欢,“诶,他好像真的伤的不轻呢!” 墨瑶欢已经彻底傻了! 直到听见占小玖的话,她才一个箭步上前,“九爷,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九爷?你是哪个道上的,你给本少爷等着,本……” 墨瑶欢对占小玖的称呼被宁扶苏听到,他立马张牙舞爪的开始吼叫。 只是除了低吼,再也没有其他的能耐。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你们这群强盗,到底对本少爷做了什么?” 宁扶苏的大吼真是让占小玖格外的闹心。 她想都不想,直接站起身窜到床头,一巴掌甩出,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你特么喊个毛! 嫖妓都能把自己嫖成重伤,你还有脸活着!” 话落,占小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堪堪回头,见墨瑶欢眉宇低垂,不禁叹息一声,眼神微闪。 虽然她失言,但眼下的任务还是要仔细的调查一下宁扶苏的伤口的。 占小玖望着墨瑶欢,隔空捏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墨瑶欢恍惚间抬眸,见到占小玖无比关怀的视线,唇齿轻笑,似是在告诉她自己没事。 见此,占小玖无声喟叹,随后就捏着宁扶苏的脸颊,“来,你不是像知道小爷是干什么的吗? 现在告诉你,小爷乃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采菊大盗! 专门用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玩意抓回去炼药! 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死的安心了吧!嘭——” 占小玖信口胡诹,而宁扶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她才刚说完,宁扶苏就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墨瑶欢一直从旁观望,直到看见这一切,才小心的问道,“九爷,他……死了?” “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给他吃了点秘药而已,你去一边等我!” “你……你要做什么?” 墨瑶欢直觉就认为占小玖要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连忙追问了一句,而占小玖则不甚在意的耸肩,“当然是检查他的伤口啊。 等小爷看一看,就知道他的伤口到底是不是你用剪刀伤的了!” “啊?九……九爷,你要看他……可你……” 墨瑶欢话不成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占小玖。 “哎呀,什么这那那这的!小爷天生是个郎中,看他的伤口只是为了判断病因! 不然你以为我还给他治病啊,就算小爷能治好,不过就他这德行的,也活该断子绝孙! 小爷不会给他继续祸害良家妇女的机会的,你放心!去,一边等着我!” “九爷……” 占小玖一怔,有点不耐烦,“九什么九!赶紧一边呆着去!” 墨瑶欢见占小玖打定主意的模样,心里即便十分不愿,可也只能由着她。 眼见墨瑶欢转身走向了前厅,占小玖这才凝神静气,吐出一口浊气,“婆婆妈妈的,小爷什么没见过。 就那三两肉,摸都不知道摸过多少次了!” 占小玖自顾自的嘀咕,说的当然是自己前世的‘丰功伟绩’!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她对着宁扶苏双腿间的白纱布伸出手时,她蓦地感觉到肩膀一麻,不能动了。 花了个擦! 着了道了?! 青天,你特么干毛呢! 占小玖在心里不住的呐喊,但脸颊上依旧保持着沉稳老练的沉着。 “你什么都见过?还摸过?” 突然间,一阵冷飕飕如鬼魅般的凉气夹着一段话吹到了占小玖的耳畔,而她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连连。 “尊主,没想到夫人这么见多识广啊!” 夫人?! 谁特么是你夫人啊?! “嗯?又想去荒北漠原了?” 夜胧月的声音如幽冥野鬼般低沉冷冽,而说话的苦逼暗使,正是血月宫的飞流公子。 也就是那位曾经在军营里假扮了二椅子的飞流公子,冷枭。 闻声,飞流公子呼吸一窒,灰溜溜的说道,“尊主,您两位先忙着。我把这宁傻子带出去,让凤桓看看!” 第236章 你知道错了吗 “尊主,您两位先忙着。我把这宁傻子带出去,让凤桓看看!” 飞流笑米米的打量着夜胧月和被点了穴道的占小玖,旋即上前提着晕厥的宁扶苏,眨眼间就消失在占小玖的眼前! 彼时,这充斥着药味的房间里,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也能清晰的体会到从某位宫主身上传来的冷飕飕的气息。 夜胧月立在占小玖身后的位置,她不言,他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占小玖这才心慌意乱的咳嗽了一声,“咳,夜胧月,你怎么来了!你对小爷做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问这句话多余,但是她特么总要找一个开场白啊! 闻声,夜胧月绯色的薄唇微扬,脸颊上的面具却似是闪着冷光。 他低沉幽幽的开口,“本宫对你做的事,值得一提吗?” 花了个擦! 这特么是怎么说的! 占小玖尴尬的眨了眨眸子,“夜胧月,不是说血月宫遭遇江湖围剿吗? 你不在血月宫坐镇,为啥又跑回来了?再说了,距离你跟我约定的时候,这还有两个时辰呢!” 话音落定,夜胧月的嗓音噙着一抹兴味,眼眸微眯:“血月宫遭遇围剿?本宫与你约定的时间?” 此时,身在远方的云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麻痹,谁在背后诅咒他?! 占小玖听出了夜胧月话语中的狐疑,顿时表情一僵,“花擦,别告诉我这特么是云景撒的谎!” 夜胧月不语,占小玖这心呐,顿时拔凉拔凉的。 尼玛,她竟然被云景给耍了?! 你大爷,云景,你给小爷等着的! “刚刚若是本宫不来,你想做什么?” 夜胧月悠闲的走到占小玖身前,垂眸睇着她,剑眉微扬,兴味十足。 见此,占小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非常诚恳的回答,“当然是检查宁崽子的伤势了。 我怀疑他们想借机陷害瑶欢呢,而且……而……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偷你家白菜了?” 占小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夜胧月的眸子冷光乍现,那么吓人呢! 这内室中本来就够昏暗的了,结果他冷厉的眸子像是并刀子似的刮在她脸上,还有点疼的赶脚! “你要检查宁扶苏的伤势?” 占小玖愣愣的拧眉,“咋地啊?有问题吗?” 夜胧月剑眉舒展,下一刻轻轻探身靠近不能动的占小玖,邪肆一笑,“所以,你不觉得有问题?” 占小玖真是一脸的懵逼啊! “夜胧月,你吃错药了?我检查他的伤势,这有毛的问题啊?” 眼看着占小玖没有半点的觉悟,夜胧月唇角的笑意也逐渐加深。 虽然他在笑,可眸子内深幽如古井的泓遂也迸发出更多的骇然。 他睨着占小玖,随即缓缓伸出指尖,似是报复性的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颚,“你可知道宁扶苏的伤势在什么位置?” 闻声,占小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夜胧月,“废话,不是子孙根吗?” “好!很好!”夜胧月逐渐冰冷的嗓音夹着一抹威慑,他肆意上扬的唇角也划过残酷的冷笑。 正当占小玖五迷三道的时候,夜胧月直接提着她的后衣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她就离开了气味难闻的庭轩阁内室。 占小玖觉得自己简直是日了狗! 就这么被夜胧月给提着,她的英明啊!花擦! “夜胧月,你特么抽什么风!” 占小玖哇哇大叫,而夜胧月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若想引来宁府众人,就继续喊!” 话落,占小玖非常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闭了嘴。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眨眼间,随着夜风不停在耳边吹过,占小玖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像是过山车一样飞快的掠过。 待她踩在地面上,滴溜溜的转着眸子打量周围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夜胧月给带到了庭轩阁的房顶上。 占小玖被夜胧月点了穴道,只能被迫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不同以往的神色,有点摸不着头脑。 随着一阵清幽的凉气从夜胧月身上散发而出,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紊乱。 又是那种被蛊虫鼓动的燥意,真特么的炒蛋。 “知道错了吗?” 当沉默的夜胧月以无比低沉的嗓音和略显冰冷的态度开腔后,占小玖愣了。 她蹙眉,呲着牙,反问,“什么?你没事吧你,小爷有什么错……唔!” 我尼玛! 天地洪荒了! 占小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总是她还在反口狡辩的时候,夜胧月就那么突然的扣住了她的后脑,随后……覆唇而上。 他的薄唇微凉,攫住占小玖的红唇便用力的辗转! 说实话,有点疼! 占小玖不能动,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任由夜胧月在她的红唇上作乱。 甚至正因为她还在开口说话,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唇齿相贴的触感。 夜胧月那双泓遂幽暗的双眸在自己眼前放大,而让她觉得心底胆寒的,则是他那双始终睁开的眸子,似乎没有半点的柔情蜜意,反而如一道漩涡,将她狠狠的吸住,那么冷,那么凉。 这不是寻常的一吻,占小玖突然古怪的感觉,好像有些赌气的味道。 问题是,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位祖宗。 尼玛! 占小玖无力的承受着夜胧月莫名的怒气,红唇上逐渐传来了酸疼,让她不由自主的蹙眉。 夜风在耳边轻轻的拂动,明明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腮边,可是占小玖却打从心底感觉到阵阵凉意袭来。 她颤栗着,瑟缩着,双眸却始终和夜胧月四目相对。 他依旧在她的唇上作乱,但眼眸清明宛若常态。 这一点,占小玖有点不平衡! 她这么没吸引力吗? 麻痹! 似乎当夜胧月尽了兴,他才优哉游哉的退身,拉开与占小玖的距离后,他绯色的红唇愈显嫣然。 “知道错了吗?” 依旧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询问,占小玖蒙圈的弧度真的能绕地球一圈! 她干巴巴的咽了一下口水,那双晶亮的眸子内染了淡淡的迷蒙。 她不言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夜胧月,皎月朗星当空,良辰美景之下,占小玖怒了! “夜胧月,我去你大爷!知道你妹啊,小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至于让你这么诋毁我!” 占小玖的怒气不是没有理由,至少她从没觉得今晚上她做了任何让夜胧月不高兴的事。 再说了,他要是不高兴,大可以滚远点! 为毛要跟她动手动脚的,妈的智障啊! 占小玖愤怒之际,也完全顾不得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所以她的嘶吼直接惊起了庭轩阁下面矮树林中的鸟兽。 呱——呱—— 乌鸦飞走了! 占小玖一脸愤恨的瞪着夜胧月,只觉得自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侵犯。 她丑不假,可她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 夜胧月眯着眸子望着一脸愠怒的占小玖,他噙着邪笑,“还是牙尖嘴利!” “夜胧月,有能耐你别解开我的穴道,不然小爷让你灰飞烟灭!” “哦?”夜胧月看占小玖愈发炸毛的样子,似乎心情也变得不错,他怡然自得的睨着她,“灰飞烟灭?本宫死了,你能独活?” 占小玖:“……” 这话,不假! 但,她不能跌份! 于是乎,占小玖想都不想,直接满脸不齿的笑了,“夜胧月,别以为有情人蛊在,你就能为所欲为。 不是说中了情人蛊的人不能独活么?小爷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死过一次,你以为我还怕第二次?” “想死,也要问问本宫同意不同意!” 夜胧月听出了占小玖言语中的戾气,他眸光中的笑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莫可名状的邪佞…… 占小玖紧凝着夜胧月的双眸,忽然间感觉自己肩头一麻,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她双腿一软,身子直接往一边歪去…… 第237章 夜胧月表白 占小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边歪倒,她抿着唇,咬着牙,承受着即将要摔倒在房顶瓦片上的疼痛。 然而,事与愿违! 当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是被一股子蛮横的力道拉入怀中时,占小玖莫名的心烦意乱,甚至还有点委屈。 她觉得,今晚上她被夜胧月给耍了! 占小玖因为被点穴,所以此时浑身有些僵硬。 她轻轻的伏在夜胧月的怀中,什么都不说,只是咬牙切齿的仰头瞪着他。 “你满意了吗?夜宫主,你倒是告诉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耍我? 咱俩现在无非就是体内有情人蛊罢了,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这件事。 你好好走你的独木桥,我好好过我的舒坦日子,不是挺好吗? 你折腾我干毛啊?我欠你钱啊?你是猴子派来故意整我的是不是!” 占小玖顾不得此时身在宁府庭轩阁的房顶,她只知道自己快憋屈死了! 打也打不过,毒也毒不死! 这厮就像个顽强的小强,在她的眼前不但碍眼,还招人各应! 闻声,夜胧月倏然收紧手臂,使得占小玖不得不与他靠的更近。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能够清晰体会到两个人跳动频率相同的心跳声。 占小玖恍惚了,望着夜胧月那双深幽的眸子,似乎她看到了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可来不及抓住,就转瞬消失。 夜胧月垂眸睇着她,倏尔沉沉的叹息一声,他抿了抿唇,“你当真不懂?” 占小玖讪笑摇头,“我不懂,夜宫主麻烦你给我解惑!” 见占小玖这样疏离的态度,夜胧月幽然冷笑,“本宫,要你!” 一句话,占小玖再次蒙了! 要——她?! 占小玖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蓦然用力推开夜胧月,小手直接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呲牙咧嘴的讽刺道:“夜胧月,你疯了吧! 饥不择食也不带你这样的。你休想,小爷不会从了你的!” 要不说,占小玖的脑回路完全异于常人。 她这样的举动和言语,直接让夜胧月面具下的脸颊都有些绯色浮上。 他凝眉,眼底闪过一抹尴尬,打量着占小玖,冷不防的说道:“你,想多了!” 占小玖一愣,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动作,顿时有一种想死的心! 她为毛要抓住自己的衣襟啊,为毛为毛啊! 占小玖无比尴尬的站在原地,悻悻地放下手,飘忽的余光不停的往夜胧月身上扫去。 待两人周围的空气愈发凝滞时,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夜胧月一寸寸掀开宛若皎月的双眸,望着她一瞬不瞬的说道,“本宫,要你!” “花擦,夜胧月,你别告诉我你看上我了!” 占小玖这样的试探询问,夜胧月明显眸光一滞! 他和占小玖四目相对,微抿的唇角缓缓放开,似是轻嘲,又仿佛叹息,“是,你说对了!本宫看上你了,看上无颜无色的你!” 无颜无色?! 麻痹!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咀嚼着夜胧月的话,她一时间无法回神。 夜胧月看上她了? 他是什么时候瞎的?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妄自菲薄,可占小玖知道这确实是事实。 且不论京城对她的评价,就连她自己有时候看到自己这张钟无艳的脸,都感觉莫名的眼疼,他又凭什么能说的这么干脆? 占小玖狐疑的看着无比认真的夜胧月,下一刻她蓦地笑了。 “夜胧月,你别逗了。你放心,其实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拖住我。 我们身上有情人蛊,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这蛊毒的,即便不能解,大不了最后一死。 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我也没活够呢!” 本能的,占小玖便认为夜胧月是担心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伤害彼此的事。 思来想去,能说得通的也就只有情人蛊这唯一的原因了! 只是,这样想来,又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这位天下人闻之丧胆的血月宫宫主,也免不了俗。 也对,谁不怕死呢! 占小玖的小脑袋中不停的以自己的角度去分析夜胧月此举的用意。 直到她得出这样的结论后,那还贴着狗皮膏药的脸蛋上也泛出了明显的苦笑。 彼时,站在占小玖对面的夜胧月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 他剑眉微拧,眸光似雾,趁着占小玖还没回神之际,便缓缓伸出指尖,挑起了她的下颚。 占小玖被迫仰视着夜胧月,她的凤眸在星辰皎月的映衬下,璀璨夺目,斑斓潋滟。 夜胧月瞬也不瞬的噙着幽光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他薄唇再次微抿,不乏紧张的口吻无比认真的说道,“占小玖,本宫,要你的心!不为情人蛊,不为你的颜,就为你的心!你,敢不敢给?” 不为你的颜,就为你的心? 情话,真特么的动人! 夜胧月的表白让占小玖的心跳像打雷一样。 而两个人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四目相对,凉风有信,暖月无边,问题是房顶下看热闹的人,都尴尬的不要不要的了! 第一次遇见他们家尊主表白的飞流冷枭,此时整个人浑身哆嗦的靠在庭轩阁的窗边。 而正蹲在地上检查着宁扶苏伤势的凤桓,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更别提一边站着的青天和墨瑶欢,两个人满脸惊悚的望着冷枭和凤桓,耳边还荡漾着那一句,不为你的颜,就为你的心! 青天觉得,自己这一次回来,可能会早死! 麻痹! 要是他们家王爷知道血月宫的宫主跟他们家大小姐表白的话,会不会直接把血月宫的老巢给端了?! 他们家王爷可是嫉恶如仇的很呐! 另一边,夜胧月如此清晰的表白让占小玖久久无法回神。 那一句‘不为你的颜,就为你的心’像是激荡了许久的浮萍,蓦地找到了港湾一样。 她飘摇千年而来,所见所得却是最不堪的一切。 曾经占小玖庆幸自己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至少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初心不变。 此时此刻,突然间听到夜胧月的表白,她觉得那么不真实,那么虚无缥缈。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的瞬间,已是有些沙哑,“夜胧月,别自欺欺人,你比我清楚,情人蛊会造成什么样的幻觉!” 闻声,夜胧月紧抿的唇角泛着一抹讥诮,他依旧挑着占小玖有些颤抖的下颚,“你以为,本宫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占小玖堪堪抬眸,强迫自己对上夜胧月那双仿佛能洞悉别人内心的瞳眸,“不是吗?夜胧月,我丑,可我不傻!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说出你想要我心的理由,你能说出来,我就相信你!” 夜胧月眼底精光一现,“本宫若说出,你会给吗?” 占小玖蹙眉,“你先说!” “好!本宫喜欢看你耀武扬威的样子,喜欢看你歼诈狡猾的陷害别人。 占小玖,你逃不掉的。你是本宫要的人,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开!” 这话说完,躲在屋檐下的飞流已经捂着嘴跑了! 原谅他的承受能力不强,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们家尊主是来搞笑的吗?! 喜欢看你耀武扬威的样子? 喜欢看你歼诈狡猾的陷害别人? 尊主,您老人家确定这是表白,不是挖苦?! 爱我擦,不行了,他要去笑一会! 果不其然,冷枭跑了之后,夜胧月虽然听到声音,但也没多加理会。 只是他依旧专注的望着占小玖,眼底泛出期待的等着她回答时,占小玖危险的笑了,“夜胧月,你确定你不是来找茬的?” 闻声,夜胧月煞有介事的挑眉,“找茬?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不过你似乎并不知道,打从你带上本宫给你的凤血玉佩开始,你就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花擦,谁说的?!” 夜胧月施施然的遥望天际:“凤血玉佩乃血月宫尊主夫人独有,你以为呢?” 闻声,庭轩阁下面的凤桓,手中的银针直接掉了。 尊主,你编,继续编! 第238章 说的是人话吗 凤桓手中的银针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 他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家的尊主竟然编的跟真事似的。 那凤血玉佩特么明明是当初老尊主特意交给他试图镇压他身上的情人蛊的!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尊主夫人的信物了! 毛啊! 这让老尊主情何以堪啊?! 青天和墨瑶欢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两个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玄妙了! 怎么突然间占大小姐就成了血月宫的尊主夫人了?! 而且,刚才那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好像还真的称呼了她为‘夫人’! 完了! 事情脱线了! 不管庭轩阁下面的人抱着何种想法,但房顶上的占小玖则只能愣愣的望着夜胧月,一脸的见鬼! 他说啥?! 喜欢她歼诈? 你大爷的! 他确定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你……” “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夜胧月先声夺人,完全不给占小玖任何反悔的机会,一声落定后,占小玖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什么玩意儿就这么定了?! 她…… “你不是想知道宁扶苏的情况吗?凤桓,上来吧!” 夜胧月十分果决的以宁扶苏的情况转移了占小玖的视线。 他话音方落,占小玖立马狐疑的反问,“凤桓也来了?怎么每次他都在你身边?” 见占小玖有这样的疑惑,夜胧月直接丢出了凤桓的身份,“他是血月宫的银针公子!” 占小玖:“……” 我勒个擦! 江湖中令人趋之若鹜的妙手神医公子凤,也特么是血月宫的人?! 还是血月宫的银针公子,据传闻是以银针入穴,杀人于无形为的另一个狠角色?! 擦!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占小玖一脸怨怼的望着房檐,不多时就听到一阵扑簌簌的衣袂声传来。 陡地看到凤桓出现在自己面前,占小玖咬牙切齿的问道,“凤桓,原来你丫会武功?” 凤桓:擦,暴露了! 由于夜胧月的命令而直接飞上房顶的凤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 他真是忘了当初在占小玖面前佯装手无缚鸡之力的剧情了。 占小玖眯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凤桓,早就将夜胧月的表白忘到脑后面了。 她只是定定的走到凤桓面前,侧目睨着他,“凤桓,装得这么久,累不累?” 闻声,凤桓顺着占小玖的肩膀往她的身后看了看,结果见夜胧月事不关己的态度漠然相视,他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特么是有了媳妇,就不要属下啊?! 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 啊! 凤桓尴尬的闪了闪眸子,“这……我自然有我不能说……诶!” 话音未落,凤桓就惊了! 麻痹! 他竟然被占小玖给踹下去了! 没错! 占小玖心里有怨气正好没出发泄,再回想自己被凤桓骗的团团转,她想都不想直接抬腿踹在凤桓的肚子上,把他从房檐边直接给蹬了下去。 个不要脸的! 跟她装大尾巴狼是吧! 玩阴谋,装弱者是吧! 这次不摔死你个王八犊子,都算是老天垂怜! 当然,占小玖此举也不过就是发泄,凤桓的内力精湛,即便是突然被踹下去,他还是在须臾光景后,便再次飞身而上。 只不过,这一次凤桓很聪明的选择落定在夜胧月的身边。 房檐是个危险的地界,他决定以后要离得远远的! “宁扶苏到底怎么样了?” 占小玖发泄完了,转身瞪着凤桓追问了一句。 闻声,凤桓的表情古怪一闪,略显疑惑的说道,“宁扶苏的确伤的不轻。而且从伤口来看,应该是被利刃直接切断的!这情况和墨……” “等等!”占小玖倏然抬手打断了凤桓的话,“你是说,宁扶苏的命根子已经被切断了?” 凤桓看着占小玖这般明目张胆的讨论男人那东西,视线不禁往夜胧月身上闪了闪。 见他虽周身冷意涔涔,不过并未开口说话,于是凤桓也点头道:“没错。是齐根切断的。” 占小玖凤眸陡然大亮,“也就是说,他会伤成这样,绝对是被人刻意为之。 如果按照瑶欢当时跟我说的情况来看,她随便的挥舞着剪刀是不可能会将宁扶苏的命根子直接切断! 看来,这宁扶苏是有仇家啊,而瑶欢运气不好,恰好又被人给利用了而已!” 占小玖的分析很快就得到了凤桓的附和,“是这样没错。如果仅仅是剪刀,哪怕是亲手剪断,伤口的边缘也不可能那么整齐!” 话落,夜胧月不高兴了! 他凉凉的挑着剑眉瞬了一眼凤桓,直接走向占小玖,强硬的揽住她腰肢后,起身腾飞的瞬间,丢下一句话,“你将这里恢复原样,顺便把他们两个送回去!” 凤桓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尊主带着占小玖在朦胧的月色下相拥飞走,心头就跟破了一个窟窿似的,呼呼的灌入冷风。 他这什么命啊! “冷枭,你还特么笑!” 待凤桓从房顶上下来后,直接望着矮树林一处不停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地方喝斥了一声。 “咳,桓,我发现咱们都小看尊主了!” 飞流公子冷枭慢悠悠的站起来,笑弯了眉眼的他堪堪止住笑意。 闻声,凤桓冷着脸,视线带着不满的在他身上滑了一圈,“刚才尊主好像说让你去荒北漠原,你可以准备动身了!” 冷枭的表情瞬间凝结! “我擦,凤桓你别胡诌啊!尊主压根没说过!” 凤桓瞥了一眼冷枭,“没事,反正有云景陪你!那厮里里外外的乱搅和,你以为尊主能放过他?”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不管是宁府,还是忠义府。 * 占小玖被夜胧月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一直都理不出头绪。 反正她只知道自己被夜胧月强行搂在怀里,而两个人在空中一起一落的旋飞着,她是真不敢造次。 这要是掉下去,还不得双双阵亡啊! 占小玖难得安稳,而夜胧月的动作也愈发加快。 他催动着内力几乎达到了极限,以至于在夜色中,仿佛一道流光划过,肉眼几乎无法看清楚闪过的究竟是什么。 良久,直到皎月已经升到正空,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才趋于平缓。 占小玖慢慢的掀开一条缝,从夜胧月的臂弯中往外面看去,入目的一切让她有些恍惚。 这……仙境?!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桃花如花海般映入眼帘。 在皎皎明月之下,桃花烂漫,淡淡的青烟笼罩四野,一切美的不真实,美的如幻境。 占小玖站在花海的边缘,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的美景,不禁咂舌,“这……怎么这么多桃花?都是你种的?” 她边说边侧目,而转眸望去的刹那,占小玖的心头忽地漏跳了一拍。 花海中,夜胧月如遗世独/立的暗夜谪仙,他孤身立在花海一畔,目光幽幽眺望远处,山顶有些冷冽的清风吹乱了他的墨发,也卷起了他的衣袂。 他颀长的姿态优雅而贵气,仿佛天生的神祗令人望而生畏。 占小玖怔愣愣的望着远处的夜胧月,没由来的心里一阵自卑。 他的确是出色的。 而她,也确实是平凡的。 她不知道夜胧月是否真正仔细看清过她的容颜,丑陋的胎记,以及凸显存在感的黑痣,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不忍直视,而他有怎么做到不在乎呢?! 良久,夜胧月才悠悠的望着占小玖,他摇头,低喃,“这里,你是除了本宫之外,第一个涉足的。” 占小玖拧眉,“这是什么地方?” 闻声,夜胧月负手而立,走入花海时,低沉的说道,“这是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所种下的千里桃林!” 这话,占小玖心头一窒,莫名的有些感动,咬了咬红唇,“夜胧月,你……对我……” 话没说完,占小玖便看到夜胧月倏尔转眸,且噙着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望着她。 第239章 良辰美景 话没说完,占小玖便看到夜胧月倏尔转眸,且噙着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望着她。 麻痹! 什么情况?! “这是本宫的师傅,在十五年前种下的!” 占小玖:“……” 花了个擦! 丢人丢大发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自作多情了! 占小玖剜了夜胧月一眼,随后嘀咕,“哦,所以呢?” “来!” 当夜胧月敛去眼底的一抹笑意,并对着占小玖伸出手时,她的心跳又乱了。 这一次,占小玖也根本无法分清楚到底是蛊虫在作祟还是她自己真实的情感。 她踌躇着,望而却步。 而夜胧月什么都不说,却始终对着她平伸手臂,那修长优美的指尖,似是在召唤着她的靠近。 最终,占小玖还是施施然的走过去,却与他错身而过,率先迈步走入了桃花林。 见此,夜胧月失笑,踱步上前时,完全不顾占小玖的意愿,在她身侧还是将她的小手包在了掌心中。 这样的月色,迷人又朦胧。 若非有夜胧月宽厚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她恐怕真的会觉得这只是良辰一梦而已。 夜胧月的手带着温柔又霸道的力度带着她走入桃花林深处。 桃林森森,淡淡的桃花香扑鼻而来。 占小玖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不管是身体还是自己的心情都不受控制的被他牵引着。 她望着他的身影,带着自己走入桃林,那么坚定的步伐和宽厚的背影,竟让她有一种亘古天荒的错觉。 她想,情人蛊的确毒辣,竟然真的能左右她自己的情感。 “夜……夜胧月,这是去哪儿啊?” 占小玖跟着夜胧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她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已经沁出了冷汗,可一直带着她往桃林深处走去的夜胧月却始终不见停歇。 闻声,夜胧月的步伐微顿,他侧目回眸,睇着占小玖有些慌乱的神色,忍不住戏谑,“怕了?” “嘁!有什么好怕的,你还能卖了我咋地!” 夜胧月含笑,什么都没说,掌心再次用力。 两个人这样仿佛不知疲惫的走下去,就在占小玖以为他们要走到地老天荒时,夜胧月的步伐缓了缓,望着穹宇,“到了!” 占小玖诧异的看着夜胧月的神色,他这动作和表情,好像要上天似的。 “启禀尊主,都准备好了!” 空气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占小玖仔细分辨后,便知道这不正是云景那个犊子吗?! 她没好气的冷喝,“云景,你还有脸说话?” ‘叮叮哐哐!’ 随着她的喝斥,不远处直接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而夜胧月双眸一厉,冷不防的说道,“自己去领罚!” 不多时,云景的声音再次传来,“是……” 忽然间,占小玖古怪的看着夜胧月,“诶,你不是说我是第一个涉足这里的人吗?” 夜胧月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 “那他们呢?云景不是人?” 夜胧月再次点头,“嗯,不是!” ‘哐当!’ 云景觉得自己真是点背到家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姑奶奶的?! 另外,尊主大人,他怎么就不是人了呢! “荒北漠原,一个月!你,和冷枭!” 夜胧月这话,不用点名也知道是对谁说的。 远处始终隐匿着身形的云景,简直是死的心都有了! 这特么来不来的就给他扔到了荒北漠原,还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夜胧月,你神神叨叨的到底要干嘛?大半夜的就为了让我来看桃花啊?” 占小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她真是挺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赶脚! 夜胧月不语,直接在她说完后,便长袖舞动,随着一阵罡风刮过,占小玖眼前的桃林就像是有开馆一样,竟纷纷的往两边散开。 散开后的桃林,中间映出了一条鹅卵石小路。 夜胧月噙着幽光的眸子看了一眼占小玖,随后便拉着她漫步而入。 当穿过鹅卵石小路后,一阵潺潺的水声传来,占小玖循声看去,彻底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她以为,刚才走过的桃林就已经是这山峰最高处了,却没想到在桃林的深处,居然还有一处宛若点缀在仙台上的天阙阁楼般,正坐落在最前方一处长达几十米的瀑布之上。 瀑布飞流直下,砸在下面的池潭里,激荡起层层的水花。 只是占小玖目不转睛的望着瀑布上方的一处阁楼,不由自主的问道:“那里面,有人住吗?” 夜胧月开腔,“你喜欢?” 占小玖恍惚的回答,“谁不喜欢?像个世外桃源似的。” “本宫,带你去!” 话落,夜胧月再次霸道的揽住占小玖,随后气沉丹田,以磅礴的内力为辅,两人如比翼娟蝶般飞向了最高处的瀑布阁楼。 随着夜胧月越来越令人摸不清头脑的举动,占小玖也愈发觉得疑惑。 他今晚上突如其来的表白还让她觉得那么诡异,现在又带她来这等秘密的桃林,为了啥?! 飞上阁楼之际,一股凉爽的清泉气息扑面而来。 占小玖落在阁楼门外宽敞的凭栏边,看了一眼夜胧月后,转眸往来时的方向看去,立马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彼时,桃林点缀在眼底,而远处则是京城的万家灯火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夜色中闪着瑰丽的珠光。 哪怕看惯了前世的灯红酒绿,这等最天然的美景对占小玖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 她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时,身后的夜胧月立时不放过这等靠近她的机会,直接从她的身后走来,双臂径自绕过她的纤腰,将她从身前禁锢在怀中。 占小玖浑身一僵,迈步想要逃离,却被夜胧月扣着腰肢拉回。 “别走!” 此时,夜胧月的嗓音沙哑又动听,比泉水深沉,又比浓浆醇厚。 占小玖僵硬的靠在夜胧月的怀里,身后是他沉稳的心跳,身前是迷醉的美景,总之一切蛊惑人心的事物在此刻都一应俱全。 “喜欢吗?” 夜胧月靠在占小玖的肩头,两人耳鬓厮磨,阵阵颤栗的感觉纷纷传遍两人的周身。 占小玖依旧僵硬着,她怎么觉得这节奏有点快?! 他不是刚刚表白的吗? 难道都不需要等着自己同意再动手动脚?! 难道现在古人都这么开放了,表白后就完事了?! 占小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她想要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可夜胧月的手臂如磐石一样,紧紧贴着她。 “夜胧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呢?” 占小玖沉沉的叹息,“你整我啊?你想看我出丑?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啊?” 话音未落,占小玖直接被夜胧月强行转过了身子。 她被迫旋身,与夜胧月面对面。 她璀璨的眼底是一片不可明说的疑惑。 而他深邃的瞳仁是一片毋庸置疑的情深。 没错! 的确是情深! “夜胧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身上有情人蛊,你确定你现在还清醒?” 这便是占小玖最担心的事! 她虽然没见识过情人蛊的厉害,但通过辽郡蛊志也大概能有个了解。 情人蛊,任何感情的产生和发酵,都逃不开蛊虫的作祟。 而偏偏她和夜胧月又有着这样的联系在其中。 她不讨厌夜胧月,这是很久以前她就知道的事实。 她的确顽劣不堪,痞性难改,可她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情。 “在你眼里,本宫就那么无能,一定要受到情人蛊的you惑?” 夜胧月的反问,让占小玖哑口无言。 她思绪辗转片刻,嘴硬的反驳,“不然呢?如果不是you惑,那你今晚上所做的事,还有你带我来这里,总归是有目的的吧?” 夜胧月不置可否的点头,“本宫的目的,就是你!” 占小玖呼吸一窒,“你……” 第240章 我姓占怎么了 占小玖呼吸一窒,“你……” “小玖,你逃不掉的。本宫要的人,从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不管有没有情人蛊,你都会是——我的!” 夜胧月再一次表明了心迹,而占小玖也彻底懵逼了! 这告白来的像龙卷风,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啊喂!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最终,在占小玖理不出任何头绪之际,夜胧月也直接开口带着她走向了身后的阁楼。 阁楼的大门在夜胧月靠近之际,便缓缓的从里面打开。 占小玖依旧和夜胧月十指紧扣,踱步前行时,敞开的大门内忽然闪出一个浑身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 这人目光如鹰隼般犀利,见到夜胧月时,恭敬又不乏傲气的颔首抱歉,“北斗参见宫主!” 北斗?! 七星呢?! 占小玖噙着好奇的眸子打量着自称北斗的男子。 见他一身黑袍,连腰际的束带也没有,就连发髻都像个道士一样绑在头顶,她不禁连连咂舌。 夜胧月身边果然汇集了各路的奇葩。 “北叔,师傅可在?” 夜胧月开口询问的态度完全不似平常那般狂妄,他刻意收敛的态度,令占小玖愈发的狐疑。 这北斗到底是什么身份?! 北斗闻声便自顾起身,掀开眼帘时,那深邃幽暗的双眸不期然的就定在占小玖的脸蛋上。 他凝着占小玖右侧脑门的狗皮膏药,唇角微抽,随即他便望着占小玖脸蛋上的黑痣,久久的凝视。 占小玖并不害怕,只是心里觉得古怪。 她的黑痣,在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难不成这个北斗发现了什么?! 如此想着,北斗也适时开口,“尊主,这位是?” 夜胧月依旧牵着占小玖的手,清亮的眸子闪过微光,“是本宫的人!” 北斗面色一窒,双眉微拢,“尊主,这……” “嗯?” 当北斗不确定的语气端看着占小玖,且并没打算让开身子时,夜胧月微扬的唇角逐渐僵硬。 他眯着眸子似是愠怒,一侧翘起的剑眉也泛出凌厉的弧线。 北斗明显僵硬了一瞬,旋即他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占小玖,颔首退开了身子,“尊主,请……” 让开身子后的北斗,在占小玖与之错身而过时,明显感觉到他不太友好的视线。 只不过,这对占小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于是乎,她俏皮的勾了勾凤眸,对北斗边招手边笑道,“北斗蜀黍,一会见!” 他不是对她有敌意么? 那她就专门给他添堵好了! 果然,占小玖话音落定后,北斗的脸色乌起码黑的,这给他气得! 这女的来路不明,竟然能被尊主如此对待,难道他忘了老尊主的嘱咐了吗?! 北斗恨恨的瞪着占小玖的背影,眼看着两个人已经踱步走进了阁楼,北斗收回视线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一声揶揄,“老北,吃瘪了吧!” “哼!少说风凉话!” 北斗不悦的看了一眼传来声音的地方,很快夹杂着水花而来的另一个黑袍中年人缓缓从瀑布上空落定在阁楼的前院处。 来人和北斗几乎是相仿的打扮,更令人啧啧称其的,便是这两人的脸蛋都长得一毛一样! 真的是一毛一样! 双胞胎呢! 北斗愤懑的嘟囔了一句,而来人则讪笑不已的勾住了他的肩膀,“我说,刚才那个女娃子,到底什么情况?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尊主带着女人回来,该不会是姘头吧?” 闻此,北斗一个肘击直接将对方给撞开,“你脑子进水了?你见过谁会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姘头招摇过市的? 老七,你是不是邪功练多了,走火入魔啊?” “滚!我练那邪门歪道是为了谁啊?你还好意思说我? 要不是当初你尿遁躲远,哪会轮得到我来修炼!” “你……” “我什么我!你看看你,哪有点大哥的样子,难怪女娃子刚才嘲笑你!” 这兄弟俩人在阁楼外面你争我吵,而踏入阁楼内的占小玖则边走边看着夜胧月,支支吾吾的问道,“内个……外面的老七,是不是叫七星?” 说真的,她只是开玩笑。 可夜胧月一脸正色的望着占小玖,继而不置可否的说道,“嗯!魔宫的北斗和七星,就是他们!” “噗……” 占小玖直接喷了,魔宫的北斗和七星她倒是没听过,但是天上的北斗七星她可是熟悉的很。 麻痹! 魔宫这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月儿?是不是你?” 占小玖还来不及收敛笑意,突然间在阁楼内就传出一阵幽幽的低语。 花擦! 月儿? 那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幽幽飘渺,盘旋当空。 尤其是直直的撞进占小玖的耳膜内,竟然莫名的让她感觉到有些疼痛。 夜胧月也察觉到她拧眉的样子,不由得紧了紧掌心,旋即目光盯着阁楼的台阶处,道:“师傅,好久不见!” “哼!你还知道老子是你师傅?你自己算算,从你离开桃花坞到现在,有多久了? 老子还以为你要背叛师门自立门户呢。怎么,这大半夜的突然带个女娃子回来,是要献给老子?” 这话,占小玖不乐意了! “这老头,怪臭不要脸的!” 她侧目睨着夜胧月嘀咕了一声,紧接着阁楼内登时爆出一阵厉喝,“逮!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在老子面前口出狂言?老子……” “师傅,她是本宫的人!” 夜胧月开腔便打断了阁楼神秘人的话,一声‘本宫的人’落定,阁楼内忽地涌出一阵剧烈的飓风。 占小玖被这莫名其妙的风吹得睁不开眼,而夜胧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抬手挥着披风将她护住。 “师傅,若不想本宫现在就走,那就收手吧!” 话落,阁楼内的风就像是被漩涡吸走一样,眨眼间就恢复了宁静。 ‘咚咚——’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沉稳,老练,每一步都清晰入耳,引得占小玖也循声看去。 但见,在楼梯的方向,一个身穿白衣麻布的华发老人缓步走来。 占小玖望着她满头华发丛生,本以为应该是个古稀老人,可在他的容颜映入眼帘后,她惊了。 这是……鹤发童颜的节奏?! 当然,也不能说是童颜。 这位华发的白衣老者一步步走下台阶之际,占小玖立马就看到他的容貌应该只是不惑之年。 但见他身着素白的长袍,飘曳及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不过占小玖觉得,如果把他和门外的北斗放在一块,那分明就是一对黑白无常。 他一双星眸目空一切,睥睨的姿态和夜胧月相差无几。 此人容颜俊秀,剑眉斜飞入鬓,脸庞曲线柔和。 唯独他满头的华发,给他平添了诸多了沧桑。 “月儿,这就是你带回来给老子看的人?” 白发中年男子的询问让占小玖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带回来给他看?! 他谁啊! 玉皇大帝啊! 反观夜胧月,他双眸灼灼,比白发男子还高出半头的身高如寒松冷厉,“嗯。” “嗯?这就完了?”白发男人明显不悦的反问,随着他漫步走下台阶的举动,他的眸子也一瞬不瞬的凝聚在占小玖的身上。 打量了片刻,他最终说道,“月儿,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 曾几何时,老子给你找尽了天下绝色,曼妙美人任你挑选,结果你反而看上了她?” 白发男人的话说的相当难听,话语中对占小玖的不屑也是非常非常明显的。 这一点,让阁楼外的北斗顿时找到了安慰。 “喂老头,你说话就说话,别特么人身攻击啊!找削啊!” 占小玖当然不乐意了,她丑她知道,但她自己可以说,别人说就不行! 白发男人双眸陡然一厉,视线从占小玖的身上转开,望着夜胧月,噙着冷笑,“月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夜胧月姿态倨傲依旧,薄唇微动,“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她!” “你!”白发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占小玖甚至都没看到他的动作,一眨眼就发现他已经出现在自己和夜胧月的身前。 爱我擦! 这特么吓人呢! “夜胧月,你个兔崽子,老子让你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回来,没想你找个不男不女的回来。 你看看她像什么,这是有病还是咋地,脑门上贴着狗皮膏药就出来了,哪有一点点能入眼的样子?” 白发男人的话说的那么难听,占小玖怒了! “老头,你能不能行!我看你丫是不是固步自封太久了,以为天下就碗口那么大? 你懂不懂什么叫乔装?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 占小玖才不管这男人和夜胧月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里非常不爽。 敢情夜胧月是带着她来找骂的?! 待占小玖言毕,白发男子的额头上青筋暴凸。 他凌厉骇人的气息散体而出,就连那双眸子也是不怒自威,漾着冷光。 “师傅,子蛊在她身上!” 话落,白发男子浑身明显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夜胧月,“你……你说什么?” 夜胧月点头,“子蛊的确在她身上,但本宫要她,不是因为子蛊!” “夜胧月,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以你现在的情况,若是和子蛊靠的太近……” “师傅!”白发男人急切的口吻还没说完,夜胧月直接半路截胡,“本宫心意已决。” “夜胧月,你这……” “小玖,他是我的师傅,前血月宫的宫主,夜轻寒。 师傅,他是血月宫的尊主夫人,占小玖!” 夜胧月如此自顾自的介绍,真是让占小玖臊红了脸。 谁特么是血月宫的尊主夫人啊?! 这名号倒是挺好听的。 “等等!”白发男子倏然间如遭雷击一样,他的视线略显僵硬的看向占小玖,声音微冷,“你说……她叫什么?” 夜胧月凝眉眯眸,“占、小、玖!” “她姓占……她竟然姓占……” 白发男子呢喃的重复着占小玖的名字,这下占小玖蒙了! 花了个擦,不会又是老爹的敌人吧?! 麻痹! 改明她行走江湖的话,看来要换个名字了,不然太容易暴露。 “竟然是她……原来是她……” 白发男人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停的呢喃,而他失神的转身,什么都没不说,径自走向台阶时,似乎因为受到了某种打击,险些没摔倒。 想必夜胧月也是没预见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蹙眉看着白发男人,低声询问,“师傅?” 闻此,白发男人背对着他们抬手,阻止了夜胧月的话。 “你们先回吧,为师累了,改天再说!” 他的表现,换了谁都知道肯定有古怪。 秉承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占小玖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扬声说道,“老头儿,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我姓占,怎么了?” 第241章 有人来了 “老头儿,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我姓占,怎么了?” 占小玖在夜轻寒身后焦急的喊了一声,就连夜胧月的双眸中也泛着涟漪。 显然,他也没想到夜轻寒会是这样的反应。 听到占小玖在身后的呼唤,夜轻寒的步伐一顿,下一刻他站定,幽幽的回眸,与夜胧月对视之际,口吻低沉的说道,“月儿,你说她……身上有子蛊?” 夜胧月凝眉,“没错!” 闻声,夜轻寒倏地一笑,那苦涩的意味令占小玖都觉得感同身受。 他苦笑的垂眸,随即挥了挥衣袖,“你们走吧,为师还有事!” “诶,喂……” 占小玖眼看着夜轻寒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论她怎么呼唤都无法唤回他的再次回眸。 而这也直接说明,她姓占的事实,对夜轻寒好似是个打击。 她身上有子蛊,这与她姓占,难不成有什么关联?! 占小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夜胧月的眸子也久久凝注在夜轻寒消失的地方。 不多时,他轻叹,“走吧,本宫送你回府!” “嗯?就酱紫?” 占小玖略带不满的望着夜胧月,她看出他的疑惑,可他却什么都没问。 夜胧月转眸看着她,点头,“师傅不想说的,就算杀了他也没用。 先回去吧,至于你好奇的事情,本宫会找到原因的。” 夜胧月都应这样说了,占小玖即便心里再纠结,也只能作罢。 只是这一次他们回程的路上,两个人之间仿佛氤氲着诡异的疏离。 夜胧月没有再对占小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她也是一直揣度着夜轻寒到底是什么来头。 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桃花坞,占小玖漫不经心的望着在月色下开的无比灿烂的桃花,倏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现,莫名的说道,“这里叫桃花坞?那和桃花山谷有什么关系吗?” 夜胧月双眉微拧,“没有!” “你确定?夜胧月,刚才你师傅知道我姓占之后,为毛反应那么大? 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爹的敌人?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一路上的沉默,在即将走出桃花坞时,占小玖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早死。 就这么个操心法,她头发都快白了。 回想刚才看到夜轻寒的场面,他明明才不惑之年,可竟满头华发,这是一夜白头还是为情所困?!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占小玖的脑海中,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两个的,就特么没有正常的! “交给本宫吧!” 夜胧月低沉的嗓音仅仅是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回答。 这让占小玖感觉特别炒蛋。 他不是刚跟她表白吗?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就特么变成这样了?! 尼玛! 不高兴! “爷的事,不用你管!” 占小玖似是赌气的推开了身侧的夜胧月,旋即她风风火火的大步离去,小背影看起来特别倔强。 夜胧月满眼的无奈,幽幽的叹息一声,眨眼间就已闪至占小玖的身侧。 他轻轻拉住她攥拳的小手,呢喃道:“小玖,别闹!” 一句无奈的‘别闹’,顿时让占小玖的愤懑散了一半。 这还行? 占小玖依旧佯怒的挑着柳眉,“我没闹!” “小玖,师傅他这样的情况,确实是第一次。 但定然不是因为忠义王就对了。” 听到他的解释,占小玖咬了咬红唇,旋即顿步,“那你的意思是,你师傅是针对我?” 夜胧月拧眉,“未必!这件事我会去找师傅问清楚,你不要乱想。 我先送你回府,已经临近子时,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明日辰时不到,护送和亲的队伍就会抵达京城了!” 不得不说夜胧月的确聪睿。 他一句话之后,占小玖的思路直接就被打乱了! “我擦,明天就回来了?这么快?走走走,赶紧送我回去!” 对于说风就是雨的占小玖,夜胧月眼底泛着宠溺的浅笑,狂妄的勾住她的纤腰后,两人便从桃花坞的山顶踏云而去。 待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墨黑的夜空时,远远地从阁楼门内,夜轻寒缓步走出。 他出现之际,北斗和七星也立马现身。 两个人同时望着夜轻寒,双眸内盈满了不解。 “主子,这占小玖难道就是占凌风的女儿?” 北斗眼底一抹惊诧闪过,开口询问时,连七星的眼眸也是一紧。 闻声,夜轻寒唇角泛出危险的冷笑,“普天之下,姓占的人,还有谁? 当年占凌风抢走了师妹,如今他的女儿竟然就是情人蛊子蛊的宿体,这是命,也是报应啊!” “主子,情人蛊的子蛊这么多年一直下落不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占凌风的女儿身上?而且……”北斗说着便看了一眼身侧的七星,两个人视线交汇,皆是一片隐晦! 他话未说完,夜轻寒便噙着冷笑接着说道,“你是想说,而且情人蛊当年本就是师妹独有的!” 北斗和七星面面相觑,旋即两人双双低下了头。 见此,夜轻寒嗤笑,“那又如何。难怪这么多年,我都找不到子蛊的下落,原来竟是在她的身上。 看来,师妹对占凌风也不是那么深爱,否则她又怎么会舍得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了如此恶毒的子蛊! 要知道,子蛊的死是不会影响母蛊宿体的,可若是母蛊出了事,子蛊的宿体也活不成了。 只是月儿身上的母蛊若是没有子蛊的牵连,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发作。 可现在……” 夜轻寒冷冽的口吻仿佛在闲聊一样镇定。 北斗和七星二人则眼底泛出了凝重的身侧,“主子,当初你并没有告诉尊主这对情人蛊真正的奥秘,若是被他知道……” “知道?知道又如何!若占小玖真的影响到了月儿,大不了杀了就是。 反正子蛊的死活,我从来都不在乎!” 北斗七星二人垂着眸子,一脸莫可名状的悲哀。 他们现在很想知道,若尊主得知真相的时候,这一切对他来说该是何等的残酷。 “北斗,明日起,你离开桃花坞,暗中跟着占小玖。 记得不要被月儿发现。你好好观察观察,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北斗一怔,“主子,我……” “你去吧,修炼的事就交给七星继续!” 闻此,北斗原本一脸不甘的表情立马被歼笑所取代。 他颠颠的走到七星身边,随即从袖管中拿出了一本硬皮的书籍,交给一脸懵逼的七星时,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弟弟,主子待你不薄啊!” 七星:去你二大爷! 多么痛的领悟! 在七星满心憋闷的状态下,北斗则高高兴兴的收拾包袱下山去了。 麻痹! 十多年没踏出过桃花坞,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了呢! * 占小玖被夜胧月送回到忠义府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这一夜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让她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月那么久似的。 夜胧月揽着占小玖直接将她送回到自己的闺房,而厢房内早已焦急等待的墨瑶欢和青天,听到声音后就没命似的跑了出来。 两个人连油灯都不敢点燃,生怕会引起二姨娘和占心灵的注意。 于是,在他们从厢房内跑出来时,一抬眼就双双看到夜胧月正抬手轻轻抚摸着占小玖的脸蛋,那画面太美,直接闪瞎了他们的狗眼。 墨瑶欢呼吸一窒,顿觉得无比的尴尬。 而青天更是不由自主的挡住了眼睛,随后拉着墨瑶欢的手腕,走到窗口一侧,煞有介事的指着天空,“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墨瑶欢愣愣的看着青天指着东方的天际,再转眸看了看在高挂在西方天空的皎月,嘴角抽搐的附和,“恩呢,老圆了!” 另一边,将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占小玖,真是尴尬癌都要犯了。 “你们俩!我……” “嘘,有人来了!” 第242章 操还安在 “嘘,有人来了!” 夜胧月倏地开腔,惊得占小玖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他,“你快走!” 话落,占小玖就像是一只体能非常发达的狍子一样,飞快的窜到厢房窗口的位置,左右手同时拉住青天和墨瑶欢,毫不犹豫的就躲在了厢房拐角的阴暗处。 夜胧月也瞬时消失在占小玖的厢房之外。 “爷,这东西真的管用?” 当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之际,他们堪堪落定在厢房门外,立时便有人压低嗓音询问了一句。 “自然!” 这声音……古北辰! 藏在厢房拐角处的占小玖尽可能的收敛着自己的呼吸,只是当他听到了这声音后,难免因为惊讶而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人?” 由于占小玖呼吸交错,以至于刹那间就被古北辰听出了端倪。 闻此,占小玖拧眉,旋即想都不想直接拉着青天的衣领子,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嗯,暗卫一般都是这么用的! 青天真是欲哭无泪。 他突然间觉得,跟在占小玖身边,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熔炉中。 太特么吓人了! 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把他踹出去了。 大小姐,节操还安在? 青天就这么被占小玖给踹了出去,无奈之下,他只能收敛表情,义正言辞的望着古北辰二人,假意喝斥,“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忠义府?” 麻痹! 就算他知道对方是古北辰,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这感觉,太糟心。 果然,古北辰见到从阴影中漫步而出的青天,登时眼眸一暗,旋即他对身侧的墨齐使了眼色后,便如大鹏展翅般,直接掠向天际。 见此,青天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王八犊子! 敢做不敢当,这位二王爷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 眼下墨齐和青天对望着,直到古北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后,他才假意上前与青天纠缠。 过招几次后,他惊讶于青天精湛的武艺,眼底闪过凝重后,墨齐直接从袖管中掏出某样东西,对着青天就扔了过去。 青天本也不打算纠缠太长时间,他故作惊讶,假意以为对方在使用暗器。 他腾空翻转闪开对方丢来的东西后,再次落定,望向对面时,就蔑视的冷笑,“哼!雕虫小技。” 当然,他这样的冷喝声同样传入了飞身远走的墨齐耳中。 奈何为何速战速决,墨齐也没想过多停留,很快就顺着古北辰离去的方向努力提气飞走。 待周围恢复了宁静后,占小玖撇着嘴拉着墨瑶欢走出来,看着天际的方向,咬牙切齿,“古北辰,给爷等着!” 她就纳闷了! 明明她已经对古北辰非常不屑一顾了,为毛他还来找自己的麻烦? 尤其是从刚才墨齐和他的对话中,她能感觉到这次他们来肯定是带着什么东西打算陷害她的。 尼玛的! 这些人脑子都特么进粑粑了是不是! 为毛要和她过不去?! 占小玖冷着脸,而青天则眼眸一亮,也不多说,颠颠的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啊,大小姐,找到了!” 当青天从地上捡起一个奇怪形状的棕色瓷瓶时,占小玖略略的看过去,倏然间她低声喊道,“青天,快扔了!” 话落,青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在占小玖的低吼中,他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瓷瓶直接扔到了一旁的泥土中。 墨瑶欢和青天皆是不解,两个人同时走到占小玖身侧,顺着她冷光涔涔的视线看去,不消多时三人的脸色都是墨黑一片。 但见,那被青天扔在地上的瓷瓶不知何时瓶盖已经打开,而从瓶盖中缓缓蠕动出来的虫子,难看的扭动着身躯,像是一只蚯蚓一样在地上缓慢的爬行。 而令人惊讶的是,那虫子所到之处,所有的花草竟全部枯萎。 毒性可见一斑。 此情此景,占小玖心里的愤怒已经溢于言表。 她咬着牙,心有余悸。 若非刚才她嗅到了一股子难闻的恶臭味,恐怕现在青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古北辰的属下身上竟然有人如此毒辣的毒虫! 麻痹,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东西就是古北辰想要用来对付她的?! 草泥马啊! 这是想整死她的节奏?! 占小玖重重的喘息一瞬,随即她从荷包里拿出了金丝楠木盒。 “小白,看你的了!” 她知道小白是以各种蛊虫毒物为食的,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何这只冰山雪蚕会喜欢吃毒物,但这并不影响占小玖当宠物一样饲养着它。 放出小白之后,占小玖便一瞬不瞬的望着地上的动静。 小白胖乎乎的小身板像是闻到了猎物一样,嗖嗖嗖的就往毒虫的方向窜了过去。 毒虫似乎感觉到了威胁,正努力的往小白相反的方向蠕动,不过速度上完全被小白碾压。 接下来,就见小白的短胖身子以压倒性的胜利直接把毒虫给压住,随后就无比欢乐的开始食用。 恶臭味,也在渐渐消退! 这下,占小玖对小白的喜爱简直是无以言说。 夜胧月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小白送给她!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是夜胧月交给她的,但不用想也知道,除了他也没谁了! 一夜的风波很快就过去。 翌日的清晨如约而至。 在卯时三刻之际,京城中很快就锣鼓喧天。 显然和亲队伍的抵达,像是给京城注入了新鲜空气一样,偌大的京城上空也洋溢着喜庆。 总之,没人知道占小玖是什么时候混入到和亲队伍中的,当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马车中,并且一脸思念的从车窗探头望着京城街道时,骑着骏马的铁面,脸色就像是锅底灰一样。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段日子他有多么辛苦! 他到底知不知道,花楹那丫头都哭了多少次了! “铁面叔,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想我想的?” 占小玖像个没事人一样,趴在队伍前方的马车中,边打量着京城两侧看热闹的百姓,边对着车外骑马的铁面戏谑。 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好不好! 卯时不到她就让青天带着她趁着队伍疲惫之际,悄悄混入了马车中。 尤其是花花看到她的一刻,立马抱着她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估计还得以为她占小玖死的有多惨呢。 同样,就连之前离去时被她安排在马车里的慕容月和安羽的脸色都难看的笔墨难容。 占小玖明明觉得自己没做错,可在他们的视线里,她尴尬的眨眨眼,道歉先! 彼时,早已安抚好花花和慕容月等人的占小玖,一副荣归故里的表情戏谑着铁面。 闻声,铁面双腿一个用力,差点没把马肚子夹断。 这给那匹马疼的! 人类,真是可怕的动物!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可知道,这几天的时间里,那两个公主找了你多少次! 要不是花楹聪明,说不定现在早就露馅了!” 铁面煞有介事的说着,而占小玖则没啥感觉的摆摆手,“铁面叔,你别那么夸张好不好! 我这不是担心我爹的伤势,所以提前回来的吗?再说了,就算那两个草包公主发现又能如何。 这已经到了崇民的地界,想干什么也由不得她们! 铁面叔,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是不是特别思念京城的故土? 我爹早就好酒好菜的准备好了,就等着和你一醉方休!” 占小玖三言两语就将铁面的怒气给消了! 见此,铁面非常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次回来,还不知道是喜是忧呢。 听说,小皇帝把王爷的兵权给撤了?” 占小玖挑眉,讪笑:“铁面叔,你消息挺灵通啊!” “哼!废话,现在崇明谁不知道兵权已经落入二王爷手中。 昨日傍晚时分,御诏就已经通告天下了!这一路上,听到太多的闲言碎语!” 啥玩意? 发御诏了? 古北冥,你大爷! 第243章 宁太后 铁面的话,让占小玖心里十分不舒服。 没想到昨晚上她去了一趟宁府,结果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 难怪昨天她从出府到回府浪费了将近四个时辰的时间,而她的帅爹竟然毫无所觉。 麻痹! 古北冥这样的做法,对老爹来说,该是一种何等的伤害! 老爹的愚忠最后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可悲又可笑! “摄政王有旨,请和安公主入宫觐见!” 待浩浩荡荡的队伍驶入城门时,青空大太监的声音立马从队伍前方高扬的传来。 看来古北冥和古阡绝早已经做好了迎接和亲队伍的准备。 又要进宫,占小玖表示不高兴! 皇宫那座奢华又冰冷的宫殿,和她天生犯冲! “小玖,一会入宫之后,你切记不可多说。 现在小皇帝对忠义府有莫名的敌意,我担心……” 骑着骏马的铁面不禁开口叮咛占小玖,而她闻声则讪讪了扯了扯唇角,“铁面叔,你不用担心。 面对那些权力至上的犊子,我还是有分寸的。现在我爹的情况不乐观,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那就好,那就好!” 铁面沉沉的叹息一瞬,随后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慢慢的拉紧缰绳,逐渐退到了退伍的后方。 这次他带回来的兵马,从一开始并未给古北冥报备,所以他需要在兵马进城时,想个万全之策。 和亲队伍极尽张扬的从皇宫西门缓缓进入,而和安公主蓝雨柔也不知何时将车辇周围的帐幔掀开,那一脸骄傲的模样,似是非常享受途径百姓的瞩目。 而占小玖的马车中,花楹和慕容月坐在一起,两个人的眸子不停的望着占小玖,什么都不说,就是定定的看着她。 良久,思绪飘忽的占小玖才感觉到不对劲,不由得收回视线,回眸一看,就惊了。 “你们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占小玖看着花楹和慕容月二人,不禁蹙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见此,花楹撅着嘴,“小姐,如果和安公主真的嫁给皇上的话,那她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占小玖一愣,“何出此言?” 花楹一脸怨怼的分析道:“小姐,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和安公主和三公主来找了你多少次。 每次和安公主都找各种借口想要找你的麻烦,但都被三公主以借口挡了回去。 我这不是担心她如果变成了皇后,那你怎么办?而且……咱们王爷现在连兵权都没了,这以后……” “啧啧!”听到花楹的话,占小玖立马咂舌,“花花,这几日不见,你咋变得这么杞人忧天了? 你家小姐是能让人随意欺负的主?再说了,谁告诉你蓝雨柔会变成皇后的? 她来和亲不假,至于能不能变成皇后,那可得看她的造化了! 你以为古北冥那么二笔吗?他会让一个邻国的公主做皇后?即便他同意,古阡绝那个犊子也不会同意的。 把心放在肚子里,一会完事之后,赶紧跟本小姐回府,还有一堆事等着咱们呢!” 入了皇宫后,占小玖的心里立马跌到了谷底。 肃穆的气氛令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稍候要见到古北冥,她真的不能想象,若她无法控制脾气的话,会不会直接给他仍一颗迫心蛊,让他在自己脚下唱征服! “占大小姐,可在?” 突然间,在和亲的队伍刚刚穿过西门,青空大太监突然走到了马车附近,对着里面轻声的询问着。 闻此,占小玖眼眸一亮,“在呢在呢!” 待占小玖掀开车窗的帘子,青空立马谄媚的上前,“占大小姐,这一路辛苦了!摄政王有请,还望占大小姐移步!” 古阡绝找她? 艾玛! 这厮终于不跟她对着干了! 占小玖无比欣慰的点头,飞扬的心情看着青空都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男装款款走下马车,还不待青空再次开口,她倏地一惊,说道,“哎哟,青空总管,近日舟车劳累,我这腿啊,都麻了呢!能不能叫上车里面的人,跟着我一起去?” 青空一愣,心想着这位占大小姐还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但出于摄政王的命令,他也不敢多说,只能连忙点头,“占大小姐请便,请便!” 占小玖欣慰的点头,随后对着马车里面吆喝,“花花,月月,还不赶紧下来扶着本小姐。 还有安羽,拿着本小姐的包袱和宝贝,一起跟着过来! 哦对了,流云你也过来,本小姐可离不开你!” 青空:“……” 这位占大小姐是真不要脸啊! 想带着自己的人一起离开就直接说呗。 跟特么一个驾马车的下人说离不开他,什么玩意啊! 青空是敢怒不敢言,眼看着占小玖身边一下子多了四五个人,真是眼疼的很。 “占大小姐,请随奴才来!” 青空一个急转身,丢下一句话就眼不见为净的在前头带路。 而占小玖看了看左边的流云和安羽,又看了看右边的花楹和慕容月,最后十分满意的点头,“走!” 一行五人跟逛街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青空直接走向了皇宫御花园的方向。 队伍的后面,蓝雨柔望着占小玖离去的身影,眼底嫉恨丛生。 而再后面的蓝芷烟,远远地就听到了摄政王有请的声音,她无比期待的望着外面,结果却只看到了占小玖离去的身影,顿时失望的揪着自己的袖管。 芳云芳雨见此便面面相觑,随后便安慰她,道:“公主,你别着急,这段时间你为占小玖做了那么多事,想必这次来到崇明,她一定会努力撮合你跟摄政王的!” 闻声,蓝芷烟冷哼一声,“那有什么用?你们真以为占小玖是那么好利用的吗? 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在队伍中。 哼!这个女人聪敏的很,本公主决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一会觐见完毕,立刻去打听忠义府的位置!” 芳云芳雨连忙点头,“是,公主!” 这厢和亲队伍里众人各怀鬼胎,而另一边的占小玖跟着青空走向御花园时,小脸上泛着淡漠的神色,心里却不停的想着要如何继续接下来的事! 如今,古北冥看样子已是默许了和亲的事,与此同时他又卸下了老爹的兵权。 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经历再用来思考如何对付老爹了吧! “占大小姐,摄政王就在前面,不过……还请你一个人过去吧!” 青空带着占小玖等人走进御花园入口后,便站定指着前方一处凉亭的位置说道。 闻此,占小玖回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微微惊诧。 凉亭内的确有一抹黄色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其中,而让她惊讶的是,里面好像还有别人,且……是个女的。 花擦! 皇宫里会出现女的? 这事搞笑了! 难不成是公主? 但听说崇明皇宫里没有公主啊,打从老皇帝去世之后,只要不是太后所出的公主和皇子,早就被远嫁和送去了封地。 占小玖满心的狐疑,随即她点头,“有劳公公了。花花,你们几个在这里等我!” 话落,占小玖径自踱步前行,她倒是想看看,那女的是什么身份! 御花园中恬静安详,芬芳四溢的花朵在周围姹紫嫣红的绽放着。 占小玖的目光始终定在凉亭中那一抹婉约的身影上,待她慢慢靠近,脚步声惊动了静坐的两人,古阡绝侧目,怡然挑眉。 而越过一片花圃后,那女子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她同样背对着自己,秀发宛然成髻,飞凤展翅的步摇插在发间。 值得一提的是,这女子的身上竟是一袭殷红色精致奢华的——凤袍! 普天之下,能够穿龙戴凤者,除了皇帝就是皇后。 而崇明皇宫内,至今只有几名妃子,皇后空缺。 那么此人的身份一瞬间便昭然若揭。 她记得,崇明有一位出宫礼佛的太后来着! 宁太后?应该错不了吧! 思忖间,凉亭内一袭风华奢贵凤袍的女子已然缓缓回眸—— 第244章 自行请罪 占小玖思忖间,稳坐于凉亭中的女子已缓缓回眸。 随着她的动作,她发间的飞凤步摇也如蝶翅颤动。 当她的目光略略的停留在占小玖的身上时,明显诧然一闪,“皇弟,她是?” 不怪宁太后诧异,毕竟此时出现在御花园中的占小玖,乃是一身男装的打扮。 而且她的额头上还系着头色系的姿色飘带,一副矜贵小公子的模样,实在让人很难与忠义府的丑颜嫡女联想在一起。 闻声,古阡绝醇厚的嗓音潺潺流出,“皇嫂,她便是忠义王的爱女,占小玖!” 说话间,古阡绝的嗓音虽然平缓,但轻笑的口吻还是被宁太后捕捉到。 她拧眉,那双精光湛湛的眸子不期然的看了一眼古阡绝。 旋即,她打量着占小玖,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高傲凌然。 与此同时,占小玖也同样在打量着宁太后。 她以为,皇宫里的太后都像是曾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一头青白的发丝,一脸严肃的表情。 可现在看来,完全是扯犊子啊! 眼前这位太后,通过她的打量,估计顶多三十岁。 她老练的目光一看便知绝非普通的女子,尤其是在暗红色的眼影衬托下,让她看起来有不怒自威。 宁太后很美,不同于国色天香的惊艳,反而有一股特别的成熟韵味。 她杏眼含波,潋滟如水,三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如同二十五六的姑娘。 若非她的杏眼里刻了太多的故事和沧桑,外人定然无法想象崇明的这位时常出宫礼佛的太后,竟如此年轻。 “忠义王的爱女,果然有所不同!” 宁太后观察着占小玖,最后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闻此,不用多想占小玖也听出了她言辞里的不悦和敌意。 麻痹! 敌意是什么情况?! “皇嫂,北冥还在等着你!” 古阡绝对宁太后的话不置可否,却倏然间话锋一转,让她的脸色微僵。 转瞬间,宁太后便噙着莫名的视线望着古阡绝,语气也非常古怪,“皇弟,本宫才回来,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本宫说的吗?” 占小玖灵动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嘴角微抽。 花了个擦! 是不是她的感官出了问题? 她怎么觉得太后在向古阡绝撒娇呢?! 我尼玛! 这是个美丽的扯吗?! 一个是个扯吧! 占小玖感觉嗅到无比令人兴奋的八卦味道,她的凤眸内闪着晶亮晶亮的光芒,不停的在古阡绝和宁太后身上打转。 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是天公作美啊! 宁太后喜欢古阡绝,蓝芷烟爱慕古阡绝,蓝雨柔则倾心古北冥! 艾玛! 这么乱套的关系能被她梳理的这么清晰,她简直是小诸葛! 占小玖非常不要脸的在心里自夸,而随着她的观察,她愈加觉得宁太后和古阡绝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位年轻丧夫的寡妇,一个年轻有为的王爷,这是有歼情的节奏啊! 占小玖自顾自的在心里编排着古阡绝和宁太后的关系,而凉亭内的古阡绝在沉默了片刻后,余光扫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不停傻笑的占小玖,而后才望着宁太后回答,“皇嫂,出宫多日,有什么话不如日后详谈。” 古阡绝余光望着占小玖的举动,不意外的就被宁太后捕捉在眼底。 她修剪完美的柳眉紧蹙,眸光充满了试探的睇向了占小玖。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皇弟所说,咱们日后再谈。 不过,本宫看忠义王的爱女真是喜爱的紧。 就让她跟着本宫一同去建章宫吧,正好……” “皇嫂,不可!本王找她还有事,若皇嫂喜爱她,稍候本王亲自带她给皇嫂请安! 和亲的队伍怕是已走过午门,事不宜迟,皇嫂请。” 古阡绝不容拒绝的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宁太后的要求。 她的脸色自然难看的紧。 不期然的,这一切她直接都归结为是占小玖的错。 她早就知道,忠义王的爱女额头上有个难看的胎记,想必她一身男装,就是为了用那飘带遮挡吧。 真是个有心机的女子! 宁太后完全不给占小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在心里对她产生了敌意。 见自己无法改变古阡绝的想法,最终宁太后才施施然的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垂眸的古阡绝后,便从凉亭的另一边缓缓离开。 待她绕过凉亭的柱子后,占小玖正要抬步走进去,结果隔空就感觉到一抹难以忽略的视线扎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眸,隔空对上宁太后幽然冰冷的眸子,不禁笑了笑,微微欠身,“恭送太后娘娘!” 想找茬,做梦! 最终,宁太后给占小玖丢下一个不算友善的冷笑后,就带着一众等候在不远处的宫婢昂扬着头颅远走。 她的离开对占小玖来说没啥区别,她不请自来的直接落座在古阡绝对面,看了看桌上的不曾动过的糕点,想都不想捏起一块往嘴里一丢,咽下后擦了擦小嘴,笑看着古阡绝,道谢:“摄政王,谢啦!” “何事谢本王?” 古阡绝的眸子漾着几许温雅的柔光,看着占小玖不雅观的吃相,会心一笑。 闻声,占小玖拍拍手,一副熟稔的态度,道:“您老人家就别装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在和亲队伍里吗?正好我也不愿意去参见古北冥。 你让青空叫走我,正好遂了我的意。” 古阡绝唇角微扯,“如果是为了此事的话,你不必道谢。 并非是本王要见你,而是太后想要见你! 本王只是命青空去传话罢了!” 占小玖:“……” 她自作多情了?! 大爷的! 占小玖听到古阡绝如此明白的将两人关系变得疏离了几分,于是她也没打算热脸贴冷腚,讪讪的耸肩,“哦,那还真是太巧了呢! 摄政王你要是没有健忘症,刚才我好像记得你说你有事要跟我聊? 这也是太后让你做的?” 将军! 占小玖真是感觉自己下了一盘好棋! 要不是她聪明绝顶,恐怕是真会忽略了刚才古阡绝自己亲口说的话呢。 哼! 装犊子是吧! 还不承认是吧! 如果真是太后要见她,那刚才她想带自己走的时候,古阡绝又何必拒绝。 装什么装! 做人就不能阳光一点吗! 看看人家夜胧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整虚头巴脑的东西! 古阡绝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他悠悠然的睇着占小玖挑眉得意的样子,轻笑一声,“占大小姐果然聪颖过人!” “我说,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不能别咬文嚼字的? 有事说事,要是没事的话,我可回家了啊,我爹还等着我呢。” 话落,占小玖作势要起身,然而古阡绝的话,却让她的脸色僵硬了。 “忠义王此时就在建章宫!” “啥?我爹也来了?擦,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是已经收了我爹的兵权了吗? 那还叫他来干毛毛啊?是想让百官群臣看他的笑话?还是打算让古北冥再给我爹安个罪名才满意?” 占小玖炸毛了! 她敢肯定,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机关枪,一定冲进建章宫里,直接把古北冥给突突了! 他要是再这样针对老爹的话,她可真的不能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是你爹,自己来的!” 占小玖:“……” 古阡绝望着占小玖紧抿着小嘴一脸紧绷的样子,不禁又说了一句,“和亲队伍中传来消息,说是一直真守边关的兵马此时突然班师回朝。而带头人名唤铁面,恰恰是你爹的部下……” “所以呢?” 占小玖心里一慌,可脸上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还没想好万全之策呢,怎么就被古北冥给发现了! “所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勃然大怒。忠义王为了不牵连其他人,于昨夜开始便自行入宫请罪。” 听到古阡绝的话,占小玖的心立马拔凉拔凉的。 她声音微抖,“那我爹现在在哪儿?” 古阡绝语气低沉,“在大牢!” 第245章 身陷囹圄 “我爹现在在哪儿?” 古阡绝语气低沉,“在大牢!” 占小玖的呼吸蓦地一紧,“啥?在大牢?你们特么的疯了是不是! 我爹为朝廷鞠躬尽瘁,你们说扔到大牢就扔进去?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面对占小玖怒不可遏的低吼,古阡绝无奈的叹息,“你先别冲动。这是你爹自己要求的。” “为毛?难道我爹自己要求的,所以你们就同意了?” 占小玖矢口反驳,一张小脸被气得红霞连连。 古阡绝睨着她愤懑的神色,垂眸低语,“你应该知道,铁面带回来的边疆兵马是怎么回事!” 闻此,占小玖心头一窒,她的确知道。 而且这些事情完全就是因她而起的。 难不成老爹这样的做法,是为了护她周全?! 倏然间,占小玖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眼眶也酸涩,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又是因为她! 老爹一次次的被人误解,都是因为她! 占小玖站在原地,双眸微垂,眼底一片晦涩又哀伤的默然。 彼时,古阡绝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占小玖,见她倏尔变得如此沉默,剑眉也慢慢聚拢。 “其实你……” “大牢在哪?” 古阡绝正开口打算安慰她,而占小玖则直接开口询问了一声。 “你要做什么?” 本能的,古阡绝蹙拢的双眉弧度愈发深邃! 他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占小玖的面前,睨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现在身在你们的地盘,我还能做什么? 我爹被扔在大牢里,难道我去看看他都不行? 你给一句痛快话,让还是不让。 反正我也就告诉你,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照样能找到!” 占小玖撒起野来也是没谁了! 她的话让古阡绝立时哭笑不得,染上几分笑意的眉眼望着占小玖一脸不忿的样子,摇头呢喃,“罢了,本王带你去!” “嗯?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心?” “那不然,你自己去找?” 对于占小玖的怀疑,古阡绝心里有气也说不出口。 这丫头,真不知道到底上辈子欠了她多少! 占小玖翘着眉尾,试探性的打量着古阡绝,见他抿唇不语,俊彦上也没有半点的笑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行,你带我去!有劳摄政王了!” 拿人手短,这到底占小玖当然知道! 她和古阡绝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虽然挺炒蛋,不过在逐渐频繁的接触中,她反而觉得这厮比古北冥要阳光的多。 但能够坐上摄政王之位的人,又怎么会是池中物! 而且……他和宁太后的关系…… 咳,这深宫大院还真是盘根错节呢! 如此,占小玖便跟着古阡绝沿着御花园的石径小路走向了大牢的方向。 皇宫大牢位于钦天监的后方,重兵把守的大牢门外,严阵以待的肃穆气氛扑面而来。 古阡绝带着占小玖在大牢门外踱步而来时,把守的士兵纷纷一惊。 “末将参见摄政王!” “开门!” 古阡绝二话不说,随手挥动衣袖,士兵们也立马将大牢外围的木扇门打开。 他回眸看了一眼占小玖,低声道:“走吧。” 占小玖撇撇嘴,小眼神在一群噙着各异视线的士兵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剜了一眼便跟着古阡绝走了进去。 士兵们,真是一脸的懵逼! 这小男人谁啊? 凭毛瞪他们?! 擦! 占小玖亦步亦趋的跟着古阡绝走下台阶,眼看着大牢内的乌漆墨黑的环境和难闻的气味,占小玖的心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小心!” 倏地,随着台阶逐渐往下延伸,占小玖愈发恍惚的神色并未看到台阶上所摆放的锁链。 所以她一脚踩在了上面,脚下打滑,而古阡绝恰逢其时的回身—— 一切就是这样巧合! 占小玖脚底打滑,身子来回摆动了一下后,直接往前面跌去。 而古阡绝的动作一气呵成,张开双臂的瞬间,不偏不倚的就将她拥个满怀。 占小玖的鼻头狠狠地撞在台阶下的古阡绝的肩膀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只是莫名的一股皂角香窜入鼻端,竟似是驱散了牢房内难闻的气味。 心跳有些紊乱,占小玖的下巴垫在古阡绝的肩头,一时间愣是忘了反应。 “还好嘛?” 古阡绝蓦地开口询问了一句,占小玖如受惊的狍子一样,蹭的一下就推开了他。 难免的,会脸红。 好在牢房内的视线昏暗,除了墙壁上的火盆中传来光亮,其余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内个……我爹在哪?” 占小玖眼神慌乱的转动,尤其是余光瞄到古阡绝精湛的双眸泛着琉璃色时,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 花了个擦! 怎么会这样?! 她会出现这样的情绪反应时,一般都只有在夜胧月面前才会有啊! 现在面对古阡绝她竟然也这样沉不住气,完犊子了,原来她这么博爱?! 占小玖恍惚的揣度着自己的问题,以至于她完全没看到古阡绝那双琉璃眸中闪过的某种非常熟悉的暗芒。 古阡绝含笑不语,放开占小玖后,他便再次踱步往大牢的深处走去。 待一刻钟后,占小玖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而前方似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人?额,主子爷?你怎么来了?” 这声音,占小玖愣了! 怎么是冷钰?! “忠义王可还好?” 闻声,冷钰顶着冰块脸往古阡绝的身后看了一眼,随后略感觉古怪的点头,“主子爷,忠义王一切都好!” “嗯,开门吧!” 古阡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醇厚平和,完全没有之前面对占小玖时的温雅和宠溺。 当然,占小玖现在早已是一脑子浆糊,自然没感觉到他如此细微的变化。 话音落定,冷钰便迅速的往来时的路走去! 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开锁声,占小玖才靠近最里侧的牢房,就听见帅爹开口,“冷护卫,你不必劝老夫,老夫是不会出去的!” 这话,占小玖不禁有些生气。 原来,她错怪了古阡绝。 如此一想,占小玖毫不犹豫的走进去,扬声就质问,“爹,你干嘛要来这里啊? 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想办法商量的吗?怎么每一次你都要自作主张?” 占小玖的质问直接把占老爹给问蒙了。 他蹙眉,双眼一厉,“玖儿?谁让你来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 “爹,你如果执意在这里呆着的话,那我陪你!” 占小玖完全不给占老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撩开衣袂,席地而坐。 这下,占凌风无法冷静了! “玖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想气死老子啊!” 占小玖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占凌风一脸怒容,无所畏惧的耸肩,“爹,要不咱俩比试一下,看谁先气死谁!” 闻此,占凌风一噎,胸膛喘着粗气,正要开口时,牢房门外的古阡绝也信步而来。 看到他的刹那,占凌风立马敛去表情上的愤怒,躬身抱拳行礼,“老臣见过摄政王!” 古阡绝抬手虚托了一下,“忠义王不必客气。如今小玖亲自前来,不知忠义王是否还要质疑留在此地?” 占小玖微怔,敢情这一切还真是她老爹自己作妖啊! 占凌风喟叹,看了看古阡绝,又不免望着占小玖,摇头低语,“摄政王,并非老臣质疑留在此地。 而是铁面带兵归来的事,老臣必须要给皇上和朝廷一个交代。 这是老臣的疏忽,所以不论结果如何,老臣都甘愿受罚。 只是,玖儿年纪尚轻,她……” “爹,我都成人了,别拿岁数当借口!铁面叔就是我带回来的,如果有人怪罪的话,怪罪我就行,用不着你替我挡灾!” 占小玖的话非常不客气,而她话音未落,占凌风便怒喝一声,“玖儿,不得胡言!” 第246章 这是绯闻啊 “玖儿,不得胡言!” 占老爹一声低喝,眼神也闪着冷光,蕴含着警告意味的睇着占小玖。 奈何,对于占老爹这只纸老虎,野狍子占小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她轻蔑的撇撇嘴,看了看神色不变的古阡绝,笑了,“爹,刚才我也听见了,看来是你自己非要在这里呆着的。 反正我的话就放在这,今天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出去,那我也就不走了! 反正这辈子啥都干过,就是没坐过牢,就当体验一次,也挺好玩的。” “占小玖,你……” 占老爹被她气的不清。 当然,包括冷钰都不禁对占小玖连连侧目。 这还是个大家闺秀能说出的话嘛?! 你以为这是酒楼啊,还好玩?! 一旁的古阡绝眼底闪着笑意望着这对父女斗智斗勇。 不多时,他终是轻笑一声,叹息道:“忠义王,听闻近来边关还算太平?” 没人知道古阡绝突然这样开口的用意是什么。 但占凌风还是蹙眉回想了一瞬,颔首道:“回摄政王,前些日子老臣抵达边关时,的确太平。” “既然如此,听闻铁面战将当年也是跟着忠义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边关太平,又巧遇和亲队伍过境,铁面战将临时带着兵马一路护送而回,说起来也并没什么逾越之处。” 占小玖恍惚了! 她没有听错吧? 古阡绝这样的说法,是在给铁面叔带兵归来找借口呢?! 真的假的? 他什么时候善心大发想当菩萨了?! 事出反常会不会有妖怪啊?! 占小玖心里不停的猜测着古阡绝的用意时,冷钰也帮腔道:“没错,忠义王又何必执意如此。 毕竟如今这次和亲队伍非同小可,想当年正因为我崇明的保护不力才会让长乐公主出事。 如今和安公主平安抵达,说起来也有铁面战将的功劳呢!” 冷钰和古阡绝同时开口劝慰,顿时让占凌风的俊彦上泛出了挣扎。 而占小玖则坐在地上眯着眸子打量古阡绝和冷钰。 怎么这俩犊子现在这么护着她爹呢?! 为毛呢? 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忠义王,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占大小姐考虑啊。 若你身陷囹圄的话,那占大小姐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话的确是戳到了占凌风的心口窝子。 不得不说,冷钰天天顶着一张冰块脸,看起来挺讨厌的,不过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亮点的啊! 占凌风的神色变得愈发迟疑,而古阡绝则满意的看了一眼冷钰。 这主仆俩的视线隐晦,占小玖也没心思去管他们。 她现在就想尽快让老爹放弃自己蹲大牢的想法。 真是迂腐到了极点。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做就能保护了她? 如果古北冥真的有心动她的话,就算老爹现在能保护她周全,但以后呢? 这天下都是古北冥的,如果他想找个理由给自己安个罪名,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古阡绝的态度让她觉得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看样子,这崇明皇宫里的人也并非都是王八犊子。 这一次,古阡绝的做法让她对他有了少许的改观。 但仅仅是少许罢了。 他们都是皇家人,不但多疑又善变。 谁特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改变想法,做出什么伤害她老爹的事呢。 现如今,占小玖很难再去相信任何人。 她一直都觉得,除了自己的老爹,其他但凡有意图靠近她的人,都是别有用心和目的的。 事实也的确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爹,你怎么说?” 占小玖敛去眼底的戾气,忍不住开口询问着占凌风。 时至今日,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不想让老爹发现她其他的秘密。 她想维持自己在老爹心里的形象,若是暴露太多,她也担心会吓到他! 占小玖询问过后,占老爹看了看冷钰和古阡绝,又转眸睇着占小玖倔强的小脸,最终他喟然一叹,“罢了!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听从摄政王所言吧!” “忠义王不必挂心,铁面战将归来一事,交给本王处理就好!” 占小玖刚从地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扶着占老爹的臂弯,接着就听到了古阡绝的话。 她诧然的望着他,眼眸内深深倒映着他卓绝的身影。 总感觉今天她看着古阡绝的时候,心跳不太正常。 麻痹! 不会是情人蛊又发作了吧! 占小玖暗自思忖,努力的深呼吸以平缓过速的心跳。 在占凌风和古阡绝等人一同走出牢房时,占小玖也跟着他们的步伐,只是她略显心不在焉。 占凌风须臾间便将占小玖的表现全部收入眼底。 他边走边打量着她和古阡绝,怎么有一种自己家的宝贝被人给惦记上的错觉呢。 可是仔细想想,占老爹又觉得不太可能。 身为摄政王的古阡绝,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对哪个女子格外的关注过! 而他对自己的帮助,缘由是否来自玖儿呢? 亦或者是因为现如今朝廷上下的形势,所以他也只是将计就计?! 占老爹也难免疑惑,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凤桓最适合占小玖。 于是,远在摄政王府的凤桓,大白天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麻痹! 谁在诅咒他! 占老爹心事重重的想着占小玖以后的归属问题,而古阡绝唇角微抿,信步前行,虽什么都没说,但还是警觉的察觉到占老爹的不对劲。 看来,他要加快步伐了! “玖儿,最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凤桓凤公子呢?” 彼时,一行四人走在大牢深处的回廊中,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占小玖完全没想到她爹竟然有此一问。 占小玖回身,怔愣,“啊?爹,你受伤了吗?” 占凌风拧眉,“之前爹看神医公子凤对你照顾有加,想着回府的时候请他来做客,不知他近来身在何处?” 一瞬间,占小玖懵逼了! 凤桓对她照顾有加? 帅爹,你是什么时候眼瞎的?! 凤桓没气死她就不错了,还照顾有加?! 有个毛毛! 占小玖微怔,并未回答。 而一旁的冷钰更是因为他的话受到了惊吓,一不留神直接撞在了回廊的中央的柱子上。 花擦! 这给他疼的! 冷钰甚至应感觉到自家主子爷身上开始嗖嗖的散发冷气了! 占凌风等了半饷,也没听见占小玖的回答。 他余光扫了一眼依旧信步从容的古阡绝,旋即便侧目望着占小玖,“玖儿,爹问你话呢!” 占小玖僵硬的抬眸,对上占凌风的视线时,干巴巴的问道,“爹,你找他做客为毛啊……” 占凌风双眸一厉,“玖儿,休得胡言。当日爹亲眼看到你们两个相处融洽。 你也过了及笄之年,恰好摄政王和凤神医交情颇深。 若是能撮合你们两个,爹以后也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占小玖欲哭无泪,这特么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爹是啥时候看上了凤桓的? 为毛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哦对了,她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爹不是和夜胧月出去谈了半天吗? 最后到底谈了什么,她竟然忘了问了。 花擦! 怎么会突然想到夜胧月呢?! 麻痹! 中毒了吧! 占小玖神游太虚,无数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交错。 但不管是什么,她从来都没将凤桓列入考虑范围啊。 这特么是绯闻啊! 人红是非多啊! 占小玖低着头,语气沉闷的回答,“爹,你瞎说什么呢。 我跟凤桓啥时候相处融洽了!” “呵,摄政王再次,你这丫头还知道害羞了!” 占小玖:“……” 古阡绝唇角微扬,看不出喜怒,但是他身侧的冷钰已经快被冻死了! 麻痹! 好冷好冷啊! 主子爷,快收了神功行不行? 他都快冻麻爪了! 少顷,古阡绝莫名的戏谑,“原来,小玖姑娘心仪之人,是凤桓!” 第247章 帅爹威武 “原来,小玖姑娘心仪之人,是凤桓!” 古阡绝的声音低沉又玩味,只是他身上嗖嗖的冷意冻得冷钰都开始哆嗦了! 麻痹! 太吓人了! 占小玖完全没想到古阡绝会有此一问,顿时懵逼的蹙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爹,你别乱点鸳鸯谱,让人误会多不好!” 占小玖哼哧哼哧的跟在占老爹身侧,有一种有理也说不清的错觉。 待她话音落定,冷钰哆哆嗦嗦的开口,“占……占大小姐,这么说来你和公子凤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不?” 他真的快扛不住了! 主子爷,你想问的,属下帮你问! 快收了神功啊! 闻此,占小玖隔空剜了一眼冷钰,“废话!我和凤桓能有什么关系,我和他还不如跟你熟呢!” 完犊子! 冷钰整个人已经被吓成二傻子了! 他特么什么时候和占大小姐熟悉了! 这还能不能说得清了?! 果然,信步前行的古阡绝一听占小玖的话,轻谩的笑了笑,“冷钰,你先回宫等着本王!” 言下之意,你个犊子给本王等着! 冷钰颤颤巍巍的抖着唇,转头望着古阡绝的侧脸,默默的垂眸,“属下……遵命!” 他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被主子爷降罪的话,他发誓做鬼都不会刚过占小玖的。 无缘无故的,攀什么关系! 谁跟你熟啊! 很快,一行人便走出了大牢。 随着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刺目,占小玖不自禁的伸手遮在了额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缓行踱步的古阡绝不知何时走到了占小玖的身前。 他颀长的身形宛若模特一样完美,宽肩窄臀的身影走在她的前面,恰好就挡住了大牢出口射入的刺目光线。 对此,占小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反正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和凤桓关系匪浅的绯闻。 麻痹! 别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不然她一定废了那人! 踏上长长的台阶后,占小玖和古阡绝以及占凌风在门口士兵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留下了潇洒的背影走了。 当然,离开牢房的一刹那,占小玖便开口问道:“摄者王,我能带我爹回家了吗?” 她对古阡绝有些淡淡的感激,不过别指望她会对他感激涕零。 闻声,古阡绝漫不经心的点头,“随你!” “好,再见来不及握手,后会有期!” 占小玖压根不理会古阡绝的想法,反正得到了他的首肯后,她直接挽着帅爹就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古阡绝站在原地,望着占小玖拉着占凌风疾步而去的身影,唇角也泛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主子爷,属下……” 在占小玖父女离开后,冷钰这才慢悠悠的从大牢拐角挪出来。 他苦哈哈的看着古阡绝,低低的呼唤了一句。 古阡绝闻声便神色一凛,“去把凤桓叫来!” 冷钰倒吸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主子爷稍等,属下这就去!” * 占小玖拉着占凌风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往宫外走去,她满脸的不解,边走边抱怨,“爹,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有解决的能力,你自己跑到皇宫里自投罗网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铁面叔回来那也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干嘛一定要给我背黑锅!” 占凌风蹙眉看着身边小脸上刻满不悦的占小玖,不禁幽幽一叹,“玖儿,你太任性了。 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若不是爹率先到皇宫请罪,这件事真的能如此简单的解决?” 闻声,占小玖站定,“爹,你是担心小皇帝以此为由找忠义府的麻烦? 别逗了。就算这次我什么都没做,你以为他还能对忠义府如从前那样信任? 刚才摄政王的态度你看见了吧,现在摆明了他是想拉拢你。 不然又怎么会为我们出谋划策。小皇帝和摄政王肯定早就有了嫌隙。 如今摄政王对你越是重视,小皇帝就越是视你如眼中钉。 爹啊,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的。忠义两难全,你对崇明已经尽心尽力了。 你要是再这么愚忠下去,只会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 占小玖越说越生气,她怎么会不明白古阡绝这样偏帮他们的用意。 见占小玖言辞犀利,占凌风眉宇间漫上了疑惑。 “玖儿,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切记,此话今后决不能再提。 不管朝廷如何,我们身为臣子……” “得得得,爹,我不说了,你开心就好!” 眼看着帅爹又开始说他的大道理,占小玖觉得无比头疼。 她三言两句就阻止了占凌风继续开口,抬眸见皇宫西门已近,想都不想直接越过占凌风。 她想,早晚有一天古北冥的眼里会容不下老爹的。 或许他现在已经看清了这个事实,只是身为朝廷命官,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反正在她占小玖的想法里,她才不管这天下或者朝廷要如何看待他们。 她要保护帅爹,保护她在乎的人,就这么简单。 彼时,和亲的队伍已经在建章宫面见古北冥和宁太后时,占小玖已经强行拉着占凌风回到了忠义府。 同一时间,建章宫内的古北冥也在自己的心腹口中,得知了占凌风被摄政王放出大牢的消息。 回到忠义府的第一时间,占小玖才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到柳玉媚和占心灵正站在门外等候着。 对占小玖来说,这俩人像门神似的挡住了去路,看的她眼疼极了。 而跟着她一同回来的流云、花楹、慕容月及安羽等人默不作声的立在马车附近。 “老爷,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柳玉媚一见到占凌风踏下马车,立马提着裙摆跑过来,眼角还挂着水光。 “爹爹,娘亲好担心你的。” 占凌风蹙眉看着柳玉媚和占心灵,不禁冷喝,“担心老夫作甚?” 一脸激动地柳玉媚和占心灵完全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俩人双双一怔,柳玉媚便一脸哀怨的哭诉道:“老爷,你怎么能这样。明明你什么都没走,又为何要替别人去受罚。 我们母女俩担心了一整夜,好在皇恩浩荡,如若不然你让我们母女俩可怎么活?” 柳玉媚话音落定,占心灵眼眸一闪,佯装惊讶的说道,“呀,姐姐你回来了?” 占小玖不屑的撇撇嘴,演戏都特么这么不走心,占心灵这对母女是越来越差劲了。 面对占心灵的贴近,占小玖不语,只是回眸说道,“花花,月月,你们跟我进去!” 话落,占小玖刚要迈步,占心灵倏地挡在她的身前,并望着身后的慕容月和安羽询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啊? 咱们忠义府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的呢!” 这话,让慕容月和安羽有些局促的垂下了眸子。 而占小玖登时不乐意了! “占心灵,滚一边去。俩你们母女都能在忠义府落脚,他们自然能!” 占小玖的话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 她现在没心思跟占心灵斗智斗勇,麻痹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姐姐……你……”占心灵闻声立马泫然欲泣的望着她,似是委屈的走到柳玉媚的身边,声音凄楚,“娘,……” “玖儿,你怎能这么说话。这一趟你出门在外数月,心灵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 你看你一回来就惹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要让老爷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怎么……” “住口!”柳玉媚和占心灵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一瞬就被占凌风的低吼也制止。 他站在府邸门外,余光已经看到不少百姓在附近驻足观望。 占凌风眉宇一厉,打量着柳玉媚冷喝,“这是做什么,老夫还没死呢!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玖儿外出归来,不是听你们废话的。 她要带谁进府那是她的自由,你们两个还不给老夫进去! 丢人现眼,成什么样子!” 占小玖差点没振臂高呼,爱我擦,帅爹威武! 第248章 危险的事情让别人去做 吃瘪的占心灵和柳玉媚双双被骇的后退了一步。 此时柳玉媚垂眸,眼底的嫉恨已是愈发疯狂的蔓延。 就连占心灵都不免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咬着唇角望着占小玖傲然的错身而过。 当然,这对母女的所有表情都在占小玖的意料之中。 在她与占心灵错身而过的瞬间,她轻笑一声,“好妹妹,你的手,好了没?” 这话,明显的奚落和挖苦,而占心灵则瞬时瞠目看着她。 她分明从占小玖的小脸和双眼中看到了她的得意和不屑。 这么说来,她一直溃烂不停的指尖,真的是占小玖所为? 占心灵的想法还没落定,占小玖又冷笑一瞬,“听说你和二王爷最近发展的不错? 那敢情好,以后看见你们家二王爷,可别忘了让他叫我一声嫡亲姐姐呢!哈哈哈!” 占小玖的得意和占心灵的惶恐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占老爹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却也只是无奈的叹息,“玖儿,不得胡言!” 闻此,占小玖撇撇嘴,“爹,我胡言乱语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习惯就好! 花花,月月,走,本小姐带你们看风景去!” 如斯得意的占小玖带着四五个人浩浩荡荡的从占心灵母女眼前走过。 她的身后是满目疼爱有无可奈何的占老爹。 如此,柳玉媚和占心灵看起来就宛若小丑一样不值一提。 一行人纷纷入了府邸后,占心灵和柳玉媚面面相觑。 两人的脸色难看的笔墨难容。 尤其是占心灵,指尖随着她的用力还蔓延着疼痛,可她却完全感知不到。 只能望着府邸内门,望着占小玖的身影,一脸的恨意。 “娘,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心灵,别着急!不要因小失大。你还有二王爷呢。 占小玖当初那么爱慕二王爷,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下。 依我看,她一定是心里嫉妒的要死,所以才会如此奚落于我们。 心灵,听娘的话,一会你派人去给二王爷送封信,就说今晚忠义府设宴款待!” 听到柳玉媚的话,占心灵的脸上立马泛出了娇羞的神色。 “娘,这……” “这什么这,现在我们若想将占小玖踩在脚下,那就只能依靠二王爷了! 你爹对她盲目的疼爱,我就不信占小玖若是见到二王爷和你郎情妾意,她真的能冷静。” 柳玉媚阴狠的视线同样瞬也不瞬的凝着占小玖的身影。 这对母女俩站在门外想方设法的要陷害算计占小玖,而反观带着花楹和慕容月回到厢房的占小玖却丝毫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小姐,回来的路上,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二王爷和二小姐的关系……” 花楹一脸的憋闷,跟着占小玖回房时就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句。 说完,她还一瞬不瞬的凝着占小玖的表情,生怕她会因此而伤心难过似的。 “咋地?王八和绿豆看对眼儿了,你不高兴啊?” 花楹:“……” 见占小玖和花楹的相处模式如此奇怪,慕容月不禁对占小玖的好奇愈发严重。 这一路虽然她一直跟着她从辽郡回到崇明京城,可对占小玖还是不甚了解。 包括她和羽哥曾经有怀疑过,这位占大小姐究竟是否能够相信呢! 可如今一看,她的确很特别。 甚至特别到他们的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正如那句话,静如处子,动如疯兔。 “花花,你带着月月他们去找几个屋子住下来。” 吩咐完,占小玖便径自往内室走去,花楹根本想不到内室此时还藏着一个人,正要带着慕容月和安羽往偏房走去时,内室的门忽然轻轻拉开。 “小玖,是你吗?” 墨瑶欢的声音传来时,吓得花花一个趔趄。 她站定回眸,看着内室的墨瑶欢,瞠目结舌,“小姐……她她她……” “她什么她!”占小玖忍不住揶揄,上前直接拉住墨瑶欢,回眸笑道,“来,介绍一下,这是瑶欢。他们是慕容月和安羽,一对夫妻,以后就住在这了!” 墨瑶欢打从占小玖在卯时和青天出府后就一直藏在内室。 此时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听到她的介绍,不禁心里有几分感激。 她并没有说她叫墨瑶欢,反而是直接以瑶欢为称。 墨瑶欢明白,这是小玖在保护她的举动。 “占大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彼时,脸色有些焦黄的慕容月举止大度的颔首,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感激占小玖能将他们从边关的安家寨带出来。 只是,接下来慕容家的事…… 占小玖心细如尘,很快就发现了慕容月眼底隐晦的纠结。 她笑了笑,走上前,“月月,不用担心慕容家的事。交给我吧。你和安羽先去休息,稍候咱们从长计议。” “占大小姐?”慕容月微惊,她以为自己的担心纠结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被占小玖如此聪慧。 “行了,别大小姐大小姐的叫我了,都叫我小玖吧。自己人,都别那么客气。 花花,好好安排月月和安羽,另外去告诉流云,这附近不准任何阿猫阿狗进来。” 阿猫阿狗! 说的自然是柳玉媚和占心灵。 占小玖自己当然不怕,只是现在多了慕容月和安羽,而且还有墨瑶欢隐身在这,如果被她们传出闲话的话,占小玖担心还会给帅爹招惹来麻烦的。 想想也是醉了! 她现在做事不但要瞻前还得顾后! 说到底都还是为了他老爹对朝廷的满腔热血罢了。 踏马的! 太堵心! 待花楹带着慕容月和安羽离开后,始终沉默的墨瑶欢一直低着头,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占小玖刚坐下喝了一口凉茶,抬眸就见她欲言又止的唇角,不禁笑了,“瑶欢,你想做什么?” 墨瑶欢微惊,下意识的就摇头,“没,没什么啊!” “瑶欢,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看你一脸的纠结且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声,墨瑶欢缓缓掀开眸子,看着占小玖挑眉的神色,她抿了抿唇,才说道,“小玖,我……我想回画香楼一趟。” “回去?干什么?自投罗网?” 墨瑶欢摇头,“不是!我是想……想……想去看看烟儿。” “烟儿?”占小玖对这个名字感觉到几分陌生,但转念间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稚嫩模样。 小烟儿? 墨瑶欢的贴身婢女?! “嗯!我出事的这段时间,烟儿一直在照顾我,这次我逃出来了,但宁府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担心他们会对烟儿下手。那丫头才十二岁,身子骨又单薄,所以……” 占小玖逐渐变得深邃的眸子看着墨瑶欢一脸担心的样子,吐出一口浊气后,展眉浅笑,“行,反正我这地方大,也不怕再多一个人。” “小玖?” 占小玖笑着安抚墨瑶欢,“你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吧。你现在的身份这么敏感,说不定等你一走出忠义府就被人给发现了呢。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青天,来来来!” 说着占小玖朗声呼唤,房顶上的青天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危险的事,交给别的去做。 所以,他们家大小姐这是要让他去画香楼一趟喽? 大小姐,手心手背都是肉,为毛你要如此偏心。 青天一脸生无可恋的从房顶上落下,低着头颔首,“大小姐,有何吩咐!” “刚才你都听见了吧,小烟儿的事就交给你了!记得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否则,她若是有事,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去隔壁的雏菊馆自裁吧!” 青天:“……” “小玖,谢谢你啊!我……” “启禀大小姐,王爷叫你去前厅!” 门外忽然传来流云的声音,占小玖眨巴了一下眸子,问道:“什么事?” 闻此,流云站在门口,声音略显低沉,“大小姐,是宫里来了人,说是要带你入宫面见圣上。” “花擦,见个毛啊。小爷才特么从皇宫里出来啊!” 第249章 躺枪的凤桓 “花擦,见个毛啊,小爷才特么从皇宫里出来啊!” 占小玖一脸的不悦,瞪着流云转了转眸子,继续说道,“你去给我爹说,我重病起不来了!” 流云惶恐,“大小姐,这……” 他真是苦逼到一定的境界了! 那可是皇宫来人传话的,大小姐就这么装病打算避而不见? 流云怔愣愣的望着占小玖,还没回神呢,房门外就传来了占老爹的声音,“木公公,玖儿在里面!” 擦你大爷! 这下,占小玖双眸立时一眯,旋即如风一样的狍子似的,转身就消失在正厅内。 墨瑶欢和青天以及流云压根都来不及反应,等他们侧目一看,就见占凌风已经带着一个颐指气使神色傲慢的公公缓步走近。 流云和青天对视一瞬,在占凌风和木公公刚踏入院落一隅时,青天已经直接拉着墨瑶欢,迅速的飞上了悬梁。 墨瑶欢在忠义府的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而且她乃是京城第一花魁,各方面何等的出色,即便是皇宫里的木公公,他们也不能保证是否会认出她。 尤其是他们家那个不靠谱的大小姐,现在估计早就跑到内室里面装病去了。 哪还有工夫管墨瑶欢! 青天拉着墨瑶欢上了悬梁后,便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墨瑶欢心跳微乱,坐在悬梁的横木上,低头看着青天拉着她小手的动作,感觉有点别扭。 虽然她是画香楼的花魁,可这三年来也依旧是卖艺不卖身。 即便是陪酒,她也不曾让任何男子碰过她。 此时青天这样的举动,以及他小心翼翼护她周全的紧张,都让墨瑶欢感觉有些讽刺。 她心心念念的人不知在何处享福,反而是萍水相逢的人,总是对她伸出援手。 此刻,墨瑶欢的心情有些失衡。 但由不得她多想,悬梁下的占凌风已经伴着木公公走来。 “参见王爷!” 流云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似的,看到占凌风,立马颔首见礼。 闻声,占凌风的眸子略过他,往房间内打量的时候,问道:“小玖呢?” 流云抬眸,一脸正色的回答,“启禀王爷,大小姐偶感风寒,高烧不愈,此时重病不起,正在内室歇着。” “什么?玖儿病了?”占凌风显然没想到这才分别不到半个时辰,结果占小玖就重病不起。 这下,他哪里还顾得上毛的木公公。 但见占凌风二话不说,跨步就往内室的方向走去,然而他才走了两步,臂弯却被人一把拉住。 “诶,忠义王此举怕是欠妥吧!”木公公上前阻止了占凌风,见他面色疑惑,阴柔的脸庞不禁讪笑,“即便王爷是占大小姐的爹爹,但毕竟是男子,如此冲动的进入大小姐闺房,还是不免失礼。 这样吧,杂家命宫女进去看一看,如若占大小姐真的病的很严重,不如就让杂家带着她进宫医治。你们几个,还不快进去看看占大小姐。” 木公公完全不给占凌风任何拒绝或者反驳的机会。 他话音落定,占凌风的脸色难看至极,而木公公身后的四名宫女也连忙颔首,一溜烟儿的走向了占小玖的闺房内室。 见此,流云默默的低下了头,大小姐,可别露馅啊。 彼时,占凌风悻悻地挥开木公公的拉扯,旋即落座在首位,睨着木公公,声音冷凉,“没想到皇上如此看重玖儿,竟然会安排木公公亲自来接见。这真是我忠义府三生有幸。” 占凌风这样奚落的言语,木公公的眼神微闪。 他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甚恭谨的说道,“让王爷见笑了。陛下对王爷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让杂家来接大小姐进宫,那也是托了您的洪福。” 占凌风冷喝,“呵!不敢当,老臣不过是一介匹夫,除了会些功夫之外,实难衬得上皇上如此圣宠!” “诶,王爷,这话……” “啊,呕……阿嚏……咳咳咳……” 木公公话还挂在嘴边,倏地众人就听见从内室传来的一阵令人汗毛竖立的古怪声音。 “哇……呕……咳咳咳咳……” 听见这些,流云脑门都黑了。 大小姐该不会是喝多吐了吧?! 要不然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吐酒似的呢。 “这……这是什么声音?” 木公公一脸的诧异,拧眉望着内室,脚步也不其然的往内室的方向挪动。 这下,占老爹微微敲了敲桌案,“木公公,看来小女的确重病,不过你还在这等着吧。女子的闺房,怎能轻易踏入!” 被占老爹一噎,木公公的脚步也只能生生顿在原地。 簌簌…… 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木公公和占凌风等人皆是扬眉看去。 只见之前进去的那些婢女,此时各个脸色惶恐的跑了出来。 甚至四个人还都捂着口鼻,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出来了?占大小姐呢?” 木公公蹙眉不悦的睇着宫女们,一声询问后,四名宫女面面相觑,随后竟一齐跪在了地上。 “公公饶命,占大小姐病的实在是太严重了,奴婢根本无法靠近。” “启禀公公,占大小姐……她……她在吐血……” “什么?玖儿!!!”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占凌风哪还有心思管毛的不合礼数。 他飞快的起身,脚下迅速的往内室奔去,嘴里还喊着,“玖儿,你不能有事啊!” 占凌风惊慌的脸色和毫不掩饰的举动将木公公的怀疑驱散了几分。 他眯着眸子想了想,下一刻竟也开始往内室走去。 这时,流云适时挡在了他的面前,“木公公恕罪,里面乃是我家小姐的闺房……” “杂家知道!可占大小姐病的如此严重……” “公公不必担心,待王爷出来后,属下就会去找郎中给大小姐医治。 如今这情况,恐怕大小姐的身子已经禁不起折腾了,所以还望公公代为传达给皇上。” 在怎么说,流云也是跟着占小玖见过市面的人。 所以对付起木公公也是游刃有余。 这下,流云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木公公也知道,若是他在强行进入的话,一定会引起忠义王的不悦。 虽然圣上迟早都会除掉他,但现在还不是和他闹僵的好时机。 木公公暗暗剜了一眼流云,随后他看着身边几个脸色还挂着惶恐的婢女,心下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杂家就先回宫复命了,待占大小姐身体安好,杂家再过来!” 流云颔首,“有劳木公公!” 最终,木公公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还传出呕吐声的内室。 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带着几名宫女和其他的宫人一同离开了忠义府。 不多时,当占小玖和脸色僵硬的占凌风一同走出来时,就听见占凌风说道,“小玖,下次你若再敢玩这种把戏,老子……” “咋地啊?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皇帝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吗? 再说了,我刚从皇宫里回来,结果他就命人带我进宫。 这不摆明了跟我作对吗!他让我不舒服,我也让他无功而返。 爹,现在小皇帝对你这么不客气,你为毛还在留在这? 不如你考虑考虑,咱们举家搬迁吧!” 此时占小玖是真的想离开京城。 她从不觉得这坡地方有什么好的。 而且,她最近始终觉得,早晚有一天小皇帝会将心思动到老爹的头上。 到那时,若是再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闻声,占凌风摇头,“玖儿,胡说什么。食君俸禄,担君……” “得得得,爹,我还是那句话,你开心就好! 反正皇宫我是不想再进去了,古北冥那个傻叉想见我,就自己来吧。 小爷没那个时间陪他玩里格楞!” “玖儿,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得?女儿家家的,怎么出口就胡言!” 占老爹拿占小玖当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他这话才说完,占小玖倏尔一笑,“爹,我跟凤桓学的,你有意见就去弄他。我也是受害者!” 远在皇宫内的凤桓,真是后背一阵阵的冷风嗖嗖。 谁特么又在背后说闲话诅咒他呢! 第250章 你找揍是不 机智如占小玖,她直接把自己古怪的言语都抛给凤桓。 闻此,占凌风顿时一怒,“哼,看来这凤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教你好的,竟教你说这些不着调的玩意!” 话落占老爹拂袖离去,看那背影估计是直接将凤桓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占小玖双手环胸,心情大好。 反正只要帅爹别特么在乱点鸳鸯谱就行。 她对凤桓的看法,还不如对隔壁那只大黄狗来的好呢。 * 一场短暂的风波在占小玖装病的过程里落下帷幕。 此时,临近傍晚,占小玖慵懒的坐在房门外的藤椅上喝着茶。 她侧目看着身畔的墨瑶欢,见她神色时而恍惚,时而苦笑,不禁好奇的问道,“瑶欢,有心事?” 话落,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墨瑶欢显然没听到她的询问。 她眉宇间的苦涩愈发浓郁,这也彻底的勾起了占小玖的好奇。 “瑶欢?” 她再次呼唤了一声,并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由此,被占小玖的举动惊回神智的墨瑶欢立马一怔,“小玖,你说什么?” 占小玖幽幽一叹,“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是没解决的吗?” 墨瑶欢表情一愣,支支吾吾的回答,“啊?没……没了!” “瑶欢,下次记住,撒谎的时候,眼神不要闪烁,脸蛋不要僵硬。” 占小玖话落便噙着玩味的笑睇着她。 而墨瑶欢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只能低头讪笑,“小玖,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些陈年往事,又想起来了而已。” “陈年往事?关于墨家的?” 思及此,占小玖的眼底立马闪过歉意。 她答应过墨瑶欢,要帮她调查当年墨家真相的。 然而,她的想法还来不及说出口,墨瑶欢竟苦涩的摇头,“与墨家无关,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人都死了你还想什么?” 占小玖就是这么心直口快。 才说完,再次定睛看着墨瑶欢,就敏感的发现她清澈的眼神中蓦地闪过了痛苦。 我擦! 戳人家心窝子了。 占小玖蹭的一下就从藤椅上坐起,正想着开口解释,墨瑶欢便说道,“是啊,他还活着,可在我心里,如同死去!” 这话,占小玖觉得咋那么像某句歌词呢?! “瑶欢,跟我说说,这位活着如同死去的故人是个什么情况。” 占小玖的好奇心彻底被墨瑶欢给带起来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叨自己的事,倒真的忽略了墨瑶欢日益减少的笑容。 此时,天色瑰丽昏黄,傍晚的美景在眼前如霞光绽放。 墨瑶欢的眸子缓缓望着夕阳的方向,缓缓吐息一瞬,“小玖,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临行前,我在皇宫与你相遇的那次吗?” 占小玖仔细的回想,旋即点头,“记得。我还没说你呢,那天的你,挺狼狈的。” 闻此,墨瑶欢苦笑,“是啊,现在我唯一庆幸的,就是那几天我冲动之下想去找他,后来是小烟儿给我传信,说你有急事找我。索性我中途放弃赶了回来,不然我恐怕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么严重?” 墨瑶欢叹息,“其实也没什么严重不严重的,只是好久好久,才打听到他的消息,结果就得知他已当上了临城的通判,而且……还娶了太守的女儿为妻。” 言毕,占小玖恍然,原来是为了一个男人。 “小玖,我是不是特别傻?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当年墨家出事之后,他就不知去向。 后来我被迫去当了花魁,偶然收到了他的书信。 他说他被发配边疆,并说让我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娶我为我报仇的。 就因为他的话,我这一等就是三年。 可从那之后,除了当初他给我的那一封书信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找他。 数月前,我偶然得知临城的太守嫁给了通判。 不少人都在高谈阔论说太守女儿这分明是下嫁。 你可知当我听到那通判的名字时,我死的心都有了!” 墨瑶欢微微瑟缩的说着,她双手紧握,唇角泛白。 见到她这样的表现,占小玖也知道那个人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而越是如此,她愈发不忍心的说道,“瑶欢,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说不定是重名了呢!” 闻声,墨瑶欢倏地笑了,那么苦,那么凉,“小玖,如果是重名该有多好。 即便我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可我也知道,现如今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他的名字,独一无二,因为那是我爹当年收留他的时候,亲自赐给他的。” “这么牛叉?叫啥?” “墨无名!” 占小玖:“……” 这名字…… 她滴溜溜转了转眸子,煞有介事的安慰道:“墨无名,其实这名字也不是多稀有啊。说不定真的是同名呢。” 墨瑶欢苦笑摇头,“小玖,你不用安慰我。如果真的是同名,那也只能说我又一次失去了他的消息!” 占小玖望着墨瑶欢如此悲凉的神色,心疼之余也计上心头。 临城那距离京城本来就不远,既然是墨瑶欢想要知道的事,那她帮忙就是了。 只是这样的决定占小玖暂时没有告诉墨瑶欢,两个人坐在门外的藤椅上,沉默着淡看夕阳浅落。 * 翌日,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府邸上空,略显沁凉的空气令人神台清明。 占小玖刚刚起身,忠义府外就传来了消息。 太后命人抬着车辇,要带占小玖入宫医治。 当这消息传入占小玖耳中后,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她特么就纳闷了,为毛皇家人都是一根筋?! 昨天是小皇帝派人,今天太后竟直接让人抬着步辇来了。 尼玛啊! 这特么是非得要让她入宫觐见的节奏? 问题是,占小玖觉得,宁太后肯定没那么好心。 尤其是她还发现了宁太后对古阡绝的心思和反应,想来也知道没啥好事。 占小玖撅着嘴,靠在自己的贵妃椅上,懒洋洋的望着花楹,“我不去行不行?” 花楹也是无奈,“大小姐,这事我说了又不算。 刚才流云来传话,说是太后传了懿旨的,王爷也在正厅等着呢。” “擦你大爷,多大点事,还特么传懿旨? 内个……抗旨不尊啥下场?” 这一点,是占小玖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她可以永远随性,可一旦涉及到忠义府甚至是老爹的安危时,她就只能处处受制。 花楹吸了吸鼻子,“小姐,其实抗旨不尊也没啥。顶多就是满门抄斩。” 占小玖双眼一厉,“花花,你找揍是不是?” “小姐啊!你就行行好,就是入宫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这可是太后的懿旨。谁敢不从啊。” “行了行了,墨迹啥,我又没说不去!”占小玖瞪了一眼花楹,随即就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颗药丸,想都不想就丢进了嘴里。 眨眼间,她纷嫩的脸蛋像是潮水急退般,倏地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然而她灵动的眸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在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门扉时,蓦地开口,“花花,你们所有人都留下吧。我一个人去。” 言毕,占小玖顶着苍白的脸蛋,挺直脊背走出了厢房。 待她刚刚离开自己的园子时,前方的占心灵就像是如约而至般,在婢女的陪同下缓步走来。 见到占小玖,她似乎也是惊讶了一瞬,“哟,姐姐这是去哪啊?” “管着嘛?” 占心灵对占小玖的态度毫不在意,自顾自的笑道,“难道姐姐要出府吗?那还真是不巧,二王爷一会就到了,妹妹本还想着让姐姐去我园子一起用膳呢。” 闻声,占小玖冷笑,原来这厮是跑过来炫耀了?! 跟古北辰一起用膳? 花了个擦! 她害怕吐一地! 占小玖晶亮的眸子一闪,施施然的笑了,“哦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姐姐我刚刚接到太后邀请的懿旨,所以要入宫呢。” 第251章 荒郊野外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姐姐我刚刚接到太后邀请的懿旨,所以要入宫呢。” 占小玖的口吻带着淡淡的戏谑,而她佯装开心的样子,生生将占心灵脸颊上的笑意给冰封。 “什么?太后邀请你入宫?” 很显然,占心灵是想不到占小玖会得到如此殊荣。 更何况,在她的心里,本还想着要给占小玖添堵,是以才特意跑来告诉她古北辰应邀来府的事实。 占小玖无谓的耸肩,“是啊!怎么?难道太后没有邀请你吗? 呵呵,那真是太意外了。本来啊,姐姐我的身体可不适可不适的呢。 结果太后愣是命人来了两次。这不,还特意让人抬着车辇来的。 这般盛情,姐姐也实在是难却啊。好了,姐姐先走了,妹妹你就和二王爷在府里慢慢享用美食吧。” 占小玖勾唇挑眉的在占心灵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里扬长而去。 待转身的瞬间,她的表情立马变得苦哈哈的。 麻痹! 也特么就在占心灵面前她装一下犊子。 这次宁太后如此不给她退路,指不定一会入宫会发生啥呢。 占小玖无比怨怼的挪到忠义府门外,一抬眼就看到昨日来的那位木公公正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她,“占大小姐,看样子今天您恢复的不错!” 不错你二大爷! 占小玖徐徐踱步,走上前之际,蓦地一阵咳嗽,“咳咳咳,这位公公真爱说笑。 我现在这身子骨,一阵清风就能给我吹走,要不是承蒙太后抬爱,恐怕我现在还无法起身呢。 公公你可要护好我啊,不然一会我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好了呢。” 这个木公公占小玖是第一次见他。 但昨天在厢房中听到他和帅爹的谈话,占小玖还是本能的对他有点抵触! 反正特么这天下谁跟她帅爹作对,那就等同于是她占小玖的敌人。 而且,不是听说这厮还是古北冥的心腹吗?! 哼!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儿! 眼神天生带着阴暗,明明是个男人,非要净身去当太监。 他脸颊上就像是抹了白面似的,还有那嘴也涂了朱丹! 特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狗东西! 占小玖絮絮叨叨的说完,直接就踏着台阶上了车辇。 她想,按照她的药效来说,现在她的脸蛋一定比木公公的白面脸还白。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一会看见太后时,要如何圆谎。 只是,占小玖比较在意的是,宁太后找她到底是为了啥! 如果是为了古阡绝的话,那她不介意直接挑明了告诉太后,她非常乐意看见小叔子和嫂子成双成对比翼双飞的场面。 反正他们‘乱/伦’的丑闻跟她也没毛的关系! 占小玖坐在车辇中,左看看右看看,两边各五名皇宫御林军,加上走在前头的木公公,这阵仗挺牛逼。 说好听的是保护她,说句不好听的那很可能是特么监视她! 占小玖悠哉悠哉的坐着,随着车辇晃晃悠悠的节奏,她竟开始有些困意。 眼看着这才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从忠义府抵达皇宫最起码还有半个时辰,占小玖没也多想,身子一歪,直接呼呼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占小玖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小嘴边的口水,嘟囔了一句,“花花,几点了?” “咳!” 倏地,一声男子低沉的咳嗽声把占小玖的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占小玖蓦然睁开眸子,仔细的体会一会,才发觉车辇竟然已经停了。 此情此景,占小玖疑惑在心。 她施施然的起身,撩开车辇四周的帷幔,放眼望去心都哆嗦了! 我尼玛! 这什么地方啊?! 郊外?野树?草丛?谋杀…… 再下面的事情,占小玖已经停止不想了。 她坐起身,正要走下车辇时,木公公凉薄的嗓音已经传来,“占大小姐,您……醒了?” 这声音中,多少带着戏谑和不屑。 占小玖决定,暂时充耳不闻。 不然,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给他子孙根一刀! “既然醒了,就过来吧。” 占小玖:“……” 陌生的嗓音,却又勾起她脑海中某一个画面。 有些熟悉,有些诡异。 “占大小姐,皇上叫您过去呢!” 皇上?! 古北冥?! 花了个擦! 怎么会是他! 不是说今天是太后找她的吗?! 占小玖悻悻地吸了吸鼻子,随后一轱辘就从车辇上跳了下去。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是一处荒芜的野外。 麻痹! 杀人灭口啊这是?! 占小玖敛去眉宇间的诧异,镇定的转身时,就看到荒郊野外一处略显破落的凉亭中,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巍然坐在其中。 “占小姐,别来无恙?” 谁特么跟你别来无恙! 占小玖对古北冥的抵触是言语难容的,她眯着眸子打量着凉亭。 只见里面的石桌和石凳上都铺着明黄色绣金丝的锦绒。 “占大小姐,还不快见过皇上!” 木公公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声音有些不悦。 闻声,占小玖斜睨着他,“这还用你说,就显得你有嘴?” 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木公公是当真想不到占小玖这么顽劣,竟然当着皇上的面还敢如此和他说话。 于是,他兰花指一出,双脚一跺,“占小玖,你放肆……” “木萧,你退下!” 此时将占小玖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的古北冥不禁开口制止了木公公。 占小玖无视木公公的愤然,缓步走上前,欠身拂礼,“见过皇上!” 话落,在没有得到古北冥许可的前提下,占小玖径自起身。 见此,古北冥也没有多说,只是定定的凝着她片刻后,才轻笑说道,“听闻占小姐身体不适,朕本还担心着。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传言那么严重。” 占小玖缓缓抬眸,视线逐渐与古北冥交汇。 望着他英朗的俊彦上蕴含着淡淡的讥讽,占小玖不卑不亢的回答,“可能是因为皇上乃天子,小玖得见天颜,这病也就好了大半。 只是小玖不太明白,皇上选择在此地,用意为何?”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古北冥闻声垂眸浅笑,他白希的脸庞挂着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出色的长相以及他威严尽显的坐姿,的确让人能够感觉到淡淡的威压。 他轻笑一声,语气莫名,“占小姐其实更想说的是,朕到底意欲何为吧。” 话落,占小玖撇撇嘴,“皇上想这么理解,小玖也没意见!” 这下,木公公又是一阵公鸭嗓叫嚣,“占小玖,你好大的……” “木萧,退下!” 他的喝斥,似乎引起了古北冥的反感。 以至于他声音骤然冷厉的吩咐,木公公差点没吓尿了。 彼时,占小玖余光悄然打量着周围。 除了她的车辇附近还站着之前那些侍卫,眼前就只剩下凉亭中的古北冥一人落座。 只是占小玖十分警觉,即便周围荒草中的人隐藏的何等悄无声息,可她还是察觉到这荒郊周围绝壁少于二十人存在着。 古北冥,装犊子的货! “过来,陪朕坐坐如何?” 打从一开始,古北冥就表现出对占小玖无比兴致盎然的模样。 他似是噙着好奇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的表情变化。 这位少年黄帝,年纪十五。 可占小玖却在和他这般近距离相对的时候,分明觉得他内心的城府怕是和年对成反比的。 “小玖的荣幸,乐意之至!” 占小玖不慌不忙的走向凉亭,她搞不懂古北冥的用意,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将计就计了! 见占小玖走来,古北冥唇角的笑意加深。 他轻轻拂了拂衣袖,木公公立马惶恐的带着车辇附近的人退出了二十米远。 这下,偌大的荒郊野外,就只剩下占小玖和古北冥落座在凉亭中。 附近除了沙沙作响的风声,就只剩下古北冥持着酒盏倒着水酒的声音…… 气氛,愈发诡谲! 第252章 这猴子要上天啊 诡谲的气氛让占小玖的阴谋论在持续发酵中。 相比她的谨言慎行,古北冥却显得从容的多。 他将桌前的一盏白玉杯放在占小玖面前后,斟满的瞬间,低声说道,“说起来,这应该是朕和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占小玖眯着眸子看着白玉杯,轻笑,“能得到皇上的亲自接见,小玖感激涕零。” 话落,古北冥的眸子倏地对上她,深邃的眸光带着淡淡的压迫,良久他才挑眉,“哦?若真的感激涕零,那为何朕感觉你有些紧张?” 占小玖展眉浅笑,“毕竟第一次和天子同坐,莫大的荣幸,只有死人才不会紧张。” 见招拆招,你来我往。 一时间,古北冥和占小玖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坐在郊外的凉亭中,气氛持续尴尬着。 就在占小玖不停揣摩着古北冥的用意时,他端着白玉杯轻抿一口,放下的瞬间,说道,“不知占小姐,可认识一个名叫苏宇泽的人?” 苏宇泽?! 我擦! 那不是当初在边关军营中遇见的那个二椅子吗?! 占小玖略带不解,“我该认识他吗?” 她才不会告诉古北冥她去过边关的事。 即便这些事很可能也瞒不住,但装傻充愣谁不会! 闻此,古北冥沾染了水光的唇角微侧,“这么说来,占小姐是不认识他了? 那还真是奇怪了,数日前朕偶然听到边关的将领来报,说是占小姐去了边关。 而且,好像身边还有某些江湖人士陪同。 恰恰又是在那段时间,朕亲自安排到边关视察的苏宇泽副将竟离奇身故。 所以朕还想着若是占小姐去过,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朕不知道的事情!” 古北冥自说自话,占小玖听得也是心里一惊。 苏宇泽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记得当初她离开的前一夜,还在苏宇泽的大帐内打了他一顿呢。 花了个擦,该不会是她下手太重,直接给打死了吧。 越想越觉得可疑,占小玖的眼神微闪了一瞬,矢口否认,“既然皇上知道小玖去过边关,那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确是去过,而且身边的江湖人士也只是三五好友罢了。 至于皇上所说的苏副将离奇身故的事,请恕小玖并不知其原因。” “哦?那占小玖可有其他的想法或者建议? 毕竟苏副将的为人,朕还是有所了解的。 说不定是他在边关做了什么事,所以惹怒了首领?” “首领?”占小玖心里冷笑,面色上却故作诧异,“据我所知,边关的首领乃是铁面,而小玖去的时候,我爹也刚刚带兵抵达。 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在怀疑是我爹杀了苏副将吧? 难道皇上认为我爹身为朝廷的忠义王,为国效力多年,他宽阔如海的胸膛还容不下一个副将?” 占小玖的反问让古北冥眉宇间染了几分冷意。 他再次喝了一口水酒,不期然的问道,“那……铁面呢?” “铁面叔?呵,那更不可能了。如果铁面叔要杀了苏副将的话,我觉得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了他而不被发现。 既然现在皇上都得到了消息,那试问换做是你,你会做这种搬石头在自己脚的事情吗?” 占小玖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 以至于古北冥的喝酒水的动作愈发的频繁。 待占小玖话落,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玉杯,语气愈发低沉,“既然如此,那看来朕是错怪忠义王了!” 试探她?! 占小玖抿嘴,“皇上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皇上打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爹的用心? 没错,我当初的确离京前去追寻我爹,但相信皇上不会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 皇上对我爹心生猜忌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小玖认为,有些时候过度的存疑,恐怕会被蒙蔽了视线呢。” 这话被占小玖说的非常深意十足。 当她终于从古北冥的眼底看到了些许的疑惑和诧然时,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是在跟她面前装深沉的呢。 想跟她玩政治? 擦! 装大了吧! “占小姐这话……” “皇上,皇上……” 古北冥的话突然被匆忙跑来的木萧打断,他的脸上明显泛出不悦,冷冷的睨着他,“何事?” 木萧神色慌张,“启禀皇上,摄……摄政王来了!” “皇叔?” 占小玖明显看到古北冥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但下一刻他抬眸煞有介事的看着占小玖,见她面色无异,这才堪堪敛去不该有的情绪,对着木萧挥手,“还不快恭迎皇叔。” 木萧愣愣的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去!” ‘哒哒哒——’ 占小玖此时就觉得,怎么哪都有古阡绝呢! 他这么阴魂不散,到底是谁设计的剧本?! 麻痹! 古北冥缓缓从石凳上起身,侧目睨着占小玖不停变换着深色的脸蛋,他诡异的笑了笑,身子一动,就站在她的身侧,“不必紧张,听闻占小姐和皇叔是旧识呢!” 她哪里紧张了?! 古北冥,你眼瞎?! 占小玖不理会古北冥没头没脑的话,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占小玖也看到了从官道前方,胯着赤龙宝驹一身劲装而来的古阡绝。 有些惊艳,有些诧然。 毕竟,这是占小玖第一次看到古阡绝一身霸气的劲装策马奔腾。 眼看着身影越来越近,占小玖的目光正要隔空对上古阡绝,突然间—— 她感觉自己腰际一紧,鼻尖冷不防的窜入刺鼻的龙涎香味,她懵逼的转头,直接望进了古北冥那双噙着异色的眸子。 占小玖眼眸一暗,正要推开他时,就听古北冥强行拖着她往前走了一步,“皇叔,真巧!” 这一刻的古北冥,脸上噙着灿烂的笑意,连双眸都变得清澈了不少。 和之前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麻痹! 又一个戏子! 只是古北冥的改变对占小玖来说无关痛痒。 但让她闹心的是,她好像被这缺货给利用了! 策马而来的古阡绝高高的坐在骏马上,他的后背还背着弯弓和箭夹。 他勒紧缰绳的一刻,狭长潋滟的桃花眸瞬了一眼古北冥搂着占小玖的臂弯,随后便低醇的笑道,“北冥也在此地?” 古北冥望着古阡绝,笑着点头,“这郊外风景秀丽,所以朕就和小玖一同来观赏。没想到偶遇皇叔,还真是凑巧。” 凑巧这二字被古北冥加重了语气。 而占小玖体会着身边古北冥的僵硬以及眼前的古阡绝的温雅。 这一个个的,都特么是戏子。 问题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找她当配角! 她特么明明是女一号的命! “哦?还真是凑巧。” 说话间,古阡绝已经潇洒的从马上下来。 他转手将弯弓和箭夹交给身后的冷钰,走向古北冥时,说道,“皇叔还真不知你和占小姐的关系如此不一般。” 古北冥闻声颔首,“让皇叔见笑了。小玖,快叫皇叔!” 我叫你妹妹! 占小玖此时就觉得眼前这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古北冥,到底要干毛毛啊! “小玖……” 占小玖沉默见,古北冥不由得紧了紧臂弯,语气略低的呼唤了一声。 闻此,占小玖拧眉,抬眸和古北冥面面相觑之际,清楚的从他双眸中看到了淡淡的威胁。 花擦! 这猴子是要上天的节奏?! 占小玖抿唇不语,晶亮的视线和古北冥在空中交汇,一股子火药味四起。 当然,某些时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就在古北冥暗中对占小玖施压的光景中,远处又传来了马车快速驶来的声音。 而冷钰煞有介事的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瞬后,便惊讶的说道,“启禀主子爷,好像是辽郡和安公主的马车!” 和安公主也来了,这一日的郊外,还真是热闹! 第253章 十指紧扣的小玖和摄政王 “启禀王爷,好像是辽郡和安公主的马车!” 冷钰煞有介事的看着远方驶来的马车低沉开腔。 刹那间,占小玖便感觉到身侧的古北冥浑身一僵。 “吁——” 马车缓缓的停靠在古阡绝身后的几米之外。 和安蓝雨柔的到来让空旷的郊外显得愈发热络喧嚣。 “陛下……” 当蓝雨柔从马车上走下来时,甜腻的嗓音登时对着古北冥呼唤了一声。 只是,这一刻,古北冥的手还揽着占小玖的纤腰。 两个人并肩而立,加上她额前并未做任何遮挡的胎记暴露出来,蓝雨柔瞬间就脸色一沉。 “陛下,这……你们两个……” 原本,蓝雨柔对占小玖便心存芥蒂,此时一看到她和古北冥站在一起,顿时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给抢走的错觉。 蓝雨柔施施然的上前,眼眸不停的的瞭着占小玖。 待她走到古北冥的身前,对着她说道,“占大小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陛下乃是天之骄子,岂是你能够觊觎的?” 我勒个擦! 占小玖气得都笑了。 她觊觎古北冥?! 蓝雨柔,你的眼睛又是什么时候瞎的?! 占小玖来不及开口,古北冥已经略显推拒的放开了她的纤腰。 这下,古北冥如此的态度,蓝雨柔更加得意了,“占大小姐,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当初你与本宫同行之际,身边有那么多男子陪同。 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呢?你的那些相好呢?难不成他们都弃你不顾,所以你又对陛下动了小心思?” 蓝雨柔的话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 那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就像个老母鸡似的。 占小玖深深吸了一口气,往一旁挪了两步! 待远离了蓝雨柔和古北冥后,占小玖眯着眸子望着她,低沉的冷笑,“和安公主,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动了小心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那些’相好的?你有病也别对着我发疯行不行? 刚才没看见是谁搂着谁?没看见我也是被迫的? 这是崇明,不是你辽郡,你说话前过过脑子,别让人当你是疯狗给抓起来!” 没错! 占小玖怒了! 如果不是古北冥试探在前,然后又利用她在后,现在她又怎么会被蓝雨柔如此奚落。 麻痹! 她是随便就能被人骂而不还口的人吗? “噗嗤——” 占小玖骂完,倏地就从一旁传来一声嗤笑。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木公公一脸尴尬的抬眸,低着头尽可能降低存在感,躲在一旁偷笑去了。 “占小玖,你……” 蓝雨柔无法自持的怒火中烧,她指着占小玖,随即抬手就对着她的脸蛋招呼过去。 嘴里还喊着,“占小玖,今天本公主就替陛下教训教训你!” 爱我擦,你是哪个葱姜蒜? 占小玖眼看着蓝雨柔的手快速的破空而来,她唇角蔑视的一笑,正要有所行动时,她眼前倏地一抹身影闪现,那修长的指尖捏住蓝雨柔的手腕时,醇厚的嗓音传来,“和安公主,她说得没错,这里……是崇明。当着本王和北冥的面,你此举合适吗?” 望着身前的背影,占小玖有点恍惚。 古阡绝的出面,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诚然,他话音出口的瞬间,古北冥的脸色也是难看的一闪。 下一刻,他上前一步,侧目睨着蓝雨柔,“和安公主,皇叔说得没错。朕要做什么,何时需要你来代替?” 蓝雨柔过度的想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结果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暗自咬着后槽牙,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见此,占小玖从古阡绝的身后迈步而出,笑看着蓝雨柔,“和安公主,和亲的事情,定了吗? 你现在这样子,该不会是已经以皇后的身份自居了吧? 啧啧啧,别说我刚才和皇上没做什么,可即便我们做了什么,你能管得着吗?” 占小玖就是看不惯蓝雨柔一副明明毛都算不上的身份却还要不停的彰显自己的高贵。 在她眼里,蓝雨柔连花花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得瑟个毛线啊! 彼时,蓝雨柔的眼底蓦然泛出一抹惊慌,她回眸望着身畔的古北冥,旋即在众人眼前竟倏地欠身,“陛下恕罪,雨柔只是担心陛下被人利用,所以才怒火攻心。若是冲撞了陛下和摄政王,还请二位原谅。” 蓝雨柔识时务! 至少她现在知道,自己还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古阡绝堪堪放下她的手腕,而这时冷钰又施施然的上前,从自己的袖管中拿出了一张白色的纱巾,递给古阡绝的时候,就见后者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擦拭着之前碰触过蓝雨柔的指尖。 他的动作,简直帅的晃瞎人眼。 尤其是占小玖,她从没有一刻觉得古阡绝看起来这么顺眼过! 他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给蓝雨柔狠狠地泼了一盆拔凉拔凉的冷水。 让你丫装逼,让你丫得瑟! 蓝雨柔的脸蛋已经惨白一片,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做法竟然会引来这么多的反作用。 而古阡绝擦拭完指尖,直接将那白色纱巾丢在了地上。 须臾,他侧目,“北冥,今日之事,本王等你的解释。” 古北冥眼神一暗,“皇叔,我……” 古阡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继而望着占小玖,“听闻近日忠义王身体不适,本王恰好闲暇,不知小玖姑娘可愿意虽本王去忠义府探望?”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望着古阡绝,不知是不是她想得太多,总觉得此时他们彼此立于郊外的艳阳之下,四目相对之际,一股子熟悉的暖流从心底缓缓划过。 她恍惚的点头,来不及说什么,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竟跟着古阡绝的步伐往骏马的方向走去。 “嘶……” “皇叔……” 周围不时的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占小玖茫然的回神,望着冷钰一脸懵逼的表情,耳边又似是听到了古北冥非常隐晦的低喃,她不解。 占小玖眨了眨眸子,正心存疑惑之际,她就感觉到自己腰际一紧,愣愣的回眸时,竟看到古阡绝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以及她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他抱到骏马上落定的动作。 坐在赤龙宝驹上,占小玖呆了! 她蒙圈的看着和自己十指紧扣的指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和古阡绝手拉手的? 麻痹! 刚才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以为是她情不自禁的跟着古阡绝离开。 原来……是他拉着自己的手,并且当众抱着她,骑在马上。 卧槽! 完犊子了! 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夜胧月在不在附近! “皇叔,你……” 古北冥望着古阡绝,不由自主的上前再次低呼了一声。 然而,在古阡绝凛然的表情中,谁都看得出他的态度,他依旧和占小玖十指相扣,动作行云流水的上了马时,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古北冥,“北冥,和安公主即将是你的妃子,记得保护好她的安全!” 话落,古阡绝再不给古北冥和蓝雨柔任何说话的机会,修长的双腿狠狠夹着马腹,眨眼间就策马离开。 彼时,蓝雨柔的一张俏脸已经煞白煞白。 她清楚的听到了古阡绝那一句,和安公主即将是你的妃子…… 他说的是妃子,而不是皇后! 蓝雨柔僵硬的转动视线,望着脸色难看的古北冥,声音略显颤抖,“陛……陛下……” “木萧,起驾,回宫!” 古北冥斜睨着蓝雨柔,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深邃双眸仅仅是瞬了她一眼,继而便越过她,走向远处停靠在郊外密林中的皇辇。 此时,蓝雨柔整个人是崩溃的…… “木萧,命人护送和安公主回宫。顺便去查一下,是谁暴露了朕的行踪。斩立决!” 古北冥转身离去的同时,又冷硬的撂下一句话。 直到这一刻,蓝雨柔才知道她的身份在他们眼里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第254章 麻痹她流血了 最终,古北冥自然是先行离开,而蓝雨柔只能一个人坐回来时的马车,一路上恍惚的思忖着对策。 只是今天这样的事情,足以让她明白,占小玖在摄政王或者是皇上的心里是特别的。 另一边,当占小玖和古阡绝同乘一骑在官道上飞奔时,她愣愣的垂眸看着古阡绝始终紧扣着她指尖的手,刚要开口说话,结果就被灌了一嘴的冷风。 “咳咳咳——” 占小玖尴尬的咳嗽了半饷,而骏马飞奔的速度竟也在她的咳嗽声中慢慢放缓。 “你想说什么?” 古阡绝的目光望着前方平坦的马路,入京的方向已近在眼前,而他紧绷的俊彦依旧不曾松懈过。 占小玖眨了眨眸子,不禁动了动手指,“内个……能不能松开我?” “不能!” 花擦! 占小玖:“……” 今天什么日子?! 大家都是吃错了药出门的对吗?! 占小玖尴尬的坐在扬着蹄子慢跑的骏马上,身子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紧张的她手心都出汗了。 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夜胧月到底在哪里?! 麻痹! 如果这一幕被夜胧月看见的话,会不会卸了她?! 如此一想,占小玖浑身一僵,不由得开始用另一只手去掰古阡绝的指尖,小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古阡绝,你发什么疯,赶紧松开我。一会被他看见的话,我特么有理也说不清了!” ‘吁!’ 蓦地,占小玖自说自话的瞬间,骏马突然一阵嘶鸣,旋即便停在了原地。 占小玖完全没料到缰绳会突然被古阡绝给勒住,她身子一震,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爱我擦,古阡绝,你有病啊,忘吃药了?” 占小玖好不容易抓住马鞍,回头就瞪着古阡绝。 此时,两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她回眸的一瞬,清晰的感觉到古阡绝浓烈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你,怕谁看到?” 古阡绝泓遂的双眸内似是燃着火光,瞬也不瞬的睨着占小玖那张毫无所觉的脸蛋。 他捏着缰绳的手将占小玖环在胸前,眸光闪过危险的暗芒,不禁倾身而覆。 占小玖蒙了! 她不停的往后仰着身子,企图躲避古阡绝的靠近,她伸手推着他的胸膛,呲牙咧嘴的喊着,“古阡绝,你……” “说,你怕谁看见?” 古阡绝依旧冷声的质问着,而占小玖已经被他逼的无处可逃,只能诚惶诚恐的卷着眸子四处打量。 老天爷爷,可特么千万别让夜胧月在这时候出现。 我谢谢你全家了! 占小玖知道自己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但是今天的古阡绝太特么奇怪了。 奇怪到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精神面貌去面对他。 “说什么说。你管我怕谁看见!” 占小玖死鸭子嘴硬,另一方面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古阡绝解释。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阴暗的祈祷,夜胧月现在特别忙,根本没时间来看她。 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办法解释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了。 先是古北冥利用她,现在古阡绝又质问她,这一天天发生的都是什么狗血的戏码! 还能不能好好的当一回穿越女主啊! 占小玖开口反驳,而古阡绝高华优雅的俊彦此时闪着冷厉的气息。 他放开缰绳的瞬间,就一把扼住了占小玖的下颚。 力道有点疼,让占小玖蹙眉。 “你……你放开……” “占小玖,别挑战本王的底线。告诉本王,你和古北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占小玖:“……” 我去你奶奶个嘴儿!! 怎么特么就怀疑她和古北冥了呢?! “古阡绝,你有毛病!我和古北冥……” “说!一字不落的告诉本王!” 此时,古阡绝狠戾的眼神已经让占小玖觉得他非常不对劲了。 尤其是他捏着她的下颚,正在暗暗用力。 特别是他喷洒在她脸颊上的呼吸,都变得寒凉刺骨。 占小玖不禁瑟缩了一下,轻咳一声,苦哈哈的打趣,“内个……摄政王,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你告诉我,我给你诊治一下!” “隐疾?”古阡绝冷笑,“在你眼里,本王就这是这样的?” 占小玖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在我眼里,你最美!” 完犊子了! 这话说完,占小玖明显察觉到古阡绝的双眸愈发阴暗了一分。 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占小玖眼底的慌乱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退无可退的被古阡绝禁锢在怀中,眼神飘忽的闪烁着。 不多时,待古阡绝眸底的冷光消退了几分后,他睨着占小玖,一字一顿,“告诉本王,你和北冥是怎么回事? 只要你说出来,本王绝不为难你!你想做崇明皇后?或者……你和他两情相悦?” 你大爷! 占小玖亲眼看着古阡绝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如寒冰淬毒般的难看。 她现在就算有心思说实话,古阡绝确定能听进去吗?! 占小玖和古阡绝四目相对,她暗暗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眸子滴溜溜一转,略略的扫了一圈周围,顿时哭了。 麻痹! 冷钰他们的人呢?! 刚才明明还在后面跟着呢,怎么这会子就剩下她和古阡绝停在官道上。 路旁两边除了杂草就特么剩下听墙脚的蚂蚱了! 她想求救都无门啊! 面对古阡绝没由来的愤怒,占小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左思右想,又不停咀嚼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不禁试探的挑眉,“摄政王,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要当皇后,所以勾引你家小侄子吧?” 这话,也就占小玖能说的这么平常。 而古阡绝闻声则抿唇不语,剑眉微翘,锋利如刀。 占小玖缓缓吐息一瞬,头脑也愈发清明。 她眼底泛出一抹讥诮的神色,与古阡绝四目相对时,讪笑道:“原来摄政王您老人家是担心我觊觎你们崇明江山的后位啊! 啧啧,我就说嘛!其实这完全没必要啊。你也看到我的尊荣了,你认为你那眼高于顶的小侄子能看上我吗? 再说了,你是摄政王,指手江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就算,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跟你小侄子有什么的话,你若是不同意,那也完全是白搭! 所以,你老人家妥妥的放心,我对你们崇明后位没兴趣,当然对于古北冥嘛……” 占小玖本想卖个关子试图找到更合适的托词来说服古阡绝。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古阡绝双眸阴凉一眯,“这么说来,你和北冥当真有事?” 占小玖眼神一转,“摄政王,有没有事这我说了不算。 刚才那一幕你也看见了。正如蓝雨柔所说,如果你们都认为是我勾引了他,那我也只能百口莫辩。 不过,若是……唔……唔唔唔……” 花了个擦! 再次,完犊子了! 占小玖就算是想破天也绝壁想不到摄政王古阡绝会对她动嘴! 没错,就是动嘴! 壮汉,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能不能别亲! 彼时,艳阳高照的郊外,密林沙沙于耳,占小玖瞠着眸子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脸。 还有,在自己的唇上肆虐的温凉薄唇。 我去你大爷! 这是什么节奏! 她最近桃花一朵两朵三朵四朵连成线?! 占小玖感受着自己的红唇被他的牙齿不停的啃咬! 是的! 就是啃咬! 疼啊! 我擦嘞! 占小玖的双手用尽全力的推拒着古阡绝,以至于她手腕都麻了,却依旧没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他的吻在继续肆虐,而占小玖胸腔内的气息也愈来愈少。 “哟,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大白天的亲亲我我,爷的眼睛都快长阵眼了!” 不知是谁戏谑了一句,下一刻古阡绝蓦地放开了占小玖,并一把将她按在了怀里。 “找、死!” 古阡绝的声音弥漫着凝重的杀气,而占小玖早已经石化了! 她嘴疼,而且还伴随着腥味。 麻痹,她流血了! 第255章 完全懵逼 她流血了! 占小玖被狠狠地按在古阡绝的怀里,唇角的腥甜在口中蔓延。 她真是欲哭无泪,有气也无处发泄。 “哟,这不是崇明摄政王嘛!” 这声音…… 爱我擦! 白卿! 你大爷! 来人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占小玖还没听出来是白卿的声音。 待他再次开口戏谑后,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忽然担心,白卿这个犊子会不会把他看到的一幕告诉给夜胧月啊! 人生,你太炒蛋了! 占小玖歪着身子窝在古阡绝的怀里,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她不停的伸长耳朵听着前方传来的动静。 “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也饥不择食!” 花了个擦! 白卿你找削是不是! 他这样揶揄的口吻,让占小玖的脸蛋都开始发烧了。 然而,依旧稳坐于马上的古阡绝却周身戾气尽显,“白堂主,本王的事,何须你来置喙?” “哈!摄政王,别误会。本堂主对你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来是因为她,你可别自作多情。小玖,到我怀里来!” 去你二大爷! 火烧浇油啊这是! 白卿故意表现出与占小玖熟稔的态度,几乎是眨眼间就令古阡绝的眼底泛出了冷厉的杀意。 “杀!” 他薄唇紧抿,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了一个字。 闻此,白卿还煞有介事的冷笑,“摄政王,你可别……诶,喂,你耍赖!” 白卿正张牙舞爪的想和古阡绝一决高下时,结果倏地就从他眼前闪出了十道黑影。 而为首之人,正是之前不知去向的冷钰。 古阡绝要杀白卿?! 这下,占小玖不能坐视不理了! “古阡绝,你别闹。他不是故意的。” 占小玖强行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点,仰着头望着他弧度僵硬的下巴,张嘴就求饶。 殊不知,她若不开口,古阡绝说不定还不会真的命人对白卿下手。 可她这求情的话显然直接让古阡绝失去了理智。 他缓慢的垂下眸子,手臂用力的扣着她的纤腰,“你想去他怀里?” 占小玖:“……” 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出乎了她的预料。 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特么这么发生了! 古阡绝,你到底抽的什么羊角风啊! 占小玖被古阡绝的质问直接噎的无法言说,她张着嘴想着对策之际,某位盛怒中的王爷已经在白卿被围攻的情况下,直接策马离开了。 “古——阡——绝,你耍赖……” 白卿仰天长啸,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冷钰等人即便是围攻白卿,也不会真的将他杀了。 毕竟,白骨堂的堂主并非是徒有虚名。 占小玖根本想不通古阡绝到底在为什么事情而生气。 他再次策马奔腾,占小玖感觉自己都快被颠散架子了! “古阡绝……” “闭嘴!” 此时,他再不给占小玖任何开口的机会,反而在她欲说些什么的时候,直接一句冷喝制止。 占小玖瘪了瘪嘴,这给她憋屈的。 她真的很想骂街,但转念一想,又不敢在古阡绝面前过度的放肆。 毕竟,这厮现在关系着老爹的未来,而且她看得出古北冥对古阡绝十分的忌惮。 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真把他给惹怒的话,忠义府还不得被满门抄斩啊。 在占小玖的心里,他和夜胧月还是不同的。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不管她和夜胧月怎么耍混,那厮都会漫不经心的一笑,任由她得瑟。 就这样,在占小玖无比憋闷的心情下,古阡绝带着她一同骑着马在京城的街头呼啸而过。 她仿佛还能听到身后有不少百姓的惊呼声: “艾玛,那是摄政王吗?” “我天,他好英俊啊!” “喂,你们难道都没看到他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女人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摄政王近女色啊?” “嗨,这还用说。他老人家都什么年纪了,也是时候册立摄政王妃了!” 占小玖:“……” 半个时辰后,就在占小玖以为自己要被颠死在马背上时,皇宫已近在眼前。 她浑浑噩噩毫无精神的望着眼前恢宏大气的皇宫,连讨厌的心情都提不起来。 她现在,想吐…… “参见……” “滚……” 皇宫西门处的侍卫看到骏马跑来,本还想着拦截。 结果一看到上面的两个人,侍卫们都惊呆了。 摄政王竟然抱着忠义府的丑颜大小姐! 我的天老爷爷啊! 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尤其是,当宫门外的侍卫听见摄政王怒喝一声,直接策马跑进皇宫后,他们久久矗立在艳阳下,懵逼了大半天。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摄政王吗! 那特么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不得不说,这一次古阡绝如此出离愤怒,生生让所有人就惊掉了下巴。 毕竟,所有曾经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崇民摄政王乃是性情温凉的主。 骏马在皇宫内撒欢的奔跑着,惊得宫人四处逃窜。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在皇宫内被传得绘声绘色。 与此同时,正在芳云和芳雨的陪伴下在皇宫内赏景的蓝芷烟,忽然听到皇宫内院有马蹄声。 她好奇的看去,来不及定睛看仔细,只觉得眼前犹如飓风划过,差点将她掀翻在地。 “啊……” “三公主,你小心啊!” 芳云和芳雨连忙上前扶着她,而蓝芷烟稳住身形后,不禁怒骂,“这是什么人,竟敢在皇宫里策马奔腾,不要命啦!” 闻声,她身侧的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随即,芳云便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公主……刚才……那个人,好像是……摄政王!” “什么?摄政王?” 蓝芷烟惊的瞠目结舌,但又不免怀疑的反问,“你们看清楚了吗?” 芳云点头,而芳雨也瞬时说道,“三公主,摄政王身前坐着的人……好像是占大小姐。” 蓝芷烟目光陡然一紧,“占小玖?” 芳云芳雨同时点头。 见此,蓝芷烟的俏脸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红。 她咬着牙,望着已经几近消失的身影,冷不防的说道,“芳云,你去把本公主准备的礼物拿上。咱们现在就去摄政王的寝宫!” 蓝芷烟的眼底漫过一抹阴冷。 如果真的是占小玖的话,那她还必须要好好想想对策。 早就知道占小玖不一般,没想到现在竟然把心思动到了摄政王的同上。 真是……不要脸呢! 另一边,占小玖的眼睛已经被风吹得完全睁不开了。 此时她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古阡绝的身前,小身板左摇右晃,无比的狼狈。 反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也根本没注意到古阡绝已经抱着她直接走进了他的寝宫。 当她神智逐渐回笼之际,堪堪扬起柳眉,四下打量一瞬,差点吓哭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疲惫,定定的看着把她压在门板上的古阡绝,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做了什么事惹的你这么不高兴,你说出来,以后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做。” 此时此刻,已经入了古阡绝寝宫的占小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古阡绝困在臂弯和门板之间。 她动也不能动,因为古阡绝这厮正紧紧的贴着她。 她话音落定,古阡绝一言不发。 依旧是噙着幽冷的眸光将她仅仅在胶在视线中。 占小玖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无法撼动,只能再次追问,“古阡绝,你说话啊。你这算怎么回事? 你刚才没听到京城百姓对你的夸赞?你现在对我这样,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怕?”终于,占小玖的话引起了古阡绝的轻嘲,“本王对你如何了?” 占小玖拧眉,“您老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粗鄙傻子。你觉得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第256章 你们两个尽情玩耍 “您老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粗鄙傻子。你觉得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话落,占小玖的脸上就泛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讽刺。 她想,今天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估计没多久京城或者是皇宫内就会开始散播出她的谣言。 想想也是醉了。 她努力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彼时,古阡绝睇着占小玖自嘲的模样,眼眸一暗,他的指尖缓缓抬起,倏地按在了占小玖的眉心上。 “你害怕?” 闻声,占小玖诧异,“我怕?咱俩到底谁该害怕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已经声名狼藉了,您老人家认为我还会怕吗? 摄政王,你现在如果冷静了,那请你告诉我,你今天做这些事,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会义不容辞。但麻烦把话说清楚!” 占小玖言辞犀利,言毕她再次试图推拒古阡绝,可惜仍旧是徒劳。 “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古阡绝反口一问,占小玖也愣了。 “呵,你是什么样的人,好像与我无关。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唔……” 尼玛! 又来! 占小玖说话间就发觉古阡绝的眼眸愈发阴暗。 她本能的想要转开视线,并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可惜,还是被他‘捷足先登’。 占小玖就闹不明白了,为啥古阡绝今日会如此反常。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直接上嘴了。 擦! 她嘴角的伤口还没好呢,现在又随着他的辗转而传来丝丝拉拉的疼。 “唔,古……” 在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时,占小玖不停的反抗着。 然而,细碎的言语从两人相贴的唇角溢出,随即又化为虚无。 这日子,不能过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的红唇都已经麻痹,古阡绝这才带着浓重的喘息,放开了她。 然而,他虽然退身而去,可随即出口的话,又让占小玖蒙了。 “做本王的王妃,你可愿意?” 此时,占小玖的表情是笔墨难容的。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古阡绝,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你……你说啥?” “做本王的王妃,崇明的摄政王妃。” 占小玖,“……” 这是什么节奏,谁能给她科普一下?! “不必怀疑,摄政王妃非你莫属!” 闻此,占小玖僵硬的扯了扯麻木的菱唇,“古阡绝,你脑子进水了?” 她的讽刺并未得到古阡绝的回应,反而他目光灼灼的睇着她,一脸的真诚。 “内个,再见!” 占小玖下意识的想逃,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觉得今天古阡绝的所有做法都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掌控的范围。 然而,她想逃,他却不给任何机会。 古阡绝俯身而上,再次将占小玖困在门板边。 他高华的俊彦没有任何笑意,就连潋滟的琉璃眸都泛着涤荡人心的澄澈,“占小玖,你逃不掉!” 见此,占小玖轻轻的叹息一声,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逼婚,她有点措手不及。 “古阡绝,你让我做你的王妃,那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你,就是理由!” 是个六啊! 很显然,古阡绝这样的回答,完全不能够说服占小玖。 她拧眉,以同样认真的表情回望着古阡绝,下一刻讪笑道,“古阡绝,你这样做,该不会是想利用我爹吧? 你如果真有什么目的的话,大可以说出来,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还说什么‘我就是理由’,这种骗傻子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此时此刻,随着占小玖的询问,她几乎是满目的讥诮。 真是没想到,曾经很多次让她刮目相看的古阡绝,原来并未比古北冥高尚多少。 “你信或者不信,这都是事实。如果你愿意嫁给本王,那你告诉本王一个理由。 你心里有其他的人选?还是说……” “说毛啊说!古阡绝,我就算心里有其他的人选,我凭毛告诉你!” 古阡绝这样试探的态度,直接让占小玖炸毛了! 而接下来,古阡绝似是无视占小玖的愤怒,反而唇齿冷笑,蓦然问道,“你喜欢北冥?” “我喜欢你大爷!” “那……就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占小玖多心,她有那么一刹那的瞬间,感觉古阡绝提到血月宫的时候,语气似乎缓和了不少。 而且,她也真是哔了狗了! 单单是听到夜胧月这三个字,她就已经心跳紊乱了! 擦! 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现在正在被别的男人非礼逼婚,夜胧月那犊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想他干毛毛! “不说话,你是默认了?” 古阡绝再次追问下,占小玖想都不想就梗着脖子回绝,“你管得着吗!古阡绝,我看你今天是中风了!” 话落,占小玖像是灵猴一样,蹭的就上前扒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在古阡绝吃痛之际,她顺势推开了他,转身抓着门扇拉开后,看都不看一眼就往外面跑去。 只是…… “啊……” 当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占小玖跌坐在地上,还特么没回神儿呢。 她今天,出门是不是撞鬼了。 不然,怎么到处节外生枝。 “小玖妹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横冲直撞的!” 彼时,蓝芷烟被占小玖撞到在地,随着芳云上前将她扶起来之后,她便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她开口抱怨。 占小玖愣愣的仰头,心里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憋屈。 然而,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臂弯被人拉住,随着一阵不容拒绝的力道拉扯下,她整个人就像个小鸡仔似的,被带入到一个充满了熟悉味道的怀中。 “有没有摔伤?” 如此温柔的语气,真是让人听了都沉醉。 诚然,肯定不包括占小玖。 “你管着吗!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别闹,有外人在!” 此时,古阡绝对占小玖明显宠溺的口吻让所有人都愣了。 就连蓝芷烟身后抱着礼品的芳雨都差点没松手将礼品掉在地上。 天! 摄政王竟然对占小玖这么温柔?! 难道他没看见她额头上丑陋的胎记? 难道他看不到她脸蛋上偌大的黑痣? 不管别人怎么想,此时蓝芷烟整个人都如遭雷击的愣着。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古阡绝那股温柔淡雅的嗓音,如灵泉般划入心田,润物无声。 可竟不是对她说的。 为什么……又是占小玖! 她不是已经有了血月宫的宫主了吗! 蓝芷烟越想越是无法冷静,她不由得上前一步,硬生生的走到占小玖身边,拉着她的手腕就暗中用力,企图将她从古阡绝的身边拉开,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道,“小玖妹妹,你有没有事,快让我看看。 刚才我就看到你入了宫,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你。我都来了好几日了,这几天也不见你的踪影。 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在崇明好好游玩的嘛,今天我正好有空,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 郊外?!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将占小玖紧绷的那根弦给扯断了。 她凝眉看着蓝芷烟暗中用力拉扯她的动作,一脸的不悦,抽回手之际,闷闷的说道,“我没时间,要去你自己去!” 这都已经回到崇明了,她哪还有心思跟蓝芷烟虚与委蛇。 她现在必须要尽快解决掉古阡绝这个麻烦! 逼婚还是求婚,她已经不在意了。 眼下她更想知道的是,古阡绝这样做,会不会是因为老爹的关系。 所以,占小玖现在急于想要回到忠义府,至少让她跟帅爹先通个气再说。 “小玖妹妹,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蓝芷烟明显一怔,随后便满脸委屈的望着她,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分分钟就让占小玖出戏。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三公主,我真的没空,如果你想出去游玩,摄政王有时间。你们两个尽情玩耍,我就不奉陪了!再见!” 第257章 这是你起得头 占小玖撒开蹄子就皇宫外跑,要是给她一对风火轮,她感觉自己能飞到外太空去。 古阡绝太炒蛋了! 她真是想不到,这厮的心里竟然如此阴险。 占小玖暗暗猜想,一定是今天古北冥故意和她拉近距离的做法触怒了古阡绝。 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多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而且按照她所观察到的情况,古阡绝和古北冥之间绝对没有不如传言那般和谐。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古阡绝为毛说要娶她?! 麻痹! 占小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和帅爹卷入皇廷斗争中去,可现在看看已是身不由己了。 只希望古阡绝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并非是真实的想法。 不然,她该怎么跟老爹解释这神展开的一切?! 占小玖无语凝噎的一路小跑出了皇宫,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西门附近时,旁边的一棵槐树下,冷枭和云景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 “喂,你说等她知道尊主其实就是摄政王的时候,会不会一怒之下宰了他?” 冷枭话音落定,云景斜睨了他一眼,“要不你现在去告诉她,看看结果会怎样!” “滚你大爷的,这种得罪人的事,你咋不去说呢。” “废话,这是你起得头!” 冷枭:“……” 话分两头,在古阡绝的寝宫门外,眼看着占小玖跑远之后,蓝芷烟的眸子中登时泛出了阵阵的得意。 她眼睛流转片刻,旋即睇着古阡绝,声音甜腻的说道,“芷烟参见摄政王,我……摄政王,您去哪儿啊?” 蓝芷烟本以为这是她和古阡绝独处的最佳时机。 但她欠身行礼后,抬眸的瞬间却看到古阡绝已经徐步离去的身影。 见此,蓝芷烟焦急的上前一步追问着。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古阡绝的步伐依旧稳健,步履生风,凭空他丢下一句,“不准跟着本王!” 言毕,蓝芷烟只能悻悻地顿步,眼看着古阡绝的身影和占小玖是同一个方向,她这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公主,这……礼物……” 芳雨抱着满怀的礼品,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而蓝芷烟斜睨转眸,“还礼物什么,没看到他都走了吗?真是没用的东西!” 有气没处撒的蓝芷烟,最终只能将所有的愤怒都发在芳云和芳雨的身上。 也正是这一次,蓝芷烟对占小玖的芥蒂也逐渐在发酵。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忠义府的占小玖,根本来不及喘匀气息,踏入大门的一刻,就奔着帅爹的书房而去。 然而,事实哪能尽如人意?! 占小玖奔跑下的动作迅速又盲目,以至于她刚刚转过正厅外的回廊,还不待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结果就不偏不倚的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爱我擦!” 因为惯性使然,占小玖直接被对方昂藏的身形给撞得跌坐在地。 疼! 她冷不防的冒出一句口头禅,坐在地上正眼冒金星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声讽刺,“姐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若是撞伤了二王爷可怎么办?” 占心灵?! 麻痹! 冤家路窄! 占小玖暗暗的怒骂一声,抬眸没好气的看去,直接就望进了古北辰那双幽冷的眸子中。 她不甚在意的瞬了他一眼,继而看向他身侧的占心灵,冷笑,“咋地啊?你当你们家二王爷是泥人啊,撞一下就坏?” “姐姐,你……” 就占心灵的笨嘴,怎么可能会是占小玖的对手。 眼看着她已经不疾不徐的从地上起身,顺便还动作不雅的拍了拍裙摆,占心灵又忍不住揶揄,“姐姐,你刚才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故意的啥?” 占小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她故意要撞到古北辰? 占心灵这脑子里有刺是不是! 闻声,占心灵冷嘲的笑了,“姐姐,别人不知道,难道在我面前你还要装傻充愣吗? 你一定是看到了我和二王爷走过来,所以你借故想要靠近他……” “占心灵,也就你这智商能这么认为。让开,本小姐还有事,没工夫跟你们玩过家家!” 从始至终,占小玖清亮的眼神看都不看古北辰。 她眼底的确泛着焦急,而说话的态度依旧嚣张轻狂,很明显她从未将古北辰放在眼里。 这样的想法,在须臾间就充斥在古北辰的脑海中。 登时一股子说不上什么感觉的古怪想法就让他做了一件令人无比诧异的事。 但见,古北辰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占小玖正要与他们过身而过时,他步伐一侧,生生挡住了她的步伐。 “干毛?” 占小玖凝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古北辰,语气有些冲。 “占大小姐撞了本王,还没道歉就打算离去?” “道歉?”占小玖见鬼一样的表情望着古北辰,“你没事吧你。让本小姐道歉,你算哪根葱姜蒜?” 古北辰眼眸一厉,不等开口,占心灵已经咋呼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跟二王爷这么说话。 就算你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也不能口出狂言啊,你这是藐视皇权,是……” “是你妹是!本小姐再说最后一遍,赶紧让开。好狗不挡路!” “姐姐,你……” 占心灵被占小玖的话一噎,顿时六神无主的看向了古北辰。 虽然她表现的无比惶恐,可内心深处却在咆哮着,占小玖你尽情的说,尽情的骂,最好是触怒了二王爷才好呢。 说不定,那样的话,二王爷一怒之下直接杀了她,那就真是太好了。 “占小玖,没想到出城一次,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彼时,古北辰一双冷眸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他开口讽刺的凉薄言语,让占心灵的脸蛋上泛出了得意的笑。 而占小玖则瞠目的望着他,小脸揪成一团,“堂堂二王爷,你现在跟我在这掰扯这些有用吗? 麻烦你带着占二小姐该哪去哪去。本小姐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你若想让我道歉,门儿都没有。挺大个老爷们,这么小肚鸡肠,你到底随谁啊?” 言毕,占小玖也懒得再废话,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米分末就扔了出去。 管他是谁呢! 反正她荷包里的米分末乱七八糟,她也没来得急去检查。 最好毒死他们两个王八犊子! 她可还记得,那天晚上古北辰带着他的属下墨齐出现在她闺房门外的事。 这逼,指不定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都给小爷等着! 占小玖挥出一把米分末,随后扬长而去。 “啊……” 占心灵破空的惊叫声震飞了一旁古树里的鸟儿,而她的脸上和身上都被洒了白色的米分末,随着尖叫瞬间满脸惊恐。 相比较占心灵,古北辰则要镇定的多。 其实他早就在占小玖有所行动时便隐去了气息。 只是没成想她竟然这么恶劣,直接将米分末洒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别喊了。” 古北辰听着耳边尖锐的喊声,不禁低沉的喝斥。 下一刻,占心灵立马噤声,无比委屈的看着古北辰,“二王爷,这……她太过分了。” 闻声,古北辰的俊彦也是一片阴冷。 他不期然的侧目,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占心灵,顿时嫌弃的蹙眉,“若没别的事,本王先走了。” 占心灵一惊,连忙在他身后喊着,“二王爷,二王爷,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最终,不管占心灵如何呼唤,都不能阻止古北辰离去的身影。 如此,她只能恨恨的站在原地,不由得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占小玖的头上。 又是她! 每一次都是她! 占小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边,在古北辰离开忠义府坐上马车后,他的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占小玖古灵精怪的样子。 明明她还是那么粗鄙,可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反而觉得她也没有那么难看…… 第258章 事与愿违 古北辰不停地想着占小玖的模样,尤其是她那双格外灿烂潋滟的眸子,每每想要算计别人的时候,就会散发出令人沉迷的清朗之色。 他搞不懂突然间对占小玖改观的态度是从而和起。 只是,他刚才隐约间好像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墨齐,一会去查一下,今天占小玖都去了哪儿!” 听到这话,正驾车狂奔的墨齐差点没把手里的马鞭给扔了。 我擦! 二王爷竟然想知道占小玖的动向?! 这…… “听到没有?” 车内的古北辰没得到回应,不禁又追问了一句。 闻此,墨齐连忙附和,“是是,主子,属下一会就去!” * “爹,爹爹爹……” 占小玖一路狂奔到占凌风的书房门外,人未到声先至。 闻此,房间里的占凌风手一抖,直接将茶杯给摔了,“玖儿,怎地了?” 占凌风如同一阵飓风般,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口。 他一把拉开房门,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似的。 定睛一看,占小玖已来到了眼前。 “爹?你要干嘛?” 占小玖微怔,紧急止住身形的同时,便望着占凌风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麻痹! 难道帅爹已经知道古阡绝逼婚的事了? “玖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去找他算账。” 占凌风压根没听到占小玖的询问,反而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闻声,占小玖愣了,“爹?我没事啊。” “那……那你刚才鬼叫什么?” 占凌风怒意浮现,而占小玖依旧没有半点觉悟的挑眉,“我那是鬼叫吗?我那是呼唤你好不好!” “哼!就你小聪明多!” 占凌风倏地松了一口气后,无奈的瞬了一眼占小玖,随即便转身走进了书房。 占小玖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入内她见到青天正在一旁磨墨,不禁驱赶,“青天,自己出去玩,我有事跟爹说!” 青天点头,“得嘞,大小姐,属下这就走!” 待青天非常懂事的离开书房,并转手房门紧闭。 这时,已经冷静落座的占老爹剑眉微翘,“玖儿,你刚才那么着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个早上太后不是邀请你入宫了吗?怎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占老爹的询问让占小玖心里微暖,随即她叹息一声,便幽幽的将清晨发生的所有事全盘托出。 听到一半时,占老爹已经怒形于色了,“玖儿,你是说你并未见到太后,反而是被人带去了郊外,和皇上见面去了?” 占小玖点头,“爹,就是这样。还有一件事,在我说之前,我觉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声,占老爹喟然,“你这丫头,说就说吧,还跟我卖什么关子。” “爹……内个……古……摄政王,他今天跟我说,内个……咳,让我嫁给他!” ‘嘭!’ 狼毫‘罹难’! 但见,占老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呆滞。 许是因为惊讶,所以他生生将手中的狼毫给捏断了。 见此,占小玖垂眸,脚尖不禁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 “玖……玖儿,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占老爹以为自己听错了,略带恍惚的追问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爹,如果不出意外,我觉得以后你看见我或许要叫我摄政王妃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占小玖也能说出来。 但她现在一丁点都敢怀疑古阡绝的手段。 连古北冥那种骨子里阴险的人都对他忌惮三分,这位摄政将近十年的王爷,会是什么好鸟儿? “老子,不准!” 果然,当占老爹清楚的明白自己没听错时,他立马爆出了一声厉喝。 同时还伴随着他丢下狼毫一掌直接将座椅扶手给拍个米分碎的举动。 见此占小玖都感觉,如果古阡绝此时就在这里的话,帅爹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分尸?! 想象总是很丰满的,但现实却非常骨感。 因为,门外已经在此刻幽然的传来一句,“本王能否问一句,忠义王不准的原因是何?” 占小玖:“……” 卧槽! 古阡绝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陪着蓝芷烟在玩耍嘛!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望着房门,随着话音传来,两扇紧闭的大门也吱呀呀的开阖。 彼时,占凌风一动不动的稳坐如泰山,他犀利的双眸不期然的就对上了不请自来的古阡绝。 “你……你竟然……” 占小玖一见到古阡绝顿时俏脸一片嫣红,尤其是他唇角那嫣然的笑意,似乎还在提醒着她不久前两人唇瓣间的厮磨…… 尼玛! 不能想了! 那画面太污! 占小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余光偷偷望着帅爹,见他此时正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时,登时感觉到大快人心。 麻痹! 有帅爹撑腰的感觉真特娘的赞! “玖儿,你出去!” 或许,这是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 当占老爹的视线瞬也不瞬的与古阡绝相会时,占小玖仿佛还能从空中嗅到淡淡的火药味。 然而,占老爹的话,一下子就将占小玖打入了地狱。 “爹,干毛啊,事关我的……” “玖儿,出去!” 占小玖:“……” 大爷的! 话都不让说了,可见帅爹是被气得够呛呢。 如此一想,占小玖也只能作罢。 她施施然撇嘴,随后往门外走去时,路过古阡绝还情不自禁的递给他一个同情的视线。 犊子,你等着吧。就算你是摄政王,但事关小爷的幸福,老爹肯定不会轻易让步的。 让你丫装腔作势,臭不要脸! 占小玖暗藏得意的视线被古阡绝清晰的捕捉到。 只是如此这般,他眼底的宠溺却愈发浓郁。 见此,占小玖恶寒的抖三抖,加快步伐离开了书房。 麻痹! 古阡绝不会是中邪了吧?! 亦或者他中了蛊? 被人操纵了?! 不然为啥这么突然的要她下嫁?! 你大爷的,门儿都没有! 待占小玖顺手关门并走到书房不远处安静的等着书房里面鸡飞狗跳时,房间内的占凌风冷眸一眯,语气不善,“摄政王,若有任何需要,大可以跟老臣说,又何必为难玖儿一介女子?” 闻声,古阡绝笑了。 他漫步上前,径自掀开衣袂落座,举止高雅,身形卓绝,“为难?忠义王,你与本王相识多年,何曾见过本王会为难于谁?” 这话不假,而占老爹的表情上也很快就泛出了不解。 “既然如此,那摄政王要娶玖儿的事……” “确有其事。但不是为难,而是当真要娶。” “这……王爷,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 “忠义王,你又何时见过本王儿戏过?” 两人你来我往间,已经随着视线的交汇过招无数,而房间外的占小玖,也在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怎么帅爹还没动手呢? 这若是换做平时,她觉得帅爹早就直接挥拳头就开干了,怎么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书房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占小玖一心等着看古阡绝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 想想都忍不住笑。 可惜啊,占小玖觉得,打从她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凡是她期望见到的,那贼老天就绝壁会和她作对。 正如此时此刻,她陡然间听到了房门的响动,于是乎无比激动的跑上前,睁大眼睛想要看到里面的清醒时,结果下一刻发生的所有事,让占小玖立马觉得生无可恋了。 眼前,她望着古阡绝闲庭信步而出,而帅爹一脸恭谨的跟在其后…… 恭谨? 麻痹! 是不是眼花了! “忠义王留步。” 古阡绝噙着幽光的眸子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占小玖,随后他侧目回身,对着占老爹语气平淡的开腔。 闻声,占老爹微微颔首,“摄政王不必客气,这是老臣的荣幸!” 第259章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花了个大擦! 搞毛?! 可千万别告诉他,帅爹被策反了! 这样一想,占小玖隐约就听到了一句,“今后都是自家人,忠义王若始终如此,那可折煞本王了。” “呵,摄政王所言极是,那老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这样吧,不如让玖儿送王爷出府,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古阡绝挑眉淡笑,“如此,甚好!” 好你个姥姥! 占小玖此时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刚才帅爹和古阡绝明明不是这样的。 谁能告诉她,这半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毛毛啊。 占小玖持续懵逼着。 而迈步走出书房的占老爹已经对着她招手,“玖儿,过来!” 过哪去…… 占小玖现在就觉得,前有狼后有虎,如果身后是悬崖的话,她都愿意纵身一跳。 “呵,小玖,跟本王走走如何?” 当古阡绝噙着一抹幽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占小玖时,他开口的一句话,便引来占小玖的嗤笑,“如果我说不如何,摄政王会不会灭了我满门?” 她就是想知道古阡绝到底要干神马! 闻声,古阡绝剑眉微拢,沉沉的叹息,“那就要看小玖怎么做了。” 威胁! 赤luo裸的威胁! 她刚才怎么就能弱智的以为帅爹会帮着她对抗古阡绝来着? 难道她忘了,愚忠的帅爹对朝廷是何等的忠心耿耿?! 占小玖隔空和古阡绝对望,睇着他幽深的瞳眸,没由来的让她感觉有些绝望。 夜胧月,你在哪呢?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思念一个人。 “王爷,玖儿还小,对男女之事更是不曾接触,还望摄政王能海涵。” “嗯!” 古阡绝在占老爹的明显帮小玖开脱的言语中,什么都没说,便缓步上前直接拉住了懵逼的占小玖,带着她在占老爹的视线中,逐渐远走。 眼看着他们二人相携离去,占凌风终是不免一声叹息。 “哎……” “忠义王这是舍不得了?” 倏地,从书房窗口边传来一声戏谑,占凌风蹙眉回头打量着对方。 见占凌风的眸子内闪着冷冽,来人轻笑一声,抱拳颔首,“江湖飞流公子冷枭见过忠义王。” 自报家门的冷枭话音落定,占老爹便恍然大悟般。 他转身正面相对,“原来是以指尖为刃,隔空杀人为技的飞流公子,久仰久仰!” “忠义王别客气,若是尊主知道您老这样的话,冷枭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冷枭一声戏谑,眨眼间就缓和了彼此之间有些紧张的气氛。 占老爹缓缓叹息,望着他不禁讶然,“是他让你来的?” 冷枭点头,“相信忠义王已经知道了事实,所以属下就来和忠义王商量一下尊主和占大小姐的大婚事宜。” “原来如此……” * 另一边,占小玖被古阡绝强行拉走,她完全没有任何思绪的跟着他。 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古阡绝带着她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从没有一刻,占小玖这么想念夜胧月的。 以前,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身边,或白日,或夜晚。 如今,她感觉自己无比需要他强大的力量时,他却避而不见。 也不知道怎地,占小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毋庸置疑,刚才她已经从老爹和古阡绝的对话中,知道了她最终还是无法逃开嫁给古阡绝的宿命。 这么炒蛋的感觉,让她脆弱的想哭。 “占小玖,你在想谁?” 当古阡绝顿步转身睇着占小玖时,他眼底冷肃的寒凉令周遭的空气都低迷了不少。 闻声,占小玖恍恍惚惚的抬头,“古阡绝,我想谁重要吗?你这么想娶我,难道你就不怕把我娶回去,直接变成了鳏夫?” “鳏夫?” 古阡绝唇齿如冰,重复了一句。 而占小玖也登时浅笑,“没错,我是个身有恶疾之人。就算我爹答应把我嫁给你,但你最好想清楚,说不定在我们成亲当日,就是我归西之时。” 其实占小玖觉得她自己这么样是对古阡绝负责。 她和夜胧月身上有无解的情人蛊。 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她另嫁他人,那也就代表她和夜胧月之间就此天各一方。 而情人蛊若最终不相融,那两个人的结局都会惨不忍睹。 可事实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她怎么都想不到,老爹竟然会答应了古阡绝。 她不怪他,因为他同样身不由己。 只是在对待古阡绝时,她却不能自持冷静。 “没关系,你若归西,本王陪你!” 占小玖心头一窒,忍不住扬起声音喊道,“古阡绝,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的归西不是去玩,是死,死的很惨的死。 如果你把我娶回去,没准不等你的计划实施,我就已经死了。 这样还有意义吗?我就纳闷了,你为啥非得要娶我? 我招你惹你了,我长得这么难看,你就不怕自己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占小玖心里又憋闷又委屈。 夜胧月,你再特么不出现,小爷就要另嫁他人了。 尼玛的! 还说什么他要她,他要个六! 彼时,古阡绝看着占小玖激动的样子,眼底莫名的闪过一抹促狭。 下一刻,他煞有介事的按住了占小玖的肩膀,眸子内泛着情深,一字一顿的问道,“小玖,告诉本王,你对北冥可有想法?” 闻声,占小玖还没从思念夜胧月的炒蛋情绪中回神,反而听到古阡绝这样的询问,她想都不想就喊道,“你有病啊。我为啥对古北冥有想法!你放心,你们崇明的江山,老子不感兴趣!” 这话说得,真是纯爷们! 而远远地,某棵树上蹲着的两个人,情不自禁的双双叹息。 “小凤,你说尊主今天这么反常,该不会就是因为看见占小玖和小皇帝在一起而受到刺激了吧?” 百里公子裴弘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柳剑,一边问着身边的凤桓。 闻声,手里拿着银针的凤桓动作一顿,斜睨了一眼远处站定的两人,幽幽的说道,“看来老大也有害怕的事。不过他和占小玖……啧啧,还真是一朵鲜花被牛粪给毁了。” 裴弘嗤嗤一笑,“小凤,如果尊主知道你说他是牛粪,估计肯定又把你扔去荒北漠原了。” 面对裴弘的戏谑,凤桓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说的牛粪,是她!” 裴弘:“……” 占小玖到底对凤桓做了什么?! 他们四个人中,就属凤桓的性格最冷清。 不过每次只要他们提到占小玖,凤桓立马一脸的怨怼和嫌弃。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远处,古阡绝虽紧紧睨着占小玖,但裴弘和凤桓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被他收入耳中。 古阡绝双眸厉色闪过,余光像是利刃般直接扎在了凤桓的身上。 至此,某位神医因一个眼神就从树上直接摔下去,差点没摔成残疾的事情就在四大暗使中广为流传。 不再理会凤桓和裴弘,古阡绝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扑在占小玖的身上。 当听到她不假思索的说出对古北冥的不屑时,这位摄政王大人顿时宽心了! 只要她和北冥没有意思,那一切就都来得急。 “小玖,嫁给本王已成事实。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 又一个男人在对她耳提面命,告诉她逃不掉。 可占小玖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幽幽然的抬眸看着古阡绝无比认真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蛊发作,这一瞬间她蓦地感觉到心头一阵紊乱的跳动。 那感觉,一如面对夜胧月一样。 这下,占小玖对古阡绝的反感愈发难以自控。 她记得当时候夜胧月说过,情人蛊只会对同样身中情人蛊的人产生情感波动。 那现在她对古阡绝有了这样的情绪,岂不是间接的说明她的感情要被情人蛊所控?! 而且,这情人蛊显然没有传言那么牛逼啊! 不然她怎么会对古阡绝产生和面对夜胧月时一样的情绪。 这不科学! 占小玖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匹草泥马一样,蹦蹦跳跳的来回奔跑。 她不语,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古阡绝争论不休。 在她的心中,她希望尽可能快的找到夜胧月! 如今,或许可能大概能够阻止这场婚事的人,也就只有夜胧月了吧。 当然,占小玖怎么会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夜胧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包括凤桓或者是云景,她都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天后的初五大婚。 自然,这是后话。 最终的最终,占小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厢房的。 她完全不清楚古阡绝是什么时候走的。 只是在傍晚来临之际,一道惊天的圣旨打破了整个崇明京城的平静。 此时,街头巷尾全部都在热烈议论着一件事……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忠义王家的大小姐要嫁给摄政王了!” “别提了,怎么可能没听说呢。都已经贴出皇榜了啊!” “摄政王怎么会娶那个傻子,人丑还多作怪。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摄政王人中龙凤,这次可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啊!”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我可是听我舅姥姥家的二女儿的相公的表弟说了,这次是那占大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摄政王,甚至还说如果不让她嫁,她就让她爹发兵攻打咱们崇明呢。 你们说说,这女人的心是有多黑。咱们摄政王这次会答应娶她,那完全就是出于江山社稷的考虑。摄政王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的传言随着悠悠众口,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如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京城。 深夜,皇城行宫内,蓝芷烟和蓝雨柔双双坐在上首,两个人神色各异。 蓝雨柔漫不经心的吃着果盘里的水果,幽幽的看了一眼蓝芷烟,笑了,“三妹,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当初你和占小玖看似那么要好,结果你看看。还不是抢走了你的男人? 就算你让人在京城里散播谣言又有什么用?圣旨都颁布了,这事根本就无力回天了!” 闻声,蓝芷烟呼吸一窒,“二姐,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今早的时候,你不也被占小玖摆了一道? 咱们俩不相上下,你可别五十步笑百步啊。说起来,我至少还有血月宫的宫主能够选择。 而你呢,这次你来和亲,可这都几天了,也一直没听说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 做妹妹的奉劝你一句,身为和亲的公主,可千万别把这里当成是辽郡。 且不论崇明的摄政王如何,单单是一个宁太后,恐怕都够你吃些苦头的呢。” 第260章 小玖不如你嫁给我吧 “且不论崇明摄政王如何,单单是一个宁天后,恐怕都够你吃些苦头的呢!” 蓝芷烟明显挖苦的话,让蓝雨柔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她斜睨着隔桌的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冷笑道,“好妹妹,你确定血月宫的宫主会任由你选择?” 果然,蓝雨柔的话音落定,蓝芷烟也不禁呼吸一窒。 她脑海中幽幽的闪现出狂傲的夜胧月,眼底也泛出了一抹迷离的色彩。 见到她这样的表现,蓝雨柔含笑起身,“好了。说了这么多,夜已深了。姐姐就不打扰妹妹到底要选择谁了!告辞。” 蓝雨柔噙着淡笑离去,而蓝芷烟的小脸上则一片煞白。 她恍惚的坐着,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又是占小玖! 当初她明明和夜胧月百般亲昵,现在又回过头说要嫁给摄政王,这让她的脸往哪搁。 “芳云芳雨,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去忠义府串串门!” 站在一旁正打盹的芳云二姐妹一惊,连忙颔首应声。 * 一整夜的时间,占小玖都出在懵逼的状态!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今天做过什么事,竟然让古阡绝有这么大的反应。 隐约间,她好像记得古阡绝追问了她两次关于她和古北冥的事。 此时,占小玖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古北冥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两人非一般的关系,所以才会让古阡绝如此破釜沉舟。 麻痹! 想破头她也想不明白为啥古阡绝突然要娶她。 这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 如果说非要找到什么理由的话,小玖觉得很可能古阡绝被人下了迫心蛊。 “哎呀,烦死了!” 深更半夜的,占小玖一个人抱膝坐在床榻上,越想越混乱的思绪快把她折磨疯了。 “你还好意思烦?” 当白卿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房间内响起时,占小玖一怔,继而匆匆下地,循声跑去,嘴里还喊着,“白卿,你还没死啊!” 听听,这是人话吗?! 此时此刻,浑身酸疼的白卿差点没被占小玖气得摔门就走。 她是有盼望他早死?! “呵!占小玖,让你失望了,本堂主活得好着呢!” 白卿斜倚在门框上,幽幽的冷哼一声。 而占小玖也感觉到自己言辞的失误,不禁傻呵呵的解释道:“哎呀,我这不是说笑麽! 你有没有事啊。白天你被那么多人围攻,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来找我,看来你功夫果然深啊!” “哼!占小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就那么眼看着我被人围攻结果还跟着古阡绝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白卿不停的抱怨,而占小玖自知理亏,只能苦哈哈的附和,“行了,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但凡能自己做主的话,我还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吗?你快过来,我有件事要问你!” 占小玖眼看着白卿斜倚在门边,却始终没有靠近,她不禁有些焦急的催促。 闻此,白卿轻咳一声,“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爷在这挺舒服的!” 直到此刻,占小玖还没察觉到白卿的不对劲。 听他一言之后,也没多想,瞬时问道:“今天你在郊外官道上被群殴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古北冥?” “喂,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被群殴?爷那是逗他们玩呢。” “行行行,逗玩呢!你快说,你有没有看见古北冥,或者说他有没有看到你们争斗的场面?” 白卿想不明白为何占小玖对古北冥的事如此关心。 他下意识的回想了片刻,这才说道,“没有。我想他应该是从其他的路走了吧。 不过,你好像对古北冥格外的关注,咋地啊?你跟他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白卿的反问引来占小玖狠狠地剜了一眼。 她蹙眉嘀咕,“那也就是说,古北冥并没看到你和古阡绝之间发生的事了。” “所以呢?” 白卿愈发疑惑,好奇之下他也忘了隐藏自己,直接从门边走向占小玖,随着房间内忽明忽暗的烛光闪烁,占小玖一抬眼就看到白卿脸上青紫一片的狼狈样。 她瞠目,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又不免问道:“你……你这是被他们给揍得?” 闻声,白卿心道不妙,但也来不及再遮掩。 索性他大大方方的走到桌案前落座,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后,才恶狠狠地说道,“这怪谁?你还好意思说?” “废话,肯定怪你自己啊。谁让你没事跑出来装大侠的。” 占小玖撇撇嘴,这顿挖苦让白卿真是有气也没地方出。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白卿又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后,有些抽搐的看着占小玖,良久才问道:“你……真的打算嫁给古阡绝?” 占小玖呼吸一窒,对上白卿的眸子时,晦涩的眸光一闪而过。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占小玖没好气的看着白卿,她心里正因为这件事而憋闷着,结果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此,白卿讪讪一笑,“怎么?我连问都不能问了? 你的命还在爷的手里呢,没有经过爷的允许,谁让你嫁给他的? 占小玖,你可别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指不定在你们大婚当日会做出什么事呢。” “咋地?你要抢婚啊?那我求求你,在你抢婚之前,能不能直接把古阡绝给我弄死。 这样我省心你也省心了。现在成亲的事已经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我爹,你知道吧,他已经跟古阡绝在傍晚的时候就讨论好大婚的事宜了。 和成亲感觉跟小爷没有半点关系似的。总有一种政治联姻的错觉。呵呵,你说多可笑!” 占小玖这番言语,让白卿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 毕竟他鲜少会看到占小玖如此任命的态度和苦涩的言语。 但眨眼间,他就有些忍不住自己,竟在占小玖垂眸苦笑时,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时,语气无比的郑重,“小玖,你喜欢古阡绝吗?” “喜欢?小爷现在恨不得剐了他,你说我喜欢吗?” 占小玖其实压根没想太多,她只是想表达出自己对古阡绝深恶痛绝的情绪罢了。 结果,下一刻白卿按着她的肩膀,双手微用力,薄唇欲言又止的了良久,才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说道,“小玖,你说实话,是不是不想嫁给他? 只要你说,那我就算出动所有白骨堂的力量,也一定将这门亲事给你搅黄了!” “搅黄了?白卿,动用你白骨堂的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 你白骨堂乃是江湖组织,就算再厉害,怎么和朝廷作对?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民不与官斗吗?再说,搅黄了这门亲事,说不定还有另一门呢。” 占小玖讪笑着挥开了白卿的手臂,转身要走向桌案时,白卿眼神一厉,竟然脱口而出,“占小玖,不如,你嫁给我吧!” 咔嚓! 占小玖脚崴了! 麻痹! 吓死她了! 占小玖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后才堪堪站稳。 她回眸望着白卿,一脸的漆黑,“白卿,你来看热闹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找削啊!” 在占小玖的印象里,她和白卿的关系可不就是损友的级别。 让对方不舒服,是他们的宗旨。 奈何,这一次占小玖却错估了白卿的用心。 但见,他唇角自嘲一笑,望着占小玖一副要打架的姿势,沉闷的问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着调?” 这话说的,占小玖也觉得有点别扭。 她凝眉,缓步走向他,小嘴还煞有介事的问道:“白卿,你没事吧?” 闻此,白卿叹息,“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帮你而已!” 言毕,他强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企图驱散占小玖的怀疑。 但为时已晚。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睨着白卿,总觉得他闪躲的眼神和往常有太多的不同。 她灵动的眸子一闪,登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白卿,你想娶我,该不会是买我命的人,还没给你付钱吧?” 白卿:“……” 第261章 白卿告白 “白卿,你想娶我,该不会是买我命的人,还没给你付钱吧?” 占小玖的话,真是差点没把白卿给气死。 他咬牙切齿,怒瞪着她,“占小玖你那脑子里都是水吧!” “花擦,你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小爷现在心情不好,不然咬你啊!” 眼看着占小玖张牙舞爪的样子,白卿以及目不转睛。 一直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时,她才发现白卿的不对劲。 昏暗的房间,幽幽的燃着烛光。 一圈圈的光幕打在两人身上,如镀了金一样闪着金芒。 占小玖的眼神闪了闪,有点古怪的挑眉,“白卿?” 她轻呼一声,并未得到白卿的回应。 随即,她上前一步,更加靠近他,再次追问,“你咋……呃!”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占小玖想破头都想不到,白卿竟然会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刚才她明明还在说话,可白卿就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搂着她的肩头就按在了怀里。 麻痹! 她最近的生活还真是桃花别样红啊! 占小玖不禁推拒一下,而白卿垫在她肩头的下颚却微微蠕动,“别动。让我抱抱!” 这…… 尼玛! 凭毛! 虽然如此想着,但占小玖还是不再推脱,反而一动不动略显僵硬的任由白卿抱着。 正因为这是他们相识已久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占小玖感觉到万般的局促。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卿的呼吸逐渐凝重,“小玖,别嫁给他,只要你说,就算倾覆白骨堂,我也能做到!” 白卿这样类似承诺的言语,让占小玖感觉到惶恐。 她太明白现在的情形是怎么一种状况了。 只是……白卿…… “内个……你先放开我,咱俩好好说。” “不放!” 占小玖:“……” 这些个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个德行。 都特么耍什么性子。 占小玖干巴巴的吐息一瞬,随即喟叹,“白卿,咱俩这样还能好好说话吗?” 好半饷,白卿才慢吞吞的放开占小玖。 只是他的手臂却依旧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的紧扣,掌心有些烫。 “小玖,我是认真的。古阡绝不简单,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何曾对你有过任何表示? 现在突然间就提出要和你成亲的要求,这明显是有所图! 刚才你问我关于古北冥的事,我想说不定就是因为今天他看到你和古北冥在一起,所以才心生一计的。” “哟,白卿,听你这话,你今天也看到郊外发生的一切了?” 白卿焦急之下,直接说漏了嘴。 见占小玖小脸一紧,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我……我只是想看看古北冥到底要做什么而已。 不是不帮你,我是害怕打草惊蛇。你以为古北冥是真的害怕古阡绝吗? 他现在只是不得不低头。前段时间古阡绝抱病,久未露面。 而你爹就是那段时间被削了兵权的。这事是古北冥做的。 他的目的多明显,越是古阡绝要保的人,他越是要动。 古阡绝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明知如此,他还要娶你。 小玖,这里面有多少腌臜的勾当是你所不知道的。 你不会真的相信古阡绝是喜欢你的吧?” 白卿的话有些伤人,占小玖闻声除了无奈也只能是无奈。 连白卿这鲜少会涉足朝廷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她占小玖怎么可能不知道。 问题是,现在帅爹已经默许了这门亲事,而且她也听说了圣旨皇榜已公布。 所以从傍晚到现在,她都没敢出府。 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自己被百姓的烂菜叶子给打破相!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古阡绝在百姓中竟有那么崇高的地位。 狗血! 占小玖勾着一抹不悦的视线睨着白卿,忍不住嘀咕,“现在木已成舟,你说这些还有用吗?” “木已成舟?他大爷的古阡绝,他什么时候对你下的手?爷怎么不知道?” 白卿这跳脱的思绪差点没把占小玖给吓疯了。 她忍不住直接抬腿,飞了他一脚,怒骂,“擦,你猪脑子是不是,想什么呢你! 我是说现在圣旨皇榜都已经公布天下了,如果我现在说不嫁,那等同于藐视皇权。 我帅爹到现在还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以为我如果是孑然一身的话,还会鸟古阡绝吗?” 占小玖给出的解释,很快就让白卿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他再次定睛看着她,语气低柔,“小玖,要不你和我远走高飞吧。 带上你爹,白骨堂若想要保护一个人,也不是问题的。 咱们远离这喧嚣……” “等等!”占小玖越听越不对劲,她怎么有一种白卿在告白的错觉呢? 如此一想,她心惊肉跳的看着他,讪笑,“白卿,大半夜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都快子时了,你赶紧…” “占小玖,我喜欢你!” 完犊子了! 占小玖试图打断白卿,可最终还是让他捷足先登说了出来。 他那么认真的神色和无比镇定的态度,反而让占小玖臊红了脸。 她眼神不停的乱转,感觉已经没脸和白卿对视了。 占小玖特别想知道,白卿有这样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大爷的。 怎么早前没发现他有这苗头呢! 她不记得自己对白卿有过什么好脸色啊。 这厮是不是有被虐倾向! 占小玖的脑海天马行空的想着白卿的用意。 下一刻,她又觉得那么不真实,漫不经心的瞄着白卿,反问道:“喂,你该不会想报复我吧? 你这手段也太恶毒了。开这种玩笑,你也不怕被雷劈!” “占小玖,我是认真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对你的用心? 你以为爷天天跟在你身后听你的冷言冷语,我闲的慌?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再说,你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 我若想报复你,直接一刀就能给你个痛快。 甚至一刀一刀凌迟你也不是什么问题,爷又为毛要报复你呢。” 擦! 这特么真是武艺上的碾压。 还特么一刀一刀凌迟她。 这厮咋这么敢说! 占小玖没事人似的撇着嘴,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回绝白卿。 结果,她还没想出法子,白卿就已经倾身而来。 “小玖,我真的喜欢你。就算你再丑,我也不嫌弃……” 占小玖:“……” 得! 她几乎可以肯定,白卿绝壁是第一次跟人告白! 你大爷! 那一句‘你再丑,我也不嫌弃你’的话,让占小玖分分钟就出戏了! 她觉得,白卿还是最适合做她的男闺蜜。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看待白卿的。 “白卿,你今天确定没发烧是吧?” 占小玖冷静自持的睇着白卿,见他拧眉,便继续说道,“你要是没发烧,咱俩就好好聊聊。 当然,你如果现在是发烧给烧糊涂了,那小爷给你开点药,你赶紧远点滚着。 哪就喜欢我了,哪就远走高飞啊。白卿,你能不能先搞清楚什么叫喜欢再来跟我说废话好不好? 你别说话,小爷还没说完呢。麻烦你仔细想想,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 依我看,其实无非是你第一次遇到了势均力敌的人,所以是你的好奇驱使你靠近我。 我所说的势均力敌,不是武功,而是性格方面。 你不必否认,相信满京城这么多的大家闺秀,你却偏偏跟我走南闯北。 我承认,我在你们京城的确算是特别的。但你可别搞混了。 我们之间是最纯洁的女汉子和男闺蜜的情谊,所以你别上来就说喜欢我。 白卿,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喜欢?你喜欢我,你还觉得我丑?你特么真是找削啊你!” 说到最后占小玖忍不住了! 麻痹! 她可以说自己丑,但别人不行! 她现在已经万分确定白卿不是喜欢她,只是他听说自己要成亲的事,一时懵逼了而已。 第262章 成亲前夕不准露面 “你特么真是找削啊你!” 占小玖恶狠狠的瞪着白卿,小脸上刻着不满。 闻声,懵逼老半天的白卿不禁哑然,“你……你说啥呢!” 占小玖挑眉冷笑:“怎么?是不是被我一语中的,所以吓到了?” 白卿蹙眉,“我……我不是这样想的。” 很明显,在占小玖的一番言论中,白卿也有点恍惚了。 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占小玖来着。 可现在突然被她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有点接受无能。 而且,他也不得不暗自承认,其实占小玖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有过感情经历,所以并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只是他确实感觉到占小玖很有趣,且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里,也不再是充斥着血腥味。 他的确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恰恰占小玖的出现又那么恰到好处。 白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占小玖眼底一抹了然的神色。 许是自己的心事被人轻易的窥探,白卿几乎下意识的就开腔反驳,“占小玖,你少……少自以为是。 爷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哪有什么一语中的啊。你咋不种菜去啊!” 面对白卿的反驳,占小玖轻笑,“白卿,有意没意思?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个毛! 就按照你说的,假如你真喜欢我,那我问你,你有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占小玖的逼问直接把白卿整蒙圈了! “你……你你你,要不要脸啊。爷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啊!” 白卿支支吾吾的回答,顿时让占小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白卿啊,承认了吧。你只是觉得我们性格合得来。 但这并不是喜欢,而是朋友之间的‘臭味相投’! 小爷今天已经被人给吓过一次了,你快别来凑热闹了。 如果你有这个时间的话,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不介意多你一个朋友,但我很介意失去一个男闺蜜的。” 言毕,白卿大惑不解,“男闺蜜是什么东西?” 占小玖下意识的说道,“就是二椅……哦不是,就是特别合得来的朋友!” 麻痹! 差点说漏嘴! 如果白卿知道在她心里,她从没拿他当男人看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削他。 想想也是醉了! 她特么刚被古阡绝给逼婚,结果大半夜的又有人送上门表白。 这日子还能不能顺风顺水的往下过了! 现在骂街都不能发泄她心里的怨怼了,她特么想骂天了! 占小玖噙着幽幽的视线望着满脸狐疑的白卿,下一刻她就忍不住伸手推他,“听我的准没错,你赶紧回去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特别有道理! 夜深了,你赶紧走。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再毁了小爷的名声了。” 话落,白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占小玖给推出了厢房。 等他回身想要狡辩时,房门已经毫不留情的在他眼前被狠狠关上。 花擦! 差点撞到他的高鼻梁! 此情此景之下,白卿只能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而后仰头望天,最终叹息一声,满面无光的走了。 竟然表白被拒绝,简直是耻辱啊!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待白卿离开之后,占小玖闺房的房顶上,有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酒杯缓缓坐了起来。 他忍不住暗自嘀咕,“呵,这毒舌的丫头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都眼瞎还是咋地?” 要说这大半夜怕人家房梁上念叨的人是谁,如果占小玖看到他的话,肯定会惊讶的喊道,‘哟,这不是北斗蜀黍嘛!’ 没错! 此时出现在占小玖闺房上空的人,正是奉命下山暗中观察占小玖的北斗。 “北老……” 突然间,在北斗还在不屑的嘀咕时,他身后陡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唤。 闻声,北斗一惊,酒杯差点没扔出去。 待他匆忙回身,见到云景时,立马笑了,“云景小娃子,你咋来了!过来,陪老子喝一杯。” 云景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北斗,小眼神里全是哀怨。 “北老,尊主找你……” 话落,北斗的脸色顿时僵了! “诶,他怎知道老子下山了?你个兔崽子,是不是你说的?” 北斗指着云景就骂,这下云景心里的委屈愈发难以自控。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开口就抱怨,“北老,你还说呢。你干嘛背着尊主下山了! 你知不知道尊主因为你在偷窥占小姐的事都勃然大怒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啊,你都多大岁数了,你还偷看人家占小姐。 那是尊主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 云景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对着北斗一顿抱怨。 结果,他说完,北斗懵逼了! 他为老不尊?他偷窥占小玖?! 下一刻,北斗心里的怒气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一把捏碎手中的手背,眨眼间就窜到云景面前,顺便揪住了他的衣领子,“你个小兔崽子,把脏水都泼到老子头上了。 老子什么时候偷窥那丑了吧唧的女娃子了。老子这是……这是……” 云景依旧怨怼的看着他,垂眸瞅了一眼自己被揪住的衣领子,不禁拍了拍,“是啥?你倒是说啊。 北老,赶紧放开我。尊主等着你复命呢,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去跟尊主解释吧。” 待他堪堪掰开北斗的手之后,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房顶的瓦片上。 云景仰头望天,突然觉得当属下怎么这么辛苦! 这老的少的每一个省心的。 显然,北斗还是忌惮于夜胧月的。 他站在原地悻悻地拍了拍手,随即睨着云景,“起来吧,老子跟你去见尊主。” 云景头不抬眼不睁的丢出一句,“你自己去吧,尊主让我在这守着。” “在这守着?守啥?” 北斗的不解,立时就引起了云景的哀叹。 他幽幽的回头,看着北斗的眼睛,一字一顿,“尊主说,让我守着占大小姐,以防再有不要脸的登徒子在这偷窥!” 北斗:“……” “北老,再见!恕不远送!” 话落,云景再次幽幽的转过头,那抱膝坐在房顶上的小身影,别提多荒凉! 这要是再给他配上几片落叶,那就是个表情包的即视感。 北斗拧眉睇着云景那幅死德性,剜了一眼之后,凌空而起,踏月离去。 云景闻声幽幽一叹,“做人难,做属下更难啊!” 言毕,云景正想仰面躺下对月兴叹时,何曾想到房顶下面传来了一声清脆但不动听的声音,“再不滚的话,小爷让你做女人!” 云景胯下一紧,脑门都吓出汗了! 这特么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云景不禁侥幸的想着,该不会是占大小姐在说梦话吧。 毕竟这都快子时了呢。 如此一想,云景不禁煞有介事的点头,奈何还没等他喘一口气,下面就再次传来占小玖冷凉又颇具威胁的语气,“还不滚下来?” 完犊子! 云景现在知道,这特么绝壁暴露了! 问题是…… 他们家尊主可是放了话的,表示这段时间在他们成亲之前,谁都不准在占小玖的面前露面。 麻痹! 这可怎么整?! 云景渐渐收敛气息,眼神一转,连忙开口安抚了一句,“是是,占大小姐,属下这就来!” 厢房内,听到云景的话后,占小玖总算舒了一口气。 打从一开始北斗自己在房顶上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动静。 只是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打草惊蛇,却不成想云景自投罗网了。 大爷的! 她倒想好好问问,夜胧月最近死哪去了。 等! 等啊等! 眼看着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占小玖这才发现不对劲! 云景跑了?! 占小玖蹬蹬蹬的就跑出屋外,待距离房顶十几米的距离后,回身一看,房顶上连个毛都没有了…… 第263章 心情憋闷 占小玖蹬蹬蹬的就跑出屋外,待距离房顶十几米的距离后,回身一看,房顶上连个毛都没有了,更别提是云景了。 好好好! 云景,你等着! 至此,云景便开启了他未来无与伦比的苦逼日子! 得罪了占小玖,下场能好的了那才是见鬼呢。 在云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顶后,占小玖恨得牙根痒痒。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心慌。 现在连云景都开始躲着他,那夜胧月呢…… 时至今日,占小玖才恍然发觉,她竟然除了知道夜胧月是血月宫的宫主之外,对于他的其他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包括那日被她带去的桃花坞,她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具体的路线。 也就是说,如果夜胧月想要从她的生活里消失,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而什么情人蛊,什么他要她的鬼话,此时就像是夜风一样,在无情的吹着占小玖有些微凉的脸颊。 一股子被人欺骗的感觉,登时漫过心头深处。 * 时间很快,眨眼五天已过。 如今已是初一,距离她和古阡绝成亲的日子就仅仅剩下五天。 这几天,占小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宛若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整日闷在房间中。 找不到! 她几乎试了所有的方法,都找不到夜胧月的身影。 包括她派去寻找凤桓的流云,也给她带回来非常丧气的消息。 凤桓,不见了。 占小玖一直以为,凤桓也身为夜胧月的属下,而且和古阡绝也交好,那么只要找到凤桓,应该就能知道夜胧月的下落。 可如今一个两个的都不见踪影,占小玖猜想,说不定夜胧月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只是……他不愿意再出来见她。 这想法一经生成,就像是海浪般将占小玖团团卷裹其中。 淡淡的心慌和即将与夜胧月从此陌路的感觉整日萦绕着她。 占小玖愈发觉得讽刺可笑,她已经深陷其中,可对方却说走就走。 他来的莫名,投下了激荡她心湖的石子后,又走的潇洒如云。 多么憋屈的领悟啊。 “小玖,你吃点东西吧。” 彼时,墨瑶欢和花楹两人站在小玖的身畔满目关心的睇着她。 这几日,她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就坐在桌前苦思冥想着什么似的。 眼看着她的下巴都便尖了许多,花楹和瑶欢的心里也更是担心不已。 “不吃了!” 占小玖慵懒的嘀咕了一句,随后侧了侧身,又歪倒在贵妃榻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见此,墨瑶欢和花楹对视一瞬,两人都是无奈的叹息摇头。 “花花,你去把青天叫来!” 忽地,占小玖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双眸一亮,便对着花楹吩咐。 闻此,花楹正要放下托盘,又蓦地顿步,苦哈哈的回头望着她,“小姐,青天和老爷出门了。” “出门了?那……流云呢?” 花楹一怔,“流云……去准备大婚的事宜了。” 得到这些答案,占小玖紧绷了好几天的弦马上就要断了。 她干巴巴的看着花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也就是说,现在府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花楹瘪嘴,望着占小玖真是欲哭无泪。 她感觉自己成了小姐的炮灰! 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 “哟,姐姐这是怎么了,听说这几ri你闭门不出,这都好几日了,听说连辽郡三公主的求见你都推拒了好几次!” 门外,适时传来占心灵的声音,这让花楹和墨瑶欢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在占心灵还未踏入厢房之际,墨瑶欢已经迅速的躲进了耳房中。 花楹也连忙敛去表情,一脸正色的望着房门方向,“二小姐,我们家小姐不见客。请回吧。” 话毕,占心灵已经带着不少人浩浩荡荡的走来,嘴里还嗤笑,“花楹,你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 姐姐都没说话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口出狂言,还不给本小姐退下!” 占心灵由远及近,当她的身影已经浮现在门外时,花楹一看,顿叫不好。 她低声对着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占小玖提醒道:“小姐,辽郡三公主也来了!” 闻声,占小玖神色不变,只是慵懒的掀开眼帘望向了房门的方向,语气不善,“占心灵,花花想说什么,那是本小姐同意的。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园子里大呼小叫。你娘没教你什么叫礼数?”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爽。 而占心灵很不凑巧的撞在枪口上了。 门外的占心灵脚步一顿,脸上泛着尴尬,不期然的看着身侧神情高傲的蓝芷烟笑道,“三公主别见怪,我大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口无遮拦。” 占小玖冷冷的笑了,“占心灵,别说的你好像多了解本小姐似的。 随意进入本小姐的园子,你经过谁的同意了? 随意带着外人前来,你是分不清大小王了吗?” 占小玖依旧从容闲适的卧在贵妃榻,那一脸莫名的嘲讽让步入厢房内的占心灵都不禁一噎。 “姐姐,我……我这不是好心吗?三公主已经来了三次了,你就这样将贵客拒之门外,于情于理不和。 再说人家远到是客,若你一直这样拒绝,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忠义府!” 占心灵表面上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实则她巴不得想看见蓝芷烟和占小玖撕逼。 她可是一直都听说蓝芷烟钟情于摄政王。 而这一次占小玖即将要和摄政王成亲的事已经传的天下皆知。 她就不信在面对蓝芷烟时,占小玖还能那么狂妄。 “外人怎么看忠义府,和你有毛线的关系吗?我这个嫡女都不在乎,你喧宾夺主个什么劲?” 当占心灵带着蓝芷烟不请自来时,占小玖这才优雅随性的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花楹见此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那一举一动中所透露出的小心谨慎,让占小玖差点没以为自己是慈禧。 她略略的瞄了一眼花楹,见那丫头对着自己暗中吐了吐舌,就知道她是故意在做戏给对方看。 占小玖也没多说,坐起身时,才望着蓝芷烟,语气平淡,“三公主,实在抱歉呢。 本小姐近日抱恙在身,不见你只是不想将病症传染给你罢了。 既然今个有人擅做主张,那本小姐也只能丑话说在前头! 如果等你们离开时,突然身体不适,或者得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病症,可别害怕。 因为说不定就是从本小姐这被波及到的呢。” 占小玖恶劣的吓唬着蓝芷烟和占心灵。 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说话能好听才怪呢! “小玖妹妹,看你这脸色真的挺不好看的,难不成病得很严重吗? 那你早说啊,姐姐我正好能从皇宫里带着御医来给你诊治诊治。” 蓝芷烟的口吻虽听不出太大的起伏,但她暗暗咬牙的声音,多么的明显。 闻此,占小玖幽然叹息,“没什么大碍,暂时还死不了。占心灵,你可以滚了。 这是本小姐的园子,你既然已经带着三公主来了,那你的任务完成了。好走不送。” 对于占心灵,占小玖压根不用看她也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以为把蓝芷烟带入府里就能逼她就范?! 猪脑子啊! 说句不要脸的话,她马上就会变成摄政王妃了,还会鸟儿她们这些牛鬼蛇神?! 开特么什么玩笑! 她即将是有身份的人,既然看不爽,到时候直接咔嚓岂不是快哉。 反正没有夜胧月,她身上的情人蛊早晚都会发作。 与其等到那时候死相难看,还不如她先自己作死呢。 此时的占小玖哪里知道,等一切真相大白后,她灭了古阡绝的心思都有了。 从头到尾,似乎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还入戏太深!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占小玖噙着淡淡的讥诮望着蓝芷烟,没什么耐性的问道:“三公主,你来这么多次,找我有啥的重要的事麽?” 第264章 小姐你别冲动啊 “三公主,你来这么多次,找我有啥重要的事麽?” 占小玖略略的扫了一眼蓝芷烟,口吻不甚和悦的低语一句。 闻声,沉默良久的蓝芷烟不由得噙着好奇,打量着占小玖和占心灵的互动。 下一刻,她眼眸微闪,笑道,“小玖妹妹,看来你是错怪了占二小姐了呢。 是我恰好看到了她,所以才让她带我进来的。” “嗯,找我有什么事?” 占小玖摆明了不想跟蓝芷烟虚与委蛇,直接再次追问。 见此,蓝芷烟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占心灵,“占二小姐,本公主和小玖妹妹还有些话想说,所以你……” 占心灵抿了抿唇,笑得略显僵硬,“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姐姐,你可要保护好身子啊,这眼看着你就要和摄政王成亲了,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占心灵在心里恶毒的想着,反正她也不在意蓝芷烟到底和占小玖聊些什么,可她也绝对不能让她好过。 蓝芷烟喜欢摄政王,人尽皆知。 现在占小玖要嫁给摄政王的事也已是板上钉钉,她就不信蓝芷烟这么多次入府就见,当真是为了和占小玖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大家都是女人,所以有些心思早已不言而喻。 言毕,占小玖噙着一抹得意的冷笑转身走出了厢房。 而占小玖睇着她的身影,嘴角不禁泛着轻嘲。 占心灵的那点小心思,真是不用想也能知道。 就她那段位,还想做个恶毒的女二,真是痴人说梦。 占小玖嘴角泛出的冷嘲不期然就被蓝芷烟捕捉到。 她睇着占小玖,轻声问道,“小玖妹妹,看样子你和令妹的关系……” “别,三公主,我独生,没兄弟姐妹。” 占小玖意外的开口拒绝承认占心灵的身份,这让蓝芷烟暗暗计上心头。 随即,她笑着走上前,在没得到占小玖允许的情况下,直接坐在了她的身侧。 “小玖妹妹,恭喜你啊!” 闻声,占小玖一懵,“恭喜我啥?” 见占小玖还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蓝芷烟心里恨得透透的,可面上却保持着浅笑的风度,“小玖妹妹,跟我你还这么见外啊。你马上都要成为摄政王妃了,我当然要恭喜你!” 这话,酸溜溜的味道十足。 占小玖斜睨着蓝芷烟,不禁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呵,摄政王妃……” “怎么?看小玖妹妹的样子,似乎并不欣喜呢!” 蓝芷烟的试探让占小玖觉得有些烦躁。 她懒洋洋的轻笑,“欣喜?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谁有心思欣喜?” “被逼无奈?小玖妹妹这话怎么说的。圣旨都颁布天下了,我看你是喜在心头还故意装冷静吧。” 蓝芷烟有些忍不了了。 她此时对占小玖愈发怀恨在心,尤其是想到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跟我自己说,要帮忙撮合她与摄政王的场景,她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三公主,我有必要装冷静?你要是没事就回宫吧。我身体不适,实在没时间浪费了!” “浪费?”蓝芷烟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占小玖,你现在是翻脸不认人了? 你还没时间浪费,本公主亲自来府邸探望,结果被你拒绝了这么多次。 你现在又下逐客令,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将本公主当做姐妹啊?” “三公主,我独生!” 占小玖慵懒的掀着眼皮子,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独生。 当然,此时的占小玖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所说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竟真的一语成谶。 “占小玖,本公主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可别忘了,当初在辽郡,本公主是怎么帮你的。” “帮我?三公主,我让你帮我了?我求你帮我了? 哦对,你不是说你喜欢摄政王吗?那正好啊。 反正我现在还没和他成亲呢。你要是有能耐,麻烦你赶紧把他抢走。 越快越好,最好让这门亲事无法落实,那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占小玖所说的话,其实是她内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可是,在蓝芷烟听来,却感觉到脸颊发烧,心里的怒火一波接一波的无法消停。 “占小玖,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本公主说话?你竟然如此挖苦本公主?” “我挖苦你?”占小玖也是醉了,她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蓝芷烟,轻蔑一笑,“蓝芷烟,可别拿自己太当回事。我连跟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认为我会有闲心挖苦你?” “占小玖,你……” “三公主,三公主,你消消气!” 正当蓝芷烟怒不可遏之际,门外的占心灵竟倏地跑了进来。 占小玖抬眸睨着她,笑而不语。 占心灵还真是无孔不入。 蓝芷烟闻声便看着门外跑进来的占心灵,语气还有些僵硬,“占二小姐怎么回来了?” 显然,占心灵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她们讲话已是事实。 见此,占心灵连忙笑脸迎人的走到她面前,低声劝慰道:“三公主,你千万别见怪啊。 我姐姐她近来因为要成亲的事,所以心情焦虑。说话不中听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三公主说话呢,再怎么说她也是……” “占心灵,远点滚着行不行?” 占小玖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听她们两个在自己面前废话连篇。 一声冷冷的低喝后,蓝芷烟不禁满目怒意的起身,“占小玖,就当是本公主看错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有心计的女子。待本公主回到辽郡,一定会向父皇参你一本的。” “请便!” 占小玖嫌弃的挥挥手,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差点让蓝芷烟跳脚。 要不是有占心灵在一旁拉着她,恐怕她都要上去跟占小玖动手了。 “哼!不知好歹!” 最终,蓝芷烟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便与占心灵同时消失在厢房中。 见两人的身影一同远去,占小玖冷笑,“王八和绿豆终于看对眼了!” 话落,一旁的花楹立马苦哈哈的说道,“小姐,你就不怕她们两个联手陷害你啊?” 闻此,占小玖眺了一眼花楹,“就她们俩?联手也逃不过作死的下场。” “小姐!”花楹看着占小玖如此不在意的态度,却反而愈发担心,“万一她们两个在你大婚的时候闹幺蛾子的话……” “花花,借你吉言。你家小姐我现在巴不得有人在大婚闹事呢。” 花楹:“……” 临近大婚的占小玖,接连好几日都懒洋洋的没有任何精神。 她很纳闷,包括古阡绝在内,打从成亲的圣旨颁布以后,就再没有露过面。 晌午过后,占小玖依旧没精打采,而门外的花楹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啊,快起来。太后来了!” 占小玖撩开眼尾,望着小脸通红的花楹,“谁来了?” “小姐,你快起来打扮一下,是太后来了。现在已经跟老爷在花厅里等着了!” 占小玖幽怨的叹息一声,“她没事来串什么门!” “小姐,你还说呢。刚才我偷听到老爷和太后的谈话,好像说几天前太后传你入宫,可你竟然抗旨没去。现在太后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呢。” 话毕,占小玖怒了,“小爷哪特么是没去啊。明明是古北冥那犊子半路把小爷给劫走的。 麻痹,这对母子都是什么极品啊。身为太后,消息这么不灵通?她怎么不去长伴青灯古佛啊!” “我的大小姐啊,你快少说两句吧。现在老爷都在给太后赔罪了。 你快梳妆打扮一下,一会看见太后千万不要冲动,不然……” “废什么话,打扮个毛毛,走,去花厅!” 几日来,占小玖心里憋闷的情绪在听到太后来兴师问罪时立马濒临爆发。 她步步为营,恨不能远离皇宫越远越好,可走到今日,她反而有一种怎么都逃不掉的错觉。 麻痹,这特么是欺人太甚了! “小姐,你别冲动啊,小姐啊……” 第265章 作死的占小玖 “小姐,小姐你别冲动啊……” 花楹在占小玖身后嗷嗷呼唤,但眼看着她跑起来像一只风中奔跑的野狍子一样,花楹累个半死,也没能追上她。 直到她呼哧带喘的来到花厅附近时,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占小玖参见宁太后!” 不得不说,虽然心中有火,但占小玖还算理智。 花楹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一声茶杯落定的声音后,宁太后也幽幽的开口,“起来吧。” 彼时,花厅内,占小玖欠身行礼,垂眸的眼底是一片冷凉的墨色。 她知道太后来兴师问罪是假,恐怕来找麻烦才是真。 毕竟,她之前就发现过她对古阡绝非同一般的情谊。 宁太后坐于上首,而占老爹则站在她的旁侧,一脸严谨的样子。 见到占小玖匆匆跑来,他脸上立马就泛出了担忧的神色。 不同于二人大相径庭表现,占小玖反而从容许多。 她略略抬眸,睇着宁太后噙满打量的眸子,细声开口,“不知太后驾到,所为何事?” 话落,宁太后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怎么?哀家还没问你话,你竟反问起哀家了!” 占小玖展眉一笑,“太后此言差矣,小玖只是关心太后而已。毕竟太后驾到,小玖有失远迎,但来者是客,小玖身为府邸的主人,总要尽善尽美的招待太后不是!” 这话说完,占小玖都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的点赞了。 她信口胡诌的能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被占小玖的话一噎,宁太后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她笑容满面的看向占凌风,煞有介事的说道,“忠义王,难怪都说占大小姐如今聪颖过人,现在哀家看来,也确实如此啊!” 占凌风闻声抱拳颔首,“太后言重了,小女心性顽劣,若有冲撞了太后的地方,还请见谅。” “冲撞?呵,怎么会。哀家看这丫头这么机灵,也是喜欢得紧呢!”宁太后言毕,便瞬了一眼不卑不亢的占小玖,又说道,“忠义王先退下吧。哀家有些事想和她单独聊聊。” “这……” 占凌风显然不想遂太后愿,毕竟他很了解这个经历了两代帝王的女人,手段和城府都不是一般女子能企及的。 “怎么?忠义王不愿意?难不成你认为哀家还会对你的宝贝动手?” 宁天后的脸色明显一沉,眸光中也泛出严肃的厉光。 见此,占老爹没办法,只能叹息的摇头,“太后恕罪,老臣不敢有此想法。 小玖,好好陪着太后聊天,切莫胡言乱语,知道吗?” 占老爹离去前,还不太放心的对占小玖叮咛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无谓的摆手,“爹,放一百二十个心!” 反正,只要宁太后不跟她耍手段,她当然也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如今一切就要看宁太后的做法了。 占老爹离去后,花厅的房门依旧敞开着。 宁太后唇角一凛,对着身边的两个老嬷嬷说道,“去把门关上。” 待房门紧闭后,花厅内充足的光线被木门所挡。 略显昏暗的视线中,宁天后睇着占小玖,突然间便低沉的喝斥,“占小玖,给哀家跪下!” 言毕,那两名站在房门口的老嬷嬷也适时走到了她的身边。 看那样子,像是要动手强迫她跪下似的。 此情此景,占小玖依旧冷静自持,她回眸冷冷的瞥了两眼,随即望着宁太后,清脆的反问,“太后,小玖已见礼,又为何下跪?” “大胆!太后让你跪下,你还敢如此多言?” 其中一名老嬷嬷说着就对着占小玖的膝盖踹了过去。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占小玖也早有防备。 她不紧不慢的错开一步,躲开那老嬷嬷的攻击后,便眯着眸子睨着她趔趄的身子,“当着太后的面,你如此先声夺人,你这老妪眼里还有没有太后?” 占小玖反口质问着老嬷嬷,一下子就把她给问蒙了。 “太后,这……” 老嬷嬷显然没见过占小玖这个德行的,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而宁太后听见她的话后,不怒反笑,“占小玖,收起你的小聪明。在哀家面前故做聪明,你可知下场是什么?” 占小玖扬唇微笑,“太后娘娘,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呢。 我什么时候卖弄聪明了?而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我的下场是什么? 太后,你一上来就让小玖下跪,你能给一个理由么? 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我什么地方惹怒了太后,所以让你不辞辛苦的特意来忠义府惩治我?” 占小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堂而皇之的开口询问。 闻此,宁太后的呼吸都凝重了,“占小玖,你好大的胆子。你别以为这里是忠义府,哀家就不能把你怎样。 你说,前几日哀家传你入宫,为何你却不肯进宫觐见? 擅自忤逆哀家的懿旨,你可知道单单这一条罪状哀家就能斩了你!” “我不肯进宫觐见?太后,看样子你的消息的确不太灵通。 当ri你派来带我入宫的婢子和宫人难道没告诉你,是皇上在中途把我带走的。 我还以为太后和皇上母慈子孝,定然会知道皇上的举动呢。 不过,即便皇上没告诉太后,那也没关系,现在我可以再跟太后解释,当时发生的那些事啊…… 皇上将我中途带走,不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还……还抱了小玖呢。 后来……哦对了,后来摄政王就来了,然后……” “住口!”宁太后怒拍桌案,也不知道占小玖那句话刺痛了她的神经,她气愤的双眸都染上了猩红。 “太后,小玖所言句句属实呢。就算住口,也不能泯灭其发生过的事实!” 占小玖,你在作死的路上,真是越走越远了。 宁太后狠狠的瞪着占小玖,怒不可遏,“简直是胡扯。皇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你这个……” “太后是想说我这个丑八怪吗?没错啊,我也很奇怪呢。 更奇怪的还不止这些,还有摄政王啊。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怎么了,几天前突然抱着我的大腿就求我嫁给他。 太后娘娘,你和摄政王这么多年的叔嫂关系,难道他也没告诉你吗?” 这一番话,如硕大的石子砸入了湖面,激起层层的浪花。 宁太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她呼吸凝重,指尖紧握,瞪着占小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真是不知羞耻!” 占小玖笑了,“谢太后夸奖。” “你们两个,把她给哀家带走。今个哀家要好好……” “摄政王驾到……” 我尼玛! 占小玖原本笑意盈人的脸蛋,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垮了。 搞毛啊! 她如此激怒宁太后,就特么是为了让她降罪于自己。 顺便,如果能阻止了她和古阡绝的大婚,那更是锦上添花了。 可为毛…… 古阡绝来了! 为毛啊! 她的计划啊,卧槽,还没等实施呢,就特么胎死腹中了。 多么痛的领悟。 占小玖垮着脸低着头,生无可恋的看着地面,她在想如果现在直接捅太后一刀,她还有没有被降罪的机会呢? 可是,如果捅了太后一刀,她帅爹会不会也被牵连一起坐大牢啊! 妹的! 这特么的……无解啊! 占小玖默不作声,而宁太后也有些不安的站起了身。 她睇着两名嬷嬷,低声问道:“他怎么回来?谁告诉她哀家来了忠义府的?” 两名嬷嬷惴惴不安的跪下,慌忙的摇头,“娘娘,老奴可没说啊!” “哼,占小玖,别以为皇弟来了,你就能躲过一劫。” 占小玖默然的抬头,勾着平静无波的眸子望着她,“太后娘娘,你别客气,想降罪你现在赶紧的。” 她真是猖狂不知天高地厚,她是真的想让太后降罪,顺便把她和古阡绝的婚事搅黄。 太后,你快点儿啊! 第266章 你喜欢夜胧月 “太后娘娘,你别客气,想降罪你现在赶紧的。” 占小玖眼看着宁太后的脸上厉色尽显,不怕死的开口催促了一句。 闻此,宁太后睨着她,口吻愈发愤懑,“占小玖,你别得意!” 占小玖幽幽叹息,“太后娘娘。我表现的很得意吗?” 她以为,她现在说了这番话,宁太后一定会怒火中烧。 不过,看她即便是气成这样子,竟然也没下令,占小玖有点气馁。 宁太后当真如此忌惮古阡绝啊?! 当厢房的门被花楹从外面缓缓推开后,古阡绝逆光而来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他一袭淡黄色的锦袍如镀了一层金芒,踱步而入时,不禁诧异,“嗯?皇嫂也在?” 听到他的询问,宁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一分,不禁轻咳,“哀家出宫,恰好路过忠义府,所以就来看看!” 古阡绝点头,“原来如此。看样子,皇嫂和小玖相谈甚观?” 呸! 谁和她相谈甚欢! 占小玖暗中剜了一眼古阡绝,只觉得这厮也是个装腔作势的主。 他如果不知道宁太后在这里做什么,又怎么会出现的如此恰合适宜。 宁太后脸上挂着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呵,哀家的确很‘喜欢’小玖呢!” 这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占小玖听出来了! 闻此,古阡绝绯然的唇角挂起一抹优雅的浅笑,他缓步上前,走到占小玖身畔后,便非常主动的搂住了她的肩膀,“皇嫂能够喜欢小玖,是臣弟和小玖的荣幸。” 占小玖:“……” 她算是发现了,装傻充愣的话,古阡绝一点都不比她差。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宁太后讪笑一瞬,眸光落在古阡绝揽着占小玖的手上。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转身时,睇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口吻低沉的说道,“你们还不赶快起来,随哀家回宫吧。” “恭送皇嫂!” 古阡绝看着宁太后的身影,她话音落定,他也直接开口送客。 这一点,让宁太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她侧目,睨着古阡绝和占小玖站在一起的身影,顿时觉得无比的碍眼。 尤其是占小玖的脸蛋还是那副尊容,她冷冷一笑,“皇弟,距离大婚之日已经不远了。哀家就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承蒙皇嫂吉言,臣弟和小玖一定会的。” 直到宁太后离去,占小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心里一直盘算着,等一会她要怎么和古阡绝商量这大婚的情况。 这么多天都抓不到他的人,现在他自己送上门,她必须要给自己找好退路。 宁太后带着两个嬷嬷以及等候在忠义府正厅外的十多名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花厅内,也仅仅剩下了占小玖和古阡绝。 彼时,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把挥开古阡绝的手臂,冷笑,“摄政王,太后都走了,你就别跟我装熟了!” “装?本王为何要装?” 古阡绝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被占小玖挥开的手臂,俊彦上也泛出了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 见此,占小玖这心里登时就感觉有团火在烧啊烧。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旋即睇着他,“古阡绝,正好今天你来了,咱俩也可以好好聊聊了!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还有五天,就是你我大婚的日子。 可事到如今,我还不知道你为啥要娶我。你能不能给我个理由,充分的理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千万别说你是真心想娶我的。因为我半个字都不信。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跟我成亲,是不是因为我爹的原因?” 占小玖长篇大论问出口,古阡绝俊彦上的表情却始终不变。 他趋步上前,站在她的身畔,垂眸睨着她紧绷的小脸,“你认为,本王娶你,就一定要有目的?” “不然呢?难不成因为你喜欢我?呵呵哒,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天下间被众星捧月的摄政王,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你突然要和我成亲,你这是故意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古阡绝,你丫的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这么陷害我,贼老天知道吗?” 说到最后,占小玖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内心深处无法发泄的愤懑已经渐渐浮于脸蛋上。 “小玖,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难道本王就不能真的喜欢你?” “哈?别逗了。除非你也傻!” 占小玖万般不屑的回答着古阡绝,而她万万想不到,接下来他的话,就是那么让人无法……释怀。 “如果喜欢你就是傻,那本王承认。” 占小玖懵逼了!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古阡绝,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的他,让占小玖觉得有点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想不通,也猜不透。 她堪堪稳住自己凌乱的心情,眼神微闪,不得已之下,她以嗤笑回应,“呵,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占小玖!”倏地,在她这般逃避的态度中,古阡绝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他双手掰着占小玖的肩头,让她强迫着面对自己,“在你心里,可还藏着其他人?” 这话,让占小玖的眼神里登时泛出了紧张。 她瞭了一眼古阡绝,随后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跟你有关系吗?” “这么说,就是真的有!” 古阡绝如此肯定的言论,让占小玖也没法再假装。 她眼波潋滟的闪过讥讽,继而目不转睛的睇着他,“古阡绝,我心里有人。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愿意跟我成亲?” 沉默! 古阡绝的沉默换来了占小玖淡淡的欣喜。 看样子,他是迟疑了! 麻痹! 早说啊! 早知道他会因为自己心里有人就迟疑的话,她老早就告诉他,她心里有人,而且还有了很久呢! 正暗自兴奋的占小玖,红唇边逐渐扯出笑意时,古阡绝也幽幽的说道,“愿意!有人又能如何。与本王成亲后,他就是个死人了!” 爱我擦! 这么大的口气! “古阡绝,摄政王大大,你确定你没吃错药?你们不是要求女子必须忠贞不二吗? 喂,我说我心里有人!有人啊喂。我心里有别人,你还愿意跟我成亲?” 占小玖惊悚了。 这特么跟她所想的套路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发展啊。 搞毛啊! “占小玖,你逃不掉!别紧张。” 又是这句话! 不对呢! 听起来好特娘的熟悉啊! 占小玖勾着眼尾,瞭着古阡绝,不禁斜睨了他一眼,有些愤恨:“你……” “呵!走吧,本王命绣娘给你准备好了喜服,去试试吧。” 没想到,古阡绝话锋一转,直接将两人讨论的事情略过。 占小玖茫然了! 她感觉到了,古阡绝是真的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啊! “等等等等。古阡绝,我告诉你,我心里有人,而且对方还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夜胧月啊,你应该听说过吧,他可是杀人狂魔啊。 你要是不想让崇明遭殃的话,你还是赶紧取消成亲的典礼吧。 我说真的呢。夜胧月那厮杀人不眨眼,连我都害怕呢。” 最终,被逼无奈的占小玖只能抬出了夜胧月的身份。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很跌份,可是她的的确确不想和古阡绝成亲啊。 如今,圣旨已发,她知道板上钉钉。 但只要古阡绝能够反悔的话,那一切就还有回寰的余地。 她从未想过要入驻后宫,甚至将来和别人一起侍奉男人。 她没那么好的脾气啊! “夜胧月?” 她话音落定,古阡绝的身形明显一阵。 他顿步原地,背对着占小玖,蓦地语气低沉,“原来,你的心上人,是他!” “咋地啊?害怕了?没事,你现在撤回圣旨,一切还来得及!” 第267章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咋地啊?害怕了?没事,你现在撤回圣旨,一切还来得及!” 占小玖得了吧搜的以为古阡绝的呢喃是因为他惧怕血月宫的势力。 所以,她洋洋得意的说完,就见古阡绝噙着一脸古怪的神色睇着他。 “区区一个血月宫的而已,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占小玖蒙圈了! 这和发展规律,又大相径庭啊! 她抿着小嘴,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麻痹! 不是说血月宫是江湖魔宫吗? 不是说夜胧月的名号吓人吗? 可怎么她突然有一种自己遇见了山寨作坊的感觉呢。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占小玖如是想着,而古阡绝则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都改变不了你即将成为摄政王妃的事实!” 完犊子! 就酱紫,占小玖两眼发昏的被古阡绝强行拖出了花厅。 她跟在他的身后,由于心思恍惚,是以也没注意到,那拉着她的掌心,和曾经某人的感觉是何等的相似。 占小玖和古阡绝从花厅走出的瞬间,远处等待的占老爹见此便笑脸迎人的走了过来。 “老臣参见……” “忠义王不必多礼!” 古阡绝在他开口见礼时,直接阻止了他的举动。 闻声,占老爹也没客气,收回手后,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心,笑了,“今日有劳王爷了!” “忠义王言重了。都是自家人,小玖有难,本王怎能不来!” 这两人说完,占小玖就呆了。 她望着占老爹,不禁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爹?什么意思?你给他通风报信的?” 占凌风双眸一厉,“玖儿,怎么说话呢。爹也是担心太后为难于你,这才命人通知王爷的。” 占小玖:“……” 我了个大擦! 亲爹,你真是亲爹。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通知古阡绝的话,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将太后给激怒,顺便降罪,再顺便取消大婚了呢。 闹心! 堵心! “王爷,绣娘已经带着喜服在前厅等着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冷钰,堪堪瞬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占小玖,随即便对着古阡绝说了一句。 闻此,古阡绝点头,“带路吧。” 冷钰颔首,转身就非常熟稔的带着古阡绝和占小玖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这场面,让一旁的花楹有点愣。 这到底是谁家啊。 想了一瞬后,花楹颠颠的想要跟在占小玖的身后,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被占老爹拉着后领子给抓了回来。 “花楹,你就留在这吧。玖儿去试穿喜服,你凑什么热闹!” 花楹:“……” 老爷,你这…… * 是夜,占小玖依旧故作在窗口望着外面阴郁的天色抑郁着。 一整日的时间,她感觉自己比前几日更加寡言少语了。 看样子,她和古阡绝大婚的事,真的没有半点回寰的余地了! 她真的要嫁给他了! 可是,心里还是好不甘心啊。 夜胧月,你到底…… “在想什么?” 倏地,占小玖才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而消失好多天的某人,终于姗姗来迟。 占小玖一惊,定睛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外,随即嗤笑,“擦,竟然幻听了!” “小玖!” 她言毕,身后就传来了某人独有的低醇嗓音。 登时,占小玖像是受惊了小鹿一样,从椅子上一窜而起。 她回眸打量,一眼就见到了失踪多日的夜胧月。 一瞬间,心酸,委屈,苦涩,煎熬,各种情绪窜上心头。 她眼眶微红,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夜、胧、月!” “怎么?几日不见,如此想念本宫吗?” 眼前的夜胧月依旧带着独属于他的面具,依旧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颊。 而他唇边那一抹妖冶的血痣,也似是闪着魔魅的暗芒。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你去哪了?” “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回来晚了。这几日,过得好吗?” 他依旧无比温柔的走上前,摸着她有些瘦削的脸蛋,眼底一抹宠溺闪过。 “你觉得呢?” 占小玖后退一步,强行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忽地,她有些无法接受夜胧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随性。 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 “看样子,似乎不错!” 夜胧月给出的回答,差点没让占小玖插他一刀。 她努力的平复着内心起伏的波动,讪笑,“似乎不错?夜胧月,你真的觉得我过的不错? 哦对了,那你有没有听说,我即将要成亲的消息?” 占小玖内心期待着,或许夜胧月完全不知情! 又或许他一直忙着血月宫的事,所以忽略了她。 她猜想,凭夜胧月的性情,说不定会勃然大怒。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占小玖的满心期待在看到夜胧月悠然点头时,便尽数化为碎片。 “嗯,听说了!” 占小玖呼吸一窒,“然后呢?” 夜胧月剑眉微凝,“然后?” 他讶然的反问,真是给了占小玖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连日来苦涩的心情,在这一刻毫不留情的讽刺着她的自作多情。 占小玖嗤嗤的笑了,“夜胧月,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呢?我要成亲了,你的反应就是这样?” “那你……希望本宫如何反应?” 卧槽! 不能问了。 再问下去,占小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她自嘲的冷笑,边喟然摇头边后退,“夜胧月,原来从头至尾,你都在耍我啊!好玩吗?” “耍你?本宫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呵!行行行,话都让你说了,我特么就是一傻逼!把你的话信以为真。” 夜胧月眼底在占小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莫名的闪过一抹异色。 他双眸渐渐幽冷,倾身上前捏着了她的下颚,“为何要这样说?” “你特么给我放开!”占小玖怒极,直接拍开了他的手,“你为何要这样说?因为我觉得好玩,这答案行吗? 夜宫主,更深露重的,您老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我这小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在生气?” 占小玖冷笑,“放屁,我为毛要生气啊?” “小玖,本宫喜欢你不假,但……本宫从没说过,要和你成亲! 崇明摄政王,为人诚恳,又心系天下。若是成亲,他的确是个好选择。” “夜胧月,你滚……给小爷滚远点……” 占小玖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再被他亲手碾碎曾经所有的承诺时,心里会那么疼。 她笑了。 笑得不能自已。 为她的不知好歹,也为她的痴心错付。 是的! 在听到夜胧月这番话以后,她就知道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多么讽刺啊! 她竟然还为了夜胧月百般的刁难古阡绝。 甚至她还期望着夜胧月知道她要成亲的消息时,该是何等的勃然大怒。 可事实,无情的撕碎了她连日来的伪装。 占小玖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 夺眶而出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可她的唇角依旧在笑。 见到她这样的表现,夜胧月的薄唇紧抿,渐渐发白的弧度彰显着他的隐忍。 “夜胧月,滚!从现在起,滚出我的生活。我会嫁给古阡绝,我也会好好和他在一起。 我再不会管你我身上是不是有情人蛊。你记住,如果我死,我也会死在古阡绝的怀里。 走,走的远远地!这辈子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夜胧月,你我恩断义绝!” 占小玖贝齿紧咬,浑身颤抖的看着他说出了剜心蚀骨的话。 可疼,可疼! “这,就是你希望的?” 夜胧月鼻翼翕动,眼神中更是充斥着心疼。 正因为占小玖平日那么活跃跳脱,而此刻却坚忍着自己的伤心欲绝。 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看起来有多脆弱。 占小玖更不会想到,她现在所有的伤心欲绝,在不久之后得知真相时,当真差点拿剑捅了他! 第268章 厚此薄彼 “夜胧月,你我恩断义绝!” “这,就是你希望的?” 这一番对话,在夜胧月离去后,不停的浮现在占小玖的脑海之中。 她始终无法相信,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然后又走的那般决绝。 仿佛当初强行要她留在他身边,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似的。 占小玖一个人孤枕难眠,她和衣躺在软榻上,撑着眸子望着帐幔。 一幕一幕,从他出现的第一晚,直到他们两个人在辽郡内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倒带一样,在清晰的讽刺着占小玖的情根深种。 “你妹的,夜胧月,别再让小爷看见你!” 占小玖无比痛恨的狠狠甩着身边的枕头,随后小腿在软榻上蹬了蹬。 殊不知,占小玖这样的动作,其实全部被隐匿在暗处的某人,尽收眼底。 他面具下的眸子泛着笑意,睇着占小玖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他无声的喟叹摇头,继而在黑暗之中,他缓缓摘下了脸颊上的面具。 赫然,他是夜胧月,也就是古阡绝。 唯独,他唇角那一抹妖娆的血痣,此时呈现在那张俊彦上,显得格外的妖孽魔魅。 深夜浓郁,一处闲愁。 * 五日后,大婚之日如约而至。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占小玖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夜胧月。 所以时间过的也还算快。 这日清晨,丑时三刻,占小玖便被花楹和墨瑶欢给拉起身强行梳妆。 就连慕容月都是一脸笑意的在软榻边为她整理着喜服。 所有人都漾着笑容的脸蛋上,却除了占小玖一脸的凛然。 “小姐,你笑笑啊!” 占小玖从铜镜中瞪了一眼花楹,“小爷又不是卖笑的。” “小玖,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你还是接受吧。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忠义王考虑一下啊。 他身为朝廷臣子,如今大权已然旁落,若是你再因为大婚的事而得罪了权贵,只怕……” “只怕什么?瑶欢,你是不是从卦象中看出了什么?” 占小玖转身睇着墨瑶欢,听到她语气中暗藏的深意,不禁让她有些紧张。 现在她可以完全将自己的事情置之度外,但是帅爹……她真的做不到。 闻声,墨瑶欢叹息,“小玖,我昨晚上的确为你们卜了一卦,只是这结果,一会你听见的话,千万要冷静,好不好!” 见墨瑶欢如此郑重其事的口吻,占小玖想都不想就点头,“嗯嗯,我可冷静了!” 得到她的保证,墨瑶欢似乎放了心。 她放开占小玖的发丝,眼神一转,便低语,“小玖,我的卦象中显示。你和摄政王乃是天作之合。 而且……你若和他在一起,虽前路艰险,但多半是逢凶化吉。同样,我也给忠义王卜算了。 他的卦象则非常凌乱,可至少性命无忧。包括我后来给你们三个做了一个合卦…… 发现……发现……” “发现了啥啊?” 占小玖焦急的催促了一句,墨瑶欢轻咳一声,道:“在你们的合卦中,我看到只要有摄政王在,那你和忠义王在以后的路上便能化险为夷。” “瑶……瑶欢,你等等!你说的意思是,古阡绝该不会是我们的贵人吧? 不然,什么叫只要有他在,我和我爹就能化险为夷? 我们以后有什么危险?难道一定要依赖他?” 占小玖拧着眉毛反问,而墨瑶欢的脸色倏地一凛,“小玖,我的卦象中,显示出你们最大的阻碍,是龙……” “啥?龙?我还虎呢!” 墨瑶欢说完,占小玖立马非常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恰在此时,默默给占小玖梳头的花楹竟然轻声呢喃,“龙?那不就是皇上?” 一语中的! 占小玖,蒙了! 果然,她小看了古北冥! 那厮竟然会成为将未来的阻碍? 哪方面呢?! 不怪占小玖诧异,因为她选择绝对相信墨瑶欢,那么她卜出的卦象就没有怀疑的理由。 墨瑶欢神情晦涩的推了一下花楹,眼神示意她别口无遮拦。 而占小玖则恍惚的坐着,眼前似乎也浮现出古北冥那张讨人厌的脸。 “算了,随便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占小玖不耐的摆摆手,但是对于墨瑶欢跟她说的事,她却牢记在心。 也就是说,从今后她必须要对古北冥更加小心谨慎些。 那厮太阴险,有时候做什么事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摄政王的大婚典礼自然是极尽奢华的。 当占小玖穿着古阡绝特意为她准备的一身凤冠霞帔走出厢房时,门外的占老爹已经红着眼等着。 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就要嫁人了,那种心情就好比在占老爹的心头剜了一块肉似的。 而这等大喜的日子,柳玉媚和占心灵自然也不甘落后的盛装出席。 她们二人站在占凌风的身边,睇着她被凤冠的珠帘挡住的脸颊,虽然都挂着笑,可完全不达眼底。 占小玖压根也没心思看她们一眼。 只是走到占老爹的身前时,父女俩对望,皆是一片的不舍。 “玖儿,入宫之后,要记得爹爹对你说的话。 不要口无遮拦,皇宫不比忠义府,凡事要小心谨慎才好。” 占老爹一边叮嘱着占小玖,眼眶也愈发的红润。 透过珠帘,占小玖的目光凝聚在老爹的脸上,她难得没有反驳的点点头,“爹,女儿知道了!” 这一次的出嫁,在占小玖的预料之外。 她也不知道未来入宫的生活是怎样的,可大体也明白,绝对不再是忠义府这样逍遥自在。 “嗯,走吧,走吧,良辰到了。” 占老爹别开眼神,极为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的对着她喟叹。 见此,占小玖抿着嘴,强压下想哭的冲动,可这样的气氛下,偏偏有人不识相,非要打破这般和谐。 “老爷,你就别舍不得了,小玖是出嫁,又不是出家。 再说你平日上朝的时候,不也可以去后宫看看她吗? 这大喜的日子……” “你闭嘴!”原本百般不舍的占老爹,一听见柳玉媚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就连占小玖都被她的话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柳玉媚是有多么想让她出家啊! 这日子,这场合,她张嘴就好,脑残啊! “老爷,我……” “你什么你?嫡女出嫁,你一个姨娘身份,谁准你出来抛头露面的。” 这,是占老爹第一次以身份压制柳玉媚。 听起来真是大快人心。 同样,柳玉媚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话,脸色一僵,登时傻了。 于情于理,身为忠义府后院的姨娘,在嫡女出家的日子,的确是没有资格出现的。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娘亲也是好意啊。难道爹爹忘了,姐姐是没有娘的,而这大婚之日,总要有人送她上花轿吧。” 占心灵的反驳不知触碰到占老爹的哪根神经。 总之,他突然间勃然大怒,盛怒中的他,直接抬起了手臂,恨不得狠狠的扇她一巴掌。 只是,终究他的手还是停在了空中,但盛怒之下,但听占老爹一声厉喝,“传本王命令,即日起不准她们母女俩随意出入。玖儿大婚之日,你们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给本王在你们的园子里好好醒悟醒悟。流云,带她们走!” “是,王爷!” 柳玉媚真是死都没想到,占凌风竟然会无情到这种地步。 她怔愣愣的看着他,尤其是目光对上他高举的手臂时,她不可置信的笑道,“老……老爷,你竟然为了她要打灵儿? 你就真的这么绝情绝义?她是你的女儿,可灵儿也是啊。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你怎能这般厚此薄彼?” 为占心灵抱屈的柳玉媚,话音一落,占小玖不高兴了。 “柳姨娘,你是听不懂我爹的话,还是你眼里没我这个嫡女? 厚此薄彼?且不论这是不是真的,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 你既然身为姨娘,那就还是做好你的本分吧。 这是我大婚的日子,麻烦你别出来抢风头。不然,别怪我用摄政王妃的身份……” 第269章 迎亲 “不然,别怪我用摄政王妃的身份,来告诉你什么叫礼数!” 占小玖的语气生硬,虽然视线中隔着珠帘,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开口教训柳玉媚。 这对恶心她许久的母女,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老爹看起来对她们也并没有多深刻的感情。 可为啥不赶紧将她们丢出去呢?! 占小玖知道自己想的简单,而被世人成为忠义王的老爹,做事必定是忠义两全的! 但今天柳玉媚似乎是真的触碰到老爹的底线了。 “小玖,你……” “柳姨娘,以后见到我记得称呼摄政王妃。流云,愣着望天呢?还不赶紧带走!” 占小玖再次催促了一声,流云立马苦哈哈的走到这对母女面前。 当着所有忠义府下人的面,将她们两个给请走了。 待柳玉媚和占心灵离去后,占小玖的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 总是想问一下原因,但这样的日子似乎又不太合适。 占小玖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老爹想法的念头,只是她双手轻轻撩开眼前的珠帘,望着占凌风,倏地身子一倾,在占凌风惊诧的表情里,她缓缓跪在了地上。 她占小玖打从有记忆以来,不跪天不跪地,更别说跪人了。 但今日,她就是低下了头,弯下了腰,双膝落地,仰眸望着占凌风,“爹,以后我不在府里的日子,请你自己好好保重。 我会时常回来的。你放心,在皇宫里,我会谨言慎行,不给你添麻烦的!” 这一次的大婚,直到此刻占小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不喜欢古阡绝,甚至连好感都没有,她自己特别的清楚。 可越是这样,每每想到夜胧月时,她都无法自拔的想要给他添堵。 所以,最终的最终,她选择默认这门婚事。 说起来,她并没有吃亏,对方是当朝的摄政王,而且还俊美如斯。 反观她这幅尊荣,即便出身够好,但如今的忠义府也是如履薄冰般危险。 占小玖觉得,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不喜欢的话,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 至少,她感觉古阡绝应该还是个正人君子的吧。 跪在地上的瞬间,占小玖的脑海中闪过太多太多的画面。 她低喃的说着让占老爹放心的话,而后者的鼻翼不停的翕动,眼眶闪着晶莹,双手在身侧僵硬,良久都没有说话。 占小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一旁的花楹都忍不住落泪。 包括不能现身的墨瑶欢,也是站在窗子里,手里拿着手绢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这下,占小玖这样的举动,惹的不少人流泪,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出家,反而更像是去刑场。 眼看着占老爹已经无法成说,占小玖抿了抿嘴,又干巴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是她不想跪,是凤冠太特么重了。 她脖子都要断了。 “玖儿……” 占领分深深地凝着占小玖那张在珠帘后面闪烁的脸蛋,他沉沉的叹息一声,随即却对着她挥挥手。 望着占老爹,占小玖欠身,“爹,女儿先行一步。” 话落,她起身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感觉还是去英勇赴死的节奏呢。 擦! 这特么大清早起得太早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待占小玖在花楹和喜娘的陪伴下走出忠义府后,还站在原地的占老爹却蓦地转身背对着众人。 他双眸紧闭,一脸的不舍,甚至眼尾已经开始有泪光闪烁。 “爷,大小姐已经抵达正厅了,一会就要上轿了!” 青天在一畔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占老爹这才吐息一瞬,“嗯,走吧。” 占小玖拖曳着长长裙摆的喜服一步三晃的穿过正厅,刚转过回廊,就看到正厅前面的鹅卵石路面上,已经站着无数的护卫队,各个身上穿红戴绿,跟小丑似的。 场面宏大又搞笑。 占小玖略略看了一眼,旋即没什么感觉的继续前行。 “有请占府嫡女小玖上花轿……” 谁知,占小玖才走了两步,结果耳边倏地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喊声,吓得她差点没把凤冠扔他脑袋上。 大太监青空刚喊完,立马就感觉到一阵惹眼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他找了半天,这才发现视线的方向竟是占小玖。 一瞬,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完全懵逼的状态下,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啥时候又惹到了这位祖奶奶啊? 如今,她马上就是摄政王妃了! 再回想曾经他对她的不屑一顾,这说起来全是眼泪。 占小玖从青空的身上收回视线,这是在和他错身而过时,她脚步一顿,轻缓的落下一句,“你下次在喊之前,能不能给点提示? 要是你再这么吓人,我送你去净身宫再走一圈。” 青空:“……” 尼玛! 还带这样的呢? 还没入宫的,就开始耍脾气了?! 还威胁他? 他可是摄政王身边的大太监青空啊喂! 自然,现实总是骨感的。 因为青空侧目看着占小玖一脸不悦的小表情,他立马非常狗腿的点头颔首,“是是是,奴才下次一定注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认了! 占小玖不再理会青空,而是直接走向了忠义府内门的方向。 随着她身影的远走,后面的占老爹也缓缓走来。 原本,占小玖以为正厅门口站着的那些护卫以及他们脚边的大箱子已经是极致了。 但没想到刚走过内门,踏上正门的台阶时,偌大的忠义府门外,车如流水的样子以及奏乐队生生震撼了她。 她有想过,摄政王的大婚,一定非同凡响。 可完全没料到,场面竟然恢宏成这个样子? 十里红妆? 呵呵,眼前从她家门口一直延伸到望不见尽头的聘礼队伍,好像贯穿了整个京城一样。 而门外的仪仗队更是惹眼,不但身着大红色迎亲服饰,就连不少骏马的马鬃上都挂着红绸。 珠帘在占小玖的眼前晃啊晃,有些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左右摆头看了看,倏地察觉到队伍的前方似乎传来一阵/骚动。 她凝神,随着队伍的/骚动越来越明显时,她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一人挎着汗血宝马傲岸出现。 不可否认,占小玖死都想不到,古阡绝会亲自前来迎亲。 彼时,古阡绝坐于汗血宝马之上,那骏马的马鬃上顶着一朵红绸。 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悦耳,而街头如空巷般安静异常。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古阡绝的身上。 只见,他一身红色金蟒喜服,秀发以飘带束于脑后,红色的飘带在他身后不停的撩动,红的耀眼,红的炫目。 占小玖的眼里此时也只容的下他一人。 第一次看见古阡绝穿着红色的锦袍,她不禁惊艳了一瞬。 古阡绝的确是俊美如神的,那双剑眉锋利而不失优雅,双眸清亮又疏离。 绯然的唇色噙着一抹悠然的浅笑,坐于骏马之上,宛若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所有人的侧目和驻足,都是因他而起。 占小玖也不得不承认,嫁给他其实真的不冤。 只是……夜胧月…… 呸! 那个犊子,远点滚着吧。 占小玖又开始在心里自导自演,旋即古阡绝策马而来的身影逐渐在她的眼前放大。 她瞭望,他凝视。 两个人,隔空对望,没有火花四溅,也没有情深意重。 反而彼此都冷静的仿佛来看热闹的人似的。 自然,这是占小玖一个人的想法。 她眼前豆大的珠帘随着清风不停的撞击,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好听声音。 而忠义府门外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她要是还能隔空看出古阡绝那双泛着宠溺光芒的眸子有多么浓郁的疼惜,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属下等恭祝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啥? 早生贵子? 这帮迎亲的人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的场面,这一场盛大的迎亲典礼,让她的名字再次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270章 儿臣愿意请罪 在占小玖上了花轿后,她还有点恍惚。 这就算是成亲了?! 上了花轿,就这样嫁人了?! 再转念一想,好像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 占小玖很聪明,从一开始老爹会答应古阡绝的提亲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凭借老爹那么疼她的心思,如果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彼时,占小玖坐在晃晃悠悠的花轿里,听着外面凌乱嘈杂的脚步声。 不得不说,这一场成亲大典,的确让她出尽了风头。 不过,估计也得罪了不少人。 她知道古阡绝是不少京城千金的梦中情郎呢! 现在插在她这一摊化肥上,估计有不少人都回家哭鼻子去了。 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后,在无数百姓的叩拜声中,缓缓驶入了皇宫。 从这一刻开始,占小玖知道她的宫斗时刻要开启了。 等特么入宫之后,她得好好和古阡绝约法三章。 踏入皇宫的瞬间,占小玖直觉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庄严肃穆的皇宫里,哪怕是成亲的大喜日子,依旧表现着冷肃的常态。 占小玖从花轿的小窗望着皇宫内熟悉的一切。 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还是被送进了最讨厌的地方。 麻痹! 怎么跟坐牢似的。 迎亲队伍一路走向了钦天监,而古北冥和宁太后已经站在百级台阶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古北冥一袭龙袍威严尽显,而宁天后则是一身华贵的凤袍,站在他的身畔。 看到吹箫奏乐的人走入钦天门时,古北冥对着身畔的太后笑道,“母后,皇叔终于成亲了呢。” 言毕,宁太后的脸色微哂,“呵,只是他成亲的对象,还真是让哀家大跌眼镜呢。” “怎么?母后不喜欢占小玖?” 古北冥睇着宁太后,语气似是有些疑惑。 只是他那双清凉的眸子里,却泄露了他故意询问的态度。 闻声,宁太后不期然的冷笑:“皇儿这样问,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怎么会!儿臣只是好奇,占小玖是哪里惹怒了母后不开心! 毕竟,儿臣看得出,皇叔对她还是百般维护的呢!” 古北冥说完,宁太后继续保持着冷笑,“维护?维护又能如何?你后宫那几个妃子,入宫时不也都得到了你的百般维护? 可结果呢?图一时新鲜罢了,你皇叔那样的人,又岂是占小玖一人能独占的。” “母后,瞧您这话说的,皇叔日前可是特意说过,他今生只娶占小玖一人,你不会忘了吧。” 古北冥的言语试探,宁太后很快就有些无法冷静,“那又如何?冲动之下的意气用事。就占小玖的模样,根本不配被写到皇室族谱当中。” “母后,您又忘了。皇叔早就将她写进去了!” 古北冥句句拆台,让宁太后再也难以保持风度。 她云袖一挥,侧目睨着古北冥,“皇儿,你住口!” “母后息怒。儿臣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在这特别的日子里提醒您一句,他是儿臣的皇叔,也是您的皇弟。 如果日前母后有什么想法,儿臣选择视而不见,但今日皇叔已经册妃,那就今非昔比了!” 言毕,古北冥便和宁太后对视。 两人的视线交汇之际,宁太后心头微惊,“皇儿,你这话……” “母后,儿臣相信你一定明白的。所以一切就此打住吧。 你应该清楚,即便你能梦想成真,但朕这一关,也不绝对不允许的。” 古北冥对自己老娘放狠话,宁太后听了呼吸一窒。 “皇儿……” “母后快看,他们来了!” 古北冥摆明了不想再和宁太后纠结此事,于是话锋一转,两人循声看去,就见迎亲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下。 “北冥恭喜皇叔大婚。恭祝皇叔和皇嫂花开并蒂!” 站在上首的古北冥以内力辅助,将自己的话送出去很远。 而花轿中,已经被摇晃的昏昏欲睡的占小玖,耳膜一疼,登时就清醒了。 “麻痹,说话那么大声,什么毛病。” 占小玖在花轿里忍不住嗔怪,还来不及把座椅旁边的凤冠再次带上时,车帘就被人从外面给掀开了。 随着光线的射入,占小玖一惊,抬眸看去时,不免嘴角抽搐了一下,“内个……太重了。” 在成亲的日子和古阡绝相见,她觉得真是好尴尬好尴尬啊。 尤其是,她现在发丝凌乱,凤冠还被她扔在了一边。 她也想不到古阡绝会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掀开帘子,完全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很重吗?那就别带了。” 占小玖,惊! 皇室不是最重视这些繁文缛节的吗? 他竟然说不用带了? 占小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凤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感,她竟脑子有泡的说了一句,“不带不合适吧。我……带上算了。” 说着她抄起一旁的凤冠,直接按在了脑袋上。 将凌乱的发丝往凤冠里面塞了半天,好不容易自我感觉良好后,微微起身,眼前就平白映入了素白的指尖。 “来吧!” 古阡绝站在花轿外,对着占小玖伸出手。 他的俊彦在花轿暗红的光线下,显得那么朦胧又不真实。 而占小玖感觉自己再一次脑子有泡的将手递给了他。 直待他牵着自己走出花轿后,占小玖这才反应过来。 她脑子有泡,真的有。 约法三章还没开始进行,她自己都快倒戈了! 古阡绝,你可别这么绅士,不然小爷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呢。 占小玖心里暗自嘀咕,而随着古阡绝的牵引,他们二人也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下。 放眼望去,钦天监真是一片瑰丽的红色。 可是…… 这百级台阶,她要一个一个的走? 正想着,也不知道大太监青空是不是对占小玖心有余悸。 总是他挪着小碎步走到二人身畔,非常轻声细语的说道,“摄政王,摄政王妃,步辇已经准备好了。上辇吧!” 占小玖闻声侧目,果然就见到台阶之下,已经有八个人抬着两个代步的车辇静候着。 “来!” 古阡绝无比温柔的牵着占小玖走向车辇,两人坐定后,由八个人迅速的抬着往台阶上面走去。 步履如飞,箭步嗖嗖的。 占小玖珠帘下的眸子不禁眨了眨。 这一切的场景和情形,都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真是人生处处都是意外啊。 眼看着两个人在车辇上怡然落座,宁太后的眼神则始终落在占小玖的身上。 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为何她平平无奇,甚至是容颜丑陋,却能得到古阡绝的倾心? “母后,笑一笑吧。马上皇叔他们就要礼成了。你该不会还想做什么吧? 他是皇叔,是崇明摄政王,而你……是皇后,崇明的太后!” “哀家心中有数,不用你来教哀家该如何做。” 宁太后的心事俨然被古北冥点破。 一时间,她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在她自己看来,这是她的秘密。 是在先皇还未宾天时,就已经在她内心深处扎根发芽的秘密。 “母后,你若心中真的有数,那希望等占小玖入宫后,你也能冷静对待。” 面对古北冥的步步紧逼,宁太后顿觉颜面无光。 她侧目看着他,“北冥,你这般挖苦哀家,是觉得你自己羽翼丰满,可以不用依靠哀家就能指点江山了?” “母后,您言重了。儿臣说这么多,完全是为了母后着想。 今日过后,皇叔便有了王妃。而不论你多么看不上占小玖,也无法改变她是摄政王妃的事实。 母后,你乃是先皇的妃子。儿臣身为崇明帝王,不论如何也要保证百年基业……以及皇室声誉。” “古北冥,你……” “母后息怒,儿臣一切都是从大局出发,冲撞之处,儿臣稍候愿意向母后请罪!” 第271章 行走的珠翠 “儿臣一切是从大局出发,冲撞之处,儿臣稍候愿意向母后请罪。” 古北冥的口气听不出有多少的恭谨,但是他的话却让宁太后挑不出毛病。 她的司马昭之心,相信很早之前他就知道。 只是这一次,她亲眼看着古阡绝娶了偌大京城中最不相配的人,她这心又怎么能冷静。 说话间,占小玖和古阡绝的步辇已经抵达眼前。 古北冥白希的脸颊上泛出一抹难辨真假的笑意,他跨步上前,“北冥参见皇叔,皇嫂……” 他对占小玖的称呼,似是可以拉长的尾音。 闻声,本没什么感觉的占小玖,立马觉得自己的人生光辉灿烂。 现在,她这是一跃成了崇明的摄政王妃的? 眼看着古北冥在她面前也不得不颔首见礼,占小玖感觉自己心里的恶气出了一半! “皇侄,不必客气,平身吧。” 占小玖先声夺人,在古阡绝还没开口时,她直接撩着火红色的喜服,对着古北冥大义凛然的低语。 这下,不光是古北冥的脸色僵了,就连宁太后都见鬼一样的看着她。 唯独,古阡绝垂眸,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古北冥有怒在心,但碍于古阡绝,他也只能将将忍住。 “有劳北冥和皇嫂费心,青空宣礼吧。” 带古阡绝扶着占小玖走下步辇后,古北冥和宁太后不由自主的让开了身子。 鄙视,古阡绝拉着占小玖的手,左侧伴着古北冥,右侧则是宁太后。 他们二人站在百级台阶之上的钦天监,睥睨天下般的姿态睇着匆匆从钦天监侧门涌入的百官群臣。 随着古阡绝言毕,青空立马颠颠的捧着圣旨走来。 他丢着古阡绝和占小玖颔首见礼,随即拉开明黄色的卷轴,正要宣读时,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不禁小步走到占小玖身边,低声说道:“摄政王妃,奴才要宣旨了!” 青空这举动,让人侧目,且疑惑在心。 占小玖则无比安慰的点头,“准了!” 古北冥:“……” 宁太后:“……” 她还真不要脸呢! 当然,青空这般对占小玖示好的态度,也一定程度上惹怒了古北冥。 毕竟这青空乃是皇叔身边的首席大太监。 甚至曾经连他和青空说话,都要经过再三考虑。 没想到,占小玖才嫁给皇叔,青空的态度就如此恭谨。 看来他是真的要加快动作,将这皇宫里里外外的好好肃清一下了。 彼时,不论古北冥的想法如何,青空已然迈着小碎步站在了台阶前。 他捧着圣旨,朗朗宣读:“敕曰,忠义府占家小玖,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甚得说摄政王喜爱,着即册封为摄政王妃,钦此!” 占小玖,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再反观古阡绝,则似是悠闲的点了点头。 “这,以后就是本王的摄政王妃,占小玖!” 当古阡绝牵着占小玖的手,对着下面的百官群臣介绍时,偌大的钦天监下面,宛若空谷般幽静。 直到半饷以后,才有寥寥几人稀稀拉拉的开口,“参见摄政王妃。” 此情此景,占小玖不高兴了。 咋地啊,这是对她表示出蔑视呢? 这样一想,占小玖的虎劲立马冒出来,她穿着喜服的小身板幽幽的往古阡绝身上一靠,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王爷,看来大家都不承认我这个摄政王妃呢。” 她成心给古阡绝添堵,同样自己也没想安生。 反正已成定局,她改变不了的事实,多说也无益。 但,她还没站稳脚跟呢,这些群臣就对她视若无睹? 那还行! 扯什么王八犊子,她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好好趟一趟浑水。 占小玖具体说的是什么,由于距离较远,所以下面的群臣是完全没听到的。 可是站在他们身畔的宁太后和古北冥却听的一清二楚。 偏偏,占小玖如此明目张胆挑事的态度,反而得到了古阡绝的支持。 但见,他十分享受的一手将占小玖的腰肢搂在身侧,侧目之际,眼底冷光湛湛。 他睥睨着钦天监下面的群臣,朗声开口:“本王说,这是摄政王妃!” 他原本低沉的声音此时洪亮慑人,就连占小玖都眉心一跳,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声。 这样明显的告诫和威胁,群臣各个一惊,连忙倾身叩拜,“臣等参见摄政王妃!” 不管别人的心里怎么想,但占小玖却着实为之一惊。 原来,古阡绝在朝廷里如此有威望。 爱我擦! 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上天入地了!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至此,占小玖终于发现了嫁给古阡绝的一点点好处,那就是她有一种自己一步登天的感觉。 殊不知,在占小玖挑着眉梢微扬满脸得意时,古北冥和宁太后望着她时已是开始包藏祸心了。 当然,她如果会担心这些事情,那她也就不是占小玖了。 正因为想给古阡绝添堵,并慢慢让他知道娶她是个最错误的决定,所以打从他们的大婚礼成开始,占小玖就打定主意,从此后要开始霍乱后宫! 反正她是挂名的摄政王妃,即便她出了什么乱子,大家在职责她的同时,肯定也会牵连到古阡绝。 嗯,就这么定了。 占小玖笑意盎然的看着钦天监下面的无数群臣叩拜,下一刻她就非常不要脸的抬手,“众卿家平身吧。何必如此客气!” 卧槽! 真不要脸啊! 这是所有大臣的心声。 他们刚才就看见这占家小姐不知道在摄政王的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他们就发现摄政王的脸色难看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在进谗言。 简直就是个妖妃! “臣等……叩谢摄政王妃。” 不管群臣的心里有多大的意见,但她的身侧有摄政王还有皇上和太后。 冲着这架势,他们暂时也不敢表现的太多。 * 一场足以惊动天下的大婚仪式,在占小玖洋洋得意的表情里,逐渐落下帷幕。 待她穿着一身喜服,在大太监青空的带领下来到独属于古阡绝的幽月宫时,她站在门口,望着牌匾,喃喃自语:“幽月宫?啧啧啧,青空啊,你们家主子是有多大的优越感啊?连宫殿的名字都叫优越。” 闻此,青空一怔,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王妃说笑了,奴才……奴才不识字。” 这一刻,青空觉得自己简直的聪明绝顶了。 原来摄政王妃真的是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啊。 那明明是幽月宫,竟然能被她说成是优越宫。 啧啧啧,他们家主子这朵鲜花,这次是真的被糟蹋了呢。 占小玖登时挑眉冷笑,侧目睨着一脸诚挚表情的青空,“原来你不识字啊。那刚才的圣旨你是提前背下来的?” 话落,占小玖冷哼一声,带着捂嘴嗤笑的花楹就走了进去。 徒留……青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完犊子! 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入了幽月宫后,占小玖边走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往地上丢。 这让身后的花楹看的一愣一愣的。 但见,占小玖欣然的踱着步,而随着她走过的地方,那青色玄纹地面上左一只朱钗,右一只玉翠。 就连由无数东海珍珠所点缀的凤冠,都被她给扔在了门槛边。 花楹嘴角一抽一抽的望着占小玖的身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后来转念间,她还是觉得自己鸟悄的去把东西捡起来比较合适。 最后的情况就是,占小玖边走边丢,花楹则边走边捡。 待占小玖将幽月宫的正殿绕了一圈之后,她身上繁荣的服饰和凤冠之类的物件,也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此时她走回到正厅的门口,浑身轻松的振臂感叹,“花花啊,赶紧好好看看,这就是咱们以后的落脚点了!” 话落,无声…… 占小玖惊讶的回眸打量,结果眼前就看到了一个行走的珠翠玉饰…… 第272章 心慌意乱 一个时辰之后。 已经认命的占小玖坐在幽月宫的正厅内,身着一袭淡米分色的雅致襦裙,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幽月宫下人。 “你们都认识我不?” 她瞬了一眼堂下的几人,旋即望着为首的青空,浅问了一句。 闻声,所有人都恍然的抬眸,看着她颔首,“奴才参见摄政王妃。” 没错!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自称奴才,正是因为偌大的幽月宫,竟是没有一个常驻宫婢。 这一点,占小玖表示很欣慰。 “嗯,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那以后这幽月宫的大事小事,不论轻重缓急,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懂了没? 我不管之前摄政王是怎么要求你们的,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就都是我占小玖的人。 青空,听说你是摄政王身边的大太监总管,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落实吧。” 青空下意识的眉心一跳,幽幽的看着占小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不是太幸运了,这位祖奶奶椅子都没坐热呢,就开始大放厥词了?! 摄政王,奴才害怕。 青空心有戚戚焉的看着占小玖,不期然的讪笑试探,“额……这个……摄政王妃,奴才……” “嗯?怎么地?青空,看样子你对我的话有异议?” 青空小心肝一抖,睇着占小玖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王妃息怒,奴才没有异议……”才怪! 当然,最后两个字青空死都不敢说出口。 他可是知道摄政王有多么偏向这位王妃的,同时他也知道这位王妃的性格有多么的……不提也罢。 有了青空带头,其他所有下人也只能颔首领命。 恰在此时,幽月宫的门口正有一名小太监在探头探脑。 见此,青空对着占小玖微微颔首,继而迅速的走出去。 不多时,青空又小跑着回来,他坚持贯彻占小玖的以她为首的方针,不禁低声说道,“启禀摄政王妃,是建章宫那边的宫人来报,说是稍候酉时举行家宴,所……” 占小玖的小眉头一挑,登时轻笑,“家宴啊!那还真是不巧呢,我今天刚刚大婚,早上又起的太早,结果折腾了一天,身体怪不适的。这可怎么办呢?” 青空真是一脸见鬼的看着她,完全想不到她竟然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此时的占小玖完全就是个要霍乱后宫的主,看她那红润的脸色以及额头上蛋大的胎记,她身体不适? 当他们眼瞎还是咋地。 想归想,青空是绝对不敢跟占小玖掰扯的。 于是,他眼眸一厉,陡地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厉声吩咐道:“没听到吗?王妃不舒服,还不赶快去请神医公子。 你们几个,都别愣着了。赶紧去打扫寝宫,稍候好让王妃能够早些休息。 还有你,去给建章宫的人传个话,就说王妃身体不适,家宴无法参加。” 青空话音落定,占小玖嗤嗤的笑了。 她无比满意的看着他,慢慢伸出了大拇指,“嗯,孺子可教!花花,赏!” 言毕,花楹蒙了! 赏? 赏啥?! 在占小玖的脑海里,宫斗剧都是这么演的。 然而,这可哭了花楹! 她左思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赏点什么。 于是,这丫头强忍着肉疼,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银镯子摘了下来。 待她慢悠悠的递给青空时,她隐约间好像看见了青空嫌弃的神色。 麻痹! 他还嫌弃! 这是她的全部家当好不好! 占小玖正笑意盎然的看着青空,结果余光察觉到花楹的动作后,她眼神一紧,“花花,把你那玩意赶紧收起来吧。 人家是幽月宫的大总管,能看得上你那东西吗?去,把凤冠上的珍珠拽下来!” 青空:“……” 花楹乐了! “王妃,万万使不得啊。那凤冠……” “有毛使不得的。给你赏赐还那么多废话,赐你一丈红啊!” 占小玖明显威胁的话让青空欲哭无泪。 那凤冠上的珍珠是随便就能拽来的吗? 那可是摄政王亲手给她做的凤冠啊。 这祖奶奶到底知不知道?! “摄政王驾到!” 终于,在青空正想着要如何阻止她时,门外传来了古阡绝归来的声音。 这下,所有人就像是得蒙特赦一样,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这也直接导致所有人在古阡绝刚刚踏入正厅后,朗盛震天的喊道:“奴才参见摄政王!”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但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没好气的斜睨着古阡绝,总觉得在他出现后,自己就像个小丑似的。 如此,她话都不说一句,直接起身就往正厅后面的回廊下走去。 “都下去吧。” 古阡绝看着占小玖的身影,眼底泛出了一抹宠溺。 他轻轻挥手,旋即便跟着占小玖的步伐,一同远走。 这下,偌大的正厅内就只剩下不知该跟着还是在原地等待的花楹和青空大眼瞪小眼。 “内个,花姑娘,摄政王妃她……” “你叫谁花姑娘?你才是花姑娘呢。” 花楹虎劲一上来,忍不住也对青空喝了一句。 这下,青空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一个两个的,主子那个德行,结果婢女比主子更甚。 青空忽然觉得,他们幽月宫以后会不会覆灭啊! 另一边,离开正厅后的占小玖,脸蛋上的笑意倏地消失殆尽。 她慢慢在回廊下踱步,走向寝殿方向时,嘴边还不停的散出喟叹。 “怎么了?有心事?” 古阡绝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身畔,睨着她的侧脸,轻声询问。 闻声,占小玖蓦地顿步,幽幽的侧目望着他,“古阡绝,你现在目的达成,如愿以偿。 那我能不能麻烦你,离我远点。别以为之前在钦天监前面的时候,我看不到你故意和我做戏的情况。 说到底,咱俩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 我想了想,约法三章什么的都不必了吧。反正你若是对我有别的想法,我能分分钟让你去见你哥,懂不?” 他哥? 古阡绝暗忖了一瞬,才明白占小玖所说的人,应该是先皇。 登时,他摇头叹息,“小玖,你对我就这般抵触?还是说,你当真不相信我娶你是因为真心?” “拉到吧!真心值几个钱?再说了,什么叫真心?从头算算,咱俩见面的次数,我这是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你的真心这么廉价?见几面就能付出真心的话,那你咋到现在才脱单? 你可真逗。古阡绝,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是利用我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但你别触犯我的底线就行。至于其他的,你想纳妃还是纳妾,赶紧的。多多益善奥。” 话落,占小玖便作势要离开。 她对古阡绝说不上讨厌,但也绝没有爱意。 正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以在占小玖的心里,她始终觉得古阡绝另有所图。 可到底是什么,她还是需要时间去考察。 古阡绝看着占小玖倔强的小背影,轻叹之际,蓦然开口,“小玖,你身上有情人蛊,对吗?” 闻此,占小玖浑身一震,还没回头,就听见他继续说道,“而另一只情人蛊,就在夜胧月的身上!” 这下,占小玖不冷静了! 她慢悠悠的转身看着他,眼底泛着明显的狐疑和惊诧,“你……你怎么知道?” 古阡绝漫步上前,与她四目相对时,摇头,“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好。 你之前说过,你心里有人。而对方正是夜胧月。 小玖,你有没有想过,你将他放在心里,到底是因为情人蛊作祟,还是你出于真心呢?” 古阡绝低喃的口吻让占小玖登时心慌意乱。 她完全没想到他的随后一问居然就是困扰了自己许久的事。 诚然,直到如今,她也没能参透自己对夜胧月到底是依赖多一点,还是因为情人蛊的作祟更多一点。 第273章 什么东西 于是乎,她明显泛着抵触的眸子看着古阡绝,心一横说道:“你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和你有关系吗? 别以为我们成亲了你就可以随意搀和到我是的生活里。 你是你,而我还是我。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成了摄政王妃而已。” 彼时的占小玖就像只刺猬一样,尽可能的保护着自己不愿意被人提及的心事。 可偏偏,古阡绝却背道而驰,“小玖,面对你的内心吧,你对夜胧月,无非是因为情人蛊而已。” “古阡绝,你再多说一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占小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随即愤懑的丢下一句话,径自转身离开。 而在她进入幽月宫的寝殿并狠狠甩上门后,古阡绝的双眸也逐渐变得冷厉。 身畔,也倏地有人出现。 “主子,萧亦然有动静了!” 闻声,古阡绝的眸光微哂,侧目睨着一身太监打扮的冷枭。 他眼底泛出一抹嫌弃,声音清凉如水,“他在哪儿?” 冷枭汗颜的低下头,自然是发现了古阡绝的嫌弃,但他依旧口齿清晰的回答,“已经低到了汴城。估计,这两日就会到吧。” “嗯,时刻观察他的动向。他进京后,来报!” “是,主子!” 冷枭四下看了看,正准备闪身离去,耳边幽幽的传来一句话,“想当太监的话,本尊可以成全你!” 闻此,冷枭真是胯下一紧。 二话不说,麻溜闪人。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尊主大人的心情不好,那倒霉的绝壁是他们几个人。 擦! 这特么占小玖到底能不能行啊。 怎么每次都能让尊主为了他而大动肝火。 这成为出气筒的日子,不好过啊。 回到寝宫后,占小玖望着冷森森的宫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奢华如此,却冷入人心。 再想想之前在忠义府的日子,即便有柳玉媚和占心灵这两个烦人精存在,可她却从不会觉得这么低落。 如今,她和夜胧月已经彻底一拍两散。 已经耽搁的太久,或许她已经是时候要着手准备解蛊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黑痣。 很久以前,当占小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黑痣时,随着她的触摸便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甚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何她会觉得这黑痣其实应该是个虫子?! 没错! 就是虫子。 很多时候,随着她不经意的触碰,便能清楚的感觉到黑痣的蠕动。 第一次她有这种感觉时,险些没吓尿了。 到现在,黑痣偶尔的颤动,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由于情人蛊的记载实在少之又少,加上之前在忠义府,为了不被人怀疑,所以调查的事也基本上搁浅。 但如今情况不同,反正已经进入了皇宫,她是摄政王妃,连古北冥看见她都要叫一声皇嫂,她想干什么相对来说也轻松不少。 * 是夜,幽月宫的寝殿内,在一阵夜风缓缓拂过后,便有个小身影拉着另一个身影,猫着腰从窗子里跳了出来。 两个人影一路弯身走过窗外,直到躲进树丛边后,才有人轻声问了一句,“小姐,为什么不走正门……” “废话,没看见正门那有守夜的吗?你确定你打探的消息是对的? 藏书阁在东面?按照你这地图上画的,应该距离建章宫不远。” 说话的人,正是占小玖和花楹。 根据她提前让花楹去打探的消息来看,皇宫里面果然有藏书阁。 能够被皇宫内院所收藏的书籍,肯定少不了孤本或者真本之类的。 占小玖想,只要能混进藏书阁,偷偷找找有没有关于蛊毒方面的记载,也是极好的嘛! 想到便做,这也是占小玖雷厉风行的性格体现。 于是乎,在这一夜,她拉着花楹,两个人穿着从青空手里骗来的宫女服饰,在幽深安静的深宫内院,匆匆忙忙的跑着。 不多时,正如花楹亲手画的地图一样,藏书阁距离建章宫仅仅一座宫殿相隔。 而距离古北冥的建章宫如此相近,可见藏书阁也是十分重要的地界。 这样一想,占小玖激动了。 她觉得,如果藏书阁里没有记载蛊毒的书籍的话,那特么也太对不起她这大晚上的作妖了。 “小姐,你看,就是那!” 花楹和占小玖躲在远处的一根回廊圆柱后,忽然她伸手指着前方一座殿宇,口吻有些欣喜。 占小玖闻声便和手中的地图比较,略略的看了看,也是眼前一亮。 “走,去瞅瞅!” 待占小玖将地图随意塞进袖管后,就拉着花楹走向了藏书阁。 只是,当她一脸幽怨的站在无人把守的藏书阁门口,看着那门框上拴着的手臂大小的铜锁,顿时觉得这是怎样一个悲伤的夜晚。 占小玖看着门上的铜锁,幽幽问道:“花花,你来打听消息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里是锁着门的?” 花楹苦哈哈的闪烁着眸子,“内个……小姐,我忘了问了。只是听他们说,这里没人把守……而已!” “哎!”占小玖叹息一声,随即伸手在铜锁上捏了两下。 她扶额望天,喟叹道:“好久没亲手开锁了,也特么不知道之前的能耐到底适不适用于铜锁!” “啊?小姐,你说什么?” 花楹一时没听清占小玖所说的话,她惊讶的询问时,就已经见到占小玖正从自己的秀发中,摘下了一朵珠钗。 珠钗被占小玖在手里不停的变换着形状,直到将插入发丝中的长簪拉成笔直笔直的形状,这才见她一手捧着手腕大小的铜锁,一手将长簪插到铜锁的锁孔中……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花楹早就紧张的满头大汗。 我天,小姐这是直接打算自行开锁? 问题是,她那是什么手法啊,捏着铜锁左摇右晃的,除了铜锁不停传来咔嚓声,却一直没打开。 占小玖的动作愈发迅速,小脸上也不禁从一开始的凝重逐渐变得悠闲。 有门儿! 当她细细辨别从铜锁里面倏地传来的一声细弱声响时,她眼眸一亮,小嘴嗤嗤的笑了。 可是还不待她将铜锁拉开,回廊一边就传来的青空的声音。 尼玛! 为毛是青空。 “王爷,藏书阁已经关闭许久了,这大半夜的你想看什么书,不如告诉奴才,奴才去给你拿就好啊。” 青空跟在古阡绝身边,并且一路唠叨的边走边说。 安静的周围让占小玖将青空的话全部收入耳中。 顿时她整个人都软了。 麻痹! 古阡绝来了? 他抽什么风,大半夜的还要看书? 想显得自己知识渊博还是咋地! 占小玖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她心里不舍又纠结。 千钧一发之际,占小玖也顾不得太多,一把将铜锁拉开后,她迅速的拽着大门闪身而入。 而在她开门窜进去的同时,还不忘把手里的铜锁丢给花楹,吩咐了一句:“花花,快锁门,然后你赶紧走!” “啊?小姐,我……你……” “赶紧的!我你个六啊!” 占小玖此时反正已经进入了藏书阁,所以她迅速的吩咐了一句,连忙猫着腰往藏书阁的里面躲去。 好在,花楹怔愣的时间不太长,反正在她将藏书阁的铜锁重新落锁后,转身跑到拐角处偷窥时,古阡绝和青空也缓步走来。 一切都完成的恰到好处。 只是,这可苦了藏书阁里面的占小玖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藏书阁里简直就是灰尘的天下。 房间里处处蔓延着呛鼻的尘土味,她就想问问,这藏书阁到底有多久没打扫了。 门外,青空已经和古阡绝走到门边,而古阡绝看到那铜锁不同以往的泛着光亮时,他似笑非笑,倏地轻声说道,“这藏书阁里的东西,还在吗?” 花了个擦! 东西?什么东西? 第274章 蹬鼻子上脸 “这藏书阁里的东西,还在吗?” 此时,正趴在门缝里偷听的占小玖,顿时惊了。 麻痹! 藏书阁里哈有东西? 有毛啊? 门外,听到古阡绝的话,青空明显一怔,目光和他交汇时,才恍然般应答,“呃,内个……在呢吧。之前那东西伤人无数,所以才被封在藏书阁里,这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呢!” 青空煞有介事的话,让占小玖的心猛然咯噔一下。 完犊子了。 难怪这藏书阁里面的尘土这么多,听他们的话,该不会是这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还伤人无数呢。 她会不会死啊! 占小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就跟要破体而出似的。 而古阡绝睇着青空,眼底明显泛出了一抹兴味。 “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进去了。什么人?” 倏地,说话间,古阡绝的眸子明显一厉,对着拐角的地方登时一喝。 这不仅让占小玖腿软,就连躲在拐角处的花楹,都直接吓得跪了。 青空颠颠的跑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了花楹,故作疑惑的问道:“花姑娘,怎么是你?” 花姑娘? 古阡绝,默! 花楹瞠目结舌的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青空时,吓得忘了说话。 她家苦命的小姐啊。 她能不能如实告诉摄政王啊? “我……奴婢……她……” 古阡绝也信步走到花楹的身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对着青空说道,“你送她回幽月宫休息吧。看样子是吓到了。” “是,主子爷!” 青空上前礼貌的扶起花楹,完全不顾她反抗的动作,强行拖着她走。 而站在原地的古阡绝,望着两人的身影,又落下一句话,“青空,一会让冷钰来这守着。 今晚上藏书阁有些不对劲,千万不要让那怪物跑出来伤了人。” 青空眼神恍惚的颔首,默默的应了一声,就连忙拉着花楹跑了。 他真是醉了。 摄政王什么时候也喜欢开玩笑了。 藏书阁有个毛的怪物啊。 当初不是说藏书阁内刚刚进驻了一批非常珍贵的孤本,所以才大门紧闭不准闲杂人等靠近的嘛! 他明明知道王妃大半夜的跑到藏书阁来,结果还故意要说这些话吓她。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只希望等摄政王妃知道事情真相后,千万别迁怒于他。 他特么也是身不由己啊。 这下,原本还带着雀跃心情的占小玖,一个人趴在藏书阁的门板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妖怪! 我尼玛! 她会不会今晚上就要英勇就义了。 占小玖一动不动的听着门外的动静,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听见古阡绝吩咐冷钰的声音。 待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占小玖只能看着门外倒映在窗棂上的凛然背影,欲哭无泪。 麻痹! 死就死吧。 反正被妖怪弄死,总比她情人蛊发作爆体而亡的强啊。 良久,占小玖调整好心态,一步三回头的往藏书阁里面走去。 借着外面的银月皎皎的光亮,待她敛去担忧定睛一看时,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这…… 眼前,何止是藏书阁那么简单。 在她看来,这分明是个巨型的图书馆啊。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书架排排紧邻,而每一座书架都高达三米之高。 尤其是书架的每一层,都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书籍。 占小玖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死在妖怪的手里,反而会死在寻找的路途中。 这么多书籍,给她二十年,能看完吗? 对于藏书阁内过于丰富的场面,占小玖真是久久难以回神。 怔愣的片刻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袖管挽起来,又将腿间的裙摆直接系在腰间束带中。 整理完这一切,她便奔着第一排的书架走去。 由于身高限制,所以占小玖只能看到和自己身高同等高度的书架内容。 好在,每一层的书架上,都贴着白纸黑字。 第一排,四库全书。 纪晓岚修订的那一套? 第二排,历代史记。 司马迁撰写的纪传体? 占小玖边走边看,而越看越觉得新奇。 所有她曾经知道的古籍,这里竟然都有。 那么看样子,这个朝代虽然架空,可却与中国的古代属于近乎平行的空间。 占小玖逐渐接受了事实后,便一心一意的开始寻找着关于江湖蛊毒系在的书籍。 而在她寻找的过程中,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终于在第二十三排的书架上,占小玖惊讶的张大了小嘴。 她来回走了两圈,这才发现,从第二十三排开始,一直到后面的二十六排,整整四排的书架上竟全部都是江湖武学典籍。 尤其是,二十四一整排上,居然全部都是关于蛊毒的系在。 占小玖看着书架上的标记,二十四排第一层,辽郡蛊毒。 说起来占小玖都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这第一层的第一本书,竟然就是辽郡蛊志。 当初,蓝炎鹤给她这本书的时候,明明说过是独一无二的孤本。 结果,现在她竟然在崇明皇宫的藏书阁里发现了另一本。 麻痹! 看来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啊。 占小玖掏出那本书,随意翻看了一眼,便直接丢了回去。 和她手中的确实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顺着书架一点点往后看去,在第二层上,占小玖又惊讶的看到了一个标签,苗疆新蛊。 第三层,大理毒志。 …… 忽地,占小玖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似乎了解的太少太少。 而第四层,瞬间就吸引了占小玖眼球的是,那上面的标签,竟然写着:情人蛊志。 花擦!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时候,占小玖整个人都雀跃了。 她看着第四层的标签,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不多时,她迅速的攀上了梯子,好不容易能清楚的看到第四层内时,她的小脸瞬间垮了。 空荡荡的。 没错,就是空无一物。 占小玖怎么都想不到,她费尽心力找到的关于情人蛊志的书籍,可这一整层里,竟然连一本书都没有。 可她定睛仔细的观察,却能通过书架上那一条条因摆放而积累的灰尘痕迹,清楚的知道这里以前应该是摆满了书籍的。 你大爷。 是谁拿走了藏书阁的书? 这一整层的书籍,略略看去知道有上百本。 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凌乱的灰尘。 我擦,这是玩她呢! 占小玖满脸不忿的看着空荡荡的第四层,心里莫名的失落着。 什么苗疆蛊毒,什么大理新蛊她都不在意。 现在她就特别想知道,这特意贴出了情人蛊志的书架上,是谁拿走了所有的书。 “难怪寝宫内没有爱妃的身影,没想到竟在这里废寝忘食?” 什么?爱妃? 倏地,如此安静的针落可闻的场景下,一声低沉浑厚的戏谑从占小玖的左手边传来。 她一惊,脚下一滑,整个人伴随着惊呼直接从梯子上倒飞出去。 “爱我擦……” 她小嘴里还喊着非常不雅的字眼,本以为这下肯定会摔个七晕八素,结果一双有力的臂弯腾空将她揽住。 随即顺着惯性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空中转了两圈,待眼前旋转的感觉终于停下来后,她摇头晃脑的看去,顿时萎靡了。 “古阡绝,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占小玖一看到古阡绝那张噙着似笑非笑的脸蛋,真是恨不得撕碎。 但她暗暗愤懑的时候,也没发现自己整揽着人家的脖颈伏在人家的胸口上呢。 “爱妃是怎么进来的,那本王也是怎么进来的。” 占小玖浑身恶寒,“古阡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俩顶多是合作关系,谁是你爱妃,别不要脸。” “呵,看样子爱妃是害羞了?!” 花了个擦,蹬鼻子上脸是不! 第275章 撩妹技能满分 “呵,看样子爱妃是害羞了?!” 古阡绝抱着轻如羽毛的占小玖,他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闪着熠熠之光。 就那么轻睨着她,瞬也不瞬的睇着她,那般认真的神色就仿佛眼里只能看到她的存在一样。 占小玖一时恍惚,险些迷醉在他闪着迷之神采的双眸中。 好半饷,占小玖才找回神智,推拒着他,嘀咕道:“古阡绝,放开我!” “不,放!” 古阡绝似是故意逗弄占小玖似的,轻轻吐出两个字,让她差点气吐血。 “你……耍流氓是不是!” 由于事发突然,所以占小玖也有些蒙。 而睇着她莫名染上了嫣红色的脸颊,他眼眸逐渐深邃,薄唇微动,“对自己的爱妃耍流氓,也是天经地义的。” 这话说的,简直是非常不要脸。 可还不得占小玖开口反驳,下一刻她就愣了。 红唇被攫住,鼻端呼吸温热,心跳彻底紊乱。 她做梦都想不到,古阡绝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直接吻了她。 吻…… 他的举动,不期然让占小玖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愣在当场。 只是某人的唇还在不停的作乱,轻咬,浅吻。 在这一瞬间,占小玖的脑海中瞬间就回忆起当时夜胧月吻她的场面。 也不知道是熟悉还是陌生的感觉,占小玖痴痴的睁着眸子,看着古阡绝半敛的双眸,莫名的一阵心酸。 “唔……” 她开始反抗,抵触着古阡绝的靠近。 良久,直到她觉得自己的红唇已经麻酥酥时,古阡绝才重重的吻了她一下,退唇而去。 “古阡绝,你……” “爱妃,喜欢吗?” 古阡绝这话一出,占小玖险些没给他一巴掌。 这什么人啊! 要不要脸! 挑逗她?!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瞪着古阡绝,连话都来不及反驳,就听见两人身后传来青空的声音,“主子爷,王妃,卯时三刻到了。” 青空的声音传来之际,占小玖的脸蛋刷就红了。 包括她额头上的胎记,都显得格外的艳丽。 而古阡绝则面色无异的将占小玖放在地上,转手便牵着她往藏书阁的外面走去。 但好不容易进入了藏书阁,占小玖又怎能轻易的放弃,她一把抓住古阡绝的手臂,往回拽的同时喊道,“等一下。” “嗯?” 古阡绝噙着疑惑回眸,见占小玖一脸坚决的样子,他剑眉微拧。 “不想走?你可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擅闯藏书阁是什么下场?”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僵硬和威胁。 见此,占小玖冷笑着掰开了他的手,“不用你费心,如果真的被人发现,我自己一力承担。” 面对古阡绝前后不一的性情,占小玖感觉有点受伤。 但下一刻,她的情绪还来不及渲染的更多时,就听见古阡绝幽幽一叹,“小玖,你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呢? 你想查情人蛊的书籍,告诉本王就好,那些书籍早就已经被人送到了你的寝宫,难道你都没看见吗? 深夜擅闯藏书阁,若是被外人看到,不管你是谁,后果都非常严重的。 藏书阁的重要性,不必建章宫少半分。” 听着古阡绝的话,占小玖惊了。 “你……你说什么?那第四层里面的书,都在我的寝宫?” 她觉得古阡绝在骗她,不然怎么可能呢。 古阡绝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然你以为呢。你想做的事,本王又怎么舍得不成全你?” 占小玖,脸红了。 麻痹。 这厮说话怎么那么动听。 当着青空的面还能把话说的那么暧昧,真是……羞死人啦。 占小玖这内心戏演绎的丰富十足,而脸蛋上也因为惊喜而泛出了阵阵的傻笑。 她勾着眼尾晶亮的余光,反问道:“你没骗我?” 古阡绝叹息,“想知道本王骗没骗你,回寝宫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卯时三刻要到了,你若不愿意去给皇嫂请安,那就先回寝宫吧。” 占小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抿嘴默认了他的建议。 给宁太后请安,她真的做不到。 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宫斗剧,一群的妃子坐在一起,尽说废话,那场面真是让她不寒而栗。 有那个时间跟她们虚与委蛇,她还不如回寝宫去饱览群书呢! 如此想着,占小玖也没再停留,和古阡绝一同走出藏书阁时,她还是感叹了一句,“谢谢你!” 青空闻声仰头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而古阡绝的唇角则漫上一抹浅笑,“这都是为夫应该做的。” 爱我擦! 占小玖这小脸,愈发难以自持的红个彻底。 她现在真挺纳闷的,为啥古阡绝都二十二了才成亲。 这厮的撩妹技能简直是满分啊。 占小玖暗暗剜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古阡绝看着她远走的身影,下一刻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他侧目睨着青空,道:“让冷枭和云景保护好她。如果她出了事,你们都陪葬吧。” 青空双眸一紧,连忙颔首,“主子爷放心!” 另一边,在占小玖匆忙跑向幽月宫的方向时,她途径某处宫殿,余光不禁古怪的闪了一下。 在奔跑的姿势中,她目光看了看那做殿宇,一眼之间便和窗口内一双阴冷的眸子视线交汇。 占小玖惊讶之余,仔细的看了看,小嘴边立马闪出一抹冷笑。 蓝芷烟! 原来她还没走呢。 不过转念一想,占小玖也是醉了。 当初忽悠蓝芷烟来崇明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现在好像给自己添了麻烦。 这世事无常真是恼人的紧。 占小玖撇撇嘴,收回视线后便继续往幽月宫的方向而去。 诚然,那窗子里面的人影,看到占小玖离去后,便忍不住将窗子一把拉开,眼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眼底的愤恨也愈发根深蒂固。 “公主,现在咱们怎么办?” 芳云和芳雨站在蓝芷烟的身后,忍不住失落的询问了一句。 这一次,公主本是带着嫁给摄政王的决心而来。 可如今,就在昨日成亲大典之后,摄政王又命人发了一道手谕昭告天下,表示他这一生只娶一人,那就是占小玖。 这道手谕如今惊动了整个天下。 而无形中也将不少觊觎摄政王其他妃位的女子心如死灰。 他竟然肯为占小玖做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占小玖丑颜无色,性格怪异,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独占摄政王。 “呵!你们认为还能怎么办?真是想不到,占小玖竟然有如此心机。 不但骗了本公主,甚至还让本公主成为蓝雨柔口中的笑柄。 我怎么能放过她。占小玖,本公主和你势不两立!” 闻声,芳云不禁上前一步谏言,“公主,上次你不是和占二小姐相谈甚欢吗? 而且依奴婢看,占二小姐对占小玖也是心生恨意。 公主,不如我们可以试着从占心灵的身上下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芳云话落,蓝芷烟便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本公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利用对象。 不过,你们以为占心灵傻吗?她对占小玖也是欲除之后快,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和占小玖相比,占心灵还是太嫩了点。不过通过这几天的了解,本公主倒是知道了另一个对占小玖深恶痛绝的人,相信如果有他的帮助,事情一定会更加顺风顺水!” 说着蓝芷烟的脸上就泛出了得意的笑。 芳云和芳雨面面相觑,不禁异口同声的说道,“公主,你说的……可是当朝的二王爷?” 蓝芷烟唇边笑意加深,“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一次,本公主不但要教训占小玖,而且还要让蓝雨柔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此,芳云芳雨连忙谄媚的恭维,“公主真是聪明绝顶,相信这次一定会事半功倍!” 第276章 被耍了 “公主真是聪明绝顶,相信这次一定会事半功倍。” 有了芳云和芳雨谄媚的感叹,蓝芷烟的脸上也泛出了得意的笑。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怎能让你们失望。趁占小玖还沉浸在喜悦中,你们给本公主准备一下,咱们去忠义府串门。” 蓝芷烟带着芳云芳雨大摇大摆的出了宫,而在她们三人离开后,行宫的另一侧立马走出来另一个身影。 “公主,三公主她们好像出宫了!” 身边的婢女轻声说了一声,而蓝雨柔的脸色顿时冷笑,“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是黔驴技穷了。肯定是在想各种办法能够打败占小玖。” “公主,那我们怎么办?” 婢女百合算是蓝雨柔身边的心腹,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的侧脸,双眸微凝。 闻声,蓝雨柔眼底精光一现,“既然蓝芷烟想找别人联手,那本公主为何不能呢。” “公主的意思是?” 百合话落,蓝雨柔的目光便看向了皇宫的某处。 “现在占小玖已经是摄政王妃,这样一来也等同于直接打碎了蓝芷烟长久以来的梦想。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本公主是即将要嫁给皇帝的人,那么和占小玖之间,又为何不能亲上加亲呢。” 蓝雨柔的声音低沉且富有明显的自信。 但百合不禁提醒道:“可是……公主,那个占小玖不按常理出牌,恐怕她未必能了解公主的良苦用心。” “呵呵,那不要紧,占小玖只是太猖狂了。 本公主都能不计前嫌,她如果真的拿乔,那就别怪本公主和蓝芷烟一起对付她。 你去把本公主从辽郡带来的那两只特别的蛊毒拿出来。 不是都说占小玖对蛊毒很狂热吗?那本公主这次就投其所好。” 蓝雨柔勾着自信的眸光泛着淡淡的讥诮,说完便率先走进行宫,去换了一身行头。 * 另一边,在占小玖一夜未睡,跑回到幽月宫时,直奔着寝宫而去。 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子沉寂许久的书香味便窜入鼻端。 她眸光大亮,蹬蹬蹬的跑到寝宫的内室中,一眼就看到了摆放整齐的书籍,正一摞一摞的放在桌案上。 占小玖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暗恼着自己昨晚冲动的做法。 早知道就不去藏书阁浪费一整晚的时间了。 占小玖无比兴奋的跑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便迅速的打开阅览。 问题是,她才翻开第一页,眼前龟爬一样的字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毛毛啊?! 占小玖懵逼的翻看正本书籍,结果见鬼一样的骂了一句,“我擦你大爷!” 这字,她不认识。 这是象形文字还是乌龟文字。 麻痹! 一个字都看不懂,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占小玖暗想了一瞬,也没有气馁,旋即将手中的书籍丢在一旁,又翻开了第二本。 结果……还是一毛一样的文字。 见此,占小玖咬咬牙,丢开翻开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第九十九本…… 占小玖花了半个时辰,将所有的书籍都翻了一遍,她彻底抓狂了。 “古阡绝,你耍小爷!” 她就说,为毛古阡绝会那么好心的将所有书籍都给她送到寝宫来。 她还以为他真是良心发现才这么做的。 现在看来,他这是故意要让自己出丑?! 他大爷的二舅姥姥。 这都是什么字啊,她见都没见过。 歪七扭八的,比狗爬的还陌生。 占小玖一屁股就瘫坐在椅子上,望书兴叹。 空有这么多的书籍,她竟然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还有没有这么让人糟心的故事了。 殊不知,此时正隐藏在殿宇顶上隐去呼吸的冷枭,见到这般场景,真是默默的比了个赞。 尊主,腹黑如你,属下真的很期待等王妃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不知道会不会阉了你呢。 占小玖有有气无力的望着桌案,下一刻愤然大怒,直接将所有的书籍全部推倒在地上。 “啊,小姐啊,你这是咋地了?” 刚才寝宫外走进来的花楹,陡地看到占小玖将所有的书籍都扫落在地,吓得差点没蹦起来。 占小玖咬牙切齿的抬眸,“古阡绝呢?” 花楹眨着眸子,“我刚才好像看见她去了凤鸾宫。小姐,谁又惹到你了?” 闻声,占小玖愤怒指着地面,“谁惹我了?花花,你自己打开书籍看看,上面那些字是人看的吗?” 见占小玖怒形于色,花楹凛着脸,走上前弯身捡了一本,随即打开一看,愣了。 “哼!我就知道,古阡绝这厮才没那么好心,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还在不停哼哧的占小玖忽略了花楹抽搐的嘴角。 但不刻,她就轻咳了一声,“内个……小姐,你不认识这上面的字?” 占小玖想都不想就开口,“废话,难不成你认识!” 花楹眼神一闪,苦哈哈的说着,“小姐啊,这……这是崇明篆体字,你真的不认识?” 占小玖:“……” 她嗖嗖嗖的起身,走到花楹身边一把夺过书籍,看了又看后,问道:“崇明篆体字?这是什么字?” 花楹无奈,“小姐,就是崇民本国的字啊。当今几个国家都有自己本土的字呢。目的就是担心有些重要的书籍典故被对方窥视。这……小姐,你小时候不是学过崇明篆体吗?而且当时还是王爷亲自教你的啊……” 话落,占小玖尴尬了。 擦! 闹半天不是古阡绝整她,是她自己没文化啊。 妈蛋。 问题是,她又不是崇明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会任何毛毛的崇明篆体字。 更何况她曾经熟读历史,也特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字体类别。 占小玖闹心巴拉的将手中的书再次丢回给花楹,“学过又怎么样,早当饭吃了。花花,你认识上面写什么吗?” 花楹眸子又闪了闪,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我应该认识还是不应该认识?” “说、实、话!” 占小玖牙关内逼出三个字,真是要被气死了。 而花楹见占小玖的脸色更加难看,不禁咳嗽了一声,“内个……小姐,我认识……” 登时,占小玖眼神一亮,“那正好,你就给我念念这本书上写的是什么吧。” “哦!” 花楹堪堪应了一声,旋即翻开书籍,边看边念,“从前,山上有一匹狼,它来自遥远的……” “等等!” 占小玖不停的抖着呼吸,呲牙咧嘴又瞪眼问道,“花花,你确定你认识字?” 花楹傻了,“小姐,又怎么了?” “我让你给我念书上的内容,没让你给我讲故事。” 花楹欲哭无泪,甩了甩手里的典籍,“小姐,这就是书上的内容啊。” 占小玖:“嘶……” 古阡绝,你丫果然在耍我! 殊不知,在占小玖一副欲杀人的表情中,花楹不期然的低下头并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如果小姐知道她在骗她,会不会直接把她嫁给青空啊。 其实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好嘛? 昨晚上被摄政王给抓个正着,然而他还没开口解释,王爷就说不怪她。 只是他告诉自己,如果小姐很危险,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些书籍上的内容,恐怕会出人命。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她为了小姐着想,只能将摄政王教她的话,原原本本的背诵出来。 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崇明篆体,但……她同样不认识啊喂。 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崇明篆体早就已经失传了。 谁还会没事去研究几百年前的字体。 再说,她现在看着自己家小姐的表情,的确挺危险的。 好像要杀人。 她有点害怕。 “花花,走,咱们去凤鸾宫玩一圈!” 此时,占小玖的脸蛋已经阴沉的如同滴墨,尤其是她额上的胎记,也是艳红欲滴。 古阡绝这么耍她,她要是不干点啥,也太对不起他了! 第277章 清理门户 “花花,走,咱们去凤鸾宫玩一圈!” 说罢,占小玖便带头往门外走去。 花楹一脸蒙圈的看着占小玖,不禁感叹于摄政王精准的猜测。 果然,她们家小姐听完她的话,立马是这样愤怒的表情。 摄政王料事如神呐! 花楹哪里知道,占小玖的一切反应之所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是因为他够了解她。 此时,哪怕占小玖一夜未睡,但也丝毫不感觉困乏。 她真是恨不得直接找古阡绝拼命呢,哪里还有时间去睡觉! “小姐,你等等我啊。凤鸾宫那是太后的寝宫!” 花楹在后面不停的追着占小玖,然后就算她现在说凤鸾宫是地狱,占小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她要大闹凤鸾宫! 反正,古阡绝在哪,她就要闹哪。 你大爷的。 没有他这么欺负人的。 占小玖明显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亏她还当古阡绝是在帮自己,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劣。 凤鸾宫距离幽月宫本就不远,加上占小玖的步伐飞快,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看到了凤鸾宫。 “古阡绝,你给小爷出来!” 占小玖才不管这里是不是皇宫,也不理会凤鸾宫是谁的地盘。 总之她扬着嗓子,怒吼一声,顿时惊了皇宫这一方天地。 “什么人胆敢在此地大声喧哗,还直呼摄政王名号,不要命了吗?” 凤鸾宫的女官很快从里面走出来,并且言辞犀利的怒斥着。 而占小玖看都不看她,迈步走上台阶,张嘴就喊,“古阡绝,你有本事骗小爷,你有本事出来啊!” 说完这话,占小玖立马觉得自己像雪姨附身了。 不要紧,只要古阡绝能出来,就算让她当傅文佩都没关系。 占小玖如入无人之境般,奔着凤鸾宫的大门就走去。 然而,门口的女官侧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原来是摄政王妃。” 占小玖没好气的冷笑,“知道我是摄政王妃还不让开?” “呵!摄政王妃真是说笑,这里乃是凤鸾宫,大声喧嚷不禁有失典范,也同样会败坏摄政王妃的名声,难道……” “滚、开!” 占小玖随手一扒拉,险些将女官推个趔趄。 她怒极,完全不顾礼仪举止。 “什么人再次喧哗?” 再一次冷声的质问从里面传来,而这次走出来的人,却让占小玖怒极反笑。 她睨着从凤鸾宫内走出来的古北辰,笑了,“哟,原来是二侄子啊!” 这称呼,差点没把古北辰膈应死。 “你……你说什么?” 占小玖笑嘻嘻的上前,眼波打量着古北辰,“怎么?没听清皇婶的话?” “皇婶?本王才不会承认你是皇婶。” 古北辰显然对占小玖依旧反感,可他似乎没读懂占小玖眼神里同样轻蔑的视线。 两个人面面相觑,占小玖不期然的撇嘴环胸,“怎么?你不承认我是你皇婶,那我就不是了? 你眼瞎还是咋地?难不成你这话也在告诉本王妃,你也不承认你皇叔是摄政王?” 好不容易能够以身份拿捏住古北辰,占小玖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找古阡绝算账是一回事,但给古北辰添堵也不妨碍她一会算账不是。 这厮,现在和占心灵走的很近,她可不会忘了他当初对最忌做的事。 找白卿杀她是吧! 不要脸的玩意儿。 “占小玖,你还真是……” 古北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已到嘴边,又被他自己生生咽下。 而占小玖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小脸一绷,“哟,二侄子,你从小身在皇宫,没想到也这么不懂规矩?你叫谁占小玖呢?本王妃现在是你皇婶,占小玖也是你叫的?你这是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啊。还不跪下!” 在古北辰看来,占小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她言毕,古北辰笑得愈发讽刺,“占小玖,别以为自己嫁给了皇叔就可以为所欲为。 想让本王跪下,你还没那个资格。即便是皇叔……” “北辰,跪——下——” 倏地,在古北辰幽幽的言语中,身后立马传来了古阡绝的声音。 他拉长的尾音噙着明显的威胁之意,而古北辰直接愣了。 “皇弟,你在说什么?那可是北辰!你怎能让他给一个外人下跪?” 随着古阡绝的声音传来,宁太后也不期然的质问起来。 这下,偌大的凤鸾宫门外,可算是热闹了。 古阡绝甫一出现,占小玖登时冷哼,她隔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依旧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古北辰。 “怎么?二侄子,你皇叔都开口让你跪下了,你还不打算下跪?难不成想抗旨不尊?” 占小玖奚落的话,让古北辰整张俊颜漆黑如墨。 他缓缓回身,望着古阡绝,眼底晦涩一闪,“皇叔?” “嗯,跪下!” 古阡绝淡漠的睇着古北辰,微微扬起的眼尾带着几分了然。 这下宁太后不干了,“皇弟,你难道是猪油蒙了心吗?你怎么能……” “皇嫂!后宫不得干政,你没忘记吧。现在是本王在教训北辰该如何从政的态度,所以皇嫂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此时,是人都能看出来古阡绝的心情不佳。 而占小玖在听到他的话后,反而觉得更加讽刺。 她现在能当众刁难古北辰,说到底还是因为古阡绝的身份罢了。 但她心里对于古阡绝捉弄自己的事,真是难以释怀。 占小玖堪堪敛去对古阡绝的不悦,只是噙着明媚的笑意看着吃瘪的古北辰,“二侄子,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肯下跪了?” “本王何错之有,为何要下跪?皇叔,北辰哪里错了?” 此时,古北辰已经情不自禁的咬牙切齿,从牙缝里逼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决然的怒意。 接下来,占小玖嗤嗤一笑,“古北辰,你见了本王妃不行礼,错之其一。你直呼本王妃名号,错之其二。 你忤逆本王妃的命令,错之其三。你质问摄政王的决定,错之其四。 当然,如果这四个理由还不够的话,本王妃不介意再给你填一个理由。 毕竟……二侄子,你之前和白骨堂的堂主交好,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应该不用我提醒你才对。” 说到最后一句,占小玖则倏地上前,以仅仅他们二人能听清楚的嗓音,凑近古北辰低声提醒了一句。 此话一出,古北辰的眼底泛出一抹惊诧,旋即他狠狠的瞪着占小玖,在她洋洋得意的视线中,缓缓屈尊下跪。 让堂堂二王爷下跪,这事已经够离谱了。 然而占小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凤鸾宫附近的宫人无法置信。 “二侄子,虽说你犯的错很低级,但正因如此,本王妃才要让你记住,以后切莫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说起来,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呢。本王妃也不好让你跪太久,这样吧,你就在这凤鸾宫门外,跪上两个时辰就好。 相信你皇叔也一定会同意本王妃这样的决定的。对吗?摄——政——王!” 占小玖拉长了对古阡绝的呼唤,而后者一脸凛然,静默的点头,“爱妃所言甚是。” “皇弟,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病。你竟然由着她在哀家的寝宫前如此胡作非为。 一个小小的摄政王妃,竟敢对当朝的二王爷如此不敬,哀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 “等等!”占小玖见宁太后已出离愤怒,不禁抬手打断了她,“太后你刚才说什么?一个小小的摄政王妃?这么说来,我们家摄政王在崇明的地位,竟如此不值一提?” 占小玖反问,随即便走到古阡绝身边,她随手一勾,便挽住了他的臂弯。 至于古阡绝,自然对占小玖这样的动作无比欣慰。 只是,倏地他剑眉一拧,手臂上的皮肉传来阵阵刺痛,让他又有苦说不出。 “占小玖,哀家真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居心叵测,想要离间崇明皇宫的和谐,今个哀家一定要替崇明清理门户。” 第278章 萧亦然抵达京城 “占小玖,哀家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居心叵测,想要离间崇民皇宫的和谐,今个哀家一定要替崇明清理门户!” 宁天后怒不可遏的指着占小玖,仿佛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 此情此景,跪在地上的古北辰的唇角也泛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然而,面对宁太后的指责,占小玖却云淡风轻的拨弄了一下发丝。 她吐气如兰的靠近古阡绝,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王爷,看来你在崇明的地位,也并没有传言的那么牛叉啊。 哦对了,宁太后,人家昨天才刚刚嫁进皇宫来,结果今天您老就要替崇民清理门户啊? 用不用这么心急呢?看样子你是真没把我们家摄政王放在眼里呢。 可我怎么听说,摄政王可是先皇册立的,而且据说还凌驾于一切皇权之上。 您现在想要对我下手,有问过我们家摄政王的意见吗? 还是说,现在的崇明已经不需要有摄政王坐镇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您早说啊,我们以后直接择一城终老,永不入京不就好了嘛!” 占小玖说的轻松,但她的双眸中也凝聚着浓郁的讥讽。 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古阡绝的地位当真那么尊崇无敌? “占小玖,你放肆!” 宁太后的脸上明显泛出了惊慌,而与之不同的,则是古阡绝眼底一闪而过的柔情。 他没有忽略占小玖所说的那句,择一城终老…… 听起来,很动心。 “皇嫂,当着臣弟的面,你就如此奚落玖儿,看来确如她所说,崇明如今的确不需要臣弟了。 既然如此……” “皇弟,万万不可!” 不待古阡绝话音落定,宁太后便惊慌的开口制止了她。 而占小玖也因此而挑起了眉峰。 似乎,宁太后和古北辰对待古阡绝的态度,完全相反呢。 她可是清楚的看到了古北辰在听到古阡绝的话时,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看吧! 她就知道,皇宫内院是多不胜数的阴谋诡计。 结果现在她身在其中,就算想躲开恐怕也不行了。 “皇弟,哀家一时心急,说话难免失了水准。 但你也看到了,这……小玖她…… 哎。罢了!都是一家人,哀家又年长她那么多,总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闹的满城风雨。 那样子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北辰,你就在这跪着吧。以后切记见到你皇婶要行礼。 她如今是阡绝的王妃,身份上是你的长辈,你不可再没大没小。” 此言一出,占小玖惊了。 这……怎么和她预期的情况完全相反呢。 难道就因为古阡绝想要放弃摄政王,就能让宁太后有如此大的态度反差? 爱我擦,这到底是出于国家命运的考虑,还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 宁太后对古阡绝分明已经到了格外容忍的地步。 艾玛! 有点不高兴! “呵,皇嫂果然识大体。既然如此,那臣弟就带着爱妃先行告退了。 北辰,记住你皇婶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如若再犯,本王定严惩不贷!” 在离去前,古阡绝还不忘对古北辰叮嘱了一句。 最终,占小玖呆头呆脑的被古阡绝带走,途中还遇见了正吓得大气不敢喘的花楹。 但,似乎古阡绝现在心情不错,所以他噙着笑意的眸子仅仅是瞬了她一眼,而后就揽着占小玖往幽月宫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幽月宫已经近在眼前时,占小玖不禁嘀咕了一句,“古阡绝,你和宁太后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关系?” 古阡绝剑眉一拧,“休得胡言。” 这话,顿时让占小玖的脑海中回忆起每一次占老爹对她说这句话的表情。 一瞬,占小玖回神。 她一把推开古阡绝,瞪着他,下一刻就一个箭步窜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古阡绝,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 差点让你给糊弄过去。你说,寝宫里的那些书都是什么玩意?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狼?这和情人蛊有个毛的关系? 你是不是耍我?故意不让我找到关于情人蛊的线索? 你这是想我爆体而亡的节奏啊。古阡绝,你咋那么心黑呢。” 经过了刚才的打岔,占小玖险些没将正事给忘了。 她揪着古阡绝的衣领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小脸上一片冷鸷愤懑的神色,这下可把周围途径此地的宫人给吓尿了。 我天! 这摄政王妃也太猖狂野蛮了?! 竟敢这么对待他们如天神般的摄政王,那画面太美,真是不忍直视。 相比较占小玖的愤怒,古阡绝依旧淡然如云。 他轻轻拨开占小玖的小手,然后握在掌心中时,轻叹一声,道:“玖儿,不是不让你看。而是……看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命人在调查了。何必急于一时。” “擦,果然是这样!古阡绝,你就耍我吧。你就自以为是吧。 别以为天底下的人和事都能在你的掌控中,就算你不告诉我,就算你不让我翻阅书籍,我也依然能够找到答案。哼!” 占小玖恨恨的甩开古阡绝,大步流星的就往幽月宫的方向走去。 “玖儿……” 古阡绝不禁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但不论如何也唤不回脚步铿锵有力的小背影。 无奈,他只能暗自叹息,旋即摇头往宫殿的方向走去。 在古阡绝和占小玖一前一后的走向幽月宫后,一旁的树后也有人侧步而出。 “陛下,这……现在怎么办?” 木萧站在古北冥的身侧,脸色有些难看的问了一句。 闻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古北冥冷眸微眯,“看来,皇叔对占小玖倒也并非无感。” “陛下,正因为这样,这事才不好办啊。如果摄政王对她是真的,那可对您不利啊! 忠义府那边,现在还没解除禁令,这眼看着摄政王和忠义王亲上加亲,这……” 古北冥冷笑一瞬,“那又如何。不过,朕倒是很庆幸当初趁着皇叔抱恙,将忠义王的兵力全部收回的决定了。 木萧,你可还记得月余之前,那次皇叔抱病多日,你怎么看? 一国摄政王,难道真的会因为生病而多日不上朝? 而朕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段时间应该占小玖也不在京城吧。” 言毕,古北冥的眼底便闪过一抹杀伐。 木萧则有些恍惚的思忖,片刻后,他恍然大悟的惊呼,“陛下,难道你是怀疑摄政王那段时间……不在京城?” 古北冥冷哼一声,“现在看到他对占小玖的态度,朕倒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了。 你让人仔细观察他们。尤其是要盯紧了占小玖。朕倒要看看,皇叔能容忍她到什么地步。” “是,陛下放心。” 两个人在幽月宫的附近徘徊片刻后,便自以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过,他们两人刚刚离开古树旁,冷枭和云景便双双从树上落下。 “啧,这小皇帝还真以为自己的黄雀呢?还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呵呵,小子还是太嫩了。这招咱们尊主早就玩腻了。 反正我可是特别期待,等有朝一日,他们所有人知道了尊主真实身份时,该是什么样的见鬼表情。” 俩人说完,便相视而笑。 “你们俩很闲?” 不知何时,古阡绝竟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蓦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给冷枭和云景吓得。 两个人迅速的转身,对着古阡绝就要行礼,然而却被他开口制止,“说吧。怎么回事。” 闻此,冷枭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就将他们所听到的事对着古阡绝全盘托出。 不多时,听完两个人的陈述,古阡绝伸出细白优雅的指尖拢了拢袖管,“古北冥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准泄露本尊的身份。” “是,尊主。不过,萧亦然今晚应该会抵达京城……” 第279章 占小玖失踪 “是,尊主,不过今晚上萧亦然应该会抵达京城……” 言毕,古阡绝的双眸倏地一厉,“多少人?” “目前只看到了他和王日,不过属下怀疑应该还有其他人从小路提前混入京城的。 因为属下最近发现,京城有三处荒了许久的府宅,被人以高价所得。” 古阡绝眯着眸子,思忖间并未说话。 就在这沉默之际,远处已经传来了花楹的咋呼声,“小姐,小姐你干嘛去啊!” “花花,你给小爷放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家。” “小姐,你别闹了啊,你才嫁进来两天啊。” 花楹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引得占小玖更加不屑的冷笑,“嫁进来?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爷是嫁进来的。 小爷这分明是被人给骗进来受罪的。你赶紧松开啊,小爷现在要回府看我爹,你再拦着我,我削你啊!” 占小玖的确气的不清! 本来从一开始古阡绝要娶她的动作就足够令人怀疑的了。 而如今他又处处阻挠自己寻找情人蛊的真相。 这简直就是贼老天派来故意整她的。 占小玖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她一定是犯太岁,不然怎么一切都这么不顺利。 “小姐……” 花楹无比委屈的拉着占小玖的包袱,“你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 “废话,你当然是跟我走啊!” 占小玖看傻子一样剜了一眼花楹,随后直接拉着她的手腕,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往幽月宫的殿宇外走去。 “这……尊主,你不追啊?” 冷枭和云景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远走,随后还煞有介事的问了一句。 闻此,古阡绝唇角莫名一笑,“不必,她会回来的。” 回来? 尊主,您真爱说笑。 是个人,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人家占大小姐对你有多么的抵触和反感。 “尊主,您真的真的不追啊?” 云景还不太放心的追问了一句,旋即他便得到了古阡绝狠戾的一眼。 “滚!” 云景:“是!” 占小玖的确走了,只是他没想到,占小玖最终确实自己回到了皇宫,但时间却已经是三日后了。 当占小玖刚刚离开皇宫西门后,她带着花楹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在街头上怒气冲冲的行走着。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后面有人跟踪! 占小玖小脸一绷,随手将包袱交给花楹后,便对着她低声说道,“花花,你沿着前面的小路先回府。” “啊?小姐,那你呢!” 花楹不解,而占小玖则浅笑一下,“没事,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府,听话!” 闻此,花楹还在执拗,而占小玖却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推向了一条巷口,自己则蹬蹬蹬的往城中心的方向跑去。 一脸懵逼的花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终,她只能无奈的摇头,抓紧肩头的小包袱,决定先回忠义府报信再说。 另一边,占小玖远远跑走之后,在城中心人头攒动的街头漫步行走。 她快,身后的人便快。 她慢,身后的人便慢。 如果说一开始她怀疑是自己多心的话,那么现在基本上就能可定这是事实了。 她被人跟踪了。 占小玖觉得自己简直日了狗。 她在皇宫里各种不顺,结果才刚出宫,竟然被人跟踪。 对方是谁,目的有是什么,她短时间内都无法揣摩透彻,只能想尽办法的拖延时间。 她在京城的敌人屈指可数。 而说是敌人,到不如说是想暗害她的人。 占小玖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溜达,时而走走停停,顺便吓唬吓唬人。 谁让她顶着一张挂着胎记的脸,是个人只要看见她独一无二的胎记,几乎下一句话就是,“快看,是忠义府的小姐。” “别瞎说了,人家现在可是摄政王妃。” “嘁,摄政王妃又怎么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魅惑了摄政王。不是说她前段时间去了辽郡吗?!” 霍! 听到这些话,占小玖直觉想笑。 连她去过辽郡的事都能被人知道,这京城还有没有秘密啊。 占小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京城的地位如履薄冰。 她怎么有一种嫁给了古阡绝之后,就与世界为敌的错觉呢。 想想也是醉了。 占小玖胡思乱想着,在逐渐走过热络喧嚣的街头后,她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临近。 闻此,她微微一笑,陡地回身,“跟我小爷……你……” * 深夜,忠义府。 书房内的气氛此时无比的凝重。 古阡绝坐于上首,而占凌风也坐在他的身畔,两人的身前则站在哭成了泪人的花楹。 “王爷,这……现在怎么办!” 古阡绝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睨着掉泪珠子的花楹。 “摄政王,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我们家小姐啊。” 此时的花楹简直哭的不能自已,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想先回府等小姐,顺便给老爷报信。 结果打从她回来之后,这一等就是五个时辰。 而他们家小姐也从街头分道扬镳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这让花楹心里惶恐,生怕占小玖出了什么事。 直到傍晚前,接到消息的古阡绝也迅速赶到了忠义府。 打从他进门开始,他那张高华俊逸的脸颊就始终冷凝一片。 花楹话音落定,占老爹愤然拍桌,“别哭了,你哭有什么用。玖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老夫……” 说到这里,占老爹也说不下去了。 他当然知道占小玖有多疼爱花楹,而这件事也并不是花楹的错。 然而,她失踪的消失就像是一团阴云般,浓郁压抑的笼罩在众人心头。 “主子爷……”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冷钰的声音。 古阡绝双眸一暗,“说!” 旋即,冷钰推门而入,来不及行礼,便匆匆说道,“主子爷,有消息了。今天晌午前后,有人说在街头看到了七八名身着白衣白裙的女子,好像是她们带走了王妃!” “白衣白裙?”古阡绝一寸寸掀开眼帘,瞳仁漆黑如雾,薄唇抿着凌厉的弧度,“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是街角尽头一处卖蜜饯的小商贩口中。” 冷钰如实回答。 闻此,古阡绝泓遂的暗眸一眯,“街角尽头?多年来只有一处生意惨淡的棺椁铺子,曾有人说街角尽头乃风水不祥之地,鲜少会有人将生意摆在下风下水的地方。去给本王再看一眼,那小商贩可还在。” 冷钰明显一怔,似是想要说什么,眨眼间占凌风也明显怀疑道:“现在已经戌时,冷侍卫是什么时辰看见那小商贩的?” “就在半柱香之前,他……正在收摊!” 花楹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感觉。 然而,冷钰自己说完后,也登时面色一僵,“王爷,这……是有人故意要泄露王妃的消息给属下的!” 冷钰惊觉,而古阡绝和占凌风也不禁面面相觑的冷笑。 少顷,古阡绝轻轻喟叹,“你和冷枭去追吧,沿着小商贩的身上寻找,应该距离真相就不远了。” 冷钰不傻,若非他焦急的打听消息,也就不会忽略了那小商贩的不对劲。 “是,属下这就去!” 冷钰跑出去之后,占凌风看着古阡绝,“王爷怎会知道街角并未有卖蜜饯的小商贩?” 古阡绝剑眉一勾,“那些女人吃的玩意儿,怎么会在行人罕至的街角出现。” “嗯,也对!”占凌风煞有介事的点头,旋即怒意蓬勃的低吼,“哼,别让老夫知道是谁动了玖儿的注意,否则老夫灭了他满门。” 一旁的古阡绝看到占凌风对占小玖如此保护的态度,他不禁眼波微闪,莫名的说了一句,“看来忠义王对玖儿当真是捧若珍宝。” 占凌风似是察觉到自己言多有失,不禁尴尬的笑了笑,“您就别打趣老夫了,现在老夫已是自身难保!” 花楹:“……” 我天!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消息! 第280章 桃花夫人 “您就别打趣老夫了,老夫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忠义王占老爹自嘲的口吻,瞬间就让花楹的小脸僵硬了。 这话不太对劲了吧。 难不成他们家老爷现在有难? 可是怎么没听说呢。 花楹竖着耳朵想继续偷听,然而已经察觉一切的占老爹却对着她挥挥手,“花楹,你先下去吧!” 待她不情不愿的离开后,占老爹才悠悠一叹,“王爷,以后玖儿就要交给你了!” 闻此,古阡绝瞬也不瞬的睇着他,“忠义王是担心日后北冥会有所行动?” 占凌风点头,“陛下收回我的兵权,想必已经是一个开始。 而这一次小玖和你成亲,相信足以引起陛下的戒备了。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仍旧免不了被猜忌,这……不提也罢。” 占老爹的口吻充斥着太多的无奈。 如果此时占小玖在这里的话,也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原来老爹并非是愚忠的看不清事实。 古阡绝漠然的睇着他,旋即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这一夜,显得无比漫长。 * 另一边,当无数人对占小玖的失踪焦急担忧时,这位祖宗在傍晚时分,正悠哉悠哉的坐在京城一户不起眼的民居里,望着眼前的几名女子冷笑问道:“我说,你们已经站在这两个时辰了,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 无人回应。 占小玖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把玩着掌心里的金丝楠木盒,笑意迎人的背后则是小心谨慎的对待。 待她吃完苹果,将苹果核毫无形象的丢在地上后,擦了擦小手,对着其中一名女子说道,“桃夭,你这样有意思吗?以为你自己又换了一张脸,小爷我就不认识你了?” 此话一出,其他女子的目光纷纷闪过一抹惊诧。 而被提名的桃夭则眼神微闪,似是打定主意不开口,只是抿着唇浑身略显僵硬的站在原地。 见桃夭还在装腔作势,占小玖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彼时,她的身前站着八名女子,分别排在左右两侧。 这架势让占小玖愈发的好奇。 她可是记得,曾经桃夭叫过她小师妹呢。 看样子,这次是桃花山谷的人出动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占小玖才会在发现对方的身份时,跟着她们来到了这一处的民居。 根据她曾经得到的消息,据闻桃花山谷的女子各个心狠手辣呢。 但现在看来,这一个个的眼神刚毅,脸色漠然,倒是有几分传言的感觉。 占小玖站在桃夭的身前,笑看着她,双手环胸:“桃夭……师姐,你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真让人伤心啊。 不知道最近你见没见到夜胧月啊?你应该听说我和他已经分道扬镳的事了吧。 鉴于上次你警告我,说夜宫主那样的人不是我能觊觎的,所以我就非常听话的嫁给了摄政王。 不知道你满意否?” 占小玖说着就抬出了夜胧月的身份,果然紧绷了半天的桃夭,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见此,占小玖笑了,“桃夭师姐,你们一路跟踪我,现在又把我带到这里。 到底想干嘛啊。虽然你这次又换了一张脸皮,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我建议你以后想假装不认识我的话,不如别换脸了,直接换自戳双目吧。 不然你那眼神里,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剐了我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 “小师妹,你……” 终于,桃夭忍不住开口,但却被她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闻此,占小玖笑了,“你看你看,才说两句话又露出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好怕怕啊。” 面对占小玖的挑衅,桃夭怒火中烧。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一旁就传来一阵低笑声,“小师妹,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此话一出,占小玖惊了。 怎么到处都是跟她套近乎的人?! 她循声看去,但见一个青衫男子正从园子外信步走来。 但虽然只看了一眼,占小玖却非常惊诧的反问,“是你?” 此时走来的男子,她很清楚的记得,就是当初在沛城时遇见的丹青手小摊贩。 陶青缓步走来,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看来不用自我介绍了,小师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占小玖小脸一绷,“别套近乎,跟你不熟。” 这男人当时在贩卖丹青的时候,就因为那一副和桃夭第一次出现时一毛一样的仕女图才会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时她身边因为有凤桓的陪伴,所以她并未久留。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们竟然集体出现了。 陶青显然没想到占小玖会这般不给面子,顿时脸色一僵,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师妹,难道你不认识大师兄了?” “大师兄?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 占小玖暗自嘀咕一句,而她的冷嘲热讽让陶青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忍不住看着桃夭摇头叹息,“看来小师妹的病愈发严重了。” 占小玖:“……”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大师兄,这回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桃夭煞有介事的口吻,彻底引起了占小玖的不悦。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眯着眸子问道:“喂,你们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还有,谁是你们小师妹啊,我咋不记得我啥时候加入过你们这个变脸组织了?” “占小玖,你少胡说。” 桃夭忍不住开口喝斥,而占小玖则笑得更加灿烂,“你要是觉得我胡说,那就说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出来啊。 你们一个个的,来不来就跟我小师妹长小师妹短的,闹呢?” 闻此,陶青和桃夭再次对视一瞬,两人还没开口,空中蓦地传来一阵优雅的桃花香气。 连占小玖都被这弥漫的香气吸引,情不自禁的侧目看去,顿时感觉眼前飘来一道白云,而且还带着香味呢。 “属下参见桃花夫人。” 爱我擦! 桃花夫人! 终于出现了。 占小玖怔在原地,望着眼前从天而降且一袭白裙宛若天外仙的女子,看的有些移不开眼。 她秀发成髻,两鬓如垂柳飘散着几缕发丝,面带白纱,双眸凌然清亮。 仅仅是一动不动的落定在地,占小玖都看的入了迷! 麻痹! 这女人都没看到真容就感觉如此蛊惑人心,这要是露出脸蛋的话,该是多美啊。 只是她看得出,这女人的眼神虽清亮,但却毫不空洞。 反而有一种阅尽千帆的沧桑和看透生死的平静。 明明第一次见面,但产生了这么多的情绪,占小玖直觉这女人和自己应该有莫大的联系吧。 “你……”是谁…… 想问对方的身份,然而还没说完,就见对方的眸光倏尔温柔一闪,看着她嗓音清澈婉约,“玖儿,你还是那么调皮!” 又来了! 这位仙女,就算你长得美,但能不能别来套近乎这一套啊。 俗啊! 占小玖心里腹诽,但就是不忍心说话,似是怕惊了她似的,仅仅是眸光闪了闪,“内个……我们认识吗?” 嘶……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桃夭等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在占小玖身前的女人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眸光带笑,“玖儿,我是你师傅,桃花夫人。忘了吗?” 占小玖愣愣的点头,“嗯,忘了。” 这女人,也太美了。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样的纯粹。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挺古怪的感觉在占小玖的心头不断冲击着她的情绪。 闻此,桃花夫人依旧温婉,对着占小玖轻轻招手,道:“玖儿,到为师这里来!” 想拒绝! 但是,望着对方那双噙满了疼爱的双眼,占小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对方面前,眼睛都没眨一下。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 同时她也看到对方的掌心正对着她的天灵盖打了下来…… 我尼玛…… 第281章 他到底是谁 眼看着桃花夫人莫名的对自己拍出一掌,占小玖感觉自己肾都疼了。 这又是搞毛啊! 懵逼的占小玖体会着近在咫尺的掌风将她腮边的发丝都吹乱了。 正寻思着该如何反击时,桃花夫人的掌风却在她额前两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见此,占小玖倏然后退,眼底带着戒备的瞪着她。 桃花夫人幽然的叹息一声,缓缓放下掌心后,不禁叹息,“玖儿,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占小玖眸光微眯,“啥意思?我应该记得啥?” 桃花夫人喟叹摇头,“罢了,你先随为师进房吧。桃夭,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师傅!” 眼看着桃夭对桃花夫人如此毕恭毕敬的,占小玖忍不住哼哧了一声。 这厮每次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怎么现在像个小绵羊。 “玖儿,跟为师来!” 桃花夫人见占小玖还愣在原地,不禁对她再次呼唤一声。 闻此,占小玖拧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她进去。 反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随着桃花夫人带着占小玖进入厢房后,桃夭忍不住嘀咕,“哼,她还真是欠收拾,竟然对师傅如此没礼貌。” 言毕,站在一畔的陶青不禁睨着桃夭,“桃夭,小师妹一直都是师傅的心头肉,这你不会不知道的。 我挺好奇你到底对小师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至于她对你有如此大的意见?” 桃夭的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大师兄,我能对她说什么啊。小师妹现在的性子你也看见了,完全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闻言,陶青闲适的瞭了她一眼,“呵,桃夭,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桃花山谷里小师妹有足够资格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 此话一出,桃夭顿时眸光一紧,“你什么意思?” 陶青笑了,“没什么!桃夭,有时候看问题想事情要用心,不要只用眼睛去看。好了,你们在这等着吧。我还要出去看看京城现在的动向如何呢。可不能让忠义府那些人这么快就找到小师妹的下落呢。” 说完陶青就噙着一抹了然的淡笑,在桃夭愈发古怪的神色中,走出了园子。 而从这时开始,桃夭的心里对占小玖也充满了敌意。 她最近总是有一种担心,那就是桃花山谷下一任的谷主之位会被师傅传给占小玖。 这,怎么能行。 她为了能够得到师傅的重用,当年不惜亲手杀了那个负心汉。 她如此努力,又怎能让什么都没做的占小玖平白捡了便宜。 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房间内,占小玖随着桃花夫人入内之际,刚刚掩上房门,眼前便闪过一抹白影。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腕竟然已经被桃花夫人给捉住。 “桃花夫人……” “玖儿,你……你叫我什么?” 原本正细心为占小玖诊脉的桃花夫人,一听到她的称呼,立时脸色僵硬。 占小玖眨了眨眼,“桃花夫人啊。” “玖儿,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占小玖点头,对这样的问题多少有点抵触。 她又不是真正的占小玖,怎么可能会记住那些前尘往事。 “不记得。” 她声音低沉,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回答了一句。 见此,桃花夫人终是眼神闪过了晦涩,“哎,造孽啊。真是造孽啊。玖儿,你一定会怪为师吧。” 占小玖不解,“我为什么要怪你?” 桃花夫人缓缓放下了占小玖的手腕,转身走到窗口,任凭夜风将面纱吹得缭乱,“玖儿,你出事的时候,为师正在桃花山谷处理事情。那段时间,为师本以为你的疯病不会发作,所以才来迟了些。只是没想到,就迟了片刻,竟对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玖儿,师傅当初说过要好好保护你,可为师还是失言了!” 她的话,让占小玖觉得有点诡异。 “内个,这么说来,你真的是我师傅?” 桃花夫人不禁摇头轻笑,“玖儿,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怀疑为师的用心吗? 把你的手伸出来,让为师看看你的情况如何了!” 情况? 什么情况?! 占小玖微怔,反问,“我有什么情况?” 闻此,桃花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玖儿,你难道连自己身中情人蛊的事也忘了?” 花了个擦!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桃花夫人,“你……你竟然知道?” 桃花夫人无奈,也不顾占小玖的神色,直接捏着她的手腕便开始凝神诊脉。 这下,占小玖不禁对桃花夫人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 看这样子,她也会医术? 在诊脉的时间里,占小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桃花夫人那双逐渐变得深邃的双眸,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 说实话,她自诩医术超群,但是这情人蛊却真的将她难住了。 现在眼看着桃花夫人的脸色难看,占小玖心想,该不会她要死了吧。 想法刚出现,她就明显感觉到桃花夫人的指尖微颤,“玖儿,怎么会这样?” “哪样?” “你……你最近见过谁?你的情人蛊,怎么会这么快就苏醒? 你不日前刚刚嫁给古阡绝,可这情人蛊分明已经苏醒了有月余的时间。 玖儿,你跟为师说实话,除了古阡绝,这段时间你还遇见过谁?” 占小玖望着桃花夫人完全不似作假的紧张,可心里却觉得奇怪。 她前一段时间一直都和夜胧月在一起。 这件事桃夭是知道的。 难不成,她没跟她说?! 如此一想,占小玖的小嘴边就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小样,当初她可没少受到桃夭的讽刺和挖苦。 既然她没跟师傅说,那她就参她一本! 而为了不让桃花夫人有太多别的想法,占小玖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师傅,难道你不知道?” 此言,愈发让桃花夫人的口吻变得急切,“玖儿,你别卖关子,此事非同小可。为师昨日才出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关? 占小玖了然,随后便假意的拢了拢袖管,说道:“师傅,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之前桃夭师姐特意跟我说,让我离血月宫的宫主远一点。我以为这事是你安排她通知我的。原来不是啊。” “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 桃花夫人重复了一句,占小玖也不禁点头,“嗯,师傅,就是他。情人蛊的另一只就在他身上。” “嘶……”占小玖眼看着桃花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旋即脸色就煞白一片,虽然她看不到她整张脸,可是她那双突然间恍惚的眸子,让占小玖觉得她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夜胧月?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他……” 他? 谁? 占小玖直觉这个‘他’说的说不定夜胧月。 好像有什么陈年秘密呢。 艾玛! “师傅,你说的他,是谁啊?” 占小玖忍不住问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却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听到她的询问。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桃花夫人显然受到的刺激不是一点半点。 以至于她不停的喃喃自语,且始终重复着一句话。 “师傅!” 待占小玖拔高嗓音,终于唤回她的神智后,立马凑上前,“师傅,你跟我说说啊。他到底是谁?是不是给我们下蛊的人啊?” 桃花夫人的眼眸略显空洞,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占小玖好奇的眸子,良久无言。 不多时,占小玖感觉脖子都僵硬了,桃花夫人这才颤抖着指尖轻轻摸着她的脸蛋,呢喃,“玖儿,为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因为师而起!” “师傅?你的意思是,有人要给你下情人蛊?然后却阴差阳错的弄我身上了? 咳,好像也不太可能哈。让我猜猜啊,我和夜胧月同时中了蛊,那应该是有人故意下到我们身上的…… 然后……” 第282章 占小玖你就是个祸害 “让我猜猜啊,既然我和夜胧月同时中了蛊毒,那应该是有人故意下在我们身上的。 然后……那个人……师傅,你该不会知道是谁了吧?还是说……” 占小玖的怀疑有理有据。 虽然她第一次和桃花夫人接触,但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用心和疼爱。 面对占小玖的怀疑,桃花夫人的眼神依旧恍惚。 她不停的在调整呼吸,好半饷才将视线凝聚在占小玖的脸蛋上,“玖儿,这件事为师会仔细调查的。 你先不要多问了。这个你吃了吧,能够暂时延缓你体内的情人蛊作祟!” 又是棕色的药丸。 占小玖垂眸看着桃花夫人指尖上莫名多出来的棕色小药丸,并没有伸手。 “师傅,我现在没什么大碍,是药三分毒,我想我还是先别吃了。” 桃花夫人明显没料到占小玖会拒绝她。 于是她不期然的看了看药丸,随即便收回到掌心中,叹息道:“玖儿说的有道理。当初让桃夭给你送的药,本想着能够继续压制你体内的蛊毒,但如今情人蛊已经苏醒,这药也失去了功效。” 占小玖颇有些怀疑的看着桃花夫人的举动,不禁回想起当初她和桃夭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确是给自己送药的。 但那次的药丸,功效明显和她自己所说的大相径庭。 占小玖心里狐疑,对桃花夫人也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玖儿,这两ri你先在留在这里吧,其他的事情等为师回来再说。” 桃花夫人说着就要离开,占小玖也焦急的呼喊,“师傅,我还要回府呢。” “不行!”桃花夫人蓦地转身,口吻也有些凌厉,下一瞬似是发觉到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她缓缓叹息,“玖儿,忠义府有什么好的。 你以为为师不知道柳玉媚和占心灵是如何对待你的吗? 之前为师闭关,才会让人被歼人所害。 如今有为师在,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你分毫。 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想回府也不急于一时。 你不是刚与古阡绝成亲吗? 正好为师也想看看,他对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言毕,桃花夫人就在占小玖蒙圈的表情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厢房。 别问占小玖为啥懵逼。 因为她忽然想到曾经白卿跟她说过的事情。 桃花山谷的女人,好像各个都对男子视若仇敌呢。 艾玛! 她刚才听着师傅的话,都很明显听出了她口吻中的讽刺和蔑视。 那是对男人的,也是对古阡绝的。 此情此景,占小玖不禁为古阡绝掬一把辛酸泪。 真是躺着中枪的节奏啊。 但经由桃花夫人的提醒,占小玖也忽然间很恶劣的想知道,她失踪后古阡绝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和表现呢。 这样一想,占小玖也直接淡定了。 反正,她算是发现了,被外界传的神神秘秘的桃花山谷众人,做事的确有很多值得诟病的地方。 比如,现在! 她竟然被自己的师傅给锁在了厢房里。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啊。 大半夜的,她就算想偷偷跑回忠义府给帅爹报个平安都没有机会呢。 桃花夫人…… 真是她师傅吗? 咋感觉那女人应该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呢! 占小玖一个人独坐在厢房中,百无聊赖的发呆。 也许是折腾了一整天,所以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歪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少顷,房门毫无预警的被人从外面打开。 而依旧睡得很沉的占小玖,对此却一无所知。 彼时,桃花夫人和陶青站在小玖的身畔,看着她香甜的睡颜,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夫人,这怎么办?如今另一只情人蛊已经现世,难不成那人真的想将他们两个做成蛊人?” 蛊人? 这词挺新颖的。 闻声,桃花夫人重重的叹息一声,“陶青,你说这么多年来,我怎么就没发现另一只情人蛊竟然在他的徒弟身上。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真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做的这么决绝。” 话落,陶青略带不忍的侧目看着她,“夫人,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你能将恩怨情仇都放下,但显然他不能。 毕竟,在他的心里,当初是他救了你,可最后你却嫁给了……” “陶青,往事不必再提。当年的是是非非,早就是过眼云烟了,多说无益!” 当陶青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被桃花夫人生生打断后,紧接着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半盏茶的光景过后,桃花夫人原本冷厉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常态。 而她的眸光噙着柔光定在占小玖的脸蛋上,忽地她似是呢喃,“或许,玖儿脸上的东西,我也该……” “夫人,万万不可!” 陶青蓦地制止了桃花夫人的话,旋即他警觉的看了一眼占小玖,而后压低嗓音说道,“夫人,您可别忘了,当初你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如今小师妹虽然已和摄政王成亲,但我怀疑这其中另有阴谋。 若你现在就将小师妹恢复容貌的话,只怕这天下……” 言毕,陶青的眼神便泛出了一抹担忧。 而桃花夫人也是哀叹连连,“哎,我又何尝不知啊。可是……玖儿她……” “夫人,此事宜晚不宜早。何不再静待些时日,若小师妹和摄政王当真两情相悦,到那时也来得急。” 桃花夫人定定的睇着陶青,眸光苦涩,“陶青,可是你别忘了,现在另一只情人蛊已经出现了。 当初我给小玖的药丸,她一直都听话的吃着,可现在的她你也看到了。 愈发不受我的控制,我担心这样下去,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情人蛊……当初你也没想到竟在他的手里。 当年他求你不得,或许正是因此才会将另一只蛊毒下在了夜胧月的身上。 他这样做,分明是在逼迫小师妹和夜胧月。 现在属下更加担心的是,如果小师妹真的爱上了摄政王的话,那她体内的蛊毒若发狂……” 陶青神色晦暗,桃花夫人更是一脸的惴惴不安。 她睨着占小玖的脸蛋,有那么一瞬的惶恐,“陶青,以后玖儿若是知道了一切,会不会怪我,恨我呢。 当年,我擅自改变了饲养情人蛊的习性,原本以为另一只蛊毒已经死了。 没想到竟然被他所得。而我到如今才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 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恨我,才会将曾经的一切都加注在小玖的身上。 陶青,如果有一天,玖儿知道情人蛊是我给她下的,按照她现在的性格,你说她会怎么做……” 桃花夫人喃喃自语似的的望着陶青,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闻此,陶青沉沉的叹息一声,“夫人,还是不要想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属下倒是觉得,眼下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人! 你也知道,情人蛊一旦成双,发作起来的话,哪怕是七尺男儿也无法忍受那种痛苦。 现在,显然小师妹体内的蛊毒已经苏醒,不管曾经你做了什么,但初衷都是为了她好。” 话落,桃花夫人睇着陶青,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忧伤的沉默着,再次看了一眼沉睡的占小玖,旋即便走出了厢房。 陶青紧随其后,待细小的落锁声传来时,趴在桌案上的占小玖,眼帘寸寸掀开。 终于,真相大白了呢。 只是,她怎么突然有些难过。 是因为被人算计了,还是错信了那个自称是她师傅的桃花夫人? 方才,她就是因为闻到了一股子异样的桃花香,所以才会觉得眼皮沉重。 索性在她陷入沉睡之前,小手迅捷的从荷包里拿出了金丝楠木盒握在掌心中。 小白本身就是冰山雪蚕,所以她借由小白散发出的冰冽凉气,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她的确有那么片刻的沉睡,但却不影响她将该听到的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她身上的情人蛊,是桃花夫人下的。 而她脸上的胎记和黑痣,似乎也和她有关。 那这样说来,是否《辽郡蛊志》上所写的内容,就不可尽信? 她的丑颜是被人有心为之,而并非是因为情人蛊而导致的毁容? 这想法,倒是让她有点暗喜。 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前身的真实容貌到底是什么鸟样呢。 占小玖依旧伏在桌案上,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决定将计就计。 就在刚才桃花夫人和陶青的对话中,她隐约觉得陶青似乎不想她恢复容颜似的。 这狗日的玩意。 什么仇什么怨。sk 现在偶然间得知了这么多秘密,占小玖还真是有点不想走了。 她越来越好奇,桃花夫人和她难道真的只是师徒关系? 那她刚才那么怅然的感叹,又是为了啥? 而她和陶青口中所指的那个人,又是谁? 麻痹! 也就是她,她莫名其妙的被下了情人蛊,然后做这件事的,是自称一切为了她好的师傅。 而她师傅而已是在今天才知道,事情节外生枝,另一只情人蛊竟也隐现于世。 爱我擦! 占小玖突然就感觉自己成了实验小白鼠。 感觉真炒蛋。 * 翌日。 距离占小玖失踪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 而此刻的忠义府,所有人都恨不得藏在屋子里挺尸。 因为占大小姐失踪后,他们家的王爷简直太可怕了。 “流云,青天,你们两个若是再找不到玖儿的下落,就不用回来了!” 流云青天这俩瘪犊子跟着占老爹这么久了,现在一听见这话,顿时死的心都有。 俩人默默的看了看彼此,然后像是脚踩着风火轮一样,飞一般的冲出了忠义府。 占大小姐,占大祖宗,您老人家在哪里啊。 再不回来,王爷都要把府邸给拆了。 当然,苦逼的何止是流云和青天。 此时,已经坐在书房另一畔的古阡绝,脸色也是漆黑如墨。 而凤桓、冷枭、云景以及裴泓四人也是一脸的土色。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都遇见了棘手的事。 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会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困难,可到现在占小玖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们竟然毫无头绪。 古阡绝此时的脸色已经是笔墨难容的难看,他斜睨着血月宫的四大暗使,声音冷若寒风,“找不到,就自裁吧!” 四大暗使生无可恋的互看彼此,忽然觉得青天和流云是多么的幸福! 至少,人家忠义王没让他俩自裁啊!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如此,四大叱咤江湖的暗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一溜烟跑没了影。 占小玖,你就是个祸害! 第283章 利用你 占小玖,你就是个祸害! 四大暗使心里对占小玖的怨怼已经是笔墨难容了。 待他们所有人都飞一般的离开后,房间内的占凌风和古阡绝不期然的视线相撞。 占凌风呼吸凌乱,口吻低沉的说道:“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如果让老夫知道是谁,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的。” 话音落定,古阡绝的眸光闪过厉色,“对方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知道小玖的下落。但最后又不了了之,看样子他们是有心在提醒我们,小玖是被带走的。” “嗯?王爷,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用小玖威胁我们?” 闻此,古阡绝淡漠的摇头,“未必。相反,我倒是觉得对方有意想让告诉我们,小玖不会有大碍。 昨晚冷钰带回来的消息,分明是小摊贩故意泄露给他的。” “这……” 占凌风因为古阡绝的话而开始沉默。 天子脚下,占小玖光天化日之下就莫名其妙的失踪,占凌风这心里越想越难以眼下这口恶气。 “哼!老夫才不管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是将心思动到玖儿身上,那就不可饶恕!” 古阡绝和占凌风均是一夜未眠,两人从流云和冷枭等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也是越来越不乐观。 不多时,古阡绝眸光一厉,“忠义王重伤初愈,不如早些休息吧。我出去一趟,若玖儿有消息,命人通知我即可。” 言毕,古阡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忠义府的书房。 待他离去后,占凌风一个人坐在窗口边,眼神也泛出了淡淡的愁绪。 “玖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和你死去的娘交代。” 占凌风暗自呢喃,他的目光悠远而深邃,渐渐还泛出了淡淡苦涩的沉痛。 另一边,在书房不远处,柳玉媚和占心灵母女俩神色暗藏喜悦的偷窥着书房的动静。 直到她们看见古阡绝远走后,占心灵才兴致盎然的说道,“娘,看来占小玖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你看摄政王都在府里呆了一整夜,肯定是事情很棘手。” 柳玉媚的嘴边也泛出了一抹冷笑,“如果是凶多吉少,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老天开眼了。占小玖这个小蹄子,早就该死了。” 占心灵点头附和,“若是她这次真的有去无回,我宁愿天天去给佛祖上香。” “好了,反正现在她也不知生死,趁此机会你赶紧去和二王府的走一趟。 以防夜长梦多,你赶紧催着二王爷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了。 现在占小玖已经是摄政王妃了,且不论生死,也不能让她出尽了风头。 我的女儿,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呢。她占小玖算个什么东西。” 柳玉媚的言语中尽是对占小玖的不屑。 而母女俩之间眼神交汇之际,便纷纷闪着得意的冷光。 * 话分两头,这厢占小玖已经失踪一天一夜后,翌日清晨的阳光遍洒大地。 而神色冷静坐在桌前的占小玖,耳廓一动便听到了房门外铜锁被打开的声音。 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的转动着眸子,望向门口的方向,唇边一抹轻嘲尤为明显。 不多时,房门外的桃夭便端着托盘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的动作缓慢,但神情傲然。 桃夭漫步入内时,翘起柳眉略显轻蔑的睨了她一眼,“吃饭吧。” 言毕,她直接将托盘重重的放在占小玖面前,而后便作势要转身。 见此,占小玖略略看了看桌上散着香味的早膳,轻笑一声,“怎么地?现在你们是把我当囚犯一样囚禁了?” 这话说的不假! 如果不是看着犯人的话,又为何要将她的房门落锁。 闻声,桃夭的步伐一顿,浓重的喘息了一声,这才回眸睇着她,“占小玖,可被把你自己看到那么重要。” 占小玖耸肩摊手:“哦?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房门落锁的原因呗?” 桃夭哑然。 很明显,她没想到占小玖会这样平静的揶揄她。 这下,桃夭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心情此时更加的怒不可遏。 “占小玖,你除了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能耐吗?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勾引血月宫的宫主不成,最后竟还能嫁给摄政王。 这说起来,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那个身为忠义王的爹爹? 真不知道他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为你谋得这样的……啪!” 占小玖,怒了! 而她愤怒之后,二话没说,直接起身一个箭步的窜到桃夭面前,顺便直接呼了她一巴掌。 她可以忍受所有人对她冷嘲热讽。 但绝壁不能说她帅爹就对了。 很不幸,这次桃夭就是触了逆鳞。 桃夭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她根本没想到占小玖会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么久以来,她身为桃花山谷谷主身边最受重用的弟子,何时遭遇过这等待遇。 桃夭整个人像是一团热情的烈火,恨不得直接然将占小玖给燃烧殆尽。 “占、小、玖!” 桃夭双手僵硬的绷在身侧,咬牙切齿的念着她的名字。 闻声,占小玖冷笑,“小爷在!别这么深情的呼唤我,我对你不感兴趣。” 占小玖要是想气人,那是绝对能把人活活气死的。 正如此刻的桃夭,她站在她面前,看着占小玖那张完全无法入眼的脸蛋,呼吸浓重,“占小玖,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粗鄙丑陋?说的就是你啊!” 面对桃夭无关痛痒的反讽,占小玖笑得更深,“桃夭,你现在跟我这么说话,是不是认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桃花夫人重用的弟子,所以就能为所欲为? 我跟你说啊,你真的别惹我,我现在心情特别的不美丽。 你要真的把我给惹怒了,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占小玖依旧是玩味的口吻在奚落桃夭。 然而她越是这样说,就越发的让桃夭无法自控的愤怒着。 “占小玖,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了你? 你千万别认为师傅对你是真的很疼爱。 她不过是想利用你去报复……” “桃夭!!!” 倏然间,在桃夭话还没说完时,门外立时传来一声厉喝。 占小玖拧眉看去,就见陶青一脸难看的走进来。 看都不看占小玖,一把拉住桃夭的手,直接就往门外走去。 两个人走的很急切,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关。 远远地,占小玖看着他们走出院子的身影,心里却莫名的感到有些狐疑。 刚才桃夭想说却未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桃花夫人想要利用她? 利用她,然后报复谁呢? 占小玖将所见所闻全部默默的记在心里,而已经远走的陶青则带着桃夭走到府邸的侧门处,见四下无人,这才放开她的手,声音低沉夹杂着怒意,“师妹,你疯了吗?” 闻声,桃夭也是凛着脸,“大师兄,你在害怕?” “桃夭,你都知道些什么?” 陶青明显察觉到不对劲,毕竟昨晚上通过他们的对话,他还能清楚地感觉到桃夭并不知道内情。 但方才若不是他临时兴起想去看看小师妹的话,那很可能桃夭刚才的话已经铸成大错。 “大师兄,你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昨晚上说占小玖有绝对的资格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是什么意思了。 呵,昨晚上我本想去找你和师傅,但后来非常不小心的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所以……大师兄,原来占小玖的脸是师傅弄的。而师傅这样做,分明就是想报复忠义王。对不对!” 桃夭自以为是的话,让陶青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明显,她可能确实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绝非是全部。 不然现在她也不会这么洋洋得意的以为师傅要报复忠义王了。 即便曾经师傅有那样的心思,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爱和恨也早就被冲淡了。 第284章 丑陋的伤疤 陶青听着桃夭的话,眼神闪了闪,眸光蓦地冷了几分,“桃夭,你最好不要忘记揣测师傅的用意。 记住我说的话,小师妹是师傅的心头宝,即便你是她最疼爱的弟子,但也别妄图做伤害小师妹的事儿。” 言毕,陶青正要离去,桃夭却在他身后冷笑:“大师兄,你这么维护占小玖,该不会你也喜欢她吧。” 桃夭这样的话,直接引起了陶青的反感。 他冷冷的回眸,眼底闪着漠然,“桃夭,不要把你的腌臜心思扣在我的身上。 如果你真的动了歪心思,那以后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 陶青愤然转身远走,而桃夭的脸色也愈加的难看。 这么多人都维护占小玖,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不多时,坐在桌前正望着早膳叹气时,陶青也不请自来。 他略显黝黑的脸颊蕴含一抹浅笑,入内之际,轻声问道:“小师妹,饭菜还……你怎么都没吃?” 闻声,占小玖挑眉,“谁知道有没有毒?” 此话让陶青都惊讶了。 他不禁莞尔一笑,上前一步的同时,直接拿起桌上的银筷夹着青菜放在了口中。 占小玖略显戏谑的睇着他,而陶青吃完便笑意盎然的说道:“小师妹,现在相信饭菜没毒吗?” 见此,占小玖挑眉,“相信了!” 陶青似是满意的点头,“那就赶紧吃点吧,若是把你饿坏了,师傅可是会责怪我的呢。” “可是……你已经吃了。” 原本,陶青正暗自高兴时,结果陡地听见占小玖的话,顿时呆了。 这……特么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眼看着陶青一脸懵逼的样子,占小玖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小师妹……你耍我……” 陶青苦哈哈的看着占小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了。 尤其是现在如此灵动活泼的她,和曾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闻声,占小玖悠哉悠哉的笑了,“陶青啊,你也说了你是我大师兄。 而我从昨天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但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是不是唐僧派来的逗比?” 听着占小玖不着边际的话,陶青的脸色冷了,“唐僧是谁?竟敢假冒我桃花山谷的名声?” 占小玖扶额叹息,“陶青,直说吧。你们把我带过来,然后又将我关在这,干啥呀?想囚禁谁还是咋地?” 陶青的表情不自然的紧了紧,旋即他凛着双眸,一言不发的作势转身。 “等等!” 占小玖倏地开口,阻止了他的动作。 闻此,陶青站定不动,“小师妹,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问问你们,到底要干毛毛! 小爷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功夫跟你们闲耗! 我也知道,你们都叫我小师妹。 或许我之前是你们桃花山谷的一员。 但是!!! 我现在已经失忆了。 失忆你懂不懂?我啥都不记得了。 你是人是鬼,我都没有印象了。 所以有事赶紧说事,不然小爷就不奉陪了!” 此时说完这些话,占小玖的脸色已经相当冷厉。 她愈发觉得自己现在的确是在浪费时间。 不但给了桃夭找麻烦的机会,甚至还让陶青等人将自己当成笑话看。 麻痹!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腿软啊! 占小玖说话间缓缓站起身,并且瞬也不瞬的睇着陶青。 她的步伐微缓,一点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顷刻间,陶青似是发现了她的意图,登时旋身挡在了小玖面前。 但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师妹,说话何必如此夹枪带棍。 既然我们都叫你小师妹,那显然我们没当你是外人呢。 再说了,就算你不记得我们,但师傅为你的付出,你总是能看得见吧!” 提及到桃花夫人,占小玖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她双手环胸,睇着陶青,“哦?她为我的付出? 你所谓的付出,就是她将我的脸毁了? 还是说你要我感谢她给我中下情人蛊的初衷?” 言毕,陶青的脸上瞬间泛出了惊恐。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占小玖还是清晰的捕捉到。 “小……小师妹,你……你怎么……” 陶青支支吾吾,而占小玖则轻蔑的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嘛! 大师兄,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那你觉得我到底是要感谢你们的师傅,还是要找她报仇更合适呢?” “小师妹,不可以啊!” “陶青……” 当他惊慌失措的想要阻止占小玖时,门外却幽然的传来了桃花夫人的声音。 占小玖的眸光一紧,循声卡去,小脸上的轻蔑冷笑也渐渐收敛。 她也说不上为何,虽然心里对她愤怒至极,可是一见到她,还是无法真正的做到决绝。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狗血的。 “师傅……” 陶青语气晦涩的呼唤了一声,迅速的走到她身畔时,想说些什么,却被桃花夫人抬手打断。 “陶青,我都听到了。你先出去吧。” “师傅,这……” “出去!” 桃花夫人不容拒绝的口吻让陶青无奈的摇头,随即视线在占小玖和桃花夫人的身上流连了两下,这才作罢转身离开。 房门半掩,刺目的缕缕艳阳顺着门缝射入。 占小玖则定在原地,望着几步之遥的桃花夫人神色莫名。 沉默了良久,桃花夫人终是在一声喟叹后,缓缓的将脸上的面纱摘下。 此情此景,占小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她早就猜测过,桃花夫人一定是极美的。 所以当那面纱摘下后,在一寸寸显露出的真容中,她的眼神也变得惊艳异常。 只是…… 当面纱从她的指尖一点点下滑到鼻翼处时,占小玖却瞳仁一紧。 她看到了什么? 她以为,本该是倾城佳人绝色无双的女子,可左脸上竟然有一个丑陋的叉形伤疤。 那伤疤,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伤疤还带着凸起,生生破坏掉整张脸蛋的卓绝。 占小玖呼吸凝重的看着她侧脸上的叉形伤疤,又不经意间看向她的右脸。 瞬间,惊艳还是如约而至的席上脑海。 占小玖能够想象得到,如果桃花夫人的左脸上没有那伤疤的话,那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有此等艳丽雍容的脸蛋。 也正是在她摘下面纱的一刻,占小玖望着她那双瞬间噙满伤痛的眸子,感觉她仿佛老了十岁。 桃花夫人的右脸很美,双眸如云似雾,琼鼻高蜓,丹红色的小嘴宛若樱桃含朱。 她年纪月末在三十左右,只是那双哀伤涌动的眸子却有太多的沧桑凝结。 “玖儿,吓到你了吧。” 桃花夫人的指尖带着一丝丝的颤抖,抚上自己的左脸。 那凸起的伤疤仿佛是烙铁一样,生生熨烫着她再次翻涌的回忆。 占小玖蹙眉上前,“你的脸是被利器所伤?” 她这样询问,自然是因为她看出了这伤疤的情况。 若非是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划伤破骨,那伤疤外面不可能会有一层凝结的凸起。 且因为年代久远,虽然伤疤成了淡米分色,可丑陋的盘踞在她的脸上,还是十分隐人侧目的。 闻声,桃花夫人轻笑,“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虽然她说的轻松,但占小玖却觉得她周身蓦然散发出的杀气是那么明显。 她咬了咬唇,“你给我看你的脸,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占小玖很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有这样的举动。 此话一出,桃花夫人便展眉叹息,“玖儿,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认识? “我们以前见过吗?” 占小玖反问。 而桃花夫人则幽幽的摇头,“玖儿,你仔细看看我,就不觉得熟悉吗?” 她还在询问,占小玖已经有点没耐心了。 “有什么熟悉的啊?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你了……” 第285章 真相大白 “有什么熟悉的啊?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你了……” 占小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而桃花夫人则幽然一叹,眼神苦涩,“玖儿,难道你就不觉得你和我之间……” “等等!”经由桃花夫人的提醒,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睇着她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头一悸,顿时有些恍惚。 她在桃花夫人的打量下,旋即顾盼四周。 当看见桌案上的铜镜后,她小跑上前,直接抓在手里。 再次回到桃花夫人的身边后,她举着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然后又余光不停的望着桃花夫人的脸颊。 顷刻间,她呼吸紊乱的支吾,“你……我……” 占小玖即便再不愿意相信,可是通过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她还是看出了两人不论是眉宇之间还是那双几乎一毛一样的眸子,绝对不是萍水相逢的师徒关系能够解释的了的。 “玖儿,你终于看出来了吗?” 桃花夫人唇角渐渐扯出一抹苦笑,将她手中的铜镜拿开后,便摸着她的小脸说道,“玖儿,忍了这么久,我还是忍不下去了。” 面对桃花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占小玖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冲动。 她甚至想立刻飞到帅爹身边,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她娘亲的事实。 占小玖怔愣的望着桃花夫人,好半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我的……” 余音在耳,但占小玖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现状,如果这女人真的是她的娘亲,那又为啥要收她为徒,却到如今才相认? “玖儿,是我,你的娘亲……桃月仙。” 月仙……月下如仙…… 这名字,占小玖一瞬间就想入非非。 她打量着桃月仙的脸蛋,以及她清冷贵气的气质,恍惚间仿佛能够联想到,她若是在月下起舞,定胜似凡仙。 “你真的是我娘?” 这消息对占小玖来说,绝对是爆炸性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包括她穿来之时,就一直知道自己的娘亲早就已经去世了。 可现在这人开口就说是她娘亲,可信吗? 许是桃月仙看出了占小玖的怀疑,所以她轻笑一声,“玖儿,如假包换。” “呵,我不信!如果你真是我娘,那这些年你去哪了? 你要真是我娘的话,为什么你会变成桃花山谷的夫人? 世人对桃花山谷的评价可并没有什么好听的言论呢。 咦,有人说过,桃花山谷是十几年前兴起的,十几年前……” 说到最后在,占小玖都不禁开始推翻自己的猜测。 如果真是十几年前的话,那时候好像正是占小玖的娘亲去世的时间…… 同时……也是柳玉媚嫁入忠义府……并生下了占心灵…… 前尘往事,占小玖早就从花楹的口中听说了不止一次两次。 所以现在她将一切都串联成线,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她整个人的都不好了。 当初,听说桃花山谷里只有女子。 显然并不如是,陶青那个大老爷们不就天天在一群女人里面瞎转悠嘛! 当初,还听说桃花山谷的女子各个嫉恶如仇。 尤其是对负心汉更是手段残忍…… 想到这里,占小玖登时惊了一身冷汗。 负心汉这个词,竟然莫名其妙的让她联想到了帅爹的身上。 麻痹! 她娘不肯以真面目世人,带着面纱成了桃花山谷的夫人。 而他爹对她疼爱尤甚,但府邸却有二姨娘和二妹。 尼玛! 怎么这儿乱。 占小玖胡思乱想了好久好久。 以至于她都没发觉桃月仙在她沉默之际,嘴角泛出的冷嘲。 “玖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桃月仙如是一问。 而占小玖堪堪回神,望着桃月仙似笑非笑的神色,竟有些哑然。 “呃,我……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成为桃花山谷的夫人。” 桃月仙呼吸一凝,随手将铜镜丢到一畔后,便双眸微垂,指尖也不期然的摸着自己的左脸。 “玖儿,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才对吧。” 占小玖神色茫然,而看着桃月仙冷若冰霜的脸颊,以及她脸蛋上的伤口,出其不意的问道:“你的脸,该不会是被柳玉媚伤的吧?” 话音未落,她惊讶的发现桃月仙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浓,顿时惊讶的喊道,“不会真的是她吧!” 桃月仙冷哼一声,眸色变得犀利无比,“呵,听说她这几年过的倒是不错!” 完犊子! 占小玖瞬间生无可恋了。 麻痹! 竟然真的是柳玉媚伤害了桃月仙? 爱我擦,这特么是上代恩怨啊。 占小玖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受伤的脸蛋,苦哈哈的问道:“内个,我能不能问一句,她是怎么伤到你的? 你既然能够成为桃花山谷的夫人,那你……应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吧。” 言毕,桃月仙堪堪敛去眸子中的杀意,回眸望着她,笑道,“玖儿,人都是会变得。 之前的你,不也是头脑愚钝,性子疯癫嘛!可现在,你不但聪明,而且还是个鬼灵精。 当年,我若能认真修习武学的话,又怎么会给那个践人这样的机会。” 桃月仙的话语中,充斥着对柳玉媚的恨意。 然而,这一点也让占小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内个……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占小玖只是如同平常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且直到此刻,她也并未因为桃月仙是自己的娘亲而有任何的感觉。 毕竟,她又不是她的亲娘。 闻此,桃月仙幽幽的笑了。 占小玖站在她身畔,看着她的笑容,莫名的觉得有些凉意刺骨。 桃月仙沉沉的叹息一声,侧目睨着占小玖,“玖儿,你记住我的话,有些时候若想要给敌人以痛击。最好的时机并非是你有能力的时候。而是要等到她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出手才能给她最致命的打击。” 听着她的话,占小玖不动声色的点头,“所以,这些年你都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忠义府的动静? 就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也可以视若无睹,任由她被柳玉媚等人伤害而冷眼旁观?” 这话,是占小玖替前身说的,同时也突然有些心疼帅爹。 天下间,所有人都以为忠义王的王妃已经死了。 可现在这人却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甚至还在对她高谈阔论的要如何伤害自己的敌人。 这事,咋那么搞笑呢。 她可不可以说,身为占小玖亲娘的桃月仙,可能也没那么爱护自己的女儿吧。 她当初从花楹的嘴里,没少听说前身占小玖在忠义府活得有多么辛苦。 就算有帅爹的疼爱和保护,可后院里的女人,见缝插针的能力可都不小呢。 她抬眸打量着桃月仙突变的脸色,情绪也愈发的冷静。 桃月仙,这女人可真是不简单呢。 “玖儿,我……” 很明显,在占小玖漠然的叙述下,桃月仙哑口无言。 “哎,看来我说的是真的了!那我能不能再问一句,你为啥要把情人蛊下在我身上? 还有我的脸,会变成现在这样,也都是你的杰作。 如果不是我现在不傻了,那是不是你还要一如往常一样,在暗处默默的看着我,却选择袖手旁观。” 占小玖有点生气,以为她觉得自己躺枪了。 尼玛! 本来她就一直在诅咒给她下了情人蛊的人。 结果没想到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对方竟然是亲娘。 她是有多痛恨自己,才能将那么恶劣的蛊毒中在自己身上。 “玖儿,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 “你别解释了,听你的口吻我也能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恨死我爹了。 如果是换位思考的话,你会对我下蛊,是不是因为你也同样恨我?” 话音落定,桃月仙的眼神中泛出了一抹隐晦的沉闷。 见此,占小玖干巴巴的一笑,“我说对了,是不是?” 自己的亲娘恨自己,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第286章 白卿谢谢你 “呵,看来我猜对了啊!” 占小玖无比尴尬的看着桃月仙,瞬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桃月仙这分明是默认了啊! 难怪前身占小玖都变成了京城的笑柄,而这位身为娘亲者却还能优哉游哉的当着她的桃花山谷夫人! 啧啧啧! 真是世事难料。 真是人心叵测。 话音落定,占小玖不期然的后退了一步。 她明显保持距离的姿势,让桃月仙的脸色有些难看。 “玖儿,你听我解释!” 占小玖笑着摇头,“不必了!桃花夫人,若真的想解释的话,就和死去的占小玖解释吧。至于我,不需要!” 说完,她径自走向房门,在拉开虚掩的大门之前,她不禁顿步,回眸望着桃月仙,“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 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或者报复柳玉媚,但都别将你的怒火发泄我爹身上。 如果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直都观察着忠义府的动向,那你就不会不知道我爹有多么思念你! 我言尽于此,希望身为桃花夫人的您,能够仔细的斟酌考量。” 尾音飘飘然的还如桃月仙耳中,而她的脸色已是几近苍白。 “玖儿……” 她噙着痛苦的神色看着占小玖漠然的表情。 下一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甚至连个回眸都不曾留给她。 而占小玖前脚刚走,陶青也很快就走了进来。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年的事,根本不能怪你。 你这样说,岂不是上小师妹误会了你?” 陶青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心疼,他睨着桃月仙惨白的脸色,表情沉重。 不多时,桃月仙强行敛去过度外泄的情绪,她再次将面纱遮住脸颊,喟然一叹,“罢了。当年的孰是孰非,都已经过去了。 玖儿既然知道是我给她下了情人蛊,那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 她若要误会我,那便误会吧。只是看到玖儿现在如此聪明伶俐,我倒也是很欣慰。 陶青,我让你调查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那个人,还没有找到吗?” 桃月仙强行转移了话题,任由陶青一脸的无奈,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夫人,属下的确找到了一处地方,但是里面的情形却拿不准。 那里有人守着,而且还是在山峰之巅,属下试着靠近过,但始终没能如愿。” “在哪儿,带我去!” * 彼时,占小玖堂而皇之的从这座民居中离开,期间也再没看到任何桃花山谷的人。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偶然的一次经历,竟然又牵扯出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她亲娘竟然还活着。 而且她身上的情人蛊还是亲娘给下的。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奏。 占小玖走出民居后,站在门口四下观望着。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忠义府? 可要面对的就是疼她入骨的帅爹,以及还要被送回皇宫当金丝雀的可能。 但若是不回去,她又该怎么跟帅爹说他心心念念的人还活着的消息。 尼玛! 这还真是个亘古难题啊。 “哼,吓傻了?” 陡地,占小玖正踌躇不前的在原地踏步时,耳边传来的一声揶揄,让她眸光瞬间一亮。 “白卿?!” 占小玖倒是真没想到,白卿会在这时候出现。 当然,他总是能给自己出其不意的惊喜,要不然他就不是/骚包白卿了。 “咋地啊?看见爷这么高兴,是不是爱上爷了?” 占小玖:“……” 随着一阵衣袂簌簌的声音,白卿也从几米高的墙壁上缓缓落地。 他这样莫名的出现在占小玖面前,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 正要张开小嘴询问时,白卿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开口,“别问爷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听没听过!” 面对白卿这么欠揍的态度,占小玖特别想上去给他两拳。 但同时心里更多的则是他出现的如此及时,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慰。 “几日不见,你的话还是这么密!” 占小玖反口揶揄,心里也释然了。 因为她看到了白卿看着她时,虽然视线不停的闪躲,但至少他如此堂堂正正的出现,足以说明他已经想清楚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白卿见占小玖的态度一如往常,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他随手拉着她的手腕快速的远离了民居附近,直到走进巷口时,他才煞有介事的问道,“占小玖,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桃花山谷的人? 你知不知道,爷在这蹲点两天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直接杀进去了!” “白卿,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占小玖的追问让白卿的眼光剧烈闪烁了一瞬。 他轻轻挑着眉峰,抿了抿唇,“内个……嗯……” 见他这样支支吾吾的态度,占小玖也是愈发的好奇。 “看你这德行,该不会桃花山谷里的姑娘,有你的老相好吧?” 白卿的呼吸蓦然一窒,占小玖笑了。 麻痹! 她今天是黄鼠狼上身了吗? 还是她的嘴开了光。 怎么随便说的话,竟然都成了真。 白卿见占小玖玩味的浅笑,不禁开口解释,“占小玖,你正经点。什么叫老相好。 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她追着爷不放,你放心,爷跟她什么都没有。 爷的一颗芳心一直扑在你身上。哪有时间管别人。 就是听说你失踪的消息,所以就命人去寻找。 恰好遇见了她,随口一问,结果她就透露了你被带走的消息。” 占小玖听着白卿嘴里一口一个‘她’,却始终不肯说名字,顿时觉得好笑,但也更加欣慰。 她一直都知道白卿是优秀的。 身为江湖白骨堂的堂主,身边又怎能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但能让视若男子为仇敌的桃花山谷中的女人对他爱慕倾心,白卿也是没谁了! “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占小玖哼哧了一声,对白卿的亲近已似是融入骨血般的自然。 白卿斜睨着她,忍不住打趣,“你就这么心大?赶紧跟爷说说,你在里面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刚才你出来的时候,用你的话来说,那就是一脸的懵逼!有人欺负你吗? 你别怕,说出来,爷去帮你收拾他们!” 白卿对占小玖的关系自然而然的表露无遗。 闻声,她不禁撇嘴,“我要是说,我找到我娘了,你会不会吓死?” 白卿摇头,“不会!反正你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占小玖:“……” 这厮说话还是这么呛人。 不过在心情稍微有些低落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能说话的朋友,这感觉确实不错。 “白卿,你有事没?” 他挑眉,故作深沉,“怎么?想约爷?那还得……哎哟!” 还在装大尾巴狼的白卿,话没说完就直接被占小玖对着他的膝盖骨狠狠的踹了一脚。 顿时,白卿一边抱着腿,一边吆喝,“占小玖,你又来?” “少废话,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个忙。” 白卿傲娇的扬起下巴,“那我得考虑考虑。” “再也不见!” “喂,喂,我说笑的。你别走,快说,是什么事!” 占小玖对于白卿拧巴的性子早已经司空见惯。 于是她笑得无比狡猾,对着白卿勾了勾手指,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啊?就这事啊?” 占小玖点头,“嗯!我暂时不想回去,你想办法把她们带出来吧。 毕竟当初我都答应了她们,我总不能太自私不是!” “嘁!”白卿嗤了一声,随后嘀咕:“对别人都可宽宏大量了。怎么每次你对爷就这么狠心绝情?谁还不是宝宝咋地!” 听着白卿将她曾经说过的话都一一的用在了自己身上,占小玖真的哭笑不得。 “白卿,谢谢你!” 第287章 爱妃喜欢这个类型 占小玖对白卿突如其来的道谢,让他忍不住一蹦三尺高。 待远离占小玖几步之遥后,才煞有介事的睇着她,“干啥?你发疯了?” 占小玖:“……” 果然,这有些人啊,就是不能对他太好。 “废话真多,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顺着民居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去。 至少,在目前来看,她还不想那么快回忠义府。 白卿定睛睨着占小玖的身影,恍惚了一瞬后,才连忙跟上。 他睇着占小玖紧绷的侧脸,试探的问道,“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占小玖缓缓踱步,听到白卿的询问,轻声叹息,“也没什么,就是突然知道了很多事,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那你跟我说说,让爷帮你分析一下。” 闻声,占小玖侧目睨着白卿,摇头,“不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 “你这……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还是咋地。” “白卿,你要是能闭嘴的话,我会感谢你全家的。” 白卿:“……” 他真是找虐千万遍也不厌倦。 * 另一边,当占小玖在白卿的陪同下默默的在京城石板路上慢行踱步之际,身在忠义府的占凌风和古阡绝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彼时,冷枭的眸光闪烁的都快瞎了。 他感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为毛占大小姐会和白卿在一起? 难道她不知道京城都快因为她的消失而闹翻天了吗? 他们家主子已经在忠义府徘徊了整整两日。 而就在刚刚,他带回来消息的那一刻,明显看到了他们家尊主的脸色黑如锅底。 太吓人了。 这还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占大小姐诶,你这么朝三暮四真的好嘛? 冷枭的心里不停的腹诽着,而坐在上首的占凌风此时也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古阡绝。 他也想不到,玖儿消失两天后,再出现竟然就是和白卿在一起。 这丫头…… “咳,摄政王,既然玖儿已经找到……” 占凌风话音未落,古阡绝蓦地冷声开口,“冷枭,让所有出去寻找的人都撤回吧。” “是,尊主!” “冷钰,起驾,回宫!” 古阡绝生气了! 就这一瞬间,谁都看的分明。 他脸色难看,绯色的唇角已经抿的有些发白。 尤其是他在明明知道了占小玖的下落后,却选择什么都不做,直接回宫。 占凌风表情一僵,望着已起身的古阡绝,“摄政王,这……恐怕是不好吧。” 虽然两人之间还有身份的桎梏,但事关占小玖的安危,占老爹也是第一次如此漠视皇规。 闻声,古阡绝的身影一动,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忠义王,这乃是本王的家事,望你还是不要插手。” 言毕,古阡绝头也不回的占凌风蹙眉的表情中,信步远走。 而冷钰和冷枭等人,也是直接跟着他亦步亦趋。 “王爷,这……怎么办?” 流云和青天两个人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呢? 占凌风抬眸,睨着流云和青天,“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把那个孽障给老子带回来!” 孽障! 大小姐,王爷说你是孽障。 真……贴切啊。 流云和青天就像是两道流星一样,再次踩着风火轮般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原本步履沉稳面色冷然的古阡绝,在踏出忠义府的瞬间,直接……踏云离去。 冷钰都傻了。 主子爷这是气疯的节奏吗? 回宫而已,竟然这么着急。 就算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也不至于飞回去啊。 咦…… 冷钰暗忖后,举目顾盼,顷刻间他哭了。 主子爷,您老去哪儿啊? 你飞走的方向,不是皇宫啊。 “呆子!你还冷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宫?” 冷枭在冷钰的身后直接踹了他一脚。 冷钰一个趔趄,怒目回头,“大哥,你踹我干啥。” 大哥? 没错,冷钰和冷枭……就是一对亲兄弟。 “废话,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跟在尊主身边多久了,怎么还像个呆子似的。 你现在赶紧回宫,看一下皇宫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情。 我去追尊主,有消息再联络!” 说完,冷枭一个起跳,正要飞身而去,结果手臂一歪,差点没摔死。 他凝神一看,就见冷钰正拉着他的袖管,“大哥,你等等。” “还干什么?没看见尊主已经走远了吗?” 冷钰的冰山脸有些皲裂,“大哥,主子爷是不是回血月宫了?这次他要多久回来?” 闻此,冷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把拉回自己被冷钰抓住的袖管,并随手直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狠狠的砸了一拳。 “你猪脑子啊。尊主回毛的血月宫,他去找夫人了!” 冷钰惊诧,“他不是……要回宫吗?” 冷枭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又踹了一脚冷钰,“你赶紧滚回皇宫,不然我灭了你!” 话落,冷枭已经无法和自己这个呆子弟弟再正常的聊谈了。 他动作迅速的起身,眨眼间也直接飞走。 徒留冷钰一个人在忠义府的门外风中凌乱。 不多时,冷钰堪堪回神,正心情低落的准备离去后,一旁很快又传来三个声音: 第一个,凤桓:“哎,这明明是兄弟俩,怎么智商差了这么多?” 第二个,裴弘:“谁说不是呢,冷钰这小子是抱来的吧?” 第三个,云景:“呵,得亏他的日常是跟在摄政王身边,不然的话,血月宫的未来堪忧了!” 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冷钰,神情好不自在。 下一刻,冷钰怒了,“你们三个给老子滚!” 一时间,激起无数鸟兽…… * 半个时辰后,占小玖和白卿正坐在一艘月牙船上随波飘荡。 这弯月湖是郊外的一处野湖,但平时来来往往的游客也不少。 精明的商家也随之在此处开设了观景的生意,湖边也停靠着不少的月牙船和画舫。 彼时,占小玖坐在月牙船上,托着腮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脸蛋上的黑痣,脑海中也不禁回想起桃月仙和陶青的对话。 虽然如今的桃月仙脸蛋也不复从前的美丽,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出,她曾经必定是美的耀眼炫目。 她的脸,是亲娘的下的蛊。 与她无关,但苦果却要她来承受。 尼玛! 想想也是醉了。 她平白穿越来了不说,现在还得承受着本该是属于前身占小玖的灾难。 “小玖,你现在这样的表情,会让我误会你生无可恋的。” 白卿坐在月牙船的对面,一双眸子不停的打量着占小玖。 他能看出她失去神采的双眸中,那淡淡低落的情绪。 忍不住开口戏谑,而得到了依旧是占小玖凌厉的一个白眼。 白卿叹息,“占小玖,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不习惯!” “又没让你习惯!做好你男闺蜜的本分就行!” 占小玖嘀咕了一句,而白卿也施施然的笑了,“嘁,幸亏你之前跟爷把话说清楚了,不然爷还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你呢。 行,你说得对。爷的确是因为你的性格而对你刮目相看。 至于你所说的男闺蜜,那爷可要好好想想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爷成为闺蜜的。” 白卿这个不要脸的,一点都不明白男闺蜜到底代表了什么。 反正他这话一出,占小玖立马古怪的看着他,旋即就银铃般的笑了,“哈哈,白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可爱? 这是形容男人的词吗?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白卿还来不及回答,打从占小玖的身后,顿时幽幽的传来一句冷语,“原来爱妃喜欢他这个类型!” 卧槽! 第288章 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原来爱妃喜欢他这个类型!” 陡地,古阡绝的声音从占小玖的身后幽幽传来。 他原本低沉浑厚的嗓音此时听不出喜怒,但不期然的就是让占小玖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她慌张的回头,入目便是古阡绝一袭浅黄色的玄纹锦袍立于月牙船的船尾处。 她惊讶的反问,“古阡绝,怎么是你?” 占小玖只是因为惊讶而询问了一句。 不成想,古阡绝则是浅笑一声,“看样子,打扰到爱妃了?” 我尼玛,这是什么话! 而坐在占小玖对面的白卿,看到古阡绝出现时,立马不怕死的火上加油,“摄政王既然知道打扰到我们,那还不赶紧退下!” 占小玖:“!” 白卿你疯了! 闻此,古阡绝优雅的双眸浅眯,薄唇邪笑,“看来,本王的确打扰你们了!” 占小玖此刻真是跳湖的心都有了。 她真的真的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的。 结果完全没想到白卿这厮不但没有让她心情平复反而还给她添堵。 他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 占小玖无比闹心的叹了一口气,旋即她缓慢的起身,望着古阡绝,干巴巴的说道,“内个……你别误会!” 她这样解释,并不是真的在乎古阡绝。 只是她并不想被人认为自己和白卿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 即便有,那对方也不该是白卿。 然而,占小玖这话刚说完,一旁不甘寂寞的白卿立马嗤笑,“小玖,你就别解释了。你没看摄政王一脸不信的样子吗? 依我看呐,你不如就实话实说了吧。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两天你都是个爷在一起的。这有什么的啊……” “白卿,闭上你的狗嘴!” 如果能哭的话,占小玖现在真是想嚎啕大哭。 她怎么就认识了白卿这只鬼呢。 能不能别给她添乱了。 他一定是在报复! 一定是! 报复她当时拒绝了她,报复她务必认真的说出了他真正的心情和想法。 尼玛! 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占小玖喝斥白卿之后,立马回眸笑看着古阡绝,“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占小玖浑身一抖,这句话太特么熟悉了。 一般被捉歼的人,好像开场白都是这样的。 嗷嗷嗷…… 占小玖眼看着古阡绝唇边的笑意加深,心下不禁放松了一瞬。 然而,接下来的话,占小玖只觉得是晴天霹雳,直接把她给雷蒙了。 “爱妃,你是不是不清楚和别人偷情的后果? 身为摄政王妃,公然偷人的话,那可是株连九族……” “古阡绝!”一听到株连九族这句话,占小玖不淡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人了。我们俩堂堂正正的坐在这,啥都没干。你想污蔑我,也找个好借口行不行。动不动就株连九族,你当小爷吓大的啊!” 占小玖确实怒了! 先是知道了桃月仙的事,然后又得知自己体内情人蛊的真相。 紧接着遇见了白卿,结果现在好死不死又被古阡绝给撞个正着。 占小玖心想,这炒蛋的日子真是扯着淡都没法过下去了。 见她愤懑,古阡绝笑意不减,反而是轻缓的向前迈步,而他的动作也直接导致月牙船的船身开始轻轻晃动起来。 占小玖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提醒,“你别走了,这船身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就这么想让本王离开?” 占小玖:“……” 她发誓,她刚才那句话,真的真的只是想提醒古阡绝一句。 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被他这样误解之后,占小玖立马有一种有口难言的憋屈感。 “你爱咋想咋想,反正你别走了!” 占小玖赌气似的丢出一句,而白卿也不怕事大的站了起来。 这下,原本轻轻摇晃的月牙船,已经开始剧烈的晃动。 占小玖回头看了看他,又转眸望着古阡绝。 她突然有一种今天会死在这的错觉。 嗯,一定是错觉的吧! “摄政王,你没听见小玖在赶你走啊,你……嗷呜……古阡绝,你丫耍诈!” 哗啦—— 要不说白卿苦逼呢。 他正想着要借机挖苦古阡绝之际,哪曾想他竟然会突然动手。 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白卿,就这么生生的被古阡绝给拍飞,瞬间以腾空三百六十度的姿势,优美的落水。 姿势太妖娆,激起千层浪。 差评! 这是占小玖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卿被拍到水里后的内心戏。 巨大的水花瞬间就溅湿了她的裙摆,而小船又摇晃了几下,随后便趋于平稳。 占小玖轻咳一声,看着平静的湖面,小心翼翼的觑着古阡绝,随后忍不住轻呼,“白卿,白卿……” 麻痹! 可别淹死了啊! 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位男闺蜜呢。 “爱妃,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宽容,所以才能让你如此目中无人?” 占小玖闻声一怔,“你对我宽容?你哪对我宽容了?除了戏弄我,你还做过什么人事?” 从这时开始,占小玖的心思就完全被古阡绝所占据。 而落入水中,正在水底下和水草战斗的白卿,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啊。 他哪是什么男闺蜜啊,完全就特么是个路人甲。 湖面上,月牙船边,古阡绝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蓦然有些委屈的神色,心头一悸,口吻缓和的说道,“本王何时戏弄过你? 你失踪了两天,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着急?而你呢?跑来和那厮泛舟湖上?” 那厮…… 湖底下的白卿听到这些不太清晰的话,真是腿都要抽筋了。 他就是来给这两口子打酱油的对不对! 占小玖呼吸一颤,回想起这两天的情况,顿时眼眶微红,“呵,担心我?担心我怎么没人来找我? 都这样了,还谈什么担心?我就是多余,就是不该来这,当初就不应该晒太阳喝茶。 怎么嗝屁的我都不知道,结果睁眼睛就出现在这了。我还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啥呢。” 占小玖冗长的一番话只是想表达自己现在非常炒蛋的心情。 她也不管古阡绝是不是能听明白,反正说完她就捂着脸坐下,心里五味陈杂的。 古阡绝剑眉一拧,倏地就倾身并以指尖抬起了占小玖的下颚,“怎么回事?告诉本王?有没有受伤?”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就像是龙卷风…… 吹得占小玖都懵逼了。 她愣愣的从掌心中抬眸,望着倾身睇着她却一脸莫名心疼的古阡绝,猛地心慌意乱。 四目相对,占小玖忘了说话。 而她扬起的头颅直接露出了她纤长脖颈下所佩戴的凤血玉佩。 古阡绝的余光微闪,待看到凤血玉佩愈发深红的颜色后,他眼底一抹诧然闪过。 “玖儿,告诉我,你有没有事?这两天你到底去哪了?” 古阡绝的诱哄渐渐卸下了占小玖的心防。 她抿了抿嘴,斟酌再三想着要如何开口时,水面突地哗啦一声响动。 白卿——冒头而出…… “呼……呼呼呼……你们俩……还是不是人啊!爷差点死在下面! 您们竟然还有时间在湖面上亲亲我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白卿像个落水的鸭子一样,身在水里,别提多狼狈。 在看看月牙船上的两个人,表情一致的拧眉看着他。 我擦! 这是怪他打扰了他们? “白卿,你怎么还没走?” 占小玖再次发誓,她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 因为她以为白卿早就顺水而去,随波逐流的遁了呢。 这下,白卿的脸已经铁青一片了。 “占、小、玖,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湖面上,白卿的大吼吓得远处几艘小船都摇晃了。 这人谁啊! 大白天的在湖水里乱吼乱叫,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第289章 在哪装王八呢 就这样,占小玖和古阡绝身在月牙船上,而白卿则一个人孤零零的飘在水中。 场面有些好笑,又格外心酸。 白卿虽然怒容满面,但望着占小玖和古阡绝的身影,他也彻底释怀了。 终究还不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注定只能是朋友。 “哼!爷真是认人不清。得得得,这里让给你们,爷先走了。 另外,摄政王您老人家出身宫廷,一会别忘了把小船的钱给结了! 哼!!!” 白卿飞身直接从水里冒出来,随后抖落一身水珠,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占小玖望着他的身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蓦地大喊,“白卿,你大爷,你还没帮我办事呢。” 远远地,她仿佛听到白卿的低笑,“求我啊?” 占小玖:“……” 尼玛! 这都什么爱好! “你要他帮你办什么?” 这厢占小玖话落,人家摄政王古阡绝又有些不悦。 他的女人,办事还需要别人? 搞笑呢! 占小玖闻声便侧目睨着古阡绝,叹息一声,“我让他帮我把小月和瑶欢带出来。” “有事?” 古阡绝眯着眸子睇着占小玖,直觉事情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而此时,占小玖聪明伶俐的头脑已经再次占领高地。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告诉古阡绝,她一开始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忠义府,所以才会让白卿帮忙。 于是乎,占小玖灵动的眸子转了一圈,张嘴就撒谎,“我就是想让白卿带她们出来,然后寻个机会,给她们安排另一个身份。 瑶欢和小月都曾经帮过我,她们的事也就相当于我的事。 现在我已经和你成亲了,身边带上三个侍女也不算过分吧。 事先说明啊,我没当她们是婢子,但是目前这样是最好的方式。” 占小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她知道想要在身边安排另外两个婢女,肯定没那么简单。 同时也为了能够不引起古阡绝的怀疑,她才将自己的计划提前告诉他。 话音落定,占小玖苦哈哈的看了一眼古阡绝,随即转眸望着湖面兴叹时,就听他说,“冷钰,去办。” 占小玖,惊了。 这…… 他们现在可是在湖中央呢? 冷钰? 在特么哪装王八呢? 难不成也躲在了湖里? 占小玖惊讶之余,余光好像看到岸边的某个杨树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殊不知,此刻躲在树上的冷枭,是直接吓得掉下去的。 冷钰不在,所以他这个当大哥的,就得假装一下…… 另一边,占小玖睇着古阡绝,“这……你真的帮我?” 古阡绝笑了,“爱妃有事,本王万死不辞!” 尼玛! 这情话说的这么顺溜,是有过多少的女人?! 占小玖心里的想法不停起伏着,她凝神想了片刻,挣扎了几许后,才无比认真的说道:“古阡绝,咱俩打个商量吧。” 见她这般认真,古阡绝也不禁有些好奇。 他随性的坐在了月牙船的船边,将衣袂平铺在修长的腿面上,“爱妃,愿闻其详。” 占小玖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对于他们这样文绉绉的语气,表示接受无能。 顷刻间,她摸了摸脸蛋,强迫自己对上古阡绝的双眸,“内个,既然咱俩已经成亲了,这件事暂时是板上钉钉。 而且,我除了接受,好像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如这样吧,以后我和你反正也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所以为了能更好的配合,咱俩约法三章。” 古阡绝的脸上划过一抹玩味的神色,“哪三章?” 占小玖舔了舔唇角,轻咳后,道:“第一,分房而眠。” “目前……嗯,同意!” 占小玖不疑有他,继续说道:“第二,互不干涉。” “嗯。” 听到古阡绝的应声,占小玖已经他答应了,直接笑嘻嘻的又说:“至于第三点嘛,那就是你可以继续纳妃纳妾,我呢也不会有半点阻拦。只要你想,我甚至可以帮你挑选心仪的姑娘。但是!你也不能管我的私生活,我……唔!” 你大爷! 她还没说完呢。 占小玖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古阡绝竟然会在她高谈阔论时,直接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来了一个法式热吻。 我尼玛! 她的红唇被古阡绝狠狠地攫着,两人唇齿厮磨,呼吸交错。 占小玖不停的推拒着古阡绝,然而后者却像个磐石一样,巍然不动。 口中的呼吸几乎都要被古阡绝吸走,好不容易等他放开自己时,他贴着她的侧脸,嗓音沙哑,“爱妃,除了两点,其他的本王都同意!” 此时,被古阡绝吻的七晕八素的占小玖,神经错乱的听成了除了两点,其他的都不同意。 这样一想,也就是古阡绝不同意的是第三点喽。 前两章的时候,他都给了回答的。 占小玖心里自我安慰着,同时也觉得第三章有点惨无人道。 毕竟古阡绝是个古代王爷,她帮他纳妃选妾,他肯定会高兴。 但如果不让他干涉自己的私生活,好像在他们的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占小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她傻乎乎的点头,“行行,那就先这么定。” 这时候,她哪里知道,明明是她说的约法三章,到最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的时候,再回想这一切,是多么多么痛的领悟啊。 “小玖,告诉本王,这两天你都发生了什么?” 古阡绝的额头抵着占小玖,他清新的味道不停的撩拨着占小玖脆弱的心里防线。 这时的小玖,夜胧月的身影仿佛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她甚至不期然的开始自问,难道她在感情里,真的是个朝三暮四的主? 占小玖挑开眼睑,望进古阡绝那双幽深的瞳仁之中。 她看着自己不算美丽的倒影,在他波光璀璨的眸光中,那么近又那么远。 也许是景色太美,也许是此刻的古阡绝太认真。 总之,占小玖莫名的轻喃:“我……见到了我的娘亲。她就是桃花山谷的夫人。” “桃月仙?” 占小玖点头,“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古阡绝单手扣着占小玖的后脑,另一手的指尖也轻轻摸着她的脸蛋,“当年,你爹带她回来的时候,轰动了整个京城。” “为毛?” 古阡绝轻笑,“因为她很美,美的让京城的公子各个为她痴迷疯狂。” “这样啊。那我还知道,我的情人蛊就是我娘给我吓得。而且……她好像并不知道,还有另一只情人蛊的存在……” 古阡绝的指尖陡然一僵,但很快就巧妙的掩饰过去。 他声音略微低沉,“她为何这么做?” 闻此,占小玖摇头,“我没问。所以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这么快回府。至少目前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我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忠义府的动向,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帅爹还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多可笑啊。” “帅爹?” 古阡绝关注的点渐渐偏离了主线。 而占小玖也古怪的看着他:“怎么?” 古阡绝没说话,但心里却有些不悦。 占凌风很帅麽?他怎么没觉得。 “小玖,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占小玖苦笑,“交给你处理?你还能怎么处理?情人蛊的事你又不知道。而且那是我娘,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到我啊!” 古阡绝:“……”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隐藏实力是这么炒蛋的一件事。 “放心,本王说到做到。” 占小玖压根对古阡绝所说的话没当回事。 毕竟在她看来,古阡绝和夜胧月那个犊子,终究还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走吧,本王带你回家。” 这一句带你回家,突然间让占小玖觉得一股莫可名状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她痴痴地看着古阡绝,只觉得世事无常。 第290章 记忆中的熟悉 “走吧,本王带你回家。” 她痴痴地看着古阡绝,只觉得世事无常。 其实……她心里已经在感慨,如果当初先熟悉古阡绝的话,或许一切又是另一个模样。 古阡绝当然不知道占小玖心里的小九九。 在她揽着情绪平稳后的占小玖离开湖边时,已是将近日落黄昏后了。 只是,他们二人的离去,紧随其后的便是另外两人的登场。 湖面上,那艘月牙船孤零零的飘荡着,而湖边远处的丛林中,则有一双阴森的冷眸瞬也不瞬的望着湖中央。 “主子,看来占小玖和夜胧月已经分道扬镳了。” 言毕,王日就看着身畔的青衫男子,脸上噙着讽刺的笑。 “呵,还真是不甘寂寞呢。” 说话之人,恰是当初在暗中跟着占小玖的队伍来到崇明的萧亦然。 他刻意迟了几天才到,由此也才看到了今日的场面。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二公主已经来了有些时日的,但崇民小皇帝却一直没有下成亲的诏书,该不会是反悔吧。” 听到王日的话,萧亦然冷笑,“反悔?他不会!” “这……” 王日疑惑的望着他,而萧亦然则胸有成竹的嗤笑,“小皇帝根基不稳,如今他已有心想要扳倒摄政王。 而本次的和亲,对他来说有益无害,这样只赚不赔的买卖,他若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接着。” “原来如此,主子真是睿智过人。” 面对王日的谄媚,萧亦然略显不屑,“哼!少说好听的,本座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闻此,王日连忙点头,“主子放心,已经都办妥了,就等着他们回宫,就会收到大礼了!” “嗯,可别除了差错,让宫里的人仔细留意,占小玖到底是什么反应。” “是是,主子放心!” * 占小玖被古阡绝一路带回到忠义府后,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柳玉媚和占心灵眼看着他们二人并肩而回,顿时两人的脸色都难看了。 尤其是占心灵,随着她无法抑制的愤怒,双手不期然的紧握,而触碰到指尖的伤口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没错! 她的手,一直在溃烂,新肉长出来,没几天又开始化脓崩裂。 正所谓十指连心,她几乎每隔几天都要体会一遍指尖传来的蚀骨之疼。 “娘,看来我们不能等了。” 占心灵瞪着占小玖的身影,眼底的恨意那么深那么浓。 “好!娘今晚上就去找你舅舅!” 不管柳玉媚和占心灵在暗中计划着什么,而此刻已经回到忠义府的占小玖,脸上带着慌乱的燥意。 “别怕,我在!” 古阡绝感受到占小玖的紧张,不由得捏着她的小手安慰了一句。 占小玖垂眸看着他捏住自己的指尖,不禁苦笑,“我没怕啊,就是有点哆嗦!” “占小玖,你这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远远地,还没走进正厅,结果占老爹的一声厉吼,顿时冲破云霄。 吓得占小玖一个趔趄。 她来了这么久,还从没有一次这么害怕面对老爹的时候。 占小玖明显瑟缩一下,下意识的拉紧了古阡绝的手。 这一点,让某王的心里比较舒坦。 “爹……” 占小玖弱弱的喊了一声,随即就望着占凌风,眼光不停的闪烁着。 占老爹显然被气得够呛。 他冲冠而出,高举着手就冲到了占小玖的面前。 一见帅爹要揍自己,占小玖想都不想就躲在了古阡绝的身后。 旋即,她踮着脚尖,从他肩头望着占凌风,“爹,我刚回来,你就要打我啊?说好的疼爱呢。” “老子没你这个不着调的女儿!你说,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 “呜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占小玖还来不及回答老爹的话,结果就被花楹惊天动地的哭声给逗笑了。 她真是忍不住啊。 这丫头是有多希望她死啊? 占老爹听见这话,更是怒气爆棚。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花楹,继而双指并拢,“给老子跪下!” 扑通—— 占小玖,愣了。 花楹,跪了。 但见,此时花楹这丫头仰头泪目的望着占凌风,想哭又不敢哭,憋的小脸都红了。 占小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随后又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占凌风。 思忖再三,她小心翼翼的说道,“爹……内个……我就是一时贪玩,忘了时间。您老别生气啊。不然脸上该长褶子了。” 占凌风:“……” “小姐……” 花楹瘪着嘴,小心翼翼的哼哧了一声。 听得占小玖这个心疼。 于是,这位大小姐为了防止帅爹真的对她动手,直接拉着古阡绝当挡箭牌,挪动到花楹身边后,把她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爹,你生气归生气,别拿花花出气啊。我都舍不得让她下跪呢。” “废话!老子是让你跪下!” 占小玖:“……” 完犊子! 帅爹这次真的生气了。 占小玖瑟缩了一下,不禁又拉紧了古阡绝的臂弯。 她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说道,“爹,你别这样,我会被你吓疯的!” 果然,占小玖一装可怜,占老爹立马头像,他脸上的愤怒登时如潮水急退,上前一把就将她拉过来,不停的打量询问:“玖儿,到底去哪了?有没有受伤?你少跟老子装蒜,你出事了爹还能不知道。你就算再不着调,也不会跑出去玩两天的。” 靠! 原来帅爹都知道啊。 这下,占小玖犯了难。 她该怎么诉说那难以开口的故事呢。 直接告诉帅爹桃月仙没死? 那帅爹肯定会认为她真的疯了吧。 曾经,她无数次看到过帅爹眼底泛出的思念,可见他用情至深啊。 “忠义王,玖儿大难不死,吉人天相。应该高兴才是。” 终于,古阡绝开口了,而占老爹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只是,古阡绝的话,又让他神色紧张起来,“竟然真的有人敢在京城作乱,难不成当我崇明没人了吗?” 占小玖抿了抿唇,直接从占老爹的身边跳开,拉住古阡绝时,匆匆说道,“爹,我都安全回来了,你就别担心了。刚才王爷说皇宫还有事,我们要赶紧回去呢。所以……我过几天再回来哈。” 最终,占小玖还是感觉无法像从前一样面对帅爹。 所以她拉着古阡绝,带上花楹,就快速的回了皇宫。 而这一夜,也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是夜,占老爹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孤灯对影。 他不傻,即便疼爱占小玖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但是今天她的不对劲还是被他深深的记在心里。 直觉上,这次小玖失踪了将近三天,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占凌风缓缓的撩开眼帘,望着眼前苦哈哈的流云和青天,“你们两个当真看见小玖和白卿在一起?” 流云和青天对视后点头,“王爷,千真万确。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恰好就看见摄政王直接把白堂主给拍飞了。至于其他人,我们真的没看见。” “哼!没看见不代表没有!你们两个再去好好追查一下,玖儿失踪前,到底见过什么人,又发生过什么事!” 流云青天二人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只能领命的低着头走了出去。 深夜总是宁静的让人心慌,而占老爹也缓缓的推开了窗棂。 这样的夜晚,美好又空寂。 甚至总是让他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粗略算算,她已经故去整整十三年了。 占凌风叹息着,怀念着,回忆着…… “仙儿……” 他一声不自禁的呢喃,仿佛远古传来的呼唤,飘渺又恍惚。 ‘叮——’的一声细如蚊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登时就引起了占凌风的警觉。 “什么人!” 他内伤早已痊愈,只是还在给府里那些暗中监视的人做做样子看。 只是今晚这声音有些奇怪,甚至空气中竟让他闻到了些许封存在记忆中的熟悉…… 第291章 占小玖炸了 占凌风伫立在深夜中,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紧凝着周围。 空荡荡的书房外,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 但总觉得有些不同,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 他沉沉的呼吸,鼻端窜入的淡淡花香,真是令人伤怀。 “呵,看来真是思念成疾……” 占凌风低声呢喃叹息,旋即转身往书房内走去。 他的背影略显萧索,步伐也似是沉重。 只是,在他转身将房门紧闭时,某一处的阴影中,有个白色的身影倏尔闪过。 她带着面纱的脸颊看不清神色,唯独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却闪着碎光。 虽然眼睛里噙着淡淡的伤痛,但是陡然间她眸色一厉,一抹讥诮顿时浮现而出。 * 这厢,占老爹正一个人在书房中哀叹顾影自怜时,已经和古阡绝回了皇宫的占小玖也是各种糟心。 途中,她不停的闪躲着古阡绝的视线。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显得有些莫名的尴尬。 回到皇宫后,占小玖低着头,奔着幽月宫闷头前行。 然而,才走了几步远,手腕一紧,她的动作也被强行拉住。 她回眸,打量,不解的问道:“做什么?” “爱妃,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占小玖挑眉,“说什么?” 古阡绝凌厉的剑眉也翘起了一抹了然的弧度,“不打算说说这三天你到底去了哪?” 闻此,占小玖哼哧了一句,“你不是摄政王嘛,想知道我去了哪,你就去调查吧。累了,我想休息!”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了。” 占小玖蒙了,“怪你什么……啊?喂,古阡绝,你放开我!” 她怎么都想不到,古阡绝竟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无视身边人惊讶的表情,脚尖轻点,就飞向了幽月宫。 我尼玛! 又来这招! 占小玖在他的怀里不停的挣扎,而心跳也彻底的紊乱了。 明明这种感觉只有在夜胧月的身上才出现过。 可现在她每次和古阡绝相对时,不期然的就浮现出曾经无比熟悉的悸动。 这日子,不能过了! 占小玖哼哧哼哧的和古阡绝对抗着,然而不论如何她还是逃不开被某位王爷直接抱紧寝宫内并且丢在软榻上的命运。 “爱我擦,你轻点!” 在被古阡绝直接扔进贵妃榻时,占小玖咕噜了一圈,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一句。 言毕,古阡绝邪笑,“爱妃,这么心急?” 占小玖:“……” 她有一种遇见了流氓不打劫只劫色的错觉。 如是想着,占小玖便直接躲在了软榻里面。 她倍加警觉的看着古阡绝,“你别乱来啊,咱有话好好说。” 闻声,古阡绝轻叹,“爱妃当真愿意和本王好好说?” 面对古阡绝明显带着威胁的口吻,占小玖非常认真的点头,“愿意!” “好!那本王洗耳恭听!” 说完,古阡绝就坐在了软榻的边缘上,双眸灼灼的望着占小玖,当真是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此,占小玖萎靡了。 她倏地耷拉下肩膀,余光不停的眺望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被古阡绝一噎,占小玖顿时烦躁了。 “古阡绝,你到底要干嘛啊?不是说好不能干涉我的吗? 再说了,我都安全回来了,你还耿耿于怀的干什么? 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那么好奇作甚!” 占小玖企图用激将法逼退古阡绝。 但她忽略了古阡绝眼底的坚决和他面上的冷然。 “爱妃的意思是,当朝摄政王妃莫名其妙的失踪三天。 被找到之后,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占小玖摇头,“什么都不想,爱咋咋地!” 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一句话,顿时惹的古阡绝的剑眉一挑。 “哦?如果爱妃实在不愿意说,那本王也就不勉强了。 至于以后,若是忠义王有什么事情的话,本王也正好有理由拒绝你的询问。 天色不早,爱妃也累了,早点歇着吧。” 言毕,古阡绝当真缓缓起身,毫无留恋的往寝宫外走去。 但占小玖却不干了。 “古阡绝,你站住!” 她大声呼喝,可古阡绝的步伐依旧沉稳。 焦急之下,占小玖也顾不得那么多,蹭的跳下床,直奔着古阡绝跑去。 “古阡绝,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她焦急,而他唇角不期然的浅笑。 在占小玖看不到的地方,古阡绝眼底泛出一抹宠溺的暖笑。 他听着身后的动静,察觉到占小玖靠近后,便倏地转身。 占小玖哪里知道古阡绝心里的小九九,她跑的急切,眼看着就要抓到他的衣袂。 结果…… “啊……” 此时,占小玖亲眼看着自己特别不要脸的扑倒了古阡绝,心里一万次的骂街。 没错,就是扑倒…… 由于她奔跑的速度过快,以至于她竟直接扑在古阡绝的身上,然后便顺势倒地…… 这狗血的节奏,占小玖已经无言以对了。 一切都是那么炒蛋的巧合。 占小玖趴在古阡绝身上,小嘴下是他绯色纯净的薄唇。 四唇相贴,暧昧蔓延。 古阡绝噙着好整以暇的视线睇着身上的占小玖。 似乎他心情大好,竟然还将双手反剪在脑后,一脸的玩味。 占小玖撑着眸子愣愣的看着古阡绝,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躺在地面上,鼓动燥/热的气氛,让占小玖格外的安静。 心跳如鼓,呼吸沉醉。 “啵!”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古阡绝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并且非常自然的在她红唇上啵了一口后,占小玖炸了。 “嗷……古阡绝,你不要脸,你耍什么流氓啊!” 占小玖想都不想从他的身上做起来之后,直接就拿着袖管开始擦嘴。 越擦连越红,动作也越来越僵硬。 “小玖……” 古阡绝依旧挡在地面上,然而他琉璃色的双眸却变得深邃了许多。 他沙哑的轻喃着占小玖的名字,连他的呼吸都深沉的惹起了她的注意。 占小玖拧眉,仔细的打量着古阡绝。 她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呢? 擦! 不会这么孱弱吧,被她撞一下就受伤了? 在回想起初次相见时,她确实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药味。 占小玖一惊,忍不住倾身,随着她的动作,古阡绝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然而,占小玖并未在意。 “古阡绝,你咋了?你可别装病啊。就算你想死,你也先给小爷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以后我爹出事,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爹会出什么事?你们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 但凡涉及到占凌风的事,占小玖都无法淡定的思考。 她在古阡绝身上倾身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口吻也带着急促的询问。 话音落定,她双眸炯炯的看着古阡绝,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答。 只不过,等待中的占小玖却没注意他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和浓烈。 “爱妃,你这样勾引本王,是不打算履行你的约法三章了?” 古阡绝声音沙哑的如陈年酒酿,令人迷醉的同时又忍不住心慌意乱。 占小玖就是这样。 她满脸惊讶的看着古阡绝,正想开口告诉他别臭不要脸时,突然她俏脸刷的就通红一片。 因为,她顺着古阡绝的视线看去,完全没想到自己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和难以入目。 她正跨坐在古阡绝的身上,一双小手还揪着他的衣领。 此情此景,占小玖特别想遭雷劈。 赶紧劈了她吧。 占小玖浑身僵硬的坐在古阡绝身上,呼吸颤抖的想要挪动一下,结果…… 双腿下蓦地碰到了什么东西,让她的脸蛋红如滴血。 就连她额头上的胎记,都红的吓人。 “咳咳咳……” 占小玖一开口,因为紧张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第292章 一切太讽刺 “咳咳咳……” 激动之下,占小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这下,她坐在古阡绝的身上不停的咳嗽,那效果可见一斑。 眨眼间,占小玖的咳嗽声还没消停,古阡绝已经直接从地上坐起身。 他双手不期然的就环绕在占小玖的腰际,将她往自己的身前一揽,两人之间的更加严丝合缝。 别说是咳嗽了,占小玖觉得就算她现在咳血了,也根本无法阻止这发生的一切了。 她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巴掌大的小脸憋得通红,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古阡绝,“咳……你……放开我!” 占小玖银铃般的嗓音也是沙哑一片。 她不是动情,是吓得! 她是完全没想到,一切会发生成这个样子。 “爱妃,这良辰美景,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可惜?” 良辰你妹啊! 这会子天还没黑呢好嘛! 占小玖双手不停的推着古阡绝的胸膛,被逼急了的她,口不择言的喊道,“我说我说,只要你放开我!” 古阡绝笑了,“好!只要你说,本王就放开!” 姜还是老的辣! 这话一点不假呢。 占小玖拼命的调整呼吸,胸前的欺负如同波涛。 看的古阡绝都快流鼻血了。 而占小玖全然不知,感觉到古阡绝不再强行拉近两人的距离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密。” “自然!” 占小玖愤懑的看着古阡绝,小嘴一撅,“我不是告诉过你,我遇见我娘亲了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自己问吧!” 古阡绝双眸一眯,“告诉本王,你没有说出口的话。” 占小玖一怔,眼神开始闪烁不停。 她的确没有全盘托出。 因为当时她和桃月仙所说的话,根本不止那么一点点。 只是,因为她的心中存疑,所以她想弄清楚一切之后,再想下一步的打算。 此时,面对古阡绝的追问,占小玖欲言又止。 她知道古阡绝肯定没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所以当时她在湖边也仅仅是告诉他一些最基本的情况。 可若现在全部跟她说的话,那她…… “不打算说?” 古阡绝挑眉狐疑的神色让占小玖的心头一震。 她缓缓的呼吸,旋即睇着他,反问:“你……怀疑我?” “没有!” “那你还想让我说什么?之前在湖边的时候,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古阡绝唇角一翘,“你确实你全部告诉本王了?小玖,最重要的一点,你似乎忘记说了。” “什么?” 古阡绝目光灼灼,“若抓走你的人,真的是桃花山谷夫人的话,那为何过了这么多年,她才告诉你事实真相? 小玖,别企图以偏概全,本王要听的是始末,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细枝末节。 桃花夫人在沉寂这么久之后,突然找到你,如果只是为了告诉你她是你娘亲的话,你不觉得小题大做?” 面对古阡绝的反口质问,占小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他早就怀疑了啊。 她还以为之前在湖边说的那些,就足以堵住他继续的追问。 占小玖不情愿的叹息一声,“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我没法说。 古阡绝,我知道你身为崇明摄政王,所以一切都以国为本。 但你可以放心,桃花夫人是不会对崇明有所威胁的。”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占小玖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没有多少底气。 她隐瞒了所有人,但面对古阡绝时,在他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琉璃眸中,竟然有些局促不安。 如果他发现了桃花夫人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杀了她? 占小玖没有说出口的事,的确就是古阡绝所怀疑的。 桃月仙这一次找上占小玖,确实没那么简单。 这也是为何,占小玖和桃月仙分开后,心情会那么低落的原因。 彼时,古阡绝望着占小玖为难的样子,心下有些无奈,“小玖,你当真不愿意说?” 两人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原样,但古阡绝的呼吸已经趋近于平稳。 占小玖闻声点头,“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件事我也是有疑惑的,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如等我查的水落石出,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好不好? 她这次找到我,确实不仅仅是相认那么简单。 但我可以和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损害崇明朝廷的事。” 占小玖一口一个保证,让古阡绝的俊彦上也泛出了丝丝明了的笑意。 “小玖,本王并未要你的保证,也从未说过你会做出损害朝廷的事。 但你句句都在向本王表忠心,似乎桃花山谷这次找到你,本王也大体能够猜到些什么了。” 占小玖,默了。 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坐在古阡绝腿上的动作有多么不雅。 沉默了片刻后,她忍不住反问,“古阡绝,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在十几年前就死的人,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吗?” 她这样的询问,绝非是玩闹。 所以古阡绝的视线逐渐便的深邃,他给出的答案,让占小玖不期然的笑了。 他说:“十几年前就死的人,若当真还能出现,那只能说对方诈尸了。 如若不然,那就是她一直都活着,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而已!” 闻此,占小玖幽幽叹息,“古阡绝,我发现你心真大。 就我这幅尊荣,你还能抱着我半天不撒手,你也是没谁了!” 占小玖话锋一转,只是想试探一下古阡绝是否还会继续追问。 没想到,他倏地一笑,“爱妃的尊荣,天下独一无二。” 占小玖:“……” 得到古阡绝这样的回答,占小玖知道短时间他是不会再问了。 或许是出于对他的感激,她又忍不住说了一句,“古阡绝,我想和你好好的,不管有没有感情,哪怕像是亲人一样也好。 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不要再阻止我调查关于情人蛊的事。 还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接下来想找一找关于当年辽郡长乐公主的事迹。” 有些事,不用言明,彼此就已心知肚明。 古阡绝的眼底泛出一抹涟漪,他双眸浅眯,轻缓的点头,“冷钰,送你了!” “啊?” 冷钰送给她了? 那个大扑克脸,她也很嫌弃好不好。 “冷钰是我的贴身近卫,以后放在你身边保护着,同时你想做什么,只需要只会他就行。 你要的东西,他会带给你,但是……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你想做什么,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尤其是,我不在皇宫或者不在崇明的时候,一定不要惹出太大的乱子。” 古阡绝深情的凝视着占小玖,他的告诫和叮嘱令她觉得自己备受呵护似的。 “内个……古阡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不着调的占小玖,在这样情动的时刻,还能说出这么跳戏的话,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了。 闻此,古阡绝的唇角微翘,“小玖,你会知道的。这一切,因为你值得。” “……” 请允许她再感叹一次,情话真特娘的好听。 只是,希望这一切别再是镜花水月。 当时夜胧月所说的话,一点都不比古阡绝的差。 但最后他们还是走到了尽头。 想想也是醉了。 她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情人蛊在体内作祟的冲动。 可事到如今,她竟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来源于心底还是来自于情人蛊。 体内有这么个东西,还真是糟心的很。 不过,与其说是体内,还不如说……她脸上的情人蛊…… 嗯,没错! 她左脸蛋上偶尔会蠕动的黑痣,就是被种在她体内的情人蛊! 这,是桃月仙亲口告诉她的。 她们之间说了太多太多,那一场临别前刻意的争吵,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而桃月仙,她的身份更是让占小玖觉得太讽刺…… 第293章 这踏马就很尴尬啊 翌日。 占小玖在幽月宫经过一夜好眠的休息,脸蛋上恢复了神采。 彼时,她刚刚坐起身,结果就被眼前突兀出现的三个人吓到了。 占小玖睇着墨瑶欢、慕容月以及冷钰,眨了眨眸子,“你们怎么都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冷钰向前大步一迈,声音沉稳的回答,“启禀王妃,属下已经应主子爷要求,将慕容小姐和墨小姐带来了。 王妃大可放心,她们二人的身份已经都安排好,绝无后顾之忧。” 占小玖眉心一跳,“这么快就办好了?” 冷钰颔首,“多谢王妃夸奖。” 见此,占小玖轻咳一声,“想多了,没夸你!” 冷钰:“……” 多余了! 墨瑶欢噙着感动的神色,走到占小玖面前,拉住她的手,“小玖,谢谢你,我终于不用再到处躲藏了!” 面对墨瑶欢的感激,占小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件事她也仅仅是动了动嘴而已,真正促成这件事的,说到底还是古阡绝。 一旁的慕容月也很快走上前,以同样的表情开口,“占大小姐,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她的话不假,毕竟如果算起来,墨瑶欢和占小玖的交情肯定是更加坚固的。 原本她这次嫁入宫内,慕容月还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没想到才几日的时间,她就和墨瑶欢同样以婢子的身份来到了占小玖的身边,说不感激是假的。 见两个人都对她报以感激,占小玖反而摇头失笑,“你们两个先别着急谢我,听我把话说完。 这次虽然你们两个不用再孤零零的呆在忠义府的后院,但是跟在我身边的话,可能也要委屈你们一下。 毕竟,为了防止旁人的怀疑,我可能会对外宣称你们两个是我的婢女。 当然,这也只是为了挡住悠悠众口。小月,你本来就是慕容府的嫡女,现在转眼变成了婢女,我还不好意思呢。 而瑶欢你呢,本来就是受到万千瞩目的花魁,现在摇身一变没了身份。 其实不应该是你们谢我,反而应该是我跟你们道歉。” 占小玖的口吻真挚,完全没有任何夸张的语气。 闻此,慕容月和墨瑶欢面面相觑,随即两人同时站在小玖的身畔,一左一右的说道,“小玖,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相比较而言,我反而更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 至于什么花魁不花魁的,说起来还不是被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样真的挺好的。” “是啊,小玖,要不是有你的话,我可能现在还在安家寨里,想着要怎么对付慕容宝义呢。 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想,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要感谢你的。” 慕容月的帮腔让占小玖心里愈发过意不去。 仔细想想,她最近的糟心事一大推,打从将她们带在身边开始,似乎并未真的为她们做过什么。 包括当初墨瑶欢让她帮忙调查的身世问题。 想到这些,占小玖的心情就瞬间低落。 她似乎真的忽略她们太多了。 墨瑶欢和慕容月见占小玖依旧不语,两个人四目相对,正想着要如何宽慰她时,一旁的冷钰蓦地说道:“启禀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占小玖蹙眉,“你说!” 她倒是没想到,冷钰竟然在这时候开口。 他能有什么事? 如是想着,冷钰也倏地看向了慕容月,眼神打量了她一瞬后,开口,“王妃,刚刚得到的消息,不日之后滇城的知州会举家搬迁至京城。” 言毕,占小玖惊讶了。 滇城知州? 那不正是慕容宝义? 难怪冷钰会选择在这时候说话,也难怪他说话前会刻意看了一眼慕容月。 占小玖心里暗自揣测,不禁问道:“滇城知州为啥要搬迁到京城?” 闻此,冷钰抿了抿唇,“慕容知州由于治理滇城有功,所以被陛下破格提拔为长史,赐长史府居于京城。” 治理滇城有功? 占小玖笑了。 如果说慕容宝义真的有功劳的话,她觉得更值得一提的应该是他府邸里非常有名的龙卫队。 毕竟整个滇城都知道,他慕容宝义早已相当于滇城的地下皇帝了。 难不成,古北冥并不知道这些? 可占小玖认为,古北冥若当真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将慕容宝义破格提升这么多的品级? 有古怪呢。 占小玖思忖见,慕容月的脸色已经接近苍白。 她的身子不期然的晃了晃,要不要墨瑶欢及时扶住她,恐怕她就要摔倒在地。 “呵,真是老天无眼!” 她喃喃自语,毫无血色的脸颊几近透明。 见此,占小玖挑眉,拉住她冰凉的指尖时,笑道,“小月,干嘛一副丧气的表情。 如今他人都来了,难不成小爷还能轻易的让他走吗? 反正他以后都住在京城,那你想做的事情,咱们有的是时间去完成。” 闻此,慕容月的表情恍惚了一瞬,“可是……他成了长史,那是丞相爷的属官!” 占小玖不屑的轻笑,“那又咋了?我还是摄政王妃呢!我家王爷统管朝廷,我也能啊!” 听着占小玖这般大不敬的语气,冷钰选择默默的低下了头,降低存在感的同时,将这句话飞快的忘了。 他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啊…… “小玖,可是……” 占小玖抬手打断了慕容月的话,“小月,我当初答应过会帮你的。如今既然他送上门来,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还有瑶欢,当初我答应你的事,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都静待时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容月欲言又止,望着占小玖坚决的神色,她莫名的就觉得一阵心安。 或许她曾经所得到的不公平,真的会因为占小玖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 关于慕容宝义举家搬迁到京城的事,很快就传的如火如荼。 这位曾经不值一提的滇城知州,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相爷的属官。 自然,朝廷上下对其的讨论也是不绝于耳。 在慕容宝义还没有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内,身在皇宫内的占小玖,又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一日,她正和慕容月说完接下来的整个计划,坐在幽月宫里有说有笑的准备大干一场时,门外登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人侧目,但见花楹小脸通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啊,不得了啦!” 花楹一出现就喊了这么一句,顿时惹的占小玖反问:“咋地了?你被狗咬了?” 闻此,花楹一噎,跺脚嘟嘴,“小姐……” “好吧好吧!你说吧,啥事不得了了?天要塌了还是娘要嫁人啊!” 花楹叹息的看着占小玖,她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崩塌。 “小姐,听说……”说话间,花楹又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周围,旋即走到她身畔,压低嗓音说道,“小姐,听说昨晚上皇上宠幸了和安公主!今个一大早,和安公主就已经搬去了贵妃殿。” 花楹故作神秘的样子,结果说完这些,占小玖便翻了个白眼:“还有呢?” “还有?”花楹蒙了,“没啦。就是这个啊,小姐,你不惊讶吗?” 占小玖无谓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是不是傻?蓝雨柔来崇明的目的是什么,谁不知道啊! 她要是连这两把刷子都没有的话,早就该卷着铺盖滚回辽郡了!” 她说的是实话,但也确实有些惊讶于古北冥和蓝雨柔先上车后补票的行为。 麻痹! 原来古人也这么开放呢! 那特么当初是谁说的男女授受不亲的啊! 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这开放的婚前行为,完全就是从几千年前延续下来的嘛! “没想到在摄政王妃的眼里,本宫的心机就仅仅如此吗?”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一声戏谑。 占小玖无奈的摇头,踏马的,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怎么总是来得这么恰到好处! 这踏马就很尴尬了好不好! 第294章 占小玖你别嚣张 “没想到在摄政王妃的眼里,本宫的心机就仅仅如此吗?” 门外,刹那间就传来了蓝雨柔的话。 占小玖默默的喟叹着。 这踏马就很尴尬了! 怎么每一次她说些什么,总是能被人听见呢? 这是自然情况吗? 占小玖心里狐疑着,不禁往一旁看了看冷着脸一动不动的冷钰。 瞪了她一眼后,又望着同样受到惊吓的慕容月和墨瑶欢,心下更加无奈。 她怎么觉得自己身边就没个武林高手什么的呢。 占小玖漠然的摇头,旋即清脆的笑道,“没想到辽郡和安公主也习惯偷听别人说话啊? 怎么?刚才听你自称本宫?是不是忘了辈分?既然已经搬入贵妃殿,那是不是应该称呼本王妃一声皇婶?” 麻痹! 压不死你! 占小玖恶劣的瞪着门口,眼看着蓝雨柔一袭艳丽的崇明宫装款款走来,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这帮人是不是总以为将绫罗绸缎珠翠玉视全部穿戴在身上就是彰显身份了啊? 难道她们都不知道,那些繁冗的东西看起来无比的碍眼吗?! 蓝雨柔款摆走来,身后跟着四名面生的婢女。 且她们都穿着崇民皇宫内独有的婢子服饰,那情形大有飞上枝头的错觉。 蓝雨柔眉目间噙着明显凌人的优越感,撩着双眸看了一眼占小玖,轻笑:“摄政王妃真爱说笑,想当初你与本宫也是姐妹相称,现在又何必在意这些徒有虚名的称呼呢。” 徒有虚名? 蓝雨柔这是来示威了? 所她徒有虚名? 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小脸一绷,目空一切的姿态说道:“即便是徒有虚名的称呼,那也不能被人如此践踏。 再说了,和安公主现在应该还没与我大侄子北冥成婚吗? 礼成了吗?你自称本宫,在崇明皇宫里,怕是不太好吧。 就算你们伉俪情深,但还没有正式的名分,这若是传出去了,和安公主岂不是要让人说成轻浮? 嗯!不好,很不好呢。和安公主,你觉得本王妃说的对不对?” 不管是蓝雨柔还是蓝芷烟,占小玖都懒得和她们浪费精力的虚与委蛇。 但有些时候,就像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似的。 大家都身处在皇宫中,即便她不曾找过别人的麻烦,但却无法阻止麻烦自己找上门。 比如,现在! 蓝雨柔在听到占小玖的话后,脸色明显一僵。 下一刻她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上前,僵硬的笑道,“摄政王妃真爱说笑,本公主今天前来,也只是想叙叙旧罢了。 毕竟很快就是一家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本公主都可以既往不咎。 所以,希望摄政王妃也能够识大体,莫要抓着前尘往事不撒手。” 哟! 这小蹄子是来教训她来了?! 占小玖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打量着蓝雨柔,“哦?你既往不咎?本王妃做了什么事,需要你既往不咎? 既然如此,那麻烦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本王妃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呢。” 言毕,蓝雨柔的脸色僵硬了,但她又强行扯出一抹浅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公主就直说了吧。 相信摄政王妃应该也对皇宫内的谣言有所了解。 我知道你和芷烟的关系不错,但如今她在崇明停留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不论如何,身为辽郡的公主,她总不能无休止的呆在崇民皇宫,所以……” “所以,和安公主这是来当说客,顺便想让本王妃做恶人,赶走三公主?” 蓝雨柔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轻易的将她的心意说出来。 她脸色愈发的僵硬尴尬,加之慕容月和墨瑶欢等人的神色也是冷笑异常,她莫名的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小丑。 “占……王妃,你应该知道本公主并不是这个意思!” 占小玖诧异了,“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麻烦明说,我的思路已经触底了!脑洞不够大,你说明白点!” 听着她这些奇怪的言论,蓝雨柔愈发泄气。 但转念间,她似是下意识又似是刻意的将自己的衣领扯了扯。 那白希的脖颈上清晰的显露出的痕迹,让众人都觉得无法直视。 真不要脸啊。 那玩意有什么好显摆的? 宠幸她的又不是摄者王,跑着嘚瑟个什么玩意儿啊! 蓝雨柔狠狠的沉吸一口气,看着她身边的众人,不禁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本公主想和你单独谈谈!” 占小玖挑眉,“和安公主,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直说就行。 幽月宫里都是自己人,没有秘密。 即便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一定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所以,放心大胆的说吧。” 闻此,蓝雨柔倏地笑了,“摄政王妃此言当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本公主便直说了吧。 听闻,陛下最近有意将忠义王调离……” “等等!”占小玖脸色突变,她双眸炯炯的看着蓝雨柔,眼底漆黑一片。 而占小玖的色变,也似是取悦了她。 她轻轻一笑,“怎么了?摄政王妃为何不让本公主说下去了?” 占小玖缓缓起身,走上前直接拉住她的袖管,“本王妃改变主意了。” 她边说边拉走了蓝雨柔,搞得花楹和墨瑶欢等人皆是一头雾水。 现在,恐怕不少人都知道了占小玖的逆鳞和弱点。 那就是忠义王。 普天之下,如果说能让占小玖色变的似乎就只有忠义王占凌风了。 而占小玖之所以拉走蓝雨柔,只是不想再因为她的事而耽误到其他的计划。 她在乎占老爹,所以更加不能让有心人利用这个弱点。 蓝雨柔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身前的占小玖。 直到被她拉到幽月宫拐角处的凉亭时,她才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王妃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幽月宫没有秘密吗?可你现在这样……” “蓝雨柔,你废话还真多!刚才在那么多下人的面前,我在给你留着面子,你感觉不到? 还有,我不管你从大侄子嘴里听到了什么,但你最好别企图用这些废话来左右我的观点。 一夜承蒙皇帝恩泽,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来我这里炫耀? 你是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啊!” 真是够了。 她现在真的非常想骂街。 非常非常。 蓝雨柔见占小玖毫不掩饰的嚣张,立时噙着古怪的神色睇着她,“没想到摄政王妃竟然如此大放厥词?” “你废话这么多,你爹娘知道吗?幽月宫是小爷的地盘,我大放厥词关你鸟事? 你今天特意跑来找我,就是想让我把你的好妹妹送走? 凭毛呢?你是她姐姐,你自己管不了她,还想借我的手送人离开? 你以为这是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是否还在呢?” “占小玖,你别嚣张。本公主可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呢。 既然你知道我想做什么,那你又何不卖一个人情呢。 要知道,现如今我已入住贵妃殿。而有些事能够左右陛下决定的,往往是他的枕边人。 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我们都身在后宫,若能联手岂不是更加锦上添花。 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陛下已经有意要将忠义王送去封地。 你身在京城数十载,应该明白一个王爷被送去封地的下场。 而你爹,又偏偏只是个外姓王。如今朝堂上下就只剩下二王爷一人。 他之所以还能如此安稳的久居京城,无非是因为他乃陛下的胞弟。 占小玖,从当初在辽郡时,我与你之间便种下了恶果。 如今,我有意解开你我的心结,只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若你真的愿意帮助我的话,那么事成之后,我会许你一世安稳。” 听完蓝雨柔冗长的一段话,占小玖都傻了。 许她一世安稳? 尼玛! 用你啊! 不过聪明如占小玖,还是从她的话中嗅出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第295章 夜空下的身影 占小玖哭笑不得的看着蓝雨柔,忍不住反问道:“你许我一世安稳?” 蓝雨柔似是并未看出占小玖讥诮的神色,旋即点头,“没错!你应该知道,忠义王的身份如今已经很危险了吧。 而且,我听说他的兵权已经在不久前被收回。 占小玖,如果你够聪明,就最好考虑清楚! 如果你选择站在我身边的话,那么不论如何我也会保你的。 如若不然,今后若发生什么事情,可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蓝雨柔明显开始带着威胁的口吻,望着占小玖的眸子也开始闪着试探。 闻此,占小玖默默的低下了头。 然而她的眼底却精光四溢,在蓝雨柔所看不到的地方,一抹阴鸷的冷冽一闪而过。 她沉默着,蓝雨柔则不慌不忙的等待着。 不多时,占小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既然这样,那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这是自然,当然我知道小玖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肯定能够想明白的。” 蓝雨柔开始泛出得意的神色,惹的占小玖逐渐加大了唇角的冷笑。 待两人双双回到幽月宫的正殿后,蓝雨柔噙着浅笑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她走后,墨瑶欢连忙上前,“小玖,怎么样?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是啊,小玖,是不是威胁你了?我看她好像挺得意的!” “小姐,你快说啊。想急死我们啊!” 花楹和慕容月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催促着。 而始终垂眸的占小玖很快就笑看着她们,“你们这一人一句的,哪给我时间解释了!” “小姐,你快别卖关子了。那个和安公主如今得蒙圣宠,你看给她得瑟的。 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会成为皇后啊。刚才瑶欢都已经卜卦了。 她这辈子压根就没有当上皇后的命!” 花楹不悦的嘀嘀咕着,而占小玖则惊奇的望着墨瑶欢,“瑶欢,你给她卜了一卦?” 墨瑶欢点头:“嗯。刚才我担心她会加害于你,所以就算了你们两个的合卦。 不过看起来,她应该还构不成威胁。顺便我也看了看她的未来。” 占小玖咂舌,“啧啧,小爷要是没有你可怎么整啊。” 墨瑶欢被占小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失笑,“小玖,你可别这么说。 我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要能不给你添麻烦,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能做的。” “好吧。其实她刚才也没说啥,中心思想就是让我跟她站在一条线。 当然,她是以我爹来威胁我的,所以这件事我说我会考虑。” “什么?她还要不要脸啊。” 花楹一听就炸了。 她怒骂一声,占小玖则轻笑,“花花,别激动。” “小玖,我觉得这个和安公主的心思一定不单纯,你千万要小心啊。” 墨瑶欢忍不住叮咛了一句,占小玖则嗤笑的点头,“她当然不单纯。要不然昨晚上刚跟古北冥在一起,今天就跑到我这里来炫耀了。 而且,看样子蓝雨柔和蓝芷烟的关系非常的不和谐的。 冷钰,你去帮我查一下,看看最近蓝芷烟在做什么。 若非是她做了什么触怒了蓝雨柔,她又怎么会想借我的手送走蓝芷烟!”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冷钰离开后,占小玖睇着慕容月和墨瑶欢,拉着她们两个,无所畏惧的说道:“别愁眉苦脸的。 像蓝雨柔这样的人,其实才是最好掌控的呢。 她能直接来找我,至少也说明她确实有心想和我交好。 不多就冲着她用我爹做借口来威胁,小爷就不可能会给她好脸色。 她不是想让蓝芷烟离开嘛!那小爷就偏偏反其道而行。 最近确实忽略了蓝芷烟呢,听说她和我那个妹妹走的很近,这倒是有意思了!” “小姐,你又想做什么啊?干嘛还要理会那个胸大无脑的三公主!” 花楹忍不住在一旁念叨着。 她当然是最了解蓝芷烟和占小玖之间的情况。 当初在辽郡的时候,她就非常非常讨厌她。 闻此,占小玖瞬了一眼花楹,“你别急,有些事情要慢慢看。 你以为蓝芷烟和占心灵交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臭味相投!” 占小玖轻蔑的冷笑,小脸上仿佛都开始放着光。 见此,慕容月和墨瑶欢双双对视一瞬,两人心里都忽然觉得在占小玖身边,每天的心情都此起彼伏。 会早死吧? * 是夜。 占小玖心情不错的哼着歌,坐在窗前捧着古阡绝给她准备的书籍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 簌簌的衣袂声传来,占小玖挑眉侧目。 但见,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冷钰倏地就出现在窗口,“启禀王妃,属下回来了!” 占小玖叹息,“嗯,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冷钰眉心一跳,“回王妃,属下调查得知,进来蓝芷烟几乎每天都和占二小姐在一起。 而且她和二王爷走的也很近。听说,明日她们还邀请了京城第一千金宁雪一同泛舟湖上。 另外,属下还发现,你二娘近来回娘家的次数很频繁,好似不太正常。” 娘家? 那不就是前丞相的家里麽! 虽说树倒猢狲散,但不管怎么说柳玉媚的亲爹都是前丞相。 她这么频繁的往来忠义府和柳家,不太对劲吧! 占小玖拧眉,不禁开始思忖柳玉媚这样的举动。 按照她所了解的情况,柳玉媚绝不是做无用功的人。 那么…… “冷钰,你去盯着柳玉媚,如果发现她又回柳家的话,记得通知我。” 话落,冷钰的脸色登时古怪一闪,“王妃,她今晚上就回去了!” “嗯?已经回去了?” 冷钰点头。 占小玖眼眸一眯,柳眉对着冷钰飞扬的上翘,“冷钰,跟我去柳家!” “王妃?” “妃什么妃。赶紧的,准备一下。今晚上咱来个夜探柳家府!” 冷钰一脸懵逼的看着占小玖,死也想不到她竟然说风就是雨。 闹呢? 现在都戌时三刻了。 如果他们家主子爷知道自己带着王妃跑出皇宫的话,会不会…… “冷——钰——” 占小玖动作迅速的准备好一切,转眼就站在了窗外。 她望着呆愣的冷钰,不禁拉长尾音呼唤了一声。 闻此,冷钰没由来的哆嗦了一下。 他僵硬的转着眸子,望着身畔的占小玖,尴尬的问道:“王妃,真的……真的要去?” “不然呢?你以为小爷要是会轻功的话,还用的着叫你吗?” 冷钰:“……” “赶紧的,耽误了小爷的正事的话,送你去净身房!” 又来! 最终,冷钰认命的捏着占小玖的臂弯,带着她飞身上了幽月宫的房顶。 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冷着脸飞向了皇宫之外。 幽深静谧的穹宇下,是一片红烛照耀的万家灯火。 占小玖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想着柳玉媚到底要做什么。 这厮现在仍然是忠义府的姨娘,而她突然间这么频繁的回娘家,占小玖直觉上是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那天晚上,桃月仙也说了,当初伤了她脸的人,就是柳玉媚。 这一点,占小玖保持着怀疑。 柳玉媚有这么牛叉?竟然能将桃月仙伤成这样? 转念一想,她帅爹有多么深爱桃月仙,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 那么当初柳玉媚伤害桃月仙的那晚,她帅得干毛去了? 柳家,位于京城主干道后方的一片民居之中。 深夜的巷子内,宛若空谷一样安静。 而这里虽然是民居,但从匾额和门上的铜钉来看,也定然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王妃,那就是柳家。” 冷钰拉着占小玖落在不远处的一座房顶上。 他随手一指,占小玖的视线看去,正打量之际,却倏地眼眸一窒。 “冷钰,那是谁?” 占小玖晶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而那里正有一个身影巍然立于夜空之下! 第296章 御赐的府邸 “冷钰,那是谁?” 占小玖的目光被柳家上空一座房顶上的黑色身影所吸引。 没由来的,她觉得对方的身形很熟悉。 但可以确定,绝非是她身边的人。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闻声,冷钰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将占小玖护在身后。 他冷凝着前方,一双漆黑的眸子泛着厉色,“王妃,小心!” “小心个毛啊!”冷钰如是说着,而占小玖则直接将冷钰扒拉到一边。 冷钰的大个头一个不慎,被她扒拉的差点栽倒。 正惊慌的回眸之际,就见占小玖噙着笑,竟对着前方的身影摆摆手。 冷钰吓得都快尿了。 如果今晚上王妃在他身边出事的话,他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家主子爷会直接将他抽筋扒皮。 “王妃,千万小心,对方来意不明!” “冷钰,人家站在柳家的上空,说不定是柳家人呢。 若说是来意不明,那也是咱俩做的不对。 走,带我过去,打个招呼先!” 冷钰傻了。 “王妃,这……” “这毛啊这,前面那是个熟人,赶紧带我……诶,你别走啊。喂……” 占小玖和冷钰说话之际,前面房顶上的人眨眼间便如大鹏展翅般凌空而起。 这下,占小玖不淡定的在后面压低嗓音喊了一句。 但对方的身影极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占小玖的小脸,立马垮了。 “王妃,此人敌友不明,不如我们还是……” “冷钰,你这么磨磨唧唧的,怎么像个娘们似的。 那个人的身影很熟悉,我之前绝壁见过他。 他出现在柳家的上空,你觉得是偶然相遇那么简单吗?“ 占小玖冷着脸教训冷钰,见他一脸茫然,不禁叹息,“算了,先去柳家看看吧。” 她觉得,有冷钰在身边,除了能带着她飞,再没有别的功能了。 不多时,冷钰迫于占小玖的淫威,只能带着她进了柳家。 对于这里,他们两个同样都是陌生的。 彼时,占小玖和冷钰落在柳家上空的一处瓦片上。 居高望远,占小玖打量着柳家内部的建造,不禁咂舌。 柳家即便是如今已经没落,但这府邸里面却一点也不失华美。 “大姐,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着手安排了。到时候一定会让她措手不及的。” 倏然间,在占小玖坐在的屋檐下,她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这声音是很陌生的,但是接下来说话的人,却让占小玖幽幽的笑了。 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呢。 但闻,“玉聪,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待事成之后,大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大姐,都是自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 这些年你在忠义府,也着实委屈了你。 现在那占小玖又成了摄政王妃,若是再不加快我们的计划,只怕夜长梦多啊。” 柳玉聪话音落定,柳玉媚便叹息,“哎,也只能这样了。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奇迹般的恢复正常。 玉聪,当年你给我的药还有没有?我现在真是恨不得能直接杀了占小玖。 忠义府只要有她在,就根本不得安宁。而心灵也因为她而终日郁郁寡欢。 如今,心灵好不容易和二王爷有了起色,可现在又凭空多了个辽郡的三公主。 你说我们心灵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大姐?”柳玉聪惊讶的低呼,“你难道还想对占小玖用药?” 柳玉媚的表情一厉,“不是她!现在她是摄政王妃,如果我对她下手的话,那肯定会引起摄政王的主意。 更何况现在的占小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傻子了。你若是还有那药的话,就给我弄一些来。 现在心灵的一切好不容易步上正轨,我怎能让那劳什子三公主又坏了她的好事。 心灵这丫头太单纯,总是容易轻信别人。我这个做娘的,总归要为她打点好一切。” 柳玉媚和柳玉聪的对话让占小玖的脸蛋倏地就冷了下来。 她指尖微紧,眼神幽冷。 原来,当初前身占小玖被人传疯癫痴傻并非是天生,而是后天被人陷害的。 而罪魁祸首,居然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的柳玉媚。 这女人还真特么是黑心肠呢。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恐怕现在真正的占小玖也早已经被她害得尸骨无存了吧。 这就是她帅爹曾经的枕边人? 这就是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二姨娘! “大姐,真是辛苦你了!” 柳玉媚沉沉的叹息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间越来越久,我这心里怎么都无法平静。 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心灵的身世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姐,难道你真的就打算一直这样?我看忠义王对你也并没有多在乎,你何不接受……” “玉聪!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我对王爷的情谊你是不会明白的……” “可是……” 柳玉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柳玉媚显然想就此打住。 于是,她摇头轻喃,“玉聪,你什么都没别说了。事已至此,都过去十多个年头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大姐,那你好生保重。你让我做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柳玉媚点头,“嗯,那就先这样吧。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呢。” “大姐,别客气!” “嗯,那我就先走了,最近我出府频繁,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暂时不会过来了。 你若有什么事的话,就差人去忠义府给我送信就好。” “嗯,大姐放心!” 柳玉聪护送着头戴披风的柳玉媚离开柳家,而房顶上的占小玖和冷钰也同时闪身跟上。 对于柳玉媚暗中做的这些事,若不是亲耳听见的话,占小玖还真的想不到她有这么多的城府。 原本以为她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出路,但现在看来她显然动了歪心思。 麻痹! 他们刚才没说完的话,到底是指的什么? 柳玉聪让柳玉媚接受谁? 不期然的,占小玖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子歼情的味道。 这下,她再无法淡定了。 擦! 她现在还是忠义府的姨娘呢,如果外面真的有人的话,那他英明神武的帅爹岂不是头上带了绿! 这可还行! 她帅爹怎么能被这种人破坏他的形象! 占小玖冷着脸,以眼神示意冷钰跟上柳玉媚的马车。 今晚上,她特么还就想看看,这对臭不要脸的母女到底要做什么。 正如占小玖阴霾浓郁的脸色一样,繁星笼罩的夜幕逐渐被阴云所遮。 几声闷闷的雷响传入耳中,让她的心情愈发低落。 “王妃,你没事吧?” 冷钰带着占小玖以不紧不慢的轻功跟着柳玉媚的马车。 待他突然轻声开口询问一句时,占小玖蹙眉,“我没事!” “可是……你的手……” 冷钰的眼神望着占小玖的素手,眼神闪了闪。 闻此,占小玖倏地侧目,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指尖竟然已经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几滴鲜血也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幽幽叹息,毫无在意的将血迹擦掉,“没事,柳玉媚已经回忠义……” 话未说完,占小玖的凤眸就深深的眯起。 前方的马车,所行驶的方向,不是……忠义府! “王妃?” 冷钰见占小玖似乎颤了一下,不禁狐疑的轻呼。 而占小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冷钰,那是哪儿?” 她无法想象,这更深露重的夜晚,柳玉媚从柳家出来,竟然还有别的去处。 冷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仔细的观察着那座府邸的墙上还插着崇明大军的军旗。 他凝眉,眨了眨冷眸,“王妃,属下若是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皇上御赐的府邸!” “御赐给谁的?” 冷钰哑然,欲言又止的看着占小玖。 “谁的?说!” 占小玖再次冷声追问,冷钰只能抿了抿唇,道:“御赐给……铁面战将的!” 第297章 人心叵测 “御赐给谁的?” 占小玖疑惑,而冷钰则凛着脸,抿唇说道:“御赐给……铁面战将!” 闻此,占小玖倏地就愣了。 她一动不动的望着马车停靠在那座墙上插满了军旗的府邸门外,又亲眼看着她顾盼四周后才从侧门进去,一瞬间占小玖的三观尽毁。 柳玉媚和铁面叔? 她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冷钰,别张嘴就胡说,那府邸怎么可能是给……铁面叔的呢?” 占小玖不愿意相信,甚至还暗中找借口。 说不定,柳玉媚是来替她帅爹探望铁面叔的! 但是,这样的借口多么苍白无力啊,尼玛! 冷钰沉沉的叹息一声,“王妃,不如回宫吧。” 占小玖听出了冷钰口吻中的无奈,她也想转身就走。 但眼前看到的一切,却在拉扯着她的理智。 不论如何,今晚上她必须要搞清楚一切啊。 不多时,占小玖摇头,“带我进去吧,都已经这样了,没啥不能接受的了。” 话落,她的唇边强行扯出一抹苦笑。 冷钰见她表情坚决,便也没再多说,一咬牙就带着她飞入了府邸。 有这样的人肉升降机,占小玖觉得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在他们两个刚刚从墙边跃进去时,就看到了柳玉媚和一个中年男子想用走进了厢房。 中年男子…… 她就算没有夜视功能,可还是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正是一次次为她打掩护的铁面战将嘛! 她帅爹最信任的属下,边疆最有名的战将。 柳玉媚和铁面叔,果然挖墙脚的都是自己人呢。 占小玖凛着小脸,额头上的胎记都清淡了几分。 她紧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一阵嬉笑嗔怪的声音传出,让她觉得这个明明不冷的深夜,却那么冻人。 占小玖的目光一瞬不瞬,忽然间竟失去了上前查探的勇气。 她幽幽眸子闪着说不出的失落,转眼间她便对着冷钰低声说道:“回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说再看了。 她已经从窗棂的倒影上,看到了两个人相拥缠绵的身影。 只是铁面叔,她当真没想到。 占小玖低落的神色映在冷钰的眼中,让他也是倍感无奈。 正提着占小玖的臂弯想带她离去时,那房间中却突然传出了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媚儿,你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声音,还真的是铁面叔呢。 占小玖冷笑一声,暗中制止了冷钰的动作。 她示意冷钰,随着两人不动声色的靠近厢房,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也愈演愈烈。 “铁面,你这是作甚?难得我偷跑出来,就为了看看你,结果你竟然这么对我?” 柳玉媚的声音微扬,其中似是还夹杂着委屈。 闻此,铁面一声长长的叹息后,扣着她的肩膀,低沉的安慰:“媚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怎么能让玉聪去帮你做这种事?你是知道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已经非常对不起王爷了。 现在你若还想对小玖丫头有想法,那你让我有何颜面去面见王爷啊! 媚儿,你别胡闹,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大不了我带着你私奔,或者我亲自去向王爷请罪,让他将你赐给我!” 铁面的声音和语气,是占小玖从未听到过的温柔和低雅。 而柳玉媚这样撒娇委屈的语气,也让占小玖觉得无比的恶心。 紧接着,柳玉媚不依不饶的声音传来:“那怎么能行。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这地步。 铁面,你答应我,你发誓,千万不能将我们的事情告诉给王爷。 不论如何,即便你不为我考虑,你……你也要为心灵考虑考虑啊。”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便是铁面颤抖的开腔,“你……媚儿,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柳玉媚上前揽着铁面的脖颈,对着他黝黑的脸颊亲了一下,“铁面,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心灵是谁的女儿吗?” “媚儿,媚儿……你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吗?” 铁面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就连占小玖都能感觉到他口吻中的狂喜。 柳玉媚轻轻点头,“当然是真的,其实当年那件事,还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那天晚上,我和王爷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又那么巧合的有了心灵,那不就是你的女儿!” 她说着就在铁面的胸膛上轻捶了一下。 闻此,铁面的呼吸都紊乱了。 他怔愣一瞬,旋即一把就抱着柳玉媚,“媚儿,媚儿,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我竟然有个女儿,原来就是心灵那丫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亏欠她太多啊!” 铁面的口吻中带着太多的歉疚,而柳玉媚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立马就捧着他的脸颊撒娇:“铁面,现在我都告诉你心灵的身世了,那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我知道你对王爷忠心耿耿,但有时候也要分情况啊。 你想想,心灵处处都比占小玖优秀,可却要处处受制于她。 尤其是她的手已经溃烂了数月有余,却始终不见好转。 这一切都是占小玖在暗中动的手脚。 心灵是你的女儿,要不是我黔驴技穷,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告诉你。 铁面,我不想害人,我只是想给心灵一个美好的未来。 相信你应该知道王爷对心灵的态度,和占小玖完全无法比拟啊。 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们的女儿被欺负被埋没吗?” 柳玉媚苦口婆心的劝说,立马让铁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他有些许的动摇,柳玉媚不禁又添油加醋的说道,“铁面,你一定不知道心灵最近整日以泪洗面,全都是因为占小玖还有那个辽郡三公主啊。” “辽郡三公主?” 铁面回应了一句,柳玉媚连忙点头,“可不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 她现在不停的像心灵示好,一看就没安好心。 尤其是她不停的出没在二王爷的身边,所以我担心……” “哼!竟有此事?”铁面倏地冷哼一声,“当初那个三公主在途中就不停的找小玖麻烦,没想到现在又盯上了心灵。 媚儿,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和心灵的。不过……你可否告诉过心灵她真实的身世?” 柳玉媚惊呼摇头,“铁面,我怎么可能会告诉心灵。 你想一想,现在心灵明面上可是忠义王的女儿。 如果我告诉她真正的身世的话,那她若是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可怎么办? 我这辈子就只有心灵一个女儿,我怎么能这样伤害她。 所以,铁面你也不能说,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说出这件事。 只要你知道,我知道,那就好了。 其实多一个人疼爱心灵,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柳玉媚不停的以言语在安慰铁面,并三令五申的叮嘱他不要告诉占心灵。 这一点,铁面沉默着,却又似是默认。 两个人或许是久别重逢,所以在房间中整整一夜都没有出来。 深夜传来的嘤咛艳语,使得占小玖浑身如坠冰窟。 她一夜未眠,彻夜静立,而冷钰便在旁边一直守着。 他们两个站在厢房不远处的树下,直到清晨的白雾降下,打湿了两人的衣袂时,仿佛石化的占小玖这才沙哑的低吟,“冷钰,回了!” 一夜的时间,她所有的疑问和不解在此时全部都解开了。 可以说造化弄人,也可以说人心叵测。 通过铁面和柳玉媚的话语中,占小玖了解到,铁面叔当年就对柳玉媚一见倾心。 而那时候,柳玉媚还是丞相府的千金。 她对帅爹倾慕有加,而铁面就像是所有狗血剧情一样,默默地喜欢着她。 直到后来…… 后来的事,是占小玖自己臆想出来的。 但她觉得或许和真相差距不大。 柳玉媚亲口说,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也就是说,她所说的人,应该就是她和帅爹…… 第298章 凤血玉佩发热 占小玖直觉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问题的。 柳玉媚既然说他们没有在一起过,那么占心灵就当真不是帅爹的孩子。 这一夜发生的事,唯独让占小玖无法接受的,那就是铁面叔的背叛。 时至今日,她依旧能够从他的言辞中听出对帅爹的恭敬崇拜。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会为了柳玉媚这样的人,甘心当一个小三? 甚至都无法发现,柳玉媚那么明显的利用? 如果她真的将铁面放在心里,又怎么会到现在才告诉他占心灵的身世? 她是真的打算破釜沉舟了,所以才打算用这样的事实让铁面对她产生愧疚! 好一招攻心之计! 占小玖回想着她所听到的事情,顿时觉得无比讽刺! “王妃,你没事吧?” 冷钰不乏担心的望着占小玖,一脸的凝重。 闻此,占小玖叹息轻笑,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道:“还能有什么事,反正知道了占心灵不是我帅的的种,至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见占小玖强颜欢笑,冷钰只能带着他迅速的离开了铁面的府邸。 清晨稀薄的空气总是能够让人倍感清爽。 占小玖感受着耳边清风拂过,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沉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占小玖恍恍惚惚之际,只感觉清凉的脸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她撑起沉重的眼皮,随着一道金光射入,仿佛看见了一个背光的身影,正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惨笑,“又特么幻觉了!” 说完,便直接晕厥在对方的怀里。 “主子爷,这……” 冷钰一脸惊悚的看着占小玖直接晕倒在古阡绝的怀里,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古阡绝俊彦墨黑一片,冷厉的视线扎在冷钰的身上,就像是道道锋芒般锐利。 见此,冷钰直接单膝跪下,低着头满脸晦涩。 待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快速走向幽月宫的寝宫时,冷钰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望着古阡绝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太特么吓人了! 这厢,占小玖晕倒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好在此时还不到辰时,所以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回到寝宫后,也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彼时,他将占小玖放在软榻上,指尖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流连之际,轻轻叹息,“小玖,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深深的凝着占小玖惨白的小脸,眼底的不舍和疼惜尽数彰显而出。 他想,他真的爱上她了。 爱上无颜的她,爱上跳脱的她,更爱上她一心一意护着身边人的她。 容貌,出身,从来都不是他所注重的。 论容貌,谁能比得过他? 论出身,谁能矜贵过他? 唯独占小玖的出现,就像是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惊雷一样,不但轰碎了他往日的冷漠,也直接击垮了他向来自傲的冷静。 古阡绝望着占小玖,下一刻便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脉门上。 他凝神给她诊脉,随即一瞬,他脸色突兀的难看着。 “尊主,让属下来看看吧?” 凤桓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古阡绝的身后,睇着他隐晦的侧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声,古阡绝摇头,“退下!” “尊主!” “退下!” 古阡绝的口吻坚决,而随着他说话之际,凤桓也亲眼看到他再次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并企图将自己的血渡给占小玖。 此情此景,凤桓二话不说,直接上前阻止,“尊主,不可!若你继续用自己的血滋养子蛊的话,那你和她之间就再不可能会分得开了。 子蛊已经嗅到了母蛊的气息,若是你们继续接触,那只会将两条蛊虫更加紧密的联合。 这样一来,老尊主所担心的事恐怕就会发生了。 尊主,她不值得你这么做的。你的母蛊乃是天性纯阳的情人蛊。 而她体内的,乃是后天改造的纯阴子蛊。 虽说阴阳相融,但也同样相克。 尊主,你近来已经鲜少能够用内力压制蛊毒了,若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 凤桓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古阡绝已是一脸戾气的回眸,“本尊说,退下!” 他眼底杀气弥漫,而指尖也毫不犹豫的放在了占小玖的口中。 见此,凤桓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无奈之下只能叹息愤懑的离去。 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而古阡绝的那双琉璃眸子,依旧深情不变的看着占小玖。 这一坐,就是整个上午。 头昏脑涨的占小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咋了。 她悠悠转醒时,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而且心跳如鼓,那频率也比之前跳的更加快速的许多。 她强行撑着眼皮,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周遭,但身体忽冷忽热的感觉却让她想要睁开眼睛的动作都那么艰难。 “唔……”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着牙嘤咛一声后,耳边立时传来关心的询问,“小姐,你醒了吗?” 是花花! 占小玖挣扎着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撑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问道:“花花,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花楹一脸惊恐,“小姐,你哪里是睡着了啊,你中了毒啊!” 神马?! 占小玖一个激灵,想要坐起来可又浑身无力。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也顾不得难受,只能追问道:“你说我中了毒?” 麻痹! 她被下毒了? 为毛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这特么不对劲吧! 她自己就是医生啊,对药草之类的也有相当深刻的见解。 怎么会突然间中了毒。 她记得自己一直和冷钰在一起啊! 哦对了! 顺便还发现了占心灵的身世以及柳玉媚和铁面叔的歼情呢。 这一宿,真特么难熬啊。 花楹见占小玖狐疑,也只能似懂非懂的说,“是摄政王说你中了毒。不过小姐你不用担心,你身上的毒已经被凤神医解开了呢。” 得到花楹的回答,占小玖反而觉得更加不对劲。 她仰头看着床边的花楹,见她一脸担心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相信但又觉得太诡异。 她坐起身,倏然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差点没让她摔下去。 花了个擦! 这特么是活不起的节奏了啊! 占小玖想要骂街,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根本无法坐直身子。 她无奈的斜倚在床边,有气无力的问道:“花花,给小爷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 如果是中毒的话,那是什么毒?谁给小爷下的毒?可特么别说是冷钰,小爷经不起背叛了!” 话音落定,门口站着静静守卫的冷钰都快吓尿了! 占王妃,你脑洞真大! 他要是干下毒的话,现在估计早就被主子爷给大卸八块了呢。 “小姐,这个……我也不知道呢。是凤神医说的。 他说你现在身子很虚弱,所以还是多多休息吧。 内个,你想不想吃东西,我去给你弄点。” 花楹明显逃避的神色被占小玖清晰的捕捉到。 她望着花楹逃也似的身影,小脸僵硬的不成样子。 中了毒? 这太古怪了! 倏地,占小玖觉得自己的胸前有些烫热。 她低头看去,从胸前衣领中扒拉了半天,这才发现发热的东西竟然是凤血玉佩。 这东西一直被她戴在脖子上,时间久了,竟然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只是凤血玉佩突然发热,这事更加惊悚。 占小玖捧着玉佩左看右看,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 但原本是出手升温的玉佩,现在烫的像个火球似的。 时间一长,占小玖甚至觉得自己的指尖都麻了。 她嫌弃的将凤血玉佩丢在一旁,倏然间她腰际的荷包里又传来了动静。 占小玖惊讶的挑眉,掀开薄被后,就看到小白费力的蠕动的胖身子,正往凤血玉佩的反方向一拱一拱的爬走…… 第299章 你们家主子吐血了 眼看着小白蠕动着胖身子,占小玖不禁更加惊讶。 她感觉到,小白似乎在抵触凤血玉佩散发出的热量。 想了想之后,占小玖便捏起小白,将她放在了掌心中,“小白,你抽什么风?” 她将小白放在掌心处,并试探性的往自己胸前挪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愈是靠近凤血玉佩,小白明显挣扎的动作就越是频繁。 见此,占小玖不禁将凤血玉佩放在了胸前衣襟的隔层中,看着小白渐渐平缓的动作,一脸的蒙圈。 凤血玉佩为什么会突然发热? 而小白又明显的抵触,到底是为了啥? “玖儿?” 古阡绝的声音不期然从门外传来,还懵逼的占小玖挑眉看去,凝着他缓步入内的身影,一时怔愣。 午后的艳阳透过窗外射入,古阡绝背光而入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绒光。 占小玖睇着他,良久无言! 古阡绝走进床榻,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 见她表情有些呆滞,脸色一凛,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探了一下。 略显温凉的指尖让占小玖一个激灵,拉下他覆在额前的指尖时,她才问道:“我中毒了?” 古阡绝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旋即他垂下眼睑,应声道:“嗯,但已无大碍。” “我怎么会中毒?是冷钰带我回来的吗?” 占小玖还是觉得古怪。 她追问着,而古阡绝则抿唇浅笑,“可能是昨晚上被人趁虚而入了。” 占小玖一瞬不瞬的看着古阡绝,忽地发觉他的脸颊似乎有些苍白。 正想要询问,不速之客已至。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柔贵妃驾到……” 这三个人,在占小玖清醒后,便如约而至。 这情形,不得不令人觉得诡谲。 古阡绝剑眉微凝,随手拿起床边的披风披在了占小玖的肩头。 他倾身坐在她身边,单手揽着她,两人视线一致的望着门扉处。 古北冥和宁太后的到来在占小玖的意料之外。 她并不想自己和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瓜葛和接触。 寝宫门外,古北冥扶着宁太后走在前方。 而已经更名的蓝雨柔则走在两人稍后的位置。 这一瞬,有古阡绝在身边陪着,占小玖觉得格外的安心。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认为有他在,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这样的想法一经生成,就如同野草一样疯狂的在占小玖的心底滋生。 “皇叔,皇婶还好嘛?” 占小玖,惊! 古北冥都知道她中毒的事情了? 不待占小玖反应,古阡绝已经轻声开口,“嗯,无碍了!” 闻此,古北冥立刻煞有介事的说道,“皇婶,这次怎么病得如此严重?听说整整三ri你都卧床不起。 不过现在看皇婶的脸色,应该是在好转了吧。皇婶,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要不然日后忠义王若对朕兴师问罪,说不定还会以为皇宫亏待了你!” 占小玖傻了! 三天?! 她晕了三天? 是三天吗? 她没幻听吧! 占小玖无比惊讶的望着身侧的古阡绝,见他的侧脸也染了几分苍白,一时间千头万绪也找不到排解的出口。 “是呢,皇婶你下次千万不要那么不小心了!你看母后和陛下都很担心你!” 蓝雨柔站在宁太后的身边,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看的占小玖无比眼疼。 看来她昏迷的这三天,发生了不少事呢。 蓝雨柔都直接变成了柔贵妃了。 她本还以为自己是睡了一觉,没想到竟然是昏了三天。 狗血啊! “皇弟,这次弟妹病得这么严重,可查到病因了?” 半饷,宁天后开了口。 她一声弟妹的称呼,差点没把占小玖恶心吐了。 这皇宫里的女人还真的都是戏子啊。 当初这太后娘娘对她有多么的反感,她难道忘了? 现在又弟妹长弟妹短的,有意思没意思?! 占小玖低头不语,而古阡绝则不咸不淡的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惊风了!” 精分? 你才精分! 占小玖一时恍惚,生生将古阡绝的解释给听成了精分。 她这心里正憋屈时,古北冥顺势从蓝雨柔的手中拿过了一个锦盒。 檀香木的锦盒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上前一步,递给古阡绝时说道:“皇叔,这是大理寺呈上来的雨露膏,乃是大补良药。 皇婶身子孱弱,北辰特意拿过来孝敬皇婶的。若是不够,钦天监还有存余!” 古北冥这样示好的态度,让占小玖觉得简直是天下红雨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瞬也不瞬的看着雨露膏。 而古阡绝顺手接过,口吻依旧清淡,“本王替小玖收下了。” “皇叔,既然这样,那就不叨扰皇婶了。 希望皇婶能够尽快痊愈。毕竟……崇明不能没有皇婶。” 言毕,古北冥便噙着幽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占小玖。 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石化了。 而即便占小玖内心再强大,不可能不怀疑。 古北冥和宁太后先前对她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谁不知道啊。 结果现在因为她生病了,就跑来嘘寒问暖? 甚至还说什么崇明不能没有她? 尼玛!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们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吧! 古北冥扶着宁太后双双离开。 两人脸上的神色几乎都是深意十足。 唯独,蓝雨柔对着离开的二人见礼后,才回头看着占小玖,煞有介事的说道:“皇婶,你还好吧?” 占小玖彻底懵逼了。 如果她真的是昏迷了三天的话,那么蓝雨柔这些人是不是见鬼了? 又或者,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怎么一个个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啊。 见占小玖不语,蓝雨柔余光瞄了一眼古阡绝,才继续说道:“皇婶,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宫外啊,以后还是少出去为好。毕竟现在人心不古,若是你再出什么事的话,那可就太令人悲伤了。” 悲伤? 占小玖依旧什么都没说,而古阡绝则拢了拢她肩头的披风,看都不看蓝雨柔,直接下逐客令,“有劳关心,玖儿身子还未痊愈。要休息了。” 蓝雨柔的脸色一僵,旋即有些尴尬,“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没得到好脸色的蓝雨柔只能悻悻地离开。 在她走后,占小玖不淡定了。 “古阡绝,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我昏迷了三天? 难道我真的中了毒?啥毒啊?不解之毒啊?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中了情人蛊之后,不是百毒不侵了吗? 古阡绝,你倒是说啊。这三天到底发生了啥?” 占小玖焦急的催促,见古阡绝不语,她忍不住抓着他的臂弯摇晃着他。 这看似撒娇的举动,实则暗藏着占小玖的局促。 她摇晃着古阡绝,却始终没得到她的回答。 这下,占小玖真的无法冷静了。 “古阡绝,你倒是说啊。你还要瞒着我……喂,喂……” 占小玖惊慌失措的看着古阡绝煞白的脸颊并伴随着他突然间呕出的鲜血。 顿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阡绝,古阡绝……” 占小玖才放开古阡绝的臂弯,结果他沉重的身子便对着她压了过来。 惊慌之际,她清楚的看到古阡绝微垂的眼睑不停的颤抖着。 我擦! 他受伤了? “来人呐!来人……” 占小玖从没这么慌张过,明明之前她只是发现古阡绝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但却没发觉他浑身竟然这么烫?! 古阡绝身上的烫热让占小玖莫名感觉到熟悉。 可一时间她也没有心思去顾忌其他,焦急的喊了几声后,门外的冷钰就冲了进来。 “王妃,何事?” 冷钰甫一入内,见占小玖秀发披散在身后,正想要转开视线,就听见她喊道,“快去找御医啊。你们家主子吐血了。” 第300章 古怪 “快去找御医啊。你们家主子吐血了。” 占小玖大吼一声,喊完就愣了。 她特么…… 她自己不就是医生吗! 麻痹! 还叫个毛的御医啊! 擦! 一着急,把自己的老本行都给忘了。 如此一想,占小玖登时就将古阡绝放倒在软榻上,看都不看傻眼的冷钰。 她撸起袖子,拿过床边不远处的药箱,在里面鼓捣了两下后,便拿出了一支银针。 占小玖冷着小脸,再次回到床榻,看着古阡绝苍白的脸色却烫热的身子,纤长的指尖很快就按在了他的脉门上。 然而,当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古阡绝的手腕时,登时被捉住。 “玖,我没事!” 不知古阡绝的情况到底如何,就连她想要为他诊脉的动作都被生生给阻止。 占小玖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就甩开古阡绝的手,张牙舞爪的喊道,“古阡绝,你给小爷老实点!” 一声狮子吼,吓得冷钰都尿了。 他现在真的特别好奇,如果王妃知道了她昏迷时,主子爷为她做的那些事,是不是还能这么嚣张得喊出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家主子爷为了尝试逼出她体内的蛊毒,耗费了多少的精力和真气啊。 当然,最后的结果虽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把王妃给救活了。 他也根本想不到,那一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那么霸道的蛊毒。 不是情人蛊,而是莫名被人又中在她体内的蛊毒。 这些,当然是占小玖所不知道的。 此时,占小玖正一巴掌打掉了古阡绝的手,旋即她毫不犹豫的捏着他的手腕,刚想凝神之际,她一个不小心竟然直接被古阡绝给扑了! 没错! 就是被扑倒了! 她本来是将古阡绝放在软榻上的,正专心致志的诊脉时,结果这厮竟然一把搂着她的肩膀,生生给扑倒在软榻上,顺便还是他在上,她在下的姿势! 尼玛! 搞毛啊! 占小玖被古阡绝整个人压在身下。 她动弹不得,只能张嘴哇哇大叫,“古阡绝,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冷钰扶额望天。 他非常识时务的选择在此刻退下。 因为再特么不开眼的话,他们家主子爷肯定会把他丢去荒北漠原! 占小玖哼哧哼哧的推着古阡绝。 奈何这厮就像一头猪一样,完全赖在她身上,任凭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奋战了好久,最终占小玖沉默了。 推不开,麻痹! 那就装死吧。 占小玖四仰八叉的仰头望着床幔,呼吸都开始憋闷了。 她不动不语,身上的人也是不动声色。 终于,占小玖被压得快没气了,她有气无力的呢喃,“古阡绝,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你这样算怎么回事。你刚才吐血了啊,赶紧起来让我看看!” 占小玖的口吻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焦急和担心。 她催促着,然而古阡绝却在她的挣扎呼喊中,缓缓的伸出指尖,覆在了她的红唇上。 占小玖瞬间就噤声了。 麻痹! 心跳如鼓啊! 少顷,古阡绝细弱的声音传来,“玖儿,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他的声音无比的虚弱,听得占小玖心尖都刺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放缓语气,“古阡绝,你到底怎么了?受伤了吗?” 在占小玖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没这么脆弱过。 “无碍,玖儿,我累了!” 古阡绝这话一说,占小玖阔别许久的母爱热潮又特么复苏了。 她差点就没忍住,想回手揽住古阡绝。 当然,最后她的理智还是克制了她‘禽兽’的动作! 占小玖眼巴巴的望天,自己就这么被当成了人肉垫子,有点小委屈啊。 “古阡绝……古阡绝……” 当她听到身上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后,忍不住又轻声呼唤了几声。 而回应她的,是一片安详的沉默。 * 傍晚,占小玖浑身酸疼一瘸一拐的从寝宫里走出来。 接连躺了三天,然后又被古阡绝当成人肉垫子睡了一下午,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走出寝宫的刹那,占小玖呼吸着新鲜空气,差点没哭了。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的鼻端全都是古阡绝的味道。 麻痹! 全!都!是! “王妃,属下……” “走开!” 门口静候的冷钰,正开口要打个招呼,没成想直接被占小玖给噎住了。 他半张着嘴,被灌了满嘴的风,最终也是能悻悻地闭上。 “花花她们人呢?” 占小玖顾盼四周,不但没看见花楹,就连慕容月和墨瑶欢都没有踪影。 她愈发觉得古怪,回眸看着冷钰问了一句。 见此,冷钰沉声呼吸,又有些尴尬的搔了搔头,“启禀王妃,她们都被叫去……御花园了!” “干毛?谁让她们去的?又不是选美,去毛的御花园!” 冷钰拧眉,“刚才是宁太后的身边的嬷嬷过来叫走的,属下也不太清楚。” “靠!” 占小玖怒骂一声,顿时也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的情况,直接奔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宁太后派人来叫走花花和慕容月以及墨瑶欢,这事肯定特么有古怪! 我尼玛啊! 她昏迷的这三天,到底都发生了毛毛啊!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变得那么不正常。 占小玖远远地跑走,而冷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想着要跟上进行保护,然而又踌躇的关心着房间里的主子爷。 毕竟,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人想对主子爷不利的话,那是最好的时机。 “呆子,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去!御花园那边都翻了天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冷枭直接对着冷钰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对于这个弟弟,他真是又爱又恨。 麻痹! 怎么就呆头呆脑的像个大黑鹅似的,就不能玲珑一点嘛! 冷钰被身后的冷枭一声喝斥不说,又被他踹了一脚,直接惯性之下就被踹下了门前的台阶。 他愤懑的回头,“大哥,下次动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废话!老子要是打招呼,那还能动手嘛! 你赶紧过去,我在这守着尊主! 你可看好小王妃啊,不然出了乱子,也便怪我当哥哥的没提醒你!” 显然冷枭对占小玖纯天然无公害的招黑体质已经深有见解了。 他嘱咐一句之后,冷钰这才闷闷不乐的点头,大步流星的跟着占小玖而去。 冷枭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息,“这特么可怎么整,这么呆还能找到媳妇吗?” “嘁,飞流,说的好像你找到媳妇了似的。” 云景的戏谑从耳边传来,直接惹的冷枭俊彦一厉。 “云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见冷枭愤然,从房顶上飘然落定的云景则直接上前哥俩好的勾住了他的肩膀,“飞流,你还别说,你和他明明是同胞兄弟,怎么性子差了这么多。 当初如果冷钰跟着我们一起进了血月宫的话,说不定现在江湖上的飞流公子就没你啥事了。” “云景,你……” 见冷枭哑然,云景脸颊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说真的,如果老宫主知道尊主这次做的事情,你说会不会气得跳脚? 我也真的没想到,尊主竟然会为了占小玖做这么多的事! 值得吗?占小玖到底有哪一点好啊。没长相,还没脸没皮的。 天天除了插科打诨,她为咱们尊主做过什么事? 我怎么就闹不明白,那么多人爱慕尊主,为啥到最后他就选择了最不值得的一个呢? 甚至为了她连命都快没了,难道就是因为情人蛊作祟? 可现在尊主每一日都以药物辅助压制着情人蛊,根本不可能会毒发这么多次的。 你说,咱尊主不会真的喜欢占小玖吧。就她那尊荣和品性,能当得了咱们的尊主夫人?” 云景嘀嘀咕咕的在冷枭耳边抱怨着。 话音落定,冷枭身子一动,直接绕开了云景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尊主,属下啥都没听见!” 云景:卧槽! 第301章 谁敢 “尊主,属下啥都没听见!” 云景:卧槽! 他又被卖了!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古阡绝已经悠然的站在了寝宫的门外。 他双眸冷凝着云景,淡淡危险的视线射出。 “咳,尊主,属下还有事,先……先告辞了!” 云景逃似的闪身跑了,被尊主那样的眼神看一眼,他真是浑身颤抖啊。 “尊主,你的身子……” 冷枭蔑视的剜了一眼逃跑的云景,旋即不乏担忧的看了一眼古阡绝。 闻此,古阡绝轻叹,“无碍,小玖呢?” “夫人去御花园了!” 另一边,当占小玖浑身酸麻的来到御花园时,看着入口处诸多的宫人排排站,心里莫名觉得紧张。 这阵仗,正常吗? “参见摄政王妃!” 占小玖出现的一瞬,宫人纷纷行礼问安。 倒是别样的整齐和恭敬。 占小玖暗暗点头,徐步入内之际,便明显感觉到这些宫人似乎噙着同情的视线望着她。 同情? 爱我擦! 这什么情况啊。 占小玖正诧异着,缓步走进御花园,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大胆,你竟还敢狡辩?” 这……是古北辰! 卧槽! 这厮竟然进宫了?! “二王爷,你也别生气嘛!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闻名京城的花魁。 这漂亮的脸蛋若是打伤了,怪客气的呢。 再说了,你看她身上穿着的衣物,那是幽月宫的。 墨花魁不肯承认,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嘱咐了她。” 墨花魁? 瑶欢! 你大爷! 占小玖听见的第二道声音,不期然的正是占心灵。 她还真想不到呢,自己这才刚刚醒过来,就遇见了这么多事。 彼时,御花园一片花团锦簇景色优美的凉亭一隅,墨瑶欢和慕容月以及花楹三个人低头跪在地上。 而三人的前面则坐着宁太后,她的身边则站着古北辰和占心灵以及蓝雨柔和蓝芷烟。 这下好了,几乎所有和占小玖有过节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可想而知,花楹等人的下场怎么能好的了。 尤其是,古北辰和占心灵对墨瑶欢自然是无比熟悉。 哪怕她现在穿了一身的宫婢浅装,但那国色天香的脸蛋还是无比显眼的。 占心灵话音落定,一旁许久不见的蓝芷烟立马火上浇油,“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京城的花魁竟然偷偷跑到了皇宫里面,这事说出去谁能相信。 哦对了,我记得她之前不是还伤了宁家的公子吗? 听说最近宁家公子的情况很不乐观呢。 难怪许久都找不到墨花魁,敢情是跑到皇宫里来避难了!” 蓝芷烟话音落定,惹的宁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 宁扶苏乃是她本家唯一的男丁。 之前莫名被人伤了命根子之后,不知道找了多少的一太医给他医治。 包括神医凤桓都给他诊治过,奈何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她曾下令一定要抓到花魁墨瑶欢,严加惩治。 谁知后来她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她。 如今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占小玖无疑。 宁太后沉着脸,带着护甲的指尖轻轻抬起了墨瑶欢的下颚。 她眼底冷光湛湛,冷笑道:“墨瑶欢,现在哀家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带你进宫的,那哀家便能保你不死!否则,就别怪哀家手下无情。” 宁太后的威胁让墨瑶欢淡定的眸子泛出一抹涟漪。 她咬着唇,被迫对上宁太后的视线,旋即却摇头,坚韧的什么都不说。 “墨花魁,你可要想清楚了,和太后作对的话,你的下场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占心灵依旧不怕事大的帮腔。 她话音方落,从御花园的另一边就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姑母,听说找到墨瑶欢了,是不是!” 这下可好。 原本气氛肃穆的御花园,因为宁雪的出现而变得愈发紧张。 宁雪一袭白裙飘飘,步履急切的走来。 她的眸子微微瞬了一眼古北辰,继而就看向宁太后,脸上泛着愤怒。 “雪儿,你来了!” 宁太后嫌弃的丢开墨瑶欢的下颚,转眸望着宁雪,浅笑问了一句。 宁雪二话不说,直接挤开了占心灵,走到宁太后身侧,倾身拉住她的手,“姑母,伤害弟弟的人是不是找到了?” 宁太后点头,“不就是她!天网恢恢,就算她躲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也还是难逃一死!” 听着宁雪和宁太后的话,墨瑶欢的脸上神色漠然。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内心忐忑,却又无比的庆幸。 不多时,她蓦地沙哑的开腔,“启禀太后,奴家躲在皇宫里,全都是奴家自己的作为。 奴家自知伤了宁公子,罪无可恕,但又一时贪生怕死,所以才寻了个机会躲到皇宫里。 本以为能够就此了却残生,不成想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奴家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愿意以死谢罪,只希望太后明察,这一切都与他人无关!” 墨瑶欢开口的瞬间,占心灵和蓝芷烟便四目相对,唇角泛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占心灵上前一步,特意站在古北辰的身边,垂眸看着她,“墨花魁,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了。 难不成皇宫的戒备就这么松散吗?这里深宫大院,又岂是你一介女子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再说了,若是没有其他人给你指路,你怎么就那么巧合的和花楹她们在一起? 你要知道,花楹可是我姐姐最疼爱的婢女呢,这事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她言毕,宁雪立时斜睨了她一眼,“占二小姐虽然说得有理,但姑母还没有说话,你这样先声夺人,怕是有失礼数吧。” 宁雪对占心灵的敌意明显,并且身份也是无比尊贵的郡主。 占心灵显然没料到这样的情形下,宁雪会出口找她的麻烦。 是以,她脸色一僵,顿时噙着几分委屈,往古北辰的身边靠了靠。 占心灵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宁雪怀恨在心。 她暗暗剜了她一眼,回眸看着宁太后,道:“姑母,事情如此显而易见,又何必浪费时间。 不如直接将她打入大牢,让刑部好好审问审问。我就不信,她细皮嫩肉的还能经收起的刑部的责问。” 宁雪的语气尖酸恶毒,听得一旁的花楹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侧目,余光偷偷瞄着墨瑶欢,心里无比的焦急。 眼下这种情况,她真是什么都不敢说。 小姐还卧床不起,现在她们三个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凶多吉少。 宁雪不乏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 “就如雪儿所说吧,来人……” “等等!” 宁太后话音未落,古北辰却打断了她。 “北辰?” 宁太后不解的看着她,而古北辰则一脸傲然的上前,指尖轻轻抬起墨瑶欢的脸蛋。 他轻抚着她布着指印子的脸蛋,突地细声说道:“瑶欢,本王与你相识一场。 你只要告诉本王,是谁带你入宫,又是谁帮你逃跑的话,本王向你保证,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此时,古北辰突变的神色让花楹和慕容月都忍不住噙着惊讶的视线望着他。 这个二王爷还要不要脸! 仿佛刚才打了墨瑶欢一巴掌的人不是他一样。 墨瑶欢略带嫌弃的移开了自己的脸颊,她笑意迎人,不卑不亢的回答,“二王爷,瑶欢还是那句话,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你……” “呵,表哥,看来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呢。” 宁雪看着古北辰,轻嘲一笑,余光也似是偷瞄着占心灵。 闻此,古北辰冷哼,“哼!不知好歹!” 宁太后暗中观察着古北辰和宁雪的互动,她不禁会心一笑,旋即又很快收敛了笑意,“来人,把她们三个给哀家带去刑部,好生伺候着!” “谁敢!” 第302章 你怎么解释呢 “谁敢!”突然传来的一声厉喝,让偌大的御花园瞬间就安静了。 占小玖镇定自若的从御花园入口走进去。 她穿着单薄的襦裙,小身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可她的脸蛋上却刻满了坚定。 那双凤眸炯炯有光,瞬也不瞬的睇着墨瑶欢脸蛋上的指痕。 她小嘴边泛出一抹讪笑,挑眉边走边问,“这怎地了?本王妃生个病的功夫,你们都不消停?” 话音落定,宁雪冷笑,“既然摄政王妃都生病了,那何不在宫里好好养病?” 占小玖淡定了睨了一眼宁雪,“见本王妃都不见礼,宁大小姐谁给你的胆子?” 既然要论身份,占小玖觉得今天她一定要好好的碾压她们一回! 摄政王妃不是嘛! 那就走着瞧! 而真正让占小玖无法接受的是,她小心呵护的花楹等人,竟然趁她不在的时候,被欺负成这样! 她就算再没有能耐,也还不至于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占小玖沉稳不迫的走来,而宁太后的眸子也在她出现时,闪过一道精光。 “没想到是弟妹啊。不是重病未愈吗?怎么还随意出来走动,若是又染了风寒,那就是哀家的错了!” 宁太后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谩和不屑,就连她身畔的占心灵都不免轻笑了一声。 刹那间,听到占心灵的笑意,占小玖柳眉微勾,“亲妹妹,很好笑嘛?” 占小玖开腔时,刻意加重了‘亲妹妹’三个字。 如今,她再看到占心灵,对她除了厌恶,就只剩下凉薄。 她的存在,无疑在提醒着占小玖,帅爹被人戴了帽子的事实! 占心灵没想到占小玖会这样针对她,脸色一僵,支吾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姐姐!” “姐姐?谁是你姐姐!这里是皇宫,我是摄政王妃!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们都没将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是不是? 当然还有亲爱的皇嫂。你虽然一口一个弟妹的叫我,但在你心里,可有真的当我是你弟妹? 还有你古北辰,你宁雪,你蓝芷烟,你蓝雨柔! 你们一个个的趁本王妃不在,就对我的人大肆动手动脚,都当我死了不成?” 占小玖怒炸了! 她双眸冷厉的一一看去,一声清脆的低吼,短暂的震慑了众人。 的确,她摄政王妃的身份,在如今除了宁太后,其他人都要给她见礼。 “呵!弟妹这话说的,这里都是自家人,出了问题自然要有人处理。 而你身体不适,哀家和北辰等人代劳,又有和不对之处?” 宁太后发话,古北辰等人也顿时看向了占小玖。 闻声,占小玖轻笑,“就像皇嫂说的,即便你们要代劳,是不是也要问问本王妃的意见呢? 我的人,你们代劳?谁给你们的权利?那若是皇嫂身边的嬷嬷犯了事,本王妃是否能够直接先斩后奏?” “占小玖,你……” 宁太后被占小玖的话一噎,哑然的望着她。 “摄政王妃,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姑母这样做也是为了后宫的太平。 现在有京城的重犯混入皇宫,此事非同小可,相信摄政王妃应该也知道轻重缓急吧。” “非同小可?轻重缓急?”占小玖孤影走到宁雪的面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皇宫是你做主? 再说了,京城的重犯能混入皇宫?她若是有这能力,那还能被你们发现了不成? 不如让我猜猜,你们所说的重犯,是不是她?流萤?” 占小玖说着就随手一指,而她的称呼也人心下一惊。 “流萤?”宁太后重复了一句,占小玖立时点头,“没错!可不就是流萤。 你们该不会认为她和京城花魁长相相似,就想给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那可不行。本王妃的人,身份背景可都清白的很。 皇嫂想抓住伤害宁扶苏的重犯,前提是也要确定你抓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墨瑶欢吧! 凭你们一面之词,就想给人定罪?皇宫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威严了? 花楹,起来,去将流萤的卖身契带过来。” 占小玖一声令下,花楹左顾右盼,最后还是瘸着腿站了起来。 她走到占小玖身边,一脸隐晦的看着她,早就懵逼了! 流萤是谁啊! 卖身契是什么玩意啊! 爱我草! 这不是为难她嘛! 占小玖看着花楹闪烁不迭的眸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本王妃在这,子虚乌有的污蔑肯定不能成立。 去找冷钰,他会告诉你,流萤的卖身契在哪里!” 花楹眼神一闪,连忙点头,“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占小玖欣慰的看着花楹一颠一颠的跑走,旋即笑着转眸:“流萤,小月,你们两个也起来。 本王妃给了你们特权,见本王妃不用跪!现在你们跪在地上,这不是打本王妃的脸嘛!” 话落,墨瑶欢闪着泪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占小玖。 她何尝不知这是她特意为了保护自己的行为。 可是…… 现在不但有太后在此,甚至还有二王爷和宁雪郡主,就算小玖有摄政王妃的身份,又真的能和她们一起对抗吗? 墨瑶欢的心里感激又愧疚,她闪着泪光的眼睛中泛着挣扎。 她迟疑着,而占小玖则毫不犹豫的上前,直接一手一个将她们两个给拽了起来。 “记住本王妃的话,跪天跪地就可以了!” 墨瑶欢和慕容月被强行拽起来,这下宁太后的脸色更加挂不住了。 “弟妹,你如此护着这两个贱婢,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占小玖挑眉,“当然没有!” “你说什么?” 这明显的挑衅,让宁太后惊讶之际,蹭的就从贵妃椅中站起来。 而占小玖看着失态的宁太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解释,“弟妹怎么敢将太皇嫂放在眼里呢。明明是放在了心里!” 这样的文字游戏,占小玖玩的不亦乐乎。 宁太后则差点被气死。 她知道占小玖是故意的,但却没法说一个不字。 “摄政王妃的排场还真是够大呢。你刚才说我们见到你没有见礼。 那你呢,见到太后的时候,你也是没有见礼吗? 若说没有礼数的话,你身为摄政王妃是否也应该起个带头作用?” 这话,是蓝芷烟说的。 占小玖早就知道她上次和蓝芷烟撕破脸后,两个人之间就再不可能会和平相处。 此时,一听到她的话,占小玖嗤笑,“带头作用?你以为本王妃是带头大哥啊? 你们都多大了?做什么事还需要有人手把手教你们吗? 说本王妃没有给皇嫂见礼?你是脑残不?我和皇嫂乃是平辈,你见哪个平辈见面会行礼的?” 若逞口舌之能,在场的根本没人能和占小玖一较高下。 她说完,便冷笑的看着他们。 彼时,沉默了许久的古北辰,一双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占小玖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 更何况,如今她又变成了自己的皇婶,当朝的摄政王妃。 他也难免会如鲠在喉。 毕竟,当初对他倾慕有加的人,如今时常以轻蔑的视线看着自己,任谁都会觉得别扭。 古北辰定定的对上了占小玖的眸子,他抿了抿唇,“依照皇婶的意思,她并非是京城花魁墨瑶欢,而是和墨瑶欢长的一模一样的婢女流萤?” 占小玖一副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了。原来北辰大侄子也看出来她们长得一毛一样了啊! 本来当初还以为不会有人在意呢。没想到今天就事发了。这样算来,还是本王妃的错呢。 早知道就先带着她去认识一下大家,这样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误会了!” 占小玖在瞎编,谁都知道。 于是乎,宁雪轻蔑一笑,“摄政王妃,你可别说这是误会。 刚才我们可都亲耳听见她自己承认自己就是墨瑶欢的。 而且,还说是她自己溜进宫的,这你又怎么解释呢!” 第303章 宁太后不好对付 “这,你又怎么解释呢?”宁雪反问。 占小玖眼波一转,“本王妃为毛要解释。她说自己的墨瑶欢,你们就相信啊? 那本王妃还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呢。你们信不信?” 这……特么不明显是抬杠嘛! 宁雪被占小玖噎的说不出话,只能愤恨的瞪着她。 对于众人表情一致却各个心怀鬼胎的样子,占小玖完全不在意。 她双手环胸,无视他们的视线,反而开始数落起墨瑶欢和慕容月。 “你们俩,要我怎么说你们!我不就是生病了吗? 结果呢,看看你们给我惹的麻烦! 主要就是你,流萤!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当花魁啊。 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想冒充花魁!你连事情都没搞清楚的,就敢随口胡说? 你就不怕因为你的口不择言,最后丢了脑袋啊!” 占小玖的喝斥让墨瑶欢倍感暖心。 她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声音闷闷的说道:“王妃,奴婢知错了。” 她真的从未想过,占小玖会如此护着她。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占小玖摇头晃脑,一脸的从容淡定。 她旁若无人的训斥着墨瑶欢和慕容月,看的宁太后呼吸都粗重了。 “弟妹,如你所言,若你说她不是墨瑶欢,那也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呢。 如果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的话,那不如将画香楼的其他姑娘都叫过来,一问便知了。 想必,画香楼里那么多姑娘,曾经她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总归能够分辨出她到底是不是花魁的吧!” 宁太后退而求其次。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将伤害宁扶苏的人绳之以法。 而眼前这个流萤,到底是不是墨瑶欢,她们都心知肚明。 闻此,占小玖一愣。 她的表情看在宁太后的眼里,以为她是害怕了。 于是,宁太后不禁再次添油加醋,“怎么?弟妹何以这样惊讶?是没想到哀家会这样说吗?” 她的得意,令占小玖觉得无比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望着宁太后,隐晦的问道:“皇嫂,你不是说真的吧? 弟妹我当然无所谓了,再说她本来就不是墨瑶欢,我有什么好惊讶的。 只是……弟妹我当真没想到,皇嫂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你不知道,身为京城第一花魁的墨瑶欢,当初在画香楼里是多少姑娘的眼中钉吗? 现在,我们家流萤和墨瑶欢长得那么相似,那群姑娘即便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花魁,那也难保她们会不会为了泄愤而信口胡诹。 这样不妥,不妥啊!我们家流萤可是出身清白的姑娘,找一群花楼里莺莺燕燕对她指指点点的算怎么回事!” 占小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竟然让宁太后再次哑口无言。 此时,一畔的占心灵见无人说话,登时上前一步,睇着占小玖,道:“话虽如此,但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啊! 不过,王妃姐姐怎么会对花楼里的姑娘如此了解?难不成你……” 占心灵故意没有说完,也想以此来引起太后等人对占小玖的怀疑。 毕竟,她若是没去过花楼的话,怎么会那么了解她们的想法。 当然,这是占心灵的自以为是。 但见她话音落定,占小玖目瞪口呆,“亲妹妹,本王妃现在真是不得不怀疑,咱俩到底谁傻了! 你也是女人,难道会不了解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你刚才说难不成我怎么样?你说啊? 可别告诉我,你想说难不成我去花楼嫖过?啧啧啧,这话你都说得出口,我真替你臊得慌!” 占心灵,懵逼! 这……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 可是让占小玖亲自说出口之后,她反而觉得自己有理也说出清了! “弟妹,今天这个事,如果真是误会,那自然是好。 不过,若并非是误会的话,那哀家可就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了。 京城花魁前段日子无缘无故失踪,而现在你身边又那么巧合的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人。 弟妹,若换做是你,你难道就不怀疑吗? 更何况,一个亲口承认了自己身份的人,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遮掩。 可别忘了,如今你已是皇家人!凡事可要想清楚利弊啊!” 宁太后的口吻已经有了淡淡的威胁。 可惜,她面对的是野狍子占小玖。 “皇嫂,别逗了。我什么时候为她遮掩了! 她如果真的是墨瑶欢,那我早就把她交给你了。 可惜,她不是呢。你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占小玖无所畏惧的和宁太后等人虚以委蛇。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花楹哼哧哼哧的跑回来为止。 “王妃,王妃……” 花楹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占小玖回眸,便看见她手里举着一张宣纸,身边还跟着冷钰。 占小玖挑眉,目光对上冷钰时,就见他暗暗的点头。 这下,她则心无旁骛的回眸睨着宁太后,“花花,赶紧拿过来给皇嫂过目。” 言毕,花楹将宣纸摊放在掌心中,呈到宁太后面前时,小心又恭谨的说道,“太后娘娘,请过目!” 见此,宁太后看了一眼占小玖,拿起花楹掌心中的宣纸,展开后迅速的阅览,不多时,她轻笑,“流萤是孤儿?” 占小玖应声,“嗯!如果不是孤儿的话,弟妹我也不会收留她呢!” “呵,这倒是巧了。如此说来,哀家就算想调查一下她的身世,都无从下手了!” 宁太后狐疑的态度,让古北辰和宁雪等人不禁看向了占小玖。 这么明显的一切,她还想怎么解释呢。 “那也不一定啊。流萤是我从辽郡的途中带回来的。 如果皇嫂想要调查的话,大可以追根溯源。弟妹我没有任何意见。” 占小玖刚刚说完,蓝芷烟就立马惊呼,“哦对了,说起这件事,我好像记得……当初摄政王妃似乎是先行离开归京的队伍的呢。” 这……是事实。 只是占小玖没想到蓝芷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不过,也侧面证明了她们两个将来注定水火不容的场面了。 蓝芷烟,摆她一道呢! 宁太后指尖倏然一紧,“什么?竟有此事?弟妹,当初哀家记得你明明是和队伍一起进京的,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她二话不说,直接就对占小玖报以怀疑。 如此,占小玖立马扶额叹息,“皇嫂,你真爱说笑。外人说的话,你问都不问就轻易相信? 那弟妹我也终于明白,为啥你会认为流萤是墨瑶欢了。敢情是有人故意在左右你的视线呢。” 占小玖这意思,分明是在说有人利用了宁太后。 这下,宁太后不淡定了。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占小玖笑,“皇嫂,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今个到底是谁说流萤是墨瑶欢的? 而刚才,又是谁信口污蔑弟妹我在归京的途中提前离开? 你都知道我是和队伍一起回来的,那我提前离开的话,又是从何说起?” 占小玖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直接将事情扭转到另一种局面。 宁太后当然不傻,她陷入了沉默中,显然也是在回想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此刻,占小玖的眸光也在深深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倏地,她发觉占心灵在她说完话后,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就连她的眼神似乎都闪烁的更加剧烈。 原来是她。 占小玖观察入微,通过占心灵这样的表现,她就知道今天的事,竟是她起得头。 看来,如今占心灵在古北辰的心里,的确有着地位呢。 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有能力进宫还挑起了这么多的事端。 占心灵,你还真是不甘寂寞呢。 面对占小玖玩味的视线打量,占心灵不期然的和她对视,下一刻就有些狼狈的转开视线。 这厢占心灵紧张不已,而另一边的太后也终是眯着眸子看向了古北辰。 “北辰,你来给哀家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流萤的?” 此情此景,占小玖不禁对宁太后刮目相看。 她还以为她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呢。 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她也只是无法接受自己被人利用的事实罢了。 宁太后质问,古北辰则剑眉微凝,“母后,儿臣并未看到,是心灵之前见过墨瑶欢。所以她才告诉本王此事的。” 古北辰言毕还不忘看了一眼占心灵。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不用害怕。 这样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占小玖也是会心一笑。 果然王八和绿豆才是一家的。 “原来如此!占小姐,今儿个应该是你第一次入宫吧!” 宁太后说着就将目光对上占心灵,她口吻平淡,听不出息怒。 但没由来的,就让占心灵不寒而栗。 久居高位,宁太后的威严虽对占小玖不起作用,但对于占心灵来说,还是非常慑人的。 占心灵慌张的上前,欠身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心灵的确是第一次入宫。” “哦?”宁太后的眸子愈发幽深,“既然第一次入宫,你又怎么知道她就是墨瑶欢的?” 占心灵紧张的吞咽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太后娘娘,是……是心灵之前在府邸就见到她一直住在姐姐的闺阁中,所以觉得熟悉。今日进宫,又恰好看见了她,这才想起了京城花魁失踪的事,索性心灵就告诉给二王爷……” “占小姐,你胡说。今天一整天的时间,我都没有在皇宫里见过你!” 占心灵尾音落下,墨瑶欢便矢口否认。 这下,占心灵脸上的惊慌更加难以掩饰。 “流萤,你说你今天没见过她?” 占小玖冷笑的睇着占心灵,张嘴却询问着墨瑶欢。 闻此,墨瑶欢颔首,“是的,王妃。奴婢今天一整日都在幽月宫不曾离开半步。正因为王妃您身子欠佳,所以奴婢和花楹等人更是不敢轻易远走。 如果占小姐说今天见过奴婢的话,那只能说明她在奴婢等不知情的情况下,擅闯了幽月宫……” 妥了! 有墨瑶欢开口的否认,此时占心灵百口莫辩。 她的确早就算计好一切,就等着今天给占小玖一个痛击。 但她万万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竟又被她彻底反转。 面对占心灵慌张的样子,宁太后仔细的思忖片刻,已是心中了然。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墨瑶欢,随即说道:“弟妹,既然你说她不是花魁墨瑶欢,那哀家就暂且相信你。 不过……当初花魁伤了扶苏的事,到如今也没个定论。墨瑶欢也是踪迹全无。 既然弟妹能够找到和花魁如此相像的婢女,那么相信你也应该能替哀家找到京城花魁墨瑶欢吧。” 花了个擦! 宁太后,果然不好对付啊! 第304章 亲妹妹又如何 “既然弟妹能够找到和花魁如此相像的婢女,那么相信你也应该能替哀家找到京城花魁墨瑶欢吧。” 宁天后话音落定,占小玖施施然的笑了! “皇嫂,你可真爱说笑。弟妹我能遇见流萤,那是缘分使然。 但你现在让我去给你找花魁墨瑶欢,这不是为难我吗? 再说了,这应该是刑部的事吧。 若是我越权替刑部办事,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崇明没有规矩呢!” 占小玖三言两句,直接就堵上了宁太后的嘴。 也正是她这样的话,才让宁太后警觉,辽郡的两位公主还赫然在列。 宁太后抿唇不说话,而占心灵却明显不想让占小玖就此‘逃过一劫’。 她眼波转了两圈,最终落在占小玖的身上,“王妃姐姐,就算她叫流萤,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和墨瑶欢长得这么相似,说不定和她有什么瓜葛呢?” 占心灵刻意将流萤和墨瑶欢联系在一起,占小玖对她的目的心知肚明。 她冷笑着上前,待站在占心灵的对面时,声音不大不小的问道:“本王妃的亲妹妹,刚才我说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说了,流萤是孤儿,你聋啊?就因为长得相似就是有瓜葛? 那本王妃和你没有半点相似,是不是我也可以认为你和我并非是一血同脉?” 闻此,占心灵生生怔愣了。 而花楹等人,则恨不得能给占小玖拍手叫好。 占心灵眼底明显泛出一抹慌张,她看了看一畔脸色难看的宁太后,又望着身边的古北辰。 登时一阵委屈席上心头,她施施然往古北辰的肩头靠了靠,说道:“二王爷,你看姐姐她……” “看什么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着哀家的面如此不懂礼数,这是谁教你的?” 哟呵! 占小玖心下一喜,忍不住就望着宁太后噙满了玩味的视线。 她是没想到,宁太后竟然会直接开口训斥占心灵。 这尼玛,真想拍手叫好呢! 靠在古北辰肩膀上的占心灵浑身一僵。 她看着宁太后明显险恶的表情,难免紧张的站直了身子,欠身支吾道:“太后娘娘恕罪。心灵无疑冒犯。” “哼!北辰,你看看你今天闹出来的幺蛾子,下一次若再有这样的情况,你身为王爷理应先调查清楚。 切记不要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去。哀家还就不相信了,崇明虽大,但四海之内皆是王土。 那墨瑶欢还能有通天的本领不成。都散了吧,雪儿,你跟哀家回凤鸾宫。” 一场别有用心的闹剧,在宁太后不耐烦的表情里,曲终人散。 占小玖立在原地,将花楹和墨瑶欢等人都护在身后。 她眼前的蓝芷烟则站在占心灵和古北辰的身畔。 至于蓝雨柔,则是立在两方中间的位置。 “姐姐,你身体可还好吧!” 宁太后离去后,占心灵立马又恢复了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斜睨着占小玖,眼底那么明显的嫉恨一点都不掩饰。 闻声,占小玖拢了拢腮边的碎发,“本王妃好不好与你有关? 你是没听到本王妃刚才的话嘛?耳聋的毛病这么严重,二侄子你怎么不带她去看看? 你叫谁姐姐呢?本王妃乃是摄政王妃,你跟本王妃这么攀关系,恐怕不太好吧。” 占小玖不着急离去,她看似笑意迎人的脸蛋上,实则凝聚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占心灵眸子一闪,登时就往古北辰的身边靠过去。 见此,占小玖真是哭笑不得。 这女人是没脸没皮啊。 她这是在自己的面前想要寻求古北辰的保护? 麻痹! 古北辰这孙子看见她都得下跪,更何况是占心灵了! “二王爷,你看姐姐她……” “小月,给本王妃掌嘴二十!” 占心灵正矫揉造作的对着古北辰撒娇,谁知还没撒玩,就听见了占小玖的话。 而随着她话音落定,慕容月也很快就从占小玖的身后走出。 “是,王妃!” 今日之事,不管是慕容月还是墨瑶欢,在她们心里都是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情绪的。 尤其是通过刚刚的对话,她们也都知道这一切就是占心灵在背后搞鬼。 是以,占小玖给了她动手的机会,慕容月自然会好好的珍惜。 “你……你凭什么打我!” 占心灵似是受到了惊喜般,直接躲在了古北辰的身后。 慕容月上前,原本已经抬起的手,也被古北辰直接拦在了当空。 他什么都没说,但脸色却墨黑的难看。 此情此景,占小玖双手环胸,挑眉笑道:“怎么?二侄子,你还是打算和本王妃作对了? 哦,也不知道你的腿现在怎么了?上次让你跪在凤鸾宫门外那么久,现在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此言一出,顿时让在场的其他几人都震惊了。 什么? 二王爷竟然给占小玖下跪过? 这……说出去谁能信啊! 当然,不怕死的大有人在。 正如此刻的蓝芷烟,她的双眸看了看古北辰身后的占心灵,随即望着占小玖,语出惊人,“摄政王妃,你现在这样做,是不是也太不顾念旧情了? 当初是你对二王爷念念不忘的。现如今二王爷和你妹妹情投意合,难道你就想从中作梗?” 不明所以的蓝芷烟仅凭着从占心灵口中所听到的故事,便肆意揣测占小玖的心思。 这,可还行! 占小玖的眸子依旧瞬也不瞬的睇着古北辰,但她却对着蓝芷烟开口,“蓝三公主,这乃是崇明皇宫的家事。 你若不想自己被殃及池鱼,最好现在给本王妃把嘴闭上。” 她的凤眸潋滟生辉,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碎光。 而古北辰一双幽深的瞳眸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占小玖。 他的手中还抓着慕容月的臂弯,两个人不动声色的视线交汇,仿佛一股子莫名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二侄子,你可要想清楚和本王妃作对的下场呢。 你若不傻,就将今天的事仔仔细细的想清楚。 当然,本王妃还要劝你一句。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眼云烟。 现如今我是崇明的摄政王妃,是你的皇婶。 你即便对本王妃有再多的意见,但你也最好保留。 反正你们应该都知道,本王妃就是个歼佞小人。 你们谁让我不痛快,我肯定让你千倍万倍的不痛快。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以后本王妃要是再听见有人说我的流萤是墨瑶欢这种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占小玖言辞犀利,表情冷冽,尤其是那双璀璨的眸子望着古北辰时,竟然半点涟漪都没有。 这一点,莫名的让古北辰心里有些失落。 毕竟,曾经她有多么爱慕他,如今她就有多么冷视他。 古北辰心情一阵恍惚,掌心也渐渐失去了力道。 这下,慕容月直接收回自己的手臂,旋身绕到古北辰的身后,直接将占心灵拉出来,左右开弓。 巴掌声不绝于耳,占心灵的惨叫更是凄厉。 但她叫声越大,占小玖脸蛋上的笑意就更浓。 除了古北辰之外,在场的蓝芷烟和占心灵包括蓝雨柔都没想到占小玖会真的让人动手。 尤其是她刚才说自己是歼佞小人。 本以为她是说笑,但若是凝神观察她的双眸,便能发现那其中蕴含着无比坚定地意念。 蓝芷烟看着嘴角被撕裂的占心灵,浑身一阵瑟缩。 无论占心灵如何凄厉的哀嚎,慕容月还是将二十个巴掌全部打完才收回手。 彼时,占心灵早已经倒在地上捧着脸蛋翻白眼了。 而占小玖款摆上前,睥睨的看着地上的占心灵,“都给本王妃记住了,下一次谁敢再对本王妃不敬,下场会比她还惨的。‘亲妹妹’又如何,呵呵呵……” 说着占小玖便噙着冷笑徐步离开,她的身后跟着四个人,各个抬头挺胸,一脸的傲然。 古北辰望着她的身影,忽然间觉得占小玖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第305章 落胎 占小玖带着慕容月和墨瑶欢等人离去后,古北辰的目光则久久的凝视着她的背影出神。 “王爷……” 不多时,地上传来一声嘤咛。 古北辰拧眉垂眸,视线企及之处,让他没由来的有些嫌恶。 但见,占心灵此时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两边的脸蛋肿的像两个馒头,两边嘴角都裂开了,且还不时的吐着血沫子。 蓝芷烟这时才惊慌失措的喊道:“天啊,心灵妹妹,你还好嘛?” 她蹲下身子想要扶起占心灵,但后者的双眸却定定的看着古北辰的身影。 彼时,古北辰剑眉紧拧,看着占心灵那张失去了往日光彩的脸颊,瞬间心烦意乱。 他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哼,自作孽!” 占心灵的脸上泛着明显的慌乱,她狼狈的站起来,不停的喊着,“二王爷,二王爷……你听我解释……” 不可否认,占心灵慌张了! 她好不容易走近了古北辰,如今万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又和他渐行渐远。 更何况,她也确实没想到,当上了摄政王妃后的占小玖竟然如此猖狂。 “心灵妹妹,别喊了,人都走了。” 蓝芷烟悻悻地说了一句,登时又想起身边的蓝雨柔。 她侧目,打量着蓝雨柔一袭华贵的宫装,眼底难免泛出了嫉妒,“姐姐怎么还没走?” 闻声,蓝雨柔轻笑,“妹妹都没走呢,姐姐怎么能先行离开。 刚才摄政王妃的话相信你们也听到了,咱崇民有崇明的规矩,以后啊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蓝芷烟顿时愤恨的冷笑,“呵,这话姐姐还是说给自己听就好。心灵妹妹,我们走!” 和占心灵属于一丘之貉的蓝芷烟带着占心灵就走向出宫的方向。 蓝雨柔则站在原地,望着她们两人的身影唇角凛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 另一边,当占小玖带着花楹和墨瑶欢等人从御花园回到幽月宫后。 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小脸紧绷的跟什么似的,谁都能看出她心情不好。 幽月宫的正殿内,占小玖入内后刚刚落座,一抬眸就看到慕容月和墨瑶欢以及花楹三人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你们干嘛?” 占小玖,愣了。 跪在中间的花楹左顾右盼,最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我们错了。今天又给你惹麻烦了!你别生气啊,大不了以后我们都不离开幽月宫了。” 花楹期期艾艾的口吻一瞬间就让占小玖喷笑。 她轻咳一声,摆摆手,“赶紧起来吧,今天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你们要是不傻,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要针对我的。 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你们了呢。赶紧都起来吧。” “小姐,那你……不生气了?” 花楹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句,占小玖直接横眉冷对,“废话,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待花楹扶着墨瑶欢和慕容月一同起身后,占小玖这才问道:“你们三个,给我从头说说,我病了的这三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占小玖本来就一直怀疑着,现在她话音落定,就看到花楹她们的脸色闪过不自然,顿时就愈发觉得古怪。 “小姐,其实这三天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就是……皇上颁布了圣旨,将和安公主册封为贵妃了。” 花楹闪着眸子,说什么也不肯和占小玖视线交汇。 占小玖看着她们三个表现,幽幽一叹,“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 花楹一怔,有些为难,“小姐……我们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但是……你也别这样啊。” “什么事对我打击挺大?我爹又怎么了?” 占小玖直觉就想到了帅爹。 难不成她昏迷的这三天时间,帅爹又出事了? 我尼玛啊! 花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小姐,老爷他好着呢。是你自己啊…… 其实……其实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但是你千万别想太多……” 啥? 孩子? 占小玖怔怔的问道:“谁的孩子?” 闻此,花楹立马无比心疼的上前,拉住占小玖的手,说道:“小姐,就是你和摄政王的孩子啊。” 此时,占小玖已经彻底懵逼。 她和古阡绝有孩子? 这尼玛是什么跟什么! 他们连小手都没拉过几次,哪来的孩子。 当她是雌雄同体呢! 占小玖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眸看着同样一脸同情的冷钰,问道:“你家王爷呢?” 冷钰颔首,“在寝宫!” 话落,众人只觉得眼前飘过了一个身影。 再次定睛看去,就发现占小玖已经撒丫子跑老远。 花楹摇头叹息,“我们家小姐真是命苦。没想到她和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慕容月也煞有介事的点头,“相比之下,我所经历得也不算什么了。” 唯独,墨瑶欢始终没有开腔。 她的眼底泛着狐疑,看了看花楹,又瞬了一眼冷钰,总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似的。 另一边,占小玖没命的跑回到寝宫后,想都不想就直接推门而入。 边走小嘴里还边喊着,“古阡绝,你给小爷出来。” 占小玖仰着嗓子喊了一声,良久都无人回应。 她蹙眉,环顾四周,继而看了一眼屏风,便直接走了过去。 “古阡绝……” 在绕过屏风那一瞬间,占小玖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然而声音刚刚传出,又再次戛然而止。 她小嘴微张,看着屏风后面的情形,感觉有点难以呼吸似的。 她很早以前,和古阡绝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他是俊美卓绝的。 那般龙章凤姿的仪态,那么颀长若松的挺拔。 但此时此刻,占小玖却感觉自己仿佛勿入仙境一样,情不自禁的抿着唇,敛去了呼吸。 生怕惊扰了这么和谐又绝美的一幕。 眼前,古阡绝正仰面坐在浴桶中假寐。 他双眸紧闭,氤氲在一片淡淡的白雾之中。 他的双手搭在浴桶边缘,强健的肌肉还凝聚着水滴。 墨发带着湿意散在胸前飘在水里,白雾四散,他绝美沉静的不像真人。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看着古阡绝麦色的肌肤在水光中泽泽发亮。 小嘴也不情不自禁的紧抿,好像有点口干舌燥。 她站在屏风边,就那么看着古阡绝双眸紧闭,一时间竟出神了良久。 直到…… 她蓦地发现古阡绝染上湿气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下后,占小玖才恍如惊梦般,蹭的一下就躲在了屏风之后。 麻痹! 太撩人了。 竟然看他看的忘了反应。 妖孽! “爱妃,看够了?” 原本占小玖正蹲在屏风下面,小手撑着地面想一点点爬走时,浴桶中的古阡绝蓦地开腔,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占小玖僵硬的蹲在地上,听着浴桶中潺潺的水声传来,她干巴巴的说道,“你赶紧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不是想问关于你落胎的事?” 古阡绝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占小玖一惊,直接起身跳到屏风里面了。 她看着古阡绝依旧坐在浴桶中好整以暇的神色,不禁有些暗恨,“果然是你胡说的,对不对? 我才和你成亲几日啊,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我们都没一起睡过,更别说落胎了。 古阡绝,你这么黑我,真的好嘛?” “黑你?”古阡绝布满了细密水珠的剑眉微微上翘,“爱妃,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说,本王又怎么舍得黑你呢。 难道你没发现,近来不论是北冥还是皇嫂,对你的态度都有了极大的改变吗?” 古阡绝这样一说,占小玖反复思量了一瞬,到真是觉得确实不太一样。 但她还是十分诧异的反问,“那又如何?就算他们对我的态度没有改变,对我来说也没有影响啊。 古阡绝,你散出去这样的谣言,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吧?难不成太后他们都知道我落胎的事了?” 闻此,古阡绝点头,“自然!” 第306章 你相信我吗 自然? 占小玖斯巴达了! 她真是咬牙切齿的瞪着古阡绝,小模样似是恨不得上前咬死他似的。 “古阡绝,你发什么疯?我和你……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啊!” 话落,占小玖一个头两个大。 眼神剜着古阡绝,真想踹醒他。 然而,面对占小玖的愤怒,古阡绝却云淡风轻的多。 他伏在浴桶边,将占小玖拉到自己的身畔,一双染了雾气的琉璃眸瞬着她,道:“小玖,你觉得本王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吗?” 占小玖一惊,“就算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那你总要告诉我理由啊。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就像个二傻子似的,大家都知道,反而……” “小玖,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吧。” 这下,当古阡绝幽然叹息一声后,他睨着占小玖,示意道:“去屏风外等我!” 占小玖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见此,古阡绝笑了,他在浴桶中微微起身,并语气玩味的说道,“如果爱妃愿意伺候本王更衣,那……” “滚,你个不要脸的。” 被古阡绝这样调戏之后,占小玖登时满脸通红的跑到了屏风之外。 随着后面不时传来的沙沙声,她的脑海里也不停的浮想联翩。 宽肩……窄臀……细腰……长腿…… 占小玖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的挂起了一抹笑。 而她浑然不觉之际,耳边麻酥酥的传来一句,“爱妃,在想什么?” 浑身一震的占小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眨着眸子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你……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远一点!” 古阡绝但笑不语。 旋即,他二话不说,直接拉住她的手,走向偏殿的贵妃榻。 待两人双双落座,古阡绝一边把玩着占小玖的指尖,一边轻声说道,“小玖,你可知道你中了毒?” “嗯,知道!花楹跟我说了。” “那天晚上,你和冷钰出去,可还记得是否遇见过什么人? 这次,你并未是中毒那么简单,而是被人下了蛊……” “啊?又特么中蛊了?” 占小玖忍不住咒骂一声,随即就仔细的回想那天夜晚所见过的人。 除了柳玉媚,还有柳玉聪,好像就只剩下铁面叔了呢。 占小玖张嘴刚要说,一个身影又突然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张着小嘴,“有!我确实见过一个人,但当时距离很远,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就是觉得身影挺熟悉的。” “可是一身黑装?” 古阡绝想都不想的开口,占小玖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你咋知道!我擦,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脑洞大开的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古阡绝,见他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又不禁嘀咕,“哦,应该不是你!” “若我所料不错,那人……应该是萧亦然!” “谁?萧亦然?是辽郡那个国师萧亦然吗?” 占小玖彻底震惊了。 她那天晚上遇见的人,竟然是萧亦然吗? 相比较占小玖的惊讶,古阡绝则非常平淡的点头,“若你真的看到了他,那就应该是他没错。 因为……这次你所中的蛊,是能够刺激情人蛊的屠阳蛊。 正是有屠阳蛊的作祟,所以你才会晕厥,而屠阳蛊乃是吸食人体阳气为主。 而你体内的情人蛊则是纯阴之物,是以在两种蛊毒的较量下,你才会气血淤积晕厥过去的。” 占小玖听着古阡绝给出的回答,完全没在意他所说的什么屠阳蛊。 只是,她更加不解的问道:“那……这跟对外宣称我落胎有什么关系?” 古阡绝抿了抿唇,蓦地说道:“没……什么关系!” “哈?古阡绝,你耍我?” 占小玖眼看着古阡绝第一次出现眸光闪烁的表情,顿时小脸一绷,“说实话!你是不是黑我来着?” 面对这样的占小玖,古阡绝宠溺的一笑,“若说真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也只能说明本王是以此为借口,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啊!” 见占小玖已经有些愤懑,古阡绝也仅仅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依旧不曾放开占小玖的手,反而口吻低沉的问道:“小玖,你相信过我吗?从你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以来,你可有真的将我当成你的夫君?你心里到底放没放下其他人?” 占小玖完全没料到古阡绝话锋一转,竟然说起了这样肉麻的话。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闪了闪,“你……干嘛突然说这些?” “小玖,你用心的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信任过我?” 面对古阡绝这般认真的模样,占小玖忽然心头一悸。 她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古阡绝,抿了抿唇,叹息道:“你要说什么?” 见占小玖始终不肯打开心扉,古阡绝眼底的无奈尤甚。 他用力的捏了捏占小玖的指尖,道:“小玖,从我心里,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之所以会对外宣称你因落胎而重病,仅仅是想给你和忠义王一个喘息的余地。 如今崇明虽然有我,但北冥已经日渐强大,而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很久以前,他就视你爹为眼中钉,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 此次,在你昏迷的第一天,北冥便下了圣旨,他要将你爹送往封地为王。 我知道,若这一次我依旧瞒着你的话,肯定会像当初出兵辽郡那样,弄的不欢而散。 所以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拖住北冥的圣旨,也堵住众臣的悠悠之口。 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才能让他暂时断了送走忠义王的念头。” “这是真的?古北冥他当真想要除掉我爹?” 占小玖的脸色已经彻底僵硬了。 虽然她知道古阡绝说的这个借口很牵强,可眼下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忠义王爱女成痴,而她的重病自然会让他爹无比牵挂。 再加上摄政王古阡绝的旁敲侧击,相信古北冥也只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 得到古阡绝的全盘托出之后,占小玖的眸子不禁睇着他。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古阡绝。 她从他的琉璃眸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也能够从他微抿的唇瓣上,看到些许的无奈和怅然。 占小玖指尖一紧,情不自禁的捏住了古阡绝的手,“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她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就是鬼使神差的说了这句话。 反正她话音落定,就觉得古阡绝的脸蛋上仿佛开出了一朵花一样。 那么绚丽,那么瑰魅。 “小玖,你体内的屠阳蛊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切记不要再出宫。 如今萧亦然的确身在京城,但他行踪不定,暂时还没有准确的下落。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下蛊,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 所以,若非必要的情况下,哪怕在深宫后院,你想做什么,也一定要叫上冷钰。” 古阡绝细心的叮咛让占小玖的心头微暖。 她贝齿咬着红唇,睨着古阡绝那双泓遂幽魅的双眸,冷不丁的就问道:“古阡绝,你这辈子都会在皇宫里是吗?” 她莫名其妙的询问,古阡绝则微微诧然的挑眉。 “小玖?” 占小玖蓦地一惊,连忙讪笑,“没什么,我刚才中邪了。” 她特么可能真的是中邪了。 大爷的。 刚刚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期望古阡绝会跟她还有帅爹离开京城去封地。 简直白日做梦的节奏啊。 占小玖闪躲着古阡绝的视线,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依旧没有发现古阡绝浑身不对劲的体温以及他跳动过速的心脏。 待古阡绝被冷钰叫走之后,占小玖一个人坐在寝宫的偏殿,她慢慢的伸手为自己诊脉,良久后眼底一股子惊诧闪过。 怎么她的体内现在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流在不停的油走? 要不是她了解自己的话,还真的会以为这情况是滑脉呢! 滑脉?别开玩笑了,那特么是怀孕的征兆! 第307章 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占小玖很清楚,自己的脉搏虽然看似是滑脉,但绝壁不可能。 所以,她体内这股子莫名其貌的气流,又是从何而来?! 诸多的疑问在占小玖的内心徘徊不定。 古阡绝的嘱托犹在耳畔,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换上了一身宫婢的衣服,跑出了宫。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冷枭则一脸涂色的望天。 “云景,怎么整?告不告诉尊主啊?” 言毕,云景冷笑,“这女人这么不怕死,你管她干什么? 现在尊主的真气涣散,又为了给她疗伤耗费了将近五成。 若是再跟尊主说的话,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依我看,她就是闲不住,没准只是回忠义府看她帅爹去了呢。” “这……真的好嘛?万一出事的话……” “哪那么多万一!让你说的,难不成所有不可能发生的事,都能被她遇见还是咋地!” 云景不屑一顾的语气,让冷枭也觉得自己多余了。 最终,两人也只是坐在幽月宫的房顶上望天。 而云景也不时的轻喃,“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江湖中去啊。 尊主曾经不是说过,等他完成了那个人的嘱托,就不会再身处朝堂了嘛!” “等着吧,总有一天会的。” * 另一边,占小玖穿着一身婢女的服饰偷偷溜出了皇宫。 然而,她并未回到忠义府,反而是去了曾经短居过的那间民宅。 民区的巷口内,占小玖站在那间毫不起眼的宅子前,轻轻的扣动了铜环。 “找谁?” 里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询问。 闻此,占小玖轻笑,“是我!” 她相信,她的声音对方很清楚。 果不其然,下一刻木门就被人一把拉开,同时还伴随着一声讽刺的冷笑,“哟,原来是小师妹啊,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上次离开之后,就再不认我们桃花山谷了呢。” 面对桃夭的讽刺和轻蔑,占小玖二话不说,直接推开她信步入内。 “占小玖,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你站住!” 桃夭见占小玖这么狂妄,关上门后立马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占小玖噙着邪笑,睨着桃夭,口吻低沉,“我要找师傅!让开!” “你说找就找?当初师傅为了你,都不知道浪费多少精力呢。 结果你倒好,说走就走,什么都不说。 你知不知道师傅为了你……” “桃夭,你最好现在就让开,不然我这瓶药米分若是洒在你身上,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占小玖完全不想和桃夭浪费时间。 她直接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 拨开上面的米分蜡后,边晃悠边说道。 占小玖这般明显的威胁,让桃夭怀恨在心。 可她又不敢真的做什么,毕竟占小玖之前的做法,她还是偶有听闻的。 “哼!师傅在内房。占小玖,你也别得意,说不定师傅不愿意见你呢。” 桃夭愤恨的说着风凉话,而占小玖则笑着摇头,“她不愿意见谁,都不会不愿意见我的。多谢师姐关心!” 言毕,占小玖施施然的走向了桃夭所指的内房。 这下,桃夭更加怒不可遏。 原本,她以为占小玖走了,那么自己最大的敌人就不存在了。 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自己回来了! 难怪这段日子师傅宁愿盘踞在京城这简陋的民居里,也不曾说过要回桃花山谷的事。 看来师傅也在等着占小玖呢。 桃夭的恨意愈发深重,而占小玖自然也察觉到身后那如锋芒在背的视线。 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考虑这些东西。 内房门外,她轻轻扣动门扉,“师傅,你在吗?” “玖儿?” 里面传来的桃月仙的声音。 这让占小玖的心缓缓落定。 她推门而入,看着房间内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师傅……” “玖儿?怎么了,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桃月仙见到占小玖时,立马就起身拉着她走向房内,瞬时还将房门紧闭。 彼时,占小玖望着面带白纱的桃月仙,垂眸苦笑,“师傅,你到底当我是你的徒弟,还是当我是你的女儿?” 话音方落,桃月仙的脸色僵硬了。 “玖儿,你为何这样说?是不是……是不是你爹跟你说了什么?” 桃月仙直接的反应,换来的是占小玖不期然的苦笑。 “你说你是我娘,但我似乎从没感觉到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你让我帮你调查当年长乐公主的事,你让我亲眼看着伤害过你的柳玉媚继续伤害我。 但你什么都没做,十几年之后再相见,你却告诉让我为你做这做那。 你确定你是我娘?虽然之前的事我都忘了,但清醒后我和你接触的过程里,你可有一点点为我着想的心思在里面?” 占小玖毫无感情色彩的质问,让桃月仙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怔愣在原地。 她看着占小玖那双失去了往日身材的眸子,心头仿佛被蛰了一下,不禁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玖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你娘,这是千真万确的。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用心?” “如果你真的是我娘,那我能不能要求你解开我身上的情人蛊! 这蛊毒是你下的!我不相信你没有解开蛊毒的办法! 只要你帮我解开,我就承认你是我娘!” 以退为进,占小玖也知道自己这是在险中求胜。 她已经恨透了自己一切都被人主宰的被动地位。 是以,为了帅爹,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要让自己掌控一切。 占小玖言毕,桃月仙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冷凉。 她弯月般的双眉微拢,声音平淡,“玖儿,你跟我在谈条件?” 占小玖亲眼看着桃月仙的双眸逐渐冷凉,心底的感觉也越来酸。 “是又如何?你不说我是你的女儿吗?女儿和娘亲谈条件,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占小玖的反问让桃月仙的眸子微眯,“玖儿,我跟你说过,只要你帮我调查出当年长乐公主遇袭的真相,我便能解开你的情人蛊。怎么?你现在想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占小玖嗤笑一声,“桃花夫人,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做法很可笑吗? 长乐公主出事,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且不论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但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够调查出十几年前的往事? 而你既然让我去调查,显然你自己已是黔驴技穷。 这样为难一个晚辈,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占小玖嗤笑着反问,非但没有让桃月仙色变,反而得到了她赞赏的点头,“玖儿,你果然很聪明。 正如你所说,我已经黔驴技穷,所以才会让你去调查呢。 即便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身为你的娘亲,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事情呢。 白骨堂的堂主白卿,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崇明王朝的摄政王古阡绝,辽郡国师萧亦然,血月宫四大暗使等等等等…… 这些人,每一个都和你有交集。尤其是白骨堂和血月宫。 我怎么能不知道,只要你的一句话,不论是白卿还是夜胧月,都会为你奋不顾身哪怕米分身碎骨的。 所以,玖儿,就算是娘求你。充分利用一下这些关系。 只要你能调查出当年的真相,哪怕是冰山一角,娘也答应你,绝对会为你解开情人蛊的。” 桃月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二月寒风一样吹的占小玖浑身颤抖。 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帅爹朝思暮想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占小玖满目嘲讽的望着桃月仙,小嘴邪笑,“现在,我终是不得不怀疑你真正的用心了。 如果你真是我娘,那么你刚才让我帮你办的事,我选择拒绝。你……打算怎么做?” 桃月仙明显没想到占小玖会拒绝,她眼眸一僵,双眉颦蹙,“玖儿,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第308章 初次相见 “玖儿,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桃月仙的眸子明显泛出了凉薄,她凝眉睇着占小玖,柳眉也紧紧地蹙拢着。 闻声,占小玖不禁讪笑,“帮你又能如何?不帮你又能如何? 你若真的是我娘亲,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当初给我下情人蛊的用心了! 难道在你心里,我一定要为你做什么事之后,你才肯解开情人蛊? 又或者,你根本就没能力解开情人蛊?” 桃月仙的呼吸凝重了几分,她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玖儿,娘当然能够解开情人蛊。 但若想解开蛊毒,娘还需要一味药材。 只要你答应娘,去调查当年的事。 待事情之后,药材也定然能够找到了。 玖儿,你要相信,娘是不会害你的!” 她不停的诉诸衷肠,可占小玖却一个字都不能相信了。 “你既然不会害我,又为啥要给下蛊? 若这蛊毒是经你的手而改造的,你又怎么会没有解蛊的药材? 桃花夫人,综上所述,我可不可认为,你当初给我下蛊的初衷,其实就是——想、让、我、死!” 占小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不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此时此刻,她即便不想理会前尘往事,但是桃月仙的所作所为也超出了她能够接受的范围。 前身的占小玖,该是有多么的不受待见,才能被亲娘给下了蛊?! 她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一开始桃月仙出现,一直到现在,她除了告诉自己是她的娘亲之外,就再没有任何身为母亲该有的行为。 她养了一众的属下,反而各个对她都没有好脸色。 更何况,桃花山谷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并非是什么善类。 她能够给自己的女儿下蛊,那么对待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这一点,占小玖很有自信。 至少,她和桃月仙接触了几次来看,她从未在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属于母爱的光辉。 反而,她在不停的利用她,甚至在不停的逼迫她为她做事。 占小玖幽幽的望着良久无言的桃月仙。 下一刻,她沉闷的叹息,摇头苦笑,转身作势要走。 但…… 她还来不及迈步离开,身后的桃月仙却立时唤住了她的脚步,“小玖,你等等!” 从她称呼上的改变,占小玖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 她缓缓转身,双眸与之四目相对时,她突地发现,桃月仙在看着她时,眼底竟然有那么深重的……恨意?! 没错,就是恨意! 占小玖一阵心悸,声音却平波不惊,“桃花夫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玖,告诉我你为何要解开蛊毒?” 占小玖冷笑,“真是可笑。若换了你,身上中了这样的蛊,难道你不想解开?” “玖儿,不要逃避娘的问题。你若实话实说,娘说不定还会考虑。” 占小玖黛眉微凝,眯着眸子看着桃月仙镇定如常的神色,她想了想,便颔首,“解开蛊,只是为了让我自己的情绪不再受到蛊毒的控制!我不是你,做不到那么冷心冷情。” 桃月仙的脸色登时一僵,她似是抿唇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湮灭在占小玖一副凉薄冷嘲的表情中。 她喟然一叹,目光平和的看着占小玖,低沉的说道:“玖儿,你若不愿意帮我,我不逼你。 我可以为你解蛊,而解蛊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你能做到,那么三日后,你便来找我!” 占小玖蹙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 半个时辰之后,占小玖转身离开厢房时,房间内的桃月仙望着她的身影,终究是狠狠的一叹。 不多时,陶青缓步入内,他站在门边的位置,看着她眉宇间的疲色,忍不住问道:“夫人,你真的要替她解蛊?” 闻声,桃月仙慢慢的点头,“不然呢!这孩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傻子了。 我恨了他这么多年,可现在你看看,我又能好到哪去。 这孩子现在聪颖过人,很多事不用说便能看透本质。 她体内的情人蛊,的确是我当年一怒之下犯的错。 如今,即便我依旧恨他,却也不能在迁怒于小玖了!” “可是……夫人,若是你真的给小师妹解了蛊,难道你认为她会遵守和你的约定?” 桃月仙重重的叹息,“陶青,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的。 这约定,不过是想让她能够留在我的身边。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孩子,从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 而且……我也想看看,她的真实长相到底如何。 陶青,难道你不好奇吗? 当年的我,风华冠绝,她是我的女儿,不知又有几分相似呢。” 陶青一脸凝重的听着桃月仙的话,旋即便颇为不赞同的开腔,“夫人,这件事我觉得不妥。 解开情人蛊,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过柳玉媚等人吗? 你要知道,解开蛊毒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你真的愿意为了小师妹而放弃一切? 可若真是这样,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何其的讽刺啊!” 陶青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忍不住开始质疑桃月仙当年的做法。 然而,他这样犀利的言辞,对桃月仙来说,却除了苦笑,只能叹息。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陶青,旋即伸手摸着脸颊上的面纱,道:“陶青,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夫人,有十年了!” 桃月仙展眉,“都已经十年了,你还是不了解我。 陶青,这一切是我欠小玖的。我狠他,但却不能怪小玖。 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当年我以为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但我没想到,小玖到最后竟然没死! 这是天意,也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不然,当年中了毒又中了蛊的小玖,怎么会只是变成了傻子那么简单! 陶青,这是我的罪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如今也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你不必再劝我,该怎么做,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明ri你带着桃夭他们先回桃花山谷,三日后我会带着小玖一起回去。 记住我所说的一切,回到山谷后,你传我命令,让所有人去江湖游历。 总之短时间内,不准她们任何人踏上桃花山谷的归途。 至于其他的,我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桃月仙语气低沉将对陶青吩咐着,话音落定她便走向偏厅,坐在软榻上,良久的出神。 陶青望着情绪低迷的桃月仙,他眼底泛出一抹心疼。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便抿唇转身离去。 待他关上房门后,他眯着眸子站在原地。 既然有些事情她不肯去做,那么就让他来代劳吧。 陶青眼神坚定的回头看了看厢房,下一刻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彼时,孤身一人坐在房中的桃月仙,摘下脸蛋上的面纱后,眼底一片苦涩。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些年,他竟过的也这么辛苦。 那天夜晚,她实在是熬不过思念的折磨,所以才偷偷潜入忠义府想看一看。 但没想到,忠义府的一切如旧,可惜物是人非。 唯独,她途径那一处曾经如数次停留的书房门外时,竟看到他倒映在窗棂边的倒映。 那一刻,所有的故事都像是潮水一样,将她狠狠的卷裹在其中。 他年少轻狂,她绝美张扬! 初次相见,他救她于危难之中。 而她则深陷于他的柔情蜜爱当中。 一切都美的不真实,尤其是死里逃生之后,她更加患得患失,对他的依赖恍若天成。 然而,太过美好的事情,总是会在瞬间被打碎。 那一夜,她抱着数月大的占小玖,站在窗口亲眼看到他和柳玉媚抵死缠绵。 她痛彻心扉,哭倒断肠…… 第309章 和桃月仙之间的约定 桃月仙深陷回忆中无法自拔,不多时便已泪流满面。 她之所以会这样痛彻心扉,只是因为刚才占小玖告诉她一个毕生都无法想象到的事实。 人生,总是在错过中寻找借口。 在借口中又往往迷失了自我。 * 当占小玖离开民居之后,她穿着一身显眼的宫婢服饰,在街头漫不经心的踱步。 她顾盼四周,望着不算太熟悉的京城,忽然觉得一切炒蛋的很。 莫名其妙而来,又莫名其妙的中毒。 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身份奇怪的娘亲。 占小玖不禁在想,她到底是得罪了谁! “哎!” 她行走间,忍不住轻轻叹息。 一回想起自己和桃月仙之间的约定,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她还有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好在她似乎还有告别的时间。 占小玖站在街头的岔路口,一边是通往皇宫,而另一边则是通往忠义府。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走向了另一边。 她想见一见帅爹。 至少她想让他知道,这些年他的执念似乎全是一个误会。 此时此刻,占小玖终于知道,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如逆水行舟,事事艰难。 而如今,她的软肋太多太多,说起来总是有那么多的不舍。 可是为了桃月仙跟她说的话,也为了她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似乎不能再如此被动了。 占小玖边想边往忠义府的方向走去,她的目光中带着涟漪。 一步一步,愈发靠近,心头却难以平静。 如今,帅爹的处境已经愈发艰难。 古北冥的眼里已经越来越不能容忍功高盖主的帅爹了。 而古阡绝也说过,若不是他寻了个借口,恐怕现在帅爹已经被送去了封地为王。 她来了这里数月,也大体了解了被送去封地的下场。 或许,她还有能力阻止! 待占小玖一身宫婢的服饰从拐角处走向忠义府的大门时,明明那么熟悉的地方,却因为即将离去,而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她沿着墙边一点点漫步,指尖轻轻摩挲着灰褐的墙面。 古朴的气息那么浓,也是那么新鲜的陌生。 “真是没想到,摄政王妃竟然也会穿这样的衣裳?” 当一声明显的讽刺从前方传来时,占小玖平波不惊的掀开眼帘,望着对方泛出一抹轻嘲。 “三公主,别来无恙!” 明明她们不刻前才见过,但此时占小玖这一句‘别来无恙’,反而让蓝芷烟懵逼了。 她蹙着眉头不屑的打量着占小玖,“摄政王妃可别这么称呼本公主,受不起呢。” “既然受不起,那就赶紧滚吧!” 占小玖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仿佛在说天气很好一样平常。 然而,蓝芷烟却怒瞪着眸子,“占小玖,这里不是皇宫,你少给本公主摆架子!” 闻此,占小玖幽幽的笑了,她不怒不怨,依旧轻描淡写的笑道,“这里不是皇宫,也不是你家!小爷就算摆架子,你能像疯狗一样咬我吗?” 这么明显的讽刺,直接把蓝芷烟气傻了。 “占小玖,你说谁是疯狗?” “谁叫小爷,谁就是疯狗!” 这么没有营养的对话,占小玖反而乐在其中。 她睨着蓝芷烟气得冒烟的样子,心里没有多解气,但总之舒坦了不少。 她的指尖依旧轻轻的刮着墙面,待她走到大门口,绕过石狮子站在台阶上时,她看着挡在门口的蓝芷烟,下一刻直接伸出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蓝芷烟,忠义府是小爷的家,你可以圆润的滚了。” “啊……占小玖,你放开本公主!” 蓝芷烟那曾想到占小玖会如此突然的动手。 她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瞬时就被她拽下的台阶。 脚下的襦裙裙摆因为飘荡不已而被踩在脚下,蓝芷烟的身形不稳,看看想要扒着占小玖的肩膀时,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收手后退。 如此,蓝芷烟尖叫着,连连后退,最终还是狼狈的摔坐在地上。 疼! 蓝芷烟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脊柱都快要震麻了。 她怒指着占小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三公主,三公主,怎么了?” 房门内,非常和适宜的传来占心灵的呼唤。 占小玖眼帘低垂,唇齿含嘲。 “啊……你……占小玖?” 占心灵由于着急,所以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是谁。 她匆忙的跑出来,差一点撞到她的身上。 抬眸之际,她本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宫女在这里挡路,但定睛看到她冷笑回眸时,顿时惊了。 占心灵呼吸一窒,打量着占小玖的穿着,没头没脑的讽刺,“姐姐?怎么穿成了这样?该不会……是被降了级吧!” 占小玖倏尔轻笑,“占心灵,你猪脑子果然没白长!我穿着宫婢的衣服就是被降了级?那你穿的像个花蝴蝶似的,你是不是窑子里出来的?” 论毒舌,没谁能比得过占小玖。 包括占心灵,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淡然的开口讽刺她,一时间心里的恨意波涛起伏。 “怎么?恨我?想杀我?就凭你?你有那能耐吗!不如你把手伸出来,让做姐姐的看看,是不是还在溃烂呢?啧啧,也不知道你和二侄子古北辰想拉手的话,会不会碰到伤口,瞬间化脓一片呢!” 占小玖第一次如此尖锐的讽刺着占心灵。 如果说从前她还有什么顾忌的话,那么事到如今,在她眼里这些人已经都是敌人了。 “占小玖,你说什么……啊!” 一瞬间,占心灵就被占小玖的话给刺激到了。 她就像是疯狂了似的,直接从门内冲了出去,双手像爪子一样,对着占小玖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此情此景,占小玖笑而不语。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占心灵的动作,直到她已经近在眼前,正想要给占心灵一点实质性的教训时,她蓦地左臂一麻,抬眸看着占心灵时,也见到她脸蛋上得意的笑。 “哼!占小玖,今天就让你尝尝本公主蛊毒的厉害!” 身后,是蓝芷烟的叫嚣。 身前,是占心灵的得意。 彼时,占小玖缓缓的垂眸看着自己的左臂,那薄薄的衣料上确实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破洞。 “姐姐,你放心,等你死后,妹妹会好好为你收尸的。” 占心灵还在大言不惭,而蓝芷烟也一把推开占小玖,和占心灵一同站在了台阶上。 她们两个人的眼神几乎一致的望着她,仿佛已经预见了她会死无全尸的场面似的。 然而,占小玖本身就是个奇葩,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必须是诡谲奇异的。 但见,占小玖动作缓慢的用指尖挑开了衣袖上的破洞。 那藕断般的白希小臂上,的确趴着一只淡红色的虫子,而且半个身子已经埋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蓝芷烟愈发得意,“摄政王妃,可不要怪本公主没有提醒你。 这可是辽郡独有的千年尸蛊,千万不要碰它哟,反正在它还没有全部钻入你体内的时候,你还是能继续活个把时辰的。 但你若碰了它,可就别怪……别……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占小玖,你做了什么?” 要不说,蓝芷烟本身也是个没脑子的货。 她正傲慢得意的看着占小玖大放厥词时,蓦然间亲眼看见她不但以指尖摸了摸尸蛊,同时竟然还将尸蛊从皮肉中拽了出来,放在手心中拨弄。 这情形,让蓝芷烟感觉见了鬼似的。 “三公主?怎么会这样?” 占心灵同样惊讶的看着占小玖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并小声问道。 眼下,蓝芷烟早就没心思理会占心灵。 她只想知道,这只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千年尸蛊,怎么会不起作用。 占小玖垂眸看着掌心中早已经嗝屁的蛊毒,边翻看边说道:“你们两个在忠义府门外对我下蛊,是打定主意不想活了?” 第310章 老子的闺女岂是池中物 “你们两个在忠义府门外对我下蛊,是打定主意不想活了?” 占小玖斜睨着蓝芷烟和占心灵,小脸上一片漠然的冷笑。 闻此,占心灵的脸上立时泛出了淡淡的惊慌。 她情不自禁的看了看蓝芷烟,不等开口时,蓝芷烟已是上前一步,“占小玖,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竟然敢碰我尸蛊,你……你把它怎么样了?快还给我!” 蓝芷烟焦急的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千年尸蛊。 本以为这次肯定会让占小玖死无全尸的。 可现在她依旧完好无损,可怜她费尽心力才得到的尸蛊。 蓝芷烟焦急之下,忍无可忍的就想冲到占小玖面前翻找。 奈何她还来不及近身,就直接被占小玖一巴掌给甩了出去。 这一巴掌,占小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 她眯着眸子看着蓝芷烟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懵逼的摔倒在地上,小嘴边闪过一抹冷笑。 “啊……三公主!” 占心灵似是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动手。 她惊讶的上前想要搀扶她,但才走了两步,后脑吃痛,让她忍不住惊呼。 “啊……放开我!” 占心灵僵硬的回头,眼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占小玖抓在手里,顿时心疼的大喊,“占小玖,你放开我!” 事已至此,她们对占小玖连表面的恭敬都做不到,各个嫉恶如仇的瞪着她。 然而,占心灵的瞪视已然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但见,占小玖挑眉玩味,道:“亲妹妹,滋味怎么样? 当街对摄政王妃下手,你说我是不是该诛你九族!”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我是你妹妹,我的九族里也有你!” 占心灵尖锐的大喊,忠义府门外不远处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旁观。 原本,她若是不说这句话,占小玖或许还能冷静的对待。 但正因为她的喊叫,占小玖的指尖不禁又在她的发丝中缠绕了几圈。 “小爷我可没有那个荣幸,会出现在你的……” “玖儿,这是怎么了?” 占小玖的话还没说完,忠义府大门里面就传来了帅爹的声音。 她心头一悸,下一刻就悻悻地放开了占心灵。 她可以肆无忌惮,但不能不顾及帅爹的感受。 被占小玖甩开的占心灵狼狈的趔趄了几下。 待站定后,她一脸委屈的开始哭诉,“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有了占凌风的出现,占心灵就像是找到了主子一样。 她三两步就跑到占凌风的身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开始哭嚎。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占凌风心里的地位,也低估了帅爹对小玖的纵容。 只见占心灵狼狈的跑过去,刚喊了一句之后,眼前一花,哪里还有帅爹的身影。 而她的身后,也适时传来了占凌风的关怀询问声,“玖儿,你这是作甚?怎么穿成这样出宫了?” 普天之下,占凌风的眼里仿佛只能够看到占小玖的身影似的。 这一点,只要是长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到。 占心灵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回头看着占凌风对占小玖所表现出的毫不掩饰的关怀,心里愈发难以平衡。 “爹,女儿……” 占小玖看着帅爹明显疲惫的脸色,正想询问一二时,蓦然听见占心灵的喊声,登时一怒,冷不防的丢出一句威胁:“占心灵,你再不闭嘴,我就剁了你的手!” 占心灵吃瘪,又不免被占小玖的语气吓到,不期然的就将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 此情此景,占小玖对她愈发的不屑。 “爹,我们进去说吧。” 占小玖并不想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看待。 不管占心灵和蓝芷烟想对她做什么,反正现在她是不会再给她们机会了。 言毕,不等占老爹开口,占小玖便直接拉着他往府邸内门走去。 门外,就只剩下不停被百姓指指点点的蓝芷烟和占心灵。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都是一片不甘的冷色。 缓缓步入府邸之后,占小玖扶着占凌风,走在他的身畔。 她不时的斜睨着占凌风,忍不住轻声问道:“爹,你的脸色不好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声,占凌风的表情一僵,堪堪的苦笑,“玖儿?有……有那么明显?” 占小玖点头,“爹,你的脸特别像苦瓜吃多了!” 苦瓜吃多了…… 这形容,分分钟让帅爹无语失笑。 “爹,最近你还好吧?” 占小玖又问了一句,而占凌风则点头,“我能有什么不好。只要你这丫头少老子惹点事,那这生活不知道有多滋润呢。” 她知道,帅爹是在报喜不报忧。 他脸上的疲态,想必也是因为古北冥要将他送去封地的事情吧。 占小玖无声的叹息,不禁边走边说,“爹,你觉不觉得最近京城的风气特别不好? 哎,我在京城也才生活没多久,但我都恨不得能尽早离开。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鱼,逗逗虾呢!” 占凌风闻声便凛着脸,“玖儿,摄政王对你不好吗?” 占小玖撇撇嘴,“没什么好不好的,依我看就是一段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爹,我想离开京城不是因为谁对我不好,而是因为这里总是找不到家的感觉。 不过,看来我也只能这么想想了,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远走京城呢。” 占小玖故意表现出的怅然,很快就得到了占凌风的附和。 “是吧,爹也觉得京城的日子特别不好过。 玖儿,如果你真想走的话,那不如你告诉爹,你想去哪?” 占小玖见自己的计谋奏效,立马假意开始思忖,旋即她眉眼一弯,笑道:“爹,其实去哪都不重要。 重要的事我和你在一起啊。反正京城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如果爹能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两间茅屋,种几亩耕田,日子岂不是快哉!” “嘁,你这丫头,净说傻话!你现在是当朝的摄政王妃,其实说走就走的。” 占凌风明显泄气的样子,占小玖也不禁一笑,“爹,我是摄政王妃又能咋地啊。 谁规定摄政王妃一定要整日呆在皇宫里不能出门的。 如果爹不在京城的话,难道律法还不让我回家省亲啊?!” 话音落定,占凌风的表情逐渐变得深沉。 他明显在思忖的样子,落在占小玖的眼中,让她淡淡的展眉。 她希望,帅爹能够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这京城,若留不下,那又何必强求。 现在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帅爹赶紧离开。 至少远离了古北冥的视线,帅爹活的也不会那么累了。 “对了玖儿,你今天回来有事吗?” 占凌风很快就话锋一转,看着身侧的占小玖轻声问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摇头,“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大病初愈么,所以怕爹担心,就先回来看看。” “身子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爹,我没事,你别担心,外面那些谣言也都不是真的,我……” 占凌风摇头失笑,“你这丫头,对老子这么没信心?爹能不知道那些是谣言? 你和摄政王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他征服!呵,老子的闺女,岂是池中物!” 占小玖:“……” 她真是低估了帅爹爱女成痴的地步了! 顷刻间,不待占小玖回答,帅爹又反问道:“玖儿,刚才你和心灵还有辽郡公主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要诛灭九族。你想诛谁?” 闻声,占小玖尴尬的闪烁着视线。 她在想,如果她直接跟帅爹说,她想诛了占心灵的九族,会不会被直接吊打啊! 麻痹! 柳玉媚这个浪蹄子,揣着别人的种,反而让帅爹给她养! 不高兴! 占小玖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我想诛了辽郡九族!” 编吧! 可劲编吧。 在没有办法实话实说的时候,她只能特么信口胡诹了! 第311章 占小玖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想诛灭辽郡九族!” 占小玖信口胡诹,而占老爹则一脸见鬼。 “玖儿,你是不是病还没好?怎么净说胡话!” 占小玖干巴巴一笑,“爹,你就当我有病吧。其实我今天回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就是想陪陪你! 顺便,今晚上我想留在府邸,陪你喝一盅,因为我也想听听我娘的故事!” 言毕,占凌风的俊彦瞬间就僵硬了。 他无比惊讶的看着占小玖,不期然的问道:“玖儿?怎么突然想知道你娘的事?” “就是因为以前都忘了,所以现在才好奇啊。 爹,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书房等我吧。 我去膳房准备一下,给你做几个下酒菜!” 言毕,占小玖便把占凌风往他的书房方向推去。 而占老爹则愈发难以掩饰的讶然,“玖儿,你会做饭?” “闹呢!我厨艺好着呢。爹,你先回去等着,我一会就来!” 占小玖二话不说,推开帅爹之后,便作势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见此,占凌风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 他只当是占小玖嫁为人妇后,终于知道了身为妻子该做的事情了。 这厢,他还非常欣慰的感叹着,而另一边的占小玖见他回了书房,这才站定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 她很不愿意想象,如果帅爹知道她要离开一段时间话,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 占小玖自认为是个内心足够强大的女人。 毕竟两世为人,所见所闻绝壁不是占心灵这等受到礼教桎梏的女子所能比拟的。 但现在,她看着帅爹俨然有些苍老的身影,没由来的竟有些心疼。 人果然都是感情动物呢。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站在府邸中央,眼帘低垂。 离开前,陪老爹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更想给某些人一点忠告。 待占小玖脚步一旋,直接走向后院鲜少会涉足的园子时,她的小脸上也很快就漫上了无边的讽刺。 她以前还真是没想过,有生之年竟会主动涉足这里。 眼前的园子,风景如画,却没有美人如花。 因为每每想到那天夜晚的所见所闻,她就感觉非常的恶心。 柳玉媚所在园子和占小玖的闺房有着一溪之隔。 她漫步走进拱门,步履轻缓。 眼前那些摇曳在风中的花图,仿佛在向她招手一样。 “你说什么?心灵被占小玖那个臭丫头给打了?” 才踏进一步,占小玖就听见了柳玉媚的低吼声。 紧接着,就传来了婢女诚惶诚恐的声音,“是……是的夫人。二小姐让我跟夫人说一声,要小心占……大小姐。 她说她要去二王府找二王爷,所以特意知会奴婢,一定要告知夫人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真是岂有此理。占小玖越来越……” “怎样?本王妃越来越怎样?” 主动出现的占小玖,清脆的嗓音一出,顿时让柳玉媚惊讶的弄掉了手中的杯盏。 她慌张的起身,侧目看着拱门,见占小玖闲庭信步而来,脸上嫉恨的表情还来不及敛去,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先下去!本王妃有话要和二姨娘说!” 今非昔比,占小玖甫一出现,那之前通风报信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占小玖一声令下,她逃似的就离开了柳玉媚的园子。 此情此景,柳玉媚不禁蹙眉,“小玖,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这里是本王妃的家,难道不能回来?” 占小玖开腔便没好气,这让柳玉媚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试探性的打量占小玖,见她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桀骜,堪堪敛去愤懑的神色,佯装和蔼的说道,“小玖,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啊!那还真是要谢谢二姨娘了。 趁着今天有空,所以我就回府看看。 不料想在门口又和占心灵发生了冲突。 看样子,二姨娘已经听说了吧。” 占小玖说话间便自顾自的坐在了门外的石桌边。 她目空一切的举止,惹的柳玉媚表情难看了几分。 但碍于她如今的身份,柳玉媚还是很好的隐藏起她的愤怒。 她笑言,“小玖,心灵还小,这才刚刚及笄,这几年被我给宠坏了,如果她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你不妨……让着她一些。” “让这她?凭毛呢?” 落座的占小玖仿佛听到了什么贻笑大方的话。 她翘着眉尾望着柳玉媚,似笑非笑。 见此,柳玉媚敢怒不敢言,只能语气僵硬的解释,“小玖,这……她不是你的妹妹吗!” “妹妹?柳姨娘,你确定她是本王妃的……妹妹?” 彼时,占小玖眯着眸子反问一句,柳玉媚的眼神明显一窒。 她凝眉,站在一畔看着她,语气有些飘忽,“小……小计,你这是什么意思!心灵当然是你的妹妹了!” “哦!是就是吧,柳姨娘这么紧张作甚?” 柳玉媚直觉上有些不对劲,但看着占小玖玩味的神色,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心里不停的揣度她主动来此的用意。 不多时,待占小玖觉得时机差不多,她似是无意的说道,“柳姨娘,不知道几天前的晚上,你去哪了? 有人说在深夜子时,看到你坐着马车在街头闲逛,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占小玖的询问,刹那间就让柳玉媚的呼吸都紊乱了。 她眼神慌慌张张的闪烁不迭,似是好半饷才找回声音,并拔高音调的反问,“这……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小玖,你是听谁说的?我每天深夜都在府邸,又怎么可能会在子时坐车出去闲逛。” “哦?是吗?柳姨娘确定几天前并没有回柳家吗?” 占小玖话锋一转,柳姨娘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家?” “嗯哼!就是柳家!有人说看到柳姨娘从柳家做马车出来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若柳姨娘说没有的话,那本王妃一会就把乱嚼舌根的人五马分尸!” 由于占小玖的用意不明,所以柳玉媚也很难猜到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听到她说五马分尸,柳玉媚的心跳骤停。 她暗中不停的调整呼吸,生怕被发现什么端倪似的。 少顷,她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小玖,原来你说的是柳家啊。 没错,我……我的确在几日前回了柳家,但……但是肯定不会是子时那么晚的。” “哦?这样啊!那可能是对方记错了时间吧。 不过本王妃倒真是没想到,原来柳姨娘都嫁过来这么久,竟然和柳家的人还有联系呢。 看来柳姨娘也是个念旧的人呢,对吧!” 此时,占小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别有用心。 但仔细的品味,又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在这样的占小玖面前,柳姨娘竟突然有些害怕担心。 那天夜晚,她是太过高兴,所以才会兴之所至跑去了铁面的府邸。 可当时她已是极为小心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柳玉媚边想边看着占小玖的神色,见她顶着黑痣和胎记的脸蛋上并没有其他不该有的神色,心里暗暗落定,笑道,“小玖,你就别取笑姨娘了。 现在你不也是嫁去了皇宫嘛,可你不也是时常的回府来探望王爷嘛! 咱们都是念旧的人,更何况嫁为人妇,也不能忘本不是!” 出于对占小玖身份的忌惮,柳玉媚如今对她说话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而她刚刚说完,占小玖便轻笑一声,“柳姨娘说的极是。嫁为人妇,也不能忘本。 那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柳姨娘。就在你去柳家的那天晚上,之后你又去了哪里呢? 我怎么听说柳姨娘那天夜晚似乎是夜不归宿!这……柳姨娘打算怎么解释?” 言毕,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睇着柳玉媚。 她噙满了戏谑的眸子,倒映在柳玉媚的眼里,就像是一道惊雷般,吓得她肝胆俱裂。 占小玖,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312章 当年 “柳姨娘打算怎么解释?” 占小玖斜睨着柳玉媚,脸蛋上噙着一抹幽冷。 闻声,柳玉媚惊诧,“你……你不要含血喷人!” 见柳玉媚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占小玖也突然失了兴致。 她悻悻地看着柳玉媚诚惶诚恐的样子,叹息一声,道:“既然柳姨娘认为本王妃在含血喷人,那么以后也请你谨慎行事! 千万别再让我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不然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若是被爆出,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 占小玖的口吻带着叮咛,也不乏威胁。 柳玉媚整个人怔在她的面前,似乎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会对她说这样一番话。 不等柳玉媚反应过来,占小玖已经转身信步离开。 她想说的,想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柳玉媚既然能够勾结柳玉聪对付她,她也很想知道,他们所用的手段是什么。 只是她现在的时间不多了,不过来日方长。 占小玖离开之后,柳玉媚整个人像是虚托了一样跌坐在石凳上。 她指尖颤抖的不成样子,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占小玖怎么会知道,明明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她入宫后的。 柳玉媚惊慌失措的顾盼四周。 下一瞬,她猛然地想起了什么,随即顾不得仪态,提着裙摆就跑出了园子。 * 是夜,占小玖第一次展现出过人的厨艺本领。 满满登登的一桌子菜,色香味具,全是她亲手做的。 占凌风坐在膳堂中,呆呆的看着桌上的菜,不太确定的问道:“玖儿,这……都是你做的?” “嗯!爹,我刚刚学会的。你尝尝怎么样!” 占小玖说着就用银筷往帅爹的饭碗里布菜,同时还不忘将白玉杯中斟满了陈年的酒酿。 帅爹仍旧沉浸在惊讶之中,于是迎着占小玖的目光,他夹起一口菜,就全部吃了下去。 入口的一霎那,他的眼眶倏地微酸,抬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占小玖,仿佛凝滞了一样。 此景,占小玖不禁挑眉,“爹?不合胃口?” “没!不是,这……很好吃!爹……爹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 占凌风激动又感动的神色,令占小玖摇头失笑,“爹,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喏,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桃花酿!” 言毕,占小玖便将白玉杯端到了帅爹的面前。 对于今晚上占小玖过于殷勤的态度,帅爹虽然心里狐疑,却也并未多想。 他接过酒杯后,顺势一饮而尽。 甘香醇厚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而帅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 “爹,我娘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看府里也只有柳姨娘一个女人。 在你这个岁数,其他的王公大臣,莫不是三妻四妾,你怎么不考虑再找的人呢?” 占小玖一边给帅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而占凌风显然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说这种话。 他呼吸一窒,不免试探的问道:“玖儿,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帅爹的话,难免不让占小玖觉得古怪。 但她还是敛去眼底的惊讶,继续摇头,“爹,我只是好奇呢。” “呵,这有什么好奇的。有人终其一生都沉迷男女之事。 至于爹的话,如今只想安度晚年就好了。” 占小玖余光看着占凌风投射在阴影下的俊彦,她柳眉微翘,“爹,我娘是怎么死的?” 闻声,占凌风的眸子一僵,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道,“年头太长,记不清了。” 占小玖:“……” 这倒是稀奇了。 没想到,一身傲骨的帅爹,竟然也有逃避的时候! 占小玖并未气馁,反而再接再厉的给帅爹斟酒。 大半壶酒下肚之后,帅爹的俊彦上也泛出了微醺的神色。 “爹,你特别想我娘吧!” 趁着占凌风意识犹存,占小玖再一次开口询问。 这一次,被纯度极高的桃花酿喝懵逼的帅爹,单手撑着额头,苦笑一声,“想,怎么能不想呢。 算一算,她都已经离开了十三个年头。你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啊!” 有门儿! 听着帅爹絮絮叨叨的语气,占小玖知道她成功了。 当再一次将白玉杯递给帅爹后,不等她开口,帅爹便自顾自的开腔。 “玖儿,其实你和你娘长的特别像。不论是眉眼之间还是一举一动,都和你娘有八分相似呢。 爹这些年,每一次看到你,都仿佛看到了你娘年轻时候的模样呢。 人呐,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如果我知道当年会发生那件事,那我说什么都不会喝酒的。” 终于,在占凌风充满了晦涩的口吻中,占小玖也觉得自己在慢慢接近当年的事实。 “爹,你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她是什么人啊!” 占小玖低声的询问,而占老爹已经染上朦胧醉意的眸子不由得看向她。 “你娘的出身……呵呵,是啊,事到如今,我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出身是什么。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时候,她别提多狼狈。 浑身是血,仿佛浴血而出一样。 偏偏就那么一眼,我就感觉眼前的人像一只浴血的凤凰似的。 她美得那么不真实,惊慌之际就直接冲进了我的怀里。 后来,她让我什么都不要问。好,那我就什么都不问。 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恐怕是我这些年唯一值得怀念的。 你娘是那么美好,可我偏偏又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可就算这样,你娘最终还是原谅了我。 你说,我当初怎么能那么对她。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啊。” “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娘真的死了?” 占小玖能够从帅爹的语气中听出他有多么的后悔。 不用说,她也能够想到,那一句‘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指的肯定就是柳玉媚。 说不上为何,占小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 如果桃月仙真的是她娘,那么她对帅爹的恨多有深,就应该能体现出当年他们爱的有多浓烈。 一个日夜思念,一个避而不见。 这情况,如果说不是误会的话,还能是什么? 占小玖话音落定,帅爹笑了,只是他笑中带泪,尤其是醉酒之后,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是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死了!你娘死于瘟疫。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才会在我出兵打仗回来后,再没有机会看她最后一眼。” 爱我擦! 死于瘟疫?! “爹,你亲眼看见她死了?” 占小玖追问了一句。 占凌风立时痛苦的闭上了眸子,“当年,我大胜蛮夷之后,本以为是荣归故里,却不想回府的那一刻,竟变成了天人永隔。 我归京的那一天,正是你娘故去的第一日。灵堂都已经设好,我连说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机会了!” 帅爹的回忆,言辞中尽是他的惆怅和心酸。 听得占小玖也莫名有些失落。 “爹,难道她染上瘟疫的事,你就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吗?” 占凌风霎时睁开眸子,他双眸猩红的闪过冷厉之色,“是……你姨娘,说担心误了大事,所以才没有告诉我! 殊不知,若我知道你娘病重的话,即便天大的事,我也会赶回来见她的! 那一年,你才一岁不到……” 闻此,占小玖默默的笑了。 看来,一切的问题不仅仅是帅爹和娘亲之间沟通不畅。 这里面,似乎还有柳玉媚的事呢。 她还怕担心误了大事? 呵! 这女人要是有这等心系天下的本事,现在估计早就当上皇太后了吧。 “爹,那后来呢?你就没有调查为啥她会得了瘟疫吗?” 占凌风叹息,“调查又能如何。那段时间京城不少人都染了瘟疫。听说是不少难民带来的。 这么多年,我谁都不恨。只恨自己当时太年轻。如果一切能重来的话,我宁愿选择做一个耕夫,而不是这很有可能无法善终的外姓王!” 第313章 风起云涌 占凌风的口吻已经低沉到沙哑。 他的眉目间全是苦涩,捏着白玉杯的指尖,都开始发白。 占小玖听着他的话,眼前也似乎绽出一个场景。 那个年代,男俊女美,却恰逢兵荒马乱。 他是所向披靡的忠义王,而她在遭遇背叛后,依旧愿意留在京都等待他的归来。 这样的场景,本该是一场令人津津乐道的风花雪月。 可最后,还是没能抵抗过世俗的变迁。 只是,占小玖觉得,这一切究竟是时势导致,还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便需要好好调查了。 当她从忠义府离开时,帅爹已经躺在书房中醉得不省人事。 占小玖替他盖好被子后,心情低落的转身离去。 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不为其他,只为了如此疼爱她的帅爹。 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将当年的事,仔仔细细的查探一番。 占小玖走出书房,漫步走到大门处时,她望着漆黑的穹宇,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 终究,她还是不能独善其身。 占据了占小玖的身体,又得到了帅爹的疼爱。 眼看着帅爹心里那么苦,她也感同身受的难过着。 也许,不需要等到三日后了。 占小玖一咬牙,逐渐理清头绪后,在门口小厮瞠目结舌的表情里,踏着夜色,走向了王府另一个方向的……民居所在! 当她倔强的身影和坚定的脚步逐渐融入黑夜时,这一夜开始,占小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民居内,桃月仙惊讶的看着夜色归来的占小玖,“玖儿,你真的决定了?” 占小玖神色坦然,“嗯!动身吧。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 桃月仙明显惊讶的看着占小玖,她摸了摸面纱,蹙眉,“玖儿,这一去恐怕经年……” “没关系,只要你为我解毒,我就答应你之前让我做的事。” “玖儿?” 见桃月仙还有些踌躇,占小玖却干脆利落的说道,“走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被他们找到的话,恐怕就不能走的那么利索了! 你是我娘,现在我相信你!” 桃月仙定定的看着占小玖脸颊,最终她摇头叹息,“好,那就……走吧!” * 此一别,经年……当年不至于,只是占小玖的凭空消失,却让一个人的脸上从此再没了笑意。 三日后,皇宫幽月宫。 彼时,所有熟知和认识占小玖的人,几乎都出现在这里。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僵硬和凝重。 尤其是坐于上首的古阡绝,他的双眸闪着厉色,睇着殿下的人,却什么都不说。 “王爷,这件事是老臣的错,那晚要不是臣醉酒,那玖儿也不会不知所踪。” “忠义王,现在说这话也没用了。弟妹也真是的,竟然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宁太后在旁添油加醋的责怪着占小玖。 而占凌风的双眸一紧,“太后,此言差矣。如今不是责怪小玖的时候! 再说,小玖为何要走,这也是个谜团呢。 这段时间宫内发生的事,老臣即便在府中也是有所耳闻的。 若太后对老臣的玖儿如此不待见,当初又何不拒绝她入宫?” 占小玖不见了,帅爹比谁都着急。 眼下,听着宁太后还在不依不饶的挖苦,他这愤怒就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闻声,宁太后蹙眉看着占凌风,“忠义王,难不成她的离开你还要怪在哀家的头上?” “老臣,不敢!” “住口!” 古阡绝蓦然出声,惊得满堂噤声。 他冷眸幽幽的望着宁太后,“冷钰,送太后回凤鸾宫休息!” “皇弟,这……” “太后,起驾!” 古阡绝从牙缝中逼出的字,带着冷意和决绝。 宁太后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此情此景,她若不离开,最终也只能是难看了自己。 她悻悻地起身,拂袖离去。 而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众人眼前,占凌风却倏地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古阡绝的身前。 “臣罪该万死,请摄政王降罪!” 占凌风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古北冥和古北辰都不禁讶然的挑眉。 就连痛哭不止的花楹都快哭晕在墨瑶欢的怀里。 古阡绝剑眉如虹,起身踱步上前,扶着帅爹的同时,说道:“忠义王,是本王对不起你! 你放心,就算踏平这天下,我也一定会把小玖带回来!” “摄政王……” “北冥,从今天起,朝中大小事务皆有你和北辰负责。 冷钰,传本王命令,即刻起本王亲自谪除摄政王之位。 这崇明天下,是时候换给你们了!” 古阡绝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古北冥二人同时惊讶的起身。 “皇叔……” 不待他们多说,古阡绝已抬手打断,“本王言尽于此,从此后崇民王朝生与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天下盛衰于我何干!终究是你们古家的东西,稍候我会退出皇宫。你们,好自为之! 花楹,你们三个跟着我走,等小玖回来,她会想见到你们的。 忠义王,若不嫌弃,我现在送你回府!” 古阡绝自顾自的语气冷厉又傲然,他的决定并非玩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而古北冥望着古阡绝,心里忽然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凝眉,还在做最后的试探,“还请皇叔不要冲动,这崇明不能没有你!” 话落,古阡绝唇角一抹绯然的笑,“崇民真正不能有的,是忠义王!” 他深深的睇了一眼古北冥,旋即便带着占凌风及花楹等人踱步踏出了幽月宫。 当然,他的离去和自卸的责任,在日后还会被某个狂妄自大的女人全部给抓了回来。 这是后话。 古阡绝带人离开之后,古北冥望着他们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一旁的古北辰则适时的问道:“皇兄,皇叔是认真的。” “是否是认真的,很快就知道了!二弟你也赶快加派人手去调查占小玖的下落。 如果有任何动向,一定要尽快封锁。看来,占小玖对皇叔而言,的确不一般!” “皇兄,你想怎么做?” 闻此,古北冥的眼底立时泛出了阴冷的神色。 “即便退下摄政王之位,也不能保证群臣会同意。 这次他会因为占小玖而就范,那若是以后我们利用占小玖……” 古北辰微微惊讶的看着古北冥,两个人久坐在幽月宫中,在四下无人之际,也说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古阡绝对于占小玖的离开是愤怒的。 待他将占老爹送回忠义府之后,他转身就走向了京城中的一处酒楼。 酒楼三层,他冷视着跪在地上的五人。 “也就是说,你们亲眼看见她离宫,却没有一人跟上保护?” 此时,古阡绝的嗓音低沉喑哑如修罗般骇人。 跪在最前面的冷枭浑身一颤,头垂的更低了! “尊主,属下愿以死谢罪!” 古阡绝放在扶手上的掌心猛然一紧,那黄花梨的扶手瞬间木屑飘飞。 “以死谢罪?”他口齿寒冰,“将占小玖找回来,你再死也不迟!” 冷枭一惊,抬眸看着古阡绝泓遂的双眸,旋即立马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云景,查一查京城民居里的动向。 裴弘,在江湖上传搜寻令,凡能给血月宫提供桃花山谷消息者,赏金万两。” “是!尊主!” 占小玖的消失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仅仅是朝堂形势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变化,就连沉寂了多年的江湖,也开始变得风起云涌。 而另一边,在行路整整一个月后,占小玖整个人像是虚弱一样,站在广袤的漠原边界时,苦哈哈的问道:“这……就是桃花山谷了?” 闻声,桃月仙含笑的拉住她的手,“这里是荒北漠原,平素人迹罕至。江湖中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找到桃花山谷,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想不到,桃花山谷的所在是根本没有一朵桃花和树木的荒北!” 第314章 万花丛中一点绿 占小玖望着桃月仙所指着的方向,不禁连连咂舌。 她还真想不到,原来桃花山谷竟然在这荒北漠原。 原本,从京城到荒北漠原并不需要月余的时间,但为了沿途避开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各处关卡,所以她们特意绕过了不少城池,选择从外围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路。 而这一走,就是耽搁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此时,占小玖默默的颔首,鱼贯睨着桃月仙时常挂在脸上的笑意,有点恍惚。 曾经她们初次相见时,她怎么都无法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疼爱或者是关心。 但自从那天晚上她告诉她一些可能被误会的真相后,桃月仙的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 她们这一路回到桃花山谷,身边还有将近十名的桃花山谷的门徒。 其中就包括陶青和桃夭。 而也是在途中无聊的日子里,她知道了偌大的桃花山谷,就只有陶青一个男人。 这特么…… 万花丛中一点绿的节奏啊! “玖儿,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山谷了!” 桃月仙依旧热情的拉着占小玖的手,带着她走在人群的前面,沿着一条荒芜的小路,往漠原的腹地走去。 她们两个走在前面,桃夭等人则跟在后面。 不多时,待彼此之间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后,桃夭身畔的女子冷笑,“呵!大师姐,看样子现在小师妹又重新得到师傅的欢心了。 而且,好像比之前还更浓烈呢。我还从没见过师傅对谁如此和颜悦色过。” 这酸溜溜的话传入桃夭的耳中,立时让她也唏嘘不已,“谁说不是呢。但这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 师傅的女儿! “桃夭!” 桃夭的这句话还没来得急说,走在她身侧的陶青立马开腔打断了她的话。 闻声,桃夭的脸色一僵,“怎么?师兄打断我作甚?” 陶青的眸子闪着几分冷意,打量着桃夭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身为桃花山谷的弟子,你们现在这是在质疑夫人的做法?” 话落,桃夭等人瞬时色变。 “师兄,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师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桃花山谷放在眼里了!” 桃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陶青眸光微垂,“她有没有将桃花山谷放在眼里,这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一会回到山谷之后,记得我交代给你们的事。 这次夫人同意我们一起回来,无非是想沿途有个照应。 你们几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最好心里有数。 今时不同往日,也别再想着怎么找小师妹的麻烦。 如今的小师妹,可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了!” 陶青告诫的话分明是在提醒桃夭等人。 但…… 偏偏有人听不出好歹。 他越是帮占小玖说话,桃夭的心里就愈发的难以平衡。 她牙齿咬着下唇,睨着陶青,似是赌气的说道,“大师兄说的话,我们怎么敢忘。 既然让我们继续去游历江湖,那我们跟着回来似乎是多此一举呢。 反正送佛送到西,师傅她们也已经安全抵达,那我和师妹们就此离去吧。” 言毕,陶青剑眉瞬间紧拧。 他深深地睨着桃夭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随即叹息着将她拉到了一旁。 桃夭耸了耸陶青的拉扯,最终还是作罢。 “师妹,别使性子,你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桃夭不情愿的嘀咕,“我哪敢使性子啊。说到底我们和小师妹在师傅心里根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师兄,你要我别为难小师妹,但你怎么不想想,她又是怎么做的呢。 如果不是她的话,师傅又何必出谷。你们的谈话我早就听见了。 看样子,师傅是想给她解雇对吗?难道师傅不知道,解蛊要耗费的功力和时间根本是无法估量的。 她占小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愿意为她奋不顾身? 就连师傅现在也这样!师兄,你别觉得我心理阴暗,我就是不平衡。 她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那师傅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弟子的感受?” 桃夭的抱怨让陶青的神色愈发的凝重。 他瞬也不瞬的看着桃夭,随即轻叹一声,“桃夭,你想的太多了。 且不论夫人决定怎样对待小师妹,但你觉得她老人家做事难道还要顾及大家的感受? 你可别忘了,桃花山谷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夫人救回来的。 难不成她不但给了你们重生的机会,现在你们还想要她凡事为你们考虑? 桃夭,说出这种话,你都不脸红吗?你就不想想,现在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陶青的训斥让桃夭很快就白了脸颊。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陶青,似是不敢置信的笑道,“哈,师兄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怪我喽?” “桃夭,你也不小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夫人的话,现在你还生活在乞丐堆里。 夫人教会你这么多本领,不是让你返回来质疑她的用意的。 你带着其他几人,现在就回去吧。桃花山谷近段时间会闭门。 你最好带着她们去江湖上好好游历闯荡闯荡。 顺便,也想一想夫人这么多年,最对不起的人究竟是谁!” 言毕,陶青转身就走向了占小玖和桃月仙的方向。 而莫名其妙被训斥了一顿的桃夭,愈发难以接受的在他身后大喊,“师兄,你偏心。你就是偏心!” 桃夭的声音冠盖在偌大荒凉的漠原上,就连走出老远的占小玖都耳廓一动,忍不住轻笑,“看来你的山谷弟子,有人要不甘寂寞了呢。” 占小玖颇有些戏谑的望着桃月仙,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完全接受她是自己娘亲的事实。 只不过,她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倒更像是朋友。 闻声,桃月仙叹息,“罢了,随她们去吧。这些年为了她们,我也固步自封了许久。 玖儿,若不是你的出现,恐怕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 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待一会回到山谷之后,你先稍作休息,待我去查一些医书典籍后,再开始给你解蛊。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如果要解蛊的话,过程恐怕会很艰辛。 毕竟……毕竟当初我并不知道还有另一只蛊毒的存在。 如今,我只能试着将你体内的蛊毒引出,但究竟是否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啊!” 占小玖听出了桃月仙口中的晦涩和沉闷。 她撇了撇嘴,眼眸望着前方荒凉且遍布杂草的漠原腹地,怅然的说道,“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玖儿,不会的!” 桃月仙蓦地神色犀利的望着她,她那般郑重其事的口吻,以及坚定的眸光,让占小玖忍不住笑了。 “我特别好奇,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后悔当初冲动之下犯的错?” 占小玖的笑言,让桃月仙的眼神顿时闪烁不迭。 她紧了紧拉着占小玖的手,眸光幽幽的望着远方,“玖儿,如果我早知道一切的话,我宁愿是自己承受这所有。 玖儿啊,如今我只想尽快解开你体内的蛊毒,这样我心里的罪恶感也会减少一些。 你不要恨我,当年我意气用事,所以完全没考虑过任何的后果。 所以,当务之急我要为你解蛊,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桃月仙怅然所失的口吻让占小玖忽然觉得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说到底导致了今天这局面的人,罪魁祸首就是柳玉媚。 她知道,就算桃月仙不打算报仇,但她占小玖也肯定不会让柳玉媚好过的。 反正,静待时机! 随着占小玖和桃月仙说话之际,腹地深处的一座镶嵌在半地面的木门也逐渐映入眼帘。 占小玖微微诧然的挑眉,伸手一指,“那是……” “玖儿,那就是桃花山谷的入口,从那进去,里面就是桃花山谷了!” 第315章 纯天然易招黑 占小玖随着桃月仙一步步走向那一扇不起眼的黑色木门处。 待她愈发靠近时,空气中传来的淡淡香气,也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玖儿,屏气凝神,不要呼吸!” 耳边倏地传来桃月仙的一声警告,占小玖清明的眸子显得水汪汪的。 她轻嗅了一下,旋即笑看着桃月仙,“这空气中的桃花香似乎还有美人醉的味道!” 桃月仙明显一惊,“玖儿,你怎么知道?” 占小玖讪讪一笑,“对药理偶有研究,所以对这种能麻痹神经的花香,之前接触过!” 她的话,让桃月仙惊喜莫名,“玖儿,你对药理有研究?” 占小玖丝毫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的承认的道,“嗯!虽然还有些不太了解的,但只要有时间,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就这么自信的回答,桃月仙则不经意的摇头失笑,“玖儿,你这性子……真是不知道像谁!” “像我自己喽!” 她可没说假话。 就她这性格,这迂腐的古代,一百年也别想出来一个。 说话间,桃月仙已经带着占小玖来到了黑色木门前。 但见,她轻轻拂袖,随着一股子浓烈的桃花香窜入鼻端时,那木门竟应声而开。 随即,从里面迅速的跑出两队穿着米分色襦裙的女子。 她们动作迅速,分为左右两边将桃月仙围在中间。 “弟子恭迎桃花夫人!” 占小玖略显惊讶,眼前这些个女子,有不少人都是容貌倾城之色。 只是她们那明显目空一切的双眸,以及倨傲的神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都起来吧!” 在这些人面前,桃月仙微微抬手,宛若母仪天下的皇后一样。 她一声令下,那些单膝下跪的女子,瞬时全部起身。 令行禁止! 一看门规就森严。 占小玖跟在桃月仙的身边,一步步走进黑色木门之中。 踏入木门之后,一条延伸向下的小路略显崎岖。 桃月仙愈发抓紧占小玖,似是生怕她磕了碰了。 占小玖抿了抿小嘴,余光睇着桃月仙微紧的脸颊,欲言又止。 “玖儿,桃花山谷不比外面,所以平素若没什么事的话,你记得不要乱走。” 占小玖诧异的挑眉,“这里有什么?” 她自己不就是桃花山谷的主人麽! 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吃人的野兽?! 占小玖恍惚了! 闻此,桃月仙幽然的叹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山谷处于地下,而且不少地方都设了阵法。 你并未接触过那些东西,所以我担心你会误闯阵法之中,从而伤了你自己!” 听着桃月仙的解释,占小玖整个人都惊呆了。 确切的说,她是整个人都兴奋了。 “什么?你是说,你们桃花山谷里面,有阵法?” 桃月仙拧眉,“嗯!这里有许多天然的屏障,但为了防止外族的入侵,所以还是设了些阵法的。怎么了?” 占小玖张着嘴,一脸的兴奋,“内个……你会设阵法吗?我之前听说过这种东西,好像就是类似幻术一样,是不是?” 见占小玖无比兴奋的样子,桃月仙反而施施然的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只是利用天然的优势,制造一些混人眼球的障眼法罢了。 你若是想学,娘……娘亲可以教你!” 这一次,是桃月仙和占小玖和平相处以来,她第一次对她的自称。 很显然,桃月仙的口吻中,也带着淡淡的不确定。 然而,一心沉浸在学习阵法的兴奋之中,占小玖根本无暇顾及桃月仙的心思。 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那走吧,赶紧进去让我开开眼啊!” 看着如此表现的占小玖,桃月仙心里万般的庆幸她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也正是这一路走来,更加让她坚定要为她解开蛊毒的心思! 随着黑门一直延伸向下的小路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当占小玖觉得眼前昏暗的光幕逐渐被明亮的波光所吸引时,她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加快。 桃月仙知道占小玖好奇,所以也不禁顺着她的步伐,走向了那一方闪着潋滟之色的天地之中。 “我了个去!” 半盏茶的光景之后,占小玖依旧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愣神。 她从来想不到,这荒北漠原竟然还会有这等巧夺天工的地界! 怎么说呢,她一直以为桃花山谷应该就是有一堆的桃树,顺便所有人的耳朵边再带一朵小桃花。 可是眼前的场面,和占小玖想象的完全背道而驰。 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天然的瀑布从地面上缓缓下坠。 那些水珠在头顶上波光粼粼的碎光映射下,斑斓十色。 是的,桃花山谷的不是在山谷中,而是谷底中。 这里是一处山坳的谷底,而头顶上虽看不到阳光和蓝天,但却莫名的传来无比娇艳的艳阳之色。 这特么什么情况! 如果说令人倍感清凉的瀑布让占小玖觉得巧夺天工的话,那么瀑布两侧鸟语花香的丛林景象,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天堂。 这里…… 不应该叫桃花山谷。 应该叫世外桃源吧! 占小玖惊讶的看着一草一木勃勃生机的样子,要不是够冷静,她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玖儿?怎么了?” 桃月仙始终站在她的身畔,显然在给她充足的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良久,她瞠目结舌的望着桃月仙,小手一指,“这……这就是桃花山谷?” 桃月仙含笑点头,“嗯!不必奇怪,这里只是用了八卦阵法,将其他地方的阳光投射过来而已。” “那……瀑布和那些花草呢?” 桃月仙轻笑一声,打趣道:“那些自然是真的。这么多年的经营,难不成你还想让娘真的活在荒芜的漠原上嘛!” 占小玖愣愣的点头,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来到了桃花山谷,占小玖的心情反而逐渐的平静下来。 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多时,她被桃月仙安排在她的仙月宫里,眨眼间这偌大的房间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说这里叫仙月宫,占小玖反而觉得更像个窑洞。 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嵌在山中的。 和现代的窑洞所有区别,但也大同小异吧。 她看着仙月宫里朴素的一切,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还以为桃月仙所居的地方,应该会是特别的浮夸和奢华呢。 没想到,房间里倒是生活气息浓郁。 她坐了没一会,便在房间里走走停停。 一会看看书架,一会摸摸花瓶。 门外开凿而成的过道,倏地传来了脚步声。 占小玖挑眉,不禁望着门扉的方向。 “桃蓝,你听说没有,夫人这次又把那个傻子给带回来了呢。” “桃浅,你可别瞎说。什么傻子啊。那是小师妹!” 闻声,桃浅不屑的冷笑,“得了吧。什么小师妹啊,一个傻子而已。你难道没听大师姐说嘛,师傅好像有意想将桃花山谷传给她呢。哼,说到这我就生气。她一个辈分最小的小傻子,有什么资格继承山谷!说起来,最有资格的也应该是大师姐啊!” “桃浅,你少说两句吧。这都是夫人的决定,有没有资格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哼!你怕,我才不怕呢。那个小傻子,千万别遇见我,不然我才不会给她好脸色!” 桃蓝和桃浅边走边说,两个人的话也适时的传入占小玖的耳中。 她抿了抿小嘴,无奈的望天。 她这纯天然易招黑的体质,到底特么是继承的谁啊! 她才出现在这里,就被人冠上了‘小傻子’的称号,这特么要是时间长了,会不会真的影响智商啊! 当然,占小玖并不生气。 她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解蛊。 那毛毛的桃花山谷夫人,她还真的不稀罕呢!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 第316章 哪有那么容易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 倏地,一声严厉的口吻从过道的一侧传来。 桃蓝和桃浅双双一怔,侧目望着来人,声音微抖,“大……大师兄!” 房间中,占小玖听到陶青的声音时,登时笑了。 她忽然有一种陶青是整个桃花山谷管家的错觉。 好像不管什么事,陶青都要插上一手似的。 他真的只是桃月仙的大徒弟那么简单? 而且,之前她并未仔细的观察陶青。 这段时间通过她的观察,也才发现陶青的年岁似乎和桃月仙不相上下。 由于他整日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衫,墨发也都束在头顶,平时看起来就像个青衣道士似的。 她可没忽略,陶青处处维护桃月仙的事实呢。 尼玛! 该不会有歼情吧! 占小玖胡思乱想着,而门外的陶青也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冷眸睨着桃蓝和桃浅,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最近的功课都很少是不是?不然怎么有时间在背后嚼舌根?” 天性胆小的桃蓝不禁胆颤的说道:“大师兄,我……我们知错了!” “知错?那还不赶快退下!” 陶青一声令下,桃蓝立马拉着表情不甘的桃浅小碎步跑走了。 他站在原地,轻叹一声,蓦地说道:“小师妹,休息的怎么样了?” 闻声,占小玖倚着窗棂,缓缓推开之际,笑道:“有劳陶师兄关心!” “小师妹,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这都是陈年旧事,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陶青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开口便安慰占小玖。 只是,在占小玖看来,这倒是有些多余了! 她笑了笑,“陶师兄多虑了,你也说是背后嚼舌根,嘴长在别人脸上,想说什么谁也挡不住!” 陶青微微一怔,没想到占小玖竟如此豁达。 他轻咳了一声,站在窗外看着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莫名的问道:“小师妹,你真的那么想解开蛊毒?” 不期然间,占小玖双眉颦蹙。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陶青,“陶师兄这话说的真有意思! 试想一下,如果中了蛊的是你,你会让这种暗藏的隐患永久的存在你的体内?” 陶青尴尬的摸了摸脸,“小师妹,其实情人蛊也并非真的是隐患。 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受其牵引,那便不会……” “呵!”占小玖轻嘲,打断了陶青的话,“你说的真简单。凭什么我中了蛊,还要让我自己控制情绪? 难道你没听说,第二只情人蛊已经出现,你觉得我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控制住一对情人蛊天性的吸引? 陶青大师兄,做人可不能太自私啊。就算你不想让桃花夫人以身犯险,但是否也考虑一下我的现状?” 此时此刻,占小玖觉得无比讽刺的是,明明她是受害者,可现在所有人都一副说教的面孔来指责劝说她,都脑子有泡是不是? “小师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解开蛊毒的手法非常繁琐,难道你就不怕夫人出什么意外?” 陶青的反问,很快就引起了占小玖的冷笑。 “意外?听你这意思是,哪怕以后我被情人蛊折磨的爆体而亡,也不能让桃花夫人试上一试? 她若真的出了意外的话,也只能说明是造化弄人。 陶青师兄可别在我这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事情走到今天这地步,你以为都是谁造成的?”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目光灼灼的看着陶青。 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抵触和反感。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平白无故的接受了这具身体,而现在一切木已成舟。 她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和可能! 再说句不好听的,当初要不是桃月仙自私自利,因为误会而将情人蛊亲自送入自己女儿的体内,那么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占小玖对于桃月仙有敬意,但绝没有爱意。 她不过是名义上的母亲罢了,相比较帅爹而言,孰轻孰重她心中有数。 诚然,占小玖这样的话,分分钟就让陶青变了脸色。 他眼眸中泄露出了愤怒,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也僵硬着,“小师妹,你真是让人失望。 一口一个桃花夫人,难道你不清楚,她是你的娘亲!” “清楚,又如何?陶青师兄,别用你的角度和你的身份来要求我,好嘛? 看这样子你跟在桃花夫人身边许久许久了吧。 或者说,当初她给我下蛊的时候,你就在身边,但你却什么都没做? 反而如今事发之后,你却来劝说让我控制自己? 你觉得天下间的好事,怎么能都落在你们的头上? 凭毛我要承受这一切?凭毛我要控制自己? 当初犯下一切错误的时候,她和你难道都没考虑过后果?” 占小玖的小脸噙满了讽刺和讥诮。 她就觉得这些人的思维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怎么说都是他们! 她占小玖为啥要大脑袋的接受一切! 花了个擦! 真当她是个傻子不成! 言毕,占小玖已然不想再和陶青浪费时间。 她直接反手将窗子关上,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在彰显着她的愤怒。 一群败类! 妈的智障! 占小玖愤懑的走到檀木桌旁落座,旋即烦躁的托着腮,怔怔的出神。 至此,占小玖出现在桃花山谷中的事,就像是春风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谷底。 这谷底中的天色不分昼夜,从头顶上打下来的波光总是暖意十足。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已经趴在桌边睡着的占小玖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摸她的秀发。 朦朦胧胧间,她睁开困顿的眸子,一抬眸就看到了桃月仙。 她悻悻地吸了吸鼻子,“你来了!” 没什么敬语,平淡的就像是说一句‘你好’似的。 闻声,桃月仙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她似是慈爱的摸着占小玖柔顺的秀发,那姿态让后者觉得她在给自己顺毛。 “玖儿,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陶青这人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又来! 听完这些,占小玖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来遭罪的。 这里所有人都报团的为他人着想,反而自己像个入侵者似的,需要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安抚。 占小玖往后倾身,刻意与桃月仙保持距离,“不用说了,反正你们怎么说都有理。 我这次会跟你回来,你也是知道原因的。事不宜迟,我希望尽快开始。” 这才月余的时间,占小玖已经开始无比怀念忠义府的一切了。 她帅爹,墨瑶欢,慕容月,花楹,流云,青天,冷钰,还有古阡绝,以及……从那次谈崩了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的夜胧月。 所有人的面孔在占小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让她的思念倍增。 桃月仙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她幽幽的叹息一声,垂下的眸子伴随着自嘲,“玖儿,若想解毒,以你现在的情况是肯定不行的。 你体内并没有任何真气,如果轻易的开始解蛊,恐怕你会承受不住。 所以,从明日开始,我会先借助药物打通你体内闭塞的穴位。 眼下必须要让情人蛊顺利的油走在你的体内,才能将它逼入死境,从而引出体外。” 桃月仙的话,瞬时让占小玖一喜,“打通闭塞的穴位?你说的是不是任督二脉? 那如果打通之后,我岂不是能飞檐走壁,横扫天下所向披靡了?” 分分钟跳戏的占小玖,正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而桃月仙则叹息摇头,“玖儿,哪有那么容易。 你体内之所以会有情人蛊,那……那是因为有它在,你才不会毒发!” 我了个大擦! 毒发? 这特么又是哪跟哪? 她什么时候中了毒? 桃月仙望着占小玖目瞪口呆的样子,便苦笑的解释,“玖儿,你应该听说过,中了情人蛊,便能百毒不侵吧。 几日前,我悄悄为你诊脉过,你体内如今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而之所以没有毒发,全是因为情人蛊的镇压!” 第317章 进入寒潭 “你体内如今有一种不知名的毒素,而之所以没有毒发,全是因为情人蛊的镇压!” 桃月仙这番话说完,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结果要遭受到这么多不平等的待遇? 尼玛啊! 来个雷劈死她,可不可以! 良久,桃月仙漠然叹息,睇着占小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不禁安慰:“玖儿,别担心。 那毒素暂时不会蔓延全身的,只要先用药物压制,待打通你体内闭塞的穴位,说不定会有转机。” 占小玖掀开眸子,凉薄的看着桃月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怎么感觉自打来到这里之后,她就没好过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占小玖强装镇定的问了一句,桃月仙垂眸,“随时!” “那就明天一早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言毕,桃月仙挑眉,“丑时。” 占小玖小嘴抽了抽,这都已经丑时了,她竟然还以为是白天。 “那就辰时开始吧。” 有了这样的决定后,占小玖却再也睡不着了。 在桃月仙离去之后,她孤坐在房中,余光一闪,看到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安静了一会,便走过去,伏案奋笔疾书。 看来,想要解开情人蛊,步骤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她一边想一边写下自己想要记录的事。 她体内的毒,究竟是什么? 这莫名奇妙的毒素,若不是有情人蛊以毒攻毒,那她的下场又是什么? 而最重要的一点,她这毒是谁下的? 是在她来之前,还是来之后?! 此时,占小玖以为自己前世所学足够应对这里发生的任何紧急事情。 但如今看来,她特么还是高看了自己啊。 前世的医学书籍,和这里所呈现出的医术毒术,还是有太大太大的不同。 麻痹! 要是她还能活着离开桃花山谷的话,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 京城,暗夜居。 深夜朦胧的天色笼罩在偌大的城池上空。 街边两侧的灯笼随风摇曳,淡淡的光幕忽明忽灭。 彼时,暗夜居中,古阡绝一袭镌金丝黑纹劲装立于二层的窗口处。 他身后则站着冷钰、云景和裴弘。 “尊主,冷枭和凤桓已经去了荒北漠原。若消息属实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有回音。” 云景一脸晦涩的望着古阡绝昂藏的身影,那一身漆黑的墨色几乎与窗外的穹宇融为一体。 闻声,古阡绝缓缓回眸,那绝美异常又冷冽不羁的脸颊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唇边一抹血痣。 他是古阡绝,也是夜胧月。 “去准备,即刻动身,荒北漠原!” 他没有任何迟疑的态度,让云景等人皆是色变。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下一刻便隐晦的说道:“尊主,消息还未得到证实,若贸然前去的话……” “本尊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若有异议,就滚!” 这话说的,直接让云景等人心头一麻。 他们从未想过,占小玖对尊主来说,竟然有这么重要! 以至于,占小玖的失踪,也直接导致了他们日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多么痛的领悟。 云景鸟悄的闭了嘴,最终拉着冷钰和裴弘去准备。 静谧的深夜,安详中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慌的沉寂。 古阡绝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望着宁静的夜色,他喟然一叹。 他在想,等抓到占小玖之后,要怎么样惩罚她。 一声不响的就走,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重要? 或是她以为偷了他的东西,还能独善其身? 这段日子,血月宫在江湖上沉寂了好久,看来也是时候再掀起另一场血雨腥风了! * 翌日,辰时。 占小玖一夜未眠,安静在坐在仙月宫里,等待着即将要到来的一切。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昨天桃月仙和她说话时的表情显得那么凝重。 如果仅仅是利用药物打通她闭塞的穴道,应该……不会太艰难吧。 想象总是很丰满的,占小玖哪里知道,当她真正接触这一切的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刻骨铭心。 桃月仙和陶青出现的很及时,辰时将至,他们二人已经推门而入。 占小玖略显疲色的眼底泛着一抹青黑。 但那双凤眸中却神采依旧。 她望着桃月仙,干巴巴的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此时,已经摘取了面纱的桃月仙缓缓点头,“玖儿,你真的决定了?” 占小玖毫不迟疑,“是!” “好,那随我去寒潭吧!” 寒潭?! 麻痹! 一听这名字,占小玖几乎能感觉到一阵凉气从脚底升起。 她默不作声的起身跟上桃月仙。 在行走之际,她还不忘看一眼满脸沉默的陶青。 寒潭位于桃花山谷的瀑布后面。 准确来说,想要进入寒潭,则需要顶着瀑布从半中央的滑进去。 占小玖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从上而下的瀑布,那湍急的水流,哪怕是水滴打在脸上也能感觉到刺痛。 她敛去眼底的惊讶,正想开口询问时,却蓦地腰间一紧。 她撑着眸子睇着身侧的桃月仙,敢张嘴,直接被灌了一嘴。 爱我擦! 行动前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占小玖眼看着桃月仙揽着她,以绝伦的轻功直接飞入瀑布的身影,嘴里的水还来不及吐出去,下一刻浑身又立马湿透。 尼玛! 这不是个好开端啊! 占小玖并无内力,所以在被瀑布打湿全身后,由于在空中翻飞,免不了被凉风吹得瑟瑟发抖。 但让她觉得非常不平衡的是,为毛桃月仙和陶青两个人身上却滴水为沾? 这就是所谓的差距?! 飞入瀑布之后,桃月仙也看出了占小玖的震惊,她轻笑一声,“玖儿,你没有内力傍身,所以难免如此。待以后寻个机会,我传授你一些功夫!” 占小玖瑟瑟一抖,“阿嚏,一……一言为定!” 眼看着占小玖被冷凉的瀑布浸湿全身还不忘给自己找好处的样子,桃月仙和陶青都忍不住笑了。 但接下来,随着进入瀑布之后,那阵阵愈发刺骨的凉风,却让几人再也笑不出来。 尤其是占小玖,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这瀑布后面,似乎有个天然的洞穴,而如同飞天的瀑布则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占小玖瑟缩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一个脚印颤巍巍的跟在桃月仙身边。 洞穴里面虽然干燥,但是过于冷冽的凉风嗖嗖刮来。 那呼啸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她的弱小。 “玖儿,前面不远处就是寒潭。此处寒潭乃是经过百年的变化形成的。 寒气逼人。一会……你要脱下衣物进入寒潭之中。 你……能承受的住吗?” 当这一刻,桃月仙将即将要发生的事告诉给占小玖后,她僵硬的脸蛋笑了笑,“现在退缩也来不及了。受不受得住都要一试!” 对于这样坚韧的占小玖,陶青不免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毕竟,这寒潭的凉气,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即便是桃花山谷里的其他弟子,平素进来的话,也仅仅是半盏茶的时间就冷的受不了了。 在愈发逼近寒潭时,占小玖看着眼前雾蒙蒙的景色,连呼吸出来的空气都凝结成白霜。 她在想,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在冰天雪地中脱光光进寒潭。 那滋味,比雪碧还特么透心凉吧! 一条不算长的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豁然开朗的视线里,是冰霜雾霭弥漫的寒潭边缘。 占小玖抱着双臂,望着浅蓝色的潭水,牙关都开始打颤。 寒潭,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寒潭的一隅,桃月仙担忧的看着她。 少顷,她默默的对陶青点了点头,后者便直接从腰际拿下一个小包袱,顺便将里面乌起码黑的一堆药材全部丢进了寒潭里。 第318章 寒潭一泡 占小玖看着陶青的动作,心肝都抽抽了。 她现在无暇顾及扔下去的那些药材都是什么玩意!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快冻成麻杆了! 这寒潭简直冷得刺骨,连她的呼吸都快冻成冰了。 “玖儿,还能忍吗?” 桃月仙已是满脸担忧的看着她,手不停的在她的身体两侧摩擦着。 占小玖僵硬的点头,“我……能行!” 她在用意志力告诉自己要忍下去,同时也在不停的自我催眠。 她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寒潭而已。 麻痹! 拼了! “陶青,你先出去吧!” 当桃月仙满目不忍的看着她,顺便对陶青吩咐一句之后,陶青也是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跨步离开。 寒潭的威力不容小觑。 纵观这十几年,还从没有人能在寒潭附近呆上一天。 更何况,接下来占小玖是要深入到寒潭之中,个中滋味,恐怕不足为外人道。 在陶青离开后,桃月仙的呼吸也紧张的紊乱了。 她不停的摩擦着占小玖的肩膀,企图给她些许的暖意。 “玖儿,若你真的承受不住,就放弃吧。 这寒潭非同小可,娘怕是……受不住啊!” 此时此刻,桃月仙的关怀是毫不掩饰的。 她无比心疼的睇着占小玖,不忍的将她搂在怀里。 而由于占小玖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这才驻足片刻的光景,就已经冻硬了。 面对桃月仙的抽搐,理智尚存的占小玖却坚定的摇头,“放我下去!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请放我下去!” 她不退缩,哪怕已经冻得浑身僵硬,依旧不忘初意! 她要解蛊,承受什么都愿意! 桃月仙最终还是垂下了眸子,强行逼退眼睛的湿意,一点点将占小玖的衣物褪去。 当她白希的身子不着一物的暴露在寒潭周围时,那冷冽的气息仿佛透过肌肤直达心脉。 占小玖抱着肩膀瑟缩着,在桃月仙的目光中,她什么都没说,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寒潭边的台阶。 越是靠近寒潭,那逼人的冷气几乎要将她冻死。 在占小玖的脚尖轻轻触碰到寒潭里的水时,小脸和唇角倏然煞白。 而她因为这样的变化,导致她额头上的胎记都淡化的几乎看不见。 这一刻,桃月仙由于站在她的身后,也并未看到她那张淡化了胎记的小脸,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从脚尖,到小腿,再到腰际,最终占小玖整个人就浸入到寒潭里时,她的唇角几乎看不到颜色。 这样极致的痛苦和寒冷,哪怕是两世为人的占小玖,也从未体验过。 她抱着肩膀,在水中瑟瑟发抖。 潭水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泛起层层的涟漪。 桃月仙站在寒潭边,眼眶红润,湿意深藏。 “玖儿,娘就在这,如果受不了,你就喊我!” 桃月仙舍不得离开,她生怕占小玖会出什么事。 这么多年,她亏欠她的已经无法弥补。 如今却还要因为她当年犯下的错,来让她承受这一切。 桃月仙这一瞬间,恨透了自己。 “我……要泡多久!” 桃月仙鼻翼翕动,声音有些发闷,“要泡到你堵塞的穴道……全部打开位置!” 话音一落,潭水中的占小玖苦笑,“那……也就是……只能等了!” 桃月仙无言,占小玖也知道,看来她进来容易,但什么时候能离开寒潭,那就是未知之数了。 不知过了多久,寒潭周围的空气静谧的令人心慌。 就连驻足良久的桃月仙脸色都有些发白,更何况一直泡在雾气腾腾的潭水中的占小玖了。 “玖儿,玖儿?” 桃月仙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上前一步,望着潭水中的小身影,呼唤着。 “咳……我……没事!” 占小玖的声如蚊呐,细弱的几乎听不见。 桃月仙愈发担忧的往寒潭走去,不刻就听见她说,“你……给我讲讲,这寒潭到底有什么作用!” 闻声,桃月仙立时顿步,她颤抖着声音,缓缓说道:“你体内的情人蛊,本不需要这样的步骤。 可不知为何,我在给你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你中了一种纯阳之毒。 那毒素不但激发了情人蛊的发作,同时也让你浑身的穴道和筋脉受损。 但看起来并不严重。所以我怀疑你中毒的时间并不长。 如今,我要给你解开情人蛊,前提必须要让这纯阳之毒排出你的体外。 否则我一旦引出情人蛊的话,这纯阳之毒也会要了你的命。 而这寒潭水,恰恰是世间最阴冷之物,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桃月仙的解释明明是几句话的事,可对占小玖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彼时,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 只知道凭天性的呼吸,好似连胸腔内都布满了冰碴。 “纯阳……之毒,又是谁这么恨我!” 身在逆境之中,占小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隐隐约约间,她又想起了什么。 当初还在皇宫时,有人说她昏迷了三天。 而直接导致那次事情的缘由,就是她和冷钰深夜去摊访柳家。 那个男人! 是了! 萧亦然! 麻痹,这萧亦然是有多么恨她啊,要这么整她! 不对! 她记得当初古阡绝跟她说过,她所中的蛊是屠阳蛊。 明明说是吸食人体阳气的,怎么现在竟然变成了毒? 占小玖忍不住暗忖,该不会那蛊毒是解开了,可这屠阳蛊根本就是另有玄机? 不然,桃月仙怎么会说,她体内有纯阳之毒? 尼玛!谁都知道情人蛊乃是至阴之物,现在体内又有纯阳之毒。 这特么简直是阴阳相冲的节奏啊。 花了个擦! 这是一个没有爱的世界! 彻底没爱了! “是……屠阳蛊!” 占小玖庆幸自己还能有说话的力气。 所以她将当初古阡绝告诉她的蛊毒名称说了出来。 刹那间,桃月仙双眸猛然一厉。 “玖儿?你说什么,屠、阳、蛊?” 她的语气带着不敢置信,同时还有那么些许的慌张。 潭水中的占小玖叹息一声,呼出一口冰霜,“嗯……那!” “屠阳蛊……他竟然练出了屠阳蛊?” 他? 我擦! 谁啊?! 这话说的,占小玖心里已经澎湃了。 也对! 因为桃月仙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桃花山谷夫人和忠义王的王妃那么简单呢! 她可是辽郡十几年前在和亲路上传言惨死的……长乐公主呢。 辽郡……萧亦然…… 麻痹! 辽郡这个鳖孙,所有世间邪恶的蛊毒都是出自那里! 等她醒过来或者有幸能活下去,一定要把辽郡闹的天翻地覆才罢休。 你大爷的。 扛不住了! 晕! 占小玖幽然的在潭水中睡了过去。 她的小身板在水中慢悠悠的沉底了。 “玖儿……” 最终,桃月仙还是不能坐视不理,哪怕半途而废,也估计不来那么许多,只能将占小玖捞出来,而后飞快的奔出了寒潭的地界。 只是半昏半醒的占小玖,动了动手指,想喊一句‘别走’都成了奢望。 第一次试水寒潭,以失败告终。 * 当占小玖再次悠悠转醒时,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她身上足足盖了五层棉被,可浑身还是冷得让她发昏。 “咳咳咳……” 一开口,她差点没呛死。 “玖儿……” “小师妹……” 此时,桃月仙和陶青闻声都从房间不远处跑来。 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经过寒潭一泡之后,她虽然浑身冰冷,但却感觉浑身不似之前那么沉重。 桃月仙两人跑到床边,睇着占小玖惨白的小脸,都是一脸的关心。 而占小玖也颇有些惊讶,她顺着视线看去,似乎发现陶青望着她时,眼神里多了不少的……敬畏?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他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对自己相当的……不屑嘛?! 第319章 好冷 “玖儿,你怎么样?感觉如何?还冷吗?” 桃月仙询问的语气十分焦急,就连陶青也适时的问道:“是啊,小师妹,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夜了!” 闻此,占小玖忍不住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窗外,见外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不禁回想起这谷底是不分昼夜的。 她瞪着圆溜溜的眸子望着桃月仙和陶青,不经意间感叹,“我是不是快死了?呼吸有点困难……” 见此,陶青和桃月仙四目相对,两人纷纷失笑,“小师妹,你身上盖着五层厚被子,呼吸不困难就不正常了。” 占小玖:“……” 擦! 是这样嘛! 她动了动身子,果然发现身上无比的沉重。 正想着坐起身时,桃月仙就坐在床榻一隅,制止了她的动作,“玖儿,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别……” “等等!我不是应该在寒潭里吗?” 占小玖一惊,很快也回想起晕厥之前发生的事。 艾玛! 可别告诉她,堵塞的穴道已经解开了? 这么快吗?! 这么神奇吗? 占小玖心中正升腾着暗喜时,桃月仙的脸色一僵,“玖儿,你昨日在寒潭里晕了过去,我担心你的身子,所以先带你出来了。 这寒潭的水不比其他的河流,那寒气就连七尺男儿恐怕都受不住。 所以……你先好好养身子吧,至于解毒的事,让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好嘛?” 桃月仙有商有量的态度令占小玖的眼波一转,“如果真有其他的办法,最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有寒潭那一切的,不是嘛!” 说话间,占小玖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鼻尖,哪怕过了一夜,她身体依旧是冰冷的。 然而,这样的情况却让她会心一笑,在桃月仙和陶青惊讶的神色中,她掀开被子,说道:“送我回去。半途而废怎么能行。 趁着现在我的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再回到寒潭里,应该不会有之前那么辛苦了。” “玖儿!” “小师妹!”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摇头,“你们什么都别说,我心意已决。” “玖儿,你这样……我担心你受不住……” 占小玖穿着中衣,搓了搓掌心,“没什么受不住的。就算寒潭再冷,我体内不是也有纯阳之毒吗? 两相制约,暂时不会出事的。不然,我昨天泡了那么久,如果出事的话,我现在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小玖!别乱说!” 占小玖无谓的言语惹的桃月仙不免一声喝斥。 见此,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如果你真的是我娘,那就别阻拦我。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既然要解蛊,肯定要承受生命之重。 接下来,只要我不是死在了寒潭里,请你们……千万不要带我出来。 我要一鼓作气,再不能半途而废。娘……你能答应我吗?” 最终,占小玖还是使出了杀手锏。 她从未真正承认桃月仙的身份。 但此时此刻,为了她自己,她也不得不如此称呼。 果然,在占小玖喊了一声之后,桃月仙的眼眸瞬间一滞,表情上是过分的激动和不敢置信,“玖……玖儿,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娘!如果你真是我娘,那就答应我,只要我不死,就别再带我出来。” 桃月仙惊喜莫名,那是从心底而生的感动,以至于她二话不说,连忙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夫人……” 陶青此时无奈极了,他倒是没想到,占小玖这么有心机。 居然用这种方法逼夫人就范。 “好,那麻烦你们送我去寒潭。然后……就离开吧。 寒潭那种地方,你们也不适合久留。” 占小玖说着就已经往仙月宫的门外走去。 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总体来说,她内心却更加的坚定了想法。 这一次,她要么死在寒潭,要么就战胜寒潭。 “玖儿……” 桃月仙望着她倔强的小背影,忍不住伸手拭了一下眼角。 陶青有些无语的望天,“夫人,你就这么答应她了?万一真的出什么事……” “罢了!既然玖儿要这么做,那就顺她的意。如果真的出了事,大不了我陪着她下黄泉!” 陶青:“……” * 再一次回到寒潭,和上次的心境是截然相反的。 当然,这次穿过瀑布时,占小玖终于长了心,因为她在临行前,特意带了一把油纸伞。 是以,较为幸运的是,穿过瀑布后,她的中衣还是干的。 站在瀑布后的山洞里,占小玖没有向前,反而是回身看着桃月仙和陶青,挡在他们两人面前时,摆摆手,说道:“就送到这吧。两位请回!” “玖儿,别任性!至少要让娘看着你在寒潭里没有任何意外再走也不迟!” 听着桃月仙的话,占小玖却笑着摇头。 “那不行,为了防止你再中途把我给拉出来,所以这次我要一个人进去。 你们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当然,如果我自己承受不住的话,也是不会硬撑着的。 娘,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挺住的。” 言毕,占小玖一脸坚定的望着桃月仙和陶青,那架势摆明了不让他们俩跟着。 见此,桃月仙还想再劝说什么,最终还是被陶青拉着离开。 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瀑布外,占小玖这才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 麻痹! 这冻人的滋味,真是爽歪歪。 她抱着胳膊,一步三晃悠的沿着隧道再次走向了寒潭。 只是这一次,占小玖心里的意念很深,所以她哪怕咬破红唇,也要让自己拼了命的坚持下去。 寒潭边,依旧冷得让人心醉。 她呼吸一颤一颤的看着潭水上飘荡的药材,让那水面的薄雾中都充满了药味。 占小玖褪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莲足轻轻在水面上波动了一下,顿时呲牙咧嘴,“我尼玛,真特么凉啊。” 好在,这一方天地中,就只有占小玖一个人在。 所以她一边咒骂,一边苦哈哈的跳进了寒潭中。 这次,她头脑清晰,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寒潭里瑟缩的等待。 她一脑袋扎进去之后,半饷浮出水面,吐出一口冰凉的潭水,又骂道:“我了个擦,牙都快掉了。” 也正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占小玖算是撒了欢的玩耍。 一会游来游去,一会骂骂咧咧。 随着时间的流逝,占小玖的力气渐渐用完。 彼时,她趴在寒潭边,眼皮沉重,缓慢的眨眼时,她吐出一口凉气,喘息道:“怎么又开始头重脚轻……” 这次的感觉比昨天来的要强烈许多。 刚下水时,明显没有这般刺骨的冷意。 也不知道这寒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随着占小玖泡的时间越长,慢慢地她反而感觉越来越冷。 按照平常来看,身体长时间处于同一个温度下,应该慢慢适应了才对。 可寒气越来越逼人,甚至让她开始牙关剧烈打颤。 这情况俨然比昨天还要严重许多。 占小玖不知道的是,她感觉越来越冷,那是因为体内的纯阳之毒正在渗透到她闭塞的穴道之中。 而只要这些纯阳毒素离开她的体内,本就有至阴的情人蛊再加上阴冷的潭水,她不冷谁冷! 此时此刻,占小玖感觉眼前尽是一片冰天雪地。 化不开,逃不走。 她逐渐失去离去的身子,在岸边渐渐下坠,那打架的眼帘也逐渐有闭合的趋势。 “冷……好冷……” 她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在沉入潭水中的前一刻,她尚能用残存的理智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根。 疼痛虽能让她短暂的清醒,但强撑的韧劲,还是被入骨蚀心的冷意消磨了她仅存的意识。 在小脸浸入到潭水中的最后一刻,一双莫名的温厚掌心,陡地托起了她白希的小身板…… 第320章 出现了 混沌之中,占小玖狼狈的吐出一口冰冷的潭水。 她周身剧烈颤抖,小脸惨白。 “噗咳咳咳……” 吐出潭水之后,朦胧间占小玖觉得自己的腰际渐渐覆上一层暖流。 刹那间,让她的理智也恢复了几分。 刺骨如刀的潭水渗入肌肤,每一次沉浮都像砧板鱼肉被任意宰割。 她咳嗽着,喘息着,眼皮打架,半饷都睁不开。 腰际上的暖流逐渐从肌肤渗入到体内。 莫名而来的暖意让她瞬时感觉有些舒服,忍不住也婴宁了一声。 “玖儿?” 这一声仿佛来自心底最深的呼唤,生生撞击着占小玖脆弱的神经。 但话音落定,还来不及回答,占小玖的脸蛋上倏地又惨白了几分。 那一股让她觉得倍感舒服的热流,正油走在体内时,才眨眼的光景,就开始剧烈的冲撞,好似要爆体而出似的。 “嗯……” 占小玖咬着牙关隐忍,混沌的意识不停的骂街。 这又是什么情况! 很快,那贴合她柳腰正给她渡气的人,也发现了占小玖的不对劲。 他双眸堪比寒潭冷冽,旋即抬起占小玖的藕臂,在她的脉门停留了片刻。 “该死!” 她体内竟然如此排斥他的真气,真是该死! 咒骂一声后,对方连忙收回了真气。 他紧紧揽着占小玖,垂眸看着她脆弱又苍白的小脸,无比心疼。 “玖儿?” 再次呼唤了一声,他粗粝的指尖也轻轻的摩挲在她冰凉的小脸上。 “咳……谁!” 体内剧烈冲撞的痛苦拉回了占小玖被放逐的理智。 她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眸子,但对方接二连三的呼唤声,还是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还好吗?” 对方并未回答她的询问,反而是关心的追问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抿着唇,不再言语。 麻痹! 她这算不算是点背到家了? 被人看光光了吧! 可笑的是,她特么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狗血的节奏,真是扯淡的玩! “玖儿……” 对方声音沙哑的呢喃了一声,他周身的黑色劲装在水面上飘荡撩拨。 此时此刻,占小玖通体玉红,尤其是几处大穴,已开始慢慢渗出红丝。 他叹息着,将神志不清的占小玖紧紧搂在怀里,一动不动生怕再伤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仿佛连体婴一样泡在潭水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对方的唇角也已经开始发白时,占小玖也适时的醒了过来。 她幽幽的睁开眸子,手臂无力的飘荡在水面上。 哼唧了一声之后,她声音颤抖的感叹,“这……特么冷……” “醒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差点没把占小玖吓厥过去。 她慌慌张张的抬眸,迷蒙的视线里也很快就映入了一个熟悉的脸颊! 没错! 就是熟悉! “古……阡绝?” 她真是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做梦了吧! 占小玖慌神的闭上了眼,小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念叨:“肯定是做梦,一定是!” 这一点,让古阡绝的嘴角微抽。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 说话间,古阡绝的俊彦已经在占小玖的眼前逐渐放大。 闻声,占小玖直接浑身僵了,她缓缓睁开眸子,一脸的寒凉,“摄政王怎么有闲心来这里?爱我擦,不对啊,你是怎么进来的?啊……你给小爷滚开!” 说着说着占小玖立马觉得不对劲了。 麻痹啊! 她现在没穿衣服呢。 古阡绝潋滟的琉璃眸微弯,掌心愈发用力的将占小玖拉到自己的怀里。 “现在才想起说这些,是不是晚了?” 此时此刻,占小玖小脸爆红。 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 恢复了神智,而且在潭水中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她早就麻木了。 问题是,古阡绝怎么会在这? 最重要的是,他都看见了什么?! 占小玖恍恍惚惚的仰头望着古阡绝,许是太久没见,她竟然望着他的脸颊静静的出神。 他们四目相对,冰凉的潭水是两人相同的体温。 她心头百感交集,出于害羞和各种炒蛋的情绪,占小玖情不自禁双手用力的推拒着古阡绝,小嘴也连连说着,“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赶紧放开!” “不放!” 占小玖惊讶,“古阡绝,你要脸吗?这里是桃花山谷,不是你幽月宫。 欺负小爷现在没力气还手是吗?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就能让你血溅当场!” 都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占小玖还在逞嘴上功夫。 她话音落定,寒潭之外特别应景的传来了陶青和桃月仙焦急的声音。 “夫人,你慢点。” “陶青,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这都已经三天了,玖儿还没有消息。 之前还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可这几个时辰都没什么动静,我这心里不安!” 桃月仙说完,占小玖惊了。 她竟然在寒潭里泡了三天了? 艾玛!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好像才过去几个时辰似的。 “好好养伤,本王过后再来看你!” 桃月仙的脚步临近,古阡绝也适时的放开了占小玖。 他如大鹏展翅般,从寒潭里一跃而起。 周身的水花四溅,如同在半空开出了一朵水蓝色鲜花似的。 占小玖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脑仁被冻着了。 他到底是人是鬼啊。 怎么踏着半空飞身而起时,也不知道发生了啥,竟直接凭空消失了。 而且,她好像看到寒潭上空的雾气,也随之波动了几下。 这……搞毛啊? 占小玖一个人趴在寒潭边,在古阡绝抽身离开的瞬间,她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浑身僵硬的跟个死人似的,她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玖儿……” “我在,我在这……” 桃月仙很快就出现在寒潭边,她满心满眼都刻着焦急和担忧。 直到发现寒潭里露着一个小脑袋的占小玖时,这才慌张的跑过去,“玖儿,怎么样怎么样?” 占小玖干瘪一笑,“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不能动了。” 言毕,桃月仙连忙提着她的手臂静静的诊脉片刻。 眼看着她的脸色从僵硬到狐疑再到淡淡的惊讶,占小玖这心也像是做过山车似的。 “怎么了?没效果?” 这是占小玖能问出来的最平静的话。 如果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最终还是没效果的话,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把寒潭直接给炸了。 桃月仙睇着占小玖,一抹惊喜逐渐浮现在脸颊上,“玖儿,成功了。 真是没想到,这才三天的时间,你体内所有的纯阳之毒竟然都已封在各处穴道之中。 走,娘现在就带你回去,只要将这些毒素逼出体外后,便能开始给你解蛊了!” 桃月仙随手拿起一畔的衣物,提起占小玖披在她身上后,直接抱着她飞出了寒潭。 离开寒潭的一瞬间,占小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古阡绝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还有他刚才凭空消失之后,又躲在哪里了? 她的眼底刻满了茫然,直到三个人影同时消失在寒潭附近后,寒潭上空的薄雾又一次波动了一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陡地从上空坠下。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五道人影。 “尊主!” 冷枭下坠之际,当空就捏住了古阡绝的肩膀,脚尖轻点便直接带着他落定在寒潭边。 此时,古阡绝的脸色已是苍白的吓人。 云景等人也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凝重。 “尊主,稍作休息!” 凤桓适时走到他的身畔,执起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良久,他神色凝重。 “说!” 古阡绝单字出口,完全没有多余的言语。 见此,凤桓垂眸,“尊主,屠阳蛊……发作了。” 第321章 开始解毒 “尊主,屠阳蛊……发作了!” 凤桓话落,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冷钰更是担惊受怕的上前,追问道:“屠阳蛊发作,有什么后果? 这可怎么办?当初主子爷是为了救王妃的命才将屠阳蛊强行吸到自己体内的。 会不会有危险。不如……不如渡到我体内也可以。我身强力壮!” 冷钰的话,让凤桓的脸色更加眼看。 他紧了紧掌心,沉声一叹,“任何蛊毒只要被渡出体外一次,便会在另一个宿体中生根。 这屠阳蛊本身就是屠尽男子体内阳气之物。 只是没想到,萧亦然在给王妃下了屠阳蛊之时,恐怕就想到了尊主会这样做。 所以不但在王妃的体内留下了纯阳之毒,同时又让屠阳蛊在尊主的身体中肆虐。 加之这几日尊主泡在寒潭之中,加重了阴气的侵袭,屠阳蛊仿佛得到了滋养,所以……” “所以怎么样啊!” 冷钰是个急性子,见凤桓吞吞吐吐,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然,不待凤桓再次开口,古阡绝冷厉的眸子却望着五人,“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噗……” 尾音犹在,古阡绝却蓦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妈的,这个杀千刀的萧亦然,被让爷遇到他!” 云景咒骂了一声,而后顾盼四周,“这寒潭冷气逼人,眼下我们要想办法带尊主离开。” “去哪?外面就是桃花山谷的府邸,这次要不是尊主破了他们的阵眼,恐怕咱们也没那么快能进来。 听说桃花山谷里面处处都是阵门,现在尊主的情况不乐观,若我们贸然前去……”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对策。 而古阡绝缓缓调动了体内的真气后,吐出一口寒气,说道:“冷枭,云景,裴弘,你们三人原路返回。 冷枭,去桃花坞找本尊的师傅,让他交出解开情人蛊的秘诀。” “尊主?” 冷枭惊了。 “去!小玖接下来就要开始解蛊,你去将这里的事都告诉给他,让他自己定夺。 若他不想让桃月仙活命的话,就守着情人蛊孤独终老吧。” 古阡绝这番话让冷枭等人闻之色变。 但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什么都没问,只能站起身,抬眸望着寒潭上空的雾气阵门。 “你们去吧,这里有我和冷钰,暂时不会出问题的。” 凤桓对着云景等人淡淡的点头。 如今,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尊主为了占小玖,简直可以连命都不要。 最开始时,他们还以为尊主是为了解蛊所才会对她特别。 可现在看来,最先陷进去的,分明是他们家的尊主。 不可否认,对于平时没个正经模样但在寒潭中却表现的格外耀眼的占小玖,他们也再不敢有任何亵渎的想法。 这女人,确实与众不同。 待冷枭等人离开之后,凤桓也很快从袖管中拿出了瓷瓶。 倒出一颗九转回还丹递给了古阡绝。 “冷钰,趁着桃花山谷没人注意时,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能落脚的屋子。” “不必!” 凤桓刚说完,吃下丹药脸色微微好转的古阡绝却开口反对。 “尊主?” 此时,凤桓的脸上已经逐渐迸发出怒气。 而古阡绝吐息一瞬,颀长的身姿卓绝优雅的转身,“本宫,在这等她!” 这下,凤桓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从没发现,他们家的尊主有这么的……痴心? 问题是,现在是表现痴心的时候吗? 他自己的身体由于情人蛊和屠阳蛊作祟,都已经什么样子了! “尊主,冒犯了。” 凤桓二话不说,也完全没给古阡绝再反对的机会,直接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睡穴。 今时不同往日,身体受到蛊毒折磨的古阡绝,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就直接倒在了凤桓的怀里。 他接住古阡绝,望着傻眼的冷钰,喝斥道:“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闻此,冷钰干巴巴的笑了,“内个……等主子爷醒了兴师问罪的时候,你最好别连累我!” 凤桓:“……” 这都是什么鬼! * 另一边,占小玖被桃月仙带回到仙月宫后,哪怕空气已经变得暖意融融,可她还是无法动弹。 她仰头望着窗幔,轻声细语的问道:“我不是残废了吧?” 正在一旁给她盖上被子的桃月仙,闻声轻笑,“玖儿,你想的太多了。只是在寒潭呆的太久,所以身体有些僵硬。 一会我会和陶青一起运功逼出你体内的毒素,可能……还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很快就好!” 经过寒潭里的垂怜,占小玖觉得自己的人生除了开挂,其他的皆有可能了。 那么冷冽刺骨的寒潭,竟然没把她冻死。 她是该感谢老天还是该咒骂啊! 闻声,占小玖咂吧一下小嘴,“这次泡到最后,我自己就醒了。这是好现象不?哦对,还有寒潭里的那些药材,是什么东西啊?” 桃月仙伸手拢了一下占小玖腮边的秀发,“那些都是辅助药材,能够促进你体内的毒素涌动。这样才能在寒气的侵袭下,尽快的逼入到你的穴位中。” 占小玖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时辰后。这个……你先吃下!” 说话间,桃月仙已经将手里的一颗白色药丸递到占小玖的嘴边。 占小玖看着白色的药丸,心下不解,“这什么?” 桃月仙挑眉,“娘不会害你,你先吃下吧。其余的等你醒来之后,再给你解释!”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占小玖疑惑在心。 但望着桃月仙那样的真诚的眸光,她也不禁在想,如果桃月仙想害她的话,那她早就死了。 如此一想,占小玖也不再迟疑,直接张嘴将药丸咽了下去。 正如桃月仙所言,她吃下药丸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昏昏欲睡。 一旁驻足良久的陶青走了过来,看着占小玖已经睡死过去,这才轻叹,“夫人,你真的要这么做?” 桃月仙回眸,“事到如今,你还问这句话,不显得有些多余吗?” 陶青神色晦暗:“夫人,打通她的穴道并不是问题,但若真的要解蛊,恐怕你这一身功力……” “陶青,现在已经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了。 功力又如何。当年也是他强行传给我的。 这些年,小玖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我都知道一切是误会造成的。 难道你还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承受我自己犯的错?” 桃月仙望着熟睡的占小玖,眼底的歉疚尤为明显。 “夫人,话虽如此,但若你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桃花山谷的一众子弟该怎么办?” 桃月仙讪笑一声,“陶青,不是还有你嘛! 桃花山谷之中,你的威信不必我少。 更何况,救了小玖之后,说不定也可以传给她。 总之,办法有很多,你就不要试图阻拦我了。 不论如何,小玖体内的毒素和她的情人蛊,我就算耗尽心力也要替她解开。 一会,我替她逼毒,你在门外帮我守着。 切记不可让人打扰到我。此一举,势关成败!” 桃月仙给占小玖吃下的东西,其实只是迷魂药罢了。 她当然不想占小玖看到她为了给她解毒而狼狈的样子。 所以,一切只能背着她来。 彼时,看似熟睡的占小玖,在桃月仙和陶青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缓缓的动了一下身子。 她悄然掀开眼帘,偷瞄着桃月仙的身影,小嘴不期然的抿了抿。 最终,在桃月仙和陶青达成一致,并转身走向床榻时,占小玖还是闭上了眸子,选择暂时沉默。 她只是没想到,给她解蛊会有这么大的危险系数? 现在,忽然间她心中有些不忍。 她不敢想象,如果桃月仙真的为了她出什么事的话,那帅爹…… 占小玖还是太稚嫩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期间,桃月仙站在了床头,蓦然伸手点住了她的睡穴。 这下,陷入沉睡前的一刻,占小玖欲哭无泪。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学好一门功夫啊! 第322章 打通筋脉 陷入昏睡的占小玖,完全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桃月仙将她从软榻上扶起,旋即盘腿坐在她的身后。 彼时,若是占小玖还清醒的话,就一定会看到桃月仙眼底的坚定和果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时辰过后,门外的陶青已经开始焦急的搓手。 想要将毒素从各处穴道中逼出来,那种艰辛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尤其是占小玖中的毒又是非常毒辣的纯阳之毒,逼出来并非是易事。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陶青脸上的神色也愈发的凝重。 眼看着过去了三个时辰,他再也忍耐不住,旋身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夫人……” 他的询问还没完全说出口,房门已然应声而开。 桃月仙虚软无力的拉开门,在陶青惊讶的神色中,蓦地身子前倾。 “夫人!” 陶青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顺手接住了她的身子。 桃月仙呼吸沉重,紧紧的睨着他的臂弯,“别吵,先离开这!”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的细如蚊呐,在陶青一脸晦涩的表情中,两人很快就离开了仙月宫。 而房间软榻中的占小玖,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但见她一袭白色的中衣仿佛浴血而出似的。 那些散发着暗黑的鲜血,在她周身的各个穴道处,如喷涌而出般,将她的衣物全部染红。 不过,好在她的脸色极佳,白里透红且睡的正香。 可见,毒素是清除干净了。 而这时候占小玖还不知道的是,由于桃月仙耗费了体内所有的真气为她打通筋脉。 以至于,她原本因中毒而闭塞的穴道筋脉此时全然贯通。 甚至别人需要耗费多年才能贯通全身的经络,此时在她身上也是奇迹般的打通了。 这一点,也可谓是因祸得福。 经络全部畅通无阻,各处穴道不再闭塞,这学起功夫来,等同于如虎添翼呢! * 翌日 由于桃花山谷的谷底不分昼夜,所以占小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总之在她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 浑身感觉挺舒畅的! 她睁开眸子,率先映入眼帘的便头顶暗黄色的帐幔。 她微微挑眉,随后动了动身子,便觉得疼。 占小玖缓缓吐息一瞬,坐起来之后,看了看自己一身蓝色绸绒缎的中衣,脑子还没转过来。 她记得……当时睡着之后,好像穿的不是这身衣物吧。 思忖间,占小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结果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就疼的她呲牙咧嘴。 “爱我擦!” 她咒骂一声,旋即撸起袖子,入目的就是手臂上青红一片的小伤口。 她熟知医理,虽然第一眼惊讶,但再仔细的观察,就发现这些伤口的分布似乎都是在人体的穴道边。 见此,占小玖惊讶的张了张嘴,旋即又拉开衣领往里面看了看,同样遍布着细密的小伤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都只是肌肤上的小创口,倒是不碍事。 有了这样的想法,占小玖随即顾盼四周。 依旧是仙月宫里,只不过空无一人。 她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身板,又吸了吸鼻子,感觉没什么不对劲。 少顷,她便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在肩头,小心翼翼的下了地。 “咦……” 踏在地面上的一瞬,占小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 那是与之前反差极大的感觉。 脚步无声,呼吸轻绵。 我擦! 她不会是死了成鬼魂了吧?! 占小玖紧张的抿了抿小嘴,拧眉垂眸看着自己的臂弯,小手下意识的就往小臂上细嫩的皮肤狠狠一拧。 “嗷呜……尼玛,好疼!” 原来还活着。 对于占小玖这一副傻呆傻呆的样子,如果有外人看见,制定会以为见了鬼。 占小玖潋滟的凤眸波光闪现,披着披风就走到门口,双手一拉,顿时一喝,“霍!” 她哪里知道,此时门外正贴门站着两个人。 而她刚刚拉开门栓,那两人同时转身,差点没被她们吓尿了。 占小玖凝神,不语。 门外的两个女子见她醒过来,也登时一愣。 其中一个穿着米分色碎花长裙的女子,缓了缓神后便噙着一抹笑意,温雅的说道,“小师妹,你醒了?” 她的话音落定,另一边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则似笑非笑的说道,“桃蓝,这不是废话嘛!小师妹都站在这了,难不成你以为她是在梦游?” 桃蓝? 那不正是前几日在仙月宫门外背后嚼舌根的两个女子之一。 那另一个,想必就是桃浅了! 这俩人占小玖有印象。 桃蓝说话显然不如桃浅那么尖酸,但占小玖从她时而闪过怯懦的眸光便能得知,她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子。 而桃浅,则很明显的对她有着敌意。 啧啧啧! 真是人生处处都在树敌啊! 占小玖也是醉了。 “桃花夫人呢?” 占小玖暂时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人和事上面。 她想尽快找到桃月仙,问一问她现在的情况。 闻声,桃蓝刚刚张口,却被桃浅捷足先登,“小师妹既然醒了,那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至于师傅,你还是别问了。师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的错也不用我多说吧。” 占小玖倏地蹙眉! 且不论桃月仙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这个桃浅说的话,真的很欠抽啊! 踏马的! 这是故意挑衅呢?! 占小玖波光潋滟的眸子瞬着桃浅,向前一步时,语气陡然幽冷,“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似的。 既然师傅她老人家安排你们两个站在这给我守门,那我现在醒了,你们是不是也要通报一声我的情况? 作为看门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你以为桃花山谷非你不可呢?” 占小玖当然看出桃浅脸上有多么的不情愿。 可既然她们在这里守门,那就足以说明孰轻孰重了。 特么分不清大小王的玩意! 注定只能做桃花山谷中的一粒沙! 占小玖话音落定,桃浅被气的脸都红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占小玖,怒指着她,“占小玖,你别得意。你一个傻子凭什么……” “师姐,你快别说了。小师妹,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告诉陶师兄和师傅。” 桃蓝害怕惹出乱子,连忙拉住了愤怒的桃浅。 然而她才转身要走,桃浅则是一声厉喝,“桃蓝,你站住!论身份,你也是她的师姐。 她乃是谷中辈分最小的一个,凭什么要我们为她去通报。 占小玖,你不是想知道师傅在哪吗?有能耐你自己找啊。” 桃浅不怕死的和占小玖对着干。 而看着这一幕,占小玖顿时觉得太讽刺了! 她眯了眯眸子,漫步向前,小脸不怒反笑,“桃浅师姐是吧,你这么针对我,原因到底是啥呢? 哦对了,该不会我抢了你喜欢的男人?或者说,我无形之中夺走了你重视的东西?” 言毕,占小玖邪笑的对着桃浅挑了挑眉。 她当然是胡编乱造。 但往往,随口胡说的话,却能一语中的。 她刚刚说完,就见桃浅的脸上瞬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惊讶。 “占小玖,你少自以为是,桃花山谷可不是你的。你休想在这里胡作非为!” 看吧! 桃浅这句话刚说完,占小玖便心下了然。 在桃花山谷桃字辈的弟子中,以桃夭为首的则是谷中的首席门徒。 而桃浅刚才说话的语气里,也透露出对她的不屑。 看这样子,她们似乎都将自己当成了竞争对手? 尼玛! 都有妄想症还是咋地! 一瞬间,占小玖便觉得非常非常的无聊。 她暗暗的剜了一眼桃浅,没有多话,反而走到门外过道边,吸了一口气,喊道,“山谷里还有没有活人啊!” 她就不信,没人会通风报信! 第323章 姓古的你在不在 “山谷里还有没有活人啊?” 占小玖一声堪比刺破云霄的喊声,顿时激起不少丛林里的飞虫走兽。 而原本安静的山谷里,不多时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旁的桃蓝见此,忍不住上前在占小玖耳边解释道:“小……小师妹,现在谷中人都在休息呢。” 闻声,占小玖回眸,看了一眼桃蓝,“那又如何!” “你……占小玖,你真是……真是……” 桃浅明显受不了占小玖狂妄的姿态,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师妹?你醒了?” 当陶青的声音传来时,占小玖也挑眉看去。 她打量着陶青莫名有些疲惫的脸色,不禁点头,“陶师兄,我……师傅呢?” 她本想说‘我娘’呢,但最后还是话锋一转,放弃了。 闻声,陶青展眉浅笑,“小师妹,这个时间,谷底众人都在休息。夫人也一样。 看你的气色应该是恢复的不错,不如你在房间里再休息一会,等夫人醒了之后,我再带你去见她!” 占小玖不疑有他,悻悻地点头,“那好吧。不过……能不能麻烦陶师兄,把门口的两人清退? 我一个人休息就行。你在门口放一张苦瓜脸,我觉得影响心情!” 陶青有些愕然,旋即顺着占小玖的目光,就看到了桃浅明显闪烁的神色。 见此,他双眸愠怒,似是警告的瞬了她一眼,继而说道,“小师妹,你体内的毒素刚刚清楚,留个人照应你也是好的吧。” 占小玖想了想,又看着桃蓝一脸怔愣的样子,不禁小手一指,“那就把她留下吧。至于那一只,好走不送!” 那一只? 摆明了说的就是桃浅。 占小玖当着陶青的面如此不给面子,桃浅心里更是愤恨难平。 但碍于陶青,她又敢怒不敢言。 不多时,待桃浅转身离开之后,陶青还煞有介事的打个哈欠,“小师妹,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补眠了。” 占小玖颔首,“陶师兄,慢走!” * 送走了陶青,又将桃浅遣散之后,占小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 她开着门,坐在正堂中的桌前,小手托着下巴,灵动的眼睛不停的打转。 “小师妹,你大病初愈,不再休息一会啊?” 桃蓝心有余悸的看着占小玖,自然知道这位小师妹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谨小慎微的伺候着,而占小玖则摆摆手,“没事,我不累!那边有偏房,你去休息吧。” 桃蓝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奉命在这里……” “哎呀,桃蓝师姐,这里没外人,你看你眼圈都红了。先去睡一会吧。我又不会跑了!” 占小玖不耐的口吻吓得桃蓝一时六神无主。 她顾盼四周,的确有些困乏,却又不得不强撑着眼皮做着心里斗争! “桃蓝师姐,你再不去的话,我可就只能喊陶师兄……” “好好好,小师妹,那我去休息一会,你若有事,就叫我啊!” 拗不过占小玖,桃蓝只能听话的去了偏房。 待她虚掩上房门之后,占小玖挑眉,一动不动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多时,就传来了桃浅酣睡的声音。 见此,占小玖幽幽喟叹一声,下一刻脚尖点地,悄然的离开了仙月宫。 此时此刻,占小玖心里一直关心着一件事,所以也没注意到,她自己的听力和眼里都比曾经要好上许多。 她悄悄离开仙月宫,小身板在谷中飞快的穿梭着。 麻痹! 古阡绝!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在寒潭里要生要死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古阡绝!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必须去看一看。 桃月仙不是说桃花山谷外人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嘛! 那古阡绝又是怎么来的? 可别告诉她是因为太过想念而出现了幻觉。 她当时虽然被冻得像狗,但还不至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谷中的瀑布在东侧,而此时又恰逢谷底众人休息的时间。 所以占小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站在了瀑布的底端。 她仰头望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小手指尖也不停的在脸蛋上敲打。 这么高,怎么上去呢! 是个问题啊! 瀑布底下被砸起的水花不停的溅到占小玖的脸蛋上。 她时而擦擦脸,小脸揪成一团。 顾盼四周之后,占小玖蓦地眼前一亮! 有了! 在瀑布的两侧,有不少的绿藤盘根错节的生长着。 她咂吧了一下小嘴,狡猾的笑了。 少顷,占小玖将披风从肩头摘下,随后毫无形象的直接系在了腰间。 她可不能大意了,寒潭里面忒特么冷啊。 占小玖蹬蹬的跑到瀑布右侧,站在池边伸手拽了拽绿藤。 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但却丝毫没有耸动的迹象。 这下,她彻底放了心,双手攀着绿藤,脚尖在绿藤盘根错节的藤杆上借力使力,三两下就爬上去了几米。 只不过,稍微令她觉得狼狈的是,由于瀑布的水花太大,这才没多一会的功夫,她的半个身子的衣裳就被打湿了。 麻痹!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她今个必须要去寒潭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病初愈的占小玖,又像是一只充满了旺盛精力的野狍子。 不理会瀑布的水花砸在脸上有多疼。 也不理会身上的衣服又被溅湿了大片。 她凭着一股子韧劲,月末一炷香的时间,便爬到了瀑布的半中央。 而这里,她记得很清楚,就是进入瀑布后面洞穴的地方。 占小玖小小的身板趴在瀑布中央右侧的绿藤上。 她透过湍急的瀑布,眼睛一眨不眨的从瀑布水花中观察后面的情况。 麻痹! 好像有点远啊! 占小玖不时的用小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凝神透过水花的间隙,终于发现了入口。 只是,此时她有不禁犯了难。 那入口距离她现在的位置,差不多有五米的距离。 她就算是长臂猴,也特么不敢保证能跳过去啊。 也特么不知道是谁打造的这个寒潭,竟然这么BT的放在了瀑布半中央的位置。 欺负她不会轻功还是咋地! 彼时,占小玖就像是一只壁虎一样,趴在绿藤上一脸苦哈哈的表情。 她即便再聪明伶俐,可是手到用时方恨短啊。 占小玖呆呆的趴了半天,随后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 她随手抹了一把小脸上的水珠,夹着嗓子呼唤道:“古——阡——绝!你在不在……” 天知道,她夹着嗓子喊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水声又大,而她又不敢太大声。 不然,别特么没见到古阡绝,结果又把桃花山谷那群人给引来了。 占小玖一脸憋屈的继续趴着,随后还是不太甘心,又小声喊道,“姓古的,你再不出来,小爷另谋佳人了啊!” 这当然是气话! 但也不乏是占小玖赌气的表现。 诚然,她压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嘴贱想撒撒气罢了。 瀑布依旧淅沥沥哗啦啦的流淌,占小玖的心也瞬间拔凉拔凉的了。 得!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下次爬上来,她得记得带个梯子! 正气馁的占小玖低头想原路返回时,忽地她感觉身子一轻,随着一大波的水花洒在身上之后,她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不说,小身板也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往下面坠去。 占小玖仰头望天,她觉得要是今天摔不死她,以后她一定要努力学功夫! 然而,在她生无可恋的望着瀑布时,那正中央的水流中,突地飞出一条黑色的飘带。 那飘带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急速而来直接卷住了她的小蛮腰。 占小玖瞠目结舌,还来不及呼吸,整个人就被飘带直接拽到了瀑布中…… 就在占小玖消失在瀑布后面时,不远处的丛林边,桃浅正一脸得意的将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第324章 关心则乱 “阿嚏!” 又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占小玖,被飘带拽到瀑布后面之后,立马打了个喷嚏。 “尼玛,尼玛,忘带伞了!” 占小玖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不停搓着手,小嘴里还特别应景的抱怨着。 而她还来不及关注的身后,则是冷钰正狼狈的将一条湿乎乎的飘带系在了腰间。 他们家主子爷,动手也不说一声,真是没谁了。 那是他的腰带啊,话都不说一句就给拽走了,他裤子都掉了好嘛! 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敬爱主子爷了! 在占小玖还因浑身湿冷而哆嗦时,她的后背突然涌上来一阵暖流。 她惊慌失措的回眸,瞬间就撞入了那双琉璃眸子之中。 一眼,亘古! 占小玖抱着肩膀忘了反应,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情深如斯的双眸,险些溺死在其中。 “好些了吗?” 依旧是那么温润的嗓音,魔魅漆黑的眼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一样透彻。 占小玖张了张嘴,木然的说道:“古阡绝,真的是你?” “玖儿,是我!” 他的回答愈发激荡了占小玖一直无法平静的心湖。 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占小玖像是疯了一样,惊叫起来,“古阡绝,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的?你为啥在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占小玖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总之,对于古阡绝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桃花山谷瀑布后的寒潭里,她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 桃花山谷该不会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吧。 之前,会不会是桃月仙故意夸大了桃花山谷?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不解,即便问出了口,她还是噙满了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古阡绝。 小手也情不自禁的抓着他的臂弯,微微用力之际,还傻了吧唧的问道:“疼吗?” 看到这样的占小玖,古阡绝顿时哭笑不得。 他随手抬起手腕,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还冷吗?” 占小玖倒吸一口冷气,“你真的来了?真的是你?我天,你是怎么来的啊?” 古阡绝含笑不语,而一畔的冷钰一边拧着腰带上的水,一边走过来插话,“主子爷为你而来!” 言毕,斜倚在洞口墙壁处的凤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到冷钰的回答,占小玖这才惊讶的打量着四周。 “怎么……冷钰和凤桓也来了?” 这一刻,后知后觉的冷钰才明白,为啥他们家主子爷要留下自己和凤桓了。 他现在没带面具,这要是把冷枭和云景等人留下的话,岂不是就漏了陷? 他们家主子爷,真是威武霸气,头脑聪慧! 冷钰一脸崇拜的看着古阡绝,那灼灼的眼神就像是火烧一样。 “冷钰说的没错,王爷自然是为你而来。 你说走就走,都不打一声招呼。 你可知道,如今京城已经……” “凤桓!” 古阡绝开口打断了凤桓的话,下一刻他依旧温雅如旧的追问,“还冷吗?” 恍恍惚惚的占小玖看着古阡绝,抿了抿嘴,正想说话时,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竟然干了。 而余光又恰好看到古阡绝掌心中散出了一抹雾气,顿觉得有些感动,闷闷的摇头,“不冷了!热!” 凤桓:“……” 冷钰:“……” 古阡绝则含笑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占小玖,说走就走,你打算如何解释?” 这样的质问,让占小玖一时哑然。 她余光瞄了瞄冷钰,又看了看凤桓,眼珠子闪烁的就像要飞出去似的。 见此,凤桓非常有自知之明,一把就拉走了还在拧着腰带的冷钰,“咱俩去里面逛逛!” 冷钰傻了,“哎,里面有什么好逛的,冻死人了,哎,你别捂我嘴啊!” 要不说冷钰这种愣头青,活该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个垫底的货。 顶着一张冰块脸,实则在占小玖眼里,也跟个智障差不多。 一点没有眼力见呢! 在凤桓连拉带拽的把冷钰带走之后,这瀑布后的一方天地就彻底剩下占小玖和古阡绝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暧昧又缠绵的气氛在周围不停的升华发酵。 被古阡绝炽烈的目光看的有些脸红的占小玖,干笑一声,问道:“你真是来找我的?” 言毕,占小玖就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古阡绝都已经带人来到桃花山谷了,不是找她难道还是找陶青啊。 这问题太没有含金量,她选择鄙视自己一下。 而古阡绝看着占小玖暗自恼怒的模样,不禁含笑摇头,“玖儿,事到如今,你还怀疑我的用心?” 占小玖一怔,看着古阡绝无比认真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悸动。 有点感动,有点酸涩,又有点酥麻。 她别扭的垂下脸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胎记,“不是怀疑,只是……不太敢相信。呵呵,你这样值得吗?” 占小玖下意识的动作,立马就让古阡绝的眼底泛出一抹冷鸷。 “玖儿,你在担心什么?” 她这般无意识的动作,很大程度上都在说明她对自己脸蛋的不自信。 占小玖终究也是个女人,就算内心强大,就算轻狂嚣张,但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那丑陋的胎记呢。 她只是习惯于将自己的心事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去碰触那莫可名状的自卑。 而此刻,如斯完美的古阡绝,生生击碎了占小玖顽劣的表象。 她眼神不敢轻易和他对视,生怕会在那双瞳仁里看到她害怕的一切。 所以,从头至尾,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个玩笑,或者是个误会。 但,明显开始逃避的占小玖,还是无法扭过古阡绝。 当她的下颚被强行抬起与之对视时,她很快就察觉到他脸上的愠怒。 “占小玖,如果你爱上的人,是个天生丑颜的男子。你会因为容貌这东西,而选择离弃他吗?” 这个问题,是占小玖从未想过的。 诚然,她也真的没想到,古阡绝会说这样的话。 她愣愣的试想着,但因为没有遇见过,所以她只能干巴巴的摇头,“我不知道!” 这下,古阡绝眼底的怒火更加明显。 他呼吸一凝,唇角恶劣一笑,“那这样说吧,当初你不是喜欢过夜胧月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面具之下,是一张布满了丑陋疤痕的脸,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个比喻,让占小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她紧蹙着眉头,看着古阡绝不容置疑的威严模样,有些烦躁的别开眼,“你这个比喻不成立。再说,我又没有见过他,我哪里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眼看着占小玖还是逃避,古阡绝的呼吸愈发低沉。 “在你心里,从没相信过我,是吗?” 他陡然低沉的嗓音,让占小玖都不忍的一窒。 她幽幽的看向他,想摇头说些什么时,又觉得多说多错。 而就在这样的纠结时刻,古阡绝怒火攻心,紧抿的唇角在占小玖越等越大的眼前,潺潺留下了一道红丝。 “古阡绝,你咋啦!” 占小玖这次真的是傻眼了。 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个狂妄霸气的男人,也会有这么虚弱的一面。 “古阡绝……” 占小玖蓦然抱住了古阡绝下滑的身子,又是摸脑门又是探鼻息的。 她现在真是特别的无奈。 曾经前世的一手医术,到这里完全发挥不起来。 因为只要一个内伤,她就直接束手无策了。 而此时看起来,古阡绝这分明就是受了内伤。 占小玖的惊呼声很快就引来了不远处偷窥的凤桓和冷钰。 尤其是凤桓匆忙的跑过来,从占小玖的怀里扶起古阡绝时,便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占小玖慌张的看着凤桓,问道:“他怎么了?” 凤桓绷着脸不语。 而冷钰则摇头叹息,“王妃,主子爷的心都快你被给伤碎了。 他不远万里的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你啊。 就连摄政王都不做了,可见他对你的用心是何等的良苦啊。 但你……但你怎么就……这么……”不善解人意…… 最后一句话,冷钰没敢说。 不然他怕等他们家主子爷醒过来之后,倒霉的肯定又是自己! 占小玖听着冷钰的话,顿时感觉心头像是被蛰了一下。 有点疼! 凤桓依旧在绷着脸给古阡绝诊脉,不多时他便从袖管中拿出了瓷瓶,倒出一颗通体白色的药丸,缓缓放到古阡绝的唇边给他吃下。 做完这一切,他慢慢抬眸,看着占小玖惊魂未定的样子,轻嘲一笑,“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们,那我即刻带着他回京了!” 闻此,占小玖便蹙眉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欢迎你们了?” “呵,这还用说?但凡有点心的人,会看不出摄政王的心意? 占小玖,你就在你自己的世界里固步自封吧!” 凤桓生气了。 而且很生气。 只是,占小玖觉得讽刺的是,他有毛的离场生气? 在凤桓说完就作势要扶着古阡绝离开时,占小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直接跑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丫把他给小爷放下!” “给你放下?呵呵,凭什么?” 凤桓摆明了要和占小玖作对,这下大病初愈的占小玖虎劲也终于上来了。 她抬腿就对着凤桓的小腿迎面骨踹了过去,趁着他吃痛之际,占小玖一把就拉着古阡绝的手臂给拽到了自己身边。 她因为生气,所以压根没注意到,如果古阡绝真的晕倒了,又怎么会两条修长的双腿笔直笔直的站在地面上呢。 关心则乱呢! “凤桓,别跟我面前装大尾巴狼,小爷的人,不用你关心!”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直接推开了凤桓,随后扶着古阡绝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肩膀开始絮叨,“古阡绝,你要是敢出事的话,小爷炸平你崇明国。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的嘛!你来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是你什么都不说,上来就跟我争执,我才回了几句,你就晕了。 干嘛呀这是,你碰瓷碰到我这来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你要是能听见我说的话,就赶紧醒过来,咱俩好好唠唠! 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来的呢?” 占小玖也没啥情绪起伏,就这么絮絮叨叨的抱着古阡绝话家常。 听着一旁冷钰和凤桓浑身都僵硬了。 这女人……简直是个奇葩! 一般来说,遇见这种情况的话,身为女人的她,不早就痛哭流涕,顺便感激涕零,然后抱着他说‘我爱你’了嘛! 她怎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抱着古阡绝就跟哄孩子睡觉似的! 第325章 不劳费心 冷钰和凤桓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 不多时,凤桓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拉着愣神的冷钰再次走向了寒潭里面。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他们家尊主的用心了! 为了占小玖,他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自己暗中以内力逼的自己吐血,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冷钰一张迷惑人的冰块脸泛着狐疑。 边走边回头看,时不时的还被凤桓拉扯的一个趔趄。 待两个人再次躲到寒潭一隅后,他冷不丁问道:“主子爷怎么样啊?” 凤桓撇嘴,“好着呢!” 闻此,冷钰倏然蹙眉,“你眼睛咋了?主子爷都吐血了,你还说他好着呢?” 凤桓垂眸狠狠的喘息一声,陡地侧目睇着他,“你废话那么多,怎么不是个女的!” 这话说得,很明显凤桓已经快出离愤怒了。 而冷钰的冰块脸则又一次紧绷,“你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 “一边呆着去,少烦我!” 凤桓对冷钰哼哧的一声,旋即便兀自坐在地上闹心起来。 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血月宫的未来了! 自打有了占小玖之后,他觉得尊主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现在连这种苦肉计的伎俩都使出来了,以后可怎么整! 另一边,在凤桓和冷钰离开之后,占小玖也没工夫搭理他们两个。 依旧抱着古阡绝絮叨,“你倒是快点醒过来啊。来都来了,你这么躺着合适吗!” 占小玖虽然情商极低,但方才也将冷钰和凤桓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古阡绝对她的好,虽不同于帅爹那么炽烈,但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中,已经逐渐潜移默化的渗入到她的内心深处。 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恶劣。 最起码,他做到了基本的诚实。 占小玖抱着古阡绝,不一会手就麻了,她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后顾盼四周,自说自话,“娘的,怎么这么冷呢!” 话音落定,呼吸之余双眸紧闭的古阡绝,便缓缓睁开了眸子。 他似是虚弱的咳嗽了一声,而占小玖惊喜的垂眸,就见他一脸漠然。 登时,她心头仿佛被蛰了一下,有点难受。 “内个……你醒了?” 占小玖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刚才她还在百般的逃避。 现在一看到他那种陌生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 古阡绝吐出一口浊气,不动声色的坐起身。 占小玖愣愣的看着她,手臂都还保持着抱他的姿势。 “你,怎么还在?” 这话说的,占小玖觉得格外的别扭。 她拍了拍小腿,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神滴溜溜一转,“干嘛?话都没说两句,就想赶我走?” 好吧! 她自知理亏,只能假装镇定了。 闻此,古阡绝又咳嗽了一声,“你有什么想说的?” 彼时,说话间的古阡绝已经转身背对着占小玖。 是以占小玖根本没看到他眼底散出的精光。 和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玩心计,显然占小玖和他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占小玖眼神不停的闪着碎光,偷瞄了一眼古阡绝,“你受伤了吗?” 言毕,古阡绝立时无声的喟叹。 “不劳费心!” 这般冷静的态度和平淡的言辞,听得占小玖耳朵都疼了。 她呼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憋闷的情绪,又问:“你是怎么来的?” 古阡绝:“……” 凤桓:“……” 冷钰:“……” 这女人,真的没救了! 占小玖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但问题是,有些话让她怎么说出口啊。 她还要脸呢! 别扭的占小玖在古阡绝身后纠结不已,而她身前的人,也只能叹息一声,“不必管我是怎么来的,一会就走!” “哎!刚来就走啊,再……再待会呗!” 占小玖有意留下他,但又说的特别没底气。 见此,古阡绝直接头也不回的就奔着寒潭的方向走去。 这下,占小玖急了。 “站住!古阡绝,你给小爷站住!谁让你走了。” 占小玖在他身后一个箭步窜过去,直接挡在古阡绝的面前。 四目相对,古阡绝泯然一笑,“还有什么事?” 他这样冰冷的态度,让占小玖心里不舒服极了。 忽然间,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和古阡绝的接触,好像她自己也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来着。 麻痹! 这是报应啊! 这样一想,顿时占小玖的心里就觉得特别愧疚。 她抿着小嘴,煞有介事的看着古阡绝,赌气似的说道:“我不让你走!” “哦?” 古阡绝噙着一抹浅笑,睨着占小玖剑眉微挑。 望着他这样的反应,占小玖踌躇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忽地瀑布外面传来了一声厉喝。 “什么人躲在里面,还不快快现身!” 这……是陶青的声音! 占小玖双眸陡然一凛,瞬了一眼古阡绝后,她二话不说便作势要出去。 然而,臂弯一紧,古阡绝适时的抓住了她。 “先等等!” 占小玖睇着古阡绝,摇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他们发现了。” “为何要躲?” 古阡绝的反问让占小玖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桃花山谷的地盘,当然要躲!” 古阡绝不怒反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带走了本王的爱妃,难道还怕本王找上门来?” 这会子,古阡绝的气势陡然一变。 周身萦绕的披靡之气,仿佛气盖山河似的。 占小玖惊了,“哎,你不是受了内伤吗?” 古阡绝顺势拉住占小玖的小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占小玖:“……”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错觉呢?! 古阡绝真的受伤了? 麻痹! 真是越看越不像啊! “古阡绝,你先听我说。如果现在贸然出去的话,我担心可能会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毕竟你现在有伤在身,若是轻易和他们交手的话……” “你在担心我?” 古阡绝关注的点明显和占小玖背道而驰。 她因他的话一噎,悻悻地别开眼,“谁担心你啊。正经点行不行!” 不得不说,占小玖变了。 古阡绝看着她这样别扭又可爱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即便有伤在身,也照样能护你周全!” 这话说的非常动听,就连占小玖这么厚脸皮的姑娘都不禁红了耳根。 她垂眸看着被他拉住的小手,忍不住嗫嚅,“我不用你保护,你如果执意要出去的话,就护好你自己!” 古阡绝浅淡一笑,倾身在她耳边说道:“咱俩的事,还没完……” 占小玖,惊! 她凝眉看着如此恶劣的古阡绝,不禁哀叹,她好像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多时,古阡绝已经拉着她走到了瀑布边陲。 他正要开口,却再次被占小玖打断。 她扬着嗓子,对外面喊道:“陶师兄,怎么回事?” 声音传出之际,瀑布之外明显沉默了片刻。 随即,陶青的声音又带着焦急传来,“小师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占小玖听到陶青的喊声,顿觉古怪。 她好好的,为毛要受伤? 狐疑之际,再次传来的一道声音,解开了占小玖的疑惑。 “小师妹,你别害怕,我们现在就去救你!” 这声音,是桃浅! 如此一来,占小玖基本上就能明白大体的情况究竟是怎样了。 想必,肯定是她进入瀑布的时候,被桃浅看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黑心。 假借她有危险之名,实则来陷害她。 麻痹! 当她占小玖吓大的啊! “不劳费心,我好着呢!” 占小玖没好气的喊了一句,但陶青却更加担心,“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小师妹意图不轨?” 第326章 躺枪的皇叔 “里面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小师妹意图不轨?” 陶青的喊话让占小玖额头上瞬间滑下三条黑线。 她冷着小脸,再一次望着古阡绝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吧。外面的人来者不善呢。” 言毕,她刚想掰开古阡绝的掌心,就见他幽幽叹息,“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又来?! 占小玖瞬间被打回原形。 “得得得,一起出去吧!” 看来她不想让古阡绝露面的心思,是彻底的胎死腹中了。 占小玖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小身板悻悻地往古阡绝身上一靠,“走吧,你会飞!” 你会飞?! 这叫什么话! 身后从不远处跑来的凤桓和冷钰,胆战心惊的看着古阡绝铁臂狂揽着占小玖飞出瀑布的身影,真是一脸的茫然啊。 难道主子爷不知道他现在不能轻易使用内力的吗? “这……可咋办?” 冷钰六神无主的看着凤桓,眼神慌张的闪烁。 凤桓蹙眉,“还能怎么办,跟上吧!” 话落,凤桓不假思索的也脚尖点地,直接奔着瀑布飞了出去。 徒留冷钰一个人看着还带着湿气的腰带,哆哆嗦嗦的凌乱了。 今天这一场湿身,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古阡绝带着占小玖从瀑布中飞出去之际,他周身的罡气陡然迸发。 那无形无色的罡气直接将两人卷裹其中,以至于占小玖还在等着湿身之际,两人已经飘飘然的落在了瀑布外。 占小玖挑着眉头,掀开眼帘时,看到眼前的场面时,登时一怔。 彼时,几乎所有桃花山谷里的弟子门徒全部聚集在瀑布边。 以陶青和桃浅为首的二人,更是一脸嫉恶如仇的瞪着古阡绝。 但,占小玖眼波流转,很快也发现不少女子正看着古阡绝的俊彦而出神。 这一点,让她尤为不爽。 不假思索的,占小玖直接将腰际的披风拽下来。 随后一把拉过古阡绝,没什么温柔可言的将披风系在了古阡绝的……脸上。 此举虽然很滑稽,但也确实挡住了古阡绝大半张脸。 紧随而来的凤桓和冷钰,看到这场面都快吓尿了。 这为大小姐又发什么疯了啊。 她这样简直就是在抹黑他们家英明神武的主子爷。 占小玖不理会众人的想法,直接转头望着陶青,“陶师兄,你们这是作甚?” 陶青对于占小玖的举动狐疑在心,虽然仅仅是一眼,但他也认出了古阡绝的身份。 “小师妹,难道刚才瀑布中的人,就是……他?” 占小玖点头,“是,有什么问题吗?陶师兄带着这么多人等在这,这是要清理门户还是咋地?” “小师妹,你可别误会。刚才我偶然路过,又恰好看见你被拉进了瀑布中。 那场面又惊又险,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呢。 毕竟这么多年来,桃花山谷还从没有外人闯进来过。 我这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连忙通知里大师兄。” 桃浅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却说着令人最无法信服的话。 占小玖闻此就笑了,“别逗了,如果所说,你既然第一时间觉得我有危险,那为啥不施救? 反而跑回去找陶师兄,顺便又召集了这么多的弟子。 如果我真有危险的话,现在恐怕早就死了。用你假好心?撒谎都撒不明白啊!”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撕开了桃浅虚伪的面纱。 她几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言辞犀利的说完,就看着陶青似笑非笑! 陶青不傻,他当然能从占小玖的口吻中听出她的讽刺。 于是,他转眸便睇着桃浅,“你说,是不是这样?” 桃浅慌乱的望着陶青,连忙摇头,“师兄,当然不是!小师妹……她……她说谎。 肯定是这个男人威胁她,想对我们桃花山谷不利。 你看小师妹刚才的举动,分明跟他是一伙的。他们肯定别有用心。 师兄,你可要明察啊。千万不能让桃花山谷的基业毁于一旦。” 桃浅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扭转到另一种局面。 闻此,占小玖笑得更加轻蔑了。 但见她随手就勾住了古阡绝的臂弯,在桃浅不知所措的表情下,嫣然一笑,“桃浅师姐,现在我不得不怀疑到底是谁别有用心了! 看到没?这是我占小玖的男人,如今我身在桃花山谷,他当然也要跟着来。 你有意见啊?你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呢,就在这胡搅蛮缠。 原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恨我呢!真是活久见啊!” 占小玖话音一落,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陶青身后站着足足将近五十名桃花山谷的女弟子。 她们各个瞠目结舌的望着占小玖,一时间全都忘了反应。 桃花山谷的女子,都是曾经受过伤害而选择逃亡的。 而且几乎所有人拜入桃花山谷之前,都会发誓此生不再动情。 真是没想到,这个最受到师傅疼爱的小师妹,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她的男人…… 这…… 桃花山谷里的所有弟子,包括桃浅,都是鲜少会出谷的。 所以并不似桃夭那般对天下事知之颇多。 是以,在桃浅听到这番对话后,立马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指着占小玖,义愤填膺的说道:“小师妹,你身为桃花山谷的弟子,竟然明知故犯,你这是不将桃花山谷放在眼里,也不将师傅放在眼里,你该当何罪!” 桃浅气势凌人的样子,等不到占小玖反驳,一旁看了半天的古阡绝已经冷了眼。 他眯着眸子,缓缓扯下脸上被占小玖系上的披风。 那双魔魅的眼,泓遂如渊,目空一切的轻睨着桃浅。 甚至,在他的俊彦再次显露于人前时,占小玖莫名其妙的听到了阵阵倒吸冷气声。 她还诧异着,而身后的古阡绝已经开口,“你若想死,本宫可以成全你!” 本宫? 占小玖诧异的回眸,但心下一想,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想怎么称呼都是他的权利。 只是,占小玖倏地冷下了小脸,不悦的瞪着古阡绝,“啧,谁让你摘下来的。” 上一秒古阡绝的脸色还冷鸷骇人,下一刻望着占小玖时,就变得如沐春风般,轻笑着刮了她的鼻头一下,“这么担心我被人抢走?” 如此明目张胆的调情,占小玖也是醉了。 她随手拍开古阡绝的爪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有外人在呢!” 言毕,古阡绝直接伸手将她勾到自己身边,同时覆在她的耳边,戏谑:“若没有外人在,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 占小玖的小脸瞬间爆红。 尼玛! 他是流氓出身吧! “你你你……你们简直是不知廉耻!” 桃浅那曾想过,站在占小玖身边的男人如此优秀。 尤其是,他们都看到了他身后还出现了另外两个同样身形颀长面容卓绝的男子。 由此一看,便知道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不知廉耻?我和我男人亲亲我我就不知廉耻了? 那你大白天的跟踪我,还扬言污蔑我,你就知道廉耻了?” 跟占小玖作对的结果,基本上是没啥好下场的。 正如桃浅被她一噎,想着该如何反击时,沉默的陶青终于上前,颔首抱拳,“草民陶青见过摄政王!” 什么? 摄政王? 瀑布之下,顿时像炸了锅一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古阡绝。 难道他就是崇明那位上治国家下忧百姓的摄政王? 竟如此年轻? 而且……还如此俊美如抽。 那淡淡的面容,噙着少许冷峻的森严,立体的五官如开凿而成,周身披靡傲岸的气息真是让人爱慕的不要不要的。 古阡绝这样的身份,加之他龙章凤姿的仪态,让不少桃花山谷曾受尽了男子伤害的女弟子,都不可避免的看痴了眼。 这下,占小玖急了。 她怒视着古阡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跑这招蜂引蝶来了?” 皇叔这躺枪的节奏,真是委屈的很啊! 第327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你跑这招蜂引蝶来了?” 占小玖咬牙切齿的瞪着古阡绝,心里一股无名火直窜脑门。 看看那些个曾经受过伤的女子。 不是说要视男人为仇敌吗? 怎么一看见古阡绝,就眼睛冒绿光。 能不能有点底线啊! 占小玖恶狠狠的语气,让古阡绝的心情没由来的舒畅。 睇着占小玖这明显吃醋的样子,他轻笑一声,往她的身边靠了靠,“爱妃,真是误会本王了。” 闻声,占小玖斜睨着古阡绝,被他的笑容迷惑了一下,无名火瞬间消失无踪。 这特么的…… “没想到刚才在瀑布后面的人,竟是摄政王。 王爷不远万里莅临桃花山谷,真是让我等倍感荣幸!” 陶青是个场面人。 至少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他还能不失礼节的表达出古阡绝擅闯桃花山谷的事实。 当然,他身边的桃浅早就吓傻了。 特别是知道了古阡绝的身份后,她更加对占小玖不屑一顾。 “本王只为她而来!” 古阡绝将目光从占小玖身上移开后,看向陶青时就变得平波不惊。 他淡淡的口吻阐述着事实,而桃浅则不肯轻易罢休的向陶青谏言:“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这男人怎么可能是摄政王。再说,刚才我分明看到他们在瀑布后面鬼鬼祟祟,肯定是意图不轨。 那是桃花山谷的禁地,你曾经说过,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擅闯。 而她不但自己进去,而且还将外人藏在里面,难道就凭他们三言两语,就想蒙混过关?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闻此,占小玖幽幽的叹息。 桃浅,果然是不知深浅呢。 她不打算开口,反而是顺着视线看向了陶青。 她也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陶青打算怎么处理。 不多时,陶青缓缓的蹙眉睇着桃浅,“你这么说,是连我也一起怀疑了?” 言毕,桃浅的脸上霎时就闪过一抹惊慌。 “大师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桃浅,身为桃花山谷门徒,你不好好的维护关系,反而挑拨是非。 罚你去禁闭房闭门思过三天,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大师兄……” “住口!还不快去!” 陶青丝毫不给桃浅再解释的机会,一声冷喝,怒容满面。 被他的厉喝声骇了一瞬,桃浅不禁瑟缩了一下。 旋即,她噙着不甘的神色,扭头悻悻地走了。 此情此景,占小玖觉得有点讽刺。 无形之中,她好像又给自己树敌了。 麻痹! 不爽! 思及此,她不悦的撇撇嘴,道:“大师兄,看来桃花山谷里,大家都不怎么待见我呢。” 这是实话! 她自己感觉的到。 而陶青也因她的话而怔愣了一瞬,“小师妹,你想的太多了。桃浅没有坏心思,只是……为了山谷的安全着想!” “得了吧。这种话说出来,大师兄你自己相信吗? 如果今天换成了其他人,估计就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占小玖似笑非笑的轻嘲,而陶青则脸色一僵,唇角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湮灭在唇边。 见此,占小玖也不想得理不饶人,她看了看陶青,又望着他身后的一种门徒,笑道:“大师兄,还有各位姐妹,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小师妹就先告辞了!” 众人不语,她也没打算停留。 待占小玖拉着古阡绝转身离去时,冷钰和凤桓的身影紧随其后。 陶青始终目送着他们远去,脸上是一片讳莫如深的表情。 “行了,都各自散了吧!” 陶青挥挥手之后,便自顾自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 占小玖带着古阡绝回到仙月宫时,桃蓝正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 看到她不但回来,甚至还带着另外三个男人的时候,桃蓝想都不想,冲过去就拉住占小玖,“小师妹,这……你怎么把男人带进来了?谷中有规定,不能……” “没事,我都知道了,他们不是外人。” 桃蓝一怔,四下看了看后,便连忙催促几个人进了仙月宫。 “小师妹,那你们千万要小心啊,平时没事的话,可不要乱走。 谷中好几处重要的地方都设有屏障,若是不小心闯进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呢。 而且,现在夫人又受了伤,谷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大师兄掌管,你们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不明就里的桃蓝还在叮咛占小玖,但她的话却引起了占小玖的注意。 “你说什么?夫人受了伤?” 桃蓝恍然的点头,“是啊……呃……难道你不知道吗?” 占小玖挑眉,“我应该知道?” 这下,桃蓝知道自己说走了嘴,顿时抿唇蹙眉,一脸的懊悔。 “算了,一会我去看看她吧。” 占小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似乎从她醒过来到现在,确实没看到桃月仙的身影。 她还以为是回去休息了,没想到竟然是受了伤。 难不成是因为给她解毒吗? “这……小师妹,既然夫人没告诉你,那肯定是不想你担心,你也不要多想哈!” 桃蓝没心机,所以很多情绪都浮于表面。 占小玖听到她的话,仅仅是叹息一声,点点头,“行,那蓝师姐就先回去吧。” “啊?可是……” “我人已经没事了,一会待我去看看夫人之后,有什么事再找你吧。” 占小玖不容拒绝的态度让桃蓝心下无奈。 她虽然和这位小师妹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人。 于是也没多想,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古阡绝等人,旋即便走了出去。 彼时,仙月宫彻底没有外人,而冷钰和凤桓两个人面面相觑,也是闷声不响的直奔偏房而去。 他们两个简直是多余! 冷钰和凤桓如此明事理的样子,古阡绝别提有多么的欣慰。 偌大的仙月宫只剩下占小玖和古阡绝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很快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占小玖余光不停的觑着古阡绝,小眼神飘飘忽忽的,就像是要飞出去似的。 而古阡绝则好整以暇的看着占小玖,含笑在心。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沉默了片刻,他一把将占小玖拉到身前,捏着她软软的小手,轻笑着询问。 闻声,占小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说……说什么?” 古阡绝剑眉一勾,“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了。” “诶!怎么又来!我……我说,说还不行?!” 似乎终于找到能够治理占小玖的办法了,所以古阡绝也得心应手的多。 占小玖赌气似的甩开他的手,蹙着眉头嘟囔,“干什么!刚见面就要吵架,日子还过不过了!” “日子过于不过,就看你怎么说了!” 爱我擦! 占小玖惊诧的看着古阡绝,“你这是威胁我呢?” “没有,事实而已!” 占小玖:“……” 她终于发现,古阡绝似乎也是个黑心的主呢! 吃定她了? 好吧! 她愿意! 少顷,占小玖吸了吸鼻子,眼神澄澈的说道:“谢谢你来找我!” “嗯!” “谢谢你……不远万里来找我!” “嗯!” “内个,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嗯?” 一听到古阡绝微微扬起尾音,心虚的占小玖肝都颤了! 她沉沉的呼吸,一副大义凛然准备赴死的模样,闭着眼睛迅速说道:“古阡绝,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言毕,占小玖低咒一声,转身就想跑出去。 麻痹! 太特么没脸了! 当初是谁说永远不会喜欢他的。 当初是谁一直怀疑他的用心的。 现在又将自己的言论彻底推翻,她简直是没脸没皮。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古阡绝,让她根本无法不喜欢啊。 为了她放弃摄者王的身份,为了她在寒潭一起苦熬,他所做的,她都知道…… 第328章 表白 占小玖满脸羞红的表白,然后转身作势要跑。 然而,这么难得时刻,古阡绝怎么会让她如意。 他似是早就发现了占小玖的意图,于是在她刚刚转身,还没跑出去一步的时候,就被古阡绝铁臂狂揽的禁锢在怀疑。 占小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鼻端就窜入了阵阵的龙涎香味道。 她懵逼的被古阡绝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胸前的衣襟。 “还没说完,就要走吗?” 占小玖慌慌张张的笑了,“内个……说完了啊!” “但,我还没说!” 那你倒是说啊! 占小玖在心里忍不住咆哮。 天知道,她现在的脸蛋都能煮鸡蛋了好嘛! 太特么羞涩了! 原来她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刻! “小玖,看着我……”当古阡绝轻轻的抬起占小玖的下颚,并强迫她看着他时,占小玖的凤眸中清晰的倒映着古阡绝的俊彦。 一眼之间,她就那么轻易的读懂了他眼神中的认真和深情。 四目相对,她甚至觉得,这辈子应该就是他了吧! 这样的感觉,令占小玖一瞬便诚惶诚恐。 她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感知,但她看着古阡绝那双琉璃眸中的倒影,澄澈的不掺杂一丝的杂质。 她想,不论是和她表白过的白卿,亦或是当初她以为喜欢过的夜胧月,都不会有古阡绝给她的感触这么浓郁。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望着古阡绝,几乎要溺毙在他幽深的眼波中。 不知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说什么?” “小玖,我喜欢你,你现在相信吗?” 古阡绝无比郑重的询问,就连他那双眸子中,都闪现出潋滟的碎光。 占小玖怔怔的睇着他,差那么一下,她就要点头说相信了。 可最终,她还是因为心里的各种不确定,而垂下了眸子,“可是,为什么一定是我。 古阡绝,这个问题虽然我问过好多次,可你从没有正面回答过。 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所以你才愿意娶我?还是说,你另有图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严重,但占小玖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自知自己不是个轻易就能托付真心的人,所以也才会在他们彼此的关系中,呈现出这么扭曲的一面。 她是个外来者,可以说一无所有。 而她唯一能控制的,也就只有这一颗心。 话音落定,古阡绝直截了当的回答,“的确,本王另有所图!” “你……你果然……” 听到这话,占小玖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凉透了。 但质疑的话还没脱口而出,古阡绝已经无比温柔的摸着她额头上的胎记,笑道:“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直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确实因为忠义王的关系,而对你另眼相待。 但如今,我只想要你的真心。我图你的真心,占小玖,你敢给吗?” 我图你的真心…… 你敢给吗…… 我尼玛! 这情话说的要不要这么动听。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酥了好嘛! “占小玖,我很早以前就回答过你的问题,只是你从未放在心里。 我说过,你美或丑,于我来说都是你占小玖。 美丽者天下无数,但占小玖只你一人。 事到如今,若你还是怀疑我的真心,是不是真的要我自毁容貌变得和你一样,你才不会再怀疑?” 古阡绝说的话不是玩笑。 因为他愈发认真诚恳的神色,如同一颗巨石般在她的心里砸下了无数的涟漪。 是啊! 她占小玖只此一人。 偏偏又遇见这么好的他。 这一瞬,占小玖的鼻尖有些酸涩。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古阡绝,曾几何时也有过一个男人这样看着她。 “古阡绝,我想和你好好的……能吗?” 占小玖本是肯定的语气,但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反问。 她的踌躇和胆小,若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早就退缩离开。 就如当初的白卿,那么炽烈的表白,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正因为没有爱过,所以占小玖才会这么谨慎。 当初,夜胧月带给她的除了一丝别样的感受,剩下的便全是令人懊悔的过往。 她不想这样的情况再发生,如果古阡绝真的是值得的人,她愿意用心的守护。 能够等到占小玖这句话,古阡绝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呼吸微凝,流连在占小玖脸颊上的指尖也不禁微微用力,“能!只要你想,这辈子都能!” 他说,这辈子! 占小玖,嫣然笑了。 “那,我们就好好的!” “小玖,你说了算!只要你不走,我便永远都在!” 这样从相识到相交再到相知和相爱,一个过程总是遍布着艰辛和苦涩。 但结局,又总是那样妙不可言。 占小玖何曾想过,当初第一眼就惊艳了她时光的男子,现在会如此深情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们紧紧拥抱,彼此依偎,呼吸缠绵,眼神交织。 当以真心换真心的游戏成为事实,那种感觉难以言容。 “古阡绝,你受伤了吗?” 彼时,占小玖依偎在古阡绝的怀里,她小手揪着他腰际的衣袂,轻声询问。 “不碍事!”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里,占小玖是真的好奇了。 她浸泡在寒潭中时,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了古阡绝一跃而起,然后就消失在寒潭上空。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场面,就跟见鬼了似的。 而古阡绝闻声浅笑,“只是运气好了些,无意中找到了桃花山谷的阵门。” “阵门?这么说来,你也是精通阵法之人?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占小玖倏地就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小脸上不太甘愿的嘀咕了一句。 不为别的,而是随着她愈发深入的了解古阡绝,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事知道的简直太少了。 这厮竟然还精通阵法。 尼玛! 人比人气死人啊! 出身高贵也就算了,长相绝美如斯也还能说的过去,但武功高强又精通术法,这就有点过分了。 这样一比较的话,她占小玖算个毛毛啊。 京城里臭名远播,而且还有一堆时刻想算计她的敌人。 哎! 这是个炒蛋的世界啊。 古阡绝含笑睇着她,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不禁提醒道,“我知道你来桃花山谷是想解开情人蛊的蛊毒。 刚才不是说想去看看你师傅嘛,不如先去看看他,我在这里等你!” “对哦!嗯?你不跟我去?” 占小玖不疑有他,但还是情不自禁的追问一声。 见此,古阡绝摇头失笑,“我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不然太招蜂引蝶。”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占小玖却呲牙咧嘴的捶了他一下,“懂不懂什么叫自谦啊。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占小玖心里确实牵挂着桃月仙的情况,所以在古阡绝催促下,她简单的换了一身衣裳后,就离开了仙月宫。 她转身离开,房门紧闭的瞬间,古阡绝含笑的唇角蓦然僵硬,旋即他眼眸一暗,瞬时就喷处了一口鲜血。 “主子爷!” “尊主!” 始终在偏房内的冷钰和凤桓,听到声音也连忙跑了出来。 两人脸色无比的焦急,就来凤桓迅速执起他的手腕诊脉时,还在不自禁的哆嗦着。 “尊主,毒素……蔓延了!” “无碍!” 彼时,古阡绝单膝跪在地上,另一手也撑着地面,脸色煞白一片。 而若是占小玖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看到,他惨白的唇角边,似乎隐约透出一点朱砂红。 “尊主,你不能这样了。你和她的每次接触,都会牵动你体内的情蛊发作。 如今,再加上屠阳蛊作祟,你就算功力深厚,也很快就会压制不住的!” 凤桓甚至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他心里对占小玖也愈发的抵触。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她! 第329章 都过去了 另一边,占小玖匆忙离开仙乐宫后,才走了不远,心里蓦地一抽。m..移动网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兀自站定在原地,眸光不期然的看到了飞流直下的瀑布。 一股子说不上的烦躁感莫名席上心头。 她咬着唇,在原地踌躇着。 由于之前桃月仙给她解毒后,贯通全身的各处经络。 是以她此时的感官和听觉都有很大程度的提高。 她强迫自己凝神摒除杂念,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须臾光景,她就察觉到来自仙乐宫内的诡异声音。 她脸色一变,压下莫名浮躁的心跳,几乎敛去了呼吸声,小步轻缓的往仙乐宫折返。 彼时,房间内的凤桓和冷钰正双双盘膝而坐为古阡绝渡入真气。 全神贯注之际,自然无法发现占小玖的归来。 回到仙乐宫门外后,占小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心里那种莫可名状的患得患失,让她忐忑难安。 静静的等待着,牙齿也因为紧张而在红唇上留下了一片的牙印。 不多时,声音传来,“主子爷,你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若再这样下去的话,命都会没的。” 这是凤桓的声音。 而占小玖听到这句话,顿时僵了。 “凤桓,你少说两句不行嘛!” 冷钰扶着古阡绝坐在椅子中,瞪了一眼凤桓,抱怨着。 闻此,凤桓冷笑,“想让我少说两句又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他远离占小玖就行! 按照现在的情况,屠阳蛊在他体内如此肆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爆发。 更何况,还有……” “凤、桓!” 此时,悠悠转醒的古阡绝,在凤桓马上就要说出情人蛊的事情时,直接拧着眉打断了他。 他垂眸调整内息,继而幽然的睨着凤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需要我教你?” 古阡绝,生气了。 凤桓无比憋屈的颔首,唇角蠕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而古阡绝喟然一叹,似是呢喃般的说道:“这种话,以后都不准再提。违令者,杀无赦!” “是!” 凤桓沉闷的回应,冷钰则晦涩的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这一切,殊不知都已经被门外的占小玖听个清楚明白。 屠阳蛊…… 竟然在古阡绝的身上…… 也就是说,她当初中了蛊毒之后,是古阡绝替她引走了蛊毒! 虽然,她的体内也被留下纯阳之毒,可至少还有桃月仙为她解了毒。 为什么,会这样! 萧亦然…… 占小玖感觉自己浑身冰冷,明明是四季如春的谷底,可她从脚底开始蔓延的冷凉很快就侵袭了她的全身。 如果不是她偶然回来,这些事可能古阡绝还打算瞒着她。 难怪他刚才催促自己去看桃月仙,难怪他之前在瀑布里面会吐血…… 这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一刻,占小玖什么都不想。 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让自己强大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要不是她大意,又怎么会被下了蛊? 要不是她任性,又怎么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 占小玖紧绷的小脸上刻满了冰冷和严肃,她咬着唇,深深的回眸看了一眼仙乐宫紧闭的大门,下一刻便悄无声息的走了。 * 当占小玖漫无目的的在谷底寻找桃月仙的住所时,偶然就在丛林边陲,看到了神色匆匆的陶青。 她上前一步,想都不想就拉住了陶青,问道:“陶师兄,我娘在哪?” 陶青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占小玖。 他神色一僵,匆匆回头,似是敷衍的笑了笑,“小师妹,你怎么在这?” 占小玖没打算寒暄,直截了当的追问:“我要见我娘!” 陶青犯了难,他凝眉,眼神闪烁,“夫人还在休息,不如你先等一等……” “陶师兄,你撒谎的能耐一点也没长进!” 陶青:“……” 此情此景,陶青看得出占小玖绝不会轻易罢休的神色,不由得喟叹,道:“小师妹,不是我不带你去,主要是……是……” “陶青,带玖儿进来吧。” 倏然间,占小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但桃月仙的话就是那么清晰的传了过来。 闻声,陶青一震,“夫人,这……” “进来吧,这件事怎么也是瞒不住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占小玖的眸子也不停的四处打量。 她并未看到周围有人,而且这丛林边也没有任何的建筑物。 但桃月仙的声音就像是从耳边传来一样,尼玛这也太灵异了。 还暗自思忖的占小玖,噙着诧异的目光看着陶青时,就见他无奈的摇头。 继而,在占小玖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他径自奔着丛林里面走去。 占小玖来不及眨眼,突地就感觉眼前的场景一变,丛林瞬时变成了一间草屋。 这…… “小师妹,这里被设下了阵法,平素是不会有人来的。 现在夫人就在里面休养,你先进去吧。我……去配药!” 配药? 占小玖来不及追问,就见陶青沿着原路返回,一眨眼的光景,他又不见了。 这种情形,对占小玖来说,就跟见鬼了似的。 她还看着陶青凭空消失的地方怔怔出身,而身后的茅屋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没有带面纱的桃月仙正脸色苍白的笑看着她,“玖儿,这就是娘之前跟你说的,阵法之妙!” 占小玖讶然的回头,一瞬就看到桃月仙的脸色显得那么虚弱。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你怎么了?” 桃月仙含笑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虚弱罢了,不碍事!” “不对!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是不是因为给她解毒,所以你……” 桃月仙慈爱的摸了摸占小玖额头上的胎记,“玖儿,没有的事,上了年纪,身子总会有些问题的。你先把手伸出来,让娘看看你的毒怎么样了!” 占小玖僵硬的伸手,而桃月仙则凝神为她诊脉。 不多时,她的脸上明显泛出了喜色,“玖儿,真不错。你体内的毒都已经干净了。 看来很快娘就可以准备给你解开情人蛊的事了。” “真的吗?你确定你没事?” 占小玖依旧无比怀疑的看着桃月仙。 就算她没有内力,也知道她现在的表现应该就是类似元气大伤。 闻声,桃月仙摇头失笑,“玖儿,你想的太多了,这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为你解雇耗费了些许的内力,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你别担心。” 桃月仙含笑的安慰着占小玖,而她没有说的是,她体内将近八成的内力都已经被耗光了。 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选择补偿占小玖的方式,所以她并不打算告诉她。 而且,也没必要告诉她。 “真的?” 占小玖狐疑的挑眉反问,而桃月仙则定定的点头,“当然是真的。 你不必担心,待我休息两日,便可以开始着手为你解雇了。 只是这解雇的顺序很复杂,而且过程可能还会有些痛苦……” “没事,什么痛苦我都能忍。” 桃月仙见占小玖的神色坚韧,不免的摸了摸她脸蛋上的黑痣。 “玖儿,你恨娘吗?如果不是我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磨难了。” 占小玖摇头,“不恨。都过去了。” 桃月仙心头一悸,眼眸有些酸涩,“玖儿,这次若能解蛊成功的话,你能不能答应娘,以后就留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 哪怕,你想出去,也不要再回到崇明朝堂,好不好? 我看得出,你和摄政王情投意合,既然这样你们何不找个地方,就此终老呢。 朝廷,不是你该去的。” 桃月仙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而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睇着她,忍不住轻声问道:“娘,你真的是当年的长乐公主吗?” 桃月仙呼吸明显一窒,略显苦涩的垂下眼帘,“是又能如何……” 第330章 你舅舅 “是又能如何……” 桃月仙怅然而凝重的叹息一声,她和占小玖的目光交错,继而暗藏苦涩的移开了视线。 彼时,占小玖灼灼的睇着她,“所以,这是你不愿意让我呆在朝堂里的原因?” 闻此,桃月仙呼吸一窒,“玖儿,朝廷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呢。 如果当初你是因为摄政王的关系,那么如今他已经为了千里迢迢的跑到这来。 难道这些你还看不出他对你有多在意吗?也正因如此,你们才不应该回去啊。” 桃月仙的口吻怅然所失般,继而幽幽的睇着占小玖,眼底一片墨色。 “我……会考虑的。” 占小玖并不想让桃月仙过多的指引她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不论如何,她要回崇明,至少目前看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还有帅爹在,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她回去。 她又怎么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 占小玖没有多问,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桃月仙。 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问她,帅爹于她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么多年,她说走就走,只言片语也没有。 而她到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能够清楚的体会到帅爹的思念和悔恨。 这一切,她相信如果桃月仙愿意看的话,是一定能够看到的。 可她,依然选择留在桃花山谷,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又能多说什么。 占小玖伫立在桃月仙的面前,看着她的脸颊出神。 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里,母女俩谁都没有说话。 反而是在享受一种难得的安静时光。 占小玖坐在门外的竹椅边,而桃月仙则在摆弄着簸箕里的草药。 她斟酌再三后,才压着嗓子问道:“娘,既然你曾经是长乐公主,那你对蛊毒一定颇有研究。对不对?” 闻声,桃月仙动作不停,仅仅是反问道:“玖儿,为何这么问?” “娘,他……我是说古阡绝,他好像中了屠阳蛊……” “什么?” 桃月仙拨弄药草的动作倏地一顿,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占小玖。 见此,占小玖愈发觉得心里难安,她从竹椅起身,走到她身畔,继续问道:“娘,屠阳蛊……也是辽郡的吗?” 桃月仙似是恍惚了一瞬,旋即叹息摇头,“罪孽……真是罪孽啊!” “娘?” 占小玖惊讶的呼唤了一声,这才唤回了桃月仙的注意。 她怔怔的睇着占小玖,不禁缓缓垂下眸子,“玖儿,我……欠你太多……太多!” 此时桃月仙的口吻中有太多太多的苦涩,她一边呢喃,一边摇头,在占小玖还来不及多问时,她已泪流满面。 这情形,倒是把占小玖给吓到了。 她慌慌张张的看着桃月仙,“这……怎么了。如果很严重的话,那我不问了。” 占小玖的懂事让桃月仙愈发觉得亏欠她太多。 她哭得不能自已,泪如雨下。 “玖儿……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说对不起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即便有那也是过去的事,和现在无关啊!” 占小玖急切的想要安抚的桃月仙,可不论她说什么,桃月仙的泪水就是止不住。 这可急坏了占小玖,可一时间又无计可施。 最终,她只能扶着桃月仙坐在竹椅上,顺便蹲在她身侧,托着腮等她哭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占小玖的腿都已经发麻时,桃月仙这才悠悠的擦着眼角。 她依旧抽泣不停,但似是平静了许多。 占小玖动了动唇角,又怕自己说话再次惹的她梨花带雨。 于是,只能欲言又止的忍着。 待桃月仙深深的叹息一声,这才苦笑的看着占小玖,道:“玖儿,让你见笑了。” “没有!你还好吧?” 桃月仙点头,“只是一些往事浮上心头,所以一时感慨颇多。 玖儿,你放心,就算耗尽毕生心血,娘也一定会给他解开屠阳蛊的。” 见桃月仙突然这样开口,占小玖反而觉得惊诧,“娘?你知道屠阳蛊?” 闻此,桃月仙抿了抿唇,“这蛊的名字,就是我取得,我……如何能不知道!” 占小玖,惊! 她发现,随着她和桃月仙的接触越来越多,不禁发现她身上的秘密也像是数不尽的牛毛一样。 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张,可是占小玖确实是这样感觉的。 桃月仙见占小玖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禁又擦拭了一下眼角,说道:“玖儿,你别误会,我之所以知道屠阳蛊,那是因为……是因为这乃是当初我和他的打的一个赌。” “谁?” 占小玖似乎隐约能够猜出她所说的人,但还是想进一步求证。 桃月仙沉沉的吐息一声,“你……舅舅。当今辽郡国的皇帝,蓝炎鹤!” 花了个擦! 听到这个消息,占小玖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麻痹! 蓝炎鹤居然是她舅舅? 还能不能再狗血一点? “是的,的确是他!因为当年我还是长乐公主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曾经打过赌,想看看谁能炼制出一蛊二毒。 所谓一蛊二毒,说的正是一种蛊毒的身上,能够存在两种毒性。难怪当时我察觉到你体内的纯阳之毒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我真的没想到,这十几年过去了,他竟然真的炼化出一蛊二毒。 而没想到……竟真的是屠阳蛊!这名字,本是当初我随意叫出来的。 因为你舅舅当初乃是太子,我想挫挫他的锐气,才取了这个名字。 只是没想到,因果报应,最后竟然让你和摄政王都中了这蛊毒…… 玖儿,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娘亲啊……” 占小玖一脸漠然的听着桃月仙的解释,虽然有淡淡的惊讶,但还不至于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都是曾经年少时发生的故事。 只是…… 她和古阡绝确实点背,竟然双双中了一蛊二毒。 但…… 占小玖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反问,“可是……我听说当初给我下蛊的人,并不是蓝炎鹤!” “即便不是他,这事也和他有必然的联系。 我十几年不曾回去辽郡,如今那里的情况如何,我也毫无头绪。 但这……屠阳蛊!玖儿,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此时,桃月仙一副无比认真的神色在征求占小玖的意见。 这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占小玖连忙点头,“好,我……不急!” 她不想给桃月仙任何的心理负担,只能勉强的说着违心的话。 桃月仙缓缓点头,正打算从竹椅上起身时,占小玖又追问:“内个……你对屠阳蛊有了解吗?” 闻此,桃月仙拧眉,“我不确定,毕竟已是十多年前的事,而那时候我还来不及炼制蛊毒,就已经被送去了和亲。 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屠阳蛊怕是又以是十虫十花为配方。 但……这一时片刻我实在无法探查出到底是那十种毒虫和十种毒花,所以……” 见桃月仙犯难,占小玖也不想让她有太大的压力。 而大概有了这样的了解,她自己也暗中做了决定。 “依照屠阳蛊这样的特性,能够引出体外顺便又将毒素留下,我猜应该会有赤果在其中。” 占小玖兀自分析完,桃月仙的眼神立马一亮,“玖儿,你怎么知道?赤果这东西,只有辽郡才有!” 闻声,占小玖尴尬的笑了笑。 她怎么能告诉桃月仙,她前世乃医毒双休,虽然对蛊毒了解不多,但所有花虫鸟兽她还是知之不少的。 占小玖眼圈一转,“我……蒙的!” 这样的回答,显然无法让桃月仙信服,但她还是不免赞赏的点头,“赤果这东西,虽然产自辽郡,但因为及其稀少,所以只有皇宫钦天监才能得见。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第331章 师兄师妹 “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法子!” 占小玖闻声一喜,“什么法子?” 桃月仙吸了吸鼻子,双眉微凝,道:“按照我对蓝炎鹤的了解,他不是个会舍近求远的人。 而你所说的赤果,也恰恰只有皇宫里面有。 所以我猜测,若想要知道他炼制屠阳蛊的十虫十花,只要查一查这些年内务府内的药品走向便能知道。 虽然也不排除他会从外面找到药材,但我觉得他首要的选择一定是皇宫内务府。” 得到桃月仙这样的回答,占小玖也倏地觉得这是个办法。 她正兴致昂扬的打算一展拳脚时,阵法外突然传来了陶青焦急的声音。 “夫人,小师妹,不好了。有人大闹桃花山谷。” 闻声,桃月仙的脸色倏地一冷,“什么人如此大胆?” 但见,陶青匆忙的从阵法外跑进来,一脸大汉的说道:“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大家快顶不住了!” “这么严重?” 占小玖也惊讶了。 当时不是说江湖上没人知道桃花山谷的地理位置吗? 怎么现在搞得好像谁都知道似的。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占小玖侧目看着桃月仙一脸沉定的样子,不禁对她说道:“不如我出去看看吧。” “一起吧。” 桃月仙很快就从袖管中拿出了面纱,戴在脸上之后便带着占小玖和陶青走出了阵法。 跟着她的步伐,占小玖清楚的看到他们在行走的过程中,桃月仙轻轻的动了动衣袖。 而眼前的空间也仿佛受到了些许的挤压,眨眼的下一瞬,她就发现已经离开了阵法,再次身在谷底的丛林边。 占小玖定睛看去,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就已经听到不绝于耳的打斗声。 她凝眉,映入眼帘的只觉得一阵刀光剑影。 明媚如春的谷底,此时也乱作一团。 所有留守在谷底中的山谷弟子,都在对抗外敌。 看那样子,似乎对手十分强劲。 “全、部、住、手!” 桃月仙贯入了内力的声音响彻在谷底的上空。 而随着声音所到之处,打斗声也渐渐停歇。 占小玖立在桃月仙的神色,就在她话音落定时,就感觉她的呼吸明显沉重了几分。 她不禁侧目看着桃月仙,总觉得她自己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应该是在撒谎。 “仙妹!” 啥? 占小玖蓦地从人群中听到一声诡异的熟悉声。 这声音虽然陌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 很明显,桃月仙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也是目光一窒,身子还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仙妹,是不是你?” 当眼前一个白衣飘飞的身影从天而降时,陶青已经迅速的挡在了桃月仙的身前。 只是,来人似乎过于强大,他仅仅是在空中挥了挥衣袖,陶青就像只蝴蝶似的,被飞了出去。 占小玖一骇,连忙拉住桃月仙,作势往旁边躲去。 而紧接着的一声惊讶,让她怔住了。 “咦,怎么这个姓占的女娃子也在这?” 姓占的! 麻痹!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这么称呼过她。 “你是……夜轻寒?” 这不是夜胧月的师傅么? 他怎么闲的蛋疼跑这捣乱来了? “女娃子,别没大没小,说句不好听的,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傅呢。” “谁要叫你师傅啊,别为老不尊!” 占小玖像个护犊子的老鹰似的,将桃月仙挡在身后。 不是不怕死,是她知道桃月仙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迎战。 尤其是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夜轻寒来意不明,她可不能让桃月仙在她眼皮底下受到莫名的伤害。 “女娃子,你……” “师兄……好久不见!” 当桃月仙在占小玖的身后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后,占小玖的世界彻底幻灭了。 夜轻寒是夜胧月的师傅! 而他竟然还是她娘亲的师兄? 尼玛啊! 这特么什么节奏啊! 世界未免小的太特么离奇了吧。 占小玖怔在桃月仙的身前,直到后者从她的身后走出来,她还没有回神。 如果说,夜轻寒在这里,那么夜胧月呢? 如此想着,占小玖便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际。 该死啊! 香囊没带出来! 不知道现在回去仙月宫拿香囊还来不来得及。 今个要是夜胧月赶来的话,她就敢放小白咬他。 妈蛋的! 过去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在夜轻寒的出现下,再次回笼到占小玖的脑海中。 多么痛的领悟。 桃月仙已经幽幽的走到人前,她抬眸望着天际缓缓飘落的夜轻寒,面纱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在腮边撩荡不已。 “仙妹……” 此时此刻,夜轻寒一头鹤发,却明显带着动容,那场面别提多惊悚。 知道这时,占小玖才不禁回想起当初YE轻寒知道她的名字时,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他既然是桃月仙的师兄,那一定也是知道她当年嫁给了谁。 真尼玛狗血…… 占小玖看着夜轻寒和桃月仙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言语的样子,她不禁在想,夜轻寒这一头白发,不会是为了她而白的吧。 艾玛! 不能想了,不然占小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夜轻寒对帅爹得有多么多么大的怨恨啊。 擦! 想想也是醉了。 她这个天然易招黑的体质,看来是天生随爹啊。 “师兄,不知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相对于冷静的桃月仙。 她望着身前的夜轻寒,眸光触及到他白头华发时,不免也是苦涩的垂眸。 只是,她这样冷静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冰水一样,直接让夜轻寒从头凉到脚。 他自嘲轻笑,“是没,看样子你并不欢迎我?” “呵,师兄想的太多了,无所谓欢不欢迎,只是你突然造访,我桃花山谷……承受不起!” 夜轻寒的剑眉一蹙,“师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对我……”有偏见嘛! 话未说完,即刻被桃月仙打断,“师兄,没有的事。正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相见你还是这么好斗。 若换了平常倒是没什么,但这桃花山谷乃是我们唯一的落脚处,我若出来晚些,恐怕就要被你毁了。” 夜轻寒那张温雅的脸颊上瞬间便漫上愤怒。 “你们唯一的落脚处?师妹,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你和陶青那小子在一起了? 当年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背着我……” “主上,属下我……” 陶青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顺势跪在夜轻寒的身畔时,占小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看这样子,陶青是夜轻寒的属下? 而夜轻寒以为桃月仙和陶青在一起了? 所以现在这是吃飞醋呢? 麻痹! 他搞错没啊。 就算是吃飞醋,那也是他帅爹吃啊,跟他夜轻寒有个毛毛的关系? 占小玖一脸不忿的瞪着夜轻寒,她现在不管怎样,也得帮帅爹把正宫的位置保住。 不管桃月仙是否还爱她帅爹,但在他们两个的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谁都别想横插一杠! 占小玖打定主意后,便施施然的走过去,一手热情的挽住桃月仙,非常淡定的开口,“娘,你们认识啊?” 夜轻寒双眸倏地冷冽,“你叫她娘?” “废话,不然叫你娘?” 占小玖对夜轻寒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初见面就没个好印象,再加之他又是夜胧月的师傅,没往他脸上扔臭鸡蛋已经算给面子了。 占小玖如是想着,而桃月仙也适时开口,“玖儿,他是娘的师兄,叫夜叔!” “夜叔……好!” 占小玖无比听话的喊了一声,但心里更想喊一句,你爷爷的。 跑她眼皮子底下抢人来了,当她占小玖泥人呢! 第332章 夜轻寒造访 “夜叔……好!” 占小玖看似听话的喊了一声,实则是非常的尴尬和僵硬。 闻此,夜轻寒冷笑,“师妹,你一定要这样嘛?如果是因为我伤了你的山谷,那我给你赔不是。 但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你如何还能如此冷静?当年的是是非非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他的质问让桃月仙展眉浅笑,“师兄,没有放下的人,是你! 从见面到现在,我不曾提过任何过去。反而是你不停的提及。 如你所说,既然都已是过去的,你又何苦这样执着? 师兄,许久不见,今ri你涉足我桃花山谷,不如……屋内一叙吧!” 桃月仙明显有些疲惫,甚至也不想在众多弟子的面前扯出太多陈年旧事。 她转身拉着占小玖往仙月宫的方向走去,而陶青则站在原地,一脸晦涩的低着头。 夜轻寒的目光目视着桃月仙,旋即他余光冷瞥,对陶青嗤笑一声,“这就是你背叛本宫的结果?” 陶青愈发低下头,“主上……” “别叫我主上,我没你这样的属下!哼!” 言毕,夜轻寒拂袖离去。 桃月仙和占小玖走在最前面,而谷底中的弟子们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不知所措。 少顷,占小玖二人刚刚回到仙月宫,一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喝,“你真是不要命了啊!” “谁说不是呢!” 哟! 这两道声音她若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那一对星辰吧! 名叫北斗和七星! 只是,占小玖忽然觉得特别古怪。 北斗七星这俩人在跟谁喊呢? 紧接着,某王的声音就传来了:“我没事!” 古阡绝? 我擦! 又是老熟人? 随着占小玖的疑惑越来越深,她和桃月仙也很快就走进了仙月宫。 在她出现的一霎那,北斗和七星立马双双噙着怒火,瞪着她,“女娃子,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这话,让占小玖微微翘起眼尾:“怎么?两位爷爷也认识他?” 此言一出,北斗立时冷喝,“女娃子,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传开裆裤呢。” 我擦! 这是喘上了! 占小玖冷笑不语,她信步走到古阡绝身边,垂眸一笑,“亲爱的王爷,不打算解释?” 她这小脸看似在笑,可就连冷钰都觉得沁着那么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想,可千万不能穿帮啊。 于是乎,傻了吧唧的冷钰直接上前一步,张嘴就编,“启禀王妃,主子爷年轻的时候救过这二位,所以他们来报恩了!” 言毕,古阡绝不禁拧眉垂眸,而占小玖则似笑非笑,“你主子爷年轻的时候救过他们两个?你不看看他们岁数都年过半百了,你主子爷年少的时候还能把他俩给救了?冷钰,你特么想好了再编!” 占小玖怒了! 她倒不是因为古阡绝认识北斗和七星而生气。 而是她特别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此时此刻,占小玖平时灵光的脑袋彻底变成了浆糊。 甚至她都从没考虑过,古阡绝是否会有另一重身份。 须臾,古阡绝轻叹一声,拉住炸毛的占小玖,一边安抚一边顺毛:“玖儿,你误会了! 冷钰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这两位前辈是我以前行走江湖时,偶然间遇到的。 有幸相交,便一见如故。今日他们来此我也很意外。 要不是他们告知的话,我还不清楚这两位就是魔宫的北斗和七星前辈!” 北斗:“……” 七星:“……” 冷钰:“……” 凤桓:“……” 这男人要是说起慌来,也真是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还两位前辈? 平时在桃花坞的时候,他天天冷着脸,就跟谁欠他钱似的,尊主您这是忘了? 古阡绝话音落定,占小玖立时煞有介事的挑眉,“真的?” 北斗,七星,冷钰,凤桓,全部沉默! 真不知道这是骗傻子呢,还是她真的天真! 古阡绝无比认真的点头,“自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 他三言两语之后,占小玖缓缓笑了,“我就说麽!你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没事闲的去救他们。 冷钰,下次想替你们家主子爷撒谎的时候,你最好想个好点的借口再编!” 占小玖暗暗剜了一眼躺枪的冷钰后,便睨着古阡绝,欲言又止。 见她这样的表现,古阡绝心下了然,不免轻笑。 “哟,这里还真热闹呢。” 当夜轻寒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占小玖连忙拉着古阡绝的手,站在了他的身畔。 夜轻寒不按套路出牌,她可不想让他太过注意到古阡绝。 彼时,占小玖自己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古阡绝的举动,看在所有眼里,皆是会心一笑。 而她却对此全然不知,还满目戒备的望着门口走进来的夜轻寒。 桃月仙听到脚步声回身看去,见到夜轻寒便轻轻点头,顺势指着桌案,“师兄,坐吧。” 待所有人都坐定后,占小玖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夜轻寒。 她怎么突然间觉得,遇见娘亲之后的夜轻寒,整个人就像个神经病似的呢。 他那双眸子就像是不会动似的,永远都停留在她娘的脸上。 即便桃月仙现在还带着面纱,也不敢能不能看清楚,反正他就一直在看。 占小玖都觉得,望眼欲穿这个词,就是给夜轻寒创造的吧。 “师妹,这些都是什么人?我偶然听说过桃花山谷的情况,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呢。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来,桃花山谷似乎也并不全是女子吧。” 夜轻寒这样酸溜溜的语气,听得占小玖都无比别扭。 他以为自己是谁? 占小玖能够想象,如果是她帅爹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场面一定又是另一种不同。 尤其是这样的暗中一对比,她觉得桃月仙当初选择了她帅爹简直是太明智的选择了。 桃月仙沉沉的叹息一声,“师兄,你还是没变。不管过去多久,你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位是玖儿的夫君,崇民的摄政王古阡绝。北斗和七星师兄认识他,你不该不认识的。 至于他们两个,是摄政王的属下。这里都没有外人,师兄不如明说来桃花山谷的目的吧。” 说话间,占小玖很快就察觉到她娘的不耐烦。 看样子,这师兄师妹的关系也没有表面那么和谐啊。 嗯! 继续这么发展吧,这势头不错! 只要不是挖她帅爹墙脚的人,她都不会太介意的。 占小玖兀自沉思,而夜轻寒也摇头,“师妹,即便你不承认依旧对我有偏见,可这终究是事实。 虽然这里没外人,但有些事我还是想和你单独聊聊。 是关于……这女娃子身上蛊毒的事,相信你已经知道另一只蛊毒被我带走,并且下到了我徒弟身上吧!” 桃月仙闻此,呼吸明显一窒。 她目光幽幽的睨着夜轻寒,见他并非是玩笑之色,只能幽然点头,“师兄,随我来。玖儿,你们在这等着。” 花了个擦! 占小玖一见夜轻寒要和她娘独处,这下她心里有些不安定了。 毕竟夜轻寒到底会不会伤害桃月仙,她还一点都摸不准呢。 “等等!既然是关于我的事,那我也能听吧。” 言毕,夜轻寒无比轻蔑的睨了占小玖一眼,“我们之间的事,没你们姓占的份!” 爱我草! 这是姓名歧视啊! “玖儿,没事的,不必担心,娘一会就回来!” 桃月仙说着就递给了占小玖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旋即两个人再次离开了仙月宫。 这下,占小玖有些坐立难安。 小脸也紧绷的不成样子。 一旁憋屈半天的北斗和七星,两个人视线交汇,随即同时看向占小玖,问道:“女娃子,你对我们家主上有意见?” 占小玖直接哼哧了一声,“咋地?不行啊?” 第333章 解开蛊毒的第一步 “女娃子,你对我们家主上有意见?” 占小玖哼哧了一声,“咋地,不行啊?” 被占小玖一噎,北斗和七星两人只能默默的闭了嘴。 他们算是知道了,跟这个女娃子说话,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看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要不是答应了尊主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他们何必要如此装腔作势。 麻痹! 累觉不爱! 仙月宫里,占小玖立在古阡绝身边,和北斗七星二人大眼瞪小眼。 而带着夜轻寒走出厢房的桃月仙,则漫步在略显凌乱的谷底中。 由于夜轻寒之前出现时阵仗过大,所以谷底中不少的植物鲜花都零零落落的散在地面上。 桃月仙缓缓踱步,对这一切却恍若未见。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走了片刻,桃月仙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夜轻寒轻叹一声,“仙妹,如果不是我来了,是不是这辈子你都打算躲着我? 难道当年的事,你还是不能放下?若你依旧耿耿于怀的话,不如你直接杀了我吧。 只要能解开你心头之恨,让我怎样都可以!” 他满头华发,伴随着这样无奈吐露的心声,桃月仙反而摇头笑了,“师兄,你想的太多了。 那些事都过去好些年,我若一直抓着不放,除了让自己思绪难平,又能如何。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相遇,不知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从再次相遇的剑拔弩张,到此时心平气和的寒暄,桃月仙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言毕,夜轻寒双指并拢,夹着自己胸前的一缕白发,苦笑,“仙妹,这样的我,你觉得我过的好嘛?” 桃月仙的眸子轻闪,呢喃般叹息,“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夜轻寒瞬也不瞬的看着桃月仙带着面纱的脸颊,抿了抿唇,似是想说些什么。 但转念间,他却话锋一转,口吻也变得低沉许多,“仙妹,听说你想解开占丫头身上的情人蛊,是吗?” 桃月仙呼吸一窒,“师兄,你怎么知道?” “仙妹,你又何必瞒着我。相信你已经知道当年那一对情人蛊,另一只已经被我种在了……我的徒弟身上吧。” 桃月仙顿步,站在原地望着夜轻寒,“师兄,真的是你?” 她的话,看似是询问,实则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夜轻寒点头,“没错,是我!当初你不肯跟我走,所以我意气用事,便将那情人蛊种在了月儿的身上。 我知道你带走了情人蛊,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让你精心培养的蛊毒就那么浪费掉。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着另一只情人蛊现世。 只是……呵,仙妹,我低估你了手段。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将蛊毒下在了那丫头的身上。 不过,也幸好是她的身上。她比月儿小了八岁,冥冥之中也让月儿多活了许多年。” 喃喃的声音落定,在夜轻寒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桃月仙已是两行热泪倾洒而下。 “呵,师兄,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手段能如此残忍,那你又何必如此执念。 桃花山谷终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见也见过了,你……还是走吧。” 才说了几句话之后,桃月仙便摆明了态度。 见此,夜轻寒却无奈的讪笑,“仙妹,说到执念,难道你就没有嘛? 即便陶青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挂的究竟是谁? 这一次,我并非是故意冒犯你桃花山谷。我是专程为了……情人蛊的事情而来。 当年你改变了那一对情人蛊的真正习性,现如今你若想给占丫头解开蛊毒,我怎么能不来。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若中了蛊毒的双方,有任何一方率先引出情人蛊的话,那么另一个人必死无疑。 虽然当年我意气用事,将蛊毒种在月儿的身上,但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就你的女儿,而牺牲我的徒弟!” 此言一出,桃月仙目光微凝。 她瞬时看向夜轻寒,眼底泛出了挣扎,“师兄,你一定要如此? 不管当年你阻止过我多少次,我都不会记恨你。 但这一次,若你还是选择阻止我的话,那你就别怪我……” “哎!仙妹,在你眼里,难道我就真的是个卑鄙小人? 我来,不是为了阻止你,而是为了……帮你! 情人蛊的时限已经临近,对占丫头来说或许还尚早。 但月儿体内的情人蛊,若是再不解除的话,只怕…… 所以,我得知你有解开蛊毒的打算,自然要过来帮你,同时也算是帮我自己。 这是我们亲手造下的罪孽,结束这一切,也理应是我和你一起承担!” 阔别许久,这是桃月仙第一次听到夜轻寒如此怅然的口吻和坦荡荡的态度。 她霎时有些狐疑和惊讶,“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夜轻寒喟叹,“仙妹,不必怀疑我的初衷! 这些年,你躲在这里,完全不给我任何解释和赎罪的机会。 我虽然还是夜轻寒,但早已不是当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个人了! 解开这情人蛊,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桃月仙柳眉微蹙,“用下蛊人的血,让情人蛊彻底苏醒……” 闻言,夜轻寒缓缓点头,“当年这情人蛊被你改变了习性,如今若想要解开的话,第一步就必须要让他们两个人体内的情人蛊全部苏醒。 情人蛊一旦苏醒,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极致的体验。 而这……意味着什么,仙妹你应该知道!” 夜轻寒的口吻逐渐变得晦涩,而桃月仙则点头,“我自是知道。 只是……你的徒弟现在何处?这个毕竟的步骤,是否要告诉他们两个?” 见桃月仙犯难,夜轻寒则抿着唇角,似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两人之间刹那间沉默的气氛,让桃月仙的心里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解蛊的第一步,她从来都没告诉过玖儿。 只是凭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一切,恐怕宁愿爆体而亡,也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不多时,在夜轻寒展眉吐息后,他凑近桃月仙,低沉的说道:“我的徒弟,一直都在这!” “什么?”桃月仙再次讶然,“怎么会?桃花山谷根本没有别的男人!” “仙妹,你别急。我说的不是他藏身在桃花山谷,而是……他其实一直都在那丫头身边,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那丫头身边? 得到这样的回答,桃月仙顿时一怔。 她仔细的想着占小玖身边的几个男人,少顷才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难道是……摄……” “嗯!就是他!我不清楚他和占丫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确就是有这样的两重身份。他不想那丫头知道,我这个做师傅的,也只能闭口不言。” “呵!原来如此啊!”桃月仙倏地轻嘲,“看来,他在玖儿身边,也根本不是什么情之所至,反而是另有所谋呢。” 不怪桃月仙误会,毕竟她也同样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的内幕。 而夜轻寒不禁咂舌,“仙妹,你别将你对我的偏见转移到月儿身上。 你不知道那孩子为了占丫头到底都付出什么。 曾经血月宫的宫主,那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主。 现在你看看他,为了你那宝贝女儿,宁愿委屈自己,也甘之如饴。 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做事如此畏首畏尾,还不如直接告诉那丫头,他是摄政王,也是血月宫的宫主呢。” “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宝贝徒弟,他会这样两面三刀,难保不是谁教出来的。” 桃月仙一听见夜轻寒的话,也直接开口讥诮。 两人话音落定,四目相对,眨眼间又纷纷笑了出来。 “仙妹啊,咱俩还真是不管过多少年,还是如此喜欢唇枪舌战。” 桃月仙则幽幽的看着他,“师兄,既然你和我是同一个目的,那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吧。” 第334章 饭菜有毒 “师兄,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他们了吧!” 桃月仙轻喃一声,夜轻寒也下意识的点头附和,“嗯!也好!” 两个人的信念达成一致后,气氛反而和谐了不少。 夜轻寒跟桃月仙在谷底不禁边走边看,时间飞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只是,他们两个不慌不忙,这可苦了等在厢房中的占小玖。 她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到此时的焦躁不安。 小身板就像是热锅蚂蚁似的,在房间里不停的走走停停。 “我说,女娃子,你能不能歇一会。你走的我眼睛都花了。” 北斗忍不住边揉着眉心,边对占小玖开口。 闻声,占小玖回眸,什么都没说,只是小脸紧绷得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这一眼,倒是让北斗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甚至不期然的扫了一眼闭目假寐的古阡绝,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小师妹,你在吗?”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桃蓝的询问。 占小玖蹙眉,走上前拉开门扉之际,就见桃蓝正端着托盘在门口翘首。 桃蓝一见到占小玖,立时温雅一笑,“小师妹,你还好吗?我做了些吃的,给你送过来了。” 占小玖顺着桃蓝的话看向她手中的托盘,但见上面摆放着色香味具的三菜一汤,倒真是让她觉得有些饥饿。 “多谢蓝师姐,放桌上吧。” 相比较桃浅,占小玖当然是喜欢没心机的桃蓝多一些。 只是,桃蓝走到房间中时,看到古阡绝和冷钰等人已见惯不怪。 可她一抬头,又见到了北斗和七星,顿时整个人慌了,“小师妹,你……你怎么又带外人进谷了?” 占小玖一个头两个大,她真是懒得和桃蓝解释。 所以,直接挥挥手,“蓝师姐,你不用担心,出事我担着!” 桃蓝抿嘴,将饭菜放在桌上后,又不禁小声劝诫,“小师妹,千万别被人发现啊!” 占小玖点头,“嗯,谢谢提醒!” 有了饭菜的吸引,从清醒后就一直没顾上吃饭的占小玖饥肠辘辘的坐下。 看着可口的饭菜,拿着筷子就打算开动。 只是,当她夹了一口青菜正要送入口中时,在阵阵香味中,她蓦地闻到一股子不该出现在饭菜中的味道。 “蓝师姐,等等!” 占小玖倏地开口,唤住了还没走出房间的桃蓝。 闻声,桃蓝转身回眸,“小师妹,怎么了?” 占小玖手中夹着菜,挑眉浅问:“这菜,是你做的?” 桃蓝想都不想就点头,“是我做的,不合你胃口吗?” 此时,冷钰等人纷纷看着占小玖,就连古阡绝也缓缓睁开了眸子。 房间中的所有人都看着桃蓝,这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小师妹,你……你若是不喜欢,我再重新做,我……” 占小玖双眸灼灼的睇着桃蓝,待她放下筷子后,轻笑道:“桃蓝师姐,你做菜的时候,有别人帮你吗?” 她这样的询问,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然而桃蓝也是实话实说,“没……没有啊!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占小玖从桃蓝口中始终无法问出具体情况,随即她瞬着桌上的菜色,笑道:“桃蓝师姐,如果没有别人帮你,那这里面的毒,就是你下的喽?” 毒? 古阡绝的双眸立时一凝,继而一阵冽风袭来,眨眼间他已出现在占小玖的身边。 “菜里有毒?” 他眯着眸子睇着桌上的饭菜,薄唇开口仿佛都结了冰。 “嗯!”占小玖轻声应了一句,古阡绝的冷眸倏地就对上了桃蓝,“找死?” 桃蓝被他的眼神一骇,整个人惴惴不安的发抖。 “小师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一直没吃饭,所以才简单做了一些的。 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啊,小师妹,你要相信我!” 桃蓝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腿软的她眼看着就要滑倒在地面上。 好在,占小玖良心大发,上前两步搀着她的臂弯,煞有介事的说道:“蓝师姐,我没说是你下的毒。 当然,如果你不想我们怀疑的话,你就仔细想想,在你做饭的时候,有谁见过你?” 占小玖的提醒让颤抖不已的桃蓝强行冷静下来。 她吸着鼻子,有几分惊惧的看着古阡绝等人,沉思了片刻后,她咬着唇,无比委屈的说道:“没……真的没有人。” “那你中途可有离开过?” 桃蓝眼圈噙着一圈圈的热泪,恍惚了一瞬,才点头,“有……因为有人告诉我,大师兄在找我,所以我就出去了一下。 但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我就回来了。” 占小玖了然的挑眉,“那……你应该也没见到陶青师兄吧。” 桃蓝一怔,嗫嚅道:“小师妹,你……你怎么知道。我出了膳房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大师兄,所以我就回去继续做饭了!” 得到桃蓝这样的回答,占小玖已经是心中明了。 她施施然的对着桃蓝笑着说:“蓝师姐,这是个误会,你不用担心。” “小师妹,这饭菜里真的有毒吗?” 占小玖翘着唇角,“有没有毒,找一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啊?” 见桃蓝惊诧,占小玖什么都没说,直接转手将托盘递给她,“蓝师姐,端着这个,咱们去见一个人!” “见谁?” 占小玖故作神秘的笑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玖儿……” 古阡绝在占小玖强行拉着桃蓝要离开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闻此,占小玖回头,“都别走,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她要做的事,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一点,古阡绝深有体会。 他幽幽的叹息一声,蓦地对冷钰说道:“跟上去,小心护着!” 冷钰颔首,默不作声的走了。 “艾玛,这女娃子可算走了,尊主,快让我们两个给你疗伤!” 北斗说话间就像个蚂蚱似的蹦跶到古阡绝身边。 随即,根本不等他开口拒绝,又直接拉过七星,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就开始运功给他疗伤。 一旁的凤桓,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走到一边,对着房间中的某处说道:“你们三个还不出来!” 嗖嗖嗖—— 在他话音落定后,云景和裴弘以及冷枭三人都直接从房顶上飞落而下。 只是三个人的表情不太好看。 也不知道这仙月宫的房顶上有多久没打扫了,那灰尘简直一尺后。 他们三个此时灰头土脸的从上面下来,简直是有辱他们的作风啊。 要不是为了他们家尊主的大计,何苦来着。 “凤桓,你还真是好命!” 云景酸溜溜的开口揶揄。 冷枭斜着眼珠子瞪了一眼凤桓,讪笑:“那可不是,这叫同人不同命呢。” 他们俩说完,裴弘也幽幽的说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尊主眼前的红人!” 这仨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凤桓耳朵都疼了。 他咧着嘴,眼里闪着寒光,“既然你们这么憋屈,那就呆在这别走了。肯定没人撵你们!” 云景、冷枭、裴弘:“……” 这特么不是废话嘛! 肯定没人敢撵他们! 问题是,如果被占小玖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话,那特么还能解释清楚嘛? 他们家尊主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说露面就露面,他们又不是嫌命长。 就他们家尊主那一个眼神,分分钟都能冻死人。 这年头,当属下也特么是个体力和脑力活。 三个人各种心里不忿的和凤桓斗嘴仗。 而另一头,占小玖带着桃蓝,不刻就来到了位于仙月宫西边的一排厢房处。 她看着眼前一毛一样的房间,问道:“哪个是她的屋子?” 桃蓝对着中间一扇紧闭的房门努努嘴,“小师妹,就是那个了。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来找桃浅师姐?难道你怀疑……” 第335章 还治其人之身 “小师妹,就是那个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来找桃浅师姐?难道你怀疑……” 桃蓝话没说完,就被占小玖笑嘻嘻的打断。 “你不要多问,喏,端着这些饭菜,进去给她。 尽可能的用你的方法,让她吃下这些饭菜。 蓝师姐,你先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相信一会就知道了!” 见占小玖这样神秘兮兮的,桃蓝感觉自己的智商明显不够用。 她依照占小玖的要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端着饭菜径自走向了厢房。 “桃浅师姐,你在吗?” “什么事?” 此时,躲在厢房一隅的占小玖,清楚的听到桃浅的询问声中,似是带着淡淡的警觉。 而桃蓝则再次看了一眼占小玖,直接说道:“哦,我多做了些饭菜,给你拿过来了!” 话音落定,那房门倏地打开。 但见,桃浅一身淡色的中衣正噙着过分苍白的脸色看着桃蓝。 她蹙眉睇着她手中的饭菜,问道:“这是你多做的饭菜?” 桃浅的话中明显充斥着怀疑。 而桃蓝立马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啊!桃浅师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闻声,桃浅立马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嗯,可能是之前在瀑布边酌着凉了。 在加上这几日在禁闭房中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有些不适。” 彼时,占小玖在一边听到桃浅的话,顿时觉得可笑。 着凉了? 她特么才不信呢! 听她的嗓音,明显中气十足,只是却又刻意的表现出自己很虚弱的样子。 桃蓝立马关心的上前,“既然这样,那师姐赶紧吃些东西吧。 这几ri你一直在禁闭房中,我也不敢轻易去打扰你。 不过现在总算是回来了,桃浅师姐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桃蓝边说边走到房中,再次将手中送不出去的饭菜放在了桌上。 而厢房不远处的占小玖,则不禁感叹,这个桃蓝分明就是个傻白甜啊。 难怪桃浅愿意和她在一起,有她这样的人在身边,哪怕做坏事也能找到一个替死鬼了! 桃浅顺势坐下,眸子看了一眼饭菜,眼底异色闪过。 她再次捂着嘴轻咳一声,佯装无意的问道:“桃蓝,你今天怎么有心思去做饭?” 闻声,桃蓝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不禁想到占小玖的吩咐。 于是,她话锋一转,道:“我本来是给小师妹做了些简单的饭菜,后来正好多了一些,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哦?你给小师妹做饭了?”桃浅的语气登时变得兴致盎然,“那她……吃了吗?” 桃蓝紧张的点头,“吃,吃了。” 桃浅表情一喜,“真的?” “嗯!师姐,既然你身子不好,那不如也赶紧吃点吧。” 桃浅不疑有他,她脸上明显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边吃还边说,“桃蓝,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见桃浅吃的津津有味,桃蓝却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她拧眉看着桃浅止不住的笑意,忍不住问道:“师姐,怎么你听到小师妹吃了饭,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桃蓝虽然人傻,但还不至于没有眼力见。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桃浅前后不一的变化。 这下,她心里有些答案也呼之欲出。 陡地听到桃蓝的话,桃浅的面目表情瞬时僵硬了一下。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后,才悻悻地说道:“没有,桃蓝你想多了。对了,这两天小师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讨人厌?” 桃浅的话让桃蓝蹙眉,“师姐,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小师妹?我觉得她很好啊!” 闻此,桃浅再次吃了一口饭菜,“呵,也就你这个没头没脑的会觉得她好! 你怎么不想想,自从她来了桃花山谷,咱们这都乱作了一团。 当时桃夭师姐出谷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什么,你是不是忘了?!” 桃浅蓦地开口质问桃蓝,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十分微妙。 桃蓝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而桃浅则冷笑一声,对桃蓝略有不屑的说道:“哼,就你啊,要是离开山谷的话,早晚得被人卖了!” “桃浅,刚才小师妹说,说……” “说什么?” 桃浅蹙眉看着桃蓝,追问道。 桃蓝咬着唇,沉沉的呼吸一声,“小师妹说,她的饭菜里有毒!” “什么?” 桃浅一怔,手中的筷子也不禁停顿下来时,门外的占小玖也拍着小手走了进来,“看样子,桃浅师姐没听清楚啊? 我说,蓝师姐给我做的饭菜里,被人下了毒呢。” “哦,那于我何干?” 桃浅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依旧不停的吃着青菜。 然而,见她吃得这么高兴,占小玖则摇头叹息,“哎,如果你非要说与你无关,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反正下毒的人,总会有解药的,对吧!桃、浅、师、姐!” 占小玖逐渐拉长了尾音,小眼神睇着她的饭菜,笑得格外狡猾。 少顷,桃浅似是发现了什么,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饭菜,下一刻就开始干呕。 “占小玖,是你……” 占小玖双手环胸看着桃浅不停的掐着自己的嗓子干呕,不禁再次拍手,“桃浅,这毒并不危急性命,但我若没猜错,应该会让中毒者万分的痛苦。 你说你给我下这种毒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我痛苦? 真是该说你没脑子呢,还是该说你手段太不值一提呢!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桃浅难过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抖着手指着占小玖:“你好恶毒!” “擦,别说的这么好听。我如果恶毒的话,直接在里面给你加点七味断肠草,那样的话估计你早就死翘翘了! 还用得着你在这指着我污蔑?桃浅,你要是不想那么难过的话,赶紧把解药吃了吧。 你自己下的毒,你可别说你没有解药,我一个字都不信!” 桃蓝看着桃浅那么痛苦的样子,又不禁睇着占小玖无比肯定的表情,她凝眉询问:“小师妹,你真的确定是桃浅师姐下的毒吗?” “我没有!桃蓝,快去找师傅,告诉她占小玖谋害同门。我没下毒,真的!” 桃浅还在狡辩,然而占小玖俨然看透了一切。 她施施然上前,趁着桃浅挣扎之际,在她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结果,她转手一看,掌心上顿时沾了一层的胭脂。 桃蓝惊呼,“这……这怎么回事?” 占小玖冷笑,“还能怎么回事!装病呗,顺便把脸涂的煞白一片。 也不想想,谁家的病人脸色苍白,嘴唇还能嫣红如出呢。 装都装不明白,就这小伎俩还下毒?脑子里有泡是不是!” 听到占小玖满不在乎的冷笑声,桃浅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起身指着她,“占小玖,你是故意的!” “废话!不是故意的,怎么能让你原形毕露! 给我下毒,你特么是不知道小爷我从小玩毒长大的吧!” 占小玖这话说的猖狂又嘚瑟,但这也是事实。 而装了半天的桃浅,还在催促着桃蓝,“你快去找师傅啊,快去!” “不准去!” 占小玖一声厉喝,直接让桃蓝动也不动的站定在原地。 相比较桃浅的话,桃蓝反而觉得占小玖更加有威慑力。 “桃蓝,你……” “你什么你!桃浅,你给我下毒的时候,就没想到过会被我发现? 现在想装受害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今个要么你自己吃解药,要么你就在这疼死,怎么抉择看你自己!” 占小玖的小脸逐渐幽冷,桃浅会主动找她麻烦,她并不惊讶。 只是个她下毒这个事,就特么忍不了了。 她占小玖现在什么都不在意,就是不能容忍被人下毒! 当初寒潭一泡,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这事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啊! 更何况,桃浅和桃夭还关系匪浅呢! 第336章 逐出桃花山谷 面对占小玖的威胁,桃浅又疼又怒。 不期然间,她看向了一畔表情凝重的桃蓝,“师妹,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我被她害死吗?” 桃浅求助无门,只能睇着桃蓝以言语恐吓她。 闻声,桃蓝的神色一僵,正想开口时,就听见占小玖笑道:“蓝师姐,既然她这么想昭告天下,那你就成全她吧!” “小师妹……” “蓝师姐,现在就麻烦你去叫桃花夫人过来吧。 反正有些事总要做个了断的。桃浅,你说呢!” 占小玖似笑非笑的望着桃浅,脸上是莫名的冷意。 正当桃蓝六神无主之际,倏然有人说道:“你们又怎么了?” 说这话的,恰是陶青。 占小玖也微微惊讶的一瞬,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过来。 随着脚步声临近,陶青也顺然从门外现身。 桃蓝一看到陶青,立马松了一口气。 而占小玖旋身睇着他,“陶师兄来得到正好,刚才不是说你要找桃蓝师姐吗?现在正好遇见了,你们俩可以外面去聊!” 此言一出,桃蓝便定定的看着陶青,而占小玖则瞬也不瞬的睇着脸色明显惶恐的桃浅。 有些事,只要一试,便知真假。 果然,陶青听到这话,登时蹙眉,“我什么时候要找桃蓝了?” 闻言,桃蓝又惴惴不安起来,“大师兄,刚才我在做饭的时候,明明有人告诉我,说你要找我的啊。” “胡闹!现在谷中的事情乱作一团,我没事找你作甚!” 陶青冷言冷语的回答,桃蓝也不禁一脸委屈。 占小玖始终旁观,见桃蓝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双手环胸,笑道:“桃蓝,这件事我觉得你不如问问你的桃浅师姐!她说不定知道呢。” 陶青倏地凝眉,“小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桃浅的脸色已开始泛白,伴随着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他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占小玖并未多说,反而看着桃浅,道:“陶师兄不如看看她吧。” 顺着占小玖的视线看去,陶青也开始观察着桃浅的脸色。 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执起桃浅的手,眨眼间他双眸一厉,“桃浅,你怎么会中了血色花的毒?” 占小玖笑而不语,见桃浅吃力的想要将的手收回,而陶青却不肯作罢。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色花乃是谷中的禁药,是谁如此大胆敢胡乱使用?” 桃花山谷的禁药,不用想也知道药性一定不简单。 占小玖也观察到桃浅似乎愈发难以忍受。 尤其是她的双手还不停的拍打着胸口,看起来十分难过的样子。 这桃浅看来是真恨她啊,想用谷中的禁药来对付她? 虽然她不敢肯定自己体内的情人蛊是不是依旧百毒不侵,但特么问题是,她经过那纯阳之毒的折磨之后,就再也不想和任何毒物接触了。 所以,桃浅是触到了她的逆鳞呢。 “大师兄,我……我……是小师妹,她对我下的毒! 大师兄,你要为我做主啊。桃蓝能够作证的。” 事已至此,桃浅依旧不知悔改,还企图将一切都推到占小玖的身上。 然而,陶青却冷喝一声,“简直是胡扯!她才来几天?又怎么可能谷中的禁药放在哪里? 桃浅,你说实话,否则……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肠穿肚烂…… “大师兄,我……” 桃浅话没说完,就直接晕过去了。 占小玖不禁撇嘴,嘀咕道:“晕的真是时候呢!” 一听这话,陶青便望着占小玖,轻声问道:“小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占小玖不答反问,“陶师兄,你先告诉我,如果擅自用谷中禁药害人,下场是什么?” 陶青凝眉,“自然是逐出桃花山谷!” 占小玖点头,“哦!那你就不用问了,直接把她逐出山谷就行了。” 陶青一怔,似是有些不解。 “陶师兄,血色花也有隐性毒性?” 占小玖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毕竟从她之前所察觉到的气味来看,那饭菜中的毒性似乎并没有陶青说的那么严重。 闻声,陶青点头,“血色花是夫人精心培育的。且只有在桃花山谷才有。 平素,这血色花都会用在行走江湖之际,或者……用于那些生性淫邪的男子身上。 后来,由于血色花的毒性过于阴毒,是以才被夫人列为禁药。” 占小玖听着陶青的解释,不禁心里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她阴差阳错的又躲过了一劫。 但如此一想,占小玖却更加难以平衡。 她睨着陶青,笑意不减,只是那笑容却始终不达眼底,“陶师兄,那这血色花的毒性,所有桃花山谷的弟子都是知晓的,对否?” “这是自然!” 占小玖了然的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只逐出山谷吧。 把血色花下在我的饭菜里,以为我真的无法发现? 桃浅,你这点道行就如你的名字一样,太浅了。 下次想害我的话,最好别用这么容易露馅的伎俩!” 占小玖毫不犹豫的直接道出了桃浅对她下毒的事。 而陶青闻声也是脸色一变,“小师妹,是她下毒?” “嗯!不然呢。在桃蓝师姐做饭的时候,假意让人给她传话,说你找她。 结果,趁着众人不察之际,就跑到膳房去下了毒。 然后,你也看到了,她以为在自己脸上涂了胭脂就能装病? 当谁眼瞎看不见还是咋地!这样的人,难道陶师兄还打算留着?” 被占小玖这样反问,陶青不免一时语塞。 他凝眉看着桃浅无比痛苦的样子,正两厢抉择时,就听到桃月仙的声音传来,“陶青,就按照小玖说的办。我桃花山谷虽臭名昭著,但绝不能允许有残害同门的人在这里捣乱!” 桃月仙的出现,等同于直接给桃浅定了死刑。 她也从未想到过,自己冲动之下做的事,竟然让她得到这样的结果。 桃浅捂着胸口,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她双眸噙满了希冀,望着门口,张嘴困难的求饶,“师傅,师傅……息怒。” 此时,桃浅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而她也确实低估了占小玖的聪明。 不多时,桃月仙和夜轻寒同时出现在门口。 他们两个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瞬间就让占小玖觉得眼疼。 她不假思索的走上前,硬生生的挤到两人中间,挽着桃月仙的手,故作亲昵的说道:“娘,你们聊完了?” 娘?! 对此事毫无头绪的桃浅,整个人都震惊了。 就连一旁的桃蓝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和桃月仙。 难道小师妹居然是师傅的女儿? 这一刻,桃浅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她竟然会试图和师傅的女儿去争宠,甚至还处处和她作对。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早知道占小玖是师傅的女儿,那她和她交好还来不及,又何必会走到这一步。 “玖儿,你有没有事?” 如今桃月仙一颗心都扑在占小玖的身上。 她打量着占小玖,正想给她诊脉时,就见她笑嘻嘻的说道:“娘,我没事,好着呢! 都说了她这点小伎俩伤不了我的。不过,我不想在桃花山谷再看见她了。 今儿个她能残害我,那说不定过几日就能对娘亲下毒手呢。 这种人,桃花山谷还是宁缺毋滥的好呢!” 桃月仙顺势点头,旋即望着陶青,“陶青,就按照玖儿说的办吧!” “师傅,不要……师傅,我知道错了。” 桃浅已经疼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一听到自己即将被逐出桃花山谷,这让她更加惶恐。 已经习惯了在桃花山谷养尊处优的生活,若是她就此离开的话,她几乎能够想到自己未来颠沛流离的生活! 桃月仙垂眸,睥睨的看着桃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桃浅,当初入谷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桃花山谷对你们的过往概不多问。唯一要求你们必须爱护同门,可你都做了什么?” 第337章 七十年精髓 面对桃月仙的质问,桃浅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已经疼得晕了几次,却又一直因为不甘心,不停的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桃浅惨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在占小玖的眼里却显得那么讽刺。 她从没有故意要害人,也从没想过要伤害谁。 但这些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她再也不会轻易的选择原谅。 占小玖轻笑一声,睇着桃浅,开口则对桃月仙说道:“娘,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谷中的禁药她都能随便拿出来的用。看样子也压根没将谷中的规矩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陶师兄,你认为呢?” 这一刻,占小玖知道她彻底变成了恶人。 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所以她再也不会对敌人手软。 而说话间,她也不忘将陶青拉下水。 就在方才,她清楚的察觉到陶青想要小事化了的举动。 她怎么可能如他愿! “这……一切听从夫人的决断!” 陶青当然不傻。 现如今,占小玖在桃月仙心里的地位,恐怕是谁都比不上的。 “仙妹,没想到你这桃花山谷也这么不太平。 这样的人,若是胆敢在血月宫里犯事,又岂是逐出师门这么简单。” 夜轻寒不嫌事大的在旁边添油加醋。 桃月仙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瞬了一眼桃浅,最终对陶青说道:“你来处理吧。” 言毕,桃月仙便领着占小玖直接离开了厢房。 临走之际,占小玖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桃浅。 她也没想到,亲娘竟然连毒都不给她解,就这么拉着自己走了。 只能说,桃浅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 * 经历了桃浅的风波之后,占小玖慢慢踱步跟在桃月仙和夜轻寒的身后。 她边走边看着身前沉默的两人,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气氛有些严肃。 “玖儿……” 倏然间,在离开西厢的地界时,桃月仙低沉的呼唤她一声。 “啊?” 占小玖有些懵逼,总觉得她的语气中好像有太多太多的无奈! 是不是她又错觉了?! 占小玖心里暗忖,而桃月仙也和夜轻寒双双顿步,并同时回眸望着她。 这情形,占小玖忍不住脑洞大开,“咋地了?我要死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桃月仙嗔怪了一声,旋即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面对她这样的变化,占小玖直觉就和情人蛊有关。 所以她并未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凭直觉问道:“是不是解蛊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她冰雪聪明,想来桃月仙之前和夜轻寒一起离开,就是在说蛊毒的事。 而现在她又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自然会让占小玖多想。 闻此,桃月仙轻叹一瞬,“玖儿,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娘也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是什么?” 不期然间,占小玖的小脸也绷得像皮筋一样。 桃月仙和夜轻寒四目相对,继而才说道:“玖儿,解蛊虽然不是容易的事,但也并非是没有办法。 只是……你可想清楚了,解蛊要付出的,很可能是你从未想过的……代价!” “什么代价?只要不是要我的命,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句话说出口,占小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不久后,当她知道这代价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时,她肠子都快悔青了。 “真的?” 桃月仙忍不住挑眉反问,而占小玖则定定的点头,“真的!没什么是不能付出的。 之前寒潭那种罪我都受了,现在解开蛊毒而已,就算放我的血,我也不会眨眼的。” 占小玖心里急于想知道到底能否解开蛊毒。 是以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代价’二字上。 见此,桃月仙叹息,“既然如此,玖儿你就准备一下吧。我和师兄……会在明日午时,开始给你……解蛊!” “我去,这么快?” 占小玖的心情登时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说是喜悦,但却又夹在着莫可名状的燥意。 桃月仙颔首,轻笑,“嗯,你不是也想快点解开蛊毒嘛!娘成全你!” 占小玖紧绷的小脸渐渐松懈,她噙着一抹感动的眸光望着眼神坚定的桃月仙。 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娘,谢谢你!” 桃月仙闻声便慈爱的摸了摸她的秀发,“距离明日午时,还有十几个时辰,你先回仙月宫吧。 娘和师兄要去准备一下解蛊所用的东西。玖儿,记住,明日午时,咱们在寒潭相见。” 又是寒潭?! 占小玖张了张嘴,一想到寒潭周围那冻人的空气,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好!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言毕,她余光瞥了一眼夜轻寒,对他颔首示意后,便脚步轻快的走了。 终于到了解蛊的时刻,她这突然间还有些小激动和小紧张呢。 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古阡绝才好。 占小玖心里如是想着,而桃月仙和夜轻寒二人双双看着她的身影,竟都是一阵喟叹。 “仙妹,真的不告诉她吗?” 夜轻寒蹙眉,薄唇微抿。 桃月仙轻轻摇头,“还是先不要说了。虽然我和这孩子接触不多,但她的脾气秉性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让她知道,解蛊的必经之路是要阴阳教合,我想她一定会拒绝的。 更何况,即便我不知道她和古阡绝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古阡绝既然宁愿以摄政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也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可想而知,他也是害怕会引起玖儿的反扑。 既然如此,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不管怎么样,桢襙和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桃月仙怅然的口吻带着浓重的心酸。 她曾经一手促成的错事,如今终于要亲自去偿还了。 “仙妹,你真的真的想清楚了吗?你别骗我,之前你给这丫头解毒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即便你不说,但我也察觉到,之前我渡给你的那些功力,现在只剩下三成不到。 另外那七层,除去你消耗掉的,应该都已经传给了占丫头吧?!” 夜轻寒看似在询问,但实则他的语气却是深深的无奈。 显然,他对这件事,看的很清楚。 闻声,桃月仙的目光一窒,忍不住失笑:“师兄,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玖儿体内的各处穴道因为中毒已经彻底闭塞。 若我不将内力贯入她的体内的话,那毒素根本逼不出来。 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些年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我也累了。 可玖儿还年轻,她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有些功夫傍身,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夜轻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仙妹,你说的轻松,问题是你传给她的功力,那可是师傅的七十年的精髓。 你可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你就这么轻易给那个丫头了? 若有朝一日,她能将那些功力全部融会贯通的话,那江湖上谁还能是她的对手? 她一个半大的丫头,那么深厚的功力若无法收为己用,那也不过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用处啊!” 夜轻寒一语就道出了桃月仙功力的源头。 他们两个师承同门,而当年他们师傅仙去之际,特意将全部的功力都传给了他。 而他夜轻寒当年轻狂又自负,为了能够得到师妹的倾心,不惜将这一切又全部转交给她。 当今天下,乃至偌大的江湖,他师傅的七十年功力,几乎可以说是武学的造诣之癫。 再看看占小玖那个德行。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体内已经有了别人修习五十年也未必会有的武学精髓时,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子了! 桃月仙眸光深邃的看着夜轻寒,“师兄,玖儿能不能察觉这一切,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我不否认,因为亏欠,所以特意将那些功力都传给她。但……你有没有发现,其实玖儿她是值得的。” 第338章 他们都是嫉妒吧 “值得?她有什么值得的。她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 夜轻寒轻蔑的口吻让桃月仙微微蹙眉。 她睨着他,瞬也不瞬。 单单是那无法苟同的眼神,就让夜轻寒觉得如芒在背。 他不忍和桃月仙对视,堪堪转开了视线。 桃月仙目光幽幽的看向了远处的瀑布,“师兄,不论如何,我已经这么做了。 而且,我还决定等玖儿痊愈之后,会将阵法的使用也一并传授给她!” “什么?你疯了吗?那……阵法可是师傅的看家本领。 这天下间,会阵法的人,就只有你和我。 你若再传授给她,这……这不是背叛同门吗?” 夜轻寒虽满头鹤发,但此时说的话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桃月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师兄,如今绝心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 包括师傅,当年声震武林的绝心老者也已魂归西天。 难道即便这样,你还要跟我提及什么背叛同门吗? 阵法是师傅所创,若我猜的不错,古阡绝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也是熟知阵法奥秘的。 师兄,他为什么会,这不需要我多说吧? 你可以将阵法传授给你的徒弟,为何我就不能? 玖儿不单单是我的女儿,她也同样是桃花山谷里的小师妹。” 桃月仙反将夜轻寒一军,使得他顿时哑然。 十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心老者在一夜之间突然抱病而亡。 这件事,几乎引起了整个江湖的动荡。 毕竟,当年的绝心老者的地位乃是武林之巅。 多少人踏破铁鞋想要求见他一面,就为了能够得到他给出的武艺指点。 这样一个神级的人物,却莫名其妙的在一夜之间轰然过世。 这对江湖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损失。 以至于,从那之后,江湖在动荡中兴起了无数的门派,但却没有一个能匹敌当年的绝心门的。 虽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但历历在目的往事还是让桃月仙兴叹了许久。 包括夜轻寒也因为她的话而无法言语。 这都是事实,他无力反驳。 两个人站在瀑布的不远处,望着从天而降的水流,谁都没有说话。 * 另一边,当占小玖兴高采烈的回到仙月宫后,一进门迎面就撞到了一个坚硬又温厚的怀抱中。 她略微惊讶的抬眸,一瞬就望进了古阡绝那双泓遂的双眸之中。 “这么高兴?” 古阡绝挑着锋利又不失优美的剑眉对占小玖笑问着。 闻此,占小玖毫不掩饰直接勾住了他的脖颈,“古阡绝,你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猜!” 众人:“……”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这么吓人吗? 还你猜…… 房间中的北斗和七星一边摇头一边走出去,嘴里还不停的感叹,“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冷钰和凤桓则面面相觑,随即也闭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高抬腿跨步离去。 为啥高抬腿? 因为怕被门槛绊倒! 他们算是发现了,自从尊主和占小玖互相表明心迹后,这俩人就越来越不要脸了! 全天候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秀恩爱! 什么毛病! 就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咋地?! 待房间中只剩下占小玖和古阡绝时,她笑嘻嘻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们都是嫉妒吧?” 门外还没走远的几个人,各个都风中石化了! 她可真是…… 古阡绝对占小玖的一言一行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反手搂住占小玖的纤腰,捏着她的小脸,笑道:“就是嫉妒。来,跟为夫说说,你要告诉为夫什么事?” 闻此,占小玖却突然觉得有些害羞。 她斜睨了一眼古阡绝,不期然的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谁是你的为夫!” 言毕,她愣了一秒,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随即脸一红,僵硬的说道:“谈下一话题!” 真是多说多错! 古阡绝看着占小玖别扭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好,你说!” 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眼眸滴溜溜的转着,说道:“我娘……就是桃花夫人,她已经答应我明日午时开始给我解蛊了!” 说完,她噙着希冀的视线望着古阡绝,晶亮的眸子仿佛镀了一层流光。 然而,在占小玖这般渴望的眼神中,古阡绝却是呼吸一窒。 他俊逸的脸颊堪堪扬起一抹深藏苦涩的浅笑,指腹缓缓移动到占小玖的额头上,“这是好事啊。” “是吧!只要能解开情人蛊,那以后就再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了!” 占小玖说着就像一只听话的猫咪一样,在古阡绝的胸口蹭了蹭。 而她过度兴奋的心情,却忽略了古阡绝深重的脸色。 在古阡绝的怀里蹭了半天后,占小玖才发现他似乎沉默的有些诡异。 不禁慢慢扬起了头,入目的就是古阡绝那双温柔以对的琉璃眸。 这一瞬,占小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失速。 那仿佛是一种最原始的渴望。 心慌意乱,又甜蜜浓情。 “你怎么不说话?” 占小玖不太确定的看着古阡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闻声,古阡绝则摇头失笑,“为你高兴。若解开情人蛊,是否意味着,你和……夜胧月之间,就再没有牵连?” 占小玖一听到夜胧月的名字,顿时蹙眉,“呵,有没有牵连我才不管。 反正我只想解开我身上的情人蛊,其他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再说,别人的死活也用不到我来关心。你说是不是?!” 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占小玖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古阡绝。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强迫自己这样想,可再回想当初她所了解到单方面解开情人蛊会造成的后果,她又烦躁不安。 于是,这样询问古阡绝,目的仅仅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可惜,古阡绝给出的答案,却让占小玖失望。 “我只关心你,至于他,全在你如何抉择。我……会支持你!” 说出这些话之后,古阡绝便将占小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将下颚垫在了她的头顶,以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忽然间觉得时间好少。 才两情相悦,却要面临着很可能会到来的分别。 解蛊到底要如何进行,他还没有头绪。 但既然小玖能这么说,相信他师傅和桃月仙肯定已经有了决策。 而这一点,恰恰是他最担心的。 他的体内如斯浑厚的内力都无法压制住如今的情人蛊。 那么师傅和桃月仙又要如何解开情人蛊? 这样的做法,又会不会伤了小玖?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古阡绝的脑海中,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分别。 只是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是……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深陷成这样! 古阡绝泓遂如渊的眸子此时空洞的吓人。 他周身渐渐散发出的悲凉气息,和占小玖的喜悦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 时间总是那么快,在占小玖一觉睡醒之后,就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 匆匆起身,带着雀跃的心情在仙月宫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古阡绝的身影。 她凝眉开门,一抬眼就看到门口的两尊门神。 “冷钰,古阡绝呢?” 冷钰颔首,“启禀王妃,主子爷被夜老叫走了。” 夜老? 艾玛! 夜轻寒听到这称呼,会不会吐血?! 占小玖应了一声,定定的想了想之后,又问:“他们在哪呢?” 冷钰眼神微闪,“这个……不清楚!” “那你还清楚啥?” 占小玖哼声嘀咕了一句。 冷钰顿时仰头望天。 “听说你要解蛊?” 一直站在冷钰身畔的凤桓,没由来的蹦出一句话。 占小玖知道他对自己的怨气颇深,也没打算和他说太多,仅仅是点头,“嗯!” “不解……行不行?” 花擦? 凤桓这猴子要上天啊?! 第339章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解……行不行?” 当占小玖听到凤桓这话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说啥?” 占小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此时,凤桓一脸的晦涩,抿着唇睇着占小玖,口吻低沉,“我说……不解雇……行吗?” 得到确认,占小玖倏地笑了。 “为什么?你说不解就不解?我凭毛要听你的?” 占小玖觉得简直讽刺到家了。 凤桓处处和她横眉冷对也就算了。 结果还在她兴高采烈的时刻给她泼凉水。 这厮是花果山来的吧? 对于凤桓的要求,占小玖觉得他在挑衅。 她冷眼瞪着他,正想跨步离去时,凤桓却旋身挡在了她的身前,“你不能如此自私。 若你解蛊的话,那我们……尊主该怎么办?” 凤桓主动提及到夜胧月,这让占小玖觉得特别讽刺。 她斜睨着一脸义愤填膺表情的凤桓,冷不丁反问道:“你们尊主怎么办,这事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再说,我怎么就自私了?什么叫自私?我身中剧毒,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解毒,你反而说这是自私? 凤桓,你没搞错吧。你就算对我有意见,想找我麻烦,你是不是也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占小玖的语气也十分不悦。 她越说越觉得生气,尤其是凤桓还一副冷冽的嘴脸。 凤桓一时哑然,但又不甘心就这样闭嘴。 于是,他沉声叹息,“占小玖,你……不懂!” “我不懂?既然我不懂,那你就说明白啊? 你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劲的职责我自私。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我给自己解毒,有毛自私的。 哦,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和他身上都有情人蛊,所以我就不能解蛊? 难道我就这样带着蛊毒过一生,出了事你负责啊? 我命没了的话,你能赔给我啊? 你不是自诩妙手神医嘛?你那么牛叉,这蛊毒你怎么解不开?” 占小玖的讽刺让凤桓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许多。 他似是在极力隐忍着,就连一旁的冷钰都不禁上前打圆场,“内个……” “你住口!” “你闭嘴!” 妥了! 此时正值气头上的两人,同时将枪口对准了无辜的冷钰。 他话还没说完,就这么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年头,好人也不好当啊。 “占小玖,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们家尊主到底是谁吗?” 凤桓最终还是没忍住,脱口就非常直接的问了一句。 这下,轮到占小玖诧异了! 她挑眉,冷笑,“怎么着?听你这意思,你们尊主还有两重身份还是咋地? 既然他这么厉害,那另一重身份是什么?说出来听听,让我也肝颤一下!” 其实,在这一刻,占小玖并未多想。 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凤桓是想给她找麻烦。 所以并未过多的猜测他这话语背后的真正含义。 闻声,凤桓紧紧抿着唇,那双眸中泛出的挣扎吓得冷钰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你……当真不知道?” 就差那么一下,凤桓就险些吐口而出。 但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恰在此时,他话音防落,不远处便传来古阡绝低沉幽幽的嗓音,“知道、什么?” 他那声音听不出息怒,但凤桓却闻声一震。 冷钰忙不迭的上前,勾着凤桓的肩膀,对着漫步而来的古阡绝,打着哈哈,“主子爷,凤桓和王妃正在说笑!” 言毕,古阡绝负手而来,唇角微哂,“本王……问你了么?” 冷钰:“……” 完犊子了! 他们家主子爷生气了。 冷钰再次灰头土脸的默默退下。 而凤桓则噙着晦涩的神情望着古阡绝,“我……” “刚才本王好像听说你们在讨论夜胧月的事,对否?” 他边走边说,眸子始终睨着凤桓,丝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闻此,凤桓呼吸一窒,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我……只是给她一些建议。” “她?你口中的她,是当今的摄政王妃。 即便本王卸了官,但她依旧是王妃。 你一口一个占小玖,眼里可还有本王? 凤桓,你是夜胧月的四大暗使不假。 但也别忘了你的另一个身份。 你也同样是摄政王身边的妙手神医。 若时至今日,你还不能分清楚主次的话,那你就请便吧!” 古阡绝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当众给凤桓警告。 而他的话音落定,凤桓的脸色也明显僵硬又苍白。 他一脸晦涩的看着古阡绝,最终敛去眼底的不甘,堪堪颔首,“王爷,凤桓知错!” “退下。” 古阡绝冷冰冰的态度丢出两个字。 最后,看都不看凤桓,便转眸温雅的睇着占小玖。 俩人相亲相爱的手拉手走进了厢房。 站在原地的凤桓,缓缓抬眸看着两人的身影,心底是莫可名状的悲哀。 “凤桓,你刚才太冲动了。” 此时此刻,连冷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那张冰块脸仿佛覆盖了一层的冰霜,隐隐的还泛着一股明显的担忧。 闻言,他看向冷钰,忍不住轻嘲,“难道就真的这样看着他如此任性的宠着占小玖? 值得吗?他就算爱到骨子里,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明知道单方面解开蛊毒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反噬,可还是如此一意孤行。” 凤桓由衷的替古阡绝感到惆怅。 他无法想象,如果占小玖真的解开蛊毒后,那他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后果。 冷钰睇着凤桓担忧的神色,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凤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清晨的时候,前尊主不是叫走了主子爷嘛?说不定他会有办法的呢。 而且,昨天的时候,他也和桃花夫人说了,这一次就是为了解蛊而来。 就算你不相信主子爷,最起码也要相信前尊主啊。 他功力深厚,而且又见多识广,他总归不会眼睁睁看着主子爷出事的。 只是,刚才你确实太冲动了,若不是主子爷来得及时的话,恐怕现在……” “怕什么?”凤桓冷喝一声,“现在也就她一个人还不知道尊主的身份。 这件事你以为瞒得住吗?还不是早晚都会知道! 真搞不懂尊主为何一直要瞒着她,这两个身份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冷钰叹息摇头,“凤桓,事情如果有那么简单,你认为主子爷会不告诉王妃吗? 你可别忘了,当初主子爷是以尊主的身份主动接近王妃的。 可是后来呢,他又亲手将王妃推给了摄政王。 这期间,王妃对血月宫尊主的态度可是前后大不相同呢。 现在如果我们贸然将主子爷的身份告诉她的话,你觉得王妃会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受的人? 他们俩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的进步。 你要是真的毫无顾忌就这么说出真相的话,那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凤桓:“……” 不可否认,冷钰所说的话,的确字字都砸在了凤桓的心上。 他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至少,冷钰说的这些事,他从没有站在中间立场上去考虑过。 出于对自家尊主的维护,所以他一直对占小玖都是带有偏见的。 现在经过冷钰这样的分析,凤桓也不禁觉得,他的智商是什么时候到了下线的?! 另一边,跟着古阡绝走进房间之后,占小玖脸上的怒气也早已经消失殆尽。 古阡绝拉着她落座,旋即突地说道:“午时就快到了,紧张吗?” 占小玖摇头,“只要不是魂归西天,那就没什么紧张的。 再说了,就算魂归西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 “别胡说!”古阡绝沉声打断了占小玖,旋即他似是有些踌躇,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我……可能午后要启程回崇明!” 第340章 活着回来 “我可能午后要启程回崇明……” 古阡绝明显踌躇的语气,在占小玖听来,则让她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她的笑容凝结在嘴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你要去哪?” “回……崇明!” 占小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为……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说话结巴。 因为至少在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未想过古阡绝会离开她。 虽然只是回崇民而已,但也让占小玖感觉有些别扭。 “呵,傻丫头。放心,我只是回去几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古阡绝勾着食指,在占小玖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他宠溺的笑容依旧,只是占小玖心里却突然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过。 仿佛在某个地方,她一直忽略了什么。 占小玖拧眉,定定的看着古阡绝,忘了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占小玖回神时,古阡绝的神色如旧。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心底的烦乱,“为啥这么突然?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 闻此,古阡绝摇头,“有些事必须要回去处理,虽然卸下了摄政王位,但隐患还是有的。 别忘了,你爹如今依旧在京城,而我不在,难道北冥和北辰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言毕,占小玖心头又是像被蛰了一下,“你是说,我爹出事了?” 古阡绝轻笑,“没有!只是当时出来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好。 方才我和夜前辈已经聊过,他说这次的解蛊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便想趁着这几日,赶回去处理一下。” 古阡绝的语气和表情都无比的自然。 以至于习惯阴谋论的占小玖都无法从他的俊彦上看出什么端倪。 她蹙着眉头,幽幽叹息,“一定要现在回去吗?解蛊需要不少时间,那是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 这话,不难听出占小玖有赌气的嫌疑。 她确实没有考虑过解蛊的过程。 毕竟在她的心里,仅仅是一门心思的想解开蛊毒。 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那些很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和过程。 至少这样一来,她还能有些盼头。 “嗯!具体的时间,前辈并没有告诉我,但听闻解蛊的过程繁琐,所以……” “所以,你不打算陪着我,却要趁着我遭罪的时候,回崇明去处理那些烂事?” 占小玖执拗的性子让她说话也开始不着调起来。 而古阡绝则略显无奈的将她搂在怀里,“别这么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又怎么会用这样蹩脚的借口! 最后一句话,古阡绝并未说出口。 反而全部化为他最无奈的叹息。 就在今晨,他已经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了解蛊的必经之路和要遭受的过程。 难怪这么多年,他一直寻找解开情人蛊的步骤,却始终不得其法。 原来,他一直低估了这其中的艰辛到底有多么难以令人想象。 若要解开情人蛊,便要两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首先第一关,就是要让两只情人蛊陷入绝境。 这样的绝境,连古阡绝都没想到,竟是需要将他们二人,放在万蛊坑中。 万蛊坑,顾名思义,里面有成千上万的蛊毒。 而由于情人蛊独特的秉性,所以在遭受到无数蛊毒攻击时,情人蛊才会彻底在两个宿体中清醒。 这个过程,对于一般人来说,等同于噩梦。 这些事,古阡绝已经全部从夜轻寒的口中得知。 至此,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告诉占小玖这一切的。 正所谓初生牛犊子不怕虎。 她现在还有那股子蛮劲,所以他并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些。 彼时,占小玖瞬也不瞬的望着古阡绝。 她企图从他的双眸中看出些许玩笑的意味。 可良久之后,她发现他还是那样认真的看着自己。 这下,占小玖也终于承认,他所说的绝非玩笑。 她幽然一叹,“古阡绝,是不是不管到什么时候,在你心里,我和国家相比,还是没有轻重之分的。因为不论怎样,你最后的选择都会是……国家!” 这话说出来很简单,可占小玖很清楚她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其实很难过。 那是一种不被重视,不被心疼的感觉。 她并不清楚这在爱情里面是不是正常的。 可正因为她不了解,才会觉得很炒蛋。 闻此,古阡绝轻喃的搂紧了她,“玖儿,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懂? 如果国家比你重要,我为何要卸下至高无上的身份和权利? 这个天下,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相信我,在你解蛊成功之后,我就会回来! 当你解蛊重生那一刻,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古阡绝那般肯定和郑重的语气,让占小玖恍惚间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反手抱紧古阡绝的蜂腰,将自己的小脸全部埋入他的胸口中。 少顷,她才闷闷的说道:“古阡绝,说话算话。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这当然是气话。 而占小玖也觉得此刻这样的表现有些孩子气。 可那种即将要分别的心情一直拉扯着她的理智,她也想让自己表现的洒脱一点。 但是…… 特么根本做不到好嘛! 是谁说的小别胜新婚的? 完全是扯犊子啊! 相爱的人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特么感觉不够用。 谁会愿意分别! 两个人紧紧在房间中相拥着。 气氛温和又平静。 然而,房间之外,知情的几个人心头,却早已笼罩起了阴霾。 * 午时,将至。 占小玖身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裙和古阡绝手拉手走出了厢房。 她明媚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水汽。 好吧! 在即将要开始解蛊的旅程,同时又得知古阡绝要走,她非常不争气的掉了金豆子。 麻痹! 她也不知道,感情竟然可以来的像暴风雨一样浓烈。 大爷的。 真是出乎意料呢。 “玖儿,准备好了吗?” 当占小玖和古阡绝踏下仙月宫的台阶时,桃月仙和夜轻寒已经缓缓走来。 闻声,占小玖浅笑,“嗯,可以随时开始了!” 言毕,她情不自禁的侧目望着古阡绝,“现在就走吗?” 古阡绝抿了抿唇,紧紧的捏着她的小手,“我送你进去,然后……就走!” 此时,他的身后跟着冷钰和凤桓,而他们二人则始终垂眸看着地面,一切的表情和神色都隐藏在占小玖看不到的地方。 占小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娘,咱们要去哪?” 她询问过后,桃月仙不期然和夜轻寒双双对视一瞬。 旋即,她目光看向了谷底的丛林一畔,“那边!” “哦,那走吧!你……不用送了。” 最后一句话,占小玖是对古阡绝说的。 她受不了当面的分别,所以即便内心十分不舍,也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洒脱的放开他前行。 古阡绝站在原地,眸光轻轻触及到自己还带着占小玖体温的指尖。 他就那么驻足,望着她们一行三人走向丛林的身影,眼底泛上了浓烈的不舍。 “尊主,真的要这样吗?” 凤桓沉闷的声音似是带着一丝颤抖,在古阡绝的身后轻问了一声。 就连冷钰也霎时抬眸,看着古阡绝轮廓分明的俊彦,冰块般的脸颊在渐渐皲裂。 古阡绝一瞬不瞬的看着占小玖的背影,缓缓开腔,“必须,这样。 一会他们进入阵法里面后,你们五个在外面守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论是谁,都不准靠近。” 他的尾音绵绵飘远,很快云景、裴弘和冷枭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虽然衣着各不相同,但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却是出奇的一致。 “尊主,属下恳请尊主,哪怕不为你自己,就算为了我们五个,也要……活着回来!” 第341章 只为了成全占小玖 “尊主,属下恳请尊主,哪怕不为你自己,就算为了我们五个,也要……活着回来!” 云景说话间,一个七尺男儿,竟是哽咽了。 古阡绝倏地缓缓闭上了琉璃眸,而即便如此,他的眼前依旧浮现着占小玖那漾着明媚笑意的脸蛋。 他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他们五个人目光灼灼闪烁着水光时,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丛林的方向。 在他行走间,他幽幽抬手,指尖勾着胸前的盘扣,用力一扯,身上那墨色的劲装就在他手中化为碎片。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袭金丝流光耀目的鎏金卷边黑袍。 那是……独属于血月宫宫主夜胧月的标志。 他的动作,让身后的五个人,呼吸皆是一凝。 他跨步行走,衣袂在双腿间撩拨荡漾,随即一抹金芒划过,而他的脸颊上也被覆了半张熟悉无比的面具。 古阡绝,也是夜胧月,他冰凉的指尖轻轻在自己的唇角一抹,血痣骤然出现。 这……是最简单的伪装! 长久以来,却让占小玖对此毫无所觉。 此时此刻,偌大的桃花山谷的谷底,空无一人。 完全就像是幽深空谷一样,听不到半点声息。 当然,这些都是桃月仙和夜轻寒在众人毫无察觉之际,所设下的精良阵法。 阵法的奥妙,也正是让桃花山谷的所有弟子不知不觉中,身在阵法中而不自知。 古阡绝一袭金丝流光黑袍,颀长的身形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中,眨眼间就消失在丛林边。 阵法中的阵法,也就只有桃月仙和夜轻寒联手才能设置的如此玄妙! “尊主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凤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哪怕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他依旧望眼欲穿的看着前方。 云景咬着牙,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当然!尊主可不是普通人!” “摆阵吧!半个月之后,就能见到主子爷了!” 冷钰看似是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但其实他只是在冷硬的表面下,暗藏着那一颗颤抖的心。 他们为何如此害怕? 还不是因为……在半个时辰以前,尊主竟留下了一封遗书! 并吩咐他们,若半个月之后,他没有走出来的话,就将遗书打开。 这种事,若不是没有八成的把握,他们家的尊主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只为了成全……占小玖! * 阵法中,依旧是占小玖上次和桃月仙见面的那个草屋之前。 只是,周围看似一样,却又有些不太一样。 一时间,占小玖不平静的情绪,让她无法静下心来观察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始终跟在桃月仙和夜轻寒的身后,一言不发,紧抿着小嘴。 “玖儿,真的准备好了?你可还记得,娘之前问你的话?” 当站在那草屋的门前时,桃月仙倏然顿步,没有了面纱的遮盖,占小玖能清楚地看到她凝重的神色。 见此,她咬着唇角,毫不犹豫的点头,“记得。不论是什么,我都认了。” 她抱着这样的决心,走向未知的前路。 固然心里有彷徨,可却容不得她回头。 她一直觉得,在爱上古阡绝之后,她便再不能三心二意。 可体内一直有情人蛊的作祟,她担心若有朝一日她无法控制的话,是否还会像曾经那样,莫名其妙的对夜胧月再次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情愫。 这种情况,她是断然无法接受的。 既然选择了古阡绝,她便想要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托给他一人。 毕竟,爱情是神圣的。 桃月仙眼底一抹苦涩席上,她轻轻上前抱住占小玖,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玖儿,接下来的痛苦,可能并不会比寒潭里少。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勉强,懂吗?” 见桃月仙如此反复,占小玖大体也能够明白,这次恐怕要比寒潭还严重。 只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嘛! 占小玖笑着反手抱着桃月仙,她第一次诚恳的呼唤她,“娘!谢谢你!” “玖儿……” 桃月仙的声音瞬间沙哑。 她在踌躇,也在挣扎。 而一旁的夜轻寒,更是剑眉紧拧,眼神故意不去看她们,只是定在某处,略有不忍的凝视着。 “娘,开始吧。没有退路,也不后悔!” 占小玖郑重其事的放开桃月仙,一字一顿的说道。 闻此,桃月仙紧闭双眸,重重的叹息一声。 旋即,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白色的锦盒。 她打开锦盒的瞬间,芳香四溢。 占小玖睇着她的动作,就见她从里面捏出了一颗药丸。 药丸通体嫣红,还闪着晶莹的色泽。 她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才递到占小玖的面前,“玖儿,吃了这个,能让你暂时没那么难过!” 占小玖不假思索,接过药丸之后,直接就放在了口中。 这一次,她并未玩什么花样。 而是非常听话的将药丸吃了下去。 她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和心思再去做什么阴奉阳违的事。 至少,到如今,她完全能够确定,桃月仙不会害她。 吃下药丸之后,占小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很快就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模糊。 她咬着牙,强撑着逐渐混沌的意识。 明明才眨眼间的光景,可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随着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头一阵阵的刺痛。 耳边仿佛有人在说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玖儿,你记住,情人蛊苏醒之后,会在你体内疯狂肆虐。 但……只要另一只情人蛊的宿体出现,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一定要记住,情人蛊并非暴虐的蛊毒。 但有了其他蛊毒的进犯,情人蛊也会疯狂。 只要熬过去,就会没事的。知道吗?玖儿,你听见吗?” 桃月仙扶着占小玖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她耳边不停的告诫着。 然而,此时的占小玖只能看到桃月仙的嘴角不停的蠕动,耳边除了嗡嗡作响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当药效开始时,她才知道,原来曾经她偶然因为情人蛊而晕厥的事,简直是太不值一提了。 “玖儿!玖儿!” 桃月仙撑着占小玖的身子,又呼唤了几句。 下一刻,夜轻寒蹙眉拉开了那间草屋的木门,转头对她说道:“仙妹,事不宜迟,送她下去吧。” 那草屋的木门打开之后,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风声。 伴随而来的,仿佛还有窸窸窣窣令人浑身发麻的响动。 桃月仙无比不舍的抱着占小玖,眼神挣扎的看着夜轻寒。 她还是舍不得占小玖遭受那种罪的。 这明明是她的错…… “师兄……” “仙妹,别迟疑了!药力已经发作,若再不放她下去,情人蛊就要冲破她的身子了!” 夜轻寒的声音冷凉又毫无温度。 甚至比他平时说话的口吻还要冰冷几分。 桃月仙心疼的看着占小玖,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时,夜轻寒已经趁她分神之际,一把拉过占小玖的胳膊,将她推入了木门中。 “小玖!!!” 桃月仙惊声喊叫,奔跑木门边时,又被夜轻寒强行拦住。 “仙妹,你现在这样,也于事无补。” “可是,师兄……玖儿不该受这些罪的。都是我的错啊……” 说着,桃月仙已经泪流满面。 那木门里面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曾经乃是辽郡的长乐公主。 也是那时的巫女。 而她最擅长的,便是蛊毒。 这草屋只是阵法中的一个幻术罢了。 木门之内,才是真正的重点。 那里面,是一个深达三米的巨坑。 而坑中,则是成千上万的蛊。 “仙妹,你看……” 当夜轻寒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桃月仙时,他的余光忽地察觉到万蛊坑里的动静。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桃月仙泪眼朦胧的随意一瞥,结果却登时愣了。 “怎么……会这样?” 她惊讶的看着万蛊坑里的场面,又忍不住睇着夜轻寒询问了一句。 夜轻寒拧眉观察了半饷,旋即才分析道,“看样子,经过你改良后的蛊毒,也并非是那么十恶不赦。 至少,你看她现在的情况,分明是情人蛊已经苏醒,同时也察觉到外在的危险,从而保护她呢。” 此时此刻,草屋里面的万蛊坑中,场面的确骇人又惊悚。 那三米深坑里面,是一层又一层蠕动的蛊毒。 红色、白色、黑色、蓝色、绿色、棕色、不一而足。 几乎,天下间所有常见的蛊毒,这万蛊坑里,一应俱全。 而被夜轻寒直接推下去的占小玖,此时正躺在坑中,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稳,可那双不时蹙起的眉头,也彰显着她并没有那么安逸。 而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坑中的万蛊在占小玖跌落时,便如同嗅到了猎物般,在里面疯狂的涌动。 蛊毒之多,互相摩擦的声音,沙沙声不绝于耳。 同样,也令听着头皮发麻。 不过,之所以会让夜轻寒和桃月仙如此惊奇的,则是占小玖虽然躺在坑中,可身边却没有一只蛊毒敢靠近。 她一袭蓝衣就仿佛那密密麻麻蛊毒中的一抹蓝月般,笔墨难容的诡谲。 夜轻寒话音落定,桃月仙再次凝神看去,忍不住说道:“师兄,你的意思是,情人蛊在保护玖儿?” 言毕,夜轻寒不由得点头,“看样子应该是!你看,那些蛊毒虽然都很疯狂,但却始终在她的身边徘徊,并未靠近她,或者伤害她。” “师傅……” 当古阡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时,二人同时回眸。 一瞬间,便纷纷对上了古阡绝那双已经隐忍着痛楚的眸子。 他体内的情人蛊,早已经苏醒了。 只是这些年,要不是有夜轻寒给他的心法以及每年朔月用鲜血的续命,恐怕他早就承受不住了。 包括那块凤血玉佩,也是特意用来给他压制蛊毒的。 彼时,夜轻寒一看到古阡绝,顿时从门边走向他。 “月儿,还能忍吗?” 曾经,古阡绝能够轻易的压制住蛊毒,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占小玖身上的蛊毒还处于未苏醒的状态。 然而,就在方才,占小玖吃下那颗药丸之后,她的情人蛊苏醒,直接就导致了古阡绝体内的蛊毒开始疯狂冲撞肆虐。 若放在平时,或许他还能够压制的住。 可如今,他体内的屠阳蛊……犹在! 两只蛊毒正在他的体内不停的争斗,可见他所承受的痛苦,绝非能够想象的。 “师傅,她……怎么样?” 第342章 看到本宫很惊讶 “师傅,她……怎么样?” 古阡绝忍着体内的剧痛,面具下的脸颊一片平静的询问。 然而,夜轻寒睇着他已然发白的唇角时,又怒又恨,“你看看你自己的情况,竟还有心思去管她?” 夜轻寒这话说的当然是气话。 但一时间也让桃月仙的呼吸一窒。 草屋门外的气氛顿时凝结成冰。 夜轻寒也很快察觉到自己言语的过失,不免望着桃月仙,解释道:“仙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桃月仙摇头,“师兄,我懂!”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最珍视的人才会做这一切。 当年的是是非非已经过去,现如今他们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拯救占小玖和古阡绝。 会如此焦急和彷徨,也无非是因为一手促成这事的,恰恰是现在完好无损的他们两个。 夜轻寒垂眸抿着唇,他低垂的眼角泄露了浓重的心事。 古阡绝轻叹一声,依旧挺直的脊背作势便要往草屋的方向走去。 见此,夜轻寒却抬手拦住了他,“月儿,真的想好了?” 和桃月仙一样,在古阡绝已然做出最终决定时,他还是忍不住再询问了一句。 闻声,古阡绝则一言不发,仅仅是噙着平静无波的视线望着他。 此情此景,夜轻寒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法阻止古阡绝的脚步。 索性,他叹息一声,垂下手臂后,便旋身背对着古阡绝。 似乎,即将要发生的一幕,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古阡绝绯色的唇角微哂,眸光从夜轻寒的身上游离着望向桃月仙。 他颔首点头示意,继而在两人的轻呼声中,他闪身便冲进了草屋内……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像是仙鹤展翅一样,在他们的眼前直接落入到里面的万蛊坑中。 为了占小玖,他以行动表决心。 “月儿……” 夜轻寒忍不住呼唤了一声,动作迅捷的冲到草屋门边,心跳剧烈的往里面的万蛊坑看去。 坑中的情况并没有多乐观。 古阡绝落入之后,再次引起万蛊的疯狂涌动。 只是和之前一样,那些蛊毒只能在他的身边三步之外游离,依旧不敢上前。 那黑乎乎的蛊毒,几乎将坑中的地面全部遮盖。 而随着蛊毒的涌动,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团行走的黑色火焰似的。 彼时,古阡绝落入坑中后,便一把将地面上的占小玖捞起来。 他打横抱着她,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昏睡的脸蛋。 也不知是否因为情人蛊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苏醒,此时古阡绝清楚的看到占小玖脸蛋上的胎记时而嫣红,时而浅淡。 值得一提的是,他仔细观察她的脸蛋时,意外的发现她左边脸颊上的黑痣竟然消失不见了。 脸蛋上少了黑痣的点缀,愈发凸显出占小玖如凝脂般细嫩的肌肤。 那嫣红的唇角随着呼吸时而微噘,鼻翼两端轻轻翕动着。 她纤长的睫毛偶时轻颤,仿佛睡得极不安稳。 古阡绝紧了紧抱着她的臂弯,将她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口。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什么再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抱着占小玖,一动不动的站在被万蛊包围的坑中。 而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若外人看到这情景,肯定会以为是占小玖出了事。 然而,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古阡绝,又是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意志力惊人,即便体内肆虐的两只蛊毒已经在颤抖中将他伤成重伤。 但古阡绝依旧不动声色的站着。 哪怕,那臂弯已经隐隐露出颤抖的趋势。 草屋外,是焦心等待又不忍观看的桃月仙和夜轻寒。 而草屋内,则是万蛊坑中,如悬崖寒松般巍然而立的古阡绝和沉睡的占小玖。 这解蛊的第一步就已是如此的折磨人,接下来的将近半月时间,无人能够知道,他们还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 两天后。 整整二十四个时辰过去了。 阵法中,草屋外的桃月仙和夜轻寒都不曾离开。 他们紧张的守护着万蛊坑中的两个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但是,这才两天而已,他们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万年。 “月儿,你怎么样了?” 在这不分昼夜的谷底,夜轻寒终于僵硬的行走到草屋前,对着里面轻声询问了一句。 随着他声音传出,坑中的蛊毒也再次涌动了一下。 “无、碍!” 彼时,古阡绝的声音已经明显虚弱。 但夜轻寒清晰的看到,哪怕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也依旧将占小玖稳稳地抱在怀里。 “月儿,不如休息一下吧。以你们两个现在的情况,那些蛊毒是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但你一直这样强撑下去也不是办法。待你们体内的情人蛊都精疲力竭时,那些蛊毒才会再次蜂拥而至的。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颤抖,你若现在就耗费的太多体力的话,并不是明智之举。” 夜轻寒这话,已经在两天时间里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啥月儿要那么执着。 “无、碍!” 古阡绝的回应依旧是两个冰冷无度的字眼。 听得夜轻寒是又气又恨。 他凝眉,似是有些气不过,不由得站在门边仔细的观察着万蛊坑四周的情况。 一旁的桃月仙看到他的表现,施施然的走上前,轻喃道:“师兄,不可!” 夜轻寒一听便惊讶的看着她,“仙妹?” “师兄,你若现在下去的话,除了会前功尽弃之外,很可能他们两个也会被万蛊啃噬殆尽。” 夜轻寒的心头一窒,顿时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然而看着古阡绝如此倔强,他又愤恨难平的问道:“那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死撑?” 桃月仙摇头叹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看那些蛊毒此时和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师兄,这不难看出他们体内的情人蛊都已经疲惫万分。 按照这样的速度,只要再有一天时间,等万蛊彻底逼近他们时,就是情人蛊最虚弱也最适合阴阳教合的时间……” 言毕,桃月仙便扒着门框,瞬也不瞬的看着坑中的场景。 这已经过去了两天。 可占小玖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若不是有古阡绝在下面抱着她,桃月仙甚至以为她都已经死了。 “咳……这什么味儿啊!” 正想着,占小玖的声音顿时如天籁般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尤其是古阡绝,他早已经麻痹的臂弯也因此而颤抖了几下。 浑浑噩噩的占小玖,还没有彻底清醒。 只是她矜着鼻子,小眉头促成一团。 “玖儿?” 古阡绝已经全然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了一声。 朦朦胧胧间,占小玖觉得好像听到了古阡绝的声音。 她嘤咛了一声,轻喃:“古阡绝?” 言毕,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很快就唤回了占小玖的神智! 她蹙眉睁开眸子,声音不绝于耳,忍不住又抱怨道:“什么声音啊,听着好难受!” 言毕,占小玖便掀开了眼帘。 然而入目的首先是一片墨色的锦袍,只是一抹暗淡的流光闪过,诡异的熟悉感让占小玖心头一悸。 她呼吸颤抖着,一寸寸掀开眼帘,当那无比熟悉的面具刹那间晃花了她的双眸时,占小玖浑身一个激灵,嗓音尖锐的喊道:“夜!胧!月?!是你!” 不怪占小玖惊讶,毕竟距离她和夜胧月分别已经过去了月余的时间。 此时此刻,忽然间故人再见,那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见到本宫,很惊讶?” 已经再次用夜胧月的身份出现在占小玖面前的古阡绝,不得不以别样的口吻开腔。 闻此,占小玖炸了! 她简直无法相信,夜胧月竟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但,还不等占小玖反抗,她蓦地又听见了那些非常古怪的蠕动声…… 第343章 夜轻寒抽搐了 再次听到那些古怪的蠕动声,占小玖整个人是崩溃的。 她无暇顾及夜胧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能凭直觉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眨眼间,入目的是一片又一片堆积如海的蛊虫。 各种颜色都有,随着它们不停的翻滚和涌入,就像是波浪一样,层层叠叠。 占小玖的小脸霎时就白了。 不是被吓得。 而是被恶心到了。 可想而知,在多到数不尽的蛊虫面前,占小玖感觉自己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努力的平缓呼吸,情不自禁的呢喃道:“我尼玛,这什么地方啊。” 她好像记得,之前不是正准备要进入阵法中的草屋解蛊的吗? 怎么现在醒过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深坑里? 占小玖的视线顺着坑壁看去,乌起码黑的只能看到上空好像有一个门。 淡淡的光亮从上面射入下来,似乎还有两个人影?! “玖儿,你醒了吗?” 当桃月仙的声音传来时,占小玖的心也瞬间就落定了。 她蕴含着不确定的口吻,仰头对着上面喊道:“娘,这什么情况啊?” 桃月仙闻声一窒,良久没有回答。 而她身边的夜轻寒,不多时便解释道:“这……是万蛊坑!” 占小玖:“……” 我了个擦! 这个亲娘是有多恨她? 给她下了情人蛊不说,现在竟然还把她扔到了万蛊坑里。 这是诚心想整死她了! 思绪一团糟的占小玖,还没想完,桃月仙已经幽幽开口,“玖儿,这就是解蛊的第一步!” 占小玖惊讶了! “第一步?就是把我扔到这毛毛的万蛊坑里?是解蛊还是想再让我中蛊啊!” 不是她不相信桃月仙。 而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清醒过后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不炸毛才怪呢。 她的追问让桃月仙和夜轻寒都沉默以对。 这时,古阡绝则轻声的说道:“这的确是解蛊的第一步。 若非如此,又何必招来这么多的蛊虫。” 闻声,占小玖笑了,“呵,夜胧月,你怎么在这?看样子你是知道了我要解蛊的事,所以来这凑个热闹,顺便把你的蛊毒也解开?” 占小玖对夜胧月完全没有任何好脸色。 只是说了半天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好像有些奇怪。 理智回神之后,占小玖扭头顾盼四周。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夜胧月抱在怀里而站在万蛊坑中的。 这下,她又炸了。 “爱我擦,夜胧月,你别不要脸,赶紧把小爷放下来! 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可不是当初的待嫁闺中!放开我,立刻马上!” 占小玖的语气非常生硬,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说话间,她自己也不停的在夜胧月的怀中挣扎。 殊不知,在过去的两日里,夜胧月的体力和内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在加之此时占小玖的挣扎,他的臂力一瞬就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动作,蓦地一松,现在将占小玖给丢在地上。 由于突然失力,占小玖堪堪稳住身形后,心里对夜胧月的怨气更加浓郁。 她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后,强行撑住自己有些疲软的双腿,直接怒瞪着夜胧月,冷声挖苦,“怎么着?你这是恼羞成怒,想直接摔死我? 我就纳了闷了,以前小爷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工于心计之人?! 之前不是说好从此一刀两断的吗?现在来这,你这是想借光也解开蛊毒吧。” 占小玖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的往夜胧月身上插刀。 因为不知,所以无畏。 而且在她的心里,她对夜胧月始终有一股子说不明白的情绪在心中徘徊。 说爱,不可能。 说恨,不至于。 往往就是这种介于爱恨两难抉择的境地时,才愈发让人抓狂。 面对占小玖的奚落,古阡绝选择沉默。 可他越是沉默,在占小玖的眼里就越是像默认。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强行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占小玖愤懑的剜了他一眼,旋即站在原地兀自生闷气。 古阡绝走了,没想到夜胧月就见缝插针。 而他这样的做法,在占小玖的心里是十分唾弃的。 敢做不敢当,甚至还畏首畏尾,这样的男人当初她是瞎了眼才看上的吧。 彼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的不和谐。 占小玖心里始终觉得委屈。 而她对面的古阡绝冷眸微垂,在占小玖看不到的地方,时而闪过某种涟漪。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着。 这也让上方的桃月仙和夜轻寒感觉到无比的头疼。 但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这样的情况,还没坚持多久,随着古阡绝倏地倒下的身子,惊得占小玖双目圆睁。 “咳!” 眼下,已经强撑了许久的古阡绝,终于在占小玖和他拉开距离后,他轻咳一声,旋即颀长的身形便摇晃了两下。 占小玖睇着他,正想要询问时,就看到他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缓缓滑下。 “喂……” 占小玖忍不住叫了一声,想要举步上前,又踌躇着站定。 古阡绝咳嗽时已有一丝嫣红的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他单膝跪在地上,另一手撑着地面,始终高昂的头颅也垂在胸前。 见此,占小玖眼皮一跳,“内个……夜胧月,你没事吧?” 她虽然对他有着说不出的怨怼,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想给他收尸。 这,是实话! “无、碍!” 又是这样一声简单的回答,占小玖直接暴躁了。 “什么就特么无碍了,都吐血了还无碍,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啊!” 她紧张的上前,蹲在他身边时,态度强硬的掰着他的手腕想给他看看。 然而,古阡绝即便虚弱,若他不想做的事,占小玖也拿他没办法。 她拽,他收。 一来一回过去了半天,占小玖累的一身汗,依旧没能触及到他的脉搏。 这下,占小玖直接丢开他的手,站起身嗷嗷的叫唤,“夜胧月,你是不是疯了。 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死可以,但别死在这。 再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闹着玩的。” 占小玖人精一个。 虽然她对身在万蛊坑里的事实耿耿于怀。 但是就在方才不久的时间里,她也发觉到那一波一波的蛊毒,似乎又靠近了他们不少。 “本宫……还死不了!” 古阡绝依旧低着头,他的眸光打从占小玖清醒后,便再没有和她对视过。 他就这样单膝跪在地上,将一切都隐藏在冰冷的面具后。 哪怕占小玖靠他那么近,也没能看出他此时极尽疲惫的体力和即将要撑不住的意识。 “玖儿,快把这个给他吃下!” 当上空的桃月仙边喊边将一个瓶子丢下来时,占小玖下意识的便伸手接住。 她也无暇顾及这是什么东西,直接拉开上面的蜡炬,倒出一颗后,就递到了古阡绝的面前。 “喏,快吃!” 古阡绝随手结果后,便行如流水般丢进嘴里。 见此,占小玖嘀咕,“让你吃就吃,也不怕是毒药啊!” 吃下桃月仙抛来的药丸后,古阡绝凝重的呼吸也变得轻缓了不少。 占小玖正想着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时,倏地万蛊坑内的形势,以令人惊惧的速度在迅速扭转着。 她完全想不到,那药丸吃下之后,这坑里的蛊虫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 竟然整齐的奔着古阡绝所在的方向迅速涌去。 占小玖虽然对他心有不忿,可还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万蛊分尸。 她一把拉住古阡绝,把他往自己身边拽的时候,冲着上面喊叫,“娘,怎么会这样啊? 你先别杀他啊。情人蛊的另一只就在他体内呢。你杀了他,万一波及到我怎么办啊?” 此言一出,夜轻寒都抽搐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他那个傻徒弟为了她都付出了多少,难道她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第344章 你当我不存在 “娘,你杀了她,万一波及到我怎么办啊?” 此言一出,夜轻寒整个人都抽搐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还波及到她?! 而占小玖说完,不待桃月仙开口,夜轻寒便冷声在上面说道:“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闻此,桃月仙顿时凝眉,而占小玖则由于地面上蛊毒的涌动,并未听到这句话。 占小玖惊慌失措的看着蛊毒奔着古阡绝的方向涌去。 她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 但也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占小玖不假思索的一把拉住古阡绝的手臂,用力将他从地面上拉起来,顺便拽到了自己的身畔。 “夜胧月,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你可别死在这啊,不然死相很难看的。” 占小玖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 即便她心里对‘夜胧月’有着难以言说的抵触,但终究还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随着古阡绝被她拽到了身边,地面上那些蛊毒再次向海水一样,涌了过来。 只是这一切,被包围的变成了他们两个人。 占小玖一手撑着古阡绝的腰腹,一手紧紧拉着他的臂弯。 她垂眸看着地面成千上万的蛊毒,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解蛊方法啊。 太不人性化了! “咳!玖儿……” 此时,语气已然有些好转的古阡绝,整个人伏在占小玖的身上,并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 这声音撞入占小玖的耳朵中,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毛那么像古阡绝称呼她的声音?! 当然,占小玖虽然情商低下,但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这样的错觉,她认为绝对不是巧合。 于是乎,在这样的场合下,占小玖心里也开始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仔细仰头看着半趴在她肩膀上的夜胧月。 说实话,他们认识这么久,可占小玖却从未见过他真正的容貌。 她偷瞄着面具下那双低垂的眼帘,小手慢慢动作着,而嘴里还煞有介事的问道:“夜胧月,你还活着吗?” 占小玖悄悄的询问着,等待了片刻后,始终没得到回应。 她心头微微一窒,情不自禁的又仰头看了看上面。 “娘,你给他吃了什么?不会死吧?” 桃月仙在草屋的木门处探头往下看,说道:“不会的,只是让他恢复些元气的补药!” 占小玖暗暗点头,旋即悄悄望着上面传来光亮的地方,小眼神诡异的眯了眯。 “哎呀,你怎么这么沉啊!我都扶不住你了!” 彼时,占小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总之她突然间开始抱怨。 伴随着她抱着古阡绝缓慢的往坑壁一侧移动而去。 她拖着古阡绝移动,而地上的蛊毒也跟着他们。 只不过虽然蛊毒愈发的疯狂,但也始终是在他们的脚边徘徊。 坑中占小玖这样喊叫一声,桃月仙和夜轻寒皆是往下看去。 但由于占小玖拖着古阡绝往更加黑暗的墙壁一侧靠近,以至于他们的视线受阻,一时间也无法看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桃月仙和夜轻寒一直在探头观望。 可已经半盏茶时间过去了,占小玖却再没有说过话。 这一点,让桃月仙越来越担忧。 她的手紧紧扣着门框,终是忍不住呼唤道:“玖儿?玖儿你还好吗?” “月儿,你怎么样了?” 桃月仙喊完,夜轻寒紧随其后。 话音落定,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咳!还没死呢!” 少顷,万蛊坑里终于传来占小玖幽幽低沉的语气。 闻声,桃月仙呼吸一凝,“玖儿,是不是很难过?” 她听着占小玖前后相差极大的语气,担心的不要不要的。 又是一阵沉默后,占小玖拖着古阡绝从阴影中走出,她仰头看着上空,小嘴堪堪一咧:“没事,不用担心。刚才就是有点累了。睡了一下下!” 得到占小玖的解释后,桃月仙和夜轻寒都松了一口气。 但,眨眼间,桃月仙的脸蛋上又凝聚一层苦闷的神色,她居高临下的坑中的占小玖,抿了抿春,道:“玖儿,一会儿……等地上的蛊虫爬到你们身上时,千万记得一定不要动!” 神马玩意儿?! 花了个擦?! 这下,占小玖彻底懵逼了。 “昂?它们还会爬到我们身上来?” 占小玖仰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瞬时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麻痹! 这解蛊的步骤要不要这么恶心! “玖儿,这是必经之路……” 桃月仙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似是无奈,又似是叹息。 这下,占小玖整个人都萎靡了。 她依旧是抱着古阡绝的,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地上的蛊虫依旧在周围疯狂着,随着桃月仙给她的提醒之后,占小玖觉得似乎它们愈发的靠近自己。 “麻痹,要是这次经历了这么多还不能解蛊的话,小爷还不如直接杀了你呢!” 占小玖这话是对着怀里依旧昏迷的‘夜胧月’说的。 地面上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 蛊虫也似是在集中火力的往他们身边涌动着。 头顶是桃月仙和夜轻寒双双担忧的神色,而坑中则是占小玖搂着古阡绝摇摇欲坠的身子。 占小玖刹那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赶脚。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占小玖蓦地感觉到肩膀上的呼吸微沉。 她蹙眉看去,眨眼就对上了古阡绝缓慢掀开的眼帘。 她心跳倏地乱了一拍,旋即冷笑的说道:“醒了?” 古阡绝那双澄澈的眸子在清醒之际有那么一瞬的迷茫。 不可否认,那琉璃色泽的水眸闪着碎光,差点晃瞎占小玖的眼睛。 古阡绝轻咳一声,似是贪恋般在她的脖颈处动了一下,“嗯。” “嗯个毛毛啊你!还你赶紧起来,小爷的手都僵了!” 占小玖没好气的推开带着面具的古阡绝。 推开的一瞬也不管他摇晃的身子,直接就捶着手臂抱怨,“你说你挺大的老爷们,怎么这么经不起折腾? 你不是自诩血月宫的宫主吗?就这点能耐啊?还能干点啥?” 她的抱怨让古阡绝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和惊讶。 待稳住身形后,古阡绝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出手冷凉的面具让他微微放了心。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唇角微哂,“本宫能干的事情,你不知道的有很多!” 这话说的,占小玖觉得自己遭到了调戏。 她冷着脸睇着‘夜胧月’,下一刻就冷笑,“这让你吹的,要上天啊?” “占小玖,你对我们家月儿说话客气点!” 占小玖和古阡绝的对话很快就引起了夜轻寒的不适。 他对这个徒弟可是疼爱的紧。 除了在他身上下了情人蛊之外,其他的他恨不得把天下间最好的都给他。 所以,现在他怎么能容忍占小玖这么言辞犀利的挖苦他。 开什么玩笑! 这丫头能好到哪去? 夜轻寒说完,占小玖冷不丁的仰头大吼,“臭老头,有你毛事!” 占小玖表示,非常非常的不爽! 闻此,夜轻寒一噎,完全没想到占小玖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眯着眸子咬牙切齿的瞪着下面,手掌蓦地一抬,身边霎时幽幽的传来一声轻叹,“师兄,你当我不存在?” 夜轻寒,怔! 完犊子! 光顾着和占小玖斗嘴了,都忘了下面那臭丫头是她闺女的事了。 夜轻寒堪堪的放下手臂,僵硬的一笑,看着桃月仙解释,“仙妹,这……是个误会!” 事情发展到这一刻,气氛反而不再那么凝结。 占小玖翘着嘴角看着夜轻寒在桃月仙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戏谑,“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不是被我娘吃的死死的。有能耐你动手啊!” 夜轻寒听着占小玖的话,真是差点没被气死。 而一旁始终不语的古阡绝,则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占小玖。 他那双噙满打量的眸子,似是在努力的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探究些什么…… 第345章 真气 这厢占小玖仰头看着夜轻寒不停的给她娘亲赔礼道歉的狗腿模样,在紧张的气氛中,小脸上也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 不多时,她蓦地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 定睛看去,就见古阡绝那双泓遂的双眸正噙着某种打量在望着她。 “夜胧月,你看什么看!” 占小玖没好气的哼哧了一声,随即就后退两步,强行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见此,古阡绝似是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绯然的薄唇淡笑,“看你,很美!” 这话…… 占小玖听完,真是差点没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骂人还是咋地? 她美不美还用他说! 至于这么揶揄她?! 你大爷的! 不等占小玖说话,她余光一闪,忽然间就看到地上的蛊虫竟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他们的鞋面。 “我擦……” 占小玖大喊一声,正想要跺脚将蛊虫弄掉时,古阡绝却隔空伸手压住了她的动作。 “别动,这才刚开始!” 占小玖恍惚一怔,也适时的想起了之前桃月仙和她说的话。 此时,木门边的投桃月仙和夜轻寒也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两个人同时倾身看去,顿时脸色一喜。 “仙妹,看来要开始了!” 桃月仙不禁点头,“师兄,等一会再多一些蛊虫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占小玖听着头顶上两个人的声音,心里真是一阵又一阵的骂街。 看来,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而之前他们在万蛊坑里面所遭受的一切,甚至连开始都算不上。 卧槽! 这样一想,占小玖顿时觉得有些堵心。 真是有一种吐血的无力感。 占小玖此时并不知道她体内的情人蛊已经彻底苏醒。 她低着头,看着那些蛊虫不停的在自己的绣花鞋面上爬行蠕动,这心里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愤怒。 而越是这样,蛊虫的速度就是越快。 占小玖忍不住烦躁的拨弄着头发,随着指尖不期然的触碰到脸颊时,她登时觉得奇怪。 “咦?” 她惊奇的轻呼,随后就在自己的左脸上不停的摸索着。 站在她对面的古阡绝,见她这样的动作,也不禁含笑注视着。 “我擦,痣……没了?” 占小玖说着就看向了古阡绝,见他面具下的眸子闪着笑意,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的确,很美!” 古阡绝再次给予了占小玖肯定,这让她剜了一眼,“与你无关!” 就在两人这样的对话中,地面上的蛊虫已经从他们的鞋面开始往衣袂上蠕动。 占小玖察觉到裙角一阵耸动,垂眸看去,小脸都僵了。 也不知为何,她睇着这些蛊虫,心里的愤怒一波接着一波。 呼吸也开始渐渐凝重。 “玖儿,别急!” 古阡绝放在她肩头的手不禁微微用力,这外来的动作迫使占小玖冷静了几分。 她沉沉的呼吸着,可心里如潮水般澎湃的愤怒却不知从何而来。 怎么压抑,都压不住! 随着占小玖的压制,她倏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一股热流缓缓蔓延全身。 那感觉,就像是徜徉在温暖的海水中,有说不出来的舒服。 暖流所到之处,好似带着某种魔力,致使占小玖心神愉悦的同时,四肢百骸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很奇怪的感觉,至少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古阡绝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占小玖。 见她的脸色漫上淡淡的红晕,呼吸也轻缓有秩。 他薄唇微抿,嗓音沙哑的说道:“玖儿,深呼吸……凝神去感知你体内的真气油走。 不要让它们漫无目的,试着去指引它们。将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小腹上。” 占小玖惊讶于古阡绝竟然发现了她的异常。 但时下,她也来不及多想。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直觉上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 占小玖立时摒除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腹中。 她倒是没想过,这些在体内油走的暖流,竟然是……真气吗? 可她什么时候学过功夫? 又是个无头命案啊! 占小玖听着耳边古阡绝不时传来的指引,她照葫芦画瓢一点点的付诸行动。 而上空的桃月仙和夜轻寒看到这情形,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震惊的神色。 没错,就是震惊。 夜轻寒不免望着身侧的桃月仙,拧眉不假思索的将她拉着离开木门边。 不刻,待两人来到距离木门稍远的安全距离时,夜轻寒这才开口,“仙妹,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闻声,桃月仙也同样柳眉紧蹙,“你一直和我在一起,难道我做了什么你会不清楚?” “这……怎么可能?那些功力是师傅多年的精华,即便你传授给她,可并未告诉她怎么使用,她怎么能这么快就融会贯通?” 说话间,夜轻寒的表情上泛出明显的狐疑。 这一点,让桃月仙感觉到很不爽。 她睨着夜轻寒那一脸怀疑的表情,登时冷笑,“怎么?你现在这是在怀疑我? 功力是我传给玖儿的不假,但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如果你是因为方才的事,那也就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 “什么原因?” 桃月仙双眸微亮,睨着夜轻寒,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那就是……玖儿是个习武天才!就这么简单!” 夜轻寒:“……” 这特么算什么原因啊! 就占小玖那冥顽不灵的丫头,能是习武天才? 开玩笑的吧! 夜轻寒虽然也十分不愿相信,但说不上为何,他内心深处也觉得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了。 那么浑厚的内力传承,若换做一般人,没有爆体而亡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后来他通过暗中观察占小玖,也的确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 万万没想到,在万蛊坑中,那些蛊虫袭击的威胁,竟然会激起她体内真气的自我防御。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仙妹,难道真的不是你……” 夜轻寒依旧对此抱有怀疑态度。 这一点,让桃月仙觉得太讽刺。 当年他不曾相信过自己,事到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思及此,桃月仙立时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一片赤诚的墨色,“师兄,若不相信,又何必多问!” 言罢,她转身原路返回。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师兄生性多疑,如今只叹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彼时,站在原地的夜轻寒望着桃月仙的身影,心里有些自责,但更多的还是对占小玖能够这么快察觉到体内真气的不解。 接下来的时间里,占小玖和古阡绝在深坑中对面而立。 而古阡绝不停的轻声呢喃着控制真气的心法口诀,而上空则是桃月仙和夜轻寒的安静等待。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从天黑到日落,哪怕谷底没有黑夜白天的变化,但又过了一日之后,众人的脸色都带着明显的疲色。 唯独,占小玖除外。 此时,她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似的。 始终闭着双眸,一脸安详的模样。 只是,这可苦了古阡绝。 他为了能够让占小玖安稳的将体内真气收为己用,不得不站在原地不停的给她念着口诀。 而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现状,也直接导致那些蛊虫在他们的脚下更加肆虐疯狂。 虽然蛊虫的往上面爬行的速度很慢,但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两人的膝盖以下,已经全部埋入到蛊虫之中。 堆积的蛊虫如山,在他们的腿边疯狂涌动的往上面叠加着。 而占小玖愈发沉入的模样,使得古阡绝什么都不能做,只想这样安静的守着她。 “仙妹,时间……快到了,若她还不能醒过来的话……” 夜轻寒的声音低沉幽幽的传来,而双眸已经泛出了红血丝的桃月仙则沉闷的叹息,“玖儿已经彻底陷入收纳真气的冥想状态,若是现在打断她的话,很可能会被那些真气反噬,最后落得个筋脉尽断的下场!” 第346章 会飞了 桃月仙话音落定,夜轻寒便神色凝重的看着万蛊坑。 但见,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占小玖的神色却愈发的安详。 她像是完全游离在万蛊坑之外,哪怕两人的膝盖以下都已被蛊虫所覆,她也毫无所觉。 彼时,眼看着古阡绝的下颚上已经滑下好几滴汗水,夜轻寒这心就愈发的焦急。 可他也知道,桃月仙所说的话的确是真的。 若现在这种情况将占小玖强行唤醒的话,那么她的下场必定非死即伤。 众人在焦急等待着,唯独仿佛陷入冥想状态的占小玖却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占小玖此时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好似睡着了一样。 实际上,她的神智却非常清醒。 只是,她仿佛陷入到梦靥中似的,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罢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而占小玖反而在焦虑中,逐渐平静下来。 她努力的将古阡绝念给她的心法熟记于心,随着体内不停油走的暖流逐渐听从心法的引领后,她感觉自己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虽然无法解释,可她自己却感觉非常强烈。 “月儿,再坚持一下!” 上空的夜轻寒已是脸色阴沉的吓人。 眼看着占小玖丝毫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趋势,他就越是难以自持的担心着古阡绝。 古阡绝一声不吭,就这么像石化了一样,守护着身前的占小玖。 这一等,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和坚持。 又过了一个时辰后,当那些蛊虫眼看着就要没入到他们的腰际时,古阡绝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蓦地喷处一口鲜血。 一口鲜血,像是在空中开出的一朵彼岸花似的。 妖娆且血腥。 不可否认,古阡绝的鲜血似乎更加引起了蛊虫的食欲。 原本这些蛊虫只是将他们两个人的下半身都埋了起来。 而此刻忽然间有了血液的出现,蛊虫才真正开始肆虐。 它们的破坏力极强,愈发疯狂的想要叠加起更高的高度,而所有蛊虫的方向都是古阡绝。 “啊……” 就在蛊虫已经在眨眼间的速度中叠加到古阡绝的胸前时,他对面的占小玖倏然一声尖锐的嘶吼,几乎响彻云霄。 她的喊声里似乎充斥着某种痛苦,又好似带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与此同时,和她的吼声一起爆发的,则是她体内几乎能毁天灭地的强大真气。 那一瞬间,头顶的草屋颤动,而她身上爆出的罡气几欲将阵法震碎。 而受伤最重的,首当其冲便是站在她面前的古阡绝。 占小玖体内的真气彻底爆发时,地上上万只蛊虫眨眼间化为灰烬。 古阡绝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被她的罡气弹走,整个人如同落叶般撞在墙壁上,瞬间又坠入地面。 “噗……玖儿……” 古阡绝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唇角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样危急的时刻,他还是强行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想要走到占小玖的面前,可才走了两步,已是无力。 “呼……” 占小玖颤抖的睫毛缓缓掀开,当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时,她便眼睁睁的看着‘夜胧月’在她面前直接坠落。 下意识的,占小玖伸出手,迅捷的抱住了他沉重的身子。 “古……夜胧月,你怎么样?” 此时此刻,在经过和体内的真气斗争后的占小玖,整个人耀眼的堪比骄阳夺目。 她那双璀璨的眸子,即便在光线黑暗的万蛊坑中,也犹如黑夜明灯般,照亮了一方天地。 她毫不费力的撑着古阡绝,第一次感觉到体内充满了力量是何等的舒畅。 彼时,占小玖蔑视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死绝了的蛊虫,蔑视的冷冷一笑。 要不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占小玖一定会掐腰仰头大笑三声。 麻痹! 她终于能睥睨天下了。 刚才你那一股子邪气从体内迸发出去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重生了一样。 特别是现在睁开眸子,不论是感官和听觉,都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她稳稳地将心情收敛起来,抱着古阡绝伸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 下一刻,占小玖仰头看着上面,“娘,接下来怎么办?” 她询问过后,半饷都没有听到桃月仙的声音。 正奇怪之际,占小玖耳廓一动,就听见了上面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仙妹,这……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的?” 闻声,桃月仙沉默了片刻,才恍惚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仙妹,难道这不是解蛊的必经之路?” 桃月仙挑眉看着夜轻寒,口吻莫名,“万蛊坑才是必经之路,但刚才小玖的表现,完全是意料之外。 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将我之前渡给她的内力,全部……收为己用了。” “这……这这这完全不可能的!当今天下,我还从没听说过谁能将绝心老者的内力彻底吸收呢。 那可是将近七十年的功力啊,即便你没有全部给她,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全部纳为己用。 仙妹,这绝对不可能,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夜轻寒想都不想就开口反驳,反而桃月仙除了沉默就还是沉默。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情况。 即便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尤其是,方才从占小玖体内迸发出如斯强大的内力,就算是他们,也是堪堪才承受的住。 两个人这样的低语声,全部被占小玖收入耳中。 她垂眸看着怀疑已经晕厥的古阡绝,视线顺着他颀长的身形看了看。 少顷,她摇头叹息,“喂,你们两个,说完的话就让开一点,有什么事等我上去再说行不行啊!” 占小玖又喊了一声,惊得桃月仙和夜轻寒顿时闭口。 “玖儿,你等着,娘这就……” “不用,我自己上去!让我先试试的。” 占小玖拒绝了桃月仙的好意,她晶亮的眸子微眯,仰头打量着木门和万蛊坑的距离。 待她心中有个大概后,便将古阡绝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的另一只手也反手揽住了他的蜂腰。 占小玖一鼓作气,眼底精光一现后,她想着古阡绝交给她的那些心法,气沉丹田脚尖一点,身形借力向上时,果然就轻松的……起飞了! 眼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占小玖的小嘴都长成了欧形。 这尼玛……好爽啊。 完全和当初被别人带着起飞的感觉大相径庭。 占小玖抱着古阡绝远离地面,越看越高兴,正所谓是乐极生悲,她的小身板不停的调动着体内的真气,眼神也凝视着坑里的地面,完全忘记了她要去和草屋木门边的桃月仙汇合。 “玖儿……快停下!” 当桃月仙和夜轻寒站在木门一侧眼看着占小玖抱着古阡绝直直的往房顶上飞去时,她惊的喊了一声。 而占小玖一听到她的提醒,也才蓦然回神。 然而,为时已晚。 因为占小玖发现了一个特别值得骂街的问题,那就是……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收敛内力。 尼玛啊! 最终,在占小玖乐极生悲的故事里,她抱着古阡绝非常狼狈的直接洞穿了草屋的房顶。 疼不疼就别说了,直到桃月仙和夜轻寒往草屋外跑去时,一抬眼就看见两人的头上顶着一堆的稻草,还夹杂着占小玖的大喊,“爱我草,我怎么停下来啊!” 话一出口,占小玖就猛然发觉,自己浑身的真气就像是潮水勇退一样。 麻痹! 难道说话真的会泄气啊? 占小玖抱着古阡绝在桃月仙二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从草屋房顶狼狈的摔了下来。 好在,桃月仙和夜轻寒并未惊讶太久,两个人在他们摔倒地面之前,便双双从掌心中飞出一阵风力,将他们二人拖住,从而才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桃月仙匆忙上前,拉住占小玖,便训斥道:“玖儿,你太大意了。刚刚将真气融合,怎么能这么冲动。你可知道,若是没有心法口诀的话,你这样动用内力是很危险的。” 第347章 凝露羹 桃月仙的训斥让占小玖觉得无奈,她低低的反驳了一句,“刚才他已经跟我说了口诀啊。:” “小玖,你这是胡闹!刚才夜胧月所说的口诀,只是教习你如何控制真气。 你之前并没有习武的尝试,若想要彻底融会贯通成为高手,还是需要时间去习练的。” 听到这些,占小玖瞬间就不好了。 她烦躁的拨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稻草,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一旁的夜轻寒,像是咋地了似的,一把将古阡绝拉过来,单手贴在他的胸口,就开始给他运功疗伤,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月儿,你可不能有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为师啊!” 占小玖嘴角抽搐的听着夜轻寒的话,下一刻没好气的直接伸手把他推开。 “你喊什么喊,他还没死呢!” 夜轻寒被占小玖推的一个趔趄,狼狈的稳住身形后,抖着手指着占小玖,一脸的怒容。 “你你你……” 此时,满头华发的夜轻寒脸色通红,指着占小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显然被气的不清。 见此,占小玖冷笑,“我什么我?发生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言毕她浅浅的瞪了一眼夜轻寒,继而睇着桃月仙,语气柔和的问道:“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情此景,占小玖心里依旧记挂着解蛊的事。 哪怕现在天塌地陷,也没谁能阻止她解开情人蛊。 桃月仙看着占小玖白希的脸蛋光洁夺目,嘴角动了动,转念间也没说什么,只是上前执起她的手腕。 占小玖看着桃月仙的动作,也没多说,任由她发挥。 少顷,桃月仙的眼底明显划过一抹惊诧。 见此,占小玖心里微沉,“怎么了?” 闻声,桃月仙摇头,“没什么,先将他扶到仙月宫吧,让我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下一个……步骤了!” 桃月仙没有说的是,她竟然在给占小玖诊脉时,意外的发现她体内已经苏醒的情人蛊,竟平静的几乎无法察觉。 要不是她悄悄的贯入了一丝内力的话,恐怕还无法激起情人蛊的反应。 只是,这情人蛊能如此平静的呆在小玖的体内,是她的意料之外。 原本,她以为情人蛊苏醒后,会有更加剧烈的反应,此时一看,显然她想错了。 桃月仙暗暗的拧眉,趁着占小玖前行之际,她在另一侧又不禁捏起了古阡绝的手腕。 然而,诊脉过后,古阡绝体内的重伤却大大超乎她的预料。 这结果,完全是她从未想过的。 怎么会这样? 此时,她清楚地感觉到,古阡绝体内的情人蛊在不停的肆虐,甚至眨眼间已经伤了他不少的筋脉。 明明他体内的和占小玖体内的是一对情人蛊,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桃月仙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无法找到答案。 一时间,她又不想让大家为难,只能拧眉走在三人的身后,出了阵法时,一路奔着仙月宫而去。 体内获得了磅礴的内力傍身的占小玖,这一路走来简直是健步如飞的感觉。 她走在最前面,而夜轻寒则扶着古阡绝走在中间,桃月仙断后。 此时,空气中微弱的气流涌动,也很快就引起了占小玖的注意。 桃花山谷里面,什么时候有这么安静的情况了? 看样子,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呢。 占小玖眯着眸子看着周围,不多时她精锐的观察力就发现周围的气流似乎都没有任何的流通。 这情况……阵法? 和之前的感官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占小玖,眨眼间就看出了阵法的奥秘。 身在阵法中,里面的一切其实都是虚构的。 同样,若是设置了阵法,外面的人也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心下了然,想必是桃月仙不想让桃花山谷的众人发现他们的情况,所以才特意设下了阵法的。 占小玖一路往仙月宫走去,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的噼啪作响。 有些事,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而经过了万蛊坑的洗礼后,她觉得自己的未来应该不是梦了。 * 半个时辰后,仙月宫里,冷钰和凤桓站在门口两侧,像门神一样。 而云景和冷枭以及裴弘三人,在占小玖他们回来时,就已经飞快的躲到了房梁上继续伪装。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为‘夜胧月’担心着。 尤其是夜轻寒,回到仙月宫后,就将‘夜胧月’放在了软榻上,脸色是始终如一的沉重。 “玖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待桃月仙将手中的银针从古阡绝身上收回后,便转头看着占小玖。 在视野极佳的光线范围内,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占小玖的变化。 那就是她脸蛋上曾经那颗非常夺目的黑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桃月仙的询问,占小玖平静的回答,“感觉,很好!” 夜轻寒一听,顿时冷笑,“你感觉当然好了,体内不但有你娘给你的好几十年的内力,甚至还有我徒弟在危难之中护你周全,你怎么能不好!” 这话,占小玖一瞬就愣了。 “你,说什么?” 她惊讶的是,体内的内力竟然是娘传给她的? 原本,她一直以为这是吃了那个药丸的作用! 见占小玖一脸的茫然,桃月仙只是轻描淡写的笑道,“玖儿,别听他胡说。你先休息一下,陶青,去把我准备的凝露羹拿来。” 占小玖蹙眉看着桃月仙,总觉得事情发现的似乎过于顺利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她呆呆的坐在一畔,眸子不期然的就看向了床榻上的‘夜胧月’。 看样子,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可明明是他们两个一起下的万蛊坑,怎么反而自己却因祸得福似的。 占小玖不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询问。 有些事,一旦知道的,就永远不可能装作和之前一模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夜胧月’,小脸上是一片漠然的沉默。 不多时,陶青已经将凝露羹端了上来,所有人都没有多余的话,气氛倒是显得非常的严肃。 占小玖看着桌上的凝露羹,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她诧异的端起瓷碗,仔细的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接着口渴的感觉,她不假思索的吃了起来。 凝露羹的味道甜香醉人,喝了一碗之后,她又觉得不够似的,忍不住又喝了一碗。 一旁看似在给古阡绝诊治的桃月仙,见她全部喝下去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涟漪。 “咳!” 半盏茶之后,占小玖已然感觉到昏昏欲睡。 而床榻上的‘夜胧月’倏地传来一声轻咳,顿时惹的她瞌睡虫全跑了。 占小玖强行撑着意识走到床边,探头看着‘夜胧月’那双眼帘微颤的眸子,心尖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月儿,你醒了?” 夜轻寒坐在一侧,听到声音后,就无比关心的询问医生。 待‘夜胧月’缓缓睁开眸子时,那黑曜般的眸光全然没有半分的虚弱。 他定定的看着周围,眼波一寸寸的浮现涟漪,“我、很、好!” 他给出了确定的答案,而桃月仙也是轻轻叹息一声,“既然这样,先把凝露羹喝了吧。这个能暂时缓解你体内的伤势。” 闻此,占小玖凌乱了。 敢情那凝露羹是给他缓和伤势用的? 结果还被她给喝了两大碗? 擦! 占小玖心里泛着嘀咕,眼眸却不停的往‘夜胧月’身上扫去。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夜胧月’一言不发的将剩下的凝露羹全部喝了下去。 而这样的情况,占小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量。 毕竟,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在平素又岂是这样的听话的人。 所以,在占小玖的大意中,很快她就和眼前的‘夜胧月’发生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房间中的气氛依旧有些凝滞,占小玖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时,桃月仙突地脸色一僵,身子摇晃了两下。 第348章 这合适吗 桃月仙在众人面前脸色僵硬的摇晃着身子,首当其冲的就是夜轻寒的惊呼,“仙妹,你怎么了?” 言罢,占小玖也连忙看向桃月仙,果然就见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凝重。 “娘?” 占小玖也惊讶的想要上前,但却被桃月仙抬手制止,“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仙妹,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先交给小玖!” 闻声,桃月仙睇着占小玖,“玖儿,你……可以吗?” 她不确定的口吻让占小玖心里微疼。 不管之前如何,现如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桃月仙身为母亲而对她的付出。 占小玖二话不说,连忙点头,“我可以!娘,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有什么事,我会差人去叫你们!” 桃月仙和夜轻寒对视一瞬,两人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暗芒。 “那好,玖儿,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话毕,桃月仙在夜轻寒的搀扶下,便离开了仙月宫。 虽然占小玖心里还有好多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可看到桃月仙那么疲惫的眉宇,她也于心不忍。 待所有人的离开后,除了房门外的凤桓和冷钰在静静守着之外,房间内好似只有占小玖和‘夜胧月’的呼吸声。 当然,在两人四目相对并双双沉默之际,占小玖轻叹一声,“房顶上,凉快吗?” 占小玖莫名开口后,房梁上的三个人,各个都一脸茫然。 被发现了? 不可能吧! 他们可是血月宫的四大暗使,功力深刻不测呢! 除非是他们想被发现,否则哪有那么容易露馅。 云景抿着唇,看向冷枭和裴弘,嘴角不屑的往下撇了撇。 那意思大概是,占小玖肯定又在耍诈。 冷枭和裴弘面面相觑,两人表示同意云景的观点。 有了这样的默契后,三人选择继续不动声色的隐匿着。 不过,这却引起了占小玖的不悦。 她冷着脸,翘着眼尾,余光扫了一眼正要说话的‘夜胧月’,倏地没好气的喝斥,“你闭嘴!” 夜胧月,默! “本小爷的耐性是有限的,再不滚下来,你们家宫主可就性命难保了!” 威胁! 赤luo裸的威胁! 云景眼皮一跳,顿时咬牙切齿的摩拳擦掌。 而冷枭和裴弘非常识时务的再次对视,旋即两个人就像没看见云景的眼神似的,长腿一伸,直接从房梁下落了下来。 这下,云景一个人在尘土四散的房梁上,默默的凌乱了。 这都是一群什么鬼! 就这么见色忘义?见利忘友? 待云景慢吞吞的从房梁上心不甘情不愿的飞身而下时,定睛一看,又是一阵清冽的倒吸冷气声。 这俩厮……还要不要脸啊。 眼前,裴弘和冷枭正恭敬的抱歉颔首,正对着占小玖告罪呢,“启禀王妃,属下等只是在保护尊主。” 这一刻,冷枭等人才发现,他们竟因为一直担心尊主的伤势,而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份,正是血月宫的宫主。 又特么不是以摄政王的身份出现的,他们为毛要藏起来啊。 麻痹! 这不是自打脸嘛! 三个人心里都是不停的腹诽着,唯独占小玖噙着一脸冷笑,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生死判官的倨傲模样。 “保护尊主?在房梁上保护啊?来,给小爷说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桃花山谷在这里的?” 占小玖坐在床边,完全当‘夜胧月’不存在似的。 斜睨着眸子瞭着冷枭等人,一边摸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状似无聊的询问。 闻此,冷枭看着裴弘,又望着身后的云景,最后特别没骨气的说道:“回王妃,属下是听云景说的。” 云景:卧槽! 裴弘点头,“王妃,的确如此,属下也是听云景说的。” 云景:再一次,卧槽! 两个人就这么毫无同情心的把云景给卖了。 谁让他刚才在房梁上出馊主意来着。 而且,他们三个可都清楚的看见自家尊主现在心情似乎不错,正侧身用手臂撑着侧脸,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王妃质问他们。 这样一来,也直接说明他们家尊主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呢。 彼时,云景整个人像遭雷劈似的愣在原地。 他眨着眸子,视线越过众人看向软榻上的‘夜胧月’。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他以眼神示意求饶。 而夜胧月也并非是个没良心的主子,他轻咳一声,望着占小玖紧绷的侧脸,浑厚磁性的嗓音开腔,“玖儿,是本宫担心你,所以带着他们……” “你、闭、嘴!” 占小玖冷冷的将‘夜胧月’的话给噎了回去。 这下,房间中的其他三人都特么傻了。 啥情况? 他们家尊主的骨气呢? 傲骨呢? 不容侵犯的威严呢? 不容顶撞的权威呢? 为毛他们家尊主就这么眼含笑意的闭了嘴? 这正常吗? 麻痹! 尊主啊! 你现在是血月宫的尊主啊。 你不是摄政王啊! 能不能别入戏太深啊。 拿出你尊主应有的风范啊喂! 三个人的心里无比的委屈,特别是他们家尊主轻缓的坐起了身,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后,便睇着占小玖,口吻腻死人的说道:“玖儿,都听你的。” 云景、裴弘、冷笑:“……” 他们觉得,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听我的?”占小玖冷笑涔涔的瞄了一眼‘夜胧月’,“既然都听我的,那你敢摘下面具吗?” 话音落定,房间中就呈现出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包括‘夜胧月’那双含笑的双眸,也瞬间冷然一片。 “占小玖,不要试图挑战本宫的……咳!” 哎! 多么痛的领悟! 此时的另外三只觉得,曾经他们的尊主在没有遇见占小玖的时候,那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当真可以堪比天上的谪仙,冷冽不近人情又高高在上。 可如今呢…… 刚才,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家尊主眸色转冷,而且口吻终于变得凌厉了不少。 可是…… 为毛最后的画风一变,他们家尊主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直接被占小玖一巴掌给拍在了床上。 这是为毛啊! 为毛毛啊。 没错! 占小玖心里有着外人所不知的怒气。 所以在‘夜胧月’又端出了血月宫宫主的架子时,她冷笑一声,直接反手拍在他胸口上,直接撂倒! 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敢跟她装犊子?! 占小玖将‘夜胧月’推倒时,并未用内力。 只是她也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为毛他的唇角倏地变白了。 “夜胧月,别给小爷装柔弱!这招不好使!” 占小玖没好气的嗤笑一声,旋即不再搭理他,直接看着云景,似笑非笑的说道:“云景啊,你是怎么知道桃花山谷的地理位置的,现在说来听听吧。” 说不上来为啥! 现在除了占小玖之外的其他四人,总觉得她好像在故意找茬。 但……还是那句话,为了毛毛啊。 谁惹到她了? 云景额头上紧张的都开始滴汗了。 他并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的占小玖,在说话间竟然能给他施加那么大的压力,这情况也太古怪了。 云景紧张的抿了抿唇,还没说话,占小玖便自说自话,“是不是……凤桓告诉你的?” 闻此,云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点头,“王妃明察秋毫啊,就是凤桓告诉我的。” 占小玖小嘴一咧,“看来,凤桓虽然和我们家王爷是好友,不过他的心还是向着你们血月宫的呢。 你们说,凤桓如此轻易的泄露桃花山谷的位置,本小爷该怎么惩罚他?” 门外的凤桓,愣了! 这特么神展开的方式,都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机会,就特么被扣上了叛徒的帽子? 尼玛,这合适吗?! 第349章 不准跟来 凤桓一脸懵逼的看着门对面的冷钰,嘴角抽了抽,总觉得占小玖和尊主再回来之后,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呢。 冷钰抿着唇,深深的看了一样凤桓,最后强行移开了视线。 那动作,颇有几分‘你自求多福’的意味。 这下,凤桓炸了! 只是,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房间里的占小玖已幽幽的传来声音,“夜胧月,你说凭我现在的功力,假以时日的话,想把你们血月宫给灭了,是不是难事?” 言毕,空气中是一片凝结的冷鸷。 这祖宗是疯了吗? 无缘无故的,为毛要灭了他们血月宫。 再说了,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众人等待着,屏息着。 在他们四大暗使和首席暗卫的心里,都在想着他们家尊主会如何‘回敬’占小玖时,结果……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房间中,云景三人怒目睇着占小玖,各个嫉恶如仇的神色。 然而,斜倚在软榻边的‘夜胧月’却轻描淡写的说道:“若你想要血月宫,本宫送你便好!” 众人:卧槽! 没爱了! 占小玖,笑了。 她睨着‘夜胧月’无比认真的神色,挑眉轻笑,“这么轻易就把血月宫送给本小爷,看来你也没有多在乎啊!” 得! 里外不是人的节奏! 经过占小玖这样一折腾,仙月宫的厢房里,再没有人敢说什么话了。 * 另一边,夜轻寒和桃月仙离开仙月宫的地界后,她脸上的苍白也渐渐在消失。 只是夜轻寒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凝重的望着来时的方向,轻叹一声,“仙妹,那凝露羹真的管用?” “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你多疑的性子?” 桃月仙口吻平静,但却暗藏不悦。 为了占小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尽心力的。 可一次次被夜轻寒质疑,即便她有再多的把我,也免不了会自我怀疑。 夜轻寒的脸色闪过一抹不自在额红晕。 他叹息的垂眸,“仙妹,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月儿生性孤傲,若是接下来要以那种方式去解毒,我担心他不肯就范!” 夜轻寒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 他虽然知道他喜欢占小玖,但还是无法确定,他这些年的冷静自持,是否会因为占小玖而破功。 更何况,他们两人即将要做的事,又是无法言明的男女之事。 仅仅依赖凝露羹中的‘佐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闻声,桃月仙的目光幽然的看向了远方,“你那个徒弟,你以为他若是不知道来龙去脉的话,会那么清楚的吃下那碗凝露羹?!” 夜轻寒微怔,“仙妹?难不成你都给跟月儿说了?” 桃月仙叹息的瞬了一眼夜轻寒,“这件事,只有玖儿一个人是蒙在鼓里的。 我之所以没告诉她,是不想她因为那不值钱的节操而丧了命! 你也看得出玖儿性子古怪,若不是知道你徒弟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以为我会这么草率吗?” 两人的这段对话,皆是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奈。 而还在仙月宫里,想着法子刁难‘夜胧月’的占小玖,也在半个时辰后,发现了不对劲。 彼时,她依旧安稳的坐在软榻边。 即便身边的‘夜胧月’瞬也不瞬的噙着火热的视线看着她,但她也视而不见。 刁难着血月宫的四大暗使和首席暗卫,占小玖心里憋闷的火气稍稍减少了一些。 她看着眼前汗如雨下的云景、裴弘和冷枭,不多时就失去了兴致。 “你们三个,该干嘛干嘛去!再敢偷上房梁,本小爷绝对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是明显的威胁。 可三个人知道,现如今他们家那头如猛虎的尊主,已经彻底被驯化成了温油的猫咪了! 思及此,三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了看软榻上闭目假寐的‘夜胧月’,也没多说,各个霜打的茄子似的,离开了厢房。 待他们三个离开后,房间内的气氛蔓延着诡异的气息。 占小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明白为啥突然间感觉有些燥/热。 她暗暗的吞咽一下,蹙眉摸了摸心口不规则的跳动。 很快,这样的情况在占小玖的深呼吸中,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反而房间中充斥着她低沉浓重的呼吸。 身体越来越热,让她觉得仿佛置身在烈日下火烤般。 占小玖脸蛋也泛出了迷蒙的嫣红。 她咬着小嘴,感受着体内陌生的燥意。 几经辗转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身边的‘夜胧月’。 这一眼之间,她才发现原来他的情况也并没比自己好哪去。 虽然他的脸颊上带着面具,可占小玖还是从他过分殷红的薄唇上看出了端倪。 尤其是他唇边的血痣,妖娆红润的仿佛一滴玫瑰血似的。 占小玖蹙眉看着他的变化,忍不住沙哑着嗓音唤着,“夜胧月?” 无言…… 占小玖心下一惊,连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将指尖放在了他的鼻端。 一刹那,她就惊心的收回了手。 天知道,从‘夜胧月’鼻端喷洒出的气息,那温度有多么的烫人。 “怎么会这样?” 占小玖轻声呢喃着,坐在软榻上的小身板也开始渐渐无力。 “玖……儿!” 当‘夜胧月’那一声仿佛从心里传来的神情呼唤险些击碎占小玖的理智时,她颤抖着身子,强行让自己站起身,企图远离软榻。 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她的臂弯就被有力的掌心给拉住。 占小玖恍惚的回头,鼻音浓重的呼吸着,试图拉回自己的臂弯,结果却在两厢撕扯的过程里,不慎跌了下去。 她身形不稳,伴随着一阵惊呼,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夜胧月’的身上。 小巧的鼻头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两人肢体间的碰触,再次导致体内的热火急剧攀升。 占小玖怕了。 她没干过,不代表没听过。 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问题。 思前想后,努力的找出前因后果,可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不停的飘过各种各样的姿势和体位的画面。 这让她羞于启齿,甚至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污。 占小玖浑身无力的趴在‘夜胧月’的身上,她不管怎么调整呼吸,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延缓体内的感觉。 “夜胧月,你放开我,快点……” 占小玖急切的开口催促着‘夜胧月’。 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她抬起无力的胳膊,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臂。 但是…… 软榻上的人,就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 他的指尖紧紧扣着她的臂弯,而且还有愈发用力的趋势。 这一点,让占小玖发觉,他似乎也在隐忍。 难怪方才的半饷他都没说话,看样子情况也不乐观。 “夜胧月,快放开我,我要去瀑布!” 眼下的情况,占小玖已经满头大汗。 她拍打着‘夜胧月’,急切的不知所措。 她想,或许只有冰冷的瀑布,或者是瀑布后面的寒潭才能让她减轻这样的燥/热。 随着占小玖话音落定,始终双眸紧闭的‘夜胧月’倏地睁开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心尖上再次涌动出剧烈的狂热。 占小玖用力咬着自己的舌根,见他看着自己,刚想要开口让他放手,结果‘夜胧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瞬就坐起身,继而紧紧的将占小玖搂在怀里,覆唇而上。 四片火热的唇瓣相贴,两人不知是谁呢喃出一句亘古不变的妙音。 就在占小玖险些沦陷的时候,他又立刻放开了占小玖。 下一瞬,他单手揽着她,强行催动体内的真气,以极致的速度冲出了仙月宫的厢房。 门开之际,凤桓和冷钰都傻了。 “尊主!” 凤桓惊讶的喊了一声,而早已奔着瀑布而去的身影,从空中冷冽的丢来一句,“不准跟来!” 花了个擦,事情大条了。 刚才他要是没听错的话,尊主的语气中好像充满了某种浓烈晴欲的味道! 第350章 天雷地火 “不准跟来!” 古阡绝冷硬的丢下一句话后,便抱着占小玖,以迅雷之姿冲向了瀑布的一端。 凤桓愣愣的看着冷钰,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那是尊主和占小玖?” 冷钰抿唇,“好像……是!” “我擦,这什么情况啊!” 凤桓和冷钰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的身影直接窜入瀑布中,各自的心头都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这厢,待古阡绝和占小玖两人同时都浑身火烧火燎时,随着头顶瀑布的浇灌,似是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飞身进入瀑布后面,随着周围空气的骤降,占小玖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可虽然体内的火热有了片刻的舒缓,但不多时紧随而来的则是更加浓烈的热浪。 “咳,夜胧月,我是不是要死了!” 彼时,占小玖觉得浑身瘫软无力,伏在‘夜胧月’的肩头,小脸红的吓人。 抱着她的古阡绝此时也没好哪去,他脸上虽带着面具,但那颗血痣也红的妖娆。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站在瀑布后面的洞穴中,四下打量着,又垂眸看着神志不清的占小玖,无奈之下他心一横,便跨步往隧道里面的寒潭走去。 古阡绝重伤未愈,此时体内不仅有两只蛊虫在较量,同时又多了一股子莫可名状的燥/热。 要不是抱着的人是占小玖,恐怕他真是忍不住会大开杀戒。 这种感觉,不用说他也是代表着什么。 要不是之前有桃月仙的提醒,恐怕他也忍不到现在。 “玖儿,再坚持一下!” 古阡绝钢牙紧咬,一方面要克制体内的冲动,一方面却温香软玉在怀。 他觉得,这辈子最折磨人的事莫过于此。 占小玖伏在他的怀里哼唧着,眼神也愈发的迷蒙。 “坚持个毛,难受的又不是你!” 神志不清的她,甫一听到古阡绝的话,立时开口反驳。 这下,古阡绝唇角也不期然的漫上了一抹无奈的浅笑。 不多时,在他们双双隐忍的过程里,古阡绝很快就抱着占小玖再次回到了寒潭。 打从离开之后,占小玖便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回来。 愈发靠近寒潭,周遭的空气冷如寒冬。 然而,即便如此低劣的气温中,占小玖还是觉得体内的热火无处发泄。 她的小脑袋不停的在古阡绝的腮边磨蹭。 喷洒出的呼吸也烫的古阡绝抓心挠肝! “玖儿,别动!” 古阡绝边走边在占小玖的耳边提醒着,脚下也逐渐加快了步伐。 奈何,此情此景,占小玖从没受到过这样的折磨,她要是能听得进去的话,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眨眼间,两人已经站在了寒潭边。 古阡绝抿着唇看着清澈如碧玉的潭水,紧了紧臂弯,心疼的看着占小玖。 当初她在寒潭中是如何度过的,仿佛还在昨日。 可现在一想到要再将她送入寒潭,古阡绝这心里就微微的疼。 “玖儿,你还……撑得住吗?” 古阡绝不停斗争的内心,终究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征求占小玖的意见。 占小玖嘤咛着,却再也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小手也开始在古阡绝身上不规则的油走。 “小玖!” 古阡绝身子一晃,连忙开口轻喝了一声。 但,俨然占小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最终,古阡绝只能拧眉,抿着唇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她下了寒潭。 那冰凉刺骨的潭水仿佛烈日下的一抹凉风。 少顷,占小玖便哼哧着睁开了眸子。 “呼,这……哪儿啊?” 她撑着迷离的眸子,顾盼四周,旋即才定定的望进了古阡绝的眸子里。 在冰冷的潭水中,占小玖算是短暂的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和古阡绝,随后就伸手推着他:“喂,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臭不要脸的。” 这会子,占小玖算是有力气了。 连忙推拒着古阡绝,小嘴里也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闻声,带着面具的古阡绝剑眉微凝,“确定要我放开你?” 占小玖傲娇的扬着下巴,“当然!啊……噗……你大爷!” 她怎么都没想到,古阡绝竟然说放手就放手,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问题是,她本来是身在古阡绝的怀里的,结果没成想他这一撒手,占小玖噗通一下就摔倒寒潭里了。 出其不意的,她还来不及惊叫,腰肢就再次一紧,下一瞬已然被古阡绝搂入了怀中。 “还让本宫放开你吗?” 听听,这是人话嘛! 占小玖狼狈的用小手摸了一下脸颊,怒瞪着眼前的某男,冷笑,“信不信我咬死你!” “信!” 占小玖:“……” 他这样一说,还让她怎么接。 须臾,占小玖一个人生着闷气,也许是因为体内有热浪的缘故,所以这次她倒没觉得潭水的冷凉有多么难以忍受。 两个人安静的浮在岸边,气氛有些诡异,又不乏暧昧。 她咬着小嘴,时而以余光打量着‘夜胧月’!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的眼底偶时还闪过愤怒。 占小玖动了动嘴,想说话但欲言又止。 在潭水中的时间,似乎没有上一次那么难熬。 她的眼神滴溜溜的转着,没话找话的说道:“咱俩是不是中毒了?” 闻此,古阡绝眸光一闪,“不清楚!” 占小玖呲牙咧嘴的抬眸,“都这样了,你还不清楚?你不是血月宫的宫主吗?不是很牛叉的嘛!” 古阡绝无奈的扯了扯唇角,眸光深深的看着她,一脸的无奈。 “哼!就知道装腔作势,你……嗯……” 倏然间,占小玖的话还没说完,她难过的拧眉,牙齿也不禁紧咬着自己的红唇。 “小玖……” 当占小玖这样的变化来的如此突然时,古阡绝的声音也瞬时变得沙哑魅惑。 从这时开始,即便有冰冷的潭水降温,但对两个人已经再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占小玖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蒙游离。 她的小手从潭水中深处来,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蜂腰。 小身板也不期然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玖儿,别动!” 古阡绝整个人抵在岸边的石壁上,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占小玖作乱,声音愈发的低沉魔魅。 “嗯……热!” 占小玖此时完全凭身体的感官,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急需某种事情来抒发自己再无法隐忍的热情。 古阡绝僵硬的看着她,几乎和占小玖一致的喷洒出浓烈的呼吸声。 这般的贴合,对于占小玖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她将小脸全部埋在古阡绝的脖颈处,炽热的红唇也开始寻找着冰凉的体验。 当一个轻轻的浅吻落在古阡绝的下颚时,他压抑的低吼一声,似乎体内的猛兽再也控制不住,瞬间破笼而出。 眼下,他化主动为被动,在水中优雅的转身,将占小玖抵在了石壁和自己的臂弯之中。 他的双眸略显猩红,眼里是毫无掩饰的热烈。 眼看着占小玖摇晃着小脑袋,还不停的往他怀里钻的样子,古阡绝直接覆唇而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雷勾动了地火,久旱遇到了甘霖! 古阡绝微凉的薄唇印在占小玖的小嘴上后,两个人如沙漠行舟突然遇见了甘泉一样。 互相吸取了对方的美好,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一个吻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缠绵悱恻。 占小玖似是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是在不停的婴宁,双手也搂住了古阡绝的脖颈,将自己更加严丝缝合的贴着他。 此时,衣物的多余让人焦急,寒潭里冷入彻骨的潭水,也似是在升温。 氤氲的池面上,是两个人相拥无法放手的缠绵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波动不停的潭水,却随着动作在拍打着岸边。 两个失去了神智的灵魂,抵死缠绵,热烈回应! 两个时辰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351章 冰肌玉骨风华艳世 两个时辰后,寒潭的岸边散落着凌乱的衣物。 浅蓝色的长裙和黑色金丝锦袍交叠错乱的丢在一旁。 而此时不着寸缕的占小玖和古阡绝,早已经双双晕厥在池边。 很快,桃月仙和夜轻寒已快步从瀑布外走来。 当两人远远地就看到晕在池边的占小玖和古阡绝时,他们对视一瞬,旋即夜轻寒便掌风突起,趁着距离较远,直接将岸边的衣物吹起,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仙妹,接下来怎么办?” 夜轻寒似是习惯性的询问桃月仙。 言毕,桃月仙拧眉,放缓步伐后,脸色凝重,“我……需要看看他们体内情人蛊的状况才行。 毕竟,师兄你应该知道,我从没有解情人蛊的经历,包括整个辽郡,也没人真正的做过这件事!” 夜轻寒拧眉,目光又不禁看向了岸边的两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桃月仙出现在寒潭边,并认真的给占小玖诊脉后,脸色倏地沉重。 夜轻寒心跳一悸,还没等询问,就见她转身又给古阡绝诊脉。 这一来一回间,夜轻寒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嗯?怎么可能?” 桃月仙的指尖在古阡绝的脉门上微微一颤,口中不解的呢喃了一句后,夜轻寒忍不住了。 “仙妹,到底怎么样?难道这样的方法不可行?” 夜轻寒焦急的询问声,令桃月仙的脸色闪过古怪的神情。 她收回手,僵硬的看着夜轻寒,“师兄,情人蛊……不见了!” 夜轻寒一怔,一把拉住她的臂弯,“仙妹,什么叫情人蛊不见了?哪去了?” 桃月仙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可情人蛊的确没了。 不论是小玖的体内,还是他的体内,都已经无迹可寻。 就连……你徒弟体内的屠阳蛊,都不见了。” 桃月仙话音未落,夜轻寒余光一闪,登时惊呼,“不对,仙妹你快看!” 随着夜轻寒的呼声,桃月仙顺着他的指尖看去,这才发现占小玖原先额头上的胎记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抹如樱花瓣一样的红痣点缀在眉心。 桃月仙眼眸一亮,瞬也不瞬的看着她额头上的红痣,不由得以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果不其然,在桃月仙的触碰下,那弯如长在肌肤下的红痣,倏地动了一下。 “师兄,助我一臂!” 桃月仙将占小玖抱在怀里,并用衣物将她的身子遮盖好。 随即,她眯着眸子,指尖蓄着真气,轻轻的放在占小玖眉心时,就见那红痣似乎在肌肤下蠕动的更加厉害。 “师兄!” 桃月仙抿着唇,严肃的呼唤了一声。 见此,夜轻寒立时将掌心对准了占小玖的后背,刹那间便贯入了强大的真气。 “嗯……” 晕厥中的占小玖在突然有外力贯入体内时,她难过的拧眉,哼了一声。 桃月仙的指尖猛然一收,同时另一手也在袖管内拿出了一个瓷瓶和……一枚玉佩。 那玉佩,若占小玖清醒的话,便一定会发现,通体血红的玉佩不正是当初YE胧月给她的那一枚凤血玉佩嘛! 桃月仙小心翼翼的从瓷瓶中带出了一点红色的米分末。 待她将米分末轻轻倒在占小玖的额头上时,那肌肤下的蛊虫颤动的更加厉害。 “师兄!!” 当她再次喊着夜轻寒,而口吻俨然比之前还要干脆利落时,夜轻寒登时手臂一震,近乎打出了七成的真气,直接贯入了占小玖的体内。 “噗……”的一声轻小的响动从占小玖的额头上传来。 随着夜轻寒的内力贯入,加之米分末的作用,只见一颗圆滚滚的蛊虫直接从占小玖的眉心冲破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桃月仙在蛊虫飞出的刹那,手中捏着凤血玉佩,动作迅捷的贴放在占小玖的眉心。 待做完这一切后,夜轻寒见桃月仙点头,便缓缓的收回真气。 再反观占小玖,只见贴放在她额头上的凤血玉佩,倏地有一抹红光闪了又闪。 几经反复后,一切便归于平静。 这一瞬,桃月仙和夜轻寒四目相对。 夜轻寒不禁挑眉:“仙妹,蛊虫被吸进凤血玉佩了?” 桃月仙闻言不语,反而细细的观察着失去光芒的凤血玉佩。 她摸了摸占小玖的脸蛋,随后将她额头上的凤血玉佩拿起,捧在手中端详时,果然就看到玉佩里面正中心的位置趴着一只将死的红色蛊虫。 见此,桃月仙终是轻叹了一声,“师兄,终于结束了!” “没问题了吗?” 夜轻寒睇着她手中的凤血玉佩,眼神闪了闪,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烧。 桃月仙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摇头叹息时,轻喃:“没问题了!幸亏……当初是你偷走了凤血玉佩!” 这话,不难听出几分揶揄的味道。 这下,夜轻寒的脸色更加挂不住了,“仙妹,当年的事……” “师兄,跟你开玩笑的。不论如何,这凤血玉佩最终还是回到了小玖的身边。 这玉佩是辽郡的至宝,只是早些年就消失不见,我还以为是彻底失踪了。 其实,若非有玉佩的话,恐怕这次我也无法将情人蛊引出。 当年,我曾经听说过,这玉佩能解百毒,若戴在身上,可抵万毒攻击。 但这次小玖带着玉佩却意外中了毒,后来我也是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的。” “知道什么?” 桃月仙看了看夜轻寒,“我也才知道,原来这凤血玉佩乃是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宝贝。 而且,玉佩乃是万蛊的克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已经没人知晓这一点。 玖儿之所以会带着玉佩结果又中了蛊,则是因为凤血玉佩多年没有吸纳过蛊虫。 是以才会失去了不少的灵气,也正因如此,你看情人蛊合二为一后,直接就被玉佩吸在其中。 相信假以时日,这蛊虫的所有精血就会被玉佩吸收。” 夜轻寒听着桃月仙的解释,感觉像是听天书似的。 他凝眉睇着她,不解的问道:“仙妹,既然没人知道玉佩是万蛊的克星,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桃月仙眸光一闪,“师兄,你别忘了我当年的身份。 身为辽郡的长乐公主,又是当年最受推崇的巫女。 辽郡国所有的蛊志和孤本自然都在我手中。 不然,你以为为何当年我和亲路上被害的消息传开后,会引起辽郡那么大的反应。 我的‘故去’,等同于辽郡失去了全国所有最珍贵的宝物。” 夜轻寒瞠目结舌的看着桃月仙,不禁有些惊惧,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似乎察觉到他的担忧,桃月仙不免摇头轻笑,“师兄,你以为这桃花山谷真的是我找到的吗? 虽然这里面的景物是后来我命人建造的,但这个福地洞天的存在,可是有上百年了呢。” 夜轻寒愈发觉得眼前的桃月仙深不可测。 他以为自己够了解她。 可现在看来,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他们两个以后就没问题了?” 闻言,桃月仙将目光看向占小玖和古阡绝,一眼之间,她便怔了。 但见,此时双眸紧闭的占小玖,鹅蛋般的小脸晶莹剔透。 曾经盘踞在她额头上的胎记已是消失不见。 就连方才蛊毒冲破而出的伤口,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愈合。 那纤长的睫毛时而轻颤,小嘴嫣红如玫,娇靥白如凝脂,还绽着淡淡的光华。 随着寒潭周围飘荡氤氲的白雾散来,沉睡中的占小玖呼吸轻细匀长,脸蛋轮廓半拢在青烟之中。 莹如白玉,冰肌玉骨。 这样的占小玖,还没有睁开眸子。 桃月仙此时很难想象,待她这样的脸蛋显露在众人面前时,该是何等的风华艳世。 惊艳了片刻后,桃月仙才说道:“玖儿是没问题了。只是你徒弟……” “他怎地了?” 桃月仙见夜轻寒紧张,不期然的笑了,“你徒弟的重伤,已经痊愈了!而且,我刚才诊脉的时候,还发现他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我想,这应该是情人蛊的作用。毕竟,情人蛊虽是天下至毒之物,但同样也是挚情挚爱之物,若非他们两个心意相通,恐怕情人蛊不会那么容易合二为一。” 第352章 摄政王傻眼了 “师妹,既然已经解蛊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夜轻寒站起身,瞬也不瞬的望着桃月仙。 闻此,她轻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将他们两个送回仙乐宫再说!” 桃月仙这样的回答,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她自知和夜轻寒之间绝无可能,特别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分别后,她早已心如止水。 更遑论,如今占小玖的出现,等同于将她过去无法放下的一切全部化为笑谈。 这样的她,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打算的话,那也是……回崇明,再去见一见那个男人! 似乎,当年事发之后,她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便用假死蛊蒙骗了他。 桃月仙眼看着占小玖那张白希如玉的脸颊,不但有自己的影子,甚至消失了胎记的眉宇间,还绽着淡淡的风华。 那眉心微皱的模样,和她印象里的男人,是何其的相似。 * 一个时辰后,仙月宫的房间里,软榻上的占小玖悠悠转醒。 她拧着眉,眯着眸子打量着周遭,眼神呈现出片刻的呆滞。 “小师妹?你……你醒啦?” 桃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占小玖连忙侧目。 一眼看去,占小玖不禁挑眉,“蓝师姐,这是……仙月宫?” 桃蓝点头,“是啊,小师妹,你都昏迷好久了,若是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傅解释了!” 占小玖轻叹一声,“我怎么了?” 她的询问,引的桃蓝一阵迷茫,“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一直昏睡。 小师妹,你放心,我已经跟师傅说过了,她说你只是太累了,没什么大碍!” 太累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随着神智的回笼,之前在寒潭边发生的一切也全部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的脸蛋瞬间爆红,眼神飘忽不定的。 这下,桃蓝看着她染上红霞的脸蛋,不禁又关心的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占小玖干巴巴的抿了抿唇,“没有!内个……你先出去吧!” 桃蓝一怔,但也没多想,暗暗点头后,便转身走出了厢房。 安静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气息。 占小玖眼巴巴的看着床榻的帐幔,一阵唉声叹气后,才作势要起身。 殊不知,她才以手臂撑起身子,结果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她狠狠的又摔在软榻中。 爱我擦! 太特么悲哀了! 占小玖的脸蛋上是又羞又愤的神色,怒目顾盼四周,恶狠狠的捶打着棉被。 “你大爷的,怎么这么疼!” 这种疼,是不同于皮肉伤的,仿佛从骨缝里传来的酸涩,真是让人难以忍耐。 占小玖银牙紧咬,无妨! 她还有好一笔账没跟他算呢! 给她等着! 占小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狼狈的从软榻上直起身。 好不容易坐起来后,她蓦地想到了什么,也顾不得浑身酸疼,直接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奔着窗边的铜镜而去。 麻痹! 情人蛊到底解开没有啊! 占小玖如此着急不是没有道理。 她可还记得,当初桃月仙跟她说过,若是解开情人蛊之后,她脸蛋上的胎记应该就会消失的呢。 占小玖紧张跑到铜镜前,不理会身上的酸涩,几经呼吸后,才抖着手抿着嘴把铜镜给拿了起来。 结果…… 她愣了。 花了个擦! 占小玖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人儿,心都碎成了渣渣。 这特么是解蛊没成功的节奏吗? 不然……为毛脑门上还有胎记啊。 但占小玖意外的发现她左脸上的黑痣倒是不见了。 看到脑门以下的部位,占小玖不禁自我安慰,至少还是比以前好看了点的。 她捧着铜镜,心里说不出的燥意。 尤其是那倾城之色的脸蛋已经出具模样,可特么胎记…… 越看那胎记越觉得碍眼,占小玖撅着嘴拍了一下脑门。 嗯? 原本还捧着铜镜的她,刚把手放下,结果傻眼了! 我擦! 胎记上怎么印出了三个手指印?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脑门上被自己拍出来的指印,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顿时小脸一绷,试探性的在脑门上抹了一把。 好嘛! 她这一抹不要紧,结果脑门上的胎记顿时花了一片! “卧槽!这是……胭脂?” 占小玖闻着指尖染上的色料,登时明白了一切。 你大爷的。 谁这么不想让她好,竟然给她脑门上画了胭脂来顶替胎记?! 此时此刻,占小玖什么都不愿想,她丢下铜镜后,直接跑到水盆边,捧着里面的清水就在脸上一顿清洗擦拭。 眼看着水盆里已经染了几分非常清淡的胭脂色,她不停的磨牙。 缓缓吐息一瞬,占小玖擦干脸上的水花,一步一顿的回到原地,小心翼翼的捧起铜镜后,这次是真的惊艳了。 只见,那铜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春黛,勾挑间夺魂摄魄。 双眸宛若新月出升,皎皎流光映入其中。挺直的小鼻梁高华艳丽又不是俏皮,白希如美玉的肌肤吹弹可破,衬的她宛若瑶池天仙,荧光如霞。 占小玖怔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人,抿了抿嘴,铜镜中的她也是一样的动作。 那如樱桃一点红的小嘴,饱满嫣然,一开一合间吐气如兰。 “我尼玛,这……也太美了吧!” 她喃喃自语,是真的被这张脸蛋给迷惑惊艳了。 当初,她以为张扬的宁雪够美,可后来遇见了艳丽于世的墨瑶欢,她以为没人能出其左右。 可现在看来,她这张脸蛋,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啊。 想来也是,她娘那么美,即便脸上有疤痕依旧不损风韵。 再加上她爹有那么俊帅,能生出这样的闺女,倒也没什么稀奇了。 占小玖很快就从被自己惊艳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眼下,她觉得有件事需要好好的思量思量了。 骗她,是吧! 蒙她,是吧! 这脸上还给用胭脂抹成了胎记的样子,给她添堵是吧。 占小玖不傻! 她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这脑门上的胭脂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可能是桃月仙。 她一直都知道,她对于当初给自己下了情人蛊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这样的娘亲,又怎么会在她恢复容貌后又多此一举。 占小玖邪翘着小嘴,灵动的眸子中闪着道道精光。 同一时间,在仙月宫外的拐角处,早于占小玖醒来的古阡绝正将手中的面具随手丢给了冷钰,并问道:“让你做的事,都做了?” 冷钰接住面具之际,忙不迭的点头,“主子爷,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王妃不会发现的。” 闻言,古阡绝满意的点头,“退下吧,顺便让冷枭他们先离开山谷。这里你和凤桓留下就好。” 冷钰颔首,“是,主子爷!” “等等!”冷钰刚要转身离去,已恢复了摄政王身份的古阡绝却冷声唤住了他。 “主子爷?”冷钰不解。 古阡绝眯着眸子叹息一声,“那老头呢?” 冷钰嘴角抽了抽,“师尊好像正和桃花夫人在一起!” “哼!为老不尊!” 古阡绝忍不住冷哼一声,旋即就对着冷钰摆摆手。 那意思是,赶紧滚,看你心烦! 冷钰低头看着手里抱着的面具,一脸生无可恋的转身走了。 真是……阴晴不定。 这是没发泄完还是咋地? 冷钰暗自嘀咕的远走,而古阡绝则站在仙月宫之外,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只是,在他一个人驻足远望时,另一边的占小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仙月宫。 以至于,等他在找到人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将她按在床上,干到她无法起身。 当然,这是后话,待他整理好心情,以摄政王的身份出现在仙月宫后,立马傻眼了! 第353章 闭关一个月 “玖儿?”古阡绝噙着暖笑缓步入内,轻声呼唤后,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凝眉顾盼,“玖儿?我回来了!” 古阡绝再次唤了一声,可房间中依旧寂静一片。 他暗自猜测着各种可能,明明刚才已经听到了她和桃蓝的对话,显然她已经醒了过来。 难不成这会子又睡过去了? 古阡绝狐疑的往寝室走去,但随着他的靠近,他的脸色也瞬时凝固。 他清楚的感知到,厢房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甚至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哪怕他再凝神,也根本感知不到占小玖的存在。 这下,古阡绝有些慌了。 他快步进到寝室内,放眼望去,还凌乱的床榻上,俨然没有了占小玖的身影。 他眸光一滞,脸色逐渐阴沉。 明明他刚才一直在仙月宫的附近,而且除了桃蓝,他并未看到任何人影的离开,可玖儿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古阡绝的俊彦阴沉,暗中开始揣测是否又是桃花山谷的人动了手脚。 须臾,他颀长的身形一动,耳廓微颤,“北叔?” “咳!尊主,你解蛊之后,功力愈发精进了啊,我这才动了一下,就被你发现了!” 古阡绝循声看去,就见北斗讪笑着从房门外走了进来。 见此,古阡绝的剑眉顿时紧拧。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北斗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古怪。 古阡绝扬起剑眉,北斗立马轻咳一声,“尊主,我是来传信的。” “传什么?” 此时,古阡绝的眸子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他阴沉的脸色像是随时要大开杀戒似的,吓得北斗心肝都颤了。 他余光不停的瞭着古阡绝,旋即才说道:“是关于占王妃的。” “怎么回事?说清楚!” 甫一提及到占小玖,古阡绝的冷静瞬间便化为虚无。 他冷声一问,北斗也没敢再停留,“是这样的,刚才老尊主让我告诉你,占王妃去了桃花夫人那里!让你不用担心!”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古阡绝无法满意。 “就这样?” 北斗颤抖着小心肝,心想,怎么可能就这样,重头戏还特么在后面呢。 他也真是点背! 要不是和七星打赌打输了的话,这种差事怎么会落在他头上。 凤桓那只犊子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尊主一副阴鸷的神色,好怕怕呢。 北斗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呃……还有就是,老尊主还说……占王妃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原、因!” 古阡绝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了两个字。 而这时他也不禁在思忖,难不成小玖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北斗顿了顿,“占王妃好像要和桃花夫人学习功夫,所以要闭关一个月!” “闭关……一个月?” 闻此,北斗连忙点头,“是这样没错!老尊主的意思是,若你京城还有事的话,可以先行回去。待一个月之后,他会将占王妃带回京城!” “不必!本宫,就在这里等!” 古阡绝心里的担忧愈发无法控制。 解蛊之后的第一时间,小玖竟然就跑去学功夫,而不是来见他! 这样一想,让古阡绝的心头有说不出的烦躁。 可转念间,他也不由得开始自欺欺人。 说不定小玖并不知道他回来了呢。 毕竟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始终都是血月宫的宫主夜胧月呢。 古阡绝自我安慰,继而睇着北斗,“她在哪里闭关,带本宫去!” 北斗眼皮一跳,似是料定了古阡绝会有这样的询问,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尊主,不是老朽我不帮你。 而是……不论是占王妃还是桃花夫人,都说了这次的闭关十分重要。 就连老尊主都不被允许去打扰她们。更别说找她们了! 这桃花山谷的地界倒是十分邪性,好像刚才桃花夫人已经带着占王妃去闭关了。 至于具体位置,老朽真的不知道啊。” 北斗这样的回答,让古阡绝的俊彦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光定定的看着某处,似是在沉思。 见此,北斗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安静的望天等待。 不多时,古阡绝脸上的冰霜如潮水般退去。 他负手而立,望着门外的山谷景色,轻叹一声,“她现在体内有上乘功力,看来也是想融会贯通吧。 行了,本宫知道了。既然找不到她们,那就等着吧。 带本宫去见师父,有些事……” 古阡绝话没说完,北斗的眼神闪烁的像抽风了似的。 “内个……尊主啊,老尊主说有急事,所以……咳咳,先回桃花坞了!” 这下,古阡绝就算再冷静,也难免是面色一愕! “你、说、什、么!” 北斗头皮都麻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尼玛! 他是有多点背,才迫不得已的来承受尊主的怒气。 至此,在两日后,古阡绝直接将桃花山谷给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占小玖和桃月仙,甚至是夜轻寒的踪迹。 随着桃花山谷被他毁的面目全非,他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自然,这也苦了冷钰和凤桓,他们两个直接成为承受古阡绝怒气的出气筒。 北斗那老家伙,虽然惊惧,但也还是聪明的。 他在给古阡绝通风报信之后,便以老尊主的要求为由,在第二天直接离开了桃花山谷。 这下,偌大的桃花山谷,除了一众惴惴不安的门徒之外,就剩下古阡绝在里面漫无目的的寻找和不知时日的等待。 当然,他哪层想到,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心在桃花山谷中静待占小玖出关时,人家一行好几人早就踏上了回归崇明的康庄大道。 * 彼时,在荒北漠原的驿道上,一辆低调宽敞的马车正肆无忌惮的飞驰着。 驾车的陶青,脸上带着黑布面巾,手中的马鞭挥舞的跟要飞了似的。 马车内,桃月仙睇着一脸惬意的占小玖,忍不住问道:“玖儿,这样真的好嘛?”‘ 闻声,占小玖扭着风华无双的脸蛋,看着桃月仙,“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啊!” 言毕,坐在桃月仙身畔的夜轻寒不禁摇头,“丫头,就算他有什么不对,你也不应该就这样将他一个人丢在山谷里啊!” “错!夜师傅,这话可就不对了。他被丢在山谷里不假,但不是一个人。你当冷钰和凤桓不是人啊!” 夜轻寒:“……” 他遇见占小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玖儿,他不告诉你,也只是……” “娘,你到底是哪边的?反正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怎么做我自有打算。 如果你们两个那么心疼他的话,那不如直接回去吧。我自己上路!” “哎,你这孩子!” 桃月仙无奈的看着占小玖,心下对她的疼爱又是多了几分。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这一次的事,虽然她不太赞同,但也算是默许。 毕竟能够解开情人蛊,足以说明他们是真心相爱。 但是古阡绝欺瞒小玖的事,相信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淡然的接受。 反正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挥霍,她也不便插手了。 “夜师傅,咱们大概多久能到桃花坞?” 占小玖看着马车外荒芜的景色,若有所思的询问了一句。 闻声,夜轻寒掐指一算,“差不多半月有余!” “哦!” 轻轻应了一声,占小玖便趴在窗边不再说话。 她选择将古阡绝丢在桃花山谷,一方面是为了给他添堵,而另一方面也的确是要去桃花坞闭关一个月。 她清醒之后就知道自己体内多了什么。 尤其是经过桃月仙的解释后,她也才明白,原来空有一身称霸天下的内力还是不够的。 所以她想,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只是,占小玖这消失的一个月半月里,古阡绝的俊彦上再没有任何笑意。 偌大的桃花山谷,人人自危! 这摄政王,太尼玛可怕了! 第354章 三个月后 半个月后,桃花坞! 这是占小玖曾经来过的地方。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夜胧月一起见到夜轻寒。 当然,还有北斗和七星。 再次踏上桃花坞,今时不同往日,占小玖充分觉得有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算起来,她在桃花山谷流连的日子也不过才数月。 可如今再回来,却觉得一切都不同了。 也许是心境的变化,也或者是经历太多,变得更加成熟。 这一路上,她的话逐渐少了许多,惹得夜轻寒这一路上不停的打量着她。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桃花坞内的桃花林,夜轻寒忍了一路,在这时终于试探的问道:“玖丫头,我这桃花坞可不比桃花山谷,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随时说出来,可千万别直接动手啊!” 话音方落,占小玖眼波一凛,“什么?” 她这几日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不为别的,完全是因为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和古阡绝才分别半个多月的时间,结果就这么思念他。 尼玛! 什么叫思念成疾,她真是体会到了。 而越是这样,她则越是觉得不公平。 凭毛那厮拿她当傻子耍,解开情人蛊之后,还好意思换成古阡绝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他怎么就不想想,若非她在万蛊坑的时候,幸运的了解到他的情况,那么在她和‘夜胧月’有过肌肤之亲后,又该以什么样的颜面去见古阡绝呢。 所以,这是占小玖短时间内无法原谅他的一点。 以为她真是傻子呢?! 她只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但没想到夜轻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占小玖有些哭笑不得。 夜轻寒看了一眼身旁含笑不语的桃月仙,思量再三后,才说道:“玖丫头,我知道月儿做的不对,但……你可千万要冷静啊。这桃花坞是我的地盘。跟月儿没关系的。” 闻此,占小玖一怔,下一刻就仰头哈哈大笑。 直到这时,她突然觉得夜轻寒其实也是挺可爱的。 虽然一头白发给他平添了不少的沧桑,但仔细看看,他眼波流转间,还是有很多人情味在呢。 特别是,他在看着桃月仙的时候。 一行五人经过半个月的折腾,终于回到了桃花坞。 而桃月仙入内之际,就看到眼前一片盛开美好的桃花林。 她微怔,忍不住幽幽的看向了夜轻寒。 察觉到她的视线,夜轻寒似是尴尬的轻咳一声,“仙妹,我知道你最喜欢桃花!” 桃月仙闻言垂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落寞。 终究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耽误了他。 两个人之间,郎有情妾无意的互动,全都被占小玖收入眼底。 眼下,对于感情的事,她自己都还是一塌糊涂,自认为也没有开口置喙的立场,只能安静在走在旁边,心里不停的算计着,等和古阡绝见面后,她该怎么给他教训。 回到桃花坞,两日后,占小玖便和桃月仙整日的徘徊在山峰竹屋的后院。 她说要改变自己,绝非空口白话。 如今体内有磅礴的真气可以任她摆布,只是因为并没有心法和修习,所以她必须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来争取无限的机会。 从第二日开始,占小玖便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娘亲这么牛叉。 不但武功心法都熟记于心,就连很多占小玖拿捏不准的蛊毒名称,都能出口讲解出来。 有了桃月仙在身边的辅助,占小玖明显感觉自己很快就能走上人生巅峰,顺便迎娶高富帅了。 原本,她想利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让自己成长。 但没想到,她开始学习后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内容是她需要恶补的。 一来二去的,占小玖在桃花坞闭关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三个月。 当然,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对占小玖乃至天下来说,都会是个不平凡的开始。 * 三个月后。 时间匆匆如流水,眨眼间三个月已过。 占小玖和桃月仙在山峰顶端的竹屋后院也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出来过。 正因为是闭关,所以桃月仙在周围设下了阵法。 哪怕是夜轻寒,也不敢轻易去打扰。 当然,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崇明也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的。 彼时,在桃花林中央的位置,有一个略显破落的草屋。 夜轻寒正端着茶杯,在草屋门外席地而坐。 他的身后,左右两边则坐着北斗和七星。 别问他们为啥会这么艰辛的坐在这里! 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那鸠占鹊巢的娘俩? 一开始就纳闷为啥占小玖一定要来桃花坞闭关。 本来他们还以为她是想给尊主一点教训,所以回来也就回来了。 结果,哪曾想,这占小玖分明就是个强盗! 不但把桃花坞当成自己家似的吆五喝六,现在竟然还将他们位于瀑布上空的住处给霸占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们都跟着老尊主一直在竹屋里住了时间了,可现在竟然被撵出来。 问题是,撵出来也就算了。 老尊主却对此二话不说,直接让他们找稻草,在桃花林里临时搭建了一个破草屋。 没有桌椅,没有床榻。 只有稻草! 稻草啊喂! 麻痹! 为毛他俩要席地而坐,因为没有别的地方能坐了! 所有他们之间经常出没的地方,现在全部被她们娘俩给占用了。 这让他们上哪说理去。 更可怕的是,他们家老尊主对占小玖真是越来越放纵了。 即便她过分成这样,老尊主也是什么都没说! 这炒蛋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以上所有,就是目前北斗和七星非常丰富的内心戏。 想他们也是曾叱咤江湖的人物。 现在在自己的地盘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扯什么犊子啊! 北斗和七星配合着丰富的内心戏,表情上也是一脸的怨怼。 尤其是他们看向身前几米之外的男子时,眼底更是疯狂闪过不甘和愤懑。 “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这声音幽冷,表情冷鸷,就连那双看着夜轻寒的眸子也没有多少敬意的人,不是古阡绝又是谁! 这完全不能怪他! 现在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要不是他在桃花山谷驻足一月后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恐怕也不会想到出来寻找他们! 好在,血月宫的那几只犊子虽然整日上蹿下跳,但关键时刻还是发挥了作用。 古阡绝也是在他们离开将近两个月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一行五人早就回了桃花坞。 于是乎,古阡绝用了短短十天的时间,就赶了回来。 但,结果却让他更加心急如焚。 占小玖当真和桃月仙闭关了。 他本以为不会太长时间,结果这一等,就又过去了一个月。 现在,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没有见过占小玖了。 若是她们再不出来,他实在没法保证,会不会直接冲进去把人搂在怀里,狠狠的干她。 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还真是低估了占小玖的能耐。 此时,席地而坐的夜轻寒闻声便缓缓抬眸。 他眸光深深的睇着古阡绝,抿唇摇头,“不知!” 古阡绝钢牙紧咬,阴沉的俊彦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隐忍到极限的怒气。 一旁的北斗和七星看到他这样,也是闭口不言。 还好意思问什么时候出来! 闹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他! 没事玩什么分身术! 现在露馅了自己都不知道,还得瑟呢! 现如今,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等着古阡绝知道真相的一天。 虽然他们对占小玖依旧没什么好感,可通过这三个月的洗脑,他们也觉得自己家的尊主隐瞒身份的行为不太地道。 “嘭——” 突然间,在众人各怀心事之际,桃花林后方的瀑布上空,陡地传来一声巨响,北斗和七星侧目看去,顿时哭了! 第355章 风华潋滟 “嘭——” 突然间,在众人各怀心事之际,桃花林后方的瀑布上空,陡地传来一声巨响,北斗和七星侧目看去,顿时哭了! 但见,在瀑布上空,随着那声震撼人心的巨响传来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曾经雅致优美的竹屋碎的像渣渣似的。 无数的竹屑和竹片在空中飞舞着下落,和瀑布的水流混在一起浑浊一片。 北斗和七星吓得都忘了起身。 脑海中只盘旋着两个字,竹屋被毁了。 这是两个字吗? 随便吧。 他们唯一能栖身的屋子都特么会毁成这个鸟样子,谁还管你几个字啊! 稍微冷静些的夜轻寒,则看着那竹屋被毁的样子,眼底一抹惊奇闪过。 只是没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占小玖居然就能掌握到阵法中最精妙的要领。 果然是武学奇才嘛?! 夜轻寒望着瀑布上的竹屋发怔,而古阡绝早已经身随影动,在响声传来时,就飞身而起。 北斗和七星,见此则叹息着摇头,世风日下啊! 这年头,见色忘义的太多了。 连他们家尊主也不能免俗! 多么痛的领悟啊! 这厢,在古阡绝已经闪身冲上瀑布顶端时,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现在并未带着面具,而是以摄政王的身份出现在所有的面前。 正因为和占小玖失联了三个多月,他也完全没时间去顾虑那么多。 彼时,在瀑布顶端,一片木屑之中,占小玖正目瞪口呆的迎风而立。 她眼看着竹屋在自己面前被毁成渣渣,嘴角抽了抽,不禁回眸睇着桃月仙,讪笑道:“娘……这个……” 见此,桃月仙摇头失笑,“玖儿,看来你要想办法和夜师兄解释一下了!” 占小玖无奈的撇撇嘴,“我怎么知道这内力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我还以为顶多激起一些水花呢。” 她这话不假,经过这三个月的闭关修炼,占小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说是重生了。 这一身可以媲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学巅峰造诣,再加上她娘亲特意教给她的阵法奥秘。 占小玖突然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牛叉的资本了! 想想都觉得很开森呢! “玖儿!!!” 在占小玖竹屋打碎的瞬间,瞬时也毁坏了竹屋周围的阵门。 所以,当那一声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呼唤被清风吹入耳中时,占小玖怔了。 三个月前,刚刚分别时的思念情绪再次回笼。 她心头悸动,眸光不受控制的看向远方。 一眼之间,仿若万年。 她亲眼看着古阡绝从瀑布下面飞身而来。 他周身暗黄色的玄纹锦袍像是将他拖起的金芒。 在映入眸中的艳阳下,他如九天神祗优雅而来。 被古阡绝晃了神,占小玖怔怔的忘记了反应。 直到…… “玖儿!为什么说走就走,难道闭关就那么重要吗?” 鼻端是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道。 在占小玖怔愣之际,她已然被古阡绝大力的拥入怀中。 腰际逐渐被收紧的感觉,让占小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的力道,是恨不得能将她按碎在怀中。 彼时,伏在他胸口中的占小玖,暗中吸了吸鼻子。 虽然想念,但特么还没算账呢。 思及此,占小玖闷闷的声音从古阡绝的胸前传来,“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此一问,她明显察觉到古阡绝的呼吸一窒。 占小玖趁着古阡绝还没回答时,缓缓推开他,噙着一双美目,姿态怡然的睇着他。 这一眼,当古阡绝看到占小玖时,只感觉周遭的一切全部幻灭了。 他承认,这是解蛊之后,第一次看到占小玖的真实面目。 当初,解蛊后,他比占小玖醒来的早。 所以是见过她恢复容貌后的熟睡模样。 然而,哪怕只是一眼,他的心里也不禁浮现出危机感。 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和那张笔墨难容的倾城之色,若是出现在众人面前,该是何等的轩然。 是以,他才会冲动之下,让冷钰去将占小玖的脸蛋再次画上了胎记。 只是,古阡绝不得不承认,他高估了冷钰的智商。 那厮竟然只用胭脂给她画了胎记,完全是没有鸟用的多此一举! 事后,他都来不及看到恢复容貌后的她,结果就得知她闭关的消息。 天知道,这三个月来,他的日子过的有多么辛苦! 尤其是,食髓知味后,每个深夜,都是那么那么的孤枕难眠啊! 古阡绝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一时间眼里再容不下世间的任何事物。 她眉目张扬,水眸潋滟,一袭惊艳的紫色长裙飘渺于飞。 如水的墨发在身后恣意的流泻而下,随着瀑布边的微风,时而撩拨。 瀑布边的沁凉之气,更是给占小玖平添了不少的钟灵毓秀的灵气。 她慵懒的掀着眼帘,眸光流转间,是道不尽的风华绝世。 古阡绝,看痴了。 不可避免的,也让桃花林观望的北斗等人暗暗唾弃。 也就他们家尊主能看上占小玖。 那女人,长的倒是极美的,问题是她绝对有一颗蛇蝎心肠。 不但鸠占鹊巢,现在还把他们的老窝给毁了。 这笔账,怎么算啊! “玖儿……你真美!” 古阡绝毫不吝啬的开口赞美占小玖,只是他自以为能够得到她的回应,殊不知占大小姐却淡漠的双手环胸,后退一步,噙着无比冷静的神色,睇着他追问,“摄政王,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人家血月宫宫主师傅的藏身地。” 藏身地?! 夜轻寒表示无法接受这个称呼。 但是……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谁让她是仙妹疼爱的闺女,藏身地就藏身地吧。 至少没说成狗窝不是! 北斗和七星眼看着夜轻寒不悦的神色倏地就消失不见,俩人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儿女情长。 说好的冷冽逼人,说好的心如止水呢。 都是骗人的! 古阡绝没想到占小玖还会追问这件事。 他如湖边杨柳般的剑眉优雅的挑起温柔的弧度,轻叹一声,“玖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占小玖眼皮一跳,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承认。 可出于心里对古阡绝的怨怼,占小玖还是忍不住冷笑,“我的夫君,你觉得我都知道了什么?” 古阡绝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琉璃眸宛若深壑般闪着碎光。 他喟然一叹,莫名说道:“都出来吧。” 谁出来? 言毕,随着衣袂簌簌的声音,几道身影就嗖嗖嗖的从四面八方飞来。 定睛一看,不正是冷钰和其他四大傻子么! 没错! 就是傻子! 占小玖觉得这几个人,现在碍眼的很。 说傻子都算是称赞他们了! 眼下,五个人影闪身而出后,便整齐划一的站在了古阡绝的身后。 那架势,好像要当他有力的后盾似的。 可占小玖顿时不高兴了。 “你们几个,当这是自己家啊。” 她一声冷喝,立时引的几人抬眸打量。 结果,同样的结果,五个人全部都呆了。 尼玛! 这美的不像人的女子,是谁? 不过,怎么说话声音那么熟悉?! 占小玖歪头看着五个人的表现,感觉还不错。 至少现在她这张脸蛋,有了足够迷惑人心的本事了呢。 “都给本宫把眼睛闭上!” 古阡绝霎时就察觉到几人此起彼伏格外明显的呼吸声。 他回眸一看,俊彦立马就阴郁了! 敢看他的女人,跟谁借的胆子?! 奈何,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占小玖,和之前那幅丑八怪的模样实在是相差太大,冷钰等人短时间内是真的无法从她的美艳中回神。 于是乎,接下来就形成了这样的一副画面…… 第356章 你听我解释 由于占小玖如今的美丽过于张扬,甚至将头顶的烈日骄阳都比拟的失去了颜色。 于是,古阡绝一声冷喝后,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冷钰呆呆的说道:“主子爷,这……难道是新王妃?” 凤桓:“看样子,应该是了!” 冷枭:“她咋这么美?” 云景:“和占小玖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裴弘:“占小玖能和她相比吗?别开玩笑了。” 这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让占小玖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个傻子,这时候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她会原谅他们一起欺骗她的事实。 一见到占小玖绽放笑靥,曾经扮演过二椅子的冷枭顿时心都化了。 他呆滞的看着占小玖的脸蛋,抬手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喃喃自语,“娘啊!太美了,姑娘,可有婚配?” “噗……” 这样的情景,连生性淡漠的桃月仙都忍不住喷笑了。 曾经这些人对占小玖的容貌有多么的挑三拣四,而如今就能看出她的美有多么张扬艳世。 桃月仙的笑声,让古阡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他冷眸微眯,立体的五官上阴霾遍布。 但见,他缓缓的转身,眸子一寸寸的看着五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转身之际,还不小心的挡住了冷枭的视线。 于是,冷枭想都不想就侧身从他的肩头看着占小玖,同时还不忘对着古阡绝摆手,略有嫌弃的说道:“这位兄台,让开点!” 爱我草! 这画面,不管是叔还是婶都不能忍了。 古阡绝绯色的薄唇闪过一抹冷笑,下一刻在五个人都还凝视着占小玖无法回神之际,他长袖一舞,磅礴的内力迸发而出,须臾间便将他们五个人,直接……拍飞了! “嗷嗷嗷!” “啊……” 喊叫声不绝于耳。 以冷钰为首的五个人,在这样‘觊觎’占小玖美色的同时,瞬间就被他们家的主子爷给拍到了瀑布里面。 “都给本宫去洗洗脑子!” 他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随即蓦地转身,三两步就走到占小玖的面前,而后从袖管中拿出了一条白色的绢巾,二话不说照着占小玖的脸蛋就要给她遮上。 这下,轮到占小玖不悦了! 她后退几步,躲开古阡绝的动作时,潋滟的眸子傲气逼人。 “干什么?摄政王,您老人家是有多么见不得我好啊?” 听到占小玖的冷嘲热讽,古阡绝被气得短路的头脑也有了片刻的清醒。 闻声,他泓遂的眸光闪过一抹尴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绢巾后,轻咳一声,悻悻地放下了手。 “玖儿,别闹!” 占小玖嗤笑,“摄政王开玩笑是吧?现在是谁跟谁闹啊?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要给我定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时不同往日。 古阡绝心里有一百种想要反驳的借口,但是望着占小玖那双纤尘不染的水眸,他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做了就是做了! 错了也是错了! 他叹息一声,剑眉微凝,“玖儿,你都知道了?” 占小玖依旧傲慢的双手环胸,“摄政王所谓的知道,是指的什么呢? 对哦!这么说来,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的话,您老人家还打算拿我当猴耍呢? 一会儿是崇明王朝尊崇贵气的摄政王,一会儿又摇身一变,成为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血月宫宫主。 你这变脸的戏法玩的这么精妙,不去当个戏子,还真是可惜了呢!” 占小玖的挖苦让古阡绝脸色一变。 他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唇角轻嘲,“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古阡绝!又或者,我该叫你夜胧月?!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手段特别高明? 还是说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最聪明? 你拿我当猴耍的日子到现在也应该结束了吧。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在我面前继续耍花招? 古阡绝,在你眼里,我是有多么智障才不会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啥会说走就走吗? 我现在告诉你啊,其实本小爷就是不想搭理你了! 你不是喜欢玩双重身份交替的块感嘛! 那你自己去玩吧,本小爷没时间奉陪了! 今后,你喜欢做血月宫的宫主,那你就去江湖上打打杀杀。 当然,你若是喜欢回皇宫,继续当你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那肯定也没人拦着你。 不过,麻烦你把你那些小心思都赶紧收起来吧。 小爷我让你耍的日子已经过多了,到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了! 桃花坞是你师傅的地盘,我现在用完了,还给你们! 再见,再也不见!娘,我们走!” 占小玖越说越生气,以至于说到最后她已然面红耳赤。 这个古阡绝,真是不教训就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跟她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太嫩了点吧! 占小玖一脸倨傲的神色,完全没给古阡绝任何解释的机会,话音落定,她回手拉着桃月仙,脚尖轻点,顿时如惊鸿仙子般,瞬间飞出百米。 尼玛! “我去!” “哇!她好腻害!” “女神!这是我的女神!” 此时,正泡在瀑布里面的五只,一抬头就看见占小玖挽着桃月仙犹如在天际漫步般,霎时五个人又沸腾了。 女神? 古阡绝一听到这话,本来心里就有气,再次什么都不说,直接甩出一阵罡气,狠狠的砸在了瀑布里。 顿时,水花四溅,迷蒙了众人的眼睛。 “女神……不要走!” “女神,我们做盆友吧!” 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五只,等清醒过来之后,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他们是真的对占小玖的容貌无比惊艳。 但是!!! 他们都有眼睛,不至于认不出她来! 所以,这五只就想好好的问问他们家的王妃,她到底是如何在众人浑然不觉的情况下,给他们下了药的。 没错! 这就是占小玖动的手脚! 当然,这也只是她给古阡绝添堵的第一步! 敢蒙骗她这么久,那就得承受起她得怒气! 古阡绝眼看着占小玖飞身离开的速度堪比迅雷。 他眼底同样惊艳一闪而过,下一瞬也丝毫不迟疑,气沉丹田后也跟着追上。 只是,这可苦了身在桃花林中的夜轻寒了! 他一看到占小玖带着桃月仙飞走,整个人如梦惊醒般,冲着天际就大喊,“占丫头,你带着我师妹去哪儿啊?!” 回应他的,是已经飞远的三道声音,以及山的那一边,传来的乌鸦叫:‘呱呱呱!’ “玖儿,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 在踏云离去自己,桃月仙忍不住侧目看着占小玖狐疑的问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黛眉轻缓舒展,绽放妖意的凤眸邪肆轻勾,“当然,不!” “嗯?玖儿,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占小玖眼底锐芒划过,纷嫩的唇瓣笑得别具深意,“当然是先离开。没看我刚才把夜师傅的竹屋都给毁了吗!要是不跑的快一点,他找我赔怎么办啊!” 桃月仙:“……” 她当真高估了占小玖! “玖儿,你听我解释!” 很快,在占小玖带着桃月仙已经飞出好几里地的时候,耳边陡地传来了古阡绝的声音。 占小玖心里一颤,内息瞬间不稳,身子微抖之际,腰际就缠上了有力的双臂。 “娘,得罪了。” 但见,古阡绝在揽住占小玖后,直接对着桃月仙开了口,顺便还打出一道劲气,拖着她的身子,直接送到了后面追上来的夜轻寒怀里! 娘?! 臭不要脸,叫谁娘呢!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古阡绝,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厮这么能装大尾巴狼呢! “古阡绝,你给小爷放开听见没有!” “玖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毛!我不听,你赶紧放开我!不然别怪小爷不客气!” 第357章 占小玖怂了 占小玖的脾气一上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牛脾气。m..移动网 当然,此时她身在古阡绝的怀里,一方面要尽可能的和他保持距离,另一方面还在不停的往身后看去。 麻痹! 不知道夜轻寒是不是追上来了! 该不会是让她赔钱吧。 那竹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呢,而且她好像偶然还听说过,那竹屋里面有不少宝贝呢。 大爷的! “小玖!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做血月宫的宫主吗?” “我当然不想……嗯?为毛?” 古阡绝的话音方落,占小玖本能的想要反驳,但转眼间又忍不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古阡绝隐忍着笑意,泛着无限宠溺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 他揽着她在空中斗转几下后,便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峦之巅。 山巅之上,放眼望去是一片层峦叠嶂的山峰。 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夹在着入秋时节的金黄。 淡淡的林风拂面而过,吹乱了占小玖耳鬓的发丝。 她凤眸浅眯,勾着眼尾轻睨着古阡绝等待他的回答。 不多时,古阡绝的眸子幽幽的望着远山。 他扶手而立,颀长的身形优雅矜贵,宛若帝临天下般俯瞰世界。 占小玖眨了眨眼,眸光闪烁着,在心里不停的拒绝着自己被他迷了眼的事实。 良久,古阡绝才幽然叹息,收回视线,目光灼灼的望进占小玖的凤眸中,“我之所以会出任血月宫的宫主之位,乃是因为师傅曾经有恩于我!” “有恩与你?” 占小玖忍不住拧眉! 这一点倒是让她觉得奇怪。 如果说夜轻寒对他心思不纯,她认为还说得过去。 毕竟,古阡绝体内的情人蛊,就是被夜轻寒下的呢。 古阡绝闻声轻叹,“没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年我还小,虽先皇一起出宫狩猎时,被恶人追杀。 偶然间得到了师傅的出手,从你那时起,我便拜入他的门下。 当时,师傅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出任血月宫的宫主。 只是,那一年,血月宫在江湖中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江湖内,以绝心门为首,由四大门派鼎力江湖。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绝心老者故去,在皇兄在在位时,我便已经是血月宫的宫主了。 当年只想要报师傅的救命之恩。 没成想,随着十几年前绝心门的衰败,江湖动荡,而血月宫也因残暴而声名鹊起! 小玖,我不是有心要瞒骗你! 情非得已,我也是不得不这么做。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是因为我迫切的想要解开体内的情人蛊。 尤其是在饱受蛊毒摧残的这些年里,我深知自己的时日不多,所以才更加想要找到方法。 当初,我以夜胧月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 后来不知不觉中,又对你动了真情。 但你可知道,夜胧月的身份,代表了什么吗? 我若想自私的将你绑在身边,是绝对不能让你陷入险境的。 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你成为摄政王的王妃。 也唯有这样,才不会将你暴露在江湖的厮杀之中。 当然,我的确是你骗了你,要打要罚,全凭你做主。 但,别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如若你一定要证明,我愿意挖心给你看!” 占小玖完全没想到,古阡绝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甚至在他说出‘挖心’二字时,他的手中也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匕首。 手柄的位置是对着占小玖的。 他这架势,大有让占小玖拿着匕首亲自挖心的寓意。 此情此景,占小玖睇着他手中闪着寒芒的匕首,无奈的承认了一个事实: 麻痹,她怂了! 大爷的! 三言两语,就被他说的没有任何的怒气了。 占小玖此时不禁在想,这以后过日子的话,她到底还有没有主动权啊。 到底谁是大小王啊! 心绪起伏不定的占小玖双眸定在匕首上,久久没有回神。 而始终没有移开眸子的古阡绝,见她这样凝重的神色,绯然的唇角施施然的绽出一抹风华俊美的浅笑。 下一刻,在占小玖瞬间惶恐的神色中,他竟当着她的面,将那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了胸前。 “古阡绝!你干什么!!!” 待丝丝血珠顺着锋利的刀刃滑落而出,占小玖整个人都慌了。 她面色惊恐的看着古阡绝,只见他的唇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看到占小玖慌乱不已,他反而笑意更浓,“小玖,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若怀疑,心就在这,你拿去便是!” 听到这一番话,占小玖心里酸涩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眼眶发胀,眸光氤氲,绷着小脸什么都不说,抿着唇双指并拢,直接在古阡绝胸前的两处穴道上轻点两下。 血,瞬间就止住了。 可占小玖灿然的双眸却凛着寒光,从袖管中到处拿出瓷瓶,在古阡绝胸前的伤口处轻轻洒落了一些米分末后,她才声音沙哑的说道,“古阡绝,你是认为你的命不值钱,还是觉得你的真心不可信?” 此言一出,古阡绝微凝的眉峰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抬手,轻轻挑起占小玖的下颚,双眸如皓月光阑般闪着瑰丽动人的霞光,“玖儿,对不起!你可还愿意再给为夫一次机会?” 一句‘为夫’,分分钟让占小玖出戏。 她宛若精灵妖艳的脸蛋登时泛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吸了吸鼻子,讪笑,“别不要脸,谁承认你了!” 见此,古阡绝知道暴风雨已经接近尾声,于是他得寸进尺的向前一步,凑近占小玖时,微微倾身,“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爱妃和我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说……该不该承认?” 我尼玛! 这下,占小玖更加无言以对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古阡绝竟然这么臭不要脸! 这种话居然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还要不要脸啊。 而两人之间瞬时变得微妙的气氛,也同样夹杂了一抹诡谲的古怪。 至少在远处偷窥的两人眼里,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刀,开口就说闺房话的呢。 眼前的古阡绝,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若说偷窥的是谁,自然是在空中接住了桃月仙后,便拉着她一路鸟悄的跟踪而来的夜轻寒二人了。 占小玖脸蛋上的红晕,一瞬间就惹的古阡绝有些口干舌燥。 脑海中,也很快就浮现出那一日在寒潭中发生的一切。 她的美,她的好,真是毕生难忘。 占小玖本能的垂眸,而余光一闪,就看到古阡绝胸口的匕首还在插在肉里。 她眼皮一跳,顿时冷静的抬眸瞪他一眼,“古阡绝,有些话本小爷只说一次,你要是记不住的话,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占小玖如此严肃,古阡绝也不禁好奇的挑眉,“爱妃请说,为夫愿闻其详。” 这一套一套的言论,听得占小玖尴尬癌都要犯了。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斜睨着古阡绝,“从今往后,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如果你还敢对自己随意动手的话,那就别怪本小爷对你不客气。 往胸口插刀这种事,以后只能我来做。 谁知道你是不是玩苦肉计啊,有能耐你倒是把匕首齐根没入啊。 就插入两寸算怎么回事。” 占小玖振振有词,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在她嘀嘀咕咕的口吻中,那眼底毫不掩饰的心疼还是让古阡绝认为这一刀是值得的。 他温柔的垂眸,深深的睨着占小玖捏着刀柄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匕首从他的胸膛上拔出的样子,宠溺一笑,眼底精光乍现说道:“爱妃,天快黑了!” 占小玖正给他拔刀,压根没心思想太多,随意瞭了一眼天色,嘟囔道:“你时间观念都被狗吃了?这刚午后申时!” 第358章 兵不厌诈 不论如何,占小玖和古阡绝算是彻底敞开心扉了。 虽然她还是对古阡绝欺骗自己的事耿耿于怀,但碍于他勇于承认错误的勇气,占小玖表示还能接受。 这不,两人在另一头的山峦之巅缠绵了一会儿之后,便回到了桃花坞。 一个时辰后,桃花林破落的草屋门外,一行人正没有任何形象的席地而坐。 占小玖自然和古阡绝坐在一起,而某王为了让他的宝贝媳妇能做的舒服些,直接将自己的长袍脱下来垫在了下面。 两人身后是坐立难安的冷钰五人。 他们到现在都无法想象,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对王妃产生了色心。 而桃月仙则是被夜轻寒拉着坐在了众人的面前,北斗和七星站在他俩的身后,一副生无可恋的漠然。 “玖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桃月仙率先开口询问了一句。 闻声,明眸艳丽的占小玖轻笑,“当然是回崇明!” 桃月仙的脸色明显一僵,“真的……打算回去吗?” 占小玖知道桃月仙心里的疙瘩是什么。 她缓缓的叹息,瞬着身边的古阡绝,道:“回去是必须要回去的。 娘,你也离开了这么久,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吗?” 占小玖在试图拉拢桃月仙和自己一同回京。 殊不知,她话音方落,夜轻寒便开口反驳,“玖丫头,你要回去就带着月儿一起吧。 至于你娘,她在我这会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闻言,占小玖秀丽的黛眉轻勾,似笑非笑的说道:“夜师傅,话虽如此,可她终究是我娘。 如果我要走的话,她当然要跟着我。即便你们两个是师兄妹,但我和娘分别这么多年,你就忍心再次拆散我们?” 这来不来的,占小玖直接给夜轻寒扣了一顶帽子。 听得他真是火冒三丈。 他还能不知道占小玖想带着桃月仙回崇明京城是为了啥? 哼! 想想当年占凌风做的那些事,他现在又什么理由让仙妹回去! 夜轻寒的脸色沉了下来,没好气的看着占小玖,冷哼,“怎么?玖丫头你就这么想让你娘回去再受到二次伤害? 你看看你娘的脸蛋,是被谁弄成这样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现在你说回去就让你娘跟着你?这也说不过去啊。 如果你真不想和你娘分开的话,那你大可以留在桃花坞,咱们这里……” 夜轻寒说话间,眸光不期然的就看向了瀑布顶端一片狼藉的地方。 入目的早已不是之前悠然雅致的竹屋,这让他瞬间就闭了嘴。 麻痹! 他还没找这丫头算账呢,现在竟然还想着要拐带他的仙妹! 门都没有! 夜轻寒摆明了不买账,不过遇到的人是占小玖,最后孰胜孰略就看谁手腕更强了。 但见,占小玖幽幽的看着桃月仙脸蛋上的伤疤。 她眼眸一暗,施施然的起身,走到桃月仙的身畔便坐了下来。 她直接拉住了桃月仙的手,小嘴一噘,“娘,这事你怎么说?” 此时此刻,桃月仙也犯了难。 一方面,她确实想回去再看看占凌风。 可另一方面,一想起忠义府里的那对母女,她就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和恨意。 柳玉媚对她做的事,又何止是这些。 她一直放纵她在忠义府中作威作福,也只是想等着最合适的机会,让她直接从云端坠入泥土中。 现如今,她还什么都没做,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桃月仙在纠结,而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她眉宇间的挣扎。 见此,她璀璨的眸光微微闪过霞光,灵动的眼睛一转,便靠在桃月仙的肩膀上说道:“娘,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回去吗? 我都告诉你了,当年的事情你的确冤枉我帅爹了。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不爱他的话,那回去见一见又能如何。 反正都不爱了,如果连朋友也做不了,就权当是陌生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再说,我真的不能不回去。 我爹这两年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都不能确定还有多少日子能活了。 这些年,爹对我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当初我头脑不灵光的时候,他从没嫌弃过我。 现在他体弱多病,我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吧。” 占小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的祈祷,请贼老天一定要原谅她。 她真不是诅咒她帅爹,而是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办法。 她其实能够看出来桃月仙对帅爹还是有感情的。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让她固步自封,不敢上前。 所以,占小玖几乎是卯足了劲要将桃月仙带回到京城。 她才不管夜轻寒死活呢。 当年她娘都没能和他成为恋人,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更是不可能啊。 占小玖如此想着,冗长的一番话说完后,桃月仙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这下,夜轻寒着急了。 他身子一转,便看着靠着桃月仙肩头的占小玖,忍不住开口苛责,“玖丫头,你这样真的好嘛? 明知道你娘和你爹当年的事,现在怎么还这样逼迫你娘。 她若是不愿意回去,留在这里就好啊。 再说,京城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若你娘陡然出现的话,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夜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娘要不要跟我回去,那也是我们娘俩的事,你这么插手,才是真的不好吧! 反正这事佛说佛有理,不如我们找个外人评价一下吧。古阡绝,你认为呢!” 夜轻寒呼吸一窒,不可置信的看着占小玖。 他实在很难相信,这姑娘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古阡绝那是外人吗? 被点名的某王爷,目光灼灼且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 听到她的话后,想都不想就点头,“爱妃说什么都对!” 占小玖满意的挑眉,“夫君真是识大体!” 众人:呕…… 这俩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吧。 不要脸的程度都这么匹配,也是没谁了! 夜轻寒气的不清,随手抓起一把枯草,直接就扔到了古阡绝的身上,“月儿,你这兔崽子说什么鬼话呢!” “是啊,尊主,你这样的话,让老尊主到脸往哪搁!”北斗如是说道。 七星也连忙点头:“尊主,老尊主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啊。”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占小玖嘴角都抽搐了。 夜轻寒确定北斗和七星不是来给他拆台的吗?! 占小玖含笑的看向了古阡绝身后的五只,柳眉微翘,“冷钰,这事你觉得呢?” 没想到突然被点名,冷钰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他低垂的眸光缓缓抬起,一看到占小玖那明媚如春阳的脸蛋,顿时有些飘飘然,思绪也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王妃说什么都对!” 占小玖点头,视线又看向了冷钰身边的云景。 那厮见此,登时一脸正义之色的扬起下巴,“属下认为,王妃所言极是!” 紧接着,冷枭非常自觉的上前一步,像汇报工作似的,有板有眼,“启禀尊主,尊主夫人,属下认为让桃夫人回京城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裴弘点头附议,“属下,赞同!” 凤桓眸光晦涩的看着今非昔比的占小玖,他抿了抿唇,“属下,同上!” 一圈人全部发言之后,占小玖含笑的拍拍手。 “好了!现在这么多人,经过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娘你准备一下,咱们明显就启程回京吧!” 夜轻寒,懵逼了! 什么时候投票表决的? “占小玖,你耍诈!” 他怒指着占小玖,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 闻声,占小玖眯着凤眸,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猫咪,“兵不厌诈!” 眼看着两人再次要起争执,一旁沉默许久的桃月仙终于幽幽的开口,“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娘,那你呢?想好了吗?” 第359章 回京城 “娘,那你呢?想好了吗?” 不论如何,占小玖都知道,这件事最终能够决定的人,其实还是只有桃月仙自己。 占小玖说完,连同夜轻寒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桃月仙,似是在等待宣判一样的虔诚。 此情此景,桃月仙的脸色闪过一抹古怪的尴尬。 她似是无奈的瞬了一眼占小玖,而后才看着夜轻寒,道:“师兄,其实玖儿说得没错。 我离开这么多年,不论如何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仙妹,你……” 夜轻寒还想说什么,但桃月仙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师兄,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十几年,该放下的我早就放下了。 其实我这一趟回去,也只是想多陪陪玖儿。 这些年我对不起她,现在好不容易能重逢,我总要尽一些为娘的责任!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如今早就时过境迁,没可能了。” 桃月仙虽然如此说,不过在占小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而夜轻寒显然也不太相信,他的眸光中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娘,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 咦,怎么没看到陶青师兄呢?他去哪了?” 说话间,占小玖顾盼着寻找陶青的身影。 当然不是想他,而是回程的路上,得有人驾车才行啊。 闻声,桃月仙幽然一叹,“我让他先行回桃花山谷了。 我不在,桃花山谷的大小事务还是要有他坐镇才好!” “哦!” 一番争执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不管是桃月仙还是夜轻寒,亦或是占小玖和古阡绝。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趟回京的路程,一定不会顺畅的。 算起来,古阡绝卸下摄政王的王位也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的时间。 而占小玖在京城人的眼中,也是音讯全无。 可想而知,这一趟他们突然的回归,势必会造成舆论的风暴以及京城的动荡。 * 三日后,京城。 说起来,从桃花坞回到京城的话,若不停赶路顶多也就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可这次,占小玖他们足足在路上浪费的三天的时间,在三日后的晌午时分,才抵达京城城外。 再次踏上故土,占小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和帅爹解释这四个月发生了什么呢。 还有花楹、墨瑶欢以及慕容月。 她曾经答应她们要给她们帮助的,可几个月前事发突然,她走的时间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 此时,有很多占小玖在乎的人和事在牵扯着她的神经。 以至于临近京城,她的小脸却愈发的紧绷。 同乘一辆马车的桃月仙,情绪也没有比占小玖稳定多少。 毕竟,在她一听说进城后直奔着忠义府而去的消息,这心里便久久难安。 “玖儿,要不一会我先去找一家客栈吧。” 闻此,沉默的占小玖立时诧异挑眉,“为毛?忠义府那么大的地方,有的是房间啊!” “玖儿,我……” 桃月仙欲言又止,在占小玖那样期盼的目光中,她竟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娘,你别担心了,一切有我!忠义府是我家,这些娘让那两个外来人鸠占鹊巢,现在也是时候清理门户了呢!” 占小玖绝美瑰丽的小脸上泛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这次回来,也不单单是回归那么简单。 她还需要着手去处理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敌人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柳玉媚娘俩! 最终,桃月仙还是选择沉默的吞下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城楼,京城里那股子沉闷的气息也很快就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这一路回来,夜轻寒和北斗七星三人并未跟随。 除了驾车的冷钰之外,车内就只有占小玖、桃月仙和古阡绝三人。 至于血月宫的四大傻子,自然是暗中风尘仆仆的跟着。 京城中,压抑的气氛让占小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随着马车在街头上缓缓行走,道路两旁三三两两的行人私语声,也被收入耳中。 “诶,你们听说了吗?忠义王好像要不行了。” “怎么能没听说呢。忠义王这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要怪的话,还是要怪那个傻子占小玖的。 如果不是她突然离开,忠义王也不会病倒啊。 听说他这次生病,特别严重呢。要不是有柳姨娘和占二小姐的照顾,恐怕忠义王早就不行了!”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只是没想到那傻子占小玖竟然如此蛇蝎心肠。 不但在府中装疯卖傻的欺骗众人,甚至还欺负了柳姨娘和占二小姐这么多年。 现在好了,那傻子和别人跑了。摄政王也不知所踪。 要不说,日久见人心呢。柳姨娘和占二小姐还真是难得的菩萨心肠啊!” 行人匆匆,可说的话却一个不落的被占小玖听了去。 她帅爹生病了? 还妻离子散? 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啊! 她才离开四个月,他爹妻离子散个毛毛啊! 柳姨娘? 占二小姐? 花了个擦! 这两个不要脸的,是趁着她不在京城,所以成功以墨黑她占小玖来给自己平反了? 尼玛! 真以为山中无老虎,马猴子就能成大王了?! 简直妄想,做梦! “冷钰,加快速度,去忠义府!” 占小玖凛冽的小脸上仿佛被覆了一层冰霜。 她在车内冷冷的下令,车外的冷钰瞬时挥舞马鞭,恨不得直接腾云驾雾起飞似的。 “玖儿?你爹的身体不好吗?” 桃月仙也清楚的将行人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她不禁诧异的询问,眼底明显闪烁出担忧的紧张。 闻此,占小玖冷冷一笑,“爹的身体好着呢。这次突然病倒,只有两种可能!” 桃月仙拧眉,“什么可能?” 占小玖眼睛滴溜溜一转,毫不害臊的说道:“要么,帅爹是被我气的病倒了。 要么,帅爹就是因为找不到我,生无可恋了!” 古阡绝:“……” 桃月仙:“……” 这话都说得出口,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占小玖能如此理所当然了。 忠义府很快就近在眼前。 占小玖从车窗的位置看去,就见曾经熟悉的府邸,如今看起来格外的陌生。 尤其是,门口左右两边的石狮子,竟然还挂着红绸。 这是有喜事?! 不管怎样,占小玖都觉得那红绸在她眼里特别特别的碍眼。 所以,在马车还没挺稳时,她直接撩开车帘,小手绷直,对着忠义府门外的石狮子就挥出了两道劲气。 气力所到之处,红绸尽数化为随便。 驾车的冷钰完全没想到占小玖一出手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吓得他差点没把手里的马鞭给扔出去。 王妃,果然非同一般。 他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听从她的安排。 不然,这一出手就这么凌厉霸气,改天万一她不高兴,把自己灭成了渣渣可怎么办。 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呢!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谁敢在忠义府门外撒野?” 在马车刚刚停靠在忠义府门外时,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 随后走出来的人,看着一地的红绸碎片,忍不住夸张的喊了一声。 一听这声音,占小玖顿时笑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不,她才刚刚回来呢,还没露面,就遇见了从里面大摇大摆走出来,一身奢华名贵妇人装的柳玉媚了。 但见,柳玉媚身边跟着足足四个婢子,低眉顺目的伺候着。 她甫一出现在大门外,就发现石狮子上的红绸被毁,顾盼四周时,便发现了马车。 她凝眉,伸手,怒喝,“马车里的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敢将车停在这里?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他们撵走。一会二王爷就到了,若是惹了他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360章 王妃千岁 柳姨娘颐指气使的样子,让马车内的占小玖唇角漫上一抹轻嘲。 几个月不见,她倒是低估了柳玉媚作死的本事了呢。 “是是,夫人恕罪!” 随着柳玉媚的低吼,门口一涌而出的小厮顿时诚惶诚恐的跑向了马车的方向。 “喂,你们还不赶快把马车拉走!” 小厮也是一副吆五喝六的样子对着冷钰的叫唤。 只是,此刻正坐在马车外的冷钰,一张冰块脸毫无温度。 他冷眸微扬,凛冽如刀的扎向三名小厮。 一眼之下,小厮们顿时像怔住了一样。 那什么眼神啊,咋特娘的那么吓人。 甚至比他们家忠义王的眼神还具有杀伤力。 “找死?” 冷钰是谁,在占小玖面前虽然像个傻子似的,但在外人面前,摄政王首席侍卫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小厮们神魂一震,纷纷面面相觑。 而依旧站在门口的柳玉媚只觉得冷钰有些眼熟,但压根没深想他到底是谁。 这时,马车中坐了半天的占小玖,终于优雅的掀开了门帘。 她葱白的指尖在艳阳的照耀下,仿佛带着闪人夺目的光荧。 随着门帘缓缓掀开,她吐气如兰,“冷钰,怎么说话呢!” 闻此,冷钰剑眉一翘,跳下马车后,恭谨的颔首,“属下知错,请摄政王妃恕罪!”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冷钰何尝不知道占小玖的脾气秉性。 她能在这时候出面,估计接下来肯定就有人要倒霉了。 摄政王妃? 冷钰的话一说完,柳玉媚便是一愣。 但紧接着她又忍不住轻笑一声,“哟,这可真是新鲜了。 怎么现在什么人都敢冒充摄政王妃呢? 在忠义府门前大言不惭,就不怕最后掉了脑袋?” 柳玉媚虽然惊讶,但心里却万分肯定,绝非不可能是占小玖那丫头回来了。 她都失踪了四个多月了,就连占凌风因为她病重卧床都没有半点消息。 在她们很多人的心里,占小玖等同于已经死了。 当然,即便没死,她也巴不得她遇到什么险境,永远别回来才好。 柳玉媚话音落定时,占小玖俨然从马车内倾身而出。 她踏步而出,风华艳丽,眉梢张扬着不屑,精致的五官和曼妙的身子仿若世间独一无二的杰作。 占小玖的出现,将周遭的一切都秒成了渣渣。 不管是见惯了占二小姐温雅如莲的小厮们,还是看多了宫廷贵妃妖艳魅然的柳玉媚,都不可否认的被占小玖的脸蛋所深深惊艳着。 她那般张扬的美,好似目空一切。 特别是唇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更像是绯红玫瑰般火热风流。 柳玉媚怔愣愣的看着占小玖,还没从她倾国之色的容貌中回神,下一刻便心头一窒,愈发觉得她熟悉。 “你……你是什么人?” 她询问的口吻带着一丝丝颤抖,尤其是和占小玖那双澄澈的凤眸对视时,她竟仿佛看到了些许故人的熟悉。 占小玖轻巧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举止若水,宛然飘逸。 在柳玉媚这样惊讶的表情中,她一寸寸掀开眼帘,双手环胸靠在马车壁边,“怎么?这才几个月不见,二姨娘就不认识本小姐了?” 二姨娘?! 这个称呼,让柳玉媚的呼吸都快停了。 她双眸暴突,呼吸一颤一颤的,身形晃了两下,显然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不可能!你是……占小玖?” 小玖含笑耸肩,“如你所见呢!”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几个,快把她给本夫人拿下。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敢公然冒充小玖,她一定别有用心。 快带到府里的佛堂,本夫人要亲自审问她!” 柳玉媚惶恐间,连忙吩咐身前愣神的小厮们,企图将占小玖拿下。 她所担心的是,如果她真的是占小玖的话,那她脸蛋上的胎记和黑痣怎么会不见的。 而且,如今的她,如此艳光四射,若被二王爷或者其他人看到的话,心灵岂不是更没有出头之日。 这样的想法,在柳玉媚的心里不停的徘徊。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又怎么能让占小玖的突然出现,再次将她打回原形。 柳玉媚焦急的口吻传入小厮们的耳中。 他们依旧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特别是占小玖的身边还站着冰块脸的冷钰,看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们这些毫无武功修为的小厮,如果真和他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嘛! 小厮们的内心戏也是非常丰富的。 而占小玖对此则全然无惧,反而唇角的笑意愈发深浓。 恰在此时,府邸中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占心灵焦急的喊话,形势再次扭转。 “娘,你在干什么呢?今天二王爷就要来提亲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远远地,占心灵拖曳着一袭红色青烟曳地长裙匆匆走来。 由于柳玉媚站在正门口,以及那几名婢子徘徊左右。 一时间占心灵并没有看到门外的情形。 她的声音传来之际,柳玉媚的脸色顿时一僵。 她匆忙的回身,对着徒步走来的占心灵呼喝道:“心灵,你先回去!” 占心灵步履依旧,却噙着不解的眸光看着她,“娘?怎么了?到底发生……呀,是谁把红绸都弄碎了的?” 说话间,占心灵的余光不期然的看到了府邸门外零落了一地的红绸碎片。 她脸蛋一僵,一抹阴狠自眉宇闪过。 “心灵,听话,你先回去!” 此时,柳玉媚的口吻已经僵硬到极点。 暂时来看,她并不想让占心灵看到小玖。 今天这日子,乃是二王爷正式登门提亲的日子。 偏偏占小玖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柳玉媚的焦急和占心灵的不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柳玉媚越是这样,占小玖却愈发不能让她如愿。 她施施然的上前一步,透过柳玉媚和婢子身边的缝隙,往门内看去时,便笑靥如花的挥手,“嗨,占二小姐,好久不见啊!” 听到这声音,占心灵的步伐本能的一滞! 她是产生了幻觉吧! 不然怎么会听到占小玖的声音?! 占心灵凝眉,心头无数的疑问让她匆匆迈上内门的台阶。 直到站在柳玉媚的身边时,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瞬时问道:“娘,她是谁啊?” 占小玖清楚的看到了占心灵眼底晦涩的暗芒。 看来如今她这张脸蛋,还真是能给敌人一个痛击呢。 想想就觉得很开森!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妹妹你和二姨娘都不认得我了呢?” 占小玖故作苦恼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而她的话,让占心灵下意识的反驳,“你叫谁妹妹呢?本小姐可不认识你!” 本小姐? 一个庶出自称本小姐? 还有一个姨娘,刚才似乎也在自称本夫人?! 这娘俩是有多么不要脸啊! 真当她占小玖是死的不成! 此时此刻,占小玖笑意迎人的脸蛋上已经泛出了些许的不悦。 但她依旧耐心十足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女敌意深深的模样。 她歪头浅笑,瞬了一眼冷钰时,不禁努努嘴,“冷钰啊,你来说说,本小姐到底是谁啊!” 冷钰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直接撩开腿边的衣袂,单膝跪地之际,姿态无比的恭敬,“属下冷钰,参见摄政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我擦! 占小玖小嘴微张,看着脚边的冷钰,顿时像给他颁发一朵大红花。 怎么这么懂事呢。 真是让人稀罕啊! 这下,占心灵原本红润的小脸,顿时惨白如纸。 她不停的深呼吸,双手紧紧攥拳,她怎能忍不住,冷钰就是摄政王身边的首席侍卫呢。 “你……你是……占小玖?!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骗人!” 第361章 古北辰出现 占心灵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华绝代的占小玖,一瞬间竟然在心底产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这怎么行! 她无法抑制的颤抖着,眸子瞬也不瞬的凝在占小玖的脸蛋上。 任谁都无法相信,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占心灵,你这么激动干嘛?是不是看见本小姐回来了,太高兴了?” 占小玖依旧以言语在刺激占心灵。 看她们娘俩这样子,今天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还真是恰到好处呢。 占心灵听着耳边如同梦靥般熟悉的声音,再看着占小玖那张美的不像凡人的脸蛋,总觉得特别不真实。 她动了动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怪占小玖给她的冲击太大,这一时片刻她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一众人就这样在门口徘徊着,伫立着。 然而,占小玖压根没心思和她们浪费时间。 刚才在路上,她已经听说了帅爹进来的消息,眼下她更加担心的是,帅爹是不是真的病重了。 麻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占小玖斜睨着还没回神的柳玉媚母女,不想再多加浪费时间,抬步正要往府邸走去时,占心灵却一下子醒神。 下一刻,她倏然冲出门外,跑向占小玖时,还伸出手,嘴里念念有词,“你一定不是占小玖,你到底是谁!” 她的手是冲着占小玖的脸蛋伸出的。 而她这样的动作,也让小玖看到她之前不停溃烂的指尖如今竟已愈合。 这倒是奇怪了,她怎么不知道,居然还有人能解开她下的毒。 虽然当初给占心灵下在指尖上的毒米分并不至死,但最难得的就是,那毒米分会让肌肤皮肉的组织受损,难以真正的愈合。 眼下,她突然看到占心灵完好无损的指尖,不禁觉得有些好奇。 看样子,她这是找到了高人帮人? 在占小玖暗忖之际,占心灵拖曳着长裙,很快就冲到了占小玖的面前。 她眼底闪着疯狂的得意,那尖锐的指甲眼看着就要抓破小玖脸蛋时,已然从地面上起身的冷钰,正要所有行动,却被占小玖以眼神制止。 占心灵既然自己送上门作死,她怎么能不成全她呢! 如是想着,小玖便一动不动的看着占心灵漾着得意的笑容,手指如爪的往她脸蛋袭来。 “嗯?” 眼看着已经近身,占心灵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拉大。 她口中还煞有介事的喊着,“你这个女人,好大胆子,竟敢冒充摄政王妃!” 此情此景,占小玖依旧一动不动。 她兴致盎然的睨着占心灵,美目顾盼的流转在她的手上,“怎么?看占二小姐这样子,是想要替天行道?” 话音落定时,占心灵已经彻底傻了。 但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小玖面前一步之遥的位置。 双手还像是鹰爪般,在小玖的脸蛋两侧比划着。 不过,她这样的动作,随着她诧异的惊呼,便就此戛然而止。 进也不能,退也无门。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啊?! 二小姐这是良心发现,不打算找麻烦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一瞬间占心灵的内心是崩溃的。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而且就那么在占小玖噙满笑意的眼神中,像个傻子一样,双手成勾的摆在她脸蛋两侧。 “占小玖,你对我做了什么?” 占心灵有些惶恐,毕竟青天白日之下,她怎么就突然不能动了。 闻声,占小玖慵懒的拢了一下发丝,眸光上上下下的在占心灵身上打量。 “哟,你不是不承认我是占小玖吗?那现在你又这么称呼我!自己打脸啪啪啪啊!” 面对占小玖的挑衅,占心灵气的不停发抖。 “你这个不知名的小蹄子,还不赶快放开我! 今天可是我和二王爷定亲的大日子,若是被你耽搁了,你有几个脑袋能赔!” 要不说,占心灵蠢呢! 占小玖一听到这话,那还得了! 她无意间回到京城,结果就知道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看来这几个月她不在的时间里,占心灵和柳玉媚没少折腾啊。 “原来要和北辰大侄子定亲了!难怪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呢! 问题是,你们两个定亲,谁同意了?他皇叔知道吗?他皇婶知道吗? 我们谁都不知道,就算定亲了,也不能算数啊!” 占小玖摆明了给占心灵添堵! 她倒是对于这俩人定亲的事没什么感觉,可马车里已经静坐了半天的人,却没那么淡定了。 “咳!” 当占小玖的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咳时,她一惊,连忙回眸。 望着古阡绝一袭绛紫色流云锦袍从里面倾身而出时,小玖毫不做作的笑道:“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没玩够呢。” 古阡绝剑眉一挑,口吻低沉,“既然是北辰要和占二小姐定亲,玖儿就不要闹了。耽搁了及时,不好!” 闻此,占小玖拧眉。 古阡绝这丫的抽什么风! 他们就算定亲耽搁了及时,跟她有毛的关系。 她就是不想让柳玉媚和占心灵痛快,这俩鸠占鹊巢许久的外来人! “本小姐才不管好不好!我这才离开几个月的时间,看样子忠义府的人都已经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二姨娘,刚才我听说你自称夫人?谁允许了?我爹给你正名了吗? 忠义府的当家主母永远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娘。你一个姨娘还是赶紧靠边站,好嘛!” 占小玖的话说的非常不客气,话音落定后,她无比嫌弃的睨了一眼占心灵,下一刻云袖舞动,在身前一挥,占心灵立马就像一只蚂蚱似的,被她袖管中飞出的气力直接打出十米之外。 “啊……” “心灵……我的心灵……” 占心灵在空中嗷嗷叫唤,柳玉媚也往她飞出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占心灵就要落在地上,不死也会重伤时,陡地从府邸另一头,一个浅蓝色的身影飞身而上。 他行如流水的动作,在空中拦腰抱住了占心灵。 随后,两人一蓝一红的身影在空中徐徐下降,倒是挺美。 不过,占小玖表示,那画面美的辣眼睛啊! 没想到刚回到京城,不但没看到帅爹,结果先遇见的都是她讨厌的人。 几个月不见,如今的古北辰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冷静沉默了。 俊逸的脸颊凛着冽然,抱着占心灵落地的一刻,破天荒的口吻低柔的问道:“灵儿,要不要紧?” “二王爷,灵儿好害怕啊!” “娘的好灵儿,你没事吧?” 占小玖撇嘴望天!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不屑的摇头,随后直接勾着古阡绝的臂弯,作势就要往府邸内走去。 “站住!” 彼时,古北辰放开占心灵后,一回眸就看到冷钰拉着马车作势往侧门走去。 而占小玖则挽着古阡绝,正想要踏入正门。 由于他们一行人都侧身,所以古北辰并未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他冷冽一喊,占心灵立马添油加醋的说道:“二王爷,你千万要小心啊。那个女人自称是我姐姐占小玖,还说自己是摄政王妃。可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出手就要伤我,说不定是我们忠义府的仇人呢!” 这话,让占小玖听见都觉得耳朵疼。 许久不见,占心灵的智商怎么还在原地踏步。 唯一有所长进的,可能就是利用男人的手腕了。 闻声,不等占小玖有所行动,她身边的古阡绝已经顿步。 他颀长的身形将占小玖紧紧搂在身畔,俊美的五官精致惑人。 不多时,古阡绝薄唇微抿,揽着占小玖缓缓侧身,在看向古北辰时,低冽浑厚的嗓音揶揄,“北辰,真是长大了!” 古北辰陡然一惊,看着古阡绝莫名心悸。 而好不容易看清楚他脸颊的占心灵,此时也彻底懵逼了! 竟然真的是摄政王? 第362章 形如枯槁的帅爹 占心灵战战兢兢的看着古阡绝,一时觉得太讽刺了。 方才她对占小玖出手时,压根就没注意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到底是谁。 现在好不容易看清楚他的俊彦,结果竟真的是当初辞了王位的摄政王。 她不解,又愤恨。 为何每一次占小玖都能逢凶化吉! 想必刚才她无法动弹,又意外被劲气冲出去,也是摄政王在暗中动的手。 占心灵神色晦暗的看着古阡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便睇着身畔的古北辰,轻声呢喃,“二王爷,这……怎么办?” 闻声,古北辰扣着她的手腕,徐步前行。 彼时,站在一旁同样满心惊讶的柳玉媚,也不禁在他们身侧亦步亦趋。 对于摄政王突然回京的事实,她们心里都是一片难言的隐晦。 古北辰明显护着占心灵的举动,看在小玖眼里,反而觉得特别讽刺。 幸好当初她清醒之后,便将这个男人的本性看了个清楚明白。 否则的话,如果她还真是替前身占小玖不值呢。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又眼瞎的男人,那里配得上现在她的这张脸蛋! 今时今日,占小玖的确自信心爆棚。 她安静的站在古阡绝身边,眼睛灵动的闪着碎光。 以至于,她都没有看古北辰一眼,只是小手在暗中不停的把玩着古阡绝的衣袂。 随着古北辰和占心灵的靠近,古阡绝立体的俊彦上也泛出了漠然的浅笑。 “北辰,参见皇叔!不知皇叔突然回京,是北辰的疏忽!请皇叔恕罪!” 古北辰对于古阡绝还是有着忌惮的。 可他在说话之际,仍旧不停的打量着他身侧的占小玖。 当然,眸光充斥着打量的同时,也不乏几许轻蔑。 闻此,古阡绝铁臂微抬,“起来吧。” “谢皇叔!” 哪怕古阡绝在当初离宫的时候,已经亲口表示要卸下摄政王的重担,可他依旧是古阡绝。 “皇叔回来,北辰万分感激。皇叔不知道,这几个月皇兄也为了皇叔的事,日夜操劳。 如今皇叔归来,应该不会再离开了吧。崇明真的不能没有皇叔!” 古北辰的话,听不出有多少的真心。 而这样表面的话,也让占小玖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笑声传来,古北辰的脸色顿时僵了。 占小玖本来就是他打从心底里看不上的女人。 即便曾经对她有过改观,但随着她这几个月的失踪,那感觉也逐渐消失了。 古北辰剑眉不悦的翘起,看着占小玖的方向,冷硬的开口,“当今天下,能够让皇叔放下宫内大小事务,孑然一人出宫寻找的人,恐怕非皇婶莫属了!” 这样奚落的口吻,占小玖顿时笑了。 她明媚的脸蛋上是一片冷静的邪笑,待她施施然的从古阡绝身畔转身,与古北辰四目相对之际,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许多。 古北辰,愣了。 而占小玖则眸光流转,看了一眼身边的古阡绝,笑得格外甜腻,“二侄子,你看你这话说的。 这天下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皇叔惹我不高兴了,我当然要离家出走。 不过嘛,我们俩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到底这都是我们的私事,你管太多容易未老先衰!” 占小玖惷光满面,犹如阳光下的精灵般,一举一动都灵动生姿。 特别是古北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占小玖,他不可避免的也追问了一句,“你……是占小玖?” 可见,如今的占小玖,那艳世的容貌在众人的眼底会激起多少惊艳的涟漪。 占小玖歪头讪笑,“如假包换!你们这么怀疑我,可是会让我骄傲的呢。” 占心灵和柳玉媚听到她的话后,顿时脸色僵硬的再也笑不出来。 真的是占小玖! 古北辰看着眼前的占小玖,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不停的在脑海中寻找当初占小玖的影子,可模糊的影子却怎么也无法和眼前的人重叠。 此时,她站在骄阳下,在古阡绝的怀里笑靥如花。 那么纯碎的笑,那么清澈的眸。 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张扬俏丽的眉梢美若天仙。 这样的她,怎么会是之前那个丑颜的女子?! 对于古北辰这样瞬也不瞬的盯着占小玖,古阡绝的俊彦立时就沉了下来。 他微微侧身,将占小玖挡在身后,随即将她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舍不得别人再看上一眼,“走吧,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古阡绝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中不胫而走。 当然,还包括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占小玖。 * 入了府邸之后,占小玖压根没心思和占心灵等人虚与委蛇。 她更想知道,帅爹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是,当古阡绝带着一行人去了正厅时,占小玖也直接奔着帅爹平素所居的书房而去。 至于冷钰,则拉着马车,从忠义府的侧门入内。 这时,根本没人知道,那马车中俨然还有一个人! 占小玖疾步走到书房的门口,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药味。 她轻轻嗅了嗅,便闻出这些药味里,多半是安神的作用。 不是说,帅爹病重了吗?! 那开这么多安神的药,是不想让他醒过来还是咋地! 这帮不要脸的犊子,最好别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 占小玖正想着直接进去时,流云和青天两人恰好从书房一侧的拐角走来。 但见,他们二人手上还端着托盘,而且脸上也是一片的深沉的默然。 不待占小玖开口,流云和青天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两人双双一愣,睇着她,眼神中泛出来深深的戒备,“你是谁?此乃忠义府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占小玖眉梢微扬,不禁有些无奈。 她就发现,怎么几个月不见而已,这些人都变得如此迂腐了呢。 “本小姐是谁都不知道了,你俩这是记吃不记打?” 占小玖虽然语气轻松,可她心底却觉得无比心酸。 今天这样的日子,柳玉媚和占心灵穿的如此华贵,甚至还在府邸里张灯结彩的。 可转眼间,再看看书房附近,则显得那么冷清萧索。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流云和青天一听见占小玖的声音,俩人手中的托盘非常一致的从掌心中滑落。 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尘埃不说,连他们如死水般平静的眸子都泛出了明显的涟漪。 “大……大小姐?” “是大小姐吗?” 他们两个人全部用惊惧的神色打量着占小玖。 即便那脸蛋美艳四射,可声音他们认得啊! 占小玖轻叹一声,走向门扉时,推门而入之际,丢下一句话,“废话,不是本小姐,难道还能是鬼麽!” 流云和青天两个人在原地足足呆愣了半饷。 直到敞开的房门在清风的吹动下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动后,他们两个才像傻狍子一样,蹭的一下就窜了进去。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大小姐啊,你可要救救王爷啊!” 流云和青天的话,令已然坐在软榻前看着占凌风的小玖脸色愈发的难看。 她从没想过,短短的四个月,竟然能将一代猛将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她帅爹意气风发的样子有多么傲然天地,那如今他垂死病中的惨状就有多么的令人心疼。 说垂死病中或许有些夸张。 可小玖的确觉得,她帅爹那已然枯槁的脸颊和深陷的眼眶,完全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爹……” 占小玖声音带着丝丝的颤抖,轻轻呼唤了一句后,热泪险些夺眶而出。 她还是太自私了! 当初说走就走,甚至都没有给帅爹留下只言片语。 如今,他变成这样子,占小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 还在沉睡中的占凌风,似乎是听到了占小玖的呼唤。 他深陷的眼眸抖了几下,却再次恢复了平静。 占小玖眉心一紧,忍不住倾身呢喃,“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小玖,我回来了!” 第363章 故人相见 占小玖言毕,软榻上的占凌风倏地睁开了眸子。 他原本迷蒙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澈,似是艰难的侧目,看向了占小玖的方向。 这一眼映入眼中的脸颊,占小玖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沉。 “仙……仙儿?” 他的呼唤,令占小玖心头一悸。 她缓缓拉住占凌风微凉的指尖,轻笑着摇头:“爹,是我啊,小玖!” 占小玖耐心十足,看的一边的流云和青天都快哭了。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家的小姐终于回来了。 而且还是这么美美哒!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再拖一些日子的话,他们家王爷恐怕真的生无可恋了! 占凌风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似是因为激动,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玖儿?你是玖儿?” 哪怕是如此熟悉占小玖的占凌风,也还是不免因为她现在的脸颊而惊讶。 见此,占小玖笑着点头,“爹,不是说最疼我的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话间,占凌风已经撑着手臂强行从软榻上坐起身。 看到他的动作,占小玖心下觉得有些惊讶。 怎么感觉帅爹并没有像外人说的那样,已经到了病重的地步呢。 “玖儿?你的脸……恢复了?” 占凌风愈发清澈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占小玖的脸蛋。 而后者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点着头,说道:“嗯,爹放心吧。我回来了! 有什么想知道的,容我细细道来。眼下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身子!” 占小玖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执起占凌风的手腕,三指并拢放在他的脉门处。 而占凌风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却清幽的笑了,“玖儿,爹没事!” 占小玖不语,只是在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不解时,她才挑眉看着占凌风,“爹?你真的没事!” 占凌风笑着叹息,“当然了,这身子,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那……那怎么外面传言说你都快病重了。谁说的,不想活了!” 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对现如今自己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 确实在她给占凌风诊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体内有什么顽疾。 这尼玛是什么节奏啊! 面对占小玖的不悦,占凌风掀开被子,旋身坐在了床边。 他瞬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流云和青天,这才喟然一叹,“玖儿,你回来就好了。有些事,你不知道也罢! 不管外面传成什么样子,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天下间,有太多人想要你爹的命。 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他们的愿,就让他们认为我已经病入膏肓,岂不是更好!” 占小玖拧眉,直觉就发现帅爹口吻中沉重的叹息。 “爹……内个……嗯……” 占小玖斟酌再三,其实很想问一句,他是否知道了铁面叔的事。 但这久别重逢的场面,她又不想让外人外事打扰到他们的和谐,于是挣扎了片刻,占小玖还是闭了嘴。 “丫头!!!” 在占小玖沉默之际,占凌风倏地双眸一眯。 而陡地听见帅爹拉长尾音的呼唤了一声,占小玖顿时眉心一跳。 她煞有介事的抬眸,撞入帅爹那噙满冷光不悦的眸子中时,不仅干巴巴一笑,“爹,啥事啊!” “啥事?你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问?” 温馨的场面,在占老爹陡然愤怒的神色中,彻底崩塌。 占小玖吓得吞了一下口水。 娘啊! 没想到帅爹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可怕!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本来还以为帅爹知道她回来后,应该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怎么现在像头暴怒的狮子似的,什么神展开! 占小玖瑟缩了一下,从床边站起身,选择退后三步。 她怕帅爹身上的暴虐因子发散的话,会伤到她漂亮的脸蛋! “占小玖,你给老子过来!说,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说走就走,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任性的毛病!” 帅爹的低吼声,让占小玖充分的知道,他确实生气了。 即便如此,她也没敢多说,只能憋着嘴,小声嗫嚅,“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而且,你看我的脸,我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呢。不但毒解了,而且……” “你给老子闭嘴!你说走就走还有理了!” 占凌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占小玖,虽然愤怒,可他眼底还是逐渐漫上了一抹不可忽略的水光。 占小玖抿着唇,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爹,你先听我说啊!” “说什么说!老子不听!” 听到占凌风这句话,占小玖顿时就笑了。 “王爷,大小姐都回来了,您就别生气了吧!” 一旁的流云看不过去,尤其是望着他们家大小姐那么美的脸蛋,也有些于心不忍的上前劝说。 结果,这下可好,占凌风的怒火直接波及到流云和青天的身上了。 “你们两个滚一边去!老子骂她,有你们什么事!” 流云和青天,“……” 占小玖无奈的咂吧了一下小嘴,反正知道了帅爹身体并无大碍,她也算是放了心。 于是,在占凌风还不停的喘着粗气时,小玖凉凉的说道:“爹,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不确定我娘愿不愿意见你!” 占凌风想都不想就喝斥,“什么你娘见……嗯?玖儿,你刚才说什么?你娘?” 占小玖挑眉点头,“嗯哪!我娘,你的……仙儿!” 言毕,占凌风整个人如遭雷击的坐在软榻上。 他一动不动看着占小玖,连呼吸都忘了。 “爹,喘气啊,不然一会憋死了!” 占小玖眼底泛着笑意,第一次看到她爹像个愣头青一样呆滞住。 心头,顿时觉得暖暖的。 这就是家人吧! 占凌风依旧屏息,他眸光一寸寸对上占小玖的视线,声音低冽,“你、再、说、一、遍!” 占小玖笑着上前,拉住他的臂弯,将他从软榻上拽起来时,占凌风的身子还不禁来回晃悠了两下。 见此,占小玖叹息,“爹啊,你这身子虽然没事,不过也太虚弱了点。 严重的营养不良,我娘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去见她?” 没错! 占小玖的确从方才的诊脉中发现了她帅爹身体无大碍,但是确实有些贫血加营养不良。 摆明了这几个月他没有好好吃饭,压力过大而导致的虚火上升。 占凌风呼吸凝重,他任由占小玖拉着起身,却依旧表情呆滞。 此情此景,占小玖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帅爹可能都没法回神了。 于是,下一刻她对着门口大喊,“冷钰!” “王妃,属下在!” “把我娘带进来吧!” 早在冷钰和桃月仙出现在书房门外时,听觉敏锐的占小玖便已经察觉到了。 她话音落定,房门在流云和青天一左一右的拉开时,带着面纱的桃月仙,便出现在了门外。 她秀发如瀑,面纱朦胧,唯有那双弧度优美的凤眸闪着碎光,和房间内同样侧目看去的占凌风视线交汇。 两人在四目相对之际,似乎都产生了轻微的震荡。 而占小玖笑着从自己的袖管中拿出瓷瓶,到处一粒药丸后,走到桃月仙的身边,递给她的同时,道:“娘,我爹身子虚弱,把这个给他吃了吧。 你们两个好好许久,正厅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呢。我先过去,一会再回来!” 言毕,桃月仙结果药丸后,有些踌躇的拉住了她的手腕,“玖儿……” “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什么误会也是时候解开了!” 占小玖目光灼灼,认真又坚定的神色似乎给了桃月仙不少的勇气。 蹉跎了十几年的光景,如今故人相见,彼此的心头都有说不出的苍茫! 两人相距几步之遥,沉默了半饷后,桃月仙缓步上前,指尖捏着药丸,递到占凌风唇边时,道:“这是玖儿的心意,吃了吧!” 第364章 定亲典礼 占小玖和古阡绝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偌大的京城。 这厢,小玖走出书房后,便命流云和青天将房门紧闭。 她作势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在流云二人受到惊吓的神色中,眨眼间就闪至窗口处,小脸贴着窗纸,偷听里面的动静。 流云和青天哪里想过,几个月后,他们家大小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就在刚才的一霎那,他们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飘过一个身影,再次定睛后,就发觉她已经站在了窗边。 彼时,占小玖贴着窗纸,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在想,会不会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呢?! 想法刚落,窗子便应声而开。 占小玖一惊,睁着无辜的凤眸,看着里面正放下手臂的桃月仙。 她眼巴巴的笑了笑,“内个……娘,你们继续啊!我先去正厅了。” 麻痹! 真是丢脸! 想偷听个墙角,结果还被娘亲给发现了。 也对! 她的功夫都是娘亲交的,一举一动肯定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无奈至极,占小玖随着冷钰和流云及青天三人摆摆手,“走吧,别愣着了。去前厅看看占二小姐和鸠占鹊巢的姨娘吧!” 占小玖悻悻地离开,而书房中的两人,也再次陷入了沉默。 * 正厅内,古阡绝绛紫色的身影坐于上首,端着下人呈上来的清茶浅抿。 而古北辰坐在左侧下首第一位,占心灵则紧挨着。 至于柳玉媚,一脸神情恍惚坐在古北辰的对面。 古阡绝始终不语,正厅内的气氛便一直凝滞严肃着。 而古北辰那双不停的看向门扉的眸子,不期然的泄露了他的某些心思。 “干嘛呢这是,怎么都干坐着啊!” 占小玖徐步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在她声音传来的瞬间,古北辰的眸子霎时就翻出来精光。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门口,就连他身边的占心灵都察觉到他的目光有多么火热。 这下,占心灵有些坐不住了。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恰好就挡住了古北辰看向门口的视线。 “二王爷,这里好热,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占心灵心里惊慌的是,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定亲的这一天,怎么能让占小玖的出现再次节外生枝。 原本,这场定亲早就通过了宁太后和皇上的应允。 此刻若是出了岔子的话,她实在无法想象,今后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占心灵之所以如此焦急,无非是因为占小玖的归来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谁能想到,身为曾经京城里最丑陋的女子,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美艳。 占心灵无法抑制心里的慌乱,企图将古北辰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然而,古北辰的眼中已经完全看不到占心灵的身影。 他只能定睛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娉婷身影,瞬也不瞬的眼底深深倒映着她的风华无双。 占小玖出现的一瞬,坐在上首的古阡绝便对着她平伸手臂。 那修长优雅的指尖,仿佛绽开一朵莲花。 占小玖含笑上前,无视其他人的眼光,直接将自己的小手扔在了他的掌心中。 “忠义王怎么样?”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轻声询问,占心灵和柳玉媚在这时也不禁对视一眼。 闻此,占小玖叹息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反而她眸光一闪,就望着占心灵,笑道:“怎么大家都在这坐着呢?刚才回来的时候,不是听说今个是二侄子和二小姐的定亲之礼吗?你们怎么还不开始,难不成在等我?” 占心灵脸色一僵,“姐姐真爱说笑。定亲之礼还不至于等你! 只是你这一走就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这话,占小玖诧异的笑了,“给你们一个解释?凭毛呢?本小姐爱去哪就去哪,跟你们有关系吗?” 占心灵眼神微暗,不禁眯着眸子,“姐姐,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了?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前阵子皇宫里都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你走就走吧,又为何要带着摄政王一起离开? 崇明没有了摄政王,你可知道发生了多少事?!” 此时,占心灵一副圣母的表情和身份在抨击着占小玖。 只是她的话,让占小玖觉得好笑之余,也不禁反问:“哦?那你意思是,崇明不能没有摄政王? 换言之,也就是说,我那皇帝侄子和你的未婚夫都不重要喽? 占心灵啊,你这是在扬言说皇帝无能,还是在夸奖我们家前摄政王能一手遮天啊?” 此言一出,正厅内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包括古北辰在内,脸色都霎时间难看起来。 更别提熟知官场的柳玉媚,更是忍不住站起来,指着占小玖就喝斥,“小玖,你别胡说! 这种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就不怕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赐你满门抄斩吗?” 柳玉媚和占心灵娘俩,在遇见占小玖回来后,智商都双双下降了。 她不经脑子的话,让占小玖小脸一凛,“二姨娘,这话让你说的,如果我占小玖会满门抄斩的话,你觉得你和占心灵能幸免? 还是说,打从一开始,你就没当你们是忠义府的人?” 对于柳玉媚和占心灵这种人,小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她们原形毕露。 此时,这话一出口,柳玉媚的脸色明显闪过一抹慌乱。 她指着占小玖,言辞闪烁,“你……你别胡说!” “呵!我胡说什么了?这不是二姨娘自己起得头吗?!” 占小玖旋身坐在古阡绝的身畔,小手中还把玩着他的指尖。 她脸蛋如娇花艳丽,眸光潋滟如波光粼粼。 随着她眸光流转之际,古北辰始终一言不发。 他就像是看呆了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视线停留在小玖的脸蛋上。 “冷钰,去把花楹她们给我找来!” 占小玖坐在上首,慵懒的对着门口的冷钰吩咐了一句。 闻声,古阡绝倏地说道:“她们一直在皇宫里!” “嗯?你怎么知道?” 古阡绝笑而不语,占小玖则噘着嘴暗自思忖。 看样子,她大体也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不管怎样,从她回到忠义府时,就看出来如今这府邸俨然被柳玉媚和占心灵据为己有。 再加上他帅爹整日装病在床,哪还有心思去管花楹她们。 占小玖转念一想,直接对冷钰说道:“你去把她们都接出来吧!” 冷钰领命颔首退下。 而占心灵愈发惊慌的看着柳玉媚,母女俩视线交汇,后者说道:“二王爷,这及时马上就到了。一会宾客也都来了,不如咱们先准备一下定亲典礼的事宜吧!” 言毕,占心灵和柳玉媚便双双看着古北辰。 奈何,等了片刻,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占心灵不禁伸手摸了摸古北辰的手背,细声呢喃,“二王爷,二王爷?” “嗯?何事?” 古北辰始终睨着占小玖的神色,落入古阡绝的眼里,也是一阵的不悦。 就连占心灵和他说话时,他都没有半点的反应。 看到这些,古阡绝的琉璃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拉起占小玖往门外走去时,丢下一句话,“既然吉时快到了,北辰你就准备一下吧。定亲典礼,我来给你们做见证!” 言毕,占心灵微微惊讶,却又忍不住心里雀跃。 如果真的有摄政王作见证的话,那定亲典礼就势在必行了。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古北辰却在此刻发声,“皇叔,此事不急。定亲而已,随时都可以!” 这算什么? 古北辰这话是表示要暂缓? 占心灵和柳玉媚的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只是,占小玖却不乐意了,“北辰二侄子,既然都说好是今天定亲,那怎么能说变就变。 我这二妹妹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和你也两情相悦这么久,也时候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呢!” 第365章 杀无赦 这话让占小玖说的,占心灵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她有一句话,不禁令柳玉媚等人刮目相看。 反正只要今天的定亲能如约举行,那她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依旧稳坐如山的古北辰,在听到占小玖和古阡绝的话后,脸色蓦然一沉。 他轻挑的睨了一眼占心灵,旋即起身,“皇叔,这定亲一事还请暂缓。” 占心灵倏然一惊。 “二王爷……” 古北辰往一旁侧身,躲开了占心灵的靠拢。 而古阡绝则冷眼旁观,“暂缓?原因?” 他简单的几个字,令在场之人都神色各异。 古北辰则上前两步,抱拳道:“皇叔有所不知,这几个月皇兄因为皇叔离宫的事,日夜操劳,现在已是焦头烂额。 承蒙皇叔不弃,还请随同北辰回宫。刚才心灵的话不假,崇明的确不能没有皇叔! 眼下,国家大事自然是最重要的,至于儿女情长不急于一时!” 古北辰以国家说事,态度强硬,摆明了定亲典礼暂不举行的态度。 柳玉媚惴惴不安的走到占心灵的身边,看着她落泪的样子,不免反口质问,“二王爷,这典礼早于一个月之前就定下来了。 如今宾客马上就要到了,若临时爽约的话,这让大家如何看待我们忠义府,心灵又有何颜面去面见众人?” 言尽于此,古北辰却不置可否的拧眉,“二夫人此话怎讲?难不成要本王因为令爱的颜面问题,而抛去国家大事于不顾?”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任谁也是接不住的。 拿国家相比,占心灵算个毛毛啊。 彼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占小玖,忍不住在心里又给古北辰贴了一个标签。 名唤:渣男! 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渣男啊。 明明之前他对占心灵那样的态度,结果现在居然变脸变的这么快。 占心灵紧咬着嘴唇,看那样子都快把嘴咬破了,他竟然毫无反应。 还真是心硬如铁呢。 这样的男人,估计也就眼瞎的占心灵能看上。 占小玖按耐住笑意,歪头看着古阡绝。 她怎么赶脚今天她家的摄政王,情绪不太对劲呢。 是她想多了吧! 在占心灵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时,古阡绝斜睨了一眼占小玖,剑眉一翘,“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宫吧。” 有了古阡绝的表态,古北辰立时走到他身畔,手臂平伸,示意古阡绝先行。 待两人同样颀长的身形迈步走出正厅时,占心灵则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中。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和古北辰,玩味的笑了笑,随即伸了个懒腰,“折腾了一路,本小姐也甚是乏累呢。 看样子,两位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本小姐就不打扰了! 哦对了,二姨娘,有件事还忘记告诉你了呢。 我娘……回来了呢! 所以,接下来还请你别去书房打扰她和我爹叙旧!” 言毕,占小玖看都不看柳玉媚和占心灵,步履轻快的走出了正厅。 这下,偌大的正厅之中,连柳玉媚也忍不住跌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心灵,你……你听到没?她说,她娘回来了?!” 这一刻,占心灵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占小玖的娘亲是谁。 她一脸愤恨的搅着手里的手绢,对占小玖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又是她!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天是她和二王爷定亲的日子。 京城里多少的千金小姐都对她刮目相看。 可她还来不及沾沾自喜,定亲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 又是占小玖,全都是因为她!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回来!不是早就死了吗!” 柳玉媚同样无暇顾及占心灵的情况。 她坐在椅子中喃喃自语,怎么都不敢相信。 不多时,门外的管家缓步走来,站在门口试探性的问道:“二夫人,已经有宾客到了……” 柳玉媚惶惶不安的转眸,随即就爆出一声怒吼,“走,让他们都走!赶走他们!” 言毕,柳玉媚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就往门外跑去。 而占心灵,则眼神呆滞的坐着,久久难以回神。 占小玖,这都是你逼我的。 都是你逼我的! 柳玉媚跑出忠义府后,一路上毫无形象的往街头另一边跑去。 错身而过的路人,则看着她一身华贵的长裙狼狈奔跑,不禁纷纷猜测,这位忠义府的夫人到底怎么了。 * 另一边,占小玖回到自己的闺房后,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顿感无比的怀念。 她坐在桌前,幽幽的打量了片刻,对着门口的流云喊道:“你们俩,进来!” 闻声,流云和青天目不转睛的走进房中。 两个人的眼神不停的闪烁,就是不敢看着占小玖! 谁让她如今美的太过耀眼,他们看一会儿都觉得心跳加速。 “来,给本小姐讲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都有什么新鲜事!” 占小玖看着流云和青天俩人不停乱转的眼珠子,心下觉得好笑,却没打算戳穿他们。 其实在恢复容貌后,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能看呆了,更别说别人了。 可见,这张脸蛋是美得该有多么张扬啊! 流云和青天对视一瞬,随后低眉顺目的说道:“大小姐,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所有!你们慢慢说,我慢慢听!不如……就先说忠义府吧! 我爹变成这样子,你们两个是怎么照顾的? 包括柳玉媚居然自称是忠义府的夫人,这事谁同意了?” 占小玖托腮望着流云,脑海中尽可能的将离开前的事情都仔细回味了一遍。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好像听说小皇帝打算让她帅爹去封底为王呢。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这事还没提上日程,她怎么觉得有点问题?! 占小玖想着,而流云也开始详细的叙述:“大小姐,这件事是王爷默许的! 自从大小姐离开之后,王爷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 他接连在京城和周边的城池找了一个多月,可依旧没有你的消息。 后来,王爷便开始足不出户,整天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那时候,皇上有意送王爷去封底,本来圣旨都下了,但后来不知怎地,似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期间,铁面将军来过一次,就是自他走了之后,王爷便默许二姨娘升至忠义府平妻的。” “哦?铁面叔来过?来了几次?” 占小玖满目兴味的看着流云,暗自猜测着铁面对爹到底说了什么。 流云叹息一声,“铁面将军只来了一次,但期间宁太后倒是来探望王爷数次,还命人带来了不少补品!” “宁太后?她这是善心大发了?” “大小姐,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流云踌躇的口吻,引起了占小玖的兴趣。 她挑眉轻笑,“来,当讲不当讲,都给本小姐讲一讲!” 闻此,流云便轻咳一声,“大小姐,属下觉得……二夫人有些过分!” 占小玖小嘴微张,眼波打量着流云,“才发现她有点过分?你们俩这眼瞎的毛病,真是没救了!” 流云和青天默默的颔首,而占小玖则笑道:“来吧,说说她怎么过分了?” “回大小姐,内个……属下怀疑二夫人……有……有……” 见流云支支吾吾的,占小玖扶额叹息,“是不是想说她外面有情郎啊?” 流云和青天瞬间异口同声,“大小姐,你知道?” “废话!说吧,你们两个怎么知道的?” 闻声,流云便一脸的晦涩,“大小姐,属下是在一天夜里,偶然发现的。 那天夜里,我在西厢附近走过,然后突然就听见里面有些动静。 等我过去查探的时候,就听见二姨娘正和别人说……说二小姐是他们的女儿,让对方不能不帮她。” “还有呢?”占小玖玩味的追问。 流云越说语气越是僵硬,“属下还听到,他们好像在追查大小姐的下落,还说要是有你的踪迹,直接……杀无赦!” 第366章 我以为是天仙呢 “属下还听到,他们好像在追查大小姐的下落,还说要是有你的踪迹,直接……杀无赦!” 流云说的非常缓慢,就连他眼眸中泛出的丝丝怒气,都毫不掩饰的展露给占小玖看。 闻此,占小玖笑了。 杀无赦?! 这是有多么向往权利啊! 就凭他们的智商,想对她杀无赦,如今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流云,这件事你有跟我爹说过吗?” 见占小玖面带微笑的询问,流云不禁和青天对视,随后摇头,“大小姐,属下不曾说过。 这毕竟事关二姨娘的事,而且前阵子王爷对府中的事一概不问,属下也不好多嘴!” 流云颇有些无奈的口吻,令占小玖轻笑摇头。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先不用跟我爹说,我自有安排!” 占小玖心里已经开始暗自思量柳玉媚和铁面叔的事,要如何告诉帅爹呢。 她有些不忍的事,如果就这么告诉他的话,凭帅爹那么相信铁面叔,会不会受不了?! 这真是个难题啊! 占小玖坐在自己的厢房中思前想后,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半柱香后,厢房外便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我的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一听这声音,占小玖的唇角便忍不住上扬。 花花,还真是好久没听到她聒噪的声音了呢。 随着花楹一同回来的,自然还有同样神色激动的墨瑶欢和慕容月。 待她们三人同时出现在厢房门口时,占小玖起身摆手,含笑打招呼,“姑娘们,是不是特别想我?!” 占小玖这样不着调的性子,若放在平时众人早已是司空见惯。 可眼下,花楹三人看着她的脸蛋,却生生的怔愣在门外。 花楹的眸子定在占小玖身上,愣了几秒钟之后,眼神一转,顾盼四周,嘴里继续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呢?” 占小玖:“……” 她打开的方式,一定不对! 见花楹这样的表现,占小玖也不急。 反而玩心四起,站在原地环胸看着像无头苍蝇乱窜的花楹。 而慕容月也不禁煞有介事的打量着占小玖,下一刻就跟着花楹在房间里四处寻找。 唯独,墨瑶欢的脸色有些古怪。 她瞬着占小玖,目不转睛。 少顷,她试探性的挑眉询问,“小玖?” 闻声,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怎么?本小爷才离开多久,你们竟然都不认识了?这太让人伤心了吧!” 她再次发声,这下也让花楹和慕容月纷纷怔在了原地。 两个人双双跑至占小玖的身边,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 不停的打量后,花楹爆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啊……小姐,你真的是我的小姐?你是占小玖吗?” 见花楹如此不受控制的样子,占小玖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废话,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望着占小玖一颦一笑都绝代无双的样子,花楹愣愣的回应,“我以为你是天仙啊!” “噗嗤”一声,不光是占小玖笑了,就连墨瑶欢和流云等人也是摇头失笑。 花楹还真是他们身边不可或缺的宝贝呢。 “花花,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占小玖唤出了对花楹独有的称谓,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 墨瑶欢和慕容月眼眸中都闪现出水光,睇着花楹扑进了占小玖怀里嚎啕大哭的场面,也无比的动容。 因为想念,所以在重逢的时候,才会格外的激动。 哪怕是占小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抱着花楹的同时,凤眸还不忘看向墨瑶欢和慕容月。 久别重逢的场面落幕后,半盏茶的光景,众人已经安稳的坐在厢房中,每个人都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在踌躇之际,墨瑶欢轻叹道:“本还以为我卜算的能力不如从前。如今看来,还是我太过妄自菲薄了!” 听着墨瑶欢明显话里有话的口吻,占小玖兴致盎然的挑眉,“嗯?瑶欢,此话怎讲?你为我卜算过?” “嗯!在你离开后的几天里,我几乎天天都在用卦象去卜算你的安危。 可卦象上说你有难,而且还是不可避免的劫难。 我担心之余,接连每天都询问卦象。直到后来,卦象表示你劫后余生,而且还后福无限。 我以为是自己算错了,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至少说明我的卦象的确是作准的。” 墨瑶欢说的轻松,可占小玖能明显从她的口吻中听出的那么多的担心和牵挂。 占小玖感动的挑眉,“瑶欢,让你担心了!” 墨瑶欢笑着摇头,“你肯定是有你必须要离开的理由,只是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你的去向。 至少这样不会让我们六神无主,即便想要找你,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言毕,花楹也开始抱怨,“小姐,你之前说,不管去哪都会带着我的。 但这次你说走就走,一夜之间就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就连老爷他……哼,你以后要是再这样的话,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小姐了!” 花楹虽然抱怨,小脸上还是刻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惶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占小玖心里的罪恶感愈发升腾。 不多时,她抿了抿唇,看向慕容月时,陡然话锋一转,“小月,慕容家可迁到京城了?” 这件事,她一直都记在心上。 当初离开之前,便已经疯传着慕容知州一家要搬迁至京城的消息。 她这次离开,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想必很多事情都已经水到渠成了吧。 闻声,慕容月颔首点头,“嗯,已经搬来了。” “小姐,你还说呢,就因为慕容知州搬到了京城,前段日子小月差点遭到毒手呢。” 花楹突然开口的抱怨,让占小玖明媚的小脸顿时一僵:“怎么回事?” 慕容月则拉扯了一下花楹,“小玖,你别听花花胡说,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她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占小玖愈发的怀疑。 而墨瑶欢也恰好在此时开口,“小玖,的确如此! 你应该知道,慕容知州府曾经就有一位大小姐慕容月。 现在他们举家搬至京城,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难免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嗯?!这么说来,小月已经和那个假的大小姐见过面了?” 占小玖拧眉反问,而慕容月则摇头,“没有!还没和‘慕容月’见过面,只是……偶然间遇见了慕容秋!” 慕容秋?! 那个据说是慕容宝义最疼爱的跋扈女子?! 这尼玛的! 她才几个月不在京城,看样子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呢。 占小玖暗暗将所有的事都记在心里,旋即睇着花楹等人,问道:“我离开后,你们为何不回府?皇宫又什么好的?!” 言毕,花楹登时哇哇大叫,“小姐,你行行好吧。我们当然想回府啊。 皇宫里面森严又庄重,我们巴不得能早点回来呢。 可是……可是……我们也得能回来才行啊。 自从你走了之后,老爷就一病不起。 这偌大的忠义府,顿时就成了柳姨娘的囊中物! 在你失踪后的第三天,我们就卷着铺盖回来了。 结果……又被撵出去了! 不得已之下,还是铁面将军给我们疏通了关系,让我们先宿在了行宫里面!” “行宫?”占小玖冷笑挑眉,“怎么不回幽月宫?” 花楹闻声撇撇嘴,“小姐,幽月宫是摄政王的地盘,你走了之后,摄政王退位后就直接离宫,搞得我们也就被宁太后给撵了出来! 小姐啊,你都不知道我们那时候有多惨呢,要不是铁面将军出面,我们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 铁面?! 竟然又是铁面呢! 这事,占小玖突然觉得有意思了! 看来,铁面叔似乎已经不再甘心的当他帅爹的副手将军了,这是想要‘篡位’啊? 之前她占小玖没回来也就算了。 现在她回京城的事估计早就传遍了天下,她倒是想看看,这对狗男女接下来又打算做什么! 第367章 蠢萌蠢萌的 花楹的话,在占小玖的心里如同投下了无数的石子。 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到现在为止,她甚至有些搞不明白,到底铁面叔在想什么! 一方面他在帮着柳玉媚算计自己,而另一边又趁她不在时,暗中给予花楹等人帮着。 这么两面三刀的做法,占小玖表示接受无能,怎么都想不明白! 出于对铁面的双重看法,小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沉默的垂眸,沉思了良久,也无法参透这其中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纠葛。 “小姐?小姐?” 当花楹的呼唤传入占小玖耳中后,她蓦地醒神,望着花楹,有些怔,“怎么了?” “小姐,你想什么呢?我刚才说,内个蓝芷烟公主已经在你离开的一个月后,回辽郡了!” 闻声,占小玖诧异的展眉,“回去了?她当时费那么大力气来到崇明,结果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花楹迷迷糊糊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当时听说好像辽郡的萧国师来了。 而且萧国师好像还和陛下达成了友好邦交。 这件事挺轰动的呢!据说百姓都在称赞皇帝,说他勤勉有加。 毕竟辽郡和崇明交恶多年,这次有萧国师的出面,百姓也都乐见其成呢。 不过,小姐你放心。那个萧国师那么可恶,之前还暗算过你,就算两国交好,他也是我们的敌人!” 花楹直脾气,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后,搞得占小玖一头雾水。 她凝眉,颇为不解,“萧亦然和古北冥达成友好邦交?是以辽郡的名义?” 这件事,占小玖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说不上是为何,她并不觉得当年长乐公主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现在反而能冰释前嫌。 花楹也似是不懂的反问,“啊?小姐,这话怎么讲?” 占小玖眼波一转,望着墨瑶欢问道:“瑶欢,当时萧亦然来的时候,身边有来使团吗?” 坐在小玖身畔的墨瑶欢沉思一瞬,便摇头,“好像没有!当时我们都在皇宫。 虽然平日不怎么在宫内走动,不过听说萧国师入宫的队伍不足十人。 小玖,你是有什么怀疑吗?不然怎么会这么问?!” 墨瑶欢和花楹等人并不知道占小玖之前被萧亦然暗中下毒的事情。 所以,在占小玖看来,萧亦然出现在崇明,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暗中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只不过这厮天生属王八的,比较会隐藏罢了。 加之,如果真是她所想象的那样,那么萧亦然出现在崇民,就一定不是蓝炎鹤的授意。 如此可见,即便他是蓝炎鹤最信赖的国师,但若是没有辽郡皇帝的批文,他一个国师有什么资格和他国建立邦交! 这一点,占小玖怀疑的同时,也不禁猜测着萧亦然此举的真正含义。 在她看来,萧亦然绝壁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 他会突然和古北冥示好,这事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占小玖再次陷入沉默,不过在她看来,这件事急不得。 反正已成事实,以后总有机会能够弄清楚的。 少顷,占小玖理清思路后,便看着一旁垂眸不语的慕容月,“小月,对于慕容府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闻此,慕容月明显一惊。 她倒是没承想,占小玖会突然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慕容月微怔,随后苦笑,“小玖,我也没什么打算,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面对慕容月这样悲观的态度,占小玖反而诧异,“你之前不是已经有了打算吗?” 慕容月眸光一闪,轻睨了一眼占小玖,唇角有些苦涩。 她这样的表现,须臾间就让占小玖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 小玖沉沉的叹息,低语道:“内个……之前我突然离开,其实不是我一走了之。 而是当初我中了毒,所以那段时间是不得不走。 这不,现在我回来了,而且毒也解了。 所以接下来你们放心,不论我以后去哪,肯定都不会再不告而别的。” 占小玖这话,一方面是解释自己之前离开的缘由。 至于另一方面,她也是想告诉墨瑶欢和慕容月等人,她的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今,既然已经回来,她就一定会去帮她们的。 占小玖突如其来的表态,让慕容月的呼吸一滞。 她举目看着占小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见此,小玖更加确信自己慕容月心中所想。 她轻笑的起身,背着手在房间中踱步,“小月,我之前说过,我会帮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是说到做到。虽然我中途不告而别,但并非是逃避责任。 你们既然无条件的相信我,跟在我身边,说起来你们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只要是你们说的,豁出命我也会奉陪到底!” “小姐?你中毒了?怎么又中毒了?你还有没有事啊!”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花楹反应迟钝的还将思路停留在占小玖中毒的事情上。 而不管是墨瑶欢还是慕容月,亦或是站在门口的流云和青天。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过占小玖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毕竟,即便曾经的她被传言重伤,甚至在京城被传得那么不堪,可她依旧是忠义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如今,她竟亲口告诉她们,只要是她们想要的,想做的,她就会奉陪到底。 这是一种怎样的霸气,才会让她说的如此轻松。 慕容月无比的动容,如果说曾经她以为占小玖只是说说而已的话,可现在她竟然突然从心底生出无数的念想。 就是那么肯定的认为,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小玖……我……我想当众揭穿那个‘慕容月’的真面目!” 踌躇了片刻,慕容月还是亲口说出了她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占小玖了然的挑眉,“就这样?” 慕容月深深的看着占小玖似笑非笑的样子,咬了咬唇角,道:“我想让慕容宝义在京城无法立足! 凭什么他将我害成这样,却还能笑傲官场,我知道他不少的事。 包括私自贩卖军统的东西,我相信只要我说出这些,就一定……” “不可!” 慕容月的话没说完,就直接被占小玖给打断。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润嗓后,便细细的分析,“小月,按照你之前在安家寨里跟我说的话,那么相信现在慕容府里的慕容月,应该已经和护军参领的长子成了亲吧。 且不论你在慕容府里的内应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你太小看官僚职场了。 说句不好听的,慕容宝义如果真的和护军参领私相授受的话,那么这件事牵连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 既然能够在兵部所管辖的军营范围内动手脚,以为这件事和兵部的官员没有关系? 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慕容宝义在军饷和器械上动了手脚? 难道就凭你一己之言,就想让人给他定罪? 你不会不知道,他从滇城的一个小小知州直接能举家搬迁至京城。 从这一点来说,他连跳三级的仕途,就根本是不正常的情况。 而越是不正常,这水啊,就越深! 所以若是想要拆穿慕容月的真面目,在我看来这并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毕竟,他能找到这个人去替换你,那么你认为他就找不到第二个人去替换她? 更何况,即便拆穿了慕容月的真面目又能如何。 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 我反而觉得,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就必须要斩草除根。 慕容宝义如今到底和多少官员保持着密切来往,这是我们要弄清楚的第一件大事!” 占小玖说完,厢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她,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他们家的大小姐,解毒之后,这头脑突然灵光这么多?! 这话,幸亏没被占小玖听见,不然她还不知道,原来在这些人的眼里,她之前是蠢萌蠢萌的存在呢! 第368章 事情大条了 话音落定不久,沉思中的占小玖这才抬眸看着众人,顿时有些惊讶,“咋地了?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率先回神的是流云。 他瞬了一眼身边的青天,随后踹了他一下,“大小姐,牛!” 青天回神,也连忙伸出大拇指,“嗯,对,牛!” 娘的! 这到底是什么头脑啊! 今时今日他们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他们家的小姐呢。 这到底是先天自带的,还是解毒之后的后天养成呢。 他们明明一直都跟着大小姐生活在忠义府呢。 也从看到过她涉足过官场仕途。 但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能将一切解读的如此透彻。 甚至所说的话,都有理有据。 艾玛! 他们要冷静一下呢。 不理会流云和青天的拍马屁,占小玖反而更关心慕容月的想法。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慕容月,问道:“小月,我刚才说的,只是为自己的看法! 当然,本小姐这么明事理的人,还是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你只管告诉我,你想做的是什么就好,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决断!” 此言一出,摆明了占小玖对慕容月绝对的放纵。 只是这一切,慕容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只能看着占小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小玖,这件事……我听你的!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慕容宝义从此不能翻身。 至于怎么做,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我都听你的。” 慕容月表态后,一旁的花楹暗自嘀咕,“小姐,这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有那么容易啊? 现在咱家老爷你爹他都已经不上朝了,我们顶多也就有个忠义府的名头挂在身上。 凭我们现在的情况,又该怎么去扳倒慕容宝义?他现在可是丞相爷的属官呢。” 花楹所说的不假,由于慕容宝义连升三级,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再不是滇城知州那么轻易就能接触的对象。 闻此,占小玖撇撇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就算是丞相爷的属官,那他也得吃喝拉撒不是!” 这话说的,虽然糙了点,但也不乏没有道理! “对了,那个慕容秋是不是也来了?!” 说着占小玖的脑海中就回想起当初在滇城的酒楼中遇见的嚣张跋扈的慕容二小姐。 如果这次真的要帮慕容月去解决慕容宝义的话,小玖觉得慕容秋是个突破口。 “嗯,慕容宝义那么喜欢她,举家搬迁至京城长史府,怎么可能不带着她呢。 听说……呵,他还特意命人在郊外的野湖边给慕容秋建了一座宅子。” 慕容月如是说着,她口吻中的轻嘲和讽刺也让人不禁心里悲凉。 同样是女儿,可这待遇确实天差地别呢。 闻声,占小玖便笑着挑眉,“看来,慕容宝义是真的很疼这个女儿呢? 不过……小月啊,我真的很好奇,为啥慕容秋能得到那么多的疼爱? 按说,你才是嫡女,不是嘛!” 占小玖话音方落,慕容月便施施然的摇头,“只能说,我娘当年虽然是府中的大夫人。 但终究在身份上还是敌不过慕容秋的娘亲。谁让……人家是前相爷家的小姐呢。” 花了个擦! 慕容月才说完,占小玖直接就惊讶了。 前相爷! 哎哟喂! 和柳玉媚是一家的?! 占小玖忍不住挑眉,“这么说来,慕容秋的娘,是不是姓柳?” 慕容月陡地蹙眉,“小玖,你怎么知道?” 这下,真相大白了! 难怪慕容宝义的仕途如此光明! 难怪他远在滇城,却能得到连升三级搬至京城的荣耀。 看样子,这背后有高人呢! 柳家,她还真是从没接触过! 现在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前丞相,那关系人脉也依旧是错综复杂呢! 占小玖忽然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啊。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慕容秋的娘竟然和忠义府的二姨娘是一家人。 原本她和慕容月的关系,这件事她非帮不可。 现在突然涉及到柳家,占小玖觉得这事真的是不能不管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先去调查调查,这慕容宝义现如今在朝堂上的份量吧。” 占小玖说完,花楹和慕容月等人便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调查?” 闻此,占小玖挑眉,对着流云和青天努努嘴,“这不有两个现成的跑腿嘛! 可别小看我们家流云和青天,他们跟着我爹这么久,想必总会有些路数能够问到想知道的事的! 流云,青天,你们说是不是!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 流云和青天呼吸一滞,只觉得心里发赌,又无处发泄。 他们家大小姐这是给他们戴高帽呢! 流云干巴巴的一笑,“大小姐,言重了。属下这就去查!” “嗯,乖!” 流云、青天:“……” 果然! 大小姐一回来之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呢! 待流云和青天二人马不停蹄的跑出去调查时,占小玖这才望着墨瑶欢,忽然觉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毕竟几个月不见,刚才甫一见面她们光忙着叙旧,她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看看她们。 结果这会子凝神打量,占小玖便踱步到墨瑶欢的身前。 但见,她伸出食指,挑着墨瑶欢的下颚,“小妞,你最近没休息好嘛?黑眼圈那么重!” 墨瑶欢没想到占小玖会突然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她眼神有些躲避不及的闪烁着,随后摇头掩饰,“没,没有!小玖,你别多想!” 此言,不对劲! 占小玖弯弯的柳眉轻轻一翘,眉梢张扬,“嗯?你怎么知道我多想了?” 此地无银! 墨瑶欢闪烁的眸光,很快就让占小玖发现了她的逃避。 认识墨瑶欢这么久,她还从没看到她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 “花花,你来跟本小姐说说,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欺负瑶欢了?” 花楹抿着唇,不禁望着占小玖,欲言又止。 一看到毫无心机的花楹都能有这样的表现,占小玖再傻也知道一定是有事发生。 她凤眸微眯,淡淡的冷光乍现:“怎么着?花花,几个月不见,跟小爷我玩心眼呢?” 花楹一骇,连忙嘟着嘴,扯着占小玖的袖管,边晃悠边说道;“小姐,是……瑶欢姐不让我说!” “哟!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啊。那她要是让你嫁给青空,你嫁不嫁啊?” 青空?! 内个大太监?! 花楹陡地咽了一下口水,不假思索的迅速说道:“小姐,瑶欢姐的竹马回来了!” “竹马?就是内个墨无名?” 占小玖记得这个名字,当初瑶欢说过! 花楹无奈的点头,“可不是麽!人家现在可是江南唐家的上门姑爷!” “江南唐家?什么鬼?” 占小玖忽然发现,她离开的这四个月,发生的事情简直比四年都多! 江南唐家?! 也就是说,瑶欢心心念念的墨无名,她从小的青梅竹马,如今早就为人夫了? 花擦! 真尼玛狗血啊! “花花……” 墨瑶欢一时没能拦住花楹,等她想要上前阻拦时,花楹早就脱口而出。 闻声,墨瑶欢的脸蛋上顿时泛出一抹憔悴的苦涩,她睇着占小玖,轻轻摇头,“小玖,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墨瑶欢是谁! 当年墨门唯一幸存的嫡女大小姐。 为了寻找墨氏一门被抄斩的惨案,宁愿躲在花楼里卖艺,也不曾出卖过自己的灵魂。 这女人,在她逐渐的接触中,就对她产生了不小的钦佩。 这可是古代,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依旧没有自甘堕落。 当初那么大的打击,以及能让她笑着活下去。 可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墨无名,占小玖亲眼从她的眼底看出了那么浓烈的……绝望?! 麻痹! 事情大条了呢! 第369章 解决内忧 占小玖望着墨瑶欢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直觉这件事应该没有花楹说的那么简单。 她眉梢微翘,依旧勾着墨瑶欢的下颚,“瑶欢,不打算说说?” 闻此,墨瑶欢抬手拉下了占小玖的指尖。 她轻轻一叹,“小玖,这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去了!” “什么嘛!瑶欢姐,你这么轻描淡写的,难道被打了一个巴掌的事,真的就这么算了?” 打了一个巴掌! 爱我擦! 占小玖听不下去了! 她反手紧握墨瑶欢的指尖,眼底一抹不悦泛出,“瑶欢,看这样你是没将我当成自己人? 小爷的人都敢打,这人是喝了云南白药烧伤脑子了是么?” 占小玖拐外抹角的骂人,听的墨瑶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底的碎光似乎遮住了苦涩。 缓缓摇头后,沉沉的叹息一声,“小玖,我这都是陈年旧事,眼下先解决小月的事比较重要!” 墨瑶欢遮遮掩掩的态度,愈发让占小玖不悦。 她旋身落座,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小月的事要解决,你的事同样不耽误。 当然,你若不打算告诉我,我也同样有我的方式去知道事情的真相。 怎么样,瑶欢,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让我派人去调查?” 占小玖这样淡淡威胁的口吻,让墨瑶欢呼吸一滞。 她抿着唇,似乎有些挣扎。 而花楹也在一旁不停的劝说,“瑶欢姐,你就告诉小姐吧。 这事本来也瞒不住啊,现在他们就在京城脚下,反正有小姐给你做主呢!” 花楹的话不假,但占小玖则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黑社会的赶脚。 哎! 想想也是醉了! 在花楹的催促和占小玖的逼问下,墨瑶欢扯着唇角,这才轻声说道:“小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前阵子,偶然在街头遇见了他们。后来……没想到他早已经成亲了。 如今更是江南一带首屈一指的富甲!其实……我也没想过会怎么样。 只是想再看看他。或者……问上一句,这些年他过的可好!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并不在官场,而是在两年前,就和江南唐家的小姐成了亲。” 话音落定,墨瑶欢的唇角都已经发白。 显然,这事说起来简单,可对她来说,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任谁也会受不了。 听她说完后,占小玖咂舌不已。 这又是个狗血的爱情故事啊。 青梅弄竹马,结果竹马跟别人跑了! 占小玖无奈的摇头,忽然觉得自己和古阡绝之间,简直就是老天开眼。 毕竟没有真正让他们经历什么挫折,最后还是终成眷属了! “那……被打了一巴掌,是怎么个情况?” 占小玖接着追问,而花楹这下来劲了,“小姐,别提了! 就在半个月之前,我跟瑶欢姐还有小月姐想要偷偷回忠义府看看王爷。 然后在途中,就那么巧的遇见了他们! 当时你都不知道啊,瑶欢姐哭的像个泪人似的。 看见那个男人,瞬间就跑过去了。 结果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从哪里出现的,反正她莫名其妙的就上前打了瑶欢姐一个巴掌。 而且,说的话可难听了,还说瑶欢姐一个……一个……花楼出来的女子,就是不知廉耻。 还说什么……” “花花……” 墨瑶欢倏地开口打断了花楹,而她艳丽的小脸已是苍白一片。 占小玖听着花楹的讲述,脑海中几乎都能自动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想来肯定是墨瑶欢看到故人,太过激动想上前拥抱。 尤其对方还是她一直记挂的青梅竹马。 结果…… 她这冲过去的举动,被人家现在的妻子看见,反而成了投怀送抱! 不过……这有一点不太对劲呢! “花花,那个女人当街羞辱了瑶欢?” 花楹点头,“可不是嘛,说的可难听了!” 占小玖瞬时冷笑,“她一个江南地区出身的女人,不管唐家是个什么来头,她怎么会知道瑶欢曾经是花楼出身?” 这本是最正常的一句询问。 然而,墨瑶欢听见之后,整个人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花楹和慕容月这时也才望着占小玖,一脸的不解。 “小……玖,应该……是他说的!” 闻此,占小玖便知道墨瑶欢是想多了。 她轻笑一声,食指在身边晃了晃,“瑶欢,你错了! 如果我是墨无名的话,在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之后,为了活命,巴不得会和墨家撇清干洗。 换做是你,你会愿意将这一切说出来吗?不会,一定不会!” 占小玖像是开了挂的头脑,再次将花楹等人给听愣了。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呢! “小玖,那……” 墨瑶欢迫切的想要知道的眼神,让占小玖觉得有些无奈。 她这是用情有多深,在被打了一巴掌之后,还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墨无名找借口?! 占小玖撇撇嘴,不惜以打击墨瑶欢的方式说道:“在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前,我也没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当你在街上被打了之后,墨无名应该是一句话都没说!” 墨瑶欢的眼神微闪,堪堪垂眸后,便遮住了眼底那一抹难堪。 显然,占小玖猜对了。 少顷,她陡地深吸一口气,随后哇哇大叫,“我说,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 小爷我才几个月不在京城,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被欺负的被欺负,被发现的被发现,还有忠义府竟然都回不来。 都给小爷等着,这所有的一切,我去给你们讨回公道! 就算山中无老虎,也轮不到她们这些猴子去称霸!” 占小玖说完就奔着门外走去。 此举唬的花楹等人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花楹一蹦三尺高,“小姐,你去哪啊!” “都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如今,行事雷厉风行又果决的占小玖,不管想要做什么,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一下子得知了这么多的消息,她感觉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了。 她占小玖的人,被人欺负成这样子,还特么有没有天理啊! 眼下,柳玉媚和占心灵不是在忠义府里作威作福嘛! 她今天就让她们娘俩知道,什么叫装叉遭雷劈! 她占小玖今天就是个雷! “冷钰!跟本小姐去前厅!” 占小玖凛着脸蛋,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直接带着门外的冷钰往忠义府前厅进发。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 她今个儿就先把忠义府的蛀虫都清理了! 然后,才能没有内忧的去处理外患! 大爷的。 当她占小玖死了不成! “是,王妃!” 如今,冷钰对占小玖,那可是毕恭毕敬。 占小玖风风火火的来到前厅后,小身板挺的比直,负手背光而入。 此时,柳玉媚和占心灵早就回了自己的闺阁,而正厅内也就只有几名下人在懒散的擦着桌子。 他们一看到占小玖出现,顿时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冷钰,帮我把管家叫来,顺便让管家集结所有忠义府的下人!”占小玖悄声在冷钰的耳边说了一句,旋即才走到桌前落座。 冷钰领命退下后,占小玖歪头看着眼前的几名婢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闻言,婢子不解,“奴婢等都是三个月前进来的。” 三个月前?! 哟! 那不正好是她不在的时间麽! 看样子,柳玉媚倒是没少在忠义府里动手脚呢。 “这样啊,那你们来说说,这府邸里有没有什么规矩呢? 比如一些特别的要求或者规定,来跟我说说!” 这几个婢子都不曾见过占小玖,所以哪里知道她在询问中悄悄套话。 其中一名婢子,看似很机灵,连忙丢下手中的抹布,凑到占小玖身边,道:“你……该不会是新来的吧?我和你说啊,这忠义府有可多的规矩了,你可千万不能违反啊!” 第370章 驱逐出府 “哦?都有什么规矩,跟我说说!” 当占小玖决定开始处理内忧时,就注定了她不会给柳玉媚和占心灵留下任何退路。 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就动手,完全是因为刚才她从墨瑶欢和慕容月的事情中,所得到了启发。 这人呐,真的不能惯着! 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棵葱了呢! 也正是那时起,她便想到了该如何试探铁面叔的做好办法。 答案,自然是在柳玉媚身上。 言毕,那名多嘴的婢子,看着占小玖,立马就说:“姐妹,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也是被柳大人送进来的吧?” 柳大人? 我擦! 难道是……柳玉聪?! 占小玖听到那婢子的话,顿时点头。 见此,那婢子的眼神顿时变得有几分轻挑。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都是柳大人的人。既然这样,那你可就要听好了啊。 这府邸,现在是咱们柳夫人做主的呢。你来之前,柳大人肯定跟你说过这府里的规矩了吧。 一切要以柳夫人的话为首,听说这里有一位小姐,一直在外,去向不明。 柳夫人和柳大人的意思,只要她回来的话,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为难她。” “为难她?不是说那位小姐是嫡女吗?” 占小玖挑眉询问。 婢子立马摇头,“那有什么!听说现在这府邸都被柳大人送进来的人给架空了呢。 而且啊,忠义王也因为失去爱女,整日卧病在床。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以柳夫人马马首是瞻就对了呢!” 这婢子说完,就回头看着其他俩婢子歼笑了一下。 而后,那两人便走来,语气酸溜溜的说道:“看你长得还不错,应该没少得到柳大人的照应吧!” 照应?! 这俩字,顿时让占小玖浮想联翩了! 柳玉聪…… 艾玛! 种马啊这是! 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待占小玖冷笑着回头,一看到老管家和他媳妇木娘出现后,便挑眉含笑不语。 老管家也早早就得知了占小玖回来的消息,但还没见到人,所以才出现在正厅门口,顺着敞开的大门看去,就见到傲然独/立在几名婢子身边的占小玖,冷不防的一怔。 “你……这……” 老管家是帅爹的亲信! 占小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只是,他身边的木娘,那时而闪现出的贪婪眼神,让占小玖觉得讽刺。 “启禀王妃,管家和府邸所有下人已集结完毕!” 冷钰煞有介事的态度,得到占小玖欣慰的一眼。 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手段。 以这样不算惊艳的方式出场,她觉得也不赖。 听到冷钰的话,顿时偌大的正厅门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而老管家更是红着眼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占小玖的面前。 “大小姐,真的是你啊!你总算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的话,老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面对老管家这样的言辞,占小玖觉得有些古怪。 现如今,用婢子的话来说,忠义府都快被架空了。 可他所表现出的痛心疾首,明显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但,他竟然任其发展?! “木管家,起来说话吧。” 占小玖在没有摸清楚管家的心意时,也不打算贸然给他什么好脸色。 颤颤巍巍站起身后,老管家直接老泪纵横。 “老头子,你哭什么,这人说是大小姐,你还真信啊? 大小姐以前长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 这时,木娘一副不屑的态度从门外走进来。 或许是如今的占小玖美的太刺眼,她没好气的拉扯了老管家一下,语气轻蔑。 “你……你住口!” 占小玖玩味的看着木娘的表现,不禁冷笑,“什么时候开始,忠义府的一个下人也能对主子指指点点了?” 木娘一愣,看着占小玖凛然的样子,心里蓦地一悸。 但转念间,她正要说些什么,占小玖则斜睨着身边已经傻眼的三个婢子,邪笑着落座在上首。 “木管家,你跟着我爹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木管家垂眸点头,“是,大小姐!” “那你来说说,最近这府邸,多了这么多新近的婢子还有小厮,这是谁的主意?” 占小玖这样询问时,眼底已然泛出了淡淡的冷然。 然而,木管家接下来的话,却让占小玖大吃一惊。 但见,他抬眸看了一眼占小玖,旋即才幽然一叹,“回大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 占小玖,惊! 她爹的意思?! “木管家,你确定?虽然咱不是帝王之家,但最起码也是王侯将相,你应该知道,对主子撒谎的下场是什么?” 占小玖并不像对木管家如此态度,可她一时间真的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她爹授意的。 一旁的木娘见木管家对占小玖如此毕恭毕敬,眼里依旧噙着无畏,“呵,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家老头子能自己做主吗?” 显然,直到这一刻,木娘也没认为占小玖是真的大小姐。 可话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似乎有内情。 辗转间,门外的五十多名下人和婢子突地有了动作。 占小玖挑眉看去,竟意外的发现了占凌风携着桃月仙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老爷!” 对于面带白纱的桃月仙,无数人的眼底充斥着各种打量和好奇。 当然更多的则是小心谨慎的观察。 在占小玖看来,这些人显然都是被送进来当眼线的。 “玖儿……” 桃月仙无视众人的目光,走到门扉处,便轻声唤道。 占小玖莲步上前,一开口就再次惊了众人,“娘,还好嘛?” 她睨着桃月仙过分红润的眼眸,一看就知道之前肯定是哭过。 她倒是想问问情况如何,但显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玖儿,府里的事,爹都知道!” 占凌风紧随其后,开腔之际,便承认了忠义府变成今时今日这情况的原因。 闻此,占小玖眉心一跳,“爹,不打算解释?” 在众人面前,占小玖这样反问,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玖儿,你想做什么就做吧,至于其他的,容后爹会跟你解释!” 占小玖眼波潋滟生姿,微微浅笑,“那……如果我想将不属于忠义府的人,赶出去呢?爹意下如何?” 言毕,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凌风。 毕竟,她无法确定,爹到底知不知道柳玉媚和铁面的事。 又或者,在他心里,如果一直将占心灵当成自己的女儿的话,她总归还是要估计到他的想法。 闻此,占凌风呼吸一窒,似是有些踌躇。 而一旁的桃月仙,则忍不住轻蔑一笑。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占凌风却眼眸一紧,连忙扣着她的肩膀,低声解释,“仙儿,你知道我并不是舍不得她们。我只是……” “只是什么?在你明明知道你的部下背叛了之后,你还愿意替他养着孩子?” 桃月仙的性格,本就是刚烈的。 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误会,就直接假死离开。 甚至,说她敢爱敢恨也不为过。 她可以因为恨占凌风,而亲手为占小玖下了蛊。 后来知道真相后,又愿意付出一切去解救小玖。 总之,她是矛盾的,但也的确是个烈性女子。 在两人低声的谈论中,占小玖却内心一悸。 原来,帅爹早就知道了铁面叔和柳玉媚的事? 所以,刚才木管家才会说,如今府中变成这样子,是他授意的! 那……爹的目的是啥呢?! 占小玖想不明白,但疑惑之际,她还是转眸,看向门口一众神色各异的下人婢子,清脆的说道:“冷钰,把这些人,全部驱逐出府。我忠义府可没办法替别人养那么多闲人! 还有,忠义府的二姨娘和二小姐,趁着嫡女不在期间,就在府中作威作福,藐视嫡女。将她们一并赶出去!” 众人,心惊肉跳! 而接下来,占小玖又凉凉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问起,就告诉他们,身为妾室,不守本分。惹了本大小姐不高兴,逐出府邸都是开恩了!” 可见,这话一出,会在京城中产生怎样的言论! 第371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果有人问起,就告诉他们,身为妾室,不守本分。惹了本大小姐不高兴,逐出府邸都是开恩了!” 占小玖凉凉的口吻,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似的。 殊不知,她尾音刚落,正厅周围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就连一旁的桃月仙和占凌风都忍不住侧目看着她。 见此,占小玖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是瞬了一眼冷钰,催促道:“还等什么呢?” 冷钰回神,旋身便眸色一厉,门外的所有下人就傻了眼。 这个冷面阎王似的人物,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只是…… 下人中,有不少都是近几个月才入府的。 彼时,他们对冷钰的身份也并不知悉,心下慌乱之际,便看向占凌风,“忠义王,开恩啊!奴才等什么都没做啊!” 可不管他们如何嚎叫,冷钰的眼神如刀锋一样扎在他们身上。 眨眼间,正厅门外的所有下人便被冷钰一人给撵出了忠义府。 那场面,别提多壮观。 有人想反抗,但还没冲过去,就直接被冷钰掀翻在地。 一片鬼哭狼嚎中,这群下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被肃清。 当然,占小玖也知道,这群人既然是那位‘柳大人’送进来的,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去给柳玉媚和占心灵通风报信。 果不其然,半柱香之后,待偌大的忠义府已经安静的仿若空城一般,柳玉媚和占心灵也慌慌张张了跑了过来。 一听到她们两人的脚步声,占小玖便笑着双手环胸,望着已坐在上首的帅爹和娘亲,占小玖眼底的精芒愈甚。 “老爷,老爷……” 柳玉媚仓皇的声音传来,那一声声腻死人的呼唤,让占小玖浑身直发抖。 这是该有多么不要脸,才能在做了那么多错事后,继续发浪! 自然,桃月仙听到这声音,露在面纱外的水眸也闪过一抹讽刺。 占小玖站在门扉不远处,依靠着身边的圆柱,在衣袂飘入眼底时,她笑道:“二姨娘,慢点跑,小心闪到腰!” 这风凉话说的,还真是让柳玉媚慌忙的脚下一阵趔趄。 要不是占心灵及时扶住了她,恐怕真的会出丑! 柳玉媚的脸蛋满是慌乱,此时此刻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真实。 包括占心灵也是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占小玖,扶着柳玉媚入内时,便说道:“爹,她不能这么做!” “她?她是谁?” 占小玖完全不给帅爹说话的机会。 她直接开口反问,占心灵的目光也一瞬就对上了她的。 占心灵眼底漫上愤怒,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占小玖,愈发难以容忍的嫉恨着,“占小玖,你凭什么要将我们赶出去!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这里也是我和我娘的家!” 闻此,占小玖优雅的身子一旋,三两步便落座在桌边。 她端着茶杯,慵懒又随性的抿了一口,“你家?你说是就是?” 占心灵一时语塞,连忙捏了一下柳玉媚。 眨眼间,柳玉媚便泪如雨下,颤抖着嘴唇想要往占凌风的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她们娘俩同时忽略了桃月仙的存在,这让占小玖觉得非常不悦呢。 她斜睨着柳玉媚,在她刚刚走出两步后,便冷笑,“二姨娘,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哎,这种话,我劝你还是别说了!就算你像我爹求情,那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还有,就算我同意,那还得听我娘的意见呢。怎么,当了几年二姨娘,就真的忘了这府邸的当家主母是谁了?” 占小玖毫不犹豫的抛出了桃月仙的身份。 有她娘亲在,柳玉媚算个毛毛啊。 更何况,这次她好不容易将娘亲也拉回来。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帅爹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也得给娘亲正名! 听到占小玖的话,柳玉媚的脚下再次一顿。 这回,她只能满目惊慌的看着占凌风身边带着面纱的女子,打量之际,脸色一片晦暗。 此情此景,桃月仙的水眸中也划过一抹涟漪。 她缓了缓呼吸后,在柳玉媚不可置信的视线里,一寸寸将面纱从耳际摘下。 在面纱话落的一刻,她口吻平淡,“柳玉妹,你……可还记得我!” 当亲眼看到桃月仙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蛋,以及她侧脸上的伤疤时,柳玉媚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她惊慌失措,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回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桃月仙捏着手中的面纱,冷笑,“你当然不希望我活着了,不然当年你做的那些事,岂不就大白于天下了!” 闻此,柳玉媚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也就是这一刻,她余光看向占凌风,瞬时就发现他俊彦上已是阴霾一片。 “柳玉媚,这么说来,当年的事,真的与你有关?” 此言一出,桃月仙施施然的笑了。 她侧目看着占凌风,挑眉平波不惊的开口,“你还是信她?” 占凌风眉心一跳,连忙隔着桌子拉着了桃月仙,“仙儿,我只信你!” 啧啧啧! 占小玖眼看着自己的亲爹亲娘在眼前谈情说爱。 她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眸光辗转间,她望着柳玉媚瞬时苍白的脸色,有些事即便不用说,也知道肯定八九不离十。 显然,她是从没想过,娘亲会活着回来的。 而她这样的表现,也直接表明当年的事的确和她有关。 这女人,真是自作自受呢! “娘,她是谁?” 占心灵并不知晓桃月仙的身份。 她只是觉得这女人看起来有些面熟,思索片刻后,余光恰好闪到占小玖的脸颊上,这一眼她登时惊讶。 “娘?难道她是……” 占心灵清楚的看到桃月仙和占小玖几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颊。 这样说来,这女人岂不就是占小玖的娘亲? 可……不是说十几年前就死了吗! 此时,由于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柳玉媚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她只能看着桃月仙那张脸颊,以及她脸上那如此熟悉的伤疤,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 明明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又回来了! 如果她说了什么的话…… 思及此,柳玉媚顾不得其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望着桃月仙,僵硬的笑了笑,“姐姐,真的是你吗?” 姐姐?! 占小玖表示耳朵疼! 而今非昔比的桃月仙,对此更是满目的嫌弃。 她直接从占凌风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同时冷然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过妹妹!这位姨娘,还是别乱攀亲戚的好!” 说得好! 占小玖都忍不住为她亲娘鼓掌喝彩了! 她还以为,这古代的女子都是逆来顺受的呢! 现在看来,她娘亲这样子,果然是女中豪杰。 难怪能将他爹迷的五迷三道的。 占小玖对桃月仙的敬仰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这才是忠义府主母该有的本色呢! 柳玉媚那货,算个什么玩意儿! 占小玖暂时决定闭嘴。 反正她相信娘亲肯定有能力玩死柳玉媚! 现如今,经过了十几年的沉淀,她看得出娘亲应该还是深爱帅爹的。 只不过当年的伤害太深,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的芥蒂也颇深。 不过,这事就要看她帅爹打算怎么应付了! 占小玖闲得发慌的坐在一边看戏。 待桃月仙话音落定后,柳玉媚依旧强行敛去面上的难堪,不自禁的走上前,继续套近乎,“姐姐,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我们还能再见面。我……真的很高兴!” 我去你大爷吧! 占小玖终于知道,占心灵那么不要脸是得到谁的真传了。 看样子,柳玉媚这是想死不认账?! 尼玛! 想得美! 柳玉媚言毕,桃月仙便倏地嗤笑,“呵呵呵,柳姨娘可真爱说笑。你应该是,压根没想到,我明明死在你们面前的,可现在竟然活着回来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第372章 厚颜无耻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桃月仙刻意将‘时候未到’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而她明显带着威胁的口吻,也致使柳玉媚再难以自持冷静。 她呼吸紊乱的看着桃月仙,当年的一切都如倒带般在眼前重现。 她明明看着她断气的,明明亲眼看着她的棺椁下葬的。 可现在…… 她竟带着脸上的伤疤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就好比你坚信了许多年的事,一夕间全部被推翻。 那种冲击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柳玉媚望着桃月仙,只觉得这十几年的光景,到底让她经历了什么! 再次相见,她发现桃月仙再不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当年,她一直对占凌风倾爱有加。 本以为按照自己的身份,一定能够嫁给他成为正室。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了一个巴掌。 所以她不惜自降身价,哪怕最终只做了他府中的姨娘,她也心甘情愿。 犹记得,当年的桃月仙美的惊艳,摄人心魄。 可天性带着骄纵的她,却心机全无。 所以,正因如此,她才能轻而易举的算计陷害了她。 以至于后来的十几年中,她以为自己终于能高枕无忧了。 但现在看来,她的那句‘时候未到’,当真毁了她所有的冷静。 柳玉媚震惊的站在原地,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桃月仙。 而一旁的占心灵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纠葛。 只是明白,桃月仙的出现,似乎对她们娘来极为不利。 思前想后间,占心灵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占小玖的身上。 她侧目看着占小玖,语气有些僵硬,“大姐,你不能将我们赶出去!” 占小玖挑眉,“这位姑娘,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此时,占小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要不是为了她帅爹的颜面,她真想直接撕碎柳玉媚的伪装。 让她帅爹帮着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还没要她们饭钱呢! 占心灵一听占小玖如此不客气的口吻,顿时蹙眉:“大姐,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妹,如果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大可以说出来,不论如何你也没有理由逐我们出府!” “呵!本小姐想做的事,还没有不能完成的呢! 逐你们出府难道还需要理由? 本小姐就是不喜欢你们,所以就不想看见你们! 这个理由够不够?这忠义府,我说一谁敢说二!” 的确! 占小玖说一,就算是帅爹也不会说二! 他对占小玖的疼爱程度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月都给她摘下来。 更别说要违背占小玖的意愿了! 而小玖之所以如此迂回的和占心灵虚与,也只是不想将话说的太明朗。 此时,正厅内发生的事,门口战战兢兢的木管家和木娘都是一言不发。 这大小姐离开了几个月之后,再回来可真是够猖狂霸道啊。 “占小玖,你……” “大胆!一个庶出的女子,竟敢对嫡女指名道姓?! 柳姨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忠义府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 桃月仙陡地开腔喝斥占心灵,这让占小玖觉得美得都快冒泡泡了! 爱我擦! 原来有娘亲和帅爹同时疼爱维护的感觉,是这么这么的幸福呐! “娘,都说了是庶出呢!不过,看样子柳姨娘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教导她。 至少在装腔作势方面,我这个庶出的妹妹,做的比谁都出色! 柳姨娘,废话不多说。你们两个是现在自己背着包走,还是等我撵你们出去?” 占小玖眼看着柳玉媚和占心灵还在做无谓的困兽之斗,顿时失去了耐性。 她今个是铁了心要赶走她们! 即便,她帅爹不同意! 说话间,占小玖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帅爹的表现。 意外的,她并未从他的脸颊上看出任何痛心疾首的神色,反而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悲哀。 这种表现,让占小玖觉得有些古怪。 按说,占心灵是帅爹的女儿,就算嫡庶有别,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差异。 这一瞬,占小玖不禁在暗忖,难不成帅爹已经知道了占心灵的身世?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为何什么都不说?! 已然产生了怀疑的占小玖,对帅爹的想法越来越好奇。 然而,她观察帅爹的同时,占心灵和柳玉媚也愈发的焦急难捱。 “小玖,你怎能说这种话。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姨娘,可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照顾也都是出自真心啊! 更何况心灵还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样做,岂不是陷老爷于不忠不义之中。” 柳玉媚的话,的确让占小玖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 她确实想解决掉柳玉媚和占心灵,但也真的不想让帅爹被人冠上骂名。 这时,桃月仙倏地幽幽开口,“赶走你们,是我让小玖这么做的。 当家主母的吩咐,和忠义王有什么关系? 柳玉媚,你若当真愿意留在忠义府,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你最好想清楚,当年你的所作所为,在我回来之后,便不可能再隐瞒下去。 你若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让他相信你,那么你大可以留下。 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会做出任何心狠手辣之事!” 桃月仙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睇着柳玉媚。 尤其是她说到最后,那白希修长的指尖捏住了椅子的扶手,微微用力后,扶手应声而碎。 这等功夫,看的柳玉媚都傻了眼。 即便是有内力傍身的男子,想要捏碎那实木的扶手,恐怕也是需要一番功夫的吧! 占心灵也惊惧的抖了一下,她轻缓的走到柳玉媚身边,忍不住拉扯她的袖管,以眼神询问着。 占小玖望着这对讨人厌的母女,翘着眉梢,在她们心下惊吓之际,也随手弹出一道劲气。 ‘咔嚓’一声,那无形的劲气在她们眼前划过,旋即便直接将对面桌上的茶杯打成了碎渣渣。 那破碎的声音,宛若柳玉媚的冷静,直击她心底,让她眼底也泛出了惶恐。 这才几个月而已,占小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与之前有如此大的天差地别。 “柳姨娘,别说你愿不愿意走!今个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让人将你们丢出去的。 记住了,这里是忠义府,不是你们柳家,更不是别的地方。 这些年你们在忠义府都做了什么,相信不用我多说吧。 当然,我并不介意将一些陈年旧事公之于众。 比如,这位占二小姐……真正的出身!” 此言一出,柳玉媚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站在原地的身子竟都前后晃了晃。 她震惊的看着占小玖,而后者则是一副了然于胸的从容。 这一刻,柳玉媚终于知道,她大错特错。 到底占小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她竟毫无所觉。 终究还是低估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段?! 柳玉媚仓皇难安,而占心灵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她看了看占小玖,开口怒喝,“占小玖,你在胡说什么?!” 小玖冷笑,“哟,这就恼羞成怒了?本小姐是不是胡说,你怎么不问问你娘?” “娘,她……” “心灵,我们走!” 当占心灵询问的话还来不及出口时,柳玉媚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片惨白。 她一把就捏着了占心灵的手腕,强行拉着她作势往门外走去。 有些头脑的柳玉媚清楚的知道,若是在说下去,对她们娘俩一定没有好处。 但不明所以的占心灵却不想就此作罢。 她反手拉住柳玉媚,焦急的追问:“娘,你干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走! 这里是我们的家,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让我们走! 嫡女又怎么了?京城百姓谁不知道她臭名昭著? 就算走,也该是她走!” 不知好歹的占心灵还在做最后的斗争。 但是柳玉媚似是心意已决,不管占心灵说什么,她都扭着头,将她往门外拽去。 此情此景,占小玖嘴角逐渐上扬,“占心灵,有朝一日等你知道事情真相后,希望你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是忠义府的人!” 第373章 万夫所指 “占小玖,你什么……”意思。 占心灵听着小玖的话,直觉上有些不对劲。 然而话音未落,一旁的柳玉媚已经强行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的正厅。 只是,在她们娘俩踏出门槛时,柳玉媚又原地顿步。 她深深的叹息一声,这才回头望着上首正瞬也不瞬睇着桃月仙的占凌风。 这情形,让她的眼眸一阵刺痛。 辗转呼吸几次后,才低声说道:“老爷,希望你不会后悔!” 这话说的似是带着几分的威胁。 然而,此时此刻占帅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桃月仙身上。 他甚至自动屏蔽了柳玉媚的话,完全没给她任何回应。 占小玖在一旁笑望着二人,继而转眸睇着神色沉重的柳玉媚时,不禁玩味的挑眉,道:“柳姨娘,其实我爹的确后悔了呢。 不过,这么些年,她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怎么就中了你的圈套呢!” 言毕,柳玉媚阴沉的脸色中泛出一抹局促。 最终,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占小玖,旋即便垂眸咬着牙离开。 “二夫人……” 当柳玉媚的身影错身而过时,站在门扉出的木娘十分不合时宜的低呼了一声。 这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小玖觉得自己未必能听得清楚。 不过如今可不一样了。 她陡然听到木娘那晦涩的口吻,顿时心下一紧。 没想到,跟了帅爹一辈子的老管家,娶的媳妇竟然和柳玉媚是一条心? 这可真是炒蛋呢! 头脑聪睿的占小玖很快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果留下木娘的话,那么就等于间接在忠义府安置了一个柳玉媚的眼线。 若是这样,那她之前赶走了所有下人的举动,岂不就是无用功?! 思及此,他刚要侧目询问占凌风,结果就见他正跟着桃月仙,一步不离的边走边说,“玖儿,这就交给你处理了!” 占小玖:“……” 什么跟什么?! 她那么英明神武的帅爹,竟然会有那么谄媚的表情?! 而她那冷傲如冰的娘亲,竟然也会在帅爹这样的攻势下,之间红了脸?! 世界太大,无奇不有! 一瞬间,占小玖忽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人家俩人相亲相爱去了,她自己苦逼的坐在这里看着空旷的忠义府,有毛用啊。 所有的下人都被她给撵出去了,现在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她还处理个毛线啊! 占小玖虽不太甘愿,但还是对帅爹和亲娘的重归旧好乐见其成。 她挑眉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木管家和木娘,又看着一旁威风凛凛的冷钰,眨眼间,开腔,“冷钰,木管家,跟我来!” 她边走边说,而冷钰和木管家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下,木娘有些着急了! “哎!这……大小姐,那老身呢?” 占小玖站在门口,斜睨了一眼木娘,轻笑道:“木娘年纪大了,有些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找个时间,本小姐正想送你一座府宅,放你颐养天年呢!” 言毕,占小玖的脸蛋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在木娘惊慌失措的表情里,带着冷钰和木管家潇洒离去。 “诶,老头子……” 木娘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但占小玖却适时说道:“木管家,你知道我找你,所谓何事吗?” 占小玖踱步浅语,而木管家则神色一震,声音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低沉的说道:“大小姐,是我这婆娘不知好歹,你……能不能放她一次……” 没成想,管家会突然开口为木娘求情。 这下,占小玖反而失去了先机。 她轻叹一声,回眸望着木管家,两人视线交汇时,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沉重的酸楚。 “大小姐,不瞒你说,这婆娘……还是当年老爷撮合我们在一起的。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跟着老爷,我三十而立,才成了亲。 这婆娘也是被我宠坏了。大小姐,看在老奴为忠义府做牛做马的份上,能不能放过她。 其实她只是……只是贪财罢了。本性并不坏的。 只要给她机会,老奴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不再让她这么任意妄为!” 占小玖眼底一圈圈的涟漪闪现,她只是没想到木管家会突然说这么一席话。 不可否认,她坚定的决心有些动摇。 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看到木管家这般维护木娘,她竟以外的开始想念古阡绝了。 这特么……真不是个好现象啊! 占小玖轻轻喟叹,看着两鬓斑白的木管家,最终还是没忍心说狠话。 只是,该有的警告她还是给了,“既然这样,那就看在木管家的面上,暂不追究了。 现在忠义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正因为你一直跟我爹,所以这次我仍然愿意相信管家你。 所以,给你三天世间,给府里安置二十名小厮和婢子。 我只有一个要求,这所有的下人绝对不能出自京城。 相信,木管家应该能明白我的用意。 如果可以,不妨找一些流连在城外的牙婆子,所有丫鬟和小厮的出身,你要亲自把关。 尤其是杜绝所有之前在别的府邸中,做过差事的人!” 言毕,木管家顿时感激涕零的点头,“大小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妥的。” “嗯!那就辛苦木管家了!” 待木管家和占小玖点头示意离开后,偌大的忠义府正厅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上,就只剩下占小玖和冷钰大眼瞪小眼。 如今,反正在冷钰眼里,占小玖就等同于他家的主子爷! 那一举一动有多么恭敬尊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占小玖的目光看着突然间变得空旷萧索的忠义府,心头感慨万千。 而越是感叹,就越是想念某人! 等片刻后,想念已发酵到极致时,她绷着小脸,没好气撇撇嘴,“走,进宫!” 冷钰一惊,连忙说道:“王妃稍候,属下去准备马车!” 占小玖点头,一脸无辜的走到忠义府门外。 这时,拉开朱红色的大门时,她才看到,外面竟然早已聚集了诸多看热闹的百姓。 尤其是,一听到大门的响动,所有人转过目光,见到占小玖时,便开始说三道:“你们快看啊,这就是之前那个丑陋的嫡女呢! 真是没想到,现如今变得这么漂亮,竟然好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呢!” “谁说不是呢!再怎么说柳家夫人也在忠义府这么多年了,结果她说赶走就赶走,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哼!岂止是柳夫人啊,刚才还有那么多小厮和丫鬟都哭哭啼啼的被打出来呢。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呸!”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看着一众圣母般的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 心头只觉得好笑! 天下间,最闲的果然永远是老百姓啊!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一袭碎花素色长裙,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姿。 美若流光的脸蛋泛着瑰丽的绯色,凤眸清亮澄澈,宛若一汪清泉涤荡心灵。 门外说三道四的百姓,很快就纷纷噤声。 他们煞有介事的看着遗世独/立的占小玖,也不知是不是她美的太张扬,总觉得说这些话,太折辱了她。 百姓们心头想法各异,待声音消退后,占小玖才扬起唇角,环顾四周,“怎么?都说完了?” 没人想到,占小玖竟然能在万夫所指的情况下,还如此从容不迫的开口。 百姓顿时你看我我看你,人群中终究还是有人喊道:“你这个蛇蝎嫡女,残害手足,你罪该万死!” 此时,一呼百应! 诚然,有一就有二。 当那一句‘罪该万死’响彻云霄时,占小玖脸蛋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果然树敌太多,竟然才回到京城,就有人利用柳玉媚的事,开始给她施压了呢! 真尼玛……狗血! 今个,她说什么也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今时不同往日’! 于是乎,占小玖落落大方的在众人的辱骂中,沉稳的步下台阶…… 第374章 有人觊觎她男人 占小玖处变不惊的步下台阶,她笑意不减,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人群中的某处,唇齿轻嘲,“你有胆子在人群中数落本小姐,不如来人前骂个够吧!” 话落,占小玖五指成爪,蓦地一股子强大的吸力从她的掌心中迸发。% 瞬时间,百姓的衣袂在身边卷裹不停,不少定力不够的人,甚至还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过去。 “啊……她会妖术!” “天啊,她是妖女,要杀人啦!” 百姓哪曾见过这等阵势。 一看到占小玖抬起手就能将他们吸过去,这还不够吓人吗?! 再加上她脸蛋明明在笑,可偏偏让人觉得无比的惊悚。 一刹那,忠义府门前的所有百姓都不淡定了。 他们顿做鸟兽散,手里的东西也满天乱丢。 眨眼间,乌泱泱的人群,就只剩下一地凌乱的菜叶子和箩筐。 占小玖嘴角抽了抽,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脸蛋有好处也有坏处呢。 至于都吓成这样?! 没特么听说过天下间有一种东西叫做武功的吗?! 占小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小脸都拧巴了。 虽然刚才那个人在四散的百姓中趁乱逃走,但占小玖还是记下了他逃跑的方向。 嗯! 那个方向,是往城东呢! 她冷笑一声,暗暗将这些事都记在心里。 没多久,冷钰才驾车马车姗姗来迟。 当他坐在车辕上,看到忠义府门外乱七八糟的景象时,冰块脸顿时阴沉了。 还不待开口,占小玖施施然的走来,撩着裙摆直接跳上马车,丢下一句话,就钻了进去,“走吧,去皇宫!” 冷钰的脸色没有得到舒缓,以至于这一路上都顶着一张骇人的脸色驾车在京城街头狂奔。 惹的原本就喧嚣不已的街道,更加的嘈杂吵闹。 马车所导之处,不时还能听到街头巷尾的讨论声。 “快看,那不是忠义府的马车吗?” “是啊,忠义府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呢!” 马车后面传来的所有声音,全部被占小玖收入耳中。 她略有些烦躁的拨弄了一下发丝,整个人像是泄气似的靠在了车壁上。 麻痹! 好特么想念古阡绝啊! 这才过去了一个时辰,她都想的不行不行的了。 什么时候她这么不懂矜持了?! 此时此刻,如果外人知道占小玖这样的想法,肯定要吐血了。 他们对这位大小姐如此言辞犀利的抨击,结果人家压根没放在心上。 只是因为思念某人,导致过分的烦躁而已。 嘈杂的声音让她耳膜嗡嗡响,而距离皇宫越来越近,她这心也跳的愈发的紊乱。 好像快点看见古阡绝啊! 怎么这么想他呢! 占小玖拖着腮,一脸怨怼的不解。 不知道,古阡绝有没有想她啊! 他被古北辰带去了皇宫,那古北冥那只犊子会不会为难他呢?! 思及此,占小玖忍不住催促,“冷钰,快点!怎么这么慢!” 闻声,冷钰的皮鞭都快脱手而出了! 他们家王妃心情不好,他可以理解! 问题是,刚才他不停的听见车厢里传来她的叹气声,所以他这一路,感觉马车都快起飞了! 开什么玩笑! 难道他们家王妃没听到刚才他撞翻了三个水果小摊,又踹飞了一匹迷途老马,顺便还把缰绳给拽折了一根么! 冷钰真是有口难言,只能更加撒欢的抽着马鞭! *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曾经无比熟悉的皇宫西门再次近在眼前。 数月未归,皇城还是老样子。 外观永远给人厚重古朴的老旧感,同样也有令人肃然起敬的庄严和肃穆。 占小玖对皇宫熟门熟路,西门城楼下,马车刚刚挺稳,她起身往下一跳,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 这若放在从前,自然没人敢拦下她。 可如今…… 这位姑奶奶不仅恢复了绝美如天仙的容貌,包括那一身霸气凌厉的武功,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 正如此时西门附近的官兵,一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走来,各个眼神泛出了贪婪垂涎之色。 待她走近,官兵正手执长矛想要挡住她时,谁都没想到,可怕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但见,占小玖莲步生姿,婀娜曼妙的往城楼里面走去。 而门口的官兵才上前两步,想要挡住她时,这位忠义府大小姐直接云袖舞动,几道劲气从袖管中飞出,眨眼间就把西门附近所有的官兵给飞到了城墙上。 多么痛的领悟!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谁特么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就这么打伤官兵后,堂而皇之的进了皇宫。 “快,快去通知统领大人!有人……哎哟,闯宫啊!” 官兵瘸着腿,扶着腰,一边走一边喊。 “大胆,谁敢对摄政王妃不敬?!” 霍! 尼玛! 怎么后面还有人?! 这厢,冷钰心里也是极为震惊的。 他觉得,他们家王妃一定是心情不好的极点,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手。 官兵循声看去,一见到冷钰那张标志性的冰块脸,一个个都怂了。 “冷侍卫,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刚才那个人……” “摄政王妃!” 官兵,呆! 冷钰瞭着一众官兵痴傻的愣在原地,也没想多停留,眨眼就冲进了皇宫里面。 期望……他们家王妃可别动手打了不该打的人! 这怎么有了功夫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了呢! 不过……他们家王妃,真霸气,真有范儿! 皇宫里的这群犊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要不是为了主子爷,他才懒得在这里和他们虚与委蛇呢! 谁特么是冷侍卫啊,他明明是血月宫尊主的首席座下好吧! 占小玖入了皇宫之后,完全没隐藏自己会功夫的事实。 她只是有些迫不及待,所以走路完全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的! 这体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力,留着有毛用! 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古阡绝,其他的免谈。 随着她一飘而过,身后两个懵逼的婢女头发凌乱的互看着彼此。 “你看到人影了吗?” 另一人摇头,“应该不是人影吧?” “那是啥啊!该不会是……” “你可别瞎说,皇宫里哪有鬼!” 言毕,两个婢子面面相觑,正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后,身边再次传来一阵飓风。 隐约间,好像还有一个黑影闪过。 这下……谁特么还能冷静啊! “鬼……啊……嗷嗷嗷……” 占小玖的初夏,眨眼间就在皇宫内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很快,大白天的皇宫有鬼的消息,也迅速疯传着。 另一边,对于自己闹出的乱子毫不知情的占小玖,终于来到了御书房。 她觉得,要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平时古北冥他们都是在这里议事的。 这次,古阡绝回来,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占小玖屏息靠近,小身板翩若惊鸿的飞上了御书房门外回廊下的悬梁上空。 她才稳住身形,结果就听见里面有人说: “皇叔,这次你能回来,朕特别高兴。 但是,还请皇叔仔细考虑这件事,毕竟事关两国关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冰释前嫌之兆,难不成皇叔还想再看到两国交恶?” 占小玖拧眉,古北冥这傻叉让她男人考虑什么?! 直觉上,肯定没好事啊! “呵!既然你还叫我一声皇叔,那就应该知道,离宫之前,我已退下王位了!” 古阡绝的声音平波不惊,完全听不出息怒。 可莫名地,占小玖偏偏觉得她的皇叔在生气呢! “皇叔,此言差矣!即便退下王位,可你依然是崇民的摄政王。 皇兄他并未将你退位的消息昭告天下。所以这件事并不作数。 皇叔,三思啊!其实娶了辽郡的三公主,这事对我们有益无害啊!” 我去你大爷! 居然有人觊觎她男人! 第375章 先皇遗诏的秘密 “皇叔,三思啊!其实娶了辽郡的三公主,这事对我们有益无害啊!” 御书房门外悬梁上的占小玖,一听到这句话直接想把皇宫拆了! 古北冥和古北辰这两个傻逼竟然敢打她男人的注意?! 尼玛! 当她占小玖是死的不成! 彼时,占小玖的呼吸绵长,强行压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决定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生气归生气,但占小玖还是想听听古阡绝怎么说! 她在想,如果古阡绝真的敢说出同意的话,她恐怕直接冲进去把他们三个都送上西天也说不定呢。 思及此,占小玖紧绷着小脸,屏息等着御书房中沉默的古阡绝开口。 少顷,她凝神静听之际,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娶了三公主有益无害,但……与我何干?” 古阡绝这冷冽的口吻,瞬间就听得占小玖浑身舒畅。 麻痹! 爽! 果然是她男人才能说出来的。 然而,不同于占小玖的想法,古北冥和古北辰却双双怔愣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古北辰说道:“皇叔,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辽郡三公主主动提出和亲,这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崇明要对一个他国的公主言听计从? 如今,辽郡的和安公主已经贵为皇妃。 若想要促进两国邦交,大可以赐她后位。 相比贵为皇后的巫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公主,究竟谁更重要? 你们……不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古阡绝的声音浑厚性感,可是口吻中逐渐显露的不悦,已经让古北冥二人心有余悸。 这位皇叔,虽然离宫几个月,但许是从小留下的印象,所以他们对他还是有些惧怕的。 言毕,古北冥拧眉。 古北辰则端着茶杯,虽没有开口,但不停闪烁的眼神却似是在想着什么。 果不其然,须臾光景,古北辰陡地一问:“皇叔不肯答应辽郡的和亲请求,莫非是担心皇婶不同意?” 次奥! 古北辰这个犊子,真是活腻歪了吧! 占小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不冲进去把古北辰大卸八块。 她眯着眸子,支着耳朵,继续屏息偷听。 彼时,坐于御书房右侧的古阡绝,修长皓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他眸光清辉如故,剑眉张弛有度,那纤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眸光中淡淡的冷意。 在古北辰和古北冥双双注目的视线中,他宛然挑眉,“若本王没记错,当初成亲大殿后,本王便宣布了此生只娶一人的布告。你们……都忘了麽!” 这声音绵长平缓,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就好似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偷听的占小玖却着实震惊了一把。 古阡绝什么时候发布过这样的公告?! 她怎么不知道?! 爱我擦! 他浪漫成这样,让她怎么表达内心无以言说的喜悦? 这个男人,到底默默的为她做了多少事?! 偷听中的占小玖无比动容的想着古阡绝说这话时的表情。 她仿佛能够看到,他平波不惊的眼眸中,一定是带着令人惊艳的风华绝世。 完了! 心跳好快! 特别想扑倒他! 占小玖一脑子的歪心思! 但也实在没办法,谁让她家的皇叔这么惑人! 御书房内,古北辰和古北冥轻细的抽气声,被占小玖听的清楚明白! “皇叔,这……” “不必多说,若与辽郡三公主的和亲势在必行,那这重任也只能落在你们二人身上。 如今,我乃是凡夫俗子,崇明皇宫的兴与衰,与我无忧!” 古阡绝说完便撩着衣袂起身。 他的动作和表情都透露着决绝和冷然。 傲骨昂藏的身影,看的古北辰和古北冥两人眼底都泛出了晦涩的神情。 见他已踱步走向门扉之际,古北辰连忙递给了古北冥一个会意之色。 兄弟俩目光交汇时,古北冥陡地站起,在他身后焦急的说道:“皇叔,且慢!” 古阡绝步伐微顿,却没有回身。 仅仅从肩膀的一侧回眸,睨着古北冥,神色倨傲。 “皇叔,有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古北冥故作神秘的口吻,使得古阡绝的剑眉倏然紧蹙。 他瞬也不瞬的睇着古北冥,那眸子中的凛光顺然骇的他心跳漏了一拍。 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之后,古北冥这才强装镇定,“皇叔,此事事关先皇遗诏,而且乃是先皇临终前,亲手交给朕的。 难道皇叔就不好奇,这遗诏上,到底写了什么吗?” 古阡绝琉璃眸中碎光闪现,唇齿轻蔑的含笑,漫不经心的踱步前去。 这情形,大大出乎了古北冥二人的意料。 他们眼看着古阡绝就要走出御书房,在他的指尖还没有碰到门闩时,古北冥再次高喝一声,“皇叔,遗诏是关于忠义府满门的!” 忠义府满门?! 占小玖指尖一抖,本能的呼吸一颤。 说不上什么原因,反正绝壁没好事就对了。 她帅爹对先皇忠心耿耿,甚至在他宾天后,对崇明依旧毫无二心。 现在古北冥突然提及先皇遗诏,占小玖觉得古阡绝好像对此也完全不知情。 麻痹! 怎么这些驾鹤西去的老皇帝,都喜欢玩这种把戏! 人都死了,还不鸟悄的上天! 果不其然! 古北冥此言一出,古阡绝的指尖距离门扉仅仅一寸距离时,倏然顿住。 见此,古北冥缓步上前,边走边说,“皇叔,想必你应该知道,当年崇民和辽郡交恶的真正原因吧!” 古阡绝不语,却是站在原地,没再前行一步。 古北冥瞬了一眼同样起身的古北辰,两个人同时站在古阡绝的身后,等着他的回答。 “所以呢?” 古阡绝沙哑的嗓音似是带起了一丝的波动。 古北冥的神色也忍不住扬起了得意。 他轻笑,“皇叔,其实这次之所以会提及与辽郡三公主的亲事,是因为……朕想让你休了占小玖!” 花了个擦! 不能忍了! 占小玖一个翻身,直接从悬梁上跳下来。 她忍古北冥和古北辰这俩瘪犊子好久好久了! 现在竟公然让她家皇叔休了她?! 当她是泥人呢! “小玖!”古阡绝倏地一声轻叹,震得占小玖恍然如梦般颤了一下。 她怎么感觉,古阡绝是在叫她呢? 此时,占小玖已经落定在御书房门外,就因为古阡绝的一声呼唤,她又忍不住压下所有的动作。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休了小玖?” 古阡绝极为缓慢的转身,深邃犀利的眸子漫上了无边的冷意。 见此,古北冥却淡然的浅笑,“皇叔,这自然和先皇的遗诏有关。 不论如何,即便你不承认,可如今你依旧是崇民的摄政王。 如此,朕身为你的侄儿,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陪他们一起去死?” 占小玖恍惚了! 这事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呢! 看这样子,那涉及到忠义府的遗诏,绝壁没好事啊! 占小玖不想忍了! 这都已经上升到生死存亡的阶段了,她要是还这么淡定的等着,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因为啥! 她小脸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然而这笑容的背后却是突然间的心慌意乱。 她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忠义府的人,她誓死也要护他们周全。 这一刻,占小玖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 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御书房巍峨的大门外,脚尖蓄满内力,‘嘭’的一声,直接把两扇实木门给踹开了。 “什么人?!” “大胆,竟然擅闯御书房?” 发声的古北冥和古北辰,在占小玖眼里就像是两个烦人的蚂蚱似的。 她在御书房门外背光而立,目光却直直的看向了古阡绝。 然而,不等她开口,古阡绝已是无奈的浅笑,对着她伸手,笑道:“过来!” 第376章 对忠义王不利 “过来!” 古阡绝对着占小玖伸出指尖,口吻是掩饰不住的疼宠。 占小玖撇撇嘴,似是不太甘愿的迈步走去,小嘴里还嘀咕着,“不是说要娶别人嘛!” 话虽如此,可占小玖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将小手放在了古阡绝的掌心中。 两人肌肤相贴时,便直接十指紧扣。 那一种无言但的默契和其他人永远都无法插足的情怀,看的古北辰眼里直冒火。 然而,占小玖的出现,却是生生冲击着古北冥。 她四个月之后的归来,古北冥这是第一次看到她。 身为帝王者,所见过的容貌出众之女子,自然是多不胜数。 可眼前的女子,却让他的心都忍不住跳的紊乱。 她的美不禁出众,甚至还带着万众瞩目的风华。 就那么遗世独/立般立在原地,都让古北冥感觉到一阵喉咙发紧。 “皇叔,这位是……” 古北冥的心里暗自猜测着她的身份。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古阡绝的低语时,他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你们的皇婶,占小玖!” 言毕,古北冥的眼神倏地闪过霞光,而古北辰则睇着占小玖,声音低柔的说道:“皇婶怎么会入宫?” 这情形…… 占小玖突然觉得,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充满了森森的恶意啊。 曾经,她一张丑颜,几乎处处碰壁。 如今,她容颜出众,竟能得到如此大的改变?! 擦! 高兴不起来啊! 她家皇叔该不会也是看脸的吧! 占小玖心里浮想联翩,一时间也就忘了回话。 这被古北辰看在眼里,眼底不甘的光芒尤甚。 “谁规定我不能入宫的?我这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家皇叔都要易主了!” 占小玖没好气,说话间还不忘狠狠的捏了捏古阡绝的指尖。 闻此,古阡绝轻笑,睨着占小玖一脸不忿的小脸蛋,戏谑道:“这么不相信夫君?!” 占小玖撇嘴,“当然相信你,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刚才那么巧的听见了什么先皇遗诏,而且还和我们忠义府有关,俩位侄子当面不打算说说?” 古北冥和古北辰的神色陡然一厉。 尤其是看着占小玖那一副无谓的神色,古北冥敛去心里对她的惊艳之色,冷声说道:“皇婶,擅自闯入御书房,你可知道这是重罪?” “不知!所以,不知者无罪!先说说遗诏的事吧! 我也挺好奇的,我们忠义府一向清廉爱国。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会赐予我爹外姓王的称号。 可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道遗诏,该不会是想灭我们满门吧?” 占小玖怎么想就怎么说。 在她话音落定时,便仔细的观察着古北冥的表情。 不期然的,他虽年岁不大,可城府已逐渐显露。 哪怕在占小玖逼人的注视下,他依旧镇定自若,只是语气不善,“皇婶,即便不知者无罪,但私自打听先皇遗诏的事,也是犯了皇宫律例的。 今个得知皇叔二人归京,朕深感欣慰的同时,自然要举行家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若皇叔和皇婶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回幽月宫暂居。 申时三刻,在雁南居准备家宴,皇叔皇婶意下如何?” 古北冥自以为转移话题就能牵着占小玖的鼻子走。 只可惜,他低估了占小玖不按套路出牌的能力! “不如何!” 占小玖开口便拒绝,搞得古北冥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他睨着占小玖,望着她过于艳丽的脸蛋,莫名的觉得有些威胁。 这个女人现在美成这样,而且还和古阡绝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 若是有她这个不定时的炸弹存在的话,那他想要做的事,难免会节外生枝。 古北冥的心思起伏不定,暗暗想着要如何解决了占小玖这个麻烦。 可这一瞬,在古北辰在占小玖归来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的心境便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皇婶,莫非是行路劳累?那不如家宴在明日如何?” 古北辰这等有商有量的态度,吓得占小玖都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曾几何时,这厮什么时候用过这么温雅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占小玖睨着古北辰,眼底闪烁着打量的光芒。 她望着,古北辰则与之对视着。 俩人一来二去的,使得古阡绝的俊彦瞬时就阴沉下来。 他随手一捞,将占小玖禁锢在怀里。 旋即搂着她,不给任何人采撷她美丽的机会,生硬的丢下一句话,“既然是家宴,就不必麻烦了!可有可无而已。 即日起,本王会随着玖儿宿在忠义府。若有事,便忠义府求见。 至于先皇遗诏,身为帝王者,早该知道什么事情能说,而什么事情不能说! 本王言尽于此,你们二人,好自为之!” “皇叔……” “皇叔,皇叔!” 古北冥和古北辰同时呼唤着古阡绝。 可任由他们两个焦急的声音在御书房中不停的回荡,但怎么也唤不回古阡绝坚定的步伐。 待他们二人相携离去后,古北冥的脸色早已阴霾一片。 他眸光注视着敞开的大门外,那两道身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眸。 “皇兄,这……怎么办?” 古北辰同样凛着神色,对于占小玖他忽然间心里有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眼看着她在皇叔的怀里笑靥如花,他觉得无比的碍眼。 明明,她之前的所有笑容,都是为他而绽放的。 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曾经那般粗鄙的容颜下,竟隐藏着这样惊世艳华的容貌。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朕的罚酒太严厉了!” 言毕,古北辰便看着他,蹙眉反问,“皇兄,你想做什么?那遗诏……” “你不必多问。近几日,你派人多加留意忠义府的动向。 听闻这次占小玖回来,还带了一个女人。 你去暗中查一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朕怀疑……那女人很可能就是萧国师所说的……” 言尽于此,古北冥便闭口不言。 显然,在占小玖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崇明诡谲莫测的皇宫中,发生了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 最起码,古北冥和萧亦然之间的关系,便值得深究! 闻言,古北辰不禁闪了闪眸,看着皇兄脸上毫不掩饰的凌厉,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烦躁。 待他转身离开后,古北冥依旧立在原地。 良久,他轻叹一声,“去给萧国师传信,告诉他,占小玖……回来了!” “是,陛下!” 不知从御书房的哪里传来了一声应和,古北冥的眼底厉光乍现。 既然占小玖和皇叔如此不配合,那就别怪他不顾念亲情了。 * 另一边,占小玖和古阡绝相携漫步在皇宫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占小玖担心的是,那道先皇遗诏,到底写了什么! 既然是事关忠义府的,没道理不让她知道。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便是那遗诏上没写什么好话罢了。 “古阡绝,先皇对我爹如何?” 闻声,古阡绝步伐微顿,“知道担心了?”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遗诏的事?” 占小玖反问,而古阡绝则摇头,“不知。只是早有预料,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并不意外罢了。” “怎么说?” 古阡绝睨着占小玖一脸的担心,不禁将她搂紧在怀里,“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占小玖暗暗想了一下,便点头,“嗯,在古北辰府邸的操练场!” 古阡绝沉沉的吐息一瞬,“天下大势,林林总总都逃不过‘权势’二字! 当年,先皇宠信忠义王,甚至不惜赐予他外姓王的身份。 在当时来看,或许是红极一时,风头无两。但长远来说,这实则是隐患! 功高盖主,这几个字不是说说而已。 忠义王的衷心天地可鉴。玖儿,可你别忘了,帝王者,生性多疑! 所以这道遗诏,我怀疑……很可能是对忠义王极为不利的!” 第377章 上街找麻烦 对忠义王极为不利的…… 这几个字,在占小玖的心里很快就生根发芽。 她神色不变,但心中却倏尔觉得无比悲凉。 若是帅爹知道了他一心侍奉的先皇,哪怕宾天之后还盘算着他,不知道该是何等的心伤。 功高盖主…… 仿佛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占小玖的心头。 她虽然来了不久,可是那么愚忠的帅爹,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损害崇明利益的事。 就连当初她魂魄来此,前身占小玖死去的当天,他帅爹也才是从朝堂刚刚回来。 这么多的一切,难道就因为帝王生性多疑,就强迫他们无理由的接受?! 去你大爷的! 她做不到! 古阡绝话音落定,便看着占小玖变幻莫测的神色。 他轻叹一声,随即展眉,“其实,事情也未必也有那么严重。 只是,这遗诏若真实存在的话,恐怕要想一个办法,让他……离开这困境!” 古阡绝明显晦涩的口吻,刹那间就触动了占小玖的心尖。 她站在原地,看着脚下传来浑厚气息的大理石地面。 眼波流转之际,她眯着眸子开口,“之前,古北冥不是说过,要将我爹送去封地为王吗?” “嗯!但现如今,恐怕他不会轻易做这等决定。” “他不做这决定,那我就逼他必须做出决定!” 古阡绝的眼底顿时泛出了担忧,“玖儿,别冲动,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之前许久,北冥对遗诏的事始终闭口不谈。 现在他突然提及,怕是他也在谋划什么!” 闻此,占小玖不经意的挑眉,“古阡绝,你真打算站在我这边? 崇明可是你们古家的基业,你就不怕我爹真的功高盖主?” “若怕,当初就不会招惹你!” 占小玖:“……” 嗯! 心里舒坦了! 她自认为不是个骄纵任性的女子。 哪怕在这一段从未想过会发生的感情中,占小玖也依旧保持着初心。 她相信古阡绝,毫无理由的相信。 只要他说,她就信! 尤其是,他刚才的言语,明显是在向她表态。 他可以弃国不顾,却不会放任她爹有危险。 这样的男人,占小玖觉得自己肯定是前世积德了! “不信?” 古阡绝说完,便看着占小玖,见她迟迟不语,便试探的追问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张扬着眉梢,“信!我只是在想,今晚上吃什么!” 古阡绝:“……” 虽然占小玖的话说的非常不着调,但是他们都清楚,那道遗诏的存在,已经十分清晰的开始影响到帅爹的安危了。 占小玖故作平常,可心里其实也在不停的思量。 * 回到京城的日子,过的很快。 眨眼间,三天的时间已过。 直到这时,占小玖和古阡绝回京的消息,早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包括忠义府的二姨娘和庶妹被占小玖当街给赶出来的事,更是传得五花八门。 对此,占小玖表示人红是非多,谁让她现在这么红呢。 但墨瑶欢和花楹等人,则对此愤懑不平。 凭什么柳玉媚坏事做尽,结果却在百姓中找到了平凡。 这些百姓,平日里除了八卦看热闹,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彼时,三日后的晌午,起身后的占小玖和其他人围坐在桌前用早膳。 花楹从旁一边伺候,一边嘀咕,“小姐,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可不可以给他们定罪啊?!” 和占小玖之间早就没有阶级观念的花楹,正坐在她左侧的位子,狼吞虎咽顺便为她鸣不平。 闻声,占小玖随手夹起青菜,往她的碗里一丢,“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又没说你!” “小姐!!!” 花楹一脸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怒色上头。 “行了!都是流言蜚语,有什么好在意的。 即便这京城的传言成了这样,但终究还是没人敢到忠义府为柳玉媚说话! 所以,这本来就是京城无聊日子里的谈资,习惯就好! 对了,瑶欢你准备好了没啊?” 占小玖劝解完花楹,便转眸看向了对面魂不守舍的墨瑶欢。 她轻声询问,墨瑶欢非但没有听见,反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见此,花楹不禁凑近占小玖的耳边,道:“小姐,瑶欢姐大清早一起来就这样子了!我估计她可能是紧张!” 占小玖嘴角抽了抽,特别无奈的看着话唠的花楹。 她幽然一叹,嗓音愈发清脆的说道,“瑶欢,若是你还没准备好的话,不如咱们就……” “不!我准备好了,没事的!依计行事就好!” 听到墨瑶欢这样强装镇定的样子,占小玖也是有些无奈。 果然,天下间最伤人,莫过于一个情字啊。 想来她还真是幸运,能遇见皇叔那么优秀的男人! 给他点个赞先! 今日,她特意召集了墨瑶欢和慕容月等人,就是为了今天出府的计划。 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她命冷钰仔细的给她调查了一下江南唐家的事情。 原本以为会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不过得到消息后,占小玖反而有些失望了。 她记得之前墨瑶欢告诉她的时候,也说过江南唐家是首屈一指的富甲。 可是调查发现,唐家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富庶。 唐家之前确实很有名,甚至在京城圈子中也有一席之地。 但,那是从前! 如今,特别是在近几年中,唐家在江南地区的地位逐渐被一些新起的家族所碾压。 而不论是名声还是家族的发展,都在近几年像是慢放一样非常滞后。 通过调查,他们也得知,三年前就在京城墨家出事的同一时间,唐家嫡女的确来过京城。 这一点,让占小玖聪睿的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墨无名在墨家出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又在两年后,那么巧合的直接迎娶了唐家的嫡女! 这两件事看似没有什么交集,可她就是觉得,这里面一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爷的! 动了她的人! 而且还是性格温婉的瑶欢,这还是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听说他们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回江南唐家了。 趁此机会,占小玖说什么也要会一会这对江南的‘富甲子弟’! “瑶欢,你若是准备好了的话,那就随我出门吧。 冷钰说了,最近几日他们都在京城街头的商业街来回穿梭。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机会,趁着天儿好,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占小玖擦了擦小嘴,一脸歼诈的小表情。 她想,这两日墨无名和唐家小姐会出现在街头,估计是想学习一下别人的经营方式呢。 这唐家主要以江南织绣和种植棉桑等作物为主要营生。 江南织绣那可是京城不少闺中小姐最为属意的质料,占小玖想不明白,为啥这么好的经营范围,到他们手里能把活生生把唐家玩成了一个三流的小家族。 冷钰明明说,在十几年前,唐家还是江南一带的家族大户。 可惜现在啊…… “小玖,咱们出发吧!” 墨瑶欢努力的调整了情绪,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袭米分蓝色艳霞裙装,不禁有些局促。 “行了,别看了!在这京城里,除了我,谁都比不上你!” 众人:“……” 占大小姐,你这么过分自信,真的好嘛?! 墨瑶欢因为占小玖的话,顿时心情放松的笑了出来。 她眼底噙着淡淡的水光,似是动容的看着占小玖。 然而,不待她说话,占小玖便非常豪爽的摆摆手,“得,感激的话就别说了。 小爷这两天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小月和花楹也跟着来吧。” “小姐,若是真的遇见唐家小姐他们的话,那万一动起手来……可怎么办?要不,我叫着流云和青天一起吧!” 第378章 秋水轩打探虚实 “小姐,若是真的遇见唐家小姐他们的话,那万一动起手来……可怎么办?要不,我叫着流云和青天一起吧!” 花楹煞有介事的说着,而占小玖则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我们是去打探虚实,顺便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你带上流云和青天,别人看见我们这么大的阵仗,吓都吓跑了!” 被占小玖一说,花楹顿时萎靡了。 约莫半盏茶之后,占小玖便带着花楹、墨瑶欢及慕容月,四人离开了忠义府。 对于现在的占小玖来说,如果没人看到她从忠义府走出来的话,肯定是无法和之前那位占大小姐联想到一起的。 她们四个人各有千秋。 占小玖自然是美的最艳丽最吸精的一个。 而墨瑶欢则是带着一股温然婉约的江南水乡女子的柔情绰约。 慕容月同样出身官宦世家,虽然中途遭遇变故,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还是浑然天成。 至于花楹,虽然略显逊色,但灵动的大眼睛和她的包子脸,还是能引起不少的男子的侧目。 可想而知,这样四个女子,身边没有任何下人小厮的跟随。 即便是身为侍婢的花楹,所穿着的衣物也堪比大家闺秀。 所以,在这一日的京城街头,四个容貌出色的女子,一时间冠满京城。 占小玖毫无迟疑的带着她们走向街头最繁华的地段。 那里是京城喧嚣热络的商业街。 两旁的商楼鳞次栉比,金砖青瓦在艳阳下显得格外耀目。 根据冷钰给她的消息,这几日墨无名和唐家的小姐总是会来这里一所名唤秋水轩的茶楼小坐。 听闻好似唐家和秋水轩的茶楼掌柜是旧识。 毋庸置疑,占小玖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下他们二人的动向,几乎就能想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如今,唐家的生意惨淡,尤其是到了这一辈,就只有唐家小姐一个子嗣。 甚至连个男丁都没有! 唐家的老爷和夫人本就是老来得子,想必对唐家小姐更是爱护有加,非常纵容。 这也就说明,为何占小玖所得到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关于这位唐家小姐是如何嚣张跋扈且不讲道理的骄纵了。 “小姐,那就是秋水轩了呢!” 才出现在商业街的一头,花楹随手一指,就咋呼了一句。 占小玖循声看去,不禁挑眉,“这秋水轩看起来倒是带着一股子书香味呢!” 秋水轩,听这名字也像是江南水乡般典雅。 从外观看去,秋水轩的店面是通体黄花梨木所打造。 匾额上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看似飞扬有力,却又在每一笔每一划的结尾又柔和了劲道。 一路上,墨瑶欢始终保护沉默。 直到她们站在秋水轩的店外时,她才苦笑,“原来,竟是这里!” 占小玖闻声侧目,眼波一转,一边说一边从袖管中拿出了一条丝巾,“瑶欢,你来过这里?” 墨瑶欢眼底一抹苦涩闪过,“这……以前不叫秋水轩,而是品墨阁。我爹时常和一些文人雅士来这里闲谈常做,出事以后,听说品墨阁的当家也受到了连累,所以便出兑了!” 听着墨瑶欢的解释,占小玖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沦落风尘,却又不得已背负着灭门深仇。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初最信任的竹马,可惜造化弄人,他已是别人的夫君。 占小玖觉得,到底是要信命,亦或是将这一切都当做老天的锤炼?! 她抿唇不语,同时在花楹和慕容月的遮挡下,她轻轻将手中的纱巾挂在了墨瑶欢的耳际两侧。 花楹见此,顿时不解,“小姐,你挡住瑶欢姐的脸,那一会还怎么认他们啊!” 占小玖斜睨着花楹,“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们相信? 你以为,当初墨无名会忍不住瑶欢吗? 他在认出瑶欢的情况下,还能任由唐家小姐掌掴她。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们难道想不明白? 相反,把瑶欢的脸蛋挡住,假做陌生人。 说不定这样,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占小玖的头脑自然不是花楹等人能够揣度明白的。 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了。 反而心思玲珑的墨瑶欢,眼底泛着感激,紧紧拉着占小玖的手,在进门前,说了一句,“小玖,谢谢你!” “得了!跟我之间说什么谢谢。你们就当我闲得无聊,给自己找事做吧!” 言毕,占小玖便对着三人挥挥手,带着她们一同走进了秋水轩。 其实,不论是墨瑶欢还是慕容月,她们都知道占小玖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她们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更何况,她身为忠义王之女,又怎么会没有事情做。 柳家姨娘的事情,其实就足够她去烦恼的了! 总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占小玖却毫不吝啬的将时间拿出来,帮助她们。 这份情谊,是她们永远都报答不完的。 即便她无所谓,可这对于墨瑶欢和慕容月等人,却是最深沉的情分。 如了秋水轩后,带着面纱的墨瑶欢明显周身一震。 她看着里面如此熟悉的场景,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这里的布置和当年一模一样。 可物是人非,当初带着来她来这里品墨的爹爹,却已是化作黄土。 墨瑶欢的眼眶红润,酸涩的感觉令她想要落泪。 但为了不耽误事情,她又不敢有太多的情绪外露。 毕竟,她的身份已经相当敏感了。 虽然画香楼花魁失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 可难免会在街头遇见熟人,她不怕被轻视,只是不想给小玖招惹麻烦。 “掌柜的,来两壶上等的武夷山大红袍!” 占小玖带着花楹等人直接走进大堂,坐在一处视野极佳的窗边位置。 待她们落座后,店小二一边招呼着一边去后堂准备茗茶。 这几个女子,一入店就要上等大红袍,想必非富即贵。 这,本来就是个功利的世界! 占小玖落座后,心情不错的看向窗外。 而墨瑶欢则始终垂眸,看着店小二送来的热茶,很快就氤氲了双眸。 “瑶欢,你看那!” 当占小玖提醒的声音传来时,墨瑶欢本能的抬眸。 待她视线触及到窗外那一辆在车壁上写着大大的‘唐’字的马车时,不禁呼吸一颤。 “你先别激动,等等看在说!” 占小玖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墨瑶欢冰凉的小手,话音落定后,那辆马车也很快就在秋水轩的门外停了下来。 墨瑶欢的呼吸都停了,她露在面纱外的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那逐渐掀开的车帘。 与此同时,就连花楹和慕容月都是一脸嫉恶如仇的瞪着马车。 见此,占小玖表示接受无能! 她收回视线,不禁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待三人同时看向她后,才告诫道:“你们几个,把情绪收敛一下。 都说了是来打探虚实的,一个个像是饿狼扑虎似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们眼中的敌意。” 得到占小玖的提醒,其他三人立马脸色一变。 纷纷挂上了几许违心的笑容,假意谈笑风生。 此情此景,占小玖重重的叹息。 果然,太聪明的人,总是寂寞的啊! 在她们说话之际,那马车中已经缓步走下了两个人。 这一瞬间,占小玖便不期然的挑眉。 那个男子,表情严肃,眉宇冷傲,且一看就性情孤傲之人,难不成就是墨瑶欢口中的墨无名?! 这尼玛…… 太讽刺了吧! 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在占小玖的眼里,怎么都不觉得这个男子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或者说为了活命,不惜远走天涯。 啧啧! 占小玖承认,这个看脸的世界,果然都是恶意重重啊! “瑶欢,是他吗?” 占小玖端着差别,假装抿了一口茶,陡地轻声询问。 墨瑶欢抬眸看去,一霎那,她的指尖微抖,满杯的茶水就这么溅出好几滴,顿时就烫红了她的手背。 “看来,就是他了!那他身边趾高气昂的,应该就是唐家小姐了吧!” 第379章 邂逅纳兰轩 “看来,就是他了!那他身边趾高气昂的,应该就是唐家小姐了吧!” 占小玖说着便望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唐家小姐,唐紫烟。 但见,这位唐家小姐倒是颇有几分姿色。 柳叶弯眉,如远山含春。樱唇朱丹之色,若桃色轻点。 她姿态傲然,下巴高昂,身姿玲珑有致,倒算的上是个江南娇丽的女子。 只可惜,在占小玖的观察下,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盛气凌人的目光和傲气过头的骄纵。 单单从两人的互动来看,占小玖发现他们二人之中,明显是唐紫烟占主动优势。 啧啧! 上门的女婿,可没那么好当!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睇着他们夫妻俩相携而来,转眸之际,就看到墨瑶欢已经在默默垂泪。 她喟然一叹,抓住墨瑶欢的指尖时,低声安慰:“要处变不惊……”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可这也是她唯一能说的出口的。 太过的安慰,也不过是在她的心头上增添更多的悲凉色彩。 有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 墨瑶欢强忍着泪水,擦了擦眼角后,望着关怀自己的占小玖,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我会的。” “嗯!” 眼看着墨无名和唐紫烟已经从门外走进,占小玖将茶杯送到嘴边,依旧借着喝茶的动作观察他们。 只是,说来也奇怪。 这俩人从一进门之后,便径自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占小玖余光打量着周围,发觉她身边不论是前后还是左侧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人。 那他们…… “喂,谁准你们坐在这里的?” 突然,一声十分尖锐的轻呼从左前方传来。 占小玖挑眉,便看到唐紫烟正一脸不屑和抵触的望着她们! 唐紫烟的声音过于刺耳,以至于很快就引来了正在做账的掌柜。 他从后堂出来时,一看到唐紫烟便客气恭敬的点头哈腰:“哟哟,唐小姐,你们来啦!” “薛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这个位子每天都给我们留着的吗?” 唐紫烟开口就质问,而薛掌柜的脸色也是一阵尴尬。 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傻的店小二,随后便对唐紫烟说道:“唐小姐,这是我们的疏忽,要不……给你安排楼上的厢房……” “我才不要厢房!说好了这是我的位置,这些人都是谁,你让她们让开便是!” 此时,占小玖看着唐紫烟吆五喝六的样子,总觉得她像一只横着走的螃蟹。 真以为京城是江南呢?! 问题是,即便是在江南,她唐紫烟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罢了。 这逼装的,她给打零分! 薛掌柜拗不过唐紫烟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占小玖的桌边,一脸赔笑的说道,“这……诸位姑娘,你们看能否行个方便?” 花楹此时怒瞪着唐紫烟,感觉她头顶都快冒烟了。 就连慕容月也是一脸冷傲的睇着唐紫烟,那架势恨不得上去给她两拳。 她们两个如此嫉恶如仇的视线,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唐紫烟的注意。 一眼看去,唐紫烟凝神注视,下一瞬便倏地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怎么,上次在街头,那个女人还没本小姐教训够本? 现在又让你们来抢占本小姐的座位?呵,这京城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呢!” 唐紫烟的目光先是看到了花楹和慕容月。 而不久前她刚刚在街头打了那个女人,当时花楹和慕容月都在,她自然是有印象的。 说话间,唐紫烟的视线便不期然的看向了占小玖一侧。 直到她注意到带着面纱的墨瑶欢后,嗤嗤的笑了,“呵呵呵,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带着面纱出门,你以为本小姐就认不出你了? 我还说呢,谁这么不知好歹,竟然敢独占本小姐的位置,原来……是故人啊!” 她开口便讽刺,生意不大不小,但却非常刺耳。 偌大的秋水轩中,旁侧桌边的人,早就开始默默的关注着这场戏剧性的变化。 唐紫烟自然也看到了占小玖。 只是这个女人太美了,她看一眼就觉得碍眼的很,所以本能的将她忽略在视线之外。 “唐小姐,麻烦你说话客气一点!” 既然被认出来了,墨瑶欢也没有半点遮掩,反而堂堂正正的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对此,占小玖表示心累。 她真是错估了唐紫烟的记忆力,没想到竟然能通过花楹和慕容月察觉到墨瑶欢的存在。 占小玖正暗自感叹时,墨瑶欢已经开了口。 然而,她的话音无疑让唐紫烟愈发的过分。 她笑得格外讽刺,甚至还拉着身边的墨无名,大声说道:“名哥,你快看她。她一个花楼轻贱女子,竟然还公然让我说话客气点,这可真是天下笑闻了!” 唐紫烟的话越说越过分,而墨瑶欢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这期间,占小玖瞬也不瞬的观察着墨无名的表情。 她能够看出他隐忍的神色,可惜却终究一句话没说。 这下,占小玖忍不住了! 她的人,哪能容许别人轻贱! “咳!这位小姐,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和别人说话吗?” 占小玖开口就不客气,听得唐紫烟难免一愣。 毕竟,还从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 唐紫烟眼神一厉,不悦的斜睨着占小玖,眼珠子上上下下的滑动,打量着她。 待余光扫到墨瑶欢的身上时,她依旧没有收敛,反而愈发讽刺的挖苦,“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 占小玖一听,就笑了。 “小爷我终于知道,为何江南唐家到了你们这一代,会家道中落的如此迅速了。 有你这么一位拎不清的大小姐,你们唐门没灭门,还真是老天开眼了!” 占小玖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唬的唐紫烟一愣一愣的。 “你……既然知道本小姐是谁,还敢说这种话?” 唐紫烟自诩身份高贵,即便看到占小玖美的这么仙,心里还是鄙夷的。 占小玖轻笑,“就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难道你没听说过,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麽!” “你!!!” 唐紫烟被气得脸色怒红。 她顿时回眸看着薛掌柜,并不客气的指着占小玖,“薛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秋水轩的老顾客了。 现在这人说话如此不客气,你把她还有她们给本小姐丢出去! 从今后,秋水轩不允许她们进来!” 唐紫烟搞不清状况的在大堂哇哇大叫。 而薛掌柜也是夹在中间无比的为难。 他总觉得坐在窗边容貌艳丽的女子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清楚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京城可是皇城脚下。 保不齐随便遇见的一个人,就是个达官显贵。 他一个小小的秋水轩掌柜,哪有那么多大的胆子啊! 唐紫烟话音落定,就见薛掌柜迟迟不动手。 她怒极,忍不住低吼,“狗奴才,你难道没听见嘛! 本小姐让你将她们丢出去!你还不快点!” 占小玖眼看着唐紫烟越来越过分,她脸蛋上的笑容也是逐渐加深。 活到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无底线的作死了! “我秋水轩,什么时候有疯狗在乱吠!” 忽然间,一声清冽的嗓音如春风般拂过众人的耳际。 包括占小玖也是听了个明白。 这人的声音低沉浑厚,虽不如古阡绝的中低音好听,但也足够惹人侧目了。 占小玖循声望去,霎时就见到正对着秋水轩大门的二层台阶上,正缓缓走下两个人。 走在台阶前方的人,一袭水烟色的隆纹对襟锦袍,双腿在衣袂中来回交叠。 他的身子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蜂腰窄臀,身形颀长。 占小玖的视线逐渐向上,目光一触及到那张脸蛋时,瞬时惊艳! 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但见,他浑然天成的柳眉如春山,一双丹凤眸下场闪着流光。 高蜓的鼻梁如山脊挺拔,嫣红的小嘴比女子还诱人。 占小玖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叹,“啧,美啊!” 她以为自己的脸蛋够美了!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另一种形态的夺目之美。 明明男生女相,可他身上却看不到半点的阴柔。 冷冽的视线给他的脸颊增添了不少的刚冽,挺直如松的身形带着一股子压迫。 占小玖的目光流连在男子身上,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身后同样龙章凤姿的男子,风华怡然的俊彦上,正噙着一抹……不悦! 说话的男子,走下台阶时,薛掌柜瞬间就回神。 他小跑着上前,站在他面前时,连忙躬身行礼,“主子,您来啦!” 主子?! 秋水轩是他的?! 占小玖耐人寻味的笑了笑,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京城中还有如此惊才绝艳的男子?! 惊才绝艳?! 她这样的感叹,似乎忽略了某位正踏下台阶,脸色阴沉的某男。 “薛掌柜,秋水轩乃品茗放松之地,什么时候允许有人在此乱吠?” 男子开口的一声质问,顿时让薛掌柜汗如雨下。 他低着头,连连认错。 而男子却睨了他一眼,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后,望着占小玖的方向,眸光泛着笑意。 占小玖见此,不禁惊讶的挑眉。 他们……认识吗?! 男子在众人惊艳的视线中,不理会唐紫烟痴迷的神色,站在小玖桌边后,他竟蓦地颔首,“纳兰轩见过摄政王妃!” 哗—— 摄政王妃?! 那个丑女?! 哪呢!哪呢! 此时,整个秋水轩的人,全部震惊了。 就连唐紫烟都瞬间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眼底顿时闪过惊慌! 怎么可能! 她若是没看错的话,纳兰轩就是对着那个女子行礼的。 难不成,她竟然是当今摄政王的王妃?! “纳兰轩,你认得我?” 占小玖蹙眉,依旧有些狐疑的看着纳兰轩。 她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毕竟长得这么美,如果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江湖通音律,晓百生的纳兰公子,若认不出爱妃,他还有什么脸活着!” 突然间,古阡绝的声音又像是天外之音一样传了过来。 占小玖恍惚的摇了摇头,余光微闪之际,就惊讶的发现她家皇叔竟然从纳兰轩的身后走了出来。 这……什么节奏?! 而且,她要不是眼拙的话,她家皇叔的脸色,为啥不太好看呢?! “摄政王可别打趣纳兰了,都是江湖上人送的外号,不值一提!” 秋水轩的主子是江湖中的纳兰公子。 而纳兰公子又是和摄政王出现的。 至于那位坐在窗边,被人挖苦半天的美人,居然是摄政王妃。 尼玛! 在场的宾客,觉得这世道还能不能再乱一点! 现在他们都无比的好奇,刚才骂人的那位唐家小姐,下场会是什么! 第380章 藐视皇权 一位江湖中的纳兰公子,一位身份尊崇的摄政王。 彼时,偌大的秋水轩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望着风姿卓绝的两人,忘了回神,也忘了反应。 而这沉默的氛围中,率先开口的,则是占小玖。 她凤眸潋滟,灵动的闪了闪,望着纳兰轩……身后的某人,轻缓的起身,有些尴尬的笑问:“内个……你也在这啊!” 这是占小玖第一次觉得有些窘迫。 真是没想到,偷看美男被发现了。 而且还是当真她家皇叔的面被发现的。 这特么就很尴尬啊! 要怪只能怪纳兰轩的出场太风/骚,她一时间没迷了眼呢。 占小玖站在桌边,睇着古阡绝凛着俊彦不语的模样,她轻咳一声,走到他面前,眼神滴溜溜一转,“说话呀!” 古阡绝垂眸看着占小玖难得拉着他的手撒娇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又无奈。 但转眼间,他脸上的阴霾尽扫,反手将她勾在怀里时,对纳兰轩介绍,道:“纳兰,这是小玖!” 闻声,纳兰轩收回视线,这般近距离的望着占小玖时,他的眸子中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 “纳兰公子,久仰大名!” 占小玖着实被纳兰轩的风/骚妖娆所折服,她开口就十分有礼貌的寒暄。 登时,她话音方落,就感觉自己的腰肢一紧。 怔愣愣的抬眸望着古阡绝时,就见他似笑非笑,压低嗓音冷笑,“久仰大名?你在哪听说过他?” 占小玖:“……” 她家皇叔不是吧! 这么明显的寒暄都听不出来?! 这还怎么做朋友! 纳兰轩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全部收入眼底。 他摇头失笑,“阡绝,看来你玩真的了!” 言毕,古阡绝的眸光一紧,“本王什么时候玩过?” 占小玖一听,嗤嗤的讪笑,“听起来好像有不少的八卦呢。纳兰公子,到时候我可要多多向你求教啊!” 古阡绝低声一喝,“小玖,别闹!” 众人:“……” 这三个惊才绝艳的人,还能不能要点脸啊。 就这么当着秋水轩的众人打情骂俏,当他们都是存在吗?! 不过,说起来人家各个身份高贵,就算当他们不存在,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厢占小玖和古阡绝打情骂俏,而纳兰轩则含笑视之。 另一边,唐紫烟早就已经傻眼了。 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摄政王。 怎么就纳兰公子也出现了。 如果说,在中原地区,提及到纳兰公子的话,恐怕无人不知。 他精通音律,知晓百生,乃是不少女子倾慕的对象。 十指纤纤,琴瑟和鸣。 这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 更别提,如此莫名出现在秋水轩中的摄政王了。 这么多时日,唐紫烟几乎每一日都会出现在秋水轩。 并不是这里的茗茶有多好喝,而是因为在这里他们夫妻二人能结识到不少的达官显贵。 江南地区虽远离京城,可若是能攀上高枝的话,对他们惨淡的生意肯定有帮助的。 只是…… 唐紫烟怎么都想不到,她随便开口怒骂的女子,竟然都是当朝的摄政王妃占小玖。 她所得到的消息中,并未提及墨瑶欢和占小玖是好友啊! 唐紫烟神色惊慌的看着占小玖和古阡绝。 正想着要如何破解这尴尬的局面时,纳兰轩则突地侧目,望着眼圈红红,刚刚擦了泪水的墨瑶欢,细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占小玖倏然挑眉,倒是没成想纳兰轩会关注到瑶欢。 她眼波一圈圈的荡漾着,看着瑶欢一脸惊讶的样子,又望着纳兰轩温润如玉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这俩人……好特么般配啊! 如此一想,身为行动派的占小玖,直接上前拉起墨瑶欢,走到纳兰轩的身前时,道:“纳兰公子,这是我的姐妹,叫……瑶欢!” 占小玖并未直接说出墨瑶欢的全名。 不是担心别的,而是秋水轩人多嘴杂,她并不想墨瑶欢的名字被众人听到后,便联想起画香楼的那位。 过去种种,譬如今日死。 她一直都知道瑶欢是个傲骨铮铮的女子,如果真的配纳兰轩的话,没什么不妥。 “纳兰公子,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才不是瑶欢,分明是墨瑶欢! 这京城街头,谁人不知墨瑶欢乃是画香楼的花魁。 她这样的女子,可不值得纳兰公子的关注!” 唐紫烟没胸也没脑,占小玖才介绍完,她就开口反驳。 这下,隐忍了半天的小玖忍不住了! 她放开瑶欢,将她推到纳兰轩的身侧。 而后,便踱步走向唐紫烟,神色倨傲的睨着她,“唐家小姐,你说你一介女流,怎么对画香楼的事这么了解? 再说了,本王妃说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怎么地,你是觉得本王妃说的不对,还是说你藐视本王妃的威严? 刚才你当堂辱骂的事,本王妃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你自己跳出来,就这么不甘寂寞麽?” 言毕,占小玖斜睨着唐紫烟,唇齿轻嘲。 “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占小玖的质问,唐紫烟还是难免心慌。 毕竟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即便心中再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 占小玖步步紧逼,吓得唐紫烟只能在无计可施时,躲到了墨无名的身后。 “名哥,这……怎么办?” 唐紫烟此时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躲在墨无名的身后,这看的占小玖都觉得辣眼睛。 她感觉墨无名不应该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一个人的风骨是不会变的啊。 可偏偏,墨无名对瑶欢所做的事,却让她大跌眼镜。 “摄政王妃,在下墨无名,方才内子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恕罪!” 墨无名终于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浑厚低哑,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但占小玖仰头望着他时,还是看到了他余光不期然的闪到瑶欢的身上。 看来,也并不是无情嘛! “多有得罪就完了?刚才墨公子也听到了吧,她可是把我们这里的人都给骂了一圈。 怎么着?要不是因为摄政王的出现,你应该也不会出面来道这个歉吧! 这是天子脚下,京城华都,一个小小的唐家,在此大放厥词,真是令人意外呢!” 占小玖依旧讽刺着,而墨无名则颔首,“正所谓不知者无罪,王妃大人大量……” “别!别给本王妃来这套!都什么毛病啊,不知者无罪,所以本王妃就要原谅她的做法? 本王妃就算大人大量,也不可能凭你几句话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的占小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得理不饶人。 但是谁让人家是摄政王妃呢。 就算得理不饶人,也没人敢上前劝说。 再说了,刚才唐紫烟骂的有多难听,所有人可都是听见了呢。 “那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墨无名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他看着占小玖,眼神依旧平波不惊。 闻此,占小玖施施然的笑了。 她回身一把将纳兰轩身边的墨瑶欢给拉了过来,“刚才你那位的贱内是怎么辱骂我妹妹的,现在就让她怎么给我妹妹道歉! 这天下人天下事,可不能凭借别人的几句话就想逍遥法外。 谁做错了事,谁来承担后果。 我当成宝贝的妹妹,没道理让你们家的贱内如此侮辱! 这要是说出去,本王妃的颜面往哪里放。 这崇明皇宫的威严和尊崇,岂不是谁都能亵渎的?!” 随着占小玖的说辞,这件事俨然已经上升到唐紫烟藐视皇权的地步。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若真的定了这种罪的话,别说是唐紫烟,就算是唐家满门恐怕都面临灭门的极刑! 唐紫烟整个人惊慌失措,她有口难言,虽然惧怕,可眼神中还是充斥着不甘。 这等情形,墨无名也是良久的沉默。 直到脸色苍白的墨瑶欢,轻轻拉扯了一下小玖的臂弯时,她的声音才袅袅传来,“小玖,不如算了吧!” 第381章 墨无名下跪 直到脸色苍白的墨瑶欢,轻轻拉扯了一下小玖的臂弯时,她的声音才袅袅传来,“小玖,不如算了吧!” 占小玖一听到墨瑶欢的话,差点没气吐血。乐—文 她在据理力争,可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争气。 “哼,谁要你假好心!” 看吧! 当唐紫烟在墨无名的身后哼哧了一句之后,占小玖彻底怒了。 是气墨瑶欢的不争气,也是愤怒于唐紫烟的不识好歹。 她眸光倏地一冷,第一次以非常严厉的口吻,看着墨瑶欢,一字一顿,“瑶欢,你若再这样轻贱自己,那就别说是我占小玖的朋友!” 言毕,她拨开墨瑶欢的手,继续与墨无名对望着。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有些脱离了掌控。 而墨瑶欢睇着占小玖不悦的脸色,顿时红了眼眶,她再次伸手,拉住占小玖,低眉顺目的说道:“小玖,我……只是不想给你找麻烦!” 闻声,占小玖深深的叹息一声,“瑶欢,麻烦已经找上门,逃避有用吗? 你可别忘了,刚才小爷我也被骂了。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如果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话,还提什么保护身边人?” 占小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周围的几个都听的清清楚楚。 古阡绝看着占小玖愤懑的小脸,只觉得她光芒艳丽。 而纳兰轩则挑眉望着她,心里不禁对这位摄政王妃有了新的认识。 在气氛一度僵持不下时,纳兰轩倏然轻笑,温润的嗓音如涓涓细流滑过,“王妃所言甚至。 天下间,苦命女子多不胜数,即便瑶欢姑娘曾经是画香楼的花魁。 可在纳兰看来,她也绝非是自甘堕落之人。 相反,瑶欢姑娘哪怕受了委屈,仍旧愿意为别人着想,心地善良可见一斑!” 纳兰轩的三言两语,听的占小玖浑身舒畅。 麻痹! 听听,这才是人话呢! 墨瑶欢是从没想过,如此卓绝的纳兰轩会当众帮她说话。 她苍白的脸色染上了几许红霞,咬着唇低眸不语。 此时,不知死活的唐紫烟,在墨无名身后再次轻嘲低语,“呵,还真是个浪蹄子,被人夸两句就如此不知检点!” 占小玖,彻底怒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唐紫烟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存在呢。 她展眉浅笑,随即缓缓抬眸望着墨无名。 两人对视之际,墨无名平波不惊的眼底倏地泛出一抹震惊。 习武之人,视线交汇时,便能打探出对方的虚实。 不可否认,他被占小玖眼眸和周身散发出的威压,骇住了! 占小玖邪翘了红唇,挑眉轻喃,“还不打算让开?” 墨无名晦暗的神色竟闪现出一抹挣扎。 “名哥……” 唐紫烟在他身后再次呼唤了一句,而这也似乎更加坚定墨无名要保护她的决心。 不过,遇到占小玖,即便他的决心硬如磐石,她也能给他碎成渣渣。 占小玖含笑不语,迈步向前时,她自体内爆发出的罡气,莫名的将众人的衣袂吹的凌乱撩拨。 而直直站在小玖面前的墨无名,更是被她的罡气震的往后退去。 他双腿稳如松的站在地面,但小玖体内的罡气太足,他即便一动不动,也依旧鞋底摩擦着地面的被弹出去。 “啊……名哥!” 墨无名被占小玖震退到十米之外,而唐紫烟也无计可施的孤身站在她的面前。 唐紫烟回眸惊慌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墨无名,唤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行了,唐家小姐,不比叫了!你们家名哥现在应该已是自身难保了! 现在来说说吧,这笔账咱们到底要怎么算! 之前你动了我的人,今天呢,你又骂了我! 这事要是没有个了解的话,我摄政王妃的颜面岂不是让你踩在脚下了?!” 占小玖咄咄逼人,唐紫烟避无可避。 她脸上惊慌失措的看着占小玖,直到对上占小玖那双冷光湛湛的眸子,她才是真的颤抖的害怕起来。 “王……王妃,这件事是误会! 我并不是针对你!这……完全是因为她啊!” “因为她?那就把话说明白,为什么因为她!” 占小玖言毕,唐紫烟便说道:“是……是她不知廉耻的勾引了我夫君。 而且还给他写了那么多的书信。这都是我发现的,她休想抵赖!” “哦?瑶欢什么时候给你夫君写的书信?” 唐紫烟眸子闪了闪,“经常,她经常给我夫君写书信!” “胡扯!”占小玖一声厉喝,差点没把唐紫烟吓哭,“我们家瑶欢,这么些年如果能找到墨无名的话,你认为她还会让自己在出事后沦落风尘么? 你说她给墨无名写书信,你怎么知道是现在写的? 哦对了,听说三年前你来过京城,想必你应该就是那时候认识墨无名的吧?” 占小玖说话间,便已经在不动声色中,让唐紫烟按照她的思路走。 果然,唐紫烟蹙眉想了想,不禁反问,“的确……是三年前!” “呵!真是不知所谓!你三年前才认识墨无名,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瑶欢打从出生,就认识墨无名了。 你说,这事说到底,究竟是谁勾引了谁? 人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要谈婚论嫁了,写几封书信怎么了? 如果说,这件事真的有错的话,那也是你的名哥。 试问在变了心之后,为何要留着那些书信从而被你发现了呢?!” 占小玖三言两语就把唐紫烟给说蒙了。 她垂眸不语,以至于没人能看到她此时此刻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当占小玖眯着眸子看着唐紫烟时,下一瞬,她突地抬眸,眼神似乎有几丝阴毒。 “王妃,既然你当她是你的姐妹,那不知道有一件事,你是否清楚!” 闻此,占小玖的心头陡地浮上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她动手,她身后的墨无名倏地冲过来,不顾唇角溢出的鲜血,拉住唐紫烟的手,声音沙哑又晦涩,“你说过,不会说出来的。” 唐紫烟一把就将墨无名的手臂甩开,“我之前不会说,不代表现在不会说。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想维护她到什么时候! 墨无名,我已经替你生了一个孩子了! 可你呢,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你们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嘛!现在就连摄政王妃都帮着她。 今天我就要让全京城都知道,她墨瑶欢……是……” 唐紫烟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便僵在了嘴边。 就连占小玖都觉得无比的刺眼。 但见,墨无名在唐紫烟口不择言时,在那一句话眼看就要说出来时,他七尺男儿,竟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挺直着脊背,缓缓跪在了地上。 他不损傲骨,可脸上的神色却万般痛楚。 墨无名抿着唇,目光定定的看着唐紫烟,“就当……我求你!” 唐紫烟正个人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她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而占小玖更是突然间觉得周围无比的压抑。 墨无名…… 她还是没看错吧。 这个傲骨暗藏的男子,终究还是为了瑶欢,才这样自损尊严的。 “墨无名……你竟然这么对我!为了她,你居然给我下跪!” 唐紫烟泪流满面,这一刻小玖觉得,她爱墨无名,爱的太深,以至于似乎无所不用其极。 看似墨无名给她下跪,可这其中牵扯的却是三个人的情感纠葛。 占小玖不期然的看向一旁同样泪流满面的墨瑶欢,只觉得这一切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这么多年,似乎她都误会了墨无名! 可,真的是这样嘛?! 占小玖的眼底不停的泛着各种各样的光芒,余光一闪,她便看到她家皇叔此时正怡然自得的坐在一张空桌边,品茗赏景。 这…… 倏地,似是察觉到占小玖的视线,他漠不关心的态度,轻声开口,“既然是家长里短,不如就回府闲叙吧!” 第382章 墨瑶欢和纳兰轩 “既然是家长里短,不如就回府闲叙吧!” 古阡绝突然发生,让秋水轩内的事态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去。 彼时,墨无名依旧跪在地上,他脊背挺直,明明是自辱的方式,却看不出有多么卑微。 占小玖觉得自己的眼眸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更遑论,这个男人是墨瑶欢爱了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她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墨瑶欢时,就见她脸色苍白,同时泪水止不住的流。 就算不明缘由的人,在刚才唐紫烟和墨瑶欢的对话中,也大体能够听出来他有把柄在她的手中。 而占小玖等人,更是聪睿的知道,那个把柄很可能就是和墨瑶欢相关。 墨瑶欢浑身颤抖着,望着墨无名一瞬不瞬的说道:“为什么……” 询问过后,她便话不成句。 两个人曾经相爱的心,在渐行渐远中,却发现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种感觉,占小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却能明白那种无助和痛心疾首。 她抿了抿唇,鼻头也有些酸涩。 轻叹一声,道:“都起来吧,有什么事随我回府再说!” 话落,始终怔愣的唐紫烟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墨无名,声嘶力竭的喊道,“墨无名,你还是不是人,竟然为了她这个践人,给我下跪?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这么多年来,我扶持你,改造你。 如果没有你,现在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竟然这么多对,你还是不是人啊……啊……” 显然,唐紫烟受到的打击也是非常的巨大的。 她边说边上前捶打着墨无名,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占小玖蹙眉看着,却也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眼见唐紫烟愈发激动,占小玖不由的看向了另一侧的慕容月。 她一个眼神示意后,慕容月悄无声息的上前,手刀挥下,直接打在了她的脖颈上。 唐紫烟被击晕后,慕容月堪堪接住了她。 随即,墨无名眼底明显深藏着眷恋的看了一眼墨瑶欢,在众人注视的神色下,起身将唐紫烟抱在了怀里。 “诸位,今日的事,对不起!” 言毕,墨无名作势要走!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占小玖也不可能让他们不清不楚的离开。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臂,挡住了墨无名,“现在要走,似乎晚了。 我无意刁难你们,只是有些事,拖得太久,是不是也该彻底解决了?!” 占小玖这话就是说给墨无名听的。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她固然不能再让一切回到原点。 如果墨无名和墨瑶欢此生再无可能,那至少也给一句痛快话,让瑶欢能够断了念想。 不然,这么多年的牵绊,到何时才是个头! 占小玖所想不假,而墨瑶欢也在唐紫烟晕厥后,整个人伏在花楹的肩头痛哭出声。 她隐忍了几年的委屈,在今天这样的闹剧下,还是击碎了她的心防。 一旁的纳兰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也抿着唇,温润的眸子不停的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墨瑶欢,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发生在秋水轩的闹剧,最终以主角离场落幕。 而占小玖身上的摄政王妃光环,更是在这件事发生后,在京城内掀起了不少的轰动。 毕竟,摄政王妃的颜值,足够他们将之与京城第一千金宁雪来做对比了。 自然,这是后话! 有古阡绝在的地方,一般都少不了另外四只的出场。 在他们离开秋水轩时,门外就已经停了四辆马车。 这是打从占小玖回京后,第一次看到血月宫的四大暗使。 只不过,身为古阡绝的属下,他们早就有了自知之明。 什么暗使不暗使的,但凡有占小玖的地方,他们几个基本上要么是挑夫,要么就是车夫。 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怎么做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四辆马车依次在秋水轩的门外排开。 气场强大,场面壮观。 尤其是,驾车的四个人又是平分秋色的俊美男子。 这一日的街头,可谓是格外的热闹。 最终,占小玖自然和古阡绝上了同一样马车。 而纳兰轩在古阡绝明显‘抵触’的表情下,无奈失笑的孤身走上了另一辆马车。 他还从来不知道,古阡绝竟是个醋坛子。 墨瑶欢自然是和和花楹及慕容月三人上了另一辆马车。 至于墨无名和唐紫烟的马车前,冷枭虽然站在车边,但是看到他们两个走来之后,手中的马鞭一扔,直接丢在了墨无名的怀里,“驾车,应该难不倒你吧!” 言毕,冷枭便头也不回的走到凤桓的马车边,和他一同驾车往忠义府的方向走去。 墨无名叹息着将唐紫烟放在马车中,继而跟在三辆马车的最后面,一同去了忠义府。 他懂,占小玖说的有道理。 有些事,的确是时候说清楚了! 他逃避了这么久,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而他,心里那万般的不舍,在今日过后,恐怕也要成为半生的遗憾。 * 忠义府,临走前,明明只有占小玖一行四人。 结果这回来后,竟然足足多了七八个人。 站在门口恭迎的木管家,整个人都傻了。 占小玖也并未停留太久,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忠义府的花厅。 好在花厅够大,坐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半盏茶后,待所有人都稳坐堂中时,坐在右侧的占小玖,看了看身边的墨瑶欢,不禁轻声问道:“瑶欢,还好嘛?” 闻声,墨瑶欢眼眸一紧,抬眸望着占小玖,苦涩摇头,“小玖,我没事!” “嗯!那就好,事已至此,你想开点,这天下间的好男人多得是。 不论如何,墨无名和唐紫烟已经是夫妻,而是两人还有孩子。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么多年你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要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占小玖眸光正色的看着墨瑶欢劝解着。 今天的事,她们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唯独只有墨瑶欢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事什么。 另一方面,占小玖的那一番话,也是在告诫她,即便心里不甘,可人家夫妻之实已是木已成舟的事。 墨瑶欢的眸子中刹那间闪过一抹迷茫。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噙满关怀的神色,心中微暖,颔首点头,“小玖,我懂了!” “嗯!木管家,让墨无名先进来吧!” 占小玖暂时让木管家将墨无名和晕厥的唐紫烟安置在西厢的客房。 而花厅内众人落座后,她才打算让墨无名先进来。 今天的事,首先便是墨无名和墨瑶欢之间的过往。 唐紫烟就算有再多的嫉恨,那也是后话。 话落,木管家应声后,不多时便带着墨无名来到了花厅。 花厅中,占小玖和墨瑶欢坐在右侧,而古阡绝和纳兰轩则坐在对面的左侧。 而花楹和慕容月以及血月宫的四只,则避嫌似的在偏厅里偷听呢。 墨无名踏进花厅的一瞬,他似是搜寻的目光便对上了抬眸的墨瑶欢。 两人视线交汇,墨瑶欢的呼吸倏然紊乱。 占小玖叹息一声,“墨无名,坐下说吧!” 墨无名颔首,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纳兰轩隔桌的位置。 他低着头,神色依旧平淡。 可那埋在袖管中,不停的紧握掌心,却泄露了他强装的镇定。 “瑶欢,想问什么不妨你就直说吧。这里没外人。 当然,如果你想和他单独聊聊的话……” “小玖,不必!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家都在,也好做个见证!” 其实,占小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离开。 她私心的以为,若是故人相见,放任他们两个独处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毕竟,她还打算将墨瑶欢和纳兰轩配对呢! 听听跟着名字,都那么的般配! “墨无名,我问你,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83章 终究是一场水月镜花 “墨无名,我问你,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墨瑶欢冷静下来之后,她虽然内心颤抖,可至少脸蛋上已是一片漠然之色。 她开口询问着,而墨无名则突然眸光微闪。 他呼吸凝重,隔空望着墨瑶欢,那微微蠕动的唇角,仿佛有道不尽的故事。 可最终,在墨瑶欢屏息等待时,他却轻叹一声,说道:“我与紫烟,的确是墨家出事前认识的!” 言罢,墨瑶欢明显呼吸颤抖。 而墨无名则继续说道:“在墨家出事后,我便被她命人救走了!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生活在唐家……一直到现在!” 墨瑶欢双手紧握,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如此安稳的听他将话说完。 也就是说,当年墨家出事的时候,墨无名就被人救走了。 而两年前,他们才成亲。 成亲之前的一年时间里,他甚至都没有来找过自己! 那时候她在那场惨案中索性逃脱,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才去了画香楼当花魁。 若是他在出事后没有离开的话,说不定她也就不会有画香楼那么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虽然身心依旧,可她出身花窑的事,也是这一生永远无法磨灭的事实。 墨瑶欢望着墨无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忽然间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她以为这个男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到最后,他却带着最残酷的事实,回到了她的视线中。 他武艺超群,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能够救她于苦海之中,然而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唐家这个避风港。 这么心酸又惨烈,墨瑶欢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她曾经多少次的打探他的情况,包括中途有人说他走上了仕途。 如今看来,应该都只是用来欺瞒她的假消息罢了。 她是有多么不堪,才会让他用这样的方式躲避自己! 即便她墨瑶欢孤苦一人,这些年也依旧凭借自己的能力,活了下来。 她不是非要依靠男人才能扭转局面的,她只是放不下当初最纯真的那一段爱恋罢了。 “墨无名,在你贪生怕死的时候,你这样做,对得起我爹当年对你的栽培吗?” 墨瑶欢痛心疾首,不知道用多少的勇气才能换来此刻的冷静。 她的心在滴血,在看不见的地方,因为墨无名的话而千疮百孔。 “我……” 墨无名被瑶欢质问的哑口无言。 可他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占小玖始终冷眼旁观着他们的对话。 在墨瑶欢咬唇想要咄咄逼问时,占小玖却隔着桌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墨无名,听说之前在街头,唐紫烟打了瑶欢一巴掌,当时你也在场,对吗?” 墨无名的眸光陡地对上占小玖,挣扎了片刻,才点头,“是!” “那倒是奇怪了,这样看来你对瑶欢也并无任何情谊。 但刚才在秋水轩,你怎么解释呢。 我想,你所隐瞒的事,不想让唐紫烟说出来的,应该就是瑶欢真正的出身吧?! 墨无名,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两种表现很可笑吗? 你若冷眼旁观,那就应该继续这样做。 可当众为了瑶欢给唐紫烟下跪,你有没有想过,置瑶欢于何地?” 占小玖在为墨瑶欢鸣不平。 在这样短暂的接触中,她终于看清楚了墨无名的真性情。 他冷傲不假,可偏偏性子优柔寡断,且完全没有男子应该有的气概。 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若不是结合两次发生的事情,占小玖也无法看出他是这样一个在两个女子中摇摆不定的心性。 或许,他还是对瑶欢有情,可另一方面他已然与唐紫烟成亲并有了孩子。 这说明什么?! 他不够爱,或者根本没有爱! 只是出于道义或者其他,才会为瑶欢做这些事。 面对占小玖的质问,墨无名显得有些拘谨和局促。 他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诸出口,却每每在紧要关头,咽了下去。 这一点,愈发让占小玖觉得,分明是他的优柔寡断,早就了两人今日的痛苦重逢。 占小玖拧眉,心里颇有些微词。 而墨瑶欢反而越来越冷静,她睇着墨无名,道:“当年,墨家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此言一出,任谁都看出了墨无名的紧张。 他眼底泛着一抹晦涩,吐息半天后,才沙哑的说了几个字,“我……和紫烟在一起!” 言尽于此,墨瑶欢突然间释然了。 她不是接受了一切,只是觉得心头空了一大片。 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意念都没有。 只有在那个血腥的夜晚,所有人惨遭厄运的降临,而墨无名之所以活着,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回头看看自己这几年的思念和狂想,墨瑶欢连抬手抽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终究不是别人轻贱了她,而是她自己高估了一切。 “墨无名,你走吧。带着唐紫烟,离开这里! 从今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也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不必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瑶欢……” 他开口低呼,墨瑶欢倏然眸色一厉,“不要叫我!墨无名,即便我和你青梅竹马,但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说到底你也只是我们墨家的一个下人。 现在你有你的未来,你有的妻子和海儿,我请你照顾好自己家人的同时,也不要再给我带来麻烦。 下一次,若在街头再让我听到唐紫烟对我口出狂言,我不会像这一次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 墨无名,你不配做我们墨家的人。墨姓是我爹赐给你的,现在我要收回。 即便墨家已经不在,但你也不配冠上墨家之名!” 墨无名的神色中漫上无边的痛苦。 他似乎从没想过,天性温婉的墨瑶欢竟然也会说出这么狠绝的话。 他垂眸,缓缓起身时,还忍不住摇晃了一下身子,在迈步准备离开时,他终究还是不舍的站定,眸子看着地面,轻声说着抱歉,“墨小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管紫烟做了什么,我代她像你道歉。还有……当初宁家公子的事……” 许是再见遥遥无期,所以墨无名竟突然提及宁扶苏的事,这让占小玖讶然的挑眉。 而墨瑶欢的表情一滞,眼神微乱,“你说什么?宁家公子?” 墨无名依旧垂眸,“那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紫烟找人做的。只是为了陷害你! 墨小姐,这些年给你造成的伤害,对不起。 如果有可能,我愿用性命偿还你。只是……紫烟她没有错!” 她没有错! 这一句话说出口,连占小玖都心凉了。 这个男人到底要做多少事说多少话来让人对他不停的失望呢。 他和瑶欢的十几年,终究还是敌不过唐紫烟的区区三年。 “走,现在,就走!” 墨瑶欢整个人僵硬的坐在椅子中,她的呼吸仿佛都冻成了冰。 长久以来,她以为是自己命苦,才会遭遇这些种种。 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外力使然。 她心心念念的人,在她面前亲口让她不要为难另一个女人。 哪怕那个女子对她做了那么多无法原谅的事。 她还能说什么?! 她机关算尽,却终究算不出自己的结局。 如今,现实给了她最残忍的一击,甚至残酷到让她找不到以后活下去的信念。 她一直以为,这天下间,至少还有墨无名值得她苟延残喘下去。 可……终还是一场水月镜花,人间悲苦。 “瑶欢……” “墨无名——你滚!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滚回你的唐家,滚回你的江南,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滚啊——” 墨瑶欢,彻底崩溃了! 当墨无名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花厅时,墨瑶欢的恸哭声几乎充斥在整个花厅里。 占小玖悄然的对着纳兰轩和古阡绝招手,三个人将这一方天地留给她,让她尽情的释放…… 第384章 说出来别憋着 花厅外,远远地还能听到墨瑶欢的嚎啕大哭。 她隐忍了这么久,看来这一时片刻也是无法痊愈的。 占小玖跟在古阡绝的身边,边走边慌神。 她只是很心疼墨瑶欢,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这样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可若是不这样一刀斩乱麻,墨无名的存在始终都会是瑶欢心头的一根刺。 “哎……” 占小玖彷徨无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须臾间,身侧的古阡绝便站定,他侧目望着占小玖,拧眉,“怎么了?” 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无法引起古阡绝的任何关注。 偏偏此刻占小玖轻叹一声,他就闲话不说的开口询问。 一旁的纳兰轩,终是忍不住的戏谑,“阡绝,你还真是偏心!” 古阡绝侧目瞭眉,“何出此言?” “方才,瑶欢姑娘发生那么大的事,你都不关心一下。 结果占王妃才叹口气,你就这么紧张? 曾经心系天下的摄政王,如今还真是变的儿女情长了许多呢!” 言毕,古阡绝斜睨着纳兰轩,“你很闲?又不是我的女人,于我何干?”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的不动听。 但占小玖却非常受用,小脸扬起一阵明媚的笑,“纳兰公子,既然你这么关心瑶欢,不如你帮我家皇叔去安慰一下?” 其实占小玖这话看似是在揶揄,但她同样也暗藏着私心。 打从纳兰轩关注到瑶欢开始,她就发现他的目光不停的凝注在她身上。 啧啧啧! 这是要开第二春的意思麽! 更何况,在她看来,毫无担当且懦弱的墨无名,跟纳兰轩简直没法相提并论。 如果纳兰轩真的和瑶欢能终成眷属,她还真是乐见其成。 纳兰轩的眸子一闪,轻笑摇头,“占王妃别打趣在下了!” “怎么?你又心痒痒了?” 古阡绝将占小玖揽在怀里,挑眉睇着纳兰轩,陡地戏谑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呵!不敢!府里的那几个已经够我受了!” 言尽于此,占小玖已然明了。 她面色有些僵硬的望着古阡绝,凝着小眉头,直接拉着他边走边说,“你过来,我有事问你!花楹,照顾好纳兰公子!” 占小玖嗷嗷叫唤了两声,花楹也连忙从花厅的偏房中跑了出来。 纳兰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纠缠远走的身影,眼底一抹艳羡闪过。 这天下,谁不希望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子相伴左右。 在他看来,堂堂摄政王多年孑然一人,分明就是在等占小玖的出现。 两个人,一动一静,却显得格外的和谐。 占小玖拉着古阡绝走到了花厅后面的后花园中,她神色有些愤然,“古阡绝,那个纳兰轩到底是什么人?” 闻此,古阡绝俊彦一凛,“你拉我过来,就是问他的事?” 占小玖茫然的点头,“对啊,不然呢?” 古阡绝呼吸一滞,“不知!” “不知?你别闹,我在说正事呢!难道你不觉得他和瑶欢很相配吗?” 占小玖始终都没察觉到她家皇叔到底在别扭什么。 直到她说出这番话,古阡绝才眸光一闪,“你想撮合他们两个?” 见占小玖忙不迭的点头,古阡绝则摇头笑了,“不合适!” “为毛啊?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古阡绝挑眉,“你知道纳兰轩是什么人吗?” “这不是正在问你吗!” 被占小玖一噎,皇叔也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赶脚了。 他轻咳,叹息着,“纳兰轩是涿州提督的嫡长子。他从小酷爱乐理,所以才会在这方面有如此高的造诣。 但你要知道,墨瑶欢是什么身份?且不论三年前墨家一役,就算她是个出身清白的姑娘,和纳兰轩也是不可能的。” “你这话……难道就以为她家道中落沦落风尘?还是说身份地位不相配?” 古阡绝垂眸牵起占小玖的小手,“玖儿,不是所有人都能漠视身份的桎梏。 纳兰轩的背后是涿州提督府。而涿州恰恰是崇明的关塞要地。 他不喜仕途,所以才流连江湖之中。况且,他精通音律,你可知道他身边的有多少红颜知己? 更别说是他府邸的通房暖妾,和其他的如花美眷了!” 听完古阡绝这些话,占小玖彻底懵逼了! 怎么看着纳兰轩那么温润如玉,难道又是个表里不一的主? 或许是猜到了占小玖的想法,古阡绝又说道:“纳兰天生多情,但从不伤女人心。 玖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我知道你有很多超凡脱俗的想法。 但……你不能将这一切都强加在别人身上。懂吗?” 突然间,古阡绝以从未有错的严正口吻对占小玖告诫着。 这一番话,让她觉得更加迷茫。 “我……只是觉得他们很相配!” 她什么时候强行将自己的想法贯入到别人的身上了? “即便如此,那也要纳兰和墨瑶欢愿意才行。” “好吧好吧!反正我就是闲的,不愿意看见瑶欢那么难过! 我还以为纳兰轩会是瑶欢的良人,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有了妾室。” “呵!这事,如果墨瑶欢真的愿意的话,你以为会有人拦得住吗? 都是两情相悦的事,外人插手只会弄巧成拙!” 占小玖有些憋屈,她知道古阡绝说这些都是为她好,但就是觉得别扭。 难不成……真的要让瑶欢以后和别的女子去分享一个男人?! 这事,在她的思想里,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古阡绝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红颜知己,如花美眷多不胜数。 不管是瑶欢还是花楹,都是从小就接受封建思想的影响。 她仔细的琢磨,倒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毕竟,瑶欢怎么想,他们并不知道。 如此,占小玖只能幽幽叹息,“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不过纳兰轩长得还真是好看呢。除了没我美之外,这京城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完了! 皇叔的脸,又黑了! 墨无名带着唐紫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忠义府。 这件事,看似落下的不算圆满的帷幕,但以后又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说清。 一个时辰后。 占小玖满怀关心的走进了花厅,轻轻推开门缝,就看到墨瑶欢正呆呆的坐在一畔。 她喟然一叹,推门而入。 “瑶欢……” 轻声呢喃了一句,她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墨瑶欢确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 她的遭遇和近况,都让占小玖无法坐视不理。 明明她天赋异禀,又温润婉约,可得不到上天的垂怜,你说气人不气人。 墨瑶欢的眸子闪了闪,堪堪侧目望着占小玖,那满是泪痕的脸蛋,扯出一抹苦笑,“小玖,我没事!” 闻言,占小玖哼哧了一声,“行了,别笑了,难看死了!” 墨瑶欢一窒,眼眶再次泛出了水光。 她吸了吸鼻子,自嘲道:“我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是这个样子。 她到底有多恨我,甚至不惜伤了宁家的公子来诬陷我。 小玖,你说我是不是活的很失败!我自以为看透了所有人。 可是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瑶欢,你想的太多了。不经历风雨,哪来的彩虹。 我反而很庆幸,你现在看清了墨无名的真面目。 不然,这接下来的许多年,说不定你还会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呢。 墨无名根本不值得,现在一切真想大白,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考虑打算了!” 占小玖睇着墨瑶欢黯然神伤的脸蛋,不期然的拉着她的手,给予鼓励。 “小玖,我……没什么打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让我一直跟着你吧!” 占小玖挑眉,“跟着我当然没问题,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如果有,说出来,别憋着!” 墨瑶欢:“……” 第385章 帅爹进宫领罪 墨瑶欢哑然失笑。 她这么伤心欲绝的时刻,也就只有占小玖的三言两语能将她从伤心的往事中拉出来。 她轻轻叹息,展眉浅笑,“小玖,我暂时还没想到,如果可以的话,先让我跟着你吧。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占小玖眨了眨眸子,“好!” * 墨瑶欢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的时间里,纳兰轩则在忠义府中短暂的留了下来。 是夜,占小玖依偎着古阡绝坐在门前的藤椅上。 这晚秋时节,夜色凉如水,月下好团圆。 占小玖的指尖里把玩着古阡绝宽厚的掌心,她举头望月,不禁感叹,“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那多好啊!” “你若喜欢,便能一直如此!” 闻言,占小玖微微仰头,目光对上古阡绝泓遂的眸子,“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 我最近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寻个机会将我爹带离京城呢。 这是非之地,凭我爹的一腔愚忠热血,估计到最后肯定被算计的渣渣都不剩!” “呵!哪有这么严重。” 古阡绝失笑,而占小玖却义正言辞的反驳,“这还不都是你们古家惹出来的。 现在你也不是摄政王了,朝廷里就古北冥一家独大。 他现在如果真的对我爹动了歪心思的话,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做好的办法,就是让我爹借故离开这里。”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古阡绝笑看着占小玖,晶亮的眸光似是在考问她一样。 见此,占小玖傲娇的扬起下巴,“人死了,就不会有人惦记了!” “嗯?!” 占小玖嗤嗤一笑,将小脑袋靠在古阡绝的肩头,“说好了,就算那两只是你的侄子,你也不能偏心。 我什么都不求,就想让我爹和我娘安安稳稳的就行。 至于其他的,我才懒得理会呢。 如果想让古北冥断了算计我爹的念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古阡绝剑眉一挑,“你想让忠义王假死?” “有何不可?古北冥那小孩心思太阴暗了。 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动了歪心思,受罪的就是我爹。 至于我爹呢,就是个典型的人傻钱多。 反正这件事我势在必行,你不帮我没关系,但别阻拦我!” 言毕,占小玖这才目光灼灼的睇着古阡绝。 她望着古阡绝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颊,抿着小嘴,似是在等他回答。 “随便你做吧,不管你做什么,为夫都支持你。 这天下,这崇明,乱了毁了又与我何干!” 古阡绝平波不惊说的最动人的情话。 听得占小玖都飘飘然了。 她不敢置信的挑眉,“你说真的?” “爱妃,事到如今你还怀疑本王的用心,该——罚!” “唔……” 话落,占小玖还没反应过来时,古阡绝便倾身上前,直接攫住了她的红唇。 夜,无边呢! * 占小玖决定要开始实施帮她帅爹远离京城的计划。 所以,从翌日开始,她便命人找来了事无巨细的路线图。 崇明足够大,她端看着路线图上的方位,辗转思考着离开的路线。 这京城,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虽然不怕问题找上门,但是谁会嫌弃太平日子呢。 这两日,占凌风和桃月仙几乎都没怎么露面。 占小玖也特意吩咐了府邸的所有人以及新来的二十名下人,书房五十米内,不准靠近。 想也知道,她帅爹和娘亲这么久不见,可定有太多太多的思念要倾诉呢。 她怎么这么懂事! “小姐,小姐,不好啦!” 大清早的,占小玖正在研究手中的羊皮路线图。 结果门外倏地传来了花楹叽叽喳喳的叫声。 她头疼的蹙眉,“又咋了?” 花楹呼吸急促,脸上布满了焦急,“小姐,柳姨娘和占心灵带着前丞相去金銮殿上告御状去了!” 占小玖呼吸一凝,“告御状?” “是啊,小姐。现在街头都传疯了,大清早辰时不到,咱们忠义府门外就有好多人在张望呢!” 占小玖放下手中的路线图,小手摸了摸下巴,“她们两个这么不死心,还把前丞相也带出山了?!” “可不是嘛!小姐怎么办啊。听说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有人告御状呢!” “告他大爷的。你怕什么怕!” 花楹见占小玖无所谓的态度,更是焦急的上前扯开她手中的路线图,“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 自古以来,若是被告御状的话,不论结果如何,那都不是好事啊。 更何况,现在是柳老丞相亲自去御前告御状,这可非同小可呢。” “所以呢?”占小玖坐在桌前,小手托着下巴,“既然是告御状,这事这么快就轰动了京城,你觉得正常?” “啊?小姐,什么意思啊!” “呵,你家小姐的意思是,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想要闹的满城风雨,借此让你家小姐自乱阵脚!” 门外,纳兰轩站在门边,就这么突兀的开口。 占小玖当然知道他来了,只是想到他竟一语中的。 “是……是这样嘛?” 花楹头脑简单,自然想不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而占小玖则扯了扯唇角,食指在花楹的脑门戳了一下,“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啊。 纳兰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阡绝让我只会你一声,他有事要回一趟血月宫。所以我就来了!” 占小玖一惊,“你知道血月宫?” 纳兰轩含笑,“很惊讶嘛!” 占小玖隔空望着纳兰轩,但思路却早已经飘远。 她发现,最近每天清晨醒来,她家皇叔都不在身边了呢。 现在他不是摄政王,也完全不需要去上早朝。 可每天清晨都早早离开,该不会是血月宫有什么乱子吧?! 占小玖胡乱想着,决定等他回来好好问问他。 思及此,她心里反而觉得有些歉意。 近段时间,为了瑶欢等人的事,她疲于奔波。 倒是真的忽略了她家皇叔了呢。 这事闹的。 沉默之际,纳兰轩已不请自来。 他落座在占小玖的对面,望着她,等她回神。 待占小玖眸光聚焦后,一眼就看到纳兰轩噙着雅然的神色望着自己,不禁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告御状这事,你想好怎么解决了么?” 占小玖摇头,“这事不需要解决。既然有人告御状,那么我这个当事人,肯定还有人来传唤的不是。 等着就行了。想让我自乱阵脚,这群犊子还嫩了点。 就现在而言,即便柳老丞相亲自出山,也未必能将事情扭转。 我当初能赶走柳玉媚和占心灵,现在就不怕她们主动找麻烦。” 占小玖确实不在意,而纳兰轩的眼神也不禁泛出一抹赞赏。 “你是真的不怕,还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什么区别?怕有用吗?再说了,一个婚内出轨的货,怕她个毛毛!” “婚内出轨?” 纳兰轩对占小玖所说的奇怪字眼有些好奇。 闻此,占小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道,“你不懂!等着吧,估计一会就会有人来的。” 占小玖淡然如水,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然而,在半个时辰后,她突然听到一则消息时,整个人都气炸了。 “你说什么???” 占小玖原本坐在厢房中安稳的等着圣旨的传唤,但没想到流云和青天两个人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后,才进来告诉她,帅爹已经先她一步去皇宫领罪去了! 你大爷! 又是这样自作主张! 占小玖,炸毛了。 “大小姐,是……王爷不让属下等告诉你的。” “胡扯!我爹不让你们说,你们就不说啊?那刚才你们说的话是放屁啊!” 话糙,理不糙! 恰在此时,盛怒中的占小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倏地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来应对帅爹愚忠病发作的症状了。 第386章 律人先律己 占小玖得知帅爹再一次自作主张的进宫替她挡枪。 这件事,她忍不了了。 于是乎,她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流云和青天进了宫。 至于纳兰轩则被占小玖安排在府邸中,帮她守着忠义府。 此时,占小玖简直不能想象,她帅爹到底要愚忠到什么程度。 难道他以为主动承担责任,古北冥就能放了他或者说放过忠义府? 她想,在她离开的四个月中,古北冥曾经打算要发配老爹到封地去的念头,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才会搁置。 她不会相信古北冥会那么好心,真的打算放过她帅爹。 堂堂的忠义王,现在可以说是手无寸铁。 当初半数的崇明精兵良将都被古北冥给收回了,这早就能说明问题。 占小玖怒气冲冲的往皇宫进发,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绷着小脸,吓得流云二人也不敢多言。 “玖儿,等等!” 突然间,快速行驶的马车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占小玖呼吸一滞,连忙掀开车帘,正想要吩咐停车时,就见到桃月仙已一袭白衣飘飞而下。 她堪堪落在马车车辕边,随后直接倾身入内。 占小玖望着桃月仙,忍不住讶然,“娘,你这是做什么?” “我随你进宫!” 桃月仙话音落定,占小玖便忍不住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玖儿,既然我选择回来,那就不会在畏畏缩缩了。 这事总归是瞒不住的,早些让人知道也没什么坏处!” 占小玖被她一噎,反而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母女俩在马车中长时间的沉默,神色也出奇的一致。 * 入了皇宫后,占小玖一路抿着唇往里面走。 而桃月仙则跟在她的身后。 看此时的天色,已经巳时三刻。 但偏偏她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任何下早朝归家的大臣。 很显然,今天的早场还未结束。 半盏茶后,她脸色平静的和桃月仙出现在金銮殿的大殿之外。 几十级的台阶绵延而上,她的心情却难以平静。 殿外是令人压抑的肃穆,而殿内更是气氛降至冰点的庄严。 占小玖侧目看了看桃月仙,母女俩视线交汇,下一刻二话不说,双双踏着台阶而去。 不要问她们为何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阻拦。 不用说,当然是占小玖云袖舞动的结果。 她这次是真的怒了。 以至于在宫中只要看见有人阻拦,不等对方靠近,她就直接将他们拍飞。 麻痹! 这是古北冥逼的! 也是柳玉媚和占心灵作死的开始。 她忍了他们很久,事到如今似乎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娘,一会不论发生什么,请你什么都别说!”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看着身侧的桃月仙,莫名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而桃月仙已然很了解她,脸色一变,不由得低声问道:“玖儿,你要做什么?” “娘,你相信我不?” 占小玖不答反问,桃月仙则不假思索的点头,“信!” “那就行,记住我说的话!” 言毕,占小玖和桃月仙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金銮殿的殿门之前。 坐于上首的古北冥,此时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她们的。 他脸上挂着愠怒,眸光触及到占小玖时,似是有一抹流光闪过。 而待他发现占小玖身边的陌生女子时,又不免被她带着面纱的脸颊所诧异。 古北冥明明看到了占小玖,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反而将视线看向了大殿中央。 占小玖顺着他的视线,登时就发现了正脊背挺直跪在地上的帅爹。 以及他身边正相拥而泣的柳玉媚和占心灵。 至于此时坐在龙椅下方,白眉白须的老者,想必应该就是柳老丞相了。 占小玖的红唇微翘,完全不在意此时的身份问题。 她带着桃月仙信步入内,神色自若。 随着占小玖的出现,所有看到她们两个的大臣全部倒吸冷气。 这女子,谁啊?! 所有没见过占小玖的人,在对她的容貌所惊艳时,也不免猜测她的身份。 而跪在地上的占凌风,并不知晓占小玖已到。 他沉声叹息,朗朗开腔,“陛下,这件事全是罪臣一人所为。 若陛下和柳老丞相要怪罪的话,那就惩罚罪臣一人就好!” “哼!占凌风,你以为你说这话,老夫就会相信? 媚儿和心灵丫头都说了,这分明是你的宝贝女儿做的事。 你想替她顶罪,那也要看老夫同不同意! 这崇明江山,老夫乃是两朝元老,还容不得你信口胡诹!” 柳老丞相先发制人,就连古北冥的剑眉都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 占小玖的步伐铿锵有力,无视身边的诸多目光。 她踱步而来,在柳老丞相说完后,便清脆的冷笑,“爹,你每次都这样,我不高兴了呢!” 占小玖陡地发言,惊得占凌风倏地回身。 当他看到占小玖以及她身边的桃月仙时,整个人就炸了毛,“小玖,谁让你们来的。还不快回去!” 面对帅爹的质问,占小玖无谓的上前,站在他身边之际,便直接伸手扶着他站了起来。 当然,帅爹不可能那么听话。 只是占小玖的动作中,暗中催动了内力,使得帅爹惊讶之时,身子也顺势随着占小玖的力道站了起来。 “放肆!这金銮殿何等神圣之地,谁家小儿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女子不得涉足朝堂,如此漠视皇宫宫规,简直是罪加一等!” 柳老丞相似是抓住了把柄一样,扯着脖子就指着占小玖喊道。 而占小玖在帅爹惊讶于她浑厚的内力时,便斜睨了一眼柳老丞相,玩味的笑道,“老头,说这话之前,麻烦也想想你自己。 就算你是两朝元老,但不也早就卸甲归家了麽?说起来,你现在一介布衣,能坐在金銮殿上吆五喝六的。这还是皇上给你的荣宠呢。 你不感谢就算了,如此先声夺人,难道就是你们柳家的行为作风?还真是可笑呢。 我爹堂堂外姓忠义王,即便是外姓,那也是先皇赐予的王位。 现在你们公然让他跪在地上,这是蔑视先皇的圣旨,还是藐视崇民的皇权? 我爹见帝不跪,现在却让在当众跪一个布衣老头,北冥大侄子,你这是在自如家门呢!” 占小玖言辞犀利,尤其是她最后的一句‘北冥大侄子’,吓得官员都傻了眼。 这…… 她竟然是占小玖?! 可即便是占小玖,她怎么能如此称呼陛下?! “皇婶,私自进宫,未经通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古北冥不理会占小玖的挖苦,反而随意的开腔。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她占小玖不也在做藐视皇权的事麽! 闻言,占凌风正要开口说话,但占小玖挽着他臂弯的手却暗中动了动。 她看了一眼眸光泛出震惊之色的帅爹,随后漫不经心的转眸,“大侄子,你叫我一声皇婶,那也就是说你还认我这个长辈。 那么既然我是你长辈,皇宫等同于自己家,你见谁进自己家门还需要通报的?” “你你你……你这女娃子,竟敢在大殿上口出狂言,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柳老丞相被占小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那双还算清明的眸子愤恨的凝着她,眼底不停的闪过阴鸷之色。 占小玖,懂! 他能成为丞相,必然有过人的本领和手腕。 只不过,有个太不争气的女儿和外孙女也是要晚节不保的节奏呢。 占小玖含笑望着柳老丞相的怒喝,她挑眉,淡笑,“柳老丞相,你乃是两朝元老,在金銮殿上如此呼喝,你觉得合适吗? 真所谓,律人先律己,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你现在拿什么脸来约束我?” “皇婶,怎能对柳老丞相如此无礼!” 古北冥说这句话的时候,占小玖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抹玩味的冷笑。 这犊子,想看戏?! 第387章 古北冥的纵容 占小玖读懂了古北冥眼里看戏的神色。 甚至她还有一种感觉,古北冥对她的出现,似乎乐见其成。 这就有意思了! 看这样子,似乎他对柳老丞相,也并不是表面那么恭敬嘛! 两朝元老又如何?! 身为帝王者,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邀功求赏和自命功臣。 可惜,柳老丞相成功的做到了。 既然这样,她倒是愿意卖一个人情呢。 占小玖清亮的眸子闪着碎光,望着上首的古北冥,眉梢轻扬,“北冥大侄子,这话你就说错了。 究竟是谁对谁无礼,大家都看的清楚。 我是什么人,你也最了解,咱崇明的皇权什么时候容许过别人如此亵渎? 柳老丞相是两朝元老不假,但谁给他的权利,如此藐视本宫?” 当占小玖自称‘本宫’时,那身份和地位则全然不同了。 仿佛随着这二字而生的,便是她身后万道金芒以及倾国容颜上不允亵渎的威仪。 大殿中,愈发诡谲的安静着。 “呵,皇嫂所言……” 古北冥说完这话,却并未再说下,反而举目看向了下首的柳老丞相。 他的眸光所及之处,柳老丞相的脸色微变。 下一瞬,他咬牙起身,在众人的眼前欠身,道:“陛下恕罪,是老夫越矩了!” 话虽如此,但柳老丞相的口吻中,却没有多少的歉意。 古北冥见此,霎时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连忙从龙椅上起身,上前搀扶起柳老丞相。 然而,此举看在占小玖眼里,却分明是在利用她给柳老丞相施压。 既然这样,占小玖又怎么会让人白白利用了去。 她正想扶着帅爹,打算开口之际,一旁已擦去泪珠的柳玉媚‘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顿时,偌大的金銮殿,就只能听到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占小玖。 “皇上,还请皇上做主。摄政王妃身为后宫女子,不但公然闯入金銮殿,现在竟还当众质疑前丞相。 若说藐视皇权,她才是真的藐视圣上。我爹这辈子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摄政王妃如此诋毁。 皇上,当初臣妇是承蒙圣恩才嫁给了忠义王的。 可摄政王妃却自作主张,将臣妇和小女赶出忠义府。 皇上,这件事请你一定要做主啊。忠义王爱女心切,可断然不能听他一面之词!” 柳玉媚的控诉,听得占小玖尴尬癌都犯了。 她觉得,如果有一天柳家被灭,那肯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蠢。 到了现在这一刻,她竟然还在像皇上诉说柳老丞相有多么的‘功勋卓越’。 她是脑子进水了吧。 占小玖冷笑一声,“柳姨娘,既然不能听我爹的一面之词,难道你认为皇上应该听你的一面之词? 你说这话,大有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意味呢。 再说了,刚才谁都没有说你爹对朝廷不忠心,你何必这么着急的解释呢? 你说本宫诋毁你爹?哪一句?你说出来,咱们当面对质! 这满朝文武,大家都看着呢,你可别以为这是你家后院,用几招狐媚功夫或者甜言蜜语就能把人给哄骗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 柳玉媚的脸色登时一僵,“占小玖,你在胡说什么?” 指名道姓,这还行?! 占小玖轻笑耸肩,转眸看着古北冥,“大侄子,有人直呼本宫名讳,这事你怎么看?” 古北冥身居高位,双眸凌厉的闪了闪,“不知皇婶打算如何?” 他自以为高明的将问题再次抛回给占小玖。 闻此,占小玖笑了,“直呼本宫名讳,等同于藐视皇权,藐视摄政王,藐视皇上的威严,自然是当罚!” “占小玖,你……” 柳玉媚怒火攻心,这次更是忍无可忍的伸手指着占小玖,恨不得咬死她的样子。 “来人呐,给本宫掌嘴!” 占小玖凉凉的开口,她站在原地,目光直视着古北冥,却开口下令。 闻声,满堂百官的目光便开始在大殿中游移。 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敢出面当着柳老丞相去掌嘴柳玉媚。 宫人,自然是没有来的。 只是,当桃月仙侧目凝视并缓步走向柳玉媚时,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突然—— ‘啪啪啪——’ 随着桃月仙手起掌落,一阵阵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金銮殿的穹顶之上。 一时间,百官屏息,无法置信。 占小玖也难免惊讶,不过转瞬间她便平静了。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娘亲更适合的人了! 柳玉媚加注在她娘亲身上的痛苦,也是时候收点利息了。 桃月仙单手揪着柳玉媚的衣领子,另一手左右开弓,狠狠的掌掴她。 每一巴掌落下,都在她的脸上印出猩红的五指印。 可见她的力道之大。 柳玉媚早就被打傻了,而占心灵更是站在一边,刺目欲裂的看着这一幕。 她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 占小玖打从出现在金銮殿开始,便暗中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她想做的事,现在没人能够阻拦。 更何况,柳玉媚的事要是不解决的话,她也无法让帅爹走的无后顾之忧。 接连二十个巴掌,已经把柳玉媚给打懵逼了! 而桃月仙的手速飞快,眨眼间打完后,所有人才回神,包括柳老丞相。 他怒不可遏,狠狠的拍着椅子扶手,“大胆,大胆,竟敢公然在金銮殿动手,你不想活了吗?” 仗着自己有两朝元老的光环,柳老丞相还是在一举一动中,泄露了喧宾夺主的姿态。 而桃月仙打完柳玉媚后,直接嫌弃的将她一把推开。 以至于懵逼的柳玉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整个人失神的跌坐在地,心情久久难平。 占小玖巍然独/立在众人的眼前。 她看着走回到自己身边的桃月仙,旋即递出一条手帕,“擦擦手吧,那么脏!” 花了个擦! 还能不能更嚣张一点?! “你……你简直是找死!” 柳老丞相匆匆起身,奔着柳玉媚走去时,还不忘指着占小玖怒骂。 闻此,占小玖挑眉,“柳老丞相,说话客气点。民不与官斗,你听没听过?” 威胁! 赤luo裸的威胁! 可是,偏偏这一刻没人敢开口。 不少心思聪颖的官员,早就看出了古北冥默许的态度。 连皇上都这样纵容,他们还敢说话,这不是找死嘛! 虽然一直都听说陛下和摄政王妃的关系不和,但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柳老丞相走到柳玉媚的身前,费力的将她从地上扶起。 同时又看着占心灵,喝斥道:“你这丫头,还看着作甚?” 占心灵猛然一惊,刚想说自己不能动的时候,却惊讶的察觉到自己能动了。 这有口难言的情形,让她一瞬间就看向占小玖,眼底阴冷乍现。 “占心灵,别这么看着本宫。这些年给你冠上占家的姓,也算是便宜你了! 好了,言归正传,今个早晨,本宫听说有人到金銮殿来告御状。 不知道告御状的是什么人呢?本宫平日与人素来无冤无仇,真是让人费解啊!” 占小玖说完这话,所有大臣都仰头望天。 摄政王妃,您老要脸吗?!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现在才说言归正传,这也太离谱了吧! 想归想,但无人敢说。 “皇婶,这件事朕也颇为不解。你也看到了,柳老丞相早于三年前便告官回府颐养天年。 可今日他却带着家眷前来,说是要告御状。而究其原因嘛,则是因为皇婶你……手段残暴! 这事,不知皇婶打算怎么解释呢?毕竟我崇明泱泱大国,怎能容许后宫有残暴之人!” 古北冥顾左右而言他的口吻,在占小玖细细听来,则彻底恍然。 原来这犊子不是想利用她来处理柳家。 而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他自己则渔翁得利! 想啥呢? 第388章 公之于众 说她手段残暴?! 占小玖笑了。 她还真没想到,柳玉媚和占心灵娘俩不管过去多久,始终是这么没脑子。 占小玖堂而皇之的站在金銮殿中,侧目笑看着一脸阴郁的占心灵,继而望着古北冥,“手段残暴? 不知道这是谁说的呢?如果因为被告御状,你就怀疑本宫的话。 那……是不是说,本宫也可以告御状?” 占小玖以退为进,话音落定,就明显看到古北冥的脸色一沉。 他堪堪的睇着占小玖,“皇婶,你应该知道,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 更何况,柳老丞相已阔别皇宫许久,这次却突然出山,这其中缘由皇婶应该懂!” 言毕,古北冥便睇着占小玖,一副玩味的神色。 见此,占小玖睨了一眼身边的桃月仙,两人视线交汇,无形的默契就此产生。 占小玖无惧的迎着柳老丞相的视线,淡笑摇头,“先来后到?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本宫确实有一件事,要当众说出来了呢。 不过,就知道这件事公之于众后,柳老丞相要怎么样给我和忠义府一个交代。” “哼!简直是满口胡言。老夫一生戎马,事到如今难不成还能被你一个女娃子给威胁了去? 你到是说说,你要公之于众的是什么事?!老夫也想听听看,你还有什么伎俩!” 柳老丞相显然不知晓这其中的秘辛,但已恢复神智的柳玉媚却脸色泛出了惊慌。 她捂着自己的脸,也顾不得此时有狼狈,推开占心灵的搀扶时,她一脸期期艾艾的望着古北冥说道:“皇上,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诌。依臣妇看,她这分明是狡辩!” 闻此,古北冥口吻莫名,“你这意思,可是在说朕昏庸,不能辩驳是非?” 言罢,柳老丞相也慌张了。 他坐立难安,睇着柳玉媚,呵斥道:“媚儿,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圣上明察,媚儿绝对无心冒犯,只是被这女娃子给逼迫至此,还望陛下能够允一个公道!” “柳老丞相,俗话说,公道自在人心。 既然皇婶说她有事要公布,那不如我们就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不行!” 古北冥刚说完,柳玉媚再次慌张的打断了他。 如果说第一次是她被逼迫才口不择言,那还有有情可原。 但这一次,她众目睽睽之下,竟直接反驳古北冥的意思,这事可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古北冥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的愠怒已在眼底泛出。 他冷着俊脸,深深的看了一眼柳玉媚,旋即便直接看着占小玖,道:“皇婶,但说无妨!” 事已至此,哪怕柳玉媚的慌张足以引起柳老丞相的戒备时,有了古北冥的发话,他们谁都不能再多说什么。 柳老丞相神色隐晦的看着柳玉媚。 直觉上她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可方才大话已经出口,他若是再出面阻止的话,难免不会打自己的脸。 柳老丞相不停的暗忖着,而柳玉媚明明红肿的脸色却因为惊惧而逐渐退了色。 占小玖笑看着仓皇的柳玉媚,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可怜。 她在众人注目的视线下,向着柳玉媚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随着她的靠近,柳玉媚本能的后退。 “占小玖,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金銮殿,可不是你撒野的后院!” 占心灵护母心切,挡在柳玉媚的身前时,便企图呵斥住占小玖。 “撒野?占心灵,这就是你和当朝摄政王妃说话的态度?” 占小玖无视占心灵打量的视线,暗暗和桃月仙对视后,在众人还来不及眨眼时,占心灵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一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众人,震惊! 这什么情况?! 上一秒她还在言辞犀利的质问人家,结果现在就直接下跪了。 要不要这么见风使舵?! 当然,外人怎么可能看的出,占心灵之所以会下跪,完全是被外力所造。 就连她自己也似乎非常震诧,膝盖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浑身瑟缩不停。 “本宫的‘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该不会以为你下跪,我就会选择什么都不说吧?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但更没有白养的女儿呢。 这么些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何爹对我和对你的态度天差地别吗? 你想知道吗?这件事,其实你娘应该更清楚呢!” 占小玖恶劣的挑衅着,虽然此时柳玉媚和占心灵足够狼狈,但这些对于她曾经所受到的污蔑和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更别提前身占小玖被她们两个害成了什么样子。 若不是柳玉媚,她娘也就不会因为误会和帅爹分开。 而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被娘亲厌恶,从而被情人蛊折磨那么长时间。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柳玉媚。 时至今日,占小玖压根没将自己当成好人。 她也早就知道,在这腐朽的古代,若不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地位,那么也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的尾音飘飘入耳,柳玉媚整个人却如遭雷击似的,一直怔在原地。 而对所有事都毫不知情的占心灵,则对占小玖嗤之以鼻,“占小玖,你除了会要挟人,你还会做什么? 你倒是说说看啊,我娘到底知道什么?” 占心灵不怕死的顶撞占小玖,而柳玉媚却突然如梦初醒的低喃,“心灵,爹,我们走吧。这御状不告了。我们走吧……” 柳玉媚失魂落魄的呢喃,顿时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御状不告了?! 你当这是你家啊,你说告就告,你说不告就不告。 他们这些大臣,都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了,现在紧要关头说不告了,这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她为何临场变卦?! 谁都知道的道理,古北冥和柳老丞相更是心知肚明。 此时,柳老丞相的眼底闪过凝重和不悦的神色。 但终究是自家女儿,他只能舔着老脸,侧目看着古北冥,“圣上,这事……” “柳老丞相大可放心。今天朕一定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她一个清白的。” 柳老丞相,惊! 众臣:“……” 如今这少年皇帝的手腕,还真是令人刮目。 占小玖笑看着古北冥,也不打算多家考虑他这样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反正她完全不在乎的态度,转头睨着还在不忿的占心灵,轻笑道:“占心灵,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被感出忠义府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 占心灵愤恨的询问,而柳玉媚却在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施施然的转身,望着笑意明媚的占小玖,又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占心灵。 旋即,她竟什么都没说,三两步走到占心灵的身边后,当众倾身,也跪在了占小玖的面前。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柳老丞相都是忍不住拍案而起。 “媚儿,你在做什么?!” 柳玉媚无视身边的眼光和窃窃私语声,她一脸悔恨不迭的样子仰头望着占小玖。 此刻,她就像是天地主宰一样,殿外暮秋的金黄光束打在她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芒一样。 柳玉媚叹息一声,口吻平缓的说道:“摄政王妃,之前多有得罪,是臣妇的不是。 今日之事,想来也只是误会,若摄政王妃不嫌弃的话,请受臣妇一拜。” 柳玉媚这等举动和言语,落入占小玖的眼中,却是讽刺至极。 她在柳玉媚刚刚倾身打算叩拜时,玲珑的身子一飘,直接错开到一边。 “柳姨娘,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想当初你将我爹骗上钩,结果又暗中与别的男子苟且的时候,你可有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一切?” 什么? 骗忠义王上钩? 又和别人苟且? 这……都是真的?! 这种事,可绝非儿戏,在百官看来,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谁会将这种家门丑事给爆出来? 第389章 铁面带兵闯宫 占小玖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灵动轻渺。 然而,她所说的话,却如同惊雷般在偌大的金銮殿中轰然炸开。 大家交头接耳的声音已逐渐呈爆发趋势,就连故作深沉的古北冥,都不免俊脸微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玉媚和占心灵的脸上。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往往捕风捉影的人更多。 这一刻,所有的大臣看了看占心灵,又望了望占凌风。 也许是出于心理暗示,他们也愈发觉得占心灵和占凌风完全没有半点相似。 不管怎么说,占小玖当初即便丑陋不堪,但也仍然是忠义王的心头宝。 而京城人尽皆知,忠义王对他的这个二女儿,却是比较忽略。 有了这些因素,大家越看越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占心灵。 她在地上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嗷的一声就趔趄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占小玖,你还是不是人。 你为了陷害我们,竟然还编出这样的谎言?” “谎言?占心灵,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娘。如果我说的是谎言,你怎么不看看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呢?” 占小玖双手环胸,一副痞气的模样,但在占心灵怒不可遏的丑陋表情下,却显得她愈发晶莹灵动。 闻此,占心灵忙不迭的侧目看着柳玉媚。 一眼看去,果然就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而那巴掌印也显得格外明显。 占心灵不敢置信的站在柳玉媚身边,企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瞬时问道:“娘,你说话啊? 她在胡说,是不是!她想要陷害你,对不对?你不可能会做那种事的,对不对! 娘,你说话啊,你快回答我,是不是啊!” 占心灵惊慌失措的拉着柳玉媚,不停的摇晃她的手臂质问着。 或许是她的举动让柳玉媚心下惭愧,于是她抬眸凄惨的看了一眼占心灵,直到看见她眼里的失望是那般明显时,柳玉媚才如梦初醒。 她浑身一震,在占心灵的搀扶下,她狼狈的从地上起身。 旋即抱着她,咬着牙,睇着占小玖反驳,“摄政王妃当众说这种话,难道就是大家作风? 臣妇虽身为你的姨娘,但自问这么多年并没有亏待过你。 你又何以在朝堂之上,说这种辱灭忠义府威名的事情。 心灵是不是王爷的孩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当着圣上的面,你竟污蔑臣妇与他人有染。 摄政王妃,难道你自诩是皇宫之人,就能随意胡诌?你就不怕罪加一等?” 柳玉媚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么严重。 但俗话说得好,为娘则强。 尤其是她看到占心灵那么受伤的样子,不管她的心思有多么阴暗,也始终是不忍心。 再说,她一直认为,即便占小玖知道了什么,但她也一定不会有证据的。 柳玉媚说完,占心灵立马迫切的拉住她,“娘,她在胡说对不对?她这分明就是欺君之罪!” 占心灵太急于求成,也太想让占小玖一败涂地。 她甚至忘了自己正身在高堂之上,甚至没有顾忌到周遭那一片片唏嘘的声音。 正因为迫切,所以才口不择言。 闻此,占小玖幽幽的笑了。 她明媚的眸子宛若春阳灿然,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却又忽如起来的一阵寒风。 占小玖但笑不语,余光却打量着帅爹忽而一变的晦涩神情。 说不上什么感觉,占小玖望着占凌风的表现,总觉得他并没有惊讶,反而是一种有口难言的苦衷似的。 这一点,让占小玖觉得古怪。 她喟然一叹,睇着柳玉媚和占心灵,道:“这么说来,柳姨娘是不打算承认了? 占心灵,你不知死活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这里是金銮殿,你以为是你家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不是刚才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切,要不要我再教教你,什么叫审时度势?” 占小玖对占心灵的鄙夷已经到了看一眼都觉得眼疼的地步了。 这个女人这么蠢,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你……” 诚然,占小玖的话还是让占心灵心有余悸。 她情不自禁的往柳玉媚的身边躲了躲,眼神却始终嫉恨的看着占小玖。 “摄政王妃,臣妇自认为待你不薄,你又何必……” “柳玉媚!”在柳玉媚再次走悲情路线时,占小玖直接开口打断,“现在,咱们在讨论的是,占心灵到底是谁的女儿。 麻烦你说重点好嘛!你对我怎么样,自己心里不清楚? 非得要我将一切都剖析的明明白白,袒露在众人面前你才肯承认? 别说这些废话了,不如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勾引了我爹! 同时,还能与你的老情人保持这么多年的苟且之事。 你若说,便是坦白从宽;你若不说,便是抵死不认。 该怎么样做选择,你自己来决定吧!” 占小玖将利害关系刻意说的很明朗。 她当然还有最后一个王牌没有打出。 但究竟要怎么出,那就看柳玉媚的态度了。 原本,她并不想将忠义府的丑事外传,可惜……柳玉媚跑来告御状的举动,以及她帅爹再次想要一力承担后果的自私,彻底激怒了她。 占小玖言毕,柳老丞相忍不可忍的怒喝,“你这女娃子,真是蛇蝎心肠。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你竟还敢威胁老夫的女儿不成? 圣上,这件事你一定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老夫为崇明半生鞠躬尽瘁,怎能到老落得这样的下场!” 柳老丞相倚老卖老,甚至不惜开始逼迫古北冥。 这下,占小玖不禁为柳家一门的低智商而叹息。 真是怀疑,他们这样的智商,当初是怎么走上明媚的仕途之路的! “柳、老、丞、相,这件事朕也同样很好奇。 如果皇婶所言非虚的话,那么今个恐怕也需要柳老丞相和爱女给朕一个交代。 毕竟,当初柳夫人能够嫁给忠义王,这是先皇的旨意。 可若是先皇赐的婚,竟有人罔顾礼法,与他人有染,这分明是辱了先皇的威名。 柳老丞相,你柳家一门有多么忠心耿耿朕深信不疑。 所以,不必再提醒朕,你们曾经为崇明做过什么。朕,心中有数!” 古北冥虽年纪不大,但有些时候,这将近十年的高位浸淫,还是让他修炼了不少帝王该有的威严。 闻声,柳老丞相面色微变,带着深深沟壑的嘴角不经意的抿了抿。 “玖儿,时间差不多了。” 蓦地,桃月仙不知何时走到了占小玖的身边。 她站在她身后,轻声提醒了一句。 两人之间这样的互动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是以,眨眼间的光景后,占小玖便睇着柳玉媚,语气平静的问道:“柳姨娘,再问你最后一遍,占心灵到底是谁的女儿!” 此时,帅爹不能动,可是他已经开始呈现出颤抖的姿势,使得占小玖微微蹙眉。 她紧凝着柳玉媚闪过慌张的脸色,耐性也快用完了。 “当然……当然是王爷的孩子。摄政王妃,你莫要再欺负我们母女无依无靠!” “哈哈哈!柳玉媚,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如此说?今天我还就要看看,你究竟认不认识我呢?” 柳玉媚话音落定,突然众人就发现,那带着面纱的女子竟伸手将面纱一把扯下。 随着她扯下面纱的举动,柳玉媚的脸色再次呈现煞白一片。 “是……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仿佛见鬼了一样,柳玉媚的表现让人觉得古怪又莫名的好奇。 而恰在此时,巍峨的金銮殿外,皇宫御林军惊慌而来,“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铁面将军带领两千精兵从西门打进来了!” 铁面带兵前来?! 这消息,一瞬间将百官的目光全部凝聚在占凌风的身上。 谁不知道,铁面可是忠义王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不过,须臾光景,占小玖却优哉游哉的说道:“没想到铁面叔还真是爱你们心切呢!” 爱你们? 第390章 一切都听我的 “没想到铁面叔还真是爱你们心切呢!” 占小玖这戏谑的言语方落,顿时金銮殿中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 毕竟,多年盛世,还从未听说有兵中将领会光天化日之下带兵闯宫的事发生过。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古北冥则倏地开腔,“忠义王,这你打算怎么解释?” 古北冥出其不意的询问,瞬时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占老爹。 这下,占小玖不高兴了。 她冷着脸,上前几步,站在帅爹的身边,回眸望着古北冥,“大侄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闻此,古北冥优雅的靠坐在龙椅边,“皇婶,这还用说吗? 铁面可是忠义王最得力的手下,如今忠义王有难,他就带兵而来……” “等等!”占小玖不悦的打断了古北冥的话,“谁跟你说,铁面是为了我爹而来? 难道你没仔细听本宫刚才说的话?” 古北冥冷笑,“皇婶刚才说了什么?” “呵!大侄子,你跟我装蒜是吧?你就算想定我爹的罪,是不是也得先确定事实如此才行!” 占小玖不客气的反驳古北冥,也不顾大臣们的神色,她自顾自的发挥着。 闻此,古北冥的脸色一窒,“你……什么意思?” “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又何必急于一时!反正从西门打进来,想冲到金銮殿最起码也会耗费个把时辰的。 不如眼下先让柳姨娘看看,这位刚刚摘下面纱的人,你可还认得她是谁?” 占小玖话锋一转,不再理会古北冥拧眉的神色。 反而再次将矛头指向了柳玉媚。 她娘选择现在摘下面纱,想必也是决定和柳玉媚做个了断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隐忍和逃避,事到如今真相已然大白。 欠的债,也该还了! 柳玉媚的表情依旧怔忪着,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当初身为忠义府二姨娘的华贵和雍容。 她布满了指痕的脸蛋上,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变脸似的。 但凡长眼睛的人,谁都能看出来柳玉媚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此情此景,百官很快就看向桃月仙。 众人先是被她的美貌所惊艳折服,感叹连连之际,又忽地看到她另一边脸蛋上狰狞的伤痕。 “天呐!老臣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她她她应该是忠义王的王妃吧!” 终于,在所有人震惊之余,朝臣中上了岁数的人,登时就认出了她。 虽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由于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和她的名声太过耀眼,以至于如今再相见,往日的一幕幕还是能够席上脑海。 有一个人说,立马就有第二个人附和。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朝臣开始对桃月仙指指点点。 他们都是知道当年忠义王的王妃身故的消息。 而如今她就这么‘死而复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怎能让人不诧异。 “柳玉媚,看来你还记得我!” 桃月仙无视耳边诸多且嘈杂的声音。 她定定的看着失神的柳玉媚,上前一步,刻意将自己受伤的脸蛋侧向她。 此举,惹的柳玉媚不禁后退了一步。 “你……你不要过来!” 柳玉媚的惊惧和恐慌,足以证明什么叫做贼心虚。 她的眼神不停闪烁着,但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看向桃月仙。 她闪躲,而桃月仙则步步紧逼。 “怎么?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还是说,我脸上这疤痕,你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来的了?” 桃月仙经过多年的江湖浸淫,早就变得冷厉又杀气披靡。 她所表现出的狠戾和果决,是柳玉媚这等始终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所不能比拟的。 见此,柳玉媚忙不迭的闭上了眼睛,一边后退一边呢喃,“你不是她,你绝对不是她。你走开啊!” “我不是她?柳玉媚,当年我宽宏容你进忠义府的后院。 但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可还记得呢? 在你和我互称姐妹时,当我生下小玖时,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利用我对你的情谊,接近占凌风的同时,还设计陷害了我。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死了就会死无对证? 你难道就没听过,什么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桃月仙掷地有声,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惊雷一样在柳玉媚的耳边炸的嗡嗡响。 她不停的摇头,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 唇角蠕动,却再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桃月仙的眼底泛着冷冽的杀意,若非是在金銮殿上,她恐怕真的忍不住会剐了她。 “陛下,不好了,铁面已经带着兵马冲到了乾坤门!” 乾坤们,距离金銮殿不过是几座殿宇之隔。 这时,古北冥的脸色终于泛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慌乱和稚嫩。 “禁卫军呢,都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挡住他们!” “陛下,挡不住啊!对方都是以一敌十的良将,禁卫军已经被打的落花流水了!” 前来报备的士兵只是说出了实情。 然而这却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古北冥的脸上。 他冷喝一声,“废物,简直是废物!把他拖下去给朕砍了!竟敢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这……陛下……陛下……” 那倒霉催的士兵就这么被门口守卫的禁卫军给拖下去直接砍了。 而这等严峻的时刻,占小玖却没事人似的走到占凌风身边,清脆的嗓音说道:“爹,我觉得吧,有些事或许你早就知道了吧。 但我想,你是不是出于多年的情谊,所以想假装不知道?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还将情谊这东西看的如此重,值得吗?” 占小玖兀自说着,而占凌风依旧铁骨铮铮的站在原地。 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百官朝臣以为他在沉思,实际上帅爹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问题是,他根本动不了! 占小玖这丫头,早在帅爹很可能会脱离掌控的时候,就将他给定在原地了! 这金銮殿今天是她的主场,帅爹压根被想抢她的风头。 “忠义王,你怎么不说话!你给朕如实说,铁面带兵而来,是不是你授意的?!” 古北冥野心有余,但头脑不足。 他再一次的质问,惹的占小玖登时一喝,“大侄子,你看问题能不能走点心? 本宫都说了,铁面带兵的事,与我爹无关。 如果你非要将这屎盆子往我爹头上扣,那你可怪我这个做婶子的不顾念情分啊!” 百官:“……” 摄政王妃,您老人家从出现在金銮殿开始,什么时候顾念过情分?! 再说,情分是什么东西,您知道吗?! 古北冥的双眸倏然一眯,“皇婶,说话要三思!这里终究是金銮殿!” 看得出,古北冥对占小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可即便如此,占小玖也对他毫不客气。 “金銮殿又怎样?皇宫又怎样?人家才带了区区两千的兵马,就能从西门直攻而入。 大侄子,你身为皇帝这么久,该不会真的以为皇宫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地方吧! 本宫知道,铁面曾经身为我爹的部下,所以你们都认为他这次闯宫和我爹有关。 但……如果本宫能够证明这事和我爹无关,你们又当如何?” 言毕,百官无人敢言。 当今圣上再次,前朝一手遮天的柳老丞相又怒容而立。 他们有什么胆子,也不敢随意开口。 如今这朝堂上,究竟还有多少官员是和柳家同出一脉,这根本是难以计算的。 柳家的根基已久,而且旁枝繁多,错综复杂。 若不小心招惹到他们,很可能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身在朝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乃是真理。 “你想怎么证明?” 古北冥强压下心头想要杀了占小玖的冲动,他声音冷厉异常,仿佛从牙关中逼出了几个字。 闻此,占小玖神秘一笑,“既然想知道的话,那接下来的一切,就要听我的!” 第391章 有隐情 “既然想知道的话,那接下来的一切,就要听我的!” ‘嘭’的一声,随着话音落定,便是一声刺耳的椅子掀翻。 “占家丫头,你别得寸进尺!这金銮殿岂容你在此撒野?” 柳老丞相怒了,确切的说,他是被占小玖气蒙了。 他在皇帝面前将椅子掀翻,此举无疑也是蔑视皇威的举动。 不过,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会在意这些。 铁面都带兵打进来了,可金銮殿中依旧火药味浓郁。 这崇明的盛世天下,看来是要不保啊。 看吧,没有摄政王坐镇的崇明,其实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百官各怀心事,而如此窒迫感强烈的情形下,古北冥钢牙紧咬,“皇婶,你这可是在喧宾夺主?” “大侄子,你如果废话不那么多的话,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 “哼!” 古北冥自知说不过占小玖,这样的形势下,他莫名的相信占小玖有办法。 说不上为何,就是觉得她一切如此笃定的样子,让人无理由的相信。 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连古北冥都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惊讶不已。 占小玖不甚在意的轻笑,随即目光看向百官,语出惊人,“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要让我爹先到后堂躲一下就知道了!” “为何?” 古北冥还是心有不解,问完又觉得自己有失颜面,竟赌气似的将脸别开。 占小玖摇头失笑,“大侄子,想知道为何,试一试不就明白了!” 言毕,占小玖侧目看向桃月仙,母女俩对视后,在百官惊讶的神色里,但见桃月仙如惊鸿仙子般,突地身随影动。 而她的臂弯中,还挽着帅爹占凌风的手臂。 待两个人在眨眼之际就闪到了金銮殿的后堂,那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好了,大侄子,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就是让禁卫军假意头像。 让铁面带着精兵直接来金銮殿。 你放心,我是你皇婶,自然不会让崇明有任何危难。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但你若不信的话,那我现在可就带着我爹和我娘直接回府了! 那么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也就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了。 哦对了,听说我家皇叔今天正好不在宫内。 所以你们别企图利用我家皇叔的威名吓退铁面。 他既然敢带兵前来,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更何况,当初我爹手中的兵符已经被收回了。 现如今这兵权到底落在谁的手中,想必也只有大侄子你自己知道。 不过,据我所知,想要动用京城的卫军,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这期间要耗费的时间和道道手续,估计等京城卫军来护驾的时候,金銮殿可能都血流成河了。 反正我无所谓,到底要怎么抉择,还是看大侄子你自己的选择哈!” 百官:太不要脸了! 这摄政王妃果然是蛇蝎心肠啊。 她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不管谁是皇帝,都肯定会遂了她的愿啊! 不管是真是假,一想到金銮殿血流成河,那场面就够吓人了。 于是,接下来的情形就变成了这样! 工部尚书:“启禀陛下,臣下认为摄政王妃所言甚是,不妨一试!” 吏部尚书:“回皇上,老臣也认为摄政王妃所言非虚!” 户部尚书:“陛下,三思啊!” …… 总之,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附和占小玖。 这一瞬,即便古北冥不愿意承认,可他也不得不相信,占小玖的确有收买人心的本事。 三言两语间,竟然能让这些旁观看戏的大臣纷纷出面为她争取机会。 这若是时间长了,恐怕……后患无穷。 古北冥这想法看似是长远,可实际上不过是他鼠目寸光外加毫无容人之量罢了。 碍于眼前的形势,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登时对着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 待那太监离开后,占小玖则满意的笑了。 “占小玖,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日之事,若能妥善解决,朕必定重重有赏。 如若不然,即便你是摄政王妃,也依旧逃不开重刑的惩治!” “行了行了,废话那么多,当你皇婶我是吓大的啊!” 占小玖当众对古北冥的轻蔑已经显而易见。 而百官则对此表示望天。 他们啥都没看见。 希望有朝一日,皇上不会杀人灭口就好。 占小玖笑着走向了金銮殿右侧的方向。 而站在右边的大臣们,一看到她靠近,顿时连连后退。 占小玖无视这些,而径自走过占心灵和柳玉媚的身边时,她伸手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柳姨娘,好妹妹,咱们走着瞧哈!” 说完,她便径自走向不停后退的大臣方向。 “站住!”占小玖小脸一绷,吓得大臣们各个惶恐不安。 这位祖奶奶又要干嘛啊! 刚才她面对皇上都一口一个‘大侄子’的,甚至连皇上都敢怒不敢言。 现在,轮到他们了,这感觉还真挺炒蛋的呢。 “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给本宫原地不动!谁要是动一下,本宫摘了他的脑袋!” 此时,占小玖就像是能只手遮天控制人生死的神祗一样。 话落她便在一众惴惴不安的表情下,走到了人墙的后面。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些大臣果然都不敢轻易走动。 而他们所形成的道道人墙,也着实将占小玖挡在身后严严实实。 眼看着金銮殿内的情形愈发不受到控制,柳老丞相已经气的快厥过去。 他怒目看着身边神色晦暗的古北冥,冷声询问:“陛下,就当真任由一个女娃子在金銮殿胡作非为?” 古北冥俊彦冷然,睨着一脸不忿的柳丞相,“那不知,柳老丞相有什么好的办法?” “自然是派兵浇灭那些乱臣贼子!” “那……如果柳老丞相能在片刻之间将三道护符的命令全部送到军营的话,这事可以由你做主!” 柳老丞相面色一滞,难看非常。 确实! 想要在短时间内调动大军,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还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 军营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所有士兵只认虎符,不认人。 即便是古北冥亲自去军营调兵遣将,可结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不多时,在百官战战兢兢的等待中,金銮殿外终于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音。 古北冥的脸色一变,立马正襟危坐。 而百官也瞬时将目光全部看向了大殿之外。 只见,为首的铁面一身银面戎装,意气风发。 他手执长剑,策马而来。 身后是一众和他穿着一样的精兵良将。 这些人,隐在暗处的占小玖都认得,不正是当初铁面从边关带出来的那两千士兵嘛! 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智商触底啊! 她也没想到,自己派人去传的消息,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而且,不管帅爹知不知道铁面暗中做的事,她始终觉得一切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谁能愿意看见自己的亲爹头上天天绿幽幽的。 “皇帝老儿,你纳命来!” 铁面曾经在战场厮杀无数,身上的血腥之气在他闯宫这一刻才变得格外的明显。 占小玖看到这一幕,也不禁诧异,他是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铁面,你可知道带兵闯宫,乃是死罪!” 此时,龙椅上的古北冥没什么气势的质问了一句。 闻声,铁面已从骏马上跳下,飞身直入金銮殿。 他堪堪落地后,一身银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铁面长剑一指,尤其是看到柳玉媚脸上的伤痕时,更是眼底闪过疯狂,“皇帝小儿,你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给媚儿定罪,你果然是昏庸无道,愧为仁君!” 媚儿? 花了个擦! 有隐情! 第392章 我和你并不熟 媚儿? 铁面一出场就爆出这样的称呼,无疑将柳玉媚至于尴尬的境地。 但见,她和占心灵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对一切恍若未闻般。 柳老丞相更是因为铁面的称呼而怒喝,“尔等乱臣贼子,究竟在胡说什么! 还不赶快从实招来,是不是忠义王派你们来的?!” 铁面一身戎装,气势如虹。 他蔑视的瞪着柳老丞相,新仇旧恨在心中发酵。 他长剑一挥,冷嘲热讽道:“柳春生,你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当朝宰相,可以随便挥斥方遒?” 铁面的讽刺让柳丞相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转眸看着身畔的古北冥,“圣上,快下令处死这个乱臣贼子!” 柳老丞相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让古北冥处决铁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铁面称呼柳玉媚为媚儿,他们两个的关系要亲昵到什么程度,才会以闺阁昵称来呼唤?! 古北冥轻哼了一声,瞬了一眼柳老丞相,旋即睇着殿下,“铁面,你可知罪?” 铁面挑眉,“本将,何罪之有?是你不顾礼法,要惩治了媚儿母女,本将这样做,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媚儿?”古北冥重复了一句,“铁面,看样子你和忠义王的弃妾关系匪浅呢!” 铁面身在军营,素来以蛮力征战沙场。 说到底,也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 直到这时,他听到古北冥的疑惑,这才心里微惊,连忙改口,“本将身为忠义王的属下,自然对忠义府的夫人敬重有加。 若说关系匪浅,完全是胡扯。本将只是不想平白冤枉了好人!” “铁面,看来你在边疆时日许久,都不知道身为臣子的责任了是嘛! 你在朕的面前,一口一个‘本将’,视为不忠。 你当着朝臣的面,对忠义王的弃妾过分亲昵,视为不义。 你说说,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之人,竟还好意思说,不想平白冤枉好人? 可笑吗?无耻吗?难怪之前会有谣传,都说你和忠义王的弃妾举止不雅。 现在看来,这并非是空穴来风呢!” 古北冥坐镇龙椅,看似一切都尽在掌握。 实际上,他也是在拖延时间。 眼下,几乎可以说真相大白。 但占小玖始终躲在朝臣的背后没有露面,他也只能将计就计。 毕竟,两千精兵在金銮殿门前巍然而立,若真的触怒了铁面的话,他想要大开杀戒,那么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古北冥心里恍然,强装镇定的和铁面对峙。 恰在此时,柳老丞相不甘寂寞,又追问道:“铁面,若不想死的难看的话,你还是快快从实招来,这一切是不是忠义王指使你的!” 铁面依旧轻蔑的看向柳老丞相,“呵!我铁面一人做事一人当。 今天擅闯禁宫的事乃是我一人所为。与王爷无关。 柳春生,你想利用本将给王爷冠上罪名,你其心可诛!” 当铁面说出这番话后,不管是群臣身后的占小玖,还是后堂的桃月仙的占凌风,几个人脸上的神色出奇的一致。 占小玖心想,她曾经以为自己看错了铁面叔。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那个忠肝义胆的铁面。 只是被一个女人,耽搁了终生,甚至很可能会因为她而落得个不得善终。 她承认,今天这一期,都是她亲手策划的。 也正是她命人暗中给铁面传假消息,所以才会导致他暴怒中失去了理智。 可铁面终究还是选择了带兵闯宫,甚至都没有求证这件事的真相。 柳玉媚对他来说,该是有多么重要,才让他宁愿以身赴死,也不计后果。 占小玖心里觉得有些憋闷,黯然叹息时,柳老丞相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铁面,即便你否认,你以为这件事就能算了? 你带兵擅闯禁宫,已是死罪一条。 但若你现在能说出幕后主使的话,说不定皇上还会格外开恩,放你一条生路!” 柳老丞相在用言语试图扭转铁面的思路。 而占小玖站在人群后方,俏脸寒霜的瞪着柳春生,眼眸一眯,便径自从指尖上打出一道劲气,直对着他的膝盖而去。 ‘噗嗤’一声,那劲气带着决然的力道,打的柳春生哀嚎一声,在安静异常的金銮殿上,嘶嚎不已。 “哎哟,哎哟,是谁!竟敢暗算老夫!不想活了嘛!” 柳春生喧宾夺主的次数已经太多了。 直接导致了古北冥再没有任何耐心。 他冷着脸对着身畔的宫人示意,随即在柳春生不停哀嚎的情形下,他便被两名宫人夹着往金銮殿后方走去。 “陛下,老臣不走……你要还老臣一个公道……陛下……” “柳老身体不适,先去后堂歇着吧!至于公道嘛,自在人心!” 古北冥摆明了不打算为柳春生出头。 他倚老卖老,在骄傲自负的古北冥面前,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就连占小玖都清楚的看到古北冥眼底一闪而过的狠绝。 她想恐怕柳家以后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铁面,说明你的来意吧!” 古北冥逐渐失去了耐心。 他凝眉严肃的睇着铁面,主动将话题引到铁面带兵闯宫的事情上。 闻此,铁面冷眸微眯,“我要带她们走!” 言毕,他的目光便看向了一旁站在原地不动的柳玉媚和占心灵身上。 百官瞬也不瞬的看着铁面,不少人都为他臊得慌。 看来,忠义府的柳姨娘,还真的与人有染。 而这对方,竟然就是忠义王最得力的手下,铁面战将。 人生处处是狗血啊! “哦?给朕一个带走她们的理由! 连忠义王都没这样要求朕,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而来? 莫不成,真得是忠义王授意的?” 占小玖一听到古北冥也开始犯贱,她这脾气忍不了了。 才没工夫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呢,直接又从指尖打出一道劲气。 只不过,力道稍减,像是警告似的,打在了古北冥放在龙案上的臂弯处。 随着臂弯一阵刺痛,古北冥的神色一紧。 他余光看向金銮殿右侧的方向,在人群的缝隙中,果然就看到占小玖那不悦的脸蛋。 他悻悻地扯了扯唇角,眼底暗色一闪而逝。 “呵,原来你和柳春生也是一丘之貉。 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想到你们却这样怀疑他。 本将再说一遍,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将一人所为!” “那……他们呢!这几千的精兵,朕好吃好喝的粮饷伺候着,到头来就是让他们跟你一同来闯宫以下犯上的?” 闻此,铁面眼神坚定,“他们都是受军令所迫,不得不来。 你若是明君,自然应该懂得军令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的。 今日的一切,我会一力承担,至于他们……并没做错什么。” “所以……你今天是带着两千精兵,跑到金銮殿上,要掳走别人的妻女?” 铁面抿了抿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没有任何隐瞒。 而是直接走到柳玉媚的身前,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的说道:“媚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只要你点头,今天就算毁了金銮殿,我也会带你走! 还有你,心灵,你愿意……跟爹走吗?这些年,苦了你们娘俩了!” 这一刻,在金銮殿中仿佛在上演着一幕久别重逢的戏码。 可惜,在别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难怪之前摄政王妃会语出惊人。 闹半天,这都是真的呢! 柳玉媚和占心灵始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铁面看着她们,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眼神一僵,随即两指并拢,在她们二人的肩头穴道处点了两下后,柳玉媚和占心灵陡地身子一颤。 而柳玉媚尖锐的嘶吼声也震惊朝堂:“铁面,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们母女。我……和你并不熟!” 第393章 误会解开 “铁面,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们母女。我……和你并不熟!” 柳玉媚的一句‘我和你并不熟’直接让铁面受到打击似的后退了两步。 他微张着嘴,声音沙哑:“媚儿,你是在怪我吗?” “铁面,你到底是何居心,竟公然以救我的名义带兵闯宫。 谁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会受到惩罚了! 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一定是的。 你说,你快说,是不是占小玖让你这么做的。 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能如此蛇蝎心肠,想要让我被天下人耻笑!” 柳玉媚出口便指责占小玖,但她话音方落,占心灵却僵硬的看着铁面。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是我爹?” 占心灵失神的反问着,柳玉媚则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心灵,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 一反常态的占心灵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柳玉媚,“娘,如果不可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哼!一定是她!占小玖,你还不快出来!” 这一刻,柳玉媚惊慌失措之际,也开始不顾身份的直呼其名。 而铁面却满眼失望的看着她,“媚儿,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愿意承认吗? 还是说,在你心里,与我在一起,就那么不堪?以至于,让心灵叫我一声爹都不行嘛?” “铁面!你住口!这是金銮殿,不是你信口胡诹的地方! 你莫要污蔑我的人格。我生是忠义王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柳玉媚还是狡辩,而铁面此时的脸色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眼含痛楚的看着她,铁骨铮铮的战场男儿居然开始微微发抖。 事已至此,占小玖也是时候出面了。 “柳姨娘,到现在你还狡辩,有意义吗? 你不是想要证据嘛!现在本宫将证据摆在你的面前。 可你呢,反而又不承认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呢!” 占小玖的声音传来之际,铁面本能的惊讶。 他循声搜找着占小玖的身影,直到看见几步之外的大臣们竟自动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而从人群后面信步走来的,不正是占小玖。 铁面看着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占小玖,果然是你……” 柳玉媚像是失心疯了一样,边喊着边往占小玖的方向跑去。 可她才跑了两步,结果就被占小玖随意舞动袖管的姿势,直接打趴在地上。 柳玉媚摔在地上之际,一不小心就脸着了地! 待她抬起头时,她的嘴唇红肿,还伴随着血丝潺潺滑下。 “占小玖,你害我……” 柳玉媚颤抖着指着占小玖,一脸的恨意和晦涩。 然而,面对她的指责,占小玖却没受到半点的影响,她信步走过,瞬了一眼还在愣神的占心灵,待站在铁面的身前时,她口吻失望的说道:“铁面叔,如果不是东窗事发的话,这件事你还打算瞒多久?” “小玖,我……” 占小玖的出现可以说破坏了铁面的所有计划。 他一脸怅然的看着她,话不成句。 “占小玖,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占心灵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她一步一顿的走到小玖面前,目光看似睨着她,却又显得有几分空洞。 闻声,占小玖没什么爱心的实话实说,“你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麽?现在,本宫不应该叫你占心灵了,应该叫你铁心灵才对! 你娘和你爹都在这呢,别怪本宫没给你们一家团聚的机会哦!” 占心灵懵逼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占小玖,你故意的?” 占心灵的眼神逐渐冰冷而阴毒,她直觉上这一切都是占小玖的伎俩,不可能是真的。 “呵呵呵!本宫当然是故意的。好妹妹,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愿意相信? 你娘和铁面叔在一起的年头,可比我知道的还要长呢。 或者说,当初你娘还没嫁给我爹的时候,她和铁面叔就已经相识了!” “小玖,让我来说吧!” 占小玖就在眼前,铁面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之前的意气风发也荡然无存。 他睨着占心灵,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心灵,是……爹对不起你!” “滚!滚开啊,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是堂堂忠义王,是当今朝廷的外姓王。 怎么可能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乡巴佬!才不是你。你滚开!不要靠近我!” 占心灵失心疯似的推开铁面,在原地不停的大呼小叫。 可见,这件事对她的打击非常之大。 “心灵,你不要这样……” “铁面,心灵让你滚啊,你没听到嘛,你离我的心灵远一点!” 柳玉媚从地上狼狈的站起来,也顾不得自己仪态全失的样子,跑上前再次将铁面推开几米远,这才心疼的将占心灵抱在怀里。 “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是爹的孩子,对不对?” 占心灵泪流成河,紧紧的抓着柳玉媚的手,迫切的想要得到她可定的答案。 “没错,你就是你爹……” “柳玉媚,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爹帮你养孩子到什么时候?!” 占小玖的一声冷喝,夹杂着内劲,震得人耳膜发颤。 柳玉媚惶恐的侧目,眼底生出些许的祈求,望着占小玖,不得不放软了口气,“小玖,姨娘我待你不薄,你不能如此……” “呵!待我不薄?难道你真的要我细数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才肯承认你有多么歹毒么? 柳玉媚,我本无意伤你们,可要怪就怪你们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今天即便我放过你,可我娘呢? 当初,你毁了我娘的容颜,又让她和我爹之间分别数十载。 这笔账,你觉得凭你三言两语的祈求,我就能一笔勾销? 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害我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占小玖言辞犀利,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直接将柳玉媚打入了冰窖般。 她不会再给她们任何反转的机会,绝不! “玖儿……” 当占小玖话音落定后,从金銮殿后堂内传来了占凌风的声音。 闻声,占小玖心头一窒。 帅爹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好似蓄满了无奈。 她侧目凝神,而铁面的脸色更加惴惴不安。 在桃月仙和占凌风从后堂内现身的一刻,铁面登时目瞪如牛。 “夫……夫人……这怎么可能!” 桃月仙隔空看着铁面,“好久不见。” 这一声好似寒暄,却又充斥着太多晦涩的喑哑。 占小玖不禁好奇,难不成娘亲和铁面叔之间也有过节? “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 柳玉媚看到占凌风时,便作势想要跑过去。 但却被占小玖陡然散体而出的罡气所止,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在今日这金銮殿内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许久。 因为从没人知道,摄政王妃的功力,竟如此浑厚。 以至于在她罡气散体的时候,生生将那两千名精兵,都逼退到金銮殿之外。 这等气魄和手腕,谁能匹敌? “你不必解释了!其实,老夫早就知道你和铁面的事。 只是这么多年以为失去了仙儿,所以不想再有分离。 本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可现在仙儿回来了,老夫就不得不旧事重提了!” 占凌风的话,让占小玖了然的挑眉。 敢情帅爹还真的知道呢,只是故意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老爷,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柳玉媚,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 这么些年,你扪心自问,老夫可曾与你有过肌肤之亲?” 这等闺房密事被拿出来说,惹的不少官员都别开眼睛。 而桃月仙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凌风,心下觉得无比的震惊。 “老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 “没有!从来没有!即便是被仙儿误会的那一夜,也不是我,而是铁面!” 第394章 宁太后的来意 “没有!从来没有!即便是被仙儿误会的那一夜,也不是我,而是铁面!” 占凌风斩钉截铁的声音,传入柳玉媚的耳中,让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混着血水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抖动着。 脸颊上还挂着之前被抽打的指痕。 但所有的一切,化为占凌风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柄利刃,在狠狠的剜着她的心! 从来没有! 哪怕是被她下药算计的那天夜里,竟然也不是他…… 这么多年的坚持和隐忍,换来的是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了然一切的沉默。 她曾经也是官家小姐,就为了嫁给他,宁愿自降身份,甘心为妾。 她以为他对她终究还是有情的。 可却没想到,她反而成了局中人。 不可否认,占凌风的话,让桃月仙也惊讶十足。 她心头忽然地一阵刺痛,为自己这十几年白白浪费的清纯万般不舍。 是因为不信任吧,所以当初事发后,她才会选择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甚至都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现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一切,桃月仙心里充满了愧疚的同时,又不免心疼的看着占凌风。 “不可能!你骗我!” 当柳玉媚喊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的话时,占凌风的目光却看向了铁面。 他轻叹一声,望着铁面充斥着挣扎的眸子,道:“铁面,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想明白。 只是没想到,这最后的关头,你还是因关心则乱。 那天夜里,是我将你送入她的房间的。 十几年前,在她和仙儿成为闺中好友时,我便知道你‘襄王有意’。 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能一直隐忍,只是你太辜负我留给你的这些年了!” 言毕,铁面颤抖了两下,后退一步,望着占凌风,满眼苦涩,“王爷,你都知道?” 占凌风轻笑,“我曾对仙儿说过,这一生只爱她。我也的确做到了。 当年,你在知道柳玉媚的心事之后,不顾你我的兄弟情义,竟还帮着她算计了我。 单单这一件事,我便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我并没有,你我征战沙场数十年,情义非假。 以至于,后来我派你去边疆驻守,只是不想你我最终形同陌路。 可惜啊,铁面,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没有领会到我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些,占小玖也默默的垂下了眸子。 从开始,她以为帅爹是愚忠愚孝的。 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他早就知道铁面和柳玉媚之间的事情,却选择视若无睹。 他早就知晓占心灵的身世,却不曾当众揭发,依旧选择锦衣玉食的让她们在忠义府中生活。 若非到了最后,柳玉媚和占心灵野心不改,若不是她娘亲活着回来,恐怕这一切都会随着帅爹埋入黄土之中吧。 占小玖忽然能明白帅爹当初在失去娘亲后该是一种怎样的生不如死。 而失去的挚爱的人,身边的其他人又有什么意义。 唯独,他全心全意的去爱护他们两人的孩子,也就是占小玖。 他在用自己十多年来的悔恨,尽可能的将一切都弥补在小玖的身上。 这一瞬间,占小玖忽然庆幸,一切都还不晚。 “王爷,属下愧对王爷的信赖!愿以死偿还!” 铁面说着就狠狠的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瞬间就横亘在自己的脖颈上。 占凌风面色不改,却清幽的说道:“不必了!仙儿回来,我此生足矣。 至于你们今后要如何,与我占家再无瓜葛。 圣上,罪臣占凌风自知家门不幸,今日又将金銮殿染上如此不正之风。 承蒙圣上错爱,罪臣愿亲自削官谪位,从此远离朝堂。还望圣上能够成全!” 占凌风转身便双手抱拳对着古北冥弯下了膝盖。 这一位曾经美名冠京城的忠义王,对着朝堂毫无所恋的态度,震惊了百官。 行于仕途之中的人,自然明白能够成为忠义王,他所付出的绝非是三言两语能够道明的。 古北冥眼波流转,深深的看着忠义王,久久没有回神。 他心里同样五味陈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这一出闹剧让他看到了太多人间的冷暖世故。 也似是因为铁面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带兵闯宫,让他知道这皇位始终都是个岌岌可危的地方。 古北冥的沉默很快就引起了占小玖的注意。 她凝神定定的看着他,心下也想知道,他到底会怎样抉择。 这个少年黄帝,抱负远大,可野心不足。 通俗来将,就是他的智商根本撑不起他的野心。 沉默了良久,在古北冥正要开腔的时候,如此糟乱的金銮殿外,忽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报备,“太后驾到!” 太后?! 宁太后来了! 占小玖忍不住扶额叹息,这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想,宁太后的出现,指定没好事呢。 想着,门外那熟悉的声音已从几千名精兵的戒备的眼神中,信步从容的走了进来。 朝堂女子不得涉足,可今日……这先例算是彻底打破了! “臣等参见太后,太后万福!” 此时,文武百官的心里各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今个这朝堂,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但被忠义王的一家搅得乱七八糟,这会子连太后都出面了。 他们这些群臣,说到底也不过都是外人。 结果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站在原地看戏。 看戏倒是无所谓,可千万别看到最后,成了他们断送大好仕途的借口啊。 百官恭敬的问安和古北冥从龙椅上起身相迎的姿态,足以看出这位太后在崇明国的崇高地位。 只是这样的场合下,占小玖和桃月仙以及柳玉媚等人站在原地不动的漠然,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太后一身酱红色凤袍威严凛凛,她目光精锐,所到之处像是刮起了一阵寒风。 自然,这寒风的凝聚点,更多的则是在占小玖的身上。 宁太后无视门外那些闯宫的精兵,也无视一众还在弯身行礼的大臣。 待古北冥走上前扶着她时,她却陡然询问,“皇儿,建朝以来,崇明国还从未发生过这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呢!” 古北冥闻此便歉意的颔首:“母后教训的是!” “皇儿,方才本宫得到消息,北辰已经带兵将金銮殿包围了。 这门外的乱臣贼子,还不赶快下令将他们诛杀?” 古北冥剑眉一展,“臣弟已经来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京城百姓都惶惶不安,谁还能坐得住?” 话落,古北冥的脸色阴沉的几分。 想来也是,铁面带着两千精兵直接闯宫,那场面一定是招摇过市。 现在,若是不赶紧将这件事好好处理的话,恐怕造成的影响定然不小。 “传令下去,今日擅闯皇宫者,让二王爷全部收押,听后审判!” “是!” 古北冥话音落定,果然金銮殿门外就传来不小的动静。 这也算是给众人吃了个定心丸。 “皇儿,刚才哀家听到,忠义王是想要辞官回家?” 瞬时,大家的视线全部看向了宁太后。 “母后,确有此事!” 古北冥扶着宁太后走上高台,待她落座在之前柳老丞相所坐的椅中后,便惊诧的问道:“那你怎么还不下诏?” “嗯?母后?” 古北冥旋身回到龙椅,却因为宁太后的而惊讶不已。 闻此,宁太后一脸威严,却声音平缓的说道:“忠义王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大将。 如今遭逢家门巨变,这等事情哀家也很痛心。 既然忠义王想要辞官,那便允了他的请求吧。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天下人,说我们皇家卸磨杀驴!” 古北冥拧眉睇着宁太后,全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席言论。 “母后,当真要如此?这……柳家的状告还没定论!” 第395章 占小玖和宁太后 “母后,当真要如此?这……柳家的状告还没定论!” 古北冥隐晦的口吻,顿时惹的宁太后冷笑不已。 “柳家?柳春生身为两朝元老,竟还知法犯法。 告御状这种事,何曾有过因为儿女情长而闹上金銮殿的说法?! 刚才所有的事,哀家都听说了。 柳家若真对此事不依不饶,那哀家也正想问问,当年先皇赐的婚配,犯了七出之罪等同于漠视皇规! 这等有违规矩的事,若真有人抓着不放,哀家也正想要一个说法!” 宁太后说完,柳玉媚整个人直接就瘫软在地上。 什么都不用说了。 她这一生,从这一刻,算是彻底毁了。 柳玉媚的没落和占心灵的呆滞,加上占小玖十分不解的诧然。 这金銮殿上,还真是风起云涌。 古北冥一时间弄不清的宁太后的用意,但一国太后当着文武百官摆明了要答应忠义王的请求,他即便心中不太甘愿,却也只能随声附和道:“既然这是母后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 忠义王,朕答应你辞官回家之请,今特赐良田百亩及……” “老臣谢陛下和太后宽宏,但今日一切乃是因老臣而起。 故,老臣肯定陛下收回所有奖赏,并准许老臣带着家眷,从此远离朝堂……” “这……” 古北冥再次看向了宁太后。 在他看来,占凌风这分明是得寸进尺。 然而,宁太后的反应,依旧让人大出所料。 “既然忠义王想以此方法来告罪,那哀家便做了这个主,允了你所有的请求。 不过,哀家也有一件事,需要忠义王给哀家行一个方便!” 得! 听到这些,占小玖忍不住撇撇嘴,果然还有后招呢。 “太后,但说无妨!” 话落,宁太后便满意的笑了笑,眸光倏地看向了占小玖,道:“哀家要求,弟妹留在宫中!” 占小玖:“……” 占凌风则惊呼一声,不等他反对,宁太后便振振有词,“忠义王,你应该知道,弟妹现在乃是摄政王妃。 即便你们忠义府要迁出京城,但弟妹早已是我崇明皇宫之人。 所以,只要她留在皇宫,那哀家便准了你所有的请求,否则……免谈!” 宁太后的言语很是坚硬,而占凌风也确实因为她的这番话而犯了难。 反倒是一直看戏的占小玖,莲步上前,不惊不喜的说道:“这是自然,身为崇明的摄政王妃,本宫也一直没打算走! 希望太后说话算话,让我爹他们顺利告老还乡。” 占小玖可以加重了‘顺利’二字! 为了就是,防止这其中再有任何差池。 宁太后居高临下的睇着占小玖,语气依旧声音,“这是自然,忠义王即便辞官,也依旧是我崇民的子民。弟妹,大可放心!” “那就好!不过,今天闹出这么些乱子,也确实是出人意料。 既然柳姨娘和铁妹妹的身世都已经真相大白,那么相信以后应该不会再让我们忠义府帮着赡养了吧!” “呵!这件事,哀家还真是闻所未闻。 若不是忠义王为人肝胆,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炸开了锅。 铁面带兵闯宫,已犯下死罪。但这诏书要如何颁布,还由皇儿定夺吧。 至于柳家二女,听说日前你们两个已经回了柳家。 若是安生无事的话,今天又岂会闹的如此颜面尽失。 你们两个还是回柳家好好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吧。 之前你们对弟妹做的事,哀家就暂不追究。 但若是你们今后还不知悔改的话,那就别怪法不容情!” 宁太后掷地有声,惊的占小玖都见鬼了似的。 她怎么隐约得感觉到宁太后在帮她? 是不是这样啊! 爱我擦! 天要下红雨啊!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管众人心头思绪如何,这一场在金銮殿险些掀起腥风血雨的闹剧就此落幕。 最终,铁面因为带兵闯宫而关押大牢。 包括其余所有的精兵,全部被收押。 而柳玉媚和占心灵在事发不久,就被柳玉聪带着人接回了柳家。 柳老丞相也是愤怒的一同归去。 看似一切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但占小玖心里却始终不踏实。 仿佛这是暴风雨前,偶尔的宁静似的。 时至晌午,这早朝整整经历了四个时辰才结束。 所有大臣都是腰酸背疼的离开了金銮殿。 同时,包括占凌风和桃月仙,也在占小玖的授意下,先行回府。 彼时,偌大的金銮殿上就只剩下古北冥和宁太后以及占小玖三人。 古北冥看着她们,正要说话,却听到宁太后道:“皇儿,你先退下吧。” “是,母后!” 古北冥虽然对宁太后颇有微词,但也不好直接顶撞她。 直到他走到后堂拐角,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占小玖。 待古北冥的身影已经彻底离开后,占小玖这才开口,“今天多谢太后帮忙。” 占小玖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宁太后出面的话,这事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抛开两人之间的嫌隙不谈,占小玖和宁太后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恩怨纠葛。 “哼,不必谢哀家!你随哀家来吧!” 说着,宁太后直接起身,看都不看占小玖便走出了金銮殿。 见此,占小玖嘴角一抽,悻悻地摇着头。 这太后也是个别扭的女人啊! 何必呢! 帮忙就帮忙呗,如果她当真不愿意的话,谁还能逼迫她不成。 占小玖如是想着,可这普天之下,能够让宁太后做出违心的事情之人,还真的有一位。 所以,待她们来人来到凤宸宫,甫一入内,占小玖便挑眉,“你怎么在这?” 古阡绝?! 大爷的! 纳兰轩不是说这厮的血月宫有事要处理嘛! 她怎么不知道血月宫和凤宸宫有什么关系?!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一脸怨怼的样子,轻笑着却是对宁太后开口,“皇嫂,多谢。” “皇弟,哀家能做这一时之主,但以后可没这么容易了!” 宁太后的话似是告诫,也似是无奈。 而古阡绝则唇角微哂,“皇嫂说的没错,所以那件事,也只有玖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件事? 又特么哪件事啊?! “哼,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好的,如今无非就是漂亮了些。 可那性子,依然还是讨厌的紧!” 占小玖一听,清脆的反驳,“本宫讨不讨厌,也没想让你喜欢!” “你……” “我什么我!” 宁太后拂袖转身,似是气得够呛。 但占小玖却从她的脸颊上,看出了些许不同的情绪。 似乎,她对自己的抵触,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呢! 怪哉啊! 尼玛! 该不会是古阡绝打算把她收了吧?! 占小玖暗自想着,又暗自摇了摇头。 她真是脑袋进水了! 如果古阡绝真把宁太后给收了的话,那她岂不是多了两个后儿子! 艾玛,还是算了吧! 占小玖像神经病似的边想边笑,而宁太后更是斜睨着她,一脸的不忿。 “玖儿,笑什么?” 占小玖回神,登时小脸一绷,凤眸微眯,“古阡绝,不是说你有要事处理的吗?你所为的要事,就是在凤宸宫里喝茶?” 她的质问,让古阡绝的俊彦闪过一抹会心的暖笑。 “占小玖,你这是什么态度,身为人妻,竟如此质问你的夫君?” 宁太后再次开口,占小玖依旧不客气的反驳,“你也说了,这是我的夫君,我想怎么质问,关你鸟事!” “你……皇弟,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 古阡绝幽幽叹息,“皇嫂,习惯便好!” 此言,宁太后的眼底不期然的划过一抹受伤。 继而她拂袖落座,嘀咕道:“真不知道你要把她宠到什么样子。 在金銮殿里大放厥词,就不怕惹天下人耻笑么!” “皇嫂,还是说正事吧!” 第396章 调查真相 “皇嫂,还是说正事吧!” 古阡绝轻喃一声,占小玖便侧目,“什么正事?” 宁太后瞬了一眼古阡绝,而后才深沉的叹息一声,“你有没有发现,皇儿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哪个皇儿?” 宁太后呼吸一窒,“北冥!” “他?没觉得?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法?” 宁太后似是摒弃前嫌,低沉开始解释:“这件事,还要从你们离开的这几个月说起。 当时皇弟卸下摄政王的身份时,皇儿他有段时间似是非常兴奋。 包括每天早朝,我也通过一些私交甚好的大臣口中得知,他似乎对于朝政开始格外的热忱。”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就是皇帝,如果对朝政不热忱,那是昏君!” “玖儿,听皇嫂说完!” 古阡绝笑着将占小玖拉到身边,并捏着她的小手示意。 而宁太后则继续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些地方。 之前,皇弟还是摄政王的时候,虽然北冥对朝政也尽职尽责。 但却从没有表现的那么过分热切。 似乎,他在故意做些什么并企图证明什么。 当然,这样说来,似乎并不足以证明他的奇怪之处。 可就在那段时间,一个人的出现,则让北冥便的更加奇怪。” 闻声,占小玖和古阡绝对视,不期然的试探,“是……萧亦然?” 宁太后的目光倏地就对上占小玖,“没错!” 占小玖一边把玩着古阡绝的指尖,一边不解的问道:“他对古北冥做了什么?” 看得出宁太后似乎万般的无奈,以至于对占小玖这样的称呼,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幽然一叹,道:“刚才我和皇弟大概也说过了。 北冥其实本性不坏,但错就错在这些年他总是和皇弟过不去。 在他心里,他认为自己既然是崇明的国君,就不应该处处受制于摄政王。 只是……他并不知道,当年先皇病故,若非是摄政王的铁血手腕,今天这崇明国都未必存在。 他八岁便登基,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是久经仕途的朝臣的对手。 当年,摄政王从旁辅佐,这崇明才算是逐渐的平稳下来。 就在几个月前,萧亦然的出现,让北冥格外的兴奋。 甚至那段时间,他竟出其不意的让萧亦然宿在他的御书房。 那萧亦然可是辽郡的国师,而且听闻非常受蓝帝的赏识。 哀家曾多次提醒北冥,可他却恍若未闻般。 现在,虽然萧亦然已经走了,但对他的影响却一直都在。 你们若是惊心仔细的观察,一定会发现北冥的行事作风,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正是这一点,才让哀家非常的担心。 若再这样下去,先皇留下来的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占小玖感觉自己听的云里雾里。 “等等!古北冥到底做了什么,会毁了崇民的基业?这未免太严重了吧!” 话落,宁太后苦涩的摇头,“你们一定想不到,当初萧亦然宿在御书房时,有人告诉哀家,北冥居然和他一起讨论大臣所上书的奏折内容。 奏折上所写的乃是全部崇民的朝政之务,他如此轻易的就给萧亦然看,足以说明北冥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更听说辽郡的蓝帝,近两年对追求长生不老的途径已彻底深陷。 那么身为辽郡的首席国师,甚至已经开始暂代蓝帝上朝。 两国情形如今都可谓是都在萧亦然的掌控中,这样怎能不让人担心。 而且,前几日哀家还得知,北冥和萧亦然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听到宁太后的解释,占小玖这才感觉事情确实不简单。 她回眸看着古阡绝,“这事,你之前知道吗?” 闻此,古阡绝挑眉,“不知。之前的情况,你认为我有时间管这些?” 占小玖一听,小脸便红了。 也是! 那段时间他们两个正在桃花山谷里面腻歪呢。 哪还有时间管崇明的存亡。 可现在,宁太后既然能放下身段不惜找他们两个来商议此事,可见这事确实挺伤神。 “弟妹,之前哀家对你确实略有成见。 但方才不久,哀家已经从皇弟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事。 哀家承认,有些事确实是哀家有失偏颇。 若你不嫌弃的话,哀家愿意给你道歉。” 宁太后的口吻郑重其事,而且那双看向占小玖的眸子也再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情绪。 占小玖深深的睇着她,不免看了看古阡绝。 而后者则对小玖微微含笑点头,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如此,占小玖便轻笑着,摆摆手,“既然都过去了,皇嫂也别介怀了! 我这人有时候说话确实不中听,无法让皇嫂喜欢,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宁太后颇有些感动的看着占小玖,眸光定定的落在两人的身上。 旋即,才感叹道:“时至今日,哀家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北冥还是北辰,似乎都错怪了皇帝的良苦用心。 若非是你们这个月的离开,恐怕哀家也无法想象,这偌大的山河,对皇弟来说竟还不如你的一根发丝。” 被宁太后这样说着,占小玖忍不住上扬嘴角,对古阡绝嗔怪,“我有这么重要啊?” 古阡绝佯怒,“少得了便宜卖乖。萧亦然的事,想想怎么帮皇嫂吧!” 话落,占小玖便凝神看着古阡绝。 她刚才听他说,这件事非她不可。 现在想来,古阡绝所指的,应该就是萧亦然的事吧。 呵呵! 本来她也没想放过萧亦然。 现在可好,正好有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接近他,何乐不为! 占小玖很快就明白了古阡绝的用意。 她转眸看着宁太后,亲昵的问道:“皇嫂,这件事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得到占小玖的首肯,宁太后似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抿了抿唇,有些挣扎,“其实……具体要怎么帮,哀家也没想好。 只是,北冥这样盲目的相信萧亦然,哀家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今个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柳丞相咄咄逼人。 而朝堂中的百官虽无人开口,但这些人中也有不少都是柳家的同僚。 北冥根基不稳,却急于求成。 他错信外人,哀家无法想象,若是不阻止他的话,崇明会怎样!” 占小玖望着宁太后担心又无助的样子,不禁望着古阡绝,挑眉,“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呢!” “一切但听玖儿的吩咐!” 古阡绝这样疼溺的语气,站在一旁的宁太后闻言便眸光闪了闪。 占小玖放开古阡绝,小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萧亦然可是善用蛊毒的呢,不过……我仔细看过古北冥,并未发现他有中蛊的嫌疑。 这么说来,这一切就是他们两情相愿的事情喽。 萧亦然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古北冥对他突然间这么信任。 肯定是有原因的呢!” 宁太后趁着占小玖苦思时,说了一句,“萧亦然是在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天,便带着官文入了宫。” “第二天?他这么迫不及待啊!明明已经在京城盘踞许久了,还真是能忍!” “弟妹,这件事可能就要麻烦你和皇弟出谋划策了! 哀家一介女流,又常年居于深宫。 很多事情想做却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不管过去如何,这次就希望你看在我准了忠义王告老还乡的请求上,帮哀家一把。” 俗话说得好,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连占小玖都没想到,她和宁太后也会有如此和平相处的一天。 反正她是无所谓,但前提是,宁太后别在觊觎她家皇叔就好。 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皇嫂,这件事我们会帮你的。 不过需要时间,我爹他们现在已经回府了,我想先回去看看他。 至于萧亦然的事,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告诉你的。” “这……也好,就有劳你们代哀家送忠义王一程吧。” 第397章 趴墙角 从皇宫离开之后,占小玖感觉到格外的疲惫。 许是因为在金銮殿上的神经紧绷,到此刻的放松,马车内的占小玖有些昏昏欲睡。 “古阡绝,纳兰轩明明说你回了血月宫,可你怎么会在太后的凤宸宫里?” 占小玖慵懒的抬着眼皮,迷蒙的神色望着古阡绝。 闻声,古阡绝薄唇微哂,“原本确实要回血月宫的。 但途中听到宫内的消息,便一路折返了! 遇到皇嫂是个意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怎么说?” 古阡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笑道:“古北冥近来的反应,我早有耳闻。 只是不想插手罢了。深宫之中,她身边能用的人极少。 之前是碍于身份,所以久久不肯低头。 这次恰好有这样的机会,她其实是在对你示好呢!” “对我示好?别逗了,她什么心思,你别跟我说不知道啊。” 占小玖说的话,慢慢飘出一股子若有似无的酸味。 古阡绝登时心情大好,“不管她是什么心思,永远都只能是皇嫂,而已!” “不过,说真的。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萧亦然呢! 这厮竟然能撼动古北冥的心思,我可还记得,当初他给我们下毒的事。 正好趁着这一次,新仇旧恨一起算!就不信丫还能上天咋地!” “嗯,你想怎么做都好,但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萧亦然外表正人君子,实则手腕阴毒。 若非万不得已,你不要和他硬碰硬。 即便这次是受皇嫂所托,但也不必强求。 国运气数,终由天定!” 占小玖微微诧然,“古阡绝,我怎么觉得,其实你才是最黑心的呢! 这崇明的运势,你真不在乎?就不怕最后国破家亡?” 古阡绝幽然挑眉,“国破家亡与我何干?我志向从不在此!” 占小玖:“……”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她家皇叔啊。 也对! 连摄政王之位都能说丢就丢,凭他的能耐,就算想要这天下江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迷迷糊糊间,占小玖便在古阡绝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才发现马车早已经在忠义府门外停了不知道多久。 “到了?” 古阡绝:“嗯!” “怎么不叫醒我!” 占小玖一边揉眼睛一边坐起身,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发现已是近黄昏。 “走吧,忠义王他们还等着呢!” 古阡绝自然没有说,他担心惊扰了占小玖的好梦,所以便一直坐在马车中等她醒过来。 两人下了马车后,直奔着正厅而去。 入内时,占凌风的声音便焦急的传来,“小玖,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闻此,占小玖眨了眨酸涩的眸子,“爹,你还说呢。今天要不是你擅自去皇宫领罪的话,又怎么会出这些乱子。” 她开口抱怨,而占凌风的脸色也一时有些挂不住。 桃月仙则倏然蹙眉,“玖儿,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哟! 占小玖这小脸一怔,看向桃月仙时,便惊讶的张着嘴,“娘……你这是……” “小玖,对你爹客气点,他去皇宫领罪,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占小玖:“……” 得! 她忽然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但她内心中又不免为两人感到庆幸和高兴。 幸好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 “王爷,不知太后那边情况如何?” 占老爹自知理亏,不再追问占小玖,反而睇着古阡绝问道。 闻此,古阡绝笑道,“忠义王不必担心,太后找小玖,只是有求于她。自然不会有问题!” “嗯?竟有此事?” 占凌风微诧,眼神闪了闪,便晦涩的看着占小玖,“玖儿,你当真不打算和我们离开?” “爹,你想好去处了吗?” 占小玖知道帅爹的离开木已成舟。 如今京城的形势太过混论,她也很赞同爹娘先离开一阵子再说。 “嗯,大江南北,随意走走!当年我一心为了朝廷,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娘,我于愿足矣,只想跟她游历一番,也好弥补我们这么多年的遗憾!” 占小玖眼波一转,余光瞄到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不禁打趣,“也行。说不定还能给我填个兄弟姐妹啥的!” “玖儿,你正经点!” 桃月仙嗔怒了一句,而占凌风则蓦地看着桃月仙的肚子,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个……可以考虑!” “!” “爹,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吧!” 占小玖:“这么快?” “嗯!这是非之地,已无留恋,唯独是你……” “忠义王和王妃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小玖的。 这个,你们拿着,日后行走江湖游历万川,若有突发情况,以这令牌可以解燃眉之急!” 占小玖踮着脚尖看着古阡绝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块暗红色的令牌。 好奇之余,就见帅爹惊呼,“这是……血月令?” 古阡绝点头,“嗯,忠义王果然见多识广!” 占小玖:“……” 她发现,她家皇叔其实也挺不要脸的。 也就是平时装高冷,其实比谁都腹黑。 占老爹也没有拒绝古阡绝的好意,将令牌收下后,便转眼看着偌大的忠义府,感叹着,“哎,老夫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可叹的是,回想起来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爹,别感慨了!赶紧跟我娘去收拾东西吧。 等明天上路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了。 不过,记得随时写书信给我们,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安全!” “放心吧,玖儿!” * 是夜,占小玖和古阡绝以及纳兰轩等人纷纷围坐在她的闺房中,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 “小玖,你是怀疑皇上很可能被萧亦然控制了?” 如今,情绪已平稳不少的墨瑶欢坐在占小玖的对面,惊讶的开口。 占小玖点头,而后又不免摇头,“倒不是觉得他被控制了,但要不是这样的话,古北冥到底有多傻,才会任人唯亲?” “这谁说的好,崇明的小皇帝,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别国的眼中,根本都构不成威胁。 崇明之所以屹立不倒,还不是因为有他!” 纳兰轩说话间便对着古阡绝努努嘴。 显然,崇明有今天,摄政王古阡绝功不可没。 “小姐,难道你真的要帮太后吗?她之前对你那样……” 占小玖瞬了一眼嘀咕不停的花楹,笑道:“本小姐这叫有容乃大!” “好了,这件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天色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待花楹等人纷纷退下后,占小玖和古阡绝依旧坐在桌前。 古阡绝望着占小玖在烛光下闪着荧色的脸蛋,喉结微滚,剑眉轻勾,“爱妃,天色不早了呢。” 占小玖兀自沉思,漫不经心的点头,“我知道,你困了就先睡吧!” 见此,古阡绝绯色的薄唇闪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趁着占小玖沉思之际,他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起。 “嘶……古阡绝,你干嘛!” 占小玖本能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小脸上还是一片惊魂未定。 她想的太入迷,竟然都没发现古阡绝的动作。 “爱妃,别人的事,何必那么上心!” 古阡绝的话,引得占小玖伸手捏住了他的俊彦,“别人的事?崇明基业也有你的功劳呢!” “呵!但我现在想在别的地方建功立业。” 占小玖懵逼了,“什么地方?” 古阡绝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眼底一抹银辉闪过。 眨眼间,身随影动,在他袖管倏然一挥间,房门紧闭。 而在占小玖五迷三道的时候,直接被他按在了软榻上。 夜,漫长,暖色,无边…… 软榻,吱呀吱呀的响了一宿,可苦了趴墙角的人…… 第398章 不速之客 软榻吱呀的响了一宿,趴墙角的人,也是彻夜了无眠。 真不是他们爱偷听。 而是……动静太特么大了! 这觉,还怎么睡! 翌日,清晨。 占小玖浑身瘫软的在软榻上补眠,而古阡绝则神清气爽的早早起身。 他脚步轻缓的走出房门一霎,顿时俊彦一凛,“你们在这做什么?” 此时,他的眼前,是血月宫四大暗卫加首席座下一字排开的场面。 而且,各个都顶着偌大的黑眼圈,一脸的生无可恋。 “尊主,那群人已经集结了江湖十几大门派和无数小众,不出两日就要攻上血月宫了!” 说这话的,是脸色铁青的凤桓。 别误会,他之所以脸色铁青,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所以呢?” 古阡绝剑眉紧拢,睨着五人没好气的冷喝。 见此,冷枭抖着胆子,试探的说道:“尊主,咱是不是也要回去……防守一下?” “不必!血月宫有天然的瘴气所护,还有当初设下的鬼门阵,江湖那些喽啰,闯不进去的。” 古阡绝心情大好,难得大发善心的对他们五个解释了一句。 结果,五人齐刷刷的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道:“尊主,以防万一的。” “都给本宫闭嘴!” 古阡绝咬牙切齿的低呼一声,耳廓微动,侧耳听了听房内的动静。 待察觉到并未惊醒占小玖时,他眼眸冒着冷光,打量着五人,“把这次攻打血月宫门派的名单查出来。” 五人脸色一喜,“尊主,名单在这!” 裴弘屁颠屁颠的将名单呈上,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古阡绝随手拿过名单,边走边看,身后的五人也跟着他亦步亦趋。 不多时,他们五个正想着要如何大展身手的斩杀那群不自量力的笑喽啰时,古阡绝却直接将名单从头顶扔到了后面。 裴弘上前堪堪将名单接在手里,古阡绝也在此时发话,“一群自诩名门名派,想夺血月宫之宝大可直说,还打着正义的旗号要为民除害? 三十四个江湖正派参与其中,看来都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没错,尊主。还请尊主下令!” “下令?不必。先去给本宫调查,血月宫的位置,是谁泄露出去的。” 五人闻此一惊,冰块脸冷钰最先开口,“主子爷,你怀疑有人背叛我们?” “未必是背叛!只怕……别有用心!裴弘和云景先回血月宫坐镇吧。 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本宫。你们三个,暂且留下!” 裴弘和云景双双呆滞,感觉眼前的路漫漫啊。 就这么把他们给扔回血月宫了?! 尊主,您老人家留在这里谈情说爱,于心何忍? “还不快滚?” 古阡绝回头冷厉的扫了一眼裴弘和云景,两只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踏上了回血月宫的康庄大道。 “尊主,那我们做什么?” 凤桓上前,面色谨慎的询问。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任由王妃差遣!” 凤桓、冷枭、冷钰:“……” 尼玛! 他们现在想回血月宫,还来得及吗? 被王妃差遣? 凤桓一想到自己曾经和占小玖之间的嫌隙,仿佛都能看到自己即将生不如死的未来。 就凭占小玖那阴险的性子,还不玩死他啊?! “接下来,不管她要做什么,你们尽管听命便是!” 古阡绝临走前,还不忘叮咛了一句。 言毕,他颀长的身影便在三人眼前消失,独留他们三个在风中石化。 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由于一夜的放纵,占小玖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醒过来,匆忙穿上衣服跑出闺房后,就得知帅爹和娘亲早就驾车远走了。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姐,老爷和夫人走的时候,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占小玖僵硬的转眸,“什么话?” 花楹轻咳一声,煞有介事的说道:“老爷说,让你不用担心,他们好着呢!有缘……再见!” 占小玖抽搐着嘴角,“有缘……再见!真是有了媳妇万事足啊。连闺女都不要了……” 她几乎能够想象,如果以后和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话,她这个闺女的地位,直接掉到了十八线以外。 敢情帅爹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娘亲了啊! 好吧,这个事实虽然很残酷,但她衷心为娘亲感到高兴。 “小姐,你没事吧?” 占小玖斜睨着花楹,“我能有什么事。呵,就是,我能有什么事。爹有娘,我还有古阡绝呢。” 花楹:“……” 好酸的语气! * 送走了帅爹和娘亲之后,柳玉媚和占心灵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后来,听闻铁面一直被关在牢房中,而怎样惩戒的诏书也始终没有落定。 占小玖早已无暇分身外人的事。 连她帅爹都能走的了无牵挂,可见铁面的做法也是着实伤透了爹的心。 午后,占小玖正想着要如何调查萧亦然和古北冥之间到底有何勾当时,忠义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小姐,门外有人自称是王日,说要求见!” 流云和青天应占凌风的要求,最终还是留在了忠义府。 此时,流云匆匆跑到占小玖的闺阁,见她正愣神,便报备了一句。 “王日?”这名字…… 霎时,占小玖眉心一跳,“带他去正厅等我!” 王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一直跟在萧亦然身边的那个面露阴冷的太监,不正是叫王日嘛! 她还没找上门,结果萧亦然的人就来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浪费时间。 占小玖施施然的在闺房中拖了半个时辰,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了正厅。 而此时,正厅内的王日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你们家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来?” 王日不客气的追问了一句,流云没好气的回答:“该来的时候总会来!你急什么!是你求见,等一会怎么了!” 被流云一噎,王日这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哟,这是怎么了!本小姐刚刚回来,就闻到了火药味。” 占小玖认为之声先到,而王日听到她的声音时,本能的冷笑。 “占大小姐还真是忙!哦,或许应该称呼你为摄政王妃了!” 待王日说完,占小玖的身影便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挑眉看去,见王日果然就是那个小太监,不禁笑道:“这是什么风,把王大太监给吹来了?我忠义府庙小,希望没怠慢!” 王大太监?! 这称呼,也是没谁了! 王日的脸色一僵,堪堪忍住怒气,反唇相讥,“如今占大小姐身份高贵,想见上一面还真是要久等!” “那是自然,下次想见本宫,记得预约!” 王日自知说不过占小玖,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闪过一抹冷笑。 随后,他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封蜡炬封口的书信,放在桌上时,道:“占大小姐若有时间,还是看看这封书信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书信放下后,王日便作势要走。 但占小玖却开口阻止,“别走啊,从辽郡不远万里的来到我忠义府,怎能放下书信就走。 再说,本宫还没看呢,万一这书信上有什么不认识的字,也好顺便能问一问王大太监!” 王日脸色微变,“不必了,占大小姐饱览群书,不会不认得的。” “那可由不得你!” 对方主动送上门,占小玖没道理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她眼眸顺着那封书信,彼此僵持不下。 “占大小姐这是何必呢,我们主子只是想邀请占大小姐和摄政王到辽郡一叙罢了。” 说着,占小玖挑眉落座,“你们家主子?萧亦然? 他请我们一叙,难道就派你来送一封书信? 这诚意,不太够呢。再说了,请我们叙旧,为毛要定在辽郡? 依本宫看,崇明也不是不可以的。 辽郡那弹丸之地,去一趟长途跋涉,耗时耗力不说,本宫也担心身子吃不消!” 言毕,王日的脸色彻底阴沉了,“占大小姐,你与其和我针锋相对,不如看看那信上的内容。” 第399章 又跑偏了 “占大小姐,你与其和我针锋相对,不如看看那信上的内容。” 王日说完,脸上便闪过一抹意味深明的笑。 占小玖并未惊慌,反而从容的拿起信纸,撕开后简单看了两眼,嗤笑:“看来,白骨堂的堂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嘛!” 陡地听见占小玖这样的言语,王日有些懵逼。 他打量着占小玖与之前毫无二致的神色,试探道:“占大小姐,你可看清楚了?” “呵!这有什么看不清楚的。不就是你们的国师将白骨堂的堂主白卿抓起来当人质了麽! 问题是,萧亦然凭什么认为我会出面去救白卿呢?” 王日傻眼了! 他嘴角抽搐着,“占大小姐,人道是你和白堂主的关系匪浅,你难道真的能见死不救?” “这……可说不准呢!” 占小玖一反常态的表现,让王日心里愈发的没底了。 按照国师跟他说的话,占小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呢。 他定睛看着占小玖,企图在她平波不惊的表情下看到些许不一样的神色。 可惜,不管他怎么看,占小玖依旧含笑如旧。 至此,王日也不敢再多加停留,只能施施然的起身,拱手作揖,“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 王日言毕,占小玖制止了他的离开。 她小手将书信往身侧的茶桌上一拍,瞭着王日,笑了,“王大太监不远万里,亲自跑到忠义府来给我送信。 不管怎么样,这舟车劳顿也是该休息一番的。流云,带王大太监去西厢休息。 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能让王大太监擅自离开府邸。 我身为东道主,可要好好招待招待他呢。不然若被人说怠慢了贵客,那就不好了!” 话落,流云直接入内,一副凛然的样子站在王日身边。 那冷眸相对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这下,王日不淡定了,“占大小姐,你这是作何?我只是来送信,更何况我还有要事在身!” “这年头,谁还没有要事在身咋地!王大太监既然亲自送上门,那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放心吧,本小姐对你的命不感兴趣。你若不介意的话,就跟着流云下去吧。 否则,若是他一会对你动粗,可别怪本小姐没提醒你!我这忠义府啊,可都是亡命之徒呢!” 占小玖明显在威胁着王日,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日心里暗暗悔恨,早知道就让别人来送信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也是为了给古北冥送信,所以才特意跑一趟崇明。 而且国师也特意吩咐,让他务必亲自将这书信交给占小玖。 只是这才时隔几个月的光景,他也没想到占小玖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真是失策啊! 王日一脸怨怼加悔恨的跟着流云离开了正厅。 在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占小玖的脸色瞬时就变了。 “你大爷的,白卿你是猪吗,竟然被萧亦然给抓住了! 脑子里全是泡吧!没是你去招惹他干毛毛啊!” 占小玖愤恨的怒骂着,不禁又拿起书信仔细的看了看。 信上简单明了的几个字,‘想要白卿的命,亲自来辽郡!’ 尼玛! 这萧亦然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他凭毛认为自己真的会去辽郡呢?! 大爷的! 难怪她回来这么久了,一直都没见到白卿的身影。 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呢。 没想到,竟是身陷囹圄。 猪啊! “玖儿!” 不多时,古阡绝从门外进来。 一看到占小玖噙满不悦的小脸,微微拧眉,“怎么回事?” 闻声,占小玖两指夹着书信就递给了古阡绝,“白卿,在萧亦然手里!” 古阡绝神色淡漠,结果书信略略的看了两眼,眉梢轻扬,“真是不自量力!”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没发现白卿这么笨呢!” “我是说,萧亦然!” 占小玖尴尬的一咳,“哦,反正这俩犊子都不是省心的货!” “那你打算怎么办?萧亦然既能够送来书信,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 只是不知白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萧亦然手段狠辣,怕是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占小玖咬着牙嘀咕,“谁说不是说呢!问题是,白卿到底是怎么被抓的,这还是个谜团!” “冷枭!” 门外,悬梁上正看好戏的冷枭脸色一抖,连忙兀自闪身。 “尊主!” “去白骨堂打听一下,现在情况如何。” 言毕,冷枭正要离开,占小玖却忙不迭的唤住他:“等等。冷枭,你去白骨堂的时候,顺便把那三六九等四个人带过来。” “三六九等?” 占小玖点头,“嗯,据说是白骨堂堂主的四个座下。你去的时候,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堂内!” 冷枭颔首,“得令!” 占小玖叹息的将书信收好,望着古阡绝,感叹,“你皇嫂不正想让我们替她调查清楚萧亦然和古北冥的情况嘛。 现在看来,倒是机会正合适。来送信的王日已经被我扣下了。 就算要去辽郡,这王日我也不会轻易放他走。” “别担心了,我之前和白卿交过手,他的功夫虽不够精湛,但胜在根基不错。 想必这次也是中了萧亦然的诡计,不然应该不会落入他手中的。” 听着古阡绝安慰的话,占小玖点点头,“希望这家伙吉人自有天相吧。” * 傍晚时分。 占小玖刚刚沐浴过后,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瓣香。 出去了一整日的冷枭,终于带着白骨堂的老三和老六回到了忠义府。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占小玖随意将湿漉漉的头发扎在脑后,披着一件披风就奔着花厅而去。 厅内,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她鼻头轻轻嗅了嗅,心下一阵恍然,竟都是治愈内伤的药。 看来有人受了内伤?! 她徐步入内,一抬眼就看到白老三和白老六脸色蜡黄的坐在一畔。 而冷枭则满头大汗,看到占小玖便嘀咕,“夫人,这俩人给你带回来了。 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找了好几个白骨堂的分舵才找到他们。 另外,白骨堂的总舵已经被毁了。老九和老等我并没找到!” 得知此事,占小玖才惊觉,看样子白骨堂发生的变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虽然她不知白骨堂的总舵在哪,但是一个门派的总部都被毁了,等同于辛苦创立的基业也损失了大半。 占小玖暗暗点头,随后看着白老三和白老六,抿着唇什么都不说,直接上前开始为两人诊脉。 见此,老三和老六都惊呆了。 这个长得如此漂亮妖娆的女人是谁啊? 这里……他们要是没记错,不是忠义府麽? 难道……这是忠义王新纳的妾? 白老三智商堪忧,眼看着占小玖为自己诊脉,为表示感谢,他张嘴就说,“多谢忠义王夫人……” 占小玖诊脉的手一顿,“你叫我什么?” 白老三实诚的重复,“忠义王府人……嗷嗷!” 话音未落,占小玖直接一个爆栗就甩到他脑门上了。 打的白老三眼冒金星,不明所以。 “你是受了内伤,又不是脑子受伤。连我都不认识了?还忠义王夫人,欠收拾是不!” 占小玖没好气的嗔怒,在白老三和白老六愈发呆滞的表情里,她拿出一个瓷瓶,到处两颗丹药,“把这个吃了,内伤很快就会好了!” “姑娘……这……敢问尊姓大名?” 一旁的冷枭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看着占小玖的手又对着他们的脑门抬了起来,他连忙介绍,“你们眼拙的紧。这位是当今摄政王王妃,占小玖!” 白老三和白老六呼吸都吓停了。 纳尼?! 占小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了?! “你你你……真的是占大小姐?” 白老六说着都要哭了。 占小玖则煞有介事的点头,“是我!” “占大小姐,你可害苦了我们家堂主了啊!” 占小玖:“……” 这打开方式又跑偏了吧! 第400章 有人搞鬼 “占大小姐,你可害苦了我们家堂主了啊!” 占小玖:“……” 这打开方式又跑偏了吧! 占小玖嘴角抽搐的看着白老三和白老六将她精心研制的九转丹吃下后,两个人顿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无比怨怼的望着她。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咳,慢慢说!” “占大小姐,我们家堂主是为了救你,才会中了辽郡国师的圈套的。” “嗯?”占小玖微诧,“救我?说清楚。” 白老三缓了一口气,深沉的说道:“数月前,我们家堂主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 说是占大小姐被萧国师给抓走了。所以他焦急之下,也根本没调查事情缘由。 直接一个人就跑去了辽郡。后来老九和老等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结果,没几日的功夫,我们就听说他擅闯辽郡皇宫被抓了起来。 连老九和老等也一同进去了。我们两个连忙集结弟兄们去辽郡救人。 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被关在哪,去了几次之后……就……就……” “就被打伤了?”占小玖翘着嘴角,接了一句。 而白老三和白老六的脸上则泛出了些许诡异的红。 “我们也不知道那萧亦然竟功夫如此深厚。我们第一次被他打伤之后,大部分的弟兄都死了。 后来我们俩趁乱讨回来,想再调集人马前去营救。 结果……没想到那萧亦然如此恶毒,竟暗中跟踪我们,将白骨堂的好几个暗桩连同总舵都给端了。” 白老三愤恨的说,而占小玖则无奈的叹息,“不是人家恶毒,是你们猪脑子!” 白老三和白老六面色一窒,正想着反驳,就见占小玖摇头,“你们俩这智商啊,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你们也不想想,连白卿都能中了萧亦然的圈套,就凭借你们,还能把他救出来吗? 如果能的话,那白骨堂的堂主早就易主了! 再说,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人家萧亦然估计早就暗中派人跟着你们,目的就是为了捣毁你们的白骨堂。 也不想想,能将白卿困在辽郡,就你们几个,即便人马再多,若想灭了你们的话,怎么可能会给你们活着逃走的机会。 萧亦然这是在耍你们呢。捣毁你们的几个分舵和总舵而已。 他若真的想灭了你们白骨堂,估计你俩现在坟头草都一米高了!” 白老:“……” 白老:“……” 这占大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之后,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呢。 但,好像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占小玖眼看着白老三和白老六一脸懵逼的模样,心下感觉到无比的惆怅。 白卿人精似的,怎么属下都这么六呢! “行了,你们俩先跟我说说,当初你们去辽郡的时候,可知道白卿被关在哪里?” 闻此,白老三和白老六面面相觑,旋即不约而同的摇头,“不知……” 占小玖:“……” 猪!!! 鉴定完毕! “占大小姐,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堂主啊。 他当初就是因为轻信的传言,才会误以为你被萧亦然给抓了去的。” 占小玖觉得奇怪,不禁问道:“谁告诉他,我被萧亦然给抓走的?” 话落,白老三和白老六又懵逼了。 “这……我们也不知,好像是堂主偶然间截获的消息。” 占小玖凤眸一眯,“偶然?我看是必然!” “占大小姐,你没事就好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是不是马上动身去辽郡?占大小姐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家堂主啊!” “你俩给我闭嘴!” 占小玖低声一喝,顿时俩人抿唇不语,还一脸的无辜。 见此,占小玖幽幽的叹息,“冷枭,带他们两个先去西厢休息吧。 哦对了,内个萧亦然身边的心腹王日正好在西厢。 你们两个如果能从他口中问出白卿的情况,咱们立马就动身。 不过,前提是,别弄死他,其余的随你们便!” 有了白老三和白老六,不用多想也知道王日接下来不会好过的。 天色渐暗,占小玖离开花厅后,便在忠义府中寻找着古阡绝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她就来到了忠义府的书房附近。 帅爹和娘亲逍遥快活去了,而古阡绝也一直没有回皇宫。 现如今,这忠义府反而像是他们的爱巢似的。 包括平时古阡绝若有公事的话,也会在书房里商议。 彼时,在书房附近,占小玖举目看去,果然就见里面燃着烛灯。 她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霎时就敛去了周身的气息。 轻缓的靠近书房时,隔空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低沉的对话: “主子爷,这件事恐怕不能再拖了。 即便派人在各大门派制造了混乱,但现在那些人还是一窝蜂的想要攻打血月宫。” “是啊,如果我们再不出面的话,恐怕事情会脱离掌控。” 冷钰和凤桓的声音相继传来。 而占小玖则不悦的眯起了眸子。 有人要攻打血月宫?! 尼玛! 活腻歪了?! 她家皇叔的基业,也有人敢惦记? “查出是谁透露了血月宫的位置嘛?” 古阡绝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挺拔而坚毅。 “这个……” 凤桓的语气似是带着几分难言之隐。 而古阡绝则低声一凛,“说!” 凤桓轻咳,“属下查明,是……老尊主放出的消息!” “师傅?原因呢?” 凤桓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回答,“据北斗前辈所言,老尊主……似是不想让你……太安生……” ‘啪’的一声,古阡绝手中的狼毫就断了。 而门外的占小玖,更是不免咬牙切齿。 夜轻寒,你脑子有泡是不是! 不想她家皇叔太安生? 所以就把血月宫的位子泄露给外人?! 尼玛! 这什么脑回路啊?! “本宫自从认识了他,何时安生过!” 古阡绝钢牙紧咬,似是无奈又似是愤怒。 而凤桓则继续说道,“北斗前辈还说了,老尊主已经去追忠义王和桃花夫人了,所以……他担心你和占大小姐又出面阻止,所以……” 话未说完,书房的门轰然洞开。 “我说,你们这老尊主是不是从小就缺爱? 他不想我们阻止他去追我爹和我娘,那也别玩这种把戏啊? 他到底多大?智商无底线的触底是吗?” 占小玖甫一出现在书房门口,张嘴就骂。 这给她气得。 现在事情已经接二连三的不消停。 结果夜轻寒竟然还给他们添堵。 有朝一日,她再见到夜轻寒,一定赏他两个大罡风,直接给他拍到太平洋里去! 古阡绝扶额摇头,“玖儿,什么时候来的?” 现如今,占小玖内力深厚,有时候若是敛去气息的话,当真连他都无法发现呢。 这不是个好现象。 他的女人竟然比他还牛叉,虽然很骄傲,但也很被动啊。 占小玖睨着古阡绝,“早就来了!反正都听见了,你还打算隐瞒?” 古阡绝抿嘴,暗中递给冷钰和凤桓两个眼神。 待两人退下后,古阡绝起身迎着占小玖,拉着她诱哄道:“玖儿,不是隐瞒你,而是……本就没有多大的事。” “哦!没有多大的事,那为何不能跟我说?” 古阡绝:“……” 秀才遇到兵的赶脚! “说不出来了吧。古阡绝,你可别忘了,咱俩成亲了呢。 所以,你的就是我的。血月宫那么嚣张的江湖地位,现在竟然有人敢公然挑衅。 这不是在打你我的脸吗?而且,刚才我听到这件事之后,就觉得有些古怪。 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是围绕着你和我之间进行的。 你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 古阡绝展眉轻叹,“血月宫的江湖地位不过是白骨堆积起来的。 现在有人想对血月宫动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至于背后有人搞鬼,其实只要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试探?” 第401章 玄月宗 “怎么试探?” 占小玖惊讶的看着古阡绝,煞有介事的问了一句。 而古阡绝则玩味的挑眉,“你觉得呢?” 见此,占小玖不期然的说道:“你想利用王日?” 话落,古阡绝便含笑不语。 占小玖也心中明了。 看样子,如今想要了解个大概,王日的确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子时逐渐来临。 占小玖和一袭黑衣且带上了血月宫宫主夜胧月独有的面具出现在了西厢的附近。 夜光下,古阡绝唇角的那颗血痣尤为妖娆。 看到占小玖都觉得他格外的魔魅惑人。 “真是个妖孽!” 古阡绝自然听到占小玖的嘀咕,趁着靠近西厢的途中,他一把揽过占小玖,在她耳边打趣,“为夫晚一点再满足你!” 占小玖的小脸顿时就红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推开古阡绝,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发烧的脸颊。 “乖,在这等我!” 当古阡绝抬眸看着眼前安静墨黑的西厢时,还不忘叮咛了小玖一句。 待他身如鬼魅般闪至西厢某间客房的门外,周身的衣袂无风自动,很快就将门扉给吹开了。 厢房中,伤痕累累的王日正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床上。 就连睡姿都十分的不安稳。 许是累及,他呼呼的睡着,甚至都没听到半点门外的风声。 古阡绝站在他的床边,眸光一凛,一道劲气便从掌心中直接甩到了王日的脸上。 清脆的一个把掌声,把睡梦中的王日惊醒不说,吓得他呜呜叫唤了半天。 “王日,睡得可好?” 古阡绝的声音宛若才阿鼻地狱传来一般。 幽冷,空灵,骇人,低沉。 王日哆哆嗦嗦的躲到床角,眸光泛着惊惧的看着古阡绝。 下一刻,他便惶恐不安的呢喃,“你……你是夜胧月?” “还认得本宫,看来还没傻!” 王日又哆嗦了一下,弱者面对强者时,本能的会产生惧怕的心里。 更别说此刻的王日别提有多狼狈。 因为就在个把时辰时间,他刚才白骨堂的两个人给教训了半天。 这会子,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不疼,所有的地方都疼的要命。 可还没等他睡得安稳,结果又遇见了血月宫的宫主。 这都是什么命数啊! 平素,王日所表现出的阴狠此时在古阡绝面前全部变成了惊恐。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的送信之旅竟然如此的多灾多难。 “夜……夜宫主,不知深夜前来,有何赐教?” 王日才不会傻到认为夜胧月是来救他的。 他想,凭借夜胧月和他家国师的芥蒂,他要是不杀了自己都算命大了。 古阡绝撩开腿边的衣袂,轻缓的坐在了软榻一隅。 这一举动,更是吓得王日连带着床榻一起哆嗦。 古阡绝拧眉,“你很怕?” 王日干巴巴一笑,“没,夜宫主真爱说笑!” “说笑?本宫没那个闲心。今日偶然得知你被关在此地,所以本宫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王日眼神闪了闪,“夜宫主,我……我也是被占小玖给骗了,才会被她给关在这的。 夜宫主大人大量,不如你救小的一命,他日国师一定会感激夜宫主的。” “萧亦然?他的感激,不值一提!” 王日一噎,完全没想到夜胧月如此不近人情。 但想来也是,他之前和萧亦然之间如同针尖对麦芒,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相救。 “那……夜宫主前来,所为何事?” 古阡绝余光微闪,淡淡的寒芒比星痕还耀目。 他睨着王日,冷声质问,“萧亦然是什么时候对血月宫如此上心的?” 王日惊慌,“夜,夜宫主,小的不知你在说什么……呃!” 这话还在嘴边没说完,下一刻王日就感觉自己瞬间呼吸困难了。 他都没看到夜胧月是怎么出的手,结果脖子就被他狠狠的扼住。 近距离的透过面具看着夜胧月那双眸子,王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上了。 太特么冷了。 “王日,若不想死,就别跟本宫耍花招。 萧亦然既然敢挑唆江湖门派和血月宫对着干。 那他就要有承担本宫怒气的胆量!” “夜宫主,小的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日已经感觉到自己头晕眼花了。 只能出气多进气少的反驳着。 闻此,古阡绝却毫不生气,反而松了松掌心,低低的笑道,“王日,血月宫能查出来的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萧亦然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可本宫很清楚。 他想利用辽郡皇帝的信任和崇明皇帝的交好来霸凌中原。 可惜,区区几个江湖派别,就想给血月宫造成重创,还真是痴人说梦。” 古阡绝掌心一收一紧,王日的心也跟着惊悸不停。 尤其是听到他的话后,王日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夜宫主,你……” 他话没说完,但隐晦的眸色已经能够让古阡绝看出个所以然。 下一瞬,他嫌弃的丢开王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若你还有命回辽郡的话,就传话给萧亦然,他所做的事,本宫会一件一件讨回来的。” 王日惶惶不安的看着古阡绝起身的身影。 他暗自咬牙,挣扎了片刻后,才唤住他的身影,“夜宫主,留步!” 此举,古阡绝的唇角漫上了一抹冷笑,“你还想说什么?” “夜宫主,不如你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只要你能带我离开忠义府,那我……便将一些事告诉你!” “哦?是哪些事?说来听听!” 古阡绝站在原地不动,而王日则拧眉,“只要夜宫主带我先离开……” “王日,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 被古阡绝的冷言冷语刺激的够呛,王日心一横,便说道,“夜宫主,你应该想不到,这次对你血月宫出手的人,根本不止江湖门派那么简单!” “哦?是吗?” 见古阡绝似是不信,王日又说道:“只要夜宫主……” “王日,本宫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愿意说,本宫可保你活着回辽郡。 如若不然,你是死是活与本宫没有半点干系。而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古阡绝威胁的口吻让王日陷入了两难的挣扎之中。 他神色凝重,左思右想了片刻。 直到古阡绝似是失去了耐性,打算抬步离开时,王日这才惊呼,“夜宫主,我说!” 为了活下去,王日也不得不识时务。 可他并不觉得这是背叛了萧亦然。 毕竟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而且早晚都会被人所知。 如今提前说出来,也并没什么不可。 王日双手被缰绳反剪在身后。 有些狼狈的在床上挪动了两下,站在地面上后,幽幽说道:“夜宫主,玄月宗你可听说过?” 古阡绝不语,而王日继续道:“没错,就是一直以来无比神秘又从无外人涉足过的玄月宗。 夜宫主,你一定想不到国师这次特意请了玄月宗的人。 目的就是……破了你血月宫的阵法,同时也给你无法恢复的重创。 夜宫主这些都是事实。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现在玄月宗的人已经和江湖个大门派结成联盟。 这一次,你血月宫恐怕再难以在江湖中立足。 当然,这次我来给占小玖送信,可见国师对我的信任程度。 若是夜宫主能够救我一命,我定然会在国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说不定,这场厄运便不会降临血月宫了。 夜宫主即便能力再强,应该也知道玄月宗的人,内力修为早已凌家与江湖门派之上。 与玄月宗作对的人,百年来从没人能活下去。 夜宫主,不如你考虑考虑,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且没有任何损失呢!” 玄月宗! 王日说出这个宗派后,古阡绝的眼底顿时泛出一抹凝重的神色。 玄月宗,正如其名,玄之又玄! 第402章 各个以死相逼 玄月宗…… 这个称呼同样被不远处的占小玖收入耳中。 她好似曾经在娘亲的手札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而由于玄月宗已经远离江湖和朝堂许久,所以这么多年来也逐渐被人所遗忘。 这次,玄月宗突然再度出山,而且听王日的意思,竟然和萧亦然有关。 占小玖有点闹不明白,萧亦然到底有大的能耐?! 如果真这么牛叉的话,何以又甘愿寄居在蓝炎鹤的皇宫做一个国师?! 在她看来,这萧亦然分明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厢房中,王日说完便定睛观察着古阡绝。 原本子时的周遭就安静异常。 而古阡绝沉默着,厢房中的气氛也愈发的压抑。 “夜宫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日迟迟等不到古阡绝的反应,他焦急的在他身后追问了一句。 不多时,古阡绝缓慢的旋身,漆黑若星耀的黑眸泓遂深暗。 他唇角微侧,带动着唇角边的黑痣也如深夜妖冶的一抹玫红。 “若你所言属实,本宫允你平安回辽郡!” 王日大喜,“夜宫主放心,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大喜过望的王日,只想着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却完全忽略了古阡绝话中有话的深意。 他只许诺会让他平安回辽郡,却并未说会让他现在就回去。 这种文字游戏,受了一整日惊吓和殴打的王日,又怎么可能会发现的了。 待古阡绝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日后,便像是黑夜鬼魅般直接闪身不见。 随着他离去后,那厢房的门也再次落了锁。 这下,王日傻了。 “夜宫主,夜宫主……” 他一蹦一跳的窜到门口,恨不得把脸都戳到门板上。 但外面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只是,空中仿佛从天边传来一声悠远的语气,“在这等着,自会有人来救你!” 这是古阡绝的声音。 而王日也顿时吃了定心丸一样,忙不迭的点头,“有劳夜宫主。” 此时此刻,傻了吧唧的王日哪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小玖和古阡绝之间试探的一场戏。 当他还在厢房中兀自想着等回到料具要如何向国师告占小玖的状时,西厢不远处,古阡绝早已经揽着占小玖信步而归。 “玄月宗,这名字听起来就挺诡异的呢。萧亦然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还能和玄月宗的人扯上关系?!” 占小玖在古阡绝的怀里不停的嘀咕着,小脸上也刻满了不解。 而古阡绝将面具收入怀中后,指尖在唇角轻轻一抹,遮住了那可血痣后,才声音低沉的说道:“传闻早在三十几年前,玄月宗的人便已经不再出现。 这次,几十年后,突然又卷土重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闻此,占小玖却觉得格外的纳闷,“古阡绝,你的血月宫到底有什么? 如果江湖门派只是忌惮于你的话,这么多年来,怎么都没人动手? 偏偏在这个时候,玄月宗的人反而和江湖门派一起对你血月宫发难。 这……应该不正常吧。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血月宫如果只是江湖魔宫的话,和那些名门正派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不是有什么利益牵扯,没到底他们会一起讨伐血月宫,这分明是损人不利己!” 占小玖的小脑袋瓜飞快的运转着。 正如她所说,事情牵扯到玄月宗时,她反而觉得这一切不简单了呢。 回想一下,似乎从最开始认识萧亦然时,他就她动了手。 直到后来又中了他的屠阳蛊,这一切占小玖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句不好听的,她和萧亦然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辽郡。 在那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彼此,所以更不可能会有什么夙愿。 这一点,她可以确信。 毕竟前身占小玖头脑不灵,一心都扑在古北辰的身上,更是不可能会和远在辽郡的萧亦然有交集。 这就是问题所在。 似乎从一开始,萧亦然就极度的针对她! 麻痹! 莫名其妙的树了劲敌,而原因竟然都不知道是因为啥! 占小玖觉得有些憋屈。 她兀自沉思着,而却忽略了古阡绝突如其来的沉默。 “想知道是因为什么,等玄月宗的人来了,就知道了!” 古阡绝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而占小玖也只能沉默的点头。 似乎,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 翌日,经过占小玖和古阡绝一整夜的商议,两人决定去一趟血月宫。 如果这是萧亦然给他们出的难题的话,那他们接招就是。 反而,占小玖认为,萧亦然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直到现在又在暗中安排了这么多。 直觉上,一定有什么利益牵扯存在于他们之中的。 “小姐,你们又要走?” 此时,正厅内,花楹一脸谨慎的看着占小玖。 占小玖点头,“事发突然,不得不离开一阵子。” 花楹煞有介事的应和,“哦!那行,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花花,这次不能……” “小姐,你可别说这次不能带我的话哟!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占小玖:惊! 花花这是长脾气了?! 一旁的墨瑶欢和慕容月也是纷纷起身,“花楹,一起去收拾吧。” 占小玖懵逼了,“诶,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我不能带你们!” 闻此,墨瑶欢和慕容月以及花楹三人同时回头,并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不带,我们就死给你看!” 占小玖:“……” 这特么什么神展开方式啊?! 她本想着跟她们交代清楚后再离开。 结果怎么现在一下子都要跟着她走。 这前路艰险与否还不知道呢,她们几个跟着这不是添乱麽?! “呵,还真是姐妹情深,看的我也忍不住想跟着呢!” 纳兰轩在一旁边吃粥边看戏,顺便还说着风凉话。 古阡绝一个厉眸扎在纳兰轩身上,唇角微抿,略显不悦。 “绝,你别这么看着我,总不会也让我死给你看吧?” 古阡绝:“……” “小姐,你就让我跟着吧!我一来能照顾你的起居,二来我还能逗你开心。”花楹说道。 紧接着,墨瑶欢上前一步,“小玖,让我去吧。不管如何,若有艰险的事,我至少能为你卜算平安!” 慕容月点头,“小玖,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处理慕容家的事,现在事情还没处理你反而要走,如果你不让我跟着,我会觉得你这是临阵脱逃!” 这三人一人一句,占小玖食物全无。 她把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放,看着她们三个一个比一个坚定的神色,顿时无奈的说道:“不是不带你们,是这次前路渺茫啊。” “小姐,那你更应该带着我啊。说不定危险的时刻,我还能给你挡箭。” “没错,小玖。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也能提前通过卜算让你远离为难。” “嗯,小玖,我虽功夫不精,但还是会一些拳脚的,紧急时刻也能救命!” 占小玖:“……” “既然这样,我刚才看到后院的马车都准备好了。 你们三个赶紧去收拾行礼,一会咱们后院见。” 纳兰轩就像主子爷似的,直接招呼着花楹等人,待她们匆匆跑进内室去整理行囊时,占小玖这才醒神。 她看着含笑不语的古阡绝,难得一脸漠然的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古阡绝见她如此迷蒙的样子,顿时失笑,“就带着她们吧,不妨事。” 占小玖依旧面无表情,“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地位瞬间就碎成了渣渣呢? 到底是谁小姐?到底谁是一家之主?到底谁准许她们以死相逼的?” “呵,还不都是你自己惯得!” 此言一出,占小玖心里这个恨啊! 敢情她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绊子,然后还得自食恶果。 她并介意带着花楹她们,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怕这一路上会出什么乱子而已。 第403章 朝三暮四 最终,占小玖还是被迫无奈的带着花楹等人上路。 而这一次,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忠义府,没有任何的隐瞒,动静之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五辆马车不紧不慢的从京城街头驶过。 途径之人,纷纷侧目,也不禁才想着忠义府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日前,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在京城百姓口中早已人尽皆知。 彼时,皇宫内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宁太后,脸上逐渐绽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另一边,身在二王府中的古北辰,知道此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皇宫。 一时间,风起云涌,风云变色。 随着占小玖和古阡绝的再次离开,似乎也昭示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出了京城之后,占小玖等人并未在沿途耽搁太长时间。 而是直奔着血月宫的方向而去。 说实话,这还是占小玖第一次去血月宫。 真不知道一直神神秘秘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赶路的第一天,路途虽无聊但也还算安静。 然而,在第二日的清早,简单熟悉过后,他们正要继续赶路,在驿道后面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喧嚣声。 立在马车一头的占小玖闻声侧目,随着一阵尘埃四起的另一头,映入眼帘的是大约十几人正骑着骏马在驿道上肆意奔跑。 由于占小玖的五辆马车停靠在路边,所以十分的惹眼。 从后方跑来的一众人马很快就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见此,占小玖身畔的古阡绝本能的将她护在怀里。 而纳兰轩也直接站在了墨瑶欢等人的身前。 待为首之人勒紧缰绳并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占小玖时,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可是弑血盟的人?” 嗜血盟? 这名字,占小玖一听便觉得怪异。 “嗜血盟,什么鬼?” 她无惧的从古阡绝怀里钻出来,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 闻声,那群人便顺着视线看去,一见到占小玖的那张脸蛋,便纷纷惊愕的怔住了。 “老大,好俊的小娘子……” “哈哈哈!” 随着后面的人流里流气的调戏了一句,其他人也哄然大笑。 唯独,被称为老大的男子,眸光一凛,便对着身后厉喝,“收敛点,正事要紧!” 话音落定,他身后的人便瞬间收敛了笑意。 而占小玖则挑眉,眼底一抹精光划过。 “这位兄弟,不知你所说的嗜血盟是干什么的?” 占小玖客气的上前一步,尽量以低柔的语气询问。 这下,古阡绝的俊脸黑了。 他的女人,这是在对别的男人示好?! 嗯! 这帮犊子,别想好过! 敢觊觎他爱妃,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随着占小玖发问,为首的带头老大眯着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双腿一夹马腹,丢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 “既然你们不是弑血盟的人,那就别多打听了!弟兄们,走!” 言毕,一群人再次扬鞭而去,徒留一地的灰尘扑面。 占小玖抽搐着嘴角,美人计不管用啊。 而古阡绝则默不作声的看着那群人,随后指尖在袖管中微动,十几道劲气在灰尘的遮掩下,无声无息的打入那些高头骏马的马身中。 “嗜血盟,什么鬼?你们行走江湖多年的,听过的?” 占小玖纳闷的看着纳兰轩和古阡绝,同时又不忘睇着站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凤桓和冷枭等人。 闻此,纳兰轩拧眉沉思,“嗜血盟,会不会是新起的阻止,没听说过有这个名号的门派!” 墨瑶欢看了一眼纳兰轩,也暗自纳闷,“嗜血盟?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加入这个门派的人,该是有多么嗜血啊。不然怎么会叫嗜血盟!” 她的话,倏地就让古阡绝的琉璃眸中泛出一抹玩味。 他将占小玖拉到身边,薄唇似笑非笑,道:“说不定,并不是嗜血的嗜。” “嗯?什么意思?” 占小玖有些不解,睇着古阡绝反问。 “弑血盟,说不定是弑杀的弑!” 他也没卖关子,反而直接公布他所想的答案。 此言,不等占小玖反应,纳兰轩就脸色不好的蹙眉,“你该不会是怀疑……” 他虽然话没说完,但古阡绝却挑眉点头,“极有可能!” “喂!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占小玖懵逼的看着古阡绝和纳兰轩。 忽然发现他们两人之间过度默契的配合,让她特别的不高兴。 纳兰轩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美,跟她家皇叔私教还这么好。 看来,不得不防呢! 这特么好基友一辈子的世道,她可得看紧她家皇叔。 占小玖跳戏严重,而纳兰轩并不知道她的内心戏,看了一眼古阡绝后,也没做隐瞒,“刚才那人所说的弑血盟,我们怀疑很可能是……弑杀血月宫。” “噗……” 占小玖闻声就直接喷了,凝着纤细的小眉头,紧巴着小脸,“弑杀血月宫?弑血盟?” 纳兰轩面色不变的点头,“嗯,仔细想想,不无道理!” 占小玖不高兴了。 “就刚才那几个小喽啰,还想加入弑血盟呢? 等半路上他们拉个半死的时候,看他们还敢不敢嘚瑟!” 占小玖话落,一旁的花楹就惊讶的拉着她,“小姐,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下了点春去秋来药!” “春去秋来药?” 众人异口同声,占小玖则傲娇的扬着下巴,“好听不?我自己起的名字,俗称强力泻药!” “……”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俏丽生动的样子,心底一阵阵的暖流。 她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又满肚子坏水,但就是让他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我们也上路吧。如果他们说的弑血盟真是为了对付血月宫的话,那么跟着他们去的方向,应该还会遇见其他人。 正好本小爷也想看看,这次如此不自量力想要对付血月宫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说着,占小玖率先拉着古阡绝钻进了马车中。 而后花楹以及墨瑶欢和慕容月也随即上了车。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出行,安羽也同样在其中。 再次开始赶路,随着占小玖行驶的方向,果然就看到之前策马离开的人,和他们的方向并无二致。 看来,这次江湖上搞了一个兴师动众的弑血盟,不少人也问讯赶来。 如今,血月宫的地理位子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所以这一路上,可谓是真的热闹。 不时的总能看到成群结伴的门派之人,假意是过客,却训练有素的往同一个方向进发。 随着时间又过去了两天,等占小玖的马车已经抵达血月宫的鬼域森林附近时,那周围早就人满为患了。 在森林的外围,占小玖吩咐流云等人将马车停在路边,而他们徒步靠近。 “小姐,内个……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当占小玖观察着鬼域森林附近的情况时,花楹却脸色不太好的把她拉到了一边。 第一次见花楹有这样严肃的表情,占小玖也好奇了,“什么事?你说吧。” 花楹叹息一声,又似是戒备的看了看远处的古阡绝。 随即,又拉着占小玖走远了一些,才道:“小姐啊,我们这次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血月宫的事而来吧?” 占小玖一时间没多想,便点头,“对啊,怎么了?” “哎呀,小姐!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咋了?” 花楹咬着牙,似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小姐,不是我说你啊,现在你和摄政王都已情比金坚了。 你怎么还三心两意的呢?不是说要和血月宫的夜胧月一刀两断的吗? 现在还管他们血月宫的死活干什么?再说了,摄政王即便没说什么,可你这样做,万一伤了他的心,可怎么办啊?” 占小玖,懵! 敢情她现在在花花眼里,已经变成了朝三暮四的主了! 第404章 凤桓给小爷等着 占小玖暗自想着,便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真的忘了要将古阡绝真正身份的事告诉花楹她们了! 原本她以为花楹她们早就知道,包括之前她和纳兰轩闲聊古阡绝时,也曾提及过。 现在看来,还真是弄了个大乌龙。 不过,眼下如何在这么多武林门派的弟子眼皮下进入血月宫内部才是重中之重。 占小玖也只能叹息一声,拉着花楹的手,安慰一句,“瞎说,你家小姐我不会那样的人。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情况紧急,你先别添乱了。 皇叔都没说别的呢,你叽叽歪歪个毛线!” 花楹:“……” 占小玖说完就赶紧拉着花楹归队。 一行人望着眼前几乎将森林都包围住的江湖门派,暗暗咂舌。 占小玖等人混在人群中,她略略的打量了一下周遭,旋即眯着眸子对古阡绝感叹,“你这血月宫到底和江湖门派有多少的血海深仇? 这里粗算下来,至少有将近五千人。你血月宫上上下下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五千。” 闻此,古阡绝含笑,“有些能牵动所有人的,未必是仇恨!” 占小玖呼吸一滞,“嗯?” 见她微微诧然,古阡绝什么都不说,反而是抿着唇等着她自己感悟。 不多时,占小玖的小嘴微张,“该不会是你血月宫里有什么东西在被人惦记吧?” 古阡绝琉璃眸闪过一抹赞赏,“是,但也不是!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还需要再确认。” 占小玖颇有些无奈,而纳兰轩也很快走来。 “看样子,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血月宫,似乎有些困难! 绝,有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或者外人不知道的地方?” 古阡绝俊彦微侧,“有!” 纳兰轩和占小玖都是面色一喜,“在哪?” 面对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样子,古阡绝剑眉微愠,“封死了!” “封死了?为毛啊?” 占小玖忍不住反问,而古阡绝则当着纳兰轩的面,直接将她往身边一拽,“凭你相公我的能力,有必要留一条密道之类的用来逃生吗?之前的确有,不过打从我接下血月宫后,便直接封死了!” 这下,占小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狂妄自大,还是自断后路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 纳兰轩也很是无奈,转念间便追问了一句。 闻此,古阡绝薄唇泛出一抹哂笑,“鬼域森林之所以成为鬼域,可不是随便起的名字。 这森林之中不但有阵法护佑,而且在深处还有天然瘴气作为阻挡。 这些人迟迟不肯动作,却皆是平稳淡定的在这里等待。 想必,那所为弑血盟的带头者,还没来,所以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地处东南,是唯一一面森林外围没有设下阵法的地方。 但想要从这里进去,森林里面等待他们的却是能迷惑神智的瘴气。 走吧,我们去北面,至于这里,就让他们再自以为是的呆一会!” 古阡绝说完便拉住占小玖的手,趁着人多且嘈杂的场面下,带着一行人往森林的北面走去。 途中,花楹一脸惶恐的揪着墨瑶欢,小声嘀咕,“瑶欢姐,刚才你听到没有啊?为啥……为啥摄政王对血月宫的事这么了解?” 墨瑶欢心思玲珑,其实早在几天前便已经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但此刻,她见花楹还是一脸的懵懂无知,想必方才小玖也并未告诉她实情。 这样一想,墨瑶欢便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拉着花楹边走边说,“花花,这事啊,反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现在,还是先进入血月宫比较重要,你先别问了,正事要紧!” 花楹,彻底懵逼了。 沿着被人群所包围的森林外围缓缓走去,随着越来越靠近北侧,周围盘踞的人也确实少了很多。 而占小玖和古阡绝走在最前面,两个人手拉手像是游玩散步似的。 古阡绝一袭暗黑色玄纹金丝束腰锦袍,凸显着他颀长如松的身子。 而占小玖则一袭翩翩烟沙流苏襦裙,玲珑有致的身段在行走间带动着裙摆的流苏飘荡着旖旎的弧度。 两个人一黑一白,明明是两种极致的颜色,缠在他们身上,却形成了彼此最和谐的风华。 “古阡绝,你怎么对这些人攻击血月宫的事,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占小玖边走边看着古阡绝询问,她不停的打量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眼底一片柔光。 而古阡绝则轻笑一声,不禁又捏紧了她的掌心,“有什么好着急的?拿得走的,都不是自己的。”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感觉。 但占小玖却连连咂舌,“哟,没想到我们家皇叔还有这等觉悟呢?” 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称呼,古阡绝的步伐立马一顿。 “玖儿?你叫我什么?” 占小玖挑眉,“我们家皇叔!” “把前面的去掉!” 占小玖一怔,“皇叔?” “嗯!以后就这么叫吧!” 占小玖:“……” 她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不过,赶脚确实不错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完全无视身后七八个人的跟随,秀恩爱也是到了一定境界了。 “小玖,那两个人还有绑着的那个,怎么没跟来?” 纳兰轩恶劣的想要打断他们俩如此不要脸的秀恩爱行径。 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强行插话到两人之中。 闻声,占小玖回头,“是我让老三和老六留在马车上的。 王日是萧亦然的人,去血月宫的话,当然不能带着他。” 占小玖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瞄了一眼纳兰轩。 就连古阡绝也似笑非笑略显玩味的瞬了他一眼。 顿时,纳兰轩有些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 他看着两人继续手拉手向前走的样子,感觉太辣眼睛。 不多时,便找了个机会,跑到墨瑶欢身边,跟她套近乎去了。 从森林的东南面走到北面路途不算近。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随着他们愈发靠近北侧的森林,周围的人也逐渐稀少。 直到他们走到最北面的时候,空气稀薄的周遭,早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 鬼域森林如其名,确实如同鬼域一样。 若是平素没有来过的人,一定会彻底迷失在这一片泛着紫色的瘴气中。 占小玖眯着眸子看着眼前,旋即便拿出了瓷瓶,从里面到处了七颗药丸,转手递给纳兰轩时,道:“给花花、瑶欢、小月、安羽、流云、青天吃下,剩下一个是你的。” 她刻意将每个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偏偏没有提及一路跟随的凤桓、冷枭以及冷钰三人。 纳兰轩也没多问,直接转手将药丸发下去后,自己捏着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百灵丸!解百毒,防瘴气,居家旅行的良药!” 这名字…… 而默默跟在队伍后面的冷枭和凤桓,两个人的脸色均是有些难看。 他们家夫人这是故意给他们难看呢。 但是…… 冷枭觉得无比委屈,他一直对尊主夫人特别尊敬来着。 “冷钰,过来!” 占小玖解释完后,这才看到后面一脸冰霜的冷钰。 她笑着向他招招手,冷钰很听话的走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要不说冷钰这人很可爱呢。 他一张冰块脸曾经不知道吓退了多少人,可实则他才是真正的纯情宝宝呢。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但却比凤桓他们可爱多了。 占小玖随即又拿出两颗丹药,“这个给你,这个给冷枭!” 冷钰问都不问,接过丹药就转身走回去,顺便递给冷枭一颗。 这下,一冷一热的哥俩,和一旁脸色墨黑的凤桓彻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占小玖飞扬着眉梢,远远地看着凤桓依旧一脸不屑的样子,不禁冷笑,“妙手神医公子凤,应该是看不上我这些玩意的吧。” 凤桓,你个瘪犊子,给小爷等着! 第405章 你解释个毛线啊 “妙手神医公子凤,应该是看不上我这些玩意的吧。” 占小玖似是戏谑又玩味的睇着凤桓,而后者则满脸的尴尬和一抹说不出的难堪。 不怪占小玖对凤桓如此无礼。 谁让他之前处处和她作对。 甚至还时常带着轻蔑的神色。 占小玖从没说过,她可是个非常记仇的人呢。 面对占小玖的挑衅,凤桓嘴角抿了抿,垂眸摇了摇头。 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再不敢对占小玖有任何的无礼之处。 就连一旁的冷枭冷钰哥俩,都只是满眼同情的看着他,反正没人帮他说话就是了。 鬼域森林的北侧,周围蔓延着紫白色的青烟瘴气。 周围安静如空谷,随着瘴气的流动,美轮美奂。 占小玖挑眉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森林,忍不住咂舌,“古阡绝,你确定血月宫就在这里面?”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瘴气看起来虽然不算浓郁,但占小玖能够想象,这肯定蒙蔽了不少人的眼睛。 但凡有瘴气的地方,一定是某一个地点为中心,向周围散发。 而北侧的森林周边只是有一团团的瘴气围绕,哪怕他们驻足这么久,也还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占小玖知道,恐怕真正浓郁的瘴气团,就在森林最深处。 或者说,在最受保护的地方。 古阡绝闻言便轻笑,“怕了?” 占小玖小脸一紧,睨着古阡绝,“我怕个毛,走着!” 见她如此狂妄嚣张的样子,古阡绝却会心一笑。 待他拉着占小玖的手,不疾不徐的走向北侧的林中,后面的几人也只是面面相觑后,便闭嘴跟了上去。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俩人完全没将外面那些包围鬼域森林的名门正派放在眼里。 可是这样真的好嘛? 不论众人心里作何感想,反正占小玖进入森林后,便一副‘到此一游’的观光者姿态。 东看看,西看看,满眼的好奇。 随着深入到鬼域森林,周围的瘴气果然如占小玖所想,越来越浓郁,如呛人的浓烟在眼前飘来荡去。 “还好嘛?” 身后,倏地传来了纳兰轩的询问声。 占小玖耳朵立马竖起来,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没……没事!” 浓郁的瘴气让人步履艰难,尤其是能见度连一米都不到,这可苦了没有功夫的墨瑶欢和花楹等人。 “如果觉得难过,可以把眼睛闭上,我扶着你!”纳兰轩如是说。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纳兰轩,的确是个翩翩君子。 特别是他面面俱到的关心,以及他礼貌的询问,都让墨瑶欢的眼底泛出了些许的尴尬。 她深深的望着纳兰轩,挣扎了几次之后,才摇头道谢,“我还好,多谢纳兰公子关心。” 占小玖,默默的叹息一声。 瑶欢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她不会看不出纳兰轩对她格外的关心和注意吧。 如此一想,占小玖余光就不禁瞥到身后的纳兰轩身上。 多么好的偏偏贵公子啊。 而且还举止有力,温润儒雅,不特么比那个毛的墨无名强多了。 占小玖这厢看的正起劲,身侧被古阡绝抓住的手,却莫名一紧,微疼的感觉让她回眸。 “嗯?怎么了?” 占小玖不解的看着古阡绝,还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 结果,这厮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边走边说,“纳兰轩有我俊么?” 占小玖:“……”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古阡绝,心下想笑,又觉得无比的浪漫。 娘啊! 她家皇叔这是在吃醋呢?! 哎哟我天,真是醉死人了! “皇叔啊,周围酸酸的,你闻到了没?” 占小玖将一张噙满笑意的小脸凑到古阡绝的身边,低声戏谑了一句。 闻此,古阡绝正色反驳:“胡说!鬼域森林从没有酸味!” 占小玖嗤嗤的笑了,“皇叔哇,你这是争宠呢?” “小、玖!” 古阡绝俊彦僵硬的转眸睇着占小玖,那微眯的眸子还闪过某种危险的暗芒。 见此,占小玖的呼吸一窒,某种不和谐的场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咳,皇叔,开玩笑哈。别当真!” 占小玖感觉自己有点窝囊,但是怎么说呢。 她但凡想起那天两人都在清醒的时刻,疯狂的令人尖叫的夜晚,这脸蛋就有点挂不住了。 连着被他要了四个时辰,都不带停歇的,这特么谁受得了! 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持久!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哦不对,是浑身酸疼才更贴切呢! 占小玖想入非非之际,脸蛋就飘上了两抹可疑的红晕。 而古阡绝什么都没说,却更加收紧了自己的掌心,将她软如棉的小手尽数握于手中。 两个人在前面边走边调情,惹的后面一群单身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恨的。 这俩人,简直太不要脸! 有伤风化! 这么严肃的时刻,难道就不能聊一聊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外面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嘛! “到了!” 在眼前的瘴气宛如变成一片深紫色的海洋时,古阡绝也终于轻缓的说了两个字。 闻此,占小玖便顾盼四周,“哪呢?哪呢?” 她实在是好奇,血月宫的总部,到底长什么样子。 如此神秘莫测,周围还有这么瘴气团团保护着,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天下至宝? 占小玖越想越下道,而古阡绝则蓦地对着地下努努嘴。 嗯?! 占小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是一片纯净的紫色。 彼时,古阡绝缓缓放开了占小玖的手,侧身并退后一步,倏地说道:“玖儿,如果我死了……” 话音未落,占小玖的瞳孔就瞬间放大。 她眼看着古阡绝后退一步的同时,他整个身子就陡地下坠,须臾间就湮没在一片紫色的瘴气中。 这情形,占小玖暗骂一句,想都不想就冲到了古阡绝下坠的地方,也瞬间被湮没。 虽然她知道古阡绝不会有危险,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地盘。 问题是,她就是下意识的想去抓住他,顺便给他一顿臭骂! 这俩人的套路,看得身后的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冷枭和冷钰以及凤桓三人,心里同时感叹一句,尊主太不要脸了。 竟然玩这种小把戏! 那下面就是血月宫的总部了,能摔死他才怪呢! 就连纳兰轩都是嘴角抽搐着,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他也这么……这么……” 纳兰轩‘这么’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还是花楹在一旁看他憋得太辛苦,想都不想就接了一句,“智障?” 纳兰轩眼神一亮,“内个,你们作证,不是我说的!瑶欢,走吧,我带你下去!” 花楹张着嘴,感觉吃了一嘴的苍蝇。 这都要不要脸啊。 这次,纳兰轩以不容拒绝的口吻,直接在墨瑶欢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搂着她,也跳入了那一团紫色的瘴气中。 慕容月和安羽含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十指相扣的紧随其后。 “哎,哎,还有……我……” 花楹叽叽喳喳的喊了一句,奈何眼前的人都眨眼间就消失了。 她一个人懵逼的站在原地,特别想哭! 这人间还有没有真情了?! “花楹,我带……” “跟我走吧!” 流云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被冷钰给截胡了。 天生冰块脸的冷钰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流云正开口之际,直接上前拉住了花楹的手腕,带着她直奔瘴气中,完全不顾嗷嗷叫唤的花楹。 流云的手还停在半空,最后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只能摇头苦笑。 一旁的青天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下次手快点!” 流云一个肘击就捶在青天的腹部,忍不住嘀咕,“滚一边去,我是他师傅!” “哦!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个毛线啊!” 第406章 花楹的控诉 另一边,在占小玖跳下去后,眼前的紫色瘴气飞快的在眼前划过。 她气沉丹田,以内力迫使自己急速下坠。 眨眼就看到了古阡绝的黑色衣袂正在眼前撩拨。 她腰肢扭转,正打算冲着他的方向掠去时,瘴气中的古阡绝便优雅的现身。 他宛若立于一片紫云之中的谪仙,墨发随着下坠在他耳边和身后撩荡不已。 那颀长的身形映入紫色的瘴气中,画面唯美又和谐。 古阡绝一见到神色紧绷的占小玖,倏地便运功掠到了她的身畔。 待将她揽入怀中时,不等开口,占小玖便开始了: “古阡绝,你丫有毛病吧,跳下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什么你若是死了,你信不信,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鞭尸也要把你鞭活过来!” 偶然间听到这句话的众人,这个汗啊! 最彪悍,果然如占小玖啊! 古阡绝面色微微诧然了一瞬,随即唇角泛出一抹暖笑,“玖儿,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占小玖:“……” 尼玛,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你大爷的! 真是个黑心的主! 竟然还记者她之前说的话呢。 “这下面就是血月宫的地盘。” 占小玖在他怀里别扭的冷哼,“哼,谁稀罕!” “呵,玖儿,你若不生气的话,为夫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一听到有秘密,占小玖的怒气瞬间就没影了。 但她傲娇的小性子还是让她故意扭头,“不听!” “当真不听?” 古阡绝早已拿捏好占小玖的脾性,他这样一反问,小玖顿时就上钩,“你先说说是什么秘密!” “这下面,有一样东西,应该就是挑起这次江湖纷争的缘由!” 占小玖瞬间被吸引了注意,“什么玩意?难道不是因为血月宫太魔性了?” 古阡绝:“……” 他缓缓叹息,捏着占小玖的脸蛋,哭笑不得,“血月宫虽是江湖魔宫,但自问从没有做过白骨成堆的事。 即便有,那也是因为对方该杀。有不少被灭门的宗派或其他组织,都只是别人打着血月宫的旗号作威作福罢了。” “嗯?这么说,血月宫也被扣了不少的屎盆子?那你怎么不管管?!” 古阡绝笑着便以食指在唇角轻轻摸了一下,“为何要管,为血月宫造势,求之不得!” 占小玖眼尾抽了一下,随后就看到古阡绝的唇角在他指尖划过后,那血痣便再次绽于眼前。 “你先说说,下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这样趋之若鹜的?” 占小玖好奇的追问,而古阡绝则神秘的笑道:“一会就知道了。” 随着他话音落定,两人的身形下坠的速度便越来越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迷蒙在眼前的重重瘴气开始变得稀薄。 而如同迷雾行舟的周遭也渐渐清晰起来。 占小玖顾不得和古阡绝打趣,一双美目顾盼四周,打量着脚下那座如同鬼斧神工的宫殿。 谁能想到,血月宫的位置竟然是在这一片鬼域森林的地下。 说是地下也好,或者是深渊也罢。 总之,占小玖觉得就算穷极她两世为人的智慧,恐怕也想不到血月宫会有这样的场面。 此时,他们下坠的速度渐缓,而占小玖脚下的场景也愈发的清晰。 但见,头顶上一片片的紫色瘴气环绕的,竟是这深达几百米之下的恢宏宫殿。 那一水儿的青色灰墙,大气浑厚的宫殿造型,以及两侧绵延而上的峭壁,似乎都在彰显着大自然的杰作。 看了一会之后,占小玖可以肯定,那些宫殿造型的房屋,不但拔地而起,而且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绝非是几个月就能建造的工程。 她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人的智慧。 即便是在现代,有多少的古楼和宫殿同样被世人敬仰着。 占小玖感叹着,啧啧称奇。 而古阡绝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他和占小玖从天而降,那宫殿各处也匆匆跑出来无数的人。 他们身穿黑色劲装,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各个面目冷肃,挺胸抬头的仰望着他们。 待他们二人缓缓飘落之际,众人齐声喊道:“参见尊主,参见尊主夫人!” 尊主夫人! 占小玖瞬间整个人都通透了! 真好听! 声音响彻云霄,他们二人也如同神仙眷侣一般,稳稳地落定在地。 “起来吧!” 此时,占小玖余光一闪,抬眸之际就发现古阡绝的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表示他身份的黑金面具。 她眨了眨眸子,小嘴微噘,嘀咕道:“装得真像!” 古阡绝绯色薄唇微抿,揽着占小玖腰肢的指尖不老实的捏了她两下,道:“真软……” 占小玖差点炸毛!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在这群血月宫门众面前的形象,她真想捶他一拳! 丫越来越不正经了! “呼……我说,你们下降那么快干什么!” 纳兰轩带着墨瑶欢落定后,一边喘着气,一边抱怨了一句。 而墨瑶欢则满脸通红的跑到占小玖身边,眸光闪烁不停,却怎么都遮掩不住红霞翻飞的脸蛋。 “啊,你快放开我啊!你这个登徒子!” 不多时,上空就传来了花楹叽叽喳喳的喊声。 一听到这,占小玖便挑眉,看着墨瑶欢问道:“谁带着花楹下来的?” 墨瑶欢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我没看到!” 占小玖眼看着她脸蛋越来越红,眼神也开始不停的往纳兰轩身上瞟去。 花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好似还夹杂着闷哼声。 占小玖愈发的好奇仰头望着上空,随即两个身影映入眼帘,看的她瞠目结舌。 原来,她还从不知道,冷钰这么怜香惜玉。 她也没想到,花楹竟然如此的‘爷们’! 占小玖眼看着花楹在空中就对冷钰上下其手,当然不是别的,而是各种……捶打! 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丫头就不怕冷钰一个不高兴,直接把她扔下来吗? 说来也怪,那冷钰就任由花楹在他的怀里胡作非为,脸色虽然无比的难看,但还是非常绅士的带着她落了地。 然而,落地的一瞬间,占小玖又被惊呆了! 因为谁都没想到,冷钰在他们二人堪堪站稳时,直接就放开了花楹,然后以极致的速度,飙到了古阡绝身后,低着头闷声不吭。 花楹也是没想到,一时间自己站在原地,也是非常的尴尬。 古阡绝邪笑着,戏谑着冷钰,“喜欢?” 冷钰的脸颊紧绷,“不!出于道义!” 占小玖:“……” 这俩人的对话,真是让她为花楹掬一把同情泪! 她也以为冷钰对花楹有意思呢,结果闹半天人家是出于道义! 爱我擦! 花楹愣了两秒,随后就跑到占小玖的身边不停抱怨。 她那一腔无处诉说的委屈,听得占小玖尴尬癌都犯了。 什么‘冷钰不要脸啊’! 什么‘冷钰不是人啊’! 什么‘冷钰心怀不轨啊’! ……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反正占小玖瞬间就有点心疼冷钰了。 这厮,向来是个不会表达的主。 现在被花楹骂个狗血淋头,却依然坚廷的咬牙隐忍。 纯爷们啊这是! 占小玖不禁蹙眉看着花楹,“花花,差不多得了!没有冷钰的话,你还下不来呢。” “小姐,谁说的。刚才流云师傅就要带我,是他自己突然跑出来,拉着我就跳下来了!你说他多余不多余!” 占小玖无语望天。 冷钰,默默的泪流满面。 他真是马匹拍到了马腿上。 要不是看在花楹是占小玖的婢女份上,他何必多此一举。 他这是为了给王妃留下更深刻更乖巧的印象啊! 我擦! 这结局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女的,他以后要离得远远! “尊主,你可总算回来了!” 霎时,在众人还沉浸在花楹的控诉中时,远处就传来了云景的喊声! 第407章 藏宝阁 “尊主,你总算回来了!” 倏地,云景苦哈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侧目,就见云景一脸生无可恋的跑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尊主,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古阡绝俊彦微凛,“怎么回事?” 闻此,云景很快就站定在古阡绝面前,眸光闪了闪,“尊主,森林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么?” 古阡绝点头,“看到了!” “那……怎么办?” 面对云景的询问,占小玖开口戏谑,“你认为该怎么办?” 一听到占小玖的话,云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这个……属下之前和裴弘已经在各大门派中制造混乱了。 但这次也不知怎地,这些门派好像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 不管他们门派内发生什么,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包围这里。 尊主,属下本想着带人冲出去,但这些人在森林外盘踞了两天,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 云景显然犯了难。 越说声音就越小。 “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古阡绝低声给出了他的答案,而云景也不期然的舒了一口气。 * 至此,占小玖和古阡绝等人,便直接在血月宫落脚。 出于好奇,简单的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她便独自在血月宫里漫步。 第一次走进古阡绝在血月宫生活的地盘,占小玖看着一切都那么新鲜。 这里,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深渊。 而不知怎地就被血月宫作为总部而沿用下来。 包括深渊上面的鬼域森林,周围那些盘踞不散的瘴气,也给这里形成的天然的屏障。 占小玖打量着周围古朴青灰的宫殿建筑,飞檐穹顶上都雕刻着龙纹玄印。 看了半天之后,一股子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就在占小玖的心里油然而生。 这深渊中的宫殿,年头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 “玖儿!” 正当占小玖诧异时,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古阡绝的呼唤声。 她侧目,相视而笑。 “看什么呢?” 古阡绝信步走来,站定在她身侧后,非常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在掌心中把玩。 占小玖也毫不隐瞒,直接开口问道:“这里,有多久的历史了?” “历史?”古阡绝似是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微微沉默了片刻后,便感叹:“恐怕,真的有很久的历史了!” “这……难道不是夜轻寒打造的吗?” 占小玖觉得无比惊讶,她还以为这深渊下的一切都是承袭自夜轻寒呢。 闻声,古阡绝便笑着摇头:“那老头还没这个能力。 当初他发现这里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后来便擅自将这里当成了血月宫的地盘。 反正过去了这么多年,倒是一直都安生。” “喔!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之前说的神秘东西,到底是啥?” 占小玖想起之间古阡绝所说的,便连忙追问。 古阡绝挑眉,拉着她边走边说,“跟我来。” 眼看着古阡绝什么都没说,占小玖也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走。 两人在偌大的深渊宫殿中穿梭不停。 半盏茶后,占小玖便站在一座不起眼却明显不一般的宫殿前呆愣着。 “藏宝阁?” 占小玖仰头看着宫殿上方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上书‘藏宝阁’三个大字。 她的小心肝顿时就抽抽了! “内个……这里面是不是有好多宝物?” 占小玖如是问着,但一双凤眸早就恨不得飞进去探个究竟了。 尼玛啊! 藏宝阁啊! 得有多少的天下至宝啊! 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不等古阡绝回答,占小玖便自顾自的说道,“皇叔,快进去啊!”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一脸财迷的样子,会心一笑,便拉着他往藏宝阁内走去。 两人的脚步刚刚落定在门扉出,里面就传出一阵冷厉的低吼,“什么人?!” “是本宫!” “参见尊主!” 随着里面的声音陡地变得恭敬,那藏宝阁外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门扉开启的一瞬,占小玖本能的呼吸了一下。 而窜入鼻端的淡淡香味和几许挥之不去的药味,让她的神情也逐渐变得紧张。 艾玛! 藏宝阁啊! 会不会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下半辈子岂不是不用愁了! 这是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皇叔的节奏啊! 占小玖心里澎湃着,不等古阡绝拉着她迈入大门时,她已经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古阡绝摇头失笑,随即跟着入内。 房间内,在阴影的地方,此时正隐着两个人。 见到占小玖进入时,正打算出手阻止,索性被古阡绝抬手制止。 “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同时颔首,“是,尊主!” 言毕,这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直接闪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的占小玖哪还有心思管这些,打从她进入藏宝盒后,整个人就站在偌大的房间中,兀自顾盼四周。 “怎么了?” 古阡绝走到占小玖身边,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可爱。 良久,占小玖才回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事物,呢喃道:“皇叔,这里的东西……” “嗯!喜欢什么?自己拿!” “不是,我就想问,咱俩成亲了对吧。那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对吧?” 古阡绝轻咳一声,“嗯,都是你的。” “真哒?” 占小玖呆呆的侧目看着古阡绝,随手一指,“内个,青花瓷,是我的?” “嗯!” “那内个呢?要是没看错的话,该不会是青铜剑吧?也是我的?” “嗯,是你的。” “那那那……卧槽,这快玉佩……和……和氏璧?” 此时占小玖受到的冲击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她觉得,就算想破脑袋,她也想不通,为何那么多上古流传的至宝,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和氏璧下落不明嘛! 不是说完璧归赵后,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嘛! 别问她怎么知道那是和氏璧的,因为摆放玉佩的格子上,贴着字儿呢! 占小玖彻底的懵逼了,怎么都想不通在这个架空的朝代,怎么会有这么多华夏历史中的物件。 “皇叔啊,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让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吧?” 占小玖已经无法想象若是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被外人得到的话,该是有多么的轰动。 可惜,她刚说完,古阡绝则略有惊讶的看着她,“不是!这都是些寻常的玩意,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哈?寻常的玩意?” 占小玖皱着柳眉,看着古阡绝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感觉心跳都要停了。 她要是能带着这些东西穿回现代的话,那岂不是要震惊世界了! 不行! 不能想了,心跳好快! “他们想要的,是它!” 占小玖目光呆呆的顺着古阡绝的指尖看去,结果就见到不远处的格子中,竟摆放着一座青色鼎! 那通体青绿色,在藏宝阁墙壁上夜明珠的光辉下,闪着幽幽的荧光。 占小玖一步一顿的走过去,看着青鼎有点懵逼。 “这……是什么玩意?” 古阡绝眸光微凛,“据说,叫九鼎。而江湖中则叫它炼神鼎!” “九鼎?!” 占小玖嗷嗷的喊了一句,随后反问:“我擦,该不会是西周九鼎吧。那不应该是九个吗?” 古阡绝闻此蹙眉,“西周九鼎?没听说过!但这鼎就只有一个!而且……据说被赋予了神力!不过,至今也没人参透那股子力量。” 听着古阡绝的解释,占小玖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全碎了! 这个架空的朝代,不但出现了和氏璧,竟然还有九鼎? 尼玛! 开什么玩笑,这是巧合吧。 还有什么被赋予了神力? 我擦! 她这个朝代到底架的有多么空啊?! 会不会过两天如来佛都来串门了?! 第408章 湖四公子 在藏宝阁中,占小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都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乐-文- 不光的和氏璧和青花瓷的出现,最重要的就是被称为炼神鼎的九鼎。 这东西,又叫炼神鼎。 听这名字就感觉没好事。 炼神鼎,这意思该不会是能把神仙都给炼化了吧! 占小玖各种想入非非,已经无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这座藏宝阁了。 相比较她的吃惊,古阡绝则淡定许多。 他唇角噙着从容的浅笑,走到炼神鼎的一侧,摸了摸鼎身,道:“这东西没人知道能做什么。 但长久以来,炼神鼎对江湖中人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曾经,江湖中有过这样一则传言。 说是能够得到炼神鼎者,若能打开神鼎,便能用其中的神力炼化丹药,从而长生不老。 当然,这只是传言。但往往传言才会让人更加执迷的想要探究。” 古阡绝的解释,在占小玖全部消化后,才吐出一口浊气。 她环顾四周,看着藏宝阁内多到数不尽的宝物,咂舌:“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就够吃一辈子了吧。” “本宫的爱妃,你若喜欢,这藏宝阁便送你了!” 占小玖的小嘴张成了哦形。 她倒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送我就不必了。 这些东西虽好,但恐怕任何一个都会引来麻烦的。 但这么长久以来,江湖中人都相安无事。 为啥最近他们突然会发难血月宫? 是不是有人将炼神鼎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回归理智后,占小玖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思索着炼神鼎消息泄露的原因,而古阡绝看起来也是毫无头绪。 “你说,会不会又是你师傅干得好事?” 占小玖狐疑的猜测着,而古阡绝则摇头,“不会,那老头虽然秉性古怪,但还不至于将危险引来。 想必他也是听说了江湖门派结成弑血盟想要对付血月宫。 出于想给我找麻烦的心里,所以才会把血月宫的位置给说出去。 但他不会不知道,但凡是血月宫之外的人,想要进来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单单是外面那一层瘴气,就不知道已经令多少人命丧黄泉了。” 说这话的时候,古阡绝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而占小玖也恍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但若是没人说的话,炼神鼎的消息怎么会走漏了! 这东西一直放在你们的藏宝阁,外人不应该会知道才对!” 面对占小玖的疑惑,古阡绝则冷笑一声,“说不定,是玄月宗的能耐!” “玄月宗?真有那么神?”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占小玖在血月宫度过了难得的消停日子。 虽然据人回报,鬼域森林外的各大门派依旧没有离开过。 但这几日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 占小玖和古阡绝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一直盘踞不动,估计就是在等萧亦然和玄月宗。 这一日,已经是三日后的黄昏。 道道昏黄的霞光透过紫色的瘴气射入到深渊中,那场景如彩霞般瑰丽绝美。 彼时,血月宫的正殿内,占小玖和古阡绝等人正围绕而坐。 不多时,门外的云景就小跑进来,“尊主,鬼域森林外围有动静了。” 这几日,他们四大暗使和冷钰分别在森林周围观察着各大门派的动静。 现在三日后的黄昏,他们果然开始行动了。 “现在外面如何?”古阡绝声音低沉醇厚的询问。 云景拧眉,“这次共有二十多个门派加入其中,不论大小,好似都结成了联盟。 其中,有差不多五百人正堵在鬼域森林的东南口。 而其余的人则分别在森林的其他方向逼近,似乎想要包抄!” “你们真的确定,光凭借森林外围的那些瘴气,就能阻止他们进来?” 占小玖噙着狐疑的神色看着云景,随后又望着古阡绝,眼底泛着担忧。 而后者则淡然的扯着唇角,“瘴气只是一方面,森林中有八卦五行所演化出的天罡绝命阵。 他们若是不怕死,大可以随时闯进来。” “天罡绝命阵?听起来好牛叉的样子。” 占小玖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安稳的坐在一畔和失宠了好久的小白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时辰后,裴弘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瘴气中有人已体力不支的倒下。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被锁在绝命阵中无法出来。 这消息,确实让大家的心都纷纷落了地。 不管是墨瑶欢几个女子还是纳兰轩,此时都坐在正殿内,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 “王妃,出事了!” 当冷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占小玖本能的手心一抖。 而她微长的指尖,差点没把小白的肚子给划个口子。 给小白吓的,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直接就钻回了金丝楠木盒。 占小玖尴尬的摸了摸脸蛋,蹙眉看着冷钰,“怎么了?阵法被破了?” 冷钰摇头,“不是!是萧亦然来了!” “他?!”闻声,占小玖一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终于出现了呢。” “王妃,萧亦然……把白卿带来了!” 此言,让占小玖的脸蛋瞬间就紧绷了。 白卿……不知道这犊子现在被萧亦然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占小玖凝神,凤眸一眯,“他们人呢?” 冷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却神色凛然的古阡绝,随后缓慢的说道:“萧亦然说,要用白卿的命换炼神鼎。” “呵——他还真不要脸啊!” 占小玖失笑的呢喃了一句,随后看着冷钰,道:“你看到白卿了吗?” 冷钰摇头,“没有!因为距离有些远,而且萧亦然一直没出面,只是那些门派的人,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后,才开始行动的。” 闻此,占小玖垂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带我去看看!” “小姐,不可以啊!” “小玖,这样太危险了!” “是啊,小玖,萧亦然摆明了是想引你出去的。” 最先反对的,便是花楹和墨瑶欢以及慕容月三人。 她们一人一句,震得占小玖耳膜都嗡嗡响了。 “你们几个闭嘴!” 占小玖不雅的掏了掏耳朵,“不让我去,不然你们去救白卿?” 言毕,花楹等人全都沉默了。 这就是力量上的悬殊。 “走吧,是时候去会会萧亦然了!” 当古阡绝二话不说,反而起身率先踱步而出时,占小玖微讶,“皇叔……” 咦! 她这样的称呼,顿时让其他人全都侧目而视。 这是咋地啊,好好的名字不称呼,非得叫皇叔! 难不成这就是热恋中的情趣? “走吧,本宫只是想看看白卿的惨状!” 占小玖:“……” 虽然她家皇叔嘴挺毒的,但是不期然的就让占小玖觉得心里无比的感动。 其实,白卿的死活,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正因为是她想要救的人,所以皇叔就半个不字都不说,静静地守着她去安排一切。 麻痹! 夫复何求啊! 待占小玖和古阡绝携手离开正殿后,房间里的几个人也坐不住了。 不管是身无内力的花楹还是墨瑶欢,都坐立难安的焦急着。 彼时,浩瀚的鬼域森林外,已是一片凌乱嘈杂的场面。 强行冲入鬼域森林的下场,便是不少人负伤原路返回。 而在这等杂乱的场面中,在森林外围一处较为平坦的腹地上,却稳稳地停靠着几辆外观低调却彰显贵气的马车。 忽地,不少原路退回森林外围的人,望着森林上空惊呼不已。 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见鬼域森林那淡紫色的瘴气中,竟不知何时立着五个衣袂飘飞神色严肃的男子。 “那……那个是不是江湖的银针公子?” “那另外四个是谁?” “好像有一个是菩提公子,还有百里公子和……飞流公子!至于另一个,不认识!” 这另一个人,自然就是默默无闻总躺枪的冷钰喽! 第409章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反正每次躺枪的冷钰似乎也习惯了。 他无视众人的目光,依旧和其他几人巍然立在紫色瘴气之上。 五人的出现,对于森林外围的人来说,也是相当的让人惊讶。 甚至众人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各大门派的弟子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们仰望着出现在上空的五人,随着口口相传的名号,也震慑了不少人。 “怎么可能?当真是江湖的四大公子?” 有人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随即似乎有更多人开始怀疑。 “会不会是认错了?不是说四大公子都喜欢独来独往的嘛。 看这样子,他们出现在这里,该不会也是冲着炼神鼎来的吧?” 此时,随着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云景等人则漫不经心的感受着众人的膜拜。 他轻笑一声,道:“喂,看到没,这群傻子还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呢。” “哼。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一会要是被王妃看到的话,肯定有他们好看的。” 这话,是冷钰说的。 他话音落定,其他四人便不约而同的侧目。 他们算是发现了,冷钰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马屁让他拍的。 少顷,待享受够了众人仰视的目光后,为首的云景则气沉丹田,声音洪亮的喊道:“怎么样,鬼域森林里的滋味好受吗?” “嘶……” 闻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菩提公子什么意思? “一群乌合之众,擅闯血月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冷枭随后讽刺,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难道江湖四大公子,竟然是血月宫的人?” “这……不可能吧。” “看样子,极有可能啊。” “天,这可如何是好!听说江湖四大公子各个身怀绝技。 银针公子,银针入穴,杀人于无形。 菩提公子,以杀止杀,以恶除恶。 百里公子,一柄柳剑,百步穿杨。 飞流公子,指尖为刃,隔空杀人为技啊” 随着大家脱口而出的话,云景忍不住笑言:“喂,听到没有,没想到咱们在江湖上这么有名啊!” 言毕,不等其他四人开口,身后就传来占小玖的戏谑声:“既然这么有名,你考虑考虑出去单干吧。” 五人:“……” 虽人不太明白单干是什么意思,但想也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没好话。 于是乎,云景选择聪明的闭上了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占小玖的声音传来的瞬间,森林外围的人更加沸腾了。 听过这样子,应该是正主出来了吧。 当然,现如今占小玖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带着胎记的丑颜女子。 随着她戏谑云景的话语传来,她和古阡绝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五人的身旁。 在他们二人同样凌空立在瘴气之上时,有那么一瞬间,迷了所有人的眼。 他们都没想过,这世间会有女子美成这个样子。 美丽的女子很寻常,但像是她这样,又美又危险的,却让人心头烦不经意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占小玖毫不掩饰,一袭飘飞的长裙衬托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段。 端端立在古阡绝的身畔,两个人看起来那么般配。 正所谓斑斑如画,红颜夺目。 而她身边的一袭劲装的黑衣男子,以及那面上的黑金面具,不正是让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血月宫宫主夜胧月么。 “属下参见尊主,尊主夫人。” 江湖四大公子以及不知名但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的五人,在他们二人现身后,齐声高呼。 那声音震慑九霄,明明只有五个人,但发出的声音却可以媲美上百人的呼声。 尼玛! 着血月宫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能把江湖四公子都收入囊中,看来这次想要推翻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身在江湖,行走江湖,对于这些人来说,早就形成了欺软怕硬的性格。 尤其是血月宫又一直被称为魔宫。 这次若不是有人带头的话,恐怕早就有人打退堂鼓了。'' “尔等今日来犯,看来都是不怕死的之辈了。” 当古阡绝的声音灌入内里传遍鬼域森林时,不少人内力不够强劲之人,都不免蹙眉捂起了耳朵。 上千人盘踞在鬼域森林的外围,可此时听到古阡绝开口,却不曾有一个人敢说话。 场面一度凝滞,也十分可笑。 不多时,人群中不知有谁装壮着胆子喊了句:“血月宫乃是江湖魔宫,扰乱太平,人人得而诛之。” 这话,说的毫无力度。 占小玖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她瞬了一眼森林周围,视线极佳的能将整个鬼域森林的情况都收入眼底。 她凝眉,一瞬不瞬的寻找着。 这半天的功夫,她都没看到萧亦然,也不知道这厮躲到哪里去了。 本来她就无心参与到江湖的纷争之中。 若不是他们这群道貌岸然之辈企图对她家皇叔下手的话,她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观察了片刻后,占小玖低声问到:“你们几个,看到萧亦然了吗?” 须臾,云景等人皆是蹙眉,“没有。不过,那边有几辆马车,说不定他们正在马车里看着的呢。” 此话不假,占小玖爷发现了那几辆过于显眼的马车,但距离稍远她无法确定马车中都有谁。 由于事先知道了有玄月宗参杂其中,所以占小玖还是决定保守应战。 玄月宗的出现太过诡异,而且显然来者不善。 况且白卿那个犊子还在他们手中。 这一点,就让占小玖无法随意发挥。 她觉得,等救出白卿后,一定要好好骂他两句。 别人说什么都信,显然脑子里有泡。 这时,已经暗中观察了半天的凤桓,突然指尖一动,对着人群中的某处就甩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细弱的声音几不可闻,直到那人吃痛哀嚎的倒在地上,这才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了几步。 “大家小心,血月宫的人杀人不眨眼,千万别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话说的,占小玖都笑了。 她脸蛋上那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妖冶。 “既然知道血月宫的人杀人不眨眼,你们还敢来,看来还是不怕死啊。 既然如此,那就见识见识血月宫身为江湖魔宫的厉害吧。 四大公子,首席座下,下面这群人,交给你们了。 今个,就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叫驾鹤西去。” 驾鹤西去? 这是诅咒他们呢? 这些自诩江湖名门正派,一听到这话,顿时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 各个嫉恶如仇的瞪着占小玖,不少人还挑衅道:“你这女人,竟然和魔宫同流合污,简直罪该万死。” 话落,占小玖直接骂街:“我去你大爷的!” 伴随着占小玖的怒骂,便是说话之人直接隔空被打了两个狠戾的耳刮子。 “你你你……竟然打我?” 那人站在森林边,仰头看着占小玖。 虽是质问,但那声音中却没有多少的豪气。 占小玖冷笑:“打你?我还能要你的命,你信吗?” 说着,占小玖的凤眸中便绽出一抹骇人的邪肆。 明明她是个女子,可这一刻却没人敢小看她。 她身上散发着说不出的魔魅,特别是和古阡绝站在一起时,两人竟然出奇的般配妖娆。 这特么真是见鬼了。 许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森林其他几个方向人马的注意。 接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森林的东南侧聚集。 然而人头攒动,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在这样的场面中,那几辆马车也终于传出里动静。 “占大小姐,别来无恙!” 那低沉的声音又沁着淡淡的冷凉,而所有人也在此刻自动自发的让开看一条路。 占小玖唇角含笑,轻蔑出声:“萧亦然,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第410章 你个犊子走你 随着占小玖开腔,所有人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马车,随后又纷纷对占小玖表示好奇。 刚才萧国师叫她''占大小姐'',她该不会就是内个嫁给了崇明摄政王的占小玖吧。 我天! 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她不是摄政王妃么,怎么会和血月宫的宫主在一块? 有歼情啊? 八卦永远是人的天性。 哪怕大战在即,也无法阻止他们想入非非的心事。 萧亦然一袭蓝色的绒绸锦缎长袍优雅的走下马车。 他的现身,瞬间就让占小玖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 正所谓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撕了他。 相比较占小玖的冷鸷神色,萧亦然则显得淡然的多。 他狭长的眸子中闪着某种暗芒,随意瞬了一眼上周围的人,便步履不疾不徐的踱步。 待他眸光幽幽的上眺,只一眼便泛出了淡淡的涟漪。 他双眸微眯,看这占小玖有些失神。 此举,瞬间就让皇叔的脸色极为难看。 皇叔缓缓从侧身,成功的将萧亦然的目光挡住。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一阵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夜宫主,看来果然是个长情之人。 没想到占大小姐已经成了王妃,你还是这样不离不弃。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动容呢。” 萧亦然的话摆明了是挑衅,而这时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云景等人,也早已经从空中冲到了下面,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打。 瞬时,鬼域森林之外,陷入了一片胶着的场面。 然而这一切都不会对萧亦然和古阡绝产生任何影响。 他们二人的目光始终碰撞在一起。 不遑多让的气势和凌人的姿态,显然是强者的对决。 “两位一直站在上面,不累吗? 占大小姐,别忘了这一次你是为谁而来!” 萧亦然的提醒,得到了占小玖蔑视的一眼:“萧亦然,别那么狂妄,既然知道我是为谁而来,那他人呢?” 闻此,萧亦然垂眸浅笑:“占大小姐若是带着诚意的话,不如下来详谈如何?” 占小玖叹息一声,看着身边砥砺气势倏然打开大开的古阡绝,低声道:“下去吧,反正也被他们膜拜的差不多了!” 古阡绝:“……” 这时候,估计也就占小玖还能说出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很快,两人像是神仙眷侣一样,从空中缓缓飘落。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萧亦然,看得出是下开不少功夫的。 在占小玖和古阡绝并肩落定后,他单侧的剑眉微翘:“看来,两位身上的毒,已经无碍了。” 这是挑衅,赤luo裸的挑衅。 占小玖自然''礼貌''的回击:“毒?区区一个屠阳蛊,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本来我也以为你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东西。没想到如此不值一提。不说也罢呢。” 果然,面对占小玖这样轻蔑的态度,萧亦然还是后谢变了色。 他沉沉的叹息,意味深明的说道:“占大小姐,不知你和夜宫主这样的关系,摄政王可知道?” 闻此,占小玖笑了:“萧亦然,你是不是就这点能耐了? 既然你想知道摄政王是否知情,那不如你去问问他啊? 在这呈口舌之能,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是吧?! 当初在辽郡,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宽容了呢!” 讽刺归讽刺,占小玖心里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萧亦然能如此说,那你就足以证明他并不知道夜胧月就是古阡绝。 而有了这样的认知,占小玖可谓是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般来说,和占小玖斗嘴的下场,那都是能把自己气死的。 即便萧亦然再胸有成竹,可这时他的脸色还是明显的变了。 此时,在几人的周围,早已经乱作一团。 场面几乎彻底失控。 江湖四大公子和血月宫一样,从来都不是徒有虚名。 有了他们几个出手就能夺人性命的存在,鬼域森林的周围不消多时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萧亦然无谓的看着周围,好似那些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完全不值一提似的。'' 他缓缓叹息一声,睇着占小玖,瞬也不瞬。 “萧亦然,本宫说过,若你有自知之明,就该知道怎么做!” 许久无言的古阡绝,终于被萧亦然看着占小玖的眼神所激怒。 他的女人,怎么最近总是有那么多不要脸的男人看来看去的。 简直是不能忍! 萧亦然的眸光倏地看相古阡绝。 他剑眉微扬,唇齿含笑:“夜宫主,今时不同往日。 若本座没记错的话,你们二人身上的情人蛊,可还安在?” 此时,听到萧亦然询问情人蛊的事情,占小玖不禁对他的蔑视更加严重。 这厮还真以为自己世界的主宰呢?! 连信息掌握的都不够全面,还想挑起整个武林的战争,玩蛋去吧,好嘛! “萧亦然,你也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嘛! 真是智商让人捉急呢!弑血盟这样的称号,估计也是你想出来的吧!” 萧亦然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但他似乎仍然胸有成竹的样子,面对占小玖的讽刺,竟缓缓的笑了。 他目光略略的看了一眼打斗不止的周围,而后一寸寸掀开眼帘:“占小玖,希望你一会还能说出这种话。” 糟了! 没由来的,占小玖忽然眼皮一跳。 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在她的想法刚刚落定时,身后的一辆马车中,忽地就被外力震的四分五裂。 占小玖蓦然侧目,结果就见一个黑影正手持长剑腾空而来。 那身影越来越近,而占小玖也蹙眉低喊,“白卿!” 没粗! 就是白卿! 可让占小玖觉得难过的事,白卿似乎不认识她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卿手持长剑,腾空飞来的身影,恰好就是对着她的方向。 你妹! 白卿这犊子,果然着了道了! 之前,占小玖想过这种肯能,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有些狗血。 “白卿!” 占小玖又喊了一声,可白卿的声音眨眼就窜到眼前,却始终不见有停下的意思。 “占大小玖,本座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笑纳!” “萧亦然,我笑你大爷!” 占小玖怒吼一声之后,便身影翩飞,瞬时就躲开了白卿的攻击。 而古阡绝眸光一闪,浑身罡气犹如滔滔江海般,连绵不绝的涌向了萧亦然。 两人瞬间交手,飞沙走砾,狂风漫卷。 高手对决往往只在一瞬间。 谁都没想到萧亦然会突然和血月宫的宫主交手。 两人身上同时迸发出的劲气,直接将方圆五十米内的人和物全部弹走。 就连不幸命中的云景,都堪堪稳住身形后,抱着一棵大树,不停的拍胸脯。 这厢,古阡绝和萧亦然交手的身影不停重叠。 让外人一时间难以分清楚到底谁是谁。 而另一边的占小玖,则一边骂街,一边闪躲着白卿的攻势。 “白卿,你大爷,你二大爷,你三大爷! 竟然被控制了,你简直是猪脑子。 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是不是人啊。 亏的小爷为了你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 你居然就这么回报我? 我告诉你啊,在不停手的话,别怪小爷不客气!” 占小玖如今的内力和轻工都明显在白卿之上。 但以防伤了白卿,她也不愿轻易出手。 毕竟还不了解这厮情况到底如何让,若是一会他来个破釜沉舟,那她多冤枉! 白卿的攻势虽然不停,但占小玖爷发现他的动作实虽然迅速,但却格外的僵硬。 这下,占小玖计上心头,身形灵动的在白卿周围迅速的闪过。 白卿手中的长剑攻势凌厉,占小玖观察片刻后,便趁着旋身之际,从袖管内拿出了一颗药丸。 待她以内力碾碎药丸后,猛地转身,正面迎上了白卿,小嘴里还骂道:“你个犊子,走你!” 第411章 管够 “你个犊子,走你!” 占小玖对着白卿洒出手中的米分末后,小脸上还带着一片不忿。 她怒瞪着白卿,气息都喘不匀。 不是累的,是气的。 毕竟,面对昔日好友被这样控制住,占小玖的心里也不好受。 完全失去知觉的白卿,直接被小玖洒出的米分末糊了一脸。 正如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同样的狼狈。 但不同的是,接触到米分末的第一时间,白卿便神形一顿,下一瞬就倒地不起。 他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就像挺尸似的。 好似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物,也不知疲倦和疼痛。 占小玖看着白卿倒在地上,双眼还圆睁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小碎步上前,蹲在地上,直接揪着他的衣领,骂道:“白卿,你最好赶紧给小爷醒过来,不然有你好受!” 话落,占小玖直接一个手刀就劈在了白卿的脑门上。 也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反正先敲晕带回去再说。 解决了白卿之后,占小玖拍拍手站起身。 顾盼四周后,对着某处喊道:“云景,还不赶紧滚过来!” 此时,正抱着大树心有余悸的云景,闻声连忙颠颠的跑了过来。 这位祖奶奶,他是惹不起啊。 “夫人,您吩咐!” 云景一脸的谄媚,而占小玖则对着白卿努努嘴:“把他先带回去,顺便绑起来!” “得令!” 白卿被云景带走后,占小玖则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她虽说不算了解萧亦然,但是总觉得白卿这么轻易的就被她制服,好像不太正常。 想归想,占小玖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白卿不死,她就有足够的耐心把他救回来。 想法落定后,占小玖便举目寻找着皇叔的身影。 眨眼间,就看到前方一处狂风漫卷的空地上,仿佛有两道缠斗的身影不分彼此。 占小玖凤眸微眯,小嘴一咧,脚下如风,冷笑道:“萧亦然,小爷来会会你啊!” 言毕,占小玖的身影便如同一道流光,在混乱的场面中,如惊鸿掠过。 此时,萧亦然和古阡绝的身影如虚光不停的闪烁。 若是视线不好的人,一定看不出谁是谁。 当然,这难不倒占小玖。 她惊鸿而来,锐利的视线如刀子一样刮在萧亦然的身上。 随着腾空的身姿灵动的扭转,她靠近两人时,掌心中立马拍出一道劲气。 那力度仿佛带着毁山灭世的强度,一时间竟让周围狂风四起。 原本已经闪离了他们的战圈,结果还是有不少人被波及到。 占小玖的掌风凌厉,对着萧亦然飞出后,立马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都他的身前有古阡绝牵制着,身后那道掌风也迅速逼近。 在这等千钧一发之际,他陡地喊道:“苏老!” 苏老? 什么鬼? 因为萧亦然为人阴险又不按常理出牌。 占小玖本能的提起戒备。 就在这一刻,随着萧亦然的喊声,一道墨灰色的身影倏地从某一辆马车中飞出。 他气势如虹,且身形迅速逼近。 那等姿态和速度,连占小玖都微微惊讶。 虽然没有行走过江湖,但她知道自己的内劲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之势。 如今,突然出现的这个被称为苏老的人,却让小玖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 正当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萧亦然的身后,并且再次对着他的后背抬掌运功时。 苏老也以极速出现在萧亦然的身边。 下一刻,苏老周身的内劲陡然爆发,他一把拉住萧亦然,将他往自己的身后一拽。 随即,他抬起掌心,不偏不倚的和占小玖掌心对决。 一瞬间,两人的周围尘土飞杨,就连森林的树干都如同被横刀砍断。 场面,瞬间凌乱一片。 掌风所到之处,如狂风骤雨席卷一般。 而萧亦然也是非常狼狈的在苏老身后喘息。 此时,古阡绝呲目欲裂,“玖儿!” 他话落,须臾光景就闪现道占小玖的身边。 占小玖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 她确实没事,但是心里的震惊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老头的内劲,好特么霸道。 要不是她现在的内力也如此浑厚的话,恐怕刚才能说一掌,定会让她受伤。 古阡绝将占小玖护在身边,而后便睇着萧亦然和她他身边的苏老,神色冷鸷。 两厢对望着,不多时那位苏老睨着占小玖,“想不到现如今的江湖中,竟然还有这等功力的女娃子。” 苏老话音落定,占小玖也说道:“想不到江湖中还有这等倚老卖老之人!” 苏老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一抹阴鸷从他的眼底转瞬即逝。 他瞬也不瞬的睨着占小玖,却对萧亦然开口:“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丫头?” 萧亦然无比恭敬的在他身边颔首:“正是。她就是占小玖!” 言毕,占小玖便毫无自觉的睇着古阡绝,道:“喂,没想到我这么出名呢!” 古阡绝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失笑:“因为你特别!” 占小玖随即点头:“嗯,年轻人你很有眼光啊!” 俩人如此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差点没把苏老给气死。 毕竟着天下间敢如此漠视他的人,也就眼前这两个了。 “看来你们不知道老夫的厉害,竟敢如此不知羞?” “老头,你有什么厉害的,不如都使出来吧。 不过依我看,你竟然会和萧亦然同流合污,估计也啥大能耐。 毕竟,这蛇鼠一窝的事,看的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了。” 占小玖摆明了瞧不起苏老。 而沉默了片刻的萧亦然,则不禁笑道:“占小玖,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苏老说话。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劝你一句,莫要太狂妄。” 占小玖一脸的见鬼表情:“萧亦然,你不是开玩笑吧。 他又没有我出名,我凭什么要知道他是谁。 再说了,刚才你分明已经无力抵抗。 但重要关头又把这位叫了出来。 很明显,他要么是你请来的救兵,要么就是你亲戚。 恕我直言,这位老人家的功力,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女娃子,你说什么?” 苏老明显无法接受占小玖这样蔑视的态度。 他脸色一凝,淡淡的杀气顿时散体而出。 “占小玖,你目光短浅,本座不怪你。 但……玄月宗的首席长老被你如此污蔑。 你觉得…玄月宗会轻易的放过你吗?” 玄月宗? 首席长老? 原来这个老头就是玄月宗的人。 而萧亦然果然和玄月宗勾搭成歼。 不要脸! “玄月宗会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不知道。 但我还不会轻易放过玄月宗和你呢。 萧亦然,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集结了这么多江湖之人跑到这来撒野。 你真当四海之内皆你妈啊,谁都要惯着你?!” 占小玖此时看着萧亦然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明明没有长一张歼佞小人的脸,可做出来的事冷却全是小人行径。 “呵,占小玖,呈口舌之能,本座自认说不过你。 但本座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你不会不知道!” 闻此,占小玖轻蔑的哼哧了一声:“萧亦然,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以为本小爷闲得慌,在这和你呈口舌之能? 今个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小爷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送礼物? 送什么礼物?! 占小玖此言一出,萧亦然的脸色还是几不可查的变了变。 见他们疑惑,占小玖难得善心大发的解释:“萧亦然,当初你送我屠阳蛊。 那如今玩就送你壮阳蛊。不用谢哈。反正身为男人,这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没事。如果不够用,你随时张口。本小爷管够呢!” 占小玖这话说完,顿时萧亦然和苏老的脸色全变了。 她什么时候动的手? 第412章 风雷阵 占小玖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不光是萧亦然双眉紧拢,就连苏老也不禁对占小玖刮目相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女娃子确实不可小觑。 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 然而,苏老的想法还没掩去,古阡绝又看着占小玖,凉凉的说道:“屠阳蛊也顺便还回去了!” 占小玖惊喜一笑:“心有灵犀呢!” 古阡绝回以温柔挑眉:“你喜欢就好!” 太不要脸了! 这俩人继续旁若无人的虐狗,萧亦然和苏老的脸色都已经难看到极致。 “占小玖,你以为你这样说,本座就会相信?” 闻此,占小玖的眼波转着圈的打量着萧亦然:“你爱信不信呗。 当日在京城的时候,你不也是趁我不注意下的蛊嘛! 当然,那时候技不如人,我无话可恕。 可现在,你们这些土匪若是想再血月宫的地盘闹事的话,那还得看看小爷我同不同意!” 话落,占小玖气势大开。 她无风自动的裙摆如迎风起舞的彩蝶。 站在古阡绝的身畔,两人什么都不说,仅仅是眼神交流,都显得那么风流妖冶。 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给老夫纳命来!” 苏老怒极,在占小玖愈发轻狂挑衅时,他蓦地开口,并对着占小玖连拍三掌。 早在之前和他对掌的时候,占小玖便知道他的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 如非说又什么差距的话,只能是她的实战经验比较少。 但这,对于占小玖来说,完全够不成威胁。 苏老的掌风一出,古阡绝的脸颊便邪肆的翻出一抹冷凝的诡笑。 他直接将占小玖保护在侧,完全不给苏老袭击她的机会。 古阡绝的出手,直接让萧亦然也作势要上前。 然而,丝毫感觉不到紧张的占小玖却笑着提醒:“萧亦然,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哟。 不然一会蛊毒随着你的运功被催动的话,你也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呢!” 此时,占小玖笑的像是偷腥的狐狸。 她眉眼弯弯,容色绝华。 哪怕玄月宗的人就在眼前,她也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似的。 这一点,让苏老无法接受。 “夜胧月,和玄月宗作对的下场,你难道不清楚吗?” 苏老一边喊着一边和古阡绝交手。 两人近身肉搏,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老竟然逐渐处于劣势。 萧亦然因为有占小玖的提醒,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占小玖叹息一声,瞥了一眼萧亦然后,目光便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除了云景已经带着白卿回了血月宫,此时其他的四人仍然在和江湖门派的子弟缠斗着。 此情此景,占小玖眼底风华掠过,蓦地将灌入内力的声音传的老远。 “你们四个,全部回来!” 没人知道占小玖要做什么。 但凤桓等人还是在缠斗的过程中,强行撤下内力。 很快就飞身回到了占小玖的身边。 “王……夫人,有何吩咐?” 呆萌的冷钰差一点就说走了嘴。 他问了一句之后,就决定还是安心的站在她身后充当背景板吧。 不然一会万一泄漏了王妃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活不到明天。 占小玖也下意识的瞪了冷钰一眼。 继而,她挺身而出,目光环顾左右。 但见,她指尖并拢且小嘴里也默念着什么口诀似的。 不多时,忽然周围的空气涌上一股微弱的波动。 占小玖嘴里默念的口诀也越来越迅速。 周遭空气中的波动也逐渐开始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占小玖眸光一眯。倏地一声清脆的冷喝:“风雷阵!” 话落,顿时森林外围不明所以的人,霎时间哀嚎四起。 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眨眼间眼前的天地场景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风雷阵,顾名思义,被困入占小玖的阵法中,里面不但狂风大作,还夹杂惊天的雷团。 阵法内,青白色的惊雷不停的裂空而下,轰隆隆作响,震耳欲聋。 包括那吹着飞沙走砾的狂风,更是让人迷失了方向。 此时,俨然全部被困入占小玖阵法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阵法。 纷纷以为是天气突变导致的。 身在阵法中,只能看得清里面的情景。 至于阵法之外,则能清楚的观察着被困在里面的人的情况。 占小玖冷笑的看着阵法里的人被吹的东倒西歪,还不停的被惊雷吓得瑟瑟发抖。 那场面,其实特别可笑。 因为只有身在阵法中,才会看到里面的情形。 而外围的人,则依旧清醒的能够看到他们所有的表现。 所以试想一下,这些仍然是你站在原地的人,忽然间莫名的东倒西歪,还不停的哀嚎怒骂,该是何等的可笑。 占小玖恶劣的翘起眉梢,不等她开口说话,身后的人便纷纷赞叹! 凤桓:“夫人,英明!” 冷枭:“夫人,霸道!” 裴弘:“夫人,神武!” 冷钰:“夫人,受我一拜!” 其他三人:“……” 冷钰太不要脸! 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相比较其他几人,占小玖反而看了一眼凤桓。 这厮现在是识时务了? 这几人喝占小玖站在一边气氛和谐的赞赏和崇拜着。 毕竟阵法这东西,他们很多人都只听过,却没见过。 当然,鬼域森林的外围有古阡绝设下的天罡绝命阵。 但这阵法究竟是怎么养成的,他们谁都不知道。 眼下突然看到占小玖如此轻易的就将那些人给困在阵法之中,顿时他们对占小玖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占小玖,看来本座当真小看了你!” 此时,萧亦然的神色诡谲又晦涩。 而占小玖则睇着他,不屑的笑道:“萧亦然,从你选择和我作对的那天开始,你就不该小看我!” 萧亦然望着占小玖得意的样子,倏地邪笑:“你……太狂妄了!” 占小玖眼看着萧亦然似乎怒极反笑,却又好似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暗时,心头便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萧亦然,我狂妄,是因为我有狂妄的资本。 怎么?你现在站着一动不动,是不是已经体会到壮阳蛊的威力了? 哎呀,这荒山野岭的,你要不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女娃子,还不赶快将解药拿出来!” 此时,正在和古阡绝缠斗的苏老,忍不住隔空喊了一句。 而占小玖斜睨了一眼,冷哼:“老头,交手的时候这么不认真,你这是活腻歪了? 蛊毒而已,人家萧国师从小就玩蛊毒长大的。 你别瞎操心了行么。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改变即将一败涂地的下场吧!” 今这一战,可谓是让占小玖出了一口恶气。 不但将屠阳蛊''还给''萧亦然,甚至还有幸见到了玄月宗的人。 不过,她是真的有些失望呢。 玄月宗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就这么三两下被她皇叔给解决了,看来传言果然是你是传言。 体力和内力都逐渐败下阵来的苏老,此时脸色已经墨黑一片。 他一边节节败退,一边又不停的观察着萧亦然的情况。 而这样的分神,直接导致了他被皇叔一掌打在胸口倒飞出去的下场。 “噗……” 苏老被打的吐血,而萧亦然也惊慌的喊道:“苏老!” 他喊着,却始终没有动作。 占小玖精心的发现,壮阳蛊似乎已经有效果了呢! 憋死你个犊子玩意! 苏老受伤,这件事似乎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直到皇叔缓步走到占小玖的身边,一把将她搂住,继续体会美人在怀的感受时,才说道:“和玄月宗作对的下场,还真是让本宫大吃一惊!” 这是赤luo裸的蔑视,也是光明正大的给他们添堵啊! 第413章 离他远点 “和玄月宗作对的下场,还真是让本宫大吃一惊!” 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对苏老和萧亦然奚落着。 言毕,他唇齿轻嘲,满目蔑视的寒凉。 闻此,苏老和萧亦然两人的神情晦涩,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下一瞬,苏老吐出一口血沫子,眯着眸子冷哼:“夜胧月,你别得意。 这……才刚开始呢!老夫技不如人,可不代表能让你如此漠视玄月宗!” 事已至此,苏老还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只是占小玖却笑意盎然的摇头:“真是没想到,败的这么彻底,还能给自己找借口。 老头,听你这话,好像你不能代表玄月宗似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代表谁而来? 难不成真的是萧亦然的亲戚啊?” 话落,占小玖看着苏老涨红的老脸,心里一阵快意。 这帮犊子,真以为他占小玖好欺负呢。 “你……” “我什么我!萧亦然,你是黔驴技穷了,所以才慌不择路吗? 下次想要找麻烦的话,能不能找到厉害的角色。 至少也要让我们玩的尽兴啊!你、说、呢!” 胜者,很嚣张。 比如,占小玖! 她从没觉得自己需要谦逊,尤其是面对萧亦然这种人的时候,就是要比他还狂妄才行! 萧亦然依旧一动不动,而苏老从地上狼狈的站起身后,趁着占小玖和古阡绝神色得意之极,掌心内陡地扔出了一个烟雾弹。 白色的浓烟瞬间就弥漫在几人周围,而占小玖完全不受影响的将小脸埋在了古阡绝的怀里。 见此,古阡绝失笑:“追不追?” 待烟雾散去后,占小玖才挑眉抬头:“不用了。落水狗,有什么好追的。 再说,白卿也已经被带回去了,反正萧亦然也不会好过,就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也不迟!” 占小玖说的不假,如今她身上的蛊毒,可不仅仅只是壮阳蛊那么简单。 对付萧亦然,她有的是宝贝。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而占小玖之所以不打算去追萧亦然和苏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之前她仔细的观察过。 苏老在和他们作战的时候,眼神不停的看向马车的方向。 这一点,占小玖觉得有些古怪,但也说得过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恐怕那马车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没出场呢。 毕竟四五辆马车,却只走下来苏老一个人,这本身就不正常。 远处,马车扬蹄奔跑的声音不绝于耳。 占小玖和古阡绝相视而笑,旋即叹息:“看来这次江湖各大门派,也中计了呢!” 闻声,古阡绝顺着占小玖的视线看向远处被她困在阵法中的人,冷笑了一声。 他眸光微暗,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人心不足蛇吞象。” “走吧,先回去看看白卿吧。就他还白骨堂的堂主呢。 这么低的警觉性,还能着了道,不如回家卖红薯得了!” 身在血月宫的白卿,虽然失去了神智,但还是不免打了个喷嚏。 占小玖和古阡绝原路返回血月宫后,森林外的那些人,只能继续懵逼的被困在风雷阵中。 按照占小玖的想法,她压根也没想将这些人那么快的放出来。 现在里面享受享受风雷交加的乐趣吧! 越过瘴气,再次回到深渊中的占小玖二人,身后还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冷钰等人。 虽然占小玖和古阡绝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 但是止不住身后的四人像君临天下似的得瑟。 这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他们中了状元! “小姐啊,你还好吗?怎么才回来?” 刚落定在地,远处就传来了花楹的叫唤声。 闻此,占小玖忙不迭的点头:“好着呢,好着呢!白卿在哪?” 一旁的古皇叔见占小玖回来的多第一时间就寻找白卿。 这心里啊,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白卿也是因为想要救占小玖才会中计,他只能先忍着了! “占大小姐,不好啦…嗷嗷嗷…” 占小玖舍询问声才出口,结果就听见上空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声音。 众人闻此也连忙抬眸。 转瞬间,占小玖眸光一亮,便低声说道:“是白老三好人白老六!” 这俩犊子,敢情也跳下来了! 不过,之前不是让他们一直在马车边守着王日的吗?! 正想着,白老三和白老六的身影就无比狼狈的从天空中落下。 怎么说呢,他们可能第一次来血月宫。 也可能是因为对地形不熟悉。 所以俩人现身的瞬间,直接就脸着地的摔了下来。 那下坠的速度,占小玖都觉得,若是他们真的摔地上的话,可能要毁容了。 于是乎,占小玖难得善心大发,在两人即将''坠毁''的时候,掌心飞出一股内力,将两人虚拖了一下。 最后,堪堪站稳在地上的老三和老六,看着占小玖就突突的说道:“占大小姐,不好了。王日被人劫走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而占小玖则漠然的耸肩:“哦!知道了!” 言毕,白老三和白老六傻了! 这…… 她这样的反应合乎常理吗? 俩人原本就带着强大的心理负担而来,结果看到占小玖漠不关心的样子,白老三又重复的一句:!内个……占大小姐,王日被劫走了……” “我知道啦。劫走就劫走吧,反正也不重要!” 闻此,白老三和白老六面面相觑:“那…您不怪罪我们?” 占小玖凉凉的转着眼波:“这有什么好怪罪的。本来也没指望你们!” 白老:“……” 白老:“……” 这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 但,好像也是事实! “既然都回来了,那就一起吧!” 白老三和白老六愣神时,就看到大家都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两个不明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 不多时,占小玖和古阡绝在花楹的带领下,停在了血月宫中央位置的一处厢房院子门外。 “小姐,他就在里面呢。不过,他刚才好像醒了,又被云景大哥给敲晕了!” 闻声,占小玖的唇角不期然的抽了一下。 她能想象,云景肯定是公报私仇。 毕竟,他们之前和白卿都有交过手,私下里谁看谁都不顺眼。 白老三和白老六依旧懵懂的跟着他们。 蓦然听到花楹的解释时,俩人还不禁暗忖:肯定是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惹了占大小姐不开心呢! 结果,等他们看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时,都快吓哭了! 院子门外,占小酒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票人马,红唇蠕动了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 房门被花楹打开后,云景蹬蹬蹬的跑出来。 看到占小玖时,连忙颔首:“夫人,他的情况不太乐观!” 占小玖蹙眉:“怎么回事?” 说话间,所有人都已经跟着进了厢房。 而云景也没有任何含糊,直接说道:“刚才他醒了一下,似乎没事了。 但眨眼的功夫,又六亲不认,见人就动手。 属下把他敲晕之后,发现他脖子后面有个细小的伤口。你看!” 云景一边说,一边带着占小玖走向床榻。 此时,脸色狰狞且晕厥的白卿,看起来有点惨。 为啥呢! 因为他被公报私仇的云景给五花大绑的仍在床榻上。 身上的锦袍都凌乱一团,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呢! 占小玖看着白卿的''惨状''微愕。 而云景立马开口解释:“夫人,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啊!” 古阡绝站在小玖的身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眉目之间逐渐舒展,并睇着云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堂主!” 白老三和白老六惊慌的想要冲过去,结果才跑了两步,就被占小玖的眼神和厉喝给斥退。 “离他远点,否则出事算你们的!” 第414章 诡异的白卿 “离他远点,否则出事算你们的!” “……” 白老三二人生生顿步在原地,一步不敢多走。 占小玖斜睨了二人一眼,随即就迈步靠近床榻。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双眸紧闭脸色狰狞的白卿,倏地睁开了眼! 占小玖也微微诧异,但很快就回了神。 她打量着白卿那双充满了戒备的神色,正要开口,却听见他说:“小玖?” 花了个擦! 清醒了?! 不等占小玖回答,白卿一个鲤鱼打挺就想坐起来。 不过他似乎没料到自己身上会被五花大绑着。 结果鲤鱼打挺没打起来,反而扑通一声,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床板上。 疼的他呲牙裂嘴的。 “谁!是谁暗算爷!” 占小玖看着白卿和当初没什么两样的表现,心里却依旧觉得古怪。 她不曾为他解开束缚,却冷笑道:“就你这德行,还好意思自称爷?” “小玖?这话怎么说的?嗯?你你你……你竟然没事?” 眼看着白卿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澄澈,占小玖这才挑眉:“听你这意思,你是希望我有事?” “呸!占小玖,几日不见,怎么竟说胡话! 快说,这几天你去哪了?知不知道爷找的你好苦!” 这几天?! 白卿的话,瞬间就引起了占小玖的诧然! 看来,这厮现在确实恢复了神智呢! 不过……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占小玖笑着坐在了软塌上,不顾身后众人古怪的表情。 她睇着白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找我干什么?” 白卿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语气不善:“你还好意思问?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竟然被萧亦然给抓走了。 爷要不是担心你的话,也不会杀到辽郡啊。 对了,这是哪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萧亦然那个犊子没有为难你吧?” 白卿不停询问,而占小玖的柳眉也颦蹙。 “堂主……” 白老三刚要说话,占小玖直接打断:“老三,老六,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占大小姐?” “出去!立刻,马上!” 这等不容拒绝的口吻,令白老三和白老六不明所以。 但现在身在人家的地盘,尤其是血月宫的夜胧月还瞪着一双要杀人的冷眸。 他俩就算有多少个胆子,也特么不敢造次啊! “你们也都出去,夜胧月留下就好!” 众人:“……” 即便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也明显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若按照时间来看,距离白卿得知占小玖出事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可现在再相见,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而且还一副和占小玖阔别几日的姿态。 这情况,如果所料不错,白卿恐怕这几个月的记忆全都不见了。 或者说,他被萧亦然控制后,便不记得所有事了。 这样的认知,让占小玖和众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少目前来看,他们都不知道这几个月里,白卿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又那么巧合的在这一刻清醒过来,确实值得怀疑。 待所有人退下后,占小玖和古阡绝面面相觑。 两人虽什么都没说,但彼此的心里却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随着众人默不作声的离去,白卿的脸上也泛出了不解。 “喂,怎么回事啊?他们各个脸色怎么都那么难看? 该不会是爷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脑洞大开的白卿,看起来玖像是正常人一样。 占小玖笑着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时,随口胡诌:“没有的事,你就是偶然抽羊角风,把大家都吓到了!” 古阡绝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一个大写的汗! 他的小女人,说谎真是信手拈来啊! 不好! 这样不好啊! 白卿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他揉着酸疼的手腕,追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萧亦然没有为难你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会被他抓住呢!” 占小玖笑的疏离:“反正就是不小心。没什么事了。 你的病还没痊愈呢!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白卿的表情似是不自然的闪过僵硬。 他眨了眨眸子,点头:“也好,正好我累了。” 占小玖的指尖在白卿看不到的地方,猛地弹出一道内劲。 那破风的内劲不偏不倚的砸在白卿的睡穴上,他身子一歪,就直接睡了过去。 占小玖凝神睇着白卿的睡颜,良久的驻足。 而古阡绝则眼眸一眯,不咸不淡的说:“还没看够?” 占小玖:“……” 这种飞醋他也吃?! 不多时,占小玖伸手挽住古阡绝的臂弯,“出去说吧!” 言毕,两人同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卿,转身离开了气氛有些压抑的厢房。 房间外,之前离开的所有人,在看到占小玖和古阡绝出现后,立马就围了上来。 “占大小姐,我们家堂主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小姐,白公子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了啊!” “小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在花楹和白老三等人不停的追问下,墨瑶欢不禁试探的说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沉沉的叹息一声:“你们难道都不认为他不正常吗?” 话落,她的视线环顾四周,就见他们各个疑惑。 除了,神色依旧却似是看透了一切的古阡绝。 占小玖扯了扯唇角,叹息:“白卿,见过我吗?” 花楹第一个咋呼道:“小姐,这话怎么说的。 你和白公子关系很好的呢,他怎么会没见过你!” 白老三和白老六一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见到他们这样的表现,占小玖直接炸了。 “你们都是猪啊!你们什么时候看到白卿见过现在的我?” 占小玖炸毛了,一方面是因为白卿的变化,另一方面是终于知道了萧亦然在看到白卿被她命人带走时,脸上泛出的古怪的神色代表了什么了。 白卿,可以说依旧是白卿。 但,却又不是白卿。 这话如果说出来,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解。 可这就是占小玖现在的感觉! 说白了,白卿根本就没见过恢复了容貌后的她! 可刚才他在清醒之后,竟然直接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要知道,哪怕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花楹,看到她的变化后,都不敢轻易的相认,更别说是相识不久的白卿了。 占小玖低吼一声,继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般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有点诡异呢! “云景,裴弘,你们几个接下来的时间里,轮流守着这里! 任何人不能随意靠近!就算是白卿,也不能让他轻易离开这个屋子!” “是,夫人!” 占小玖睨了一眼凤桓,道:“凤桓,你跟我来!”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 自然就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而古阡绝也是默然的态度,更加让人觉得事情似乎很棘手! 占小玖和古阡绝带着凤桓走向了正厅,而花楹等人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瑶欢姐,你说白公子会恢复吗?” 墨瑶欢看向占小玖离去的方向,口吻郑重的说道:“会的!小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占小玖和古阡绝带着凤桓来到正厅后,三个人坐于一堂,却没人说话。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占小玖才口吻低沉的说道:“凤桓,白卿这样的情况,你以前可有见过?” 不是占小玖技不如人,而是她确实少了一些实战的经验。 正如她留下凤桓,也是因为他之前有很多行走江湖的经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白卿这样的情况,却让占小玖的心里的预感特别不好。 就好似明明白卿就在眼前,可他却似是被人控制着一样。 而如此让她沉闷的原因,则是她清楚的发现,白卿身上并没有任何蛊毒的存在。 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她觉得格外的不安! 不是怕,而是出于纯粹的担心白卿! 第415章 深夜跟踪 "凤桓,白卿这样的情况,你以前可有见过?" 占小玖睇着凤桓,心里也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成见。 不管怎么说,现如今解决白卿的事是关键。 闻声,凤桓沉默了两秒:"不曾!但他这样的情况,我之前倒是听说过!" "具体什么情况?" 占小玖询问后,凤桓似是沉思了片刻。 而后他凝眉,低声道:"之前,行走江湖时,偶然听人提起过。 据传言有人懂术法之类的窍门,便能利用术法操纵人的思维。 但这些我也只是听闻,没有真正的见识过。 现在看到白卿,感觉和当初我听说的那种情况差不多!" 言毕,占小玖便瞬也不瞬的睇着凤桓。 她也在想,如果真的是因为术法的关系,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因为她没停过,也特么没见过啊。 "凤桓,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会不会和玄月宗有关系? 一看那个老头就不是什么好鸟。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动的手脚!" 占小玖狠狠的骂了一句,回想起白卿的样子,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虽然那厮有时候也挺讨厌的,但占小玖也不愿意他成为别人的傀儡。 凤桓再次沉思了一瞬,期间又看了一眼古阡绝。 不多时,他轻叹,"距我听到传言,少说也过去四五年的时间了。 而且当时只当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想过真的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夫人,不如让我再去查探一番?" 如今,凤桓变得特别的乖巧! 没错,就是乖巧!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敢和占小玖对着干的话,那纯属脑子进水了。 谁看不出来,他们家尊主对占小玖的宠爱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如果再不识时务的话,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 另一侧,占小玖凝眉想着凤桓的话。 思忖了片刻后,才慢慢摇头:"不必了,既然是传言,现在去查也没必要了! 不过,白卿现在的情况,你去准备一些安神的药物给他服下。 短时间内,不能让他有太多清醒的时候。" "是,属下这就去!" 凤桓旋身离开后,占小玖一个头两个大。 她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发丝,哼唧一声:"萧亦然这犊子,真是欠虐!" 坐在一旁半饷没说话的古阡绝将她拉到身边。 随后,以指尖抚平她眉间褶皱时,道:"这事要从长计议。 白卿虽然现在被控制着,但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再观察一段时间,若他有其他动作的话,再行决定!" 闻此,占小玖幽幽的叹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萧亦然竟会对白卿下手! 你说他的目的是谁?难道就是为了引我出去? 但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他就不怕我放任白卿不管嚒!" 占小玖愤恨的说着,而古阡绝则摇头浅笑:"他摆明了知道你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才会对白卿下手。当然,如果你现在想撒手不管的话,也没人敢说什么!" 占小玖睨着古阡绝,凤眸一眯,"皇叔,你这是吃醋呢,还是吃醋呢,还是吃醋呢?" 她的戏谑,让古阡绝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随即,古阡绝轻咳一声,"白卿,还不值得本宫为他吃醋!" "哦!皇叔,我有说你是为了白卿吃醋吗?" 古阡绝:"......" 两个人在房间中坐了良久,而外面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占小玖和萧亦然之前的对决,让她暗中成功的给他下了蛊。 屠阳蛊,所说没什么霸道,但也足够萧亦然难过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她还给他下了壮阳蛊。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 是夜,血月宫的四周都静谧安详。 淡淡的月光从上空投射下来,氤氲着浅淡的紫色。 深渊中的殿宇穹顶上,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紫光薄纱。 如此安静的夜晚,倏地一道身影从某处的厢房中迅速略出。 而仔细观察,那身影掠去的方向,恰好就是上空的瘴气团。 待他身影远远的消失在夜空后,正厅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占小玖披着斗篷,仰头望着上空,喟叹:"看来,他现在是完全不受控制了!" 话落,占小玖身形一闪,眨眼间也掠向了高空。 "玖儿!" 古阡绝在她的身后低吼一声,但由于占小玖速度过快,很快就只剩下个影子。 而且,深夜的高空上,仿佛还传来一声轻喃似的语气:"我去去就回!" 这下,给古阡绝气完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占小玖竟然当着他的面直接飞了出去。 而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打他脸呢么! 下一秒,古阡绝直接也身如惊鸿,眨眼就跟着她冲了出去。 “这……什么情况?” 懵逼的守夜者一号冷钰嘀咕了一句。 “这……我们要不要跟着啊?” 懵逼的守夜者二号冷枭随之开口。 “废什么话,赶紧吧!” 懵逼的守夜者三号裴弘一声呵斥,三人的身影顿时如闪电般飞掠而出。 他们算是发现了,但凡有他们家夫人的地方,事情就绝壁少不了。 她这是什么体质啊! 纯天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吸引麻烦是吗? 这也太吓人了吧! 大半夜的,守个夜都不得安宁啊! 尊主夫人,能不能收了你的神通! 无限苦逼三个人趁着夜色紧随其后。 不多时,在另一边的厢房门口,凤桓蹬蹬蹬的跑过去,就见云景正躺在地上挺尸。 他心头一窒,将手放在云景的鼻端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自然,房间中的白卿早已经不知去向。 在这样层层守护的过程里,白卿竟然能伤了云景从而离开,果然是小看了他们! 毕竟,当初云景和白卿是有过交手的。 虽然白卿是白骨堂的堂主,但他的身手还不至于能直接伤了云景。 这一夜,似乎注定了不太平。 凤桓扛着云景将他丢在厢房内的软塌上。 随后,他站在朦胧的月色下,望着上空的紫色天空,久久的失神。 另一边,占小玖将身后的披风紧紧的绕在身上。 一路不停歇地追着白卿的身影。 她轻功卓绝,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他身后。 离开血月宫时,占小玖还不忘看了一眼下面的鬼域森林。 果然,就看到之前被她困在风雷阵里的人,还在鬼哭嚎叫着。 特别是这样的深夜,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不过,占小玖却没事人似的撇撇嘴。 跟她作对,这就是下场啊。 她可不是玄月宗苏老那种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反正这风雷阵若没有她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解开。 占小玖蔑视的扫了一眼森林后,便继续追踪着白卿的身影。 一路上,她眼看着白卿离开了鬼域森林,并向着不远处的城池而去时,占小玖的眼波荡出一抹涟漪。 看样子,萧亦然他们应该就是藏身在城池里面了! 占小玖越想越觉得解气,她其实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萧亦然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解开壮阳蛊! 或许屠阳蛊对他来说没什么稀奇,可这壮阳蛊完全不是一般手法就能解开的呢! 不然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给他下了如此稀少的壮阳蛊! 萧亦然,咱俩走着瞧! 占小玖一边想一边跟着白卿的身影。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白卿在抵达城池的郊外时,身影一转,便进入了一片荒郊之中。 占小玖眯了眯眸,眼神转了转后,也跟着而去。 她倒想看看,把白卿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萧亦然到底要干毛毛! 在一片放眼望不到边的草丛深处,占小玖隐约看到了淡淡的火光。 于是乎,她想都不想,就以卓绝的轻功无声的飞掠而去。 然而,愈发靠近时,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第416章 辣眼睛 一路跟随而来的占小玖,在愈发靠近草丛深处时,隐约嗅到了些许古怪的味道。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 但总觉得有一丝丝的诡异。 正当她在好奇心驱使下,逐渐靠近了白卿所落脚的地方。 眨眼间,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她会觉得这么不对劲。 难怪她会嗅到了诡异的味道。 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此时在白卿所站立的地方,占小玖清楚的看到地上正有一个男子,伏身做着活塞运动! 尼玛! 辣眼睛啊! 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深更半夜的,萧亦然竟然会选择在这里解决需要! 又或者说,他竟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解蛊! 可以说,这是占小玖意料之外的。 毕竟,她还以为,像萧亦然这样自视甚高的人,不屑用这样的方法呢。 壮阳蛊,虽说听起来是男人居家过日子的良药。 可其实,这蛊毒也是霸道的。 加之占小玖对萧亦然本来没有好印象。 这次的壮阳蛊,她可是下足了份量的。 结果啊! 没想到啊! 萧亦然竟然会在郊区打野战! 而且,身边还有白卿一脸漠然地在观望! 这特么......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占小玖浑身僵硬的躲在远处,偷听着传来的闷哼声。 期间,似乎还夹杂着女子莫名的哼唧。 月黑风高夜,果然偷鸡摸狗时! 出于''礼貌'',占小玖并未上前打扰。 说白了,她只是第一次看到和听到真人肉搏。 所以,多少有些好奇呢。 虽然辣眼睛,但是有好戏谁不看啊! "嗯......" 待萧亦然似乎传来一声闷哼时,他身下的女子也恰好说话:"大爷,常来玩啊!" 占小玖:"......" 这是什么人啊! "滚!" 萧亦然冷冽的骂了一句,随后那女子便捡起衣裳,脸色不乏惶恐的跑了。 好在月色够透明,所以占小玖清楚的看到那女子衣着暴露。 一眼之后,大体也能够猜到她是什么身份了! 看来,萧亦然这不要脸的,还算有点人性,至少给留活路了! 谁知,占小玖刚想完,空旷的郊外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破风声。 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占小玖瞠目结舌,用完人家就直接杀了?! 虽然能够从对方暴露的衣着看出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但这样草菅人命,果然不是个东西! 占小玖依旧藏匿在暗处观看着。 她想,白卿大半夜的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来看戏那么简单的。 更何况,这厮现在还头脑不清醒呢! 明明身在血月宫,可他竟然知道来这里找萧亦然。 占小玖特别想知道,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做到的! 难道是千里传音?! 但想想也不太可能! 千里传音她也会啊! 而且还能半路截糊呢! 可这安静的夜晚,她什么都没听到,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占小玖瞬也不瞬的看着萧亦然将衣襟整理好。 虽然夜色浓郁,不过嘛,她还是看到了萧亦然半敞的胸襟下那流着汗水的肌肤。 嗯! 看起来,没有她家皇叔的身材好! 而且,他肌肤也过于白希了! "看够了嘛?" 当占小玖还在不停的评价中萧亦然的身材时,她耳边倏地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询问。 "嘘!" 还没反应过来的占小玖,想都不想就嘘了一声。 她身边的某人,见此眼神不由得一厉,再次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好看吗?" "啧,你小点......声......" 说着,占小玖一扭头,顿时懵了! 卧槽! 皇叔什么时候来的! 她不是说了嘛,一会就回去的啊! 这特么就很尴尬呀! 而且,看她家皇叔沉浸在夜色中的表情是多么的冷峻啊! 完犊子! 皇叔生气了! 占小玖略显尴尬的转着凤眸。 一边转着还一边以余光打量着古阡绝。 她滴溜溜的眸子最后定在他的双眸中,干巴巴的笑道:"你怎么来了?" "本宫问你,好、看、吗?" 花了个擦! 真的生气了呢! 占小玖有些心虚的挽住他的手臂,"皇叔,你是怎么来的啊?" 眼看着占小玖强行转移话题,古阡绝这脸色反而更加的阴沉。 "是不是打扰你了?" 占小玖:"......" 这要怎么解释才能让皇叔放弃追问呢! 思前想后了片刻,占小玖直接决定,以温柔攻势强行转移皇叔的注意力吧。 她直接踮起脚尖,在皇叔难看的脸色下,啾的一声亲了他一下。 瞬间,阴转晴! 占小玖心里特别想仰天长啸!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皇叔这么腹黑呢! 明知道她只是看看而已! 还非要假装生气的样子! 结果她就随便亲了一口,这厮的脸色立马就好了! 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心理! 占小玖表示有点委屈,特别是刚才皇叔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会心虚! 尼玛! 这都是什么神展开啊! 明明她是大王的!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倏地,远处的萧亦然整理好衣襟后,终于对白卿开了口。 如今占小酒和古阡绝的内力早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标准。 所以哪怕他们两个没羞没臊的亲了半天后,萧亦然依旧没有发现。 闻声,白卿动作僵硬的颔首,"还没找到!" 萧亦然顺势蹙眉,飞起一掌直接拍在了白卿的胸口,将他打的倒飞出去。 白卿的身子在十米外的地方坠地,看样子极为难过的样子。 可偏偏他从地上起身后,又忙不迭的跑到萧亦然的面前,举止都无比的恭敬! 这一切,看的占小玖眼疼的要命。 不管怎么说,曾经白卿在她面前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现在被人控制后,居然被打也不会还手! 次奥! 欺负白卿没有朋友还是咋地! 占小玖一怒,差点想出手教训萧亦然。 好在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性,她咬着牙挺着萧亦然继续说:"得到她的信任了吗?" 此言一出,占小玖本能的就觉得那个''她''指的就是自己。 她拉着古阡绝,侧耳聆听。 在这荒郊野外,她都恨不得直接上前一刀解决了他。 可惜,若不是有白卿这个二货中了招的话,她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得到!" 闻此,萧亦然似乎很满意,"做得好!本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尽快找到。 否则,本座要你的命!把这个吃了!" 说着,萧亦然就将手中的某个东西递到白卿的面前。 直到看见他吃下后,才满意的点头,"记住本座的话!你回去吧!" "是!" 白卿行为举止都无比诡异的转身离去,而占小玖也不期然的和古阡绝四目相对。 到底萧亦然对白卿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听话! 要不是占小玖了解白卿的话,恐怕都会忍不住相信这就是真实的他! "噗!" 正在占小玖想着各种可能性时,远处的萧亦然似是打算转身离去。 但他才走了两步,结果整个人就直接单膝跪地,并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见此,占小玖心里一阵快意,不做他想,作势就要上前! 好在,身边有古阡绝,强行拉住她。 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那身影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占小玖仔细观察后,就发现那不正是玄月宗的苏老嘛! 原来,还没死呢! 看来下手太轻了! "萧亦然,你竟敢耍老夫?" 第417章 拿出你的诚意 “萧亦然,你竟敢耍老夫?” 声音传来之际,苏老的身影便从天而降。 许是郊外过于空旷,所以将他的声音传的很远。 从他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他的愤怒和戾气。 萧亦然狼狈的从地上起身,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后,便凝眉,“苏老,何出此言?” 闻声,苏老已然出现在萧亦然的身前。 而由于太过愤怒,他一把就抓住了萧亦然的衣襟:“你是怎么对老夫说的? 你明明说那女娃子没什么厉害,可现在呢? 老夫和她对掌的一瞬,就发现那女娃子的内力浑厚稳定。 这江湖中,恐怕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萧亦然,你真以为请了老夫出山,就能为所欲为?” 苏老的愤怒像是熊熊烈火一样炙烤着萧亦然。 然而,他的俊彦上闪过一抹阴狠,随即淡漠的说道:“苏老,这才刚开始。 事情还没到最后,你何必如此着急! 占小玖有内力这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苏老呼吸一窒,“这怎么可能!那女娃子到底多大? 她的内力在老夫看来,没有个五十载是下不来的。 按照她现在的年纪,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功修为!” “既然苏老也看出了问题,那能不能放开我了呢!” 萧亦然丝毫没被苏老的举动吓到。 反而从容不迫的后退了一步,并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叹息一声,眸光微冷,“占小玖虽然难以对付,但苏老别忘了我们的大计! 对付她只是顺便而已。苏老难道不想知道,炼神鼎到底在哪里吗?” 萧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苏老的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萧亦然,反口问道:“难不成你知道炼神鼎的下落?” “不曾!”萧亦然挑眉回答,见苏老的脸色一变,这才继续道:“炼神鼎在血月宫的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既然不能蛮抢,那我们只能智取了! 我不远万里的将白卿带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占小玖他们叙旧的!” 苏老神色微微凝滞,煞有介事的说道:“话虽如此,但蒙心丸的药力有限。 而且,那东西是有反噬作用的,你若真打算利用他的话。 那最好速战速决,否则等到药效反噬的时候,别怪老夫没法救你!” 萧亦然一脸的不在意,嗤笑:“反噬又能如何!若真的得到了炼神鼎,难道还怕解决不了?” “哼!年纪轻轻,你倒是城府颇深。 对了,那女娃子给你下的蛊,你可解开了?” 苏老一问,萧亦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滴墨。 “小小蛊毒而已,不值一提!” 吹牛逼吧你就! 此时远处的占小玖在心里狠狠的蔑视了萧亦然一番。 如果真不值一提的话,这厮刚才还至于找花楼的姑娘来荒郊野外解决?! 尼玛! 也就骗骗苏老这种一根筋的臭老头吧! “那就好!事成之后,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萧亦然颔首,“苏老大可放心。给我什么胆子,也不敢跟玄月宗的首席长老作对!” 这话,对苏老来说似乎很受用。 他笑了笑,气沉丹田,脚尖点地,很快就踏月离去。 待他远走之后,苦撑许久的萧亦然终于扛不住了。 他又一次呕出一口鲜血,而这次却比之前还要多,还要鲜艳。 他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神情无比痛苦的站在原地。 屠阳蛊,果然如此霸道! 只是他没想到,占小玖给他下的壮阳蛊,竟然也如此灭绝人性。 他之前已经试图将蛊毒逼出,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济于事。 最后,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从花楼中掳走一个姑娘。 刚才悻悻地办完后,结果现在竟又有了反应! 占小玖,你够狠! 萧亦然捂着胸口,神色无比的痛苦。 远处的占小玖眼看着他有弯下了腰,不禁嗤嗤的笑了。 “谁!” 蓦地,萧亦然怒喝一声,眼眸犀利的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占小玖俏脸一寒,翘着眉梢就要走出去。 但还没动身,就被古阡绝拉住了手腕。 她询问似的看向古阡绝,不等开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萧国师,是我!” 这声音…… 占小玖不禁萎靡了! 真是时间长了,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怎么是你?” 萧亦然看着是十几米外的草丛中缓缓站起来的人,表情漠然。 “萧国师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呢?” 来者娇丽的脸蛋挂着一抹浅笑,但其眼底却泛着慌乱。 “你跟踪本座?” 萧亦然的声音越来越冷,而对方却笑着摇头,“说跟踪有些严重了。 毕竟,我和萧国师一样,都有同样的敌人!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多一个同盟,就多一份希望呢!” “本座,不需要!” 话落,萧亦然转身就要离开,而他身后的女子却面色一惊,提着裙摆跑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 “萧国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占小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萧亦然眯着眸子睇着眼前的女子,“没兴趣!” 言毕,萧亦然旋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下,女子焦急的在他身后喊道:“萧国师,你若与我合作的话,我便能告诉你所有关于占小玖的事情! 包括这段时间,她的动向以及她那么遒劲的内力是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急步前行的萧亦然果然就顿了步。 他身形未动,却扭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见所说的话奏效,女子莲步轻移,“萧国师应该知道,占小玖的敌人又何止我一个。 现在就连她的妹妹都对她恨之入骨,所以想要知道她的事,很简单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 萧亦然终于转身正色的看着女子,他眸光紧眯,像是盯着猎物一样锐利如锋。 女子缓缓的吐息,面对他的威压,淡淡的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让占小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将她彻底踩在脚下,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 此言一出,萧亦然登时冷声质问:“你听到了我的谈话?” 闻此,女子摇头,“萧国师,别这么看我。 其实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更何况,距离那么远,我又能听到什么。 如今,我愿意和你一起对付占小玖。 至于其他的,萧国师大可放心,我不是不识时务之人!” 萧亦然呼吸逐渐凝重,特别是看着她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壮阳蛊发作,由于万蚁啃咬般难受。 他强行压下心里欲望,看着她再次问道:“占小玖得罪过你?” 女子重重的喘息,那双阴暗的眸子中,也泛出了恨意,“我要让占小玖将一切都还给我! 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失去了所有的关注!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她还能安心的做一个丑颜女子也就罢了。 可偏偏今时今日的她,不但嚣张成性,甚至还害得我…… 所以,你说我怎么能放过她! 萧国师,我来这,不是为了让你怀疑我的。 而是……只要你能让我和你一起对付占小玖,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女子说完,便借故靠近了萧亦然。 她身上的香气四溢,眉眼如丝。 在萧亦然正饱受壮阳蛊的折磨时,她的靠近无疑是雪上加霜。 虽然如此,可理智尚存的萧亦然还是面色幽冷的后退了一步。 他眼眸平波不惊的睇着女子,淡淡的说道:“若是崇明的百姓知道京城第一千金会主动示好本座,不知该是何等的惊讶! 你的好意本座收下,但你若想和本座一起对付占小玖,那便拿出你的诚意来! 本座对你不感兴趣,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座所说的诚意,到底是什么!” 第418章 相信纳兰轩 占小玖和古阡绝在远处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让她觉得惊讶的是,原来从没想过的人,在无形之中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她怎么躺枪躺的这么严重! 在占小玖苦思冥想后,也根本想不到,她到底是哪里得罪过宁雪! 没错! 那个出现在萧亦然面前,并且有意主动献身的女子,不正是她刚穿越来,就见到的那位京城第一千金宁雪嘛! 她会做出这等自降身价的事,简直是丢脸啊! 占小玖看了看古阡绝,随后咂吧了一下小嘴,细声说道:“她可是宁太后的侄女呢!” 言毕,古阡绝的剑眉微微紧蹙。 占小玖言下之意,宁雪和宁太后都是宁家人。 而宁雪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会不会有宁太后的功劳?! 毕竟,她这次的示好,确实很突然呢! 古阡绝的俊彦冷峻,眼神中也充满了打量。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直到萧亦然和宁雪双双离开后,占小玖才再次说道:“真是没想到,宁雪竟然会出现在这!” 闻此,古阡绝轻叹一声,“看来宁家最近也不甘落后呢!” “你说,这会不会是宁太后授意的? 宁雪是她的侄女! 难道宁太后对我们示好,宁雪会不知道?” 占小玖的怀疑,让古阡绝的脸色愈发沉暗。 他垂眸,抿了抿唇,道:“这几年,她和宁家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和谐。 而且,这次对你示好,看得出她是无计可施,才会这样做。 所以,宁雪未必会知道她对你的心意。” 听到古阡绝的解释,占小玖觉得颇有道理,但仍旧不免反问:“怎么,你这是在帮着宁太后说话?” “玖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嘁!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占小玖故意刁难,让古阡绝的眉宇间顿时划过一抹无奈。 他勾着她的小蛮腰,将她往身边一带,“是不是需要本宫给你证明一下?” 见古阡绝的眉眼之间闪过邪气,占小玖本能的呼吸一窒,连忙笑道:“皇叔,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 占小玖也不想这么没骨气! 但是! 她现在的腰还疼呢! 真的是受不了皇叔在榻上非一般的体能了! 太特么吓人了好嘛! 古阡绝含笑睇着占小玖心虚的样子,随即拉着她在荒凉的郊外边走边说,“看来,萧亦然的真正目的,就是炼神鼎!” 占小玖撇撇嘴,“炼神鼎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至于让他们全体出动来争夺麽?” 闻声,古阡绝轻叹,“炼神鼎,在有了血月宫的时候,就已经呆在藏宝阁中了! 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传言,说是炼神鼎能够修炼神丹,吃了神丹的人,便能功力大增,且长生不老!” 占小玖咂舌:“传言也有人相信啊?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话,那人人都是嫦娥了呢!” 古阡绝也是摇头嗤笑不已,“玖儿,世间传闻,多半是以讹传讹。 但真正能够看透的,并没有几人! 更何况,正因为炼神鼎被传得神乎其神。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争夺! 也因此,血月宫的位置一直都是江湖上的秘密。 没想到,这次师傅竟然会这么糊涂。 说白了,血月宫是他自己的心血。 于我来说,如今只是行守护之礼罢了! 血月宫的外围有天然的屏障保护,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被外人觊觎。 但长此以往,难免会有人勘破这其中的奥妙。 只怕到那时候,对血月宫来说,也是一场浩劫!” 古阡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占小玖听出无奈。 她漠然的叹息,“皇叔,这件事根本不是你能左右的。 你我的功力即便再天下无敌,可敌人那么多,总不能打到地老天荒。 所以这件事还是想个折中的办法吧。 还有那个炼神鼎,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并不是的话,何不丢出去给他们! 若那些人真的能炼成神丹的话,那我也祝他们早日成仙呢!” 闻此,古阡绝则施施然的笑了,“玖儿,如果有那么简单,你以为我会不给嘛! 炼神鼎一直都在那放着,不是我不给,而是……没人能动的了! 这也是我对炼神鼎很好奇的缘故! 血月宫的总部在师傅发现时,那里面的一切就已经存在了。 而炼神鼎的传说在江湖上一直都有。 师傅也是后来查阅了很多的书籍典故,才确定藏宝阁里的东西,就是炼神鼎。 习武之人,谁都想功力大增。 师傅也是个俗人,他曾经试图打开炼神鼎,也想收为己用。 不过……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东西,也确实有神秘之处。 因为那炼神鼎,至今没人能打开! 单单是炼神鼎上的鼎盖,根本拿不起来! 更别说用炼神鼎去炼制丹药了!” 听到这些,占小玖的小嘴都惊讶的闭不上了。 “这么神奇吗?照你说的话,难道那森林下面的血月宫,是很早就有的?” 古阡绝点头,“嗯!师傅说过,他当初年少,游历江湖,巧合的就找到了那里。 当时深渊中空无一人,但一切的建筑却显示着分明有人居住过。 后来师傅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 最终他索性就将血月宫的总部建在了深渊中。 炼神鼎,也是那时候被发现的。” “这……真是很难想象哈,那么多的东西还有那深渊周围的一切。 我想,肯定是有人特意布置的。 会不会是那里面的人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才会人去楼空?” 占小玖忽然对遗留下深渊内所有东西的人无比好奇。 之前看到深渊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将这里打造成这个样子。 闻声,古阡绝抬眸看了看夜色,道:“师傅发现的时候,据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也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如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不曾有人回来过。 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这也算是一个无头公案了! 玖儿,这次萧亦然他们想要的是炼神鼎。 那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是个身外之物。 若他们真的有能力的话,拿去便是。 但我更挂心的是你! 就比如方才,你若想追踪白卿的话,是否能和我打个招呼? 你总是冲动之下不计后果的做事。 但你想没想过,若你出事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古阡绝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冷凉。 他略显质问的口吻,让占小玖的脸蛋一阵发烧。 她凤眸转了几圈,似是在闪躲着古阡绝的凝视。 下一瞬,知道自己逃不掉后,只能扯了扯唇,“我……我这不是着急嘛! 再说,就凭我现在的能耐,除非我想,不然谁能伤了我呢!” “玖儿!别小看玄月宗。这么多年,玄月宗能保持神秘又屹立江湖不倒,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刚才苏老和萧亦然的对话,猛然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占小玖见古阡绝的神色变得微妙,不禁也提着心问道:“什么事?” 古阡绝瞬了一眼占小玖,轻叹:“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初我对玄月宗的了解,是纳兰的功劳!” “嘶——”占小玖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后,便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古阡绝,有些结巴,“内个……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这样问,但占小玖相信古阡绝的话! 毕竟她家皇叔还没老到记不住事情的地步! 如果真的是纳兰跟他说过玄月宗的事,那这次纳兰轩的出现…… 尼玛! 忽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错觉! 然而,古阡绝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眸光朦胧的望着天际,呢喃:“应该不是纳兰,如果他想要动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啧啧啧,阡绝,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 蓦地,一声戏谑从身后传来,占小玖的心瞬间就沉入了冰湖。 麻痹! 是纳兰轩! 第419章 三错综复杂 “啧啧啧,阡绝,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 纳兰轩的戏谑声从空旷的草丛一侧传来。 占小玖下意识的掌心一紧。 她不期然的看着身边的古阡绝,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反,占小玖的反应,并未给古阡绝造成任何影响。 他只是拉着她缓缓回身,看着远处走来的纳兰轩,摇头叹息,“听了半天,有什么心得?” 从古阡绝的话中,占小玖彻底懵逼了! 纳兰轩一早就在这?! 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现在的内力修为,竟然没感知到?! 尼玛! 纳兰轩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占小玖心里的惊讶已经笔墨难容。 而且听古阡绝的意思,他似乎一早就知道纳兰轩在这里?! 这种被人偷窥偷听的感觉,怎么那么炒蛋呢。 果不其然,纳兰轩闻此则信步而来,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隔空看了一眼占小玖后,才说道:“还以为你想不起来我跟你讲过玄月宗的事。 现在看来,你虽然年纪大了,但记忆还是不错的呢!” 戏谑?揶揄?还是讽刺? 占小玖愈发无法揣摩纳兰轩的用意了! 而古阡绝则斜睨着他,没好气的冷哼,“纳兰,现在打算说实话了麽?” 纳兰轩扯了扯唇角,“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你确定要在这里说?今晚上,这荒郊野外可够热闹的了!” 闻此,古阡绝睨了他一眼,随后搂紧占小玖,二话不说就‘起飞了’! “你想说的,留着回血月宫说吧!” 他的身影如夜之流光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而纳兰轩看着他们的身影,则淡淡的笑了笑,随即也跟了上去。 * 东方已渐渐泛白,这一夜的折腾,并未让占小玖感觉到任何的疲惫。 在和古阡绝穿过瘴气团回到血月宫时,她心里还在不停的犯嘀咕。 到底纳兰轩知道些什么,又在隐瞒什么?! 占小玖的神经紧绷的就像是皮筋一样。 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崩掉! 趁着纳兰轩还没回来,她连忙问道:“古阡绝,到底怎么回事?” “你叫本宫什么?” 此情此景,古阡绝还有心思和占小玖在称呼上辩驳。 闻此,占小玖焦急的低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什么时候?听王妃这意思,怎么有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呢!” 占小玖:“……” 这一次,她是真的炸毛了! 纳兰轩出现了! 可她再一次没有发现他的任何气息! 我尼玛! 这还能不能好好的交朋友了! 怎么都这么不着调啊! 纳兰轩莫名出现在正厅内,占小玖心情难以平静的站在原地僵硬的转身看向他。 见此,纳兰轩喟然一叹,“绝,你这小女人对我的意见好像挺大!” “嗯!那就看你怎么解释了!” 古阡绝随意丢出一句后,便在正厅上首的椅子中落座。 而纳兰轩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道:“哦对了,你那三个手下,刚才被我给定住了! 他们几个看你们俩出去后,便想追过去,但我觉得…… 若是他们出现在刚才的郊外,今晚上可能真的就热闹了。 虽然苏老的功力和你们不相上下,但你那三个手下,绝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些,占小玖持续懵逼中。 纳兰轩知道苏老? 还知道苏老的功力和他俩不相上下!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傍晚时,她和古阡绝出现在鬼域森林和萧亦然他们对抗时,纳兰轩分明是一直留在血月宫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若说他对玄月宗了解的话,但不可能会知道森林外面的事。 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半饷,她才找回声音,“纳兰轩,你到底是谁?” “你认为呢?”纳兰轩似乎正欣赏着占小玖的无措。 少顷,见占小玖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才收敛了玩闹的心思,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我说,我也是玄月宗的人,你们……会怎样?” 言毕,占小玖五指成刃,眨眼间就飙到他的身前,指尖不偏不倚的对着他的喉咙,“杀了你!” 纳兰轩神色不变,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似是无视占小玖已经危及到他生命的指尖,反而从占小玖的头顶看向古阡绝,“喂,你的女人要杀我!” 古阡绝剑眉凌厉,“活该!” 纳兰轩:“……” 他煞有介事的看着身前的占小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王妃,咱有话好好说,行否?” “行个六!纳兰轩,你出现在我们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占小玖的小脸上满是寒霜。 她看着纳兰轩那张比女人还妖娆魅惑的脸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如果他真的是玄月宗派来的人,那岂不是什么都被他知道了! 花了个擦! 简直不能忍啊! 思及此,占小玖的指尖又往前进了一寸。 而蓄满内力的指尖,也如同刀锋一样,瞬间就在纳兰轩的脖颈处划了个小口子! 一滴血珠留下,但占小玖却没有收手的意向。 脖颈细嫩的皮肉被划破,纳兰轩不禁叹气,“王妃,你把手拿开,我就说!” “不行,你先说!” 这样的姿势,让纳兰轩觉得特别的尴尬。 于是乎,他转念间,便对着古阡绝,蓦地笑道:“绝,你女人的手摸到我了!” 尼玛! 他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嘛! 占小玖还不等反口臭骂他,结果自己的小身板已经被古阡绝带来的一阵飓风给卷了回去。 “坐这听他说就好!” 古阡绝将占小玖搂在身边,那姿势蕴含着浓烈的占有欲,看的纳兰轩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看到指尖上的血珠仅仅是撇撇嘴。 待落座后,他看着古阡绝和占小玖,道:“我是玄月宗的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绝,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过,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告诉你! 毕竟,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次玄月宗竟然会有人以炼神鼎的事而重新插手江湖纷争。” 闻此,占小玖蹙眉,“什么意思?” 她总觉得纳兰轩话里有话。 一时间,又揣摩不透到底哪里不太对劲。 “玖儿,听他说!” 占小玖一噎,而纳兰轩也笑着摇头:“古阡绝,认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冷静? 即便知道我是玄月宗的人,也不见你有什么表情变化。 你这样,会让我很受伤的。我就好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事能让你色变的?” “你反正不会知道!” 古阡绝对纳兰轩也是没好气。 这下,纳兰轩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行行行,反正事到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也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我是玄月宗的人不假,这次我来崇明,也的确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但事先声明,我不是为了炼神鼎。而是为了看看你,顺便找出玄月宗的叛徒!” 叛徒?! 这次,占小玖压抑住想要询问的话,一双凤眸望眼欲穿似的盯着纳兰轩。 他说完,就望着古阡绝和占小玖,结果见两人完全没有任何要搭话的意思,只能悻悻地耸肩,“没错,这次玄月宗之所以会和萧亦然同流合污,就是因为出了叛徒! 但对方究竟是谁,我还需要时间去调查一番。 不过你们俩放心,我对炼神鼎不感兴趣。 包括玄月宗的宗主,最炼神鼎也完全没有感觉!”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占小玖不太确信的问了一句,心里的惊讶却比脸蛋的变化多得多。 原本,她以为事情很明朗。 可现在经过纳兰轩这样的解释,她忽然觉得事情更加错综复杂。 “当然是真的。我有什么理由骗你们!” 占小玖微微凝神,“那……你所说的叛徒,会不会就是那个苏老头?” 第420章 一朵黄花 “那……你所说的叛徒,会不会就是那个苏老头?” 占小玖不期然的问了一句,纳兰轩则抿唇,“不止是他!” 闻此,她幽幽一叹,“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纳兰轩瞬着占小玖,解释道:“这件事,我也还在调查。 所以暂时没法说的太清楚。 总之,这次玄月宗插手江湖的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就是了!” 占小玖:“……” 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总是看似不简单。 但事发之后,再回想一番,其实不过都是欲望在作祟。 天色已蒙蒙亮,而占小玖依旧毫无睡意。 她慵懒的靠在古阡绝身边,“他是玄月宗的人,这事你之前知道吗?” 占小玖毫不掩饰的直接开口,古阡绝则轻轻摇头,“不知!” “哦!看你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纳兰轩听着占小玖的感叹,不禁解释:“我是玄月宗的人不假,但我同样也是纳兰轩。 依我和阡绝的交情,还不至于利用他来达到什么目的。” “呵,那谁知道了!既然你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之前不见你表现出来?” 占小玖对于自己无法发现纳兰轩行踪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而纳兰轩则摇头失笑:“你想得太多了。如果我的内力真的那么登峰造极的话。 这次我也就不会去暗中调查苏老等人了!其实,一切都是它的功劳!” 说话间,占小玖便看到纳兰轩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她好奇的看了看古阡绝,随后走上前,睇着他的掌心:“这是什么?” “无痕蛊!” 占小玖好奇的重复着无痕蛊的名字,“也就是说,别人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是因为你用了这个?” 纳兰轩点头,“没错!” “还真是个好玩意!” “所以,并不是我的内力有多么深厚,而是因为带着它,所以才能不被发现。” 占小玖撇撇嘴,深深地看了一眼纳兰轩,随即就回到了古阡绝的身畔。 “纳兰,既然你是玄月宗的人,那白卿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占小玖心里不禁升起了不少希望。 如果纳兰轩知道的话,会不会白卿就能清醒过来了?! 然而,纳兰轩给出的回答,却让占小玖再次失望:“我如果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占小玖:“……” 这叫什么话! “的确,我早就知道玄月宗有那样一种术法,哪怕在千里之外,也能操纵人的心智。 但……我虽然知道,却一直没能了解清楚这术法的真谛。 不过,给我一些时间,我早晚都会调查清楚的。” “纳兰,玄月宗的事情为什么是你在调查? 你们宗主到底是谁啊?而你在玄月宗又是干什么的?” 面对占小玖的询问,纳兰轩似乎有些为难。 他凝眉,沉思了片刻后,便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个……目前还不能跟你们说。 等时机成熟,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们。我用人格担保!” 这一瞬,占小玖不禁心想:你丫的要是有人格,还至于一路隐瞒到现在? 接下来,几人在正厅中沉默着,不多时纳兰轩率先起身,“既然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趁着天还没大亮,我要好好睡一觉!” 言毕,纳兰轩便对着占小玖和古阡绝颔首并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身影,占小玖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她施施然的看向面色平静的古阡绝,嘀咕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希望本宫有什么反应?嗯?” 古阡绝特别流氓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手掌也不老实的在小玖身上油走。 闻此,占小玖差点炸毛,“古阡绝,你正经点!我很严肃的!” “嗯,对于这种事,本宫一直都很严肃!” 占小玖:“……” 在她濒临抓狂时,古阡绝终于善心大发,坐稳了身子后,才轻笑,“玖儿,你太草木皆兵了!” “废话!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如果不好好的规划一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好似纳兰轩,连你都没想到他是玄月宗的人,可他就这么一路跟着我们来了血月宫。 现在他摆明了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可假如他有二心的话,你认为咱俩还能坐的这么稳吗?” 占小玖的分析没有错,然而古阡绝接下来的话,也很在理。 “玖儿,纳兰如果想害我们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才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歼诈小人,所以也不会做背后害人的事。 今天他选择在这个时间说出来,应该是觉得时间刚刚好。 更何况,纳兰即便称不上朋友,但也绝对不会是敌人。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 占小玖萎靡了! 她还是搞不懂,男人之间所谓的情谊,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东西。 通过古阡绝的话,她也能听得出,他对纳兰轩是半点怀疑都没有的。 这下,她反而觉得自己像个房梁上的猴子,上蹿下跳,而别人都成了看戏的。 占小玖心里发虚,垂眸不再说话。 “玖儿,放心吧,玄月宗的事,其实还需要纳兰。 如果你还是心有怀疑的话,对我们也不利!” 终于,古阡绝看着占小玖沉闷的表情,眼底泛出一丝不舍。 斟酌再三后,他还是在占小玖的耳边轻声解释了一句。 闻声,占小玖的脸蛋上闪过一抹诧异。 她转眸看着古阡绝胸有成竹的样子,下一刻就讶然,“你……一直都知道他是?” 古阡绝却含笑摇头,“不曾!只是在他出现在崇明后,我便暗中让冷钰调查过。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当时还不能确定,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这下,占小玖真是惊呆了。 闹了半天,她家皇叔早就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却还装作对一切都不明了的样子。 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在他开始怀疑纳兰轩的时候,其实纳兰轩也等同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毕竟,她家皇叔可不是一般人。 得到古阡绝这样的回答,占小玖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至少证明,他们两口子不是被别人蒙在鼓里并且玩弄在掌心中那么被动。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皇叔! 丫就是个老狐狸啊! 明明早就怀疑纳兰轩了,却还要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他并不知道的实情。 如果纳兰轩知道,这一切早就掌握在皇叔手中的话,会不会哭啊! * 简单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占小玖一身清爽的来到了厢房院落的附近。 夜里,白卿回到血月宫后,她并未来见他。 此时,正值晌午,她觉得有必要和白卿再一次的近距离接触一下。 还没等走进去,占小玖便听见花楹的喊声,“白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占小玖瞳仁一紧,莲步上前,登时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骇到了。 但见,在那座独/立的院落空地前,白卿竟抓着花楹的手,还一脸自认为深情的样子看着她。 这情形,占小玖本能的蹙眉! 白卿,可不是从前的白卿呢! 占小玖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打算看看接下来的发展再行定夺。 而花楹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停的想收回手,但显然和白卿在力量上过于悬殊。 “花花,你真美!” 占小玖:“……” 萧亦然这逼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不但利用白卿,控制了他,甚至还想让白卿勾引花楹? 别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很明显呐。 懵逼的花楹企图远离白卿,但不论她怎么挣扎,他都能将花楹的手牢牢的握住。 “白公子,你赶紧放开我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白卿那张泛着邪笑的俊彦,顿时调笑道:“你想怎么不客气?” “你你你……你再不放开,我就让我们家小姐揍你哦! 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能轻薄我!我还是一朵黄花呢!” 第421章 郎和妾 “我还是一朵黄花呢!” 听到这话,占小玖哭笑不得。 神经大条的花楹,恐怕这会还没想起来白卿的不对劲呢。 这丫头,真是被人卖了都帮着数钱的货。 “花楹,就算你是朵黄花,可也要有人采撷才行!” 白卿再次得寸进尺的将花楹往他身边拉近了几分。 见此,占小玖正蹙眉的想要出面阻止,但一声厉喝传来,她眼眸登时一亮。 “白卿,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花楹!” 嗯?! 流云?! 他的出现,让花楹的脸蛋瞬间就白了。 她扭着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小嘴一瘪,“流云师傅……” 从另一侧跑来的流云,看都不看花楹。 但他怒容满面的瞪着白卿,那表情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白卿的脸色微僵,睇着流云,冷笑:“你可真会赶时间!” “白卿,放开她!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流云怒喝之后,白卿反而将花楹抓得更紧,“流云师傅?你是她什么人?” “你没资格知道!” 流云怒了! 这也是占小玖第一次看到流云发怒! 但见,他怒不可遏的上前,甚至还抽出了腰际的佩剑。 凌厉的剑锋每一次都对着白卿拉着花楹的手砍去。 占小玖微微惊讶,她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啊! 难怪花花对冷钰会那么抵触。 现在看来,她的武艺都是跟着流云学习的。 而这俩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是何等容易产生歼情的距离啊! 哦不是! 不应该是歼情,而是革命感情! 占小玖暗自猜测着流云和花楹的关系。 这到底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郎无情妾有意还是郎有情妾无意呢! 真是个难题啊! 占小玖兴致盎然的看着流云和白卿打作一团。 而在混乱中,白卿也不得已在流云的攻势下放开了花楹。 一见花楹得到自由,占小玖一个闪身就冲过去,拉住她的同时,又是迅捷的闪身闪到了院落安全的角落。 花楹正想开口尖叫,耳边就传来占小玖的询问:“花花,这什么情况?” 听到占小玖的声音,花楹都快哭了。 她拉着她的手腕,祈求道:“小姐,你快阻止他们两个啊!” “为毛要阻止!这可是求偶的打斗,谁赢了,你就归谁!” 这当然是开玩笑。 可花楹却在占小玖似是而非的表情中,当了真。 她的小脸一白,满脸惊慌,“小姐,我才不要嫁给白卿啊!” 占小玖登时笑了,“我有说让你嫁给白卿吗?说不定流云赢了,你是嫁给他呢!” “哦!” 嗯?! 花楹给出的答案,让占小玖再次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花花这么抵触嫁给白卿,可是却对嫁给流云秉持默许的态度?! 她这个小姐当的,到底忽略了什么啊! 他们俩这么暧昧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不是今天白卿抽风的话,难道他们还打算继续隐瞒?! 占小玖似笑非笑的睇着花楹。 而后又举目看向正和白卿拼了老命的流云。 还别说,他俩确实挺般配的。 “大小姐,你别乱说,我不会娶她的。” 混乱的打斗中,流云喊了一句! 这下,花楹的脸蛋彻底白了。 而占小玖则挑眉,“既然不打算娶花花,你这么拼命干毛毛?” 流云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恰好在他失神之际,白卿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啊……流云师傅!” 花楹焦急的喊了一句,好像受伤的是她自己似的。 而白卿则得意洋洋的走过来,道:“小玖,这是你说的,谁赢了就娶她。” 占小玖眼尾抽筋的看着白卿,随后毫不留情的就对着他的膝盖骨踹了一脚:“你要不要脸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那我说你不是白卿,你是个王八犊子,你信不信啊?” 占小玖没好气的哼哧着,心里也对白卿的情况愈发感到担忧。 看这样子,在萧亦然的控制下,白卿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了。 他会主动调戏花楹,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真是心里一口恶气没法出,那就只能诅咒萧亦然被壮阳蛊折磨的永远软趴趴才好呢! 占小玖讽刺过后,她便清楚的看到白卿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相当明显。 可惜了! 萧亦然想要操控白卿,但明显还是不够了解他们之前曾经的相处模式。 “小玖,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白卿的口吻听起来没什么不同,但他的语气还是略显沉闷。 闻此,占小玖冷笑,“废话,当然不好笑,这又不是笑话!我说什么都信,你猪啊!” 此时,这番话说完之后,占小玖再次发现白卿俊彦上细微的变化。 说不出为何,她忽然间觉得,或许现在他们所说的一切,身在远处的萧亦然有可能都听得到! 这想法虽然特别没有根据,可一旦这么想了,占小玖便觉得愈发的有可能。 她看着花楹一脸委屈的样子,又见几步之外的流云浑身还紧绷着。 心下叹息一声,道:“花花,带着流云去休息休息。” “可是,小姐……” 花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占小玖的眼神制止。 于是,她也只能收起委屈,走到流云的身边,正想搀扶他一同离去后,流云却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转身。 花楹的手顿在空中,脸蛋上委屈的都快哭了。 占小玖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流云和花楹之间,确实有点问题呢。 “小玖,你来找我吗?” 当占小玖目送着花楹和流云离开后,白卿这才开腔。 她转眸,仰头,定定的看着完全和平日没有二致的白卿,抿了抿嘴,“嗯,找你!” “有什么事吗?” 白卿的语气不期然的散发出些许的戒备。 而占小玖则眨着凤眸,“没事不能找你啊。再说了,你看上我的婢女,难道不打算先过我这一关?” “呵,你是知道的,我只是玩玩而已!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 听到白卿的这番言论,占小玖的心中顿时冷笑。 如果是之前,白卿说这话她可能会忍不住给他一拳。 但现在,萧亦然竟企图用白卿对她的心思,来借机对付她? 问题是,太小儿科了吧。 他或许知道白卿曾经表白过,但一定不知道她和白卿的真正关系其实是闺蜜啊! 尼玛! 有哪对闺蜜会说这种话的! 更何况,白卿在她当初还没有离开京城时,就已经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陈年旧事了!” 占小玖随意开口敷衍,而白卿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少顷,他侧目看着占小玖,倏然问道:“小玖,这血月宫我还没逛过,不如你带我走走?” 占小玖微愕:“这破地方有什么好逛的,也就藏宝阁看起来还不错!” 藏宝阁! 没错! 占小玖故意将话题转到藏宝阁,她想如果萧亦然真的能够操纵白卿的话,那么在藏宝阁附近,一定会发生什么的。 果不其然,白卿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炽热。 他的口吻也不似之前的平淡,反而有些激动的说道:“那你带我去看看啊,我还没见过藏宝阁长什么样子呢!” “走吧,就在前面不远!对了,之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像都不认识我似的,还对我动手。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占小玖在前面带路,而走了两步后,她就状似无意的开口。 闻此,白卿轻咳一声,“我……只是不小心着了道,现在这不是好了嘛!” 好你个妹妹! 占小玖腹诽一句,继续说道:“那这样最好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然我的事谁帮我去办呢?你也知道,那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言毕,白卿的脸上明显泛出了一抹狐疑,但眨眼又掩饰过去,“那是当然。答应过你的事,我怎么能食言!” 第422章 卜卦 言毕,白卿的脸上明显泛出了一抹狐疑,但眨眼又掩饰过去,“那是当然。答应过你的事,我怎么能食言!” 占小玖:“……” 在这一番对话中,她终于察觉到,白卿真正不对劲的地方了! 白卿说话前,耳朵会不停的动。 而占小玖则不禁怀疑,白卿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什么之后,才会和她说话。 那感觉就像是牙牙学语似的。 别说有人在指使着白卿,即便没有人指使,占小玖也明白这情况不能再耽搁了。 在白卿身后的人,毋庸置疑就是萧亦然。 那他的耳朵会在说话时不停的动,那么若是挡住呢? 占小玖如此想着,下一刻就付诸行动。 她站定在白卿身侧,笑看着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白卿明显不解,却很听话的靠近她。 “你低头!” 占小玖笑容不减,双手则迅速的将白卿的耳朵捂住。 一瞬间,她定睛观察,就见白卿的眼底泛出一抹空洞的神色。 果然,问题出在这! 但,转眼间,白卿便瞬时后退了数步。 他眼底充满了戒备,睇着占小玖,蹙眉:“你……” “我什么?” 占小玖白卿的眸子中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抵触和一抹阴狠。 那么明显又熟悉,而那种目光,她旨在一个人的眼睛中看到过。 就是,萧亦然。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占小玖便开始想着对策。 而白卿沉沉的呼吸一声,话锋一转,“没什么!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藏宝阁吗?” 占小玖笑着摇头:“突然间,我改变主意了! 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不过你若想看的话,自己也可以去! 藏宝阁,在那边。但奉劝一句,别随意闯入藏宝阁!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落定,占小玖转身就走。 她忽然想到,或许有一个东西能够测试出白卿身上的问题。 白卿站在原地,看着占小玖远去的方向,眼底熟悉的阴狠再次一闪而过。 倏地,他耳廓一动,眼里的光芒大绽。 随即便看向占小玖刚才所指的方向,徐步走去。 离开白卿后,占小玖忙不迭的去了正厅。 很快,她便命人将纳兰轩和古阡绝还有墨瑶欢都叫了过来。 “小玖,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们?” 墨瑶欢神色焦急,站在小玖的面前追问着。 闻声,占小玖则迅速说道:“瑶欢,你帮我卜一卦!” “好!现在吗?” 占小玖点头,“嗯,不是给我,是给白卿!” “嗯?瑶欢,你会卜卦?” 纳兰轩明显惊讶,而墨瑶欢则看着他浅笑点头。 待她从袖管中拿出了王八壳还有卜卦所用的东西时,看着占小玖,道:“小玖,你需要我给他卜什么?” “帮我看看,他的命数如何!通俗点来说,就是看看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话说的,让旁边的几个人都不禁汗颜。 她这是想知道白卿什么时候死还是咋地? 当然,墨瑶欢对占小玖的请求自然没有任何质疑。 她走到一旁的偏桌边,凝神静气片刻后,便开始细心的卜卦。 而占小玖则望着纳兰轩,问道:“纳兰,玄月宗有没有一种东西,就比如类似蛊的玩意,能够控制人的心神,或者说控制人的耳朵?” 纳兰轩一怔,想了想,说道:“这……说实话,其实玄月宗之前确实有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但是在新宗主继任后,就已经明令禁止这些东西在玄月宗或者是江湖上使用。 其实,玄月宗并没有传言那么神乎其神。 说白了,玄月宗的人,都是想要修仙得道的。 所以才会有不少投机的人,对炼神鼎那么执着。 但修仙得道只是很久以来的一个传说。 至今,还从未听说谁能长生不老。 如果按你所说,难不成你怀疑白卿的情况是被蛊控制了?” 占小玖点头,“嗯!” 接下来,她就毫无保留的将之前和白卿在一起时所观察到的情况告诉给纳兰轩。 短暂的沉默后,纳兰轩的脸上泛着狐疑,“听你这样说,我倒真的觉得很有可能。 萧亦然这次和苏老联手,而他自己又是出身辽郡。 对于蛊毒这些东西,本就得心应手。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的话,想控制白卿反而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纳兰轩的话,占小玖轻叹,“也就是说,你也不能肯定喽?” 纳兰轩嘴角抽搐一下,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见此,占小玖咬牙切齿,“真不知道你们玄月宗的新宗主是不是个二把刀。 有些东西就算明令禁止的话,难道就真的能制止? 这什么脑子啊。还宗主呢,一点常识都没有!” 闻言,纳兰轩似乎汗颜的垂下眸,他抿了抿唇,“我……会跟宗主说一下这个事的。” “说有什么用,事情都发生了。” 占小玖没好气的哼哧了一句,愈发觉得玄月宗的宗主是个无能的傻叉了。 然而,等不久的将来,她知道了玄月宗的宗主是谁的时候,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阡绝笑看着占小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收敛不去。 他睨着占小玖,笑道:“玖儿,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古阡绝似是考问的态度,同样也得到了占小玖的一个白眼。 她吸了吸鼻子,邪笑道:“如果真的是蛊毒的话,那还好办了呢!” “哦?说来听听?” 古阡绝华贵的笑容似乎刺激了心情不悦的占小玖。 她斜睨着他,傲娇的扬起下巴,“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纳兰轩呼吸一窒,对占小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连心无旁骛正在卜算的墨瑶欢,听到她这话,手中的王八壳都差点掉了。 古阡绝笑着摇头,“好,求你!” 本是带着调笑的意味,结果被古阡绝含笑一说,占小玖顿时就兴致缺缺。 她耸了耸肩,随即从脖子上拿出一条红绳。 而红绳的下面,挂着的正是那块凤血玉佩。 “凤血玉佩?怎么在你这?” 纳兰轩惊讶的喊了一句,甚至还激动的站了起来。 见此,占小玖像个老母鸡似的,一把将凤血玉佩捧在手心里。 她满脸戒备,“你要干嘛?这是我的东西!” 纳兰轩的额头上瞬间就滑下了三条黑线。 他侧目瞬了一眼看戏的古阡绝,问道:“她……一直都这样?” 占小玖不悦的反问:“哪样啊!” 古阡绝则点头,“很可爱,是不是?” 闻此,纳兰轩特别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让你欠! 明知道他们俩习惯性不要脸的秀恩爱,还问!! “凤血玉佩,以蛊为食!如果白卿真的中了蛊的话,这个东西一定能派上用场!” “以蛊为食?我怎么没听说过?” 纳兰轩觉得很好奇。 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玉佩会以蛊为食呢! “是不是傻?我这么形容,你就信啊! 凤血玉佩是蛊毒的天敌,我就那么一说! 之前我和皇叔中了情人蛊,最后不还是被凤血玉佩给吸收了。 所以我想,只要能够找到白卿的蛊,这凤血玉佩一定会有反应的。” 占小玖捧着玉佩,边说边想着要如何骗取白卿的信任呢。 “你确定这个玉佩有那么大的作用?” 纳兰轩明显对玉佩还有怀疑。 恰在此时,墨瑶欢满头大汗的抬眸,看着占小玖说道:“小玖,我算出来了!” 闻此,占小玖瞪了一眼纳兰轩,走到墨瑶欢身边时,问道:“怎么样?” “算他的命数耗时过长,所以我只是算了个大概。 虽然白卿有劫数,但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小玖,你问他的命数,是不是想做什么啊?”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不愧是我的知音,都知道我要做什么。 如果按照你说的,他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我就可以放手在他身上做实验了呢!” 第423章 两只虫 “做实验?你要干什么?” 纳兰轩就像个话唠似的,每听到占小玖的话,就忍不住问一句。 闻此,占小玖没好气的转身,看着他,“白卿这情况,我只是猜测。 但若要证明的话,就只能在他身上试验一下了。 反正瑶欢也说了,他能逢凶化吉,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呗。 活命有那么容易啊,你以为谁都有我这样的朋友,愿意为他浪费时间去想办法嘛!” 纳兰轩:“……” 又特么多余了! 他总算是知道,占小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连带着,堂堂摄政王古阡绝都开始变得那么傲娇,这是个好现象嘛? 得到了墨瑶欢卜卦的结果,占小玖欢天喜地的去想对策了。 正厅中,古阡绝也笑着起身,离开前还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纳兰轩。 这两口子离开后,就只剩下纳兰轩和墨瑶欢四目相对。 片刻后,墨瑶欢的脸颊飞上一抹嫣红,强行的转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纳兰轩的长相有多么出众,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就知道。 这个男人,有足够张扬的资本。 而他的性格,也是温雅如玉,让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不时的紊乱着。 “瑶欢,没想到你还能卜卦,那不如你帮我算一下,如何?” 纳兰轩开口,墨瑶欢微惊。 她笑着摇头,开口拒绝,“纳兰公子人中龙凤,又何必好奇于这些卜算之术。” “呵,好奇之心,人人皆有!” 此言,一时间让墨瑶欢无法多言。 她敛去眉宇间的一抹慌乱,正摆弄着手中的卜卦工具时,却听到纳兰轩又说:“瑶欢,不必强求,我只是说说而已!” 话落,他颔首点头,掀开衣袂便跨步走出了正厅。 待纳兰轩离开后,墨瑶欢整个人像是泄气似的,坐在椅子中,好半饷都没有回神。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有一种淡淡的落寞。 * 占小玖回到房间后,便拿着凤血玉佩开始研究。 她从腰际的荷包中随意拿出了一只蛊虫,小心翼翼的将虫子放在玉佩上时,就见蛊虫在玉佩上不停的挣扎了几下,最后便一动不动了。 她知道凤血玉佩有这个功能,还是从娘亲的口中知道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虽说她炼制的蛊虫并没有被玉佩吸进去,但是显然这玉佩就是一切蛊虫的克星。 知道这一点后,占小玖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小嘴边就扬起了笑意。 她高高兴兴的将玉佩捏在手心中,眼波转了转,便扬声说道:“冷钰,你和白卿,谁厉害?” 房间外,冷钰很快就现身。 他冷着一张脸,淡定的说:“回夫人,是属下!” 占小玖挑眉,“既然这么有自信,那就把白卿敲晕,然后给我带过来!” “是,夫人!” 冷钰得令,旋身就走了。 而占小玖也不停歇,在房间中开始鼓捣自己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冷钰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夫人,带来了!” 占小玖随意说道:“进来吧。” 她头部抬眼不正,一心一意的调配着瓶瓶罐罐里的米分末。 冷钰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提着白卿的衣领子,直接将他丢在了占小玖的脚边。 ‘咚’的一声,占小玖被吓了一跳。 抬眸一看,顿时有些想笑。 冷钰黑色的衣袂上,还挂着好几个脚印子。 而他紧绷的脸颊,在下颚出还有一块淤青。 占小玖强忍着笑意,低头一看,就发现白卿比冷钰还惨。 但见,他好好的一张俊脸,正青一块紫一块的,昏睡中还紧凝着眉头,显然不太好受。 “没死吧?” 占小玖看着白卿这惨样,真是忍不住问一句。 而冷钰则摇头,什么都没说。 占小玖展眉,抬腿踢了踢白卿,道:“把他丢床上去!” 不消多时,占小玖将东西都准备好后,便走到床边,看着晕厥的白卿,喃喃自语,“犊子玩意,这次要是把你救回来,看你怎么感谢我!” 占小玖两指间捏着一柄锋利的小刀。 她蹙眉打量着白卿,小嘴紧抿。 倏地,她摊开掌心,一个金丝楠木盒便显露而出。 她吐息一瞬,念叨着,“小白,看你的了!” 话音落定,占小玖捏着小白胖乎乎的身子,将它放在了软榻边。 失宠好久的小白,好不容易被占小玖重用一次。 它蠕动着小身子,先是在软榻上懵逼了一瞬。 随即,它像是闻到了什么似的,缓缓的蠕动着,而方向则是白卿的耳朵。 又是耳朵! 看到小白的动作,占小玖脸蛋上欣喜越来越盛。 果然和她想的毫无二致。 只不过,当小白已经从软榻上缓慢的爬到白卿耳边时,它接下来的举动,又让占小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明明它在他的耳边徘徊了许久。 可转眼间,小白就蠕动着身子往回爬。 占小玖望着它,一阵的不解。 小白从他的耳朵一路下来,不辞辛苦的在他的玄纹锦袍上慢慢的挪动着。 由于速度很慢,占小玖也耐着性子等它。 片刻后,小白停了下来。 它胖乎乎的身子似乎有些激动,甚至还一抖一抖的。 就想一坨白肉似的,挺可爱,又挺吓人。 占小玖蹙眉,倾身看着小白停留的地方,心下微惊,竟然是白卿的胸口。 小白天生就敏锐的嗅觉,是能够精准的嗅到蛊虫所在的。 就连好久之前,古阡绝给她准备的那一摊子迫心蛊也都喂给小白吃了。 它吃蛊虫,也能够精锐的找到蛊虫的所在。 这下,占小玖笑了。 “小白,在这里吗?” 她笑着问道,同时也毫不避讳的用锋利的小刀在白卿胸前的衣襟上划了几个口子。 待胸前的衣襟被划破,占小玖蹙眉的低头看去,登时心头一紧。 没想到,居然隐藏在这里! 随着白卿胸前的衣襟被划,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他肌肤上正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痣。 那黑痣绝非天生,看起来就和当初占小玖脸蛋上的黑痣有非常相似的感觉。 黑痣露出的瞬间,小白疯狂了。 它胖乎乎的身子忽然间迅速的一妞,在白卿的胸膛上滚了一圈后,对着那黑痣就咬了下去。 “小白,不可!” 但,为时已晚。 占小玖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白卿能逢凶化吉么! 结果现在被小白给咬了一口,他还能活? 小白那一圈牙齿上,可是有剧毒的啊! 尼玛! 占小玖连忙将小白捏在手中,见它的嘴上已经有了红色的血迹,心头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小白,谁让你咬他的!” 言毕,占小玖强行将小白装在金丝楠木盒中后,连忙去看白卿的伤势。 一眼看去,占小玖这心呐,忍不住开始咆哮。 她是让小白来帮忙的,不是让它来帮倒忙的啊! 现在可好,白卿胸口上被咬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流出黑血了。 这情形,占小玖知道不能等了,她食指和拇指紧紧的捏着小刀,目光锐利的对着白卿的胸口就划了过去。 一刀见血,手法稳准狠。 占小玖在划开他胸口被咬伤的地方时,还顺便将一颗药丸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下药丸后,一脸痛苦的白卿很快就歪头晕的更深了。 占小玖一刻不耽误,她小心翼翼的划开被小白咬破的地方,虽然流出了黑色的血迹,但随着伤口的显露,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了在一滩黑血中,似是痛苦扭动的蛊虫。 咦? 这黑血……好像是从蛊虫身上流出来的。 占小玖眼波一亮,迅速的用小刀将蛊虫挑出,然后又小心谨慎的丢入到她提前准备好的瓷瓶中。 做完这一切,占小玖观察着白卿胸前的伤口,果然鲜血在伤口处恒流,却是红色的。 看样子,冤枉小白了! 正要舒一口气之际,一声异样的响动从白卿的耳边传来,占小玖侧目看去,竟又是一只蛊虫。 难不成有两只? 第424章 千里蛊 难不成有两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值钱小白会先爬去白卿的耳边,也就不难解释了! 占小玖细心的观察着白卿耳边掉落的蛊虫。 和他胸口黑色的蛊虫不一样的是,这只蛊虫的颜色是红的。 因为没有见过,占小玖不得不将它也单独放到另一个瓷瓶中。 做完这些之后,她便看着白卿的胸口,不由得有些心虚。 如果他清醒过来的话,看到自己胸口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会不会抓狂? 思前想后,占小玖对门外喊道:“冷钰,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给白卿包扎伤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直接说道:“你带着白老三和白老等一起,将王日给我带回来!” 言毕,片刻后占小玖才回神。 怎么没听到冷钰的回答? 占小玖蹙眉,将手上的纱布盖在白卿的胸口时,她回眸一看,顿时尴尬了。 “皇叔?怎么……是你!” 彼时,古阡绝的俊彦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只是翘起一侧的眉梢,睇着占小玖,“男女授受不亲!” 闻此,占小玖真是哭笑不得。 她指了指白卿的胸口,白色的纱布上还殷出了血迹。 “他受伤了!” 古阡绝冷笑,“这种事,随便找个人都能做!” 占小玖:“……” 她家皇叔吃起醋来,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古阡绝,你被那么小心眼,我这是为了救他!” “下不为例!” 古阡绝不悦的沉着脸,冷哼一声。 占小玖这个汗! “冷钰,把人带过来!”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软榻上的白卿,剜了一眼后,便直接对外面喊了一声。 占小玖微惊:“谁?” 疑惑间,占小玖听到房门响动,转头一看,顿时笑了。 “皇叔,谢谢!” 当她看到冷钰手中提着同样被敲晕的王日时,便知道这是古阡绝暗中下的命令。 冷钰将王日和之前一样,丢在占小玖的脚下。 她凝神看着王日那张讨厌的脸,从其中一个瓷瓶里,拿出一颗药丸,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多时,软榻上的白卿哼唧了一声,占小玖也瞬时回眸。 她连忙将白卿胸前的衣襟整理好,蹙眉等着他睁眼。 占小玖心想,如果白卿还是被控制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再把他敲晕。 少顷,白卿抬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哼唧一边说:“头疼死了!老三,给爷那杯水!” 听到白卿这样熟悉的话,占小玖的心也不禁猛跳了两下。 她随手将一旁的茶杯递到白卿手里,却什么都没说! 白卿闭着眼起身一饮而尽,随后怒骂:“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猜!” 占小玖蓦地开腔,吓得白卿手一抖,差点没把水杯丢出去。 他倏然睁开眸子,一见到占小玖,顿时懵逼了。 “你……是谁?” 闻声,占小玖挑眉,“不认识我了?” “废话,你谁啊你,爷凭什么要认识你!” 占小玖脸蛋抽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白卿没好气的哼哧着,随着他的动作,他便感觉胸口疼的他皱眉。 他想都不想,当着占小玖的面,一把就将自己的衣服扯开。 低头一看,顿时怒了,“我擦,爷受伤了?” “命还在,你就感恩上苍吧!” 占小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挑衅白卿。 闻此,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定定的看着占小玖片刻后,白卿立马喊道:“你到底是谁啊?” 小玖眯着眸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白卿,你脑子里全是泡吧!” 她询问着,而白卿则懵逼了! “我……你……我擦,你不会是占小玖吧!”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玖那张绝美倾城的脸蛋,薄唇都开始发抖了。 “如你所见!” “啊……你你你……真的是占小玖!我擦,爷错过了什么! 你这脸……哪乔装的?也太真了吧。” 占小玖:“……” 去你大爷的! 要不是看在他刚刚清醒的份上,真想给他一脚。 “这……你这也太好看了吧。 啊,对了!你赶紧告诉爷,你是怎么从萧亦然的手里逃出来的! 对了!萧亦然那个傻叉,他竟然算计爷! 大爷的,他人呢!别再让爷遇见他!” 白卿一边骂街一边看着占小玖,胸前大片的惷光也压根不理会。 占小玖叹息一声,“白卿,现在已经是初冬了!” 言毕,白卿的动作登时僵了! 而占小玖看到这里,也基本上能够确定,她所认识的白卿,回来了。 显然,问题就出现在那两只蛊虫上面。 萧亦然这么不甘寂寞,算计她的朋友。 那么接下来,他就等着自己的回礼吧。 白卿怔愣的停滞着,张了张嘴,“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初冬!” “卧槽!怎么可能是初冬,爷去辽郡找你的时候,明明是初秋啊!” “呵!”占小玖斜睨着白卿,“看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白卿继续懵逼着,他看着占小玖,愈发觉得自己的脑袋混沌不堪。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可不管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 占小玖展眉浅笑,“白卿,咱俩是什么关系?” “咱俩?” “嗯,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的关系!” 占小玖看似询问,实则却蕴含着淡淡的试探。 白卿拧眉想了想,“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男闺蜜!咱俩是闺蜜关系!” 终于啊! 他是白卿! 这下,占小玖彻底放了心。 她小脸上倏地绽放出一抹芳华绝代的笑,随即看呆了的白卿,直接被占小玖一拳砸脑门上了。 “你丫的,还特么知道我是谁啊!别以为你忘了之前的事,小爷就会原谅你! 白卿,告诉你啊,你特么欠我一条命!臭不要脸的! 没那两把刷子,还跑去招惹萧亦然!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不醒过来的话,小爷都忍不住要灭了你!” 占小玖指着白卿的鼻子就骂!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白卿是她的好友,之前发生那么多的事,真是让她心力交瘁。 脑门上被狠狠地砸了一拳,白卿顿时捂着脑门嚎叫,“占小玖,你发什么疯。 顶着那么好看的脸皮,你怎么还这个德行啊。能不能对我好点,爷现在是病人!” “病人?你没死就感谢小爷手下留情吧。 现在看来,你胸口那一刀,还是划的太浅了。” 白卿目瞪口呆,扒开胸口指着伤口,“占小玖,这是你弄的?” “嗯!咋地啊?” “我擦,你是不是人啊!对爷下狠手,你最毒妇人心!” 占小玖冷笑,“对待你这种中了计还不知所以的人,一刀就是轻的!” 白卿抿着唇,显然气的不清。 两个人互相斗嘴,气氛也逐渐和谐。 他是白卿,是被占小玖救回来的白卿。 “你有时间跟小爷哼唧,不如好好想想,当初萧亦然都对你做了什么!” 闻此,白卿的脸色一变,仔细的思索,但一脑子浆糊,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等你休息之后再说吧。” 占小玖说完就蹲下身,她拿着瓷瓶,小心翼翼的将瓷瓶中的蛊虫倒出来看了看。 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两只蛊虫竟然都还活着。 她凝眉,为了印证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一把拉开王日的衣襟,将第一只黑色蛊虫放在了他的肌肤上。 果然,那不停挣扎的蛊虫,在触及到他肌肤时,嗖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占小玖有点想不通,这蛊虫刚才都被小白给咬了。 可现在竟然还没什么事? 接着,她又按照顺序,将另一只红色的蛊虫放在了王日的耳边。 一如之前一样,蛊虫嗖嗖的就爬了进去。 白卿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他看见两只蛊虫都进去后,才大惊小怪的喊道:“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千里蛊!” 第425章 过于自负的萧亦然 “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千里蛊!” 言毕,占小玖瞠目,“这就是千里蛊?” 她从娘亲那里听过这种蛊虫,却没想到千里蛊竟是由两只组成的。 白卿蹙眉,“我记得,当时我中了萧亦然的歼计。 隐约间,我听到过他说要给我用千里蛊! 小玖,这东西……该不会是从我体内拿出来的吧?” 见白卿脸色僵硬,占小玖笑着点头,“不然呢,你认为我捡的?” 白卿:“……” 这情形,不用她多说,白卿也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麻痹! 他竟然被萧亦然算计成这样! 狗日的。 占小玖看着白卿愤懑的样子,有些不忍的安慰道:“你最好仔细的回忆一下,当时和萧亦然交手的时候,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说话间,地上的王日也瞬时动了一下。 占小玖眉头一跳,对着白卿比划了一下手势。 她蹲在王日的身边,轻声呼唤:“白卿?” 王日的眼皮很快就睁开。 那眼神明显的空洞和僵硬,在白卿看来,呼吸都凝滞了。 占小玖这样呼唤,那就代表之前他就是这个样子?! 尼玛! 萧亦然,我和你势不两立! “小玖?” 王日开口就叫出了占小玖的名字,这一点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来千里蛊的作用,就是在千里之外也能控制住中蛊的人。 但只要不让他们见面,对方就不会知道,究竟是谁被控制了。 这一点,让占小玖不禁放了心。 现在,她和萧亦然之间,也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较量了。 “小玖,我怎么了?” 王日显然已被千里蛊控制了所有的神智。 他开口后,占小玖便扶着他,“没什么,就是刚才你和冷钰发生了争执,所以被他给揍了。” 占小玖确信,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千里之外的萧亦然一定都能清楚的听到。 既然如此,她就将计就计。 一切就从刚刚冷钰和白卿发生冲突开始。 只是,现在主动权已经在她的手中了。 “哦!想起来了。” 占小玖观察着王日的耳朵,就见他也同样是说话前就会耳廓煽动。 显然是有人在千里外给他传音,告诉他说什么。 占小玖含笑点头,“你受伤了,感觉怎么样?” 被控制的王日,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是本能的看着占小玖,直到他听见了什么,才摇头,“我没事。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藏宝阁吗? 现在能带我去看看吗?小玖,你该不会还不相信我吧?” 听着这番话,占小玖几乎能够想到,萧亦然一定是等不及了。 不然不会在王日所扮演的白卿刚刚清醒时,就这么急切的想要去藏宝阁。 这样也好,只要让对方乱了阵脚,占小玖就能争取更多有利的时间。 她瞬了一眼怔愣的白卿,示意他不要说话。 占小玖笑看着王日,“既然你这么想见识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占小玖让白卿留在了房间中。 而她则带着王日单独行动。 不久前,她突然想到,萧亦然远在血月宫之外,却如此急切的想要利用白卿去藏宝阁。 她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占小玖觉得化被动为主动。 她带着王日,在血月宫里来来回回的绕了两圈后,最后当真带着他站定在藏宝阁的门外。 “小玖,这就是藏宝阁?” 王日空洞的眼神显然没有任何自己的思绪。 可他的眼神却似乎能够看到眼前的场景。 这一点,让占小玖情形。 幸好刚才没有让白卿出现在他的面前。 占小玖点头,“没错,这就是藏宝阁。不过……这里面有人把守,所以进不去!” “进不去?你不是和血月宫的夜胧月关系匪浅嘛? 难道连你也不行吗?” 听到这话,占小玖不禁更加唾弃萧亦然。 这厮,还真是不要脸呢。 占小玖看向王日,见他的眼神凝在自己的脸上,她故作骄傲的笑了笑,“呵呵,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走吧,那就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藏宝阁,的确是真的藏宝阁。 只是占小玖带着王日走进去之后,便提前让里面守卫的人,将墙壁上所有的夜明珠都遮了起来。 黑漆漆的房间里,占小玖趁机将一块黑布消无声息的遮在了王日的脸上。 她暗中给藏宝阁守卫的人使了眼色,待夜明珠亮起来之后,占小玖迅捷的将窗边的一个香炉拿起来。 她将香炉里面的香灰全部倒在地上后,又煞有介事的用袖管擦了擦。 这时,王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小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别急,我在想办法呢!” 直到占小玖惊香炉擦的锃亮,这才将香炉摆放在柜格中,顺便还将炼神鼎的牌子摆在了香炉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眨眼间的光景。 占小玖对暗藏在房间中的两人挥挥手,两人瞬间就离开原地。 而后,她指尖蓄力,隔空飞出一阵凉风,很快就将王日脸上的黑布给吹了下来。 黑布落地,占小玖爷适时的出现在他面前。 王日那双眸子打量着藏宝阁,却始终没有说话。 突地,他眼眸一闪,看向占小玖身后的柜子。 “小玖,那……是什么?” 占小玖眼底一抹歼计得逞的笑意,说道:“这个啊,好像叫什么炼神鼎!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外面好多人之前都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不过也看不出有什么大作用。 这藏宝阁这么多宝物,随便哪一个都比这个值钱。 不然这东西就这么轻易的放在这,真不知道外面的人为啥对它这么情有独钟。” 占小玖一边邪笑一边煞有介事的解释。 而王日却从此刻便再也不说话。 同一时间,在鬼域森林附近的镇子里,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里面,萧亦然满脸冷笑,“终于……找到了。” 而此时他身前的桌上,还放着一个水盆。 水盆里面,倒映的景象恰恰就是王日眼前的藏宝阁。 若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水盆里还趴着一只黑色的虫子。 “哈哈哈,炼神鼎果然就在血月宫里!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那些江湖中的酒囊饭袋现在都困在占小玖的阵法里。 这臭丫头的能耐倒是不小。 老夫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能参透阵法的奥秘。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居然能够随意设下阵法!哼!” 此时,坐在萧亦然面前的,正是之前被占小玖打败的苏老。 而他们两人的身边,此时还坐着两个人。 “萧国师,你打算怎么对付占小玖?其实对付她很简单的,只要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就一定能够逼她就范!” 说这话的,是个面带黑色纱巾斗笠的女子。 只是若占小玖在这里,一定会听出她的声音有多么熟悉。 “没错!占小玖护短,想要对付她,她身边那几个女子就是最好的方法。” 萧亦然闻声便看着两人,其中一个恰恰是宁雪。 “呵,本座要对付占小玖,何须用这等手段。” 苏老蹙眉,见萧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打击道:“你小子别说大话。 之前和占小玖动手的时候,你还说肯定不会有问题! 结果呢?还不是中了她的歼计。” “苏老,有些事不能看表面。占小玖以为空有一身本领,就能让本座无可奈何? 她若真的有那么聪明,现在又怎么会无法发现白卿的不对劲呢?” 萧亦然冷着脸,低沉的嗓音辅以他阴沉的脸色。 在不算明亮的房间中,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宁雪蹙眉,和身边的女子对视一瞬,两人则选择沉默。 然而,苏老却在一旁提醒道:“刚才水月镜里面,那虫子突然挣扎了半天,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426章 反击第一战 “刚才水月镜里面,那虫子突然挣扎了半天,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老提醒了一句,萧亦然神色一变,沉默了半饷,摇头,“不会!千里蛊如果离体的话,根本不能久活。 更何况,那东西是你们玄月宗独有的,这么多年来,根本没在江湖上出现过。 即便有人知道千里蛊,但也不可能了解千里蛊其实有两只。所以,不用担心!” 萧亦然过于自负,而苏老则拧眉,“既然是玄月宗特有的,那你是从何得来? 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老夫?” 苏老明显不悦,而萧亦然则笑着摇头,“苏老,何必生气呢。 不管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但我和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反正已经知道炼神鼎在哪里了,接下来我们只要攻破血月宫就好!” “哼!你说的容易!血月宫如果那么轻易就能让你攻破,那之前就不会浪费那么长时间。 那鬼域森林之外的瘴气极其毒辣,一个不慎就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更别说攻破血月宫了。” 苏老忍不住开口打击萧亦然,而后者的脸色微微不悦后,便陷入沉默,什么都没说。 * 翌日。 “小玖,你打算怎么做?” 救回白卿之后,听过休息,他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他在听完占小玖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全部转述给他后,便开口问道。 闻声,占小玖翘着眉梢笑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白卿顿时愤恨:“当然是要把萧亦然那些犊子全部踩在脚下。 让他们自以为是,竟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算计我! 白骨堂和他们势不两立!” 言毕,占小玖在一旁默默的泼了一盆冷水:“你确定,你的白骨堂还在?” 白卿脸色一僵,“白骨堂是我一手创立的,就凭他们以为毁了我几个暗桩,就能灭了白骨堂,真是异想天开!” “那好吧。不过,接下来我的确想给萧亦然一个反击。 当然,也少不了你的帮助呢。愿不愿意啊?” 占小玖反问,白卿义不容辞,“那是自然,这还用说。 如果不是你的话,爷现在还被萧亦然控制着呢!” “嗯,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接下来就等着萧亦然上钩就行。” “你想怎么做?” 占小玖神秘兮兮的看着白卿,对他勾了勾手指后,便开始密谋起来。 两个人说了半饷,直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们才相视而笑,一脸的得意。 “说什么这么高兴?” 古阡绝的声音凉飕飕的传入耳中,占小玖蓦地回身,顺便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家皇叔对白卿有天性使然的敌意。 她将这些都归结于雄性动物争宠的范畴之内。 而白卿低头睇着占小玖,她后退,他便前进一步。 同时,还不忘看着远处走来的古阡绝,冷笑,“怎么?夜宫主什么时候还爱管闲事了?” 哦对! 古阡绝打从出现在血月宫后,他的脸上就一直带着面具。 而白卿一见到他,更是新仇旧恨的牙痒痒。 他怎么不知道,小玖和夜胧月的关系什么时候又这么好了呢? “呵,本宫爱管闲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瞧吧! 两人竟然开始斗嘴了。 “内个,我们两个刚才在说要对付萧亦然的事!” 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占小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中间调和一下。 只是,她没想到,话音刚落,古阡绝就冷笑,“就他?自身都难保,还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占小玖:“……” 她真是第一次发现,皇叔腹黑起来,也挺毒舌的啊! 白卿一噎,瞪着古阡绝,“夜胧月,你别给自己贴金啊。 小玖这次愿意帮你,那是你修来的福分。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跟爷这摆谱,你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他所指的半斤八两,古阡绝心里明镜是什么意思。 他眼眸一暗,步履沉稳的走上前,在白卿傲娇的扬着下巴时,一把搂过占小玖,‘啵’的一下,就在她脸蛋上印下一吻。 “这,就是差距!” 占小玖默了! 白卿,懵逼了! “你你……小玖,他……你们……” 话不成句,白卿感觉自己眼珠子都快掉了。 好半饷,他才憋出一句话,“夜胧月,你要不要脸啊。” “用不着你操心!” 古阡绝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搂着占小玖狂妄的转身。 这下,白卿在原地感觉有那么一瞬的晕眩,是他眼拙?还是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白卿想不透,便站在原地望着两个人的身影久久的伫立。 而古阡绝捏着小玖的腰肢,语气不善,“在和白卿密谋什么?需要靠的那么近?” 腰际一疼,占小玖哭笑不得。 “内个……我打算主动出击!” 占小玖乖乖承认,并且觉得她现在的地位,真是直线下降。 “嗯?怎么出击?” “一直呆在血月宫里,肯定不是办法。 外面的人就算进不来,但也会想尽各种办法破了森林外的阵法。 既然这样,还不如手握主动权,让萧亦然也常常被算计的感觉!” 古阡绝双眸微眯,“有想法了?” “那是自然。事不宜迟,我决定等今晚日落黄昏的时候,就先到森林外面走一圈。” “好!” 对于占小玖要做的事,古阡绝秉持着完全任由她发挥的态度。 * 是夜,朦胧的月色在森林外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如梦似幻的场景中,周围却不时的传来哀嚎。 “栾掌门,这都过去三天了,看样子我们要死在这了!” 森林外,在视线看不清的地方,黑压压的人群正坐在原地等死。 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困住他们的阵法诡异极了,这么多天,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却怎么都破不开那一层若有似无的屏障。 “别提了,这次看来真是遇到麻烦了。” “喂,你们说,当初引我们来的萧亦然怎么一直都没露面? 弑血盟成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哼,难道还想不明白,他这分明就是利用我们! 现在都过去三天了,多少人都饿晕过去了。 可他呢,还说什么盟主,屁嘞! 好在这里面总算平静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算了,都少说两句吧,只要还活着,就要想办法出去!” 阵法中的人,自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而寂静的深夜,这群心理防线已经濒临崩溃的江湖人,也完全没发现那平静了许久的阵法,轻轻荡了一下。 的确,阵法刚刚将他们困住的第一天,里面有不少人都被惊雷和劈中。 死的死,伤的伤。 但这也不能怪占小玖。 如果不是他们应允了萧亦然的煽动,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早已经没有力气的他们,此时或躺或坐在原地,各个一脸土色。 不多时,过分安静的周围,忽然传来了一阵衣袂簌簌的声音。 因为安静,所以显得格外清晰。 “白卿,你这样背叛大小姐,值得吗?” 白卿?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白卿,不就是之前被他抓住的那个人嘛! 据说和占小玖的关系还不错呢。 话音落定,接着周遭安静的气氛,白卿口吻僵硬的说:“这算背叛吗?你们家大小姐能给我什么?” “白卿,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哼!无知!天下间,知道炼神鼎怎么用的人,就只有萧国师一人。 他可是跟我亲口说过,只要他得到炼神鼎,就一定会给我一颗长生不老丸的。 只要能长生不老,就算没有她占小玖,又能怎样?” “无耻!你以为长生不老丸有那么容易得到?” 白卿仰头大笑,“当然不容易。正因为不容易,所以萧国师说过会给我留一颗,所以才珍贵!哪像那些江湖蠢货,还以为也能吃到长生不老丸呢。” 第427章 你和夜胧月到底什么关系 “白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炼神鼎总共就能炼制十颗左右的长生不老丸。 那群江湖败类还以为他们也能得到呢。 说白了,不过就是以身赴死的命。 你说,萧国师对我这么看重,我又怎能不为他办事?” 闻此,对面的人怒喝,“白卿,我们家大小姐和你以诚相待,难道还不如一颗药丸来的重要?” “那是自然,这天下间,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你也别怪我今天心狠手辣,谁让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呢!” “唔……白……卿,你……好狠的心……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噗……” 这一场戏,尤其是到最后的时候,远处的占小玖脑门都快抽筋了。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冷枭的演技这么精湛呢。 难怪当初在边关的时候,让他去演那个二椅子呢。 别怪她怎么知道的。 她和皇叔坦诚相待,想知道什么事,简直易如反掌。 另一边,那人被白卿‘杀死’后,便倒地不起。 而兀自以为还被困在阵法中的江湖各大门派,已经全傻眼了! 什么? 他们被人算计了? 什么? 炼神鼎只能炼制十颗药丸? 那之前萧亦然声色厉荏的表达出对血月宫的蔑视,原来都是假的? 还说什么血月宫的夜胧月要一统江湖,要杀遍各大门派? 现在看来,这话可信度不够啊! “掌门,现在怎么办?”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我天,怎么会这样?” 在白卿假装离去后,所有人都显得格外的仓皇。 他们并不知晓阵法已被占小玖破开,还各个惊慌失措的看着彼此。 “哼!果然是萧亦然搞的鬼!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 难怪这么多天都不见他来救我们。 看样子是巴不得我们都死在这里呢!” “上当了,我们全都上当了!” 人心,就是这么不经试探。 阵法中的人,各个面如死灰。 特别是听到白卿的话,他们更加深信不疑。 白卿当时可是从萧亦然的马车中出来的。 而且不少人都看到,他和占小玖打作一团。 众人越想越觉得蹊跷,甚至对萧亦然也恨意丛生。 原来,他将整个武林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到最后,竟然连个甜头都给不他们。 简直不能忍! 经过这一晚,因为恨意和不甘,阵法中的人就纷纷开始谋划着要如何逃出去找萧亦然算账。 白卿离开后,其实并未走远。 他笑意盈盈的走上前,仰头道:“怎么样?爷演戏也有模有样吧!” 占小玖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真棒,冷枭你不当戏子,可惜了。” 白卿:“喂,我也是功不可没啊!” 占小玖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应该的。接下来,就等着他们反扑吧。 我反正挺好奇的,等萧亦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武林的敌人后,是个什么表情呢。 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否则我安排的这一出出好戏,就没得看了!” 言毕,占小玖小脸上登时就泛出了邪笑。 她和萧亦然,这才刚刚开始。 后半夜,回到血月宫后,占小玖忙不迭的来到了王日的房间。 她示意身边的几人退下,而后拿着瓷瓶,在王日的鼻端放了几秒后,他就悠悠转醒。 见此,占小玖不紧不慢的说道:“白卿,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她说完,就看着王日一脸呆滞的样子。 反正她也不着急,眸光就紧紧的盯着他的耳朵。 直到片刻,见到他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占小玖明白,熟睡的萧亦然,肯定是被吵醒了。 活该你丫的! “什么事,小玖?” 占小玖神秘兮兮的靠近他,低声说道:“我决定,趁着明天晚上,将炼神鼎偷偷运出去!” “运去哪?” “这个你先别问了,反正到时候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之前你被萧亦然抓去,好在没什么大碍,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放你一个人!” 王日呆滞的点头,“可以!我跟你走!但……总要有个方向吧。” 占小玖笑的格外灿烂,“当然有,炼神鼎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普天之下,哪里最安全,你猜?” 占小玖就像是逗猫一样。 明知道此时她真正对话的人是萧亦然。 可还是忍不住和她玩这种文字游戏。 大半夜的,她精神着呢。 反正萧亦然愿意用这种手段,那他也别想好过。 “我……不知!” “那算了,你先睡吧。等明天起来之后再说!” 说完,占小玖完全不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 “白卿,白卿快醒醒!” 天色还没亮,且是三更,正熟睡之际。 占小玖的吆喝声再次响起来,王日也随之睁开了更加呆滞的双眸。 “白卿,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大半夜的,她就诚心不让人睡觉! 咋地! 王日又闭口不言,直到占小玖又吆喝了几声后,才看到他的耳朵动了动。 “怎么了?” 占小玖坐在一边,看着王日,叹息道:“白卿,你说咱们是白天行动,还是晚上行动呢?” “这……听你安排!” “你别听我安排啊,我在询问你的意见呢。 现在萧亦然也不知道躲在哪,如果这次的行动被他发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炼神鼎啊,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当然要好好计划一下!” “那你有什么想法?” 利用王日和占小玖对话的萧亦然,此时也是双眼猩红。 看着水月镜中,一脸苦恼的占小玖,唇边不免还泛起了丝丝的冷笑。 闻声,占小玖蹙眉,“你觉得,如果我将炼神鼎毁了怎么样?” “不可!” 一声急切的呼唤,似是吓到了占小玖。 她受惊似的拍拍胸脯,“你干嘛?喊毛啊!就你有嘴啊!” 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后,王日的耳朵又动了动,随即张嘴就说:“小玖,不能冲动。 你想,炼神鼎那么重要的东西,毁了岂不是可惜。 更何况,即便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但只要偷偷行事,他们一定不会知道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占小玖故作不解,而王日则说道:“不如,我们带着炼神鼎,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没人知道的地方?地狱啊?” 王日半饷无言,显然控制他的人,被占小玖的话给噎住了。 不多时,不等他再次开口,占小玖就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算了,你先睡觉吧,让我再想想!” 言毕,占小玖……又走了。 一个时辰后…… “白卿,白卿,我思前想后,忽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诶!” 就这样,好好的一个晚上,远在千里外控制王日的萧亦然,生生被占小玖给搅得天翻地覆。 不让人睡觉,这谁受得了! “你到底想怎样?” 王日的语气有些僵硬,而占小玖立马眨眼,“白卿,你这么凶做什么?” “哦,没事,小玖,你愿意接受我的意见?” 占小玖摇头,“倒也不是接受你的意见,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王日/萧亦然:“……” 这特么简直是让人抓狂的节奏。 即便是不在现场的萧亦然,也恨不得直接把占小玖敲晕。 能不能让他好好睡个觉,有什么事就不能天亮再说? 白卿这厮,之前是怎么和占小玖成为好朋友的? 他竟然能受得了她? “那你来找我……” 占小玖仰头兴叹,“哎,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啊。 这炼神鼎总觉得像个烫手山芋似的,都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 此言落定,王日久久没有说话。 正当占小玖以为操控他的萧亦然是不是睡了,却见王日空洞的目光忽然望着她,“小玖,为什么你对血月宫的事,如此关心?你和夜胧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428章 计划是什么 “小玖,为什么你对血月宫的事如此关心,你和夜胧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日的话,在占小玖的眼底投射下一片轻嘲的涟漪。 她眸光闪了闪,“那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王日不语,占小玖也不急。 片刻后,王日的耳朵动了动,道:“你和夜胧月这样,摄政王知道吗?” “我家皇叔啊?当然知道了! 白卿,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我对血月宫的事情关心,但我同样也对你的事情很关心啊。 厚此薄彼的事,我可做不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做的事,我们家皇叔都一清二楚呢。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出宫的? 所以,我的事,你还是放宽心,不必想那些没用的。 因为,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呵呵!” 占小玖轻笑着结束话语,她不确定萧亦然是否能听明白她的话。 但她的确是想让对方知道,他的那点腌臜心思,在她这根本不管用。 “哦,这样啊!” 王日最终轻喃了一声,旋即两人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里。 *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大亮。 巳时三刻之际,占小玖偷偷在王日的房间里点了熏香。 今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好所有的事。 反正半夜她将王日折腾了三四次,大白天的即便他被弄晕,萧亦然也不会怀疑的。 血月宫外的一处优雅凉亭中,占小玖、古阡绝、白卿、纳兰轩以及墨瑶欢和花楹等人都一同出现。 占小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凉亭石桌上时,所有人都看着她。 唯独古阡绝,噙着满目的笑意,望着占小玖,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胸。 “小玖,这是什么?” 纳兰轩不解的看着她如此宝贝手中的锦盒,顿时好奇的问道。 闻声,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我要说是炼神鼎,你们信吗?” 纳兰轩神色一窒,“咳……不信!” “那你还问毛!” 纳兰轩:“……” 他真是多余了! 明知道占小玖嘴毒,还给她机会来挖苦自己。 “小玖,那到底是什么啊?” 白卿看了看纳兰轩,对这个长相过于漂亮的男人没什么好脸色。 占小玖啪嗒一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炼神鼎啊。我不是说了嘛!” “可是……” 白卿和纳兰轩两人各种不解,而古阡绝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小玖说这是炼神鼎,那它现在就是炼神鼎!” 这话说的有几分深意。 在座的也都不是反应迟钝者,不消多时便明白了他们两人的用意。 “哦!原来炼神鼎长这样啊!” 纳兰轩笑看着古阡绝,俊脸上似笑非笑的泛出一抹揶揄。 而白卿轻咳了一声,“炼神鼎,就这么个东西啊!” 大家口径几乎同一时间转变,占小玖欣慰的点头,“这个东西,从现在开始就是炼神鼎了。 咱们在座的人也都不是缩头乌龟。 所以总不能一直呆在血月宫!现在也是时候给萧亦然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炼神鼎。那我就主动把炼神鼎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能不能得到它,那就看他们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了。 另外,纳兰你不是也想知道玄月宗到底都有谁和萧亦然勾结的嘛! 炼神鼎的出现,我觉得他背后的人也会按耐不住的。” 占小玖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众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你想用这个东西,引蛇出洞?” 占小玖点头,“也不能说是引蛇出洞,你们可别糟蹋了蛇。 难得之前他们浪费那么多时间对付我们。 现在总该要我们给他们一些回报了对不!礼尚往来嘛!” 她说的轻松,可其他人却觉得占小玖的额头上仿佛长出了两个黑色的犄角。 这妞,有仇必报啊! “那咱就带着它堂而皇之的走出去?” 纳兰轩伸手指了指泛着贵气清辉的盒子,嘴角不禁撇了撇。 占小玖斜睨着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觉得,如果就这么出去,会有人相信它是炼神鼎?” 纳兰轩:“……” 他又特么多余了! “这样,按照我的计划,今晚上咱们在子时之前就出动。 刚才我已经让冷钰去看过了,那些被困在阵法中的人,现在都跑了。 不过我想,他们去的地方,肯定和我们是一样的。 这次,萧亦然自以为能掌握一切,但小爷我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果自负!” “计划是什么?” 言毕,占小玖便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然后便开始细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 是夜,血月宫朦胧的上空依旧氤氲着淡紫色的瘴气。 不多时,熙熙攘攘的将近十多个人,便出现在血月宫静谧的空地上。 众人一言不发,以占小玖为首,其余的人都站在她的身后。 她对着众人以眼神示意,旋即衣袂簌簌的声音,如道道流光般拔地而起。 他们悄无声息的从血月宫的深渊内飞向上空的鬼域森林。 而期间,由带着面具的白卿和纳兰轩则挟持着被敲晕并堵住了耳朵的王日。 片刻之后,他们稳稳地落定在鬼域森林的边缘。 正如冷钰所说,那些之前被困在阵法中的人,早已经跑了。 这自然要归结于占小玖于前夜将阵法解除的效果。 到了森林外围后,古阡绝一声令下:“云景冷枭,你们两个去前面探路。 凤桓裴弘,你们两个断后。冷钰,随行保护!” “是!” 五个人令行禁止,并很快就熟门熟路的在森林的某处,牵着马车走了出来。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惊讶。 为何那些骏马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瘴气所侵扰。 这当然也是阵法的玄妙之处。 上了马车后,占小玖和古阡绝以及白卿坐于一辆。 上车之际,白卿一把就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丢在一旁无比的嫌弃:“这……夜胧月,你带面具上瘾啊。这也太难受了吧。” 古阡绝冷眸微暗,“你可以不带!” “呸,你说的轻松,万一我不带的话,那不就暴露了小玖嘛!” 白卿哼唧了一句,古阡绝唇角微侧,“既然知道,就别废话!” “不是,夜胧月,你这是要打架吗?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 闻此,古阡绝面具下的眸子愈发深邃漆黑,“好好说话?今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是谁的错?” 被古阡绝一噎,白卿立马就蔫吧了! 他自知理亏,只能愤懑的捶了一下车壁。 马车倏地晃悠了一下,占小玖靠在古阡绝的怀里,凉凉的揶揄,“你轻点,马车碎了怎么办?” 白卿:“……” 他充分感觉到从占小玖和夜胧月身上传来的森森恶意。 可他有什么都不能说。 麻痹! 可不就是他之前太过大意,才会被萧亦然给算计的吗? 马车在夜色中很快就离开了鬼域森林的附近。 五辆马车在深夜狂奔,原本就是值得注意的事。 随着远走,马车中的占小玖和古阡绝倏然对视一瞬。 两人的眼眸中不但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同时还有相同的轻嘲映入其中。 “看来,不怕死的人,还是很多呢。” 占小玖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而古阡绝则动了动身子,让她能够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同时低沉的说道:“不必理会,稍候一起解决就好!” “嗯!” 一旁的白卿,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在这马车里,真是各种各种的别扭啊。 他们俩秀恩爱,能不能有时有晌啊! 这是干什么? 谁还没个红颜知己咋地! “小玖,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占小玖和古阡绝双双看向他,“闭嘴,有人来了!” 白卿:“……” 第429章 得意洋洋的萧亦然 “闭嘴,有人来了!” 白卿:“……” 这俩货的武功到底BT到什么地步了? 他连声音都没听到,结果他们两个竟然能听得这么清楚? 白卿不解,而占小玖的脸蛋上就泛起一阵邪笑:“等不及了呢!” 这话,同样惹得古阡绝绯色的薄唇微哂,“冷钰,解决掉!” 他低沉的嗓音犹如琼浆般浑厚,似乎完全没有被来人所打扰。 古阡绝淡淡的吩咐一句,车外的冷钰应声后,便将马车勒停。 待一行人停在原地,外面也传来了喊声,“马车里的人,不想死的话,就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值钱的东西? 打劫? 呵呵,未必吧! 这条从鬼域森林通往外界的小路上,但凡有点常识,都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 现在竟然装强盗打劫? 尼玛! 现在的江湖人,都这么脑残了吗? 占小玖含笑不语,而古阡绝也是似笑非笑的等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是什么人?” 冷钰站在马车一旁,冷峻的脸色比黑夜还吓人。 窸窸窣窣间,马车前方已经冲出来十多名蒙面黑衣人。 他们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的慌张。 “少说废话,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们冷呵一声,冷钰立马阴沉着脸:“恐怕,我们车里值钱的东西,恐怕你觊觎不起!” 什么最值钱? 当然是他们家王妃最值钱了! “哼,虚张声势,兄弟们,给我上!” 带头黑衣人的眼睛不停的往马车里面看去,随着他一声令下后,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窜出了十几人,纷纷将后面的几辆马车都给团团围住了。 他们拿着武器,将马车包围在中间。 等待良久,也不见有其他人出来,就只有冷钰一个人站在原地和他们对峙。 这下,他们面面相觑,继而纷纷一拥而上。 冷钰睥睨的眼神看着他们蜂拥而至,拔剑而起,眨眼就和他们打作一团。 没多久,随着不少人倒地哀嚎,高下立见。 占小玖坐在马车里,只觉得有些无聊的发慌。 她轻叹一声,对着外面喊道:“冷钰,速战速决!” 王妃亲自发话了,冷钰更有干劲了。 半盏茶的功夫,他将长剑收回,一脸鄙夷的看了看地上的二十多名伤者,表情依旧傲然的驾车离去。 赤luo裸的藐视。 一群人被一个人给打的落花流水,心都碎成了渣渣。 那个人,叫冷钰? 麻痹! 是不是之前被他们小看的那个血月宫首席座下的冷钰啊? 尼玛! 不是人! 马车再次前行,而占小玖则看着古阡绝道:“这一路上,恐怕麻烦不会少呢!” 闻声,白卿压低嗓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王日出来? 若是一路上都有这么多魑魅魍魉的话,说不定没等我们找到萧亦然,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占小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都说了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急个毛!” * 这一路上,正如他们所想,路障确实很多。 不过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甚至单单冷钰一个人,就将他们全部搞定了。 占小玖乐得清闲,而冷钰也打的酣畅淋漓。 沿着驿道行驶了将近半天的功夫,墨黑的天色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占小玖见时机成熟,便命冷钰将马车先停下。 一行人在原地待命,而占小玖则进入到单独捆绑着王日的马车,将一侧的车帘掀开后,解开了王日身上的绳子,顺便把他弄醒时,占小玖也煞有介事的说道:“白卿,你还没睡醒啊。” 言毕,王日的眼睛倏地睁开,他耳廓迅速的动了两下,“小玖,我睡了多久?”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不就是昨晚上吵了你几次吗?至于睡这么久!” 占小玖看似抱怨的话,很快就消弭了王日身后的萧亦然的怀疑。 “小玖,这是哪啊?” 占小玖直接坐在他身边,“还说呢,我昨晚不是告诉你,要带着炼神鼎离开的嘛! 结果你一直睡不醒,我就只能给你准备一辆马车,直接带你走喽!” “什么?你是说,炼神鼎你已经带出来了?” 占小玖含笑点头:“是啊!怎么了?你干嘛这么激动?” 闻此,王日摇头说道:“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哦,那你现在睡醒没?要是还想睡的话,就再躺会吧。反正咱们的目的地也快到了,等那时候,萧亦然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咱们!” 说完占小玖完全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点了他的穴道后,起身就下了马车。 随着马车再次向前行进,王日的眼神也恢复了空洞的僵硬。 天色渐亮,占小玖靠在古阡绝的怀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边玩着他细长的手指。 倏地,奔跑中的骏马脚步微颤,甚至还哼哧哼哧的传出嘶鸣声。 这是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 占小玖眸光一亮,和古阡绝对视一眼,“来了!” 古阡绝含笑不语,而白卿也瞬时看着她。 “接下来,看你的了!” 占小玖望着白卿,简单一句话后,白卿点头,而他的神色也很快就变得和王日没有什么两样。 “占小玖,又见面了。” 马车外,是萧亦然从远处传来的挑衅。 闻声,占小玖故作惊讶,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时,“谁?” 话音落定,从前方青白色的不远处,便闪出好几道身影。 男男女女,好不热闹。 占小玖倒是没想到萧亦然的身边会突然多了两个女人。 她以为只有宁雪想跟她作对呢。 现在看来,另一个站在她身边的女子,身形很是熟悉呢。 又是个老熟人! “萧亦然?你怎么会……” 演戏吗,总要让对方放松戒备。 萧亦然一看到占小玖这样惊讶,立马就觉得自己的歼计得逞。 他在十米外的地方站定,随后缓行走来,“本座如何?” “你如何得知我们在这儿的?” 占小玖倾身下了马车,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防备。 萧亦然冷笑,“呵,看来本座的出现,惹的占王妃害怕了?” “害怕?你想的太多了。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言毕,萧亦然正要说话,古阡绝也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萧亦然,本宫说过,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觊觎的。” 古阡绝的出现,让萧亦然的脸色凝滞了一瞬。 转念间,他狭长的眸子就泛出了精光,“哦?那又如何?夜宫主难道没听说过,能者得之的道理吗?” “萧亦然,少在这说废话!” 占小玖喝斥了一声,而萧亦然顿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占小玖,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这样与本座说话。 看来有些事,本座是不能再瞒你了!白卿,还不过来!” 说完,在占小玖一脸诚惶诚恐的神色下,白卿直接从马车里飞出,眨眼就站定在萧亦然的面前,一动不动。 当然,由于萧亦然太过自负,他并未发现在后面的一辆马车中,传出的细微动静。 “这……白卿,你在做什么?” 白卿不语,而萧亦然则看着白卿那呆滞的神色,洋洋得意:“占小玖,没想到吧。你身边一直视为好友的人,其实是本座的心腹呢。” 真不要脸! 占小玖暗骂了一句,脸上还在保持着惊讶和怔忪。 见此,萧亦然眯了眯眸子,“占小玖,如果你现在交出炼神鼎的话,本座可以考虑,放白卿一条生路。 如果不然的话,你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直接要了他的命。” “萧亦然,你怎么知道炼神鼎?你……” 眼看着占小玖惊讶的样子,萧亦然不禁又看向古阡绝,“夜宫主,这一次,看来你们败了!” “哦?何以见得?” 古阡绝依旧气势如虹,似乎完全没受到影响。 萧亦然看着他这样披靡的气势,不禁咬牙,“夜胧月,事已至此,你以为还能瞒的过本座吗? 炼神鼎就在你们手里,当然除非你们不在意白卿的死活,否则就赶紧将炼神鼎交给本座!” 第430章 白卿你是猪啊 “否则,就将炼神鼎给本座交出来!” 面对嚣张跋扈的萧亦然,占小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凭什么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就爱上 她斜睨了一眼古阡绝,摊摊手:“看来,没得聊了!” 古阡绝扯着唇角:“看样子,应该是的。” “占小玖,别浪费时间了!”萧亦然在占小玖和古阡绝说话之际,便一把扣住了白卿的喉结。 他恼羞成怒的看着他们私下的互动,眼底也划过不悦。 占小玖挑眉,望了望天色,“天都快亮了,怎么还有人说梦话! 萧亦然,想杀他的话,你就动手吧。赶紧动手,别控制!” 闻此,萧亦然恼怒至极,只觉得占小玖太天真,当真以为他不敢动手呢。 然,还不待他有所行动,一旁带着面纱的女子就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道:“占小玖,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 先是勾引了二王爷不说,后来又使计嫁给了摄政王。 结果现在你却和血月魔宫的宫主纠缠不清。 你真是不知廉耻,有违妇道!” 她开口一骂,占小玖不乐意了,看着古阡绝,“我有违妇道?” 古阡绝笑着摇头,“妇道是什么?”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就是!有违妇道是什么?宁雪,不如你告诉告诉我?!” 被占小玖直接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宁雪面纱下的眸子,也是尴尬的闪了闪。 “你在胡说什么?” 宁雪不肯承认,眼神恶毒的剜了她一眼! 下一刻,占小玖叹息着摇头,“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话落,她指尖悄悄的弹出一道劲气,直接打在宁雪耳际,面纱应声脱落。 宁雪惊讶的想要伸手遮掩,但她身边的女子却笑了,“宁小姐,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她呢!” 此言一出,占小玖不耐的翻了翻白眼,“桃夭,你这么急功近利,我娘知道吗?” 桃夭! 一个消失很久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占小玖还以为她死了呢。 宁雪喜欢古北辰,便对她耿耿于怀。 而桃夭则对夜胧月的身份觊觎不已,所以也对她恨之入骨。 这尼玛都是什么脑回路! 她躺枪躺的不要太多哦! 占小玖说完,桃夭便冷笑着将面纱摘了下来,“占小玖,我是不是急功近利,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嘁,跟我有毛的关系?你要是不出现的话,我都忘了你是谁了!” 占小玖不客气的冷嘲,随后就看着萧亦然,“萧国师,你的人都带来了吗?” 面对占小玖此刻所表现出的前后不一的态度,萧亦然直觉上有问题。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和谋划,他心底深处就没想过占小玖会有能耐发现一切。 所以,他眸光深邃了几分,“占小玖,交出炼神鼎。” “你特么能不能说点别的?炼神鼎,炼神鼎的,你以为就算你得到炼神鼎,就能长生不老了? 你猪脑子啊,那破玩意要是那么有用处的话,还轮得到你来觊觎?” “嗯?占小玖,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白卿的死活了!” 萧亦然再次用白卿的死活作要挟,而占小玖也不耐烦的摆摆手,“白卿,你还不赶紧的,难道真等他弄死你啊!” 言毕,萧亦然正诧异的拧眉,而白卿也在此刻倏地说话:“萧国师,壮阳蛊的滋味,好受吗?” 说着白卿就趁着萧亦然惊讶时,直接一掌就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萧亦然,你还真是不要脸,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择手段的挑起江湖战争。 你以为你毁了爷的暗桩就是英雄了?你太不要脸!” 白卿怒骂一声,趁着萧亦然胸口被打受伤之际,又往他的小腹上踹了一脚。 萧亦然受伤,旁边的几个人都傻了。 良久不言语的苏老,见萧亦然的计划轻易就败露,顿时冷笑,“你不是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吗?” “你住口!” 萧亦然捂着胸口,表情有些痛苦的对着苏老吼了一句。 旋即,苏老正要反驳,萧亦然却阴沉着脸,望着占小玖和白卿的方向,道:“占小玖,你真以为本座就这么点能耐?把人带上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占小玖和白卿都微微色变。 而白卿的俊脸上更是泛出了无与伦比的怒气……和心疼。 在两个黑衣死士手中,白老九和白老等模样惨烈的被他们拖了过来。 一看到白老六和白老等,占小玖也是咬了咬牙。 虽然这两只和她的接触不多,但总归也是白卿的部下。 “白卿,看看他们两个,还认识吗?呵呵,本座说过,若不交出炼神鼎,就别怪本座不客气。 哦对了,占小玖,听说你找到你娘了呢!而且……据说桃花山谷里的风景,很不错!哈哈哈!” 萧亦然过分得意和猖狂的样子,气得占小玖什么都没说,直接在他仰头大笑的时候,往他嘴里丢了一颗药丸。 尼玛! “咳!”萧亦然的脸色瞬间难看,“占小玖,你给我吃了什么?” “反正萧国师这么厉害,相信也一定不怕断肠毒药的腐蚀吧!” 占小玖凤眸平静的看着萧亦然,继而看着白老六和白老等,安慰道:“你们两个,身为白卿的属下,今日能为他死,应该是你们的荣幸。” 此言一出,白卿的呼吸都颤抖了。 直觉上,这并不应该是占小玖会说出来的话。 神智尚存的白老六和白老等垂着头,闻声身体微微轻颤,缓缓抬头看着占小玖,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最终便垂眸不语。 “小玖……” 白卿在一旁忍不住低喃,而占小玖则冷笑,“干什么?男人大丈夫,做大事者,总要有几个先驱赴死。” “……” 古阡绝听到占小玖的话,反而薄唇边的笑意更浓。 “占小玖,你果然是蛇蝎心……” “啪!” 宁雪指着占小玖,话还没说完,就隔空被赏了一个巴掌。 她的脸被打的侧向了一边,半张着嘴,不可置信。 “废话那么多,真是欠收拾!萧亦然,你们这群魑魅魍魉不就想要炼神鼎吗?很简单,鼎就在我身后的马车里,有能耐自己来拿!” 占小玖发出了挑战,而萧亦然也缓了口气,眸光微暗,“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不是早就知道炼神鼎在这里嘛! 也难为你大老远的用千里蛊偷听我们说话。 果然是蛮夷辽郡的作风。不值一提!” “呵!占小玖,受这种话之前,你可别忘了,你娘是哪里的人!” 话音落定,占小玖便无语了! 她知道,肯定是娘亲的事,早已经暴露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打算隐瞒。 “我娘当然是我爹的人!萧亦然,今个既然咱们狭路相逢,也时候做个了断了! 不过宁雪和桃夭,你们两个也别着急。待小爷我解决了他,再来和你们算账!” 说着,占小玖已经气势如虹的拔地而起。 她要和萧亦然做了断,就是真真正正的干一场! 当然,用阵法困住他们其实更简单,可她还没玩够呢。 阵法的滋味,稍候再让他们好好尝一尝。 占小玖直对着萧亦然飞扑过去,在迎战之际,苏老也不甘寂寞的想要插上一脚。 但他还没近身,古阡绝的身影就已倏地闪现,“你,由本宫来!” 苏老被古阡绝挡住的动作,一怒之下低吼着就和古阡绝开始交手。 另一边,占小玖则手法狠辣攻势遒劲的将萧亦然连连逼退。 两个人瞬间就和萧亦然等人打的不可开交。 而趁机机会,白卿也飞掠到白老六和白老等的身边,正拉着他们要往马车的方向跑去时,手臂蓦地一疼。 他回头一看,气炸了! “你们两个犊子,连爷都不认识了?” 白卿还愤怒着,而正和萧亦然交手的占小玖则当空喊道:“白卿,你是猪啊,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人!” 第431章 古北冥来了 “白卿,你是猪啊,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人!” 占小玖觉得心真累啊! 她这和萧亦然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还得一心两用的观察着白卿那个犊子。 她以为这厮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结果竟然猪脑子不开窍! 听到占小玖的喊声,白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划开的口子,立马炸毛了! “去你大爷的!” 随着骂声,那两个傀儡直接被白卿给飞出去了! 他怒不可遏,余光一闪,就看到宁雪和桃夭似乎在密谋什么。 而且这俩人站在外围,眼神所看着的方向还是占小玖的那一侧。 白卿眯着眸子,心里一股子无名火没处发。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马车边,双手环胸看着她们两个动作。 不多时,宁雪和桃夭两人的脸蛋上都泛出一抹歼诈的笑。 白卿心想,真是难看死了! 当着他的面,竟然想对小玖动手? 活腻歪了这是! 在宁雪和桃夭自以为悄无声息的靠近占小玖时,她们两个的神色也愈发得意。 “喂,别忘了还有爷在这呢!” 眼看着宁雪和桃夭靠近占小玖时,两人的手在袖管内不停的搞小动作。 白卿也不想再耽搁,直接腾空一跃,就挡在了她们面前。 桃夭瞪着白卿,“白堂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呵,那真是抱歉,别人的闲事本堂主不管,但小玖的事,就是我的事!管定了!” 白卿表明心迹,气得桃夭和宁雪的脸蛋更加狰狞扭曲。 而远远地占小玖心里觉得无比安慰,可某位宫主却隔空冷声喊道:“白卿,管好你自己的事!” 众人:“……” 这么激烈的打斗时刻,还这样争风吃醋,真的好嘛? 其实,不管是占小玖还是古阡绝,他们和对方交手的时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分明是游刃有余。 甚至,还有点捉弄对方的嫌疑。 就好比你用尽全力的想要和对方一较高下,可人家却笑了笑,轻而易举的就卸了你的攻势。 而由于对炼神鼎的迫切追求,萧亦然仓皇的动作里愈发破绽百出。 一不留神,他就被占小玖带着七成内力的掌风给打的呕出一口鲜血。 “噗……” 萧亦然后退数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眸光锐利且阴暗的瞪着占小玖,满嘴的血沫子,一时间也无法开口说话。 “萧亦然,滋味怎么样?从你设计陷害我开始,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 占小玖睨着萧亦然,语气充满了讥诮。 闻声,萧亦然刚要张嘴,结果又是一阵呕血。 看样子,伤的不轻。 “啊……” 紧随其后的,便是苏老痛苦的嘶吼一声,浑身抽搐的倒在了萧亦然的脚边。 “他咋了?” 占小玖往后面退了一步,眼看着地面因苏老的挣扎而扬起灰尘,不禁看着古阡绝问道。 “用力过猛,把他武功给废了!” 占小玖咂舌,张了张嘴,“我可以夸你吗?” 古阡绝笑着上前,勾着她的腰肢,“洗耳恭听!” 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仿佛刺痛了有些人的目光。 他们愈发狰狞的看着他们,而最先开口喊叫的,便是被白卿眨眼间就制服的桃夭,“占小玖,你不要脸!” “滚!小爷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用你说!” 占小玖蔑视的瞥了一眼桃夭,随后更是往古阡绝的怀里钻了钻。 她抱着自己的男人,还用别人跟她叽叽歪歪的! 这到底是谁不要脸! “你……” “哼!我什么我,技不如人,你也就能逞口舌功夫,丢不丢人! 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桃花山谷的,真是丢死人了!” 说完,占小玖掐了掐古阡绝的蜂腰,“喂,你怎么把他功夫废的?教教我啊,我正好在他身上试试!” “占小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占小玖不怒反笑,对这种情况下萧亦然竟然还敢开口威胁她感到无比的可笑。 “你想学?” 占小玖点头如捣蒜,“必须啊!” “好……” “皇婶!手下留人!” 爱我草! 占小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北冥,竟然是古北冥的声音! 这么荒凉的驿道和远离京城的郊外,古北冥竟然会来! 尼玛! 倏地,占小玖也想到了当初宁太后对他们说,古北冥和萧亦然来往过密的事实。 “快来啊,找到萧亦然了!我们一起找他报仇!” 随着古北冥和身后队伍的出现,渐渐明朗的天色下,周围方圆百米内,也突然多了很多人。 这些,占小玖略略看一眼就看出来,不正是之前被萧亦然骗到鬼域森林外的那些苦逼江湖人麽! 还真是热闹呢。 唯独让占小玖觉得惊讶的是,她真的没想到萧亦然竟然能让古北冥亲自来救。 不过,那又怎样! “皇婶,真是辛苦了!” 古北冥从骏马上下来,冷峻的脸颊上看不出喜怒。 他瞬了一眼地上的萧亦然,随后望着占小玖,轻笑着说了一声。 不过,他的语气中,却似乎充斥着少许的不屑! 占小玖觉得自己没听错,就是不屑! 她依旧靠在古阡绝的怀里,看着古北冥走过来,笑道:“辛苦倒是称不上,反正为人民服务嘛!” 古北冥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他轻轻吐息一声,“皇嫂,不知萧国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如果有,那皇侄带代他道歉!” “嗯?你代他道歉?为毛?你俩什么关系?” 占小玖确实好奇了! 她还以为古北冥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呢! 还真是很难想象,他居然愿意为了萧亦然跟她道歉,甚至还无惧舟车劳顿的跑到这里来? “这个……皇婶就不必多问了。毕竟……按照现在皇婶的身份,和外人如此亲密,也不是什么应有的作风。” 又威胁她? 占小玖听出来了,古北冥这是以为自己背着皇叔乱搞,然后想用这个作为要挟她的理由? 呵呵哒! 占小玖心中冷笑,面上却假意不懂,“嗯?我和别人亲密怎么了? 你皇叔都没说什么,你管什么闲事?” “皇婶,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代表的是什么吧? 你若执迷不悟的话,就别怪皇侄不顾念旧情!” 占小玖不耐的掏了掏耳朵,“大侄子,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旧情似的。 说话千万要三思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众人:“……” 古北冥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瞬,“皇婶,朕自知说不过你,但今天萧国师朕一定要带走。皇婶意下如何?” “你都一定要带走了,还问我意下如何? 那我说不同意,你会答应吗?” 古北冥轻嘲一笑,“不会!” 占小玖叹息,“那不就结了。你反正都不会答应,那咱们就比一比吧。” “皇婶,三思!” “不管是三思还是几思,萧亦然我也要定了。” 古北冥看着身前的占小玖,眸光锐利逼人。 他鼻翼翕动,眸光微紧,“皇婶,不如直说,你要如何才能让朕带走萧国师?” 占小玖故作沉思,“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婶,直说吧!” 占小玖眨了眨眸子,瞬了一眼身边眼神宠溺的古阡绝,“想带走他当然简单,等我弄死他,你就可以带着他的尸体上路了!” 这话说的,可谓是大不敬。 古北冥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占小玖,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皇叔不在这里,而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喂,小皇帝,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呐?就算古阡绝不在这,我们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能都杀个干净?” 第432章 你有意见 “喂,小皇帝,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呐?就算古阡绝不在这,我们这么多人,你以为你能都杀个干净?” 说这话的,是白卿。 他随手一丢,就将宁雪和桃夭给推在地上,冷着脸倨傲的走到占小玖身边,和她以及古阡绝并排而立。 也正因为白卿的话,古北冥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其他几辆马车。 他打量了一瞬,冷笑道:“原来还有后援?皇婶,看样子,今天你是不打算给朕这个面子了?” 占小玖不怒反笑,“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这话,不假! 古北冥的脸色及其难看,瞪着占小玖,瞬也不瞬。 而她身边的古阡绝则淡定的侧身,将占小玖毫不意外的保护在怀里。 他虽什么都没说,但那副保护者的姿态,则让古北冥对他侧目。 “这位,想必也就是血月宫的宫主了?” 占小玖侧头往古阡绝的肩膀一靠,“你,不需要知道!” “呵!皇婶,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眼看着古北冥什么都没做,却不停的和她打嘴仗。 本能的,占小玖便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她挑眉,淡淡的戏谑:“大侄子,打从你出现开始,就不停的和我说这些废话。 你到底在等什么?还是说,你企图拖延时间,是有什么后备力量吗? 咱明人不说暗话,反正现在你也已经来了,想怎么解决你不如给个痛快话。 当然,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占小玖全然不顾古北冥愈发阴冷的脸色。 说完,就示意白卿,“来,把这几个废物都带走!” “等等!”古北冥似乎没想到占小玖会如此不给面子。 他眯了眯眸,叹息道:“皇婶,你开个条件吧,要如何才能放过他? 朕不管其他人,只要萧国师!” 言毕,一旁有些惊慌的宁雪就从地上爬起来,“皇上表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我是雪儿啊,是占小玖要害我的,皇上表哥你快杀了她!” 搞不清楚状况的宁雪,还在大言不惭。 而占小玖则扶额叹息,“她是怎么得到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号的?花了多少钱买的?” “估计,不少!” 古阡绝轻轻的丢出几个字,白卿也连忙应声,“京城第一千金有什么好得意的?长得那么丑,还智商堪忧,不如窑子里的姑娘有吸引力呢!” 这话说的,真狠。 占小玖咂舌的对着白卿比划着大拇指,“此言,甚得我心啊!” “那是!男闺蜜,不是假的!” 古阡绝一听,顿时蹙眉:“男闺蜜?什么东西?” “夜胧月,你说谁不是东西呢?” “……” 这俩人,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几句话的功夫,就特么吵起来了。 而且,完全不顾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但也印证了他们是真的没将古北冥放在眼里啊! 有了这样的觉悟,古北冥也是怒火中烧。 但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萧亦然,剑眉蹙拢:“朕,只管萧国师!” 这下,占小玖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她眨了眨水眸,视线在古北冥和萧亦然的身上不停的打转。 片刻后,才试探的问道:“内个……你俩什么关系?连宁雪你都不管,却对一个外人这么尽心尽力?大侄子,你们这是好基友的节奏?” “不必说没用的,告诉朕,你的条件!” 占小玖自讨没趣,撇撇嘴后,双手环胸,“那我说,我要你崇明的江山,你给不给啊!” “你……” 古北冥一气之下,眼底杀气已然凝聚。 不过这些在占小玖的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就他那点功夫,她要是想给他颜色瞧瞧,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占小玖耸肩,“你看!你让我说条件,结果现在又这样。 大侄子,现在是你想和我做交易。 你搞清楚顺序再来跟我谈,好嘛? 萧亦然如果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话,区区江山为何不能拱手让我?” 占小玖并不想要这江山,只是她在试探古北冥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或者说,他到底能为萧亦然做到什么地步? 古北冥身后跟着十几名皇宫禁卫军,他们此时看着占小玖的神色,也是一脸的愤世嫉俗。 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占小玖懂,这些人恐怕就是他的心腹了! “占小玖,你真是不自量力!” 古北冥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腰际佩剑的手柄上。 然而,看到她这样的动作,占小玖微微戏谑,“大侄子,你可想好了啊。若真的跟我交手的话,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废了你的功夫!” “废话少说!” 眼看着古北冥的佩剑已经从刀鞘中抽出来,此时无比狼狈的萧亦然却突然开了口:“陛下,稍安勿躁!” 他的话,瞬间就让古北冥的动作一滞。 他匆匆上前,将萧亦然从地上扶起来,连忙问道,“国师,你怎么样?” 说话间,古北冥还不乏戒备的看着占小玖,仿佛怕她随时出手似的。 这种小人心度君子腹的事,让占小玖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就你们俩现在联手,都打不过我们其中任何一个,想叙旧赶紧的。” 言毕,古北冥愤恨的剜了一眼占小玖,扶着萧亦然远离了几步后,便细声问道:“国师,得手了吗?” 萧亦然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灰,那是受了重伤的表现。 闻声,他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炼神鼎就在他们的马车上,如果你想要,自己去取就是了。” “国师?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们说好的!” 古北冥说着就微微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臂。 而萧亦然也因此而晃了一下。 他叹息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到这了! 但你放心,只要今天你救我出去,我仍然会让你将辽郡收入囊中。” 将辽郡收入囊中? 可他……不是辽郡的国师吗?! 此时此刻,占小玖和古阡绝对私一瞬。 两人眼底都泛出了一抹不解和怀疑。 他侧目,看着冷钰,“去查一下,萧亦然还成辽郡国师之前,是什么身份!” 冷钰颔首,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被古北冥和萧亦然所吸引时,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占小玖和古阡绝的遒劲内力,哪怕是百米之外的动静,他们两个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古北冥和萧亦然压低嗓音的话,仍然没能逃过占小玖的耳朵。 萧亦然想要帮古北冥得到辽郡? 花了个擦! 这特么是什么节奏啊?! 难怪古北冥对萧亦然那么重视,身为帝王者,谁不想扩大疆土? 更何况古北冥年纪尚轻,若有这样的机会,他巴不得能顺水推舟。 占小玖站在人性贪婪的角度去揣摩着古北冥的想法。 而他们两个在远处继续低喃的声音,也很快就传来。 “国师,占小玖当真这么厉害?能将你打成这样?” 古北冥摆明了不相信。 而萧亦然的神色瞬间就变得讳莫如深,“不用怀疑,她现在如有神助,本座也是低估了她!” 言毕,萧亦然蓦地脸色一红,捂着胸口无比难受的剧烈咳嗽。 古北冥看着他这样,眼底精光一闪,下一刻就蓦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乘着轻功就一飞冲天,嘴里还喊道:“给朕拦住他们!” 看得出,古北冥为了带走萧亦然,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内力飞速前进。 然而,占小玖和古阡绝却四目相对,“你确定……他姓古?不是外面捡来的? 怎么智商差了这么多啊?我为古家的未来感觉到无限的担忧啊!” 古阡绝也轻叹一声,“呵,调皮!” 白卿:“呕……” 他们俩可真是不要脸到一定境界了。 这恩爱让他们秀的,早晚死得快! 古阡绝横眉冷对,“你有意见?” 第433章 被提回来的古北冥 古阡绝横眉冷对:“你有意见?” 白卿:“管着嘛?” 占小玖:“……” 这尼玛怎么有一种后院要起火的赶脚呢。 “行了,你俩少说两句,他们都快飞没影了!” 几个人就像闲话家常似的,站在原地你一言我一语。 让古北冥带来的那些禁卫军直接懵逼了! 这是打还是不打啊?! 他们要不要追啊? 如果不追的话,他们就走了啊!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古阡绝则气沉丹田,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的说道:“云景,冷枭,把他们俩带回来!” 言毕,马车中苦逼的云景二人嗖嗖嗖的就飞走了。 他俩充分感觉,尊主是在整他们! 刚才看他们那般淡定的样子,还以为是早有预料呢。 结果现在,人都飞远好几里地了,才让他俩去追! 尼玛! 知不知道关爱属下也是一个好尊主应该做的事啊?! 占小玖看着两人撒丫子没命似的狂追,不禁笑道:“有个跑腿的,真是太棒了!” 云景和冷枭脚下双双一崴,差点没摔死! 敢情他们在尊主夫人眼里,就特么是个跑腿的啊?! 腹诽归腹诽,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追萧亦然和古北冥了。 少顷,占小玖睇着宁雪和桃夭,小脸似笑非笑的上前,“你们俩,和小爷作对的下场,好受吗?” “哼,占小玖,你别得意!等我回京之后,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宁雪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还在大放厥词! 占小玖蹙眉,甩手隔空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宁雪,你哪来的这等狂妄自信? 回京又如何?现在我能让你们俩跪下唱征服,你以为回京你就能扭转现状了?” 跪下唱征服! 虽然宁雪听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上就没什么好话。 她怒瞪着占小玖,“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占小玖,真不知道皇叔是怎么看上你的。 有朝一日,我一定将你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的事,让皇叔知道! 到那时,有你好看的!” 听着宁雪的威胁,占小玖冷哼一声,“别逗了,你以为皇叔会信你说的?” “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恬不知耻!” ‘啪啪!’ 宁雪又骂了一句,结果又是两道隔空的巴掌打在了她稚嫩白希的脸上。 只不过,不是占小玖动的手! 她侧目,微诧,“你怎么打女人?” 古阡绝嘴角一抽,“又不是我的女人!” “那也不行啊,有一有二,万一你以后打我呢!” 古阡绝:“……” “呵,小玖,你说的对!这男人要是硬下心肠,可不是人呢!” 白卿看到古阡绝吃瘪,想都不想就开始添油加醋。 他就是看不惯古阡绝那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牛叉什么?! 不就是功力高深了一点,身份霸气了一点嘛! 那又怎样? 还不是要天天带着面具不敢见人! 估计肯定是个丑爆了的老男人! “有你什么事?”占小玖回头剜了一眼白卿! 她教训她爷们,这白卿凑什么热闹。 闻此,白卿一噎,默默的走到一边,用脚尖开始画圈圈。 “不要脸!” 桃夭看了一眼被打傻的宁雪,忍不住也看着占小玖骂了一句。 而古阡绝本想再出手,但转念一想,他的掌风就直接打在了桃夭的小腹上。 那……可是修炼之人的丹田呢! “啊……” 桃夭蓦地爆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仿佛痛入骨髓的般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一如和苏老一样,看着特别惨。 占小玖眨了眨眼,“你……把她也废了?” 古阡绝,“嗯!你不是不让打吗?” 占小玖:“……” “你们竟敢打我,占小玖你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宁雪听到桃夭的声音,立马回神。 她怒吼着,咆哮着,恨不得杀了她似的。 “打你都是轻的!废话那么多!” 占小玖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随后便看着身后的马车,“内谁,你还不出来啊?”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马车中的几人都清楚说的是谁。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占小玖看到对方从马车上走下来,顿时眼抽了。 “你干嘛?” 此时,纳兰轩正带着一张和之前白卿所带的一毛一样的面具走下来。 他眼神冷静,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的摇了摇头。 见此,占小玖便抿唇不语,他这是怕被苏老发现? 不管占小玖的想法几何,纳兰轩一声不响的就走到痛苦无比的苏老身边。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他疼到狰狞的神色,蓦地低沉喊道:“苏老……” 苏老顿时浑身一震。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轩露在外面的眼睛,呼吸不停的起伏。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他指着纳兰轩,蠕动着唇角,却什么都没说口,就直接厥了过去。 占小玖叹气,“咦,你有这么吓人吗?” 见苏老晕厥,纳兰轩这才声音低沉的说道:“他只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 “喔,那你到底是谁啊?” 占小玖顺杆往上爬,她现在也挺好奇纳兰轩在玄月宗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闻声,纳兰轩轻笑,“你猜!” 猜你二大爷! 占小玖腹诽了一声,随后便看向前方,望眼欲穿的说道:“云景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是不是跟丢了?” “若跟丢了,随你处置!” 古阡绝对占小玖已经言听计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一旁的白卿怎么看怎么觉得辣眼睛。 他有点想不明白,放着那么好的摄政王不要,怎么小玖偏偏喜欢夜胧月这种杀气满身的人呢? 刺激啊?! 半盏茶后,远处传来了阵阵吼声。 占小玖眉梢一翘,放眼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她想,恐怕古北冥穷极一生的智慧,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提着衣领子给带回来。 然鹅,这就是事实! 可见,云景和冷枭是有多么的生气,才会这样对待古北冥和萧亦然。 两人的情况几乎差不多,都是被云景和冷枭一手一个提着拉回来的。 古北冥虽然没有受伤,但显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看他那矜贵的衣襟上还带着脚印子和灰尘,一看就知道刚才打斗的有多么激烈。 “放开朕,朕要抄你们家!灭你们足!快放开我!” 说到底,古北冥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孩子,即便有深沉的城府,也根本和皇叔没法相比。 这不,第一次被人提着衣领子抓住,顿时就暴露了他年龄的缺陷。 占小玖讪讪一笑,“把他们几个都丢到后面的马车里!” “占小玖你敢,朕是皇帝,你这样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占小玖冷眼看着古北冥的挣扎,周身强劲的内力迸发而出,直接将那些伺机而动的禁卫军给弹走,顺便丢下一句:“说你是皇帝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云景,冷枭,看好他们!如果有一个人逃出来的话,你们就自裁吧!” “是……” 云景和冷枭默默的把地上的宁雪和桃夭也提了起来。 他们两个忽然觉得,人生何其悲惨! 云景二人任命的将几人一股脑就丢进了马车里,随后地上就只有哀嚎的禁卫军,以及晕厥的苏老。 占小玖余光瞄了一眼纳兰轩,后者轻咳一声,“我带他上我的马车吧!” 占小玖颔首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终于,这路上的障碍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占小玖也难得轻松的往古阡绝身上一靠,“我这么做,你有什么想说的咩?” 古阡绝捏了捏她的小鼻头,“说什么?” “他啊,毕竟也是你的内什么啊……” 两人说的神秘兮兮,听得白卿也是一脸的糊涂。 说的什么玩意啊。 什么这个内个的?! 第434章 黑袍男子 带着被锁在马车中的古北冥等人,占小玖一行队伍又高高兴兴的上路了。 经过三天的路程之后,已然抵达了京城。 该解决的,这一次都要彻底结束了! 回到京城的忠义府后,占小玖和古阡绝连夜来到了皇宫。 凤鸾殿内,宁太后正手拿佛珠虔诚的念经。 听到门外的小太监禀报后,她面色一窒,连忙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占小玖和古阡绝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凤鸾殿时,宁太后的脸色讶异问道:“皇弟,小玖,你们回来了?” 古阡绝拉着占小玖坐下,“皇嫂,近来朝堂如何?” 他落座便开口询问,宁太后虽然不解,但也实话实说,“最近北冥抱恙,所以已经五天不曾上朝了!怎么了?” 闻声,占小玖和古阡绝便相视而笑。 占小玖轻叹道:“太后,你真相信你儿子是抱恙?” 宁太后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阡绝蓦地开腔,“皇嫂,北冥离宫这件事,看来你毫不知情?!” 这话看似是询问,但古阡绝的语气却非常肯定。 宁太后呼吸一凝,“什么?北冥离宫了?这……怎么可能?前几天哀家还去看过他,只是他这次病的有些严重,连日抱病在床!” “呵!皇嫂,我在宫外遇见北冥了,不但如此他还企图和萧亦然狼狈为歼!” 宁太后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 她瞬息万变的神色最终则化为一片担忧的恐慌,“皇弟,这……你们可有把他带回来?” 古阡绝颔首,“小玖给他吃了些药,现在已经睡了。 皇嫂,北冥和萧亦然之间,你可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作?” “这……皇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如果北冥真的离宫的话,那哀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北冥也真是胡闹,偌大的皇宫他竟然说走就走!” 占小玖看着宁太后担心的神色,心下有些同情,“太后,不止是古北冥,还有宁雪也离开京城了!” “雪儿?她又做了什么?” 宁太后无比惊讶,她的这个侄女,平素和她很是亲近。 可近来一段时间,却很少入宫看她。 难不成…… “太后,这里反正也没有外人,不如我就直说了吧。 这次,我们按照你的请求,打算去找萧亦然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在百里外的城镇,我们遇到了萧亦然。 交手的过程中,好不容易将他制服,但你儿子又突然出现。 太后,由此可见,萧亦然和古北冥一直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否则又怎么会在我们和他交手之后,就出现的那么及时。 这次,皇叔特意假扮成血月宫的夜胧月。 其实就是为了隐瞒身份的同时,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勾当。 结果,还真被我们知道了呢!” 占小玖聪明伶俐,随即编了一个借口,就将古阡绝的身份给遮盖过去。 这时,宁太后自然没有任何心思去考虑他为何要‘假扮’血月宫的宫主,只能焦急的问道:“小玖,你快说啊。到底北冥和他要做什么?” 闻声,占小玖叹息,“太后,按照目前崇明的国力和财力,你认为有多大的可能拿下辽郡?!” “拿下辽郡?”宁太后无比惊讶,“简直是胡闹,拿下辽郡做什么? 当年先皇在位的时候,早就说过,与辽郡永久友好。 即便平时小冲突不断,但也决然不会进犯辽郡。 这件事,所有朝中大臣都知道,包括皇弟也应该清楚。 先皇和蓝炎鹤虽然在当年因为长乐公主的事而脑的不愉快。 但不论如何也不会有吞并辽郡或者崇明的想法。 小玖,你为何突然这样问?” 说到最后,宁太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知道占小玖聪明,更知道她所说的话,从来都不是乱言。 须臾后,宁太后便惊讶的反问:“难不成,他们两个联手,是想要……” “太后,和你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是萧亦然答应了古北冥,要让他拿下辽郡。” “嘭”的一声,宁太后手中的佛珠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作孽啊,这是作孽啊!”宁太后痛心疾首的摇头,继而说道:“北冥怎么这么糊涂! 辽郡又岂是他说吞并就能吞并的。 再说,萧亦然不是辽郡的国师嘛?他居然会包藏祸心,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蓝炎鹤会不知道? 小玖,他们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宁太后苦口婆心的说着,而占小玖其实也有些惊讶。 她一直以为,宁太后不过是深宫中的后宫之首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国家大事她似乎看的也很透彻。 “太后,其实即便当年是先皇说过永不进犯,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呢。” 占小玖试探着,而宁太后更加痛心疾首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崇明的国力虽然和过去差不多,但官员大多都已经被分散的像是一盘散沙。 当年崇明凝聚力早就随着先皇过世而土崩瓦解。 这几年,虽然北冥够努力,可他还是不能完全让朝中臣子信服。 哀家知道他想用这样的方法去证明,但是用错了地方啊。 辽郡之所以被成为蛮夷,不是没有道理的呢。 单单是辽郡国内人人善用蛊毒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忌惮了。 若是北冥真的将辽郡收为国土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崇明再怎么说,国力不算最强盛,可也是百姓安居。 如果北冥一招打破现状,那天下就乱了啊。” 宁太后越说脸色越苍白,甚至连地上的佛珠也无暇顾及了。 她说完就垂眸,眉眼间一片惶恐之色。 倏地,她眼眸一亮,望着占小玖和古阡绝,连忙走上前,“小玖,皇弟,你们两个把北冥带回来了是不是? 快告诉哀家,他在哪?让哀家去看看。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得逞,也绝对不能让萧亦然得逞。 北冥这孩子,怎么就不想想,身为辽郡的国师,萧亦然想帮他得到辽郡,这于情于理不和呢!” 此时,看着宁太后的样子,占小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说她在为国家大事担惊受怕,可她隐约得又看到了她眼底的一抹惊惧。 即便古北冥和萧亦然联手,但这件事至于让她觉得恐惧吗? 还是说,这背后还有他们并不知道的缘由?! 占小玖暗记在心,却什么都没说。 而古阡绝则眯着琉璃眸,眉眼低垂,“皇嫂,收复辽郡,其实也未必不好。” “皇弟,你……不行,这绝对不行!” 宁太后言辞犀利的拒绝,占小玖和古阡绝则面面相觑,两人将心底里奇怪的感觉全部隐藏在平静的神色下。 不多时,古阡绝对着门外喊道:“冷钰,把人带上来!” 凤鸾殿的大门缓缓打开,而脸色冰冷的冷钰则肩头扛着一个人跨步而来。 宁太后红唇微张,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而古阡绝则低声道:“皇嫂,北冥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的,就由皇嫂自己决定吧。” 言毕,古阡绝便拉着占小玖,带着冷钰一行人三离开了凤鸾殿。 此时,凤鸾殿内,宁太后一个人惊慌失措的看着地上的古北冥,还没等她上前查探,身后就传来一声动静,“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宁太后的手一抖,惊慌的回眸,“你……你怎么出来了?” “哼!我要是再不出来,这皇宫还指不定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呢。” 宁太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从后堂走出来的黑袍男子,眼神惴惴不安的转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你也不要生气了,毕竟这么多年,谁知道最后会成个样子。 刚才皇弟他们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现在该怎么办?” 第435章 皇叔的愤怒 古阡绝和占小玖离开皇宫后,三人坐上马车便赶回了忠义府。 这一路上,折腾了好几天,大家都甚是疲惫。 尤其是,他们还将萧亦然和宁雪等人都带了回来。 将古北冥交给宁太后,这是占小玖和古阡绝在路上就决定好的。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古北冥既然能够丢下偌大的崇民不管,而跑出来转成救萧亦然。 占小玖不禁暗想,到底萧亦然给他承诺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不顾后果?! 回到忠义府后,已经是深夜子时。 而占小玖在回程的路上睡的太多,这时候倒显得格外的精神。 她拉着古阡绝直奔花厅,而冷钰也在身后亦步亦趋。 直到坐在花厅的椅子上,顺便喝了一口清茶,占小玖才喟叹:“累死了!” “很累吗?要不早些休息?” 占小玖侧目看着古阡绝关怀的神色,不禁摇头,“那不行,冷钰途中赶回来,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冷钰,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萧亦然之前是不是卖臭鸡蛋的?” 闻声,冷钰嘴角抽了抽。 好在他习惯了他们王妃说话不着调的特性,否则还真是容易破功。 他缓了口气,道:“回王妃,属下调查到,萧亦然在成为国师之前,真的是卖臭鸡蛋的。” “啊!!!” 占小玖惊讶的张了张嘴,就连古阡绝都不免挑眉看着冷钰。 下一刻,他那张冰块脸倏地僵硬的扯出一抹笑,“王妃恕罪,属下说笑的。” 占小玖:“……” 古阡绝:“……” 一个冰块脸,突然扯着脸皮说笑,该有多么多么的尴尬啊。 占小玖额头上忍不住滴了一滴冷汗,没想到壮汉冷钰的心里也有住着一个柔软的神经病啊。 冷钰干巴巴的收敛了笑意,低声道:“启禀王妃,主子爷,萧亦然在进宫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属下本想在他所生活过的村子打听一番,但很奇怪,那个村子的人,在三年前的夜里,据说一夜被屠。 后来,属下又辗转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之前在那个村子生活过的人。 据他说,萧亦然之前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 而且,在他小时候的十几年前,还曾见过有个穿着打扮很矜贵的男子,时常会去看他们。 但是这情况仅仅持续了一年,后来那个男人就再没有出现过。 而他们母子的生活,也很拮据。 只是……五年前,他听说不知为何,萧亦然的母亲突然病故。 这户人家也是五年前搬走的。后来他们回去省亲,据说萧亦然在他母亲死了之后,也离开了村子。 最后,就是听说那个村子在三年前被一夜屠杀。 还有一件事,据说萧亦然之前并不姓萧! 而是……姓蓝!” 占小玖咂舌,“姓蓝?你确定?” 冷钰点头,“王妃,千真万确!因为据那个村民说,当初萧亦然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原本要嫁人的。而且听说对方还是皇亲国戚。 毕竟蓝姓是辽郡的国姓,但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萧亦然从出生开始,就是姓蓝。他们虽然好奇,也问过,但他们母子谁都不肯说。 那个村民还庆幸的表示,如果不是他们搬了家的话,恐怕最终也会遭到灭门的厄运!” 话毕,占小玖的脑海中便将所有的事都串连成线。 最后,她忍不住看向眸光深邃的古阡绝,“皇叔,他姓蓝诶!” 古阡绝薄唇微抿,“国姓!” 占小玖突然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好像被忽略了呢。 “那村民有没有告诉你,萧亦然之前叫什么名字?” 冷钰眼底泛出了一抹得意,“蓝天赐!” 天赐! 占小玖摸了摸脸蛋,“蓝天赐,原来如此啊! 看来,萧亦然想要帮助古北冥得到辽郡,并非是心血来潮呢。 皇叔,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先下去吧。” 古阡绝嫌弃的看了一眼冷钰,挥挥手,就让他走。 冷钰神色一凛,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 待花厅只剩下占小玖和古阡绝二人时,他看着身侧的女子眉目如画俊俏雅致的脸蛋,倏地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就将占小玖拽到了自己怀里。 “诶,干嘛!” 占小玖一时不查,被古阡绝给拉入怀中后,才撅着嘴嘀咕了一句。 古阡绝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看着她稚嫩又白希的脸蛋,“爱妃,更深露重,聊点别的吧!” 占小玖还在想着萧亦然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她家皇叔的眼神已经变得沉暗似火。 “聊什么?皇叔,你说萧亦然会不会是……唔!” 话音未落,占小玖的小嘴就已经被古阡绝攫住。 这么多天,因为时常有外人在场,他每天只能看着占小玖在自己眼前飘来荡去的。 这心里都长了好多天的草了!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又没有外人。 古阡绝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吸取着占小玖的美好。 什么萧亦然,什么古北冥,统统滚一边去! 天大地大,耕耘最大! 古阡绝一边吻着占小玖,掌心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油走。 也许是干涸了几次,所以占小玖也很快就瘫软在他的怀里。 两人耳鬓厮磨,呼吸热辣,吻的天昏地暗。 而大门,却被一个不懂事的人一把推开,“我说,你们两个回来了也不说……艾玛,我啥都没看见!” 纳兰轩目瞪口呆了一瞬,随后连忙遮住眼睛,转身面壁。 而此时,古阡绝和润的脸色早已经阴沉一片。 他搂着占小玖,将她爆红的小脸按在自己的怀里,瞪着纳兰轩的背后,恨不得捅两刀。 “进门不知道敲门?” 纳兰轩呐呐地说,“谁知道你们不分场合就亲热?!我的眼睛……” “滚!” 古阡绝冷哼一声,纳兰轩撇撇嘴,“你以为我想来啊,萧亦然醒了,说是要见你媳妇!” 闻声,占小玖直接抬头,“我……我去看看他!” 尼玛!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刚才古阡绝都已经把她胸前的衣襟给扯开了。 你妹! 占小玖在古阡绝的怀里整理好衣襟后,便低着头,在古阡绝不情愿的表情里,飞一般的逃离现场。 而纳兰轩看着她耳朵和小脸都是红霞一片,不禁莞尔。 古阡绝起身,撩拨了一下衣袂,上前就踹了一脚纳兰轩“你特么往哪看呢?” 纳兰轩堪堪躲过他的袭击,“看看怎么了,反正都是你的人了!” “找我什么事?!” 古阡绝是了解纳兰轩的,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想和自己说。 他语气不善,但纳兰轩却视若无睹。 他旋身撩开衣袂坐在椅子中,煞有介事的问道:“你觉得,瑶欢怎么样?” 话落,古阡绝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就这点事?” 纳兰轩点头:“对啊!” “纳、兰、轩!” 古阡绝咬牙切齿的低呼,而纳兰轩则丝毫不受影响,“干嘛?欲求不满啊?” “去你大爷!” 古阡绝随手拿起桌上的差别,对着纳兰轩就飞了过去。 纳兰轩一惊,连忙起身躲避。 但最终还是不免被茶水泼了一身。 “你这……至于吗?” “不至于?好,反正瑶欢对她青梅竹马的男人还念念不忘。 明个,老子把他抓回来,让他俩拜堂成亲算了。” 纳兰轩呼吸一凝,“卧槽,你玩真的? 她对青梅竹马还念念不忘?” “呵!至于吗?多大点事?” 古阡绝恶劣的看着纳兰轩,神色讥诮。 “你……这么小心眼,真的好吗?你可是摄政王啊!” “那你还是玄月宗的……” 纳兰轩连忙开口打断,“得得得,我错了。” 真是整不了古阡绝这个腹黑男! 纳兰轩闷闷的坐在那,心里有些发堵。 墨瑶欢还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 他可不可以派人直接杀了? 青梅竹马这种东西,活着也等于死了! 第436章 死不足惜 深夜,占小玖沿着忠义府的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后院被人层层看守的院子。 萧亦然等人都被分开关在这里。 “参见王妃!” 云景和冷枭彻夜不眠的站在门口守着,他们可没那个胆量擅离职守。 这若是萧亦然丢的话,他们还有命活吗?! “嗯,他怎么样?” 占小玖的目光往厢房中看了一眼,随后低声询问。 云景摸了摸下巴,“不怎么样,刚才吵着要见你!然后……我就给了他一拳,这会老实了!” 闻此,占小玖的嘴角抽了抽。 跟在古阡绝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汉子! 随着厢房的门打开,占小玖还来不及进入,里面就闪过来一个黑影。 见此,占小玖长袖舞动,直接把他给拍了回去。 “萧亦然,别激动,不是说你找我吗?” 占小玖边说边进了房,而昏暗的房间中,萧亦然的脸色极为阴沉。 “占小玖,你竟敢算计我!” 这话说的,占小玖直接就笑了。 “呵呵!萧国师,别闹啊。我这是给你的回礼。 若说算计的话,和你相比,我这是小巫见大巫呢!” 占小玖说着就坐在了房中靠窗的座位上。 她睨着萧亦然一脸不忿的表情,心情却格外的好。 “占小玖,说条件吧。你要怎样才能让我走!” 萧亦然咬牙切齿的样子,以及那阴狠的表情,占小玖恍若未见。 “让你走?当然没问题,但是我开出的条件,恐怕你做不到呢!” 占小玖以退为进,萧亦然也没多想,直接冷笑,“只要你说,本座便能做到!” 这次,萧亦然似乎又恢复了他的狂妄自大。 甚至眼底还泛出一道精光。 今时今日,萧亦然还能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占小玖,智商着实让人捉急。 彼时,房门大开,占小玖独坐在窗边的位置。 萧亦然则站在正中央,余光不停的看着门外,好似在谋划着什么。 他一眼过后,占小玖便不留情面的戳穿,“不用看了,有我在这呢,你没机会逃出去! 不如我们来聊聊条件的事吧!又或者,你开个条件,给我听听。” 占小玖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狐狸似的。 她边说边挑眉,一副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的模样。 萧亦然心头一凛,表情也凝滞了几分,“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占小玖,不管本座之前对你做过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果你愿意摒弃前嫌的话,本座可以和你联手……” 话音未落,占小玖便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你如果有那么牛叉的话,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萧亦然,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还有之前你处处针对我,甚至还不惜给我下蛊。 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记得我和你之前有什么过节吧。” 占小玖一边询问一边玩着自己的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用意颇深。 闻此,萧亦然狼狈的神色却挂起了冷嘲,“这重要吗?” “你说呢?” 占小玖隔空与萧亦然对望。 她亲眼看到她眼底闪过的冷冽和恨意。 花擦! 占小玖觉得有点诡异! 恨意? 这特么从何而来?!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在辽郡的酒楼里,她可是第一次和他相见呢。 萧亦然轻轻吐息一瞬,自以为很好的掩饰了神色。 他喟叹一声,道:“呵,不论如何,这不都过去了嘛!” 闻此,占小玖蹙眉:“萧亦然,别避重就轻。你以为这是往事不要再提呢?” 逐渐的,占小玖的语气变得冷硬了几分。 而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打算,占小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你若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也没啥! 不过,等我将你交给蓝炎鹤的时候,我可就要好好和他问问。 身为辽郡的国师,为什么要帮着崇明的皇帝谋取辽郡江山呢。 你说,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蓝、天、赐!” ‘咚’的一声,因为占小玖的话,萧亦然竟生生将腿边的座椅给撞倒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占小玖,呼吸都一颤一颤的。 “你、说、什、么?” 萧亦然失措的表情足以证明冷钰带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如果这样的话,占小玖更加能够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你说,我到底该叫你萧亦然,还是叫你蓝天赐? 这可挺奇怪的啊,蓝姓,这可是辽郡的国姓呢。” 言毕,萧亦然明显惊慌了一瞬。 下一刻,他再次不自量力的想要对小玖出手。 只是当他从袖管中丢出了好几个黑点的时候,哪怕光线昏暗,也丝毫不影响小玖的视线。 她掌心凝聚着劲风,直接就将那几个黑点以内力捏碎,瞬间在空中化为了碎片。 萧亦然刺目欲裂的看着占小玖,“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占小玖的!” 闻此,小玖冷笑,“萧亦然,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夸我? 当初被你下了屠阳蛊,是我一时不查,技不如人。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想再对我动手的话,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要么说出你这么做的所有原因。 要么……就等着我送你回辽郡接受蓝炎鹤的愤怒吧。 当然,你也不必想着要跑。就凭你现在的这点能耐,在我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所以,要么告诉我实情,要么……” 话,占小玖没有说完。 她知道,萧亦然是聪明人。 当然,给他这一晚的时间去考虑,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对于萧亦然到底要做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再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辽郡还是崇明,谁灭国都和她无关呢。 只是既然开始就被萧亦然算计了,她总要知道到底是为毛吧。 占小玖起身离开房间,看都不看萧亦然晦涩的神情。 她踏步离开,房门也被身后的云景直接关上。 占小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本来心里还想着某件事情。 但身边倏地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她警觉的侧目,“谁!” “爱妃……” 当古阡绝那炽热的掌心贴到占小玖的腰上时,她脚下一软,“你怎么来了!纳兰呢!” “你管他作甚!” 古阡绝冷哼一声,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纳兰轩尝尝什么叫欲求不满! 丫个瘪犊子! “皇叔,你累不累?” 古阡绝眼底一亮,“不累!你想做?” 做? 占小玖一蒙,眨眼间想明白这个含义代表什么的时候,她小脸爆红,捶了古阡绝的胸口一下。 “你丫正经点啊!” “本宫,一直都很正经!” 占小玖:“……” “你别闹,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古阡绝蹙眉,“大晚上的,商量什么?不如明天再说?!” “不行!现在宁雪还被关在房间里呢,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闻此,古阡绝悻悻地放开小玖,仰头望着黑夜,“居心叵测的人,死不足惜!” 话出口的一瞬间,占小玖清楚的嗅到古阡绝身上传来的杀伐之气。 我擦! 他动了杀念。 占小玖嘴角抽了抽,“别啊,皇叔。宁雪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侄女啊。 如果杀了她的话,你对太后好交代吗?” “无需交代,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玖儿,三更半夜的,走吧,我们回房。 本宫正好也有点事,要跟你‘切磋切磋’!” “诶,皇叔?喂,你别拉我啊,喂……唔……” 嗯,夜色很漫长,床板响的很透彻。 大半夜的,听觉灵敏的人,都觉着简直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折磨啊! 一夜相安无事,可随着翌日清晨来临时,忠义府却来了不速之客。 第437章 麒麟松狮 清晨,忠义府的周遭还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宁静中。 倏地,一阵兵器相撞的刺耳声便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朦胧中,浑身酸疼的占小玖在古阡绝的怀里嘤咛了一声,旋即低估:“怎么回事啊?” 古阡绝垂眸搂着怀里的小女人,俊彦有些难看,“你再睡会,我去看看!” “嗯!” 占小玖翻个身,就继续补眠。 这一晚上,可特么给她累惨了。 古阡绝迅速的穿上衣服后,刚刚拉开门,就见冷钰一脸凝重的走来。 “主子爷,外面……” 他语气沉重,却掷地有声。 古阡绝眸光一厉,“出去说!” 冷钰动了动嘴,只能默默的退开身,对于他每次都能变成炮灰的事实,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 跟着古阡绝前行了几步之后,冷钰见他眼神柔和了不少,才赶紧说:“主子爷,有人想劫走萧亦然!” 古阡绝的琉璃眸轻轻浅眯,“谁?” “暂时还不知道,但他们带过来的人武功身手都不错。 但,云景和大哥他们已经在抵挡了。暂时不会让他们得逞!” 古阡绝抓住了冷钰的言辞中的关键字:“暂时?” 冷钰尴尬的闪了闪眸子,“主子爷,他们带头的人,武功造诣颇深。 刚才我和他对掌,竟被他震退了三步,但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冷钰实事求是的说道,而古阡绝也瞬间就冷笑,看来对方是一个厉害货色了! “走,带我去看看。你让人守着后院,夫人没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杀!” 冷钰颔首,“是!” 古阡绝瞬间就闪身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后院。 * 彼时,关着萧亦然和宁雪等人的厢房附近,早已经乱作一团。 看起来不下于五十名的黑衣人正在找机会靠近厢房。 而正如冷钰所说,云景和冷枭双双对抗着其中一名身形体魄都非常高大的男子。 只是,古阡绝在看到他的身影一瞬,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熟悉。 “听说有人来闹事?” 正当古阡绝观察之际,纳兰轩从他身后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话音落定,古阡绝并未给他任何回应。 他蹙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同样在看到那人动作非常流畅的男子身影时,咂了一下嘴巴。 闻此,古阡绝侧目,“你认识?” 纳兰轩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可他染上了冰霜的眉宇,还是泄漏了他的心事。 “原来是他!” 古阡绝不语,只是淡淡的凝着纳兰轩瞬息万变的神色。 少顷,纳兰轩似是吐出一口浊气,幽幽的看着对方凌厉的攻势,道:“他是玄月宗的二宗主。” 古阡绝的眸光闪过一道清辉,“二宗主?你的死对头!” 纳兰轩的脸色不悦,“喂,什么叫死对头,有我在,他永远都是千年老二!” 古阡绝的嘴角抽了一下,即便得到了纳兰轩的回答,可他仍然觉得对方的身影过分的熟悉。 眼看着云景和冷枭已经节节败退,古阡绝的眉峰也逐渐蹙起。 “你出手还是我来?” 纳兰轩望着古阡绝的表情,心里正打着鬼主意,耳边登时传来,“本宫又不是玄月宗的宗主,没工夫给你擦屁股!” 纳兰轩:“……”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古阡绝,“喂,有没有你这样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俩可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啊!” 闻此,古阡绝嫌弃的瞟了他一眼,“本宫身心干净,嫌你埋汰。少黑本宫!” 纳兰轩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 他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古阡绝则抬手在他的腰际拍了一下。 随后,纳兰轩直接就被那股子霸道的掌风给打飞出去了。 他在空中嗷嗷喊道:“我擦,你暗算我!” “死贫道不死道友!一路好走!” 纳兰轩骂骂咧咧的在空中一个急转身,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也堪堪的落在了房顶上。 此时,云景和冷枭早已经抵抗的有些吃力。 他们二人一看到纳兰轩出现,顿时不约而同的收手,陡地就飞向了古阡绝。 他们家尊主都不出手,他们当然也不凑热闹了。 纳兰轩的俊彦狠狠的抖了两下,他突然想跟古阡绝绝交了! 这帮犊子! 还有他交出来的都是什么手下?! 纳兰轩睇着眼前带着黑布遮面的男子,站在房顶上负手而立。 他轻咳一声,道:“麒麟!好久不见啊!” “麒麟?我还松狮呢!” 这话,是占小玖说的。 她突然出现,惹的古阡绝的脸色瞬间难看的望着她,“怎么起来了?” 占小玖裹着披风,小脸红润的走上前,“这么大的动静,我又不聋!咋可能还睡得着! 不过,这男人谁啊。叫的是个什么名字?麒麟?是来搞笑的吗?” 占小玖不客气的发表着言论,而房顶上对峙的两人也听到了她的话,被称为麒麟的男子,蓦地甩过来一个冷厉的眼神。 不待占小玖有反应,一旁的云景就颠颠的走过来,问道:“松狮是什么?” 占小玖斜睨了他一眼,“狗!特别可爱,比麒麟可爱!” “哦——” 身边的人听到这话,都开始憋着笑。 就连古阡绝的唇角都微微上扬,看着占小玖戏谑,“真调皮!” 众人:“……” 这两口子又特么出来虐狗了! 不要脸! “大言不惭!” 被称为麒麟的男人,嗓音沙哑且很难辨别他的岁数有多大。 只是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古阡绝的眸光蓦然一窒,隔空和他对望,淡淡的怀疑便开始凝聚在眼底。 或许是察觉到古阡绝的打量,麒麟很快就将眸子转开。 他看向身前的纳兰轩,冷声说道:“放了萧亦然!” 纳兰轩挑眉,“你说放就放?私自离开玄月宗,你可知道后果?” “哈哈哈!老夫既然敢离开,你认为还会怕什么后果吗? 纳兰轩,如今远离玄月宗,你在老夫的眼里,不过是个黄口小儿。 识相的,就将萧亦然交给老夫,否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啧啧啧,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私闯民宅还能说的头头是道,要不要脸啊! 内个叫麒麟还是松狮的,你站在我家的房顶上吆五喝六的,咋那么不要脸呢。” 麒麟说完,占小玖便听不下去了。 她清脆的冷嘲几句,随后就看着纳兰轩,“纳兰,你们玄月宗的宗主是不是老了没作为啊? 怎么玄月宗的人一个个都爱说大话?你能不能管管啊!” 听到占小玖的戏谑,纳兰轩暗暗的看了一眼古阡绝。 那眼神的意思似乎在说:能不能管管你媳妇儿? 古阡绝冷瞥一眼:不能,她干啥老子都喜欢! 纳兰轩默默地移开视线。 “麒麟,废话少说,你若现在离开的话,我或许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你和萧亦然联手,却又暗中让苏老当你的挡箭牌。 麒麟啊,我还从来不知道,你的野心有这么大呢。 怎么?是不是也盯着炼神鼎想长生不老呢? 劝你一句,别想了,有我在,炼神鼎永远不是你们能觊觎呢。” 纳兰轩的话平波不惊,但任谁都能听到他话中逐渐冷冽的口吻。 闻此,麒麟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纳兰轩,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也想跟老夫动手? 今个,萧亦然老夫是要定了。若你不怕死,那大可以试试!” 麒麟和纳兰轩对峙的时候,其余所有的黑衣人也都将厢房团团围住。 他们面对着古阡绝和小玖的方向,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厮杀的姿态。 对于这些人,占小玖和古阡绝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毕竟那厢房的门口,还有凤桓和裴弘在里面呢。 纳兰轩睇着麒麟,眯了眯眸子,却始终没有动手。 而占小玖则观察着麒麟,不多时就在古阡绝的耳畔说道:“内个麒麟,受伤了。” 第438章 小心我翻脸哦 “内个麒麟,受伤了!” 随着占小玖在古阡绝耳边的低语,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麒麟。 难怪他一直和纳兰轩做口舌之争,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思及此,冷钰立马吆喝道:“纳兰公子,灭了他!受伤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众人:“……” 占小玖还从来没发现,冷钰这么有幽默感呢。 还受伤的蚂蚱。 闻此,站在房顶上的麒麟顿时一个眼刀子就甩向了占小玖。 他虽然受了内伤,但也同样听见了占小玖说的那番话。 “不知死活的女娃子,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占小玖撇撇嘴,“不就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松狮……哦不是,麒麟嘛!” 言毕,占小玖就看向了身侧的古阡绝。 两人视线交汇,她莫名的看到他眼底一抹凝重的色彩一闪而过。 这下,占小玖不禁诧然,她眼神询问着,而古阡绝则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有内幕! 看这样子,似乎有什么事脱离掌控了?! 难不成,麒麟的身份,另有玄机?! 占小玖暗自猜测着,而纳兰轩听到冷钰的话时,也是眼尾抽搐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麒麟,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老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离开。 一句话,萧亦然你们到底放不放?” “既然这位麒麟兄弟对萧亦然如此看重,那总要给我们一个放他走的理由! 论强抢的话,现在的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论人数,就你这些虾兵蟹将,不值一提。 所以,给我们一个放了他的理由,只要你能说服我们,也不是没可能!” 话落,占小玖柳眉微弯,她怎么突然觉得皇叔好像认识麒麟似的呢? 这种情况,之前还从没发生过! 他在和对方谈条件?! 占小玖心里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浓。 而古阡绝话音落定时,麒麟也缓缓转身从房顶上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惹的众人心里各种不快。 不多时,他蓦地发出一声轻笑,“呵,这所有人,也就只有你,说的还是人话!” 占小玖小脸一紧,掌心嗖的一下就拍了过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丫的,说谁不是人呢!” 占小玖的掌风又快又稳,那方向正是对着麒麟迎面而去。 她倒想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掌风眼看着就要打向麒麟,却途中生变。 占小玖刺目欲裂的看着身边的古阡绝,愣愣的呢喃:“你……竟然帮他?” 是了! 那道将占小玖的掌风给打偏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家特别不可爱的皇叔! 古阡绝紧抿双唇,暗中拉着占小玖的手,“玖儿,呆会再跟你解释!” 听到他隐晦的口吻,占小玖心里虽然不悦,却也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就连他俩身后的冷钰和云景等人都傻了! 完犊子了! 他们家主子爷把王妃给惹生气了! 这情况,不客观啊! 王妃要是发起飙的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啊! 想到这些,他们三个人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麒麟和纳兰轩同样也看到古阡绝袖管舞动在中途以内劲拦截了占小玖的掌风。 纳兰轩的眼底同样划过一抹诧然。 至于麒麟,则有些得意的笑道:“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 这话说的,要是他俩之间没有问题,占小玖丁点都不信。 闻声,古阡绝垂眸,唇角漫上一抹清浅的凉意,“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就不必多说了。 你走吧,趁现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走?呵,真是笑话。即便你改变主意,又能如何。 交出萧亦然,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卧槽! 旧情都出来了! 占小玖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她眯着眸子极尽可能的打量着麒麟。 可不管她怎么想,基本上都能确定这个人她之前从没有见过。 若非说有什么的话,她反而觉得他的那双眸子,似乎有些熟悉! 这种感觉,在占小玖的心里不停的拉扯着她的神智。 在濒临抓狂的最后一刻,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麒麟,而古阡绝终于说道:“你若顾念旧情,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嘛!” 他说的很慢,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占小玖却莫名的觉得,她家皇叔好像有点悲伤! 我擦! 这男人……该不会是他以前的好基友吧?! 尼玛! 没听说皇叔好这口啊! 占小玖这心里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到最后,她也只是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 她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而且,看皇叔的样子,应该也是不久前刚知道。 这样一想,占小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她暗暗紧了紧小手,察觉到古阡绝的指尖有些微凉,她不禁慢慢摩擦着。 似乎是感受到小玖的善意,古阡绝的脸上泛出一抹感动。 他睇着占小玖,见她对自己点点头,心里一阵暖意升腾。 “这么说来,你们是不肯将萧亦然交给老夫了?” 占小玖莫名察觉到她家这位向来睥睨天下的皇叔竟莫名的情绪低落。 心疼自己,她也没好气的喊道:“你特么废话那么多,话唠啊你! 那么想救他,你动手啊?今个你要是把我们都踩在脚底下,别说是萧亦然,就算是这天下,给你又何妨!” 这句话说完,占小玖意外的发现麒麟似乎颤抖了一下。 就连她家皇叔,也再次古怪的喟叹了一声。 此时此刻,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占小玖的心里发酵。 她深刻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麒麟的男人引起的。 至于他究竟是不是叫麒麟,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占小玖的喊话,麒麟的眼神愈发的凌冽。 还不待他再说什么激烈的言辞,古阡绝已经一寸寸的掀开眼帘,并一字一顿的说道:“走,趁现在!” 他再一次的提醒,似乎也在极力的忍耐着。 良久,麒麟隔空望着古阡绝那幽深的双眸,瞬也不瞬的视线交汇。 最终他轻笑一声,似是非常不以为然的口吻说道:“你,别后悔!” “走——” 古阡绝低低的声音仿佛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麒麟看着他,仿佛也有生出了忌惮。 下一刻,他对着下面的人喊道:“我们撤!但是,记住,老夫还会回来的。” 但麒麟丢下这一句话后,他便率先从房顶上踏云离去。 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些始终呈现备战状态的黑衣人。 所有人眨眼间就在天色大亮时,消失在忠义府的上空。 而占小玖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她侧目看着云景等人,道:“把这里好好清理一下,守着萧亦然,他若被劫走,你们知道后果!” 言毕,她便拉着古阡绝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嘴里还振振有词,“咱俩,聊聊吧!” 她家皇叔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的体现,今天竟然全都因为麒麟的出现而被她捕捉到。 麒麟…… 麻痹! 到底是什么鬼! 占小玖一言不发紧抿小嘴的拉着古阡绝来到书房。 她步履迅速,看都不看古阡绝,直到进入书房并将房门紧闭后,她才气呼呼的坐定,“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阡绝缓慢的坐下,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玖儿,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所有!” 这话说起来绕口,但占小玖却说得嘎嘣脆。 闻此,古阡绝苦笑,“玖儿,我还不能确定,所以……现在没法说!” “我擦!你没法确定的事,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表现? 你别想瞒我,若是不说,小心我翻脸哦!” 第439章 麒麟的身份 “你别想瞒我,若是不说,小心我翻脸哦!”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瞪着古阡绝,旋即便嘟着嘴,等他开口。 或许是看到占小玖并非玩笑的神色,古阡绝轻叹,“玖儿,给我一点时间!” 第一次看到古阡绝这样的沉闷,占小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憋屈。 她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 可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声叹息,“皇叔,你认识麒麟,对不对?” 占小玖虽然憋闷,但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发问。 闻此,古阡绝颔首,“应该,是!” 他并未给出确定的答案,但占小玖觉得他这样的回答基本上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于是乎,她抿着小嘴,“那你需要我给你多久的时间?” 古阡绝眸光一闪,“或许,只需要一晚!” “这么快?” 古阡绝展眉浅笑,“只是动动锄头的事!” 占小玖表示,懵逼了! 什么叫动动锄头?! 干毛啊! 耕地啊! 然而,她还在兀自的想着,而古阡绝的神色也早已变得坚定无比。 * 时间匆匆,一整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戌时临近,占小玖也始终寸步不离的守着古阡绝。 反正他说一晚上的时间就能确定。 那她当然要好好看看,这个麒麟究竟是和皇叔是什么关系! “玖儿,去睡吧!” 门外,敲响了戌时的锣声。 而古阡绝也漫不经心的睇着小玖,看似和悦的催她睡觉。 见此,占小玖故作疲惫,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我就先睡了!反正半夜要是听到什么动静,我是不保证我会不会跟出去看看的!” 言毕,占小玖便作势要走,而古阡绝则揉着眉心,无奈的轻喃:“玖儿……别这样!” 占小玖俏脸寒霜,瞪着他,“别哪样?你需要一晚的时间去证明麒麟。 那我也可以用一晚的时间去见证啊!皇叔,你是不是早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但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猜,你们俩该不会有一腿吧!你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可真翻脸啊!” 占小玖说话间,就觉得自己像个纸老虎。 在她家皇叔面前,她要是能真正能翻脸的话,还真是稀奇了! 就皇叔那龙章凤姿的仪态,以及他那张天怒人怨的俊脸,她越来越喜欢,还翻脸呢。翻身还差不多! 古阡绝看着占小玖佯怒的小模样,幽幽一叹,“真的不困?” 占小玖挑眉,“当然!” “那好,一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占小玖的脸蛋顿时阴转晴。 但仍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早这样不就好了,还要我装的那么辛苦!” 面对占小玖这样的撒娇,古阡绝直接把她拉到怀里,顺便狠狠的吻了一下。 一吻方休,古阡绝的呼吸有些浓重,他额头抵着占小玖,“玖儿,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占小玖的好奇心,因为古阡绝的这句话彻底被吊起来了。 “没问题!” 戌时三刻,几道人影从忠义府的上空飞快的闪过。 因为速度过快,甚至让人无法察觉。 * 崇陵。 这是占小玖第一次来到崇明的皇家墓冢。 也就是俗称的皇陵所在地。 她虽然心里有了一定的想法,可当看见崇陵两个大字的牌楼映入眼帘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古阡绝一路牵着占小玖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崇陵里面走去。 深夜的崇陵附近,守卫陵墓的官兵早就纷纷补眠去了。 因为崇陵坐落在皇宫的后方,寓意是祖上蒙荫。 所以占小玖对于这里,还是很好奇的。 因为许久每年一次的祭拜大典早已过去了数月。 皇陵附近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涉足。 此时,在这一片略显荒凉的地段,古阡绝的步履却显得沉重无比。 他们两人身后跟着冷钰和凤桓。 一行四人在进入崇陵之后,便一直往里面的主墓室走去。 朝廷健在,皇陵的入口也并未封死。 古阡绝站在皇陵的入口处,伸手在一旁的墙壁凹槽里扭动了一瞬。 旋即,墓门便缓缓升起。 占小玖咂舌的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 在墓门打开之际,她还下意识的捏紧了古阡绝。 毕竟,之前也听说不少墓室的后面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 古阡绝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时,细声安抚,“没事,不怕!” 占小玖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微微点头后,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边。 墓门打开后,里面就是一条幽静的长廊。 长廊两侧的墙壁上还挂着夜明珠。 在黑暗的光线下,夜明珠散发着绿色幽光。 着实给墓穴中的气氛,增添了不少的诡异之感。 “这里,是崇明的皇陵!” 行走间,幽静的气氛中,只能听到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回音在他们的耳边荡漾着,破显得恐怖。 许是担心小玖会害怕,所以古阡绝边走边开口解释。 闻声,占小玖点点头,“哦!”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对麒麟的身份怀疑不迭。 皇叔说要证明一件事,虽然说只需要一晚,却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了皇陵。 这说明什么? 麒麟的身份,也是崇明皇室之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叔之前的所有表现,就能解释的通了! “想到了什么?” 古阡绝又问了一句,而占小玖轻笑一声,“什么都没想。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呵!” 两人之间完全容不下任何第三者的默契,让冷钰和凤桓有点发抖。 不为别的,他们俩在今时今日,特别的想找个红颜知己。 哪怕及不上王妃,最起码也要能带的出去啊。 不然,现在这样,他们每天都被他俩虐。 心里,那叫一个千疮百孔啊! “到了!” 当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古阡绝站在一对紧闭的石门前,低声开了口。 闻声,占小玖抬眸看去,顿时有些惊讶。 随着夜明珠闪烁的光辉,她怎么好像看到石门上刻画着……龙的图案呢! 左为龙,右为凤! 这尼玛…… 龙和凤,是普通的皇室子弟能够使用的吗?! 显然,不是! 占小玖忽然对麒麟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和惊讶。 如果真是她所想象的那样,这特么也太滑稽了?! “主子爷,需要帮忙吗?” 冷钰见古阡绝站在石门前半饷不动,以为他无法打开大门,立马就自告奋勇的上前。 结果,还没等靠近古阡绝,就被他抬手阻止,“你们两个就在这!”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半边的脸颊被阴影所笼罩,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进去吧!” 古阡绝轻叹着,仿佛有太多的无奈和情绪被他收敛在平静的表面下。 待他抬手直接以遒劲的内力推开了石门时,一阵浓烈的尘土便四散飞扬。 石门传来厚重的摩擦声,而古阡绝拉着占小玖,莫名的说道:“等皇嫂宾天后,这石门就会封死了!” 这句话…… 占小玖的凤眸闪着潋滟的星辉,虽然他的话看起来没头没脑。 但小玖知道,他在隐晦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那就是关于麒麟身份的事实! 虽然感觉那么不真实且毫无依据,可只要是他说的,占小玖都相信。 他们两人携手走进了半敞开的石门中,门外冷钰和凤桓则尽职的守在石门两边。 踏入到石门后面,占小玖的眼前一亮。 这里简直和外面冷清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偌大的墓室中,几乎到处可见陪葬的各种法器和物品。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更不用说了。 占小玖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墓室,前后两方各有两个金柱直达殿顶。 且雕龙刻金的柱子,太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墓主人的身份…… 第440章 求我啊 占小玖的呼吸微微凝滞了一瞬,她看着古阡绝在夜明珠光辉下仍旧紧绷的侧脸,突然间有些心疼。 或许,这就是他为何在清晨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放过对方的原因吧。 “玖儿,你猜到了是不是?” 古阡绝的声音非常低落,不禁轻声呢喃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望着他,摇头道:“皇叔,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古阡绝展眉,“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如果不是他的话,那该有多好!” 此言一出,占小玖便心惊的发现,原来她家皇叔早就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只是,也许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确信,或者说是侥幸。 占小玖心疼的看着他,为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觉得不值。 古阡绝缓步走到墓室正中央摆放着金丝楠木棺椁的地方,他站在那里轻轻的摩挲着。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棺椁,那上面厚重的尘土,显然已经放置了很多年。 占小玖立在他的身侧,正想开口解释一句的时候,却忽然被棺椁上的某一处吸引了目光。 她没说话,眸子却仿佛定格了似的。 见占小玖良久无言,古阡绝也转眸看向了她。 当他的目光顺着小玖的视线看去时,也是眸光一眯,眼底冷光乍现。 占小玖对着棺椁上一处明显的痕迹指了指,随后眼神示意古阡绝。 两人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占小玖比划了两下,古阡绝唇角上扬,暗暗点了点头。 “皇叔,这棺椁里面是不是有更多的财宝? 不如打开看看呗,我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呢!” 占小玖边说边拉着古阡绝后退。 两人都是噙着看好戏的神色,望着厚重的棺椁。 闻声,古阡绝低语,“也好!” 话落之际,占小玖飞快的拉着他闪到了一处安全的距离。 随后两人十指紧扣,一同对着棺椁弹出了内力。 距离不远,棺椁的盖子被内力打中,摇晃了两下后,便直接在空中翻了一圈。 刹那间,在盖子翻转的过程中,从棺椁里面突然撒出了一团白色米分末。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喊道:“阡绝,你也别怪老夫……嗯?” 白色米分末在空中飘散挥发着,而那名手持长剑的老者,对着某处蓦地用力刺去的身影,也深深的刺痛了某人的心。 那声音,是麒麟! 然而,他刚讶异的出声,古阡绝便低沉的呢喃,“皇兄……” 皇兄?! 是了! 这位自称是麒麟的玄月宗的二宗主,正是古阡绝无比熟悉的……已宾天下葬的先皇,他的一母同胞的皇兄。 古阡绝的身子狠狠震颤了一下。 占小玖立马就和他更紧密的靠在一起。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虽然她一开始也很难相信,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了。 这位麒麟兄,竟真的就是崇民的先皇,古阡耀。 显然,古阡耀没想到他会扑了空。 待他挥开眼前的米分末后,这才看到占小玖和古阡绝正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一眼之间,他便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你……你们,竟敢暗算老夫?” 占小玖透过淡淡的米分末看着古阡耀,难怪之前会觉得他的眼睛那么熟悉。 很明显,他的双眸和皇叔有七分相似。 只是看起来年纪要比皇叔大了不少。 他鬓角已经染上了少许的霜白,脸颊上虽没有明显的皱纹,但还是能够看出岁月侵袭的痕迹。 占小玖隔空看着他,等了片刻才发现她家皇叔竟良久都没说话。 而且从她的角度看去,轻易就看到了皇叔上下滑动的喉结。 他隐忍的情绪让小玖心疼不已。 她放开他,莲步上前,“你就是先皇?” “哼!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说话?” “爱我擦,麒麟,你不会说人话是不是? 说你是先皇,你还真以为自己又君临天下呢? 你不是说,你叫麒麟吗?既然如此,你哪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占小玖看不上古阡耀。 非常看不上! 不管他是先皇还是麒麟,总之让她家皇叔发生了这样的改变,她表示很不爽。 “忠义王的闺女,果然还是如此不懂礼数!” “呵,礼数?你一个死去的帝王,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皇陵里! 你懂礼数了?这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不得以为他们的先皇诈尸了呢!” 占小玖的言辞有多么犀利,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早就了解了。 她刚说完,古阡绝却轻声道:“玖儿,不得无礼!” 占小玖:卧槽! 这尼玛可真是够憋屈的。 她为了谁啊! “皇兄,原因!” 直到此刻,古阡绝依旧称呼他为皇兄。 哪怕他早就知道今非昔比,可他的眼神中还是充斥着对他少许的敬爱。 长兄如父,更何况十几年前他们兄友弟恭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以至于,他在临死前,还特意将他封为摄政王。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皇室虽没有亲情,可他一直觉得庆幸的,就是他和皇兄之间,当真做到了情如手足! “原因?没有原因!老夫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怎么就信了你的狼心狗肺! 怎么?你是认为老夫宾天,所以就对龙椅心有觊觎? 想当年,老夫若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一定将你也贬去封地……啪!” 古阡耀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玉如意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古阡绝蹙眉,而古阡耀则瞠目结舌的望着玉如意飞来的地方。 两人转眸,占小玖则站在一箱金银珠宝的边上,手里还拿着两个银锭子。 见两人都看她,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拿稳!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这是占小玖发怒的前兆! 古阡绝知道,可他现在确实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弄清楚。 他抿着唇,看着脸色铁青的古阡耀,“皇兄别介怀,玖儿只是顽劣而已!” “哼!顽劣!早知道她这样,当初朕就应该让人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皇兄,为何要这样!” 古阡绝言辞犀利,语气沉重。 他定定的看着古阡耀,明明他没有带面纱的脸颊是那么熟悉。 可偏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陌生无比。 这还是当年那个对他无比信任的长兄吗?! “哼!你不会知道的。古阡绝,你们两个今晚擅闯皇陵,已经犯了死罪……” “呸!真不要脸!”占小玖实在听不进去了,也完全没法任由她家皇叔继续追问。 这特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说白了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占小玖再一次打断了古阡耀的话,随后手里捏着银锭子,边走边说,“你也说了,擅闯皇陵是死罪。 那这皇陵里躺的应该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弄个假的棺椁放在这,你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我家皇叔狼子野心? 野毛啊?就你这崇明江山啊? 你如果这么宝贝的话,你被装死骗人啊。 再说,你既然装死骗人,又干嘛现在承认身份啊? 这么自己打脸啪啪啪的响,你还真不嫌疼! 另外,我家皇叔只有我能骂,你算老几啊? 你再骂他一句试试?看我能不能废了你丫的!” 占小玖非常不客气的表达了自己对古阡耀的各种唾弃。 她毫不留情的攻击着古阡耀,甚至让他一时半会都忘了反应。 “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听说你现在是玄月宗的二宗主是吧。 看这样子,你该不会也想长生不老吧。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炼神鼎在哪里啊!” 话落,古阡耀果然神色一窒,“你知道炼神鼎?” 占小玖笑了,“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或者,给我家皇叔道个歉,我也可以考虑!” 第441章 区区摄政王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或者,给我家皇叔道个歉,我也可以考虑!” 占小玖完全没心思顾忌古阡绝怎么想。 她现在就是看古阡耀各种不顺眼。 是帝王又怎么了? 说白了,也是个在人们心中已经死了的老头。 占小玖睨着古阡耀,见他被气得够呛,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 刚才听他和皇叔之间的对话,这犊子明显在欺负她家的皇叔。 胆肥了这是! 闻声,古阡耀眼眸逐渐阴狠的睇着占小玖,“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当年就算是你爹,也不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嘁,你也说了,那是我爹,又不是我! 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老拿过去说什么事儿?” “玖儿,别说了!” 古阡绝轻喃了一声,将占小玖拉到自己的身后时,他望着古阡耀,低沉的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古阡耀呼吸微凝,“老夫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大哥,事到如今,你若不愿意说出实情,那我……该怎么帮你呢?” 当古阡绝说出这番话之后,占小玖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个意思? 敢情她家皇叔还打算帮古阡耀? “皇……” “玖儿,我自有主张!” 占小玖话都没说完,就被古阡绝打断。 这下,她也只能兀自站在一边,暗暗用力捏着手中的银锭子。 这给她气的。 古阡绝余光看着占小玖愤愤不平的样子,摇头叹息后,便再次将视线看向了古阡耀。 诚然,兄弟俩十多年没见面。 而再次相见就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一般人恐怕也会难以接受。 但古阡绝的表情依旧镇定。 他和古阡耀四目相对,彼此似乎都在斟酌着对方到底有多少真心。 不多时,古阡耀似是不相信般,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帮老夫?” 古阡绝苦笑,“大哥,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当初我们的感情如何,你不会不知道。 故人相见,难道臣弟就让你这般无法信任吗?” 这苦情牌打的! 占小玖突然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皇叔。 说不上什么感觉,生气归生气,可她还是认为皇叔应该不至于会为了亲情而盲目到这种地步吧! 思及此,占小玖便悄无声息的站在原地,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二人的动向。 古阡绝说完之后,古阡耀的脸色明显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扯了扯唇角,瞬也不瞬的睇着古阡绝。 良久,才说道:“让她退下!” 占小玖:“……” 尼玛! 这是蹬鼻子上脸啊! 古阡绝却摇头,“不必!她不是外人!” “可老夫信不过!” “但臣弟,信得过!” 两人的语气都非常的郑重其事,占小玖的心里也微微舒坦了许多。 看来皇叔还不算昏庸呢。 她可不敢保证,如果他真的让自己退下的话,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这个毛的墓室给毁了。 古阡耀见古阡绝这般坚持,最终也只能恨恨的甩了甩袖子。 他沉默了少顷,蹙眉看着古阡绝,道:“十几年前,老夫并未真的驾崩!” 废话! 占小玖心里腹诽。 而古阡绝则颔首,“大哥,继续!” 古阡耀翘起一侧的眼尾,见古阡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悻悻地继续说:“其实,当年没有人知道老夫究竟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其实,在这个棺椁的里面,有一个机关是能通往寝宫的。” 古阡绝点头,“所以,大哥是通过这样的方法,假意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安葬。 而实则……你是去了玄月宗?但,放着大好的河山不管,你这样做真的就为了炼神鼎?” 古阡耀似乎听出了古阡绝口吻中的失望和不屑。 他蹙眉,有些不悦的反驳,“你懂什么!炼神鼎那可是上古神器。 谁能得到炼神鼎,那就能长生不老。 阡绝,和江山相比,老夫宁愿能寿与天齐。 如若不然,享受了短短几十载的帝王荣耀,最终不还是一抔黄土?! 阡绝,老夫是你的兄长,又怎么会真的伤害于你! 那萧亦然之前传来消息,说是炼神鼎已经被占小玖得到了。 若你还顾念旧情的话,就将那炼神鼎交给老夫。 有朝一日,待老夫能够长生不老,那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古阡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企图用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来‘感化’古阡绝。 然而,他还是忘了旁边一直在看戏的占小玖了。 古阡绝半敛着眉宇,令古阡耀无法看清楚他的神色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说完,便对着古阡绝平伸手臂,似乎等着他将炼神鼎双手奉上。 看到这里,占小玖觉得,古阡耀简直不是个东西! 他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他家皇叔。 但她可记得,刚才若不是她看到了棺椁上那么明显的被人移动过的痕迹的话,恐怕现在古阡绝已经遭到他的毒手了! 这个古阡耀,竟然为了长生不老,如此痴迷成狂?! 她还以为天下间只有皇上的地位才会让人趋之若鹜。 结果,还是小看了这些人对生命的贪婪。 “大哥,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立我为摄政王? 你知道,我的志向从来不再朝堂。 你说走就走,何以又将我牵绊在宫中?” 古阡绝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子中仿佛还闪着星光点点。 这给占小玖心疼的,恨不得站在就直接捅古阡耀两刀! 她想上前给他安慰,可一想到他之前的态度,占小玖只能站在原地干生气。 古阡耀闻声眼底就闪过一道精光,眸子转了转之后,说道:“皇弟,老夫知道你的志向不在此。但当时的情况特殊。 北冥和北辰也才七八岁,除了你,老夫也不知道能把这江山的重担交给谁。 但是,虽然这样,可现在你也将崇明治理的很好。 只是,老夫唯一对你有些不满的,就是你怎能任由他人伤害北冥? 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的亲侄子,而且也崇明的帝王。 你这样做,将他置于何地,又将老夫置于何地!” 古阡耀说到最后,反而开始有些抱怨的意味。 占小玖决定,再忍一忍! 麻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宁愿相信皇叔真的自有打算。 古阡绝依旧保持着垂眸的动作,只是在听到古阡耀的话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大哥,也就是说,你为了完成自己的追求,不惜利用我,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将这烂摊子交给我? 哪怕很久以前,父皇在你我之前做抉择的时候,我仍然毫不犹豫的将皇位让给你。 大哥,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如果你驾崩的话,说不定会更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父皇当年如何?” 古阡耀自然没想到古阡绝的话还会带出更早以前的秘密。 只是,他的询问再没能引起古阡绝的任何反应。 彼时,但见古阡绝缓缓的抬眸,他一寸寸掀开的眼帘中,没有半点的沉闷。 他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摄政王,只是看向古阡耀的时候,神色中多了些许的疏离。 “古阡耀,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今,你是玄月宗的二宗主,为何而来你比谁都清楚。 你若执意想救出萧亦然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但,别怪我没告诉你,大哥,就凭你如今的能耐,多半的结局就是事倍功半!” 古阡绝毫无保留的讽刺着古阡耀。 在弄清楚了一切之后,他若还对他有任何的期许,那才真是个笑话呢。 “古阡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明明说过,你要帮老夫的? 你想出尔反尔?老夫能让你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也同样能将你拉下来!” 古阡耀自以为是的口出狂言。 然而,古阡绝则一把拉过冷落了好久的占小玖,搂着她的时候,望着古阡耀,一字一顿,“区区摄政王,本宫什么时候稀罕过?” 第442章 皇叔太帅了 “区区摄政王,本宫什么时候稀罕过?” 古阡绝傲然的冷笑,而古阡耀则一脸的懵逼。 他凝眉看着如此陌生的皇弟,还忍不住问道:“你……在耍朕?” 或许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个自称,古阡耀的语气都有些僵硬。 闻声,古阡绝幽幽的睇着他,“大哥,当初你将我算计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耍了我?” 古阡耀的神色瞬间转为震怒。 他指着古阡绝,又看向占小玖,“一定是她! 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老夫早就听说摄政王惧内,没想到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占小玖幽幽的叹息一声,看着古阡绝,颇有些同情的说道:“夫君啊,你惧内吗? 这谣言是空穴来风还是真有此事啊?你知道吗?” 古阡绝柔光望着占小玖,“本宫就算惧内,又能如何?” 占小玖点头,“也是!关上门都是我们两口子的事,用得着你们瞎操心吗?” 古阡耀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我杀了你们!” 他似乎被逼急了,想都不想就冲上来想跟他们决一死战似的。 然鹅! 占小玖拉着古阡绝慢慢后退,小嘴里还讽刺道:“当年,幸亏某人驾崩了。 不然若是崇明江山一直落在他的手里,估计早就灭国了吧!” “呵,不好说!” 古阡绝恢复正常,占小玖比谁都高兴。 她才不管当年是是非非呢,只要她的皇叔还安好,她就永远都是晴天。 “大哥,你确定要跟我们动手?” 古阡绝讥诮的看着古阡耀,那睥睨的姿态,气的后者都开始发抖。 “古阡绝,你竟敢如此蔑视皇家祖训?你难道……” “得得得!古阡耀,你有完没完啊。 你难道都不觉得你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多么欠抽吗? 当初是你假死出走,现在你自己又回来。 凭什么要我家皇叔承担你所做的一切? 你别逗了,这天下向来都是强者的天下。 现在你是玄月宗的二宗主,和我们注定是敌人。 我还就告诉你了,炼神鼎就在我们手上。 咋地啊?你想要,就来拿啊!” 占小玖对古阡耀真是定点的好感都没有了。 她以为自己都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现在看见一个更无耻的。 好好的皇上不做,还想追求长生不老? 他以为自己是秦始皇啊! 再说了,人家秦始皇也没有弃国家于不顾啊! “受死吧!” 古阡耀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他手中的长剑再次抬起,二话不说就冲着占小玖和古阡绝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古阡绝将占小玖护在身后,眨眼间两指就将他的剑尖给夹住。 古阡耀受制,表情更加怒不可遏。 然而,古阡绝却云淡风轻的说道:“大哥,这,是最后一次!” 言毕,随着‘锵锵锵’的几声,那长剑瞬间就断成了几节。 古阡绝揽着占小玖,旋身就往墓室的门外走去。 占小玖也明白,他所说的最后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放过他吧! 古阡耀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已经断成好几节的长剑怔愣着。 再次抬眸,就见二人的身影早就已经走到了墓室的石门前。 他咬牙冷哼,脚尖也顺势将地上的断剑挑起,隔空踢向古阡绝时,嘴里喊道:“古阡绝,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剑锋破空而来,但古阡绝看都不看,甚至步履依旧沉稳有素。 他就那么轻轻的挥动了一下衣袖,剑锋瞬间就被打偏了。 随着断剑落地,古阡绝也和占小玖踏出了墓室。 石门被轰隆隆的关上,偌大的墓室中,就只剩下古阡耀一个人站在原地愤恨难平。 石门之外,凤桓和冷钰看了看他们,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墓室里发生的事,他们俩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恐怕任谁听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一代帝王,竟然为了长生不老而放弃优渥的皇宫,选择了神秘的玄月宗! 如果说,玄月宗真的那么神秘的话,今时今日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暴露在江湖之中。 是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执迷不悟的古阡耀却选择性的忽略。 占小玖和古阡绝及冷钰凤桓一行四人走出皇陵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泛白。 而皇陵门口,那些手持长矛各个神色惶恐的士兵,看到古阡绝等人走出来时,也是吓得不轻。 “摄……摄政王?” 古阡绝看都不看那些士兵,兀自拉着占小玖穿过他们,往来时的路走去。 士兵各个都像是石化了一样。 他们刚才……是不是看到摄政王了?! 真的是摄政王吗? 难道不是做梦?! 士兵们惊讶的回头时,发现人家早已经走远了。 正因为这事情太过蹊跷,所以他们才如此惊慌。 可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摄政王深夜前来祭奠先皇的呢! 士兵们觉得非常有可能。 于是便悻悻地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回程的途中,占小玖一直依偎在古阡绝的身边。 她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没问。 就这么和他坐在一畔,似乎在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 古阡绝也什么都没说,却紧紧的搂着她,仿佛要相依相偎到地老天荒似的。 * 翌日。 占小玖在古阡绝的怀里醒来。 她习惯性的在他怀中嘤咛了一声,睁开眸子的时候,就看到古阡绝那张俊彦正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擦擦口水!” 占小玖的小脸瞬间爆红。 下意识的抬手擦嘴时,却发现唇边什么都没有。 占小玖一怒,顺便还捶打了她一下:“骗我!” “睡醒了吗?” 占小玖点头,“嗯,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占小玖:“……” 我擦!都日上三竿了! 她是有多能睡啊! 占小玖咂吧着小嘴,坐起身后,古阡绝就说道:“一会带你进宫。” “干什么?” “裁决,萧亦然!” 占小玖一惊:“嗯?裁决?这么快?” “做了这么多有损崇明的事,也时候付出点代价了!” “那谁来裁?” 古阡绝捏着占小玖的脸蛋,“自然是……你夫君!” “你?名正言顺吗?” 这话,占小玖并不是揶揄。 而是确实有这样的担心! 毕竟现在古北冥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们和古北冥之间还有了芥蒂。 这次,若是直接裁决萧亦然的话,古北冥会不会狗急跳墙?! “呵!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 占小玖闻此就放了心,“那就行!反正我就一个要求,让萧亦然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就好! 不过,在崇明裁决他,那辽郡呢?不需要知会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而且萧亦然这么久都没有回辽郡。 想必,蓝炎鹤早就放弃他了! 不然,他如此胆大包天的和北冥联手,恐怕也是黔驴技穷了!” 两人在床上就腻歪了一会,随即门外就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对于这次要承担古阡绝怒火的人,不再是冷钰,而是……花楹。 “小姐,小姐,你快出来啊。”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一脸墨黑的样子,笑着起身,“花楹,怎么了?” 门外,花楹一脸的兴奋:“小姐,快出来啊,老爷和夫人回来啦!” 老爷和夫人? 那不就是帅爹和娘亲?! 占小玖一轱辘就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就往门外跑。 要不是古阡绝在身后拉住了她,恐怕她现在早就跑没影了。 “着什么急?把衣服和鞋子都穿好再出去!” 说着,古阡绝就从一旁的屏风上拿起衣裙,一点点给占小玖穿戴好。 他神色认真的为她穿衣挽发,而占小玖则两眼冒红心的看着古阡绝久久难以收回视线。 尼玛! 她家皇叔太帅了啊! 第443章 苦闷的小玖 占凌风和桃月仙回到了忠义府,这让占小玖无比的兴奋。 虽然并没有分别太久,但她也很想知道爹娘的近况。 在古阡绝的服侍下,占小玖穿戴整齐的跑到了花厅。 还没入内,她就喊道:“爹,娘,你们回来啦!” 话落,桃月仙便嗔怪的看向门扉,“小玖,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欢脱!” 占小玖甫一靠近,抬眸时也听到了桃月仙的嗔怪。 她笑嘻嘻的上前,“娘,这有什么关系!” “玖儿,快过来让爹看看!” 占凌风也是兴高采烈的对着小玖招手,俊彦上噙满了对她的疼爱。 闻声,占小玖颠颠上前,眸子看着占老爹一扫阴霾的眉宇,连他的冷眸仿佛都带着笑意。 小玖笑得合不拢嘴,“爹,你们这段时间去哪了?外面好玩不?” 占凌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爹和娘不在的时候,你又闯什么祸了?” 占小玖表情一僵,“闯祸?我哪有闯祸啊!” “还说!”桃月仙在小玖的身后低吟了一声,“玖儿,你看看这个!” 占小玖好奇之余,就见桃月仙的手中不知何时递给了她一封书信。 她看了看桃月仙好似愠怒的神色,接过书信迅速的看了一遍后,小脸上立马一片的冷霜。 “娘,他怎么知道你没死的?” 占小玖所指的他,恰恰就是蓝炎鹤。 这书信,落款的位置正是他。 一时间,小玖觉得无比的古怪! 娘亲没死的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而已。 即便桃夭等人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但也根本不清楚娘亲的真正身份。 现在蓝炎鹤亲自出面给娘亲修书一封,这可就不正常了呢。 桃月仙瞬间就叹息摇头,“是……师兄说的。” 占小玖目瞪口呆:“又是夜轻寒? 娘,你说实话,你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 不然他为啥要这么针对你啊,甚至还不惜暴露了血月宫的位置。 他……这人是有多小心眼啊?! 难道就因为你和我爹在一起了,他就不能接受了?!” 占小玖巴拉巴拉的念叨着,心里对夜轻寒的看法也更加轻蔑。 桃月仙叹息一声,“这件事,容后再议吧。 小玖,萧亦然真的做了那么多事? 难道他真的要对辽郡动手嘛?” 听着桃月仙急切的口吻,占小玖反而诧异,“娘?你这么关心辽郡作甚。 就算萧亦然真的要对辽郡动手,那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再说了,辽郡当年那么对你,你该不会还想要帮他们吧?” 占小玖的怀疑,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但见,桃月仙的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 她抿了抿唇,睇着占小玖,有些为难的说道:“小玖,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话音未落,占小玖倏地侧目看向占凌风,“爹,那你的意思呢?” 她本还寄予希望于占凌风的身上。 结果…… 占凌风叹息,“一切,听你娘的吧。 玖儿,不管你和萧亦然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你不要质疑你娘的决定。 说到底,辽郡并没有做过什么。 这些,都是个人恩怨而已!” 占小玖知道帅爹分析的都是事实。 可她心里就是突然间对桃月仙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加之曾经她可以亲手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偏偏如今却口口声声的说着辽郡是她出生的地方。 若是不了解桃月仙的话,占小玖觉得可能她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占小玖心里不舒服,特别是帅爹也明显偏向娘亲。 她沉默了良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坐在一盘兀自生闷气。 “玖儿,你听娘解释。” 桃月仙和占凌风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充满了无奈。 占小玖默不作声,凤眸却瞬也不瞬的看向了桃月仙。 她其实也想听听,她这么做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桃月仙幽幽的叹息一声,“玖儿,娘并不是要偏帮辽郡。 但这件事只是萧亦然搞的鬼,他的目的就是想重伤我们两国。 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那最后定然会天下大乱的。 玖儿,你要……” “呵!我特别希望,你现在说的话,真的都是出自大局考虑。 不过,我也挺诧异的,没想到你和爹都出去遨游天下了,还这么关心国家大事。 你放心,萧亦然的小心思,我们早就知道了。 更何况,不管他的用意是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我和他的个人恩怨还没解决,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得手的。” 言毕,占小玖起身就走。 “小玖!” “玖儿?” 无论身后的桃月仙和占凌风如何呼唤,她依旧走的决绝。 这一次,占小玖再不想顾忌任何人的想法了。 因为,她觉得很失望。 对桃月仙! “这……怎么办?玖儿好像生气了!” 桃月仙神色担忧的望着占凌风,眼底也闪着淡淡的凝重。 占凌风摇头喟叹,“仙妹,给她一点时间吧。 我说过,小玖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你这样莫名的给她看了蓝炎鹤的信,难免不会让她多想。 更何况,蓝炎鹤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们都还没搞清楚。 不如你就放手让小玖去做吧。 反正不管她做成什么样子,也都是我们的小玖。” 占凌风劝说着,而桃月仙的柳眉也越拧越紧。 “风哥,话虽如此,但玖儿毕竟年少。 我只是担心她无法应对这么多的事。 况且,蓝炎鹤的城府有多深,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都拿捏不准。 就萧亦然的事情来看,他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萧亦然的想法。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做。 这分明是想利用别人的手来铲除萧亦然!” 桃月仙的担忧不是假的。 她知道小玖误会了自己,可更多的事,她又无从开口。 言毕,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花厅内的气氛也有些凝滞。 明明是归来重聚的欢乐,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 另一边,占小玖凛着小脸回到自己的闺房后,古阡绝正拿着一卷书籍在品读。 听到声音后,他含笑抬眸,却在见到小玖的神色时,微微一诧,“怎么了?” 占小玖撅着嘴,上前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随即抱着他的蜂腰,就将小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这样的小玖,古阡绝倒是第一次看见。 他随手丢开手中的书籍,揽住小玖,磨蹭着她的发丝,“玖儿?” “没事!让我抱一会!” 古阡绝失笑,却什么都没说,给她充分的时间冷静。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占小玖的声音嗡里嗡气的在他怀里说道:“不是说,今天要裁决萧亦然吗?” 古阡绝撑着她的肩膀,睇着她,“不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占小玖闻声就垮着小脸,将之前在花厅内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还有些愤愤难平,“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她离开辽郡那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又突然插手萧亦然的事。 就算蓝炎鹤情真意切的给她写了书信,但这也不能成为她左右摇摆的借口啊。 我当她是自己的娘亲,可现在反而找不到一家人的感觉了。” 话毕,古阡绝眼底也泛出了一抹惊诧。 但,转瞬即逝。 他捏着小玖气鼓鼓的脸蛋,“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想,你娘真正在意的,其实应该是辽郡是否真的会灭国。 玖儿,并非所有人都想你一样爱憎分明。 就算当年辽郡有对不起你娘的地方,但她说的也没错。 那毕竟是她的故土。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真的会看到自己的国家被灭。 而且,你可别忘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 即便在世人的眼里长乐公主已经在十几年前就去世。 可她依旧是长乐公主。当年在辽郡最得民心的巫女!” 第444章 所以我才恨你 占小玖细细品味着古阡绝安慰的言语。 个中道理她都明白。 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又能从容的应对。 占小玖依旧闷闷不乐。 古阡绝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苦笑道:“玖儿,说句实在的。 这些事,其实都不该让你来烦忧的。 你若愿意,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占小玖一听,顿时摇头,“当然不行。 我可不是闲得没事干。 萧亦然当时算计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以后一定要和他做个了结。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我中场退出,那我会憋死的啊!” 占小玖哼唧了两句,古阡绝顿时笑了。 “好好好,都依你!你想做什么,为夫全都依你!” 占小玖的脸色逐渐阴转晴,“真哒?” “自然!只要你所,为夫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见古阡绝这样诱哄,占小玖心里的怒火也顺势烟消云散。 她搂着古阡绝的脖子,直接在他的俊彦上‘啵’了一口。 “既然这样,那就别耽搁了。 免得夜长梦多,一会就带着萧亦然进宫吧!” 古阡绝点头,“好,听你的!” “喂,你们两个……艾玛,不好意思,又忘记敲门了!” 当纳兰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占小玖和古阡绝的脸都黑了。 这厮,怎么每次都堂而皇之的进来。 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呢。 古阡绝眯眸望着他,“你下次再不敲门,咱俩就好好说道说道!” 纳兰轩的俊彦抽搐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我刚才听你们说,要裁决萧亦然?” 占小玖挑眉,“咋地?你有意见?” 纳兰轩笑着摇头,“哪敢啊!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算我一个。” “本宫考虑一下!” “喂,有没有人性啊!” 面对古阡绝拿着劲,纳兰轩表示很愤懑。 不管咋说,他也算是这次的功臣呢!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占小玖也没心思理会纳兰轩作何感想。 她看着古阡绝说了一句之后,几人经过简单的商量后,就带着萧亦然直奔皇宫。 占小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古北冥的脸色了。 他当初和萧亦然联手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 皇宫,早朝已过。 被古阡绝和小玖摆了一道的古北冥,这两天的脸色都出奇的难看。 他怎么都想不到,占小玖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 现在萧亦然被他们扣押着,而母后又因为这件事和他大吵了一架。 古北冥愈发难以自控的想要铲除这几个眼中钉。 “摄政王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御书房内,古北冥坐在龙案前,怔怔的看着一堆的奏折,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国事上。 此时一听到有人自动送上门,他还略显稚嫩的脸颊瞬间就冰封一片。 “让他们在门外候着!” 古北冥冷声开腔,那意图摆明了想给古阡绝难看。 只可惜,身为辅国摄政王,古北冥的话完全无法左右古阡绝的举止。 他带着占小玖和纳兰轩缓步入内。 对他的命令视若无睹。 古北冥双眸氤氲出无比浓郁的杀气,睇着古阡绝,冷笑:“皇叔现在的眼里已经没有朕了?” “有没有,又能如何?北冥的眼里,又何时有过本宫?” 古阡绝这一声本宫的自称,顿时让古北冥心头泛出一抹古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就是好像很熟悉。 曾经,有个人似乎也是这样自称过。 而且,他很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在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自称。 古北冥心里的怀疑不停发酵着,当他的目光看向古阡绝的身后时,顿时一惊,“萧国师?” 此时,萧亦然神色憔悴的跟在纳兰轩的身边,两人相携而来。 不用想也知道,萧亦然肯定是受制于人。 “见过皇上!” 萧亦然失去了往日神采的眸子,略略的看了一眼古北冥,随即便垂眸站在原地。 看到萧亦然的一瞬,古北冥明显有些激动。 他掌心下意识的捏紧,望着古阡绝,“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对于有心挑拨崇明和谐的人,按照律法,罪当几何?” 言毕,萧亦然也瞬时抬眸看向古阡绝。 而古北冥更是猛地一拍龙案,“皇叔,你在说什么? 他是辽郡的国师,咱能在崇明定罪?” 古阡绝轻轻瞭了一眼,“本宫说能,便能!” “你……” 古北冥一时语塞,却更加龙颜震怒。 “皇叔,不要以为你是摄政王,朕就不敢办你!” 古阡绝稳如泰山,“那又如何? 本宫要处置他,不是来问你意见的。 而是……让你亲眼看看!” 噗嗤—— 古阡绝的尾音刚袅袅传来,他竟然旋身一转,猛地就出现在萧亦然的另一侧。 他两指并拢,在萧亦然泛出惊恐之色时,便毫不留情的在他身后的两处大穴直接以内劲贯穿。 穴道被打穿的一瞬,萧亦然的脸颊顿时扭曲。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痛苦,挣扎,狰狞,悔恨。 古阡绝,出手就废了他的一身武艺。 正如那天他废了苏老一样,毫不留情,也没有半点表情。 萧亦然显然很能忍,他没有像苏老一样的嚎叫,也没有满地打滚。 只是瞬间苍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如雨滴落。 “皇叔……” 古北冥蓦地爆出一声厉吼,从龙案前一跃而起。 倏地就窜到了萧亦然的身边。 他扶着萧亦然瘫软的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古北冥扭头看着古阡绝,“皇叔,你非要做的如此决绝?” “这不叫决绝。这是,惩罚! 萧亦然,这是本宫给你的回礼。 无论你是萧亦然,还是蓝天赐。 你和蓝炎鹤之间的纠葛,休想再利用他人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同样,你可能还不知道,蓝炎鹤对你,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你当真以为蓝炎鹤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一个平民臣子,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位列国师?” 古阡绝的话冷硬又狂傲。 他的每一句几乎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萧亦然的心头。 萧亦然瘫软在地,若不是有古北冥的搀扶,他可能会更加狼狈。 彼时,他抬眸望着古阡绝,随即又深深的看向占小玖。 他惨白的唇色蠕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眸子,“占小玖,你竟然忘了我……” 此言一出,始终没说话的小玖懵逼了! 我擦! 麻痹! 她好像躺枪了。 小玖煞有介事的侧眸,果然就见她家皇叔的俊彦已经沉了下来。 尼玛! 这特么要怎么解释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喂! “萧亦然,到了这时,你还不忘捅我一刀?” 占小玖冷嘲,余光瞥了一眼皇叔,见他的脸色有些缓和,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 果然,绯闻是容易造成误会的最佳毒药啊。 妈蛋! 差点又上了萧亦然的当! 闻声,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萧亦然,费力的睁开眸子。 他平波不惊的眼底仿佛蕴含着某种让占小玖觉得格外陌生的情绪。 他轻叹,苦笑,“崇明一年,百花争艳!” 崇明一年? 百花争艳? 这尼玛什么鬼?! 占小玖蹙眉冷静的想了想,按照时间来说,现在是崇明七年的年初。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崇明六面的年中。 那萧亦然口中的一年,那时候还没有她呢好嘛! 再说,她真的不相信,自己和萧亦然之间会有什么。 “不好意思,去年我失忆了!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萧亦然在陷入晕厥的前一刻,他幽幽沉沉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恨你!” 完犊子! 占小玖觉得,她现在首要任务,是要想想如何平息皇叔的怒火! 第445章 萧亦然被废 “所以,我才恨你!” 这句话,就像是炸弹一样,把占小玖轰的四分五裂。 她不停的回想着自己和萧亦然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结果,一无所获。 她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也是前身占小玖的事。 再说,她可不认为当时头脑不清醒的占小玖,会真的和萧亦然有什么。 毕竟,当初她也听说了不少占小玖对古北辰爱慕成狂的事实。 萧亦然彻底晕厥过去,而他所说的话,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不待古阡绝开口,一旁的古北冥就不怀好意的冷笑,“原来,皇婶的过去这么丰富?!” 闻声,占小玖撇撇嘴,“他说你就信?那我还说你们两个有问题呢!” 这本来是占小玖的反讽。 谁知,古北冥听到之后,脸上竟迅速闪过一抹不自然。 占小玖清晰的捕捉到这些,霎时心里咯噔一下。 麻痹! 不会被她言中了吧! “皇叔,希望你今天别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 话落,古北冥便强行扶着萧亦然,往御书房的门外走去。 占小玖望着他们的身影,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结果她手腕一紧,垂眸一看,她家皇叔的话就从头顶上传来,“走,咱俩聊聊!” “……” 从始至终,纳兰轩都站在一边,就这么生生给忽略个彻底。 最终,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顾盼四周,除了门外站着的宫人,他忽然感觉好孤独寂寞冷啊。 “诶,你们俩……” 他看着古阡绝和占小玖瞬间消失的身影,整个人都石化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萧亦然被废了武功,以后就是个废人了。 看来他也是时候回玄月宗去处理烂摊子了。 古阡绝拉走占小玖后,并未直接出宫。 而是来到了皇宫的幽月宫。 许久未回来,再次回到幽月宫,占小玖反而觉得有些陌生。 她被古阡绝拉着走,颠颠的跟着他的脚步。 手腕被捏的生疼,可见她家皇叔的有多么愤怒。 占小玖觉得委屈,她特么多冤枉啊! 这肯定又是萧亦然搞的鬼! 幽月宫内,空无一人。 颇有些荒凉之感的殿宇外,古阡绝拉着占小玖站定,旋即说道:“幽月宫附近,百米内不准有人!” “是,主子爷!”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冷钰的声音,接下来占小玖便能感觉到,人已经走远。 她余光幽幽的看着古阡绝,忍不住嗫嚅,“皇叔,疼……” 说话间,占小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而古阡绝也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她。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听到古阡绝这样质问的口吻,占小玖觉得简直不能再委屈啊! 她抿了抿小嘴,“皇叔……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古阡绝泓遂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占小玖。 见她脸上沁出淡淡的不安,心下一软,“你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占小玖此时心想,有些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可若是不给皇叔一个解释的话,这事也确实说不通。 在感情的世界里,她可以换位思考。 如果今天这件事发生在皇叔身上的话,她觉得自己不会像皇叔这样冷静的。 占小玖轻叹,“皇叔,我既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这么说,你们两个的确认识?” 古阡绝的询问给占小玖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她蹙眉望着他,一字一顿,“皇叔,我并不记得我认识他。 而且,当初我说过,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萧亦然处处针对我。 现在,我并不在乎当年发生过什么,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 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是真正的……占、小、玖!” 说出这番话,占小玖本以为会很困难。 可直到她说出来之后,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来,坦诚其实很容易。 占小玖说完就垂眸,她在等着古阡绝的反应,然而半饷都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她试探性的掀开眼帘,勾着眼尾看着他。 而古阡绝平淡的脸色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若不是占小玖,那你究竟是谁?” 占小玖深呼吸:“我是占小玖,可我又不是占小玖。 皇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我确实不记得自己和萧亦然有过什么。” “好,我明白了!” 古阡绝并未追问,这一点出乎占小玖的意料。 她诧然的看着古阡绝,很快就看到他的眸子内泛出了柔光。 “不管你是谁,只要是你,就好!” 占小玖从来没想过,古阡绝竟然什么都不问。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说不上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皇叔,你难道不好奇,我到底是谁吗?” 占小玖忍不住反问,毕竟如果换作他人,听到这种事,肯定会追根究底的。 可占小玖忘了,她家皇叔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古阡绝叹息一声,指尖抬起了她的下巴,“只要和我在一起的人一直是你,那么你是占小玖亦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占小玖无比的感动,嘤咛一声就直接扑进了古阡绝的怀里。 她紧紧搂着他的蜂腰,轻喃道:“皇叔,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和萧亦然有过什么。 而且……我也根本不在乎的。你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这一刻,占小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她怕两人之间因为外人而产生了嫌隙,尤其这个外人还是他们的敌人。 闻声,古阡绝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玖儿,在你心里,本宫有那么笨?” “哦!那你刚才……”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 占小玖真是又气又笑的,忍不住抬头望着古阡绝,“皇叔,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恶趣味了!” “呵,这是情趣……” 占小玖一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人在幽月宫徘徊了片刻后,占小玖忽然想到一件事,“萧亦然就这么放过了他了?” “放心吧,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嗯?皇叔,快说,你刚才又做了什么?” 占小玖好奇的看着古阡绝,她就说这么费劲才抓到了萧亦然,皇叔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 “也没什么,废了他的武功而已,顺便又在他的体内贯入了两道真气。 相信从今后,即便萧亦然什么都不做,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古阡绝的话,顿时就让占小玖有些悻悻地撇嘴。 “他活该!” “走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古阡绝揽着占小玖从幽月宫离开,与此同时…… 太医院! “太医,太医,还不赶紧给朕滚出来!” 古北冥抱着萧亦然匆忙的赶到了太医院。 甚至他亲力亲为的抱着他,完全看不到半点皇帝的威严。 太医院内,因为古北冥的到来,瞬间就乱做一团。 古北冥焦急的等待着,甚至他都没有看到,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身着太医服饰的男子。 直到,那人在他的身畔站定,古北冥侧目。 但只一眼,就又将眸子看向了软榻的方向。 或许是看的不够仔细,古北冥觉得身边的人有些熟悉。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负责哪个宫的?” 男子眉峰一翘,“冥儿……” 这称呼…… 古北冥的呼吸瞬时一震,他张了张嘴,看着男子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这天底下,会叫他‘冥儿’的人,就只有父皇一个人! 想到这一点,古北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是……” “跟老夫过来!” 出现在古北冥身边的人,恰恰就是古阡耀。 当他落下一句话并转身往门外走去时,古北冥看了看软榻,最终一咬牙就跟了出去! 第446章 纳兰和瑶欢 古北冥一路跟着古阡耀走出了太医院。 两人站在摆满了药草和各种珍贵药材的院落中,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冥儿,你可还记得老夫?” 当古阡耀率先开口时,古北冥呼吸一窒。 他瞬也不瞬的站在古阡耀的对面,看着他的脸颊逐渐和自己脑海中的身影重叠。 他唇角微动,声音有着丝丝的颤抖,“你……你是父皇?” 他询问着,但心里却已能够确定。 “不怪老夫将天下的重任交给你,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 古阡耀赞赏着,而古北冥平静的眼波也泛起层层的涟漪。 他过于激动,以至于眸子里都闪烁着水光。 “父皇?真的是你?可你不是……” 话未说完,古北冥已经难以自控的上前,直接抱着了古阡耀。 父子俩重逢的场面,若放在平时一定很温馨。 但如今,古阡耀只是轻轻抱了抱古北冥,放开他的同时,便冷不防的问道:“萧亦然怎么样了?” “父皇?你也认识萧国师?” 他点头,“嗯,此事说来话长,先说说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声,古北冥登时神色一厉,“他被皇叔废了武功,现在情况不明!” “什么?!” 古阡耀知道古阡绝带着占小玖来了御书房。 只是他并未靠近,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发现。 古北冥拧眉,“父皇,这些年你去哪?既然没事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呢?” 他望着古阡耀,心里有很多疑问无从解答。 闻此,古阡耀却说:“这些你先不用管。 告诉那些御医,不论如何也要将萧亦然给救回来。” “父皇,放心,一定会的。” “嗯,那就好。” 说罢,古阡耀转身就要走,而古阡绝则焦急的呼唤道:“父皇,留步!” 因为急切,所以古北冥的声音很急切。 古阡耀一听就回眸以眼神制止他,“不要叫老夫父皇。 这皇宫人多嘴杂,小心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古北冥垂眸,“那……你要去哪?” “自然是去老夫应该去的地方。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了。 如果你真的有事找我的话,就去你母后的凤宸宫吧!” 话落,古阡耀便乘着轻功直接闪身离去。 “有刺客!” 大白天的,在皇宫上方腾飞而其,难免不会引起暗卫的注意。 有人隔空喊了一句,古北冥连忙说道:“退下,是自己人!” “是,皇上!” 古北冥望着古阡耀离开的方向,久久难以平静。 这样的重逢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且也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和叙旧。 他甚至能感觉到,父皇对萧亦然那明显的看中。 没想到,萧亦然竟和父皇很早就认识了? 太医们还在紧急的救治萧亦然,而古北冥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径自朝着凤宸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 占小玖和古阡绝回到忠义府的时候,刚刚进入正厅,就听见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嗓音。 “瑶欢,这个东西喜欢吗?你看它晶莹剔透的,和你多相配!” 占小玖一怔,没想到纳兰轩先回来了。 问题是,他现在这是在干毛毛呢? 勾引她们家的瑶欢?! 占小玖站在门口,顺便拉住了古阡绝。 两个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而房间中的瑶欢和纳兰轩显然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墨瑶欢停顿了一瞬,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不用了,纳兰公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诶!瑶欢,你这话说的就外道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咱都是一家人。 这手镯也没几两银子,我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 带上试试吧,不准不要!” 占小玖心想:我擦,纳兰轩这是够霸道的啊?! 还不准不要? 丫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呢?! 占小玖噙着一抹促狭,和古阡绝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泛出一抹好笑的神色。 对于纳兰轩对瑶欢发起的攻势,占小玖看好的同时,又不免担心。 她知道纳兰是有很多妻妾的。 这种情况,对瑶欢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纳兰公子,我……” 瑶欢显然被纳兰轩的攻势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俊彦,心头一阵惶恐。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再次面对。 瑶欢急切的想要逃离,余光一闪之际,她就发现了门扉处的占小玖和古阡绝。 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瑶欢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玖,你们回来啦!” 说着瑶欢就匆忙走向了占小玖,脸上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占小玖轻笑,“是啊,回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瑶欢的脸颊一红,“小玖,你说什么呢。” “我……我正好有事找你说,我们出去走走?” 瑶欢以借口想要逃离正厅,而小玖也正好想借机试探一下她的心意。 于是,便和古阡绝眼神示意后,带着墨瑶欢离开了正厅。 待两人的身影远走时,古阡绝信步入内。 他看了一眼装模作样喝茶的纳兰轩,戏谑道:“成功了?” 纳兰轩斜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哼,装蒜!” 古阡绝冷嘲,而纳兰轩则被茶水呛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睇着古阡绝,不忿的说道:“怎么着,就许你天天美人在怀,我还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古阡绝好笑的看着他,“你确定是幸福?” “不然呢?” “别忘了,你家里还有那么多如花美眷。” 纳兰轩蹙眉,“那怎么了?这并不影响我对瑶欢的心意啊。” “原来你这么博爱!” 古阡绝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透出了淡淡的不屑。 而纳兰轩则非常不解的看着他:“我说,你没事吧? 这天下的男人,除了你,好像没有谁是对一个女子从一而终吧。 三妻四妾很正常,即便如花美眷诸多,但我对每一个都是真心。 我不否认我喜欢瑶欢,也确实被她身上温婉的气质所吸引。 你可别当程咬金啊。要是敢破坏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纳兰轩哇啦哇啦的说了半天,而古阡绝直接回了一句,“你们的事,我不关心。 但你要是让小玖不痛快的话,我就让你整个玄月宗不痛快!” “诶,你……你还是不是人啊,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 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你不了解我的为人?” 古阡绝瞟了一眼纳兰轩,“没工夫!” “诶,喂,古阡绝,你信不信我揍你哦!” “呵,随时欢迎!” 眼看着古阡绝冷硬的背影和让人抓狂的语气,纳兰轩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真的喜欢瑶欢啊! 难不成他还要得到占小玖的同意?! 这什么跟什么?! 另一边,小玖跟瑶欢在忠义府中漫步。 她看着墨瑶欢失神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便戏谑道:“瑶欢,你对纳兰也是有感觉的吧?” 闻此,墨瑶欢脚步一顿,“小,小玖,你别乱说,我没有!” “瑶欢,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能说啊。 如果又感觉的话,又何必假装不在意呢。” “小玖,你说的轻松,可凭我的出身,如何能配得上他。” 此言一出,占小玖顿时就知道了瑶欢的心意。 她的眸光闪了闪,“瑶欢,身份从来都不是问题。 但有件事,你可想清楚了? 纳兰,是有妾室的人。 你扪心自问,是否能够接受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呢?” 墨瑶欢的脸色明显一僵,但随后就期期艾艾的说道:“小玖,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那么优秀,如果没有妾室的话,才会奇怪吧。” 嗯?! 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别扭呢。 她家皇叔也优秀,但没有妾室! 咳! “瑶欢,你真的能接受?那当初墨无名……” 第447章 花楹表白 “瑶欢,你真的能接受?那当初墨无名……” 小玖的话没说完,瑶欢就摇头失笑,“小玖,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毕竟,我和墨无名从小一起长大,我的心里对他是有期许的。 因为他一直说,会娶我,所以我才会有期待。 但对于纳兰公子,我配不上他,又怎么敢有那么多别的想法。” 听到墨瑶欢的话,占小玖惊觉。 原来在爱情里面,自卑的一方,是真的不会有任何期许的吗? 或许,她和皇叔这样势均力敌的爱情,在这个时代恐怕才是真正的异类吧。 男尊女卑,深入骨血! 占小玖完全没想到会得到瑶欢这样的回答。 在她的心里,其实从未因瑶欢的身份而有任何看不起她的想法。 但听着瑶欢自己所言,她也才知道,在男女的关系中,其实永远都达不到真正的平等。 瑶欢对纳兰也是心之所向。 可却因为他的优秀,而怯步不前。 相比较当初的墨无名,的确是不值得瑶欢付出的。 占小玖很清楚,这个时代就是男尊女卑的世界。 她自己能够得到皇叔唯一的疼爱,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有她的幸运。 正如瑶欢一样,她在纳兰面前,本能的将自己的身份放在最低。 甚至她都不曾想过,诸多女子共侍一夫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爱情,终究还是能让人麻木的。 占小玖喟叹着,听完瑶欢的话,她良久无言。 许是察觉到小玖的不对劲,瑶欢不禁蹙眉,“小玖,你在想什么?” 闻此,占小玖摇头,“没什么,就是对你的奉献精神,让我刮目相看!” “呵,小玖,你别取笑我了。什么奉献精神啊。 说白了,我打从心里知道我和纳兰公子的差距。 更何况,以我这样的出身,我也不敢奢求会被他另眼相待。 小玖,你……会不会认为我水性杨花呢? 毕竟前不久我在为墨无名的事伤心欲绝。 可现在……” 占小玖嗤笑一声,“瑶欢,别逗了。 你这样如果叫水性杨花的话,那么这个词一定是词不达意! 说句不好听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在纳兰和墨无名之间选择的话,都一定会选择纳兰的。 就算是那个姓唐的,如果她看见纳兰的话,说不定早就扑上去了。 瑶欢,你可别理会世俗的看法。 有些事,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你知道自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就好。 管别人那么多,你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着的。 再说了,咱们身边也没有外人,现在京城里也早就没人知道墨瑶欢是谁了。 所以呢,以后就别问这种话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又怎么会对你有其他的想法!” 占小玖安慰的话,似乎对墨瑶欢有很大的鼓舞。 她脸色充满着感动,眼底一抹芳华闪过。 其实,墨瑶欢真的很美。 美得不张扬,却别有一番的风韵在其中。 哪怕曾经在画香楼里卖艺,可身上却半点风尘味道都没有。 这样的姑娘,值得最好的。 两个人在府邸中漫步良久后,瑶欢很快就和小玖道别,红着脸回了厢房。 占小玖望着她的身影,嘴角不期然的漫上了一抹暖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占小玖还站在原地感叹着,而厢房拐角处,却传来了另一道让占小玖瞠目结舌的声音。 “流云师傅,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不同意!” 两道声音,分别来自花楹和流云。 占小玖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俩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正想着莲步走过去,就听花楹蓦地一怒,“为什么? 流云师傅,我哪点不好啊?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占小玖:目瞪口呆! 花花这是表白呢? 而且对象还是流云?! 我尼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还以为,花楹和冷钰应该是一对呢。 现在看来,是她自己之前乱点了鸳鸯谱啊! 花楹喜欢流云?! 艾玛! 她这一时间,真的被吓到了。 “花楹,你别胡闹!” 在面对花楹的时候,流云的智商也回笼了。 再不像是面对占小玖时所表现出的那种弱智神态。 他负手而立,站在回廊的拐角处,正蹙眉睇着一脸怨怼的花楹。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流云,你当真不喜欢我? 那你为啥之前还教我功夫?还给我买那么多好吃的? 你说,这到底是为啥?你说啊!” 占小玖听着花楹的话,只觉得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可这样又真的让人羡慕呢。 对她好,给她吃的,她就这么单纯的喜欢上流云。 占小玖难以想象,花楹这样单纯的姑娘,要是放在江湖中,会不会把自己都弄丢了。 她单纯的喜欢着,而占小玖也忽然觉得,好像确实是一段好姻缘呢。 如果把花楹交给流云的话,她倒是能够放心。 不过,她也挺好奇,流云为啥不答应?! 占小玖好奇的躲到一旁,只觉得今天她听到了不少的秘密呢。 果不其然,流云沉默了片刻后,便没什么底气的说道:“没有原因!” “你……流云,你骗人!怎么可能没有原因呢?” 一旁偷听的占小玖也煞有介事的点头,流云这小子,说的话连她都不相信呢。 听到花楹的反驳,流云的眉宇越拧越紧,“这本来就不喜欢原因!” “你真的……不喜欢我?” 花楹都快哭了,听得占小玖一阵心疼。 而流云也是抿着唇,“你……你别问了!” “除非你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是不是害怕小姐不答应啊?” 花楹努力的猜想着各种可能性。 而流云听到这话,则呼吸一颤,“花楹,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行!” 占小玖真是想不到,花楹竟然这么大胆。 她眼看着这丫头在流云转身的一刻,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还真是个异类呢。 流云的身体登时僵了。 他一动不动的被花楹抱着,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放开,快放开!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我就不!” 流云:“……” “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就当你在逃避! 流云,你不可能不喜欢我的。 你明明对我那么好。 如果你是担心小姐不同意的话,那我去跟小姐说。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跟你私奔!” 占小玖:“……” 这特么…… 花楹这是胆大包天了啊! 来不来的,就要跟人家私奔?! 她有说过不同意吗? 花楹一脸委屈的抱着流云,小脸在他的后背上不停的摩挲。 “流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被花楹这样抱着,流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呼吸紊乱着,连相隔不远的占小玖都能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声。 这个犊子,如果不喜欢花楹,他心跳这么快干毛! 如此一想,占小玖正要出去打个圆场的时候,结果…… “你们两个,干嘛呢?” 爱我擦! 冷钰! 他怎么回来?! 此时,本还担心流云和花楹的占小玖,小脸一变,顿时就开始看戏了。 真是一出好戏啊。 冷钰这个时候来,该不会是来抢人的吧?! 占小玖心里各种猜想,而冷钰也一脸不解的走了过去。 他略略的打量了一瞬,便看着花楹,“你不舒服吗?” 所有人:“……” 此时此刻,占小玖是真的觉得,冷钰能成为皇叔身边的首席座下,真的是个意外吧? 她分明看到冷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噙满了……不解啊! 他看来是真的不了解情况,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占小玖也懵逼了! 冷钰到底是偶然路过,还是故意出现的呢?! 第448章 气炸的流云 占小玖好奇的看着,而冷钰依旧没个眼力见的站在花楹和流云身边。 人家姑娘正抱着流云呢,他个大老粗往旁边一站,像个门神似的,让花楹的小脸瞬间就羞红了。 她悻悻地放开流云,眼神怨怼的睇着冷钰,“你来干什么?” 冷钰完全没听出花楹口中的不悦,“路过啊!” 众人:“……” “那……你怎么不走啊!” 花楹睨着冷钰,只觉得她碍眼极了。 闻声,冷钰挑眉,“你受伤了吗?不然靠着他做什么?” 这话问的,确实有几分捉歼的意味。 不过…… 占小玖是真切的看出,冷钰……情商可能真的是零。 她怎么感觉冷钰就像是个管闲事的大爷似的,在这看人家问三问四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灯泡啊?! 花楹被冷钰的追问又羞红了脸。 她咬着唇角,睇着冷钰,“要你管!” 冷钰眨了眨眸子,“哦,那你们继续!” “……” 此时,花楹已经在心里骂街了。 他这样出现,结果说了两句之后又走了。 这他们还怎么继续啊。 她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现在都随风而散了好嘛! 流云回眸睇着花楹一脸不甘愿的神色,又望着冷钰跨步离开的方向,脸色难看了几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言毕,流云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只是他的步伐好像很沉重。 而且,速度……很慢。 占小玖看着流云明明要走却步履缓慢,明显在等待的举动,唇角泛出了会心一笑。 看来,流云这厮根本就是个大尾巴狼。 明明也喜欢花楹,结果还在这装腔作势呢。 这若换在同时,她肯定会让他吃一点苦头。 谁让他弄哭了花楹呢。 不过现在嘛,既然两人都是郎有情妾有意,她身为他们的主子,总要做点什么吧。 占小玖看着站在原地欲哭无泪的花楹,笑了笑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翌日。 皇宫,太和殿。 这里,已十余年没人涉足过。 而此刻,却有一人躺在偏殿里,脸色苍白的沉睡着。 “父皇,太医说,他今天应该会醒过来的。” 一盘,一袭黑色长袍的古阡耀神色倨傲,“!” 他冷冷的应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只是望着软榻上的萧亦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咳!” 很快,沉睡中的萧亦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偌大的太和殿内,安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萧国师,你醒了?” 古北冥凑上前,轻声的问了一句。 萧亦然狼狈又费劲的睁开眸子后,一阵迷茫的神色闪过,最后轻叹一声,“让二位担心了。” “萧国师,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朕可能还无法……” “冥儿!你先退下!” 古阡耀直接开口打断了古北冥的话。 他吩咐的一声,古北冥也似乎很惊讶。 “父……” “退下!” 自始至终,古北冥对古阡耀的称呼,都没能说出口。 最终,古北冥有些不甘愿的转身走出了太和殿。 当殿门紧闭之后,古阡耀则望着萧亦然,“你是怎么做事的? 当初不是说好要替我拿到炼神鼎的吗? 现在只擦一步,结果就功亏一篑了。 苏老现在也成了废人一个,你该不会是在耍老夫?” 闻言,萧亦然再次痛苦的咳嗽了一声。 他幽幽的叹息,“呵,如果我要耍你的话,又怎么会让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哼!那谁知道了。你以为老夫没听到你之前说的话吗? 看样子,你的确有事情瞒着老夫。 说吧,你和占小玖到底是什么关系? 崇明一年,那时候是古北冥刚刚继位,你们两个……” 萧亦然垂眸,打断他:“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也相信?” 古阡耀瞬也不瞬的看着萧亦然,神色噙着几分冷厉和讥诮。 “哼,如果真的是缓兵之计,老夫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如果不是……萧亦然,你当初答应了老夫,要取得炼神鼎。 如果你最后食言的话,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相信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蓝炎鹤那个狗贼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所以,现如今你若还想活着的话,那最好帮老夫把炼神鼎拿回来。 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 古阡耀一边说一边威胁萧亦然。 而他本也没什么心情和他叙旧,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太和殿。 古阡耀离开后,古北冥就匆忙的跑了进来。 此刻,他就像个孩子似的,完全看不到平日里在朝堂上的城府。 “萧国师,你怎么样啊?” 面对古北冥的关心,萧亦然轻轻摇头,“没什么大碍,多谢皇上关心!” “萧国师,你这说的哪里话。你放心,这是皇宫太和殿。 平日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的。 你只管在这里安心养病,其他的等你身体好些了,咱们再商议!” 古北冥对萧亦然却很客气。 但他的话对萧亦然来说,却让他的眼底泛出了一抹讽刺。 接下来,萧亦然只是点点头,随即便翻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古北冥又在太和殿流连了一会,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现如今,萧亦然已经被他们救回来了,那么接下来也是时候解决古阡绝和占小玖这两个麻烦了。 * 忠义府。 经过了两日平静的日子,占小玖觉得格外的珍惜。 清晨起身后,她便坐在房间中,小脸上是一片精光湛湛。 “花花啊,你今年多大了?” 闻此,正擦着桌子的花楹也没多想,直接说道:“小姐,我十四了。” “才十四啊,那还挺小的!” 占小玖是真的觉得花楹还是个孩子。 结果,那丫头却开口反驳,“小姐,还小什么啊,隔壁王婶家的闺女,刚及笄就成亲了呢。” “哦——” 占小玖尾音拉的长长的,睇着花楹,忍不住戏谑,“怎么?你也恨嫁了?” “我……我才没有呢。” 占小玖早就知道花楹的心事,她笑米米的看着她,“花花,那你有没有心仪的人选呢?说出来小姐我听听啊。 如果合适的话,说不定小姐我会给你们指婚呢。” 花楹的眼神一亮,“小姐?你说真的?” 占小玖挑眉,“怎么?真的有心仪的人选了?” “小姐……我……” 说话间,占小玖余光一闪,就已经看到了房间外走来的两人。 她打断花楹,笑道:“来,让小姐我猜猜,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冷钰吧。” 话音落定,门口的两个人也正好站在门边。 花楹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梗着脖子反驳,“小姐,你别胡说!” 占小玖看着门口处的冷钰和一脸怒火的流云,心下觉得好笑,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试探道:“花花,你这是害羞了? 来吧,承认了吧,其实这没什么丢人的啊。 就好比我和皇叔,我就能直接说我喜欢他,这并没什么的。” 占小玖引诱着花楹,而花楹哪里知道小玖的鬼心思。 她眼神滴溜溜的转了转,心里则被另一件事给牵绊了心思。 “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我喜欢的人就在身边,那……你会不会同意啊?” 花楹是想试探占小玖的想法。 可她身后的流云却想歪了。 敢情,她喜欢的真的是冷钰? 不然,又怎么会说就在身边。 流云的脸都红了,当然是被气的。 这丫头昨天才跟他表白呢,结果今天就换人了? 他这心啊,咋这么抓心挠肝的,想揍人啊! 冷钰,你这个伪君子! 流云一个眼刀子就扎在身边冷钰的身上了。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冷钰,则蹙眉看着花楹,冷声道:“夫人,我不同意。” 第449章 初生牛犊子不怕虎 “我不同意!” 冷钰骤然开腔,登时让占小玖的凤眸中充满了兴味。 她眉梢轻扬,“冷钰,你为什么不同意?” 闻此,被冷钰吓了一跳的花楹也骇然的回头。 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冷钰身边的流云。 小脸瞬间就红了。 后知后觉的花楹,心里还想着要如何向小玖开口让她同意自己和流云的事。 然而,冷钰却煞有介事的说道:“夫人,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花楹懵逼了!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冷钰看向自己的眼神,小嘴微张,忘了反应。 但花楹这样的表现,在流云看来,却有成了另一种含义。 他轻嘲的笑了笑,转身作势要走。 此情此景,占小玖哪能让他如愿。 她幽幽的说道:“流云,哪去啊!” 被唤住的流云,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他垂眸,什么都不说,但僵硬的脊背却似乎透露出他隐忍的情绪。 占小玖含笑在心,不再理会流云,反而睇着花楹,“花花,你也看到了,他不同意呢!” 闻此,花楹双手在胸前不停的摇摆,“小姐,你误会了啊。 我……我说的不是他啊!” “不是冷钰?那是谁啊?” 占小玖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可真是让花楹急得不行。 “小姐,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我所说的人,从来都不是冷钰大哥啊!” 占小玖了然似的挑眉,“哦,那……难道是青天?” 花楹都快哭了,“小姐,都不是啊。” “那你倒是说啊,是谁啊。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背着本小姐勾引了你,结果还不敢承认!” 说这话的时候,占小玖故意表现出愤怒的样子。 结果,花楹一看到她这样,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 花楹不肯说,而冷钰又恨不得置身事外的样子。 唯独流云,始终背对着占小玖站在门口,从她的角度看去,这厮的呼吸声都快震耳欲聋了。 让你丫憋! 憋死你个犊子! 占小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也是想试探一下流云对花楹的用心。 毕竟昨天看到花楹表白,而流云的反应却并不乐观。 但今日一见,占小玖很清楚,流云这犊子对花楹分明也是襄王有梦呢! “花花,你若再不说的话,本小姐可就生气了啊! 本小姐要是生气的话,连自己都害怕,你可要想清楚了! 身为本小姐的侍女,你竟敢私自和别人私定终生? 这种事,传出去的话,你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忠义府?” 占小玖心里无比的佩服自己。 她能把冠冕堂皇的话说的这么顺溜,果然适合当演员! “小姐,我……” 花楹的小脸煞白一片,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她分明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这么严重。 这种情形下,任谁也根本不可能会冷静的思考。 正如,流云也是一样! 但见,他隐忍了片刻后,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个急转身,跨步就走了进来。 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脊背挺直的哐当一声,就跪在地上。 “流云,干什么?有事等会再说!” 占小玖冷喝一声,而流云却目光直视着占小玖,一字一顿,“大小姐,若你真要惩罚的话,那就惩罚属下吧。 这件事,和花楹无关,一切都是属下的错。” “嗯?什么事和花楹无关啊? 她背着本小姐在外面胡搞瞎搞。 这怎么还和她无关了?” 花楹一脸感动的看着流云,眼睛里都快冒红心了。 看的占小玖都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她和她家皇叔两情相悦的时候,有这么让人肉麻吗?! “大小姐,花楹口中所说的人……” “流云,你走,这事和你无关!你走啊。我不要你同情我!” 这厢流云的话还没说完呢,花楹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占小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棒打鸳鸯的那个棍子。 但演戏嘛,就得有始有终。 “花花,你住口!” 占小玖一声冷喝,吓得花楹一阵瑟缩。 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占小玖如此言辞犀利的样子,小脸更白了几分。 “大小姐,花楹口中的人,就是属下。 属下不是缩头乌龟,所以一切但听大小姐的惩罚。 但花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属下勾引了她,才会让她如此大胆的来找大小姐。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大小姐,惩罚属下吧。” 花楹焦急的看着流云,待他说完,就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小姐,不是流云,不是他的错。 是花楹的错,小姐,你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跟他表白的,是我喜欢他。 小姐,流云是想帮我,但你不要听他的。 他是胡说的,这跟他没关系!” 占小玖一个头两个大。 这怎么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她有说过要惩罚他们吗? 她有说过要拆散他们吗? 干毛啊这是! 他们以为自己是牛郎和织女啊? 而她占小玖是画出银河的王母娘娘?! 这什么跟什么?! 占小玖不悦的揉了揉眉心,“都给我起来说话。” 花楹和流云不解的面面相觑,两个人踌躇着,而冷钰在看到占小玖的眼神后,忍不住在他们身后提醒道:“夫人让你们起来呢。” 流云:“……” 花楹:“……” “不需要你假作好人!” 冷钰:“……” 他最近躺枪的次数有点多! 流云对冷钰哼哧了一声,随后就扶着花楹从地上站起来。 此时,他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似乎不再像开始那样浑身带刺了。 别人哪里知道,流云在听到冷钰说不喜欢花楹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承蒙特设似的。 他就说,身边这几个人眼瞎的货,怎么可能会看到花楹的好呢。 他之前拒绝花楹,一方面是无法确定她的真心到底有多坚定。 另一方面,他也害怕自己无法给花楹她应有的幸福。 但就在刚刚,他蓦地听到大小姐想要给花楹和冷钰赐婚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炸了。 他的花楹,他手把手教导的花楹,怎么能让冷钰那头猪给拱了呢。 “你们两个,想清楚没有?到底谁来说?!” 占小玖眼神凉凉的看着花楹和流云,心里这个憋屈啊。 她怎么觉得,自己含辛茹苦培养的好白菜,就要被人给拿走了呢! 见占小玖的脸色始终不悦着,流云也不打算再墨迹。 他直接拉住花楹的手,破釜沉舟的说道:“大小姐,属下喜欢花楹,想娶她为妻!还请大小姐成全我们。” “那我要是不成全呢?” 占小玖唱反调,流云傻了。 而花楹则艺高人胆大的说道:“如果小姐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和流云师傅私奔!” 众人:“……” 此时,房间里的空气,那叫一个安静啊。 一旁的冷钰都忍不住对花楹刮目相看了。 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竟然如此有魄力? 真是初生的牛犊子不怕虎啊。 他们家尊主夫人,那是一般人嘛?! 如果她真不同意的话,他们就算私奔到月亮上,也能被夫人给掳回来! 闹呢! 花楹此言一出,占小玖顿时就沉下了脸。 而流云终究是年长几岁,做事不会如此不计后果。 他打量着占小玖的神色,试探性的问道:“大小姐,那不知怎样,你才能成全我们呢?” “流云,如果本小姐问你,你到底能为花楹付出什么,你怎么办?” 闻声,流云几乎下意识的就回答:“大小姐,为了她,属下可以连命都不要。” 占小玖了然的点头,“哦?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死一个看看!” 花楹瞬间就哭了,“小姐,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他死了,我怎么办?” 第450章 都是自家人 “小姐,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他死了,我怎么办?” 面对花楹的质问,占小玖这心啊,瞬间拔凉拔凉的。 她可是为了她好,这个臭丫头! 一时间,占小玖什么都没说,直接对着流云就丢出一颗药丸。 她声音故作清冷的说道:“流云,你想让本小姐成全你们两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你把这个穿肠毒药吃下去,并且熬过最痛苦的阶段,本小姐就同意你们的婚事! 如何?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东西下肚的话,疼痛可不是寻常的伤口那么简单!” 流云隔空就接住了占小玖丢来的药丸。 他看着通体棕色的药丸,似乎还散发着独特的药香味。 须臾间,他想都不想,直接就把药丸丢进了嘴里。 花楹顿时哇哇大哭,“呜呜呜呜,流云师傅你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呢。你别死啊!” 花楹哇哇乱叫的声音吵的占小玖头疼欲裂,她低喝,“你给我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 花楹捂着嘴,眼圈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金豆子。 这给她委屈的。 占小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哭什么哭,没了他,还有别人呢。” “嗯……” 恰在此时,流云整个人已经抱着肚子,瞬间就跌倒在地上了。’ 看得出,他的神色极为痛苦,脸色惨白着,豆大的汗珠很快就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了一滩小水洼。 花楹眼泪掉的更凶了,但丝毫不敢出声。 良久,耳边不停传来流云的申银声,花楹终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说道:“小姐,求求你,别折磨他了,好不好! 是我……想嫁给他的,可他并没有同意。所以……不能做数的。 如果小姐不愿意我嫁人的话,那我……不嫁就好了。 小姐,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嫁了,我真的不嫁了。 你别生气,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这件事了。 小姐,你放过他吧,流云师傅是无辜的。” 听到花楹的这番话,占小玖心都碎了。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花楹的面前,捏着她红彤彤的小脸,“你说你,脑子怎么就这么不灵光? 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对自己人下过手?我这是折磨他吗? 我这是为他好!你懂个六饼啊!九转丹天下间才有几颗,我给他吃的那个,药力最强。 放心吧,假以时日,你家流云师傅,武功会大为精进的。 就他现在那三脚猫功夫,不给他用点特别手段,以后怎么保护你?!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自私的需要用你终生幸福来陪伴啊!” 说完,占小玖就剜了一眼花楹,随即望着冷钰,道:“你把他先送回房间吧。 九转丹的药力很强,他会很痛苦不假,但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只要过了今日,明天他就会完好如初,内力修为直接更上好几层楼!” 言毕,冷钰二话不说,直接抗住流云就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 他是真的受不了女人哭! 真的真的受不了啊! 刚才花楹哭的他脑仁都疼了。 现在这些女人,怎么整天都哭哭啼啼的。 就不能学学他们家尊主夫人吗?! 花楹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回头时,冷钰早就带着流云走远了。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占小玖,“小姐,你这……” “这什么这,想去照顾他就快点去吧。 跟着本小姐都多久了,竟敢还为了一个男人要私奔。 你脑子里有泡是不是。走走走,赶紧走!” 占小玖没好气的撵着花楹,但眼神中对他们两人能为彼此付出到这种境地也是非常的欣慰。 花楹又哭又笑,看着占小玖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行了,别看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快去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占小玖叹息一声,看着单纯的花楹,对她也是又爱又怜。 这丫头,如此单纯的一根筋,如果不是遇上了流云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男人,她都不一定会放心的将她交给他。 待花楹退下后,占小玖一个人坐着,愣愣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有时间,她也很羡慕花楹。 喜欢就喜欢,爱就爱,那么大胆,又那么直接。 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似的。 越想,占小玖越是对这样的生活感觉到无比的相望。 正因为经历的太多,所以才会对平淡的生活格外的奢望。 “大小姐,大小姐……求你救救月儿啊!” 当占小玖还沉浸在自己对平静生活的相望时,门外安羽的声音也急切的传来。 占小玖神色一震,匆忙起身,“安大哥,怎么了?” 门外,安羽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脸上尽是一片的惊慌。 他一看到占小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大小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月儿啊!” 占小玖蹙眉,强行将他拉起来,“安大哥,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安羽来不及喘口气,快速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言毕,占小玖也诧异了,“你是说……月月怀孕了?” 安羽晦涩的点头,“是,正因如此,我才陪着她去医馆找郎中看看。 结果没想到,就那么巧合的遇见了慕容秋和那个假冒的慕容月。 现在……月儿已经被她们带走了,大小姐,我……我本想闯入慕容府的。 可我势单力薄,又害怕轻举妄动给忠义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只能回来求助大小姐了。请你一定要救救月儿……她……” 占小玖听完安羽的话,俏脸一片冰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羽垂眸,“是……昨天晚上。” 占小玖心惊,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夜…… 想归想,但占小玖还是开口安慰道:“安大哥,放心吧。月儿也是我们的家人,救她我义不容辞!” 安羽听到占小玖的话,脸上惊慌的神色似乎退去了几分。 他睇着占小玖瞬息万变的神色,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她开口吩咐,“青天,你去……” “二王爷驾到!” 花了个擦! 占小玖对青天的吩咐还没说出口,结果古北辰的到来,瞬间就打破了占小玖的节奏。 她蹙眉,和安羽对视一瞬后,示意他先离开。 待安羽匆忙闪身离开后,古北辰的身影也很快就出现在占小玖的面前。 他还是那样的冷峻,可如此突然的出现,还是得到了占小玖没好气的质问,“你来这做什么?” 古北辰的眉宇微凝,“你……似乎很不欢迎本王?” 占小玖冷笑,“前妹夫,你给我一个欢迎你的理由啊?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纯粹为了串门,那本小姐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古北辰对占小玖的态度不置可否。 他信步走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占小玖倾城之色的脸蛋,倏地说道:“本王来此,串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听说你身边有个叫小月的婢女,额头上还有一块疤痕,对吗?” 占小玖挑眉,“你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皇……婶!本王说的是不是废话,你应该很清楚。 说起来,曾经我们也有机会成为一家人的。 你看,本王刚刚回京,就马不停蹄来忠义府探望你。 皇婶难道不觉得感动吗?再说……” “本宫的爱妃,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探望了?” 古北辰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还没说完呢,古阡绝的声音就从后面非常冷厉的传来。 闻此,古北辰的脸色变了变,他回身,睇着一袭深蓝色锦袍的古阡绝,道:“皇叔,别来无恙。” “叙旧,就不必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古阡绝对古北辰冷冽的态度,让后者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皇叔,都是自家人,非要说两家话?” 古阡绝上前,直接将占小玖带入怀中,“是不是自家人,由不得你说。” 古北辰抿了抿唇,良久才堪堪放下姿态,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皇叔,皇兄的事我都听说了。今日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对策的。另外,皇婶的那个婢女,情况很不乐观!” 第451章 夜闯慕容府 “皇婶那个婢女的情况,很不乐观!” 闻言,占小玖便瞬着古北辰,“你怎么知道?” 古北辰搭腔,“皇婶,京城的事,只要有心,便不可能逃过本王的眼睛。” 只要有心?! 古北辰这明显是在挑拨离间呢。 说她家皇叔没心喽?! 不要脸的玩意! 占小玖轻笑一声,睇着古阡绝,“皇叔,这事你怎么看?” 古阡绝垂眸睇着怀里的小女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嗯,皇叔此言有理! 既然这样,那就不需要北辰侄子的关心了。 我们的事,自有办法。” “皇婶,你们……” 古北辰很明显没想到占小玖和古阡绝会不接受他的好意。 这样一来,他自己出现主动来到忠义府的举动,就显得那么多余了。 占小玖和古阡绝相携转身,而古北辰还不甘心的在身后喊道:“皇叔,你难道真的不考虑考虑? 现在,皇宫里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我听说……皇兄最近已经开始打算对你们动手了!” 古阡绝的步伐微顿,他头也不回,声音冷而疏离的说道:“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古家的天下。 本宫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既然早晚都要动手,那又有何关系。 你回去吧,以后朝廷乃是百姓之中有任何事,都不必来了。” 古阡绝疏离的态度让古北辰的眼神闪了闪。 他望着古阡绝的身影,忽然觉得很陌生。 曾经他对这位皇叔有敬爱也有反感。 可如今他突然转身,竟让古北辰的心里生出了少许的不舍。 说到底,他也只是因为曾经一直被他压制,所以才反骨突生。 事到如今,皇兄的做法越来越过分,甚至让他都感觉到有些古怪。 原本,他还以为皇叔这里会有转机。 没想到,才多久的时间,他居然将一切都看的这么透彻。 “皇叔……” 古北辰不舍的又呼唤了一声,而古阡绝的步伐却再没停下。 “凤桓,送客!” 古北辰被送走之后,占小玖直接拉着古阡绝来到了花厅。 此时,几乎所有该出现的人都在这里严阵以待。 除了花楹和流云缺席外,其余的人全部都在。 就连一直在忠义府后院伺候墨瑶欢的小烟儿都一脸紧张的站在她身边。 占小玖和古阡绝甫一入内,两人的眼神略略的看了一眼,占小玖含笑,道:“哟,大家伙都在呢!” “小玖,小月的情况怎么样了?” 消息传播的很快,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几乎大家都知道慕容月被掳走的事情了。 占小玖和古阡绝落座后,她紧着小脸,道:“现在还不知道。 既然小月是昨晚上被掳走的,想想慕容秋和那个假的慕容月,也能知道她的情况应该不会太好。 安大哥,能不能将昨天的情形再阐述给我们听一听。 我怎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呢。 慕容府搬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虽说之前也遇见过,但她们并没有对小月做什么。 可这次她们突然动手,难道不会很奇怪吗?” “嗯,小玖说的有道理,如果慕容秋和假的慕容月想对小月动手的话。 那么她们之间遇见的第一次,就不会坐以待毙了!” 纳兰轩附和着占小玖的话,随即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了安羽。 被这么多人看着,安羽也没工夫紧张。 他仔细的想了想之后,便将事发前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小月竟然怀孕了?小玖,你说会不会她们想用小月的孩子做文章?” 墨瑶欢神色担忧的看着占小玖,一时间因为她的话,花厅内的气氛瞬间就安静的针落可闻。 占小玖眸光微微流转,“不管她们要做什么,今天我先去慕容府走一圈再说!” “小玖,你要怎么去?” 闻此,占小玖笑道:“翻墙去啊!她们敢掳走我的人,还想让我走大门啊。” ‘噗嗤’几声,压抑的气氛因为占小玖的话而引起了笑声。 *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每当夜晚来临时,而占小玖又恰好需要趁着夜色办事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句话。 慕容府,打从搬迁至京城后,她还没好好打听过呢。 当初,慕容秋和她在街头发生不快,想想也过去了快大半年的时间了。 真不知道这位被宠坏的二小姐,现在是不是更加骄纵任性了! 占小玖一身黑色劲装,将她玲珑有致的小身材描绘的恰到好处。 而打从离开忠义府的那一刻,某位摄政王的脸色就一直阴沉不定。 几人在黑色暮空笼下的京城上方连连跳跃起伏,不多时就来到了慕容府。 自始至终,古阡绝的眼神都凝在占小玖的小身板上。 很快,他们就靠近了慕容府,站在府邸不远处的巷口时,古阡绝蓦地冷然说道:“你们几个,先进去看看!” 冷钰蹙眉,“主子爷,不一起行动吗?” “废话那么多,让你去就去!” 冷钰:“……” 而一路跟着来的云景和裴弘,则笑嘻嘻的看着冷钰傻帽的样子,啥都没说,赶紧先借机靠近了慕容府。 也就冷钰这大傻子看不出来,他们家尊主的眼睛都快飞到王妃的身上了。 闹呢! 尊主这是吃醋又不好意思说! 待其他三人都离开之后,占小玖还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们跃入府邸的身影,咂舌道:“他们跑那么快干嘛!” 古阡绝眯着眸子,从占小玖的身后直接就拉着她的胳膊,“下次不准穿这样的衣裳!” 占小玖怔了,“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黑色的劲装,而且包裹的严严实实。 想了半天,占小玖都没想明白她家皇叔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总之,下次不许这样穿!” 话毕,他便拉着占小玖的胳膊,强行带着她在黑夜中闪身跃入慕容府的府邸中。 良久都没想明白,占小玖索性将疑惑放在一旁。 待进入到府邸中后,她才第一次看到慕容府的府邸全貌。 不得不说,这慕容宝义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主。 这偌大的府邸,哪怕在夜晚也能够感受到奢华和贵气。 一个小小的知州,能一夜之间搬迁至京城不说,甚至府邸中奢华的景貌居然丝毫不输任何一个王孙贵族。 说他是个清官,占小玖死都不信。 “主子爷,找到小月了!” “在哪?” 此时,冷钰和云景等人匆匆回来与占小玖和古阡绝汇合。 几人闪身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中,对于冷钰带回来的消息,众人都凝神静听。 冷钰抿了抿唇,道:“她现在被关在慕容宝义的房间里!” “慕容宝义的房间里?” 占小玖反问,冷钰则点头,“嗯,没错!” “带路!” 占小玖二话不说,示意冷钰后,便顺着他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占小玖却站定,回头看着云景和凤桓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 云景和凤桓对视,两人颔首默认。 占小玖和冷钰以及古阡绝三人在黑夜中快速的穿梭着。 明明是深夜闯入别人家的府邸,但这三人却丝毫没有半点的紧张。 反而像是逛大街似的,摆明了没将府邸那些时而走过的巡夜护卫放在眼里。 不多时,冷钰便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厢房门前,“主子爷,夫人,就是那!” 门外,占小玖略略的打量着厢房,看着门窗紧闭的房间,小嘴边闪出一抹冷笑,“哼,不知所谓!” ‘啪嗒’一声,诡异的声音从厢房内传来,在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刺耳。 一阵夹在着愤怒的嗓音,也适时传来:“你到底说不说!” 如果刚才那道声音,占小玖没听错的话,应该是皮鞭打在肉身上的动静。 她的小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小月现在怀有身孕呢,慕容宝义最好祈祷着,别特么真的伤到了小月。 占小玖心想,或许房间里被打的并不是小月也说不定。 她刚想完,就有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爹,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她贪恋富贵,所以才会假扮成大姐的样子!” 第452章 将计就计 “爹,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她贪恋富贵,所以才会假扮成大姐的样子!” 这声音,虽然久未听闻,但占小玖还是清楚的分辨出,这不就是当初那位傲慢的慕容二小姐嘛! 没想到,来到了京城天子脚下的地界,她倒是一点都没收敛呢。 “哼!秋儿,你先出去!让爹好好审问审问她!” “我不要!爹,这种货色,你看她一身穷酸样。 哼。就算脸蛋长得很像大姐,但分明是另有所图。 爹,听说她还是忠义府家那个大小姐的婢女呢。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慕容秋这般诋毁小月,甚至还将忠义府也说的这么不堪。 占小玖表示,不能忍了! 现如今,她要是想上天入地,谁能拦着她?! 慕容宝义是吧! 仕途坦荡荡是吧! 她特么还就不信了,这么一个小毛官,甚至还倒卖军中器械。 她要是不把他拉下马的话,都对不起小月吃的这些苦头! 占小玖原本已经作势要冲进去的姿态,却倏地顿在了原地。 因为她听到…… “秋儿,这话先不要乱说!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还不至于让我们动太大的干戈。” “可是,爹!你别忘了啊,忠义府一家虽然现在名存实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忠义府已经有心对我们动手了。 如果我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说不定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尤其是那个占小玖,当初在汴城给我那么多难堪。 这次我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我才不会轻易的罢休呢。 就算她是无名小卒,但我早就听说,占小玖也很维护她的!” 慕容秋的话,登时让慕容宝义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看着慕容秋,叹息道:“秋儿,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可莫要冲动啊。 说不定,这是有人故意要利用你呢。你涉世未深,根本不懂人心险恶啊!” “爹,不可能。我和她的关系那么好,而且她还跟我说了很多占小玖的事情呢。 她也是被占小玖害成了这个样子的,我比谁都听出,占小玖有多可恶!” 慕容秋咬牙切齿的说着,仿佛和占小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彼时,占小玖却对她口中的那个人,感觉到很好奇。 思绪翻飞了一瞬后,占小玖几乎不用多想,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吧。 这样一想后,占小玖的凤眸瞬间就噙满了兴味。 接下来,她从自己的荷包中掏了半天,随后拿出了一个瓷瓶,便看着冷钰轻声说道:“去把这周围的暗卫解决掉!” 冷钰一声不吭的点头。 待他离开后,占小玖将瓷瓶中的米分末倒在了掌心中。 她回眸一笑,眸子内充满了不怀好意。 而古阡绝见她这样的表情,也是玩味的失笑。 当冷钰解决了暗卫的信号传来后,占小玖倏地闪身,眨眼间就出现在厢房的窗边。 她掌心运气,在窗口的讽刺中,轻轻将所有的米分末全部吹入了房中。 做完这些,她便贴着窗口,小眼神瞄了一眼天际,心中默念,三、二、一,倒! 咕咚咕咚的声音霎时传来。 占小玖得意的看着古阡绝的方向,“就这货色,还想跟我们作对?” 古阡绝信步走来,拉上她的小手,边走边说,“是,跟玖儿作对的下场都没好结果!” 厢房中,入内之后占小玖才发现,原来那个假的慕容月也在。 只不过,现在慕容宝义和慕容秋都狼狈的趴在桌上,而假的慕容月则晕在小月的身边。 当小玖的目光看到小月身上的衣物都被皮鞭给抽的碎裂了好几块时,心里那个心疼啊。 她走上前,一脚将假的慕容月给踹到了一边。 旋即,便从荷包中又拿出了另一个白色的瓷瓶,扶着小月并将瓷瓶放在了她的弊端。 一呼一吸间,小月便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见此,占小玖连声呼唤,“小月?小月?” 许是没想到会听见占小玖的呼唤,小月先是眉头一簇,而后唇边又莫名的闪出一抹苦笑。 少顷,见她一直不睁眼,占小玖咂吧一下小嘴,“小月,再不睁开眼睛的话,孩子可包不住了啊!” “……” 天底下,能这么吓唬自己人的,也就只有占小玖了。 小月倏地睁开眸子,仰头一看,就见占小玖那美轮美奂的小脸正噙着一抹戏谑的光芒在看着自己。 她鼻头一酸,嗓子也发堵,“小……小玖!” “嗯,还认识我呢,看来没傻!” 慕容月:“……” “咳,小玖,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吧!” 慕容月想都不想就要推开占小玖,结果却忘了她身上还带着伤口。 结果这么一动,顿时让她疼的呲牙咧嘴。 “行了,你快别动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她们给抓了进来!” 占小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瓶瓶罐罐。 她小心的将慕容月身上和伤口连在一起的布条都撕开,一点点给她上了金疮药。 那些药米分都是占小玖精心研制的,倒在伤口的瞬间,那鲜血便止住了,疼痛也不似之间那么剧烈。 占小玖给慕容月疗伤,而小嘴也一直说个不停,“小月,其实这次,是个机会!” 慕容月有些不解,“小玖,怎么说?” “来,你先把这个吃了!” 说着,占小玖就变戏法似的,指尖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米分色的药丸。 颜色很好看,药香也很独特。 “好!” 慕容月二话不说,甚至都没多问一句,接过药丸直接就放在了嘴里。 入口即化,而且芳香四溢。 “小月,这个药丸一方面能够护你的胎气,另一方面则是强身健体啦。 既然现在你已经进了慕容府,那我打算咱们就将计就计。 反正你才是真正的慕容月,而且那个假货当初也是学习了你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近水楼台,你不是一直想报复嘛,这次显然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唯一不同的是,你的额头上现在还有一块疤痕。 不过不要紧,现在时间紧迫,我先帮你把疤痕遮住。 等以后找个机会,我再给你把这个伤疤彻底的抹平,怎么样?” 占小玖的建议让慕容月的呼吸都急促了。 “小玖,真的可以吗?” 占小玖冷笑,“为毛不可以。别担心,一会我把你们两个的衣裳换一下。 顺便给她吃点暂时不能说话的药,保证天王老子也发现不了。 到时候,等你重新变成了慕容府的大小姐,你想做什么也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放心,我会让云景他们留在这里,暗中保护你!” 占小玖聪明的脑袋瓜早就将一切都想的妥妥当当。 原本,她也一直在考虑,要如何让小月去对付慕容府。 现在,不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嘛! 慕容月听着小玖的建议,脸上则是一片激动的神色。 “小玖,我听你的,只要能报复慕容宝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哎呀,小月,看你说的,没那么严重。 放宽心,只要你自己不说,就绝壁没人能发现你才是真正的慕容月。 刚才,你这身上的伤,是不是都是她弄的?” 说着,占小玖便指着一旁晕厥的假慕容月。 难怪刚才一直没听到她说话,原来是在这充当刽子手呢。 一个冒牌货,动起手来还真是不客气呢。 慕容月颔首,“嗯,是她!但真正授意的人,还是慕容宝义!” “没关系,来日方长,这次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来来来,废话不多说,我先给你俩换个衣服! 顺便,替你抽她几鞭子。” 占小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从地上捡起鞭子后,甩开膀子噼里啪啦的就往假慕容月身上抽去。 还别说,她所打的地方,和小月身上受伤的地方竟分毫不差呢! 第453章 古北冥的嫉妒 占小玖毫不客气的挥舞着皮鞭,三两下就将假的慕容月身上抽的乱七八糟。 待小月换好了衣裳,顺便也给假慕容月穿戴完毕后,她眼神泛着坚定,“小玖,谢谢你!” “行了,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占小玖嘀咕了一句,而后便掏出一颗丑了吧唧的药丸,塞进了假慕容月的口中。 “小月,一会等他们都醒过来之后,你就拿着这个鞭子,该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 你额头上的这个伤疤,我已经给你遮盖好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慕容府的大小姐了。 至于这个冒牌货,就等着看她有没有觉悟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她暂时是没办法开口了。” 小月无比感激的看着占小玖,点点头,“小玖,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那就好,还有这个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后面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这瓶药米分能让方圆五十米内的人全部倒下。” 占小玖仔细的交代着慕容月,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她对小月的关心。 “嗯,我知道了。” * 深夜,当占小玖和古阡绝从慕容府离开后,除了冷钰跟着他们,云景和裴弘则即刻起留在慕容府,时刻保护着小月的安全。 将一切都办妥后,占小玖和古阡绝便在深夜空旷的街头手拉手漫步前行。 冷钰相当有眼力见的直接隐身了。 不多时,古阡绝睇着占小玖,轻笑一声:“真是鬼精灵!” 闻声,占小玖回以浅笑:“皇叔,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说呢!” “呵,我说是就是吗?诶,皇叔,你刚才看到没,慕容秋的身后好像有高人给她支招呢。 听她的语气,好像那人对我们忠义府还非常的了解。 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占小玖似是询问,但她的眉宇间都泛着轻嘲。 古阡绝眉梢轻扬,“你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嘛!” “嗯?你知道我想的?” “自然!” 占小玖悻悻地撇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顺其自然吧,事到如今,不管是谁,不论什么事,也是时候解决了! 玄月宗一直以神秘闻名于世,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占小玖无数的好奇。 “玄月宗?皇叔?你去过玄月宗?该不会是纳兰带你去的吧!” 占小玖好奇,而古阡绝则摇头,“没去过,所以才想去!” “这样啊。没问题啊,只要这些糟心的事都过去之后,我们就出去浪迹天涯!” 古阡绝的眸光闪了闪,薄唇也扬起了一抹会心暖笑,“好!” * 翌日,慕容府。 “大姐,你到底有没有问出什么?” 大清早的,慕容秋便来到慕容月的房间,她推门而入,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闻声,房间里刚穿戴整齐的慕容月,旋身就看着她,“你怎么不敲门?” 慕容秋冷笑,“哟,大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爹让你审问那个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面对慕容秋的讽刺,慕容月脸色微沉。 转念间,她便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收敛,望着慕容秋,语气平淡的说道:“她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暂时没问出什么!” “啊?怎么这样!大姐,爹可说了,一定要问出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只要她松口,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慕容月从桌上倒了一杯凉茶,“二妹,接下来的一切,是指的什么?” 闻言,慕容秋略带几分不屑的看着慕容月,“大姐,不是我说你。 在咱们慕容府里,知道的人都将你看做大小姐。 但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慕容府还有你这么一个大姐呢。 你看看你,平时什么都不做,偶尔帮爹看管一下生意还总是出岔子。 现在,咱们一家好不容易落脚在京城,可你呢? 除了整日呆在闺房中,仍然是一无是处。 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难怪这么大的事都没跟你说!” 慕容秋对慕容月的讽刺很明显。 她的傲慢无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偌大的慕容府,谁都知道慕容宝义最疼爱的就是这个二女儿。 “呵呵,二妹说的极是。我也认识到自己这样的错误,所以现在想要弥补一下。 如果二妹不嫌弃的话,不如也教导教导我,至少让我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 慕容月强压下心里想要动手的冲动,她看着慕容秋,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见此,慕容秋果然更加得意。 她睨着慕容月,讥诮的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大姐,如有时间的话,你还不如好好的学习学习,慕容府在京城能有今天,到底是谁的功劳!” 慕容秋讥讽的看着慕容月,话音落定便转身离去。 慕容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当初,她还在慕容府的时候,慕容秋就处处和她作对。 如今,哪怕过去了这么久,这慕容秋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眼神微冷,心中却记下了慕容秋的那番话。 慕容府会有今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至少骄纵的慕容秋,还是太过自负。 她的言谈中,已经泄露了太多慕容府的秘密。 * 皇宫,太和殿。 “父皇,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彼时,古北冥正站在上首的右侧,望着古阡耀追问着。 闻声,正看着手中书信的古阡耀,蹙眉之后便睨着他,“你这么着急作甚?” 古北冥连忙说道:“父皇,你让儿臣怎么能不着急! 现在他们都知道你还在世,如果这消息被他们传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古阡绝贵为摄政王,可他却终日不回宫,反而一直宿在忠义府。 父皇,不管是哪一件事,都足以给他定罪了!” “定罪?你说的轻松。你以什么定罪? 你也知道老夫现在的身份不能泄露。 你若轻而易举的给他们定罪,就不怕他们反咬一口? 冥儿,做大事者,要从长计议。 怎么能心血来潮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再说,现在萧国师的伤情还没痊愈,不管你想怎么做,也要等他恢复了再说!” 古阡耀没好气的态度,让古北冥觉得很委屈。 他睨着古阡耀,忍不住嘟囔,“父皇,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啊。 萧亦然就算再厉害,现在不也成了废人嘛! 你这么关心他又有什么用。” “住口!”古阡耀厉声打算古北冥,“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你给老夫记住,现在你才是崇民的帝王。 老夫说白了也不过是个高位之下的人。 你若如此急功近利,那你便随心所欲吧。 老夫绝对不会多说。 但如果你坏了老夫的大事,那后果……” 古阡耀威胁的口吻让古北冥神色一震。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古阡耀,心里忽然间缺了一角似的。 莫名的,竟有些开始嫉妒萧亦然。 他以为,自己才是萧亦然唯一联手的伙伴。 可现在看来,萧亦然对他也根本不是那么衷心的。 不然,已经假死了这么多年的父皇,又怎么会为了找他而不惜暴露身份?! 古北冥一瞬不瞬的看着古阡耀,良久才低沉的问道:“父皇,这么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你皇帝的本分就好。老夫的事,不容你置喙!” 古阡耀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冷冽。 而古北冥心里的失望也就越来越大。 “父皇,这么说来,不管儿臣做什么,你都不会插手了?” 古阡耀的翻看书信的动作一停,“你想做什么老夫不想管。 但,记住老夫的话,崇明是你的,即便灭国也是你咎由自取。 如果你不听劝,那就不要再问老夫任何问题。” 第454章 有勇无谋 古北冥眼看着古阡耀的态度越来越差。 他这心里也愈发的不服气。 即便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父皇,但久居高位的古北冥,骨子里还是有太多不容被人拒绝的天子傲气。 他紧抿着唇,看着古阡耀压根不再理会他的样子,失望透顶的转身就走。 在踏出太和殿殿门之前,他耳廓微动,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古北冥侧目一看,就见脸色苍白的萧亦然正从偏殿走了过来。 然而,此时再见,古北冥对他的态度却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他只是看了一眼萧亦然,随后便轻嘲一瞬,跨步离开。 步履缓慢的萧亦然,看着古北冥的身影,唇角也漫上一道自嘲的弧线。 “你醒了?” 古阡耀听到声音,抬眸一瞬,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闻声,萧亦然收回视线,“让二宗主担心了。” 古阡耀冷笑一声,“老夫担心倒是小事,现在你是否能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萧亦然,别想瞒着老夫。这次老夫为了你,不惜暴漏身份。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那么你的下场也会很惨!” 萧亦然瞬也不瞬的睇着古阡耀,“二宗主说笑了。 如今,萧某自认是个废人,即便再惨也不过是变成黄土一抔。” “嗯?这么说来,你是不想活了?” 古阡耀的声音已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而萧亦然则浅笑摇头,“活,自然想活。 二宗主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问吧。” “不必!老夫现在就要你说出一切你所知道的实情。 包括,炼神鼎的下落!萧亦然,一五一十,全部告诉老夫!” 萧亦然沉沉的叹息一声,“好,这又有何难!”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萧亦然便细声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给古阡耀。 包括他在利用白卿时所看到的炼神鼎,以及和占小玖等人对决时发生的一切,当真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只不过,当他话音落定后,古阡耀却眯着眸子,噙满打量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五一十,绝不掺假!” “当真只有这些?” 古阡耀明显还不太确信,而萧亦然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素问,帝王者生性多疑。 二宗主若不相信我的话,当初又为何要与我联手?” “哼!萧亦然,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 “我累了,二宗主自便吧!” 萧亦然叹息着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古阡耀后,便再次走进了偏殿。 此时此刻,萧亦然的身上再难以看出当初的风华。 他略显沉重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年迈的老者。 没有了自信,也没有了信念。 古阡耀剑眉微挑,而后蓦地说道:“你们俩,去忠义府看看,古阡绝和占小玖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是,二宗主!” 话音落定,空气中便传来一阵诡异的风声。 身为古阡耀,同时也是玄月宗二宗主麒麟的暗卫,隐匿身形的手法自然已是登峰造极的水平。 * 忠义府。 占小玖一脸惬意的坐在花厅中喝着茶,初冬的时节,却始终没有下过雪。 空气虽然幽冷,但在骄阳的照射下,也别有一番风味。 崇民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寒冷。 占小玖身上穿着暖暖的狐裘夹袄,小脸上红彤彤的,仿若娇艳欲滴的玫瑰隐人垂涎。 古阡绝坐在她的身畔,修长的指尖在茶具中穿梭不停。 他配茶,占小玖则喝茶。 两人惬意相守的场面,看的不少人都红了眼。 麻痹! 真羡慕呢。 占小玖端着白玉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后,便说道:“你说,我们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会的。只要你想。” 闻声,她侧目看着古阡绝坚定的神色,小嘴微微一翘,“说得简单,可你那位敬爱的皇兄,恐怕没那么容易罢休呢。 皇叔啊,要不……我们就将炼神鼎给他们吧。 反正咱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 既然他们那么想长生不老,炼神鼎给他们也无所谓吧。” 古阡绝深邃的眸光微闪,“确实,无所谓。” “我反正厌恶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如果把炼神鼎给他们就能换来和平的话,何乐而不为!” 古阡绝依旧附和,“嗯,确实是个办法。” “哎!可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呢。 你皇兄现在对你意见这么大,就算我们说交出炼神鼎,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占小玖一脸纠结,而古阡绝也剑眉紧蹙,“这……容我再想想吧。” 两人之间,原本和谐又静谧的场面,很快就变得愁云惨淡的。 远处观望的人,看到这一切,都吓傻了。 尊主和尊主夫人这是闹哪样啊?! 怎么好端端的,开始说胡话了?! 彼时,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影默默的对视一瞬。 旋即,他们便急速而退,沿着原路返回。 待陌生的气息远走后,占小玖一把将手中的茶杯丢在桌上,“咳咳,不喝了。” “怎么了?” “皇叔,你这茶里放什么了?怎么还有股药味。” 古阡绝煞有介事的抬手闻了闻,“小玖,并没有!” 占小玖咂吧了一下小嘴,“那算了,可能是我喝错了。 不过,皇叔啊,你说刚才咱俩所说的话,会不会原封不动的传到你皇兄耳朵里? 如果不能的话,那可就白瞎我这一番演技了呢!” 说话间,两人不远处的屏风后,纳兰轩疾步而出。 他直接上前,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 甚至都没看到古阡绝那不满的神色。 这茶,的确是他专门给小玖准备的。 哪有他纳兰轩的份! “喂,你们两个可别忘了我啊!刚才那两个人,我敢肯定就是麒麟的两个心腹! 你们放心,他们两个是麒麟最忠诚的走狗。 刚才那番话,相信再过一会,就会传入到麒麟耳朵里了。 说起来,我还真是要被吓死了呢。 没想到玄月宗的二宗主,居然是崇明的先皇。 你们说,麒麟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好好的皇上不当,非得去玄月宗当个千年老二。 这不是闲的吗!” 纳兰轩日渐凸显而出的话唠本质,让占小玖的嘴角抽了又抽。 她仰头看着纳兰轩直接将桌上满满的一壶茶都给喝了个干净,顿时揶揄,“你这辈子,是不是没喝过茶?” 纳兰轩一怔,“这叫什么话!我玄月宗好茶有的是!” “那你喝我的茶干毛?那是皇叔给我配的。” 纳兰轩端着茶杯呈现出短暂的懵逼状态。 少顷,他干巴巴的放下茶杯,“我这不是激动的嘛! 你们想啊,只要麒麟得知你们有心交出炼神鼎的话。 那么还用担心他短时间内不出手嘛! 这只麒麟,我太了解了。 他做事虽顾全大局,可仍旧有勇无谋。 这炼神鼎的事,他道听途说之后,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魔怔之中。 好像他真的得到炼神鼎后,就能长生不老似的。 我现在想啊,说不定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玄月宗。 而是想等到能长生不老后,再把王位给要回来。 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既能得到永生,又能永久的坐稳帝位。 啧啧,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可惜啊,炼神鼎如果真的那么有用的话,就不会成为一堆烂铁,摆在血月宫了!” 纳兰轩话音方落,占小玖和古阡绝瞬间就面面相觑。 很快,小玖望着纳兰轩,含笑问道:“纳兰,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对炼神鼎很是了解啊。” 纳兰轩的脸色顺然一怔,“呵,没,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咋可能知道呢!” 他的反应,彻底引起了占小玖的怀疑。 她笑得格外灿烂,站起身的同时,边走边摩拳擦掌,“纳兰啊,你这是不想告诉我们啊!” 第455章 苦逼的纳兰轩 “呵,纳兰啊,你这分明是不想告诉我们啊!” 纳兰轩看着占小玖一脸邪笑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发憷。 他轻咳,连忙摇头,“没有,真没有!小玖,你别误会啊!” “你确定我误会了?” 纳兰轩点头如捣蒜,“我确定,非常确定,你就是误会了!” 占小玖余光一闪,倏地看向古阡绝,“皇叔,你说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纳兰轩也顺势转眸看向古阡绝时,占小玖则一个闪身,就闪到了他的面前。 顺便,将纳兰轩身上的两处大穴,直接给封死了! “喂喂喂,干神马!” 纳兰轩动也不能动,脸上也泛出了少许的惊慌。 “干什么?你猜呢?纳兰,玩个游戏,如何?” “不如何!不玩!小玖,别闹了,你快放开我!” 纳兰轩被占小玖吓得声音都发抖了。 他非常确信,就占小玖的为人,说不定真的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喂,古阡绝,你管管你媳妇啊!” 纳兰轩见喊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古阡绝身上。 然而,他的话音方落,古阡绝则漫不经心的说道:“爱莫能助!” “……” “纳兰,事到如今呢,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要么你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 第二,我用手段,让你说出所有的一切。 当然,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要用手段的话,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呢。 比如什么肠穿肚烂啊,比如浑身抽筋啊,比如……” “得得得!小玖,你赢了。我说,我全都说!” 不管占小玖是故意吓唬他,还是真的有那么痛苦。 纳兰轩最终还是弃械投降。 他算是发现了,谁要是惹了占小玖不愉快,那才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纳兰轩无奈的叹息,随即说道:“喂,那你总该放开我了吧。” “不行,你先说,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放开你!” “……” 纳兰轩又气又无奈,只能认怂,“好吧,那你先把房门关上。 我要说的话,不能被外人听到。就算是你们的心腹也不行!” 见纳兰轩一副准备就义的样子,占小玖和古阡绝也不禁好笑的对视一瞬。 待房门紧闭后,纳兰轩试探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占小玖一笑,“只要你准备好就行。” 纳兰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好吧,那我可说了啊。 其实,我的确知道炼神鼎的故事,但……也仅限于故事而已。 从古至今,虽然炼神鼎的传说有很多,可大部分都是空穴来风,人云亦云罢了。 炼神鼎,真正的功效,说起来可能连普通的香炉都不如呢。 只是这么多年,炼神鼎被人给神化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占小玖不解的看着纳兰轩,既然世人都不知道的事,他有怎么会知道! 纳兰轩眨了眨眸子,“如果我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到并且守护炼神鼎,你相信吗?” “你继续说!” 占小玖没有说信或者不信。 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事,好像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呵呵,小玖,你在担心什么啊? 我这么说,肯定是有我的理由的。 的确,我的使命就是寻找炼神鼎。 并且完成上一任玄月宗宗主的遗命。” “上一任玄月宗的宗主?他那么看得起你,把这使命都交给你了。” 占小玖明显带着怀疑和戏谑的口吻,顿时让纳兰轩的脸色一僵。 他堪堪的睇着古阡绝,干巴巴的问道:“内个……你没告诉她我的身份?” 古阡绝依旧在摆弄着手中的茶具,没啥同情心的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说!” “……” 纳兰轩充分的感觉到,自己算是栽到他们手里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因为我……是现任的玄月宗……宗主!诶诶诶,你干什么,不带动手的啊!” 纳兰轩刚说完,就见占小玖把手给抬起来了。 他顿时哇哇大叫,奈何穴道被控,他除了能动嘴,只能干瞪眼。 “闹半天,你就是玄月宗的宗主?那你还要不要脸。 一直呆在我们身边,你是什么居心? 好啊,古阡绝,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这给占小玖气的。 之前她还以为玄月宗是个什么神秘组织呢。 现在一看,玄月宗的头目就在她身边,她竟然毫无所觉。 而且,看样子皇叔也早就知道了?! 闻声,古阡绝放下手中的茶具,摇头:“爱妃,你误会了!我也是刚知道!” “喂,古阡绝,你这……能不能有点良心啊?” 古阡绝凉薄的甩了他一眼,“良心是什么?” “哼!你们俩简直就是一对丧心病狂的夫妇!” “多谢夸奖。” 纳兰轩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在面对占小玖和古阡绝时,就算有多大的火气,最后也只能在心里把自己气得肝颤。 “纳兰,你隐藏挺深的啊?!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玄月宗的宗主呢。 那就难怪了。我说当日麒麟看到你的时候,怎么感觉那么古怪呢。 感情你们俩一个是宗主,一个是二宗主。 纳兰轩,你可真是黑心啊。说吧,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们得到炼神鼎?” 占小玖开始阴谋论,而纳兰轩更加憋屈了。 “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我是玄月宗的宗主,但我和麒麟可不是一丘之貉。 再说了,如果我想利用你们的话,那我还用等到现在吗?!” 占小玖深深地看着纳兰轩,少顷便煞有介事的点头:“那还算你有良心。 赶紧说吧,炼神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话落,纳兰轩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炼神鼎就是被神化了而已。 如果说那玩意真的有什么神力的话,顶多就是能让人发疯。 你看看现在外面的人对炼神鼎痴迷到什么程度了。 那东西如果真的被赋予神力的话,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什么动静都没有! 就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让人更趋之若鹜。 我对炼神鼎的了解不多,只知道这是玄月宗一直以来存在的原因。 据说,玄月宗创派以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炼神鼎。 但百年前,玄月宗内乱,炼神鼎也在一夕之间被人给偷走了。 而后的这些年,玄月宗的宗主一直都在努力的寻找炼神鼎的下落。 这次,不知为何炼神鼎在血月宫的事突然在江湖上盛传。 本来我以为只是道听途说,后来也才发现,竟然是真的。 所以我就趁着这次的机会,暗中打探了一番。 不过,相信你们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吧。 这炼神鼎和血月宫的位置,都是被古阡绝的好师傅给传出去的。 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在现在突然变得风起云涌。 这都是他师傅的功劳呢。哼!” 纳兰轩不满的嘀咕着,而占小玖则蹙眉,“炼神鼎如果真的没有神力,那至于被传成这样子吗?这说不通的。” “你也知道说不通啊。或许当年炼神鼎的确有神力。 但过去了几百年,世代更替,谁还知道怎么用。 我只知道,在玄月宗历任的宗主手札中,炼神鼎唯一记录在册的能力,就是可以修炼丹药。 可这丹药到底是不是神丹,谁特么知道啊。 而且,过去的这么多年,也没见谁除了神丹就飞天成仙的。” 纳兰轩不屑的语气让占小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炼神鼎既然能被人传的如此神乎其神,那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虽说传言是空穴来风,但往往传言总归会有出处的。 占小玖暗自猜想着,而一旁良久不言的古阡绝却蓦地说道:“想知道炼神鼎到底有什么能力,不如让纳兰去看一看吧。 你身为玄月宗的宗主,应该对炼神鼎很熟悉吧!” 第456章 鸠占鹊巢 “你身为玄月宗的宗主,应该对炼神鼎很熟悉吧!” 闻此,纳兰轩的脸都快气绿了。 “古阡绝,你故意整我是不是?我就算对炼神鼎了解,那特么也不能说熟悉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炼神鼎呢。你少给我戴帽子,我不干!” 占小玖睇着纳兰轩俊美的脸颊被气的变了色,只觉得格外的好笑。 她挑眉,依旧威胁,“你不干?那要不要我强迫你干?” “……” 这叫什么话?! 纳兰轩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里。 他左看右看,不管如何给古阡绝使眼色,那厮都像是没看见一样。 这情况,纳兰轩整个人都快癫狂了! 最终,他一狠心,撂下狠话,“我可跟你们说。 就算你们真的让我去看炼神鼎,那我也不能保证后果到底怎么样。 说不定到时候万一出了岔子,把你的血月宫给炸飞了,那你们可别怪我!” 占小玖笑靥如花的睨着纳兰轩,“这有什么,如果血月宫炸飞了,那么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 纳兰轩:“……” 他简直是日了狗的节奏啊! 少顷,占小玖嗖嗖弹出两道劲气,给纳兰轩解开穴道后,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多时,还站在原地麻爪的纳兰轩,狠狠的叹息一声,“反正你们俩就打定主意要让我去血月宫弄清楚炼神鼎的奥秘了,对不对?” 占小玖点头,“嗯,看来还没吓傻!” “哼!多大点事!反正我早就对炼神鼎好奇的不行不行的了。 如果你们真的肯让我接触炼神鼎,那后果自负!” 占小玖还没开口,古阡绝便轻笑,“就你,闹不出什么动静的。” 纳兰轩:“……” 占小玖和古阡绝相视而笑,唯独纳兰轩一脸的愤懑。 他咬牙切齿的坐下,看着古阡绝,便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说你,咱俩八拜之交啊。你就这么陪着你媳妇算计我?你也好意思?” 古阡绝余光微挑,“八拜之交也不能天天一起过日子!有什么用!” 纳兰轩呼吸一窒,“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说得出来,你还要不要脸啊。” “要脸,没用!有媳妇,万事足!” 纳兰轩:“得得得,说得好像全天下就你有媳妇似的。老子不伺候了,喝酒去!” 最终,纳兰轩愤懑的跨步离开,而占小玖和古阡绝则在他的身后轻笑出声。 不得不说,有了纳兰轩的加入,这无聊枯燥的日子倒也增添了不少的欢声笑语呢。 他们当然信得过纳兰轩,单凭当日他在血月宫,曾经那么靠近炼神鼎,却依旧什么都没做,他足以让小玖和皇叔放一百二十个心。 * 太和殿。 “什么?他们当真这样说?” 诚然,正如纳兰轩所说的那样,古阡耀的两个暗卫果然将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 此时,古阡耀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神色。 他睇着堂下两个心腹,激动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心腹之一点头说道:“主子,千真万确。属下的确听到他们说想把炼神鼎交出来。 唯一就是担心主子会对此不相信,或者怀疑他们。” 心腹之二也开口附和,“没错,属下二人都可以用性命担保,他们的确是这样说的。” 古阡耀的呼吸都颤抖了。 他布满了皱纹的脸颊上终于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 随即,他狠狠的拍着桌案,朗声说道:“哼!老夫就知道,就知道! 他当年敌不过老夫,现在又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对手。 算他们识相!你们两个做好准备。 等炼神鼎一到手,我们就出发回玄月宗。 哼,这次我一定要将纳兰轩踩在脚下!” “是!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即将达成所愿!” 两个心腹抱拳颔首对古阡耀拍马屁。 三个人在太和殿中笑得格外开怀。 仿佛炼神鼎已经在他们手中了似的。 * 三日后。 时间过的飞快,占小玖和古阡绝依旧在忠义府中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至于皇宫那头,他们两个连日来从未进宫,好似对外界的事完全不在意似的。 唯独,慕容府这两日的动向倒是很频繁。 随着云景带回来的书信,占小玖也意外的知道了很多关于慕容府的秘密。 “皇叔,你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 彼时,占小玖坐在闺房中,刚刚用完早膳,正看着云景送来的信函。 她飞速的看完后,便转手递给古阡绝。 “这么说来,她们还没死心?” 占小玖望着垂眸看信的古阡绝,笑着摇头,“应该说,并不是她们没死心。 而是整个柳家,都不曾死心过呢。” “呵!冥顽不灵!” 占小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小蛮腰上摸了摸。 她怎么觉得自己最近胖了许多呢。 一定是日子过的太舒心,吃的有点多吧。 “皇叔,现在宁雪还在我们这呢。你说,这宁家怎么好久都没个动静。 我还以为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呢。结果白等了这么久。 而且,当时我特意告诉了太后关于宁雪的事,可她好像也没怎么上心。” 占小玖表示很头疼。 虽然宁雪现在被单独关在房间中,但她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呢。 吃着他们忠义府的饭,然后心里还想着怎么对付她占小玖,怎么都觉得别扭呢。 还有桃夭。 近段时间,她很少和娘亲走近,当日也只是将桃夭的事跟她说了一句。 可娘亲同样没什么表示。 占小玖觉得,很受伤啊! 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宁雪和桃夭。 这俩人估计还以为自己有多么重要呢。 结果身为宁家的京城第一千金,失踪这么久也没见人找过。 而桃夭,身为曾经桃花山谷的第一女徒,她师傅对她同样不闻不问。 啧啧啧! 她们这人缘都是怎么混的啊! “只怕,是还不够重要。” 古阡绝给出答案,而占小玖则笑笑,“那我要不要把她们丢出去? 天天吃我们忠义府的饭,我肉疼。” 古阡绝睨着占小玖紧巴的小脸,顿时柔情满目。 “主子爷,有人来了!” 冷钰突然出现在房门口,打断了占小玖和古阡绝之间的浓情蜜意。 他们四目相对,“谁?” 冷钰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是……麒麟!” 古阡绝和占小玖闻声便面面相觑。 两人的眉梢几乎同一时间翘起,姿态宛然一致。 “让他去正厅等着,我们稍后就来!” 占小玖对冷钰吩咐了一句,等他的脚步声传来时,她才对古阡绝说道:“看来,纳兰轩猜对了呢!” 古阡绝薄唇微抿,“一代帝王,野心如此,也是崇明的耻辱了!”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垂眸的样子,虽然他将自己的神色很好的掩饰在眸底,但她还是看到他的失望和悲凉。 她转念一想,便对着古阡绝说道:“要不,我去会会他。” “不必,一起吧。让你一个人面对,你相公可没这么无能!” 占小玖的小脸一红,嗔怪:“能不能正经点?” “看见你,怎么正经?” 占小玖:“……” 果然,开了荤的男人,就像一匹喂不饱的野狼! 她家皇叔…… 哎,不提也罢! 反正夜夜笙歌,她也是腰疼的不要不要的。 正厅内,古阡耀一脸正色的坐在上首。 仿佛一副主人的姿态等着客人的到来。 占小玖和古阡绝甫一入内,看到的就是他这样的举动。 “你们来了!” 闻言,占小玖小嘴微张,有点惊讶了! 这古阡耀,以为这是他家呢?! 他不会还停留在普天之下皆王土的想法之中吧。 那也她不要脸了! “堂堂玄月宗的二宗主,来忠义府做客,怎么还鸠占鹊巢了呢?” 第457章 大家长的姿态 “堂堂玄月宗的二宗主,来忠义府做客,怎么还鸠占鹊巢了呢?” 占小玖看似玩笑实则讥讽着古阡耀。 闻此,古阡耀的眸光闪过一抹不悦,“皇弟,难道这就是你非她不可的原因?” 占小玖,惊讶了! 古阡绝,沉默了! 看来,古阡耀上钩了呢。 不然,他怎么会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坐在这里跟他们话家常?! 曾经举刀相向的彼此,现在突然间冲着你闲聊天,这尼玛很吓人的好嘛! 占小玖侧目看着身边的古阡绝,推了他的臂弯一下,“喂,你皇兄问你话呢。” 古阡绝回以浅笑,“没什么好说的。” 见古阡绝的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古阡耀虽然不悦,但还是强忍怒气,说道:“皇弟,你难道非要和老夫这样的态度吗?” 古阡绝拉着占小玖坐在下首,“那不知皇兄希望我用什么样的态度?” “你……” “哎,皇叔,难得皇兄驾临我们忠义府,再怎么说也是客人。” 占小玖打圆场,古阡耀的脸色也瞬间就缓和了几分。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古阡绝,良久似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于是,他再次将视线转向占小玖,道:“弟妹,之前的事,老夫在这里,要和你们说一声抱歉。 毕竟那时候并不知道炼神鼎是在你们的手上,所以难免出手伤了自家人。 老夫今日前来,也是专程想要和你们说一声抱歉的。” 对于古阡耀莫名其妙的道歉,占小玖和古阡绝都心里有数。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恐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毕竟,几日前,他应该就已经听到了那两个心腹给他的传话。 结果接连三日,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他能不着急吗?! 占小玖和古阡绝都心里明镜似的。 但两人谁都没有拆穿他! 见古阡耀说完,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占小玖便笑着摆手,“你太客气了,既然你也说了是自家人,那又何必介怀呢。” 古阡耀对占小玖的态度显然很受用。 他的脸色愈发的温和了许多,看了看古阡绝,仍旧决定在占小玖身上下功夫。 “弟妹啊,近段时间,老夫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听闻,你和血月宫的宫主关系匪浅?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占小玖毫无隐瞒,“嗯,是真的。不知皇兄想知道什么?” 古阡耀因占小玖的直截了当而显得有些窘迫。 他蹙眉,“弟妹,看来并非是世人诟病你,而是你做的的确欠妥当。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和血月宫的人牵扯不清呢。 如今,你已经贵为摄政王妃,自然要分清楚亲疏远近。 老夫作为过来人,难免要说你两句了!” 古阡耀这幅面孔,看的占小玖和古阡绝都冷笑在心。 “我的女人,不需要你多嘴!” 古阡绝一声冷笑,对古阡耀矢口讽刺。 闻声,古阡耀的脸色顿时一僵,“阡绝,你怎能如此不负责人。 身为崇明的摄政王,你若连内务都无法处理明白的话,还谈何国家大事!” 古阡绝脸色凛然,“所以,所谓的崇明国家大事,我再没插过手!” “哼!你说的轻松,当初老夫任命你为摄政王,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老夫这是在试探你们,看看你和北冥到底谁更能胜任崇明的皇帝之位!” “那结果呢?” 占小玖好奇的反问,古阡耀则眼神闪烁,“依老夫看,自然是皇弟你更能胜任。 但现如今,天下人对你已经颇有微词,而这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因为你,占小玖!” “我?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啊,还能让世人因为我的关系而对摄政王有微词?” 占小玖笑言,古阡耀则煞有介事的说道:“那是自然。 如今,我们坐于一堂,也算是关门说自家话。 小玖,你说实话,你和血月宫宫主的关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古阡耀这样的态度,占小玖觉得简直不能再讽刺了! 可她和皇叔又非常腹黑的想看着古阡耀在他们面前装大尾巴狼。 索性,占小玖借坡下驴,一点没有自觉的说道:“其实,我和血月宫的宫主早就暗生情愫的。 但谁让皇叔又对我爱的死去活来。 以至于他们两个决斗了几天几夜,最后皇叔获胜。 所以,我只能嫁给皇叔了! 不过,血月宫的宫主和我的关系依旧没有崩盘,我们好得很。 所以,您老也不用太担心,血月宫一时半会是不会对崇明动手的。” 古阡耀:“……” 古阡绝则垂眸敛去笑意,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个世界非占小玖莫属! 古阡耀此时都快懵逼了! 他也从没见过那个女子,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可虽然心里对她愈发的唾弃,面上还要保持着风度,“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不知您老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血月宫有什么事啊?” 古阡耀见占小玖脸上完全不像假装的关心,不禁定了定神,道:“弟妹,既然你和血月宫的宫主关系那么好,相信前段时间江湖上发生的动乱,你也是知晓的?!” “咦?您老为何这么说?当时在血月宫外的鬼域森林时,你难道没在吗? 这倒是奇怪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呢,不然萧亦然咋可能那么嚣张!” 占小玖以退为进,寥寥数句便让古阡耀的虚荣心爆棚。 他轻笑一声,摆手,“呵,这没什么!弟妹啊,今天老夫过来,正好也是想问问你。 你在血月宫的时候,可有见过炼神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占小玖凤眸如水潋滟,眨了眨,笑了:“当然见过,炼神鼎就在我……” “小玖,不要胡言!” 占小玖正要说话,但古阡绝却开口打断了他。 这下,古阡耀的心里更加能够确信炼神鼎就在他们手中了。 这一瞬间,他呼吸急促,眼神都冒出绿光。 良久,古阡耀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抿了抿唇,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小玖,“弟妹,难道真如外界所言,炼神鼎在你手上?” 占小玖不理会古阡耀,反而看着古阡绝,道:“皇叔,你干嘛! 你皇兄又不是外人,我知道你们之前有芥蒂。 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而且他还特意来嘘寒问暖。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再骗他了啊! 皇兄,你说的没错,炼神鼎的确在我手中。 毕竟,凭我和血月宫宫主的交情,想要个炼神鼎,也不是什么难事!” 占小玖胡言乱语着,听得古阡绝眉心都不停的抽跳。 这丫头,还真是摆明了在耍古阡耀! “真的?那……那你能不能给皇兄看看炼神鼎?” 古阡耀自以为已经成功了,可他眼神中的贪婪却被占小玖和古阡绝捕捉的清清楚楚。 时过境迁,人心终变。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垂眸摩挲着手指的样子,微微心疼,挑眉看向古阡耀时,故作为难,“这……恐怕有些困难。 您老应该知道炼神鼎代表着什么。 虽然外界传言炼神鼎在我的手中,但我并未告诉过任何人。 您老是我家皇叔的兄弟,所以我也就没做隐瞒。 不过,若是你想看的话……” 古阡耀见占小玖说着说着又看向了古阡绝,心想或许是他才能做决定。 他思忖着,正要开口,却听见古阡绝蓦地问道:“是不是……只要你得到炼神鼎,便再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阡绝,你这叫什么话?!老夫何时找过你们的麻烦! 之前那是误会,而且你扪心自问,你的态度又能好到哪去!” 古阡绝看都不看古阡耀,目光只聚焦在自己的指尖上,“皇兄,你这么迫切的想要炼神鼎,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将炼神鼎送给你!” “什么?你……你说真的?” 第458章 以诚相待 “什……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古阡耀的神色难掩兴奋的睇着古阡绝。 他声音都带着一丝丝的颤抖,那双眸子更是贪恋之色尽显。 见此,占小玖和古阡绝四目相对。 旋即,古阡绝笑道:“皇叔,凡是总要有个原因。 你对炼神鼎如此痴狂,该不会只因为其传言吧。” 古阡耀虽然兴奋,但仍然保持着明显的戒备。 他暗忖了许久,斟酌再三,开口:“皇弟,那炼神鼎对老夫的确至关重要。 只要你将炼神鼎交给老夫,待老夫大功告成,一定会告诉你原因的。” “这么说来,皇兄是不打算现在说了?” 古阡绝的语气难以听出他的情绪几何。 而古阡耀以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立马又拿出了大家长的姿态,不赞同的蹙眉,“皇弟,你放心,皇兄始终是你的家人,难不成还会骗你? 再说,炼神鼎在你们手中本来就没什么作用。 但你们交给老夫那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您老要不给解释解释? 炼神鼎在我们手中不假。 但抛开你和皇叔的关系不说,现在纳兰轩也在虎视眈眈着。 而且,您老应该知道,我们和纳兰的关系也不错。 至于您老和纳兰轩之间,就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所以,这炼神鼎到底要交给谁,我和皇兄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呢。 当然,如果有足够能说服我们的理由,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这话,是占小玖说的。 她笑意盎然的睇着古阡耀,言辞之中似乎确实很纠结。 见此,古阡耀更加着急不已,“弟妹,你怎能说这种话! 老夫和纳兰轩那个歼诈小人怎能一样。 他和你们交好,完全就是为了炼神鼎。 你们两个年岁尚浅,恐怕难以看清楚他的为人。 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古阡耀信口雌黄,听的占小玖感觉无比的别扭。 说句不好听的,到底谁是歼诈小人,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呢。 占小玖故作惆怅,转眸看向古阡绝时,叹息道:“皇叔,那这件事就由你决定吧。” 主动权,再次回落到古阡绝的手中。 这下,古阡耀更加激动了。 他看着古阡绝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虽然有气,但仍然和蔼的说道:“皇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你别忘了,当年的崇明,只要你和老夫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虽然老夫当年私自做了离宫的决定,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们兄弟的情谊不是嘛! 阡绝,不管当年如何,我还是那个疼爱你的兄长啊。 不然,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又怎么会将崇明交到你的手中。 你也知道,北冥根本不能掌握国家大事,而且……” 古阡耀的话还没说完,很快就僵在了嘴边。 但见,古阡绝缓缓抬起手,他展眉望着古阡耀,“皇兄,现在说这些着实没什么意义。 不就是个炼神鼎嘛,你也说了,在我们手中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炼神鼎送你可好?” “好!这自然是极好的。皇弟,不枉老夫疼你一场!” 占小玖坐在一边就像个看戏的外人。 她还真是没想到,古阡耀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他现在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忘了当初在皇陵里面,对她家皇叔举刀相向的场面了! 真是个臭不要脸的玩意! 古阡绝话音落定,不等古阡耀的兴奋继续发酵,他却继续说道:“皇兄,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你想要炼神鼎当然不是问题,不过皇弟也正好有几件事需要皇兄解惑。 以炼神鼎来换取你的几句话,应该不是问题吧?” 古阡耀的脸色顺然一变,但听完古阡绝的话后,他又缓和了几分,“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但老夫还是刚才那句话,关于炼神鼎的,老夫无法告知!” 古阡绝轻笑:“与炼神鼎无关。 你也说了,当年你走之后,便将崇明交到我的手里。 既然这样,那我是否可以认为,皇兄对我是极为信任的呢?!” “自然!老夫若不信任你,又怎能将这大好山河交给你!” 古阡绝闻声点头,“那不知皇兄当年离去之前,可否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给皇弟了? 比如……圣旨或遗诏之类的东西! 皇兄,你也应该知道,遗诏这类的玩意,最是麻烦。 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当今皇上,若谁的手中真的握有遗诏的话,那就非同小可了!” 言毕,古阡耀的眸子微微定了一瞬。 但很快,他便将不该有的神色全部收敛殆尽。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惜还是被占小玖和古阡绝清晰的捕捉到。 古阡耀清了清嗓子,“皇弟,你这是什么话。 如果当年有遗诏的话,老夫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古阡耀明显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见此,古阡绝二话不说,直接下逐客令,“既然如此,那皇兄轻便吧。恕不远送!” “阡绝!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阡耀厉声一呵,而古阡绝则淡然的笑道:“皇兄连真话都不敢说,又怎么有脸想要炼神鼎?!” “你……” “皇兄,你以为我问你这些,仅仅是问问而已? 呵,既然你不曾以诚相待,那就没资格带走炼神鼎!” 古阡耀的呼吸微微凝滞,他瞬也不瞬的隔空看着古阡绝。 忽然发现,这个阔别了许久的弟弟,似乎确实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他虽然从没有回过崇明,但对于崇明摄政王的传言还是听到了不少的。 他本来很欣慰,至少崇明在他的帮助下,在日益壮大。 但,他以为古阡绝也只是有些治国之才罢了。 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小看了他! 古阡耀的思绪在心里不停的翻腾着。 良久,他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古阡绝。 在他的注视下,古阡绝一成不变的脸色从容不迫。 很快,古阡耀反而感觉到一股子窘迫感。 无奈之下,他蹙眉叹息,“阡绝,那你不如直说了吧。你都听到什么了?” “皇兄,这可不是交易!你认为我听到了什么,那你就说什么吧。 我们以诚相待,以信任换信任。 炼神鼎,如今就在这里!你若想要,便拿出诚意!” 古阡绝强调了几次诚意。 而古阡耀也终于明白,今天他若是想带走炼神鼎的话,势必要牺牲一下自己曾经辛辛苦苦所隐瞒的事情了。 古阡耀的眼眸中泛出了挣扎,但两相权衡过后,显然他还是选择了炼神鼎。 当他垂眸,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后,古阡绝的冷眸也微微眯起。 “阡绝,看来老夫还是没办法瞒着你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旁人退下吧。老夫单独告诉你!” “不必!小玖不是旁人,也不是外人。皇兄,请说!” 占小玖的小脸紧绷着,对于古阡耀这个老不要脸的,她到现在真是一点的好感都没有了! 自以为老谋深算的他,不知道会不会想到,今天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他特意准备的。 古阡耀的眸子在空中撞上占小玖暗含挑衅的视线。 他仓皇的将眸子转开后,才说道:“当年,老夫离开的时候,的确留下过……三道遗诏!” 花了个擦! 三道遗诏! 占小玖心里微惊,也就是说,当初古北冥说先皇遗诏,要赐死他们忠义府一门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喽?! 尼玛! 这个老狐狸!竟然‘死’了之后都留有后手! 这对她爹该有多么的不公平啊! 占小玖仔细的听着,而古阡绝则轻柔的说道:“皇兄的第一道遗诏,恐怕与我有关吧!” 此言一出,占小玖微怔。 她转眸看着古阡绝阴沉的侧脸,从她的角度看去,似乎还能看到他轻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明显的嘲讽。 第459章 以物换物 “皇兄的第一道遗诏,恐怕与我有关吧。” 古阡绝不动声色的开口,直接令古阡耀骇然了。 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骇完全无所遁形显露在古阡绝和占小玖的眼前。 好不容易克制住想要追问的冲动,古阡耀声音微凉的说道:“你……不要乱想。 老夫那遗诏,只是防止会出现问题。 索性,现在一切都好,那遗诏也就不作数了!” 古阡耀在打马虎眼,可惜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用错了人。 在古阡绝和占小玖的面前,就算他藏的再深,也能被他们两个给找出来。 占小玖侧目睨着古阡耀,她漆黑晶亮的眸子闪着光阑,“您老所谓的问题,是不是指将来我家皇叔会和古北冥那个傻子抢皇位?” 古北冥那个傻子?! 这话,被古阡耀听见后,脸色顺然就沉了。 就算他也觉得古北冥没有达到他的期望,但自己的儿子被人说成傻子,谁能高兴。 古阡耀不悦的抿唇,“注意你的措辞!” “皇兄,确实如此,不是嘛?!” 古阡绝和占小玖双剑合璧,完全不给古阡耀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将古阡耀逼退到死角。 即便他还想隐瞒,却也根本说不过去了。 古阡耀有些尴尬的看着古阡绝,旋即幽幽的说道:“皇弟,你又何必这样。 你知道的,老夫一直都相信你,不然也不会将整个崇明都交给你!” “交给我,只是你的权宜之计!” 古阡绝毫不留情的点出了古阡耀的想法。 他们两人瞬也不瞬的看着彼此,没多久古阡耀便率先移开了视线。 “皇兄,那第二道遗诏呢。” 古阡绝随口一问,占小玖瞬间就接话:“第二道遗诏,肯定就是我们忠义府喽!” “你……你们!” 古阡耀此时的脸色已经古怪到极致。 但为了保住面子,他又嘴硬的说道:“胡说!” “呵呵,我们是不是胡说,您老应该很清楚啊。 说起来,我爹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呢。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爹一定是非常的信任,不然怎么会册封他为外姓王。 如今看来,这应该也是您老的权宜之计吧。 你利用我爹的威名,为你镇守江山。 等到你那傻儿子羽翼丰满之后,你害怕我爹功高震主。 所以就留下遗诏,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一举将我爹灭门。 啧啧啧,你可真是下的一盘好棋啊!” 面对占小玖的讽刺,古阡耀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了。 他以为世人不知的事,现在却被他们猜个正着。 这放在谁的身上,都难免难堪! 古阡耀的呼吸有些凝重,他看着古阡绝和占小玖,“这么说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占小玖笑了笑,“那还不是要感谢你的傻儿子?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而且,现在崇明的国情和之前相比,你认为有进步吗? 你那儿子,心思不在正地方,整天净想着歪门邪道。 他难道不清楚,如果我家皇叔真的觊觎皇位的话,早就唾手可得了。 难不成还会等到他现在羽翼渐丰,再动手吗?” 占小玖的反驳,让古阡耀片刻的无言。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堂中,安静的气氛有些压抑。 此时此刻,占小玖忽然对第三道遗诏产生了好奇。 她看着默不作声的古阡绝,沉思了一瞬,便问道:“既然已经这样了,您老不如将你的安排都说出来吧。 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如果你真的当我们是家人的话,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现在,相信您老也看出来了,我家皇叔从来都不是你们崇明的威胁。 更不是你那傻儿子的敌人。说起来也是真可笑。 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叔叔呢! 你说,这是谁的错?” 占小玖有意说给古阡耀听,而他的脸色在这片刻之中,可谓是千变万化了。 不管他怎么想,占小玖说的都是事实。 古阡耀自知瞒不过,最终也只能叹息的说道:“你们两个,看来老夫确实是想错了。 其实剩下那道遗诏,你们倒是不必太在意。 那是老夫写给北冥的。待老夫做完一切后,那遗诏自会公告天下。” 言毕,古阡耀还是忍不住说道:“那炼神鼎,现在何处?” “皇兄,再写一道遗诏吧。虽然是一家人,但我怎么才能保证你不会再算计我们!” “古阡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夫把话都说成了这样,你还是不信?” 古阡绝摇头,“不是不信,而是……空口无凭! 只要皇兄按照我所说的,再写一道遗诏,那么炼神鼎臣弟一定亲手奉上。 相信皇兄这么多年,虽漂泊在外,那身为帝王的玉玺也不会轻易交给他人吧。” 先发制人的古阡绝将古阡耀的所有后路全部堵死。 这让原本想利用玉玺不在身边为借口的古阡耀,仿佛当头棒喝。 他眼底恨意丛生的望着古阡绝,转念之间,他将眸色敛去,生硬的问道:“你想让老夫写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崇明的江山?!” “喂,您老别蹬鼻子上脸啊!就你这崇明的破江山,我们如果想要的话,那就是探囊取物好嘛! 听没听过一句话,你当成宝贝的东西,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连垃圾都不如!” 占小玖没好气的对古阡耀嘲讽着,而后她看着古阡绝,不高兴的说道:“皇叔,既然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我们,那要不就算了吧。 反正炼神鼎给谁都是谁,自家人都不相信自家人,那还说什么相亲相爱啊!” 古阡绝挑眉,“爱妃意下如何?” 古阡耀一看到两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商量,顿时脸色有些挂不住。 可一想到炼神鼎,他也只能强忍怒气,对占小玖安抚道:“弟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老夫又没说不相信你们!既然想让老夫写一道遗诏,那老夫写就是了。 不过,你们是否也要给老夫一个承诺。” “皇兄,放心吧,臣弟要你写的,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对于崇明江山,我和玖儿没有半点心思。 你若不信,大可以将这些都写在遗诏中。 如果我们动了崇明的念头,你大可以以遗诏问责。” 古阡耀凝眉睇着古阡绝,见他眼神清亮且没有任何异色,不禁放了心,“那好,老夫就应了你的请求!” 请求?! 这个词,听得占小玖浑身别扭。 这古阡耀是不是还没分清楚大小王呢。 就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有什么资格跟他们谈条件?! 要不是为了他们的计划,哪有他出场的份。 占小玖坐在一旁愤愤不平,等她看到古阡耀的眼神不停的在他们身边的物件上打转时,她笑着对门外拍拍手,“冷钰,把鼎呈上来!” 终于到了这一刻,古阡耀刚刚拿起狼毫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他有多激动,显而易见。 “这这这……就是炼神鼎?” 当冷钰抱着通体金色的锦盒走进来时,古阡耀的眼睛都快直了。 占小玖接过锦盒,笑道:“就是它!” “快,快拿给老夫看看!” 古阡耀说着就对占小玖伸出了手,然而古阡绝却从旁开腔,“皇兄,以物换物! 写下我要的遗诏,那么这炼神鼎,就归你了!” 古阡耀完全不介意的看着锦盒,“你们真的愿意给我?” “那是自然。我和我家皇叔,从来都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只要您老写下我们要的东西,那么炼神鼎从此后就是你的了!” 占小玖说着还特意抱着锦盒在古阡耀的眼前晃了晃。 这么明显的炫耀,古阡耀哪里还有时间多想,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快速在古阡绝早就准备好的卷轴内页中,写下了让他无比后悔的内容。当然,这是后话! 第460章 墨家灭门真相 古阡耀得到了炼神鼎的一霎那,他几乎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便笑得格外猖狂的起身离开。 或许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到手,所以他也再不必做虚与委蛇的事。 占小玖和古阡绝坐在正厅中,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两人的眼底都泛出了深邃的暗芒。 不多时,闻讯赶来的纳兰轩一脸的惊慌,“真的假的?你们真的将炼神鼎交给麒麟了? 不是说好要让我去看看炼神鼎的吗?你们怎么出尔反尔啊!” 纳兰轩的脸上明显泛着惊慌。 而占小玖则觉得奇怪,“纳兰,交给你和交给麒麟,有什么分别吗?” 纳兰轩焦急的哼哧了一声,“废话,有天大的区别! 我要炼神鼎是为了完成守护它的使命! 麒麟他们那些人,想得到炼神鼎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可是质的区别,怎能将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古阡绝,你是不是也疯了。你怎么能由着她乱来! 那天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得。 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就这么给他了?” 纳兰轩捶胸顿足,哀声连连。 占小玖和古阡绝相视而笑,“纳兰,你见过炼神鼎吗?” 纳兰轩脸色一僵,略显尴尬的摇头,“没有!” “那就算我们把炼神鼎交给你,你怎么能确定是真是假?” 纳兰轩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气死。 “小玖,你这叫什么话!我没见过炼神鼎,说得好像麒麟就见过似的。 这个世界上,在炼神鼎的消息没走漏之前,谁敢说见过啊。” 占小玖闻声笑了,“那不就得了!连你都没见过。 那么就算我们把炼神鼎交出去,也没人能证明真伪,不是嘛!” 言毕,占小玖和古阡绝的笑意都显得讳莫如深。 聪睿的纳兰轩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张了张嘴,又看了看门外,压低嗓音说道:“你们……该不会……” “别废话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等着看吧,相信过不了几天,皇宫那边就会有动静传来了!” 占小玖笑看着纳兰轩,小脸上尽是得意。 她可亲眼看见刚才古阡耀都在卷轴上写下了什么呢。 她想,他们和古北冥之间,一定还有一场恶战。 若是想要在最后的对峙中立于不败之地,那么这道新的遗诏就出现的恰到好处了! “你们两个,真的这么算计他?” “什么真的假的,他要是心里没鬼,我们想算计也算计不成呢!” 占小玖不屑的撇撇嘴,她可是很记仇的。 当时古阡耀对她家皇叔舞刀弄枪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要成为敌人! * 是夜,幽冷的夜色显得静谧又寒凉。 忠义府中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地面上,有几分萧索之感。 彼时,桃月仙和占凌风站在两人寝房的门外,看着天色空寂的墨夜,谁都没有说话。 少顷,沉默的占凌风率先开口,“仙儿,玖儿还小,你别怪她。” 闻此桃月仙便睇着身侧依旧俊逸的男子,“风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不管怎样,玖儿都是我们的女儿。她想做什么,肯定有她的理由。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想想也确定听可笑的。 当年父皇为了辽郡,企图强行将我嫁给古阡耀。 那时候,我心高气傲,而且是辽郡最受推崇的巫女。 我在和亲的路上,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何我要受到这样的约束。 所以,当我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的时候,也就发生了当年那件轰动的大事。 其实,我的确在途中遇袭,但并没有那么严重。 后来我将计就计,并让我的心腹帮忙一起逃脱。 索性,就在那一次,我遇见了你! 风哥,其实这么多年,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只是我觉得那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必要再提。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次蓝炎鹤竟然会主动给我写信。 甚至他对我的情况还了如指掌。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我的桃花山谷里出了二心之人。 不过,这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唯独,虽然时过境迁,可我仍然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辽郡被灭国。 即便我是被送上了和亲的道路,可当年父皇和母后对我都极好。 包括蓝炎鹤在内,他性子孤傲,却对我这个妹妹也很是疼爱。 这么多年不见,他心中的言辞恳切,让我觉得就好似还在昨天。 哎,也正因如此,那天我才会对玖儿说了重话。 风哥,我是无心的。而且,我知道,在玖儿的心里,其实她并没有真正的原谅我。 毕竟……” “仙儿,别说了!” 占凌风心疼的将桃月仙拉入怀中,叹息了一声,良久无言。 而桃月仙则伏在他的胸口,情绪也是沉闷不已。 “算了,这件事相信玖儿自有主张。 我们先等等吧,你也别想太多!” 占凌风话音落定,桃月仙也只能点头。 这几日,他们在府中和小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他们多次去找小玖,可完全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问了府中的人,也表示并不知晓她的去向。 此时,占凌风和桃月仙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们两人的寝房附近,早就被占小玖设下了阵法。 因为古阡耀的回归,所以占小玖担心他会对帅爹动手。 也因为帅爹之前那么愚忠的表现,她怕帅爹又会做出什么愚昧的事。 所以,此时此刻,占凌风和桃月仙,早就被小玖给保护在阵法中而不自知。 * 另一边,更深露重,喧嚣的白日也逐渐变得安静祥和。 在闺房中,占小玖正拿着云景带回来的信笺,脸色有些难看着。 “也就是说,当年墨家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喽?” 她说完,就看向古阡绝。 三年前,墨家被满门抄斩。 想来,那时候古阡绝身为摄政王,不可能不知道墨家的情况。 虽然答应帮瑶欢调查,可小玖在内心深处,却始终有着一些怀疑。 闻此,古阡绝点头,“墨家其实并不是瑶欢说的那么冤枉。 如今,京城的要官中,官官相护的情况已经少了很多。 这些,和当年墨家被满门抄斩有着很大的关系。 其实,若说起来,墨家当年的风光,是如今任何一门都比不上的。 瑶欢并不知道实情。她爹身为一品官员,且私自动用国库钱财。 而且……墨家当年有勾结外敌的嫌疑。” 古阡绝说完,占小玖的眼神一怔,“勾结外敌?皇叔,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想歪的。 难不成,墨家有二心?不然,历史上,所有勾结外敌的人,目的都只有一个啊!” 古阡绝颔首,“的确如此! 正因为这样,你调查墨家的事,我从未干预过。 墨瑶欢想的太简单,而你也轻易的应允了她。 在她的想法中,恐怕一直是认为墨家无罪的。 而且,墨家满门抄斩的旨意……是我下的。” 此言一出,占小玖就默了。 难怪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安排人去调查。 可不管怎样,总是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传来。 今夜,若不是身在慕容府的小月给她传信的话,她可能还不知道墨家之前和慕容府竟然是世交。 慕容宝义是个什么货色,哪怕没深入接触,也能够猜个大概。 而墨家和慕容家曾经关系匪浅的话,那么很多事情便能解释的通了。 这一瞬,占小玖真是觉得世事无常。 她偶然解释了墨瑶欢,又意外认识了慕容月。 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人背后的家族,都是盘根错节的高门大户。 慕容府还好说,毕竟现在就在眼皮子底下。 但墨家,早已经成了一门白骨,而瑶欢还一直心心念念着要给墨家翻身…… 第461章 忠义府被包围 占小玖顿时有些闹心。 这样一想,她觉得如果将事情真相告诉给瑶欢的话,恐怕她会接受不了。 她坚信了三年的事情,一朝被推翻,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占小玖将手中的信笺揉碎化为碎片。 她托着腮,坐在桌前,不停的唉声叹气。 “玖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非说对错的话,只能说是墨家当年将瑶欢保护的太好了!” 占小玖知道皇叔在安慰她,思前想后,她只能喟然一叹,“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瑶欢了! 不管怎样,都已经是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如果不能磨平她的怨气的话。 那么等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也许一切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看着古阡绝,眸光湛湛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安静的夜色,总是能勾起人心内蠢蠢欲动的因子。 当古阡绝的眸光微微眯起时,占小玖顿时就头皮发麻。 “皇叔,夜深了,睡吧。” “玖儿,这就睡了?” 古阡绝唇角绽出一抹优雅的浅笑,但占小玖怎么看怎么像一头饿狼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皇叔,别闹!我说真的呢。” “真的什么?” 古阡绝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占小玖。 而她也瞬间就从椅子上蹦起来,绕着桌子躲避古阡绝。 “小玖……” 古阡绝轻喃了一声,口吻中已经带着淡淡的威胁。 占小玖的鼻头一皱,苦哈哈的说道:“皇叔,我……月事来了!” 古阡绝:“……” 真是狗血! 两个人正互相看着彼此,突然间门外过于嘈杂的动静让他们彼此顺然就冷静下来。 “我出去看看!” 古阡绝脚下一旋,就奔着房门外走去。 大半夜的,占小玖心里一堆的事,也根本睡不着。 她抓过披肩,系在身上后,也跟着古阡绝的身影走了出去。 房门刚刚拉开,冷冽的朔风从门外倒灌而入。 远远地,就看见冷钰步履匆忙的走来,眨眼间,他便说道:“主子爷,夫人,忠义府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 这么突然?!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紧急的情况,但忠义府被包围,和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占小玖上前一步,“谁干的?” 冷钰的脸颊冷冽如刀,“回夫人,是宁家的人还有……皇上。 他们带着官兵将忠义府包围,说是要搜查。” “搜查?搜个毛啊!” “搜……宁家千金!” 冷钰给出回答后,占小玖这才默默的叹息一声。 果然啊! 没事不能瞎捉摸。 她前两天才感叹着宁家对宁雪不够重视,结果今晚上人家就带着官兵来搜查了! 问题是,他们以为忠义府是菜市场啊! 说搜查就搜查! 麻痹! 开什么玩笑! 占小玖冷哼一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对着冷钰说道:“走,出去瞧瞧!” 言毕,占小玖才走了一步,结果臂弯一紧,就被古阡绝给拽到了怀里。 “皇叔?” 小玖纳闷的看着古阡绝,而他则老神在在的搂着她踱步,“这样,暖和一些!” 闻此,占小玖默然了! 她看了看自己被搂的死紧的纤腰,不知道皇叔有没有摸到她那些丰腴的软肉! 最近,她真是胖的有些离谱了! 要不是最近事情太多,闹的她有些心烦,今晚上她又怎么会以月事为借口,拒绝皇叔的亲热呢。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很久没来月事了呢! 肯定是内分泌失调了! 占小玖心里兀自瞎想,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府邸的内门处。 门外,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隔着围墙都清晰入耳。 那火光映天,将黑夜都变成了红色。 占小玖摸了摸下巴,“凤桓,你去后院保护好瑶欢和花楹的安全。 冷枭,麻烦你把宁雪送回宁家。就趁现在。 哦对了,把这个给她吃下去,想回家当然容易,但她还没受到惩罚呢。 就这么回去,多便宜她!” 占小玖对冷枭和凤桓分别吩咐过后,他们两个便默默转身该干嘛干嘛去了。 冷枭边走边看手中的药丸,一看这丑了吧唧的颜色,估计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过,惹了他们家夫人不开心,没给她来几条蛊虫尝尝就不错了。 占小玖回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随后就看着身边仅存的古阡绝笑道:“皇叔,所有人都有事做,现在就剩下咱俩了!你怕不?” “有你在,怕什么?!” 古阡绝充分的满足占小玖心里的英雄主义。 两人这番对话,完全是本末倒置。 不过,他们习惯了这样没羞没臊,谁也管不着。 说起来,流云还卧病在床,花楹自然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而青天也被她关在了帅爹附近的阵法中,云景和裴弘在慕容府。 冷枭和凤桓也临时出任务去了。 他们俩身边,好像真的没谁了呢! 奈何,话音方落,一旁石化了的冷钰便幽幽的说道:“主子爷,你们还有我!” 占小玖:“……” 古阡绝则一个厉眸就扎在他身上! 没眼力的东西! 冷钰:“……” “行了,赶紧开门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占小玖斜睨了一眼冷钰,丢着大门努努嘴。 少顷,待忠义府的大门被打开后,正站在门外的古北冥和他身侧一名脸色难看的中年男子,便映入小玖的眼帘。 “哟,这是干嘛呢?唱大戏的啊?大半夜的,都不困啊?!” 占小玖谈笑风生的站在原地望着古北冥和宁劲松。 闻声,古北冥冷笑,“朕得到消息,忠义府私自扣押宁府的千金,已犯了崇明的律法,你们怎么说?” “说?说毛啊?谁告诉你我们私自扣押宁府的千金了?” 占小玖看得出古北冥找茬的态度。 索性,她也没什么好脾气,直接轻嘲的回击。 古北冥望了一眼古阡绝,继而看着占小玖,一字一顿,“身为摄政王妃,你应该知道知法犯法是于庶民同罪的。” “嘁!大侄子,你上来就定罪,难道这就合乎你们崇明的律法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扣押宁雪了?你们又有谁能证明,宁雪就在忠义府啊?” 话落,有人轻缓的说道:“哀家,能作证!” 占小玖:“……” 宁太后,又反复无常了?! 她有些失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但见她的身边还有古北辰的陪同。 两人从无数举着火把的官兵中走来,并不约而同的隔空望着占小玖。 也说不上是为何,占小玖觉得宁太后的眼神有些苦涩。 是她多想了么?! 还是夜色太深,她看花了眼?! 思及此,占小玖便蹙眉,“那不知太后要如何作证!” 说话间,宁太后和古北辰已经走到了忠义府大门外。 她看着占小玖,声音低沉,“小玖,都是自家人,闹成这样谁都不好看。 哀家今天过来,并不是真的要作证什么。 宁雪如果确实在你府中的话,不如你就将她交出来吧。 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相信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占小玖讥诮的挑眉,“太后,你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认为,宁雪就在忠义府呢? 且不论她不在,就算她在的话,为何偏偏你们现在才来? 这都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她真的在忠义府的话,相信现在也已经饿死了吧。” “你……你这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你说,你到底对雪儿做了什么?” 宁劲松怒指着占小玖,脸上都像是冒火了一样。 然而,小玖却轻飘飘的说道:“这位大爷,你再指着我的话,信不信我把你的爪子砍下来喂狗?” 宁劲松脸色一僵,而古北冥却倏地说道:“宁劲松乃是朝廷的肱骨大臣。 宁家千金更是朕的表妹。如果人确实不在忠义府的话,那就让朕带人进去搜查一番,又何妨!” 占小玖微微诧然,她不期然的看向古阡绝,两人眼中都泛出了了然的神色。 古北冥到底是真的要找人,还是进忠义府有别的目的?! 第462章 欺负谁没有文化 古北冥摆明了想要进忠义府的意图。 占小玖瞬了一眼古阡绝,两人四目相对。 不多时,她笑道:“想进去搜查当然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没搜到人,那又该怎么说呢? 就算你是皇上,也总不能随心所欲的闯入别人府邸。 更何况,这府邸还是你皇叔的地盘。” 言毕,古北冥的脸上泛出一抹为难。 他蹙眉破天荒的看向了宁太后。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占小玖就是觉得宁太后好像受他威胁似的。 这情况,倒是古怪了! “小玖,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哪里还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别呢。 现在宁雪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而且之前你也承认宁雪就在你手里。 或者,如果你不愿意让人搜查的话,那你将宁雪交出来……” “母后!”古北冥蓦地打断了宁太后的话,“搜查是势在必行的。 而且,他们这样私自扣押的行为,已经是犯了我朝的律法。 倘若这府邸还有别人被扣押在此的话,那也绝非是小事!” 古北冥义正言辞的态度,听得占小玖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她转眸望着古阡绝,戏谑道:“他皇叔,这件事你怎么说?” 古阡绝睨着占小玖,继而薄唇微侧,“一国帝王,想要搜查的话,总归不能拒绝吧!”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那就……请便吧!不过,在搜查之前,本王也有几个条件!” 闻声,古北冥连忙问道:“皇叔不必介怀,即便是一百个条件,朕也可以答应你!” “哟!你这么痛快就答应你皇叔,你就不怕他的条件里,包括要你交出崇明的江山?!” 占小玖看不惯古北冥那副别有用心的面孔。 他还不如直接说,就想进府邸去瞧瞧来的痛快呢。 古北冥脸色一僵,“呵,真是说笑。崇明的江山,又岂是谁人都能觊觎的?!” “那你要是这么说,咱就没得聊了! 忠义府是我家,你想进去,我今天还就不让了! 你能怎么样?!” 占小玖摆明了和古北冥对着干! 几番唇枪舌剑之后,古北冥咬牙切齿的说道:“皇嫂,你这是出尔反尔!” “怎样?!你后宫那么多女人,难道你没听说过,女人都是善变的吗?” 古北冥拗不过占小玖,正想说些什么,宁太后却蓦地上前,拉着占小玖走向了一边。 她这样的举动,引得所有人都侧目看着她们。 就连宁劲松都面含怀疑的说道:“太后,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闻声,宁太后回眸,她远远地看着宁劲松,“哀家和弟妹有些要事商量,难不成还要告诉你们?!” 这态度,不对劲啊! 占小玖被宁太后抓着,所以她也恰好就看到她望着宁劲松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多少的善意。 看来,宁太后和宁家的关系,好似也没有那么和谐呢。 “太后,你找我想说什么?” 占小玖和宁太后走到府邸外不远处的围墙下,她瞬着宁太后凝重的脸色,心里对她的估量也有些捏不住。 闻此,宁太后幽幽的叹息,“小玖,你别误会。 今天的事,哀家也很被动。 哀家绝非是来找麻烦的。 只是,你看能不能让皇儿先进去。 不管他要搜查什么,哀家相信你都找到办法解决的。 至于这其中的内情,等询个机会,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占小玖看出了宁太后的为难,她蹙眉想了想,试探的说道:“太后,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宁太后的呼吸一滞,轻缓的摇头,“小玖,你先别多问了,就当再帮哀家一个忙!”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进去也无妨。 不过,太后,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你应该也知道,现如今我们和古北冥的关系有多僵。 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进去。 但若是惹出什么麻烦的话,你就别怪我了!” 宁太后连忙点头,“小玖,麻烦你了!哀家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若是他还不知悔改的话,那哀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占小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能够确定宁太后受到了威胁,那么到底是谁威胁她,占小玖也能猜个一二。 待她们二人回到忠义府大门后,占小玖径自入内,顺便挽着古阡绝,边走边说,“皇叔,我想喝茶,你给我配点呗!” “好!” 两个人相携离去,古北冥立时不解的看向宁太后。 宁劲松也赶忙问道:“太后,他们这是……” “皇儿,你们进去吧。哀家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宁太后的口吻有多么无奈,哪怕已经远走的占小玖也还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她好奇的看着古阡绝,“你说,她为什么对古北冥如此言听计从?” “有把柄,或者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占小玖小嘴一噘:“皇叔,你这不是废话嘛!” 古阡绝轻声浅笑,“那你想听什么?” 占小玖仰头看着古阡绝戏谑的表情,顿感无趣的撇撇嘴:“反正都让他们进来了,就古北冥那点小心思,看看他想干什么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走吧,给你沏茶去!” “嗯!” 两个人完全无视身后的古北冥等人,而被丢在原地的冷钰,显然就要充当接待使者的身份。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古北冥等人的身侧,一脸的冷酷,也充分的将他那张冰块脸发挥到极致。 行走间,宁劲松不停的看着冷钰。 他颇有些抵触的打量了他几瞬,便有些不悦的嘀咕,“摄政王身边这都是什么人啊。 大半夜的绷着一张脸,吓死个人!” “我们家冷钰天生冷脸,既然知道大半夜的下人,诸位不也还是来我们家乱翻乱找吗? 诶诶诶,你们几个,小心点我那花瓶。那可是景德镇出品的独一无二的青花瓷。 弄坏了,你们全部家当都赔不起!” 宁劲松嘀咕的话还在嘴畔,结果也不知道就打哪冒出来这么一阵清脆的话语。 吓得他脚下一阵趔趄! 宁劲松看着占小玖指着花厅里的几个胡乱翻找的官兵,眼神也轻飘飘的看向了那只花瓶。 问题是,他怎么看都觉得那花瓶好像和集市上卖的没什么两样。 还青花瓷呢,开什么玩笑! 青花瓷有绿色的啊?! 欺负谁没文化还是咋地! 宁劲松心里各种腹诽,而占小玖一手端着茶杯,缓缓的走到花厅里面后,便蹙眉看着那些根本就不像是在找人的官兵,小脸微凝。 “你们都给朕仔细的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站在花厅门外的古北冥,呼吸一起一伏,似是有些紊乱。 他朗声吩咐着官兵,眼神也一瞬不瞬。 见此,占小玖斜倚着门框,喝了一口茶后,笑道:“真是邪门了,我竟然还不知道,这桌上的香炉里,还能藏人是咋地? 北冥大侄子,我记得你们这夜半搜查不是为了找宁雪吗?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这些人连花厅里的痰盂都翻了个遍,这是找谁呢?” 占小玖似笑非笑的睇着古北冥,也就是这一刻,她大概明白了古北冥来此的用意。 这是……在找东西呢! 至于找什么…… 最近,听说萧亦然一直都在皇宫里养伤呢,再结合之前萧亦然和古北冥之间的联手,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几乎不言而喻。 这样一想,占小玖笑了。 她看着古北冥有些僵硬的脸色,似乎在想着要如何回答她。 于是乎,占小玖不痛快,她怎么能让别人痛快呢。 在她和古北冥视线交汇的一瞬,一道难以察觉的劲气,直接打在了那个……她口中的青花瓷的瓶身上! ‘啪嗒”一声,在安静的花厅里,格外刺耳。 “哎呀,都让你们小心点,怎么还是把我的青花瓷给打碎了呢!” 第463章 一千万两黄金 占小玖一脸心疼的看着站地上碎成了渣渣的瓶身。 手一抖,茶水就洒到了手背上。 “这……怎么办,那可是我家皇叔最喜欢的青花瓷!” 古北冥的眼皮不停的抽搐着,他怎么看占小玖都觉得她在演戏。 可是眼看着她手背都被滚烫的茶水给烫红了,而她却始终盯着青花瓷不放。 这样看起来,又不像是假的。 古北冥,有点方! 占小玖眼圈逐渐红了,原本是斜倚着门框,这会都变成扶着门框了。 她小嘴里不停的嗫嚅,“怎么办,怎么办……” 而古北冥也开始头皮发麻。 “你们怎么办事的!” 他对着那几个一脸懵逼的官兵吆喝了一声,见他们瑟缩的跪下后,这才对占小玖说道:“皇婶,这……是他们的疏忽,朕一定会严惩不贷!” 占小玖幽幽的转眸,与此同时她那水波荡漾的眼圈里,也不偏不倚的落下一滴泪珠。 多么的应景! 花厅内昏黄的光线下,占小玖美人垂泪,看的古北冥身后的古北辰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跨步上前,冲进花厅就将其中一名官兵给踹倒,声音冷厉的说道:“她之前说过让你们小心点,都没长脑子吗?” 占小玖暗中撇撇嘴,但眼圈还是红红的,看着古北冥,哀怨的说道:“你对他们严惩不贷又有什么用,那青花瓷又不能破镜重圆……” 古北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花厅里所有的官兵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们哪还敢乱动啊。 这特么一会要是再打碎个什么东西,还不得把命都丢了啊。 “那……那你说怎么办?” 古北冥烦躁的蹙眉,他凭感觉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面对占小玖的眼泪,他又没办法说什么狠话!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女人的眼泪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而且,他明明对占小玖无比的痛恨,可此时看到她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挂了泪珠,整个人又像个小女人似的扶着门框,真是怎么看都硬不下心肠! “玖儿?” 当占小玖这戏还没演完时,远处古阡绝的声音传来,她的小身板立马一颤。 她惊慌失措的看向远方,眼泪啪嗒啪嗒的开始掉个不停。 小嘴都抽抽了,“皇……皇叔,怎么办啊,你最喜欢的青花瓷被打碎了! 怎么办啊?那可是先皇赐给你的!而且据说是崇明建朝以来的第一批进贡物品。 少说都有几百年了,现在就这么被打碎了。呜呜呜…… 早知道我就带回来了,我本想着让你能天天欣赏的,可现在……碎了啊!” 占小玖这一哭,古阡绝的心都碎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来,都来不及看花厅里的情况,结果一眼就瞄到占小玖通红的手背。 他俊彦瞬间阴沉,如阴霾密布般,薄唇微抿,一字一顿,“谁、弄、得!” 古阡绝询问之际,眼神便顺其自然的看向了距离小玖最近的古北冥。 这下,古北冥的脑仁都疼了。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皇叔,是她……” “别告诉本王,这是玖儿自己弄的!” 古北冥:“……” 见此,古北辰也冷着脸走上前,“皇叔,那青花瓷既然如此重要,怎么会放在这里?” 此言一出,古北冥顿时觉得点头,“是啊,先皇御赐的东西……” “先皇御赐又怎么了!那皇叔喜欢,我们还不能摆出来看看啊!” 占小玖憋着嘴,一脸委屈的反驳。 而古阡绝则将手中的茶杯接过来,随手丢在了地上。 “本王,让你们进来,是找人,不是给欺负玖儿的。” 古阡绝愤怒之下,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在花厅的周围。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的占小玖,一时间没人敢出声。 “皇叔,事已至此,朕会想办法弥补!” “你怎么弥补?” 古北冥一怔,“这……的司库里,还有不少进贡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不如皇婶去挑一件!” “挑一件?那些东西,能和这个青花瓷相比吗?” 占小玖在古阡绝的怀里呜咽着,而古北冥则有些气不过,“那皇婶说要怎么办?” “赔!” 她抬头,不容拒绝的口吻丢出了一个字。 古北冥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好,怎么赔?” “按照现在的市值,最次的青花瓷也要一百两银子。 而这个青花瓷乃是先皇御赐,这样说来这根本就是无价。 但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再加上这青花瓷如果传世的话,一年的价值就要增长百倍。 这样吧,谁让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呢,你就赔给我一千万两吧。 皇叔,一千万两,就当买你的心头好吧。 玖儿没用,没能把你的宝贝给保护好!” 众人:“……” 一千万两?! 她咋不上天嗯! 一千万两什么概念?! 没概念! 国库有这么多吗?难说啊! 此时,古北冥的脸色都已经难看到极致。 他眯着眸子,看着占小玖泪眼朦胧的样子,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皇婶,你这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你这意思,是不愿意赔了? 皇叔,我……我我我……” 占小玖说着就又要泪流满面了,而古阡绝浑身的戾气彻底迸发。 那叫一个遭罪啊。 所有人都要硬着头皮承受来自他的压迫,简直不能再吓人了! “一千万两而已,若你不愿意出,那今晚就到此为止。 至于一千万两,本王有的是办法能从崇明的国库掏出来!” 古阡绝霸道的对古北冥威胁着,只是他这样说,在场的却没人敢怀疑真实性。 古北冥一咬牙,眼神一转,就将视线看向了那名官兵,“皇叔,打碎这花瓶的,是这个狗奴才。 朕用他的命来偿还,如何!” “不如何!进忠义府搜查的,可是你崇明皇帝来人进来的。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有几乎涉足这里? 北冥大侄子,你该不会是不想拿钱,又想在我的府邸作威作福吧? 我可告诉你啊,我现在又心疼又难受,而且心情也不好。 一般情况下,我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容易胡作非为。 别说你用他的命来偿还,如果你不给我个好的解决办法。 我分分钟就能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你信不信?!” 占小玖打从心底就看不起古北冥敢做不敢当的龟孙样。 她从古阡绝的怀里钻出来,一脸骄纵的看着古北冥大放厥词。 偏偏,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摄政王在这呢,他们要是敢有什么怀疑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古北冥钢牙紧咬,“占小玖,你故意的!” “废话,打碎青花瓷的又不是我,你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 今晚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不敢承认了? 都说身为帝王者金口玉言。你刚才还说要赔呢。 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女人是善变的,你这样的该不会是恶变的吧!” 论口才,占小玖一个顶俩。 她就是要让古北冥不舒服,也必须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开什么玩笑! 想进她家来搜查,不给点入场费,那也想的太美了吧。 良久,古北冥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好,朕就给你一千万两!” “黄金哟!” “什么?!” 占小玖靠在古阡绝的怀里,吹了吹指甲,“一千万两黄金,一厘都不能少!” 黄金……不是白银! 古北冥傻了! “金口玉言哦!北冥大侄子,你可别赖账。 这里这么多官兵,包括宁家这位肱骨大臣也都听见了呢。 是你说要赔给我,现在如果出尔反尔的话,你这位帝王的颜面何存呢?! 再说了,银两没有你还能再有。国家都是你的,你怕什么。 可是我们家皇叔的心头好,这打碎了就真的没有了呢。 好几百年的东西,我才要你一千万两黄金,不算贵了!值!” 第464章 和古北辰谈心 “好几百年的东西,我才要你一千万两黄金,不算贵了!值!” 这句话,在古北冥的耳畔回荡了许久许久。 且不论拿东西究竟是不是她口中所谓的‘先皇御赐’的青花瓷。 即便是真的,也不可能值得了这么多钱。 可为了自己的计划,古北冥只能肉疼的忍气吞声。 待他命人将那名打碎了花瓶的官兵待下去处置后,其余人等则继续小心翼翼的在忠义府里搜查着。 彼时,占小玖和古阡绝依旧站在花厅的门外。 占小玖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古阡绝的身边,小脸上则是歼计得逞的诡笑。 “舒坦了?!” 古阡绝在她的耳畔轻声戏谑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撇撇嘴,“这才哪到哪!不过,我黑他这么些银两,你不会心疼吧?” 古阡绝伸手捏了捏占小玖的鼻头,“就你鬼主意多,你就算把崇明拿下,你看看我会不会心疼?!” 得到古阡绝的回答,占小玖心疼大好。 她余光看到那些官兵依旧在不停的搜找着什么,她眼尾一翘,“皇叔,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找……炼神鼎呢?” “极有可能!” 占小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正,我是不觉得,这些人连床褥都翻开了找的举动,会真的在找宁雪!” 这厢,小玖和皇叔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而古北冥却还在为那一千万两生着气。 官兵搜索的速度很快,堪堪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将忠义府前院的所有厢房都找了个遍。 当然,这期间,占小玖也清楚的看到,这些官兵在搜索的时候,的确格外的注意各个厢房中的香炉! 哎! 她现在真心觉得,就古北冥这个智商,能坐稳皇位,可能真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就他这样的,当年要是没有她家皇叔坐镇的话,崇明估计早就灭国了! 占小玖拉着古阡绝跟在官兵的身后。 而他们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也让某个人看的眼红心热。 古北辰观察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心里的怒火压下,这才走上前,说道:“皇叔,她的手刚才受伤了!” 得到古北辰的提醒,古阡绝的眸光倏然转冷。 他回身,眯着眸子看着古北辰。 两人视线交汇时,占小玖好像都闻到了火药味。 见此,她趁着古北辰的视线还凝聚在古阡绝的身上时,小手在袖管中飞快的动了几下。 待两人同时收回视线后,她才举起手,笑道:“谢谢北辰二侄子的关系。 你看,你皇叔早就给我上药了,所以……不劳你费心哈!” 古北辰凝神看着占小玖白希的手背上的确擦了泛着晶莹之色的药膏。 此情此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何时上的药?” “与你,无关!” 古阡绝身上散出淡淡的煞气,他冷言冷语,眸光紧凝。 古北辰也一瞬间后退了一步。 他略显惊骇的看着古阡绝,不可置信的问道:“皇叔,你竟然对我动手?” 这话说的,让几人身侧路过的官兵都忍不住侧目。 刚才摄政王动手了吗? 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怎么没看到?! 二王爷大半夜这是说梦话呢?! 古北辰哪里知道旁人的心思,只是他睇着古阡绝,脸色颇有些受伤。 “这,是给你的警告!不该动的心思,你最好收敛起来!” 所谓的心思,不管是古阡绝还是古北辰,他们都心知肚明。 古北辰更是重重的喘息一声,望着古阡绝良久无言。 好半饷,他才将视线看向占小玖。 然而,一眼之间,他却无比的失望。 原本以为,她会和曾经已经,对他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占小玖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聚在古阡绝的身上,连他都能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感。 这种想法,让古北辰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脸色深沉的睨着占小玖,下意识的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下,占小玖懵逼了。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 从古北辰的表现以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占小玖觉得有些事情刚好像脱离掌控了。 如果说之前她对古北辰是厌恶的话,那么如今他对自己来说就连路人都不如。 可现在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占小玖有点方。 她清了清嗓子,蹙眉正色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人都是会变得。” “可你……不应该变!” “住口!” 古北辰还想说些什么,而古阡绝早已脸色浮现出阴霾。 他的女人,被自己的侄子觊觎着。 这特么换了谁能有好脾气。 “皇叔,你去盯着他们,我和他聊聊!” 占小玖将古阡绝拉到一边,笑脸相迎的撒着娇。 闻此,古阡绝眸光一紧,“聊什么?聊过去还是聊将来?” “哎呀!你想什么呢!古北辰本心并不坏,就当试探一下呗。 就现在古北冥那情况,我估计后面他肯定还有大动作呢。 刚才你也看见了,宁太后明显被威胁控制了。 现在也就古北辰还算清醒,我和他聊聊,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 再说了,难不成你真的想和自己的侄子动手? 即便你什么都不在乎,那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占小玖一番冗长的话,总算让古阡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他睇着占小玖,眼底终是闪过一抹不可避免的担忧。 占小玖全部看的清楚,但却笑着将古阡绝推走。 现在这种情况,她总不能说,自己根本不是真的占小玖,而且对古北辰丁点的好感都没有吧。 有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说的不假。 占小玖看着古阡绝沉稳的踱步离去,随后转身看着古北辰,笑道:“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彼时,月黑风高,深夜的忠义府虽然有些喧嚣,但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周遭还是安静的只能听得到风声。 古北辰站在原地,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从没有入过他的眼。 可如今,她已耀眼的如同天上的繁星,让他每每看到,都会相形见绌。 古北辰轻叹一声,“你和皇叔……” “我们很好!古北辰,你到底想说什么?” 占小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几步之遥的古北辰,心绪有点迷惘。 她想,如果当初真正的占小玖能够得到古北辰一个正眼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那时候,她从花楹的嘴里,得知了太多太多前身占小玖为了古北辰所做的傻事。 如今,她还是占小玖,却早已今非昔比。 而古北辰,还是他。 但也物是人非。 沉默着,凝望着…… 良久,古北辰才幽幽叹息,“占小玖,你变了。” “古北辰,我说过,人都会变。” “可是……” 占小玖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知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者你对我有多少的怨言。 我都要奉劝你一句,我和你皇叔,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 古北辰,当初你讨厌我,甚至厌恶我。 以至于你不惜找江湖杀手对我动手。 这些我都能不再计较。 现在,如果你还有心的话,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吧。” 古北辰有些疑惑,“你说的……是皇兄?” 占小玖颔首点头,“你能这么说,那至少说明你还算眼明心亮。 你皇兄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这大半夜的,他来忠义府,到底是不是找宁雪,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刚才我看到你和宁太后一起过来,直觉上,我认为你比古北冥看的透彻。 当然,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做什么。 而是……崇明的江山,说到底都是你们古家的。 不管我心里对你们有多少的怨气,可你皇叔他依旧是崇明的摄政王……” 第465章 转身别离 “你皇叔,他依旧是崇明的摄政王。 虽然崇明的好与坏与我无关,但我不可能看着你皇叔背负上不忠不义的骂名。 他不是我,所以我也不会让他为了我的个人恩怨付出他的一世英名。 他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 古北辰,我和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 崇明不是你皇叔一个人的责任,也不是古北冥的一手遮天的江山。 你是崇明的二王爷,是古北冥同父同母的兄弟。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看着古北冥胡作非为。 你扪心自问,当年你父皇宾天的时候,这崇明的江山,比古北冥更适合继承王位的大有人在。 难道你们都这么大了,就从来都没想过,为何当年你父皇要册立年仅七八岁的古北冥为皇帝。 甚至不惜将那些更适合的王子皇孙全部送去了封地! 或许是时间久远,但我这样说完,你是否也觉得有些古怪之处呢?” 占小玖的声音轻柔绵长,她望月兴叹,话音落定后,才看向了一脸懵逼的古北辰。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古北辰的脸色微僵,就连眼神都泛着迷蒙之色。 但占小玖望着他紧抿的红唇,已然知道这些话他已经入了心。 占小玖并未打算隐瞒,她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后,才细声说道:“古北辰,或许现在所有人,在很久以前,就已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你父皇不但册立了古北冥,同时又让你皇叔作为摄政王辅政。 难道,你们都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有多么诡异吗? 如果说,当年你们崇明子嗣稀少也就罢了。 可据我所知,崇明当年皇子皇孙多达十几人! 包括你和古北冥,也并非是先皇后所出。 如今的宁太后,乃是先皇后过世后,用来补位的。 年代虽久远,可我知道你是可造之材。 如果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深意的话。 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秘密?” 占小玖展眉,“你父皇,也就是古阡耀,他还活着。” “不、可、能!” 古北辰在听完的第一时间,就矢口否认。 甚至他的唇角和眸子中都泛出了无限的嘲讽。 “占小玖,你想利用本王去害皇兄? 你如此恶毒的心思,皇叔怎么会看得上你?!” 一来二去的,古北辰又开始大放厥词。 而占小玖原本的好脾气,也被他消磨殆尽。 “古北辰,你觉得我如果想利用你的话,会说这么蹩脚的谎言吗? 想知道你父皇是不是还活着,你大可以去问问你母后! 哦对了,可能你还不知道吧。 你父皇,他已经回来了! 不过,从今晚上的情况来看,他现在应该又走了才对!” 占小玖毫不隐瞒,一番话说完,古北辰的脸色早已经呈现出呆滞的状态。 正如占小玖所说,古北辰是个聪明人,他只要简单想想,就能明白,她没道理用这些话来骗他。 良久,久到占小玖都觉得自己的腿麻了,古北辰这才有了反应。 “如果……本王是说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和父皇有什么关系?” 闻声,占小玖立马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你是真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意面对事实。 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这天下他真的愿意交给你们兄弟的话。 那么为何又要让你皇叔作为辅政的摄政王? 谁都知道,自古摄政王和皇位继承者永远都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是为啥,你知道吗?无非就是让你们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相制衡,互相制约! 因为只有这样,朝廷才能达到平衡。 也正如此,身为帝王者,没有绝对的实权。 而身为摄政王者,又没有资格继承天下。 这样一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天下江山犹在。 但这江山到底会是谁的,就难以说清楚了!” 古北辰的呼吸紊乱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占小玖聪慧伶俐,眨眼间就笑道:“你是不是想问,你父皇这样做的目的?” 古北辰抿唇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见此,占小玖扯动着红唇,“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等你父皇做完他想做的事之后,再回来拿回江山喽。 至于你和古北冥,到最后的下场,说不定也是下放到封地而已!” 占小玖这些话绝非是耸人听闻。 她只是将自己想到的事,以及古阡耀所表现出的态度全部告诉给古北辰而已。 如今,古北冥显然已经中了萧亦然的毒。 或许他还在想着,要如何从她的府邸里,将炼神鼎搜出来。 他这样的举动,间接的也证明了小玖的猜测。 那就是,古阡耀应该已经离开了。 她并不担心,也不害怕,唯一忧心忡忡的,就是将来这崇明要如何凭借她男人,古阡绝。 当年,摄政王古阡绝享誉内外。 不管是百姓还是朝廷,对他都是相当的崇敬。 如今,她就算再自私,也不能让古阡绝为了她背上卖国的罪名。 所以,这一切最终如果要有人来承担的话,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帽子扣在别人头上。 或许是古北冥,也或许是古阡耀。 而现在她和古北辰说这些,就是想让他明白。 他们的父皇没那么简单,而且坐拥这天下,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占小玖说完,顿时觉得有些口渴。 她挑眉看着古北辰,见他的眼神一直都定定的看着地面,心知他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她又安慰道:“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 崇明的江山,是你们的责任。 不管将来你父皇会不会再回来,但现在你都不能让你皇兄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他以为他和萧亦然联手的勾当没有人知道吗? 他若是再轻易相信萧亦然的话,这崇明的江山,恐怕很快就易主了。” “萧亦然……” 古北辰喃喃自语,而占小玖心下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要古北辰能够想明白,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也就会容易许多。 “占小玖,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 占小玖笑着摆手,“古北辰,事到如今,你如果仍然心有怀疑的话,那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说实在的,你们崇明江山如何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我想要的话,我分分钟就能把这江山夺过来。 可惜,我志不在此,而你皇叔也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你若不尽快让你皇兄和萧亦然断了联系的话,后果……你自己想。 我言尽于此,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说这么多。 至于以后,我们也不必在见面了。 这崇明的京城,我们不会久留。而你们如何,那就好自为之吧。” 占小玖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而古北辰缓缓回神,看着她的身影,唇角莫名一动,“小玖……” 他轻声呼唤,听得占小玖浑身一哆嗦。 不熟悉的人,这么叫她,还真是有种见鬼的感觉。 尤其是,对方还是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古北辰。 “我……相信你!” 古北辰冷冽的表情有些皲裂。 他看着占小玖依旧前行的身影,莫名的心口疼了一下。 他仿佛有一种感觉,她这一转身,从此就是一辈子别离。 古北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就好像快要石化了似的。 待身边传来脚步声时,他才缓缓的看去,一眼就蹙眉,“母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来人,正是宁太后。 她本想看看现在搜查的情况如何,却没想到古北辰开口就是询问。 她心头微悸,“辰儿?怎么了?何以如此问?” “母后,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466章 对萧亦然动手 “母后,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宁太后眼神闪烁,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这才佯怒道:“你这孩子,还不赶紧看看你皇兄那边的情况,大半夜的说什么胡话!” “母后!”古北辰蓦地低吼,吓得宁太后一阵瑟缩,“你还要瞒我? 父皇……是不是没有死?!是不是!你说!” 古北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他就是非常确信,占小玖并没有骗他!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有什么理由骗他呢! 现如今,她身边有皇叔,而且背后还有血月宫的宫主作为后盾。 她说谋得天下是分分钟的事,他真的没有任何怀疑。 古北辰一瞬不瞬的凝着宁太后倏然煞白的脸色。 在她这样的表现下,古北辰已然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轻叹,走上前,“母后,为什么!今晚,如果不是你让儿臣陪你前来的话,儿臣也不会知道这些。 如果儿臣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还想瞒着儿臣?” 宁太后抬眸看着古北辰,一瞬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辰儿,你……你还是知道了!” “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这事,皇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古北辰追问着,而宁太后则满脸无奈的点头,“辰儿,扶哀家去那边坐一坐。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哀家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古北辰惊讶又焦虑着,待他扶着宁太后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一隅时,她才闭目,幽幽开口,“辰儿,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母后,儿臣自然有儿臣的办法。” “呵!你不说,哀家也知道。”宁太后自嘲的笑了笑,“当初,哀家身在后宫,受尽世人敬仰。 哀家以为,那就是天下!殊不知,只是目光太短浅,自欺欺人罢了! 你父皇的事,哀家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辰儿,你能想象,当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忽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此时的宁太后是脆弱的。 她身上再难以看到身为太后的傲气和凌人。 坐在忠义府的月色下,她就像是一夜间老了许多的妇人一样。 她深深的看着古北辰,眼睛里充斥着淡淡的水光,“辰儿,你要帮哀家啊。” “母后,你说!要儿臣怎么帮?!” 宁太后闻声,突然泪流满面。 她轻声垂泪,又强忍着难过似的,“辰儿,你可知道,今晚上哀家为何要你陪同而来?!” “不知!” “那是因为,你皇兄他威胁哀家。 他说,若是哀家不来这里给他作证的话,他就要将你父皇还在世的消息,散步的天下皆知。 辰儿,你可知道,哀家听到这番话后,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你们同样是父子,是兄弟,哀家看着你整日为朝廷献计献策,满心天下。 可你看看他们呢。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假死欺骗天下。 一个为了得到虚无的荣耀,不惜轻信外族之人。 辰儿,崇明如今危矣!哀家也是无可奈何了!” 古北辰怔愣了一瞬,“母后,有这么严重?” 闻声,宁太后满目寒凉的嘲讽,“辰儿,你认为母后在危言耸听吗? 试想一下,你父皇为了自己的目的,当年能将以假死欺瞒。 如今,他若有机会再回来的话,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 古北辰惊讶的挑眉,“母后,难道就没有补救的办法?” “办法?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你皇兄如今已经把摄政王气走了。 你看看现在,北冥一心听信谗言。 连哀家他都能出言威胁。 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弃江山不顾。 现在朝廷中已经不少大臣都怨声载道。 再这样下去,等朝臣群起而反之的时候,你还会认为哀家在夸大事实吗?” 宁太后所言非虚。 她虽然身为后宫女子,但也是个头脑聪明的女人。 尤其是,她能够看得出占小玖的价值,以至于不惜放下身段像她低头,显然这个女人并非是普通的后宫女子。 古北辰紧抿着红唇,似乎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加之不久前占小玖对他说的话,也让他心有余悸。 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已经是崇明的二王爷。 若父皇归来,直接将他贬去封地的话,那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母后,那我们该怎么办?” 闻此,宁太后的脸色闪过一抹冷厉,“辰儿,为今之计……只能让你皇兄,先看清楚事实真相!” “怎么看?皇兄与儿臣也多日不曾交流过了。 而且……儿臣觉得,最近皇兄有意在疏远……” “嗯,你也感觉到了!他不是在疏远,而是在做自以为能够成就千古大业的事! 如果想让你皇兄看清楚真相,那么萧亦然就是关键!” 古北辰凝神,“萧亦然现在何处?” “呵!在太和殿中!” “太和殿?那不是父皇……” 宁太后苦笑,“辰儿,这个萧亦然不简单啊! 他不但将你皇兄玩弄在鼓掌之中,就连你父皇也对他格外的信赖。” “哼!一个小小的国师,何足为惧!” “辰儿,切记不可小看这个萧亦然。 他当初能够成为辽郡的国师,如今又能让你皇兄言听计从。 单单这两件事,就能看出这个人手段非同一般。 所以,辰儿,不如就趁现在,你去太和殿将他带出来。 只要让你皇兄暂时找不到萧亦然,相信他就不会再这么堕落下去。 今晚上,虽然不知他来忠义府到底要找什么。 但哀家觉得,这件事问小玖一定会有所收获。 稍候,哀家会去找小玖聊聊,尽可能的问出些什么。” “好,母后,那儿臣让墨齐留在这保护你,儿臣先去太和殿了!” 宁太后脸色充满了喜色,“好,那你快去,哀家等你的好消息!” 古北辰片刻不停留,直接踏云离去。 宁太后仰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终究是轻叹,“小玖,你出来吧。” 话音落定,一棵榕树后,占小玖便含笑走出。 “太后,辛苦了!” 闻此,宁太后看着占小玖,笑着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说起来,这事本来也要感谢你和皇弟。 若不是你们两个的话,哀家可能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做。 是你提醒了哀家,也才让哀家想到了辰儿。 这些年,哀家的确忽略了辰儿太久太久。 只希望,这一次之后,不要再有这么多事了。” 占小玖坐在宁太后的身侧,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想了想才说道:“现在,先帝应该已经回了玄月宗。 不过,相信他不久之后就会回来。 太后,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如此悄无声息了!” 宁太后蹙眉,“小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打算回来,继续……做皇上?!” “太后,你认为呢?身为帝王,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如此轻易就卸甲归田吧?!” “这……这怎么可能!他若是回来的话,那北辰和北冥…… 我……我以为,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是想让我转达给辰儿的。 所以我才……” 宁太后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甚至说话都忘了用自称。 见此,占小玖摇摇头,“太后,你想的太简单了。 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先帝不惜退下帝王假死离去吧。” 宁太后一把就抓住了占小玖的手,“小玖,你说,你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占小玖垂眸看着宁太后用力的捏着自己的手,登时有些不忍。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于是,小玖声音低沉的说道:“其实,他在求长生不老的药。 只要他找到之后,你认为这天下还会是别人的吗? 放弃几年的帝王,换来的是永世的王位。 这听起来,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吧。” 第467章 黑了古北冥 占小玖给出的回答,让宁太后久久难以平静。 她就那么看着占小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长生不老药!” 占小玖轻笑一声,“太后,连你都能看透的事情,可偏偏有人执迷不悟。” “小玖,你……你没有骗我?” “太后,你认为,到现在我还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如果我用这种借口骗你,你认为我能的到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也告诉你们该怎么做了。 剩下的,就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毕竟这天下,从开始到现在,都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言毕,占小玖欠了欠身,在宁太后幽幽的目光中,走向了忠义府的后院。 正如她所说,她能做的,就是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那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眼下,她得去后院好好盯着古北冥。 那犊子让人在她的府里一顿乱翻,刚才的一千万两黄金,现在看来有点少啊! * 后院,此时古北冥正和官兵站在书房门外两厢对峙着。 “放肆,你还不赶快给朕让开!” 古北冥看着书房内明明有亮光,可冷钰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去。 而越是这样,古北冥就越觉得有古怪。 冷钰面如阎罗的瞪着古北冥,“恕难从命!” “你……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呐,给朕破门!” 古北冥本来就一肚子火气。 现在突然被古阡绝的侍卫给拦住,他这心里的无名火更是蹭蹭的涨。 冷钰闻声已然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倏地,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到底是谁在放肆?!” 古阡绝的声音一出,古北冥这心呐,燎原的怒火更是抑制不住。 他猛地转身,看向古阡绝,“皇叔,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否则为何不让人进去搜查?” “没……没错!摄政王,小女失踪多日,如果这里不让检查的话,那下官可否认为小女就被关在这里?” 宁劲松站在古北冥的身侧帮腔。 闻此,古阡绝冷然的挑眉,“你确定,要进去?!” “还请皇叔行个方便!” 说这句话的时候,古北冥都快咬碎一口银牙了! “冷钰,让他们进!” 说话间,古阡绝的袖管在空中轻舞了一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声令下后,古北冥身后的官兵便一拥而入。 然而,他们刚刚进去,里面立刻就传来了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这这……怎么回事?!” 宁劲松脸色有些慌张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而古北冥也是微微惊讶着。 “皇叔,这……” “想知道是什么,自己进去看!” 古阡绝完全不理会古北冥的询问,他孤立于月色之中,仿佛遗世而独/立的夜仙。 古北冥冷哼一声,迈步便走了进去,宁劲松也紧随其后。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后,从房顶上也很快闪现一个娇小的人影。 “搞定了?” 古阡绝伸手从空中借住她,随即轻声问道。 闻声,被他抱在怀里的某女,笑得像只狐狸,“嗯,差不多了!这里面的东西,我给他打个折,就要他三千万两吧。” 与此同时,古北冥进入房间后,里面的景色也着实让他到底一口冷气。 “你们在做什么?!!!” 古北冥怒声质问着,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彼时,他站在门口,眼看着那些率先冲进来的官兵脚下,几乎都是一片狼藉。 什么雕花铜镜啊,什么琉璃盏啊,什么东海夜明珠啊,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都在每一个官兵的脚下躺尸着。 “谁让你们砸的!” 不用说,即便是外人看到,也肯定会认为这些东西都是被官兵给摔个稀巴烂的。 更别说是古北冥了! 他一想到刚才一个破青花瓷就被占小玖黑了一千万两。 此情此景,他几乎想都不想,抬手高呼,“都给朕撤!” “往哪撤啊!” 当占小玖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幽幽传来时,古北冥的头皮都麻了。 现在,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古北冥僵硬的转身,看向占小玖,咬牙说道:“皇婶,你这房间里真乱!” 一听这话,占小玖笑了。 “大侄子,你又犯病了?又跟我玩敢做不敢当的这一套? 刚才我才走到这,结果就听见里面一阵乱响。 现在,你也亲眼看见了,居然还好意思说我的房间乱?! 大侄子,你身为皇上,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嘛?” 占小玖开口挖苦着,而古北冥眸光一瞬,那些官兵顿时就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哪里敢说,就在刚才进入这房间的一瞬,他们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把这里面的东西瞬间给砸个稀巴烂。 这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更别说现在正在盛怒中的皇上了。 他们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古北冥怒瞪着那些官兵,只觉得今晚上出门可能忘了看黄历。 不然怎么诸事不顺的。 占小玖睨着古北冥,二话不说,就开始算起账来。 一个时辰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占小玖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门口目送着古北冥乘着马车离开。 今晚上,还真是赚到了呢。 “皇叔,怎么样,一晚上的时间,三千五百万两黄金手到擒来。 啧啧啧,你说我这么聪明,是不是上辈子积德了!” 占小玖一边说一边看着手中的欠条。 当今皇上给打的欠条,他要是敢赖账的话,她就去掏空他的国库! “嗯,你最聪明!” 古阡绝看着她一副财迷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的可爱。 而占小玖则望着马路上跟着马车后面无精打采的官兵,煞有介事的说道:“皇叔,那些人,找个机会救了吧。 今天的事,他们也怪无辜的,被我下了点药而已,我也没想让他们当替死鬼!” 占小玖不用想也知道,就凭古北冥那点心眼子,估计这些官兵最后的下场肯定都没好。 索性,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就当是做做善事,救他们一命好了。 “好,听你的。” 古阡绝对占小玖完全言听计从的表现,顿时就让她笑着趴在了他的胸前。 占小玖下巴垫在他的胸口上,仰头望着古阡绝,“皇叔,你说你咋这么好呢!” “既然知道我好,那以后就离古北辰远一点!” 占小玖表情一怔,“哟,吃醋啦?!” “没有!” 古阡绝生硬的回答,占小玖立马笑嘻嘻的讨好道:“你别多想嘛!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古北辰怎么和你比?毛都没长全呢,还天天装深沉。 要我说,古家的人,就我家皇叔你最好。 古北冥和古北辰都是一路货色,要不说俩人怎么是兄弟俩呢。” 占小玖本想用这样的方式抹平她家皇叔的怒气。 谁知—— “古北辰毛都没长全的事,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占小玖:“……” 她眼看着皇叔没好气的睨着她,瞬间有些欲哭无泪。 她这是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啊。 “皇叔……你知道……我最爱开玩……哎,你干什么?” 占小玖话没说完,下一刻就直接被古阡绝给拦腰抱起。 “干什么?你会知道我要‘干’什么的!” “皇叔,皇叔,你别闹啊。我说过,我月事来了!” 古阡绝抱着她,边走边冷笑,“那……水里也可以!” 花了个擦! 这…… 最终,占小玖还是没能逃开魔爪,只是翌日的时候,她却脸色惨白,莫名的觉得肚子有些疼! 而在这一晚过后,在翌日的清晨,宁家也传来消息,说是宁雪自己已经回府了! 只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说不清,但却否认自己被占小玖见过面! 第468章 怀孕了 临近晌午,仍沉浸在睡梦中的占小玖却睡得极不踏实。 她不时的蹙眉,甚至偶尔还泛出一丝丝痛苦的申银声。 “玖儿?玖儿?醒醒!” 一旁的古阡绝正坐在软榻边,他神色紧张的呼唤占小玖。 良久,她才嘤咛一声,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眸子,“嗯?” “玖儿?你感觉怎么样?” 古阡绝睇着占小玖略显惨白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许是他昨晚上太过放纵,因为知道小玖并没有来月事,所以才格外的疯狂。 没想到,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她就变的这么虚弱。 古阡绝的心里烦躁,但手上的动作却无比柔情。 他擦了擦占小玖额头上的汗水,本想扶着她坐起来。 可才动了一下,占小玖立马蹙眉,“别,疼!” “哪疼?” 古阡绝小心翼翼的看着占小玖,手也顿在半空,不敢动弹分毫。 占小玖拧着柳眉,小手在被子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能是月事来了!” 话音落定,古阡绝的脸色就古怪的闪了闪,“确定?” 虽然如此说,但占小玖心里一点都不确定。 这种感觉,即便是之前来月事的时候,都没有发生过。 她望着古阡绝,瘪瘪嘴,“不确定——” 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占小玖也不敢逞能了。 医者不自医,这话说的不假。 她是医生,但也没见哪个医生能给自己诊脉呢。 “冷钰,去叫凤桓来!立刻,马上!” 古阡绝厉声对着门外吩咐,冷钰也连忙应声。 即便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听见古阡绝这样的口气,想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古阡绝的手依旧不知所措的顿在半空。 好半饷,他见占小玖的脸色不再那么痛苦,不禁摸了摸她的额头,“玖儿,怎么样?” 占小玖睇着古阡绝明显自责的神色,她舒了一口气,强忍着难受,道:“好、好多了!” 古阡绝自然看出了占小玖强忍的神色。 他俊彦上焦灼不堪,眉峰紧锁。 倏地,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缓了一口气后,便坐在软榻的边缘,“玖儿,我帮你诊脉!” 娘的! 光担心上火了,结果都忘了他自己也会医术了! 闻此,占小玖摇了摇头,“还是……等凤桓来吧。” 古阡绝的手还没触到占小玖的手腕,就因她的话而怔住了。 占小玖愈发的不对劲,让古阡绝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玖儿,你……” “主子爷,凤桓来了!” 古阡绝还想说什么,恰在此时门外也传来了冷钰的声音。 他表情阴冷,眸光一瞬就扎在了冷钰的身上。 又特么躺枪了。 这是冷钰的内心潜台词! “尊主,怎么回事?” 凤桓一脸正色的看着古阡绝,眼神一动不动。 他哪敢乱看啊,要是他余光没感觉错的话,那软榻上还躺着他们家尊主夫人呢。 “你给玖儿看看!” 古阡绝冷声冷气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睇着凤桓,一脸的杀气。 见此,凤桓头皮都麻了。 他自觉最近挺老实的,也没干什么错事。 可他家尊主这眼神,好像不太对劲呢。 “皇叔,你先出去吧。” 占小玖见到凤桓,似乎松了一口气。 奈何,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古阡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玖儿……” “皇叔,你听我的,先出去,没事儿的。” 古阡绝亲眼看着占小玖如此难受,却还诱哄自己的模样,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此情此景,他丁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好,那有事的话,你叫我!嗯?” 占小玖点头,“放心,会没事的。” 待古阡绝带着冷钰走出去后,直到占小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才看着凤桓,“你帮我看看吧。” “夫人,哪里不舒服?” 凤桓的口吻无比的恭敬,而占小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可能和孩子有关。你先诊脉看看,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此言一出,凤桓都傻了。 和孩子有关?! 这特么这么大的事,他们家夫人竟然把尊主给只开了。 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还能活吗?! 凤桓额头上瞬间就低落了豆大的汗珠。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占小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见此,占小玖叹息,“你先诊脉吧,其他的容后再议!” 彼时,占小玖早已没有任何玩闹的心思。 直到此刻她冷静下来,才仔细的算了算日子。 最近因为诸事繁杂,她确实忽略了自己的月事。 好似,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了。 现在,小腹又疼又胀,这情形她作为医生,即便没诊脉,也大体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 可…… 希望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否则,她该怎么面对皇叔呢。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们还欢爱过…… 占小玖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她把手摆在凤桓的面前,眼神带着期翼,“快点。” 凤桓硬着头皮,哆嗦着小心肝,好不容易贴在占小玖的脉门上时,才一瞬的光景,他就吓得缩回了手。 “夫……夫人……” 占小玖一见凤桓如此,顿时也惊慌的问道:“咋地了?真的很严重?” 凤桓看着占小玖,良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内个……你发烧了!” 占小玖:“……” 她缓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赶紧给我诊脉,要不然有你好看!” 话音落定,凤桓立马就伸手再次给她诊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占小玖剜了他一眼,旋即便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的脸色。 诊脉中的凤桓,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他的这些表情,在占小玖看来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 他不语,占小玖也不敢问。 少顷,待凤桓收回手,顺便还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占小玖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还保得住吗?” 闻此,凤桓古怪的看了一眼占小玖,“夫人……你这……只是动了胎气而已。” 占小玖一怔,“而已?” 凤桓点头,“没什么大碍,就是动了胎气,还有点气血不足。 吃几服补充气血的药就没事了。” 此时此刻,凤桓都快在心里骂娘了。 就这么点事,搞得多严重似的。 害得他以为占小玖得了绝症。 “所以……我是真的怀孕了?” 凤桓愣了,“夫人?你不知道?这都快三个月了啊?!” 占小玖:“……” ‘嘭’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占小玖这手还抓着凤桓的手腕来不及放开,而古阡绝早已经像是一阵风似的,飙了进来。 “把你的爪子拿开!” 古阡绝冷喝,顺便揪着凤桓的衣领子,毫不犹豫的就把他往身后拽。 而凤桓就像个小鸡仔似的,直接被拽的趔趄了好几下。 “玖儿?你……怀孕了?” 得! 听到古阡绝的话,占小玖就知道,他刚才肯定没走远。 显然,她和凤桓的谈话,也都被听见了。 由此,小玖也没隐瞒,点点头,“嗯,应该是的。” “怎么会动了胎气?怎么如此不小心?” 古阡绝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之有兴奋有喜悦,好似还有点淡淡的惆怅。 “夫人气血不足,近几个月不适合房事!” 凤桓狼狈的稳住身形后,倏地丢出一句话。 刹那间,占小玖的脸蛋爆红。 而古阡绝也厉眸飞了过去。 但凤桓这次学聪明了,他说完这话,就已经跑出厢房,空气中好像还传来一句,“属下这就去煎药!” 古阡绝抓着占小玖的手,琉璃眸中闪着一抹水光,“玖儿,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第469章 玖儿我爱你 古阡绝抱着占小玖,举止中透露着小心翼翼。 而占小玖则仍旧呈现着短暂的宕机状态。 她的内心在庆幸,幸好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只是动了胎气,听凤桓的意思,也并不是太严重的样子。 殊不知,她在最开始感觉到小腹的不对劲时,还以为这孩子保不住了呢。 “玖儿?” 古阡绝见占小玖良久无言,不禁又满目担心。 闻声,占小玖怔愣的看着他,“啊?” “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哪里不舒服?” 古阡绝像是呵护瓷娃娃一样,生怕自己不小心的举动就伤了她。 见此,占小玖脸色仍旧泛白,却终于绽出一抹笑意,“你别这么紧张,我没事啊。” “胡说,如果真的没事的话,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凤桓,凤桓——” 古阡绝说着就冲着门外喊去,他也不敢轻易对占小玖动手,毕竟刚才她就拒绝过自己为她诊脉。 “哎呀,皇叔,都说了我没事。 刚才你也听见了,就是有点动了胎气! 还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 没那么娇气的,你放心吧。 可能就是,嗯,昨晚上……所以才会有反应的。 不过这样也好啊,否则我还不知道自己都怀孕了呢。” 占小玖不甚在意的态度,却让古阡绝的脸色倏地变了。 他泓遂如渊的眸子瞬着占小玖。 下一刻,则满目柔情举止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 “玖儿,对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错!” 古阡绝的歉意让占小玖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她玲珑小巧的身板依偎在他的怀里。 说来也有些奇怪。 这会她小腹上的疼痛倒是比之前减轻了不少。 她反手抱着古阡绝的蜂腰,轻笑道:“皇叔,你说什么呢。” 古阡绝轻柔的搂着她的腰肢,也不管占小玖怎么想,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骤然说了一句,“玖儿,我爱你!” 占小玖心跳蓦地加速,凤眸中也泛着潋滟的光泽。 两人在房间中紧紧相拥,久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门外,冷钰一脸懵逼的站在远处,寒风凛冽,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喂,你干啥呢?” 已经煎好药回来的凤桓,才走过拐角就看到了冷钰在吹着冷风。 他诧异的问了一句,冷钰的眼神僵硬的闪了闪,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凤桓一怔,“没怎么!怀了小尊主了!” “就这样?” 冷钰不太相信的样子,顿时让凤桓有些受伤。 “滚一边去,什么叫就这样?你是信不过老子的医术,还是信不过尊主的能力?”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凤桓的脸僵了。 “看来,你最近日子太逍遥了!” 古阡绝反手将房门紧闭后,便睇着凤桓不怀好意的说道。 闻此,凤桓手一抖,“尊主,明察,属下可忙了。” “是吗!既然这样,那你就忙点别的吧。” 凤桓:“……”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嘛! 还忙点别的! 忙个毛啊! “你明天跟纳兰回玄月宗吧。” 凤桓的手又是一抖,这下直接把汤汁都洒了。 “尊主,为毛啊!” 古阡绝冷眸微眯,“废话那么多!让你去就去!” 凤桓默默的垂眸,“尊主,冷钰很闲,你让他去呗。” “冷钰还有事,你这是不愿意去?那要不你去荒北……” “得!”凤桓虎躯一震,“尊主,这是给夫人的药。属下现在就去准备行囊,明天准时和纳兰公子出发!” 将手中的托盘交给冷钰后,凤桓垂头丧气的走了。 什么叫活的不如狗?! 看看他就知道了。 他不就是刚才被夫人抓了一下手腕嘛! 至于这么整他吗?! 抓手腕的又不是他! 而且……又不是他主动的。 凤桓远走后,古阡绝转眸睨着冷钰,“给血月宫发消息,齐聚京城。” 冷钰颔首,“是!” “回来!” 冷钰才走了两步,立马又不解的回头看着古阡绝。 见此,古阡绝没好气的说道:“把药给我!” 冷钰:“……” * 占小玖怀孕了,这消息被封锁的很好。 打从知道了这件事开始,古阡绝便勒令占小玖不准出门。 此时,闺房那巴掌大的地方,就成了占小玖唯一能活动的地界。 当然,她自己也很清楚,已经动了胎气,那段时间内也不宜再有太多的活动。 傍晚,已然休息的差不多的占小玖,坐在窗边,身上围着披风,不停的望月兴叹。 “小玖,你别叹气了,这样对孩子不好啊。” 墨瑶欢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不禁有些担心。 “瑶欢,好无聊啊。” 占小玖拖着腮,望着清辉冷月,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一圈软肉。 难怪她感觉自己胖了呢,原来是肚子里揣上了孩子。 然而,一想到她家皇叔现在恨不得连她去如厕都要亲自抱着她去,占小玖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哪里是能呆得住的人啊。 “小玖,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啊。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万一你不注意,发生什么事的话,你让我们怎么办!” 墨瑶欢说的不假,占小玖心知肚明。 可就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瑶欢,你陪我出去走走呗。今晚月色这么……” “不准!” “……” 占小玖这话还没说完呢,结果古阡绝的声音就不知道打哪传来了。 闻声,占小玖回头看着墨瑶欢,见她神色无异,眨了眨凤眸,“瑶欢,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墨瑶欢强忍着笑,一脸正色的摇头,“没有啊!” 占小玖晃了晃脑袋,“啧,你快陪我出去走走啊,你看我都出现幻听了。” 说完,占小玖又是一声叹息,回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差点没把她吓死! “艾玛!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占小玖这一回头,窗外一张放大的俊脸就映入眼帘。 她这小心肝飞快的跳着,顿时有点委屈。 古阡绝一见她脸蛋上泛出了不悦的神色,立马软了下来,“玖儿,别胡闹!”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出去走走也不行?” 占小玖撅着嘴,心里各种的为自己打抱不平。 “真想出去走?” 古阡绝挑眉,占小玖连忙点头,“嗯嗯,想!” 此时,墨瑶欢看着占小玖和古阡绝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她噙着一抹笑意,转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最终,在占小玖的强烈要求下,她如愿以偿。 只不过—— “皇叔!这就是你说的出来走走?” 占小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快磨碎了。 闻声,抱着她不撒手的古阡绝点头,“嗯,不然呢!” 占小玖一脸生无可恋的举头望月。 她真是低估了她家皇叔的决心啊。 这初冬傍晚的月色最是撩人了。 而她此时正被古阡绝打横抱在怀里,裹的像个粽子似的。 这哪里是出来走走啊,这明明是被抱出来望天的。 “玖儿,你喜欢京城吗?” 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在忠义府安静的后院里慢慢踱步。 他倏地开口询问了一句,占小玖神色一凛,“皇叔,你想听到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占小玖喟然一叹,“我如果说不喜欢,你会怎么办?” 话音落定,古阡绝的步伐也顿在原地。 他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缓缓凝聚在占小玖的脸蛋上,唇角嫣然一笑,“你若不喜欢,我便带你走!” “真的?” 古阡绝点头,“绝无虚言。” “可是……我们能去哪呢。” 占小玖犯了难,她确实不喜欢京城,而且很不喜欢。 只是如果说要离开的话,总不能一辈子游历天下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甘心永远流浪的。 家,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啊。 “你觉得,玄月宗怎么样?!” 第470章 柳家母女 “你觉得,玄月宗怎么样?” 古阡绝此言,占小玖登时一怔。 “玄月宗?你去过吗?” 古阡绝颔首:“曾经,有幸去过一次!” 闻言,占小玖佯怒,“好哇,你快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之前还把玄月宗说的神乎其神的,闹半天你都去过的啊!” 占小玖俏脸上尽是愤慨,而古阡绝含笑道:“知道太多也没什么好处。 反正现在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想不想去见见玄月宗的面貌?” “可以吗?哦对,纳兰是玄月宗的宗主呢! 那什么时候启程?可是……京城还有好多事没解决呢。” 占小玖贪恋平静,但忽地想到了京城还有一堆事情,心情瞬间就跌入谷底了。 “无碍,快了!” 话落,占小玖没有忽略古阡绝坚定的眼神。 她睇着古阡绝眸底乍现的冷光,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 说不上为何,她总觉得好像现在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似的。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在寒夜中走了半个时辰后,一低头就发现她已经沉睡在自己的怀里了。 * 同一时间,慕容府。 已经在慕容府中生活了几日的慕容月,连日来也的确发现了不少的秘密。 这一夜,她正在自己的房间中奋笔疾书,倏地院落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年,她和安羽生活在安家寨,索性练习了一些拳脚功夫。 她耳力极佳,尤其是深更半夜的,这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她微动,裴弘立马闪现出来,“是慕容秋!” 慕容月感激的看着裴弘,旋即快速的写完宣纸上的内容后,交给他说道:“裴大哥,这个麻烦你再交给小玖。 我现在出去看看,这么晚了慕容秋还出去,好像不太对劲。” 裴弘将宣纸收好,云景也不知从哪闪进来,“你去看看吧,我随行保护!” 慕容月点头,飞快的披上披风,便开门跟了出去。 深夜的街头显得格外的荒凉。 出动的夜晚,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慕容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在街上紧盯着慕容秋。 但见,她一个人,行色匆匆的奔着城中的走去。 而且,在行走之际,她还不停的回头看,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这情形,更加让慕容月确定她今晚的行动肯定有问题。 不多时,慕容秋来到城中一处已经打烊的酒楼门外,她再次顾盼四周后,敲敲门,闸板打开,她便闪了进去。 慕容月疾步走来,仰头看着酒楼,正想着如何进去时,云景已出现在她身畔,“抓好了,我带你进去。” 云景乘着轻功,眨眼就带着慕容月翻上了二层一处半开阖的窗边。 他动作行如流水,耳廓动了动,便带着慕容月从窗口钻了进去。 房间中漆黑如墨,两个人站在房中,云景示意慕容月不要出声。 很快,他悄悄拉开房门,一瞬就不见踪影。 慕容月定定的站在原地,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云景回来后,就说道:“慕容秋在前面的牡丹厅里!不止她一个人。” 闻言,慕容月的神色有些激动,她对着云景点点头,“我过去看看。” 云景颔首,“嗯,小心!” 他带着慕容月,两个人在走廊中飞快的前进。 来到牡丹厅后,慕容月在门边蹲下身,见房门紧闭,便贴在门扉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慕容秋的声音传来,小月和云景下意识的对视一瞬。 倏地,拐角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慕容月一惊,还不等开口,云景已经拉着她直接跃上了房顶的悬梁上。 随着脚步声临近,慕容月垂眸看去,顿时一惊。 那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慕容秋很快就打开了门。 门扉洞开的一瞬,她看着来人,忙不迭的将她拉了进去。 悬梁上,慕容月和云景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在这里会看到她们母女。 那也就是说,慕容秋所做的一切,背后的人就是她们?! 慕容月正想着,而房间内的谈话声也再次传来。 “娘,你怎么来了?” 闻声,柳玉媚叹息,“我怎么不能来,这件事如果不尽快的话,恐怕夜长梦多。” 铁心灵睨着她,似是轻嘲:“娘,你担心的该不会是铁面吧。” “心灵,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铁面是你叫的吗?!” 铁心灵依旧冷笑,“哼,不然呢!你该不会真的想让我叫他爹吧。” “心灵……” 柳玉媚无奈的轻叹,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慕容秋连忙打圆场,“柳夫人,心灵姐姐,你们先别吵了。 今晚上我过来,是想把这个给你们。 我爹说了,只要是柳丞相想做的,他一定会尽力配合。” 慕容秋说着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叠银票。 那厚厚的银票,摊开在桌上的瞬间,铁心灵便笑了,“小秋,没想到你们慕容府果然家底丰厚呢。” “心灵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爹现在不方便出面,所以只能让我过来。 不过,我想只要事成之后,柳丞相也一定不会亏待我的吧。” 慕容秋不傻,她的掌心按在银票上,说话间还看着柳玉媚,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闻此,柳玉媚立马说道:“这是自然。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你爹的帮助。 想来若是事成的话,高官厚禄肯定不会少了你们慕容府的。” 慕容秋含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那我就先走了。 哦对了,我爹还说,近段时间他会以抱恙为由,暂不上朝。 所以,还请柳夫人传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慕容府的地方,尽快差人来告诉我。” 柳玉媚应声,“嗯,放心吧。现在我爹他老人家也不方便出面。 一切就由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出面吧。 至少这样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慕容秋又和她们短暂的寒暄过后,便再次行色匆匆的离开了酒楼。 房顶悬梁上,慕容月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和云景对视一瞬,扯了扯他的衣袂,示意先离开。 然而,两人刚刚动了一下,房间中却蓦地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媚儿,这次做的不错!” 这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生生让慕容月和云景的动作僵在了悬梁上。 竟然是柳老丞相。 闻声,柳玉媚连忙起身,扶着柳老丞相坐下后,笑道:“爹,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嗯,等事成之后,老夫就要让古家那几个小兔崽子知道知道,得罪了老夫的下场是什么。” “外公,你答应过我,不能伤害二王爷的。” 铁心灵仍旧一心惦记着古北辰。 而柳老丞相则瞬了她一眼,嗤笑道:“丫头,等事成后,你就是郡主了,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那古北辰为人冷傲又不自知,真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好。” “外公,你答应过我的。” 铁心灵撒娇似的走到柳老丞相的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眼里都是期盼。 见此,柳老丞相有些不耐的说道:“好了,老夫知道了。 到时候,要怎么处置,老夫将他交给你就是了!” “谢谢外公!” 柳玉媚在一旁看着铁心灵的举动,心里觉得愧疚又无奈。 她也没想到自己和铁面的事情会东窗事发。 而且,她更想不到,这一切占凌风竟然早就知道。 当日,她在金銮殿上,就像个笑话一样。 以至于,这么多天,她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指指点点,颜面全无。 “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话落,柳老丞相蹙眉沉思,“当然是越快越好。 现在古家那几个小子的关系恰好生了芥蒂。 趁此时机,一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对了外公,还有占小玖,把她也一并交给我吧。” 第471章 谋朝 “对了外公,还有占小玖,把她也一并交给我吧。” 铁心灵话音方落,柳老丞相便冷哼一声,“她?你别想了。那个臭丫头,竟坏老夫好事。” 闻声,铁心灵面色一怔,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被柳玉媚拉住了手。 “心灵,就听你的外公的吧。” 铁心灵的脸色有些不快,但看着柳老丞相同样神色不佳,也什么都没说。 * 当慕容月和云景离开酒楼的时候,她站在森冷的夜空下不停的大口喘气。 “云大哥,你刚才……也听见了吧。” 闻此,云景脸色晦暗,“嗯!” “那怎么办?看样子,慕容府和柳家应该是联手了,你说他们要做什么?” 虽然如是问着,但是慕容月的心里很清楚。 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柳老丞相身为前丞相,柳家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 而现在又加上了慕容府,而且听慕容秋的意思,仿佛他们要做什么大事似的。 “要做什么显而易见。这样吧,我先送你回慕容府,然后我回去跟王妃报备一下。” 慕容月连忙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之后,月色下的酒楼显得愈发的冷清。 翌日,占小玖一夜好眠,清晨醒来后,她明显觉得身子轻了不少。 就连小腹中的疼痛也不明显了。 占小玖嘤咛了一声,睁开眸子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古阡绝的俊彦。 “醒了?” 他轻轻抱起占小玖,随手拿起软榻边的茶杯,“把这个喝了。” “什么鬼?” 茶杯凑近鼻端的时候,占小玖明显闻到了一股浓香的药味。 她蹙眉,而古阡绝则轻叹,“补血的。乖,张嘴!” 占小玖靠在古阡绝的肩头,面对他这样的诱哄,实在是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喝完药之后,古阡绝用被子将占小玖严严实实的包裹好。 顺便……还用屏风挡在了软榻的前面。 他这样的举动,看的占小玖格外的懵逼。 正想问什么,就听见他对冷钰说:“让云景进来吧。” 占小玖一惊,“云景回来了?” 古阡绝应声,“嗯,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昨晚就回来了。” “啊?那你怎么不叫我?” “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占小玖:“……” 情话听多了,耳朵可能真的会怀孕的吧! 她现在就觉得她家皇叔说的情话,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甜的蜜糖。 云景匆匆走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挂着焦急。 甫一入内,就看到硕大的屏风挡在眼前。 他愣了愣,古阡绝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云景喘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他们家王妃,谁没见过啊。 至于用个屏风挡着吗! 尊主,你的英明神武呢! 现在怎么完全像个妻奴似的。 “云景,到底是什么事啊,很着急吗?” 占小玖在屏风后面,望着外面晃动的身影,追问了一句。 闻此,云景便颔首,“王妃,是这样的……” 当云景细致的将昨晚在酒楼内听见的话全部告诉给占小玖和古阡绝时,房间内呈现出片刻的静谧。 占小玖一动不动抱着被子,而古阡绝则眼神冷厉的噙着幽光。 待缓了缓神后,占小玖清清嗓子,“也就是说,慕容秋背后的人,果然就是铁心灵她们母女了! 或者,换言之,慕容府的背后,实际上是认柳家为靠山了?!” 云景回答:“王妃,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呵呵,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呢。” 说着,占小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而古阡绝则直接拦住了她:“不准下来!” “皇叔,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身子已经好了。 眼下我们应该想想办法,你就别担心我了。” “不、行!” 占小玖:“……” “云景,去把北辰叫来!” “是,尊主!” 云景退下后,占小玖抱着被子生闷气。 而古阡绝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抚道:“玖儿,别任性。 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身子都是最重要的。 说到底,柳家的目的如果是崇明天下的话,那也不该你去操心。” “皇叔,话虽如此,但你别忘了,这里面还有柳玉媚和铁心灵。 你以为,就算我不出面,她们两个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吗? 还有,那个柳老头都辞官这么多年了。 这次突然有异动,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想,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他们怎敢轻易的……有谋朝的想法。” 占小玖直接将慕容府和柳家的目的说了出来。 显而易见,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通过云景的复述,她也大体能够想明白他们要做的是什么。 有了慕容府的财力支持,加上柳家之前结识的官家同僚。 再配合着最近朝廷的动荡,倒确实符合打着正义旗号的乱臣贼子。 不用想也知道,历来谋朝篡位的人,成功者都说是为了推翻昏君的统治。 而不成功者,则被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 占小玖睇着古阡绝,言辞犀利。 但不管她怎么说,古阡绝似乎都心意已决,“不管是谋朝还是其他,都不需要你插手! 如果你担心柳玉媚和铁心灵,那就直接杀了吧。” “别啊。”占小玖反驳,同时一笑,“皇叔,杀了就没意思了。 如果现在动她们母女的话,不是摆明了在告诉对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嘛! 而且,之前我们说过,以后会离开京城。 但身为摄政王的你,真能放任古家的天下被别人惦记着而不管? 皇叔,你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古阡耀当初利用了你,但这天下和安本来也有你的功劳。” 占小玖言辞恳切,古阡绝的表情则始终漠然。 “玖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用你的平安去换崇明的和平?” “哎呀,你这说的多严重啊。 别说我现在没事,就算我现在有事,凭我一身武艺,谁能动的了我! 皇叔,你别拒绝了,夫妻同林鸟,没到底发生事情之后,我要缩在房间里看着你去拼命。 再说了,咱俩一起做事,配合的亲密无间。 现在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他们自以为成功的那副嘴脸了。” 言毕,古阡绝的眼底便闪过一抹异色。 “皇叔,好不好啊。你真的别担心我,昨天那只是个意外! 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没事了,如果一直这样把我关在屋子里,说不定我真的会生病的。” 占小玖不停的劝说古阡绝,直到最后,古阡绝无奈的喟叹一声,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皇叔,就知道你最好了。眼下,当务之急我觉得是先调查一下,看看除了慕容府之外,还有谁是柳家的同党。” 古阡绝捏着她的小手,“玖儿,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一定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占小玖忙不迭的点头,“没问题,一定一定。” 好不容易说通了古阡绝,占小玖整个人都雀跃了。 她穿戴好衣裳,在古阡绝的陪同下走出厢房时,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皇叔,你找我?” 占小玖和古阡绝走出厢房时,古北辰就已经随着冷钰来到了忠义府。 他举目看向占小玖时,眼神闪了闪,薄唇微抿。 古阡绝睨着他,几不可察的将占小玖挡在身侧,“进屋吧。” “那你们先聊,我去找瑶欢。” 占小玖推开古阡绝,对着古北辰点头示意了一下。 在他来不及拒绝时,就已经快步走向后院的方向。 古阡绝睨着她的身影,最终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 “皇叔,什么事这么急?” 古北辰的态度虽不算恭敬,但他望向古阡绝时,还是难免有些忌惮。 古阡绝负手而立,“最近北冥的情况如何?” “皇叔指的是……” 第472章 菩提公子 “最近北冥的情况如何?” 言毕,古北辰神色一震,“皇叔,难道事情真的像……小玖说的那样?” 古北辰对占小玖的称呼,令古阡绝微微蹙眉。 转瞬间,他挑眉,“你认为呢?” 闻此,古北辰瞬也不瞬的睇着古阡绝。 他清楚的看到古阡绝的眼神中,充斥着淡淡的嘲讽。 这样的神色,是他从前未曾见过的。 古北辰眼神闪烁,旋即苦涩的笑道:“皇叔,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杀了萧亦然!” 古阡绝给出的答案狠戾却又最有道理。 而古北辰则叹息,“皇叔,现在太和殿已经被皇兄的暗卫团团保护着,我试过想进去打探情况,但根本没可能。” “萧亦然呢?” “他一直都在太和殿里,这么多日子,从没见他出来过。 皇叔,难道真的要杀了萧亦然,才能解决掉这次的事情吗? 可……小玖跟我说,父皇他还会再回来的。” 古北辰试探的口吻,眼神也灼灼的望着古阡绝。 少顷,古阡绝眉峰轻扬,“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正好还有一件事,你最好先知道一下。” “是什么?!” 古阡绝唤了一声云景,“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吧。” 云景颔首,他低声将柳家和慕容府联手的事全盘托出。 古北辰的脸色,也在他的叙述中,越来越难看。 “皇叔!这……他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古北辰无比的愤怒,然而古阡绝却漠然的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皇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皇兄现在压根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也不知道他在太和殿整日与萧亦然在谋划什么。 反正最近的早朝他总是来去匆匆的。 甚至有时候连大臣的谏言都不听。” 古北辰言毕,便看着古阡绝。 良久,古阡绝幽幽的说道:“这件事,你做好准备。 不管是柳家还是慕容家,这次他们一定会出其不意。 索性现在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作为崇明的二王爷,你也是时候自己拿主意了!” 这话说得,让古北辰瞬时倒吸一口冷气。 “皇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坐视不理?” 古北辰类似质问的言语,显得有些激动。 闻此,古阡绝轻叹,“北辰,我虽是摄政王,但也早晚都要退位让贤。 这天下,终究还是你和北冥的。 他身为帝王,年岁尚浅,有些事难免做的失了分寸。 相比之下,你更为冷静。 所以你们两个配合起来,定能将事情处理好。 北辰,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皇宫。 或者说,我辅政这些年,现在你们早已能够独当一面。 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多我一个来插手朝廷的事。” 古阡绝的话说的很平静。 若不是古北辰近距离的站在他面前,恐怕真的会以为他说的是气话。 正因为看出他的平淡,古北辰的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皇叔,难道你真的打算走?” “没什么真的假的,这只是必然之路罢了。 从古至今,你何曾见过辅政摄政王会在位一辈子的?” 如此反问,瞬间就让古北辰哑口无言。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声叹息。 “柳家和慕容家的事,就交个你了!” 古北辰面色一怔,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古阡绝说道:“你先回去吧。 慕容家不足为据,但柳家……你还是想清楚。 毕竟身为前丞相,旁支旁系很复杂。” 说完,古阡绝便转身走向了后院的方向。 此时此刻,他哪有什么心思去管古北辰要怎么做。 他一心想着,占小玖又跑去哪了。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小不点呢。 古北辰眼看着古阡绝远走的身影,忽然泛起了惆怅。 曾经,他身为摄政王,不管是他还是皇兄,其实内心都是有些不服气的。 总觉得他这摄政王的名义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但那时候,他为人温润,实则骨子里冷漠。 不知何时开始,他的眼里有了温度,却从来不是为了他们。 反而是每当他看见占小玖时,那眼里的柔光都能腻死人。 古北辰心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以前对古阡绝有太多的排斥。 可听见他亲口说要走,又有太多的不舍和眷恋。 仔细想想,这么些年,他为崇明做的确实够多了。 云景站在一旁看着古北辰眼底的不舍和哀叹,唇角也不期然的泛出讥诮的弧度。 当初他们兄弟俩对尊主是如何阴奉阳违的,他们血月宫的四大暗使都非常清楚。 现在人家要走了,说好听点是退位让贤。 说难听了,根本就是没工夫再和他们浪费时间。 人家尊主和夫人两人比翼双飞,谁还管你崇明是死是活。 古北辰察觉到云景的眼神,他瞬了他一眼,眸光也倏地被他腰际佩戴的菩提所吸引。 菩提…… 江湖中,会随身带着菩提的…… 古北辰的眼里瞬间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讶。 他缓了一口气,薄唇蠕动,“菩提……公子?” 江湖中谁都知道,血月宫的四大公子之一,菩提公子。以杀止杀,以恶除恶。 但……血月宫的菩提公子,怎么会子啊忠义府出现。 而且,看起来他对皇叔的敬重…… 想到这些,古北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似乎猜到了某种可能,甚至呼吸都颤抖的睇着他,又看向古阡绝远走的方向。 本想说些什么,而云景却老神在在的说道:“看来二王爷是想到了什么。” “你……真的是……” “既然二王爷已经知道了,那有些事就直说吧。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尊主现在没有隐瞒,也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了。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论二王爷曾经对尊主有多少的误解。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肯定就该知道,但凡是血月宫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可偏偏这些年崇明盛世繁华,从根本上来说,我们尊主从没将崇明放在眼里。 他不想要的,连看都不会看。 奈何,最终他还是被你父皇摆了一道。 不能远走,却只能留在皇宫为你们劳心劳力。 当然,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 所以,如果二王爷还算正人君子的话,这件事就请不要外传。 毕竟,不管他是摄政王还是血月宫的宫主,若真的想要对付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的话,都一定是不死不休的。” 云景的话不乏告诫,同时也充满了警告。 古北辰确实很惊讶,也可以说他从没将夜胧月和古阡绝联系在一起过。 如今…… “好,本王知道了!” 古北辰和云景深深的对视一瞬,而后便抿着唇转身离开。 或许是云景的出现对他冲击太大,所以他的步履匆快又凌乱。 不多时,云景看着他已经离开忠义府后,便连忙走向了后院。 其实,早在尊主叫他亲自告诉古北辰柳家和慕容家的事情时,就已经摆明了他不会再隐瞒。 毕竟他们血月宫四公子,但凡有点江湖常识的人,都不会认错。 后院,古阡绝正站在花园拱门外看着和墨瑶欢谈笑风生的占小玖。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看都不看,就问道:“都告诉他了?” “都告诉了。但尊主,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如果古北辰将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恐怕没什么好处!” 古阡绝薄唇微哂,“无碍,即便他不说,也早晚会有别人知道。 你回慕容府吧,保护好慕容月的安全。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先拿下慕容府。” “是,属下这就回去。” 云景转身迈步,倏地一声清脆的嗓音从花园内传来,“等等,那个假的慕容月怎么样了?” 第473章 纳兰多情 “等等,那个假的慕容月怎么样了?” 占小玖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古阡绝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柔光无限。 看的云景不寒而栗。 陷入热恋中的男女,还真是随时随地的虐狗。 云景瑟缩了一下,“她一直被关在柴房中。 他们都以为那是真的慕容月,虽说不上虐待,但连最起码的三餐都不能保证。” 闻言,占小玖在墨瑶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那正好,让她自生自灭吧。” 她看了一眼古阡绝,两人四目相对,唇角浅笑。 “小玖,那我先进去了。” 墨瑶欢正想转身,占小玖却拉住了她,“瑶欢,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啊!” “嗯,我会的。” 墨瑶欢离开后,古阡绝上前搂住她的小身板,“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悄悄话。” 云景眼看着俩人又要开始秀恩爱了。 寻了个借口,嗖嗖嗖的就跑没影了。 古阡绝含笑望着占小玖,蓦地说道:“你在操心墨瑶欢的婚事?!” 占小玖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和纳兰之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占小玖:“是吗?不过,你真的觉得他们俩会有可能吗?” 古阡绝垂眸,“不知!虽说当局者迷,但纳兰的府中还有不少的如花美眷。 你确定以墨瑶欢的性格,能够在他的后院不被欺负?” 这个问题,恰恰是症结所在。 占小玖扯了扯唇角,“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如果纳兰真的和瑶欢在一起的话,他应该也会珍惜她的吧!” “这是以后的事,现在谁能说的准。 纳兰是个情种,他天生多情。 即便他的后院有那么多女人。 但却从来不偏袒或者偏爱谁。 他一视同仁,几乎做到了雨露均沾。 不过,他的多情也恰恰是他无情的地方。 每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觉得能得到他的心。 但是没多久,他的后院便会有新人进驻。” 古阡绝平淡的说着,而占小玖则彻底惊讶了。 “这……这哪叫多情啊。分明是滥情!” 占小玖从未想过纳兰是这样的人。 包括之前她还有想法撮合瑶欢和纳兰。 可现在看来,似乎他们并不是最合适的人。 “呵,玖儿,纳兰多情,却从不伤人。 所以,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滥情。” “嘁。什么都让你说了,亏我还认为他会对瑶欢特别对待呢。 照你这么说,纳兰对每个女人都好,但显然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 占小玖郁闷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瑶欢怎么办? 现在她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瑶欢对纳兰也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而且,就在刚刚,她还劝说瑶欢,等时机成熟,和她一起去玄月宗生活呢。 我尼玛! 这不是扯淡吗! 如果瑶欢和纳兰不能在一起的话,她还怎么去玄月宗。 她总不能自私的让瑶欢一辈子都跟在自己身边吧。 占小玖蹙着眉头,一脸的怨怼。 而古阡绝见她这样,话锋一转,“说到底这都是他们两个的事。 你又何必为此伤怀。如果墨瑶欢决定和纳兰在一起,你总不能拆散吧。” 这话给占小玖噎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墨瑶欢进入房间之后,脸蛋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可偏偏,那么凑巧的让她听到了占小玖和古阡绝的谈话。 而听到他们的话,墨瑶欢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她早就知道纳兰的后院还有其他女子。 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可知道和听到还是有如此大的差别。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接受。 但亲耳听到那句‘纳兰多情’的话时,瑶欢的手也不禁紧握。 她的脑海中,也很快就闪现出一幅画面。 若有朝一日,她和纳兰走在一起。 等她进府的时候,是不是要和诸多的女子维护好关系。 甚至在某个清冷孤寂的深夜,她还要看着纳兰走向其他女子的房间。 这场面并不是她凭空想象的,依照纳兰的性情,她觉得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想了想,瑶欢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墨无名到现在的纳兰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在围绕着男人。 不管是小玖还是小月,她们每天努力的生活。 好像只有她,整日碌碌无为,前路迷茫,什么都看不到。 墨家被灭门的事,也一直都没有任何的说法。 她知道小玖事情很多,所以也从不好意思去追问。 墨瑶欢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又变成自己一个人,那该怎么办呢! 枯坐在房间中的墨瑶欢,一整日都沉浸在惶恐不安的思绪中。 而忠义府这一方安静的天地之外,京城早已变得有些诡异。 从几天前,稍微留神的百姓都会发现,京城似乎忽然多了很多人。 这些人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错身而过时,却又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幽冷的气息。 连日来,京城街头的变化很快就让不少百姓闭门不出。 京城的气氛也变得十分诡谲。 皇宫,凤宸宫。 “什么?辰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宁太后一脸惊慌的看着古北辰,完全无法相信他口中所说的一切。 古北辰定定的点头,“母后,你认为现在这个时间,儿臣还会和你玩笑吗? 这是皇叔亲口对儿臣说的。而且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儿臣相信他不会轻易脱口!” 宁太后一下子就跌坐在凤椅中,脸色惨白如纸,嘴里也不停的念叨,“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母后,没什么不可能的。儿臣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 最近柳玉媚和慕容府的确来往甚密。 事关国家存亡,皇叔不会说笑,儿臣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那你皇叔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如果所言非虚的话,那咱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他们可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敢有这样的想法。” 古北辰见宁太后一脸的愤慨,立马施施然的说道:“皇叔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解决!” “什么?!” 宁太后的脸色更加焦急,“这怎么可能!辰儿,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惹你皇叔不高兴的话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哀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母后!”古北辰强硬的口吻打断了宁太后,“不是儿臣的问题。 皇叔或许不会不管,但至少现在看来,他是想让我们先行解决。 母后,儿臣已经派了墨齐和其他的部下现在凤宸宫附近保护你的安全。 而且据儿臣调查,柳家这次敢如此大胆,并不是只有慕容府的推崇!”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太后拧眉,直觉上古北辰话里有话。 见此,古北辰叹息一声,“母后,儿臣也只是在调查之中。” “难不成……宁家也有份?” 古北辰默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哼!宁家如果真的敢参与其中的话,那就和柳家同罪!” “母后?!” 古北辰没想到宁太后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睇着宁太后,后者也瞬时看着他,“辰儿,你记住! 这次的事,不管是否和宁家有关,你都不必有任何忌讳。 宁家,呵呵,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宁家了。 哀家现在身为崇明的太后,家国权衡的话,只能装得下崇明,实在难以再顾忌宁家。” “母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宁太后幽幽叹息,“没什么!你重要记住哀家的话就好。至于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 如果宁家一定要趟这一趟浑水,那哀家也不会网开一面。 对了,辰儿,你之前去忠义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忠义王?” 第474章 古北冥的敌意 “忠义王?没有!之前听说不是带着忠义王妃出游了吗?” 宁太后闻声便摇头,“辰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都是你们自己造的孽啊。 当初处处和你皇叔还有忠义王作对。 现在出了问题,他们两个都避而不见,你还不懂嘛? 忠义王为人刚正不阿,而且在朝廷中颇有威望。 现在他走了,各方乱臣贼子便伺机而动。 果然呐,当年有人说,忠义王在便能护崇明安宁,这话不假啊。” “母后,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忠义王找回来?” 古北辰轻声询问,心里却有些拿不定注意。 毕竟,当初皇兄对忠义王所做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以占小玖的性格,恐怕真的很难会放下曾经的芥蒂。 闻言,宁太后睇着他,“如果能找回来,那自然是最好。 可现在我们连忠义王人在何处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寻找呢。 辰儿,哀家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和玖儿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 古北辰眸光转动,“母后,你想让儿臣和小玖说这件事?” 宁太后点头,“现在能帮上我们的,恐怕也就只有你皇叔和小玖了。 如果可行的话,哀家倒是觉得可以和小玖说说。 她一定知道忠义王的去向!” 话音落定,凤宸宫外忽地传来冷笑声,“母后,不知突然想找忠义王,是为了什么?” 古北冥的声音陡地传来,宁太后和古北辰不禁对视。 两人一片讳莫如深的神色,双双望着殿门。 古北冥一身俊逸的明黄色龙袍缓步踱入。 他略显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噙着不悦。 宁太后几不可察的蹙眉,“皇上怎么有空过来?” “母后,看你这话说的。如果朕再不来的话,都不知道你们又要背着朕做什么勾当呢。” “皇兄,你说话注意些,何必说的如此难听。 若非你认为母后还会害我们不成?!” 古北辰开口反驳古北冥,兄弟之间的气氛非常不和谐。 闻声,古北冥径自落座,“忠言逆耳,二弟你是不是没听说过? 再说了,朕刚才说的也没有错啊。 朕难得来这里一次,结果就听见你们要通过占小玖去寻找忠义王。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那朕能否问一句,所谓何事?” 宁太后睨着古北冥,“皇上,这才没多久的时间,你的眼里就已经没有哀家了? 是觉得哀家用处不大了,还是认为上次你连夜搜查忠义府利用了哀家之后,就能万事大吉了?!” 宁太后的话说的很不客气。 这也让古北冥的脸色闪过一抹难堪。 “母后,话不能这么说。连夜搜查忠义府那是有必要的。 再说,母后身为崇明的太后,帮朕一个小忙,又怎么能说是利用呢。 朕知道,你们现在都被占小玖收买了人心。 但你们两个能否仔细想一想,到底谁才是一家人?!” 古北冥的语气非常冷硬孤傲。 那一副姿态,就好像宁太后和古北辰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皇兄,既然你也说我们是一家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打算让萧亦然在太和殿住到什么时候!” 言毕,古北辰就噙着一抹嘲讽的神色望着古北冥。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确定古北冥着魔了! 真是不知道萧亦然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以至于曾经和他一条心的皇兄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哼!朕的事情,还容不得你们过问! 既然二弟你提起这件事,那朕也有个疑问。 母后,既然你早就知道父皇没死,那你能否告诉朕,他现在又去哪里?” 宁太后和古北辰双双一愣。 而宁太后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哀家若早就知道他没死的话,又怎么伤心了那么久。 皇帝,哀家不管你到底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但你记住,哀家从来都不会害你!” “是吗?既然母后你不会还朕,那你就告诉朕,父皇到底去来哪里! 先帝假死,后又归来,母后,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古北冥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已经染上了怒火。 尤其是他提及到‘先帝’二字时,还隐约能够听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皇兄,你为何如此担心?!父皇没死,这不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吗?!” 古北辰看似劝说,但实则却暗藏试探。 诚然,此言一出,古北冥便猛地拍向了桌案。 “胡说八道!如果他真的只是没死那么简单,你认为朕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事到如今,母后你不如直说了吧。 父皇一直谋求长生不老的药,现在他也得到了炼神鼎。 相信假以时日,等他修炼出仙丹,是不是就可以逼朕退位。 然后,他就能永生永世的坐在皇位上享尽天下荣华?!” “皇帝,你……” “哼!说不出话来了吧! 母后,朕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娃娃了。 说不定,父皇这么做,也早就和你串通好了。 不然,这么多年,为何你总是插手朝堂的事。 说什么你不知道他假死。 其实都是你的——借口!” 古北冥说到最后,蓦地爆发出一声厉吼。 吓得宁太后整个人一抖,双手不停的捏着椅子扶手。 “古北冥,你……你竟然如此猜忌哀家?!” “猜忌?母后,未必吧! 是不是被朕说中了,所以现在很紧张?! 呵呵,母后,不必如此。 就算你和父皇能够长生不老,朕身为儿臣,又怎能不恭祝你们寿与天齐呢。 不过,这皇位现在是朕的。 如果真的有一天,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想要拿回去的话。 那也要问问,朕同不同意!” “皇兄,你住口!” 古北辰眼看着宁太后眼里蓄满了泪水。 整个人瑟瑟的在椅子中发抖。 他站在她的身畔,转眸就对古北冥吼了一声。 闻此,古北冥脸色倏地一凛,“二弟,朕劝你最好想清楚。 如果你真的看不清时务的话,那么到时候就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皇兄真爱说笑。你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更别提兄弟之情了。” 古北辰的讽刺,对古北冥来说无关痛痒。 但似乎他看到宁太后受到刺激的样子,神色显得格外的畅快。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拢着衣袂,“好了,该说的朕都说完了。 剩下的,就由你们自己考虑吧。 还有,二弟,你最好别再试图靠近太和殿。 你应该知道,太和殿乃是先帝的寝宫。 如今,是朕的行宫,你若再擅自闯入的话,休怪朕不客气!” 古北冥这幅狠戾的表情,让古北辰也是惊呆了。 他望着他的身影,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可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年仅十六岁的皇兄吗?! 刚才看他那样的眼神以及他的举动,古北辰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他无限的敌意。 这没由来的一幕,让古北辰和宁太后双双沉默了好久。 他们的目光都凝聚在古北冥离开的方向,气氛凝滞,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 “母后,其实还有一件事,儿臣不知该不该说。” 宁太后眼神闪了闪,呢喃:“说吧,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这……儿臣……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母后你真的希望忠义王重新出山的话,那儿臣就找占小玖商量一下吧。” 宁太后神色失望的叹息,“没想到曾经哀家处处刁难的人,现在竟成了我们的浮木。 辰儿,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稍后再议吧! 另外,如果你真的想去找占小玖帮忙,就记得放下你的架子。 小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切忌不要再伤了和气!” 第475章 怀孕爱吃酸的 古北辰离开凤宸宫后,宁太后一个人神色呆滞的坐着。 她怎么都想不到,古北冥会用那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和说的,都是为了崇明而已。 尤其是对于曾经查收朝廷的事,她也是因为担心才会如此。 只是,她完全意料不到,做了这么多,却最后被自己的儿子如此质疑。 宁太后思忖着,不多时眼角就闪现出泪花。 偌大的凤宸宫,清冷又寂寥。 她有口难言,对于古阡耀的回归,她也是看到他的一刹那,才知道了当年他以假死金蝉脱壳的做法。 可这一切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她终究是个女子,即便身份高贵,还是做了太多吃力不讨好的事。 * 翌日,天朗气清。 冬日骄阳依旧闪着刺目的光晕,崇明街头幽冷的空气,也令行人疾步匆匆。 月香来酒楼中,占小玖如约而至。 她只是觉得很好奇,古北辰在昨夜突然给她发了一分请柬到底是所为何事。 马车中,古阡绝一脸阴沉的坐着。 见占小玖起身要下车,他口吻僵硬的说道:“我在这等你!” 占小玖心下无奈,下车的动作也因此停滞了。 她反手捧着古阡绝的俊彦,笑嘻嘻的安慰:“哎呀,你别这样嘛。 古北辰和古北冥还是有差别的。 今天他突然邀约我到这里,肯定有事要说啊。 不然他完全可以到忠义府详谈。 你就别担心了,我去去就回,保证不惹麻烦。” 话虽如此,古阡绝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好转。 他冷哼一声,“醉翁不在酒!” 占小玖:“……” 看来皇叔真的生气了呢。 连说话都开始这么简洁了! 占小玖无奈的轻叹,左思右想的要如何安慰他。 恰在此时,马车外有人说道:“小玖?” 完犊子! 占小玖真想骂街。 这个时候,古北辰唤她一声‘小玖’,这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啊。 看吧! 她家皇叔的脸,都能滴墨了! 占小玖轻咳一声,“嗯,是我!” 她以唇语对古阡绝安抚了两句,奈何马车外的古北辰已经走了过来。 为了不让他看到古阡绝也在,占小玖只能提着棉裙,转身走了下去。 别问她为啥不带古阡绝。 她几乎能想到,如果有古阡绝在场的话,那不管古北辰和她说什么,他的脸色肯定都黑如锅底。 那还聊个毛啊。 而且古北辰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邀请她,请柬上也写明只希望她一人出席。 这情况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是想对自己说,而且不想让古阡绝知道的。 想想也是醉了! 占小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朵桃花! 为啥?! 一枝桃花出墙来呗! 下马车时,古北辰果然已经站在了旁边。 他见占小玖倾身而出,几乎下意识的就对她伸出了手。 花了个擦! 那爪子白晃晃的辣眼睛啊。 别说占小玖压根也不想搭在他手上,即便她想,那车帘里面透出的视线如芒在背似的。 真是浑身不自在。 占小玖故作无视,轻巧的跳下马车,紧接着就感觉马车内有一股子气流闪过。 完了! 皇叔这下可能是真生气了。 占小玖站在马车旁,瞬间感觉自己腹背受敌。 身前是古北辰噙着柔光的视线,身后是车帘阻隔着浑身嗖嗖冒冷气的皇叔。 这日子,还能好好过不! 坐在车辕上的冷钰,一双冷眸瞬也不瞬的睨着古北辰。 他得为他们家主子爷看好王妃。 这二王爷要是敢动手动脚,他废了他丫的。 古北辰的手尴尬的顿在半空。 见占小玖已经走了下来,他含笑收回手,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马车,“你自己来的吗?” 占小玖蹙眉,“不是!这不还有冷钰嘛!” “夫人,你进去吧。属下在这等着。” 占小玖:“……” “那我们走吧。” 古北辰侧身,让小玖先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进入月香来酒楼,车帘才缓缓的掀开了一角,“去把马车停好。随我去后厨!” “是,主子爷!” 入了月香来后,占小玖随着古北辰的带领上了二层的包房。 略略的打量了一瞬,二层典雅的布置,以及排排摆放的花簇,倒是显得格外的温馨。 “你大费周章的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落座时,占小玖多余的话不说,直接开口询问。 闻此,古北辰只是含笑瞬了她一眼,“先看看喜欢什么,这家酒楼的膳食很不错。” 占小玖蹙眉,她看得出古北辰小心翼翼的举动和神态。 一般来说,有这样神色的人,特么要么是做了亏心事,要么就是有求于她。 但占小玖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反正占小玖也不急,她翻看着菜谱,随意的点了几道菜,而后便睇着古北辰,“菜也点了,现在能说了吧。” “不急!” 不急你四舅姥姥! 占小玖按捺着性子,坐在只有两人的包房里,时而翻着白眼。 “小玖,你的生辰快到了。这个……送给你!” 古北辰从自己的袖管中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方盒子。 占小玖一惊,“我的生辰快到了?” 别怪她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实在是,这前身的任何记忆她都没有承袭到。 来到这里大半年了,她也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生辰这么一回事。 见占小玖惊讶,古北辰则将红盒慢慢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玖,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多说。 这个东西,就当时给你的赔礼吧。” 占小玖狐疑的看着红盒,动都没动,就笑了笑,“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古北辰挑眉,“是不是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 “呵,小玖,你误会了。其实我没有任何的想法。 只是恰好临近你的生辰,所以看这个东西很配你,索性就买了下来。 你不必担心,即便我今天确实有事要和你商量。 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绝不会强迫你。 这个镯子,你收下吧。” 占小玖依旧看着古北辰,“既然有事要说,那你就直说吧。 至于生辰,我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所以礼物就免了吧。” “小玖,你是不是还怪我?” 占小玖幽幽叹息,“古北辰,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如果再说这种话,那就别聊了。” 言毕,占小玖作势要起身,而古北辰连忙阻止,“好,那就不说这些了。” 闻此,她这才慢悠悠的坐下。 对于古北辰这样的方法,她太了解了。 这厮想用言语套她的话。 如果她说不再怪他,那古北辰一定会说什么‘如果不怪我,就收下礼物’之类的屁话。 这么小儿科的聊天方式,也就他能想出来。 占小玖已然有些不耐烦,古北辰隔桌看着她,眼神动了动,“小玖,我的确有件事要想请你帮忙。”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占小玖手握着茶杯,轻轻的摩挲着,“你说吧!” 古北辰舒了一口气,没等开口,木门响了。 “客官,您的菜来了!” “进来吧。” 古北辰应声后,木门便应声而开。 店小二捧着托盘,脸色恭敬的走来,“客官这是您的菜。 四喜醋丸子,御膳酸菜汤,翡翠醋虾仁,醋汁鱼片……” 店小二话没说完,占小玖已经懵逼了。 她记得,刚才古北辰并没有点菜。 那么……她刚才随意点的几道菜,难不成都是酸的?! 尼玛! 打从这店小二进来之后,这满包房飘着的醋味,虽然有点刺鼻,可她……真的喜欢的紧啊。 果然怀孕了都爱吃酸的啊。 占小玖睇着那些色香味具的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店小二倏地问占小玖:“这个……客官,这菜您可满意?” 第476章 好吃吗 “这个……客官,这菜您可满意?” 店小二谨慎的态度,瞬间就得到占小玖至高的评价,“好,特别的好。” “那,那就行,客官您慢用。” 从始至终,店小二的眼神看都没看古北辰。 他对占小玖格外的照顾,也引起了他的狐疑。 他打量着桌上菜色,以及那满屋子飘着的酸味。 蹙了蹙眉,问道:“你什么时候爱吃酸食了?” 听到古北辰的询问,占小玖反而诧异了。 “我一直都爱吃!” 她随意的丢出一句,不成想古北辰却反驳,“不对,你之前明明偏爱甜食的。” 占小玖:“……” 她本来想问上一句,但转念间,她就大概有了了解。 毕竟,曾经前身占小玖对他痴念成狂的。 即便他那时候对占小玖非常的不屑,但潜移默化之中,也肯定对小玖有了一定的了解。 思及此,占小玖什么都没说。 今天的古北辰,处处对她示好的态度已然超过了平时。 而越是这样,她则越要小心。 麻痹! 指不定要求她办什么事呢。 万一他让自己杀人放火,那不是扯犊子麽! 占小玖不语,低头吃着菜。 她也挺纳闷的,刚才就那么巧,她随便点的菜,结果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啧啧啧,这人呐,运气好的话,谁都挡不住呢。 占小玖暗自欣喜,而古北辰则睇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不停的皱眉。 “小玖,今天来我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终于,见占小玖所有的视线都被美食所吸引。 被晾在一边的古北辰按捺不住开了口。 闻此,占小玖嘟囔了一句,“那就别说了。” 古北辰:“……” “小玖,你真的不想知道?” 占小玖咽下菜之后,抬眸睇着古北辰,“你要么说,要么就别说。 我这吃饭呢!你要是一直这么支支吾吾的,我还怎么吃!” 古北辰叹息一声,要不是了解占小玖的性子,一般人这么和他说话的话,他早就拂袖离去了。 暗忖了一瞬,古北辰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小玖,不知最近忠义王人在何处?” 话音落定,占小玖心中便冷笑了起来。 闹了半天,又是送请柬,又是送礼的,原来是为了她帅爹啊。 开什么玩笑,当初是谁说崇明不需要忠义王的?! 当初又特么是哪两个犊子对他爹满心的芥蒂?! 现在知道可能要出事了,所以就给她下迷魂药,想让帅爹出山?! 尼玛! 这都想什么呢。 全天下的便宜都被他们给占了是吗! 占小玖什么都没说,却定定的看着古北辰。 她目光灼灼,清亮的凤眸像是一汪清泉。 古北辰与占小玖对望,不多时却被她这样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 正所谓今非昔比,待古北辰微微皱眉想要移开视线,占小玖却笑了,“怎么?你这么关心我爹?” 古北辰幽幽叹息,“小玖,忠义王是崇明的功臣。 现在的情形,离不开他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何处?” 打从占小玖和古北辰见面开始,他就没有用过自称。 此时,更是以一种商量到近乎低三下四的态度。 这一点,占小玖觉得无比的讽刺。 她瞬间没了食欲,放下碗筷后,反问:“我爹现在挺好的。 就算他是崇明的功臣,但一个已经辞官的老头,你找他干什么?” “小玖,别说气话,我知道之前是我们做得不对。 可现在崇明真的需要他,能不能看在大局的份上,让忠义王回朝?” 古北辰这番话,占小玖表示不爱听了。 她挑着眉梢,红唇边一抹讥诮,“哦,你的意思是,你们不需要他,就可以把他一脚踹开?! 现在你们或者是崇明需要他,又想叫他回来为你们拼命? 身为二王爷的你,看惯了朝廷上的潮起潮落,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言毕,她俏脸寒霜,怎么看古北辰怎么不顺眼了。 想让她爹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但凭什么! 就因为崇明有难?! 真特么可笑啊。 崇明的死活,和她爹有个毛的关系?! 当初不管是古北辰还是古北冥,是怎么对待她爹的?! 现在她将爹和娘保护在阵法之中,就是不想让他们为了外界的事而在此殚精竭虑。 没必要,不是嘛! 她现在有能力保护他们,又岂能容许别人来惦记他们! “小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崇明需要他,我和母后也需要他。 你就算不想理会我们,但能否看在皇叔的面上,将忠义王叫回来?” “皇叔?!”占小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连你皇叔这次都不肯轻易出手,你却让我看在他的面上把我爹叫回来? 古北辰,你应该知道,我爹回来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一场险恶的决斗。 你这是为了你们自己,而弃我爹的性命于不顾! 奉劝你们一句,做人别太自私。 也别跟我说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 大家都很年轻,记忆力好着呢,所以记清楚了,我爹已经辞官了。 别说这次的事情与他无关,即便是与他有关,他能不能出面,那也要先过了我占小玖这一关。 古北辰,你与其有时间想利用我达到目的,不如仔细的想想,你们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告辞!” 占小玖说完就直接起身,她一番言辞,已然将古北辰说的哑口无言。 正所谓因果循环,现在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古北辰看着她的身影,心一横,蓦地说道:“占小玖,你可知道夜胧月的真实身份?” 蠢! 死蠢死蠢的。 这是占小玖的内心戏。 她怎么都没想到,本以为会聪明些的古北辰,竟然会用这种借口想留住她?! 尼玛啊! 有没有脑子啊。 占小玖狠狠的吸了一口,“古北辰,别拿着你自认为的筹码来跟我谈条件。 说实在的,我还以为你会相通许多。 只是没想到,看来你也没有你所表现的那么聪明。 夜胧月是谁,我比你更加清楚,所以你别费心了!” “占小玖,你就不怕本王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古北辰在小玖的身后喊了一句。 闻此,占小玖步履再次一顿,“古北辰,血月宫代表着什么,你如果不清楚的话,那大可以公布。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公布了这件事情之后,又会有什么风浪呢? 崇明摄政王是血月宫的宫主,所以呢?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血月宫会受人威胁了? 你该不会还认为,你皇叔对摄政王之位恋恋不舍吧。 所以,我请你一定要公之于众。 这样的话,他就能彻底和你们划清界限了。 我占小玖,再次先谢过了。” 言毕,占小玖直接拉开的门栓,而古北辰又喊道,“小玖,等等!” “咦?你……你怎么来了?” 占小玖拉开门的一瞬间,顿时郁闷了! 是不是她最近怀孕,所以感知能力下降了。 不然为毛古阡绝站在门口,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啊。 你妹! 肯定是被古北辰给气的。 占小玖哀怨的看着古阡绝,“不是让你在马车里等着我吗?” 古阡绝抿唇不语,只是视线看向了包房里面的古北辰。 他的眸光森冷无度,泓遂深渊般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古北辰也完全没想到古阡绝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脸上明显泛出一抹惊慌,说话也支吾道:“皇叔,刚才……是误会!” 他真的没想威胁占小玖。 只是迫于无奈,才会用这样的言辞想逼她就范。 结果,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古阡绝不理会他,反而垂眸看着眼神闪烁的占小玖,“菜,好吃吗?” 第477章 偶遇慕容秋 “菜,好吃吗?” 闻言,占小玖讷讷的点头,“好吃!” “吃够了吗?” 占小玖继续点头,“嗯,吃够了。” “那就回家吧。” 占小玖暗自咽了咽口水,“好!” 可还不待她迈步,身后的古北辰就开口唤住了他们,“皇叔,你们等等!” 古阡绝隔着占小玖睇着古北辰,神情默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见此,占小玖则沉着脸说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这样的,皇叔,你也知道……” “你……你是占小玖?!” 蓦地,古北辰说话时,包房门外路过的人中,有人尖锐的喊了一声。 闻此,占小玖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她默默的转身,瞄了一眼走廊上的人,什么都没说,对方却已经开口讽刺,“没想到,京城还真小。果然是你!” 占小玖非常无辜的看着眼底存疑的古阡绝,摊手:“我什么都没做!” 她其实也挺无奈的。 没想到慕容秋竟然能认出她。 说起来,倒也不能算意外。 毕竟当时她在汴城遇见她的时候,脑门上的胎记是用飘带遮住的。 而且,她那张脸蛋,只要没有胎记的话,是很容易辨认的。 谁让那么美! 就算现在少了一个黑痣,但也并不影响被慕容秋认出来。 许是出于好奇,古阡绝蹙眉回头看去。 在他转身的一刻,对方看到他的脸颊时,便怔住了,顺便还倒吸了一口冷气。 妥了! 一看到这些,占小玖就知道,他家皇叔又惹出风流债了! “慕容秋?!” 房间内狐疑的古北辰走出来时,讶异的惊呼。 慕容秋红唇微张,欠了欠身,“见过二王爷。不知这位是……” 占小玖:“!” 眼看着慕容秋对古阡绝无比感兴趣的样子,占小玖反而挑起了眉梢。 好像这么久以来,她还真没见过有人对她家皇叔动心思的。 不可否认,占小玖虽然无奈,但同样挺好奇的。 她好奇的是,皇叔会怎么处理呢。 “这位是……” “你,不需要知道!” 古北辰正想开口介绍,结果古阡绝则冷声打断。 古阡绝态度冷硬,古北辰也不敢多说。 他睨着慕容秋,心里也恰好想到了慕容府和柳家的事。 登时,他神色泛起了一抹轻嘲,往慕容秋的身边打量了一瞬,“慕容小姐来这里作何?” 慕容秋的眼神还凝聚在古阡绝的身上无法自拔。 以至于听到古北辰的询问后,她下意识的说道:“见人!” “见谁?!” 古北辰眯着眸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的占小玖这个闹挺啊。 就依照古北辰这样的态度,如果对方真的想做什么的话,恐怕还没动手,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那特么还谈什么将计就计啊。 他这表情摆明了是怀疑人家。 脑残啊! 占小玖看不下去了,她暗中以裙摆作为遮掩,狠狠的踩了一脚古北辰。 吃痛之下,他不解的看着占小玖,那一脸懵逼的样子,真是让人气在心头。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慕容秋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但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到,她那脸蛋像猴屁股似的,为毛那么红。 占小玖抿了抿唇,心想:这不要脸的慕容秋想到什么了,竟然脸还红了。 麻痹,该不会是在意淫她家皇叔吧! 你大爷! 敢肖想她的人,臭不要脸! “这位……该不会就是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摄政王吧?” 占小玖立马不高兴了,“你说谁是王八呢! 知不知道公然辱骂皇宫贵族是要砍头的?!” 尼玛! 听她说话,占小玖就烦。 “噗!” 古北辰一时不查,竟然笑出了声。 而古阡绝的脸也瞬时黑了下去。 见此,古北辰立马抿着嘴,“皇叔,北辰知错!” 慕容秋也是一脸的惶恐,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措辞竟然被占小玖抓住了把柄。 她一怒,就指着占小玖,“你……你是何居心?” “你这手指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说话间,占小玖直接往古阡绝的怀里一倒。 古阡绝也是非常懂事的将她揽住。 此情此景,慕容秋愣了。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了什么,这也才想起来,当初好像从京城传过消息,说是……占小玖嫁给了摄政王! 想到这些,慕容秋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眼神登时期期艾艾的看着古阡绝,口吻绵绵的说道:“摄政王,秋儿不是故意的。” 我次奥! 不能忍了。 占小玖又往古阡绝的怀里钻了一下,“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下跪道歉吧。” 秋儿? 还特么毛儿呢! 气啊! 真特么生气啊。 她现在竟然有点了解皇叔当时看到她和古北辰一起用膳的情形是什么心情了。 这特么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惦记着,也是挺糟心的一件事啊。 “摄政王,你不会怪我的吧?” 古阡绝正眼都不看慕容秋,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一脸冒火的样子,微微失笑,口吻冷硬,“跪吧!” “呃!” 慕容秋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瞬间就怨怼的看向占小玖,认为这就是她的错。 尼玛! 占小玖捕捉到慕容秋的眼神,顿时就觉得自己躺枪了。 这也能怪她?! “摄政王,我是慕容府的二小姐,之前一直听我爹提起摄政王的丰功伟绩。 今日一见,王爷果然是仙人之姿,令秋儿倾慕不已!” 花了个擦! 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男人?! 占小玖磨牙,“那你倒是说说,慕容宝义都说了我家王爷什么丰功伟绩了?” 言毕,慕容秋傻了。 这种刻意讨好的话,谁不知道! 但她万万没想到,占小玖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这……” “这什么这?!说不出来吧。 慕容秋,你以为这是空手套白狼呢。 随便忽悠我们家王爷几句,他就会对你另眼相待? 你别闹了,说这种话的人,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话落,占小玖看着古阡绝,“回家吧,这里空气不好。我头晕!” 一句头晕,顿时让古阡绝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无视身边几人的眼色,直接将占小玖打横抱起,“冷钰,备马,回府!” “是,主子爷!” 眼看着古阡绝对占小玖的态度完全不似其他男子对待女子那般。 这给慕容秋眼红的。 她简直没法想象,这个占小玖有什么好?竟然能让摄政王如此对待! 心里失衡的慕容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站在走廊,放声大喊,“摄政王,你被骗了。 占小玖的长相其丑无比,她现在一定是用了什么乔装术,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她脸上本来是有胎记的,她怎么配得上你啊!” 占小玖完全想不到,慕容秋这才第一次见到她家皇叔,竟然能这样破釜沉舟。 她是有多缺爱啊?! 占小玖双手环着古阡绝的脖颈,以众人都听得到的口吻幽幽说道:“王爷,她说我丑!” 古阡绝眸色柔光绽放,“眼瞎之人,又何必计较!” 闻此,占小玖满意的点头笑了,“嗯,有道理!皇叔,人家好崇拜你哦!” 古阡绝被占小玖突如其来的撒娇弄的虎躯一震。 他睨着她,宠溺的摇头,“没个正行!”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麽!” “嗯,你怎么说都说行!” 这俩人又公然开始秀恩爱。 慕容秋的脸都已经狰狞了。 而古北辰则站在她的身边,冷笑道:“慕容家的家教,原来如此! 慕容小姐,在你开口质疑的时候,殊不知自己就是个笑话!” 第478章 让你丫嘴欠 被古北辰讽刺的慕容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恰在此时,楼梯口也传来脚步声。 当古阡绝抱着占小玖往楼梯方向走去时,那最后一级台阶上,也走上了两个人。 一眼之间,撞个正着的彼此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身在古阡绝怀里的占小玖,察觉到他的动作微顿,转眸一看,便咂舌,“哟,今儿个的京城可真是小啊。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柳夫人和铁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占小玖看着铁心灵和柳玉媚怔愣的楼梯口,小脸上笑得格外的灿烂。 柳玉媚和铁心灵的脸色笔墨难容。 她们看着占小玖的眼神,有悔恨,有嫉恨,有怨怼,也有愤怒。 “光天化日的,与男子搂搂抱抱,忠义府果然是污秽之地。” 铁心灵一开口,直接把忠义府也给讽刺了。 这还得了! 占小玖非但没有从古阡绝的身上下来,反而还搂的更紧,“废话不是!你想和别人搂搂抱抱,可惜没人要你啊!” 反击对方最有利的办法,就是直击要害。 果然,铁心灵的脸色倏地闪过一抹受伤,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占小玖,有你受罪的时候。 你少得意,现在你能这么猖狂,如非是有人给你撑腰。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可是跪在二王爷的脚下求他看你一眼呢。” 哎哟我擦! 这尼玛…… 占小玖心里不停的骂街,不是骂铁心灵,而是骂前身占小玖。 这些事虽然她都没有参与过,但特么确确实实是占小玖做出来的。 占小玖小脸一绷,古阡绝却眯起了眸子,“你,再说一句?” 铁心灵心头一颤,似乎有些害怕的往柳玉媚的身边躲了躲。 见此,柳玉媚连忙打圆场,“臣妇见过摄政王。 心灵少不更事,多有得罪,还请摄政王见谅。” 占小玖斜着眼瞪了一眼铁心灵,随即就往后面看去,“古北辰,你给我过来!” 古北辰?! 一听到他的名字,铁心灵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后悔的神色。 是以,她更加愤然的瞪着占小玖,那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如今,有求于人的古北辰对于占小玖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他跨步走来,斜睨了一眼铁心灵,直接转眸,“小玖,怎么了?” 其实,他刚才将一切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也不知道为何,他对铁心灵的出现,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还有一丝窃喜。 不是因为铁心灵,而是因为占小玖。 说不定,铁心灵的出现,能够让事情有转机呢。 对面的铁心灵听到古北辰的称呼,登时一怔,“二……二王爷,你们……” 之前古北辰对占小玖有多么的不屑,她就有多么的高兴。 可现在,怎么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如此的和谐?! 这,不科学啊! 占小玖看到铁心灵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北辰啊,我之前真的对你跪下过?” 闻言,古北辰的俊彦闪过古怪的神色,“这……怎么可能! 你别听某些人在背后嚼舌根。 莫须有的事情,竟敢随意捏造。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舒坦! 古北辰堂而皇之的讽刺,听得占小玖心里的洪荒之力瞬间就消失了。 嗯,孺子可教!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呢,这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了不成。” 古阡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占小玖利用古北辰的回答得到了满意的态度,让他这眉心都拧成了死结。 他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冷钰!” “主子爷,您吩咐!” 古阡绝的眸光定在铁心灵的脸上,“当众污蔑摄政王妃,掌嘴五十。即刻执行!” 哇塞! 掌嘴五十? 那铁心灵这是要废啊! “这……我没有污蔑她,我说的都是实话!” 铁心灵强词夺理,甚至到此刻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和占小玖早已经不是一个段位了。 “包括,慕容秋!” 此时,站在几人身后偷偷看着情形的慕容秋,本来心里还有些庆幸。 结果没想到这眨眼间自己也要收到掌掴的刑罚?! 古阡绝丢下一句话后,便抱着占小玖,在众人惶恐的神色中,转身离去。 他命令了冷钰,虽然掌掴女人是件挺难办的事。 不过想起她们的所作所为,冷钰忽然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痒了! 他冷着脸,眼眸一暗,并未靠近铁心灵,却隔空快速的甩出了掌风。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铁心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懵了。 见到这情形,慕容秋被吓得都忘了反应。 好不容易醒了神,她提着裙摆转身就要往房间躲去。 但…… 还有古北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他又怎能让这个乱臣的女儿有趁机脱逃的机会。 古北辰掌风甩出,直接打在了慕容秋的小腿上。 她吃痛摔倒,更加惶惶不安的看着铁心灵的惨状。 “住手,你快住手啊!” 柳玉媚不停的想护着铁心灵,但不管她怎么保护,冷钰的掌风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铁心灵的脸上。 喧嚣吵闹的动静,惹的楼下不少的食客都放下碗筷躲在拐角处偷看。 此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 摄政王被占小玖给带坏了。 * 离开月香来酒楼,占小玖和古阡绝在街头漫步。 她笑弯了眼,睇着古阡绝,语气轻快,“皇叔啊,刚才那一桌子菜,是你的杰作吧!” 虽是询问,但占小玖心里就觉得是。 古阡绝笑而不语,捏着她的小手,俊彦上是道不尽的温柔。 “怎么不说话啊。” 占小玖拽了古阡绝的掌心一下,嘟着嘴抱怨。 闻此,古阡绝叹息,“下次,不管见谁,都不能避开我。” “好啊。这次本也没想避开你,但我想如果有你在的话,古北辰说话一定会斟酌再三。 那样不就不好玩了嘛!刚才你应该听到了吧。 他们现在想让我爹出山呢,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当初要不是你一直护着我爹的话,估计我爹现在早就去封地了。 还有当初古北冥暗杀我爹的事,还真当我不知道呢。 现在出了事就想到我爹,美得他们!” 占小玖如是说着,而古阡绝依旧缓步慢行,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 她有些气馁,又试探的说道:“你觉得呢?” “什么?” 古阡绝挑眉反问,占小玖扶额,“你别装傻好不好。 古北辰想让我爹出面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一切全凭你安排!” “真哒?” 占小玖有点不太相信。 虽说,他们之间无数次沟通过,但毕竟此时已经事关到国家存亡的时刻。 她无法确信,古阡绝是不是真的愿意放手崇明的一切。 她需要他的态度,同时也需要弄清楚他真正的想法。 走可以,但不能背一世骂名。 这是她能为古阡绝做的仅有的事。 “玖儿,别怀疑我的决心。” 闻言,占小玖目光灼灼的看着古阡绝。 她总是觉得,他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又总是神神秘秘的。 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占小玖虽然心大,但很多时候也是非常的敏感。 街头漫步,她无视别人的目光,只是瞬也不瞬的看着古阡绝。 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占小玖也没发现街头上原本行色匆匆的人群在逐渐减少。 等她收回思绪的时候,已然发现他们行至一处百姓稀少的小路上。 占小玖心下一紧,“去哪啊?” 古阡绝垂眸,“带你去一个地方,就作为送你的生辰礼物!” 她微惊,“你也知道?” 言毕,古阡绝的脸黑了。 “还有谁知道?” 完犊子! 占小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让你丫嘴欠! 显然,之前在包房中的时候,皇叔并没有听到古北辰送她礼物的事 第479章 街头遇袭 占小玖支支吾吾的看着古阡绝,心里快呕死了。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总是说漏嘴呢。 “走吧。” 古阡绝长叹一声,拉住占小玖的手后,便在小路上继续漫步。 而占小玖,则继续发着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感觉走路走了好久,可这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却还是没有到目的地。 “你要送我什么啊?” 占小玖再次醒神时,就发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京城的街头。 这次,她顾盼四周,总觉得好像断片了似的。 “一会就知道了。” “不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前面那不就是月香来酒楼吗? 怎么又回来了。 干什么?你该不会真的看上慕容秋了吧。” 占小玖嗓音不大,却足以让街头错身而过的人听个清楚明白。 即便还有人没见过占小玖真正的容颜,但古阡绝的身份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边走边回身,各个都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摄政王妃口中提及的慕容秋,该不会就是前段时间刚刚搬到京城的慕容府家的二小姐吧。 艾玛! 大新闻呐! 古阡绝蹙眉,“玖儿,这怎么可能!” “那回来干嘛!” 古阡绝笑着捏了捏占小玖的脸蛋,“当然是拿东西。方才走的太急,所以忘了拿。”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回来拿东西?! 占小玖觉得这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她正想追问,月香来酒楼的门外就传来了动静,“你们都别拉着我,我这次一定要让我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话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 然而视线企及的地方,也着实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娘啊! 这酒楼里面走出来的大猪头是谁?! “秋妹妹,你别激动。” 紧随其后的,是另外一个猪头! 啧啧啧! 这京城街头今天是怎么了。 这么多的热闹可以看,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心灵姐,你别拉着我。这一切都是占小玖的错。 要不是她,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凭什么她有摄政王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爹。 我就不信,朝堂之上,她占小玖还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慕容秋咋咋呼呼的,而她身后的铁心灵不停的和她拉拉扯扯。 两人都无法入目的猪头脸,让百姓都不忍直视。 彼时,占小玖的眼神逐渐清明。 她睇着慕容秋和铁心灵狼狈的样子,心下倒是有几分痛快。 “秋妹妹,你别闹了,我先叫车送你回府吧。 现在这个样子,也太难看了。 有什么事,等过几天再说吧。” 慕容秋被气得不行。 尤其是她看到自己娇嫩的脸蛋被都被打破了皮,更是无法忍耐。 “还要再说?再说什么? 她占小玖目中无人,还有摄政王也帮着她欺负我。 铁心灵,你别拉着我,我现在就回府。 哼,占小玖让她给我等着,我慕容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慕容秋完全听不进的铁心灵的安慰。 在酒楼门外放出豪言后,她随手拦住了一辆马车,当街把里面的两个妇人给拉下来,自己坐车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京城街头都沸腾了。 这边他们刚听到摄政王和王妃之间因为慕容秋产生了争执。 而紧接着就看到慕容秋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从酒楼里出来。 这都是什么节奏?! 百姓们个个伸长了脖子正想张望着。 酒楼门外,也许是那些视线太过刺眼。 铁心灵顾盼四周后,连忙用袖管遮住了脸蛋,匆匆走了回去。 这情形,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铁心灵这脸蛋,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呢。” 古阡绝无奈失笑,“好了,别看了。回府吧。” 之前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 占小玖反手挽着古阡绝的臂弯,有点狐疑,“我的礼物呢? 还有还有,你刚才不是说回来拿东西吗? 东西呢?拿到了没?你拿什么呀?” 占小玖一堆的问题,却完全记不得之前的某些片段。 一孕傻三年。 这是浮现在占小玖脑海中的第一句话。 她这才刚刚怀孕啊,就已经出现了健忘的症状了。 尼玛! 看来回去要多补补脑子了。 因为从不怀疑,所以才不会有任何的防备。 占小玖哪里知道,今天街头所发生的一切,就在稍候不久便引起了整个京城的轩然大波。 甚至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某些人某些事也从暗处转为了明处。 占小玖并未在自己断片的事情上纠结太久。 所以她任凭古阡绝带着她在京城漫步而回。 以至于都忘了当时驾车带他们去酒楼的冷钰跑哪去了。 按说给铁心灵和慕容秋惩罚完毕后,他就应该自动出现的才对。 这些,现在都不在占小玖的思绪之中了。 她只觉得,这一路走回去,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尤其是嗅到了古阡绝身上优雅的龙涎香,她这眼皮就沉的像挂了两个石头似的。 “还没到啊?” 占小玖呢喃,身形也晃了晃。 闻声,古阡绝的声音飘渺的传来,“玖儿,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占小玖强撑着眼皮,做了几次深呼吸。 她定睛一看,小脸瞬间就垮了。 “怎么才走到这啊,我感觉走了好久的样子。” 古阡绝含笑,“再有半盏茶就到了,先别睡。” 此时,两人身在街头最繁华的闹市区。 这里商楼鳞次栉比,街头的小贩也多的数不清。 那些小摊贩的摊位上,贩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看得人应接不暇。 闹市区,在占小玖和古阡绝出现的时候,声音瞬间就泯灭在静谧的空气中。 大家望着他们二人,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男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占小玖那张泛着慵懒魅色的脸蛋上。 而女人则痴迷的看着古阡绝,手里的手绢也摇啊摇。 对于外界的视线和惊艳,古阡绝无暇顾及。 占小玖就更不用提了。 她现在仅存的理智,就是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皇叔,到哪了?” 占小玖整个人窝在古阡绝的怀里,随着他行走的姿势,一颤一颤的。 可即便她已经像个树袋熊似的窝在他身上,这一次古阡绝却反常的没有抱她。 若是平时,她困成了这样,古阡绝早就将她公主抱了。 今日,却由着她赖在他的臂弯处,莲足费劲的迈步。 “快了。” 古阡绝始终是这样的话,而占小玖都已经快困的抓狂了。 正因为困成这样,她的大脑全部处于休眠状态。 哪里还有什么思绪去考虑为何这么困的原因。 毕竟,孕妇都嗜睡。 “嗖嗖嗖——” 几声诡谲的声音从京城上空的四面八方传来。 占小玖只觉得她身边的古阡绝动作突然一顿。 甚至他蓦地搂住她腰肢的手,都格外的用力。 这样的体会,占小玖强撑着眼皮打量了一瞬。 “啊——”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耳边听到的是百姓的惊声尖叫。 ‘噗噗噗——’ 随着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占小玖只觉得眼前一暗。 她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小蛮腰。 这给她疼的,当然困乏的瞌睡虫也跑了一些。 她红唇微张,看着眼前深深钉入路面的箭矢,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什么情况?! 有人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头闹事?! ‘噗噗噗——’ 声音还未停歇。 占小玖咬牙看着周围,这才发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竟然不偏不倚的将她和古阡绝包围在其中。 那些箭矢长达两米,即便钉入地面半截,也足以暂时困住她和古阡绝。 第480章 遇刺身亡 占小玖俏脸微哂,磨牙冷笑:“花擦,谁啊?胆肥了?” “玖儿,小心!” 此时,古阡绝的神色出奇的严肃,这一点让占小玖忽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将他们包围在内的箭矢,竟然稳稳的扎入青石路面。 可见,对方来人的内功也是相当的深厚。 “皇叔,这……” “没关系,兵来将挡。” 占小玖和古阡绝以不变应万变的站在箭矢圈中。 而百姓早就四窜逃开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留在原地。 当然,只要逃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这些人还是会探头探脑的看个不停。 摄政王当街遇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问题是,这京城的巡逻官兵怎么还不来?! “占小玖,你纳命来!” 哟呵! 看来这些人是奔着摄政王妃而来啊。 占小玖凝神,她仔细的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今天体内的真气调动的有些力不从心。 是不是和怀孕有关?! “玖儿,呆在我身边。” 古阡绝将占小玖紧紧的保护在臂弯之中。 他冷眸如锋,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声音传来片刻后,四面八方涌上来穿着黑袍的人,多得数不清。 占小玖的心,瞬间就沉了。 京城如此森严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多人能混进来。 甚至还能选择在光天化日下动手,这是有多么大的信心? 虽然人数众多,但占小玖并未害怕。 想当初在鬼域森林外,她的阵法连两千人都能控制住,眼前这区区…… 还没想完,占小玖微动的指尖蓦地静止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某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碰了一下,小腹处瞬间就开始丝丝拉拉的痛。 占小玖的脸蛋瞬间就失了血色。 可是……她的背后,明明是被皇叔抱着的。 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缓缓移动像小腹,小嘴呢喃,“皇叔,我好像中招了!” 这句话说出来,占小玖的脸已经煞白一片。 古阡绝闻言,冷眸瞬间闪过一抹惊惧。 他顾不得周围涌出来的黑衣人,连忙将占小玖搂在怀里,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肚子疼。” 古阡绝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太过快速,以至于惊慌的占小玖完全没有看到。 而正当古阡绝一心都扑在占小玖身上时,后面猛地飞来的一柄利剑,破空直入。 “小心……” 利剑闪着冷光的刀锋刺痛了占小玖的双眸。 她尖锐的喊了一声,古阡绝也应声躲开。 但由于利刃太快,而古阡绝反应的太慢,所以那刀锋还是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血珠也瞬间从衣物下溅飞而出。 “皇叔……” 占小玖一把就捂住了古阡绝的肩膀,脸上全是自责。 “我没事,别担心。” “皇叔,你别管我,我可能就是岔气了,不碍事的。 你别再为我分神了,千万不能再受伤啊。” 占小玖心疼的捂着他的伤口,另一只手也抖的不成样子。 好半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荷包里拿出金疮药后,一股脑的全洒在了他的伤口处。 “玖儿,你要不要紧?肚子……很疼吗?” 占小玖摇头,“没有,就是刚才打算用内力的时候,肚子就有点感觉。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对方来人众多,而且看样子功力深厚。 皇叔,你自己多小心,我不会有事的,至少还能自保。” 占小玖这话说的不假。 她虽然不敢再轻易的动内力,但荷包里还存余一些药米分之类的东西。 这段时间太忙,而且因为怀孕她又被古阡绝亲自看管好一段时间。 所以之前她炼制的那些药米分,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现在仅存的几瓶里面,根本不够对付这些人的。 但如果有人想借机靠近,应该也能应付一时。 占小玖不想让古阡绝担心。 甚至她能想象的到,对方敢在光天化日下在京城街头动手。 那么显然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在看看周围已然空旷的街道,包括那些商楼都已经将门窗紧闭。 情况对他们非常的不利。 尤其是,事发到现在,京城的巡逻官兵竟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占小玖心想,该不会是慕容府和柳家决定提前对他们动手了吧。 果然是麻痹大意了! 没想到他们还敢如此狂妄。 “你自己真的可以?” 古阡绝再次狐疑的问了一句,占小玖连胜催促,“我没关系的,你快去吧。” 她催促着古阡绝,而自己也开始在荷包里面鼓捣起来。 说来奇怪,在古阡绝放开她腰身的一瞬,她又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了几分。 脑子混沌的感觉倏地涌上来,差点让她晕过去。 今天……太奇怪了。 占小玖心里担忧,会不会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着了道?! 可不应该啊。 即便她现在的警觉性不如从前,但皇叔的内力可是比她还要高深几分的。 但凡有人暗中对他们下手,没道理不知道啊。 占小玖浑浑噩噩的想着各种可能性,而她眼前逐渐模糊的视线,也让她越来越着急。 耳边扑簌簌的衣袂声传来,占小玖侧目看去,就见古阡绝已经掠出了箭矢包围的圈子里。 见此,占小玖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反而能够施展些办法。 可是,正因为头脑不清醒,所以占小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为何古阡绝会离开他跑去外面单打独斗。 正如她所想,凭借古阡绝的内力,即便是带着占小玖应对,也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占小玖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好不容易布置完之后,险些跌坐在地上。 也许是撑了太久,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停的晕眩着。 借着这股子劲头,占小玖的视线搜寻着古阡绝。 待她看向前方的时候,才发觉已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他。 因为对方早已经不知在何时打成一片。 占小玖站立不稳,好不容易扶着一根箭矢,将大半个身子的力道都撑在手臂上。 她满脸焦灼,不停的摇头晃脑,却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占小玖再次伸手掐着自己的腰身,然而疼痛也只能让她有片刻的缓解。 打斗一直在持续着,她眼前模糊,朦胧间只能看到刀光剑影和周围不时传来的吆喝声。 占小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 她不敢轻易的尝试,因为小腹上还有淡淡的疼痛感。 前方,越来越激烈的刀剑碰撞声,将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情形下,占小玖在心里暗骂自己太多大意竟然中了招。 而古阡绝完全消失在那些人的包围中,占小玖也急的不行。 此时,她忽然间有一种无力感。 从脚下开始往上窜来的凉气让她浑身打颤。 占小玖的贝齿紧咬着红唇,愈发用力的掐着自己。 疼痛越来越麻痹,到后来都开始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占小玖扶着箭矢的指尖都开始发白,她的呼吸越来越快。 眼前也越来越黑。 当她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映入眼帘时,她张着嘴,像是失去了水的鱼儿似的,拼劲最后的力气,从体内爆发出无比磅礴的真气,同时她嘴里还喊道,“古阡绝……” 她的喊声惊天动地,那么尖锐,那么刺耳,却又那么惊慌。 她亲眼看着那么多的利刃插入到古阡绝身上,鲜血迸发,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一定是她在做梦吧。 占小玖惊叫,随之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她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也没看到街道上传来的和她一样的惊声尖叫。 翌日,阴霾弥漫的京城传来消息,摄政王古阡绝在京城街头遇刺身亡…… 第481章 你倒是一点都不伤心 翌日。 清晨的阳光并未如约而至。 淡淡的云雾笼罩在京城的上空,反而阴霾重重。 厢房里,除了软榻上还在昏睡的占小玖之外,她的身边还围绕这一群神色黯然的人。 浑浑噩噩的占小玖,即便是在睡梦中也非常的不踏实。 噩梦连连,很快就让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嗯……” 辰时过半,占小玖终于嘤咛了一声,纤长的睫毛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小姐,你醒了吗?” 花楹第一个冲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呼唤着。 紧随其后的是问询赶回到忠义府的慕容月和墨瑶欢。 她们每个人的脸蛋上都噙着关心,然而又似乎带着几许难言。 很快,占小玖紧蹙眉头睁开了眸子。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些人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蛋。 “艾玛,你们这是要吓死我啊!” 占小玖受到了惊吓,她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意识也在渐渐回笼。 好像,在她晕过去之前,发生过很重要的事。 “小姐……呜呜呜……” 花楹一见她开口,二话不说就开始哭。 占小玖瞬间就懵逼了! “哭什么?咋地了?” 闻言,花楹哭的更欢了。 “呜呜呜,我苦命的小姐……” 占小玖:“……” “小月?你怎么回来了?这多危险!” 占小玖无奈的将视线从花楹的脸上移开,随即就看到了慕容月也是一脸的忧心。 闻此,慕容月幽幽叹息,“小玖,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你自己一定要保重啊!” 占小玖二次懵逼! 她再次将视线看向始终不言的墨瑶欢,不等开口,就见她眼角垂泪,并移开了眸子。 不对劲呢! 占小玖微微张着嘴,又看了看,略惊,“纳兰?你不是已经启程回玄月宗了吗?还没走呢?” 一一看过去之后,占小玖这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她家皇叔不在呢。 嗯,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来着? “小玖,节哀!” 占小玖,三次懵逼! 节哀?! 她猛地坐起身,完全不顾自己的情况,“我爹出事了?还是我娘出事了?你们倒是快说啊,不然让我节哀个毛!” 闻此,众人纷纷垂眸,抿唇不语。 唯独,站在人群后方,一脸痛苦却仍然冷脸相对的冷钰,低沉的说道:“夫人,主子爷……重伤不治……” 嗡的一声,占小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重伤不治…… 这代表什么。 她短暂的怔愣着,所有的记忆也一股脑的回笼。 她想起来了…… 血色的场面,皇叔浑身被利刃贯入…… 占小玖一动不动,眼神近乎呆滞。 见此,众人立马关切的说道:“小姐,你要坚持住啊。” “小玖,你千万别想不开,你还有我们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占小玖。 反观她自己则仿佛陷入了沉思似的。 良久,直到所有人以为占小玖会想不开时,她这才眉梢轻扬,“你们先出去吧。” “小姐……” “小玖,让我们陪你吧。” “是啊,小玖,你这样我们很担心的。” 占小玖什么都不说,只是抿唇看着他们。 而她这样坚定的眼神,让众人更加担心。 “小玖,让我们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出去!” 她语气强硬,包括脸蛋都是一脸的漠色。 见此,他们还想说些什么,而纳兰轩则轻叹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先休息一下!” 拗不过占小玖,最终所有人噙着担心的神色,缓缓地退出了厢房。 众人一走,房间内瞬间就安静下来。 占小玖翻身下地,小脸上没有任何悲痛的神色。 她嘴里还嘀咕道:“这么点的小把戏还能蒙的过我! 古阡绝,你个犊子有那么容易死的话,当初我会嫁给你嘛!哼!” 当清醒的思绪再次占领了高地后。 占小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难怪她昨天会感觉到那么不舒服。 看来这一切都是皇叔暗中布下的局呢。 她不怪他,但…… 你大爷的。 布局之前竟然没跟她说,还让她当街晕倒。 就算是演戏,这特么也太逼真了吧。 得亏她心思缜密,这要是她一时间想不开的话,还不得带着孩子下黄泉啊。 占小玖很聪明,她也不是那种出了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只要清醒后,她仔细的想想,就能明白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也怪她对古阡绝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才能让他将一切都安排的这般恰到好处。 先是带她从酒楼离开后就在街头漫步。 以至于那么多的百姓都看到了他们俩的身影。 包括后来酒楼门外慕容秋和铁心灵的对话,想来也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难怪要安排冷钰去执行,这样一来他们两个落单,在街头遇袭,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占小玖暗暗猜测,皇叔这样做,是想主动挑起事端? 昨天慕容秋的话,早就被不少京城百姓听到了。 而紧接着没多久,他们两个就在街头被人包围。 这舆论导向瞬间就会让慕容秋以及整个慕容家沦为众矢之的。 啧啧啧! 占小玖忽然觉得,她家皇叔温润冷漠的外表之下,果然包藏一颗腹黑之心。 他就算在自己眼前被利刃贯体,占小玖也完全不相信他会出任何事。 就他那一身磅礴的内力,谁能出其左右?! 占小玖没事人似的在房间里给自己倒杯茶,顺便又吃着点心。 她想,古阡绝这样做,恐怕是在蒙蔽某些人的眼睛。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表现出的痛楚也才是最真实的。 但是! 占小玖表示,这一次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原谅他呢。 办事之前竟然都不跟她打个招呼,这笔账等以后慢慢算的。 占小玖的想法,别人当然不知道。 而从这一天开始,忠义府内,除了冷钰还在,其他血月宫的四大暗使全都无影无踪。 花楹等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全都没时间多想。 毕竟她们最关心的,就是活着的人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一整天的时间,占小玖都没走出来过。 房间外,花楹等人急的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饭菜按时送到她的房门前,一个时辰后,空盘子空碗倒是出现的挺及时的。 只要她还吃饭,花楹她们就觉得事情不算太糟糕。 然而,她们哪里知道,此时占小玖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惬意的。 “你倒是一点都不伤心!” 纳兰轩的声音从后窗口传来,占小玖一点都不意外。 她从软榻上斜斜地瞭了他一眼,“废话!人又没事,我伤什么心! 顶多就是先在房间里呆两天,让该信的人相信这个事实就行了!” 纳兰轩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你真的相信他没事?” “纳兰轩,你废话真多!如果出事的是你,我倒是不敢确定。 但出事的是我家皇叔,他那么牛逼的人,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 纳兰轩一噎,忍不住打击占小玖,“你想太多了,他就是死了!” “哦!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把尸体给我带来! 你真当我傻?当时在街上那些人说要杀我。 但最后他却当众被杀。在被人眼里,他是为了救我而英勇牺牲的。 可这不合乎常理啊,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不如你来告诉告诉我!” “什么问题?” 占小玖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她盘腿看着后窗的纳兰轩,“你来告诉我,那些人的目标明明是我,那为啥现在我在这活的好好的呢? 当时我被皇叔点了后背的穴道,所以后来我就晕倒了。 他们既然要我的话,趁此时机不把我带走,你觉得合适吗?” 第482章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 纳兰轩惊呆了! 他看着占小玖,忍不住感叹:“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该说你聪明了。 你这样的反应,如果被外人看到,难免会怀疑你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 “有没有感情用别人怀疑嘛! 再说了,你们还想让我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来一出大闹慕容府? 别逗了,他丫的连这种事都没跟我说,我没出面打断他的计划都算不错的了。 反正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你如果知道的话,帮我给他带一句话!” 纳兰轩好奇的反问:“什么话?” 此言一出,占小玖便得意的笑了。 果然不如她所料,这特么就是古阡绝暗中布置的一切。 你大爷! 见占小玖诡笑的神色,纳兰轩暗自恼怒。 他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他在哪,不是说了嘛,人都死了!” “纳兰,你这么娘们唧唧的,你确定你真的是玄月宗的宗主?” “喂,占小玖,你……” 占小玖哼哧一声,“得了啊!别跟我这瞎贫了。 你告诉他,为了完成他的计划,我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不过呢,你让他给小爷记住,这笔账我r后跟他慢慢算! 敢算计我,还不告诉我,这个家谁是大小王我看他是分不清了!” 纳兰轩:“……” 这特么都是什么话啊! 他敢保证,如果他将这些话告诉给古阡绝的话,那么一定会特么变成炮灰先被他给轰一顿。 “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纳兰轩略显不快的剜了一眼占小玖:“我有什么好默认的。 说到底都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 我还懒得管呢!反正,我就提醒你一句。 这几天,你就算是装,也最好装的像一点!” 占小玖轻笑,“废话,还用你说!” 这给纳兰轩气得,“老子就多余管你们的闲事!” “呵呵,到底是不是闲事,纳兰你可比我清楚多了。 你现在不管的话,将来等我们去了玄月宗,可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你……你你你这是威胁啊!” 占小玖笑着摇晃手指,“不不不,这不是威胁,这是告诫!” 花擦! 有区别嘛! 纳兰轩一脸怨怼的站在后窗边,他突然有一种误交损友的感觉。 尼玛! 心好累! “那你自己呆着吧,我走了。” 占小玖见纳兰轩转身,眼神转了转,便喊道:“你等等!” “还干嘛?”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闻言,纳兰轩立马来劲了。 “哈哈,你还别说,现在京城都乱了套了。 别说京城了,就连皇宫现在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你想啊,当今摄政王在京城街头遇害身亡,这事能小吗! 而且,慕容府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现在禁卫军已经将慕容府给包围了。 慕容秋现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她还不停的跟禁卫军解释,说她并没有找人对你们下手。 但也间接承认,她对你们动了心思。 你说,朝廷那样这次能饶了他们嘛! 柳家现在听说慕容府出事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尤其是百姓之中的传言,让朝廷颇为忌惮。 你也是知道的,那个谁之前在百姓的心里还是颇有威望的呢。” 纳兰轩连说带笑的,而占小玖却讥诮的嗤了一声,“威望有个屁用? 当时出事的时候,一个人都不敢站出来。 现在在他们眼里人都死了,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这人呐,都是胆小怕事欺软怕硬之主。 纳兰,记得一点,不管百姓做什么,都不能将任何的赌注押在他们身上。 要小心以防有刁民想借此闹出更大的动静。 柳家现在应该不是不敢动,而是在伺机而动。” 占小玖细声分析着外界的形势,而纳兰轩则定定的看着她:“你出去了?” “去哪?” “你既然没出去,怎么对外面的事情这么了解? 那群百姓,声称要为摄政王请愿呢。” 占小玖冷哼,“你是不是傻?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请个毛的愿啊。 但凡在乱世百姓中,有人见风使舵的话,这背后一定有被人在操纵。 你也不想想,一群无权无势的百姓,拿什么去跟朝廷请愿? 用命?还是用钱? 别傻了,这两样东西,是他们所有人最看重的两点。 谁会真的为了不相干的人,去以身犯险? 当然了,他们现在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人给了他们好处。 你如果不信的话,就派人查一查。 这次为摄政王请愿的说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咱打个赌吧,若我所料不错,这八成是柳家在背后操纵呢。” 纳兰轩听完这些话,已经彻底傻了。 他看着占小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却分析的头头是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她大放光彩的样子,心跳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 纳兰轩缓缓的平息了一下内心的冲动。 他深呼吸后,有些不解,“这些都是你的猜想?” 占小玖托着腮点头,“正因为是猜想,所以我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说实在的,我一直都不认为柳家那个老头会真的重用慕容宝义。 那天小月的话你也听到的了。 柳家无非是想利用慕容家的财力呢。 现在,如果慕容府出事的话,那么柳家只要按兵不动,便不会受到任何波及。 而且,如果百姓的舆论是柳家在操控,我想他们一定会利用皇叔遇袭身亡的事,对朝廷大做文章。” “但……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柳家就不怕慕容府出事后,把他们咬出来?” 纳兰轩狐疑的询问,而占小玖则冷笑,“咬什么? 连证据都没有,拿什么让人信服? 你真以为柳家老头退位了,他脑子就僵化了? 这次,他选择让柳玉媚和铁心灵出面与慕容秋接触,这足以说明他并不全然信任慕容宝义。 就算慕容家出事,想拉着柳家垫背,但他这样说完,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朝廷命官将这么大的事交给自己家的女眷去联络,放在平时你认为可信吗?” 占小玖说完之后,纳兰轩已经彻底无语了。 不管是她说的那种可能,纳兰轩都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完全找不到任何瑕疵。 占小玖见纳兰轩愣神,眼眸瞬间是划过一道精光,“那不如现在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是啥?” 纳兰轩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他没回神,却下意识的说道:“也没什么,静待时机啊!” “所以,我们家皇叔好着呢?” “当然……咳咳咳……” 纳兰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早就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 他顿时剑眉紧拧,一脸不悦的看着占小玖。 “你看我干嘛!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逼你。 当然,你如果不想让他怪你的话,那你就告诉他,我正伤心欲绝,寻死觅活就行了。” 纳兰轩顿时试探的问道:“你不想去见他?” “见个毛!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我,作死我可不陪他。 纳兰啊,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呢,就别告诉他我知道这一切。 不然的话,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追求瑶欢的人,能排好几条街呢。” “诶,你你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威胁人呢。” 占小玖凉薄一笑,“反正你自己考虑。我就说这么多! 你要是告诉他呢,其实也没什么。 顶多大不了这次的事迹败露,那我们可能就都被杀或者被害。 真的没事,大不了黄泉路上你陪我们一起走一遭呗!” 纳兰轩;“……” 他现在充分感觉到,占小玖那无处发泄的愤怒都特么波及到他的身上了。 还黄泉路上走一遭,你特么以为这是逛大山啊。 “咳,你放心,你们两口子的事,我没兴趣插手!” “嗯,真乖!瑶欢天生会卜算的能力,所以你如果有什么发展的话,不如从这方面入手。” 纳兰轩眼神一亮,却更加觉得占小玖这女人不简单了。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她可真会玩! 第483章 你别多想 纳兰轩离开后,占小玖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里。 现在,恐怕是到了要收官的时候了。 慕容宝义和慕容秋一定想不到这次的事完全是以为她祸从口出。 不过这样也好,虽说古阡绝表示可以不理会崇明的这些恩恩怨怨。 但从道义上来讲,她也不希望古阡绝未来被人戳脊梁骨。 百姓这种东西,做得好不会夸你,但做的不好,他们则有的是话说。 为了不让外界虎视眈眈的人发现任何端倪。 占小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中。 就连花楹等人都不时的站在门外找她说话,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似的。 殊不知,占小玖独自一人,别人小日子过的多惬意。 而这样的状况,也一直持续了三天。 * 是夜,墨瑶欢一个人坐在忠义府的凉亭中,不顾深夜的冷风侵袭。 她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寒风也不时的吹乱了她的发丝。 叮叮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 可她的脸色却噙着不解和焦躁。 “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她时而念叨着,手中的王八壳也再次将铜钱收进去,摇晃几下后,又将铜钱倒出来。 来回几次之后,她整个人孤坐着,良久都没有反应。 凉亭的后方,纳兰轩已经站着观望了半天。 此时,见冷风愈发的寒凉,他蹙眉上前,“瑶欢?还没睡啊。” 墨瑶欢一惊,连忙将手中的王八壳和桌上的铜钱收起来。 她起身回头,看到是纳兰轩有些惊讶,“额……纳兰公子!” “诶,叫什么公子啊,叫我纳兰就行。叫公子多生疏啊!” 纳兰轩的话,让墨瑶欢的脸蛋又红了几分。 “你怎么也没睡?” 墨瑶欢略显局促,她睇着纳兰轩,眼神闪了闪。 闻言,纳兰轩故作悲伤的神色,仰头望天,“这么令人心痛的时刻,怎么睡得着!” 啊呸! 有人在远处默默地啐了他一口! 墨瑶欢的脸蛋迅速失了血色,“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摄政王那么龙章凤姿的人,没想到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 我真的很担心小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我又不敢轻易去打扰她,我想她现在一定需要一个人静静的。” 提及占小玖,墨瑶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而纳兰轩的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开始为古阡绝的后路担忧了。 他骗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占小玖那丫头,估计不会那么好对付的吧。 纳兰轩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深入讨论下去。 保不齐他一会说走了嘴,那可就耽误了大事。 他看着墨瑶欢鼓鼓的掌心,笑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墨瑶欢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摇头,“没……没什么。” “不是吧,我刚才看你弄了半天呢,该不会是在卜卦吧!” 你特么明知故问! 有人又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墨瑶欢倒吸一口冷气,“你……你都看见了!” “嗯,来跟我说说,你在算什么? 该不会是算你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如意郎君吧?” 这特么分明是调戏啊! 某人在暗处二次啐了一口。 墨瑶欢摇头叹息,“没有,我只是想帮小玖看看,她的未来要何去何从。 不过……可能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这些东西。 所以有些手生。算的不准,不提也罢!” “哦?你算的结果,该不会是她占小玖以后儿孙满堂幸福无比吧?” 纳兰轩看似戏谑的口吻,却让墨瑶欢整个人都惊了,“你……你怎么知道啊?” 闻言,纳兰轩臭屁又嘚瑟的说:“如果我说,我也会卜算,你信不信?” 墨瑶欢的眼神一亮,“真的吗?” 纳兰轩立马一脸神棍的表情,说道:“当然是真的! 我还给你卜算过呢,你今后一定会找到一个疼你入骨的夫君。 身高七尺有余,男生女相,俊美无俦,英俊潇洒……” 接下来,纳兰轩足足用了十个形容词。 听得暗处的某人,都快吐血了! 他到底要不要脸啊! 让他跟瑶欢接触,但是没让他调戏瑶欢啊。 还尼玛男生女相,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嘛! 臭不要脸! “呵,纳兰公子真会开玩笑!” 纳兰轩一脸正色的反驳,“啧,这怎么是开玩笑呢。 瑶欢,你若不信的话,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你的未来也会很幸福,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同样一心一意对待你的夫君。” 墨瑶欢定定的看着纳兰轩,心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悸动。 可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因为曾经被伤的太深,所以现在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的承诺或者诺言。 即便纳兰轩说的话更多的像是开玩笑。 但瑶欢说什么也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 往往,在她的身上,希望并不会带来幸福,反而会带来绝望。 墨瑶欢含笑不语,她不傻,大体也能够猜到纳兰轩这样说,八成是在开玩笑。 两个人同时站在月色下,半饷无言。 “瑶欢,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 闻言,墨瑶欢的脸上顿时显出了防备,“为什么?” “这还需要为什么嘛?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可我对你还不够了解呢。” 墨瑶欢摇头拒绝,“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再说,也没什么值得说的,凭我画香楼的出身,能说出口的都不值一提!” 纳兰轩蹙眉,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他垂眸看着墨瑶欢紧握的双手,有些心疼她,“瑶欢,其实你值得更好的。 既然你也说过去的不值一提,那你又何必让自己久久走不出过去的牢笼呢?” 墨瑶欢心跳失速,“我……我没有!” “别不承认。瑶欢,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在你的脸上,我从未见过任何开怀的神色。 你到底有多少的苦压抑在心底?难道真的不愿意说出来吗?” 墨瑶欢瞬也不瞬的看着纳兰轩。 在她的眼里,纳兰轩那么高华俊逸。 特别是清冷的月色打在他的身上,更给他增添了一抹风华绝代。 这一瞬间,墨瑶欢有些自惭形秽。 她泯去眼底几不可察的悲哀,后退了一步,“纳兰公子,夜深了,我先回房了。” 像是逃避一样,墨瑶欢迅速转身,很快就消失在凉亭的附近。 回到房间后,墨瑶欢背靠着门扉,脸蛋如火烧般烫热。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睑微颤。 “哟,这是惷心萌动了么?” 一声戏谑从房间里传来,墨瑶欢被吓了一跳。 她上前两步,走过回廊,这才发现占小玖正坐在窗边……吃香蕉。 墨瑶欢一怔,连忙走过去,“小玖,你没事吧?还好吗?你千万不要多想,其实……” “行啦,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吗?” “你……你怎么……” 墨瑶欢惊讶的看着占小玖笑意盈盈的脸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看到我很惊讶啊? 我不过就是半夜出去如厕,然后就不小心看到某人坐在凉亭下卜卦。 本来呢,我想看看你在卜什么,结果就发现有个不开眼的人跑去调戏你了。 所以,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就在暗处偷听了一会墙角。 瑶欢啊,咱俩关系这么好,你不会介意吧?” 要不是墨瑶欢熟悉占小玖,恐怕她还真的会说不介意。 但正因为了解她,所以墨瑶欢更觉得好奇,“小玖,你真的没事吗? 其实……其实刚才我是为你卜了一挂。 后来纳兰公子过来,所以我就和他聊了几句。 我们俩真的没什么的,你不要多想啊。” 占小玖转手将香蕉皮扔在桌上,“瑶欢,你所谓的多想,是指什么? 我本来没多想,但你这么说完,我就多想了,咋办?!” 第484章 立威 墨瑶欢一噎,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转念间,她又睇着占小玖,“小玖,你真的没事吗? 摄政王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啊?” “哎呀,不说他了。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样。 以后该怎么活就怎么活,难不成我还需要为他一个死人守寡啊。” 墨瑶欢:“……” 这话说的非常不中听,但好像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墨瑶欢煞有介事的点头,“小玖,我真羡慕你!” “啧!你羡慕我做什么。听没听过一句话:有的人活着,如同死去;有的人死了,如同活着。 所以,古阡绝虽然死的辣么惨,但在我心里他一直活着就够了。” 墨瑶欢又点点头,“小玖,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生怕你会因为摄政王的事而想不开自寻短见呢。” “瑶欢啊,你太不了解我了。人都死了,我自寻短见有毛用。 再说了,我这大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呢,我可舍不得自己出事!” 啧啧啧! 这番话说完,瑶欢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骤然冷了几分。 占小玖的眼底泛出一抹得意,喝了一口茶,垂下眼睑挡住了自己的神色。 少顷,待房间中安静的针落可闻时,占小玖的耳廓动了动,眉梢微翘,便转移了话题,“瑶欢,说真的,你对纳兰有没有感觉?” 墨瑶欢一时哑然,似是在斟酌要如何开口。 “既然不说,那就是默认了?” “小玖……你,你别乱说!” 占小玖戏谑的挑起她的下巴,“小娘子,我这怎么叫乱说。 明明是你自己承认的。怎么?是不是惷心萌动了?” “小玖……我,我真没有。” 听到墨瑶欢的回答,占小玖本能的嗅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瑶欢,听你这意思,难道你对纳兰轩没有感觉?” 闻言,墨瑶欢重重的叹息一声,“小玖,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啧,你这是什么话,跟我可没关系啊。 不管你怎么决定的,那都是你的事。 我是不会插手让你做这做那的。 更何况,你的未来你做主,别想那些没用的。 我之所以问你,是觉得纳兰轩对你确实比别人不同。 但我更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无权插手也无权置喙。” 占小玖言毕,墨瑶欢登时松了一口气,“小玖,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要撮合我们呢。” “想什么呢,你如果不喜欢,我干嘛撮合你们!” 墨瑶欢咬了咬红唇,轻叹:“小玖,其实像纳兰那样的人,又有几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可是我曾经身在红楼,所以看惯了那些男人逢场作戏的样子,以及他们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他们每个人家里都有妻妾,但最后还不是更喜欢外面花楼里的女子。 我知道自己不配有任何的要求,我承认对纳兰是有感觉的。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轻易的和他走在一起。 小玖,你要知道,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想要的更多。 我曾经想过,若是能成为他的女人,我甘愿低到尘埃里。 可是……有了希望在作祟,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难过。 毕竟,他的后院还有那么多的女人。 我试想过他在某个夜晚走入其他女眷房中的情形,单单是想想,我都感觉心在抽搐。 小玖,你说这样的我,又怎么和他在一起呢。 即便我能忍受一切,可我又担心,有朝一日为了争宠,我难免不会变成曾经看过的那些为了情爱伤人伤己善妒的女人。” 墨瑶欢说的头头是道。 甚至让占小玖都忍不住想给她点赞。 这确实是最现实的问题。 纳兰轩多情,但正如那首诗所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占小玖心里的震撼很大。 看样子,她确实是低估了墨瑶欢的情商。 她想的很对,甚至看的问题也很现实。 多少女人曾经待字闺中,也是无数人口中的大家闺秀。 但最后为了男人,走上绝路的有多少,用一生来折磨彼此的又有多少。 占小玖瞬着墨瑶欢,拉着她的手,轻喃,“瑶欢,不要勉强你自己。 还有,别说什么配不配的问题,你如此珍贵,岂能轻贱自己!” “小玖,我……” 墨瑶欢的眼眶微红,这一瞬占小玖看得出,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对纳兰轩动了情。 可他的多情,让瑶欢却步,这样其实也好。 “瑶欢,别想那么多。未来想怎样,是你自己做主的。 不管以后我去哪,你如果想跟着,那就一直跟着好了。 当然,如果你有自己的去处,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但你要相信,最爱你的人,一定在世界的某处等着你。 那个人不是纳兰轩,但肯定就是别人。” 墨瑶欢抿唇点头,“小玖,谢谢你。 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来安慰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玖,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我没什么能耐,也不像你那么优秀。 如果让我一个人留下的话,恐怕仍然逃不过进红楼的命运。 小玖,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跟着你好了。” 占小玖看着墨瑶欢略显失落的神色,“放心吧,我哪舍得赶你走。 有你在,我等同于开了天眼呢。 来,正好你没事,你帮我算算,这崇明的运数如何……” 百无聊赖的占小玖,大半夜的在墨瑶欢的房间里看她演算卦象。 日子飞快,眨眼三天已过。 这期间,但凡占小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表情就是一脸的沉闷和哀恸。 那无声的凄楚更是让不少人都为之心碎。 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情比金坚,没想到现在就剩下王妃一个孤苦伶仃的人。 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 刑部。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刑部牢房中,在过去的三天里,慕容府一家可谓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尤其是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大牢内,慕容秋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 彼时,清晨将至。 下了早朝的古北冥和古北辰同时到来。 兄弟俩的神色都出奇的凝重。 “皇兄,这件事足以说明,慕容府早就包藏祸心。” 闻言,古北冥蹙眉,“那慕容秋招了吗?” 古北辰摇头,“还没,但也说了不少慕容宝义做的好事!” “这件事,你盯紧了。如果皇叔的死真的和他们有关,那慕容府一个都不能放过!” “皇兄,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古北冥沉思了片刻,“诛九族!” 闻言,古北辰的眼神闪了闪,一抹忧伤瞬息而过。 不可否认,古阡绝的身亡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连日来,他去了忠义府不下三次。 但都没能见到占小玖。 虽然他直觉这件事还有疑点,可京城不少亲眼所见的百姓都言之凿凿。 他们说谎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对了,京城里面的情况现在如何?” 古北冥又问了一句,古北辰叹息,“现在百姓对皇叔的死似乎都有不满,甚至……” “甚至什么?” 古北辰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甚至,还有人说,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哼!简直是笑话。他自己没能耐,在街头遇害身亡,与朝廷有何干系!” 古北辰哑然,想了想继续说道:“皇兄,这件事的关键,恐怕就是慕容府。 那个慕容秋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而且她之前透露过,好像慕容府和柳家最近接触频繁。” “柳家?” 古北冥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你仔细调查,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柳家的事,那绝不姑息!” 古北辰颔首,外人若是看到古北冥这样下令,或许会认为他是在为皇叔报仇。 可唯独他清楚的知道,其实皇兄这是在给自己立威…… 第485章 崩溃的慕容秋 身在刑部的慕容秋,恐怕这辈子也想不到她的噩梦会来的这么快。 彼时,她浑身仿佛浴血而出。 整个人被吊在十字架上,身上的衣裙早已被打的破碎如麻。 她浑身颤抖,额前散落着碎发。 然而,每当她疲乏到极致,想要闭目浅眠时,都会被人用盐水给狠狠的泼醒。 “啊……” 刺骨的疼痛随着盐水的挥发沉入伤口中,皮开肉绽的抽搐着。 慕容秋再次被惊醒,她整个人抖如筛糠,“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她不停的呢喃,哪里还有半点慕容家最得宠二小姐的风光。 “哼!杀了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老子劝你,要么赶紧招供,要么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刑部的牢头常年殴打罪犯,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 即便慕容秋刚送来的时候还算颇有姿色。 但经过刑部逼供之后,就算是神仙也能被残酷的刑法给逼的生死不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慕容秋还算有傲骨,哪怕这接连三日的不吃不喝,不睡不眠,也还是咬牙死撑。 她知道,这是有人要算计他们慕容府。 可到底是得罪了谁,竟然会用摄政王的性命将这一切扣在他们头上。 她感觉好累,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疼的麻木了。 但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被他们屈打成招的。 “呵,小娘们,还挺有骨气的。 告诉你,进了咱们刑部,要么招供,要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继续给我打,打到她承认为止。 老子就不信,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还能撑多久!” 牢头阴狠的视线似乎完全不将慕容秋放在眼里。 哪怕她是个女子,但在他眼前也不过是一堆白肉罢了。 皮鞭再次一声声的打在了慕容秋的身上。 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到现在她似乎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刑房门外,古北冥和古北辰双双而立。 两人看着慕容秋嘴硬的样子,眼底竟除了嫌恶还是嫌恶。 “皇兄,看来不用些非常的手段,她是不会承认了!” 古北辰睨着慕容秋凄惨的模样,没有半点的同情。 对于她来说,这女人连小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闻言,古北冥冷笑,“对于这种女人,你去就行!” 古北辰眼底精光一现,“皇弟定不负众望。” 话落,他转身迈步,而古北冥则压低嗓音说道:“这儿就交给你了。 朕还有事,若问出什么,记得让人汇报。” 古北辰颔首,“皇弟恭送皇兄!” 原本,古北辰心里还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有些事,他也不愿当着古北冥的面说出来。 好在,他要回宫,而接下来便轮到古北辰出场了。 他目送着古北冥远走的身影,剑眉微翘,徐步走进了牢房。 牢头一见古北辰出现,立马非常狗腿谄媚的笑道:“二王爷,您来啦。” “嗯,问的怎么样了?” 牢头登时对着慕容秋的小腹踹了一脚,“这娘们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奴才正想着对她施以极刑,这不您就来了!” “嗯,你们先退下吧,本王要和她单独聊聊!” 牢头连忙躬身,“是是,二王爷您请。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 不多时,牢头带着所有人退出刑房后,古北辰便动作优雅的落座在慕容秋身前的太师椅中。 他冷眼视之,俊彦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屑。 “慕容秋,感觉怎么样?” 古北辰的到来,让味道难闻的牢房中充斥着一股子冷冽的气息。 被吊在十字架上的慕容秋,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古北辰时,立马就流泪,“二王爷,你要明察,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倒是奇怪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你现在矢口否认,岂不是打本王的脸?!” 慕容秋呼吸一窒,“二王爷,试问我有什么能力可以刺杀摄政王,我……” “慕容秋,你当然没那个能耐,但你们慕容府财大气粗,想买通杀手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王现在单独来见你,就是想给你个说出实情的机会。 你可知道,这三天来,你咬着一切不放,却根本不知已经有人将你的所作所为都画押签字了!” 慕容秋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二王爷,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会有人画押?” “本王没说是你!但你近段时间和谁走的近,应该不用本王提醒你吧。 正好,本王也有几句话想问你。听说你爹慕容宝义曾经在汴城时,被人称为地下暗皇。 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 闻言,慕容秋立马反驳,“这……二王爷,这都是百姓胡说的,你不要当真啊。” “哦?既然是百姓胡说,那总该证明无风不起浪吧。” “二王爷,我爹对朝廷忠心耿耿。 就连抱恙在身,他都坚持上早朝。 二王爷,你不能轻信小人之言啊。” 古北辰眼睑微抬,“你的意思是,本王没有辩驳是非的能力?” “我……我……” 古北辰幽幽的冷笑,“本王再问你,你们慕容家曾经身为汴城的知州,每年俸禄不过区区几百两。 但现在,从你们慕容府搜出来上千万两的白银,这又怎么说?” 慕容秋面色怔愣,紧咬着红唇,“这……我我我爹他平日做些小营生,所以……” “大胆!为官之道,不得与民争利。 慕容宝义身为正统官员,竟敢私自经商! 慕容秋,单单是你们慕容家这一条罪状,本王就能诛你们九族!” 慕容秋彻底傻了。 但即便如此,她总不能说自己爹在倒卖军营器械吧。 “怎么?说不出话了?那本王还想问问。 当初从京城出发去边疆的五万队伍中。 本王偶然发现,这支队伍所用的器械和军品全部都是劣质。 而有人作证,这些东西就是慕容宝义和军中副统暗中做的交易。 这件事,你可知情呢?” 闻言,慕容秋想都不想就摇头,“没有,这绝对没有。 二王爷明察,我爹不过是汴城的小知州,又怎么可能会攀上军中副统……” “呵!这很简单,因为军中副统是柳家人。 而你们和柳家的关系,难道还用本王赘述? 慕容秋,被自以为聪明。 本王知道,慕容宝义对你疼爱有加。 甚至很多事都让你替他出面。 但你应该想不多,近来和你们接触颇多的人,应该全盘招供了吧!” 慕容秋呼吸紊乱,眼神不停的闪烁着。 她眼看着古北辰一脸鄙夷的样子,最终心里的防线还是决堤了。 “不可能的,你骗人。她们怎么会招供!” 慕容秋尖叫着,嘶吼着,瞬间觉得自己这三天来就像个傻子一样苦撑。 古北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他走上前,一把就捏住了慕容秋脏污的下巴,“慕容秋,别给本王耍小聪明。 柳玉媚和铁心灵早已经承认了一切。 你们慕容家明知道她们的狼子野心。 竟然还敢暗中对他们施加援助。 慕容府刚刚搬至京城,这么快就分不清主子是谁的狗,你认为本王会姑息你们?!” 古北辰言毕,慕容秋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呆滞了。 她不停的呢喃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她们找到我的。 这怎么可能,我爹说过,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慕容秋,死到临头你还想不明白? 从一开始,柳家篡位的事,就压根没想到带上你们。 说到底,你们慕容家不过是柳家抛出来的砖。 你以为,和柳玉媚还有铁心灵见面就能促成大局? 真是愚蠢至极!一个被休弃的罪妇和生父不明的孽种。 你当真以为柳家还愿意接受她们?”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第486章 真的假的 “难道?呵呵,慕容秋,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不明白! 柳家那么多人丁子嗣,你以为凭什么柳春生会让柳玉媚和铁心灵与你联络? 说到底,你们几个都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你爹以为柳家真的想与他合作? 从始至终,除了柳玉媚和铁心灵,你还见过柳家的人吗? 古语云,大叔背后好乘凉,但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靠住了柳家这棵大树吧。” “二王爷,求求你,你给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爹呢?我爹和我娘现在在哪里?” 慕容秋浑身瑟缩不迭,从脚底下泛出的凉气让她整个人惊慌错乱。 “对方已经招供,你认为你爹和你娘乃至你们整个慕容府,还能有活路吗? 慕容秋,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若真为慕容府着想,就将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说不定,本王可以看在你的面上,对慕容家网开一面。” “真……真的?” 古北辰挑眉,“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 慕容秋咬着牙沉思,她布满伤痕的双手不停的攥拳。 良久,她心一沉,“好,我说,我都说!” 古北辰暗中松了一口气。 慕容秋自以为聪明,可也不过被他三言两语就骇住了。 只要她肯说,那么接下来拿下柳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一刻,古北辰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的沉重。 他虽然为人冷傲,但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青年。 不管皇兄怎样决定,他的内心深处,都想为皇叔做些什么的。 哪怕……不是真的为了他,就算是为了小玖也好。 说到底,古北辰的本性并不坏,只是长年累月的身在高位,难免让他过度自大自负。 如今,在一夕间知道了太多的事,崇明的安危也仿佛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古北辰从牢房离开后,慕容秋也从十字架上被放下来。 她浑身是伤,眼神呆滞,被丢到一间独/立的牢房后,就坐在枯草上一动不动。 完了,全完了。 她的荣华富贵,一夕间毁于一旦。 可这一切,都是铁心灵的错! 如果她不说的话,古北辰又怎么会怀疑到慕容家。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古北辰用来让她招供的借口罢了。 眼下,古北辰的手中拿着慕容家和柳家暗中交易的所有证据,她想就算柳家想置身事外,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 是夜。 慕容秋一个人坐着,狼狈的像个乞丐。 门口的剩饭剩菜已经放了整整一天,她却动都没动。 ‘扑簌簌’—— 一阵诡异的声音从牢房门外传来,慕容秋的眼神动了动。 紧接着,就是牢房门外的铁锁被人打开。 她缓缓抬眸,望着眼前娇小的身影徐步走来,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是……” 因为对方背光而入,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但从身形来看,她总觉得很熟悉。 “慕容二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这声音…… 慕容秋得眼底瞬间就迸发出无限的恨意,“占小玖,我杀了你!” 她怒吼着,凭借着一股子蛮力就想起身对占小玖动手。 奈何,她才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刚走了两步,结果就被她舞动的云袖给拍飞了。 慕容秋狠狠的跌坐在地上,血液凝结的伤口再次崩开。 她顾不得疼痛,嘶吼着,“占小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哟!都这个德行了,还口出狂言呢。 慕容秋,谁给你的自信啊? 要不是看见你这样,本小爷可能还真的以为你是个骄纵蛮横的主呢。 现在想想,慕容宝义能将你看的那么重要,你也并非是没有可取之处。” “占小玖,你别得意!你能比我好哪去? 你不是和摄政王情比金坚吗? 现在好了,他人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占小玖斜斜的依靠在门框上,“废话,谁跟你说我家皇叔死了! 也就你们这群鼻涕蒙了眼睛的人这么认为。 说实话,你感觉怎么样?当时在酒楼门前的时候,你不是还放言要对付我吗? 现在我都送上门来了,你怎么不动手了呢?” 占小玖的出现,对慕容秋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她一听到占小玖的话,顿时就尖叫:“是你……是你利用我?” “啧啧啧,慕容秋,你是猪脑子啊。 我要对付你的话,还能让你有喘息的机会。 这么心慈手软的事,可不是我做的。 不过呢,你说对了一点。 对付你的人,的确是我们家的。 但你也不能怪我们,谁让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动歪心思。 哎,要不是你们心思不正的话,说不定我早就走了。” 慕容秋听着占小玖的话,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厥过去。 也就是,她间接地承认,这次的事和她有关。 “占小玖,你怎么这么狠,慕容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嘁,慕容秋,你猪脑子可别给我戴高帽。 慕容府会有今天,和本小爷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可别忘了,从始至终小爷我都没找过你麻烦。 但是你不放过我,后来还觊觎我的男人。 你说你,挺大的人了,能不能要点脸!” “你……” “我什么我!今天的,小爷我来这破地方,不是跟你叙旧的。 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听不听随你!” 慕容秋狐疑,“什么话……” “现在,可以说你们慕容府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不过呢,想救他们也不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你将你爹手里所有和柳家相关的证据交给我,我就免了你们慕容府被抄家的罪罚。” “哈哈哈,占小玖,你当我是傻子吗?” 占小玖撇撇嘴,“你以为你不是?就你们这猪脑子,还想跟老歼巨猾的柳春生联手。 也不想想,就算他篡位成功,但你们是他的帮凶。 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自己过去的丑闻。 是不是猪,是不是傻?你们从头到尾都在给别人做嫁衣。 还真以为你们能从此翻身做主人呢?” 慕容秋被占小玖说的哑口无言。 正因为和慕容宝义接触了太多这些腌臜的勾当。 所以她很快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隐晦之处。 “慕容秋啊,你的时间不多了呢。 现在,柳家的那位军中副统已经带人去抄慕容府的家了。 如果现在不将那些证据交给我,那么后面的时候,恐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你……你说什么……” 占小玖点头,“你爱信不信喽!小月啊,既然她不肯走,那你来跟她道个别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算智商感人了一些,但咱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啊。” 占小玖对着门外开口,慕容秋立时反应过来。 “慕容月,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话音落定,完好无损的慕容月就已经现身而出。 相比较慕容秋,此时的小月简直是天上的繁星,干净又美丽呢。 “慕容秋,你认识我?” 说话间,慕容月就伸手撩了一下额头,而那上面的疤痕也瞬间就显露出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慕容秋还是认出了她是当初在街头偶遇的那个慕容月。 “你……怎么是你?!” “慕容秋,我现在挺好奇的,你当初到底知不知道慕容宝义都对我做了什么。 还有一直生活在慕容府的那个假的慕容月,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慕容秋彻底傻了。 “你再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慕容月轻叹一声,看着占小玖摊手,“看来,我之前可能真的误会她了。” “那有毛用。她不还是上了当吗?” “上当?上什么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慕容月和占小玖对视,旋即解释,“当初,你可知道,就因为我不肯帮慕容宝义,所以他才让人将我杀了,扔进了乱葬岗。 我想,如果你真的不知道的话,那么……只能说你的听话恰恰是慕容宝义所需要的。” 换言之,如果慕容秋不听话的话,恐怕她的下场和慕容月没有两样。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第487章 机会只有一次 ‘你的听话,恰恰是慕容宝义需要的。’ 慕容月的这番话不停的在慕容秋的耳边回响。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么久以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吗?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相信,慕容月轻叹,“你仔细想想,当初在慕容府的时候,他明知道我就是真正的慕容月,却还是舍得对我下狠手。 你以为,如果不是你暗中帮他做了那么多,又怎么会成为受宠的二小姐?”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你骗人!” 慕容秋蓦地喊了一声。 尖锐的嗓音在牢房中不停的回荡。 “我是不是骗人,你比谁都不清楚。 如果到现在你还愿意继续帮他的话,那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小玖,走吧,她冥顽不灵,也没必要再给什么机会!” 慕容月故意对占小玖开口,旋即两人作势要走。 “等等!” 慕容秋干涩的嗓音艰难的唤住了占小玖和慕容月。 她抬眸看着慕容月,苦涩的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闻言,慕容月轻叹,“你爱信不信吧。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就在这次,你若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你该不会以为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慕容宝义还会留着你? 等过几日开堂审案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帮他做这些,你自己有多么的愚蠢的。” 说完,慕容月就率先离开了牢房。 她很庆幸,当年自己虽然被慕容宝义给害了,可她的结局,一定不会和慕容秋一样。 不可否认,这其中也有小玖的功劳。 这次事发,是她提前让人将假的慕容月和她掉包,所以她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牢房里,就只剩下占小玖和慕容秋二人。 慕容秋睇着唇角含笑的占小玖,讽刺道:“你果然不爱他。 不然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占小玖挑眉,“你管我!爱不爱是我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你……” 占小玖看着慕容秋凄惨的样子,不禁泛起了同情心。 她打量她一瞬,“其实,说起来,咱俩并没有太深的过节。 但你偏偏要和我作对,现在好了,自己变成了这样,你说能怪谁?” “用不着你假好心。”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假好心。 当然了,我刚才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如果带着我们回去找慕容宝义的证据,说不定你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呢,就算你不带我们去,凭我的能耐,想找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反正做不做在你,我言尽于此,这牢房里的味道,可真是难闻死了。” 说完,占小玖便伸手在鼻端扇了扇,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打算久留了。 眼看着占小玖已经走出牢房,慕容秋的脸上也泛出了挣扎。 直到她已经消失在门外,慕容秋还没回神。 这一次,门外的占小玖,眼底明显泛出了失望的神色。 即便她已经听到了牢房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但机会也就只有一次。 她带着等在门外的慕容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牢房。 而随着她离开,一阵香风吹来,那些昏睡的不知白天黑夜的牢头也逐渐随性。 “我靠,怎么睡着了。你们快起来,去看看有没有人跑了。” 一时间,牢房里的人乱作一团。 而已经被锁住的慕容秋却焦急的拍着门,“占小玖,你回来,你回来啊,我跟你们去,你回来啊。” 然而,不管她如何呼唤,占小玖自此再没有出现过。 慕容秋也终于知道,原来占小玖真的是来给她机会的。 外面牢头一个个的查房时,她也才明白,恐怕她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 “占小玖,你回来……” 她还在喊,可是已经走远的占小玖,却直接带着人去了慕容府。 对于小玖来说,她确实想给慕容秋一次机会,奈何她没抓住,那就没得聊了。 * 这一夜,占小玖带着慕容月将慕容府里翻了个遍。 但仍然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罪证。 彼时,月黑风高,她拉着慕容月坐在后院某个厢房的房顶上。 “小玖,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或者,我再去问问慕容秋……” “不必!既然慕容秋不肯就范,那就没有二次机会了。 再说,慕容秋知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还不一定呢。 我给过她机会,抓不住的话,只能怪她自己不识时务。” 慕容月抿了抿唇,她知道占小玖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无法更改的事。 两个人在大冷天的房顶上举头望天。 倏地,占小玖眼眸一亮,“你看……” 她指着慕容府前院突然亮起了火把的地方,小脸上一片激动。 慕容月随之看去,“好像来了不少人呢。” “军中副统!” “你怎么知道?” 占小玖撇撇嘴,“你听啊,那些人走路时身上都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只有军营中的人才会穿着铠甲。 哼,他还真是心急,慕容府才出事,就带人假装来搜查了。 你在这等我,他去的地方,肯定能找到那些东西。” 慕容月蹙眉,“小玖,我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闻言,占小玖动作一顿,“所以,三个人你就放心?” 三个人? 想了想,慕容月顿时嗔怒,“小玖,别开玩笑,我……我这还小,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啊,万一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事的话,你家安羽找我拼命怎么办?” 慕容月哑然,而占小玖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眨眼就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她当然没告诉慕容月,她其实也早就怀孕了。 这件事,除了古阡绝和凤桓等人,包括花楹都不知道呢。 占小玖在房顶落下后,一闪身便融入黑夜之中。 慕容月则略显焦急的在房顶小心隐匿着。 等了良久,都不见占小玖有任何的动静。 正当她焦虑的想着要不要下去看看时,肩膀上突地被人拍了一下。 “小妞,等久了吧。” 慕容月惊悚的回头,拍着胸脯,“小玖,你想吓死我!” “嘁,开个玩笑嘛,你这是什么?!” 占小玖一边笑一边扬了扬手中厚厚的账目。 但她转眸一看,又不禁嫌弃的皱眉。 “真的找到了?他藏在哪里了?” 闻言,占小玖嘴角一抽,“夜壶……” 慕容月:“……” 这么恶心的地方,果然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慕容月煞有介事的往下面看了看,仔细聆听后,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狐疑的看着占小玖:“他们呢?” “屋里呢。大半夜的不干好事,哪能那么轻易的放他们走。 咱俩再去一趟刑部,给他们送个信。 这军中副统敢假传刑部通告来搜查,看来也是皮痒了呢。” “啊?难道他们不是奉命行事?” “奉命个毛毛啊。哪个奉命行事的人,会大半夜的潜入别人府邸。” 慕容月默了。 待占小玖拉着她消失在夜空中后,空旷的慕容府里,那些趁夜来找东西的人,则眼巴巴的等着天亮。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阴招,竟然将他们所有人都点穴定在了这里。 而且,最重要的,竟然还开着房门。 这大冬天的深夜,房间里本来就够阴冷了。 这要是被冻了大半夜,不死也残废吧。 军中副统带来的人,各个都一脸的苦相。 但……谁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口呢。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而慕容家的所有人,被分别关在刑部里,日子也是非常的煎熬。 翌日,占小玖依旧没事人似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眼看着天色大亮,房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眼眸一动,“进来吧。” 后窗被打开,一个不该出现在忠义府的身影,赫然入目…… “小玖,你找我?” 第488章 你咋不上天呢 言毕,占小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你进来吧。” 她语气略显沉闷,小脸上墨色一片。 看起来非常没精神,眼底落寞成雪。 古北辰看着这样的占小玖,心里莫名一酸,“小玖,我……” “我没事,今天叫你过来,是想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皇叔生前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崇明有危。 现在,这东西交给你之后,崇明如何,就与我无关了。” 占小玖转手将一个厚厚的账目递给古北辰。 她垂眸之际,就见他迅速的翻开了两页。 简单的看了看之后,古北辰的脸色无比难看,“这……都是和慕容宝义有来往的官员账目?” “嗯,你也看到了。柳家对慕容宝义来说,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这里面,涉案的官员多达三十多人。 而且还有不少都是朝廷命官。 当初他能从一个小小的知州一跃来到京城,这里面的猫腻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这账目你拿走吧,就当是我为你们做的最后一点事。 过几日之后,我就会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以后我也不会回来了。” 闻言,古北辰的指尖蓦地攥紧。 “小玖,就算皇叔不在,你仍然可以留在这里。 若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不必了,古北辰,谢谢你的好意。 不管京城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是死在这里的。 就算留下,也无非是提醒我他死的有多惨。 离开,也许是对我对你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言毕,占小玖便转身,眼神落寞的望着某处,而心里却为自己的演技鼓掌。 她早怎么没发现自己演戏这么好呢。 这要是还活在现代的话,她准能拿影后。 “小玖……” 古北辰晦涩的看着她的身影,下意识的走到她的身后,手掌微抬,却顿在半空。 他很想将她揽入怀中,可却没有足够的理由。 “小玖,对不起!” 他忍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背对着古北辰的占小玖,也几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 她可不敢保证,如果古北辰真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会不会一拳灭了他。 “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件事本来和你就没有关系。” 古北辰摇头,“小玖,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如果当初……” 占小玖蓦地转身,“你想的太多了,过去种种都如过眼云烟。 你不必想太多,毕竟有些事谁都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古北辰咬牙看着她,“小玖,如果我说,我愿意保护你,接纳你,你是否会考虑留下?” 占小玖的眼神微动,她瞬也不瞬的看着古北辰看似用情至深的眸子,不禁轻笑,“别说这种傻话了。” “小玖,我是认真的。” 古北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双手按住了占小玖的肩膀。 他双眉紧拧,眸光坚定,似乎也在告诉占小玖,他是多么的认真。 可惜,他这样的表现,除了让占小玖的眼底闪过一抹讥诮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如果她是前身占小玖,能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开心死了。 但,偏偏她不是。 占小玖拨开古北辰的手,后退了一步,摇头,“你别傻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而且,不管他是否出事,我们要走的决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古北辰,我之所以愿意帮你们,完全是因为这崇明天下是他为你们守护的。 所以,即便我对你们曾经有无限的失望,可是为了他,我仍然愿意出手相帮。 这种话,以后别说了,我们是不同的人,也注定走不通的路。 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将这东西交给你,其他的,你别说了。” 占小玖冷漠又疏离的态度,让古北辰很受伤。 他睇着占小玖,忍不住嘶吼,“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吗? 占小玖,你曾经那么爱我,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冷静? 难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怒极的古北辰,说话又开始装腔作势。 这在占小玖看来,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她轻叹,“之前如何,能怎样? 都过去了,你还念念不忘,有意思吗? 古北辰,我说了,我失忆过。 所以,等同于我的失忆也让我重生。 其实,你要的不是我。 只是因为你不甘心,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你受不了曾经对你一心一意的人转身远走。 你更想不到曾经愿意为你死的人,现在会对你如同陌生人。 古北辰,别再说傻话了。 他是你皇叔,而我永远都是你的皇婶。 东西已经交给你了,想怎么解决,就看你们自己了。 你走吧,忠义府我很快就会卖掉,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言毕,占小玖便看都不到古北辰,转身就走进了内室。 她的离去,让古北辰一个人站在房间里,久久驻足。 他不否认占小玖说的话,可他没有开口的是,他情根已生,却再没说出口的机会。 当古北辰拿着账目从后窗离开后,内室的门倏地打开了一条缝。 占小玖拍了拍胸脯,“麻痹,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自作自受!” 一声冷凉的嘲讽从屏风后面传来,占小玖顿时一道掌风打过去,那人就跳了出来,“喂,你真动手啊。” “纳兰轩,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让你传个信而已,看把你得瑟的!” 纳兰轩整理了一下衣袂,“嘁,知道是我帮你,还这么对我?你的良心呢?” “要良心有毛用?告诉你啊,再嘚瑟的话,我就去找古阡绝。 告诉他,是你告诉我他还活着的消息! 哼,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闻言,纳兰轩跳脚了,“我说占小玖,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你要是敢告诉古阡绝,那……那你信不信我让他也知道你私会古北辰。” 占小玖冷笑:“没问题,那你赶紧去说啊。 正好麻烦你顺便告诉他,我打算和古北辰私奔了,你看他什么反应! 反正古北辰是你给我找来的,真算账的话,你看谁倒霉!” 纳兰轩:“……占小玖,我上辈子欠你的……” “你知道就好!对了,白卿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这厮好久都没回来了,难道白骨堂还没恢复呢?” 纳兰轩哼了哼,转身落座,“听说,他把白骨堂解散吧。 现在正在处理手下那些弟兄的事。” “解散了?这么任性?!不要可以给我啊。” “就你爱占便宜!区区一个白骨堂有什么好的。 当年也不过是杀了几个略有名气的人,才被人所熟知的。” 占小玖斜睨着纳兰轩,“区区一个白骨堂?说得好像你玄月宗很牛逼似的。” 纳兰轩:“……” 没法聊天了! 遇见占小玖,真是没法像正常人一样和她说话。 这分分钟就能气死人的节奏啊。 “纳兰,你再帮我一个忙!” 占小玖眼底精光乍现,然而纳兰轩却不情不愿,“又要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啊,你别闹出太多的动静。 不然他要是知道我在背后帮你的话,我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闻此,占小玖冷笑,“呵,你以为,他假死瞒我,就能有好果子吃? 反正一句话,你帮不帮吧!不帮的话,我就去找……” “得得得,祖奶奶,我帮,我帮!不过,我有条件!” “说!” 纳兰轩唇角一哂,“我想要……瑶欢!” “你咋不上天呢!” 占小玖一声讽刺,纳兰轩立马开怀大笑,“反正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不帮!!!想要女人自己不会争取?你跟我要?她又不是我的人!” 纳兰轩蹙眉,“不是你的人?她不是你的婢女吗?” “去你大爷,那是我妹妹!毛的婢女。” 第489章 解决慕容府 又过了三日,慕容府二小姐买凶对摄政王动手的传言在京城愈演愈烈。 就连慕容府的府宅周围,也被百姓扔了不少的臭鸡蛋。 腊月初一,骤冷的天气在清晨就笼罩了一层霜雾的白。 然而,即便如此也挡不住爱看热闹的百姓。 这一日,是刑部在菜市口开膛审理慕容府一案。 清晨将至,菜市口周围早已经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站在三角栅栏之外,焦急的等着刑部开案。 “喂,你们说这慕容府到底什么来头?我可是听说了,朝廷从他们家里搜出来上千万两白银呢!”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们家以前是个知州嘛。 知州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摄政王英年早逝,抄了他们的家都算轻的。” 百姓振振有词的职责慕容府,很快辰时将至。 远远地,车轱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传来。 百姓都噤声望着远处。 但见,那一辆辆的囚车押解着慕容宝义和慕容秋以及假的慕容月缓缓而来。 对于她们来说,曾经有多么风光,现在就有多么的悲惨。 “快看,就是她找人对摄政王下手的,快打她!” 言毕,百姓中看就飞出了不少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甚至还有扔石头的。 人群中,某个娇小的身影,看着眼前凌乱的场面,不停的咂舌。 这京城百姓,都属狼的啊。 竟然还扔石头。 她可是亲眼看见那石头砸在了慕容秋的脑门上,顿时头破血流啊。 “住手,都住手!” 眼看着慕容宝义和慕容秋都被打的凄惨无比后,巡场的官兵才出面阻止。 慕容宝义等人被带下囚车后,便直接押到了审讯台上。 百姓各个义愤填膺,好似和他们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似的。 彼时,慕容秋眼神空洞,破衣烂衫的跪在上面。 她身边则是慕容宝义和慕容月。 被关押了这么多天,这也是她第一次和慕容宝义见面。 她沙哑的嗓音轻轻呼唤:“爹……” “住口!你这孽儿,老夫不是你爹!” 慕容宝义被遮住的眼神蓦地瞪着慕容秋。 那眸子中泛着恨意和嫌弃。 慕容秋心头一窒,“爹,我没有做过……” “哼!你做没做过还重要吗?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没想到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被你给毁了。” “爹,我……” “堂下犯人不准私语。” 坐在上首的刑部尚书冷哼一声,他蹙眉看着慕容宝义,几不可察的摇头叹息。 “李大人,你要为下官做主,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冤枉的。” 慕容宝义仰头看着曾经和他交情匪浅的刑部尚书,开口求饶。 闻言,李尚书轻叹,“慕容兄,如果你真的没做过,朝廷会还你清白的。 来人,将罪证拿过来……” “二王爷,到!” 古北辰的出现,让李尚书的脸色忽地一僵。 他连忙从高台上走下,望着自动散开的人群,拱手作揖,“老臣参见二王爷。” “起吧。” 古北辰一袭黑色裘衣出现,墨发束在脑后,俊彦上是一片冷厉的脸色。 因为在菜市口当街审案,所有百姓也都看着古北辰,下跪请安。 当然,在街拐角处,有一抹清冷的身影立在寒风中。 古北辰余光一闪,隔空与之对视。 他蹙眉略显不满的看着占小玖,无声叹息后,就解下身后的披风,交给了身边的心腹,“将这个交给她。” 古北辰看到占小玖衣着单薄,完全不顾百姓的神色,直接将自己的披风送给了占小玖。 这举动,虽然很平常,但也顿时将不少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占小玖的身上。 她嘴角抽了一下,看着那人带过来的披风,心底那叫一个无奈。 她本不想露面,结果…… “快看啊,那不是摄政王妃嘛!” “是啊,没想到摄政王妃这么美。但果然是红颜薄命啊。” “谁说不是,虽然摄政王妃过去那么乖张,可你们看看她憔悴的容颜,真是让人心疼。” 百姓都是见风使舵的品种。 古北辰的出现以及他对占小玖的关注,自然会在百姓的心里留下不少的印象。 占小玖接过披风,转手交给了身边的冷钰。 打从出现在街头开始,占小玖那张小脸上就苍白的失了血色似的。 让人看了倒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这几日,占小玖的闭门不出,反而让人心生疼惜。 古北辰见占小玖并未穿上披风,心下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二王爷,您怎么来了?” 李尚书恭敬的睇着古北辰,腊月寒风的天气里,他额头上浸染沁出了冷汗。 古北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本王和皇兄都极为看重。 既然是李尚书亲自审问,那本王就旁观好了。” 言毕,古北辰与李尚书错身而过,凛然的态度给菜市口周围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待古北辰落座后,刑部尚书以及主簿等人都准备完毕。 他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古北辰,随即缓慢的掀开了卷宗。 随着李尚书走形式般的审问,古北辰的剑眉也愈来愈紧。 “等等!” 等当李尚书问慕容秋是谁要陷害她时,古北辰开口了。 闻言,李尚书呼吸一窒,“二王爷,不知有何问题?” 古北辰瞭了他一眼,“李尚书,身为刑部的头把交椅,是谁教你这样审案的?” 李尚书顿时起身,“二王爷恕罪,不知下官有何问题?” “哼!问题?朝廷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是让你以证据给他们定罪。 可不是让你给他们找理由再去污蔑别人。 你刚刚询问他们是谁要陷害?那你的意思,是朝廷要陷害他们了?” 此言一出,李尚书的脸煞白一片。 他仓皇的走到古北辰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地,“二王爷,下官该死,请王爷降罪。” “降罪就不必了,李尚书,本王知道你和慕容宝义之前关系匪浅。 但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你若当真想给他翻案的话,那……” “不不不,二王爷误会了,既然如此那下官现在就量刑定夺!” 古北辰睨了他一眼,“不必量刑,慕容宝义在官营商,又勾结同僚,结党营私。 这样的人,在朝廷中简直就是蛀虫。 当然,本王和皇兄也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 现就决议,将慕容府的一切财物全部充公。 至于府中其余人等,就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吧。” 话落,菜市口周围安静的针落可闻。 就连慕容宝义都一脸死灰的看着古北辰。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决定,我没有让人杀摄政王,这是个圈套,我们是冤枉的。” 一听到发配边疆,慕容秋顿时疯狂的尖叫起来。 古北辰嫌恶的睇着她,“冤不冤枉你说了不算。 慕容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初你离开月香来酒楼时,在门外大放厥词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 李尚书,还等什么,带人去抄家吧。” 古北辰说完就冷笑的看着慕容宝义和慕容秋。 对他来说,不过是除掉一个朝廷的蛀虫。 但他希望,这对占小玖来说,能让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慰藉。 如此一想,古北辰的目光就在周围顾盼了一圈。 然而,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占小玖的身影。 他蹙眉,突地,案台上慕容秋却喊道:“是占小玖……是她陷害我。 而且,她之前擅闯大牢,理应与庶民同罪……呃!” 慕容秋还在不怕死的喊着,但最后她的话却在嘴边骤然消失。 古北辰袖管下的手微微一动,一道劲气狠狠的打入她的口中,瞬间就击碎了她的喉咙。 至此,刚刚兴起的慕容家,在一夕之间陨落彻底…… 同一时间,在菜市口的另一头,皇宫深院里也爆发了另一场冲突! 第490章 古阡耀归来 皇宫,凤宸宫。 “先帝,麻烦你先放开太后!” 凤宸宫内,之前被留在宁太后身边否则保护的墨齐一脸怒容的看着古阡耀。 闻言,古阡耀又紧了紧捏着宁太后脖子的手,“让古阡绝来见老夫,否则老夫就端了崇明的皇宫。” 他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先帝,摄政王已经死了,而且……” “狗奴才,你住口!老夫绝对不相信,他会死的那么容易!” 古阡耀毫不怜惜的将宁太后挟持在手,即便是当初被古北辰特意放在她身边随行保护的墨齐也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先帝……” “如果古阡绝真的死了,那你就让占小玖来见老夫! 否则,今天老夫不但要杀了你们的太后,还要血洗皇宫!” 古阡耀这番话说出口,墨齐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 他对身边的同伴眼神示意一下,随后便继续和他对峙着。 这个时间,二王爷正在菜市口,而皇上也还在早朝。 可谓是凤宸宫最松懈的时候,没想到先帝不但死而后生,竟然还挟持了宁太后。 墨齐一瞬不瞬的盯着古阡耀,生怕他因愤怒真的对宁太后做出什么事似的。 “皇上,你又这是何必呢。难道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顾念?” 宁太后惨白的脸上泛着痛苦,她侧目看着身边的古阡耀,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当年,她就算不是最得宠的,却也是他最信任的。 没想到,现在他狗急跳墙,竟然惹出这么多的事端。 “你也住口!这次的事情,肯定也有你的关系,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古阡绝和占小玖既然敢骗老夫,就别做缩头乌龟!” 古阡耀在凤宸宫里低声怒吼,而宁太后的神色还算镇定。 她幽幽的叹息一声,“皇上,难道你只认为是他们骗了你,那你就没有私心吗?” “你这个贱妇,给老夫住口!” 古阡耀怒极,直接在宁太后的背后狠狠的拍了一掌。 带着掌风的劲气,直接将宁太后打的五脏如灼烧般疼痛。 她的嘴角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也变得黑蒙蒙一片。 “先帝,手下留情。” 墨齐焦急的看着宁太后差点被打的昏死过去的样子,急不可耐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先帝?看来这长久以来,你们真的当老夫是死人不成!” “哟,看您这话说的,你宾天的大礼都举行了,谁又知道你是假死啊。” 一阵清脆的戏谑声从殿外传来,墨齐和宁太后的眼神中顿时泛出激动的水光。 “摄政王妃,您……您来啦。” 不管墨齐之前跟着古北辰做了多少的坏事,但现在他也无比感激占小玖能及时出现。 否则,若宁太后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他连名命也会没了。 “占小玖,老夫杀了你!” 古阡耀激动一把就推开了宁太后,一闪身就对着占小玖要出手。 见此,占小玖笑着上前一步,“先帝,想杀我很简单,但你总要告诉我一个杀我的理由不是。 我死不要紧,至少也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啊。” “占小玖,你们戏弄老夫!古阡绝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古阡耀站在小玖身前不远处,一身的戾气仿佛真的要大开杀戒似的。 闻此,占小玖落寞的叹息,“你不会真的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吧。” “哼,老夫一个字都不信!今天,你若不将古阡绝交出来,老夫……” “咋地啊?真要血洗皇宫啊?那你倒是洗啊!” 占小玖先发制人,顿时呛的古阡耀哑然。 “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 占小玖摇头,“你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你就算血洗的话,又能如何。 又不是我家,你以为用这个就能威胁了我? 不过,你到底是为什么如此生气,给个理由呗。” 占小玖明知故问,古阡耀杀气大开。 “你还敢说!你们交给老夫的炼神鼎,分明就是个普通的香炉。 还骗老夫说是炼神鼎。这笔账,老夫一定要跟你们算个清清楚楚!” 听着古阡耀的话,占小玖讶异了。 “这就奇怪了,你也没见过炼神鼎,说得好像我们就见过似的。 江湖有人传言,说那个香炉就是炼神鼎。 我们好心交给你,怎么到最后还要怪在我们头上? 先帝,你多年不在,该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了吧?!” “你……” “我什么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那不就结了麽,你怒气冲冲的跑到这里,无非是想找我们算账。 可现在你那亲弟弟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而我们也很无辜的好嘛? 哎哟,你还打伤了宁太后?有你这么狠心的夫君吗?” 占小玖言辞不算犀利,但说的每一句话却让古阡耀无力反驳。 听得墨齐在一边一愣一愣的。 摄政王妃,真威武,真霸气,老牛逼了。 “占小玖,你少跟老夫强词夺理。 今天,你若不将炼神鼎交出来,老夫让你踏不出这个门槛。” 占小玖扶着宁太后坐下,旋即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有那个能力拦住我似的。” 闻言,古阡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呵,很快你就会知道老夫有没有能力了!” 占小玖瞬着脸色得意的古阡耀,下意识的试探,“哦,这么说来,你还有后援呗? 该不会是柳家吧?难怪他们最近大肆拉拢朝中官员。 看来这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啊? 先帝,你还真是出门在外,也不忘关心国家大事呢。” “你……你说什么?” 古阡耀面色一怔,明显没想到占小玖会这么说。 “恩?难道你不知道吗?” 古阡耀怔愣着,至于占小玖则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她略带询问的神色看着宁太后,暗中将真气渡入她的体内。 宁太后的脸上泛出一抹感激,重重的捏着占小玖的手,细声在她耳边说道:“小玖,你快走吧,别管我。” 占小玖心里一暖,“没事,别担心。” 在占小玖渡入真气之后,宁太后的脸色明显红润了几分。 可她眼底的落寞和伤心,还是怎样都掩盖不住的。 古阡耀还沉浸自己的思绪中,而占小玖则小心谨慎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想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部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解决一切了。 “父皇?” 当古北冥出现在凤宸宫时,占小玖的眼底再次划过一抹异色。 她始终站在宁太后的身边默不作声。 古北冥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反而睇着脸色难看的古阡耀,眼底充满了打量。 古阡耀冷哼,“怎么?看到老夫很惊讶?” 古北冥蹙眉有些不解,“你不是走了吗?” “这是老夫的皇宫,难不成回来还要告诉你?” 古阡耀像是吃了枪药似的,噎的古北冥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顾盼四周,这才看到占小玖立在宁太后的身影。 登时,他脸色微沉,“你怎么在这?” 占小玖对着古阡耀努努嘴,“问你父皇啊。” 古北冥眯着眸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占小玖,脸色阴郁。 “北冥,柳家的事,你知道吗?” “柳家?什么事?” 经古阡耀的询问,古北冥隐约记得之前好像古北辰和他提及过。 但当时并没有在意,所以被古阡耀这样的询问,显得有些局促。 “哼,身为帝王,你竟然连这些人的心思都察觉不到。 老夫真是要仔细想想,这崇明的天下交给你到底是对还是错!”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儿臣为崇明做的难道还少吗?” 古阡耀轻蔑冷笑,“为了崇明?可老夫怎么听说,你最近整日流连在太和殿!” “这……父皇,谣言又岂能尽信?更何况,儿臣做的事,都是从大局出发!” 第491章 你有病就吃药 “哼,真是荒谬!你还敢说是为了大局出发? 老夫之前有没有说过,不过全部听信萧亦然的话? 可你呢?又是怎么做的? 不但将他护在太和殿,甚至还荒废超纲!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局?” 古阡耀的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而当着众人的面,这也无疑是在打古北冥的脸。 他喉结滑动,腮帮也微微鼓动着。 良久,才弯着唇角,“父皇,你现在说儿臣的这些,不正是你之前所做的事吗? 如果说儿臣这样做有错的话,那也完全是学习父皇当初所为!” “古北冥,你放肆!” 古阡耀拂袖怒喝一声,古北冥却不甚在意,“父皇,别动怒。 既然你去而复返,那儿臣正好也想问问。 您老人家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老夫的事,容不得你来质问!” “父皇,这不是质问,你就当儿臣是好奇也好,询问也罢。 但你总归要给儿臣一个答案不是! 否则,万一哪一天你被百姓认出来的话,那岂不是让整个崇明都蒙羞!” 古阡耀的脸上瞬间就划过冷冽的神色,“古北冥,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当然知道,朕的……父皇!” “你……”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皇上,皇宫……皇宫被人包围了!” 古北冥和古阡耀还在互相讥讽着,而门外的小太监已经仓皇的跑了进来。 闻言,古北冥蹙眉,“你说什么?” “皇上,大事不好了啊!皇宫外面已经被人包围了。 现在禁卫军正在奋力抵抗,但敌军已经打到了中和门了!” 小太监的话,瞬间就让古北冥看向了古阡耀。 察觉到他的视线,古阡耀冷笑挑眉,“怎么?你怀疑是老夫带人来逼宫?” “难道不是?” 古北冥的怀疑激怒了古阡耀,他隔空就甩了他一个巴掌,厉喝,“放肆! 崇明本就是老夫交给你的天下,如果要拿回来的话,难不成还需如此费力?” 他的巴掌将古北冥的脸颊打的偏向了一侧。 同时,在古阡耀看不到的地方,古北冥的眼底泛出一抹杀气。 他听到了什么?! 父皇果然有想将皇位拿回去的想法?! 这……怎么能行! 他身为帝王数载,前有古阡绝在畔,让他处处受限。 现在好不容易古阡绝死了,他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再觊觎他的皇位。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古北冥心里在细细的盘算着。 而古阡耀则上前拉住了小太监,“你可看清是谁在逼宫?”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眼熟,却又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但仔细想想,能够出现在凤宸宫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吞咽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前方传来消息,好像……好像是……柳老丞相……” “柳、春、生!” 古阡耀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 沉默了片刻,睇着古北冥,“你可知道柳春生有此异动?” 古北冥一怔,摇头表示不知。 见此,古阡耀立马开口讽刺,“古北冥,当初老夫将这天下交给你,果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父皇,话别说的太早,柳春生既然敢公然带兵闯宫,你认为这真的是儿臣的错? 当初,儿臣继位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柳春生早就解甲归田了!” “你……哼,简直是强词夺理!” 眼看着父子俩又吵起来了,占小玖都快抑郁了。 她安顿好宁太后,上前一步,双手环胸戏谑道:“两位,你们现在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么对付外面的乱党?” 古阡耀和古北冥同时看向占小玖,尤其是古阡耀,眼神里充斥着太多的情绪。 “来人,随朕前去查探一番。朕倒要看看,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古北冥又在大放厥词了! 这是占小玖的感觉。 现在看来,她们在暗中做的事,还是起到作用了。 不然柳春生不会被逼的率先挑起了战争。 谁让近日来,京城的谣言四起,所传的事情就是慕容府和柳家勾结,想要推翻古家的统治。 而且,更有甚者,还说什么朝廷正在暗中部署,打算将柳家一网打尽。 正因为这样的谣言传得绘声绘色,所以才会让柳春生自乱阵脚。 当然,占小玖也非常愿意承认,这就是她让人在京城街头散播的谣言。 花点银两买通街头巷尾的大妈们,多么简单的事情。 何乐而不为啊。 不然,要是这次的证据不足以将柳家连窝端的话,以后指不定又会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对于占小玖来说,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就不要给对方任何再翻身的机会。 这样一来,以后不管他们去哪里,这崇明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了。 占小玖睇着古北冥狂妄远走的身影,默默的叹息一声。 这个古北冥,她越来越觉得他根本做不了崇明江山的皇帝。 说起来,他还不如古北辰靠谱呢。 “小玖……小玖……”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占小玖才想到他,结果他的身影就突地从凤宸宫的房顶缓缓落下。 速度之快,让人以为是天降巨石呢。 占小玖举手,“在这呢!你找我?” 古北辰匆忙的走进去,一见到占小玖完好无损,蓦地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彼时,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占小玖的存在。 说完又看了看宁太后,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不待询问,就被一旁盯着他看的古阡耀吸引了视线。 古北辰的步伐顿在原地,他望着古阡耀,“你是……” 多年不见,他确实没认出古阡耀。 但随着他的打量,古阡耀的脸颊也很快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慢慢重叠。 古北辰动了动唇角,“父……父皇?” 他吃惊的看着古阡耀,心里微微发酸。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相信了当初占小玖和他说的话。 她并没有骗自己,原来父皇是真的没死。 “嗯!难得你还认识老夫!” 古阡耀看着古北辰,眼眸中似乎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相比较古北冥的冲动,古北辰外在就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古北辰缓了缓神,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当初他亲眼看着宾天的人,结果现在就站在这里。 “父皇,真的……真的是你?” “嗯!那是自然!上次老夫回来的匆忙,所以还没见到你。 多年不见,看来你已经长大了! 不过这性子怕是要改改,怎么如此惊慌。 一个女人而已,真是有失王爷风范!” 占小玖彻底抑郁了! 古阡耀有病吧! 这什么时候了,他还好意思说教古北辰呢?! 麻烦能不能先把正事给办了。 她特么还等着回家呢。 “父皇教训的是!” 古北辰的态度,让古阡耀十分受用。 他睨着他,眼底倏地闪过一抹精光,“北辰,将这个女人给老夫绑起来。” 古北辰,惊! “父皇?为何?” “哪有那么多问题!将她绑起来,随老夫去中和门外看看情况。” “麒麟,你有病就吃药啊。 连你那身手都打不赢我,你以为古北辰就行? 我劝你啊,还是赶紧出去看看实际情况吧。 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废话,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崇明江山了。” “占小玖,你信不信……” “得得得,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反正啊,我算是看出来了,崇明江山如何,你是真不在乎。 那随便你们吧,跟我有个毛线的关系啊。 你们慢慢耍,我先走一步,不用送了。” “你站住!” 古阡耀的确不是占小玖的对手,这一点他很清楚。 但为了拿捏住占小玖,古阡耀蓦地说道,“占小玖,你若敢踏出凤宸宫一步,老夫就杀了占凌风!” 第492章 逼宫退位 “占小玖,你若敢踏出凤宸宫一步,老夫就杀了占凌风!” 此言,的确奏效了。 因为占小玖一动不动的看着古阡耀,那表情……就像是看傻子似的。 拿她帅爹的命来威胁她? 有没有脑子啊。 这古阡耀是不是当玄月宗的二宗主当傻了?! 她爹的命,他这个假死的皇帝说了算嘛?! “你这是在威胁我?” 见占小玖不动,古阡耀得意的扬起嘴角,“没错! 但若你现在交出炼神鼎的话,老夫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炼神鼎?父皇,你们在说什么? 难道……忠义王在你手中?” 懵逼的古北辰接连追问了几句。 古阡耀却丝毫不理会,反而瞬也不瞬的睇着占小玖。 闻此,占小玖摊手叹息,“都说了炼神鼎已经给你了,你怎么还不信呢。 另外,我爹当年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你现在用他的性命威胁我,你觉得合适吗?” “占小玖,废话少说!将炼神鼎交出来!” “花了个擦!我看你像个炼神鼎,你全家都是炼神鼎!” 占小玖生气了。 她云袖舞动,直接对着古阡耀就甩了甩衣袖。 紧接着,一股子强大的内劲从她的袖管中甩出,直接将古阡耀吹得后退了数步。 彼时,占小玖立在殿门出,望着古阡耀,不屑的嗤笑,“就你那点能耐,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难怪当年跟着你的老臣都结党一起反你们,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占小玖,你站住!” “啊……杀啊!” 占小玖这厢才走出凤宸宫,结果前方的牌楼外,顿时密密麻麻的穿着铠甲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 见此,占小玖嘴角抽了抽! 艾玛! 这么快就杀进来了?! 擦! 她还没来得急离开呢。 说白了,这些都是柳春生和朝廷的矛盾,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她只负责挑起事端顺便推动一下事态的发展,但没想变成两方决斗的炮灰好嘛! 占小玖看着前方冲进来的人,有点无奈的扶额。 她可能真的小看了柳春生。 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竟能集结这么多的士兵?! 可见,这犊子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 占小玖立在凤宸宫的门口,而冷钰也适时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夫人,小心!” 占小玖点头! 算了,就当是看一场狗咬狗的戏码吧。 也特么不知道她家皇叔现在哪里吃香喝辣呢。 假死的这么彻底,要不是她心大的话,现在早就奔赴皇权了! “古北冥,交出皇位,老夫可以不杀你!” 被逼的节节败退的古北冥,带着人仓皇跑回到凤宸宫。 也正因为他的逃走,直接将柳春生带来的人马给引到了这里。 占小玖咂舌,“还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呢。 冷钰,这皇宫里的禁卫军呢?不会就这么点吧?!” 闻言,冷钰略略的看了看,一脸正色的说道:“被人假传命令离宫了!” 占小玖张嘴,“这么牛叉!柳春生可以啊!” 俩人没事人似的站在凤宸宫门口闲聊。 这给古阡耀气的。 “你们两个,给老夫闭嘴!” 占小玖睨了他一眼,“有能耐你杀了我啊。” 众人:“……” 这摄政王妃可真是嚣张啊。 “你!你怎么知道禁卫军都被人调走了?” 古北冥呼哧带喘的跑回来,恰好就听见了冷钰的话。 冷钰斜睨了一眼古北冥,“不用想,也知道!” 古北冥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厥过去。 这么说来,今天柳春生能如此轻易地就破城而入,皇宫里难不成有内歼?! “皇上,怎么办?现在敌众我寡,要不……我们退吧。 留得青山在,不再没柴烧啊!” 如今,皇宫内院就只剩下留守在凤宸宫附近的禁卫军一脸焦急的看着古北冥谏言。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这些人都是古北辰提前安排在这里的。 “哼,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你们都不想活了?” 古阡耀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听得占小玖尴尬癌都犯了。 她打量着古北冥身边围绕的区区五十人左右的禁卫军。 又转眼看着以柳春生为首的将近千人的队伍。 这悬殊有点大啊。 问题是,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尤其是柳春生身后徘徊的那些士兵,看不清脸就不说了,但她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 这什么套路啊! 占小玖还在观望着,而古北冥一咬牙,骤然说道:“卫龙队,出列!” “……” 安静! 特别的安静! “卫龙队!出列——” 他有喊了一声,还是特别的安静。 彼时,所有人都看着古北冥,气氛非常之尴尬。 卫龙队,传说中一只神秘的队伍。 专门保护天子的安全。 所以称之为卫龙队。 不过…… 人呢?! “出列!” 古北冥的眸光四下打量着。 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然而,回应他的除了呼啸而过的冷风,就剩下头顶的几只乌鸦了。 占小玖眨了眨眼,看着冷钰,“什么玩意儿?” “历来保护皇上安全的死士!” “人呢?” 冷钰轻咳,“估计被灭了!” “你找死!” 古北冥很难想象自己的卫龙队真如冷钰所说的都被灭了。 于是,一听到这话,顿时就要对冷钰动手。 气得不轻,但也足够体现出这位帝王的无能和过于自大。 占小玖将冷钰拉到身后,睇着冲过来的古北冥,揶揄,“你还有心思动他? 赶紧找找你的卫龙队吧。事到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这小皇帝完全毫无作为啊!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竟然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亏你还坐拥江山呢,丢不丢脸!” “占小玖,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嘁,我就说了,你咬我啊! 古北冥,你可别说当皇婶的没提醒你。 当初皇叔还健在的时候,可没少跟你说慕容家和柳家的事。 但你呢,一门心思的扑在萧亦然的身上。 喂,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你们俩整日在太和殿里,都干毛线呢?! 你看看古北辰,不管怎么说,这次能拔出慕容家这颗毒瘤,他也是功不可没。 但你又做了什么?就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啧啧啧,古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占小玖,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真是一出好戏啊!” 古北冥正要窝里横呢,结果带人闯入凤宸宫殿外的柳春生却爆出了一声大笑。 那笑声中似乎充斥着太多的讽刺和不屑。 直到他看到古阡耀时,才戛然而止。 “先帝,你没想到是老臣吧!” 古阡耀负手而立,站在殿门前睇着柳春生,“春生啊,当初老夫离开的时候,你答应过老夫什么?” 闻言,柳春生轻蔑一笑,“先帝,当初答应你的事,那咱们也是有言在先。 可惜,是你的儿子们辜负老臣在线,所以你不能怪我啊!” “春生,让他们都退下吧,你想要什么,跟老夫说,老夫全都答应你!” 话已至此,占小玖恍然大悟。 花了个擦! 难怪柳春生之前那么狂妄。 敢情柳春生从一开始就知道古阡耀没死的事实。 这俩臭老头,一丘之貉。 “先帝,此言当真?” 柳春生的唇角漫上一抹激动的笑意。 古阡耀则叹息着点头,“当真!” “那好,老臣想要这崇明的江山,先帝能答应吗?” “柳春生,你……” “哈哈哈哈!先帝,今时不同往日。 俗话说,这天下世事,都是能者居之。 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崇明江山在他们两个后辈的手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493章 给小爷等着 “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崇明江山在他们两个后辈的手中,变成了什么样了。 老臣虽年迈,但至少不会做到他们这种地步。 加之,这京城百姓对小皇帝也是怨声载道。 所以,老臣也不过是顺应天命,完成大家的心愿罢了!” 柳春生大言不惭,让人听了真是无比的唾弃。 明明是狼子野心,却还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 “柳春生,你对得起老夫当年对你的信任吗?” 古阡耀的语气低沉,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然而,柳春生却含笑讽刺,“先帝,你的信任又有何用? 老臣要的,是这天下人的信任! 要怪就怪你当初为何不直接将皇位传给摄者王呢? 如果这天下在他的统领下,老臣绝不会有任何的想法。 偏偏,你交给这么两个废物。 那就别怪老臣不顾念旧情了。” 柳春生身后整整几千人的队伍,看起来特别的唬人。 而反观凤宸宫门前,却显得寥寥无几。 占小玖蹙眉看着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觉得诡异。 “柳春生,今天朕要和你决一死战!” 闻此,柳春生又笑了。 就连占小玖都忍不住笑了。 这特么古北冥完全就是个二笔啊。 真不是瞧不起他。 他这迷之自信,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古北冥,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跟老夫叫嚣? 对了,你的卫龙队呢,怎么不见出来? 在老夫面前,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古阡耀睨着柳春生,心里忽然间觉得死亡距离他竟然那么近。 他身后那些乱臣贼子,各个眸色如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而且,他们身上的死亡气息那么明显,看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春生,你就这么看待老夫的吗? 还有你身后这些人,你以为带着他们闯宫之后,就能坐稳江山? 你就不怕他们其中也有对皇位痴迷成狂的人?” 古阡耀还算有点头脑,至少他现在想引起他们的内讧。 不过,柳春生对此却显得格外的开怀。 “哈哈哈,先帝啊,想借此引起我们之间的不和,你恐怕用错了地方。 正好,既然你也看出了他们的不一般,那老夫就给你们介绍介绍。 夜尊主,辛苦了,请出来吧!” 占小玖:“……” 有意思! 在柳春生自以为是的说出这番话后,占小玖不期然的就看向身边的冷钰。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冷钰的表情,结果发现他非但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下,占小玖不高兴了。 看来,古阡绝所做的事,这厮都知道! 结果还跟她这装大尾巴狼呢。 冷钰……呵呵,给小爷等着。 似乎察觉到占小玖的视线,冷钰僵硬的扭头。 和占小玖视线交汇的一瞬,他冷不丁的低声说道:“夫人,属下可以解释!” 占小玖一抬手,“不必解释了,自裁吧。” 冷钰:“……” 完犊子了! 他们家夫人生气了! “夫人,属下……” “容后再议!” 占小玖傲娇的扭头,完全不给冷钰任何说话的机会。 随即,她眯着眸子看着前方人群中自动让开的道路中,缓缓走出来那个带着黑金面具以及一身黑色镌金长袍的人,不正是她家失踪了好久的皇叔嘛! 嗯! 占小玖表示,这笔账不算的话,她以后不姓占了。 在夜胧月走出人群的一霎那,他的眸光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凤宸宫殿外的占小玖。 他以为他会看到想象中激动的神色。 结果…… 他看到的一幕,简直堪比喝下一坛老陈醋。 但见,占小玖不知何时站在了顾北辰的身边。 而随着一阵凛冽的冷风出来,她身子一歪,恰好就被古北辰给扶住了。 古北辰担心的看着占小玖,心疼她单薄的衣着,“还好吗?” 占小玖落寞的点头,“我只是没想到,他都死了,竟然还有人冒充他。” 此言,或多或少的打消了古北辰心里的顾虑。 但他仍然噙着怀疑的神色,打量着夜胧月,“难道……他真的不是皇叔?” 两人细声的交头接耳,因为声音极小,所以彼此都相当的靠近。 这一幕,简直要刺瞎夜胧月的双眼了。 占小玖顺着古北辰的目光望着夜胧月,失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是他。 你也不想想,打从他出事之后,他的那几个属下就不见踪影了。 现在我怀疑这个人就是那几个属下其中之一假扮的。 没想到,人走茶凉果真不假,我……好难受!” 占小玖这戏份演的入木三分。 眨眼间就转移了古北辰的视线。 他无比心疼的扶着占小玖的臂弯,微微用力,“小玖,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占小玖点头,垂眸之余,还不忘给一旁的冷钰递去一个威胁的眼神。 那意思就是,你敢多说话,小爷就灭了你! 收到占小玖这样的讯息后,冷钰非常识时务的扭头,一动不动的充当背景板。 “怎么样,你们对他应该不陌生吧。” 前方,柳春生借着血月宫的威名在大放厥词。 而古北冥忽地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柳春生,你还真是愚蠢。 难道你在联合血月宫之前,就没事先调查清楚。 朕可是听说,占小玖和血月宫的宫主,关系匪浅啊。” 闻言,柳春生微微色变。 继而他便谄媚的看着夜胧月,“夜宫主,此话当真?” 彼时,夜胧月面具下的眸子,正盯着古北辰扶着占小玖的手呢。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砍下来! 就算对方是他侄子也不行! “夜宫主?夜宫主?” 柳春生见夜胧月不语,心下更加焦急。 他接连呼唤了两声,夜胧月回神,冷眸微凝,“闭嘴!” 柳春生一噎,立马又换上一张狗腿的表情,“夜宫主,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吧?” “哼!自然不是!本宫和谁关系匪浅,又岂是这几个酒囊饭袋能知晓的。” 占小玖:“……” 她心想,看来皇叔这心里还是有气啊。 竟然用酒囊饭袋形容他的兄弟和侄子。 嗯,形容的不错! “哈哈哈,皇帝小儿,你可听见了?今天,要么你们交出皇宫和玉玺。 要么……你们就跪在老夫面前求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否则,今天凤宸宫上上下下,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柳春生口出狂言,仿佛真的帝临天下似的。 占小玖此时一脸的怨怼,抖着小嘴,声音软糯糯的,“他……果然不是他。 没想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皇叔这辈子的英明,算是全毁了。” 占小玖说着眼圈就红了。 她真的不想承认,其实是被气得。 没想到,皇叔老人家装死这么久。 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既然他这么喜欢玩,那咱们就玩玩吧。 “小玖,我带你走!” 古北辰看不了占小玖如此软弱的样子,心里悸动着,想都不想就开了口。 闻此,占小玖刚要拒绝,结果夜胧月却有了动静。 “素问崇明摄政王妃姿色上佳。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宫恰好也很好奇,摄政王妃到底有什么能耐,会让古阡绝对你情深不移。” 言毕,夜胧月的身影是怎么动的没人看得到。 总之当他们都回神后,就发现占小玖已经被夜胧月给抱在怀里了。 这下,古北辰怒了,“你放开她!” 冷钰也借机喊道:“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们家夫人!” 夜胧月面具下的双眸,直接甩了一个眼刀子给冷钰。 这犊子,敢骂他? “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占小玖在夜胧月的怀里挣扎着,顺便两只手也在他的腰际狠狠的捏了几把。 犊子玩意! 给小爷等着! 第494章 我要改嫁 “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占小玖看着夜胧月冷哼,小脸上一片墨色。 看得出,她确实挺生气的。 夜胧月无奈的喟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喃:“宝贝儿,别闹!” 占小玖:“……” 这厮要不要脸啊! 谁跟你闹了! 为了不让外人发现,占小玖只能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放开小玖!” 率先出面阻止他的,除了古北辰就没别人了。 就连一旁的柳春生都对夜胧月这样的举动感觉到诧异。 但他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次的大事,能有夜胧月的帮忙已经是万幸了。 古北辰一出现,夜胧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 他捏着占小玖的腰肢,牙缝中逼出一句话,“看来本宫不在,你们关系倒是发展迅速!” 一听这话,占小玖顿时冷笑,“呵!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要小爷为你守身如玉?!” 得! 两人这久经不见,结果一见面就掐上了。 不怪占小玖生气,谁让皇叔花样作死,安排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竟然都没告诉她。 夜胧月呼吸一窒,气得够呛。 他冷眸睨着走下台阶的古北辰,“本宫要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放开?” “你放开小玖!别人怕你们血月宫,但本王不怕!” “呵,怕不怕,你说了算吗?” 夜胧月对古北辰不屑一顾的态度,顿时引起了他身后那些士兵的吆喝。 而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似的。 “二弟,何必动怒呢,既然皇婶这般姿色能让对方看中的话,那何不借此来谈谈条件?” 古北冥上前拉住了怒气冲冲的古北辰。 他话音方落,古北辰一把就甩开他的手臂,眼底无限失望的说道:“皇兄,你太让人失望了。” “古北辰,注意你的措辞,朕是皇帝!” 古北辰余光看了一眼脸色不悦的古阡耀,“皇兄,你是皇帝不假,但别忘了父皇还在。 你若还知道你自己是皇帝的话,那就好好想想你最近的所作所为。 你弃天下于不顾,甚至让皇宫陷于危难之中。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崇明的皇帝吗?”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对古北辰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虽然时常说居安思危,可很明显他的皇兄并没有做到。 言毕,古阡耀也负手而立,眸光冷然,“北辰,说得没错!” “父皇?” 古北冥回眸看着古阡耀,心里有些失衡。 “你们凭什么质疑朕?朕做了这么多,还不全都是为了崇明?” “皇兄,说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 古北辰在一旁反唇相讥,兄弟俩和古阡耀之间明显开始不和谐。 这一举也让旁边所有人噙着看好戏的神色观望着。 占小玖蹙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冷嘲:“这就是你的兄弟和侄子。 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不是无用功!” 夜胧月抿唇不语,而那双冷眸中失望的神色也显而易见。 柳春生站在几步之遥,同样冷眼旁观着。 他想了想,蓦地说道:“你们几个,从后面包抄过去!” 他随意对身边的几人发号施令。 而那四人都动作一致的翻了白眼。 他们余光巧妙的望向了夜胧月的方向。 直到看见他默认的点头,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中。 占小玖望着他们的身影,表情阴沉的闪了闪。 原来是血月宫那四个犊子! 都给小爷等着奥! 古北辰和古北冥以及古阡耀还在不停的争执着。 这让所有人都看出,他们几个俨然窝里反了。 占小玖叹息着摇头,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都靠在夜胧月的身上。 等了片刻后,夜胧月见时机成熟,陡地冷声:“动手!” “杀啊……” 随着他的命令一出,身后的上千人顿时都举刀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惊醒了古北冥等人的注意力。 “这……这怎么办?” 古北冥惊慌的四下观望,直到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卫龙队是真的出事了。 如今,皇宫里大半的禁卫军都被调走,只剩下眼前这五十多人。 别说敌军只有区区几千,即便他们只有几百人,想逼宫也是分分钟的事。 “皇兄,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已然做好备战准备的古北辰,冷声嘲讽。 古北冥哑口无言,却还是强词夺理,“城中军呢?二弟,发生这么大的事,城中军怎么还没前来支援?” 闻言,古北辰睨着他,“皇兄,连你的卫龙队都出了事,你以为城中军就逃得掉?” 古北冥,默! 当所有人都冲向凤宸宫时,那些人杀伐果断的样子,吓得古北冥都快尿了。 他继位数载,却真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忽地,那些人举刀相向的人,在凤宸宫下面的台阶处停下了攻势。 古北辰和古阡耀都微微惊讶的面面相觑。 ‘滴答滴答’的脚步声从凤宸宫后面传来,他们同时回头,古北冥更是惊讶的开口,“亦然?你怎么来了?” 亦然? 爱我擦,叫的这么亲昵?! 彼时,暌违多日的萧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古阡耀第一个讽刺,“姓萧的,你还敢出现?!” 闻言,一袭青衫的萧亦然眉梢微扬,“本座,为何不能出现?” “你……” “亦然,你是来帮朕的?” 古北冥颠颠的走到萧亦然的身边,一脸温雅的询问。 这场面,可给占小玖恶心坏了。 她现在心里不禁猜想,古北冥这犊子该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帮你?当然要帮你!” 萧亦然明显带着淡淡的嘲讽,可古北冥却似乎没听出来。 他眼色顿时一亮,“亦然,朕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 这些人,都是乱党,你帮朕把他们都灭了! 朕许你崇明的国师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古阡耀和古北辰看着古北冥这样的做法,两人都讳莫如深的神色。 古北冥,到底发了什么疯。 萧亦然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不知道? “古北冥,你将老夫的江山当做什么了? 他一个辽郡的在逃国师,你竟敢许他高位?你疯了不成!” 闻此,古北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父皇,别说这是你的江山。 现在朕才是崇明的皇帝!朕想用谁,不用你操心。 既然当年你都已经假死瞒骗天下了,朕看你还是别再出现了。 若你愿意留下,朕可以给你一座宫殿,让你颐养天年,否则……” “否则如何?” 古阡耀鼻翼翕动,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会当着乱党的面给他难堪。 “否则,就不用朕说了,毕竟先帝已薨,世人皆知!” “皇兄,你中邪了吗?竟如此和父皇说话?” 古北辰站在古阡耀的身边,一方面要担心着占小玖的安危,一方面又对古北冥有说不出的失望和愤怒。 眼看着他们被乱党包围时还在窝里斗,远处的占小玖不禁捏了捏夜胧月的腰肢,“喂,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萧亦然也来了?” 闻言,夜胧月还在卖关子,“一会就知道了。” 占小玖俏脸寒霜,推开夜胧月,后退了几步,“离我远点,咱俩不熟!” “玖儿……” “别,你叫我祖宗都没用。” 夜胧月轻叹,又将占小玖拉回到身边,“稍候,我会像你解释,好不好?” 占小玖挑眉,“解释有用?” “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改嫁!”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试试啊?” “玖儿,为夫错了。再给个机会。” 占小玖得意的挑眉,“呵,看你表现!” 这俩人在一旁打情骂俏,而柳春生也看出了少许的不对劲。 他舔着脸凑过来,“这个……夜尊主,你和她很熟?” 第495章 你丫活该 “这个……夜尊主,你和她很熟?” 柳春生狐疑的看着夜胧月和占小玖窃窃私语的样子。 言毕,夜胧月冷眸微凝,“与你何干?” 柳春生一噎,立时谄媚的说道:“无关,无关,夜尊主您别动怒!” 占小玖蹙眉看着柳春生对夜胧月的态度。 不由得低声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利益而已!我只告诉他,我和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就立马相信了,这次的事,估计够他喝一壶的了!” 占小玖撇撇嘴,“又骗人了呗!呵呵呵!” 她的‘呵呵呵’,听得夜胧月汗毛竖立。 他总觉得占小玖挺不对劲的,忍不住诱哄道:“玖儿,容我稍候跟你解释!” 占小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容后解释? 那也看她听不听! 夜胧月没得到占小玖的回答,总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同一时间,站在凤宸宫殿外的萧亦然远远地就看向了夜胧月怀里的占小玖。 隔空对视的一瞬,他唇角泛出一抹轻嘲,“摄政王妃,果然不愁未来!” 这话,听起来就挺别扭的。 占小玖小脸立马就沉下来了,她看着萧亦然苍白的脸色,没什么同情心的笑道,“萧国师别来无恙啊。 没想到阔别多日,你还是这么不会说人话。” “占小玖,你巧舌如簧,本座自然说不过你。 本座原本还认为你和古阡绝情比金坚。 但今日一看,你也不过如此。 这么快就投入到夜胧月的怀里,你还真是不甘寂寞!” 他这样讽刺着,占小玖明显察觉到夜胧月身上的煞气。 她微微一动,暗中巧妙的拦住了他的动作,随后摇头,“萧国师,你果然瞎。 没看到我现在是被人挟持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投入他的怀抱了?” “呵,本座说过,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本座又怎么是你的对手呢。” “既然知道,你还废话这么多,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萧亦然的眸光微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古北辰却冷哼,“萧亦然,在崇明的皇宫,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占小玖如何,用不着你来置喙!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古北辰开口帮腔,而萧亦然则倏然笑了。 他的眸子缓慢的在凤宸宫附近打量了一圈,最终定在了古北冥的脸颊上。 见此,古北冥还煞有介事的呵斥古北辰,“二弟,对萧国师客气一点!” 到了此刻,古北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以至于,萧亦然听到他的话后,都笑了。 他幽幽的睇着古北冥,“如果放在平时的话,本座说不定真的会被你打动。 可惜,古北冥,你错就错在你没有能力,却还莫名的自负。 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帮你? 当初,辽郡开始的条件比你崇明诱人的多。 本座连辽郡都不放在眼里,你认为你给出的一切,本座会看得上吗?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推翻你而来。 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本座怎么能放过? 这段日子,你整日流连在太和殿,你的目的当真以为本座不知道吗? 你急于知道你父皇死而复生的原因,又殚精竭虑的想要陷害占小玖。 你竟然对你的皇位如此看重,可你根本没有做好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你让我炼药,想控制占小玖?! 别做梦了,你是不是忘了她也是个用毒高手?! 古北冥,你所有的心思都彰显着你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你说,这样的你,本座又怎么可能会帮你得到辽郡,更甚者去为你做事呢? 我恨辽郡,我想覆灭辽郡,但绝对不会通过你的手! 因为你的愚蠢,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萧亦然的话说的太狠了。 听得占小玖都为古北冥掬了一把辛酸泪。 原来这段时间古北冥什么没做,反而动了歪心思。 他应该就是猪吧! 占小玖忽然觉得,崇明的江山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他怎么还不知道反思悔改?! “你……你……萧亦然,你在说什么?” 此时,古北冥的脸上终于泛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直接从袖管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如果你不愿意帮朕,那这是什么东西?” 萧亦然轻蔑的瞬了一眼,“呵,不过是几颗泥丸! 本座还真是要感谢你的信任呢。 如果不是你的话,本座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本座现在自身都难保,你又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帮你? 你想对付占小玖?你是她的对手吗?” 萧亦然不屑的口吻,终于激怒了古北冥。 “萧亦然,朕杀了你!你竟敢戏弄朕。 你明明说过,你会帮朕的! 你也说过,会让朕得到辽郡的。 你不是人……” 古北冥终于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论是心智还是城府,又怎么比得上步步为营的萧亦然。 看到这一幕,占小玖有点不高兴,“古北冥,你这么恨我啊?到底为啥呢?” 闻此,表情狰狞的古北冥瞬间就隔着人群看向了占小玖。 “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说话。 占小玖,你就是个践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朕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占小玖红唇微张,“爱我擦,我这是严重躺枪啊?! 古北冥,你疯了吧,小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能让你这么记恨我? 还想联合萧亦然对付我?你脑子进水了吧。 别说是他了,你问问你爹,连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还轻信萧亦然。 你特么完全是自作自受,你丫的活该!” 占小玖也生气了! 她多么的冤枉啊! 古北冥连自己身上的问题都看不到,就特么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他! 这什么脑回路啊! 他这样的能坐稳这么多年的江山,还真是多亏了她家皇叔了! 不然,崇明早特么就覆灭了! “啪——” “噗——” 占小玖冷嘲热讽过后,古北冥连反驳的几乎都没有,结果前胸和后背就蓦地受了两掌。 一道掌风带着七成的内力,来自他前方的夜胧月。 而另一道掌风,虽然内力微弱,可也比花拳绣腿要多几分耐力。 前后两道掌风直接将古北冥打懵逼了。 他看着夜胧月,随后又看了看萧亦然,“你……你竟敢打朕?” 萧亦然唇角微翘,眼底冷光乍现,“践人这个词,太难听!” 占小玖,默! 敢情萧亦然这是在帮她解气呢?! 但……为毛呢! 她和萧亦然,原本就是死对头啊! 占小玖蹙眉打量着萧亦然,只见他的额头和眼底似乎泛起了淡淡的青灰。 这迹象…… “萧亦然,你放……放肆……” 古北冥还想说什么,可惜话到嘴边,他却没什么力气了。 连同他身边的古阡耀和古北辰等人,都浑身瘫软的瞬间就倒在地上。 他们倒下后,那五十多名的禁卫军各个都慌了神。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着了道了。 如此一想,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弃甲投降了! 古北冥和古北辰以及古阡耀各个神色痛苦的倒在地上,是他们太过大意,才会让萧亦然得了手。 彼时,萧亦然站在最高处,他望着柳春生,“该做的,本座都做了。其余的,就看你自己了!” “萧国师果然言出必行!你放心,待老夫推翻古家之后,一定赏你一个国师!” 萧亦然闻言冷笑,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天际,“国师就不必了!你们要如何,与本座再无瓜葛!” 说完,他动作缓慢的走向了凤宸宫的拐角处。 可远处的占小玖,却发现他很不对劲,他似乎有一种生无可恋的低沉…… 第496章 萧亦然死 萧亦然这样的反应,顿时让古北冥心里拔凉拔凉的。 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真心相交的人,实则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萧亦然,你不准走,你站住!” 古北冥还在竭尽全力的嘶吼着,然而萧亦然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凤宸宫内。 占小玖远远地望着萧亦然,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而身畔的夜胧月眸光也一直追随着萧亦然。 见此,她低声说道:“我去看看!” “不必,他跑不了!” 占小玖一听,压低嗓音怒吼,“你还好意思说?一句话,让不让去?!” 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让夜胧月无奈的蹙眉,“玖儿,小心有危险!” “临危不惧!我去了!” 占小玖豪放的丢下一句话,硬生生的掰开夜胧月的手,趁人不注意时,闪身走向了凤宸宫的后方。 夜胧月驻足凝望着她,最终也只能轻叹,并对着不远处的冷钰以唇语吩咐了几句。 随即,冷钰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占小玖绕过凤宸宫后,戒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刚才的一段时间里,宁太后一直都没有出来。 她担心的是,万一萧亦然对宁太后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占小玖狐疑的漫步,眼神瞬也不瞬。 突地,一声诡异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噗……” 这声音…… 占小玖莲步瞬间移动,飞快的就闪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拧眉上前,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亦然?” 占小玖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萧亦然再次相遇。 很显然,地上那一滩血迹,以及萧亦然唇角的血痕,都证明他似乎受了伤?! 但…… 当初他的内力都已经被废了,怎么可能还会受伤呢! 占小玖一声轻呼之后,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萧亦然缓缓抬眸。 他眼神泛着脆弱,一见到占小玖,似乎闪过眸中光泽。 “你来了!是来看本座的笑话嘛!” 萧亦然屈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 他仰头看着占小玖,自嘲的笑笑,不免又呕了一口鲜血。 见此,占小玖也没多想,蹲下身把着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她的指尖刚一触碰到萧亦然的肌肤,心下就一阵惊讶。 他的身上好烫。 然而,许是发觉到占小玖的讶然,萧亦然不客气的直接挥开了她的手。 “占小玖,本座用不着你假好心。” 好心当成驴肝肺。 占小玖愠怒,“萧亦然,别不知好歹!” “呵!真是笑话,你会在乎吗?占小玖,你告诉本座,我的死活,你真的在乎过嘛?” “……” 这话让萧亦然问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占小玖轻叹,平视着萧亦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亦然,你以前认识我吗?还有,为什么你想杀我?” 占小玖却是很好奇,而更多的则是想了解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前身占小玖惹出来的乱子,那她这个后来者是不是太冤枉了。 平白无故的被人诋毁,而且还要承受别人的怒气! 尼玛! 还有比她更苦逼的人吗?! 占小玖心里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而萧亦然则定定的望着她,沉默良久,叹气,道:“占小玖,你该不会以为本座真的和你有什么吧!” 占小玖:“……” 完犊子! 好像自作多情了?! 见站下就微微一怔,萧亦然抿掉唇角的血痕,“即便有什么,也不值一提! 占小玖,你走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本座承认不是你们的对手。 在我这有限的时间里,我还能做的,就是帮你们看清楚古北冥的真面目。 他不是皇帝最好的人选,若非要选择一个,我情愿相信古阡绝。” 占小玖正要开口,萧亦然却打断了她,“别人相信古阡绝死了,可我绝对不相信。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刺杀身亡?! 刚刚出现的夜胧月,我知道就是他。 本座技不如人,索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若你们还对崇明有信心的话,这江山非他莫属……咳咳咳!” 萧亦然越说声音越低沉,到最后他开始剧烈的咳嗽。 而占小玖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的确,别人相信古阡绝死了,可身为他们的对手,萧亦然才是最了解他们的。 占小玖看着萧亦然如此痛苦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 她拿出瓷瓶,倒出一颗金疮药,递给他,“把这个吃了吧,对你有好处!” 萧亦然眼眸微动,望着她手中的白色药丸,却抬手推开了。 “占小玖,不必你假慈悲,本座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你走吧,这最后的时间里,让本座一个人清静清静! 从此后,你们的事就再与我无关了。 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人,留恋在世,根本就是受罪罢了。” 占小玖看着萧亦然愈发青黑的脸色,低喃:“你吃了药?” “你会关心吗?” 萧亦然这句话颇有些动情。 他就那么瞬也不瞬的看着占小玖,眼底的光辉大绽。 良久之后,占小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将指尖放在他的鼻端后,不禁抿唇将他的眼睛给遮住了。 萧亦然,死不瞑目! 她看不懂萧亦然弥留之际,看着她的眼神里到底充斥着什么样的情感。 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也无法去探究前身占小玖和萧亦然到底发生过什么。 索性,这个过去的故事,就随着萧亦然入土为安吧。 她一直以为,在最后一刻,她和萧亦然会做一个真正的了断。 可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小玖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惆怅。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到头来不过是害人害己。 她从没想过要与人为敌,可偏偏这些人都不放过她。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拼命的让自己强大,拼命的武装自己。 到最后,即便胜负已分,可又何尝快乐? 这也正是她不想留在京城的原因。 这里有太多的人和事造就了所有的不开心。 但凡有机会离开,她绝对毫无留恋。 占小玖就那么蹲在萧亦然的身旁,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身后的冷钰上前呼唤一声,她才醒神。 “夫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占小玖起身,“我知道!你派人把他送回辽郡吧。 顺便给蓝炎鹤修书一封,他的身份也是时候让蓝炎鹤知道了。” “是,夫人!” 占小玖转身走了两步,随即站定,斜睨着冷钰:“另外,你别叫我夫人了,我夫君已死,请叫我寡妇!” 冷钰吓得差点没炸毛! 完犊子了! 他们家夫人此言,这不摆明了还在生气嘛! 咋办呢! 冷钰的冰块脸很快就皲裂,他昂首阔步的站在小玖面前,噗通一声就单膝跪地,“夫人恕罪,属下有口难言。 这都是主子爷的意思,属下恐性命之忧,所以不敢告诉夫人。 属下知错!只要夫人能饶恕属下,让属下做什么都愿意!” 得到冷钰的保证,占小玖的脸色好看多了。 她满意的点头,“嗯,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就饶你一次。 不过下不为例,还有,之后不管本夫人要做什么,你最好都把眼睛擦亮点,谁当家做主你心里应该有数!” 冷钰吓得咽了咽口水,“夫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夫人办事。 这次的事,属下虽有口难言,但其他四位暗使却是主子爷的帮凶。 属下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奈何打不过主子爷,所以也不敢造次!” 远处正假扮成乱党的四位暗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麻痹的,谁在背后骂他们呢。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笑了,“好!这笔账,慢慢算!” 虚惊一场,冷钰连连擦着脑门的汗。 为了讨夫人欢心,他只能出卖那几只犊子了! 第497章 玛德智障 待占小玖回到凤宸宫殿前时,就发现这里凌乱的一切早就变了样子。 以柳春生为首的柳家人,此时正站在殿前得意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古阡耀等人。 而占小玖也惊讶的发现,柳玉媚和铁心灵也赫然在列。 甚至还包括,一直被关在大牢内许久不见的铁面呢。 这下子,看来都聚齐了。 占小玖没有任何隐匿的想法,直接堂而皇之的从殿后走出。 而延伸一直在寻找不停的铁心灵,一看到占小玖顿时就笑了,“占小玖,你还想往哪里藏?” 闻言,占小玖撇撇嘴,“你瞎啊?哪只眼睛看见我藏了?” 铁心灵又被她气炸了。 随着慢慢走近,占小玖也发现铁心灵和柳玉媚的脸颊上,还有明显的伤痕。 她咂舌,“铁心灵,你怎么总是学不乖? 上次在酒楼里被打,不就是因为你嘴贱吗? 怎么才几日不见,你这嘴更贱了呢!” 占小玖对铁心灵朗声讽刺着,立时让不少看热闹的‘乱党’都笑了起来。 铁心灵的脸色瞬间涨红,她缓步走到柳春生的身边,扬言:“占小玖,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你不是很厉害嘛,该不会以为血月宫的宫主还会帮你吧! 他现在可是我外公的座上客,再看看你们这些人。 什么皇帝,什么王爷的,现在不都成了我的裙下之臣?!” 占小玖瞠目结舌的望着铁心灵,“你这啥意思啊?柳家还没坐上龙椅呢,你这就当自己是郡主了?” “哼!这只是时间问题! 占小玖我告诉你,你若想活命的话,现在跪下来求我,还来得及! 否则,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铁心灵眯着眸子瞪着占小玖,倒是装的有板有眼,可惜她用错了地方。 占小玖四下看了看,余光恰好看到了眼神闪烁不敢和她对视的血月宫四大暗使的脸上。 当然,他们现在穿着乱党的铠甲,外人自是认不出。 占小玖冷哼一声,剜了一眼! 旋即,她踱步上前,丝毫不将铁心灵和柳春生等人放在眼里。 “铁心灵,我不怪你,你赶紧让我看看,心狠手辣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满场,也就占小玖不怕死的挑衅着。 而柳春生则站在台阶上,冷笑:“你这女娃子,还真是不怕死呢。 来人,把她给我老夫抓起来!我们之间的账,也是时候算算了!” 柳春生言毕,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恰好就是冷枭和云景假扮的乱党。 他们两个铿锵有力的走到占小玖身边,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 俩人抖着小心肝,轻手轻脚的抓着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 这一举动,他们都知道是做戏。 但是…… 身后那一道扎人的目光,到底是要搞毛啊。 尊主,这是演戏啊,何必当真! 占小玖也没反抗,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被他们反剪着手臂。 见柳春生和铁心灵等人得意的笑着,占小玖牙关中也逼出几个字,“你们俩,给我等着!” 冷枭和云景顿时冒汗了! 他们俩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的说道:“夫人,冤枉啊,这都是尊主的主意!” 远处的夜胧月,蓦地打了个喷嚏! “他的主意?那你们俩现在干毛呢?就算听命行事,你们也是帮凶!” 冷枭和云景腿都软了。 “夫人,您消消气,要不我们把铁心灵抓过来,让你虐一虐?” “哼!晚了!” 完犊子! 冷枭和云景俩人瞬间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日子还能过?! “占小玖,你不是很厉害嘛?现在怎么不反抗了?” 不知死活的铁心灵又开始秀智商下限了。 她一步步走向占小玖,带着伤痕的脸上还泛出了阴毒的神色。 见此,占小玖挑眉,“你怎么知道小爷没反抗?” “哈哈哈!”铁心灵仰天大笑,“占小玖,别自欺欺人了! 你看看这周围,都是我们柳家的人! 今天,我会让你亲眼看见,和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堂堂崇明的摄政王妃,即将成为给我提鞋的婢女,你感觉如何?” 占小玖扯了扯唇角,“奥!你就那么肯定,你们今天能逼宫成功?” “你若不信,看着便是!” 占小玖点头,“行啊,那你走近点,让我先看看你那脸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你……” “我什么我!说不过我,还想动手?” 占小玖挑衅似的扬起了柳眉。 而铁心灵一怒,刷的一声就从身畔的‘乱党’腰际,抽出了长刀。 见此,占小玖凉凉的斜睨着那名‘乱党’,小嘴边泛起了讳莫如深的笑。 卧槽! 那名‘乱党’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说他是谁,恰恰就是四大暗使之一的裴弘! 他怎么都没想到,正愣神的时候,就被铁心灵给夺走了长剑。 问题是,他有点方,为啥刚才他会愣神呢?! 这么严肃的场合,完全没道理啊。 自然,占小玖是不会告诉他,他愣神的原因是被她暗中动了手脚。 铁心灵手里攥着长剑,剑尖拖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眯着眸子,恶狠狠的看着占小玖,刚要举剑相向,铁面就喊道:“心灵,住手!” 铁面的出现,令占小玖的脸上绽出讥诮的冷笑。 她睇着跑来的铁面,一言不发。 铁心灵闻声回头,“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铁面无奈,“心灵,你这又是何必呢,小玖说到底也是你的姐姐。” “小玖?你竟然叫她小玖?!你不要告诉我,她也是你的女儿!” 铁心灵的质问,让铁面的脸色无比难堪,“心灵,你不要胡言。 看在爹的份上,你不要为难小玖了。 如果说之前她得罪了你,大不了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起她爹,现在总不能再背上不忠不义的骂名!” 铁面良知犹存,可在占小玖看来,还不如泯灭的好! 让她给铁心灵赔个不是? 尼玛! 脑子里进水起泡了是吧! “小玖,看在铁面叔的份上,你不要和心灵计较了。 说一千道一万,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你让让她好不好?!” 铁面走到占小玖身边,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懵逼了! 占小玖张了张嘴,“什么玩意儿?我?让让她?” 铁面点头,“小玖,现在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姓名。 可你若是还这样牙尖嘴利的话,会让我也很难办的!” 闻此,占小玖直接从身后收回手,挠了挠头顶,“铁面,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老子就算为了活命,也不会给她道歉的啊? 你跟了我爹一辈子,智商没见长,反而后退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被柳玉媚和铁心灵给传染了吧。 别拿着你那智商跟我秀下限了好嘛! 小爷我很忙的。” 铁面没注意占小玖说什么,反而惊讶于她如此轻松的就能动弹了。 “你们两个,愣什么神,还不赶快抓住她?!” 铁心灵知道占小玖的能耐,见她能动,立马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这下,冷枭和云景都开始装死了! 开特么什么玩笑! 这铁心灵真以为自己是个郡主了?! 玛德智障啊! “你让他们抓住我?别逗了,你也不问问他们,敢嘛?” 占小玖一回身,直接抬腿在冷枭和云景的身上踹了两脚。 这俩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喊道:“啊……好痛苦,我要死啦!” 占小玖嘴角都抽筋了。 这戏演得,差评! 铁心灵和铁面自然不知这里面的猫腻。 眼看着占小玖如此轻易的就卸下了他们的束缚,顿时对铁面说道:“你快去制服她啊。 她鬼点子很多的,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你……你要是把她抓到的话,我就认你当我爹!” 第498章 王之蔑视 “你……你要是把她抓到的话,我就认你当我爹!” 铁心灵不要脸的以认亲为由,让铁面对付占小玖。 不管怎么说,在铁面的心里,虽然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忠义王。 可自己的亲生女儿终于有机会要认自己,他怎能不激动。 “心灵,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铁心灵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铁面倏地大笑,“哈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心灵,别说是小玖,只要你肯认我,就算是这天下,爹也给你争过来!” 铁面和铁心灵当着占小玖的面各种表现父女之情。 这给占小玖恶心的。 她双手环胸,轻声一叹,“你们俩,说完了没有?” 闻言,铁面的脸色瞬间一凛,睇着占小玖,似是满怀歉意的说道:“小玖,对不住了! 我知道对不起你们父女,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 刚才你也听到了,心灵好不容易认我,我……我又怎能辜负她呢。” 占小玖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么说来,你不肯辜负她,所以就宁愿辜负我爹呗!” “这……” 铁心灵的脸颊闪过焦急,“你不要跟她说那么多。 快直接把她抓起来啊!你看我的脸,这都是她打的。” 铁面狐疑的望着铁心灵的脸蛋,果然就看到上面还有明显的红痕。 他心疼的问道:“心灵,这……” “这什么这啊,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帮!这就帮!” 铁面被铁心灵逼迫的没办法,只能神色凛然的望着占小玖,举手就要对她发动攻势。 见此,占小玖扶额望天,“铁面,原本我还以为你并不坏。 至少,良知还在。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彻底辜负了我爹对你的好意。 他为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没想到最后你竟要对他的女儿下手!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呢!” “占小玖,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占小玖斜睨着铁心灵,嫌弃的嗤笑,“我没资格说?那你有资格?” “小玖,对不住了!” 或许是出于对铁心灵的维护,铁面仅仅是说了一句后,就直接对占小玖动了手。 见此,占小玖环胸后退,身后的冷枭和云景跨步上前,“谁敢动她?” 俩人这般架势,吓得铁心灵手中的长剑一抖。 而恰在此时,裴弘也蓦地上前,一把就攥住了铁心灵的手腕,“敢抢老子的刀,不要命了?” 形势瞬间陡转急下,铁面也傻了。 “你们……你们不是柳丞相的人吗?” 他看着这几个头戴钢盔且看不清脸颊的壮汉,顿觉有点不对劲。 闻言,冷枭直接挡在了占小玖的面前,“就那半身子入土的老头,也配当我们主子?” 占小玖仰头看着冷枭的后脑勺,“滚后面去,抢什么戏?!” 冷枭一惊,哆哆嗦嗦的就侧身让开,“您请,您请!” 麻痹! 手里有小辫子被夫人抓着,那感觉简直太酸爽了。 占小玖睇着裴弘,“还不放开铁大小姐?抓上瘾了?” 裴弘垂眸,默默的放开了铁心灵的手腕,然后拿着刀,也闪到了占小玖的身后。 尊主大人,未来您老自求多福吧。 属下真是爱莫能助了! 铁面和铁心灵愈发觉得这其中诡异之处。 这些人为何对占小玖都如此言听计从?! “小玖,他们几个……” 事已至此,占小玖笑看着铁面,也完全不打算再隐瞒。 她越过铁面看向他的身后,就发现柳春生已经带人挟持了宁太后。 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要挟古北冥交出玉玺和皇位。 占小玖幽幽叹息,“行了,戏演得差不多就收官吧。” 她这一声清脆的话语,被内力传的很远。 以至于偌大的凤宸宫门外,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以柳春生为首的乱党,都愣愣的看向占小玖,就连被萧亦然暗算的古北辰等人也是不解的看着她。 占小玖摇头喟叹,径自越过愣神的铁面和铁心灵走向凤宸宫的殿门处。 随着她错身而过的瞬间,铁心灵回神,并狠狠的扯了扯铁面的袖管。 铁面在收到铁心灵的眼神暗示后,一咬牙,旋身对着占小玖的后背怒吼,“占小玖,你别怪我!” 他的掌风带着十成的内力,若是被那掌风打到的话,不死也残。 可惜,他面对的是占小玖。 听到声音的时候,冷枭等人全都第一时间对铁面出手。 至于占小玖,则不慌不忙的转身,随即云袖一舞,强大的内劲犹如飓风般,直接打在了铁面的胸前。 加之他的身后还有来自冷枭、云景以及裴弘的三道内劲,这下铁面算是废了。 他在原地,腹背受敌。 包括他身畔的铁心灵也不能幸免。 直接被强大的劲气给波及到,一阵气血翻涌后,就呕出一口鲜血。 占小玖凌然而立,犹如王之蔑视的态度睨着铁心灵和铁面,“如果说在这之前,你们两个还有活命机会的话,那么今日之后,你们俩必死无疑了!” 这一次,就斩草除根吧! 言毕,占小玖冷然的转身继续前行。 铁面身受重伤,一瞬就跪在了地上。 彼时,铁心灵也捂着胸口,睨着铁面,却冷嘲热讽道:“你真没用!” 铁面颇为受伤的抬头看着她,铁心灵则转开了视线。 身后的动静,占小玖听得清清楚楚。 她唇角泛出了一抹讪笑,这就是铁心灵,一个标准的自私自利的女人! 占小玖信步走到凤宸宫门前时,柳春生怒指着她,“占小玖,你又搞什么鬼?” “搞鬼?你怎么知道是我搞鬼? 柳春生你可别忘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操控的。 你现在说我搞鬼?别逗了,我可不是你的同盟,想算账他去啊!” 此言一出,踱步而来的夜胧月就无奈的笑了。 看来,他的小女人还在生气呢。 “你……你什么意思?” 柳春生明显慌了手脚,睇着走来的夜胧月,他丢开宁太后就上前问道:“夜宫主,这……怎么回事?” 占小玖趁机上前扶住了神色低落的宁太后,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似是安抚。 宁太后感激的看着占小玖,眼神落寞。 另一边,夜胧月面具下的双眸泛着冷光,“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他不答反问,让柳春生怒气丛生。 “夜宫主,你可不能出尔反尔。说好了你帮我夺得皇位,我许你诸侯王位的。” 一听到诸侯王位,占小玖笑了,“诸侯王位?你以为打发要饭的呢? 说句不好听的,江湖魔宫血月宫,在江湖中的地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区区的诸侯王? 柳春生,你也太贪心了吧,自己想要皇位,还想将血月宫收为己用?你以为你是谁啊?” 见占小玖帮血月宫说话,一旁的柳玉媚终于忍不住了,“占小玖,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廉耻。 摄政王尸骨未寒,你竟和血月宫的人纠缠不清,你对得起摄政王吗?!”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占小玖能接受。 但问题是,柳玉媚说完,占小玖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柳玉媚,你是疯了吗? 全天下谁都有资格说我,可唯独你啊,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职责我? 你可比忘了,当初身为我爹的二房,你背地里也没少干暗通款曲的事。 还需要我说嘛?柳家有你,已是蒙羞了,现在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我说,你们柳家的人,天生脸皮厚还是咋地啊?都不要脸啊!” 占小玖言辞犀利,一番话说完之后,满场哗然。 尤其是以冷枭等人为首的四大暗使,就跟吃了哈哈屁似的。 那叫一个放肆大笑。 说实话,他们只是为了讨好夫人罢了。 占小玖脑门一疼,一个冷眼飞过去,“好笑吗?” 冷枭及云景等人瞬间神色一凛,刚正不阿的回答:“不好笑!” 第499章 特意安排的一场戏 这样严肃的场合里,占小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分分钟把四大暗使给虐的不成样子。 但四大暗使也是甘之如饴。 柳玉媚脸色一僵,顿时哑然。 占小玖说的没错,但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掀老底,任谁也都会脸色无光。 更何况是,有头有脸的前丞相柳春生。 他冷哼一声,“还不退下,竟给我丢人现眼!” 柳玉媚被柳春生喝斥了一句,最后只能咬着牙怒瞪占小玖。 夜胧月走到小玖身边,冷眼睇着柳春生,随即眸光瞬也不瞬的看向了古阡耀。 他唇角一抹血痣泛着幽冷的红光,轻蔑一笑,“炼神鼎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国都不在的话,你就算寿与天齐,又有何用?” 闻言,古阡耀晦暗的神色睇着夜胧月,“老夫的事,没你置喙的余地!” 夜胧月冷笑,“本宫没那么多时间,去管你们古家的破事。 这次,若不是为了帮她的话,本宫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古北冥,你自负有余,却头脑不足。 你以为,这天下的江山这么容易就能坐稳? 看似少不更事,实则你根本就是空有野心却无抱负。” 夜胧月对古北冥的评价毫不客气。 而这一期间,古北辰则一直望着夜胧月,眼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你……你算老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 “呵,这江山,是你父皇传的你的。 但你也别忘了,他还没死呢。 恰好,本宫手里有一道密旨。 正是当初你父皇写给古阡绝的。 今日,本宫浪费这么多时间和人力,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本宫是个不计报酬的好人吧!” “什么密旨?你胡说,你手里怎么可能有父皇写的密旨! 朕怎么不知道,好啊……你们这是联合起来要对付朕?” 头脑简单的古北冥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古阡耀则讪讪的笑道:“老夫的确给他写过一道密旨。 不论如何,崇明几百年的基业,没想到会在你的手里遭遇到危机。 古北冥,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父皇,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当初你将皇位交给朕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古北冥瘫软在地上,嘶吼着质问古阡耀。 他们二人针对皇位争论的喋喋不休时,古北辰却瞬也不瞬的睨着夜胧月,“请问……那密旨是什么?” 他开腔的一瞬间,古北冥和古阡耀纷纷住了口。 两个人同时看着他,开口讽刺,“怎么?二弟,你这么快就迫不及待了? 你是不是以为朕被他们质疑,你就有机可乘了?” 不得不说,如果智障是一种病的话,那么古北冥已经病入膏肓了。 占小玖冷眼旁观着一切,和夜胧月对视一瞬后,她说道:“密旨上,有一个空白的条件。 现在,这条件就是,罢免古北冥的帝位,由古北辰继任!” 这个想法,不是小玖的心血来潮。 而是经过她之前和皇叔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如果要抱住崇明,就绝不能让古北冥再当这个皇帝。 他不是最好的人选,时间已经证明了。 “你说什么?占小玖,你疯了吗?你们说有密旨就有吗?朕不信!” 古北冥愤怒的嘶吼着,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大势已去,所以只能通过吼叫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谁又在乎呢。 古北辰听到这些之后,眼神便有些复杂。 他侧身卧在地上,想起身却心有余力不足。 占小玖轻叹,上前直接递给他一颗药丸。 古北辰想都不想六放在了嘴里,很快他运功调息了一下,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谢谢!” 占小玖无视其他人的眼光,直接对古北辰说道:“这崇明虽是你们古家的天下不假。 但想要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事情落得今天这个田地,难道你们还看不出问题吗? 古北冥,你身为帝王,心思却根本不在如何治理国家。 你整日想让自己看起来城府很深,但你并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其实都很幼稚。 你以为你能坐拥崇明数载是因为你自己的能力吗? 你错了,如果没有古阡绝的话,相信在你还没成人的时候,早就被推下台了。 你都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吗? 为何禁卫军如此轻易的就被调离了皇宫? 又为何柳春生等人能集结那么多大臣的鼎力相助。 今日在这儿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你该不会以为凭借柳春生一个人的能力,就能逼宫吧?! 麻烦你,扪心自问,之前古北辰有没有提醒过你! 还有,你视忠臣如无物,这天下间我敢说没人比我爹更忠于崇明。 可是你们呢!又在做什么? 怕我爹拥兵自重?还是怕他功高盖主? 如果我爹但凡有一丁点的篡位心思,我能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当上皇帝! 可惜,我爹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愚忠。 他忠于百姓,忠于先帝,更忠于你这个毫无作为的小皇帝! 今天的事,可以说是特意安排的一场戏。 古北冥,这就是为了你让清清楚楚的看到,你的皇位对于我来说,就是唾手可得! 别说我爹没有任何篡位的想法,即便他有,就崇明这块土地,我也不屑一顾! 先帝所拟的密旨,那空白的条件我就当圆了古阡绝的一个梦! 不管怎么说,他是崇明古家的一份子,即便死了,他也一定不想看见你们手足相残或者是被逼供退位。 古北辰,你比他更合适做这个龙椅,但究竟要不要这个皇位,还是由你自己选择。 当然,未来的路要怎么走,那就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 这里所发生的所有事,待我走出宫门开始,就和我再无关系。 所以,古阡耀,古北冥,我不管你们心里有多少的不甘,但我劝你们从今后最好不要再看见我。 这一次我就将你们交给古北辰处置,但如有下一次,我不介意亲手了解了你们。 你们可以怀疑我所说的一切,但接下来我想你们要看仔细了。 我可以让这一切都结束,同样我也可以帮柳家夺得你们的江山。 不过呢……柳家这两个女人,不管我怎么大度,都是没办法放过她们了!” 第500章 结局 言毕,占小玖深沉的叹息,随即她五指成爪,对着铁心灵的方向蓦地以内力将她隔空给吸了过来。 单单是她这样浑厚遒劲的内力,都足以让人目瞪口呆了。 铁心灵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落入占小玖的手中。 她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惜眨眼就被她扼住了喉咙。 “呃……呃……” 铁心灵不停的想要挣扎,可是越挣扎锁在她脖子上的手就扣的越紧。 “铁心灵,你若不犯我,说不定这次你真的能成为郡主呢。 但是……你在我的背后搞了那么多的事,你说我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你?嗯?” 此时,偌大的凤宸宫殿外,就像个空旷的幽谷一样。 没人敢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望着占小玖,有惊惧,有温柔,有害怕,也有晦涩。 “小玖,你放开她,我求求你你放开她吧。 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放过心灵吧,她始终是你妹妹啊。” “住口!” 柳玉媚此时痛哭流涕的跪在占小玖脚下。 然而,小玖却冷漠的垂眸,低喝一声。 “小玖……” “柳玉媚,你懂不懂什么叫放虎归山? 你们母女俩,从一开始就不懂得什么叫感恩! 现在你求我放过你们? 你是想让我放过你们,然后给你们东山在起的机会? 别傻了,她做的一切足够我杀她一百回的了。 不过呢,杀人这种事,说到底都会脏了自己的手。 正所谓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呢。 来,心灵妹妹,这是我最近刚刚炼制好的百花丸。 听名字就知道有多好吃了,尝尝吧。” 话音落定,占小玖毫不客气的将百花丸塞进了铁心灵的嘴里。 杀了铁心灵那多没意思。 她要的是,生不如死呢。 此时,铁心灵早已经忘了反应。 她被迫吞下药丸后,就感觉浑身开始发热。 这种感知,让她误以为是某种交和的药物。 “占小玖,你不是人,你真卑鄙!” 见她骂自己,占小玖放在她的脖子后,一反手就是个狠戾的巴掌。 “铁心灵,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你想什么呢?该不会以为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合欢散之类的药吧! 哈哈哈,你是猪吗?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铁心灵的脸颊瞬间就苍白无色。 被占小玖这样当众奚落,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体内刚刚一波热浪过后,紧接着就是冷如刺骨的感觉。 “铁心灵啊,好好享受这药丸的魅力吧。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这药无解。 当然,你是不会死的。 说不定以后还能隐姓埋名的嫁人。 但我可奉劝你一句,嫁人没关系,可千万别做羞羞的事。 不然……你会爆体而亡的呢。” “占小玖,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杀了我们吧,你还不如杀了我们!” 柳玉媚一把就抱住跌坐在地上的铁心灵。 她哭的不能自已泪如雨下。 若早知道这一切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当初她又何必精心算计那么多。 原来终成空! “我恶毒?” 占小玖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只觉得太好笑了。 “柳玉媚,你在说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 现在说我恶毒,你有脸吗?如果说,我真的恶毒的话,那也是拜你所赐呢。” 占小玖轻声细语,几句话就让柳玉媚哭的更加悲怆。 铁心灵已然说不出话,仿佛这一夕间,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哪怕是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眼,她还是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了古北辰。 当然,对于古北辰来说,她现在连路人都算不上。 凤宸宫殿外的气氛诡异的凝滞着。 少顷,古北辰的喉结上下滑动。 他目光灼灼的睇着占小玖,“小玖,谢谢!” “不必客气,那道密旨,稍候我会让人送到你手里。 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怎么处置他们两个还有柳春生这些乱党,就是你的事了!” 提及到乱党时,冷枭信步上前,“二王爷,我等都是奉摄政王妃的命令假意向柳春生投诚的。你看!” 言毕,之前被柳春生带来的那些数千人的乱党,全部一分而散。 说来柳春生也苦逼的。 他哪里知道,因为错信了血月宫,此时那些分散开来的乱党竟呈现出两派。 一派则是多大几千人的血月宫门徒,而另一派……就是他自己带来的仅有三十人的柳家心腹。 这样悬殊的差距,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夜胧月,你竟然敢骗老夫!” 柳春生嗷嗷叫唤,随即倏地从中和门的方向,涌入了大批的城中军。 这些人都是誓死保护京城的禁军。 古北辰看到他们,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 “城中禁军就交给你了,还有卫龙队,都在金銮殿里困着。 能做的,就这么多,以后就相忘于江湖吧。” 这句话,是夜胧月说的。 而古北辰灼灼的望着他,鼻翼翕动,“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 两人心照不宣的看着彼此,不多时便走向了凤宸宫的后面。 城中禁军的到来,直接证明了柳春生篡位逼宫的失败。 年迈的他,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 整个人像是斗败的公鸡的一样,耷拉着脑袋被城中禁军押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古北辰和夜胧月双双归来。 占小玖蹙眉看着他们俩,特别是古北辰脸上不置可否的浅笑。 看这样子,他是知道夜胧月的身份了? “朕再次宣布,本次皇宫有难,血月宫众人功不可没。 今特赐护国将军一职,百世有效!” 百世有效?! 别逗了! 古北辰这是又想将她家皇叔给困在皇宫里! 做你大爷的梦! “多谢抬爱,但本宫习惯了草莽生活,这护国将军受之不起!” 夜胧月神色淡然,而古北辰则笑着摇头,“假若有一天,你疲乏草莽生活,这护国将军一职,百世有效!” 原来……如此! 古北辰这是给了她皇叔一个虚职。 或者说是在崇明依旧给他留着位置。 夜胧月唇角微哂,“后会……无期!” 言毕,夜胧月便反手拉住了占小玖,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下,一步步踏出了皇宫。 不管身后之人是什么样的神色,这对古阡绝和占小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本要离开,又何惧他人视线?! 古阡绝和占小玖的离开,牵动了无数人的视线。 古北辰站在凌乱的凤宸宫殿外,扶着宁太后遥远相送。 “辰儿,真的让他们走吗?” 古北辰笑言:“母后,这……是我欠他们的。” 这一走,云淡风轻。 这一眼,便是万年。 这一世,永不相见! 第501章 圣旨赐婚 (番外2,分享个小故事,希望大家喜欢,么么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贺兰侯府小女冷月,秀外慧中,毓秀钟灵。今特将贺兰冷月许配邪王为妃,不日成婚。钦此!” * “贺兰冷月,你站住!” 娇呵声自侯府一隅传来。而走在前方被唤住的女子,脚步不见停歇,依旧自顾而行。 怒容浮面的女子怒瞪着前方闲庭信步之人,其身后簇拥的侍女之中,有人似是开始抱不平,“大小姐,这贺兰冷月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闻言,女子微眯起双眸,眼底嫉恨丛生。霎时顾不得礼仪举止,三步并作两步就小跑上前,一把拉住冷月的手臂,讥讽道:“贺兰冷月,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本小姐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难道你以为皇上把你赐给邪王,你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别做梦了,邪王哪是你这种低微之人能够高攀的?!” 慕容侯府之中,雕梁画柱,房顶一水的璀璨琉璃瓦,廊腰缦回,九曲十八弯,处处彰显着府邸主人显赫的身份。 而这般好景美色之中,贺兰冷春暗讽的话,却是声声刺耳。但相比较她的激动,被拉住的冷月却是沉着静默,晶亮的剪水眸瞬也不瞬的睇着贺兰冷春,嘴角疏离微扯,道:“既然如此,那贺兰大小姐不如让皇上收回成命,改为赐婚于你,岂不是更好!” “你……贺兰冷月,看本小姐不教训你!” 说着,怒极的贺兰冷春扬起手臂就挥向了冷月的脸颊。千钧一发之际,自两人身后的拱门出,却传来低声果决的呵斥:“住手!” 来人正是贺兰侯府的当家,封夙皇朝的侯爷贺兰绝和夫人贺兰明氏。贺兰绝刚劲的脸孔不怒自威,深邃的眼神带着轻蔑撇了一眼冷月便转开眼神,望着贺兰冷春说道:“春儿,不得无礼!” “爹娘,明明是她……” 还要说些什么的贺兰冷春,却再次被贺兰绝打断,“好了,都是一家人。她以后就是邪王妃了,注意你的言辞!” 贺兰明氏睇了一眼贺兰绝,随后由侍女搀扶着走上前,冷笑的说道:“春儿,你爹说的没错,如今咱侯府中,怕是再也养不起四小姐了,走吧,先跟娘回房!” 说罢,贺兰明氏转身离开,而刚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下脚步,侧目看着身后的贺兰绝说道:“老爷,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自始至终,冷月就如同一个外人,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当贺兰冷春和贺兰明氏离开后,贺兰绝才正眼看着她,说道:“你也回去吧,三日后就要大婚,别给老夫丢脸!” 冷漠的甩袖离开,冷月对贺兰绝如此的态度并未有任何不适,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她只是冷月。 一道圣旨,同时打乱了两个府邸的平静! 待天色渐晚,城中一处冷肃的府邸之中,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龙修,去探一探贺兰府!” 清月高挂,夜风吹走白日的燥热。巡夜的下人时而路过,安谧的府邸倾泻着细碎斑驳的月光。 募地,快如闪电的黑影自夜空划过,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风雅轩外,冷月孤身对月而坐,其身后的房间略显陈旧,房内一缕烛光从门缝中投射而出。 “衣裳补好了!” 彼时,婢女幻彩抱着刚刚缝补好的衣裙从房内走出,毫不客气的将衣物堆放在冷月面前的缺了一角的石桌前,话落便要抬步离去。 冷月斜睨了一眼明显脏污的裙摆,低声道:“站住!” “还有什么事啊?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幻彩不快的转身,相当不以为然又不乏抱怨的语气,让冷月眼睑微沉,继而摩挲着衣袖的补丁,问道:“跟我讲讲邪王的事!” “哟!四小姐,您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心系邪王了!看来大家说的没错,你当真以为自己变成凤凰了!” 闻此,冷月缓慢起身,优雅的举止即便穿着破旧的衣裙,也丝毫遮挡不住其透彻的风华。耳鬓和身后的发丝被晚风吹拂跳跃,鹅蛋脸上嵌着明珠宝石一般璀璨的星眸,潋滟夺目,瑶鼻挺翘,绝美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味道,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本该如朱的红唇,却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苍白过头。 幻彩上下打量着冷月,总觉得今日的她,似是比平时多了某些东西。尤其是她晶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也似是再没有了畏惧和惊恐!反而潋滟生辉,这是怎么回事? “幻彩,既然你知道我即成为邪王妃,那你现在说话的态度,可是以下犯上?!”冷月面无表情的睇着幻彩,而出口的话也让幻彩心跳猛地收缩。 带着疑惑,幻彩试探的问道:“四小姐,你没事吧?” 冷月讪笑说道:“你认为今时今日的我,还需要对你们所有人卑躬屈膝,懦弱退缩吗?”这一语双关的话,幻彩自然是听不出来。而心中也只当冷月是因赐婚而变的傲娇而已。 “你太……” “幻彩,记住你婢女的身份。我即便再不济,也始终是这贺兰府里的小姐。若你胆敢再以下犯上,我不介意将你先斩后奏!” 冷月生硬的打断幻彩的话,而其清冷深沉的态度,也着实让幻彩有些心虚。特别是她说话时的姿态,竟让幻彩有一种她似乎就该是这种位居高位发号施令之人。 一时间,气势上彻底颠覆从前的冷月,将幻彩震慑的无法言说。须臾光景,冷月单字出口:“说!” “四…四小姐,邪王是……” * “娘,我不服气!凭她贺兰冷月,根本就配不上邪王!” 深夜中,贺兰冷春睇着明氏愤恨的说着,手中不时搅动着丝巾,脸色难看之极。 明氏闻言,冷笑嘲弄的说道:“嫁与邪王,又岂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 “娘,什么意思?” 贺兰冷春闻言就疑惑的看着明氏,而后不禁暗自思量,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第502章 安然无恙 “春儿,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邪王的性情!这次好在赐婚的是她,如果是你或者是夏儿,你们让娘如何是好!” 明氏似是苦口婆心的解说,却让贺兰冷春如同被踩到了痛处,立刻站起身反驳道:“娘!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宁愿赐婚的是我,邪王身份尊贵,长相也是天下无双,嫁给他本就是无上荣耀,可现在偏偏让冷月捡了便宜,我眼不下这口气啊,娘!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住口!质疑皇权可是大罪,你不要命了!这事已成定局,你再如何也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和夏儿找个更好的人家,这邪王不嫁更好!” 明氏安抚了一番贺兰冷春后,就从她的闺阁离开。候在门外的侍女也恭敬的在其身后跟随,走了几步之后,明氏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回转,便向府邸另一侧较为偏僻的地方行去。 * “大夫人,请喝茶!” 幻彩小心翼翼的将边缘破损的茶杯放在明氏的面前,而后眼神闪过得意,看了一眼坐在明氏对面的冷月,心中冷笑,只等大妇人如何惩治你! 明氏嫌弃的睇了一眼茶杯,随后望着冷月,说道:“你今日的做法,本夫人很不满意。即便你心中怨气再多,但春儿总归是你的大姐,她训斥你几句,你怎能还口!” 冷月双手交叠的放在桌上,拇指互相摩挲着,樱唇微抿后,道:“大夫人深夜来寒舍,就是说这些的吗?” ‘嘭’的一声,大夫人单手猛地就拍在桌上,有些怒不可遏的说道:“贺兰冷月,别以为今日老爷给你撑腰,你就无所畏惧!在贺兰侯府,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当年要不是你娘端尔岚以死明志,你以为你还能留在贺兰府中安然无恙的生活吗?你娘不过是个琴伶,而你也同样逃不过卑贱的出身!” 冷月挑眉看着怒极的明氏,随后慢慢站起身,绕着圆桌缓边慢行走着边说道:“安然无恙?大夫人真是说笑了,据我所知,从我有记忆开始,这贺兰侯府之中,任何人都能欺负于我,每日残羹冷饭,破布麻衣,而若是你的两个女儿有任何不顺心,都会撒气在我的身上!如此来说,大夫人,何来安然无恙之说? 还有,不论我娘之前的出身是什么,你如此贬低一个过世之人,就不怕夜深人静之时,会遭来鬼敲门之事吗?” 说道最后一句,冷月故意压低嗓音,配合着门外灌入的夜风,凑近明氏的耳边呢喃诉说,而冷月的双手也适时的按压在明氏的肩膀上,如此举动,让明氏脊背瞬间寒凉一片。 “啊……你…你…” 被冷月阴森的言语吓的起身后退的明氏,抖着手指着她,见鬼一样的表情让冷月森冷一笑,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大夫人,小心坏事做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放肆……你放肆…快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 “大夫人,更深露中,你如此吵闹,就不怕把府中众人都吵醒吗?若是他们看到平日里端庄贤惠的你变成歇斯底里的泼妇,不知道还会不会敬你如从前!” 冷月睥睨的望着明氏,句句珠玑又冷笑嘲弄。但她的话,的确让大夫人有所收敛,只不过染上赤红的眸子却是恨不得吃了冷月一般的紧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贺兰冷月!” 明氏眯起双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冷月,却是不敢近身。她说的没错,当年端尔岚的确是自己弄死的,但她不应该知道才对! 冷月含笑的从容落座,眼神一一扫过幻彩和方才从门外冲进来的侍女秋荷和落花,单手支着下颚,道:“大夫人,想当年你将那碗毒药灌进端尔岚的口中时候,应该没想到我会在门外看了个一清二楚吧!” “什么?” 明氏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脸色由红变白,眸子也越睁越大,瞬时呢喃着:“不可能,你胡说!” “没什么不可能的!贺兰冷月之所以会如此懦弱胆小,就是因为她年少就看到如此血腥一幕。在这好似能吃人的府邸之中,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冷月的语气,似是在陈述别人的过往,也似乎在回忆过去。在说话的时候,明氏清楚的看到冷月脸颊上闪过的一抹痛楚,是以心中的怀疑也在慢慢消退。 “那你现在……” 明氏试探的语气,让冷月耸肩继续说道:“如你所说,若不是许配邪王,我又怎么敢如此大胆呢!” 自嘲的语气,让明氏彻底放了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瞪着冷月笑道:“果真如此!贺兰冷月,不要以为有邪王,你就高枕无忧!本夫人就等着你如何自讨苦吃!哼!” 撂下狠话的明氏,最终有些夺路而逃的意味。人去楼空,幻彩也趁机跟在明氏的身后离去。 刚刚步出风雅轩的明氏,在转角一隅站定脚步,染上阴狠的眸子望着幽黑的回廊,微微侧头说道:“方才之事若是被外人得知,本夫人要你们的命!”明氏所指自然是她亲手害死端尔岚的事。 而几个奴婢也都是深知侯府庭院的生存之道,立刻低头说道:“夫人放心,奴婢什么都没听见!” 当整个风雅轩内只剩下冷月一人落座在桌前的时候,静谧的夜晚,除了敞开的大门伴随着倒卷的夜风吱吱作响,就冷月的独自喟叹。 她的确不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只因她这个现代商业女王冷月的到来,恐怕这贺兰冷月早已魂归西天。 犹记得在昨日她还深处B市,正驱车赶往总部参加集团会议,至于后来她为何会穿越到古代,唯一的印象就是车辆轰然一声的爆炸,她便彻底陷入黑暗。 好在她占据了贺兰冷月的身体,也同时保留了所有古代的记忆。而相信她刚才的话,也会为贺兰冷月突然的变化,找到合适的借口。 这前身贺兰冷月的确活的很辛苦,懦弱胆小备受欺凌也只为能够活着。只不过有一点疑问就是,到底贺兰冷月是怎么死的,这一点在她脑海中的记忆,却是全无。 而且,何故她刚刚穿越过来,竟然就被皇上赐婚给邪王。从未出府过的贺兰冷月,对邪王的记忆少之又少,而她从幻彩口中所得之的一切,似乎这邪王绝非是个好相公人选! 她恐怕要为这场婚事,想一个逃避的办法! 第503章 你竟然为她挡巴掌 翌日清晨 暖日出东方,天青如水洗。当冷月刚刚起身,正穿戴繁琐衣物的时候,门外就响起十分尖锐的叫嚣声:“贺兰冷月,你给我出来!” 蹙眉听着那熟悉的音调,冷月自顾自的将衣物穿戴完整,随后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正要走向房门的时候,谁知‘嘭’的一声,那原本就不算结实的房门,就被人从外踹开,门框摇晃的‘吱呀’声,让冷月心中一阵烦躁。 冷眼睇着贺兰冷春怒容满面的神色,冷月双手自然的抱胸,顺势倚靠在一旁掉了色的圆柱上,说道:“不知贺兰大小姐清晨到访,所为何事?” 说罢,冷月在心中不禁暗忖,虽说她初来乍到,但是这咬文嚼字的话,她依然能够说得很轻松。 “所为何事?贺兰冷月,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何故她昨夜见过你之后,今日就卧病在**?你说,你说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贺兰冷春有些无法自控。尤其是冷月此时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更让她怒火中烧。 原本她还纳闷,为何昨夜娘亲还好好的,可今早就突然病了。结果问了落花和秋荷才知道,原来娘昨晚来见过她。 如此说来,不论她们说了什么,她都会将这原因算在冷月的头上。 冷月无谓的耸肩,无视贺兰冷春的愤怒,邪挑着嘴角,扬眉笑言:“大小姐搞错了吧!你娘来我这里,无非是跟我叙旧,或者说一些前尘过往。至于她为何病了,这恐怕你还是要问她才好!莫非是被吓到了?” “贺兰冷月,你个jian人,我今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骂了冷月之后,贺兰冷春就迈步上前,扬起手臂的姿态看得出是惯性使然,想来这动作她对贺兰冷月做了不止一次。 冷月邪笑的睇着贺兰冷春冲向自己的动作,脚下边后退边嘲讽道:“大小姐想怎么教训我呢?” “幻彩,柳翠,你们把她给本小姐按住!” 边吩咐着幻彩和柳翠,贺兰冷春也连忙趋步向前,手臂高高举起。而风雅轩本就不大,冷月退了几步之后,就已然接近绣chuang的位置,眼神瞥向即将近身的贺兰冷春,眼底倏地光芒大绽,与此同时也募地站定了脚步。 幻彩因之前被冷月震慑,心中很是不服气,此时好不容易贺兰冷春下令,她更是积极的冲向冷月…… 说时迟那时快,贺兰冷春眼看着自己的巴掌就要招呼到冷月的脸颊上,嘴角终于漾出胜利的笑容。几乎用尽全力,狠狠的挥手而下。 ‘啪’ ‘啊’ 接连两种声音传出,贺兰冷春立刻高傲的说道:“贺兰冷月,这就是你惹怒了本小姐的下场!” 而冷月好整以暇的姿态和戏谑的语气,却说道:“是吗?好特别的下场!” 闻言,贺兰冷春定睛一看,对面之人的确是冷月,但她的脸颊上却依旧白希如玉,含笑的眸子似是还闪过一抹好笑。 “大小姐…” 倏然,自两人脚下传来一声呜咽,贺兰冷春垂眸看去,立刻骂道:“幻彩,你这个该死的奴婢,你竟然为她挡巴掌?” 贺兰冷春看着地上捂着脸颊瞬间飙泪的幻彩,忍不住抬腿就踢了她一脚,再次吼道:“jian婢,你竟敢背叛我?” 此话一出,冷月顿时就明白为何幻彩之前对她是那样的态度。说到底奴才做事,没有主子的允许,也定然不敢越矩。 见此,冷月则蹲下身,煞有介事的扶着幻彩,安慰似的语气说道:“幻彩,你真傻!疼不疼啊,你这样做不就是让大小姐明白了一切嘛!” 幻彩愣愣的看着冷月,全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方才她之所以会挨了那巴掌,根本就是冷月搞的鬼。 思及此,幻彩立刻仰头望着贺兰冷春,连忙解释道:“大小姐,不是奴婢……不是。” “柳翠,把她关进柴房,三日之内不准出来!” 贺兰冷春愤恨的再次踹了一下幻彩,泄愤的姿态让冷月柳眉微挑。从她昨日第一次和贺兰冷春接触开始直到现在,她彻底清楚这贺兰冷春完全就是个胸大无脑,仗势欺人的骄横女子。 而这样的她,想来正适合为自己所用。 冷月定睛看着贺兰冷春,而后者则趁机再次扬起了手臂。可惜,一次不成,第二次依旧不成。 一如初见之时,冷月很快就自空中截住了她的动作。笑看着贺兰冷春,语出惊人:“大姐,你如此生气不就是因为我要嫁给邪王嘛,如果我把这机会让给你,你当如何?” 冷月本就熟悉谈判之道,而此时面对贺兰冷春,她依然能够精准的掌握她的心理,服软的语气以及‘大姐’的称呼,让贺兰冷春怔忪了片刻。 果不其然,并未经过深思熟虑的贺兰冷春,立刻试探的开口:“你说什么?” 冷月放开贺兰冷春的手,转身随性的落座在chuang榻上,微微扬起下颚,眸色认真的说道:“大姐,你没听错。邪王那样的人的确不是我能高攀的,所以我想把这赐婚的机会让给大姐,不知你能否接受?” “怎么可能?那邪王……” 贺兰冷春似是向往般的呢喃,而冷月直接摇头打断她的话,道:“大姐,你身为贺兰侯府的嫡女,身份最为尊贵。且不说我能否高攀的问题,但我知道大姐你一直都心系邪王,所以…不如大姐考虑一下,两日后的大婚,就由你下嫁!” “由我下嫁?你疯了吗?那可是圣旨,如有不从株连九族的大罪呢!”贺兰冷春还不算傻,至少明白圣旨不可忤逆的规矩。 而冷月既然敢如此说,就必然会有说服她的理由。是以,当冷月拉住贺兰冷春的手腕,将她带到绣chuang上落座的时候,贺兰冷春却是出奇的顺从。 这一点,更加让冷月确信,嫁给邪王这样的条件,对贺兰冷春来说,是绝对没有抵抗力的。 “大姐,这样说吧!我虽身为侯府之女,可出身卑微,外人也都没有见过我。再说,当日成亲之时,你肯定是要带着凤冠,所以他人绝对不会知道你是侯府嫡女的。而即便你在邪王府被发现并非是我,但成亲礼已拜,你就是邪王妃。 而若是有心人以此说事,难道凭借大姐的魅力和姿色,还不能让邪王对你言听计从吗?只要有邪王保护你,那咱们封夙王朝,谁敢对你不敬呢!到那时,相信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了。” 第50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冷月的一席话,让贺兰冷春的心头突突直跳,就连喘息都有些难以自控,忍不住抓着冷月的手,压低嗓音问道:“小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难道不想嫁给邪王?” 看吧,一声‘小妹’,冷月就能肯定的说,这贺兰冷春绝对是动心了。而这第一步成功之后,剩下就是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至于她为何会对贺兰冷春提出这样的条件,无非是不想被人安排自己的未来!她是现代人,才不会听从于古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皇权圣旨也不行。 “大姐,虽然我不清楚为何这次皇上会突然赐婚于我,但你和大夫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配不上邪王。而大姐你不同,你天姿绝色,又出身高贵,我愿意成全你和邪王,看你们共效于飞,双宿双栖!” 冷月露骨的话,让贺兰冷春这样未出阁的女子,瞬间就红了脸颊。但她的双眸内闪过的期待,在冷月看来,也是极具讽刺的。 “小妹,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一口一个小妹的叫着,冷月心中不禁为真正的贺兰冷月惆怅万分,暗忖道:贺兰冷月,你胆战心惊的过活,受尽她们的欺负。现在看来,还是你太小,思想太单纯。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度日。而其实贺兰冷春这样的人,是最好拿捏和掌控的! 冷月真切睇着贺兰冷春,趁机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同时说道:“大姐,这事你千万要保密!若是让二姐知道,恐怕会多生事端呢!” 冷月口中的二姐,同样是贺兰明氏所生,但虽然也是嫡出,却不如贺兰冷春占据的嫡女位置。 闻言,贺兰冷春坚定的点头,“嗯,小妹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的。那成亲之ri你我怎么交换呢?” “大姐,这些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只要按照我的步骤去做就一定会万无一失!” 冷月相当自信的语气,让贺兰冷春也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眉眼含笑的再次拉住冷月的手,不确信的问道:“小妹,你不会后悔吧?” “大姐若是不放心,大可以从今日起就跟着我,这样我做什么你都知道,就不用怕我会反悔了吧!” 听到冷月的建议,贺兰冷春顿时赞同的点头,“好!小妹,就听你的!我这就命人去把我的行装拿过来!” 似是等不及的贺兰冷春,焦急的就步出了房门。远远的还能听到她吩咐下人的声音:“你们快去把风雅轩好好布置布置,本小姐要和小妹住两日。” 幻彩被柳翠关进了拆房,贺兰冷春在府中大肆张罗。此刻,风雅轩内,冷月靠坐在绣chuang上,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着。邪王封柒夜,她从未打算嫁! 至于贺兰冷春,掌握住她的命脉,也才好为自己今后做打算。 此时的冷月,心中一点点盘算着未来,包括贺兰冷春也是带着雀跃的心情在府中奔走不停。然而,这世间,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什么?此话当真?” 仍旧躺在病榻上的明氏,当晌午过后,就从秋荷的口中得知,贺兰冷春竟然搬去了风雅轩,这让她瞬时就做起了身,头上还在冷敷的毛巾也掉落在薄被上。 秋荷颔首,“夫人,千真万确。清晨大小姐本来是去找她理论,原本是怪罪她昨夜将您气病了。谁知不久的功夫,大小姐就嚷着要搬去风雅轩,现在她秋水阁中的东西都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闻言,明氏气的直拍大腿,口中怒骂着:“简直是胡闹!春儿怎能去住那种地方!秋荷,你也是的,跟了本夫人这么久,难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辨别不清嘛!” “夫人…奴婢……” “还废话什么,还不赶快随我去把春儿叫回来!真是作孽啊!”明氏嫌恶的瞪了一眼秋荷,不但打断她的话,同时也连忙起身更衣,即便她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再见到贺兰冷月,但眼下为了贺兰冷春她还是不得不去。 主仆两人在府邸中奔走不停,绕过大半个花园之后,当看到本该破落萧索的风雅轩门前,下人熙熙攘攘的景象,险些气的晕过去。 贺兰冷月,你好手段!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给本夫人停下!” 明氏提着裙摆怒呵着一众下人,胸口也剧烈的欺负不迭。努力克制着情绪的明氏,好不容易走到风雅轩门前,结果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娇笑声。 强忍着怒气,明氏边走进房边问道:“春儿,你在干什么?” 房中,正和冷月谈笑风生的贺兰冷春,闻声就站起身,同时还递给冷月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快步走上前搀扶着明氏,说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春儿,我问你在干什么!” 明氏生硬的语气,让贺兰冷春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面对盛怒中的明氏,贺兰冷春扯出笑容,指了指冷月,道:“娘,你看到了,我和小妹在闲聊!” “闲聊?春儿,你是想气死我吗?谁准你搬到这里住的!” 明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贺兰冷春,随后就看向冷月,眼神微眯,粗喘着说道:“贺兰冷月,你到底对春儿做了什么?” 见明氏将矛头指向冷月,顿时贺兰冷春开口反驳道:“娘,你误会了!是我想和小妹一起住的!” “一起住?冷春,你是不是疯了!她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风雅轩起是你能住的?跟娘走,你们把大小姐的东西都搬回去!” 说着,明氏就喝令着下人,手也拉住贺兰冷春,强行就要带她离开,同时还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自若看戏的冷月。 “你们不准搬!” 然而,打定主意要住在风雅轩的贺兰冷春,听到明氏的话之后,立刻对一众不知所措的下人吩咐,而后不待明氏开口,她便摇晃着明氏的手臂,撒娇道:“娘,你就让我在这里住上几日吧,我和小妹已经言归于好了!” 贺兰冷春如此坚持,本就心有城府的明氏立刻嗅出阴谋的味道。贺兰冷春的心性她是再了解不过,而她宁愿忤逆自己也要如此坚持,想必这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第505章 都听你的 就这样,最终还是没能劝走贺兰冷春的明氏,将秋荷留在风雅轩照顾后,便独自悻悻地回了房。 而此时的明氏并没想到,这一切仅仅是贺兰冷春悲惨命运的开始。 * 晚膳时分,明氏精神有些萎靡的坐在餐桌前,贺兰冷春已然命人将膳食送进了风雅轩,似是从白日开始,她便没有离开冷月身边一步。 至于贺兰冷夏几日前便出去礼佛,要到月余之后才能回来。是以,当贺兰绝刚刚动筷,就见明氏唉声叹气不止,忍不住便放下碗筷蹙眉问道:“怎么了?” 闻言,明氏故作愁眉苦脸的望向贺兰绝,哀怨的说道:“老爷,再过一日就是邪王和她成亲的日子,你没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吧?” “又闹什么?本侯说过的话,自然算数!”看得出明氏的话,让贺兰绝极为反感,而看向她的眼神也闪过一抹烦躁。 夫妻多年,明氏本就工于心计,当见到贺兰绝如此态度的时候,已然默许的接受。而后叹息一声,状似呢喃的低语:“也不知是福是祸,这么多年她在府中都没人关注,这次怎地就将她赐了婚。不但如此,她竟也是一反常态,做出诸多违背常理的事,如今就连春儿都被她掌控了!” “你说什么?春儿怎么了?又去找她的麻烦了?” * 风雅轩 “小妹,这么多年是大姐的错,你不会怪我吧!” 自贺兰冷春彻底下榻在风雅轩,立时整个风雅轩中变得热络异常。下人时进时出,就连晚膳都是相当丰富。 此时,正坐在饭桌前,一点点品味着美食的冷月,听到贺兰冷春的话,便抬眸瞥了她一眼,优雅的将雪花肉段放在口中后,慢声细语的说道:“大姐想多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见冷月不置可否的态度,贺兰冷春屈身向前,隔着桌子凑近冷月,低声说道:“小妹,你真的不会后悔吧?” 这样的问题,在一天时间里,贺兰冷春问了不下十遍。而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冷月,柳眉微挑,眼神轻勾,樱唇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道:“大姐再问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反悔!” “好好好,我不问了!” 贺兰冷春眼神闪烁不定,偶时还有娇羞划过。坐在其的对面的冷月,边品着菜色边睨着她的表情,待沉默半响后,才说道:“大姐,你觉不觉得这风雅轩太陈旧了?” 闻声,贺兰冷春从少女思春的情绪中回神,举目四望后,转回视线看着冷月便点头:“的确是,小妹你住这种地方真是难为你了!不如你搬去我的秋水阁如何?” 在贺兰冷惷心里,如今一切都以冷月马首是瞻,且不论她心底里是否真的将冷月放在眼里,但为了嫁给邪王,即便对冷月说尽好话也未尝不可。 一心讨好冷月的贺兰冷春,话音刚落就见冷月轻轻摇着头,放下碗筷的手也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说道:“大姐,我在风雅轩住了这么久,突然搬去别的地方会不适应。而且大姐你后日就要成亲,而我依然还要在这里住着,所以修缮一下总归是好的!”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让柳翠去安排!”说风就是雨贺兰冷春,起身就要吩咐门外静候的柳翠时,却被冷月制止,“大姐,不急!这风雅轩始终是我自己一人,所以修缮成什么样我还没有想好!如果方便,大姐可以去库房拿一些银两,这样装饰方面的事情我便可以自己命人去做。大姐金枝玉叶,柳翠即便是你的下人,可我也不能随便吆喝她!你说呢?!” 已经站起身的贺兰冷春,听着冷月的一席话,前思后想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于是便连忙点头:“小妹,都听你的!” “参见侯爷!” 正当冷月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传来柳翠和秋荷问安的声音。顿时贺兰冷春有些慌张的看向冷月,贝齿不断咬着下唇,显然贺兰绝的到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反观冷月,却依旧是淡然闲适的样子落座。 门扉被柳翠打开,傍晚的余晖将门外铺洒的一片昏黄。贺兰绝背光而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爹…” 贺兰冷春率先开口,只不过语气略显不足,手足无措的站在堂中,眼神也不敢看向贺兰绝。 “春儿,你先出去!爹有话要和她说!” “爹…,你别怪小妹,是我…” 正当贺兰冷春开口维护冷月的时候,贺兰绝一个眼神厉扫在她的身上,语气不快的道:“还不出去!” 两日时间眨眼即过。 眼看着明日就是大婚成亲的日子,已经在风雅轩住了一晚的贺兰冷春,整个人面如桃花,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娇羞气质。 晌午刚过,贺兰冷春就坐在绣chuang上,一点点抚摸着落花送来的喜服。即便织料不够上乘,但她也是丁点没有怨言。 正当贺兰冷春随意抬眸之际,就见冷月穿着昨日送来的新衣裳,秀发随意的用丝绸系在脑后,不禁诧异的问道:“小妹?你要出去?” “嗯,大姐。我出府一趟,你知道这风雅轩装饰的事情,我不想假手于他人!” “那我和你一起吧!” 正说着,贺兰冷春作势就要起身跟随,而冷月眉宇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便上前安抚的拍着她说道:“大姐,你安心在府中等着吧!这府外的人都知道你是侯爷嫡女,若是被她们看见你和我走在一起,难免会引起骚乱。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不给贺兰冷春拒绝的机会,冷月甩头就潇洒的离去。踏出风雅轩的一刹那,冷月表情瞬间收敛。摸了摸袖口中的银两,同时回想到昨夜贺兰绝和她说的话,看来今日她有必要为贺兰冷春替嫁做些准备了。 在冷月看来,她的身份是琴伶之女,本就不受*。想来大婚的时候也不会有多么隆重。可惜之前她错估了邪王的身份和地位。 她这个侯爷之女即便不值一提,但成亲的是邪王,这礼仪自然也是最高规格的。而若不是昨夜贺兰绝说他会在大婚之日送她上轿,恐怕这次让贺兰冷春替换自己的办法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好在,她还有时间。 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侯府,冷月有些奇异的发型还是被人所诟病。身后时而传来下人不屑的语气,让她无谓的笑了笑,愚不可及的古人! 封城的主干道,绵延弯长至皇城脚下。冷月打量着从未见过的街道商铺,嘴角时而微扯,这些和电视上所见的并未有什么差别。 “这位小哥,请问邪王府怎么走?” 冷月站在一处拐角的巷口,思量片刻后,顺手抓住了一人就问道。 被冷月拉住的男子,本就行色匆匆,手中还抱着厚厚的几本账簿,而听到冷月的话,不禁上下打量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不是本城的人?” “对,我是听闻邪王大名,想一睹风采!” 冷月信口胡诌着,却没想到对面的男子反而冷哼一声,讥笑蔑视的口吻道:“又是个被邪王迷昏头的!喏,前面大街直走再右拐就是了!” 说罢,男子拂袖而去,远远地还能听到他的嘀咕:“真是不自量力!” 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冷月不禁眸色流转暗思。须臾间,正要趋步前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温润的嗓音:“姑娘,你想见邪王?” 一切发生的太快,冷月还没察觉到身边有人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警觉的回眸,而瞬间霎那的风华入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身边男子一席贵气玄纹红袍,高挑挺拔如松,琉璃星目,鹰鼻高华,淡紫色的薄唇微漾着浅笑,低眸看着冷月的眸子,忽闪而逝过某种情绪,却是快的令人抓不住。 第506章 站住 “爷,看来邪王最近有的忙了!” 午后毒日头笼罩着整座封城,而此时红袍男子望着冷月奔走前行的背影,耳边也传来嘲讽的话语。 说话的男子,正是之前被冷月拦住的问路人。此时见冷月离开,才折回到红袍男子的身旁,同样睇着冷月的身影说着。 闻言,红袍男子薄唇上扬,抬步慢行之际开口道:“这次母后能够让父皇下圣旨赐婚,但下一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爷,这姑娘有什么不同吗?” 抱着账簿的男子,侧目看着身边红袍男子始终盯着冷月身影的举动,有些好奇的问着。 红袍男子眼神微闪,终是转开视线,看着身边的属下,道:“让千斩跟着她!随时回报!” “啊?” “去吧!” 红袍男子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径直离开。微眯的眸子看向邪王府的方向,心中暗忖:一个头上系着的丝带分明绣着贺兰字样的女子,她的身份…… * 邪王府门前 威风凛凛的侍卫顶着日头站在台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配着鎏金的铜铺首,房顶悬挂着门牌,铁画银钩的邪王府三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冷月站在邪王府的拐角,仔细打量着门前的一切。看样子,她若是想混入府中,并非易事。 再反观身边的高墙,足足三米之高,旁边没有任何能够借力的地方,想翻墙而入也是妄想了。 该怎么进去呢? 正当冷月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发现邪王府的门前有些异样。侍卫不知何故,突然间纷纷转身入府,是以此时的门前空无一人。 这景象太过奇怪,为防有诈,冷月依旧旁观了半盏茶的功夫。当她的脸颊上已经因骄阳的照射而密布一层香汗的时候,邪王府门前依然如旧。 见此,冷月拉扯了一下裙摆,状似过路人般从拐角走出。挺胸抬头的走过邪王府门前,视线偷偷一觑,顿时忍不住扬眉。 邪王府门前不但半个侍卫没有,就连大门都没有关严实,那一丝没有关阖的细缝,还是被冷月所发觉。 此时不入,更待何时。 冷月举目四望之后,脚底生风般就快速闪入了邪王府。而冷月一心想着入府之后的事情,却没察觉在她入内之后,朱红色的大门却是轻轻阖上紧闭。 “小李,快一点,明日王爷就要大婚,快些准备!” 入府之后,冷月躲在一棵槐树旁,府中下人传来的吆喝声,让她不屑的嗤之以鼻。若不是她提前了解了邪王的斑斑劣迹,否则就要信以为真。 一个红颜知己多如牛毛的男子,果然是来者不拒! 冷月透过槐树,见那些下人正捧着各式各样的托盘在府中穿梭不停。而为了尽快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冷月沉吸一口气后,便自若的跟在了队伍最后。 边走边四处观望的冷月,此时才发现整个邪王府似乎都飘着一股子冷肃的气息,明明是喧嚣白日,但是府中却安静异常。除了风声,就只听的到细碎的脚步声。 突然…… “站住!” “柳翠,你看到我那天绣花所用的绢纱了吗?” 自冷月离开贺兰府之后,贺兰冷春百无聊赖的独坐在风雅轩。终于半个时辰后,才不舍的将喜服放在软榻上,随即走向窗口的案台,将竹笼里面绣花所用的针线拿出,但翻找了半天,也不见前几日所绣的那块织料,不禁开口唤着门外的柳翠。 闻声,柳翠很快就从门外走进,站在贺兰冷春身边,一点点翻看了竹笼,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小姐,我那天见你就放在这竹笼里了,好奇怪怎么不见了呢?” 贺兰冷春瞥着柳翠的举动,少顷就不耐烦的将手中的针线仍在一旁,道:“算了算了。肯定是你给弄丢了!你去府门口看看,她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大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听到贺兰冷春的吩咐,柳翠踌躇片刻后,才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双手搅动着衣袖,试探的口吻说着。 “说吧!” 闻此,柳翠看了看风雅轩门外正在打扫的秋荷,继而压低嗓音说道:“大小姐,奴婢虽不知为何你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但是这两日根据奴婢所见,恐怕她另有阴谋!” 柳翠身为贺兰冷春的贴身侍女,本就主仆同心,平日里早已习惯不将冷月放在眼中,可如今那贺兰冷月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大小姐都被她收买,柳翠自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 贺兰冷春斜睨着柳翠,眼神闪了闪,轻咬了一下下唇之后,才说道:“你多想了。本小姐天天和她在一起,她能有什么阴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赶紧去府门口候着,她若回来赶紧通知我!” * 正当冷月暗自庆幸混入了下人队伍中之时,却没想到身后的一声厉喝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而本就站在最后一位的冷月,尽量的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奈何她的发饰太过奇怪,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最后那个,你这是什么打扮?” 身后脚步声铿锵有力的传来,眼见前方的几名下人都已经转身回看,冷月也只好故作低眉顺目,安静的转向了后方。 “说你呢!” 耳边传来的乍响,让冷月不期然的蹙眉。直到感觉自己身后的长发被人揪在手中,才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你没听到本姑姑的话吗?你这打扮简直是伤风败俗!谁准你如此穿着又这样打扮的?难不成你想*王爷?” 揪住冷月头发的人,是个年岁稍长的妇人。身宽体胖略显壮硕的身材,以及那脸上睥睨又高人一等的姿态,在面对冷月时,更是有些横眉冷对的意味。 “姑姑误会了,奴婢是新来的!” 冷月细声细语的回答,显然对那妇人很是受用。见冷月如此卑微的态度,妇人则放在她的头发,眼神一一看着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姑姑挺清楚了。明日那新晋王妃入府之后,你们所有人不得前去服侍,也不准私自议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但你们都给本姑姑记住了,在咱邪王府中,最受*的永远都是华夫人,清楚了吗?还有你,身为下人就别有什么其他过分的想法,既然是新来的就要了解王府的规矩,还不赶快去把衣服换下来,若是再让本姑姑见到你如此打扮,就打折你的腿!” 第507章 一会就走 自从冷月午后混入邪王府开始,时间一点点过去,此时眼看暮色笼罩,天边金黄的余晖散发着最后一丝明亮。 在邪王府中,冷月已然在下人房换了衣裳。奴婢服饰打扮的她,头上顶着两个角髻,乌黑的大眼睛时而灵动的转着,手中端着空无一物的托盘作为伪装。漫步而行思忖着对策。 眨眼间,冷月就看到前方拐角处走出一个年岁轻轻同样打扮的婢女时,冷月立即捶着肩膀状似很累的走上前说道:“干了一天活,好累啊!” 那婢女侧头看着不知何时与自己并肩行走的冷月,也没多说,只是撇了撇嘴角,抱怨的语气幽幽说道:“可不是嘛!我清晨寅时就起身,到现在还没休息过一刻,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是下人!” “哎,你听说了吗?明日那王妃就要嫁过来了,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她呢?”事先就做足了邪王功课的冷月,此时颇有些八卦意味的话语,让那婢女立刻噤声,四下看了看才拉了冷月袖口一下,道:“你小点声!不过我到是听说,邪王对这次婚事,本就不在意,你想那新王妃入府后,日子能好过吗?更何况后院还有那几位夫人和美姬,反正现在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呢!” 婢女的话,让冷月了然的挑了挑眉,接着问道:“不过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娶妃,估计明天的排场应该不会差的!” “你又说错了!” 婢女凑近冷月的耳边,嘟嘴扬眉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昨天偷听到刘姑姑和华夫人的谈话,好像是这次大婚王爷根本就不会亲自去迎娶,而且啊就连迎亲队伍都没怎么安排呢!” “真的假的?那迎亲的喜轿该不会也没准备吧!”冷月故作吃惊的语气,让婢女偷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应该会准备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侯爷之女,总不能让她走着来王府下嫁吧!” “哎,虽然咱们身为奴婢,但我还真想看看迎接王妃的喜轿长什么样,这辈子估计咱们是没机会坐了!” 冷月怅然的口吻煞有介事的说着,而那婢女似乎也感同身受一样,一时间彼此的气氛有些低迷。 而很快,那婢女再次举目四望,见到周围少有行人时候,才低声对着冷月说道:“你还别说,那喜轿好像就放在侧门附近,不如咱俩过去看看?” “合适吗?万一被发现……” 冷月小心谨慎的模样,在婢女看来根本是小题大做。随即拉着冷月边走边说:“你怕什么,这王府中奴婢过百,谁会在意咱俩?” 被婢女拉着的冷月,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问道:“你叫什么啊?看你对王府这么熟,来很久了吧?” “我叫苏暖,十二岁就进府了,快两年了,你呢?” “我叫小月,今天刚来!”一会就走,冷月不禁在心中暗自加了一句! 很快,一路沉默的两人,在苏暖的引路下,侧门转瞬就到了。当冷月眯眸睇着眼前一顶红轿子的时候,口中不自禁的呢喃:“这轿子是定做的啊?” “小月,你真会开玩笑,这轿子一般的商铺都能买到!” 月上枝头,暮色沉沉。 冷月在邪王府耗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戌时从王府侧门离开。转身的瞬间,回眸看了一眼被她打晕后安放在喜轿旁边的苏暖,眨巴着眸子,无声的说了句:抱歉。 一路向城中奔走,当冷月只身站在木材商铺门前的时候,终于舒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信步而入。 “这位姑娘,我们要打烊了!” 商铺内的伙计正在案台后拨弄着算盘,听到脚步声抬眸,见到冷月之际,就开口说道。 而冷月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被随意打发。于是,在伙计上下打量她的时刻,冷月顺势在山商铺中转了一圈,随后便扬眉道:“我是邪王府的,是王爷命我来买些东西,这样你还准备打烊吗?” “啊…?” 伙计明显一愣的表情,让冷月双眉微拢,难道她露出破绽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 演戏演全套,在没有搞清楚原因的时候,冷月依旧镇定的反问。 伙计吞了吞口水,干笑一声,便从案台后走出,对着冷月说道:“没有没有,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铺子晚点关门也没事!” “嗯!是这样的,你知道王爷明日就要大婚,但不巧今日府中那些没用的奴才把喜轿给弄坏了,所以我只能奉命前来,再买一顶一模一样的!” 冷月的话,让伙计的表情更加意外和惊讶,但那伙计却不动声色的接过话说道:“这样啊,那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后堂问问掌柜的,稍等!” 转眼间,伙计就火烧火燎的从冷月面前直接跑进了后堂,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反对的余地。整间店铺内此时只剩下冷月一人独坐。 在冷月看来,方才那小伙计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按说他听到自己表明的身份后,不该是那般看怪物的神色才对。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善于察言观色的冷月,这厢正暗自思量着,而跑进后堂的伙计,在她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便已经匆忙走出,而表情一反之前的古怪,热情的说道:“姑娘,太巧了。咱们铺子就剩下最后一顶喜轿,此时就放在院内,您什么时候要呢?” “当真有啊?现在就要,立刻给我准备好!” 冷月心中一喜,立刻开口定下了轿子。而之前她想不透的事,也因伙计的表现被她暂放一边。 “可是姑娘,你有带下人来嘛?要不让掌柜的找人帮你抬回王府吧!”伙计热心的建议,被冷月反口拒绝:“不必了!小伙计,你在这里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冷月突然转移话题的询问,让伙计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少顷便如实回答:“一两银子!” “这么少?” “姑娘说笑了,这一两银子够我们家里人三个月的花销呢!姑娘为何如此一问?” 伙计的话,让冷月眨着眸子快速的思忖着对策,而很快冷月就在伙计疑惑的表情中,说道:“小伙计,帮我办一件事,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第508章 三更已至 子时临近,风雅轩中,贺兰冷春有些坐立不安的张望着门外。大开的房门映出荏苒的烛光,就连秋荷也努力睁着困顿的双眸,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拱门。 “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她回来了!” 安静的周遭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打破,乍一听到柳翠的声音,贺兰冷春立即站起身,快步走向房门,当看到柳翠身后慢慢踱步而来的冷月时候,脸色相当难看的问道:“你去哪了?” “怎么了?怕我跑了?” 冷月促狭的睇了一眼贺兰冷春,继而越过她径直走进屋内,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将里面清凉的白水一饮而尽。 “小妹,我是担心你!”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贺兰冷春缓和了语气之后,走到冷月身边说着。 冷月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在椅子上,不乏兴味的回道:“多谢大姐关心!” 半晌,贺兰冷春才注意到冷月的打扮,全然不是她白日出府时的模样,疑惑的口吻问道:“你怎么穿成了这样?你的衣裳呢?” “别管这些了!秋荷,柳翠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大姐说!”冷月并未直接回答贺兰冷春的问题,而是直接吩咐着两个侍女。 闻此,柳翠和秋荷不禁双双看向贺兰冷春,显然若是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她们是不会出去的! “嗯,你们先下去吧!” * 与此同时,整座贺兰府都沉浸在一片安谧无声的气氛中,而除了风雅轩中灯火通明,却还有一处寝室内,一抹烛光透出窗口,投射出两道身影。 “夫人,当真要这么做?” 贺兰明氏眯着眸子,盯着眼前站着管家,听到他的问话后,冷笑说道:“她敢暗中玩猫腻,本夫人又有何不可!” 管家颔首,“夫人,话虽如此,但毕竟几个时辰之后就要大婚,这若是她在府中出了事,恐怕老爷难辞其咎!” “明福,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当上了贺兰府的管家?”贺兰明氏玩转着手上的玉镯,挑眉斜睨着管家,表情是难以捉摸的晦暗。 听到这话,管家明福立即双膝跪地,低沉的说道:“夫人息怒,明福不敢忘记夫人的大恩!” “你知道最好!去办吧,今夜三更时分动手,记得让他们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待明日事发,就对外宣称,是她自己白日出府,惹上了几个杂碎!还有,切记不可伤了春儿!” 明氏冷冷的吩咐完,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而管家明福见此,也低眉顺目的从房间悄然离去。 贺兰冷月,论心计你还无法跟本夫人斗,论手段你也不是本夫人的对手。敢对春儿起歹心,今夜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 “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原来你出府竟然是……” 面对贺兰冷春激动的神色,冷月却是相当淡然,道:“大姐,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明日顺利嫁入王府!” “我一定听你的安排!小妹,辛苦你了!” 皎月西落,三更已至…… 静如空谷的深夜,冷月和贺兰冷春已经熄灯就寝。 徐徐夜风吹动着窗口的树枝,沙沙声在安谧的夜晚略显诡异。募地,软榻上闭目而眠的冷月,倏然睁开双眸,凝神静听。 曾经冷月习惯了现代城市的喧嚣轰鸣,而在这冷兵器时代,沉静的深夜一丁点的响动都尤为明显。 当异样的声音自窗口传来的时候,冷月已经快速的披上了外衣,借着窗口月光投射在窗棂上的倒影,她清楚的看到细圆的竹筒破窗而入,袅袅青烟顺着竹筒被吹入了房中。 见此,冷月立刻闭气,这种把戏她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明白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迷魂药物。 眯着眸子,冷月看了一眼软榻另一侧正酣睡的贺兰冷春,很难想象,在贺兰侯府中,竟然还会有人胆敢进来作案?! “大哥,差不多了!” 幽静的氛围中,门外之人压低嗓音说道。 “做的干净点,这可是笔大买卖!”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听到门栓被挑开的声音。事已至此,冷月只能快速起身,她从不会寄希望于外人。 光着脚躲在门口,冷月手中举着圆凳,正等着房门敞开在第一时间能够给敌人痛击的时候,事情陡转急下…… 房门一点点开阖,冷月瞬时握紧手中的凳腿。然而,一丝异响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冷月清眸内闪过冷光。 站在门后半晌,房门却始终停在半开的状态,门外也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待周遭一切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冷月单手轻轻拉开门,戒备的探头而出。 咝—— 入目的景象让冷月倒吸一口凉气,双眉紧蹙的盯着门外空地上两个双目暴突死不瞑目的黑衣男子,而鲜血正从两人的脖颈处潺潺流出。 是谁杀了他们? 屏住呼吸,冷月方要踏出房门,房顶上却募地传来打斗声! “什么人?” 冷月快步走到门前的空地,转身看向房顶,漆黑墨空之下,风雅轩本不算高的房顶上,正有两个男子快速的交手。 由于两人速度过快,冷月根本看不清他们彼此的颜容,但从两人同样修长挺健的身形来看,她基本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 交手的两人无视冷月的问话,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上百招,打斗声越来越大,两人周身都卷裹着劲风,而距离风雅轩不远处的下人房,也很快就点燃了烛火。 深更半夜,冷月一人独/立在门前,地上还躺着两个死尸,房顶的人又打的不可开交。而眼看已经有人被吵醒,冷月当即决定跑回房间,顺势关上了房门,回身躺到软榻上,动作一气呵成。 果不其然,冷月刚将外衣褪去,风雅轩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这有些惊心动魄的一切,对贺兰冷春却是丝毫没有影响,依旧酣睡入梦。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下人的喊叫惊动了整个贺兰侯府,而早在下人到来的时候,房顶打斗的人就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城中酒楼上方,褐色玄纹长袍男子正与劲装黑衣男子对峙着,少顷,便有人打破深夜的沉默:“千斩,没想到贤王竟有这等嗜好,夜半命你来做梁上君子?” 黑衣男子凛冽冷鸷的话,让被称为千斩的男子表情一厉,冷笑到:“龙修,想来邪王也并不是那般无情,竟然派了你来保护贺兰冷月?” 第509章 高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风雅轩中灯火通明,冷月和贺兰冷春二人站在桌前,贺兰绝表情阴鸷可怕,管家和下人站在屋内一隅,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冷月抬眸就见贺兰绝的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微拢了一下外衣,淡然而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深沉的睇了一眼冷月,贺兰绝随即看向不远处的管家,问道:“管家,这两人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管家上前一步:“回老爷,看起来两人应该是市井之徒,老奴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管家就将手中的半截竹筒放在贺兰绝的面前。 “岂有此理!竟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在府中作威作福,是谁发现他们的?”贺兰绝捏着竹筒一把就将其捏碎,而后看着一众下人问着。 秋荷走上前,略带一丝颤抖的说道:“老爷,是…是奴婢!奴婢听到风雅轩有动静,便起身来查看,谁知走到这里,就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身亡!奴婢句句属实,老爷明察!” 话音落下,风雅轩中便无人再开口。贺兰绝神色晦暗不明,在众人身上一一巡视过后,才说道:“管家,天亮后将他们二人交给知府,一定要查明究竟是何人敢在侯府中放肆!” “老奴遵命!” *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而贺兰绝带着下人离开风雅轩之际,却在冷月耳边说了一句话:“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 已经临近寅时,大婚在即,冷月也了无睡意。至于贺兰冷春,许是闻多了迷魂香,还有些困顿的眨着眼。 见众人离去,贺兰冷春强打着精神,拉着冷月问道:“小妹,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知者无畏,说的也许就是贺兰冷春,风雅轩门外死了两人,对她来说仿佛不值一提。 “寅时一到,你便从后门离开,会有人在巷口接应你!之后的事就无需你操心了!”冷月深沉的语气告诫贺兰冷春之后,便起身走向软榻,拿起已准备好的喜服兀自穿戴。 贺兰冷春见此就有些着急的问道:“小妹,那我穿什么?” “会有人给你准备的!记住我说的话!” “哦!” 面对冷月孤傲的态度,贺兰冷春眼底闪过愤怒,心中的小算盘也敲得劈啪作响:待我成了邪王妃,非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天边渐渐鱼白,侯府中一处寝室内,却传来低声的怒骂:“明福,怎么会这样?” 贺兰明氏怒不可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福,没想到贺兰冷月如此命大,竟然躲过一劫! 明福低着头,“夫人息怒,老奴也不知究竟是谁杀了他们!这二人乃是城中恶霸,身手可见一斑,但老奴检查过二人的伤口,细如蚕丝,恐怕是高手所为!” “高手?简直是胡扯,府里哪来的高手?” “妇人,此事十分诡异,老奴也无法预料。原本三更时分老奴就放他们入府,谁知最后横生枝节……” 明氏一把挥落桌上的茶盅,歇斯底里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若被老爷发现那二人与你我有关,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寅时一刻 风雅轩门前在天色初亮之际,下人便鱼贯而入。毕竟是邪王大婚,贺兰府即便再不待见冷月,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缺。 冷月已经换上织料粗糙的喜服,整个人端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鲜红的苹果,头上却戴着普通的凤冠,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折煞她的绝色。黛眉如柳浑然天成,眸似潋滟琉璃,如画中仙女一貌倾城,而脸上淡淡涂染的胭脂,更为她增添一抹柔情。 很快,穿戴十分考究的贺兰绝和明氏双双而至。当见到冷月的一瞬间,贺兰绝的神色明显一怔,至于明氏,则巡视一圈后,问着一旁的柳翠:“大小姐呢?” 柳翠颔首:“回夫人的话,大小姐说是有些累及,所以回到秋水阁想再睡上一会!” “嗯,也好!” 不疑有他的明氏,点点头便随着贺兰绝落座在屋内的主位上。 “老爷,再有一刻就该上轿了,王府的队伍已经在路上!”管家明福略带喘息的从门外步入。 “好!” 说着,贺兰绝就站起身走向一侧静默的冷月,而明氏见此也立即跟上,脚步甚至有些匆忙。 贺兰绝睇着冷月,眼前这张眉目如画的脸颊,似是让他陷入了某种回忆,半饷都不曾开口说话。 屋内的下人包括明氏,全都望着贺兰绝,一时间气氛竟有些凝滞。终于沉默片刻后,贺兰绝才语气柔和的说道:“进了王府,要守规矩,莫要失了分寸!” 冷月垂眸,待隐去了眼底所有情绪后,状似懂事的点头,细声细语的应和:“知道了,爹!” “走吧,爹送你上轿!” 冷月不置可否的起身,跟随着贺兰绝和明氏的脚步慢慢步出了风雅轩。身边分别由秋荷和落花搀扶着,在走出拱门的一霎那,冷月自顾回眸看了一眼风雅轩,这一别她再也不会回来! 没有喜娘的吆喝,没有张灯结彩的祝福,冷月就这样被贺兰绝和明氏送出了贺兰侯府。 唯一挂着红绸的侯府门前,王府的队伍已经列队等待,当贺兰绝见到眼前一幕的时候,脸色微变,硬生生的扯起一抹干笑,抱拳对着前方骑在搞头大马上的黑衣男子说道:“有劳龙侍卫久等!不知邪王……” 明人不说暗话,虽然贺兰绝的话没说完,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话中含义。龙修闻言就从马背上潇洒落地,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望着贺兰绝,道:“朝中急奏,所以王爷清早就入了宫。由属下代为迎亲,望侯爷海涵!” 龙修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而话语中的意思,也正说明朝中大事自然比迎娶王妃更重要。 精明如贺兰绝,又怎会听不出话中深意。但即便他气愤在心,可碍于他的身份,却也只能故作大度:“无碍,王爷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分身!” “多谢侯爷海涵!如此便请贺兰姑娘上轿吧!” 龙修铁臂平伸,对着侯府门前台阶下停放的喜轿示意着。而这时候随着冷月走出,府内众人探头观看时才发现,王府的迎亲队伍,竟然只有区区十人,甚至连吹奏乐器的乐师都没有准备。 冷月头上罩着凤冠,垂珠顺着额头而下,行走间珠子发出叮咚脆响,目不斜视的她,在他人的注视中,从容的入了喜轿。 第510章 计划落空 队伍渐行渐远,而冷月入轿的霎那就将头上的凤冠一把摘下,身上穿着的喜服也褪下,露出里面早已隐藏好的白色广云袖长裙。 随着轿子上下颠簸的冷月,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当她悄然拉开轿帘一角,前方巷口所摆放的一模一样的喜轿也瞬间入目。见此,冷月剪水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双手放下帘子顺势按着窗口,以平衡身姿。 果不其然,冷月刚刚稳住身形,轿子外面本就嘈杂热闹的大街上,忽然凌乱的脚步声四散而起,似乎你推我搡间还有人骂咧着。 冷月不慌不忙的坐在轿子中,任凭轿子如何剧烈晃动,她也不发一言。而嘴角也渐渐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终究,有钱能使鬼推磨。希望那个小伙计办事能够利落点,这样她便可以顺利离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厢冷月镇定的呆在轿子中,而外面似乎也慢慢远离了喧嚣,而从这时起,轿子变得平缓,但从上下颤动的频率来看,似乎正被人迅速的抬着奔走。 轿外嘈杂混乱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直到此刻,冷月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双手互相揉了揉,随即在袖口中掏啊掏,当拿出几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时候,冷月展颜一笑,作为商人她最信任的还是钱财。 将银票仔细收好后,冷月心中则开始一点点盘算着未来,同时思忖了一下,这个时间相信贺兰冷春已经坐着喜轿进入王府了。 想到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冷月眸子转动着,估算了时间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小伙计,出城了吗?” 原本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就是冷月安排的,在她看来,只有在街道上制造混乱,让迎亲队伍应接不暇,她才能让小伙计带人将贺兰冷春乘坐的另一顶轿子与自己互换。 这样一来,两顶一模一样的轿子,在街道上发生冲撞,迎亲队伍必然无暇顾及,这时候她便可以让安排好的人抬走她,而贺兰冷春的替嫁也就板上钉钉了!。因此这期间她不言语也不曾看过轿子外的情况,此时轿子已然前行了许久,冷月才开口问道。 “……” 无声! 轿子还在上下晃动着,彼时冷月不禁蹙眉,这才伸手拉开窗帘,入目的一切让她瞬间怔忪! 这是哪儿? 假山古树,砾石路面,高耸的灰墙在眼前快速的闪过。这看起来并非是出城的路线,怎么反而像是在一座府邸中?! 还不待冷月开口叫停,快速颠簸摇晃的轿子募地停下,让她差点趔趄的跌倒,呲目起身就拉开轿门,开口欲言的樱唇,在定睛抬眸的时候,却丢了声音。 眼前,哪里是冷月所想的城郊,金瓦飞檐奢华大气的殿宇前,汉白玉的柱子分立两侧,而殿宇周围,分别站着多名小厮和婢女,而最让冷月惊心的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一席紫色云锦玄纹火焰长袍,腰间系着双蟒戏珠的束带,右侧则挂着一枚白玉配饰。男子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泓,剑眉入鬓,墨发拢与脑后,额前几缕不羁的碎发当空舞动,凛然的表情在睇着冷月的时候,嘴角一侧却扬起邪肆之笑。 而其身后所立之人,正是龙修。 “你……” “柒夜,没想到你真这么做了!” 膳食过后的下午,天空几朵白云交织,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封城。邪王府中,大堂内四名男子围桌而坐,其中穿着褐色锦纹长袍的男子,促狭的睇着封柒夜感叹着。 封柒夜狭长深邃的眸子令人摸不透其想法,转瞬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不置可否的语气道:“有你冉东家的功劳!” “别别别,你这么说多折煞我啊!”冉钰‘唰’的打开了折扇,虽如是说着,但眼底闪过的一抹好笑还是被其他几人捕捉到。 坐在冉钰身旁的男子,着深蓝色蝠纹锦袍,修长分明的指尖摩挲着茶盅边缘,道:“柒夜,贺兰绝在朝中立场不定,说不定那贺兰冷月又是细作!” “欧阳,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咱邪王柒夜的府中,最多的就是细作,哦?!”唤着欧阳名字的沈落依,说着就戏谑的望着封柒夜,眸子中尽是看好戏的意味。 而见到面前的三个好友如此调侃自己,封柒夜敛下眼见,执起腰间的玉佩把玩,开口却是毫不留情:“龙修,送客!” “哎哎哎,柒夜,干嘛这么冷漠!我们几个这不是关心你么!” “就是,难得你娶了王妃,我们还没见过她的面呢!” * 邪王府中,冷月一身素白的纱裙面无表情的坐在寝室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所计划的那般进行,为何最后她竟鬼使神差的被人抬入了王府?替嫁的贺兰冷春又在哪里? 冷月抬眸叹息着环顾四周。这房间到也算富足,该有的都有。而今晨和邪王初次照面,她便能够感知他绝非善类。 如今她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王府内恐怕更是要步步惊心了! 正当冷月郁结难舒之际,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瞬时让她回神。双眸转向门扉处,当一抹浮云纹红袍在空中漾起涟漪之际,冷月眉宇微拧,而视线向上见到那妖孽般的脸颊时,冷月一怔脱口而出:“是你?” 男子步履自若的入内,星目内如水光辉闪烁其华,淡紫色的薄唇依旧上扬,似是心情不错,睨着冷月微勾双眸,道:“邪王妃,又见面了!” “你到底是谁?” 冷月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站起身上下大量他的同时,余光瞥到门扉外面,竟有一男子静候,此种境地让冷月更是警觉起来。 男子撩起衣襟落座在主位,双指拢起胸前的发丝在指尖缠绕,侧目看着冷月,浅笑:“在下封亦晗!” 封亦晗?! “你是贤王?” 见到冷月颇为惊讶的神色,封亦晗挑起一侧的剑眉,“很惊讶吗?昨日城中偶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冷月盯着封亦晗的表情,希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记忆力,贤王封亦晗和封柒夜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可以随便出入邪王府。 “没想到贤王驾临,冷月深感荣幸!” 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的冷月,淡然随性而说。在搞不清楚对方来意的时候,她不想多生事端! “荣幸?可本王怎么觉得你在防备!”封亦晗慢慢站起身,欣长的身姿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冷月。 冷月蹙眉望着封亦晗的举动,脚下方要有动作之际,惑人娇溺的嗓音在门外倏地响起:“贤王?你怎么在妹妹的房间里?” 第511章 泪盈于睫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冷月瞬时看去,但见一名衣着华丽的绝色女子,鹅蛋脸涂着胭脂点缀,杏眸眼尾轻勾,烈焰红唇微抿成线,身后裙摆拖曳及地,臂弯拢着薄纱,身边两个婢女搀扶,因被门外的男子挡住入内的脚步,此时正站在门扉一侧,面上挂着惊讶。 见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冷月便不期然的蹙眉,她那一声妹妹是叫的自己?! “原来是如夫人,好久不见!” 封亦晗不知什么时候与冷月并肩而立,侧目睇着门外的女子,温文尔雅的浅笑着,但冷月转眸看向他的时候,却分明见到他眼底闪过的孤冷。 如夫人蔑视的瞥了一眼门口的男子,见他闪身退开后,提着裙摆雍容而入,视线在冷月和封亦晗身上互相大量,随后遮羞一笑,道:“贤王,没想到你和妹妹关系匪浅!” “你一口一个妹妹,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姓如的姐姐!” 如夫人一举一动都故作清高,而冷月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女子争宠的戏码,不用想这如夫人也定然是封柒夜的美眷之一,顿时语气呛人的反驳她。 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开口挑衅,如夫人怔愣须臾,眼神继而一转,楚楚可怜的说道:“王妃,是如儿不懂事逾矩了!” 上一秒还惺惺作态的如夫人,下一瞬就变得如此悲切,把冷月虎的一愣一愣的。她前世虽然惯于掌控,但也没见过她这样的。 拧眉横扫如夫人,冷月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没事都走吧,烦不烦!” “贤王……我…她……” 如夫人垂泪欲滴的看向封亦晗,而冷月转身就要走向一侧的偏厅… 倏地—— “邪王府戒备何时如此松懈了,连皇兄进来本王都不知道!”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外传来,而如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泪盈于睫,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看起来好不委屈。 “如儿…参见王爷!” 哽咽的如夫人率先颔首行礼,啜泣的样子我见犹怜! 封柒夜冷眸瞥了一眼挡在门口的男子,嘴角挂着不羁的邪笑,入内后见到如夫人委屈的样子,顿时神色一凛,语气生硬询问:“怎么哭了?” “王爷,如儿先回房了!” 如夫人始终低着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逃离似的。而封柒夜见此,微眯双眸,宽厚的铁掌执起如夫人精巧的下颚,低头凑近她的脸颊再次问道:“谁欺负本王的如儿了?嗯?” 如夫人欲哭却强忍着眼泪的样子,让旁观的冷月快要吐了。不想有碍观瞻只能无奈的翻了翻眼珠,而她的举动却恰好被封亦晗看在眼中。 趁着封柒夜和如夫人打得火热,封亦晗募地在冷月耳边开口:“见到自己夫君这样,很难受吧!” 闻言,冷月眸子一挑,耸肩讪笑:“的确,我的胃好难受!” 不曾想过冷月会如此回答,封亦晗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疑惑。而冷月暗自喟叹,不想再留在是非之地,脚下回转就要离去。 “站住!” 偏偏,凡与封柒夜有关的事,冷月总是不能如愿。生生被叫停了脚步,冷月敛去表情,回眸:“请问邪王有何吩咐?” 封柒夜终是放开了面带桃色的如夫人,步履矫健生风的向冷月踱着步。当站到封亦晗和冷月二人面前的时候,幽冷的问道:“本王的王妃,大婚第一天就和皇兄单独入室,不打算解释吗?” “你惹的麻烦,你说吧!” 冷月烦躁的睇着身边好不自在的封亦晗,没好气的直接将问题甩给他。自己举步就入了内室,丝毫没将封柒夜等人放在眼里。 站在一侧早已止住泪水的如夫人,见冷月颇有些狂妄的举止,顿时心生一计,在封柒夜和封亦晗气氛凝滞之际,走上前说道:“王爷,想来贤王和王妃应该不是那种关系,怕是你误会他们了!” 如夫人意有所指的话,让封亦晗本就艳如妖孽的脸庞,霎时就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而那双如山泓清澈的眸子,却冰冷异常的睨着封柒夜,“三弟,你府中的戒备的确松懈了!” “皇兄说的是,如今世道颇乱,王府重地难免会有闲杂人等入内,多谢皇兄提醒!”封柒夜邪佞的眸子一片冷漠之色,与封亦晗二人对面而立,虽不再说话,但二人之间却变得剑拔弩张。 如夫人有些畏惧的看着两人,脚下忙不迭的后退了几步,不论她在府中如何受chong,但邪王生气的样子,依旧是她惧怕的。 少顷,封亦晗脸色倏然一敛,一寸寸掀开眼睑,犀利如炬的眸子睇着封柒夜,淡紫薄唇慢慢开阖:“三弟,且行且看!” “本王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皇兄!” 封柒夜依旧邪肆的模样,让封亦晗倏地大笑:“哈哈哈,好,三弟,咱们走着瞧!千斩,走吧,该见的人都见到了,回府!” 封亦晗大笑着与封柒夜错身而过,招呼着门外静候的千斩,而他所说的话,让不动声色的封柒夜瞬时捏紧了双拳。 贺兰冷月,你最好别是他的细作! “王爷……” 待封亦晗已经昂首阔步的离开了邪王府,如夫人才细声呼唤了一句。 封柒夜闻声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但很快就查无踪迹。微微吐息了一番,再看向如夫人时,又充满了怜爱,“如儿,怎么了?” 见此,如夫人才大胆的上前,如柳扶风的攀附在封柒夜的胸前,呢喃着:“王爷,是不是如儿闯祸了,如儿真的不知道贤王在这里。本来如儿想……” “没事!你先回房吧,本王有些事要处理!”封柒夜语气温柔的安抚,反而让如夫人悲悯的抬眸,“王爷……” “回吧,今晚本王过去!” 打发走如夫人后,封柒夜拧眉拍落胸前沾染的胭脂味。双眸看向内室的时候,逐渐被杀伐之气所取代。 这厢冷月正在内室把玩着案台上的琉璃马,不待她察觉,房门就被人一掌拍开,而如此大的动静,不意外的就让冷月将手中的琉璃马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冷月低头看着破碎的琉璃,转眸就开口:“有没有常识?进屋不知道敲门吗?” ‘嘭’! 回应冷月的是再一次重重的关门声!这下冷月才看清来人,当见到那张黑如阎王的脸颊时,冷月无语望天,努力压制着要爆发的怒气,生硬的开口:“邪王万福金安,我累了,要睡觉!出门好走,恕不远送!” 第512章 求之不得 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睇着冷月,与其方才大力关门的举动截然相反。随性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落座,双腿微屈,衣摆垂落地面。 “看来是本王怠慢了王妃,让你新婚当日就不甘寂寞!” 如此饱含奚落的话,让冷月表情微敛,泰然自若的走到封柒夜对面的椅子落座,双手交叉于胸前,尖尖的下颚微扬,道:“邪王真是说笑,若说不甘寂寞的人,恐怕并非是我!” “伶牙俐齿,贺兰冷月,本王到很是好奇,清晨在街道上的骚乱,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封柒夜手中依旧把玩着玉佩,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但那如深入黑渊的眸子,却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冷月闻言眉峰一挑,面露诧异的说:“竟有此事?没想到堂堂邪王迎亲的日子,竟还能有人捣乱?” “哦?当真如此?” 说着,封柒夜竟是慢慢站起身,俊如鬼斧雕刻的脸颊逐渐挂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脚下沉着有力的走向冷月,一步步如钟鼓般敲击在冷月的心头。 努力让自己沉静的冷月,动也不动的仰头望着封柒夜。此时此刻,任她前世见过何种风浪,但眼下封柒夜的表现和他散体而出的气势,还是让她有些紧张。 封柒夜衣袂随着行走飘荡,而冷月故作沉着的表情也全部被他收于眼底,眨眼间封柒夜便立在冷月面前,身姿微倾,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凌厉,一点点凑近了冷月,而他的铁臂也瞬时握在椅子的扶手上。 如此,冷月便被封柒夜整个人控制在臂弯之中,虽然一动不动,但她的双眸则紧盯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着,而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并没维持多久,冷月就率先说道:“邪王莫不是看上了我,不然怎么如此专注!” 虽是揶揄的话,但只有冷月自己心里知道,她唯有以退为进,才能缓解封柒夜给她带来的冲击。 近距离的相望,她清楚的看到他挂满不羁的脸颊上,青色的胡茬和古铜色的肌理,尤其是如此相近,她甚至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这种感觉,让冷月心跳失衡,且十分古怪。 “你配吗?” 终于,在这次接触中,封柒夜说了一句十分狠戾的话。而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全部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冷漠和刚劲之色。 见此,冷月却展颜一笑,“既然我不配,邪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抬进王府?想必你后院的美眷,有很多人期盼着你的垂怜!” “贺兰冷月,本王不管你和封亦晗是什么关系,但进了王府,就别想着再出去!”封柒夜表情冰冷至极,仿佛出鞘的刀锋,刺骨寒凉。 “多谢邪王提醒。不过,咱邪王府好吃好住,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冷月口舌如簧的反击,却听到封柒夜说:“若当真只是好吃好住,本王求之不得!” 话落,封柒夜便径直起身离开。而这样一句意味深明的话,到是让冷月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叫他求之不得! 一天光景过去,此时乌云当空的夜晚,星子都隐匿起来。城外一处荒郊,一顶鲜艳的红色喜轿被人丢弃在杂草之中,远远地仿佛从天际传来声嘶力竭的哀嚎。 * 封柒夜离开之后,冷月独坐房中,几个时辰过去之后,她始终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房间中没有红烛点缀,也没有洞房花烛夜该有的喜庆。时间眨眼即过,天色暗沉,夜幕低垂的远空,黑压压的乌云很快染上了边际,而冷月如同被人遗忘在王府的角落,无人问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惊动了枯坐几个时辰的冷月。 “进来!” 话音落下,房门应声而开,大厅内的烛光顺着敞开的门扉在地上投射出一道氤氲的黄幕,而率先踏入房门的人,却让冷月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参见王妃,我是这后院的管事刘姑姑,曼瑶以后就是王妃的侍女,有任何事吩咐她即可!”说话之人,正是曾经和冷月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姑姑。 膀大腰圆的她站在门口处,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冷月闻声慢慢起身,而一侧的曼瑶也走到烛龛前点燃了蜡烛。 冉冉跳跃的火花呲呲作响,曼瑶很快走到冷月面前,行李问安:“曼瑶见过王妃!” 冷月低眸看着行礼的曼瑶,眸中异样的情绪划过,随即道:“起吧!” “王妃,今后若有任何事情,随时差曼瑶来找我,我先走了!”刘姑姑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任何敬语,甚至连自称都没有。态度傲慢无礼,丝毫没将冷月放在眼中。 见此,冷月忽然开口:“有劳刘姑姑费心。不过还真有件事需要刘姑姑帮忙!” 冷月谦虚的态度,对刘姑姑十分受用。原本迈出的双腿,在听到冷月的话时微顿,侧目问道:“王妃请讲!” “是这样的!”说着,冷月脸上挂起一抹担忧和愁思,边踱着步边说道:“刘姑姑是后院的管事,那我就不妨直说了。今儿晌午的时候,如夫人突然过来了,可不知怎地对我产生了误会,最后竟然闹到了王爷那里。 刘姑姑也是明白人,我初来乍到,本也只求个安稳。可事与愿违。所以希望刘姑姑帮我去如夫人那边探一探情况。” 冷月有些悲叹的口吻,让刘姑姑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得意和蔑视。见冷月似是哀求的语气,顿时高人一等的姿态说道:“王妃说笑了,这种事王妃还是自己去看看比较好!毕竟是你惹出的乱子!” 垂眸的冷月,甫一听到刘姑姑的回答,眉目间立即冷静自持的微讪,精光划过黑白分明的剪水眸。 须臾,冷月再次抬头睨着刘姑姑时,眉宇含愁的叹息道:“刘姑姑有所不知,如果能去的话,自然不会麻烦于你!只是今儿王爷说过,会宿在如夫人的院落。正因如此,我不想再因我的出现,惹的王爷和如夫人不快。所以才开口麻烦刘姑姑,不知……” “原来如此,王妃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看!曼瑶,好好照顾王妃,若出了差错看本姑姑不惩罚你!” 颇有些凶恶的留下一句话,刘姑姑忙不迭的抬步离去。而这时,冷月敛下眼睑,樱唇挂起舒心的笑。昨日被她揪住头发的仇,她可一直记着呢! 她受到封柒夜的恐吓,还有那如夫人明目张胆的陷害,若是不做些什么,她就不是冷月了! 再者说,当时她混在婢女之中,分明听到这刘姑姑说,王府中最受chong的是华夫人,想来她定是华夫人的忠犬!如此,相信她方才的话,也必然会传进华夫人的耳里。 是谁说过,女子争宠就是无硝烟的战争。 今夜,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第513章 什么情况 轰隆隆,半个时辰后,盘踞在夜空之上的乌云,随着闪电裂空,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王府内院回廊中的灯笼,随着狂风摇晃不停。 冷月开窗站在屋檐下,清凉的雨水被风吹到脸颊,丝丝凉凉别有一番滋味。冷月余光打量着站在一侧静候的曼瑶,眸子狡黠闪过,“曼瑶,我有些饿了!” 听到冷月的话,曼瑶随即就躬身说:“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见曼瑶快步离开,冷月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当即心一横,素手按着窗棂,双腿一蹬,便翻窗而出。 雨不见停歇,冷月提着裙摆,在王府中穿梭而过。她才不会傻傻的待在王府坐吃等死,夜深人静之时,趁着大雨瓢泼,王府巡逻的侍卫肯定也会松懈的。 任由雨水打湿衣裳,冷月疾风般奔走。一心想着逃离王府的她,却没想到—— “啊——什么人?” 一阵惊呼声,自冷月左前方传来,原本冷月担心被王府的侍卫发现,所以行走间不时的回眸左顾右看,结果却忽略了从前方走出来的女子。 女子拍着胸脯,身边打伞的婢女也心有余悸的望向冷月。毕竟这黑幕笼罩的雨夜,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冒雨前行,难免会令人心生恐惧。 见此,冷月暗道一声不好,脚下生风的立刻向前跑去。而她的举动,竟身后的女子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真是流年不利! 冷月边跑边抹着脸颊上的雨水,头发黏腻腻的贴在脸颊上。而这一切她都无暇顾及,只想着尽快找到侧门,离开王府才是上策。 一路奔跑,不久冷月就觉得呼吸有些沉重。这身子还是娇弱,毕竟长期食用残羹剩饭,哪能健康的了! 脚步逐渐缓慢,冷月心有余力不足的粗喘着,看着前面一条蜿蜒的回廊,若她记得不错,穿过这条回廊,应该就是王府侧门了。 冷月狠狠的掐了一下双腿,微喘过后继续拖拖踏踏的前行。哪知,天公不作美,一个惊雷忽然当空劈下,闪电将黑夜照的如白昼清晰。因此,冷月也清晰的看到,前方回廊尽头,正有一波侍卫涌来。 冷月见此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我靠!转身筋疲力竭的想要回去,却见到后方的侍卫也蜂拥而至。 这是逼死人不偿命啊?! 前有狼后有虎,冷月站在回廊之中,左右看了看后,一咬牙便从回廊凭栏一侧跳出,好在回廊临地而建,但这样的高度仍旧让她有些狼狈的趔趄了一下。 冷月烦躁的将脚下碍事的裙摆提在手中,当下已然顾不得看清周围的一切,当见到前方漆黑的殿宇时,想也不想径直推门而入。 雨线被阻挡在外,冷月整个人抵在门扉上,耳听着门外侍卫穿梭而过的脚步声,冷月才慢慢滑落在地。 出师不利,狼狈不堪,自作自受,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方才她着急逃跑,也没有看清楚那惊叫的女子是谁。而此刻她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略显空旷的殿宇,应该没有人才对。 “王爷,轻点嘛!” 累瘫在地上的冷月,额头还低着水珠。而突然从殿内传来的一声娇嗔,让她呆若木鸡! 什么情况?! 娇嗔过后,殿宇内再次恢复沉寂。冷月后背贴着门扉,脚下因水渍有些打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后,屏住呼吸好不容易转过身,按住门栓正要拉开的时候,却听到:“你们几个,在这周围仔细找一找,切莫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侍卫首领此时正站在屋檐下对着一排搜寻无果的侍卫吩咐着,而他估计怎么都想不到,要找的人,此刻就与他一门之隔。 冷月的手僵在门栓上,大气不敢出,透过外面时而裂空的闪电,似乎看到那侍卫首领正回身看着殿宇。 冷月心跳失速,难道她今夜彻底走投无路了?! 门外屋檐下的侍卫,在殿宇周围扫视了一圈后,没有多想便抬步离去。脚步声传进冷月耳中,如释重负的她,刚要舒一口气,变故突生—— 双手还按着门栓的她,根本没想到,这漆黑如墨的殿宇中,竟然会有人从后面偷袭她。脸上热汗和雨水交织,而突然一双略带冰凉的手掌,从右后方出现,瞬时就捂住了冷月的口鼻。 鼻端窜入一股凉气,冷月‘呜咽’着,想要反抗却力不从心,只能被人拖着往后方走去。冷月双眸呲目欲裂,目测着门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时,耳边甚至还能听到那女子娇嗔不止的话语:“王爷,王爷——慢点——” 冷月心口拔凉的被人拖拽着,但转瞬就腾出右手,摸上头顶的发髻,摸索着拔出深陷发丝中的银钗,继而手腕反转就刺向身后钳制着她的人。 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冷月听得出后面的人应该是个男的。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如何挣扎都起不到任何效果。 一路被男子挟持着离开殿宇大厅,途中路过偏厅过道的时候,冷月余光分明看到只点燃一盏烛火的红纱暖帐中,一男一女正在放肆纠缠。 狗男女! 冷月在心中鄙夷的骂了一句。 身后男子步伐很快,少顷冷月就被他带着从不起眼的后门离去。雨水淅沥沥的淋在两个人身上,令人浑身寒凉一片。 男子脚下诡异的步伐迅速行走着,快如闪电,身手可见一斑!正当冷月还在想办法如何能够逃脱的时候,前方入目的竟然是自己待了一整天的清雅苑。 房门被身后男子劲气挥开,两人刚一入内,曼瑶就小跑到门口,见人的霎那一抹惊奇闪过眼底,而冷月也终于被放开。 “爷,你怎么来了?” 冷月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见曼瑶单膝跪地俯首而说。顿时俏面寒霜的回头,胸口剧烈的起伏,“封柒夜,怎么是你!” “安全吗?” 封柒夜墨发上挂着细碎的水珠,瞥了一眼冷月后,反而转眸问着曼瑶。 “爷,没问题的,可是你们——!” 曼瑶眸子中的奇怪神色越来越重,视线穿梭在冷月和封柒夜身上,好似还闪过一丝笑意。 封柒夜一身墨色长袍,衣摆在地上拖曳着痕迹,边走边低眸看着自己腿上插入半寸的银钗,面无表情的拔出,径自仍在地上,转身放荡不羁的落座在主位,眉宇清冷:“贺兰冷月,谁准你去春华殿的!” 第514章 礼轻情意重 “封柒夜?方才在我身后的一直是你?” 半饷,冷月沉思片刻,将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联到一块,立时颇有些惊讶的问着封柒夜。 “爷,属下先出去了!” 曼瑶见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眼神转了转之后,便从容挂着浅笑走向了偏厅。封柒夜对此不置一词,黑如曜石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兰冷月,声音沁冷如霜,“说,谁派你来的!” 封柒夜低沉的嗓音和阴沉的脸颊,在房内本就不算明亮的视线中,有些骇人的睨着贺兰冷月开腔。 冷月拧着湿透的袖口,剪水眸晶亮如星,闻声便斜睨着封柒夜,嗤笑道:“你记性不好吧!皇后下旨赐婚的,你以为我愿意来?” 看不惯封柒夜凶恶的表情,冷月也丝毫无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如直接挑明告诉他,这邪王府她不想待了! “为什么去春华殿?”封柒夜深邃的眸光睇着冷月,而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他全部看在眼里。 冷月因身上潮湿的衣物有些瑟缩,而闻言便不耐烦的回道:“我讨厌这里,我想出府行不行!” 冷月的呛声,让封柒夜倏地站起身,表情更是变幻莫测,唇角邪肆闪过,“你想出府?本王说过,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封柒夜,你是不是太自大狂妄了!你以为你是邪王,所有人就都要对你卑躬屈膝?这场赐婚,从来都不是我的意愿,我倒是宁愿把这身份让给你后院那些姬妾!我知道你对这婚事本也不看重,不如你考虑一下,放我离开,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到了此时,冷月一直压抑的火气终于散体而出。从她穿越到现在,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脱离了掌控,她平白无故被人抬进王府,又无端被他的女人陷害,凭什么! “哈哈哈!贺兰冷月,别痴人说梦!贺兰绝怕是巴不得你在王府常驻!你以为你说这些本王会信?说,你为何去春华殿?” 封柒夜一阵阴冷大笑后,双眸闪过狠戾,而话音落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如云飘忽,瞬间就闪至冷月面前,冰凉却有力的手掌,也眨眼就扼住了冷月纤细的脖颈! 再次被钳制住的冷月,感觉到他的用力,而这一次两人近距离的相望,她看得出他的确下了狠手。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冷月怒及的看着封柒夜发疯,粉拳紧握,银牙咯吱咯吱作响,脖颈上传来的不适更是加剧了她的火气。 但很快,冷月的神色一窒,突然眉宇间染上凄楚,双眸更是漾起一层薄雾,樱唇微抿,楚楚可怜的看着封柒夜,嘟起双唇的样子别提多惑人。 就连整个身子都微微向着封柒夜靠近,眼底的水花更甚。 “王爷——” 封柒夜眯起眼眸蹙眉看着冷月的变化,尤其是她那一声呼唤,让封柒夜浑身麻酥酥的难受。正想着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的时候—— ‘嘭——’ 冷月趁着封柒夜疑惑之际,那凝聚了全身力气的右拳,毫不留情的就揍在了他的眼角处,脚下右腿屈膝抬高,直对着他的命根子而去。 被打了一拳的封柒夜瞬间回神,当察觉身下的动静时,整个人戒备的旋身后退,而冷月也因此脱离了他的掌控。 站在冷月两步外的地方,封柒夜看着她得意扬眉的神色,心中一口恶气上不去下不来的,万分憋屈。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因走神挨了揍。若方才的一切被有心人看去,恐怕他不知道死了几次。 “礼轻情意重,不用谢!” 冷月含笑嘲讽,而门外骤起的狂风透过窗棂,如刀般刮在两人的脸颊上。封柒夜脸颊黑如阎罗,凛冽的眸子中仿佛带着蚀骨的寒意,眼角传来的酸涩更是让他目光如炬恨不得点燃冷月。 “爷,华夫人去了春华殿!” 正当房内的气氛因封柒夜动怒而有些渗人的时候,房门外却传来龙修的声音。 闻言,封柒夜眼神一闪,怒潮退去,微眯着双眸幽幽的瞥了冷月一眼,便举步离去。途径冷月身侧的时候,封柒夜余光清楚看到,冷月嘴角那张扬的弧度,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爷……” 龙修在门外又催促了一声,显然华夫人要去春华殿,更加紧迫。 封柒夜冷哼一声,云袖一扫就将门扉打开,见到龙修时,垂眸以碎发遮挡眼角,道:“走!” 两人闪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外面乌云斗卷,狂风不止。冷月无声的舒了一口气,身上因浸了雨水而冰凉的衣裳,因冷风吹拂让她瑟瑟发抖。 “王妃,把衣裳换下吧!” 曼瑶不知何时又回到房中,关上房门后拿着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衣物示意着冷月。 冷月细细打量着曼瑶,之前她一直以为这曼瑶既是刘姑姑送来的人,想必是刘姑姑的歼细,哪知这曼瑶竟是封柒夜的人。 没有多说,冷月接过曼瑶手中的衣物,径自走向内室。清凉安静的内室中,冷月忍不住边换着衣裳边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一切她总觉得特别不寻常!按说如夫人和华夫人都是封柒夜的侍妾,即便是同房也无可厚非,但为何她明明在春华殿看到了那纠缠的男女,可竟然不是封柒夜本人?! 还有,方才看着曼瑶对封柒夜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奴婢的态度,而且她对封柒夜的称呼和龙修一样,都是‘爷’! 冷月整理着衣物,脑中前思后想也没有任何头绪。而猛然间,她回想起今晨封柒夜对她的防备,明明身为封夙王朝的邪王,可他的府中似乎过于波谲云诡了! 翌日 昨夜的一场大雨,将整个城池洗刷的清新凉爽。而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穿透夜幕,邪王府门前便迎来不速之客。 “你是说贺兰明氏来了?” 冷月随着曼瑶走出清雅苑,边走边问着。不知这贺兰明氏突然造访王府,所为何事?! 曼瑶在一侧恭敬颔首:“是!天没亮就来了,已经在大堂等了有一会儿了!” 闻言,冷月倏地停住脚步,侧目睇着曼瑶,微挑眉峰,“那你现在才告诉我?” 见冷月好整以暇的神色,曼瑶轻轻一笑:“王妃昨夜睡得晚,当然要多睡一会!至于贺兰明氏,稍等片刻也无妨!” 冷月眼波流转,双眉舒展,看着曼瑶点着头称赞,道:“嗯,好样的!” “多些王妃夸奖!” 曼瑶故作温婉的含笑应声,而冷月也明显感觉到,这曼瑶是对自己示好呢?! 两人相携来到王府正厅,甫一入内,就见贺兰明氏眼珠猩红透着疲惫,从椅子上起身就冲向冷月,口中气急败坏的喊道:“贺兰冷月,你把春儿藏哪去了?” 第515章 满堂皆惊 贺兰明氏歇斯底里的咆哮,让冷月柳眉一蹙,剪水眸逐渐染上冰冷,“贺兰夫人,我为何要藏贺兰冷春?!” “贺兰冷月,你别装蒜!从昨ri你大婚开始,春儿就不见了!一直到今晨整个侯府中都没有她的身影,柳翠都承认了,前几ri你不知用什么法子让春儿对你言听计从,昨日清晨柳翠说春儿回秋水阁休息,但问过所有下人,他们说根本没见过春儿!你还说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 贺兰明氏抖着手指着冷月,面色焦急又无助,看得出并非是作秀! 而听到贺兰明氏的话,冷月眸子中疑惑转瞬而逝,昨天在大街上,她想调换两人喜轿的事并没成功,按说贺兰冷春应该是回家了才对。 “大清早,这是怎么了?!” 沙哑又洋溢着慵懒的声音,自大厅一侧响起。众人闻声回眸之际,就见封柒夜正掀起衣摆随性而入。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上下打量着他一身华贵波浪绣云纹褐色锦袍,墨发半数披在肩头,嘴角依然是邪肆不羁的笑意—— 对了! 当冷月视线看到封柒夜额头前,才发觉似乎有更多的碎发飘飘荡荡顺着额头垂落而下,又恰好挡在左眼角的位置,冷月抿嘴讪笑,欲盖弥彰! 封柒夜的出现,让贺兰明氏似乎有所收敛,但压抑不住的喘息依然沉重剧烈。 “贺兰夫人真是稀客,难不成是昨日嫁女,今日就思念蔓延,来府探望了?”封柒夜自顾率性的坐在主位上,如隼般犀利的眸子划过异样光辉,睇着贺兰明氏出口询问着。 而他文绉绉的话,却让冷月嗤之以鼻!还思念蔓延,他难道会不清楚自己在侯府里的地位?! 贺兰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转向封柒夜,语气略微缓和,“邪王有所不知,今日冒昧前来,只因小女春儿失踪,所以才特地来询问她!让邪王见笑了!” 大家出身的贺兰明氏,一番诉说不失礼节。与面对冷月时的剑拔弩张截然相反。 封柒夜闻言在椅子中微微侧身,眸子顺势看向冷月,唇角弧度微扬。见他这样的表情,冷月神色一凛。正想开口说话之际,却听到封柒夜敛眉说:“原来如此!那不知贺兰夫人问出答案了吗?” 贺兰明氏虽看不出封柒夜的态度,但直觉上就认为他对冷月并无想法,所以脱口而出:“此事还请邪王做主!春儿的失踪定然与她有关!” 说着,贺兰明氏就转身指着冷月,眉宇间全是愤恨和厌恶,而冷月则绷着脸颊,道:“贺兰夫人,说话讲求证据,无凭无据就信口开河,只怕不妥吧!” “贺兰冷月,你这是什么态度!邪王,你可一定要我做主啊!她这样分明是辱王爷威名!”贺兰明氏自认为抓住冷月把柄,话落就看向封柒夜申诉着。 封柒夜面色自若的坐在主位上,如深渊望不见底的眸子,时而看向贺兰明氏,时而瞥着冷月。而就在他沉默的气氛中,贺兰明氏微微定心,好似已经预见冷月会遭到他的质问一般。 不料,“贺兰夫人,一口一个她,你莫不是忘了,她现在是邪王妃!” 封柒夜话锋一转,满堂皆惊! “邪…邪王,此话何意?” 贺兰明氏略显怔愣,望着封柒夜,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身边有曼瑶陪同的冷月,在听到封柒夜的话之后,同样眼角一跳,有些诧异的打量着他,一时搞不清楚他的意图。 冷月和曼瑶对视一眼后,见她轻微摇头,本想开口的话也就此打住。 “贺兰夫人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与贺兰侯爷商量方为上策。”封柒夜慢慢从椅子上起身,衣袂随之荡漾着海浪般的涟漪,而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如濯濯清泉闪着耀目微光的眸子,眼尾上挑着狂妄的弧度,薄唇一侧飞扬,随性中蔓着慵懒,卓然不群却散发着十足霸气。 贺兰明氏见封柒夜起身之际,便有些防备的后退了两步,对于邪王她打从心底里还是有些惧怕的。 最终,贺兰明氏灰溜溜的带着侍女离开,只不过在与冷月擦身而过时,那漾着血色的双眼,却是阴狠闪过,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 贺兰明氏离开后,曼瑶径自挥退了厅内的下人,自己随后也跟着离开。此时,冷月睇着封柒夜,试探的问道:“你知道贺兰冷春的下落?” “不知!” 封柒夜挑眉而说,见此冷月继续问道:“封柒夜,明人不说暗话!你早就知道我大婚的时候在街上做了手脚?” “没错!” 封柒夜旋身坐会主位,精光闪烁的眼底透着漫不经心的淡然,而他了然于胸的姿态让冷月兜头被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银牙相摩,冷月眯眼看着封柒夜,恨不得撕了他,“你故意的?明明都知道还装作若无其事!封柒夜,你真是个小人!” “不敢当!”封柒夜双目灼灼的端看着冷月,见她一副气鼓鼓的神色,似是心情大好,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拉越大。 终于明白自己功亏一篑的问题所在,冷月带着怒气飚出了前厅。而在她离开后,封柒夜的神色微微收敛,对着无人的厅堂凭空轻唤:“龙修!” 扑簌簌的声音破空而来,黑影一闪后,龙修挺拔笔直的出现在封柒夜面前,颔首:“爷!” “确定她真的没问题?” 龙修闻声回道:“是!属下仔细调查过,她在侯府中的确无人问津,多年来也不受重视!除了这次被赐婚让她受到关注,平日里在侯府中她过的甚至不如下人。只不过属下暂时还没查出为何此次皇后会赐婚于她,贺兰绝对此似乎也有所疑惑。” “无碍!你派人暗中查一下贺兰冷春的下落,最好不是贺兰绝从中搞鬼!还有,昨夜为何水梦华会去春华殿?” 说到此处,封柒夜脸颊上阴鸷明显一闪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他隐藏了这么久的事实就要被水梦华发现。 龙修略微有些尴尬的低眸,须臾之后才说道:“据说是王妃告诉了刘管事……” ‘咔嚓’一声,支撑封柒夜手臂的扶手应声而裂,空中传来一句:“该死的女人!” 第516章 你又输了 午膳过后,冷月心中怒气已消,她算是明白了,这邪王府的确是诡异不简单。既然来了,短时间她若想立足,顶着邪王妃的名号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彼时,冷月一身烟霞色百褶流苏长裙,头顶典雅的灵蛇髻,双腮两侧几缕发丝垂落,素颜不点红妆,绝色倾城。 踏出清雅苑,冷月随着曼瑶在王府中漫步而行。府内假山溪水,鹅卵石堆砌的小路绵延至拱桥边,金瓦飞檐,巧夺天工。虽不是极致奢华,但也确是大气磅礴。 此间,冷月观察着王府中的一景一物,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花园一隅。扑鼻的花香迎面而来,而凉亭中正在下棋的两人也映入冷月眸中。 “王妃,他们是京城冉家大公子冉钰和沈太傅的公子沈落依!”曼瑶在冷月耳边轻声说着,而这期间,冉钰恰好抬眸,见到冷月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冉东家,沈公子!” “龙晴啊,好久不见!这位是?” 冉钰将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盒,同时睇着沈落依努了努嘴,两人同时起身。 龙晴?! 冷月疑惑侧目,而曼瑶也低声说道:“王妃,龙晴是我,曼瑶是刘管事给的名字!” “这位是邪王妃!” 冷月正色看着冉钰和沈落依相携走来,不可否认这两人的外表堪称俊朗无俦。冉钰剑眉星目,黑发一丝不苟的绑在脑后,唇边漾着不怀好意的笑,宝蓝色的锦衣华而不奢,而腰间还垂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算盘,行走间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至于沈落依,莲青色金丝走线的长袍,眼窝略显深邃,毫无瑕疵的脸颊上随意浅笑,但唇角微抿的弧度看起来似是有些深沉。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邪王妃,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冉钰开口就有些痞气,站定在冷月面前,双眼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左手也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的金算盘! 见此,冷月双眉一展,眸如秋水含波,“过奖过奖!” 此话一出,冉钰和正观察冷月的沈落依明显一怔,似是没想到她如此不客气的就接下了赞赏,两人面面相觑,少顷沈落依才缓解尴尬,道:“王妃真是快人快语!” “好说好说!本王妃也是闲来无事,恰好就逛到了这里!没成想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你们继续,本王妃先走了!” 冷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一番话,让冉钰对她产生了一丝好奇。凭贺兰绝那般深沉之人,怎会教出如此做派的女儿?! “王妃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们了!既然王妃也没事,不如到亭中小坐,恰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王妃请教请教!” 冉钰明显挡住冷月去路的意图,让冷月微微斜觑。但转眼一想,既然他有意接近,她何不就此机会搓搓他们的锐气! “请教就不必了,冉公子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说着冷月已经越过冉钰和沈落依,径自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冉钰和沈落依见此双双回身,随即看向曼瑶,细声问道:“她一直都这样?” “如你所见!” 曼瑶也就是龙晴微微一笑,说罢就跟上了冷月,而冉钰看了一眼沈落依后,悻悻的耸耸肩,眸子中闪着好奇的色泽也旋身走向了凉亭。 “这黑子是你的?” 冷月站在石桌旁,细细观察着棋盘上的走向,听到脚步声抬眸就望着冉钰问道。 “没错,王妃有何高见?” 冉钰端看着冷月,不曾想她对下棋会有任何见解,好整以暇的等着冷月的下文,而沈落依则旁若无人的坐回石凳,手中执起白子,看着棋盘眉宇颦蹙。 冷月双眸紧盯着棋盘,当看到棋盘边角一处被白子包围的黑子时,眼中精光一闪,语出惊人:“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你已经输了!方才你若是将黑棋放在这里,反而会扭转局面!” 边说冷月边拿起黑棋,放在白棋外围一处十字线上,而这一举动,竟让冉钰和沈落依双双诧然的看着她,风过无痕短暂静谧。 而站在一侧的龙晴看着冷月,神色不变却仍旧难免惊讶一闪而过。 “好!果然妙极,我怎么没想到呢!落依,你起来,我要和王妃下一盘!”虽不能确定冷月是否当真棋艺精湛,但冉钰的好胜心彻底被勾起,一把拉开沈落依,沉下身子就坐定,眼神晶亮的盯着冷月,等着她接下‘战书’。 冷月也是当仁不让,优雅的坐下后,两人便开始棋艺相搏! * “主子,贺兰冷月不在清雅苑。” 天色将晚,暮色沉沉,夕阳缱绻的从天边落去,而清雅苑中,水梦华站在门外,刘姑姑在屋内巡视一圈后,便走出来面色不佳的说着,而她们两人身后还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华姐姐,依我看她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咱们邪王府中,谁不知道王爷最疼的就是你,她来了两天竟然都不知道向你请安,这太过分了!” 其中一女子有些愤愤然的说着,衣着前襟暴露,白花花的胸脯像是山丘连绵,半球1uo露在外,举止间尽是风尘。 “雨柔妹妹,话虽如此,但她毕竟是王妃!其实今日我来,也是想带着众姐妹给她请安,谁知……” 水梦华垂眸似是有些委屈,哀怜羸弱的模样,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而在他人视线不可及之处,水梦华敛下的眉宇间,一片冷冽可怖之色,搭在刘姑姑手腕上的双手,指甲狠狠掐着。 “华姐姐,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就算她是王妃,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一人开口,众人帮腔。 “就是啊,华姐姐,咱们回吧!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呢!” 一众女子,显然都是与水梦华为伍,而此时刘姑姑四下看了看,恨声说道:“也不知曼瑶这小蹄子去哪了!主子,要不先回去,待老奴让下人找一找,有消息再定夺也不迟!” “这……” 水梦华一副为难的神色,而正当其他几个美姬都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忽然身子轻颤,扶额蹙眉。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老奴啊!” 见此,刘姑姑故作惊讶的语气,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而水梦华见时机成熟,手中略微用力按压了一下刘姑姑的手腕后,便整个人向后倒去。 “快来人啊,华夫人被王妃气晕了!”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 至于冷月—— 花园中,凉亭内,灯笼高挂,棋盘厮杀,依旧! “冉钰,你又输了!” 第517章 阴谋 一夕间,华夫人被王妃气晕的消息在王府中疯传不止。封柒夜冷面从皇宫归来,方踏入府中,得知此事顿时气结。 “王妃人呢?” 封柒夜步履飞快的在府中急行,身后龙修顺势看了一眼小跑跟着的王府管家,管家这才恍然大悟说道:“爷,王妃一直在后花园和冉公子下棋!” 闻此,封柒夜脚下扭转,原本要入厅的动作立时转向一侧拱门,衣袂在其快速的行走中在身侧撩拨不停。 当封柒夜甫一走近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冉钰的叫喊声,顿时脸色黑如滴墨,“冷月,你使诈!” “嘁,兵不厌诈你懂不懂啊!” 冉钰颇有些毛躁的瞪着眼睛,粗喘一声就直接将棋子拨乱,口中念念有词:“再来!我还就不信赢不了你!” 封柒夜大步流星的穿过拱桥,如淬了寒冰冷剑的眸子,不期然就看到凉亭中,冷月面如皎月,正歪头托腮,从容含笑的看着对面的冉钰。龙晴则站在她的身后,眉目似是也染着暖意。 至于那坐在凉亭凭栏上,双目也是炯炯有神望着二人的沈落依,则被封柒夜彻底忽略。 步伐渐渐缓行,封柒夜双手负在身后,收敛内息慢慢靠近凉亭。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沈落依偶然回眸,就见封柒夜信步而至,完美雕刻的五官,在灯笼氤黄的视线下,看不清表情。 “看来本王不在,你们过的很是惬意!” 听不出息怒的口吻,同时惊动了专注的冷月和冉钰。抬眸看去,冷月表情迅速降温,敛去所有情绪的眉眼,如对待陌生人一样睇着封柒夜。 什么是差别待遇,这就是了! 封柒夜脑海中还盘旋着方才冷月含笑的姿态,而自己的出现,竟让她瞬间变得淡漠疏离,这心头有火在烧! “柒夜?咝——天都黑了?” 冉钰原本对封柒夜的出现颇有些惊讶,但当转眸看到凉亭外暮霭*的时候,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忘记了时间! “不然呢!” 见封柒夜沉着脸,冉钰身为他的挚友,脑回路稍微一转,便有些明白,当下说道:“这天下太平,下个棋我都忘了时间!多亏了咱们夙帝治理有方啊!” 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果然让封柒夜脸色更是暗沉了几分。见此,冉钰眸色一闪,却回身看着冷月说道:“冷月,咱们下次再比过哈!” 说罢,冉钰和沈落依两人匆匆离去,而一旁始终不曾说话的冷月,却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冷月微扯嘴角,也没说什么,便作势要离开凉亭。 但,事实不能尽如人意! “王妃,华儿晕倒了,你可知道?” 封柒夜眉宇间略带疲惫的看着冷月,而他的话却有些森冷之意。 “华儿?我又不是大夫,她晕倒跟我有关系麽?”冷月正要离去的脚步,因封柒夜的话有所停顿,站在封柒夜的身侧,斜睨着他染上阴影的侧脸,眉宇蓄着不耐。 “是吗——” 封柒夜眯起冷眸,被灯笼投下阴影的脸颊侧面,耳廓忽然轻颤了几下,而后敛下眼睑,语调拉长又不乏威胁意味的语气:“是吗?本王记得告诉过你,不准你欺负华儿!”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屁话?! 冷月见封柒夜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眉宇间不耐更是深皱,樱唇方开,下颚就猛地被封柒夜攫住,大力道之下竟让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耳边再次听到:“贺兰冷月,若是再让本王知道你在府中作威作福,本王就要了你的命!”撂下狠话之后的封柒夜,铁掌一甩,就放开了冷月的下颚,转身就离开了凉亭。 而始终在凉亭在等候的龙修和龙晴,互相隐晦的对视后,龙修脸色一沉,便抬步跟上了封柒夜的步伐。 人走茶凉,半柱香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凉亭,此时只剩下微凉的夜风和被封柒夜甩到凉亭圆柱边的冷月及龙晴。 沉默,静谧,就连蝉鸣似是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停止了鸣叫。 半饷,龙晴猛地抬眸,视线看向凉亭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侧耳倾听了一瞬,眸中光波流转。微微定心后,这才走进凉亭,站在一言不发的冷月身边,细声安慰道:“王妃,爷有苦衷的!” 冷月脸颊阴霾密布,听到龙晴的话之后,撩拨着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讳莫如深的问道:“龙晴,他说我欺负了华儿对吗?” “王妃,此事另有内情,暂且不便透露,但是……” 龙晴颇为急切的解释,却被冷月抬手打断,“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内情,既然那所谓的华儿给我扣了这么一顶帽子,我不坐实的话,岂不是对不起邪王妃之名!带路,就去会一会她!” “王妃……” 龙晴脸色为难的眉头颦蹙,而冷月募地转过脸颊,面对着龙晴,声音疏离的说道:“我不管你是曼瑶还是龙晴,若我想做的事,你有心阻挠,那就趁早离开,我不需要带着目的接近我的人!” 盯着冷月认真严肃的神色,龙晴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后开口:“王妃,跟我来!” 龙晴的举动,让冷月的表情微微缓和的半分,不管其他人如何,至少龙晴的举动代表了她的立场。 沁水轩 水梦华此时正半卧在软榻上,脸颊漾着笑意,道:“他当真这么做的?” “主子放心吧!老奴亲眼看见的,王爷刚从皇宫回来,得知消息后立马就去后院找她算账了!”刘姑姑谄媚的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水梦华,解气的口吻也让水梦华脸上笑意更浓。 “夫人,王妃来了!” 正当水梦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小跑进来的婢女却颔首打乱了她的话。 闻言,刘姑姑立刻笑着说道:“主子,定是被王爷教训,现在来给你请罪了!” “华妹妹,你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冷月还没踏入沁水轩之际,如黄莺出谷清脆婉约的嗓音已经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第518章 明天不必请安了 水梦华由刘姑姑和身侧的婢女搀扶着走向外厅,抬眸时恰好见到冷月踏月而来,初次见面,她未曾想过贺兰冷月容貌竟如此出色。 而冷月也是暗中细细打量着水梦华,淡紫色的薄纱长裙,纤腰不盈一握,对襟长裙自领口向上大开,紫色抹胸浅露。精巧的脸蛋点缀着恰到好处的胭脂,纷嫩可人,而略有些狭长的眸子,在眼尾处微微上翘,美目流转间夺魂索魄。 的确是个妖娆的美人,不过怕是心如蛇蝎! “听闻妹妹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冷月信步入内后,径直上前略显担忧的望着水梦华,纤尘不染的眸子,令水梦华暂时无法摸透她的来意。 水梦华打量冷月之后,便莲步轻移回身落座到主位上,“有劳王妃妹妹惦记,已经无碍了!” 王妃妹妹?!有意思! “没事就好!本王妃听说妹妹晕了过去,心里急着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看妹妹脸色红润,这恢复的也很快呢!” 冷月笑意盈盈的诉说,随后也落座在水梦华身侧,佯装好奇的张望着沁水轩的布置。 “王妃妹妹说的是,这也要庆幸是王爷的垂怜。若不是有专属的御医诊脉开药,恐怕还要些时日!”水梦华语气中透着傲慢,似是故意要彰显她得chong的地位。 闻言,冷月侧目而视:“妹妹真是好福气!虽说本王妃刚入府不久,但也早就听闻王爷对妹妹是极致怜爱,本王妃真是羡慕!” “王妃妹妹过奖了!这也是因梦华先入为主,毕竟这后院总要有人为王爷打理!” 先入为主?! 冷月望着水梦华眼底闪过冷笑,今日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来者居上! 思及此,冷月幽幽开口:“妹妹说的极是!不过说到规矩,之前因王妃未立,所以由妹妹暂代管理。好在本王妃来的不算迟,总算能让妹妹放下重担了!今后这王府内的一切事物,还望妹妹多多提点本王妃。毕竟这人多事杂,妹妹你是过来人,总会比本王妃有经验的!” 水梦华根本没想到冷月会话锋突转,脸色微变后,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王妃妹妹真是说笑,当初也是王爷让梦华管理后院,重担谈不上,只是不想辜负王爷的期望!” 听到水梦华再次提及封柒夜,冷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眉头却是笑着一蹙,说道:“诶!妹妹过谦了!本王妃虽说年纪没有你老,但该承担的责任本王妃是不会逃避的!再说这马上就大婚三日,回门后还要去宫内请安,本王妃总归要接触这些,才不会折煞皇后娘娘的赐婚!妹妹你说呢?” “王妃,这后院的事情一直是由华夫人主持,不知王妃今夜此举,王爷可知道?”一旁的刘姑姑终于忍不住出声,脸上横肉随着她说话时频颤。 ‘嘭——’ “大胆的狗奴才!本王妃和华妹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冷月倏地拍响了身边的茶桌,俏面寒霜的盯着刘姑姑,水梦华脸色也不如之前自在,与冷月对视之际,寒光一闪而过:“王妃妹妹这是作甚?刘姑姑也不过是维护梦华,你何故如此生气,若实在无法解决,大可以让王爷主持公道!” “华妹妹,这奴才就得教训!若是连奴才都不懂规矩,那这偌大的王府岂不是乱成一团!天色不早,本王妃就先走了!华妹妹你也早些休息,王爷还在春华殿等着本王妃呢!明日就先不必请安了!” 三更时分 天空星子密布,皎月高挂,微风浮动着树枝,泄下一地婆娑斑驳的影子。 王府安详萧肃,夜空中昏黄的月光绵延而下,募地—— 在王府上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闪过,眨眼消失无踪。而紧邻前厅不远处的书房中,烛灯微弱一闪,氤氲了窗外的黑夜。 “哎呀,累死了!” 冉钰如同被抽掉骨头一样,瘫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中,睇了一眼身边好整以暇的沈落依,又看了看面前脸色不佳的封柒夜,似是抱怨的说着。 “冉大公子,下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累啊!”沈落依戏谑的斜睨着冉钰,说话之际还不忘看了一眼封柒夜,语气颇有些挑事的意图。 封柒夜闻言摩挲着玉佩的手指不禁微微用力,掀开眼睑冷色说道:“迟了一刻钟,废话还这么多!” “邪王大人,你行行好啊!这大半夜的我为了躲过暗中监视的人,在整个封城上绕了一大圈才把他们甩开的,你当我愿意啊!” 冉钰低声压抑的咆哮,却让沈落依笑的更欢:“功夫不行,就别怪人家追你!” “哎,你们俩……” 正当冉钰反手指着俩人想要还嘴的时候,封柒夜却神色一凛,说道:“封亦晗遇刺了!” “什么?” * 翌日 “龙晴,封柒夜呢?” 冷月*好眠,清晨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早起的鸟儿鸣啼之际,冷月已早早穿戴整齐,梳洗过后坐在桌前品味着王府的上等佳肴,边吃边问着一旁和她形影不离的龙晴。 “爷清早寅时不到就入宫了!” 冷月手中筷子一窒,撇撇嘴说道:“他一个闲散王爷,装的还挺忙!” 闻此,龙晴一愣,随后了然的笑了笑,恐怕也只有王妃敢这个说爷了!想着,龙晴就继续说道:“平日里爷都不用参加早朝。但最近这两天,爷入宫多次,怕是宫内有什么事发生了!” “自作自受!你准备一下,咱们出府逛逛。” 冷月说着就放下碗筷,优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反正封柒夜不在,正好她可以趁此机会出府找那小伙计算算账! “小伙计,别来无恙啊!” 当冷月和龙晴来到曾经买轿子的木匠铺时,冷月自若入内,顺势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剪水眸含着冷意睇着那正在擦拭着木桌的小伙计喊道。 “客官,需要……” 闻声,小伙计正要热情的回身打招呼,结果见到冷月的霎那,小伙计的表情一僵,拿着抹布的手顿在空中,少顷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姑娘,是你啊!” “小伙计,拿了我的钱却没办好事,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冷月食指一颤,指着小伙计略微侧目,而只有冷月自己知道,隐藏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已经是翻江倒海的愤怒,要不是这小伙计办事不利,她至于这么憋屈嘛! 小伙计缩了缩脖子,眼睛骨溜溜的转个不停,尴尬的笑道:“姑娘,不至于吧!大不了我把银子还给你!” ‘啪——’ 冷月气极的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说还银子就还银子?我今儿个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办事的!” “这……” 正当小伙计为难之际,木匠铺的内堂却有人开腔:“哟,什么人竟跑到这儿来要账了?” 第519章 蓬荜生辉 冷月和龙晴双双转眸看向挂着门帘的门堂,而小伙计听到声音后,眼神晶亮一闪,随着一只玉白手指掀开门帘的瞬间,颔首道:“大少爷!” 绛紫玄纹卷边的衣袂随着长腿率先而出,英挺的身姿赫然入目,而冷月见到那人的脸颊时候,柳眉微勾,撇嘴扬眉道:“冉钰??这是你的店?” “我道是谁,原来是邪王妃驾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冉钰付之一笑,见到冷月丝毫不意外,反而是熟络的走上前坐在她的邻座。 冷月瞬也不瞬的睇着冉钰,微抿的嘴角泄露了她的情绪,“冉钰!我就说封柒夜他就算只手遮天,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全都清楚!你们果然是狼狈为歼!” “诶!冷月,这话说的多见外啊!你说我身为柒夜的好友,他的王妃要跑路,这种事我哪能不告诉他呢!你说对吧!” 冉钰全无被揭发后的尴尬,反而笑容更加灿烂,挑眉甚是有些得意。 “你们怎么知道那晚是我?” 冷月面色挂满寒霜,纤细的手指紧捏着扶手,她得求个明白,至少要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 “哦!这个啊,那你还是问龙晴比较好,她应该最清楚了!龙晴,是吧!”冉钰直接将问题甩给一旁静候的龙晴,说着还对龙晴眨了眨眼,看起来两人相当熟稔。 冷月转头斜睨着龙晴,点点头后便回身再次看着冉钰,道:“一丘之貉!” “啧啧,冷月,你这话说的太让我寒心了!不管怎样咱也算是旧识,再说柒夜是多少京城女子争相想嫁的良人,你捡到宝了!” 冉钰笑米米的打开折扇,摇头反驳的说着。即便冷月的话不中听,他的面色依旧如故。 “是吗?冉大少爷看来深有体会,既然是宝贝,不如把他送给你,你自己收藏吧!谁稀罕呢!” 冷月瞥着冉钰,语气相当不以为然,而这话却让冉钰一怔,随后爆出爽朗大笑:“冷月,这话要是被柒夜听到,估计要气哭了!” 直到此时,冷月才微微正色的望着冉钰,他开朗随性,翩翩君子的模样,让她有一瞬的迟疑,这到底是他的保护色,还是他本性如此?! 邪王身边的人,怕是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吧! “龙晴,回府!” 既然知道事情的大概,剩下的冷月只需要盘问龙晴便可知晓。那她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总之封柒夜身边的人,她都敬而远之。 “这就走啊,留下吃个便饭呗!” 冉钰在冷月起身踱步之际,双眸含笑的望着她行走的背影喊着,语气相当令冷月抓狂。 “冉大少,身为本王妃的手下败将,就别这么张扬了!低调是福!”冷月顿步回身,眸子内嫌弃的看了一眼冉钰,绝美的脸上却绽放着惑人的微笑,话落在冉钰怔愣的瞬间,便抬步离去。 封城街道上,青石板路有序堆砌,两边鳞次栉比的商楼高高低低,小商贩的叫卖声充斥在耳边,行人偶有擦身而过,冷月脚步放缓,细声问道:“龙晴,还不打算说嘛?” “王妃,其实当日……” “贺兰!” 冷月正凝神静听的时候,龙晴话音出口,却突然停顿,冷月误以为她又存心隐瞒,不禁脸色不佳的侧目而视:“当日怎么了?” “贺兰……” 贺兰?!这是叫她呢? 直到街面上原本嘈杂的声音微微弱下去的时候,冷月才听到那一句称呼,瞬了一眼龙晴,见她已然回身循声望去,便顺势也回眸,却见—— 初次相见之际,冷月就知道封亦晗容貌上乘,但此时再次相遇,她依旧难免被他出色的风华慑了双眸。 羽兰色对襟白领缎袍,腰间玉带随风飘逸,墨发随风恣意波动,唇间一抹温柔淡笑,缱绻的双眸漾着醉人的柔光。 俊逸,无双,温文尔雅。 “贺兰!” 再一次的开口,却将冷月欣赏的目光骤然打破,而一侧的龙晴,也适时开口:“参见贤王!” 街道上,微风浮游,封亦晗的出现让喧嚣的闹市渐渐失了声音,百姓小心翼翼的驻足观望,似是无人敢打扰此时一片安详的美好。 “见过贤王!” 冷月收敛了为之惊艳的神色,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悄声对龙晴说道:“走吧!” 她不是傻子!大婚当日在清雅苑内,她看得出封柒夜和封亦晗之间的较量,她曾身为上位者,太清楚权力倾轧的过程中,无数旁人会沦为炮灰和踏脚石。 不论封亦晗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打算让自己陷入他们的争端之中。 奈何—— “贺兰,等一下!” 冷月正要离去的举动,让封亦晗忽然有些急切的开口,跨步走向她的时候,冷月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总感觉今日的封亦晗似乎脚步有些拖沓?! “贤王还有事?” 冷月疏离的态度,并未对封亦晗造成任何影响,当他站定在冷月面前之际,却垂眸低声说道:“抱歉,那天对你造成了困扰!” “啊?” 封亦晗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冷月蹙眉疑惑出声,而刚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听到耳边龙晴一声惊呼:“王妃,小心!” 一如惊雷突然而至,冷月还来不及反应,便随着封亦晗一声‘贺兰’的呼唤,她整个人就被带入到坚硬宽阔的胸膛之中,揽住她的人脚下几番回旋,站定之际一声脆响就落于地面。 冷月诧然的回头看去,竟发现方才她所站的地方,此时正躺着一个摔得细碎的硕大花盆,泥土洒落满地,溅起一地尘埃。 视线慢慢往上,那二层酒楼的窗口内,恰似粉色衣袂一闪而过。事发突然,当冷月见龙晴已经快速闪入酒楼内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腰间还盘踞着一只略微用力的胳膊。 冷月凝着脸颊猛然回眸,却呆了! “怎么是你?” 封柒夜表情冷肃狂狷,“不是本王,那你希望是谁?!” 这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月只当没听见。 而这时,“皇弟,好巧!” 封亦晗捂着胸口慢慢靠近二人,而冷月暗中推拒着封柒夜的胸膛,换来的却是腰间铁臂更加用力的一箍。 “皇兄,身子不适还是在府中修养比较好,若是再出了什么问题,怕是皇后娘娘更加心疼了!” 封柒夜搂紧冷月,将娇小的她困在怀中,而转眸睇着封亦晗,嘴角再次扬起不羁的笑意。 封亦晗闻言浅笑摇头:“在府中休息两日,本想出府透透气。不成想遇到了贺兰,而皇弟竟也来了,这京城街道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碍皇兄透气了!” 第520章 同桌而坐 封柒夜强行揽着冷月离开了闹市街头,封亦晗站在原地望着好似一对璧人的身影,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千斩,本王当街给邪王妃道歉,你说这件事若是让母后知道,会如何?”封亦晗说着就侧目睇着千斩,捂着胸口的手也慢慢放下,而那羽兰色的锦袍上,赫然一点猩红入目。 “属下这就去办!” * 封柒夜面色阴沉的快步而行,一身凛冽的气息几乎要将冷月冻伤。尤其是她此时还禁锢着冷月腰间的手臂,也愈发用力了。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怒气浮现的侧脸,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给谁看?!这事发突然,她哪知道随便出府就能遇到封亦晗,甚至还差点把小命也搭进去。 想着,冷月扭动了一下腰肢,“封柒夜,放开我!都没人了,你还装给谁看!” 闻声,冷月只感觉自己纤纤细腰差点折了,只见封柒夜大力狠狠的捏着冷月,脚步也倏然站定,双目如啐了寒冰一般,森冷的低头,道:“贺兰冷月,本王说过不准你出府,你胆子到是不小!” 封柒夜的举动,彻底激起了冷月的反骨,双手用力扒开他的手臂,获得自由的瞬间,冷月双手反转就推在封柒夜的胸膛上,怒气灌顶的愤怒,竟将封柒夜推的后退了两步,冷月站定,寒着脸说道:“封柒夜,你说不准出府我就要听你的?管的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当管家!” 说罢,冷月喘息着就转身离去,孤零零的背影透着坚韧,她受够了这一切。她不想知道为何封柒夜会那么及时的就赶到了城中,也不愿了解封亦晗今日的道歉又代表了什么。 她一个自由的人,凭什么要被这古代落后的体制捆绑,他习惯发号施令,而她偏偏是匹不受拘束的野马! 身后的封柒夜眸子微变的望着冷月渐行渐远,而手臂上似乎还留着她柔软的体温。不知何时,龙修无声无息的出现,站在封柒夜的身边开口:“爷,封亦晗回府了!” “盯着他的动向,随时回报!” “是!” 封柒夜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又挂起了不羁邪肆的笑,眼神微侧,语意不明的问道:“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龙修一听,敛下眉宇颔首正色说道:“爷,属下没看到王妃发火,也没听到王妃骂人!” 瞬时,封柒夜的脸色由晴转阴,煞黑的脸颊瞬也不瞬的瞥着龙修,一口气梗在喉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爷,我去看看龙晴!” 龙修抬眸看了一眼封柒夜之后,留下一句话便脚底抹油。 和封柒夜不欢而散的冷月,独自走在街道上。王府不想回去,摸了摸袖口中揣着的几张银票,这还是当初她让贺兰冷春从侯府的账房中取出来的。 时至晌午,冷月四下张望后,便径直走进一家规模不算大的酒楼。酒楼厅内已经坐了不少用膳的人,喧嚣热闹的景象,让冷月多了一丝背井离乡的惆怅。自顾挑选了一处内侧安静的桌位坐下,还不待招呼店小二,眼前的光线顺然一暗,如濯濯清泉般温润的嗓音便传来,“姑娘,可否同桌而坐?” 闻声,冷月倏然抬眸,而入目之人让她狠狠的惊艳了一把。不同于封柒夜的森冷峻峭,也区别于封亦晗惑人姿态,眼前的男子如一抹清泉滑入眼中,好似上等精心雕琢的璞玉,只待人们静静观赏的清澈。 一席清辉白缎锦袍,黑色墨发荡在身后,如遗世而独/立的谪仙,清润的脸颊上挂着浅笑,弯弯的嘴角弧度上扬,尤其是那清凉如泉的眸子,干净透彻纤尘不染。 转瞬的惊艳之后,冷月回眸看了看厅内,说来也怪,不过须臾光景,方才还有些空位的厅内此时竟人满为患,放眼望去果真只有她独自一桌,说不上的怪异之感,冷月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但并未深想,望向男子点头道:“可以!” 男子颔首示意一番,动作怡然优雅的掀开锦袍,便落座在冷月的对面,清澈的眸子似是噙着一抹谢意,“多谢姑娘!” 冷月随即微微点头,不再多话。随意叫来店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后,径自低头用膳,而对面的男子,却意外的只要了一壶清茶,双眸波澜不惊的睇着冷月。 任谁在吃饭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看,相信都会感觉别扭。冷月更是如此,每每低头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头顶那刺目的视线,让她有些食不知味。 浅尝了几道菜色后,冷月没什么心情的放下碗筷,抬眸端详着男子,黛眉一挑:“公子来酒楼不用膳,只品茶,何不去茶寮?!” 这话说的有些刺耳,当然冷月也并未透出多少敌意,只不过她原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不相识的人莫名其妙的盯着看,她这心里一阵烦躁。 “抱歉,是在下唐突!”男子见冷月语气不佳,竟微微红了脸颊,甚至还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那润白的脸颊徒然增添的红润,让冷月万分诧异! 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害羞的?! 冷月忍不住双目灼灼的望着低眸羞赧的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眼睑轻颤,嘴角僵硬的微抿着,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他这举动,让冷月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罪恶感,怎么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哀怨了叹了口气,冷月也再没什么食欲,正要招呼店小二,却见那男子突然抬眸,脸颊嫣红更甚,“姑娘,能否帮在下结账,我…我银子掉了!” 啥?! 冷月一瞬怔愣,一双水眸上下打量着服饰较好的男子,他到底是银子掉了还是节操掉了? 没钱还喝茶?看她一介女流好欺负?这事倒是愈发诡异了! “姑娘,在下一定会还钱的!” 男子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挂着期翼,水光泽泽之中,冷月仿佛看到自己如果不帮他结账,就是万分不应该的恶人行径。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冷月难得心一软,出手阔绰的帮他结账之后,竟发觉自己悲催的日子已然来到。 走出酒楼之后,冷月一心还为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走过一条街,穿过一条巷,却发觉有点不对劲。 蹙眉前后看了看之后,冷月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望着身后那清辉锦袍男子,“你干嘛跟着我?” 第521章 又见面了 彼时,清风拂柳而过,冷月颊边的几缕碎发如同她凌乱的心房一样,乱跳不停。眼前这个过分清澈的男子,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呆若木鸡:“姑娘,在下…我…无处可去,你能不能收留我?” 又是那种小白兔般纯洁的眼神望着冷月,尤其是比冷月高出一头的挺拔身姿,配上他这幅表情,违和感爆棚! 冷月清了清嗓子,嗔然一笑,“这位兄台,咱素昧平生,看你衣着不凡,定然出身富贵,别玩了,快回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说罢,冷月脚下猛地回转,带着疾风姿态逃离现场!她今天衰运当头,诸事不宜!即便再不想回王府,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边走边回头的冷月,七拐八拐之后,终于见不到那锦袍男子,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远处王府已经近在眼前,冷月拢了一下凌乱的碎发,不疾不徐的前行而去。 “参见王妃!” 门口的侍卫有序行礼,冷月挥挥手,正要迈过朱红厚重的门槛时,“姑娘,等一下!” 我靠! 冷月暴走了!快速转身果不其然就见那个男子清澈眸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而且那好看的唇形更是抿的有些发白,一只手还对着冷月平伸着,那姿态,那模样,好似要祈求心爱之人不要离开。 侍卫见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顿时戒备起来,四个人同时握紧手中的长刀,蓄势待发着。 “你们看着办吧!” 冷月心下有些抓狂的瞥着侍卫,丢下了一句话径自闪身入府。她受不了了,那男子的眼神让她罪恶感太深重,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入了府,冷月心中一凛,思绪也清晰起来。不知道龙晴有没有抓到那个扔花盆之人,若她猜的不错,那花盆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中想着,冷月脚下也就忙不迭的向清雅苑走去,谁知才前行了几步而已,身后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哀嚎声就传进了她的耳里。 诧然回眸,再一次冷月感觉这狗血人生太精彩了! 谁来告诉她,一个穿着华丽的清澈美男,身上没钱且眸色单纯的要命,最重要的是,方才她回眸的瞬间,虚影晃动就冲进王府站在自己眼前的美男子,到底是什么节奏?! “姑娘,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冷月现在恨不得砍了自己,刚才为何她就善心大发,给他结了账! “你……” 冷月悲催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伤侍卫进了邪王府,还一脸轻快的跟她打招呼?到底他别有用心,还是当真单纯如此?! “姑娘,多谢你让我进来!你真好!”男子笑靥如花的样子,几乎闪瞎了冷月的水眸。她让他进来么?她哪好?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很快,冷月整理了五味陈杂的心情,微微正色的审视着面前的男子。他笑容如出水白莲般纯洁光暇,眸子中诚然挂着感激,若这一切是他的伪装,那此人太可怕了! 见冷月面色微凝的睇着自己,男子低头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过后抬起头,洁白的牙齿闪着光亮,“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男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拉扯了一下冷月的袖口,眸子中立时闪过疑惑和探寻。 然而。 “贺兰冷月!!!” “一箭穿心!” 龙晴的语气有些愤恨,原本她已经追上二楼,眼看那个粉衣女子想要夺路而逃的时候,她正要冲上前,却不知从哪里射出的一枚毒箭,不偏不倚的正中柳翠心窝,当场没命! “好一招杀人灭口,彻底将线索掐断!”冷月捏着茶杯,即便察觉到问题,但柳翠已死,一切即成了无头冤案! * 另一边,锦袍男子怒瞪着眼前的封柒夜和龙修,气鼓鼓的脸颊有些红润,“把玉佩还给我!” 封柒夜摩挲着从男子身上探下的宁凝脂白玉,唇角肆意上翘,垂眸瞥了一眼,便眯眸道:“你是锦澜山庄的人?” “要你管!还我玉佩!”男子不曾想封柒夜不过三招就能从他身上夺走玉佩,一时间心里既羞愧又愤怒,二叔明明说他的武功天下无敌,难怪从来不让他出山庄,闹半天是骗他呢! 封柒夜邪肆一笑,指尖轻弹就将玉佩直直丢向男子,与此同时对着身边龙修说道:“给锦流年修书一封!” “是!” 话落,封柒夜抬步待走,那锦袍男子却着急问了一句:“喂,你认识我二叔?” 一听这话,封柒夜反讽眼神端看着锦袍男子,薄唇开阖:“锦席城,不过如此!” “哎,你……” 被称为锦席城的男子,一脸打不过也骂不过的憋屈模样,眼看着封柒夜跨步离去,但转念一想脸上又漾出了得意的笑。 他得赶紧去找那个好心的姑娘! 正想着,远处封柒夜不留情的话,瞬时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给他安排住处,离贺兰冷月远点!” “是!” 至此,锦席城算是在王府中得以安身立命,封柒夜默许的态度,传到冷月耳朵里的时候,着实让她无语望天。 自然,王妃带回来一个男人,还和王爷打了一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不速之客也纷纷上门。 “王妃妹妹,不知昨夜休息的可好?” 来人不请自入,华夫人一席雍容的雪缎长裙,胸口依旧大开惹人侧目,身后跟着刘姑姑和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人未至声先到。 冷月抬眸淡然而视,“多谢华妹妹关心,本王妃很好!” 华夫人在刘姑姑的搀扶下走进房中,自若的坐在冷月身侧,而另外两名姬妾坐在下首。因初次见冷月,那不友好的眼神时时射向冷月。 “妹妹,方才我路过碧玉亭的时候,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寻人就问‘贺兰冷月在哪’,不知妹妹可知此事?” 华夫人逮住机会,问完之后就灼灼的盯着冷月。在她心里,早早就将锦席城视为和冷月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闻言,冷月虽然心中一惊,但面色却并无异样,“哦?是吗?” “呵呵,看来妹妹还不知道吗?”华夫人掩嘴而笑,但眸子中却充满了鄙夷,她就要看看,接下来她要如何应对! “妹妹,你别怪姐姐多事,我看那男子着急寻你,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刘姑姑,请他进来吧!” 第522章 何必呢 “月月,原来你真的在这!” 锦席城被刘姑姑带进来的瞬间,冷月清楚的看到他脸颊上残存的怀疑,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立时烟消云散。 那澄澈的眸子绽放出的光彩四溢,步履连忙上前对着冷月就呼唤了一声。 月月?!他们有这么熟? 见冷月蹙眉不语,华夫人立刻娇笑说道:“妹妹,看来你们果然认识,幸好姐姐把他带来了,不然他还不知要在王府问到什么时候呢!” 闻言,冷月望着一侧明显不怀好意的华夫人,樱唇微扯:“何以见得我们认识?妹妹这么轻易就带着陌生男子在府中乱走,你可有将王爷放在眼里?” 冷月不理会华夫人的冷嘲热讽,反而先发制人。她的话也的确让华夫人面色微变,但转瞬就扬眉反问:“王妃妹妹,若你们不认得,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名字?而且看这位公子的称呼这么亲昵,想必你们的关系应该是非同一般!” “真是笑话,如今封城内,谁人不知邪王妃的名字?!妹妹,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那本王妃也可以怀疑他是你带进王府的!” 冷月反唇而讥,这让落座在一旁的两个女子顿时为华夫人打抱不平,低语道:“王妃可不要冤枉了华姐姐,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呢!” 冷月转眸睇着说话的女子,尖尖的下颚配着不友善的表情,且她的眼神时而在自己和锦席城的身上扫视,意味不明。 “你们别说了,月月你……” “你闭嘴!” 锦席城愣愣的看着眼前几人的唇枪舌战,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刚刚开口想要打圆场,却不想冷月一声低喝,就让他眨巴着眼睛忘了继续说话。 冷冷的瞥了一眼锦席城,随后冷月转开眸子,看向那说话的姬妾,道:“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本王妃就算冤枉了你的华姐姐,你又能如何?!” “你……” 美姬显然没想到冷月会如此张狂的开口,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击。只能愤愤的睇着冷月。 “呵,看来王妃妹妹当真以为在这王府中能够一手遮天了?”华夫人脸色闪过阴郁,指尖捏着扶手,望着冷月脸蛋,恨不得毁了她。 闻此,冷月不怒反笑,水眸中光华流转,唇齿如玉,美不胜收。慢慢掀开眼睑,冷月眼尾轻勾,睨着华夫人说道:“妹妹,且不说本王妃能不能一手遮天,不如你自己亲自问问他,究竟是谁带他进来的!” 冷月一语双关,话落她就端着含笑的眸子睇着锦席城,不知道这个头脑简单的生物,能不能明白她话中深意。 华夫人和两名美姬立时就看向锦席城,而瞬间得到如此多注目的光芒,锦席城不乏紧张的抿了抿嘴,食指一抬,“是她带我进来的!” 她?! 华夫人满目震惊的看着锦席城指向自己的手,顿时尖声一喝:“你胡说!本夫人根本不认识你!” 见此,冷月慵懒的扬起浅笑,“妹妹真是苦心积虑啊,何必呢!” “贺兰冷月,你……” ‘咚咚’—— 水梦华怒指着冷月,正要说话之际,门口却光线一暗,敲门声响起。众人寻声看去,但见龙修目不斜视的站在门外,说道:“王妃,前殿接旨!” 冷月闻言慵懒的脸颊瞬息拢眉一惊,“圣旨?” 她听过圣旨,却从没想到这玩意儿会落在自己身上! “是皇后娘娘懿旨,王妃,请!” 龙修冷目自持又毫无温度的语气,让冷月心口微沉,皇后娘娘下旨,没由来的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输人不输阵,哪怕冷月心中有再多的疑惑,面色也很快舒展,含笑的看着水梦华:“华妹妹,真是抱歉,看来本王妃要去接旨了,你们若是想在这里继续坐着,那么请便!” 走出清雅苑,冷月的表情却没那么轻松,跟在龙修的身后,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皇后懿旨所为何事?” “不知!” 龙修脚下微顿,侧目冷冰冰的丢出两个字,让冷月如鲠在喉。他就不能多说两个字么! 前殿,封柒夜已然面色冷鸷的落座在位,见冷月出现,静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立刻展开手中金丝飞凤的卷轴,扬声道:“邪王妃接旨!” 小太监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回他的却是无边的沉寂。小太监垂敛的眸子慢慢掀开,却见冷月竟坐在邪王身边,睁着一双好看的剪水眸看着自己,小太监不淡定了。 “邪王妃接旨!” 再次喊了一声,这次冷月有些不耐烦了:“你念吧!本王妃听着呢!” 并非她冷月不知好歹,哪怕她不是古代人,可也知道接旨该是三叩九拜。可惜,她向来不喜把自己置身别人脚下。再说封柒夜还在这坐着呢,她有样学样,谁叫她现在是邪王妃,有特权! “这……” 小太监为难了,眼神不自觉得看向封柒夜,见他表情有些阴郁,却不得不说:“邪王,您看这……” “嗯?” 封柒夜鬼斧神工峻峭森冷的脸颊好似布满了冬月寒霜,淡淡的扬起一侧剑眉,阴郁的眸子卷着狂风就扎在小太监的身上,不消多说,有人已经把持不住。 小太监见此情形立刻攥紧卷轴,“懿曰,明晚申时三刻,宫内盛宴。特赐邪王妃出席,钦此!” 皇家盛宴! “邪王妃,明晚申时奴才会来接您!” 小太监如逃离狼窝一般,忙不迭的离开了前殿。而冷月望着桌案上平放的金色卷轴,暗自思量:皇后到底要干什么?她印象中与皇后从未谋面,而这次所谓的盛宴,竟然只让她出席? “封柒夜,宫宴你不去?” 想不明白其中奥秘,冷月转头看着表情晦涩的封柒夜问着。 少许沉默,封柒夜如深渊幽幽的眸子微转,却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径直走了! “靠,装什么沉默勇士!”冷月恨恨的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卷轴随后也出了前殿。 清雅苑内,龙晴正和锦席城相谈甚欢的时候,冷月不疾不徐入内,看不出喜怒,直接将懿旨丢在龙晴怀里,“把金线都抽出来!” “啊?王妃?你这是……” 闻言,冷月嫣然巧笑:“卖钱!” 第523章 人渣 翌日 “龙晴,冉钰的话是什么意思?” 早膳过后,冷月虽一心纠结于傍晚的宫宴,但仍旧记得冉钰那意味深长的话。昨日因锦席城一直逗留在清雅苑,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此时只此她们二人,冷月水眸定定的望着龙晴,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一个交代。 龙晴颔首思忖一瞬,便细声说道:“王妃,其实在皇后赐婚当日,大哥……龙修便趁夜去了贺兰侯府,直到成亲当日,大哥都一直隐匿在暗处观察着,所以你想和贺兰冷春调换的计划,大哥早就告知了王爷,还有那晚有人想要潜入你们的房间,也是大哥在暗处解决掉的!” 沉默半饷,就在龙晴眼神不时探着冷月表情的时候,却听到:“龙修是你大哥?” “嗯!如假包换,其实我和大哥从小就一直在王爷身边。”龙晴小心翼翼观察着冷月的神色,见她蹙眉,不禁心底有些紧张。 说实话,之前当她从大哥口中知道贺兰冷月的事迹后,打从心底并不讨厌她,尤其是在确定她并非是被皇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后,更是对她有了好奇探查的心。 虽然接触时日不长,但龙晴也打定主意,至少在王府中,要保她的安全。她也看得出,这邪王妃的确不同于其他王府的女子。 所以出于维护的心里,龙晴并不想和冷月之间产生任何嫌隙。而且,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王爷对她的一丝不同。 “人渣!”冷月沉默须臾后,便吐出一口浊气。如今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只不过更是让她对封柒夜多了几分讨厌。 见冷月面色恢复如初,龙晴也如释重负。眼神流转几下,问道:“王妃,侯府那夜出现的人……” “我知道!” “嗯?你知道是谁?” 龙晴的话没说完,就被冷月打断,而她断然的口吻,也让龙晴微微一诧。 “侯府宅院,若不是有人暗自松懈,谁能轻易闯进来!在那时那刻,想除掉我的人,一想便知!” 冷月虽没有点名道姓,但龙晴却看得出她眼神中闪过鄙夷和讽刺。当下便不再多说,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 “对了,那个锦席城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们倒是挺熟悉的!”将一切关于侯府的事情抛之脑后,闲暇无聊的冷月,不禁对锦席城产生了一丝好奇。 闻言,龙晴一直紧绷的脸颊终是染上笑意,“他应该是锦澜山庄的少庄主锦席城。他的二叔锦流年和王爷是至交,听大哥说昨日王爷已经让他修书给锦流年了!” “锦澜山庄?干什么的?” 冷月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关于锦澜山庄的事情,结果却一无所获。 龙晴将茶杯斟满,递给冷月的同时,道:“锦澜山庄和冉家一样,是咱们封夙王朝中的两大经商家族。如今宫内的大部分丝质绸缎都是由锦澜山庄提供的,只不过和冉家不同的是,锦澜山庄向来神秘,如今山庄由锦流年主事,而锦席城听说从小就没离开过山庄,一向被保护的很好,所以……王妃,你懂得!” 说着,龙晴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她的解释也让冷月彻底明白,那锦席城之所以单纯的近乎白痴,就是被过分保护的原因了。 “如儿参见王妃!” 话落,人影娉婷而至。 如夫人随着侍女一同而入,冷月闻声抬眸,脸色不禁冷了几分。先有水梦华借故找茬,又有这个如夫人垫后,真不知她们是不是日子太闲。 “原来是如妹妹,真是稀客!” 打从成亲那日见过如夫人后,这几日来,冷月几乎就要忘了她的存在。此时话中不乏暗讽,觑着如夫人说道。 如夫人俏丽浅笑,莲步生花的走到冷月邻座,道:“王妃姐姐原谅,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没有来请安,今日稍感好转,才姗姗来迟!” 身子不适!这句话不论对人对事也许都是最好的借口。 冷月难掩担忧的表情看向如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道:“近来天气燥/热,妹妹怕是虚火过剩,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至于请安,什么时候都不晚!” “王妃姐姐真是大人大量!那日与姐姐初次相见,本想着一睹姐姐芳容,不成想却撞见了贤王和姐姐……,今日过来也是想给姐姐道个歉,如儿不懂事,还望姐姐宽容!” 如夫人开口就提及成亲那日的事,这让冷月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没那么傻,会相信她的话! 如是想着,冷月也开口:“无碍,都是小事情!你也说了本王妃大人大量,又怎么会为了这点事跟妹妹计较!” “呵,这样最好!对了,听说姐姐今晚要进宫,是吗?”如夫人似是放心的拍了拍胸脯,随后那带着惊异的表情却是话锋一转,最后还似是询问的扬眉。 冷月心中冷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龙晴,随后道:“是啊!你也知道,这皇后娘娘的懿旨邀请,本王妃也是无上荣幸呢!” 冷月睇着如夫人说话间,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龙晴忽然闪烁了几下的眼神,而如夫人接下来的反应,着实让冷月心道不妙。 如夫人表情愈发震惊难测的望着冷月,涂着红色丹寇的手指还捂住的微微张开的红唇,杏眼圆睁,很快反问了一句:“王妃姐姐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深知如夫人话中有话的冷月,端着茶杯放在唇边以掩饰她的怀疑,而如夫人却叹息一声,煞有介事的口吻,道:“王妃姐姐,其实王爷和皇后之间……,哎,说来也只能怪世事弄人!如儿进府这么久,皇后娘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下旨过,自然这也跟王爷有关。其实如儿今天过来,也是想提醒王妃姐姐,进宫的事你还是考虑清楚。总不能因为皇后娘娘懿旨,就因此和王爷产生了嫌隙!” 听着如夫人云里雾里的话,冷月多少能够猜到事情原委。但她一副好人姿态,佯装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举动,在冷月看来也无非是别有用心。 她能想到封柒夜和皇后应该是冰炭不洽,这一点从封亦晗和封柒夜之间的争斗就能略知一二。而她所谓让自己考虑清楚,许是提醒自己身为邪王妃,要站在邪王的立场;而她若是为封柒夜考虑,那就必然需要忤逆懿旨。 总归这如夫人的用心,就是要让自己进退两难! 可惜,她错算了封柒夜在她冷月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她的智商。 * 傍晚,如期而至。 冷月自然没有听信柳媚如的话,她还不至于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不论柳媚如真正的用心是什么,她都清楚,今晚的宫宴她势必要出席。 而且她也从龙晴口中得知,封柒夜的确与皇后冰炭不洽。 清雅苑内,龙晴面色不乏担忧的为冷月点缀梳妆,一席月蓝色烟纱散花裙,古典的半月发髻,而后几缕发丝拢在胸前,让冷月看起来好似遗落人间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氲着勾魂夺魄的you惑。 半盏茶后 “邪王妃,请上车!” 宣旨的小太监已经准时候在王府门外,冷月由龙晴搀扶着上了半高的马车,很快马车便向着皇宫方向行进。 氤氲在一片清冷光辉中的王府院落,拐角处一抹衣袂随风划破夜空—— * 车辙在地上有节奏的滑动着,愈发森严的气氛逐渐笼罩而下。当马车停下的瞬间,车外小太监也瞬时说道:“邪王妃,中和门已到!” 掀开车帘的霎那,冷月清晰的体会到扑面而来的肃穆气息,年代古远的朱红色厚重城墙耸云而立,花白的理石地面延伸至宫内,门楼上大内侍卫严阵以待,令人提不起半分亵渎之意。 “邪王妃,请随奴才前去清水涧,今晚宫宴在那举行!”小太监含胸平伸手臂示意着冷月,话落率先头前带路而去。 冷月轻甩了一下裙摆,侧目看着面色越来越凝结的龙晴,劝慰道:“不用担心,是福不是祸!” “王妃,宫内人杂,千万小心!” 龙晴以贴身侍女身份随着冷月入宫,搀扶着她的手臂边走边说,但那始终挂着暖笑的脸庞,却变得严肃许多。 行进途中,相携的两人不再多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冷月心中清楚。宫闱倾轧,死伤无数,冤魂聚集之处,她打从进来就感觉十分压抑。 清水涧,是皇宫内一处别致的园林风景,清澈溪水潺潺流动,波光粼粼倒影着弦月,溪水边的空地两边,林立着繁茂的月桂树,树梢枝头红烛灯火,透着暖意洋洋。 而此刻的清水涧中,已经有不少人在座,当冷月出现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小太监径直带着冷月走到草坪中间位置的软木桌椅边,“邪王妃,宴会于申时三刻开始,还请稍后!” 话落,小太监躬身作揖,便离开。 许是一旁溪水潺潺,夏夜的燥/热被清凉的夜风吹走,冷月从容的落座,开始打量周遭的一切。 “原来她就是邪王妃!也不怎么样啊!” 彼时,稍显尖酸的话,自冷月斜对面传来。说话的女子一身华丽玉色苏绣裙,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眼窝略显深邃,别具个性美,只不过双眸斜睨着冷月透着不屑,生生破坏了那份美好。 那语气虽然刻薄,但却也酸味十足。 “是沈太傅的小女儿,沈落依的妹妹,沈怡然!”龙晴细声的提醒,让冷月了然的敛眉,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女子,唇角含笑却是不做声。 人被狗咬了,总不能去咬狗! 第524章 皇上皇后 沈怡然的话,霎时令更多的人将视线聚集在冷月身上,众人看戏打量的眼神,让冷月绝美的脸颊浮上不易察觉的孤傲。 眨眼间,清水涧中已经座无虚席,放眼望去,竟是还有不少大臣身着朝服落座在位。自然,冷月巡视之际,也看到了相隔不远的贺兰绝和脸色有些苦楚的贺兰明氏。 冷月眸色一瞬,正要转开视线,却对上了贺兰明氏蓄着无限恨意和恼怒的眼神。明氏明显凹陷的脸颊似是比前几日看起来更加憔悴,即便有华丽衣着和精致妆容点缀,也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正当清水涧中宾客交头接耳时,小太监倏然高昂的唱调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冷月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冉冉红烛古树边,夜风青草香中,皇帝封绝携皇后卓青柔雍容踏月而来。 这也是冷月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帝皇帝后,封绝年岁半百,彰显身份的龙袍衬托着他的无上权利,而许是年岁过长,岁月的沟壑在他脸上清晰可见,眼神也不似封柒夜那般凌厉,更多了些浑浊,且行走间步伐也不那般流畅。 至于卓青柔,身为封夙皇朝地位高贵备受尊崇的皇后,火红凤袍拖曳极地,金丝云纱拢在臂弯,额前凤凰衔珠的步摇垂落双眉之间,随着眸子水光流转,熠熠生辉。 相比较封绝的老态龙钟,卓青柔却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贵气逼人。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事已至此,即便冷月心中再不愿,却也不得不做做样子,躬身行万福礼。一霎间,清水涧内针落可闻,只有那踏着不疾不徐脚步而来的帝王帝后。 “各位都平身吧,自家宫宴,不必多礼了!”皇后绵言细语沉稳不亢的嗓音在冷月听起来,到底颇有几分意外。 繁文缛节过后,封绝和卓青柔落座于上首,看似伉俪情深的对视一眸后,仍旧是卓青柔率先说道:“邪王妃可在?!” 冷月没成想,皇后竟然开口就询问自己。暗自思量了一瞬,冷月淡然起身,“冷月参见皇后娘娘!” 清凉如水的语气,从容适宜的举止,皇后卓青柔面色含笑,转眸睇着封绝便说道:“皇上,您看,贺兰侯爷这女儿,果真出色非凡,夜儿有福了!” 皇后赞赏的话,此刻听在冷月耳里,到是极具讽刺!赐婚前的贺兰冷月究竟是不是‘出色非凡’,她不信卓青柔不知道。 现在她当着满朝文武还有这么多皇亲国戚的面,夸赞自己,怕是没那么简单! “嗯,确实不错!”皇帝封绝灼灼认真的端详着冷月,片刻后不意外的点头附和着卓青柔的话。 然而,有人对冷月投去好奇的视线,自然也有人带着不屑和蔑视。那种千般视线集于一身的感觉,却让冷月笑的愈发勾人。 “皇上,皇后娘娘,臣妇有事启奏!” 一声带着决绝的嘶哑嗓音,自冷月身后响起。随着‘噗通’跪地的闷声,贺兰明氏那垂泪的容颜也映入众人眼帘。 “贺兰夫人,是何事让你如此伤心?快起来说吧!” 皇后卓青柔面色不解的望着贺兰明氏,眼神不经意间就在冷月和明氏身上探寻。 贺兰明氏双膝跪地,眼含热泪的抬眸望着上首,期期艾艾的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的女儿贺兰冷春已经失踪多日,为了寻找她,臣妇费尽心力也无济于事,请皇后娘娘为臣妇做主!” “失踪多日?竟有此事!”卓青柔狐疑的望了一眼皇帝封远,而在明氏一旁落座的贺兰绝,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禁蹙眉低喝:“还不快起来,丢人现眼!” 贺兰绝起身双手抱拳,回首对着封远和卓青柔说道:“贱内有失礼仪,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见谅!小女失踪一事,微臣丁当自行解决!微臣先行告退!” 贺兰明氏脸颊上明显挂着哀怨,扬眉看着贺兰绝,在他话落之际,自己的胳膊也被他大力的拽着,“跟老夫回府!” 阴森的语气配着略显狰狞的面孔,贺兰明氏有那么一瞬被贺兰绝吓到,而就在她失神之际,自己已经被他拖着,直奔清水涧的拱门而去。 卓青柔眸子微眯,余光瞥了一眼正暗自咳嗽的封远,点缀着金步摇的眉心颦蹙了几分。而就在大家以为这短暂的闹剧就要告终的时候,被贺兰绝拖着,走的有些狼狈的明氏,突然高喊了一声:“贺兰冷月,你把春儿传给我!你害了春儿,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瞬息就让所有人的目光从明氏身上转移,大家望着还径自站在原地的贺兰冷月,心中不免都升起怀疑,难道说这贺兰冷月,如今的邪王妃害了贺兰侯府的嫡女? “等一下!” 陡转的局势,让卓青柔忽然开口,对着贺兰绝和明氏唤了一声。皇后发话,即便贺兰绝心中怒气再盛,也不得不从。 脚步站定,贺兰绝紧绷的脸颊望着远处的卓青柔,而明氏也趁此机会,快速挣脱了贺兰绝的钳制,踉踉跄跄的跑到上首,歇斯底里的哭道:“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就是她,在成亲大日不知对小女做了什么,直到此刻小女都生死不明,皇后娘娘,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啊!” 原本一场宫宴,此时彻底变成了贺兰侯府的闹剧。贺兰绝七窍生烟的瞪着明氏,想要离去也再无可能。 冷月镇定的看着明氏怒指着自己,神色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为明氏的告状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卓青柔似是为难的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睇着明氏,那好看又充满情绪丹凤眸中,异样的光彩转瞬即逝。 拢着凤袍慢慢起身,皇后卓青柔走下上首的高台,竟举止优雅的将明氏扶起,随后端详着冷月,一字一句:“月儿,虽说本宫是你的母后,但帮理不帮亲,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皇后的举动,让在场众人对她的恭敬之意愈发明显。而从这时起,冷月若还是看不出这场宴会分明是针对自己的话,那她就是个二傻子了! 皇后卓青柔的话,是让自己解释,而不是说让自己讲述事实,她在开口就已经给自己定了罪! 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嘛!宫宴不邀请王爷,反而让她一个王妃参加。在座群臣皇亲,任何一个人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若是她被坐实害了贺兰冷春的罪名,那接下来受牵连的,必定是封柒夜!好一招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至于方才皇后卓青柔,即便她处处佯装温婉高贵,但善于手段工于心计的女人,不经意的表情总归是泄露她的本性! 第525章 风云激荡 “没想到她这么恶毒,竟然会害自己的姐姐!” “是啊,看着挺美的,谁知道心如蛇蝎呢!” “这…没想到侯爷家有这么多是非!” 旁观的大臣和一些女眷,窃窃私语的对着冷月指指点点。尤其是沈怡然,好不容易找到能奚落冷月的借口,更是拔尖嗓音让众人听了个明白。 坦然自若的冷月,面对这些,依旧表情不变,仅仅是说了一句:“皇后明察,此事与冷月无关!” “贺兰冷月,你还狡辩!你和邪王成亲第二日,我去邪王府找你理论,而你竟然将我丢出府外!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明氏尖锐的话,让人忍不住唏嘘。庶女竟然将嫡母大夫人丢出府,可真是闻所未闻! “月儿,你莫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母后,贺兰冷春如今在哪,母后会酌情处理的!”卓青柔依旧温婉的话语,却让冷月不禁敛下了表情。 而孤身面对的冷月,从没想过贺兰绝竟然会当众帮自己说话,贺兰绝走到明氏的身边,那森厉的眼神狠狠瞪了明氏后,才抱拳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此事还有待查明,暂且还不能确定就是小女冷月所为!” “老爷,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她吗?当初她还没下嫁的时候,就把春儿糊弄的是非不分,如今她已然百口莫辩,你还要替她开脱?难道春儿在你心里就这般轻贱吗?” 明氏突然有些发疯的起身,摇晃着贺兰绝的手臂喊着。许是有皇后撑腰,此时的明氏不再是悲痛欲绝,眼底反而多了几分疯狂的赤红。 “妇人之见!简直是愚蠢!”贺兰绝爆出的一句怒骂,瞬间就让皇后卓青柔变了脸色。而冷月虽身在漩涡,但也同时觉得贺兰绝今日的举动有些过激。 卓青柔微微侧目,声音微凉,“侯爷此话可是在说本宫也是愚蠢的妇人之见?!” “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请恕罪!微臣并无不敬之意!” 怒及的贺兰绝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惹祸上身,顿时跪地求饶。而他如今最不想见的事,恐怕就要因明氏的愚蠢之举而发生了! 皇后卓青柔似是管定了贺兰冷春失踪一事,眼神睥睨的瞥着贺兰绝,沉默半饷,才侧身面向冷月,道:“月儿,你说与你无关,可有证据?” 见皇后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冷月抬步上前,很快就站定在明氏不远处,反口问道:“既然大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贺兰冷春,那不知大夫人又有何证据?” 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当众回击自己,卓青柔极为不悦,但很快就隐于平和的表面下,劝解的语气说道:“月儿,伶牙俐齿并不能解决问题!失子之痛,母后切身体会过,大夫人既身为你的长母,养育之恩也大过天,即便母后将你赐给夜儿,但你总不能恃chong而骄,做出有违规矩之事!” 卓青柔看似苦口婆心的话,实则句句在污蔑针对冷月。而本就不是软包子的她,听到这话后,反而浅笑轻扬,正要开口,却听到—— “即便她恃chong而骄,那也是本王给的!” 话落,那一抹曾划破夜空的褐色衣袂,卷裹着欣长挺拔的身姿,就这般如从天而降至清水涧。 嚣张,狂肆,阴冷,孤寒,咫尺间风云激荡! “夜儿也来了!” 皇后卓青柔见到封柒夜的瞬间,眸色晦涩的闪了闪,但瞬息便和煦浅笑的望着他,语气是平蔼近人。 封柒夜凌厉如隼的鹰眸睇了一眼皇后,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向冷月。在众臣和如花美眷中,站定在明氏和冷月面前,邪肆狂放的铁臂直接将冷月揽入怀中,语气颇为chong溺:“怎么不等本王?” 冷月怔愣的望着封柒夜如神祗般降临的霸气之姿,直到此刻她仍旧有些怀疑的暗忖,难道封柒夜是特意为自己解围来的?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眼下的情况,又不得不让她有这种多情的想法。 “我……”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冷月的话僵在嘴边。而封柒夜扬眉邪笑,再次紧了紧揽着冷月的手臂,转眸却看向卓青柔说道:“听皇后娘娘的话,方才似是怀疑月儿做了什么有违规矩的事?” 封柒夜对皇后的称呼,并非母后,而是略显疏离的‘皇后娘娘’。按照宫规戒律来看,身为皇子,不论是否嫡出,都应称她为母后,可惜封柒夜却偏不。 冷月察觉到这一点,同时也明显感觉到,封柒夜在对着卓青柔说话时,身上传来的紧绷和压抑。只怕他和皇后之间,芥蒂不浅。 相比较封柒夜的张狂,皇后卓青柔却显得有些收敛。不再是咄咄逼人的架势,优雅的提着凤袍,回身走向上首落座后,雍容一笑才说道:“这事,夜儿还是询问贺兰夫人吧。丧子之痛岂能儿戏!母后也不过是问问月儿,你不必如此紧张!” 卓青柔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那双看似无害温婉的双眸中,而一旁的封远见到封柒夜,却颇有些激动,身子微微坐直,双目炯炯的望着封柒夜,募地说道:“老三既然来了,快入座吧!侯爷的家事等宫宴过后再解决不迟!” 圣上一言,谁敢不从!哪怕是一侧脸色倏变的皇后! 明氏也没想到封柒夜会突然出现,原本做好一切准备的她,此时只能暗恨的瞪着冷月,被贺兰绝强行拖回座位。 很快,琴伶歌姬纷纷入场,竭尽所能的舞动腰肢,十指纤纤弹奏着动听的乐曲。一如其他美眷一样,大多女子的眼神有意无意都会瞟向封柒夜,偶时见到他慵懒掀眉,更是卖力的表现着。 与这些惷心萌动的女子不同,冷月从容淡然的多,侧目看着邻座的封柒夜细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封柒夜眼睑微扬,勾起一抹笑意的眼角瞥着冷月,薄唇开阖:“看戏!” 看戏! 他以为耍猴呢!还看戏! 永远在封柒夜那里得不到明确答案的冷月,再一次鄙视自己多嘴!任由他来去匆匆就好,谁管他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归她是不会感谢他的救场,再说也许他的出现根本就是偶然! “呵呵,看来本王来晚了!”余音袅袅中,温厚的嗓音配着弦月,撞击在众人心头,而冷月更是眉心一凉,今夜似乎更加有趣了! 第526章 颠倒黑白 明眸皓齿,翩翩之姿。封亦晗的乍然出现,同样震惊四座。谁能想到,先是嫌少露面的邪王驾临,其次竟是与其不对盘的贤王出现,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宫宴,着实赚人眼球。 “晗儿?怎么不在府中休息?” 皇后卓青柔视线穿过一众妖娆生姿的舞姬,不禁蹙眉起身,望着翩翩而至的封亦晗有些不满的问着。 封亦晗云竹绢秀锦袍罩身,身后跟着黑色玄纹服饰的千斩。在途径冷月之际,那眼神好整以暇的侧目,仿佛漾着柔情百转的温柔,令一些女子对冷月赫然赤目而视。 “母后,儿臣已无大碍,再说今晚宫宴,儿臣也想来凑个热闹!”封亦晗站定在高台下方,仰目望着卓青柔,有敬爱,有谦恭。 卓青柔原本紧绷的脸颊稍稍缓和,转眸看着封远摇头失笑:“皇上你看,连晗儿都不听话了!” 封远微点着头,双手交握,“老二,身子要紧,别因贪玩而耽误了休养!” 这句话看似充斥着关心,但冷月分明从封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自然。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皇上和皇后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 “父皇放心,儿臣真的没事!” 封亦晗清润的嗓音,让卓青柔脸上的笑容更甚,不待封远再开口,她就说道:“来人,给贤王备椅!” 皇后的举动,自然是想昭示着封亦晗与众不同的地位,然而—— “母后,不必麻烦,儿臣坐那就可以!”一时间尚不清楚封亦晗意图的卓青柔,只能顺着他步伐看去。但当她看到封亦晗竟坐在冷月的另一侧时候,这脸色可是有些挂不住了。 “晗儿——” 忍不住蹙紧双眉,卓青柔面色挂着不解,心中对冷月更是不待见。眼神流转之际,卓青柔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远处余怒未消的明氏,四目相对有些事便即刻发生。 “贤王,对一个能够暗害自己姐姐的女子,还是远离些比较好!臣妇曾听说,堂堂贤王还当街给邪王妃道歉,真是耸人听闻!” 明氏夹杂着唏嘘和讥讽的话,不适时宜的响起。而皇后卓青柔瞬息间眼底便闪过冷光,至于这样的话,所带来的效果,看看清水涧中顿时议论纷纷的声音就知道。 “什么?她竟然这么可恶?贤王给她道歉,她以为自己是谁!”首当其冲就是沈怡然不屑的嗓音。 而其身边的几名好友女子,对冷月也不禁蹙眉而视,眼底的鄙夷多过打量。 “竟有此事?晗儿,是何原因?本宫还从未听说,当朝王爷居然需要向一个下嫁的王妃行道歉之礼!”卓青柔明显一凛的表情,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冷月。太多打量,太多幸灾乐祸,让冷月瞬间就成为暴风的中心。 封柒夜坐姿不变,依旧慵懒随性,手中摩挲着玉佩,低眸不知在想什么。而再次被无辜扯入事端中的冷月,眉眼含笑,素手轻扬拨开腮边的碎发,斜睨着封亦晗,道:“你的道歉本王妃收下了,不过贤王和邪王府如夫人的事,本王妃全当不知道!” 她被人当成狡兔,想至她于死地。可惜她冷月同样会颠倒黑白,让人措手不及! 贤王和如夫人?! 冷月的一席话,说的真真切切,清脆入耳。那绝美含笑的脸颊,在封亦晗看来,却十足的讽刺。 脸色一凛的封亦晗,时而漾着水光的眸子倏地变幻多端,多种情绪交杂。收敛起浅笑的面庞,闪过探索和危险。 “贺兰,此话从何说起呢,本王去邪王府也是为了你!与他人何干!”转瞬即逝的各瑟情绪被封亦晗巧妙的隐去,那充斥着无奈的笑,在他人看来到像是情侣间的斗嘴怄气。 封亦晗的话,蕴着绝对能够引起所有人怀疑的ai昧。这种情形,某人身上散发的冷气,几乎冰冻了周遭。 “皇兄,当众调xi你的弟媳,你让皇后娘娘的脸往哪搁!”封柒夜凛冽逼人的话,和着磁性幽幽的嗓音说出,而他那不羁扬眉的冷笑,却丝丝入扣沁人心凉。 邪王、贤王,永久的敌人,不分场合的针锋。夹在二人中间落座的冷月,不仅成为瞩目的焦点,更是从这一刻起,就不自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卓青柔即便再婉约怡人,听到封柒夜这般暗讽的话,也是有些坐不住。那微眯的双眸透出的厉光,长长的护甲手心紧握,但随即想到什么,不禁暗自宽心的展眉,却对封远说道:“皇上,你看夜儿和晗儿,从小一起长大,这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若是洛妃在天有灵,见夜儿如此优秀,总归能安心了!” 洛妃! 冷月从没想过,皇后脱口而出的名字,竟然让她第一次感觉到邻座封柒夜散体而出的戾气如此磅礴,那几乎带着毁天灭地的暴虐气息,让冷月都为之一震。 一侧的封亦晗略过冷月静观封柒夜,那嘴角募地染上了笑意,接口道:“母后说的极是,不过天妒红颜,洛妃娘娘去的早,不然今夜的宫宴也许大家都能一睹她的风华!” “好了!都少说两句!” 倏地,封远有些浑浊的双眸怒瞪,瞥着皇后微喘,单手狠狠拍了一下扶手,打断了清水涧内有些诡异的争端。 冷月不傻,她虽旁观一切,但也察觉到封柒夜在听到洛妃的名字时候,那凌天一变的气势。而皇后和封亦晗意图明显的想激怒封柒夜。 这其中牵连的事,恐怕又是宫闱倾轧波谲云诡的利益之争。她虽不想参与涉足,但有些事既然发生,就已成定局。 龙颜微怒,朝臣和家眷也不敢多言,即便他们此时对邪王妃颇有微词,但也无人过多表露。 封亦晗则丝毫不受影响,望着上首淡然问道:“父皇,母后。儿臣听说今晚不是有来使到访麽?他们现在何处?” 卓青柔隐晦的看了一眼封亦晗,表情恢复如初。母仪天下的地位的确让她有些过硬的伪装本事,举止大度的点头,“安秀,有请使者!” 直到此刻,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冷月才弄清楚。来使对她来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现在分别落座在她两侧的封柒夜和封亦晗,两人时而相觑交汇的视线,火花四溅,几乎要伤及她这个无辜者了! 第527章 沧海桑田 “皇弟,别这样看着本王,洛妃去世只怪天意弄人!”封亦晗剑眉微扬,手中端起桌上的酒盏,轻抿一口好不惬意。 封柒夜眉目赤红,手中紧握着腰间垂落的玉佩,收敛的眼睑挡住了他狂怒的血腥之气,眼角的神态挂着未消的邪佞,但也仅此而已。 见封柒夜狂怒不语,封亦晗的表情更是自在,眼神回旋就睇着冷月,开口:“贺兰,你刚才当众污蔑本王,解气了么?” 闻言,冷月侧目,好看的樱唇微抿,晶亮的眸子望着封亦晗,故作不解的反问:“贤王,你确定那是污蔑?” 原本说这话的冷月,是不想让封亦晗过于得意。而她也不过反口一问的话,却突然让封亦晗身躯一震,就连一侧的封柒夜也不期然的望了一眼冷月。 观察入微的她自然没忽略二人如此古怪的反应,但话已出口,就算疑惑她也不会多做解释或询问。 而就在不久之后,冷月回想这一晚的宫宴,才算是明白为何封柒夜和封亦晗会有此等反应。 “靖南都来使觐见!” 小太监扯着嗓子的扬声长调,让人将视线移到了清水涧入口处。 只见,一纵队伍整齐有序的踏入,为首的男子对襟领口绣玄纹劲装,宽肩,窄腰,长腿步履生风,眉宇间一抹迷离清冷,深邃浓重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孤寂,看似疏离难侧。 入内就夺去了不少目光的男子,视线直直望着上首面含微笑的封远和卓青柔,而与他齐步前行的竟是一宫装女子。 那女子云纱浮面撩人心弦,只露出一双盈瞳,眉尾妖娆上翘,由清水涧内暖融的烛光映衬着,让她看起来愈发神秘。 “靖南古霆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自称古霆的男子带着身后一众队伍,单膝跪地恭敬的请安。 封远和卓青柔互相一觑,随后爽朗笑着,道:“呵呵!没想到靖南王竟派了世子亲自前来,多年未见你父王现在可好?” 原来,今晚宫内设宴款待的,正是封夙皇朝的附属国靖南都来使。而封远也没想到,这次附属国来使进贡,竟派了靖南王的世子古霆。 古霆起身颔首:“多谢皇上惦念,父王一切安好,此次特意派古霆前来,也是有意让古霆瞻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风采,古霆荣幸之至!” “好好好,靖南都真是人才辈出,想当年朕和你父王见面谈欢之际,他还曾处处夸赞你,如今一见果然不凡!来人,赐座!” 封远染上喜意的眉梢,逐渐驱除了眼中的浑浊,随着他朗声大笑,卓青柔也开口附和:“靖南世子远道而来,快请入座吧!今晚特意为你准备的宫宴,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古霆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说着,古霆便携着身边女子一同落座在特殊的席位上,而其身后的队伍也有序的排列在后,显然训练有素。 在这样看似其乐融融的景致中,有一个人却变得有些激动。明氏打从那脸颊浮纱的女子出现之际,就有些坐立不安。 那女子的身形和举态,怎么那么像春儿?! 一番寒暄过后,歌舞升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皇后卓青柔笑意盎然的问道:“世子身边这位,难不成是世子妃?” 虽然如是问着,但卓青柔和在场朝中大臣都心中明了,近年来靖南世子名声在外,但从未听到他娶妃的消息。况且靖南王膝下两个郡主都已出嫁,眼下这跟随他而来的女子,自然会让人产生好奇。 闻言,古霆再次谦恭颔首,但左手却越过桌案握住那女子素白的手心,才说道:“让皇上皇后娘娘见笑,这位正是古霆心仪的女子,名唤——贺兰冷春!” 贺兰冷春! 话一出口,惊了天地! “春儿,你真的是春儿?” 贺兰明氏激动的站起身,视线焦灼在那女子身上。就连皇后卓青柔都不仅凝眉,探寻的打量着她。 贺兰冷春慢慢起身,素手轻扬便摘下了面上的浮纱,声音委婉动听:“冷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娘,我是冷春!” 说罢,贺兰冷春目光略显激动的转头看向明氏,那微抿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紧张。 “春儿……真的是春儿!”明氏激动的无以复加,小步上前顾不得礼仪,直接抱住贺兰冷春开始啜泣。 见到这般情形,冷月不禁蹙眉,为何失踪了几日的贺兰冷春,会突然和靖南世子一起出现,在她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氏止住哭泣,上下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贺兰冷春,捏着她的手臂,问道:“春儿,你去哪了?你吓死娘了!” 闻此,贺兰冷春微微一抖,晦暗的看了一眼冷月,却说道:“娘,春儿贪玩,出城了!对不起,让娘担心了!” 出城?贪玩? 这样的回答,绝非是事实的真相。冷月是最清楚贺兰冷春当初离开侯府的原因,但此刻她如此说,究竟为何? 原本也没想过贺兰冷春会守口如瓶,但看着明氏和她母女相拥的场景,贺兰冷春却绝口不提成亲当日的事,加之古霆和贺兰冷春不期而遇,这些综合在一起,让冷月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贺兰冷春说罢就优雅转身,弯身行礼:“皇上,皇后娘娘,娘亲因为过于担心冷春,才会在今日宴会上有失德行,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要怪罪!一切皆因冷春而起,冷春愿意受罚!” 听到这话,任谁都明白,靖南世子和贺兰冷春怕是早就等候在清水涧外,所以对之前明氏对贺兰冷月的发难也了如指掌。 卓青柔含着柔光,打量着贺兰冷春,见她举止都带有大家风范,便巧然一笑:“冷春多虑了!你乃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本宫又怎么会惩罚你!只不过以后切记不可如此贪玩,免得侯爷和夫人担心!” “冷春谨遵娘娘教诲!” 风波过后,宴会依旧。 多了贺兰冷春和古霆的宴会,众人也稍微收敛不少。席间,皇后卓青柔以封远身体不适为由,率先离开了清水涧。 就连不少大臣,也和古霆寒暄后,纷纷离场。至于百般不愿的贺兰明氏,在贺兰绝的威压下,也只能暂时离开。 皇后虽不在,但公公安秀始终站在场内一隅,静静的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此刻,古霆闲适的品着清酒,封柒夜慵懒的闭目养神,封亦晗则是目光清柔,三人神态各异,将一众不愿离场的女子迷的昏头转向。 清水涧中,三个极为出色又性格迥异贵气非凡的男子,的确会让人惷心萌动。这也是为何大臣离去,这些女眷却迟迟不肯归的原因。 这一场百无聊赖的宴会,终于冷月不耐烦了。轻声对着身后的龙晴说道:“咱走吧!” “嗯!” 龙晴正要上前与冷月并肩离去,两人身后却突然传来:“小妹,等等!” 贺兰冷春的呼唤制止了冷月离去的步伐,回身而视,冷月等着她继续说。 “单独聊聊如何!”失踪几日后,突然出现的贺兰冷春,整个人的性子再不像从前那般飞扬跋扈,仿佛收敛起所有獠牙的猛兽,只等待给敌人沉痛一击。 冷月定定的睨着贺兰冷春,随后坦然点头:“好!” “跟我来!”贺兰冷春嘴角闪过冷笑,面色不改的转身带路。冷月则递给龙晴一个安抚的眼神,很快就跟上了她的步伐。 “皇弟,你说这贺兰冷春当真是古霆的心上人么?”封亦晗坐姿依旧,在凝视着冷月离开的背影中,侧目看着假寐的封柒夜问道。 虽然举止慵懒,但封柒夜浅眯的眸子微颤,薄唇一翘:“皇兄既然这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古霆!” 话落,封柒夜倏然睁开双眸,墨黑深邃的眼底,是看不透的神采。那邪肆的笑,更是让人无法捉摸他真正的想法。 “呵,本王可没这个时间!皇弟若不想走那就继续呆着吧,本王先行一步!”封亦晗边抖着衣袂边起身,斜睨了一眼封柒夜后,便带着千斩率先离开。 只不过起身之际,那眼神却有意无意的飘向自顾浅酌的古霆。 * 月桂花香充斥鼻端,走到一片月桂树萦绕的深入,贺兰冷春才慢慢的停下脚步,背对着冷月站定在原地,半饷却沉默不发一言。 冷月随着她的脚步停下,敌不动我不动,两人之间沉默窒息的气氛持续良久。 风吹无痕,却散落下点点月桂花瓣,花瓣随风起舞倒卷,香气更浓! 诗情画意的美境中,贺兰冷春募地回旋身,黑发迎风跳跃,语气却森森:“贺兰冷月,害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盛气凌人。幽幽出口的怨念为贺兰冷春披上了邪恶的外衣。那原本漂亮的双眸,没有色彩的睨着冷月,那幽黑的深处是她夜夜蚀骨的创伤。 “我害了你?当初事情突变,你该回府才对!”冷月表情一窒,对于贺兰冷春的话她有些摸不到头脑。虽然她不喜欢她,但还不至于讨厌到要害她的地步。 “哈!回府?”贺兰冷春嗤笑一声,脚下靠近冷月,呲目盯着她,继续说道:“我真是够傻,竟然真的听信你的鬼话!贺兰冷月,你害我如此,你也别想好过!” 冷月暗中倾斜身子,躲开贺兰冷春的靠近,双眉间拢上不耐:“贺兰冷春,别竟说胡话!我若有心害你,又怎么会让你再出现?!” 贺兰冷春闻言冷笑涔涔,“那是因为,你没想到古霆世子会出现!贺兰冷月,我回来了!我会慢慢夺走你的一切,亲眼看着你跪求我的时候,我也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滋味!” 贺兰冷春期望以恶毒的言语让冷月就范,可惜却怎么也没料到,冷月仅仅是耸肩无畏的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另一边,古霆不知何时已端着酒杯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邪王,古霆敬你一杯!” 封柒夜抬眉而视,“世子客气了!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这一路的见闻应该也不少吧!”说着封柒夜端起酒杯,摩挲着杯缘却无视古霆敬酒的举动。 有些自讨没趣的古霆,旋身便落座在封柒夜身侧,仰头豪放的灌下美酒后,脸颊微扯:“邪王所言极是,若不是在荒山野岭遇到冷春,古霆也难得如此佳人!” 封柒夜闻言双眸瞬息变得凌厉,视线远望前方,嗓音浑厚又富有磁性,浅笑一声:“世子真是宅心仁厚,靖南之幸!” “有刺客——有刺客——” 忽然,自清水涧外围传来皇宫侍卫的呼喊,一阵凌乱的脚步和吆喝声也传进清水涧。一众还没来得及离去的女眷,闻声就惊叫着慌不择路。 宫女太监也四处流窜。整个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但却唯独封柒夜和古霆,闲适泰然的一动不动。 转瞬间,一抹月白锦袍就这样不期然的闯入清水涧中。自空中灵跃翻腾之人,几个回转就凭空落地,那双如受惊小兔般的眼神到处穿梭游移,侍卫也在此刻冲了进来! 锦席城见到封柒夜顿时如获至宝,双眼立时放光,快步上前开口就焦急的问道:“喂,月月呢?!” 封柒夜端着酒盅的手顿在空中,鹰眸中危险的闪着厉光,“谁准你进来的?” “奴才参见邪王!这人自西平门闯入,奴才等一路追他到这里,还请邪王定夺!”大内侍卫见这‘刺客’竟和邪王相识,立刻举步上前,单手握剑跪地禀报着。 “不必惊慌,你们先下去吧!”封柒夜随意挥挥衣袖,待侍卫退开后,才盯着锦席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不想你二叔受牵连,赶紧走!” 锦席城如果有那么听话,那他就不叫锦席城了! 鼓着双腮,锦席城下巴一翘,“这跟我二叔有什么关系!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月月!” “站住!” 一旁的古霆带着打量的视线在封柒夜和锦席城身上流连,而随着封柒夜一声厉喝,锦席城斜睨了一眼,却还是被他震慑的停下了脚步。 “干什么?” 锦席城的话音刚落,正有些担心的龙晴,余光见月桂树旁有动静,转眸看去,恰好见到冷月,随即就小跑着上前。 自然,听力极佳的锦席城也闻声一望,霎时那白希的面庞漾出美滋滋的笑意,瞥了一眼凌厉的封柒夜,便傲娇的一哼,屁颠屁颠的直奔冷月而去。 “月月,总算找到你了!” 锦席城笑得开怀,站在冷月面前还颇有些得意的神色,像极了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赞的小狗。 “你怎么来了?”冷月眨着眼睛,看了看锦席城,问完又睇着龙晴,见她无奈的摇头,便也能猜个大概。 锦席城极力的靠近着冷月,像是炫耀般,嘀咕道:“你们都不在府里,我一个人好无聊。正好我没来过皇宫,就想进来看看,顺便也找你!” 冷月眼尾一勾,却望着龙晴,道:“走吧,回府!” “好,回府!”不待龙晴回答,锦席城自顾的接过冷月的话,若说自娱自乐的能力,也许没人比得上锦席城。 静坐在侧的封柒夜,冷眸盯着谈笑风生的几人,真是越看越爱眼,越碍眼这手就越用力。 ‘啪嗒’一声,那白玉瓷杯瞬时随着他的力道四分五裂。 古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咚’的将酒杯放在桌案上,起身随性的说道:“古霆就不打扰邪王处理家事了!咱改日再聊!” 封柒夜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古霆,继而敛下眉宇,狂放的起身离去。那如挺拔如松的背影好似带着狂风,衣袂随着跨步自腿边散开,僵直的脊背看得出他心情很差! 冷月和龙晴对视一眼过后,也直奔清水涧的拱门而去,在与古霆擦身而过的瞬间,身后贺兰冷春娇腻的嗓音恰好传来:“世子!” * 中和门外,一辆低调却略显奢华的马车正盘踞在外。车顶暗色的流苏倾泻而下,随着晚风徐徐荡漾。 坐在车辕上的人,正是龙修。 “王妃,是王府的马车!”龙晴轻声提醒了一句。这让冷月不禁暗自叹息。她和封柒夜不对盘,说实话她巴不得离他远点。 但一想到皇宫和王府之间的距离,她又没必要让自己的腿受累。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携着龙晴以及二人身后亦步亦趋的锦席城上了马车,车内宽敞的空间,坐三个人绰绰有余,但锦席城随之入内后,正斜倚在一侧的封柒夜,顿时脸色黑了几分。 略显尴尬的气氛,在马车行驶途中愈演愈烈。锦席城本就不是个乖宝宝,少见多怪的他在马车内说个不停,到最后就连龙晴都有些受不了了。 “晴姐姐,这封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锦席城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期翼的望着龙晴。 龙晴讪笑的正要开口,一侧的封柒夜终是忍无可忍的爆发。双目倏地睁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锦席城!” 一见封柒夜如阎罗般的脸孔,锦席城就抿嘴蹙眉。可怜巴巴的敛下眼睑低着头,眼神又时不时的瞟向封柒夜。 “再说一句,就滚下车!”不知哪来的无名火,让封柒夜的话相当呛人。尤其是在他见到冷月含笑望着锦席城的表情时,那火苗更甚,真是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这个死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晚进宫为了谁!若不是怕她被皇后利用,他何苦会让封亦晗和卓青柔以母妃身故而奚落自己! 被封柒夜喝斥的锦席城,委屈的低着头,不禁有些怀念自己在锦澜山庄的日子。 同情弱者永远是女人的感性一面。龙晴也不例外。有些不忍的看着锦席城,片刻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过几日就是七夕,到时候月老庙会很热闹的!” “真的?”委屈难过不过持续了一瞬,锦席城一听到的话,顿时整张脸都灿烂了,那眼神晶亮的放着光,立刻看向冷月询问道:“月月,那咱们一起去月老庙吧!” 去月老庙!还一起去?! 封柒夜这心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不论他对冷月如何,但现在她都是自己的王妃,顶着邪王妃的名号,跟别的男人去月老庙,当他死了不成! 此时的封柒夜,根本没有多加考虑,为何自己对冷月的注意力愈发强烈。也根本没有想过,若是换了府中其他的女子,他是否还会如现在这样心中别扭又不知原因。 “龙修,把他带走!”封柒夜警告的瞪了一眼龙晴,随后直接对马车外挥舞着皮鞭的龙修吩咐着。 ‘啪啪啪’,皮鞭抽打在马背上的声音不绝于耳,龙修生硬的话也随之传来:“抱歉,爷,属下分身乏术!” 整个马车都是他龙修一人控制,若是他现在进车内把锦席城拽出来,那马车谁管! 龙晴对于封柒夜的警告只是暗中吐了吐舌,很快那眼珠一转,就对着锦席城说道:“锦公子,想不想学驾车?” “你教我?”锦席城本就孩童心智,对于很多事物都是好奇的很。而龙晴这样一说,对于他从未接触过的驾车技术,自然是想试上一试。 当龙晴和锦席城弯身走出马车的时候,冷月似是默许般不置一词!两人摇摇晃晃的和龙修一同坐在马车外的车辕上,而马车内也就只剩下了封柒夜和冷月。 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封柒夜,正暗中和自己较劲。耳边只有马蹄声声,静谧的车内甚至有些压抑。 封柒夜缓慢的掀开眼睑,昏暗的光线中,他清楚的看到冷月正闭目靠在车壁上,眉宇间似是染上了一抹疲惫。 而那被阴影所射的侧脸,完美无瑕,纤长卷翘的睫毛时而微颤,俏皮挺直的琼鼻,红润轻抿的樱唇,每一处都美得夺人心魄。 不期然间,封柒夜脑海中忽然一闪,竟是那个磅礴雨夜,冷月娇柔示弱的靠近他怀里的一幕!当然,封柒夜自动回避了自己被她迷惑又被打了一拳的狼狈景象。 沉静闭目的冷月,少了白日里的纨佞和独/立。静若处子的她,体态娇小,那时而闪过诡光的水眸也被睫毛所覆。 “看够了吗?!” 静默安详的一切,突然被清凉的嗓音打破。冷月即便是闭着双眸,但仍能感觉到那有些炽烈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 冷不丁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封柒夜表情一怔,于是—— 欲盖弥彰,假意蹙眉缓慢掀开眼睑,恰好对上冷月睁开的双眸,语气硬生生的说道:“你吵到本王了!” 哟呵,恶人先告状! 冷月斜睨着不善的目光上下扫视封柒夜,干笑一阵,才说道:“邪王真是好兴致!睁着眼睛睡觉是么!” 被冷月问的哑口无言,封柒夜正要给自己找台阶的时候,却听到马车外的锦席城朗声说道:“我是喜欢月月啊,月月人美又心好,当时若不是她,我可能就饿死的大街上了呢!” 在锦席城单纯的想法中,谁对他好,那谁就是好人。自然,单纯之人说话总是不经大脑。锦席城仿佛喃喃自语又仿佛昭告天下的话,让马车内的气氛倏地一变。 冷月微愣后,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而封柒夜则心火更甚,大有燎原之势! “贺兰冷春说了什么?”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封柒夜难得正常的开口询问冷月。闻此,冷月垂眸思忖,随即灼灼的望着封柒夜,问道:“封柒夜,大婚当日我被抬进了王府,贺兰冷春那顶轿子,你知道被抬去哪儿了吗?” 冷月郑重其事的口吻,让封柒夜不再逃避,直接回道:“你的轿子是龙修一路派人抬回。至于街上的骚乱也是提早安排在街上让你信以为真的。而巷口安放贺兰冷春的轿子,本王没有在意,也没有命人进行处置,贺兰冷春发生了意外,怕是他人所为!” 听着封柒夜的话,冷月思索着点头:“难怪!按照贺兰冷春的说法,她应该是遇到不测,误以为是我要害她,结果却被靖南世子所救!” 话毕,封柒夜眼神闪烁了几许,有些迟疑的态度,让冷月为之侧目。精明的她,感觉到封柒夜应该知道的更多,“你想说什么?” 封柒夜微抿着唇角,语气低沉的说道:“贺兰冷春的喜轿在城郊后山被发现,据称有人在几日前看到一伙山贼玷污了一个女子!但后来山贼不知原因的全部毙命,那女子也不知所踪。” 虽然没点名道姓,但是冷月顺着封柒夜的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贺兰冷春身上。不禁试探的问道:“你是说,那女的是贺兰冷春?” “诚然,的确是她!” 得到封柒夜肯定的回答,冷月只一瞬静默,随后似是了然的呢喃:“原来这就是她说的生不如死!封柒夜,真的不是你做的?” 冷月的怀疑让封柒夜险些眉毛倒立,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话,“本王办事,没这么窝囊!”便不再开口。 * 是夜,宫宴过后,喧嚣的皇宫逐渐沉寂,理石路面被两侧的石灯照的斑驳一片。行宫内,古霆坐在软榻上,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对面的贺兰冷春,“她就是你说的贺兰冷月?” “没错!我要报复,我要让她也生不如死!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让她好过!”贺兰冷春染上仇恨的脸颊,在烛火映衬下显得狰狞丑陋。 她本该荣chong一生,结果却生生断送在贺兰冷月的手里! “呵!怪不得你会被她所害,且不说她有邪王撑腰,单凭你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古霆明显嘲讽的话,让贺兰冷春一时无法接受,绷着脸颊说道:“世子,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你来帮我对付贺兰冷月!凭什么她一个卑贱庶女,能够爬上邪王妃的位置,现在又让我……” “行了!你的那些事本世子不想再听!你只要记住,想让本世子帮你,就拿出你的诚意,不然别枉费本世子把你带出山贼窟!”古霆清冷的话,如寒冬腊月的冷风划过贺兰冷春的心头。即便她心中悲苦,却只能这样! 贺兰冷春思量片刻后,才商量的口吻说道:“明日我想回府里看看!” “随你!” 邪王府 回到清雅苑的冷月,踏入安静房内的瞬间,便忍不住沉声叹了一口气。时值深夜,这一次皇宫之行,让她彻底明白身不由己的感觉。 面对卓青柔的诋毁和封亦晗的利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看来,她应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以备今后和他们有力的抗争。 “王妃,夜深了。”龙晴始终尽职的围绕在冷月身边。但看到冷月孤坐在软榻上半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细声开口提醒了一句。 冷月喟叹一声,看了看窗外缱绻的夜色,“你去睡吧!我想在坐会儿!” “王妃,我不累!你有心事吗?”龙晴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靠近冷月,那明显的担忧充斥在眼底,让冷月心中一暖。 不禁想到一句肉麻的话,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摒弃了顾影自怜的想法,冷月在身侧伸展着双臂,恢复自信的表情,道:“龙晴,明天陪我上街!” “好!一切听从王妃安排!”见冷月从沉靡的情绪中走出,龙晴也展露笑颜,竟是忍不住开了玩笑。 而冷月一听这话,眉宇间的灰暗一扫而空,有时候在难以排解的心事面前,能有个人陪着,真好! * 翌日 晴空万里,骄阳无云的天气,令人的心情自然愉悦。早早起身的冷月,吩咐了龙晴去找锦席城后,便自己在房中暗自算计着。她蛰伏了多日,现在想想应该也是时候为自己谋划谋划。 “月月,你找我?”锦席城澄澈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冷月,显然冷月能让人去找他,他正高兴呢! 冷月一个眼神递给龙晴,龙晴便懂事的将门关上。挡住门外丝丝缕缕的日光,冷月才问道:“锦席城,你是锦澜山庄的少庄主?” 锦席城诚实的点头:“月月,你想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去!” “这个暂且不谈!我问你,你们锦澜山庄是不是每年都会提供上等的绸缎绢纱给皇宫贵族们使用?”冷月心中铭记当初龙晴告知她的信息,而此刻直接问出口,锦席城依旧如实作答:“嗯!月月如果喜欢,我可以让二叔单独给你做!” 闻此,冷月感觉额头上滑下了三条黑线!和单纯的人说话,有时简单,有时是真费劲! 整理了一下思路,冷月换了一种方式问锦席城:“你们山庄每年有没有剩余的缎面和纺纱?” 虽不理解冷月如此问的原因,但锦席城本就是个诚实的孩子,为讨冷月欢心,巴不得把自己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 “每年都会剩下好多!但是二叔说过,这些一旦被压货就不能再用了,所以山庄提供的都是最新的纺织绸缎!” 虽锦席城为人单纯,但并不代表他傻!从她的话中,冷月能够感觉到锦席城对他二叔的言听计从和崇拜,且他自己对山庄的事物也都有涉足。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这些压仓的绸缎,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锦席城想了想,便说道:“提供给皇室的绸缎,每年就那么数匹!剩的比较多的,是一些大户人家和百姓通用的绸缎。所以二叔都直接送给山庄的下人使用了!” “那么多,也用不完的吧!”冷月试探的语气,得到了锦席城的重重点头:“二叔说就当是赏赐给下人了!” 前后思索了一番,冷月在龙晴和锦席城双双不解的视线中,才笑着说道:“锦席城,你看这样如何?!你们锦澜山庄用不了的绸缎,低价卖给我!这样你们一来不怕囤货,二来也不用让山庄下人拿着那么多绸缎又无处可用!怎么样?” 锦席城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月月,你要那么绸缎干什么?再说如果你想要,我直接让二叔送给你就好,不要银子的!” 不要银子!不要钱! “这…不太好吧!”冷月挑眉望着锦席城,含笑的双眸让他连连点头:“好,这怎么不好!只要你想要,我让二叔都给你!” “咳,那到不用!我只需要你们山庄压仓的货物,至于你们其他的,我也不会觊觎的!”冷月巧笑嫣然的模样,让锦席城也眉开眼笑。 * 午膳过后,当龙晴和冷月顺利出府,走在大街上,龙晴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才问出口:“王妃,你要那么多绸缎干什么?” 闻声,冷月眼波流转,看向龙晴,道:“龙晴,你可会经商?” “经商?王妃难道你要这么多绸缎……” 聪明的龙晴,无需冷月过多提醒,前后思量一番,便能猜测一二。顿时看着冷月的眼神有些火热,她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展露的? 冷月无声点头:“龙晴,我当你是自己人,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封柒夜知道!我之所以要锦澜山庄的绸缎,就是因为认识锦席城,我本想能够以最低廉的价格拿到货物。没成想他到是实在!” 在冷月心里,她身为商人,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前提。虽然这样看起来,她有些利用锦席城的嫌隙,但毕竟这不是强买强卖,若锦席城利用山庄优势能够给她提供货物,她也自然乐得清闲。 “王妃,但是如今封城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冉家所有,若你在城中做事,难免不会传到王爷耳中!”龙晴的确设身处地的为冷月分析着想,这一点也让冷月颇感欣慰。 但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冷月伸出手指轻摇:“谁说我要在京城开铺!” “那你……” 冷月拍了拍龙晴的肩膀,神秘的笑道:“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528章 美人含怒 贺兰侯府,当贺兰冷春由靖南护卫陪同着回到侯府的时候,眼角顿时氤氲了一片水雾。明明才几日的时间,一切却已沧海桑田。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在府中逍遥快活的嫡女大小姐,也再也找不回丢失的童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贺兰绝和贺兰明氏早早得到消息,便已经等候在侯府的厅堂内。当见到贺兰冷春华丽出现的时候,明氏的热泪也很快滴下。 “春儿,娘的春儿,你终于回来了!”多日的煎熬,夜夜的等待,身为贺兰冷春母亲的明氏,此时的确是真情流露。 贺兰冷春挥手让护卫等在门外,小跑着扑进明氏的怀里,埋头痛哭! 哭着她不幸的遭遇,也哭她当日不听母亲的劝言,错信了贺兰冷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春儿,你吓死娘了!”明氏轻抚着贺兰冷春的脊背,昨晚因在皇宫,她多次逾矩,在贺兰绝的眼神下她不禁收敛了几分,只能忍痛和他回府。 此时在自家庭院,明氏心中五味杂陈的抱着贺兰冷春,只要她一切安好,也就不枉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娘……娘……” 贺兰冷春多日来淤积的情绪,在明氏面前彻底爆发。就连一旁的贺兰绝,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有些动容。但一想到贺兰冷春有家不回,又很快敛去了情绪。 少顷,贺兰绝才望着贺兰冷春说道:“春儿,你失踪这几日,你娘一直担惊受怕!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听到贺兰绝的话,贺兰冷春明显身体一颤,泪眼婆娑的抬眸,惨笑,“爹,娘!难道你们真的相信是我贪玩才不回府吗?我是被那个jian人给害了!娘啊……” “春儿,此话怎讲?” 明氏了解贺兰冷春,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即便她被自己惯坏了,也不至于多日不回。一听贺兰冷春这样说着,明氏立刻正色凝着她,随后举目四望,对着秋荷说道:“你们都下去,把门关上!” 此时,厅堂内只剩下贺兰绝和明氏,贺兰冷春抽泣着坐在明氏身边,低眸浅述:“娘,是贺兰冷月害得我!她竟然……竟然……” 明氏一改之前痛苦心疼的神色,反而有些怒其不争的望着贺兰冷春,那语气也有些怨怼:“什么?果真是她?春儿啊,昨晚在皇宫,你为何不说!当时说不定有皇后给你做主,她就逃不过去了!” “她做了什么?”贺兰绝目光灼灼的望着贺兰冷春,冷声开口的话,让明氏立时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闻言,贺兰冷春却摇头:“爹娘,她做了什么不重要了。可她想害我的心,已昭然若揭。再说昨晚我的身份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若我当众揭穿她,你们让靖南世子如何自处?!” “对了!春儿,你和那世子?”明氏微微探头靠近贺兰冷春,如果她真的能够嫁给世子,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管贺兰冷月想如何害春儿,但总归是没成功的! 贺兰冷春眼底闪过悲哀,但垂下的眼睑在明氏看来,却好似是害羞一般,而她也自顾说道:“娘,世子待我很好!如今我回来了,你和爹就放心吧!” 贺兰冷春隐瞒了自己受到的打击和屈辱,有些事随着时间流逝会湮没为尘埃,但有些事她每每想起,却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这一种痛,是她不敢对外人道出,也不能对家人诉苦的存在。她承受的,一定要千百倍的还给贺兰冷月! 明氏顿了顿,才开口:“春儿,那靖南世子日后若是回靖南都,那你……” 这话,让贺兰冷春微微一怔,她根本没想到以后的事情,只一心想要对付贺兰冷月,暗忖后,才说道:“世子的行程还没确定,娘你先不必多虑,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嗯,也好!”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明氏,随即点头附和着。但贺兰绝深处朝中深水漩涡,见惯了尔虞我诈!而贺兰冷春毕竟还年少,她过于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表情,还是让他心有怀疑。 但,却什么都没说! * 冷月和龙晴穿梭在封城的大小店铺内,当从巷口最后一家店铺走出来的时候,冷月水眸潋滟生辉的闪了闪,随后偕同龙晴便回了王府。 已经接近黄昏时分,方踏入王府的冷月,就见王府管家焦急的上前,“王妃,宫内来人传唤,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言,冷月柳眉微拢,随着管家的脚步边走边问道:“是谁来了?”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秀公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管家顺势回头低语,脚下忙不迭的奔走着。 听到这话,冷月讪笑一瞬,随即不再多想,跟着管家径直走进了前厅。她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退路! “安公公,不知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冷月莲步生姿的走进前殿,对上安秀那有些不耐的眼神时候,珠落玉盘的嗓音清脆响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月和煦的态度,让安秀敛去几分怒气,很快说道:“邪王妃,是皇后娘娘有请,快随奴才进宫吧!” “哦?现在吗?” 冷月诧异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西边一点骄阳散发着*的余晖,也暗示着安秀,天色已经渐晚…… 安秀斜睨了一眼窗外,语气透着着急,再次说道:“邪王妃,皇后娘娘已经等了一整个下午,若是您再推辞,这恐怕……” 这口吻,有商量,有为难,但更多的却是威胁! 冷月垂眸思量,唇角一翘,“安秀公公严重了!本王妃这就随你去!龙晴,你留在府里,王爷说过今晚要和本王妃一起用膳,你记得和他说一声!” “是!” 这样的暗语,只有龙晴和冷月双双明白。打从昨晚开始,冷月就知道,如今的形势,她只能选择站在封柒夜这边,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封柒夜是唯一一个没有害过她也没有利用她的人。况且那个自大的男人,向来不屑这样做。 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封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但至少在昨日的宫宴上,他夹枪带棍的讽刺皇后,也无人敢说什么! 孤身一人随着安秀进了宫的冷月,却没想过宫内等她的是那样一番景象! 逐渐被笼罩在夜幕中的皇宫,更显肃穆和低沉,空旷的深宫大院内,只有宫女太监穿梭而过,厚重绵长的森寒感觉笼罩在冷月的心头。 “邪王妃,凤栖宫到了,请吧!”金碧辉煌飞檐雕壁的凤栖宫,透过门窗的烛光熠熠闪烁,朱红宽大的殿门虚掩,门前两名宫女静候,见到冷月的时候,两人同时打开殿门,灯火辉煌的大殿顿时将殿外路面照耀的清亮无比。 冷月沉着以对,不疾不徐的踏上了凤栖宫门前的台阶,而随着她的前行,殿内正宫位置,金凤雕琢的椅子上,皇后卓青柔端坐其中,目光微凉的睇着她。 而其身侧站着的小太监,正是当初去邪王府宣旨的。冷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快速的闪躲着自己,立时心中冷笑。 看来今晚怕是找她问罪的! “见过皇后娘娘!” 冷月泰然自若的走进殿内,站在卓青柔的前方,眼神炯炯清澈。 卓青柔双手放在身前,徐徐的抚摸精致的护甲,眼神一撩,语气难测:“月儿的事忙完了吗?” 显然,等了冷月这么久,她才姗姗来迟,即便晦涩难辨的语气也不难听出愤怒。 “忙完了,多谢皇后惦记!” 尽管卓青柔身份高贵,但冷月本也不喜谄媚那一套,自若的神色和朴素的话语,很快就让卓青柔表情更加僵硬。 卓青柔摸着护甲的手一顿,面上闪过冷笑:“都是自家人,月儿和本宫就不必如此生疏了!本宫找你来,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罢了!” “皇后请说!” 冷月低头敛眉,举止恭敬。 满意的看着冷月的表现,卓青柔衣袖飞扬,随即就将左手搭在那小太监的手腕上,慢慢起身说道:“月儿,虽说你已嫁给了邪王为妃,但你要知道身为皇室女子,一言一行都不能辱没了祖宗的教诲! 而且本宫听说,你当初在侯府的时候,鲜少熟习三从四德。这样的没有规矩,也难怪你会如此特别!” 虽然卓青柔的话,说的很是委婉。但冷月怎能听不出,她语气的嘲讽和轻蔑。无非是想说,自己在侯府没有地位,又没有家教,做的事给皇家丢了脸! 樱唇扯了扯,冷月抬眉并点头:“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冷月一定改正!”想归想,但冷月清楚,如今她身在皇宫,如果直脾气的和皇后对着干,她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人,识时务很重要! “嗯,其实本宫也不是要怪你!但有错必然要罚!”卓青柔前一句的温婉,转瞬就变了。已经走下正位,站在冷月面前的她,倨傲的眼神望着冷月,再次说道:“既然不懂规矩,那本宫身为你的母后,就有责任派人教你什么是规矩! 白嬷嬷,带她去祠堂,这几日就由你来教她!学不会,就不准离宫!” 说着,从凤栖宫的偏殿就走出一个板着脸,且上了年岁的老嬷嬷。头发花白一板一眼的样子,看起来就十分严肃。 “邪王妃,请!” 皇后卓青柔一声令下,就此便将冷月留在宫内。而转身之际,冷月回眸看着脸颊带着讥讽的皇后,红唇一笑:“冷月谢皇后娘娘一番苦心!” 祠堂,说白了就是皇宫内惩罚下人的小黑屋!冷月随着那白嬷嬷走到凤栖宫不远处的偏殿,殿外只有宫灯荏苒,随着夜风跳跃,闪动着阴森的气息。 “邪王妃,请进,今晚先稍作休息,明日老奴会来教习你宫规!”白嬷嬷生冷的话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徒留冷月一人站在森凉的殿宇前,进退两难。 暗自喟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没那个能力跟皇后对着干,妥协吧,也只能这样! 冷月无谓的耸耸肩,举目四望周遭空无一人。不再多想,迈步上前直接推开了幽黑的殿门。 殿外的灯火顺着殿门打开射入,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陈旧古朴的味道传来,冷月入内正要找寻烛龛,殿门却突然在她的身后紧紧闭合。 募地旋身,冷月看着光亮被阻隔在外,殿内伸手不见五指,空谧的气氛中,心跳都能清楚耳闻。 “哎——” 倏地,一声叹息自冷月左手边传来,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静如空谷的偏殿内,着实有些吓人。 “谁?!” 冷月戒备的后退了两步,轻眨双眸尽量适应黑暗的光线,依稀间仿佛偏殿左侧正有一人端坐着。 “贺兰,是我!” 封亦晗! 听到‘贺兰’这样的称呼,冷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封亦晗!而接下来让她蹙眉不解的是,为什么皇后把她送到这偏殿,而封亦晗就那么恰好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 “封亦晗,你怎么在这?” 冷月仍旧警惕的望着封亦晗的方向,呲拉一声,宫灯被点燃,封亦晗温润妖冶的脸庞也映入冷月的眸中。 今夜的他,一反常态,身着墨绿色缎面锦袍,那双专注的眸子,正深邃的打量着冷月,眼尾魅惑上翘,却带着凉意。 封亦晗闻言不语,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半饷过后,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贺兰,你对本王有敌意!” “贤王多虑了!这夜深人静的,贤王还是尽早回府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冷月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她心中明白,只怕封亦晗出现在这里,绝非是偶然! 诚然,就如冷月所想,听到她的话后,封亦晗只是淡笑一声,随后竟慢慢起身,便逼近冷月边说道:“贺兰,你是怕皇弟误会,还是怕被宫人误会?” 闻言,冷月扬眉,“有区别吗?贤王有伤在身,不在府中养伤,反而出现在宫内祠堂中,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既然这样,那冷月就不打扰了,贤王请随意!” 说着,冷月自顾就要走向殿门,和封亦晗这样看不透的人在一起,让她直觉危险。 “别急!本王来此,只是想问贺兰一句,你昨日说本王和如夫人关系匪浅!这话你是从何听说?难道是皇弟告诉你的么?” 终于,封亦晗表情不在淡然,身子猛地一闪,就挡住了冷月的去路,同时口中所说的话,也夹杂着阵阵冷意。 听着封亦晗的话,冷月不期然的就有所怀疑!她昨天信口开河的胡说,竟然能让封亦晗如此当真?! 莫不是确有其事,否则他这样的举动就是欲盖弥彰! 身前被高蜓的封亦晗挡住,冷月暗中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着封亦晗说道:“贤王这样问,到底是好奇还是想一探究竟?想来如夫人也算是貌美如花,若贤王真的对她心有所属,那冷月倒是愿意成人之美!不过话说回来,贤王和如夫人之间,看样子到真是非同一般!” 以退为进,先抑后扬!冷月尽全力的和封亦晗周旋着,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封亦晗,绝非外人所见那般温文尔雅。 他身上传来的凌厉和危险,让冷月小心谨慎的对待着。 “呵,还真是伶牙俐齿,口舌如簧!难怪皇弟对你不同。但是,贺兰,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知道的太多早晚会深受其害?!”封亦晗躬身凑近冷月的脸颊,如妖的俊脸慢慢在冷月面前放大,但宛若深渊的瞳孔却凝聚着骇人风暴。 冷月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哪知她还来不及远离封亦晗,自己的腰身就被他狠狠的裹住,顺势一拉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撞在他的心口处。 恰在此时,殿门应声而开! 乍然闯入殿内的光亮,让冷月心叫不好,双手正要推开封亦晗的时候,殿门就被一抹英朗,狷狂,带着飓风的伟岸身姿所挡。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封柒夜背光而立,棱角分明的五官杀气浓重,一双邪魅的眸子染上幽暗,阴鸷的嗓音更是衬托着他的狂暴怒气。 封亦晗脸颊带着诧异回眸,见到封柒夜的瞬间,便放下手臂,道:“皇弟,来的真巧!” 这话,是十足十的挑衅! 封亦晗虽放开了冷月的手臂,但眼神随之看向冷月,好似千言万语来不及诉说一样。此等情景,冷月百口莫辩! 她能说什么,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瞬间。她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封柒夜竟然会深夜进宫,而且那么突然的就出现在这里! 不用说,封亦晗刚才的举动,必然是故意为之。她谨慎的防备,小心的应对,到最后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她还忍什么! ‘啪’—— 清脆的声音在三人凝滞的氛围里,募地响起! 冷月云袖舞动,毫不留情的就给了封亦晗一巴掌!低沉压抑的嗓音也响起:“封亦晗,这是给你的回礼!不用谢!” 封柒夜虽一言不发的看着殿内的两人,但冷月突然掌掴封亦晗,这举动还是让他的狂怒有了一丝缓和。 封亦晗眼神晦涩难懂的睇着冷月,那衣袂在无风自动,僵硬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不敢置信和愤怒! “贺兰冷月,你好样的! 随着阴霾重重的语气,封亦晗动如鬼魅的伸手对着冷月就要拍出掌风。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冷月即便防备后退,却依然察觉到那气势逼人的劲风袭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冷月只感觉自己眼前黑影一闪,随着一股子清凉润心的气息,整个人就被带离了地面,在空中几番斗转后,再次落地的冷月,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处殿门之外,腰间被有力的铁臂紧紧箍着。 转眸望着黑幽的殿内,封亦晗墨绿色的衣袂卷裹着厉风在身侧摇曳,一步一步缓慢的从殿内走出,灯火映衬着他的脸阴冷骇人。 “本王就不打扰皇兄的好兴致了!夜已深,告辞!”封柒夜邪魅的觑着封亦晗,手中传来的柔软让他方才烦躁的心有少许安稳,冷峻的话语落下,便猖狂的揽着冷月离去。 “晗儿,你又输了!” 少顷,自偏殿的拐角处,皇后卓青柔冷面而来。拖曳及地的凤炮闪着金光,那与封亦晗如出一辙的双眸,正望着封柒夜和冷月消失的方向。 封亦晗转眸睇着卓青柔,不怒反笑,“母后,才刚开始,别妄下定论!” 卓青柔身侧伴着安秀,行至封亦晗身边的时候,卓青柔叹息说道:“晗儿,你要加快速度了!你父皇的病情不稳,到如今本宫仍然无法探出他是否立下遗照!假如这封夙皇朝真的被封柒夜接手,那你和本宫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母后放心,他府中的探子已经开始行动!接下来儿臣就要斩断他的羽翼!冉家和沈家,一个都不能留!” 封亦晗说着就铁掌飞扬,一阵凛冽的劲风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殿外的石灯轰然崩塌。 卓青柔颇有些安慰的看着封亦晗,随后眼波一转,侧目对着安秀说道:“你在宫内放话,就说邪王妃不守宫规,深夜企图gou引贤王!另外几日前贤王遇刺一事,放出是邪王所为的风声!把这些原封不动的传进皇上耳朵里!明白吗?” 身为卓青柔心腹的安秀,点头应和一声。而一侧的封亦晗眼角余光微闪,“母后,凤栖宫偏殿的石灯被儿臣撞碎!原因是邪王出手伤人!” “安秀,都听明白了吗?” * 步入中和门的瞬间,冷月紧绷的情绪才有所松懈。四下看了看,才问道:“封柒夜,你怎么会进宫?是龙晴告诉你的吗?” 冷月边问着边看了看周围,发觉并没有那辆王府的马车,难道他是走着来的?! 心中纠结的冷月,自然不知道封柒夜在得知她被带进皇宫后,一路轻功狂奔而至,根本来不及回府。自然他消息的来源,也并非是龙晴所说! “贺兰冷月,你平时的聪明伶俐都哪儿去了?!你和封亦晗之间,若是再有下次,本王绝不会饶你!”封柒夜夹杂风霜雪雨的话,直直冲击在冷月焦躁的心头上,冷却了她少有的一点感激之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半句多!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一抹讪笑划过嘴角:“封柒夜,我变成今天这样是谁造成的?当初我一心逃离王府,是你千方百计把我带回来的,现在我被扯进你们的争斗中,你说的倒是轻松!” 听到冷月反驳的话,封柒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当初的心境和现在却绝非相同。 心口堵着一口恶气,封柒夜语气更加冰冷:“你真是忘恩负义!” “封柒夜,你别逗了!你对我有恩吗?如果没有,哪来的负义?!”冷月满目讽刺的看着封柒夜,那颇为嫌弃的话语,让封柒夜头上燃气星星之火。 “不知好歹的东西!”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封柒夜狂霸的快步向前走去。已经深夜的街道上,只有两边店铺门廊前的烛火照耀着大地。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被夜色拉的很长很长。 回府后,封柒夜一言不发的直奔书房。院落中,正焦急龙晴看到二人一起回来,不禁愣了一瞬,刚要开口就见封柒夜自身侧狂飙而去,带起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王妃,王爷去找你了?”龙晴扶着冷月的手臂,担心已经被好奇所取代,那眼神中透出的不怀好意,让冷月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龙晴眼神顿在了冷月的脸上,摇着头低语:“我没有!你入宫之后我一直都没找到爷,大哥也不知去哪了,我不敢出去,正想着若是他们再不回来我就直接进宫去找你,结果……” 说到最后,龙晴狡黠一笑,定睛看着冷月。而龙晴的神态,也让冷月有一丝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废话那么多,赶紧洗洗睡吧!” “哎呀,王妃,别走那么快啊!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了?”龙晴打趣的追着冷月疾行的脚步,王府内也渐渐恢复了沉寂。 当人影散去后,在王府一侧的古树后,一个身影闪现,趁着无人之际,很快就从王府侧门闪身而出。 书房中,桌案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夺目光辉。封柒夜孤坐在侧,脸色晦暗不明! 脑海中,脑海中盘旋着一抹倩影挥之不去!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举一动都清晰入目。 他想不明白,明明贺兰冷月性格执拗又傲气,怎么会得到他这么多关注!从宫宴开始,他就不由自主的担心她无法应对,匆忙入了宫。今晚得知她被皇后传唤,更是焦急的放下一切事物,飞奔而去。 从小到大,他身边存在太多包藏祸心的人。许是贺兰冷月是第一个想要明目张胆逃离他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其他女子所没有的独/立和狡猾。 她的确长的够美,但还不至于让自己神魂颠倒!水梦华和柳媚如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她们都是别人的细作。 即便不是,他从内心深处也不喜她们的矫揉造作和惺惺作态。 这*,有人失眠了!盘踞在脑海中无法抹去的身影,让他辗转无措,抓心挠肝的烦躁不已! 翌日 “王妃,请到前厅用膳!” 大清早骄阳刚刚冒头,龙修就不请自来站在清雅苑的门外说着。而正帮冷月整理衣裙的龙晴,闻言一阵低笑,不等冷月说道,径自开口:“这就来!” “大胆!”冷月挑眉瞥着龙晴,佯怒的脸颊对龙晴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听到龙晴笑着说道:“王妃,反正在哪都是吃,前厅离得也不远,去吧去吧!” “要去你去!看见他我没食欲!”冷月不耐的挥开龙晴的手,她昨晚才和他争吵,现在哪有心情去跟他吃饭! 龙晴见冷月不似玩笑的样子,不禁收敛了玩闹的心思。走到门外,对着龙修无奈的耸耸肩:“王妃不去!” 闻言,龙修眼底闪过诧异,随后竟转身说道:“把早膳端进去吧!” 这下,轮到龙晴傻眼了! 什么情况?难道说爷早就知道王妃不会去,所以刚才让大哥来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爷,干得漂亮! 惊讶归惊讶,龙晴嘴角咧着大笑,直接闪身让下人端着早膳进了清雅苑。如果爷和王妃能真正惺惺相惜,她自然乐见其成! 这边下人刚将早膳布置妥当,门外那高大的身影也由远及近。龙修暗自佩服的神色瞄了一眼封柒夜,随即静候在外。 至于冷月,干巴巴的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早膳,却全无胃口!她就说封柒夜哪有那么好心,这是存心到清雅苑恶心她呢! 而冷月不知道的是,真正恶心的事,还没发生呢! 封柒夜大步流星入内,绷着俊脸直接落座在主位上,*未睡,眼角有抹不自然的青色。冷月斜眼瞪他,随即起身就要出门。哪知—— “如儿见过王爷王妃!” “如妹妹也来了!王爷,华儿来晚了!” “雅莲参见王爷王妃!” “舒儿……” 冷月:“……” 一二三四五六七! 冷月放眼望去,七个服饰各异面带娇羞的女子,正从清雅苑拱门处鱼贯而入。冷月咬牙切齿的回眸,“封柒夜!” 他果然是来恶心自己的!一大早让这群莺莺燕燕聚集到清雅苑,这日子不能过了! “用膳吧!” 封柒夜斜睨了一眼冷月,那眼神有说出的怪异。随后又转眸对着水梦华柳媚如等人打量了一番,那眼底迷茫更甚。 自然,冷月丝毫不想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神经!只是现在整个房内都充斥着刺鼻的胭脂味,让她阵阵作呕! “王妃姐姐,快坐下吧!王爷在等你呢!”柳媚如好似东道主般,对着冷月发出邀请,话里话外的意思还透出冷月不懂事的酸味! 水梦华自顾的坐在封柒夜身侧,将一双筷子递给他后,才抬眸:“王妃,今天王爷特意安排众姐妹来这里用膳,请安一事只能稍候了!” 说罢,水梦华余光观察着封柒夜的表情,按照她的想法,邪王对她那般chong爱,若是听到自己要给王妃请安的话,定会勃然大怒的。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 封柒夜不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因水梦华的话,有些迷离的黑瞳全部胶着在冷月身上。一室的如花美眷,若在别人看来,邪王还真是艳福不浅! 冷月脸颊挂满冷笑的一一望去,最后定格在封柒夜的脸上,讽刺道:“本王妃胃口不佳,妹妹们好生享受和邪王共餐的荣幸吧!” 话毕,冷月疾风离去。就连龙晴也是站在房内,蹙眉看了一眼封柒夜,便追着冷月的脚步离开了清雅苑。 房间内,水梦华敛去眼底的得意,虽然不明白为何今日王爷竟然让她们来清雅苑用膳,但只要看到冷月不痛快,她就高兴。 沉静的酝酿着情绪,水梦华再次抬眸的时候,楚楚可怜的问着封柒夜:“王爷,是不是王妃生气了?” 一旁的柳媚如,自然不能让水梦华夺去所有关注,立刻欺身上前,温柔的嗓音问道:“是啊王爷,难道王妃不愿意和姐妹们一起用膳吗?” 封柒夜充耳不闻,双目直视着门外,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明白为何自己对冷月特别关注了! 其实,封柒夜这次的做法很简单,他只是想了解,把这么一群女子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自己的目光还会追随着冷月。 *思而无果,他着急的想尽快梳理心里盘根错节的情绪,哪知对这种事一窍不通的他,反而弄巧成拙! ‘吧嗒’一声,封柒夜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清脆的响动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纷纷一惊,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封柒夜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也被他撞得倒在地上。 阴暗情绪无处纾解,俊脸黑的像阎罗,封柒夜一言不发,紧抿着唇角就在一众女子不解的视线中,夺路而去。 “天,王爷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站在一旁自称是雅莲的女子,摸了摸脸颊不敢置信的问着。 她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方才王爷离去的时候,那周身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水梦华眼神晦涩的望了一眼柳媚如,两人心中各怀鬼胎,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原本让她们多有期待的早膳,就这样草草结束,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 “真是扫兴,算了,我还是先回吧!这清雅苑以后不来也罢!”在众女子沉默之际,水梦华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自若的起身看不出情绪。 而雅莲及其他三个女子,闻言便跟着点头。显然都是以水梦华马首是瞻。 待水梦华等人率先离去后,柳媚如坐在桌前却迟迟不动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挥挥手说道:“妹妹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王妃。”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有些抱不平的语气,道:“如姐姐,华夫人都走了,你干嘛还等王妃呢!你看她那样,明显不将姐妹们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如姐姐你人这么好,难怪王爷一直chong信你呢!” 柳媚如谦虚一笑,却难掩被夸赞的得意,温婉细声的说道:“虽然如此,但我也不想惹王爷和王妃不快,没关系你们先回去吧!稍候我代众姐妹给王妃请安,相信她也不会为难我的!” “那好吧,如姐姐你辛苦了!” 待两名女子怀着对柳媚如恭敬信服的态度离去后,柳媚如原本含笑的双眸立时一变,眼神精光乍现,左顾右盼后,视线对着敞开的卧房闪过冷笑。 * 第529章 生根发芽 “王妃,你别生气了!我想爷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龙晴边快步跟着冷月,边为封柒夜说尽好话。 说实在的,刚才那一幕,就算是她看见了也相当不理解,生气到是不至于,只是感觉着实别扭。 冷月闻言脚步倏顿,回头望着龙晴,嗤笑一声:“原因?他丫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不舒坦,他就高兴了!” 怒及的冷月,说话也不再是咬文嚼字。这乱套的一切,真是让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龙晴暗自吞咽了一下,睇着冷月发飙的怒容,干笑的道:“王妃,爷不至于这么做的!” “还不至于?!龙晴,你睁眼说瞎话自己都不相信,还来劝我?!”冷月水眸因愤怒漾着一层薄雾,双腮也染上红晕,美人含怒,别有一番美丽! “月月!月月——” 就在龙晴无奈的和冷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不远处的厢房门外,锦席城正蹦蹦跳跳的对着冷月招呼着,奇怪的是,厢房门外竟还有两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静立,到有些门神的意味。 龙晴闻声看去,当见到那两个男子的时候,顿时一愣,他们竟然会出现在王府?! 冷月也察觉到锦席城原地踏步却不上前的奇怪之处,本就烦躁的心也因此有所转移,“走,过去看看!” 见到冷月走过来,锦席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纤尘不染的眸子左右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声!只不过底气略显不足! “锦席城,怎么回事?” 冷月走到厢房附近的时候,才发觉锦席城正站在房门内,而那两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外似是有意挡住他出门的脚步。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 本来她就不讨厌锦席城,再说他马上就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 “月月,他们不让我出去!” 说着锦席城就指了指那两个冷面不苟言笑的男子,看得出他的确有些惧怕,不然凭他的性子,不可能会这样听话呆在房中不出来! 冷月转眸看着龙晴,“他们是谁?” 龙晴微微抿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爷的人!” 对龙晴已经很是了解的冷月,深知每当她给出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时候,就必然是涉及封柒夜或者更多秘密的事。 不打算多问的冷月,见锦席城期翼的望着自己,又发觉那两个男子目不斜视视自己如无物的冷傲表情,立刻樱唇邪笑:“锦席城,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俩人有什么厉害的。 听到这话,锦席城眼神左右瞥了一瞬,试探的迈出一条腿后,整个人立刻像是撒了欢一样,眨眼间就冲到了冷月身后,高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月月,还是你厉害!看把他们吓得,都不敢动了!” 冷月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问:“你怎么会被他们困在屋里?” 锦席城亦步亦趋的跟着冷月的脚步,鼻翼煽动两下,不满的口吻,道:“就是那个姓龙的僵尸脸把他们带来的!他说不让我在府中乱跑,从昨天下午就一直看着我。” 姓龙的僵尸脸! 冷月侧目瞄着龙晴,见她干笑着,扬了扬眉,反问着锦席城:“你身手不是挺厉害的么!两个人都打不过?” “什么啊!月月,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厉害!”说道最后锦席城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打不过他们俩,才只能被‘画房为牢’。 不打算拆穿锦席城的冷月,笑了笑没再说话,一行三人直接来到城中,找了一间刚刚开张的酒楼准备用早膳。 而自冷月带着锦席城离开厢房之际,那门口不苟言笑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爷的口味还真不一般!”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龙晴那丫头,等着爷收拾她吧!” * “小妹,这么巧啊!” 三人方落座在二层窗口位置,楼梯口就脚步声传来,同时那带着诧异的嗓音就传到冷月耳中。 当冷月看到贺兰冷春随同几个服饰高华的女子一同出现时,悲催的发现,她出门又忘了看黄历! 而那一众女子中,恰好有说话尖酸刻薄的沈怡然,“冷春,咱们坐这边吧!窗口那的空气不好,一股子狐媚味儿!” 沈怡然破空传来的讽刺声,让龙晴俏面一寒,正要开口,却被冷月细声制止:“不用急!”听到冷月含笑的话,龙晴收起不悦,看向冷月的时候,眼底还带着不解。 冷月笑而不语,招呼小二点了几个可口的青菜之后,顺着窗口看下去,见街面上小商贩都纷纷摆摊营生,这才说道:“龙晴,去把那个摊位上的东西都买回来!” 说着冷月顺手一指,龙晴和锦席城双双看去,当见到那摊位边飘荡着白底黑字‘臭豆腐’三个字的时候,才一展笑颜,“遵命!” 沈怡然和贺兰冷春及其他两个女子落座后,沈怡然傲慢的大声说道:“冷春,现在你可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说不定以后就是世子妃了!你出身好,嫁的也这么好,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凭着一身狐媚本事,以为攀上枝头就能成为凤凰,其实她永远都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山鸡!” “怡然,别这么说!我只是有幸能够得到世子的垂怜,至于以后谁说的准呢!”贺兰冷春娇羞一笑,谦虚的态度让一旁的女子也不禁劝慰:“冷春,你就别谦虚了!宫宴那天,世子对你如何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就是!说起来冷春你身为嫡女,就是比这旁出的懂规矩!有些人占着王妃之位,还企图和其他男子牵连不休,真是不要脸!” 沈怡然的话句句难听,赞扬贺兰冷春的时候,还不忘故意对着窗口谩骂着。 就连单纯的锦席城都蹙眉听不下去,忍不住低声凑近冷月问道:“月月,她们说谁呢?这么难听?!” 冷月抬眸,细细品味着美味的小笼包,眨了双眸,故作神秘的说道:“锦席城,如果你送我一件礼物,但是我没收,那这礼物最后是谁的?” 听着冷月没由来的问话,锦席城认真思索了片刻,“我给你的礼物,你若是不要,那我会一直送到你接受为止!” 咝—— 冷月不禁懊恼的叹气,沟通有障碍! “这么说吧,只要这个礼物我没接受,那它就一直是属于你的!对么?”冷月牵引着锦席城的思路,顺着的话往下想。 果不其然,锦席城呆呆的点点头,“好像是!” 锦席城懵懂的样子,取悦了冷月,顺着他的话再次开口:“所以不管她说谁,如果对方不接受……” 瞬间,锦席城好似恍然大悟般,“哦!人家不接受,那她就是在说自己呗!” “嗯,真聪明!孺子可教!” 冷月笑米米的点头,而锦席城的话不大不小,也正好传进了沈怡然等人的耳里! “贺兰冷月,你什么意思!” 沈怡然拍案而起,而她的举动也恰好证明,方才冷月和锦席城的话,被她们听了个清楚。 冷月绝美的脸颊挂着惊诧,反问一句:“沈小姐何事如此动怒?” “贺兰冷月,你少装蒜!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身为邪王妃,光天化日又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你真没有羞耻心!” 沈怡然指着冷月和锦席城,那布满鄙夷的眸子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而冷月也多少有些无奈,身为沈落依的妹妹,这兄妹俩的性子还真是南辕北辙。 不过沈怡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要么她是为贺兰冷春抱不平,不过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她了解贺兰冷春,她傲慢骄傲自诩才女,定然不会把自己的痛处说给别人听。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就是沈怡然喜欢封柒夜! 哎,造孽啊! “你这女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自己骂自己我们不管,但你说月月就不行!”锦席城维护冷月的举动,让沈怡然再次得到发挥谩骂的余地。 沈怡然连连冷笑,“哟!月月,都叫的这么亲昵了,还狡辩什么!” “怡然,别说了!” 贺兰冷春见事态有些失控,不禁起身上前拉住沈怡然,随后又看着冷月,说道:“小妹,你也少说两句!” 她说话了么?她总共就说了一句话,这贺兰冷春当自己是圣母呢! 冷月含笑不语,但锦席城不干了! “我们狡辩什么了,你这女子说话再这么难听,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揍你!”没和别人吵过架的锦席城,说话都没底气,憋了半天后扯出这么一句,让冷月忍不住轻笑起来。 沈怡然拂开贺兰冷春的手臂,看着她大声说道:“冷春,你就是太善良了!有些人不知好歹,以为谁都好欺负呢!你敢动我,小心本小姐抄了你的家!” 这下,冷月算是知道什么叫胸大无脑了!沈怡然说白了只是太傅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惯坏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一出口,就连贺兰冷春也变了脸色,旁边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面面相觑也纷纷上前拉住沈怡然。 恰在此时,楼梯口脚步声临近,当那熟悉的裙摆出现时候,冷月募地说道:“龙晴,小心台阶!” 话音落下,手中正拎着两个竹篮的龙晴,就那么不偏不倚的被台阶绊住,手中的竹篮也顺势向前飞去,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周遭,尖叫声四起。 “啊!这是什么东西,好臭啊!” 沈怡然身上和头发上被淋的全是臭豆腐的汤汁和豆腐块,灰蒙蒙的一片散发着独有的气味。就连贺兰冷春和两个女子也不例外,但总归是比沈怡然要好很多。 贺兰冷春皱眉抖落袖口上沾染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便把这件事算在了冷月的头上。 “你这个贱婢,你怎么走路的!谁准你带这么恶心的东西进酒楼的!”沈怡然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同时还不忘骂着龙晴。 龙晴无辜的眨了眨眼:“抱歉!台阶太高了!” 冷月欣赏的看着沈怡然丑态尽出,随即对着锦席城和龙晴说道:“走吧!这里的空气不好,一股子茅房味儿!” 什么叫自讨苦吃,看看沈怡然就知道了。 冷月的话,正是原封不动的将她的话还回去,而只顾着自己狼狈模样的沈怡然,已经无暇理会冷月的嘲弄。 只不过,在冷月步出酒楼的时候,二楼传来一句厉吼:“贺兰冷月,我不会放过你的!” * “王妃,去哪啊?” 在酒楼耽误了些许时候,三人此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龙晴终是忍不住的问着冷月,在她心里,还一心想着怎么撮合封柒夜和冷月呢。 早上爷惹出那么一档子事,若是不早点解决,只怕时间越长,误会越深。无怪乎龙晴有些偏袒封柒夜,在她心里从小跟到大的主子,绝对是值得她这样做的。 锦席城看着冷月迷惘的神色,咬了一下嘴唇,开口建议道:“不如咱们去月老庙吧!” “现在?”龙晴诧异的看着锦席城,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冷月,王妃,千万不要答应! 谁知,冷月眼神微转,“也好,就当散心了!” 她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清空脑海中的那些不快,散散心远离世俗,说不定能让她心境开阔一些。 月老庙,位于封城近郊。坐落半山腰的庙宇,在当空暖日的照射下,仍能看到香火袅袅!青石板路绵延至山腰,两边的古树上,随处可见红色丝绸随风飘荡。 随着山腰临近,即便烈日当空也不再像城中那样燥/热。冷月一点点欣赏着古朴的一切,身边的锦席城更是雀跃的不行,看什么都新鲜。 “王妃,你说皇后明明让你留在宫内学习规矩,但你被王爷带出来,难免她不会再次发难,不如咱们早些回府,想想对策?!”龙晴想了一路,终于月老庙近在眼前的时候,才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劝说冷月回去。 冷月侧目看着龙晴,眼神微眯,“没那么简单!让我留在宫里学习规矩只是一个借口!不然你以为昨晚我们离开皇宫后,她若诚心刁难,还能安寝到天明吗?!” 龙晴悲叹,第一回合,劝说失败!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看来她还得再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王妃,那沈怡然被弄的那么狼狈,她回府后一定会添油加醋的污蔑你!”龙晴再次找了个借口,但连她自己都发觉很蹩脚! 果然,冷月这次没有回答,反而定睛端看着龙晴,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若着急回府,就先回去吧!” 完了,这回没戏了! 龙晴摇了摇头,低眸不语,而冷月再次莲步轻移的时候,空中飘来一句:“小样儿,心思还挺重!” 一听这话,龙晴笑了!闹半天王妃什么都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怕是早被她看透了! * “柒夜,你把我们找来,你倒是说话啊!” 冉钰坐没坐相的瘫在椅子上,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沈落依和欧阳南天,三人表情都带着一点疑惑和好奇。 书房中,封柒夜双臂撑着扶手,凌厉的双眸烦躁的瞥了一眼冉钰,“急什么!” “呵!到底是我们着急还是你着急啊!你看你那一脸深宫怨妇的模样,哪还有邪王本色!”冉钰开口奚落的话,让封柒夜瞬间扬眉,单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脸颊,他像个怨妇?! “哈哈哈!落依,欧阳,刚才我没看错吧!咱们鼎鼎大名的邪王,竟然会有那种表情?真是天降红雨了!”冉钰笑得前仰后合,右手忙不迭的拍着大腿,这让封柒夜一瞬紧张过后,脸颊顿时墨黑如炭! “冉钰!” 警告似的低吼了一句,冉钰微微收敛,试探的看着封柒夜,问道:“该不会是因为冷月你才变成这样的吧?”冉钰信口随意的猜测着,没想到封柒夜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厉呵:“胡扯!” 封柒夜死撑硬抗,却不想此时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话,让冉钰几人好整以暇的彻底看了一次热闹! “爷,王妃去了月老庙!” 龙修的声音不骄不躁的传来,封柒夜面色如旧,冷酷的应道:“嗯!” “和锦席城一起去的!”还在装腔作势的封柒夜,再次听到龙修的话之后,房门也被他一掌挥开,人也闪到门口,低沉阴冷的说道:“那两个狗东西呢,本王不是让他们看着锦席城嘛!” “爷,是王妃把锦席城带走的!他们说不敢动手,所以让属下来询问,如有需要,他们现在就冲上月老庙抓人!” 难得龙修一次能说这么多话,担忧和恼怒并存的封柒夜,并没有多加考察,反而怒骂了一句“混账”后,就消失在书房内。 冉钰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封柒夜如风般不见踪迹,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欧阳南天才说道:“柒夜说的两个狗东西?难道是……” 龙修点头:“是七煞!” 闻此,冉钰表情倏变,“他疯了吗?现在府中细作这么多,他竟然让七煞出现,到底怎么想的!” 龙修继续点头:“为了让锦席城远离王妃,爷就这么做了!” 听不出龙修到底是何语气,沈落依却蹙眉问道:“锦席城是谁?” “锦澜山庄的少庄主!” * “月月,求个签吧!” 月老庙中,锦席城新奇的拿着庙宇烛台上的签筒,回眸看着冷月笑嘻嘻的建议着。说完还好奇的扒拉着签筒内的竹签,喃喃自语:“这东西准吗?我先试试!” 锦席城说着就闭上眼睛,双手虔诚的摇晃着签筒,冷月和龙晴站在一边,玩味的看着他严肃抽签的模样。 ‘叮’—— 一只竹签随着锦席城的摇晃从签筒中掉落在地,锦席城立刻笑着捡起来,翻过竹签见到上面的文字,脸色却不高兴了。 “什么啊,竟然是下下签!” 龙晴闻言走上前,凑近一看,又瞬了一眼锦席城,才说道:“镜花水月,良辰一梦!” “这什么意思啊?”锦席城拿着竹签来回甩动,回眸看着冷月等着她给自己解答。 冷月瞥了一眼红色签文,直接将他手中的竹签抽出,丢回签筒后,才说道:“都是骗人的,你也信!” 三人正说着,忽然月老庙内的行人匆匆,眨眼间就所剩无几。当冷月回身望着庙宇大门的时候,也正好看到门外多名黑衣蒙面人手提长刀快速的飞奔而来。 暗道一声不妙,冷月顾盼四周,发觉整个月老庙中此时只剩下她们三人,显然门外的黑衣人是冲着她们而来! 黑衣人的身手很快,长刀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即便是单纯不解世事的锦席城,也浑身戒备的看着来人。 黑衣人将这个庙宇包围,为首之人率先跃过庙门,双手握着长刀对着冷月的方向就当空砍下。 龙晴脚下生风快速的变幻着步伐,转瞬就拉着冷月躲到一侧,“王妃,小心点!” 将冷月带到相对安全的庙宇一侧,龙晴回身就腾跃而起,脚尖猛地用力,就将那人手中的长刀踢落。 庙宇外的黑衣人蜂拥涌入,锦席城月袍翻飞,穿梭在黑衣人之中。而冷月站在一边,没想过龙晴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黑衣人似是对龙晴和锦席城的身手有些意外,很快一声尖锐的哨响后,整个庙宇外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黑衣人骤然增多。 锦席城和龙晴此时被黑衣人团团围住,敌众我寡的形势让他们俩无暇分身。至此,冷月孤身一人,就成了敌人的目标。 此时一名黑衣人得空便抽离战圈,空中翻腾后,就只对着冷月落下。 “王妃,小心——” “月月——” 龙晴呲目欲裂的想要飞身扑救冷月,而就这空隙间,肩头就被黑衣人的长刀划伤,鲜血立刻飞出。锦席城焦急的瞪着眼珠,每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却总是被人多挡。 他们距离冷月较远,又被黑衣人缠住,龙晴即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已经越来越接近冷月的黑衣人。就连锦席城也无法脱身。 瞬息间,那黑衣人自空中落定,距离冷月不过几步之遥,手中长刀闪着厉光,手腕翻飞就扬刀而下。 本以为必然会一击即中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的姿势犹在,但却扑了空!眼神低垂,就见冷月以极其刁钻的下腰姿势闪躲开他的攻击。 举刀再次想要落下的时候,时间却定格了!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冷月,特别是自己脖颈处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她白希的脸颊上时候,整个人也气绝身亡的向后倒去! 冷月心肝直颤,双拳紧握的看着被她杀了的黑衣人,一时间无法回神。让黑衣人毙命的,是一根纤细坚固的金丝,而这也正是当初冷月让龙晴从皇后的懿旨中抽出来的。 原本当初她要这金丝的目的,是想要在入宫的时候能够贿赂一下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谁知在宫内没用到,反而在重要关头成了她救命的砝码。 当看到黑衣人冲向自己的时候,她将藏在袖口内的金丝解开,躲过他的攻势后,便用力绕在了他的脖颈上,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金丝竟如此坚硬,生生勒段了那人的喉结。 这是冷月第一次杀人,感觉很糟糕! 脸上沾染了鲜血,血腥气味让她有些作呕晕眩。 黑衣人一击不中,更是加快了攻势,龙晴和锦席城双双对抗着,无奈人越来越多,血腥气息四散在整个月老庙中。 “轰——”的一声巨响,自月老庙的房顶破空传来。残垣断瓦散落满地,一抹绛紫色的衣袂从房顶空洞上极速飘下。 墨发随风飞扬舞动,衣袂卷裹着暴虐的气息,在空中铁掌翻转瞬间就打飞了四名黑衣人。 凌天,霸气,冷冽,阴鸷,如地狱而来的修罗,眨眼间就将一切毁于一旦。 封柒夜眸子赤红,丹田运气转身自空中飘落在冷月的身边。铁臂将她狂揽入怀,单手抚着她的秀发,将她扣紧在自己胸口。 随即抱着冷月径直飞入战圈,双指如鹰爪对所有欺身而上的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捏碎了喉结。 他的加入,让整个战局形势急转。所剩无几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纷纷想要撤退,但惹到邪王,想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杀无赦!” 一声令下,带着决然的愤怒,决定了那些黑衣人的命运。 同样从庙宇房顶落下的几名劲装男子,手法狠绝的将所有黑衣人彻底铲除!当满地尸骨遍布的时候,封柒夜回眸看着喘息的龙晴,冷声而落:“自己去领罚!” 这一刻,龙晴单膝跪地,面色沉着透着晦涩:“属下领命!” 话落,封柒夜揽着冷月,脚下踏云般飞出月老庙!锦席城怔怔的望着被封柒夜带走的冷月,一时间无法回神。 而月老庙遭到破坏一片狼藉,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 * 带着锦席城回府的龙晴,坐在清雅苑内,任由龙修给自己的肩头上药包扎伤口。而龙修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事出突然,你尽力就好!” “哥!我以为我的功夫不差,但今天这种情况,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受困,却无济于事!若不是爷来了,只怕……” 龙晴有些空洞的眼神转向龙修,她虽然从小跟着爷,但却一直被自己的大哥龙修保护的很好。而当初她奉命装作婢女混迹在后院那群美眷之中,也恰好是这样的机会,让她成了王妃的侍女。 多日接触,她已然将王妃视为主子。但她想不到,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自己竟然这般不堪一击!甚至险些让王妃受到连累! “那些人身手了得,即便是我在,也不敢保证周全!如你所说,那些人是有目的而去的,自然不会是三脚猫功夫!” 龙修宽慰的话,让龙晴眼神不自在的闪了一瞬。而始终坐在一旁低眸不语的锦席城,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郊 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山涧中溪水徐徐流淌,微风吹拂着湖面荡漾起圈圈涟漪。 湖边凉亭之中,封柒夜带着冷月径直入内。八角飞檐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封柒夜放开冷月后,轻声问道:“还好吗?” 他很清楚冷月经历了什么。在他闯入月老庙的时候,见到呆愣的她和地上躺着的死尸之际,就知道她杀了人。 其实杀人对于他封柒夜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因为有些时候,你不动手就只能被杀。 但此时仍旧怔愣的冷月,却让他冷峻的脸颊染上担忧。 仿佛过了好久,冷月没有焦距的眼神才闪动了一瞬,眨动着酸涩的眸子,入目的是封柒夜专注的神情,才说道:“挺…挺好的!” 喟叹一声,封柒夜双手捏紧又松开,半饷才抬手抹去她脸颊上有些干涸的血迹,“别逞能,你在发抖!” 低沉浑厚的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封柒夜自己也无法想象,若是方才他去晚一步,若是她已经遭遇不测……这种情况他根本不敢想。 有些情绪,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便如杂草一样疯狂滋长。直到你察觉这一切的时候,它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拔出! “呼——有吗?” 不习惯示弱的冷月,强壮镇定的苦笑了一下。而她的举动在封柒夜眼里,却是带着令人心疼的坚强。 封柒夜定睛看着冷月,声音微凉,“贺兰冷月,你要知道!方才若是你不出手,那最后躺地上的,就是你自己!” 原本是想要安慰冷月的话,由封柒夜的口中说出,总是多了那么一点僵硬!冷月脑海中还盘踞着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惨笑,“封柒夜,你杀过人吗?” “很多!” 很多?! 冷月不自禁的抬眸看着他,在她的思维中,杀人犯法,杀人偿命是不变的定律。难道就因为他是王爷,就能说得如此坦白。 “本王只杀该杀的人!一如刚才,他们全部都该死!” 封柒夜凛冽的话,说的杀伐决断。冷月暗自揣测着,不禁出声呢喃:“都该死吗?但其实我也是该死的!” 冷月的呢喃有着另一层含义,她本就是已经死了却又获得重生的亡魂!如果她没有这段穿越,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忘川河边,踏上奈何桥投奔下一段人生了! “贺兰冷月!” 冷月暗自的呢喃,被封柒夜听去,却是让他爆出一阵怒吼!受不了她这样作践自己的态度,封柒夜一狠心咬牙,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凉亭外拽到了湖边。 随后根本不等冷月开口,封柒夜脸颊危险一闪,手臂微一用力,竟是直直的将冷月抛入了清澈见底的湖水中。 ‘哗啦’一声,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冷月,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落入湖水中。即便是天气依旧燥/热的夏末,但清凉的湖水还是让冷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封柒夜站在湖边,冷眼看着冷月在湖水中扑腾,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嘀咕:“啧啧,爷真是太狠了!” “你猜爷会不会下水?” 另一人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不会!爷是谁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打赌!” “赌就赌!” 暗自找乐的两人,正说着,就见屹立在湖边的封柒夜,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转瞬间,封柒夜竟然也浑身湿透的站在湖中央,铁臂拉过冷月,生硬的问道:“清醒了吗?!” 这场景,真是有人哀嚎有人笑! 冷月被呛了好几口凉水,被封柒夜拉住之后,剧烈的咳嗽着,双腮都是染上霞红,在粼粼波光之中,封柒夜的眼神逐渐深邃专注。 站在水中央的冷月,拍着胸脯咳嗽着,脸颊上贴着柔顺的秀发,双眸噙着水光,樱唇红润如朱。 美,很美! 尤其是那被水波霞光映衬的脸颊,挂着几滴水珠,打湿的睫毛更是根根卷翘分明,粉面佳人,我见犹怜! “封柒夜,你个王八蛋!你耍我!”冷月好不容易平和了喘息,随后抬头就瞪着封柒夜。 本来以为他终于善心大发安慰着自己,谁知下一刻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她丢到湖里。就算是清凉沁脾的湖水让她恢复了冷静的头脑,但她绝不会感谢他的! 见冷月开口就怒骂,封柒夜提着的心算是稍稍落定,眼尾波光流转,邪肆一笑:“还能骂人,看来是好了!” “骂你都是轻的!” 哗—— 就在冷月恨声说完,素手突然自水中扬起,将封柒夜还算干爽的脸颊彻底打湿!随后嘀嘀咕咕的自顾往岸边走去: “什么玩意儿!谁要你多管闲事!哈啾——” 封柒夜站在及腰的湖水中央,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向下颚,最后滴落在湖水中,然后即便有些狼狈,但心情却是无法抑制的愉悦。 不得不说,封柒夜的办法的确管用。说来冷月心里因杀人有些抵触情绪,而封柒夜并未一昧的诱哄,反而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让她从心里阴影中走出来。 见冷月能说能骂的,也算是放了心! 冷月拖着一身被微风一吹有些冰凉的衣裙走在前方,身后封柒夜上岸后,眼神一凛,凭空说道:“再多嘴,拔了你们的舌头!还不赶紧准备马车!” 树上的两人尴尬一笑,随后人影一闪,就站在了封柒夜的面前,“爷,凉不凉啊!”其中一人上前拽了拽封柒夜湿透的衣角,眼底看好戏的神采飞扬。 “龙辛!” 警告的嗓音一出,被换做龙辛的男子便敛去笑容,弯腰平伸手臂,对着冷月的方向说道:“爷,您请!马车已经备好,就在不远处!属下等就不打扰了!” “哼!” 冷哼一声,封柒夜信步前行,然而身后传来两人窃窃私语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对着身后拍出一掌: “给钱,你输了!” “嘁,下次我一定赢!” 龙辛一笑:“下次?那你得看下次爷是不是还能搭错神经!” 封柒夜怒着随手一挥,顿时两人站立的身后,一股浪花激起,将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 坐着马车一路回到王府,冷月不曾说过一句话。驾车的小厮还来不及停稳,冷月就直接掀开车帘跳下,视封柒夜如无物。 相对冷月的冷脸,封柒夜却从容的多,身上的衣物已经干的差不多,即便有些斑驳,但仍旧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薄唇上扬着弧度,任谁都看得出王爷心情不错。时至午后,封柒夜刚换下衣裳,门外的管家就在书房外敲门。 “何事?” 管家瑟瑟的声音响起:“王爷,如夫人……如夫人那边出事了!” “进来,说清楚!”闻言,封柒夜的脸颊闪过不耐。 很快,管家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道:“王爷,如夫人中午过来找老奴,说是她的玉佩丢了!现在正在清雅苑呢!” * 第530章 装疯卖傻 “王妃,你当真没见到玉佩吗?” 冷月身上还穿着落水的湿衣裙,根本来不及更换,柳媚如就不请自来!她这心里正有一团火在烧,现在更是越来越旺! “柳媚如,你的玉佩不去你自己房间找,你反而来这儿?于情于理都不对吧!”冷月凛着脸颊,身上的衣裙让她鼻尖酸涩不已,语气更是不快。 柳媚如拿着纱巾轻轻拭着眼角,表情极为无辜:“王妃,你别生气!那玉佩对如儿真的很重要,如果…如果你喜欢,如儿可以送你别的!” 这话说的,好像认定是冷月拿了她的玉佩,有商有量的话,让冷月更是来气! “既然你说玉佩那么重要,不随身放好丢了怪谁?龙晴,送客!”说着,冷月语气不善的吩咐了一句,起身就要走向卧房,而柳媚如却不依不饶。 “王妃,等等!你若说你没拿,那你能不能让如儿在清雅苑中找找!” 冷月回身望着柳媚如期翼的神态,冷笑傲然,“找你妹啊!” ‘嘭’的一声回响,算是冷月给柳媚如的回礼。眼看着冷月关上了卧房的寝门,柳媚如狭长的眸子精光一闪,而龙晴也适时说道:“如夫人请回吧!” “哼!你一个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那玉佩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赏赐的!若是找不到,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柳媚如鄙夷的望着龙晴说着,却没想到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不咸不淡的嗓音: “砍谁的头?” 闻声,柳媚如微愣,暗自懊恼之后,回眸就变得模样凄楚可怜,语气也透着委屈:“王爷……” “玉佩丢了?”封柒夜一身清爽的玄纹长袍罩身,入内后视线顾盼了一圈,直接坐在上首,问着柳媚如。 柳媚如嘟嘴点头:“王爷,如儿这几日只和王妃姐姐有过接触,所以才回来问一问,谁知她……” 封柒夜听完,点头却说道:“喜欢什么样的,本王再送你一个新的!” “不是的,王爷!那玉佩是如儿嫁进王府的时候,由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若是找不见,那对皇后娘娘也不好交代呢!”柳媚如刻意将玉佩说的极为重要,可惜在封柒夜听来,却无谓冷笑:“你不说,就没人知道玉佩丢了!先回……” “啊——” 正说话的封柒夜,忽然听到内室传来的一声尖叫,这让他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因柳媚如在,他却只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 龙晴不着痕迹的快速瞥着封柒夜,随后脚步匆忙的就冲进了内室,当看到冷月面对着软榻手中正拿着衣裙的时候,不解的上前,“王妃,怎么了?” 冷月一言不发,双眸紧紧的凝着软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龙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时也忍不住眉心一跳,是谁竟然会做这种事?! 封柒夜故作闲适的从前厅步入,身边的柳媚如静静跟随。同时还不忘问一句:“王妃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但见,冷月平日栖身的软榻上,一个浑身如同浴血而出的半大娃娃躺在其上,最狰狞的是,那娃娃的身上还插满了银针,头上的白纸条赫然写着封柒夜的名字。 柳媚如惊呼惨叫一声,别开眸子忍不住想靠在封柒夜的身上,但就在视线流转的时候,却‘咦’了一声:“啊,那不是我的玉佩吗?!” 说着,封柒夜和龙晴顺着柳媚如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那软枕下方,正有一半凝脂白玉和红绳露在外面。 冷月眼中黑暗的色彩越来越重,血娃娃仿佛还在滴血一般,已经阴湿了软榻。尤其是如此刺目的鲜红,那被她刻意想要遗忘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爷,绝不是王妃所为!”龙晴着急的回头看着封柒夜,眼神随即瞟向柳媚如,一切都这么该死的巧合,她柳媚如果然是煞费苦心! 柳媚如闻言,轻轻拉扯了封柒夜的衣袖,“王爷,如儿也相信不是王妃姐姐做的。但是那娃娃上写的竟然是你的名字!这人太歹毒了,一定要严惩!” “出去!” 封柒夜森冷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尤为吓人! 有些不甘心的柳媚如,忍不住开口:“王爷?” 此情此景,熟悉封柒夜的龙晴,很快就走到柳媚如的身边,“如夫人,请!” 从没见过封柒夜这般姿态的柳媚如,心中的确有些害怕。但想了想,又睨着呆愣的冷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退出内室! 房门关阖,幽闭的空间内,封柒夜只字不提,只一把掰过冷月,将她抱在怀里,手掌翻飞一瞬,软榻上的薄被就将血娃娃全数遮掩。 单手轻轻抚着冷月的发丝,眼神却是凌厉的骇人。他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让她走出来,没想到在府中竟还有这么一出! 看来他不能再等了! “哭吧!” 简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的铁血柔情!他承认,困扰他多时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得到解释。 他喜欢贺兰冷月,看见她受伤无助,他心疼着急。想起她和自己斗嘴,唇角染上的全是笑意。 许是在那个雨夜,她狡猾示弱的灵动模样,便已经让他情根深种。 情,不知所起,就这样一往而深吧! 心疼的抱着冷月的封柒夜,千言万语都汇聚在宛如深潭的黑眸中。这一刻,他真的有些无措。 冷月如同木偶一样,黑衣人的死不瞑目和骇人的血娃娃,两种景象在她脑海中不停交替变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片血海汪洋之中,刺目的红,逃不出的牢笼。 耳边是谁沉重的心跳声,阵阵如鼓敲击着她的神经。终于,在封柒夜察觉到冷月不对劲的时候,怀里佳人恰似棉絮无骨,双眸紧闭彻底晕厥。 “冷月——” 封柒夜打横将她抱起,铁臂有力的箍着她。那惨白的小脸,让封柒夜心头有丝顿挫的疼。快步抱着她离开清雅苑后,在回廊一隅,一抹染了灰尘的皓白锦袍忽而一闪。 * 是夜 王府中沉浸在一片安谧的氛围中,蝉声徐徐,树影婆娑的沙沙作响。春华殿,是王府众人平日都不准涉足的地方。 此时,殿内封柒夜眉目冷鸷的望着*边的男子,道:“龙壬,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闻言,被称为龙壬的男子,暗自一忖,便说道:“爷,应该明日清晨就差不多!这熏香有安定凝神的作用,她是因受到惊吓魔障入脑,若是清醒后还无法走出梦靥,那属下再想其他办法!” “嗯,下去吧!你通知七煞,今晚全部撤离王府,静候命令!”封柒夜说着眼神中闪过肃杀之气,放在膝盖上的铁掌握拳,气势逼人。 “是!” 龙壬离开后,春华殿内就只剩下封柒夜和沉睡不醒的冷月,踌躇了片刻,封柒夜神色温柔的执起冷月细白的素手,指腹缱绻的摩挲着。 这*,冷月留宿在春华殿的事,很快如风般吹散在王府各处。后院内,女眷们神色各异,心怀鬼胎! 清晨东方鱼白,第一缕阳光穿透黑幕倾泻而下,淡淡的晨雾笼罩在天地之间,茫茫一片,如梦似幻。 春华殿中,软榻上的冷月睫毛轻颤,睡梦中还皱了皱琼鼻,少顷,如蝶翼卷翘的睫毛慢慢掀开,正想伸手挡住窗口透射的日光,却发觉手心不能动还有些暖意。 眸子顺着手臂望去,入目的是坐在*边矮榻上比目浅眠的封柒夜,而自己的右手,正被他握在手心。 一缕日光划破室内幽暗,顺着雕花的窗棂丝丝缕缕的入内。而封柒夜安详的脸颊上,恰好沐浴在金光的波光中。 棱角分明的脸颊,在他如此沉静的睡颜中,眉目清冽,五官分明,倒是少了几分凛然刚毅。 许是冷月的视线过于炽烈,封柒夜入鬓的剑眉微蹙,眸子倏地睁开,清冽沉着,丝毫看不出睡梦过后的朦胧。 “你醒了!” 睁开眸子的瞬间,封柒夜正对上冷月浮着浅淡水雾的眸子,语气轻细,生怕吓到她似的。 冷月眨了眨水眸,顺势看着自己还被封柒夜握着的手,微微用力回拽,烟波流转:“嗯!” 见冷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封柒夜试探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血娃娃呢?”冷月面色自若的开口,熟睡后染上红晕的脸颊纷嫩诱人。封柒夜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表情,对于她清醒后就问血娃娃的事,态度有些回避。 “此事本王会处理!你好生……” “停!” 冷月自顾的坐起身,在封柒夜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同时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说道:“封柒夜,我没你想的那么窝囊!昨天就是被那玩意吓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血娃娃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我,我跟你非亲非故,不用你管!” 非亲非故! 封柒夜一听这话,脸上的担忧和紧张荡然无存!一种自作多*家又不买账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着,但看到娇小的冷月一脸坚定的神色,又不忍再和她怄气。 最后,只好沉声妥协:“好!随你吧!” 这么好说话?! 冷月诧异的望着封柒夜,他今天吃错药了? 而封柒夜被冷月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干咳一声起身,道:“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封柒夜旋身就冲出了春华殿。而冷月暗自嘀咕了一句,也很快整理好衣裙。 踏出春华殿的瞬间,冷月张开手臂闭目沉吸。好在她内心够强大,经历了昨天的事,此刻被阳光普照,仿佛有一种新生之感。 “王妃——” 一侧,龙晴的轻声呼唤传来,冷月笑面而视。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泽。对着龙晴招招手,“龙晴,你怎么过来了?” 龙晴眼睛内布满血丝,双眼红肿不堪,当看到霞光之中的冷月绝美含笑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滴落,跑上前不顾主仆之礼,抱着冷月呢喃:“王妃,你没事太好了!对不起,是龙晴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双臂还平伸在身侧的冷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龙晴给紧紧抱住,一愣过后,双手顺势安抚的轻拍她的脊背,“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也受伤了,严重不?” 冷月不加掩饰的关怀,让龙晴抽泣不止,那自责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话不成句,只能摇摇头作为回答。 “别哭了!真难看,鼻涕都流到我身上了!”冷月促狭的态度和玩笑的语气,龙晴闻声就放开抱着她的手臂,站在冷月面前转瞬就破涕为笑。 “王妃,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还取笑我,你不知道你昨天……”说道最后,龙晴倏地顿住,眼神瞄了瞄冷月的脸颊,暗中恼怒自己说错了话! 冷月斜睨着龙晴小心翼翼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推了她的臂弯,道:“行了!你家王妃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快饿死了!” 龙晴抓着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热泪,携着冷月离开春华殿门前的时候,边走边说,“好,我亲自给你做!” * 封城,医馆。 “大夫,我得了什么病?”贺兰冷春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对面的大夫。从昨日开始她便食欲不振,胃里总是刀绞般难受。 心中不免有些怀疑,难道是她吃坏了东西?! 医馆大夫缕着黑白相间的胡须,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终于,在贺兰冷春越来越害怕的神色中,大夫点着头说道:“这位夫人,依老夫看,你应该是身怀有孕了。但是,您这喜脉的征兆不够明显,老夫还不能十分确定。也许是时日尚短,不如夫人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大夫面色含笑的话,在贺兰冷春看来却是如晴天霹雳!她竟然有孕了!而可耻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呆若木鸡的贺兰冷春浑身僵硬的坐着,而对面的大夫见她这样,自以为是被欣喜所冲,便再次说道:“夫人,你这虽是滑脉之象,但并不明显。老夫不敢保证啊!” 似是怕眼前的女子心怀希望,最后又失望。医馆大夫说的相当委婉,医者父母命,他不能信口开河。 贺兰冷春怔了怔,失魂落魄脸色更加惨白的站起身,在那大夫不解的视线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医馆。 大街上,人头攒动,景象热闹非凡。 但贺兰冷春却感觉自己由浑身寒凉,就算是暖绒的骄阳也无法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她还没出阁,就怀了身孕!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惨不忍睹! 贺兰冷月,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这孩子,留不得! * “龙晴啊,昨天咱们出府之后,清雅苑有谁来过?”早膳过后,冷月此时正坐在清雅苑中,身侧桌案上,血腥的布娃娃和一只玉佩正平静的躺在托盘中。 而被血娃娃玷污的软榻,也被封柒夜命人重新换了新的。 龙晴闻言,说道:“我问过了,昨日咱们离开之后,爷没有用膳也直接离开!而最后离开清雅苑的,正是柳媚如!王妃,我怀疑这些东西就是柳媚如所为!” 龙晴不免恨声的语气,让冷月微微侧目,“你错了!这件事最不可能的就是柳媚如!她不傻,试问昨天她不依不饶的在清雅苑要找玉佩,虽然看似举止可疑,但她没必要这样惹火烧身!如果你是主谋,你可否会让自己受人怀疑?” 冷月话闭,就转眸看着血娃娃。事过境迁后,反到不足畏惧。细细打量着血娃娃,冷月脑中瞬时灵光一闪,丝毫不嫌弃的直接拿起,端着手里看着。 “王妃——” 龙晴惊声一呼,那东西看起来邪恶又恶心,浑身血糊糊的样子,着实难看。况且对冷月昨日的表现还心有余悸的龙晴,自然不愿意她过多接触。 “龙晴,这血娃娃用的是什么料子?你看看!”忽然,冷月不顾龙晴的提醒,径直将血娃娃就递给她,眼神中还漾着一抹求知的神采。 龙晴瞬了一眼冷月,随后也不客气的接过血娃娃,翻来覆去了看了看,脸上闪过震惊:“王妃,这……这……” “怎么?” 冷月秀眉一挑,好似了然的语气问着龙晴,显然她也看出这血娃娃的问题。 “这半大的娃娃,竟然用了多种不同的织料和绸缎拼接而成,真是煞费苦心!”龙晴的话透着冷意,而冷月却不以为然,笑了笑,说道:“说说,都有什么?” “素绫、纹绫、暗纱、花纱、织金纱、绉纱、纬锦。”龙晴边看着娃娃身上拼接的织料,边对着冷月说着。 而听到这些,冷月浅笑说道:“这所有织料,王府都有,对吗?”一点点分析着情况的冷月,说完就看着龙晴,但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经能够确定。 龙晴重重的点头:“没错!王妃,这件事不如就让爷派人调查吧!”龙晴私心的不想让冷月过多接触这些阴谋诡计。况且根据这血娃娃的情况,若想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恐怕并非易事。 “不,龙晴!”闻声,冷月摇晃着手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娃娃后,继续说道:“这事儿明显就是有人要针对我!如果这次我让封柒夜解决,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况且,即便我了解不多,但我也知道这邪王府中的形势不似那么简单! 既然对方想害我,那我何不将错就错,让她们信以为真?!” 冷月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而龙晴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不禁对她再次刮目相看。神色有些火热的问道:“王妃,你想怎么做?” “龙晴,你暗中查一下,王府中都谁有那几种织料!还有后院的女子中,最近有没有人过于频繁的走动!然后,从今日起,告诉所有人,本王妃傻了!” 说到最后,冷月灵动一笑,一个让幕后主谋自动现形的计划彻底成型。 “你说什么?她傻了?” 同一时间,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多名女眷都得知王妃昨日在清雅苑被吓傻了的事情,王府内谣言也开始四起。 水梦华看着刘姑姑,手中还端着一杯银耳莲子汤,轻抿一口,就听刘姑姑煞有介事的说道:“主子,千真万确!听说不知道是谁在清雅苑里放了一个巫蛊娃娃,把她给吓晕了!后来王爷还趁机在春华殿chong幸了她,结果谁知今晨她再醒过来,就变得痴傻了!” 刘姑姑将府中传的人尽皆知的事,全盘告知给水梦华。而后又不忘说一句:“主子,这就是报应!就算她昨晚睡在春华殿德蒙恩chong,结果却没命享!” 水梦华听着刘姑姑的话,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本来她还为冷月留宿春华殿的事耿耿于怀,谁知这刚刚几个时辰过去,她就傻了! 太不可思议了! “走,去清雅苑瞧瞧,本夫人怎么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呢!”水梦华放下手中的银碗,眸子中隐去怀疑,但脚步已经忙不迭的走出了别院。 刘姑姑在其身侧,亦步亦趋的说道:“主子,这没什么古怪的,昨天那事柳媚如可是亲眼所见!” “王妃,王妃你慢点跑!” 正当水梦华由刘姑姑搀扶着步出别院拱门的瞬间,不远处传来的喊叫声让两人微微顿步,而水梦华还没察觉出异样,眼神人影一闪,瞬间就被撞个满怀。 水梦华狼狈的趔趄着,就连头上高耸的发饰都零落的掉在地上。显然这被撞的力道相当大。 “什么人,在王府中乱跑乱撞,还有没有规矩!”刘姑姑手脚忙乱的扶着水梦华,开口就对着来人怒骂。 说完,刘姑姑和水梦华同时抬眸看着来人,顿时一惊。而龙晴也很快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语气焦急:“王妃,你没事吧!” 没错,把水梦华撞倒的,正是冷月! 此时的她,一脸纯真的笑容,清澈的水眸随着睫毛忽闪忽闪的,牙齿如贝望着站起身的水梦华笑的开怀,忽然—— “这个送给你!” 说着,冷月就举起手中的娃娃,直直对着水梦华,血淋淋的娃娃还滴着血,水梦华见此,惊恐尖叫:“啊——什么东西!快拿走快拿走!” 连连后退的水梦华,别开视线,整个人躲在刘姑姑的身后,看都不敢看冷月手中的娃娃。 “你个贱婢,还不快把她拉走!要是吓坏了华夫人,看本姑姑怎么惩罚你!”刘姑姑同样面色一惊,但反映却没有水梦华那般剧烈。 嫌恶的瞥着冷月手中的娃娃,语气恶狠狠的对着龙晴说着。 “刘管事息怒,奴婢这就带王妃走!”龙晴说完,作势就要上前拉住冷月,然而装疯卖傻的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冷月脚步一跳,歪头看着刘姑姑,水眸笑米米的说道:“哦,我记得你!你是华妹妹,是王爷最喜欢的女子!” 刘管事愣了!水梦华怒了! 暗处的某人脸颊黑了! “满口胡言!主子,咱回吧!看来是真的!”刘姑姑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转身对着水梦华说着。 水梦华闻声看了她一眼,随后脚下移动,但眼神又在冷月身上流连不已。 暖风拂面,冷月手中捏了捏‘滴血’的娃娃,不禁抖了抖沾在手上的朱砂水。而龙晴在一侧细声说道:“王妃,看样子不是她!” 冷月不着痕迹的点头,她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这些女人对她放松警惕。而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展露出最真实的态度。 然而,方才水梦华恐惧的神色,并非是假装。显然这血娃娃她是第一次见!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冷月都在府中趁乱观察着。自然,这两日来,府中后院的女子,只觉得苦不堪言。 任谁大半夜正沉睡香甜之际,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鬼吼鬼叫,能不吓得半死! 还有她们那些上好的衣物,平白无故就被人在胸前剪了两个窟窿,毁了多少的上等衣裙。 但不论如何,冷月现在的身份还是王妃,就算她们其中有人想暗中对她下手,却又总是能被她巧妙的躲过! 生气,恼怒,又无济于事! 就连王爷,对此事也是无可奈何。出现在王府的时间越来越少! * “王爷,睡了吗?” 就在第二晚的亥时三刻,黑幕低垂的王府书房门前,在回廊灯笼的照耀下,身着粉衣抹胸,肩头上披着薄纱的女子,站在了王府书房门外。 门外只有龙修一人静候,见到女子的时候,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随后生冷的说道:“雅夫人有事吗?” 雅夫人,正是王府后院众多女眷之一,雅莲! 雅莲拢了一下肩头的薄纱,委婉的说道:“龙侍卫,王爷还在忙吗?” 正当龙修要开口之际,书房内封柒夜映衬在窗棂上的倒影,身姿一邪,竟是开口说道:“龙修,让她进来!” 闻言,雅莲柔柔弱弱的走上前,看着龙修,巧笑:“龙侍卫,有劳了!” 龙修二话不说,直接将书房的大门打开,随着雅莲步入,房门又被他在外关上。 雅莲摇曳生姿的扭动着腰肢,在行走间,那薄纱也缓缓滑落下肩头。雅莲双眸中带着凄迷的爱恋和崇拜,走上前扶腰含胸:“雅莲参见王爷!” “这么晚找本王有事?” 封柒夜刚刚沐浴过后,小麦色的肌理在烛火映衬下光亮夺人,墨发全数散开,张扬又不失魅惑,狂放又不失撩人。 书房内氤氲着淡淡的水雾,昏黄的视线中,雅莲心口更是突突的跳着,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收敛了心神,细声说道:“王爷,你好久没找过雅莲了!” 这嗓音,够腻歪;那举止,够妖娆! 不得不承认,封柒夜府中的女子,各个都精致貌美。清纯的,妖冶的,性感的,不一而足。 见雅莲这般举止,封柒夜的喉结明显滑动了一番,邪肆的扯开嘴角,起身走向雅莲,说道:“看来是本王冷落了你!” “王爷……其实雅莲,有话想对王爷说!”微微浮在封柒夜的胸口,雅莲眸色一闪,慢慢的抬眸,水光灼灼的望着他说道。 封柒夜单手捏住雅莲的下巴,“你想说什么?” “王爷!其实雅儿今天过来,是想和王爷聊聊关于王妃的事!”雅莲开口,就让封柒夜为止一怔,放开她的下颚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雅莲微微抿唇,眼神流转了数次,才道:“王爷,其实王妃变成现在这样,雅莲也很心痛!但是这几日,王妃的做法越来越过分,昨夜她竟然在雅莲的房外装神弄鬼,让雅莲噩梦频频。 雅莲知道王爷有不得不忍耐她的苦衷,但是王爷你身为封夙邪王,被这样一个女子霸占着王妃的位置,实在有辱你的名声! 而且,雅莲还听说,在王妃的房里,竟然还有写着王爷名字的巫蛊娃娃。其实虽然大家都说那是王妃被人陷害,但王爷你精明如斯,肯定知道那分明就是王妃自己做的娃娃,结果被你发现,激动之下就疯了!” 雅莲甜腻的嗓音和柔若无骨的手指,频频撩拨着封柒夜的胸膛。说完,看着封柒夜染上怒意的脸颊,不禁再接再厉:“王爷,雅儿知道自己比不上如姐姐和华姐姐,但是…但是雅儿对王爷是真心实意的!而且……王爷,你快要做父王了!” “你说什么?” 封柒夜的语气难辨喜怒,深邃的眸子顺然低垂望着雅莲。 雅莲见此,轻笑一声:“王爷,雅儿怀了你的骨肉!这孩子就是邪王府的小王爷了!” 母凭子贵,雅莲话中的目的在此时慢慢显露。 “是吗?你真是辛苦了!”封柒夜语焉不详的态度,让雅莲微微怔愣,但转瞬即笑,“王爷,雅儿不求地位,只希望能够得到王爷的多家眷顾,那雅儿就心满意足了!” ‘啪啪啪’—— “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你们相遇啊!” 忽地,清晰入耳的拍手声和冷嘲热讽的话,传入雅莲的耳中。而封柒夜闻此,立刻后退几步,表情幽冷斜睨,道:“满意了?” 雅莲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霎时眸子大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此刻,深夜书房内,冷月正斜倚在屏风边,身边站着含笑的龙晴,嫣然巧笑道:“雅莲夫人,真是为难你演这么一出好戏了!本王妃还没看够,要不你再演一会?!” “王爷,她……” 雅莲傻眼了!彻底傻了! 今晚她就是摸清了王爷的动向,才会背着所有人来书房的。但是贺兰冷月怎么会在这,而且看她的表情和神态,也根本不似白天那般疯傻。 冷月缓步上前,站定在雅莲身侧,眉眼一弯,道:“本王妃怎么了?你这么惊讶作甚?” 封柒夜睨着冷月,旋身直接落座在书案边,摆明了不会插手此事!而此情此景,雅莲步步后退,眸子仍然期翼的看着封柒夜:“王爷,雅儿害怕!” “哟,这就害怕了!那这东西你怕不怕?”冷月讽刺一笑,说着就直接将龙晴手中的东西丢在了雅莲怀里。 低头一看,雅莲瞬时惊恐,将那再熟悉不过的血娃娃扔的老远,浑身也抑制不住的发抖:“王爷,救我!” 冷月抱胸看着雅莲惊恐十足的表情,随即说道:“陈雅莲,咱能别装了吗?你当初做这个娃娃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它吓着吧!” “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爷,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没理由这么做的!”还竭力辩驳的陈雅莲,再次以腹中骨肉为借口,哪知—— 封柒夜冷峻一笑,终是开口说话,“你确定那是本王的孩子?” “王爷?你……王爷,这就是你的孩子啊!”陈雅莲似是没想到封柒夜会这样问出口,一愣之后,面色肯定的重重点头。 冷月举目,视线在两人身上穿梭,“说完没有!” 听到冷月一声低喝,陈雅莲立刻开口:“王妃,你既然没疯,又为何要在王府中愚弄众人。王爷,王妃其心险恶,你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 “本王妃若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你露出马脚呢!陈雅莲,说来你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表面上与所有人交好,暗地里你从中收集了这么多的碎布做成这个娃娃,为的不就是让人怀疑不到你的头上吗? 你明着对水梦华言听计从,暗中你又和柳媚如互相勾结。她的玉佩,应该就是你偷了,然后放在清雅苑的吧! 那日,你看到柳媚如最后一个离开,所以你偷偷潜入清雅苑,将一切布置妥当后,就在柳媚如耳边添油加醋,让她确信是本王妃拿了玉佩,这样她的咄咄逼人,自然就令人有所怀疑,而你就能趁着府中大乱的时候,跑到这里以怀孕为由,谋邪王妃之位! 本王妃说的对吗?” 冷月分析的头头是道,而陈雅莲在她的陈述中,眼睛越睁越大,呼吸也急促起来。最终在冷月话落之际,矢口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污蔑我!王爷,雅儿真的没有做!你要相信我!” 第531章 机关算尽 封柒夜蹙眉相当不耐的看着陈雅莲,而冷月也瞬息转眸看向她,丢出一句:“你信吗?”冷月挑眉质问的语态,眼角微勾的涟漪,让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薄唇微张,“不信!” “陈雅莲!你说你觊觎王妃之位,你完全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本王妃一高兴,直接把王妃之位让给你!但没想到啊,你竟然自作聪明的做了这么多事,还本王妃吓晕了,你说这账怎么算!” 冷月睥睨的睇着瑟瑟发抖陈雅莲,而那1uo露在外的肩头,更是上下不停浮动。她经历了被害和惊吓,早就不是圣人了! 若不是这陈雅莲害她在先,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出口质问!一切有因必有果! 沉默,不甘,怨怼,各种情绪自陈雅莲的眸子中一一闪过。 片刻后,陈雅莲认命的点头,但却望着封柒夜说道:“王爷,雅儿知错了!这些的确都是我做的,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爱慕你,所以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贺兰冷月庶出之女霸占着王妃位置。她配不上你,王爷,你若是要惩罚,雅儿甘心接受,但还请你看在我腹中孩儿的面上,再给雅儿一次机会!” “陈雅莲,就算王妃庶出身份,可也是侯府之女!你别忘了,你曾经可是*的花魁,比之王妃你更是不如!” 听到陈雅莲一边为自己求情又一边诋毁冷月的话语,龙晴立时不高兴了!现在谁敢说王妃不好,她立马上去拼命! 陈雅莲听着龙晴的话,脸色难堪至极。但事已至此,她还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腹中骨肉的身上,她相信即便王爷再无情,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你想让本王放过你?” 封柒夜两指顺着胸前的墨发,锐利的眸子看向陈雅莲。而这话似是带着缓和余地的意味,让陈雅莲立刻点头如捣蒜:“王爷,雅儿知道错了!今后雅儿一定会痛改前非,做个贤妻良母的!” 贤妻良母! 她恶不恶心! 冷月嫌弃的撇撇嘴,这俏皮的动作看在封柒夜的眼中只是无奈一闪。接下来目光微沉,却说出了让陈雅莲梦碎的话:“是否原谅你,由王妃决定!至于你那孩子,没命当本王的种!” 天塌地陷的感觉,让陈雅莲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着,凄苦的望着封柒夜,道:“王爷,难道就因这点小事,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心碎的望着封柒夜,断了线的泪水打湿脸颊。 陈雅莲苦笑的看着冷月,“贺兰冷月,你好重的心机!原来你早就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可你却依旧蒙骗众人!王爷,你就这般听信她的鬼话,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冷月水眸幽幽的睇着陈雅莲,心中没有一丝同情,“陈雅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可你偏偏选择执迷不悟!那谁都救不了你!” “贺兰冷月,我杀了你!” 无法接受自己谋划的一切,在最终成为泡影的陈雅莲。突然低吼一声,双手对着冷月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两人虽几步之遥,但冷月早早对她有了戒备。脚下一勾,闪身就躲开了陈雅莲。而始终坐在一侧的封柒夜,见此情形,铁掌陡转,一股劲风瞬间就飞出体外,直直的打在陈雅莲的后背,力道之大竟是让她整个人腾空飞出,而后狠狠的撞在墙面上,重重的跌落在地。 “不知好歹!” 封柒夜凛然杀伐的气息散体,显然她那句要‘杀了冷月’的话,激怒了封柒夜。 陈雅莲手无缚鸡之力,被这样沉重近乎绝决的掌风击身,那后果可想而知!最终,陈雅莲满目疮痍的望着封柒夜,嘴角呕出的鲜血让她无以言说。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陈雅莲绝望的趴在地上,将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嘴唇蠕动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气绝身亡。 书房内的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冷月表情更是晦涩暗沉,其实她也是在这两天的装疯卖傻中,慢慢发觉到陈雅莲的可疑。 正如她推测的那般,柳媚如没那么笨,不可能会将自己放在被人怀疑的位置。然而若不是经过细心观察,和龙晴的调查,冷月也想不到,这个最不起眼的陈雅莲,竟然才是幕后黑手。 沉默的空气有些凝结。封柒夜表情略带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咳,那个……孩子不是本王的!” 闻声,冷月乍然回眸,见封柒夜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看出来了!下手真狠!”话落,冷月旁若无人的走出了书房,而龙晴看了一眼地上的陈雅莲,又戏谑的瞟了封柒夜,继而也跟着走了出去。 半饷,封柒夜眸子一凛,“龙修!” “爷,属下在!” 龙修很快就闪身进了书房,颔首站在封柒夜面前,不骄不躁也不多言。不过房中有些微冷的气息,让他感觉到此时王爷应该正在气头上。 果不其然,封柒夜嫌恶的看着陈雅莲,道:“丢去乱葬岗!” “是!” 冷月携着龙晴回到清雅苑后,不禁吐出一口浊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真是太悲壮了!” 闻言,龙晴失效:“王妃,你莫不是感叹陈雅莲的做法?其实她这样做,无非是心术不正又觊觎你的位置,不过那个孩子,的确不是王爷的!” “是不是他的不重要,我只是替陈雅莲悲哀,她到死都不认为自己错了,甚至还一心等着封柒夜原谅他!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会让人无法辨别是非,但她却一心执迷不悟!” 冷月感叹着陈雅莲的遭遇,但却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做法。被害的是自己,但亲眼看着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免不了生出诸多感慨! 龙晴端着茶盅递给冷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怅然的说道:“王妃,她不是第一个心存歹念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深夜行宫 贺兰冷春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望着古霆,两人默默无语。但很快古霆便开口蹙眉说道:“出什么事了?” “世子,明日能否陪我去邪王府?”贺兰冷春的话中含着商量和祈求,而古霆闻言就反问:“你想做什么?” 贺兰冷春摇头:“世子别问了!总之这是我和贺兰冷月之间的恩怨,我只恳求世子陪我同去,不会耽误世子的大事的!” 古霆清冽的瞳孔一瞬不瞬的望着贺兰冷春,随后唇角冷笑:“让本世子陪你去可以,但目前你还不能动贺兰冷月!” “什么?” 一心想着报复的贺兰冷春,突然听到古霆的话,顿时呲目欲裂的反问。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对付贺兰冷月,但没想到和她就见了一面的世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让她如何自处?! “你没听错!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本世子都不管,待时机成熟,你想做什么,本世子绝不拦着!” 古霆的话深意难测,这让贺兰冷春一时无法接受,忍不住尖声说道:“世子,难不成你也喜欢上那个践人了?当初你说好要帮我的!” “贺兰冷春!注意你的言辞!本世子说过会帮你,但没说什么时候!现在贺兰冷月对本世子来说还有用处,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本世子决不饶你!”古霆眸子厉光闪过,随后语气阴冷的看着贺兰冷春说着。 而一听这话,贺兰冷春不禁冷静了几分,前后想了想,再次问道:“世子,贺兰冷月可是有什么用处?” “你无需多问!出去吧,本世子要休息了!” 无情的下了逐客令,古霆继而就闭目假寐,显然是不想再多说废话。 至此,贺兰冷惷心口微凉的走出了行宫。看了看暮色笼罩的深宫殿宇,贺兰冷春顾影自怜。 “贺兰小姐,世子可在?” 温润清雅的嗓音传来,贺兰冷春一惊,闻声看去,不免有些诧异:“贤王?” 陈雅莲趁夜被丢出府邸,邪王府中从此也再没有雅莲夫人! 而这仅仅是开端! *好眠,当翌日冷月眉目如画面含浅笑的在府邸闲逛之际,众人不禁对她发疯后又突然清醒一事产生了诸多怀疑和不解。 晌午过后,风吹草香之中,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邪王府的雅莲夫人心存歹念想要暗害王妃的事不胫而走。 甚至听说已经被王爷秘密处决! 这种情况,一时间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甚至连整个王府都风声鹤唳!谁能想到,明明是最令人不屑的邪王妃,竟然能够得到邪王如此庇护。 自然,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邪王府中的所有人,对冷月都难得一见的疏远和恭敬。就连后院的夫人,每日也按时来请安,随后便匆忙离去。当然,这些是后话。 午膳过后,冷月忽然察觉到最近这几日耳边似乎清净了不少,转念一想,便抬头问着龙晴:“锦席城哪去了?” 细细思量,冷月才发觉好像自打庙宇被围困的那天开始,锦席城就再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受到惊吓。 接连几日一直处理着陈雅莲事情的冷月,心中难免生出一抹自责。在怎么说锦席城当时被人围攻,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且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单纯稚嫩的他。 “不知道,好几日没看到他在府中走动了!” 闻言,龙晴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见此,冷月提起裙摆,径直起身:“走,咱们去看看他!这小子该不是吓病了吧!” 边走边说的冷月,很快就和龙晴来到锦席城下榻的厢房。奇怪的是,两人走进房中,却发现里面纤尘不染,*铺也整理的干干净净,全然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冷月和龙晴不禁对视一眼,随后见厢房门外正有下婢女清扫着院落,龙晴便快步上前,“住在这里的人呢?” “啊!奴婢参见王妃!” 被龙晴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那婢女抬眸见到冷月立刻有些慌张的行礼。 “起来吧!锦席城去哪了?”冷月步下台阶,看了一眼紧张的婢女,随后问道。 婢女低眉顺目,声音小的都没边了:“回王妃的话,锦公子几日前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他有说要去哪吗?”龙晴连忙追问了一句。 婢女摇头:“没有!” “行了,忙你的吧!” 冷月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挥了挥手,锦席城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无亲无故,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才会遇到自己给他结账。 现在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难道说是他二叔带走的? “王…王妃……等等!” 正当冷月和龙晴刚刚走了几步,身后那婢女又紧张的在身后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句。 冷月回眸,那婢女咬着嘴唇,嗫嚅:“王妃,奴婢想起来锦公子当时有留下一封书信的!” “哪呢?” 闻言,冷月眉头一蹙,正色而说。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那婢女就惨白着脸颊,道:“王妃,锦公子走的时候,您…您正生病,所以奴婢把那书信交给王爷了!” 听着婢女的话,冷月不禁暗叹一声,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小婢女的话说的真够委婉的。说她生病,其实也正是自己装疯卖傻的时候。 “王妃息怒,奴婢不知道您这么快就好了,所以自作主张把信交给了王爷,王妃饶命啊!”婢女悄悄抬头窥视着冷月的表情,结果见她神色晦暗,眉宇颦蹙,联想到这几日在府中听到的话,立时害怕的跪地求饶。 冷月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没事,起来吧!”话落,便转身走向府邸的另一个方向。 她有那么吓人么?至于让那小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声声叫着饶命! 但转念一想,封柒夜既然拿了锦席城给自己的信,但是竟然没告诉她?! 这下,冷月不淡定了! 携着龙晴直奔封柒夜的书房,据她所知,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封柒夜都会呆在书房里闷不吭声,也不知道那房间中有什么! “王妃,爷好像没在!” 龙晴站在书房门口四下看了看,如若是爷在府中的话,那书房门外肯定会有大哥的身影,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书房中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龙晴的推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上前敲了敲门,半饷无人回应。龙晴回头看着冷月,似是等着她决定。 “算了,先回吧!”说罢,冷月转身率先离开了书房门外。 然而,当她刚走进清雅苑的时候,管家竟然直直的从里面跑出来,见到冷月直接开口:“王妃,这是靖南世子派人送来的请帖,并说邀您下午未时在城外烟波湖一聚!” “烟波湖?” 冷月斜睨了一眼管家后,便接过他手中的请帖。展开之后,上面如是写着:“诚邀邪王妃烟波湖一聚,古霆字上!”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冷月心中升出良多的猜疑。按说她和古霆不过有一面之缘,关系还没熟到同游赏景的地步。 “王妃,您给个话,送信的人还在府外候着呢!” 管家搓着手,似是有些急切的催促了冷月。而拿着请帖暗自思量的冷月,一瞬过后,便浅笑应答:“好,告诉他,本王妃一定如约而至!” “是!” 龙晴回身看着管家走出清雅苑,转眸就担忧的说道:“王妃,真的去吗?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去,当然要去。既然是阴谋,那咱们就去会会,总归不能一直呆在王府。有什么事摆在明面更容易解决!” 说着冷月眉眼一凛,古霆虽身份上是靖南世子,但还有一点她需要防备的,就是他和贺兰冷春的关系,不论两人之间是否真的是*,但贺兰冷春她不得不防。 * 烟波湖,位于封城西面。三面环山的烟波湖如镶嵌在其中的明珠,随着阳光的照射,湖面碧波涟漪,熠熠生辉! 湖水清澈见底,偶尔还能得见其中几条畅游的鱼儿。清凉的湖边带过徐徐怡人的清风,如此美景,胜却人间无数! 午后的阳光炙人却不燥/热,夏末初秋的季节,气候最是舒服。温暖绵长的烟波湖边,行人寥寥,但偶尔也能看到书生和小姐之间打情骂俏的场景。 想来这里应该是一些年纪尚轻的情侣,前来踏青*之地。 湖边,同样有着飞檐凉亭,凉亭上方还挂着略显年代古久的牌匾,上书烟波小筑! 此时,已经靠近烟波湖边,冷月和龙晴也很快就看到那凉亭之中,三名女子正落座在石凳上,石桌上甚至还摆放着各色的蜜饯和瓜果。 “小妹,你来啦!” 贺兰冷春自打和靖南世子一起出现之后,不论再遇到什么场合,或是什么人,她永远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包括面对冷月亦然。 但在冷月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兰冷春十几年都在侯府中顶着嫡女的头衔作威作福,现在整个人忽然一反常态,必然有妖! 想归想,冷月浅淡疏离的笑了笑,站在凉亭外,顺便瞬了一眼旁边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可谓是她的死对头沈怡然,而另一个小家碧玉之态,好奇的望着冷月的女子,却是首次相见。 “世子呢?” 虽然这样问,但冷月早在方才的观察中发现,这烟波湖的周围压根就没见古霆的身影。而贺兰冷春和沈怡然同时身在凉亭,看来绝非偶然。 闻言,贺兰冷春一笑,起身走出凉亭,作势就要拉住冷月。但手腕刚一翻转,却扑了空。冷月波澜不惊的眸子瞬着贺兰冷春,且十分疏远的躲开了她的拉扯。 见此,贺兰冷春面色不变,反而说道:“小妹。世子那边突然有事,怕是不能过来了,所以我特意在这里等你!谁知遇见了怡然她们,正好你也来了,进来坐会吧!” “不必了!既然世子有事没来,那我也告辞了!”冷月并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不想在这如斯美景中,再次被沈怡然尖酸的话惹恼。 况且,贺兰冷春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也难为她当着几人的面,还能故作熟络的样子。果然,大家都是演技精湛的戏子。 但,她却不愿做看客! “小妹,等等!”见贺兰冷月作势要走,贺兰冷春立刻着急的挡在她身前,道:“小妹,既然来都来了,这烟波湖景色优美,不如稍作休息。 再说,上次在酒楼内的事,你怎么也要给怡然一个交代,她一个大家闺秀,被淋成那样。好在怡然懂事,并未对外宣扬。不如今日就让大姐做主,给你们两个说和说和!” 沈怡然懂事?!大家闺秀?! 贺兰冷春形容沈怡然的词,每一个都让冷月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随后,含笑的眉宇慢慢舒展,望着贺兰冷春不遗余力的强留自己,她要是再走,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且让她看看,贺兰冷春到底要做什么! 见冷月垂眸思量,贺兰冷春再次劝说道:“小妹,这光天化日的,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这话说的! 冷月斜睨了一眼贺兰冷春,笑而不语,但脚步却并未前行,直接旋身便走进了凉亭。见状,贺兰冷春的眼底闪过得意,跟在冷月身后便和凉亭内的沈怡然对视一瞬。 走进凉亭后,冷月自若的落座在那陌生女子的身侧,而另一边贺兰冷春也回到石凳边,率先说道:“怡然,小妹她年纪尚轻,不懂事,那天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 自当和事老的贺兰冷春看着沈怡然,那话说的虽是不偏不正,但冷月如何能听不出几丝暗讽之意。 沈怡然闻声看了一眼冷月,嘴角高傲一翘,嗓音依旧略显尖锐:“冷春,没关系!我和你才是好姐妹,其他的人不重要!” 沈怡然的话出口,却让冷月有些惊讶了!按她之前和沈怡然的接触,她得理不饶人的样,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 “你就是贺兰冷月?” 此时,坐在冷月身边一直打量她的女子突然开口。潋滟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身上浅蓝色的衣裙一看就知非富即贵。特别是看着冷月说话的时候,那唇角噙着一抹友善的笑意,让冷月对她稍微改观。 “嗯!不知你是……” 冷月也友善的回问了一句,而这时贺兰冷春却接话,道:“小妹,你没见过六公主吗?” 六公主?! 难不成是封柒夜的妹妹? 由于贺兰冷月的记忆中,对于外界所知的事情极少,所以冷月听到贺兰冷春的话,不免有些惊讶。 而六公主见冷月惊讶,却直接开口:“皇嫂,灵儿有礼了!” 巧笑倩兮,说的应该就是封灵儿这样的女子吧。虽然她没有绝美倾城的容貌,但是小家碧玉的清秀脸颊,配着温婉得体的举止,皇宫出身的高贵典雅,还是能够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显露出来。 封灵儿漾着浅笑的望着冷月,说的话也不似那般高傲,反而有些调皮的对着冷月炸了眨眼。见此,冷月对封灵儿更是增加了几分好感,点头也笑道:“公主客气了!上次宫宴怎么没见到你?” 没有过多见外,冷月和封灵儿两人好似一见如故,闲话家常起来。 闻此,封星竹竟是意外的吐了吐香she:“出宫去玩了几天,回来才知道靖南世子到访,为了这事父皇险些臭骂我一顿!” “呵!” 冷月忍不住轻笑一声,而贺兰冷春此时有些不高兴了。她今日叫公主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和贺兰冷月谈笑风生的。 “公主,这次去江南一带游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贺兰冷春想着就打断了冷月和封灵儿之间的闲聊。 封灵儿转眸看着贺兰冷春,立时说道:“有什么好玩,其实江南那边除了景色更美一些,没觉得有特别的!再说这次皇兄是去那边办事,我也只是顺路跟着,他事情太多,还总是对我管七管八的!” 封灵儿说着脸色还有些不快,而她口中的皇兄,正是封夙皇朝的老四墨王。 听到封灵儿的话,贺兰冷春似是有些向往的看着亭外的烟波湖,语气盎然:“公主见多识广,自然不觉什么!但冷春从未踏出封城,这外面的景色也不知何时能够瞻仰一番!” “那有什么难的,如今你已是靖南世子的人,待这次朝贡过后,你们两个一同出游不就好了嘛!”封灵儿悄然一笑,看着贺兰冷春似是还带着促狭的意味。 这语气,让贺兰冷春立时红了脸颊,“公主,你别取笑冷春了!” “呵呵,还不好意思了!皇嫂,冷春在侯府的时候也这么容易害羞吗?”说着,封灵儿就望着冷月,那眼神中透出了一抹浅笑,让冷月不知如何接下去。 看起来,封灵儿有些单纯,恐怕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贺兰冷春之间的嫌隙。 “冷春,依我看,你应该早点和世子成婚。你看世子对你的态度,我看了都羡慕!得此佳婿,你真是走运了!” 许是被人冷落了些许,沈怡然在贺兰冷春脸颊还飞着霞红的时候突然开口。一听这话,贺兰冷春竟是忍不住轻捶了她一下,佯怒道:“怡然,你也取笑我!” 暖风拂面,四个美貌兼备的女子在凉亭中谈笑风生,很快骄阳西落,而冷月能够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的原因,也是因为封灵儿的确有着难得一见的好性情,两人相见甚欢。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宫了,皇嫂,改日我登门拜访,你可别嫌我烦啊!”封灵儿眼神看了一眼烟波湖不远处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同时睇着冷月笑着说道。 冷月点头:“好!欢迎至极!” “冷春恭送公主!” “怡然恭送公主!” 起身的封灵儿看着两人也跟着起身行礼,便随意挥挥手:“没那么多规矩,我先走了!” 挥手和冷月等人告别的封灵儿,脚步轻快的步下台阶。见她离去,冷月也没心思和贺兰冷春尔虞我诈,也慢慢起身。 然而,事情发生的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冷月才站起身,正要移步跃过身后的石凳时,贺兰冷春已面露浅笑的走到她身边,“小妹,你也要回去吗?” “嗯!” 浅浅的应了一声,冷月旋身走到凉亭凭栏一侧,正迈步走向凉亭外等候的龙晴时,忽然贺兰冷春好似要拉住冷月,但许是衣摆太滑手,她没抓住冷月衣摆的瞬间,整个人就往前到去,脚下凌乱的走了几步,又正好被冷月迈出的腿给绊住。 至此,当贺兰冷春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凉亭中也响起了惨叫。还没走远的封灵儿闻声脚步一顿,飞快的跑了回来。 而冷月,只是目光冷冷的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贺兰冷春,等着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果然,贺兰冷春在地上痛苦的呻yin着,当封灵儿的脚步声传来,贺兰冷春的话也出口:“啊!我的肚子…小妹,你为什么要绊倒我…啊,怡然,我的肚子好疼!” 喊着肚子疼的贺兰冷春,看起来并非是假装。但见她脸上豆大的汗珠话落,唇角也变得苍白。 更令人诧异的是,当封灵儿和凉亭外的龙晴双双入内之际,贺兰冷春浅粉色的裙摆上,竟渐渐染上血色。 “啊!冷春,你流血了!” 沈怡然状似惊恐的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冷春的双腿间逐渐越来越红,随后便看着冷月,“冷月,你为什么——” “这是怎么了?快别说了,把她抬到马车上,赶快回城!”封灵儿显然也有些手足无措。暗中瞥了一眼冷月,便看着沈怡然说着。 如今贺兰冷春的身份太敏感!如果她单单只是侯府女儿到也无所谓,但重点是她现在跟靖南都的世子有牵扯! 从小身处皇宫,封灵儿很清楚这种事情中牵连甚广。虽靖南都是封夙的附属国,但是长久以来,两方的关系已经多有紧张。 从靖南都每次朝贡的物品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廉价,便能探知一二。当然,封灵儿身为公主,就算是不理朝政,却对很多事也有耳闻。 顿时招呼着沈怡然,把贺兰冷春抬上远处已经行驶过来的马车。当车帘缓缓落下的时候,封灵儿焦急的脸颊看了一眼凉亭中的冷月,随后放下的一瞬间,似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王妃,贺兰冷春竟然有身孕了?” 龙晴有些怔愣的看着冷月,脑海中全是刚才贺兰冷春双腿间流血的一幕。她虽是未出阁的女子,但是这一切她并不陌生。 “机关算尽,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冷月轻蔑的一笑,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的看着远走的马车。 贺兰冷春怀孕的事,她想别人一定还不知道。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说是古霆的,她万般不信!但,这件事估计会引起的连锁反应,定然不会简单。 冷月头脑清晰的分析着,而正如她所想。贺兰冷春一事,的确引起了后面无穷无尽的隐患。 * 伴月而行,当冷月和龙晴回到王府之际,她心中还惦记着锦席城的信。从侍卫那得知封柒夜已经回府,冷月再次奔着书房。 “封柒夜,信呢?” 冷月自顾跃过门口的龙修,走进书房的时候,直接开口。 封柒夜手中正拿着一只信笺,见冷月入内,便将信笺随后放在书案边,抬眸疑惑:“什么信?” “锦席城留下的!”冷月眼神在他的桌案上扫视半天,结果都没发现有书信的样子,水眸一凛,定定的望着封柒夜。 闻言,封柒夜薄唇微抿,轻咳了一声,无所谓的说道:“扔了!” “扔了?扔哪去了?他给我的信,你干嘛给扔了?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冷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句句都是关心锦席城的去向,某人不高兴了。 封柒夜眉宇微蹙,“他那么大个人,想走想留本王还能看着不成!” “封柒夜,你怎么这样?!”冷月狠狠剜了他一眼,有些暗恨的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没有任何动作的封柒夜,暗自一叹,敛下眉宇顺势拉开了一侧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那封‘月月亲启’的信。 第532章 油尽灯枯 行宫内,在暮色低垂中,*榻上的贺兰冷春面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珠。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害怕的阴冷,令她不禁瑟缩了一分。 “本世子真是小看你了!” 古霆坐在软榻不远处的桌案边,手中端着一杯清酒,仰头豪放一饮而尽。随后‘咚’的一声,将酒杯掷在桌上,起身慢慢走向软榻,眼神清冽骇人。 贺兰冷春失速的心跳清晰入耳,手中不免紧张的抓住了被角,声音虚弱的说道:“世子,我……” 只有古霆和贺兰冷春的房间内,太医及其他人早已退下。古霆也没想到,方才贺兰冷春被人抬回来之后,太医诊脉竟然告诉他一个相当可笑的答案。 站在chuang边,古霆眼底精光随现:“那孽种是谁的?” 闻言,贺兰冷春凄苦一笑,眼角的热泪更是连连滑落,摇摇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贺兰冷春!你真是愚蠢,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怀有孕你竟还用那孽种去陷害贺兰冷月……到的确是用心良苦了!”古霆随即落座在chuang边一侧,睇着贺兰冷春的眼神,闪过不屑。 “世子,我……” 搞不清楚古霆话中含义的贺兰冷春,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却不曾想,古霆接下来的话,让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不过,你做的很好!本世子到是很乐意背负你孽种父亲之名!但你记住,从今日起,你要一口咬定是贺兰冷月害了你就行!” 古霆嘴角的冷笑逐渐拉大,不悦归不悦,但他不得不承认,贺兰冷春这女人的手段,的确是阴差阳错的帮了他! 翌日 寅时一刻,早朝 “皇上,不知此事你打算如何给古霆一个交代!”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内百官位列,邪王封柒夜、贤王封亦晗也全部在早朝出现。皇帝封远脸色略显蜡黄,坐在龙椅上首望着古霆,龙威犹在,却不发一言。 “世子真是说笑!有谁看到贺兰冷春是邪王妃撞到的?况且你们二人还未成婚,现在就要交代,未免为时尚早!” 封柒夜慵懒邪肆的坐在龙椅下首的百官之前,双腿不羁的左右分开,衣袂分别搭在两条欣长的腿上,眼角带着冷鸷,说话间望着古霆,气势逼人。 古霆闻言垂眸,道:“邪王此话可是在偏袒邪王妃?不论古霆与冷春是否成亲,但邪王妃害了古霆的孩儿,却是千真万确! 原本此次朝贡之后,古霆就要带着冷春回靖南都成亲。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莫不是封夙在逃避责任?” 古霆的话掷地有声,而最后更是将事情发展到邦交的大事上。 闻言,一侧的封亦晗面带浅笑,忽然开口:“那不知世子想如何解决?” 封亦晗突然开口说话,一侧的封柒夜眼底瞬时厉光闪过,侧目看着身侧的封亦晗,表情幽冷阴森。 古霆望着封亦晗,两人眼中各执神采,须臾间,古霆凛然而说:“如果封夙当真想解决问题,那就请皇上把邪王妃交给靖南都来处理!毕竟邪王妃害的,也许是靖南都未来的世子!” “呵!世子的口气真大,若本王不同意呢?!” 封柒夜脸上的冷笑越来越重,邪佞的眼睑微微眯起,凝着对面的古霆神色有说不出的凌厉。 古霆不卑不亢的与封柒夜对视,很快便说道:“邪王莫不是喧宾夺主?这封夙何时由邪王说了算了?” “哈哈哈!古霆,由不由本王说了算,你很快就知道!把他们带上来!”说着,封柒夜厉声吩咐了一声,而这句话也顿时令朝中大臣不明所以的左顾右盼。 而除此之外,上首的封远在这期间却不曾开口,对此事仿佛也没有任何异议! 古霆闻此面色微变,不期然的封亦晗再次对视,当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时候,双双蹙眉。而养心殿的门外此刻也传来脚步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邪王的贴身侍卫龙修,正色的跨步入殿,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侍卫。 大臣见此不禁窃窃私语,完全不知邪王到底要做什么! 担架由另个侍卫放下后,龙修便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封柒夜的身后。不刻,封柒夜撩开衣袂,挺拔的身姿慢慢站起,低眸睨着躺在担架上的少了一条腿的男子,“世子,你可认识他?” 古霆随意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嗤笑一声,“不识!” “那就让他告诉世子,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封柒夜说着,旋身狂放的落座回椅子上,眼底是挡不住的邪魅和讥讽。 躺在担架中的男子,瑟瑟发抖的在养心殿内看了一圈。而当看到古霆的时候,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惧还是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说!” 封柒夜一声低沉的厉喝,让那男子立刻害怕的看着他,吞了吞口水,才说道:“我…小的…小的是城外的山贼!” 山贼! 那嗫嚅的嗓音,夹着抖不成声的语调,让大臣顿时爆出唏嘘。而封亦晗仍旧面色带着不解,然而当他看向古霆的时候,却见他双眉促拢如山丘,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更是遮掩不住。 “继续说!” 封柒夜凌厉邪佞的冷笑,令行禁止般,那自称山贼少了一条腿的男子,开始低声说道:“小的有罪!请皇上和邪王饶恕!十几日前,小的带领一众兄弟在荒郊发现了一顶喜轿,那喜轿中有一穿着靓丽的女子,所以…所以小的和兄弟们一时没忍住,就…就对她做了那事!皇上饶命啊,邪王饶命,小的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靖南世子的心上人,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对靖南世子做了那事?! 原本养心殿内的所有人都对邪王带来的山贼心存疑惑和不解,但当听到那山贼自己叙述的时候,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此污蔑本世子的心上人,邪王乃至封夙,难道这就是你们给本世子的交代吗?” 古霆面色已经近乎阴冷,那平日里挂着清浅疏离的眼眸此时一片赤红。他简直不敢相信,封柒夜竟敢当众把此时挑明。 就连封亦晗,也忍不住看着古霆蹙眉,他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山贼的话,让他有怀疑,也有探寻。 “世子别急,不如把故事听完!” 封柒夜冷峻邪笑的瞬了一眼古霆,随后那山贼似是德蒙赦令,连忙说道:“皇上,邪王,小的真的知错了!众兄弟也是因为久居荒山,所以才对世子心上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但世子最后将小的一众兄弟全部都杀了,就连小的这条腿也没了!小的一心悔改,再不敢有任何贪念了!” 对世子心上人做了苟且事! 又被世子将所有山贼全部杀了! 这一波接一波的话,简直让人像是听故事一样。就连封亦晗都忍不住频频蹙眉,这事似乎脱离掌控了。 古霆脸色墨黑的吓人,双眸赤血般盯着封柒夜,握拳的双手骨节泛白,显然那山贼说的话,在他看来全然是耻辱。 “咳,夜儿,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就在养心殿中,气氛相当诡异的时候,上首的封远忽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脸色难看的望着封柒夜,说完就由身侧的公公扶着作势要离开养心殿。 “皇上且慢!” 见封远要离开,古霆立时起身唤住他的步伐。随后上前两步,站在龙案下首,仰面抱拳,“皇上,此事古霆认为还是请皇上定夺!这人自称是山贼,但除了他有没有他人能够作证。古霆认为,说不定这是邪王包庇邪王妃而故意设下的全套。 皇上英明,若是此事无法做出满意的决断,那古霆回靖南都后,恐怕也不好像父王交代!” 古霆说着就转身指了指地上那瑟瑟发抖的山贼,而见他怀疑,山贼连忙狼狈的单腿趴在地上,“皇上明察,小的句句属实啊!邪王,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封远眉宇间的疲惫愈发明显,在一侧公公尽力搀扶之下,甚至还轻颤了几分。沉默的睇着古霆,片刻后才说道:“世子,朕相信邪王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落,封远不再理会古霆的叫唤,径直走下高台龙案,顺着台阶走进了偏殿。一时间。朝中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封柒夜的身上。 众人了解,邪王之所以名号为‘邪’,就是因为他行事乖张冷戾,且旁人永远无法猜出其接下来要做什么。 邪肆,狷狂,不羁,气势凌天! “皇弟,难得父皇如此器重你,这事你还是尽快给世子一个交代为好!本王乏了,先走了!” 封亦晗见封远离去,并将事情交给封柒夜处理。顿时面色闪过凝重。父皇这样做,让他颜面何存。 当初太子皇兄被害身亡,他同样身为母后的嫡出,可父皇却迟迟不立太子,如今他的身子已然快要油尽灯枯,在这种清苦下,他竟当众让封柒夜主持大局,他不能接受! 第533章 凌云窟 庄严肃穆的养心殿中,八根朱红雕龙圆木根根齐立。百官位列两侧,贺兰绝身为封夙侯爷,站在仅次于百官之首的丞相身后。 从靖南世子古霆开始发难之际,贺兰绝就始终不置一词。仿佛与他无关。 封柒夜狂霸的落座在精致雕刻的椅子中,双目炯炯的睇着对面的古霆,半饷才说道:“世子,不知对于他所说的话,你有何见地?” “简直是笑话!邪王以为随便拉出一人,如此污蔑本世子就不会追究了吗?今日,封夙百官都在,邪王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就是封夙的做法?不明是非,强词夺理,若封夙是这种做派,那古霆势必要向父王谏言,不做封夙的附属国也罢!” 话落,古霆狠狠的瞪着封柒夜,随后带着身后的侍卫起身便离开了养心殿。封柒夜面不改色,手中把玩着玉佩,任由古霆携愤离去。 “龙修,派人护送他去靖南都,将今日的事,清清楚楚的告诉给靖南王!” “属下遵命!” 封柒夜凛冽的话锋出口,大臣中即便心有异议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但事关两国邦交,且靖南世子方才的话说得很清楚,怕是这一次两国之间要因此产生些许嫌隙了。 少顷,养心殿中无人开口。但很快,丞相拓赧上前一步,站在封柒夜的说道:“王爷,那靖南世子若当真将此事报告给靖南王,老臣怕靖南王会对封夙有所芥蒂,此事……” 闻言,封柒夜单手一抬,打断了丞相拓赧的话,随后慢慢回眸,望着拓赧瞬也不瞬的说道:“丞相不必多说!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语毕,封柒夜起身狂放离去。徒留一众官员面色凝重。 “丞相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邪王如此是非不分,若靖南都真的因此事对封夙发难,真是国之不幸啊!” 不少官员围着拓赧无奈摇头的说着心中的担忧,而另一边也有人不时的看向贺兰绝。 “哎!此事本相会再找皇上商议的!贺兰侯爷,不知你有何看法?”拓赧安抚了一句说话的官员,随后便走向贺兰绝,神色充满了无奈和询问。 贺兰绝单手负立,听到丞相的话,叹息一声,道:“丞相大人,事关本侯的两个女儿,所以本候无法出面言说,毕竟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候还有事,先行一步!” 本就在朝多年,贺兰绝的话说得足够圆滑。且在朝中的大臣也都明白,贺兰绝到如今依旧属中立一派,对于几年来的储君之争,他并没有过多参与。 “丞相,你看这侯爷…” 朝臣不满的望着贺兰绝匆忙离去的背影,拓赧见此也只能摇头:“诸位,先回吧!本相会找皇上商议的!” “哎……” * 与此同时行宫 贺兰冷春双目空洞的躺在软榻上,事到如今,她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昨天太医的话,让她犹记在心。 “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你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冷月闲庭信步的走进了寝室殿门。看到贺兰冷春躺在上面的时候,嘴角弯弯,冷笑不已。 贺兰冷春侧目一看,顿时表情狰狞:“践人,你还敢来!” “贺兰冷春,嘴别那么臭!你认为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么?昨天发生的事,你自己清楚,现在装可怜,太可笑了吧!” 冷月随身坐在贺兰冷春软榻边,双眸望着她布满了讥讽和不屑。 闻言,贺兰冷春眼神一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兰冷月,你记住,我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你的明日!” “别恐吓我?你当我是吓大的?贺兰冷春,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你以为这样陷害我,别人就不知道真相了?别说你肚子里的不是古霆的孩子,就算是他一个附属国的世子,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跟封夙发兵?” 冷月笑的妖孽又玩味,打量着贺兰冷春在听到自己的话时候,那倏变的神色,不禁更是鄙夷。 想害她,就得承受她的回击! “你…什么意思?你胡说什么?”贺兰冷惷心底最被人所不耻的事情,现在由冷月说出,即便她没有说的明白,但是风声鹤唳的贺兰冷春依旧有些心惊。 “我说的什么你不清楚吗?古霆怎么就那么巧在郊外救了你?那你怎么不说说他救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德行?” 冷月的话,说的愈发狠戾,贺兰冷春本就受了刺激,此时再听她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发凉颤抖,摇着头尖叫:“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 “我胡说?贺兰冷春,你想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贺兰冷春别以为就你聪明,你那点小手段在我眼里根本拿不上台面,如果你不傻,就趁早收手,不然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冷月阴凉的睇着贺兰冷春,话音出口配着她厉光而出的眼眸,着实让贺兰冷春有些许惧怕。此时行宫中别无他人,她不知道贺兰冷月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她现在相对自己不利,那…… “我没你那么无耻,至少现在我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似是能够看透她想法的冷月,讥笑着就说出的话,让贺兰冷春表情更加难看。 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贺兰冷春蠕动着嘴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身体虚弱,她不敢逞口舌之能。 冷月狡黠的望着贺兰冷春,见她带着惊恐的神色,眼神闪烁游移,不禁拍了拍她薄被所覆的小腹:“好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大姐!看你这样我也不好受呢,你好好休息,我还等着看你怎么嫁给古霆世子呢!” 冷月含笑转身离开,软榻上的贺兰冷春双手摸上小腹,瑟瑟发抖。 行宫外,封灵儿和龙晴见冷月出来,立刻跑上前:“皇嫂,怎么样?” “没怎么样,灵儿,谢谢你带我进宫!”冷月真诚的看着封灵儿,整个皇宫大院,可能也只有她这个六公主对自己没有歹念了。 闻言,封灵儿嘟嘴摇头:“皇嫂,你说什么呢!我是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才帮你啊!再说,就算是你做的,有三皇兄在,你也不会有事的!” 又是封柒夜! 也就是说,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冷月如果没有封柒夜,就是个无能的草包! 脸颊挂着僵硬的笑,冷月对封灵儿简单告别后,便和龙晴一同回到了王府。 * 邪王府清雅苑 天空布满阴霾,低沉的乌云卷裹着阵阵强风,将府中的古树吹得沙沙作响。冷月坐在门前的摇椅上,俏面如同天色,阴霾不散。 时到今日,她在邪王府中就像是米虫一样。她没有作歼犯科,也没有心计害人,但偏偏事情接踵而至。多是针对她而来! 她偶时会想不明白,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为何他们却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三番五次的陷害她,利用她。 贺兰冷春如此,封亦晗亦是! 初入此地,她没有根基,没有朋友!就连身边的龙晴都是封柒夜的人。甚至她有时候会觉得,只要离开邪王府,她分分钟就能被人害死! 这还行!她是冷月,曾经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何苦会落得今天要让别人保护的地步。 ‘咻——’ 正当冷月暗忖的时候,光天化日中,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只箭矢,直直的插入到她身后院落的圆柱上。 箭矢落定,箭身还在嗡嗡作响,冷月倏地起身,冷色凝着那箭头上还插着的一张字条。上前毫不犹豫的拔下箭矢,将字条端看在手中的霎那,冷月的脸色倏变。 怔愣了一瞬后,冷月将箭矢丢弃在地。手中的字条也被她*成一团,四下看了看,发觉龙晴去打水还没有回来,垂眸深思片刻,冷月的眸子内闪过坚定,莲步微移走向了王府正门。 当龙晴手中端着洗好的水果和一壶清茶回到清雅苑的时候,没见到冷月的身影,不见唤道:“王妃?” 摇椅上不见冷月,龙晴疑惑的转身想走进内室,但侧身的瞬间就看到地面上孤零零的躺着那只箭矢,心瞬间沉重。 “什么叫人不见了?” 封柒夜面色狂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龙晴,手中紧紧捏着扶手,该死的女人,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龙晴低眸,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爷,属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箭,王妃已经不见了!属下问过门口的侍卫,他们都说没见到王府出府,属下办事不利,请爷责罚!” 封柒夜瞬也不瞬的盯着龙晴,声音决然凌厉:“龙修,让七煞来见!” “是!” 他不会让她深陷危险,绝不! * 三日后 城外官道上,一辆朴素不起眼的马车静静驶过,驾车的小厮手中扬着皮鞭,时而呼喝着。 “公子,凌云窟什么就到了!” 半个时辰后,小厮对着身后的车内说了一句,而速度也逐渐慢下来。车里的人闻声低沉的应了一句:“嗯!” “公子,凌云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你只身一人前去,千万小心呐!”小厮脸上挂着一抹担忧,山巅的近在眼前,他手中的皮鞭也不再那般快速的抽打马背。 “我知道了,多谢提点!” 当马车停在风谷山脚下之后,小厮结果车内之人的银子,看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走上山路,才暗自叹了一声:“哎,又一个去送死的!” 凌云窟,坐落在风谷山的山巅顶端。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越往山上行走,空气越发微凉,阳光被茂盛的树枝所挡,丝丝缕缕的阳光倾泻在山林之中,静谧又有一丝荒凉。 山巅顶峰,凿穿山石的洞窟赫然入目。凌云窟三个大字,也被雕刻在山体之上。 “来者何人?” 洞窟门口,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端着长剑守护着。见到来人的时候,两人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透着恐吓。 “我要见你们老大!” 那人两指间夹着一张褶皱的字条,递给其中一人后,便不再说话。 门外其中一人拿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说了句:“等着!”便直接走进了洞口。 “跟我来吧!” 很快,那人便小跑而出,语气略微不善。话落,就转身带着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走进了凌云窟内。 途经一条长长的隧道,两边三不五时就有两人站岗。石壁上挂着烛龛,倒是让整个洞窟看起来很是明亮。 很快,走过隧道之后,前方视线大开。恢弘的石壁大堂赫然映入眼帘。洞窟中,几根石柱整齐排列着,而前方十几级台阶之上,宽大的雕椅上此时正斜靠着一人。 一身暗红色的劲装有些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腰间系着一条绑成死结的束带。头发略显凌乱的荡在胸前和耳后,一条腿还放荡的挂在扶手上。 浓眉大眼,眸若星辰,五官分明俊朗无俦。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外表出色的男子,竟然是贼窟中的老大。 见到来人的时候,那座上的男子,粗俗的开口:“哟!竟然是个小白脸!怎么,你就是来赎回锦小子的?” “他人呢?” 没错,此时站在凌云窟内,一身男装打扮,羸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是冷月。 而那日她在邪王府中,收到的箭矢和那上面的字条,也正是凌云窟所谓!只不过她没想到,锦席城竟然会被他们抓住! “把那小子带上来!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小白脸,你带钱了吗?”说着,那上首被称为凌云窟老大的男子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起身。 松松垮垮的衣襟挂在肩膀上,走下台阶站在冷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见此,冷月微微后退一步,镇定而说:“五百两够了吗?” “啥?五百两?那小子欠了我三千两!”一听到冷月的话,凌云窟老大似是炸毛了。绕着冷月走了一圈,才啧啧的说道:“小白脸,你不会也是来我凌云窟骗吃骗喝的吧!想当初锦小子说要到我这儿来学武,老大我通情达理收留了他,结果哪知他身无分文,在我这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连本带利三千两,没得商量!” “凌云窟老大这是做生意还是放高利贷?五百两都是白赚的,张口就要三千两,你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冷月说着就鄙夷的看了一眼凌云窟老大,说的话也是相当不客气。 哪知,“高利贷?什么东西,能赚钱?” 一听到新奇的词,凌云窟老大的眼睛都放光了,尤其是提到钱的时候,那眼睛挡不住的神采飞扬。 这时,被黑衣人挟持着的锦席城,也被从大堂的一侧拉了出来,当见到冷月的时候,锦席城表情羞愧又难过,低声叫了一句:“月月!” 冷月冷眼瞥了一眼锦席城,随后看着凌云窟的老大,才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 “给老子三千两,你立马就能带他走!否则……”凌云窟老大含着威胁的话,让冷月表情一窒,暗中瞪了一眼锦席城,随后却笑着说道:“不就是三千两吗?凌云窟老大若是想要,我给你便是!” “真的?” 凌云窟老大闻言,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脸颊立刻笑成花,对着冷月搓着手:“来来来,贵客请上座请上座!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准备好酒好菜!” “老大,山后就剩下一只鸡了!” 面色为难的部下,一听到凌云窟老大的话,立刻苦哈哈的说着。 而正要引领着冷月走到一侧的桌椅落的凌云窟老大,闻声就怒吼:“昨天不是还有三只吗?” 部下一哆嗦:“老大,你昨晚上吃了一只!锦公子吃了一只!” “哼!你们看着办吧!若是耽误了老子招待贵客,饶不了你们!”凌云窟老大愤愤的说完,就看着冷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贵客,别见怪。他们不懂事!” 冷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这凌云窟为何要挟持着锦席城跟自己要钱了。从他们方才的对话来看,凌云窟显然是山穷水尽,怕是都快不能温饱了。 随着凌云窟老大一同坐在一侧的桌边,凌云窟老大一边倒茶一边说:“我叫端凌云,不知贵客怎么称呼?” “冷月!” 说着,冷月就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那里面已经淡无颜色的茶叶渣子,更是让她确定凌云窟的现状。 瞬息间,一个想法自冷月的脑海中形成。瞄了一眼锦席城,冷月转眸看着端凌云,道:“不知端老大如何遇见他的?” 端凌云顺着冷月的视线一看,霎时笑出声:“贵客,你别见怪。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咱凌云窟在江湖上虽说不是大门大派,但我凭借一身功夫,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听说凌云窟对外招收弟子,就自己一个人跑来了,非得让我教他武功。 我就想着,看他衣着华丽,这送上门的肥肉也不能就这么放了啊!所以就想收他一些银两作为学费。 哪知这小子在我这吃喝几天,最后才说出身无分文。我这凌云窟最近本就正值困难时期,还得养他这么个闲人,我这口气实在没出撒了。 后来,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来自封城的邪王府。所以那日就派人给府中丢了一只箭,让贵客见笑了!” 端凌云的话,慢慢道出了让冷月一直困惑在心的事。不过看他这会诚挚相待,冷月也没有含糊,直接从袖口中拿出自己所有的音量,摆在端凌云面前的时候,说道:“这里是五百两,剩下的钱若是端老大想要,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端凌云瞬了瞬桌上的五张百两银票,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想他端凌云竟然也有一天要靠仗势欺人得来的钱财过活,真是憋屈。 想了想,见冷月这般仗义,端凌云自诩江湖人士,不拘小节。立刻摇头:“贵客,你这太让我意外了!我若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也不会做出这等窝囊事儿的!这样,你带着锦小子回吧,这钱就当我跟你借的!有朝一日,我端凌云东山再起,一定会还给你的!” “诶!端老大别急!其实我也正好是无处可去之人,若是端老大不嫌弃,不如就让我在这凌云窟住上几日。说实话,我看凌云窟如今物资匮乏,不知端老大可是遇到了难事?” 冷月面含浅笑的看着端凌云,几番接触下来她觉得这端凌云应该是个正义人士,但至于为何会落魄成这样,应该是有什么难题。 她冷月别的不会,但赚钱的本事堪称一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商场中被人称为神话。且她的确不愿再回邪王府,曾经逃婚不成,这一次她就要彻底离开那个深水漩涡。 想害她的人,待时机成熟,她会再去找他们算账的! 闻言,端凌云惨笑一声,连连叹息,“贵客有所不知!原本凌云窟平日里做些小营生也是能够保证生计的。可几个月前,凌云窟在外的几处店铺都被人衙门给责令关门,整个封城周边包括风谷山在内的落日城,一家不剩全都给停业的。 你说衙门办事,我们也不敢声张。奇怪的是,这几个月,就连走镖的生意都被断了。凌云窟本就是镖局,结果现在只能坐吃山空,怕是无力回天了!” 冷月素手摩挲着茶杯,见端凌天面带苦涩,眼神转了转,随即看向一侧安安静静不敢开口的锦席城,便说道:“锦席城,锦澜山庄距离这里多远?” 闻声,端凌天不免诧异的看向锦席城,“锦澜山庄?难不成他是锦澜山庄的人?” 冷月不置一词,望着锦席城等着他的回答。而自知理亏的锦席城,想了想才嗫嚅道:“大概三日路程!” “端老大,不知你可信我?” 冷月略微思量过后,便正色的看着端凌天,她的确需要一个团队或者是几名可用之人。而端凌天看似是山寨头头,但接触中也能发觉他那还没泯灭的正气。 所以,要别人相信,首先要自己拿出诚意。冷月话落就伸手解开头上的束带,她是女人,这事没必要隐瞒,如端凌天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有一丝不屑,那她绝不会再有和他合作的打算。 第534章 锦澜山庄 端凌云望着冷月一头秀发倾泻而下的绝美姿态,面上没有一丝诧异,只不过收敛了那份故作的凶神恶煞的神态,刚毅的脸颊也正色许多:“冷姑娘,难得你如此看中我端某,行走江湖数年,到是很少见到你这般特别的女子。不用多说,端某必然信你!” 如此,当在凌云窟逗留了两日之后,冷月便随着凌云窟一众弟子以及锦席城,从风谷山一路南下,直奔锦澜山庄。 冷月心中清楚,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立足。俗话说,有钱有势,有了钱才能有势。 三日光景,转眼即过。 当一行人的马车停在江南水乡的渭水城时候,锦席城却变得愈发沉默。 下了马车,冷月和端凌云以及锦席城徒步而行。其他的弟子则留在渭水城中。 而按照锦席城的说法,在渭水城的南侧,就是锦澜山庄的所在。冷月边走边看了一眼身侧的锦席城,这些日子她发觉锦席城的话少了很多,而且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忧郁中,想着冷月就问了一句:“锦席城,你在害怕?” 他那紧抿的唇角和时而闪烁的目光,让冷月清晰捕捉到他的不安。 锦席城闻言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啊!” 冷月一旁的端凌云,笑而不语的望着锦席城,片刻后才说道:“锦小子,你不会是偷偷跑出锦澜山庄,现在害怕回去吧?” 原本端凌云玩笑的一句话,却让锦席城脚下一阵踉跄,干笑了一声,顺便又瞪了他一眼。 见此,冷月无奈的瞬了一眼锦席城,便问道:“锦席城,跟我说说你二叔的情况!既然我们想从他那拿货,总要对他有些了解!” “二叔,他…他挺好的,为人很和煦。月月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锦席城自信的拍拍胸脯,说话间锦澜山庄也已近在眼前。 放眼望去,整个渭水城的南边是一片高耸入云的灰色高墙,府邸一眼望不到边,背山而建的府邸恢弘大气,门前陡立的台阶之上,锦澜山庄四个大字铁画银钩的挂在门上。 “少庄主?少庄主回来了,少庄主回来了!” 三人刚刚走上门下的台阶,门口的几名下人顺势望去,当见到锦席城的时候,一愣便开始对着门内吆喝,甚至有一个人连跑带颠的冲了进去。 锦席城苦笑了一分,看着冷月和端凌云说道:“走吧!这就是了!” 冷月和端凌云对视一瞬,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冷月总觉得自从上次庙宇被袭之后,再次见到锦席城,他整个人变得不再那么明朗。 随着锦席城走进锦澜山庄,山庄内花草郁郁,景色优美。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江南水乡才有的温婉怡人,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锦席城入内后,低垂着头信步走在前方,冷月和端凌云紧跟其后。当穿过一片鹅卵石小路之后,锦席城脚下正要走进前面的厢房,三人的左侧却传来一阵温润似水的声音: “席城,舍得回来了?!” 锦席城微微一颤,随着冷月几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侧的古老厢房边,皓白水墨画娟秀锦袍的男子,正浅笑而至。 墨发在肩头随风撩拨,衣袂随着长腿行走在身侧荡漾,俊美的脸颊棱角柔美,不似封柒夜那般坚毅,也不是封亦晗那股子妖孽。 反而和锦席城有些相似,两人都是温润如玉的外表,眸子清澈的漾着水光,高蜓的鹰鼻高华贵气,淡粉色的薄唇嘴角微扯,浅笑着如同清泉划过,令人心生一抹涟漪。 听到锦流年的话,锦席城脸颊一红,嗫嚅道:“二叔…我错了!” “哪里错了?这两位是?” 说话间,锦流年已经走到锦席城三人对面,那明明柔情似水的眸子,却看着锦席城划过厉光。 “啊,二叔,他们是我的朋友。”锦席城似是惧怕的看了一眼锦流年,随后冷月便上前,“锦公子,在下冷月。这位是好友端凌云!” “二位有礼,不知来锦澜山庄所为何事?”锦流年瞬了一眼锦席城,那眼神虽是无害的看着冷月和端凌云,但如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凌厉。 冷月颔首,“打扰锦公子,还请见谅!此次来锦澜山庄,冷月是想和锦公子谈一笔买卖!” “买卖?” 端凌云适时说道:“没错!” “既然这样,舟车劳顿,还请二位到厢房少做休息!”锦流年不容拒绝的话说完,便带着锦席城率先离去。 下人将冷月和端凌云带到厢房后,端凌云忍不住问道:“妹子,你说这锦席城的二叔能不能跟咱们合作?” 冷月望了一眼端凌云,“不好说!这锦流年看似温雅无害,但能够主持整个锦澜山庄,必然不似表面那般!咱们静观其变吧!” “妹子,若是这次谈不拢,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端凌云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清茶后,看着冷月问道。 冷月垂眸思忖片刻,柳眉微扬:“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端凌云的话,的确让冷月心底微沉。如今这步田地,她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如果锦流年真的不跟他们合作,那她只能另谋出路。 只不过封城,她暂时不想回去! * “二叔,我知道错了!” 山庄中,风景宜人的古树边,锦流年在锦席城对面而立,那氲着浅显怒意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锦席城。 有些人,怒容浮面不需要言语,就能让对方心生惧意,锦流年既是如此! “知道错了?那怎么现在才回来?柒夜当时给我传信的时候,你就没打算回吗?”锦流年胸前几缕碎发飘荡,清雅似莲的俊脸上,敛去一切情绪。 闻言,锦席城低头,细声说道:“谁让二叔你不让我出山庄,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外面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好不容易能够出去,我……” “从江南一路跑到京城,后又在庙宇受敌,接着又被凌云窟所骗,你偷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些?” 锦流年将锦席城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说出口,这样锦席城立时就瞪大眼睛看着他,惊讶的说道:“啊?二叔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没有派人去接你,就是想让你自己去看看这外面到底是什么样,人心叵测,你以为凭你的小心思,在外还能安然无恙?” 锦流年声音如濯濯清泉流淌,但是话中的冷意,让锦席城心中晦涩交杂,不待他说话,锦流年便再次开口:“你可知近来七煞盟发出了追杀令?” “七煞盟?干什么的?” 锦席城对外界江湖事物知之甚少,一听到锦流年没由来的一句话,顿时染上好奇。 “不知所谓!” 锦流年生冷的嗓音丢出一句话后,便旋身离去。但走了几步之后,又顿步说道:“从今后,不准你再离开山庄一步!” “二叔……你还没说……” 锦席城在锦流年身后絮絮叨叨的喊着,但锦流年早已跨步离去。锦席城原地思忖了一瞬,心情瞬间轻快了不少,他去找月月问上一问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锦澜山庄中,一只信鸽飞上天际。 * 傍晚,在锦澜山庄中停留了几个时辰后,冷月和端凌云被人带到了山庄主屋。房间内宽敞明亮,几名下人安静的站在一侧,锦流年和锦席城早已落座在位,见到冷月二人出现,锦席城立刻笑着招呼:“月月,来这里坐!” “二位驾临山庄,有失怠慢,请上座!”锦流年和煦温雅的对着冷月和端凌云招手,随后待两人入座,锦流年继续说道:“感谢二位一路护送席城回来,锦某敬二位一杯!” 话落,锦流年手中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淡粉色的唇角被清酒染上泽泽光亮,而冷月也顺势拿着酒杯,清浅一酌,“庄主客气了!” 锦流年闻言浅淡笑意闪过,似是无心的问道:“这次二位从京城一路而来,不知途中可有听说什么趣事?” 这样的话,让冷月和端凌云一时有些诧异,想不通为何他忽然如此一问,端凌云则说道:“呵呵,这倒是没有,连日赶路,就算有趣事怕是也错过了!” “原来如此!” 锦流年自说自话的点点头,随意夹起桌上的美味菜肴,瞬了一眼端凌云,才说道:“端公子,不知与南城的端府可有关系?” 端府?! 冷月闻言就看着端凌云,细细打量之下,果然见其神色有些晦暗,不禁回想到两人几日前在谈到南下的时候,他那一瞬的表情。 难不成,这凌云窟的端凌云还有其他的身份不成?! “没有!” 端凌云片刻沉默,随后声音夹杂一丝不悦的说着。而锦流年对此却是轻绝一笑:“是锦某多言了!” “二叔,你说的端府是跟咱们一直有往来的那家吗?他家不是没有儿子么?”锦席城边吃着饭菜,边望着锦流年。 而不曾想,这话却让端凌云手中碗筷一颤,清脆的声响让几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而端凌云却直接起身:“抱歉,端某乏了,先行一步!” 第535章 攻心第一步 深夜的锦澜山庄,依山傍水,柔美婉约。九曲回廊中,徐徐晚风拂过,两侧的树木随风摇曳生姿。 在锦流年步入寝室的时候,淡粉色的薄唇扬起一抹诧异的笑:“来的还真快!” 漆黑不见光的寝室内,锦流年闲庭信步而入。衣袖舞动间,寝室内的烛龛便燃气烛火,闪烁跳跃的火光,映衬着房间中两人不同的神色。 “她人呢?” 落座在寝室一隅的男子,脸色是阴鸷可怕的森凉,狭长的眸子如冰峰出鞘,周遭的空气都因他身上的冷意染上了一丝沁凉。 “厢房呢!不过,我说你这王爷当的也太无能了?自己的女人跑了你都不知道?七煞这能力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锦流年笑意不停,说的话不乏戏谑,转身到了两杯茶水,放在那人身前,自己随后也落座,望着男子冷厉的侧脸,笑容逐渐放大! 男子斜睨着身侧的锦流年,厉光一闪:“哼!” “哎,我说,你这几个时辰就冲到我锦澜山庄来,宫里的事呢?你王府的事怎么办?”锦流年不理会那人的冷哼,闲适自若的望着他,颇有些看好戏的神采。 “没她重要!” 说着,男子径直起身走出了寝室,而锦流年望着他的背影,浅笑不语。当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之际,那无害的眸子逐渐染上悲凉,他苦苦找寻的人,又到底在哪?! * 另一边,冷月睇着端凌云突然爆出的怒吼,俏脸更是难看了几分。“端大哥,如果你认为逃避有用的话,那我什么都不会再说!告辞!” 端凌云双手支在桌上,低头掩盖着自己痛楚的模样,耳边传来冷月离去的脚步声,在房门关上的霎那,端凌云眼角一滴清泪话落。 冷月叹息着走回自己的厢房,端凌云此时酒气冲天,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可以肯定,端府和他之间肯定有着某种瓜葛。 此时的冷月想不到,那所谓的端府和自己,又何尝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推门而入的瞬间,冷月明显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顿时警觉的想要退出房门,但为时已晚。 下一瞬,冷月整个人被人控制在怀,房门快速闭合,昏暗无光的视线下,冷月小心翼翼的捏紧了手心中的金丝。 “真是欠揍!” 控制住冷月的人,一声无奈的低喝后,就让冷月一瞬怔愣。这嗓音,她太熟悉了,仔细浅闻,那清凉的气味也熟悉万分。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失算,太失算了!冷月脊背僵硬的被封柒夜整个人抵在身后的门扉上,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封柒夜的智商?! 一路南下,从北边京城来到江南水乡,她竟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太不科学了!这古代的通讯系统有这么发达? 冷月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各种可能,哪知仅仅将她禁锢在怀抱和门扉中间的封柒夜,却低沉的说道:“若本王想找,上天入地你都别想逃!” 一听这话,冷月不禁吞了吞口水,身子扭动了几下,才说道:“你先放开我,咱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从王府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话跟本王好好说么?”封柒夜浑厚慵懒的嗓音在冷月耳边不停的撩拨着她越跳越快的心房。 尤其是此时封柒夜的俊脸逐渐靠近,透过门外微弱的光亮,冷月清晰的看到他双眸中传来的危险神色。 “这个……事出有因,你得听我解释啊!” 说完,冷月如遭雷击的愣在原地!她有必要跟他解释么?她一个自由的人,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弄得好像现在她倒像是做错事一样。 哪知,冷月服软的态度,在封柒夜危险闪动的黑眸中并未得到回应,反而在越发安静的空气中,封柒夜的呼吸都喷洒在冷月的脸上。 瞬息,鼻端相触,冷月退无可退的望着封柒夜,“封…封柒夜,你冷静!” “冷静?本王的王妃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让本王怎么冷静?”封柒夜的语调平平,似是听不出喜怒,但冷月就是直觉他在生气。 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有点酸涩,有点微甜,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小愤怒。 冷月和封柒夜四目相对之际,睇着那双如幽幽深潭般的黑眸,在漆黑的夜里却依旧璀璨如星,喟叹一声,“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追过来?封柒夜,我不是你府里等待你垂怜的女人,我受够了被人无端陷害利用的处境。你是邪王,你有权有势,你可以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不行!” 说着,冷月像是默认了封柒夜的话一般,开口低喃的诉说!她现在倒是宁愿封柒夜误会,也不想再和他回邪王府! 封柒夜听到冷月的话,身子一瞬僵硬,语气更是惘然的说道:“你这般不信本王?” 冷月摇头:“我信你!但那又怎样?你是希望我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整日徘徊在你身侧,然后还要看着你和后院的莺莺燕燕做戏*?封柒夜,我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但就是因为嫁给你,我就变成了众矢之的!你不是我,这些你不会了解的!” 话落,冷月抬眸再次望进那双黑渊深眸中,水眸中有压抑,有无奈,也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 封柒夜闻声不语,双眸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噙满坚定的小脸,无声叹息后,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冷月尖细的下巴上,幽幽出口:“你想做什么?” 封柒夜似是妥协的态度,让冷月眸子中闪过惊讶,歪着头细细打量他的神色,黑暗中即便看不清楚,但她依旧不得不承认,封柒夜的确够优秀。 深邃分明的立体五官,邪肆冷峻的眉宇双眸,紧抿的唇角透着刚毅和不怒自威,她知道他的心事,其实一直都知道! 冷月自知不傻,如果这段日子来,封柒夜做的这些事还不能让她明白些什么,那她真的是白活了。 但明白是一方面,这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且不说邪王府后院还有那么多争宠斗狠的女子,单单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付出真心。 两个人的追逐,谁先付出真心,谁就注定一败涂地。 她孤身一人,不敢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封柒夜,我不想回王府,不想再涉足皇宫争端。但你是王爷,这些是你毕生都无法逃离的宿命。所以,你是邪王,而我只是冷月!” 冷月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彻底疏远了两人的距离!她说,她是冷月,却不是邪王妃! 听到这话,封柒夜抵住冷月的身子有一瞬微微松懈,就在冷月认为他本就不坚定的心,因自己的话而有所动摇的时候,却听到:“好!你是冷月,那我便是封柒夜!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咝—— 不可否认,听到这话的冷月,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倒吸一口冷气,双目灼灼,企图看清他的表情,“封柒夜,我没有开玩笑!” “冷月,我说的也是真的!” 攻心第一步,封柒夜小胜! 当半个时辰后,厢房内荏苒的烛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时,冷月还是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她十分怀疑今晚自己因浅酌了小酒,产生了幻听! 一侧,软榻上封柒夜侧卧其上,在烛光下,冷月才发觉他眼角下的疲惫竟是那么明显。此时在这种恼人的气氛中,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里有无数只羊驼在奔腾! 他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开宫内一切? 他当真能够让她随心所欲的做事? 他的王爷之位,他的奢华王府,他未来追逐的皇位都不要了? 无数个问题,让冷月无法平复。耳边嗡嗡作响,全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事情脱离了掌控,让她做不到平静以待了! ‘咚咚咚’—— “妹子,你睡了吗?” 正当房间内的两人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端凌云的声音。 假寐的封柒夜闻声黑眸瞬间睁开,厉光濯濯的望着冷月,随后眯眸看着门扉,想着要不要出去解决了那个打扰他们的人! 似是看出了封柒夜的不悦,冷月立刻回道:“端大哥,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说吧!” 话落,冷月不禁懊恼!有人点着烛火睡觉的么?有人睡觉的时候说话声还这么清晰的么! 好在,端凌云酒后还有些微醺,没有多想,但也并未离开,反而站在门外说道:“妹子,刚才是我不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海涵!我这人酒后总说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端大哥,你严重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冷月睇着封柒夜飕飕冷气飚出的眼神,简单的回了端凌云一句之后,房间内总算是安静了。 半饷,冷月有些疲乏的看着自若躺在软榻上的封柒夜,举目环顾四周,见房中只有一张软榻,不禁开口:“喂,封柒夜,我要睡了,你走吧!” 第536章 夜色太美 “世子……世子……” 贺兰冷春被孤零零的丢在行宫中,门外艳阳高照,却驱不散她一身的冰寒。靖南世子带着一众护卫离去,而这一走再回眸之际,就是阵阵血雨腥风。 “春儿,娘的春儿啊!”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贺兰冷春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涸,嗓子已经喑哑的时候,门外才传来了明氏痛心疾首的呼唤。 如果,这世上有谁愿意为你倾尽所有而不图回报,那唯有自己的娘亲。 此时,贺兰冷春如破败的娃娃一样趴在地上,闻声抬眸看着门口冲进来的妇人,顿时干涸的眼泪如水决堤,喷涌而下:“娘——娘——” 声声呼唤,着实让明氏的心都跟着碎了。她最疼爱的女儿,心尖上的宝贝,眼看变成今天这样,她怎能不心痛。 母女俩抱头痛哭,秋荷在门外也连忙擦着眼泪。现在,整个封城都知道贺兰府的大小姐被靖南世子抛弃,街道上的行人甚至对贺兰府的婢女都指指点点,秋荷感同身受。 “春儿,不哭了,不哭了!娘带你回家!”明氏擦干眼角的泪,捧着贺兰冷春一半白一半红的脸颊,低声呢喃着。 贺兰冷春伏在明氏的胸口,痛哭流涕:“娘,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明氏眼底再次氤氲了水雾,强忍着眼泪,安抚着贺兰冷春的脊背:“春儿,你还有娘,娘带你回家!不怕不怕,娘永远在这!” 如同笑话一样的贺兰冷春,被明氏和秋荷搀扶着走进了侯府的马车内。皇宫大院中,不少宫人都在一旁热络的议论纷纷。 当初夺目的侯府大小姐,*间从世子的心上人跌落谷底,变成了人人闻之耻笑的不洁女子,这样的落差,怕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娘,我要杀了贺兰冷月,我要她不得好死!”贺兰冷春稍微平静了情绪之后,坐在马车中,望着贺兰明氏,眼底闪过煞气,她未来的人生意义,就是要让贺兰冷月凄惨无比,直至死亡! 这时候已经被仇恨泯灭良知的贺兰冷春,根本想不到,当未来的某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发觉从一开始她就很错了人! * “二叔,二叔……” 方一踏上锦澜山庄的台阶,锦席城就焦急的对内唤着锦流年。一路小跑至主厅,当见到锦流年和封柒夜正对坐浅谈的时候,锦席城一瞬愣住:“你怎么在这?” 封柒夜端着清酒斜睨了一眼锦席城,而锦流年却温润的开口:“席城,还不见过邪王!” “哼!我才不见!二叔,你不知道他多可恶,在邪王府的时候,就知道欺负我和月月!”锦席城似是好不容易找到告状之人,对着锦流年就开始说起封柒夜的不是,言语中的不快和蔑视,让封柒夜凌厉的五官染上冷意。 “席城,住口!” 锦流年一声低沉的喝斥,立时让锦席城收回了嘴边的话。眸子闪烁不迭的望着锦流年,他好像惹二叔生气了! 待身后的冷月和端凌云也踏入之际,房中的气氛才略微缓和,端凌云并未见过邪王,所以对封柒夜的身份没有多想,自顾的认为他是锦流年的好友。 而锦席城见冷月进来,才想起要做的事,语气软了几分,看着锦流年问道:“二叔,你认不认识七煞盟的人?” 七煞盟! 此话一出口,锦流年就和封柒夜便不着痕迹的相觑,随后其清雅绝俗的俊脸,闪过一抹会心的笑,眸色浅浅的睇着锦席城,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你怎么想起问这些?” 闻此,锦席城着急的走到锦流年的身侧,瞬了一眼封柒夜,才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着:“哎呀,二叔,不是我!是月月和端大哥的事,你要是认识七煞盟的人,能不能帮帮他们?” “哦?冷姑娘,你要找七煞盟?”听到锦席城的话,锦流年不禁莞尔的望着冷月,那眸子中染上的诡异神采,让冷月有些不解。 但没多想,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锦流年,丝毫没有在意封柒夜,便拉着端凌云走上前说道:“锦庄主,实不相瞒。我这大哥遇到些棘手的事,人命关天,如果锦庄主认识七煞盟的人,还请代为引荐!” “引荐?”锦流年弯弯的眉角倏地上翘,眸子看着封柒夜,随后好整以暇的说道:“冷姑娘怕是误会了!锦某和七煞盟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再说七煞盟的人并非谁都能相见的!” 这明显拒绝的话,让端凌云在一侧惨笑一声,低声对着冷月说道:“妹子,你的心意大哥领了!别为难庄主了,看来凌云窟命该如此!” “不过……” 正当端凌云气馁的想要转身,冷月想要反口叫住他的时候,一侧从容落座的锦流年,却募地再次开口。 那仿佛含着商量余地的语气,让端凌云立刻回身,抱拳说道:“承蒙锦庄主帮助,端某只求庄主能够让我见一见七煞盟的人!至于其他,绝不会为难庄主的!” “锦庄主,不过什么?” 见此,冷月也连忙询问着锦流年。包括锦席城在内,三个人的神色都布满了期翼。这一场景,让被忽略在侧的封柒夜,俊脸越来越黑。 不成想,锦流年面如冠玉的脸颊倏地转开,双眸噙着只有封柒夜能够看到的戏谑,说道:“这事,不如问问邪王吧!毕竟他和七煞盟的关系,比锦某要来的熟络!” 他!? “封柒夜,你认识七煞盟的人?”冷月想都没想,立时看向封柒夜自若的开口。而一侧的端凌云,在听到‘邪王’二字的时候,却明显一颤。 锦席城闻言,嘟囔道:“二叔,难不成他比你还厉害?” 锦流年瞬了一眼锦席城,声音多了一丝冷意,“席城,当初若不是柒夜在封城收留你,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哪是他收留的啊,要说这也是月月的善良之举!”锦席城无谓的看了一眼封柒夜,总之他就是看不惯他那张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冷脸。 封柒夜并未对锦席城的话有任何表情,反而看着冷月,一丝包容chong溺划过,沾了清酒的好看嘴角微微一翘,道:“七煞盟做什么事了,让你们这么焦急的找他们?” 冷月吸口气正要说话,手腕却被端凌云拉住,随后端凌云上前一步,抱拳颔首:“端凌云见过邪王!事情是这样的……” 当端凌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出之后,封柒夜的表情不变,只不过那双如淬了毒的眸子,始终盯着端凌云上下交叠的双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一阵沉默过后,端凌云不禁抬眸望着封柒夜的神色,见他厉光而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而冷月在一旁连连蹙眉,终是忍不住开口:“封柒夜,你倒是说话啊!” 此时,端凌云才有些许的反应,斜睨着身侧的冷月,心中不禁暗忖,这冷妹子和邪王难不成是旧识? 主厅内,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封柒夜举杯不语,锦流年含笑无声,就剩下锦席城和冷月以及心焦的端凌云,望着从容不迫的二人! 终于,当端凌云额头已经开始滴汗之际,封柒夜的眼睑慢慢掀开,薄唇一抿,浑厚性感的嗓音才脱口而出:“这事……” 漫长又简短的两个字,在他口中说出后,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弄得一上一下,不禁问道:“封柒夜,你到底认不认识!” 封柒夜瞬了一眼因别人的事而如此上心的冷月,眼角不禁增添一抹冷意,随后瞥着端凌云,道:“此事本王可以帮你!但…究竟结果如何,就看你的命数了!” 话毕,一侧的锦流年瞬时端起酒杯,垂眸低饮。在别人看不到的眼底,染上了一抹开怀的笑意。 “此话当真?端某感谢邪王救命之恩!” 端凌云眉目染上激动之色,相较封柒夜的冷静,他却是一时心情激动的无法自已。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哪知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此时端凌云内心真真实实的感触! 特别是那望着封柒夜的眸子,更是颇为火热。封夙邪王,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遇到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甚至还是名声鹤立的邪王! 水眸睨着端凌云的举动,冷月不由得视线又瞟到封柒夜身上,不知道为何,她怎么感觉封柒夜在这扮猪吃老虎呢?他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过?! “不必!本王并不是看你的面!”正当冷月暗自腹诽的时候,封柒夜语调平平的话再次出口。而端凌云一瞬怔愣,顺着封柒夜的视线看去,发觉竟落在身侧冷月身上的时候,这心里微微一颤。 很快,端凌云就转身,对着冷月客气的说道:“冷妹子,看来此事还是多亏了你!端大哥在此谢过了!” 如此略显疏远的语气,让冷月心头微凛,斜眼看着封柒夜,他是故意的! 随后柳眉一勾,樱唇浅弯,笑得风华绝代,“端大哥,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 是夜 因凌云窟收到追杀令一事,冷月回府后便没有再出去。此时夜伴蝉鸣,山水墨画般的景色中,冷月斜倚着窗棂,观赏着美景,手中还端着一盘青葱水葡萄,不时的放入樱唇中品味着。 彼时,脚步声从窗外一侧传来,冷月水眸轻眨,但见—— 凭栏雕琢,蜿蜒绵长的回廊中,一席墨色锦袍背月而来,修长的长腿步履闲适,蜂腰紧束,墨发时时在耳鬓翻飞跳跃,俊美无俦的凌厉五官被月色陇上一层朦胧的迷离,微抿的薄唇透着冷漠和邪肆,狭长深邃的双眸如黑曜石般在夜空熠熠生辉。 冷月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葡萄,秀色可餐说的就是他吧!明明是个男人,但好看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少见了! 没有一丝阴柔之气,凛凛逼人的气势,仿佛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不过除却这些表面的东西,冷月还是在心中不免暗忖了一句,若是性格再好一些,那他就真的完美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脚步初停,封柒夜站定在窗外,窗内是望着他不明所以的冷月。 微风拂面,良辰美景,凭栏一侧,是如斯相望的一对璧人! 然而,总有不懂风月之人,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冷月不算矜持的吞下葡萄后,泛着迷人水光的樱唇,看着封柒夜就开口:“封柒夜,你跟七煞盟的关系,很好吧?” 谁能想到,在端凌天看来几乎是灭顶之灾的追杀令,仅仅两个时辰后,端凌云就从渭水城内跑着回到山庄,惊喜的告诉她七煞盟的追杀令已经收回! 还口口声声的说,此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江湖中人都知道,七煞盟追杀令一出,必然血溅七尺!不死不休! 是以,冷月不得不怀疑封柒夜和七煞盟的关系。他一个堂堂皇宫的王爷,怎么跟江湖门派还有牵扯?而且明明他出面就能让事情如此轻易的解决,那晌午的时候,又何必故作为难?! 腹黑狡诈的家伙! “嗯!还可以!” 封柒夜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冷月不点而朱的樱唇。尤其是在她说完话,又将一颗葡萄放在口中的时候,封柒夜的眼神也渐渐暗了几分。 冷月不自知的斜睨着封柒夜,全然没察觉他变得深邃幽黑的瞳孔散发着幽光。也完全没在意,此时灵动的自己有多么美艳不可方物。 时而嘟起的樱唇,红的艳丽,美得窒息,尤其是那双时时闪烁水光的眸子,更是噙着致命的吸引力。 冷月柳眉一弯,道:“嘁!什么叫还可以,关系好就说关系好呗,还故弄玄虚!”说着,冷月扬眉俏皮的模样,让封柒夜心头一窒,忘了说话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 封柒夜突如其来的沉默和专注的神色,让冷月眨巴着水眸,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对啊?! 在抬眸正想要说话之际,封柒夜温厚的手掌,已经抚上他的樱唇。一瞬间,冷月怔愣,酥麻的感觉立时爬上唇角,让她有说不出的怪异。 是山庄的夜色太美太惑人,还是封柒夜专注的神色太撩人。总之冷月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与封柒夜隔窗而视,唇上温厚粗粝的指腹慢慢撩拨,竟让她脸颊飞过一抹嫣红。 “唇角脏了!” 唯美的一切并未停留过久,当封柒夜放下指腹,声音如旧的开口诉说之际,冷月紧绷的一根线断了! 唇角脏了——唇角脏了—— 耳边回荡着这句话,冷月水眸瞪如铜铃,望着那显然心情不错,步履轻快离去的背影,不禁将他祖宗八代全部问候了一句! 她就说,这个可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表情,闹半天是想看她热闹! ‘砰砰砰’一阵恼人的响动,已经远离回廊的封柒夜,薄唇渐渐扬起满足的笑意。有时候,猫捉老鼠,不一定一举擒获! 狠狠的甩上窗棂的冷月,回身坐在太师椅中,脑海中全是那句恼人的话!该死的封柒夜,什么玩意儿,拿她寻开心?! 当夜,有人安寝有人失眠! 房间中偏厅的烛火朦胧了一室昏黄,冷月躺在*上,心烦意乱。 双眸定定的望着软榻的雕花方顶,一时纤细的指尖不自觉的就抚上了饱满的樱唇。那粗粝的感觉犹在,但又好似多了某些情绪。 他的眉眼如画,还是他的专注深情?! “哎呀,烦死了!” 终于,冷月受不了自己那颗跳动如鼓的心脏,猛地从软榻上坐起身,烦躁的搅乱了一头秀发,但很快又不自觉的双手抱膝而坐,轻咬唇角,思绪又开始飘忽起来! 他的冷厉,他的果决,他的邪肆,他的柔情,他的—— 不对! 冷月忽然如大梦初醒般,双眼无焦距的睁着,她怎么整个晚上想的都是封柒夜?!是她疯了还是魔障了! 这还得了,要是被封柒夜知道,指不定会偷笑成什么样!冷月思及此,恼怒、烦躁、不安种种情绪萦绕脑海。 起身穿着里衣就下了软榻,步履生风的走向门口,‘呼啦’一声拉开房门,却听到一声:“喝!娘耶,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门外,端凌云右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谁曾想他还没等敲门,房门就应声而开。而里面一身白衣,头发乱遭的冷月,让他忍不住低声怪叫了一阵。 冷月愣了,恼了,怒了,欲哭无泪! 伸手连忙抓了两下秀发,干笑的看着端凌云:“端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额…其实我…我…” 见端凌云说话吞吞吐吐,冷月也无心探究,反而开口问道:“端大哥,还有酒吗?” “啊?”一听这话,端凌云支支吾吾的话反倒咽了回去,诧异的打量着冷月,“妹子,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慢慢长夜无心睡眠,咱俩喝两杯吧!” 第537章 锦流年 锦流年温雅的俊脸看不出情绪,只是望着端凌云似是落荒而逃的举动,会心一笑。而他的表情在冷月看来,却是别有用心。 初次相见,冷月无法想象如果锦流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话,那他该是何等的深不可测。而整个锦澜山庄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条,锦席城能够被他保护的如此清澈不知世事,恐怕他也非泛泛之辈。 冷月心中暗自评价着锦流年,饭桌上除了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的几人,剩下的就是碗筷传来的响动。 锦流年始终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在无害的眸子中,瞬息过后,便看着冷月问道:“冷姑娘白日说想和山庄谈一笔买卖?” 冷姑娘?! 锦流年的话一出口,冷月就心神一荡。自若的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就连头发绑成圆髻束在脑后,而他竟能够一眼看穿自己女儿身的事实?! 一瞬的惊讶,冷月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望着锦流年道:“正是如此!素问锦澜山庄出品的绫罗绸缎在整个封夙皇朝数一数二,所以冷月便不请自来,想问锦庄主谈谈拿货一事!” 闻言,锦流年仅仅一笑,举起清酒小酌,那双眸蓄着探寻,视线在冷月身上来回穿梭,“不知冷姑娘此举,家里人可知道?” 家里人? 就算贺兰侯府那些人知道又能如何! 冷月心中不免冷哼一声,在她眼里贺兰府根本算不上她的家人。自然,没有察觉到锦流年话中深意的冷月,便疏离的笑了笑,道:“难道和锦庄主合作还要有家人的确认函不成?再说,想要和锦庄主合作的是冷月,与家人无关!” “呵,冷姑娘别介意,锦某只是想确定,合作之人是否可信罢了!”锦流年放下手中的清酒,而他的话也让冷月微微一愣,瞬间就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么说,锦庄主是打算和我们合作了?” “你们?” 锦流年一听冷月的话,那清浅闲适的眉宇竟微微蹙起,似是没想到一般。 而冷月则连忙说道:“没错,锦庄主见过的,就是端凌云!” “原来如此!冷姑娘与端凌云似乎关系不错?”锦流年的话,让冷月心中不免再次升起怪异之感。 不知是否是她多想,总觉得锦流年无处不在套她的话。思及此,冷月不禁冷了几分语气,才说道:“锦庄主无需担心我们的关系。身在江湖,有时候不必过于纠结儿女情长不是嘛?!” “呵呵,说得好!既然如此,那锦某山庄内的货物,就随冷姑娘挑选,如有中意的,告诉库房让他们给你准备即可!至于价钱,就当是为了感激你一路上照顾席城,所以暂且不谈!待以后你若当真做的风生水起,锦某到那时就不会手软了!” 锦流年一席话说得圆滑至极,冷月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之处,但偏偏锦流年这般轻易就许诺给自己的事,在她看来绝非正常之举。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锦流年,没道理如此宽容才对! 见冷月眼波流转,似是暗自思量,锦流年再次开口:“冷姑娘不必怀疑!锦澜山庄还不差你这几匹绸缎,况且席城已经告诉锦某,你想要锦澜山庄每年压仓的货。所以,一些上等布料山庄自然会率先运走,剩下的才是冷姑娘随意挑选的! 至于钱财,锦澜山庄屹立百年不倒,确实不缺这区区几百两,所以你大可放心!” 冷月听着锦流年论调相当合理的话,心中不免少了几分猜忌。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 “月月,你还有什么担心吗?”一侧始终不曾开口的锦席城,见冷月神色有些惘然,不禁问道。 冷月转瞬一愣,摇头浅笑:“没!那就多谢锦庄主了!” “出门在外,不必客气!” 锦流年说完此话,便对着冷月略微颔首,而后就走出了主屋。房间中只剩下锦席城和冷月,这下锦席城才打开话匣子:“月月,我就说吧,二叔其实很好说的话!这次有二叔帮忙,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明天我带你去仓库看看,那里面好多好多的东西,你随便拿,喜欢什么拿什么,都算我的!” 冷月失笑的看着锦席城,当真是没有心计的人,活的就是快乐开朗许多。少顷,冷月拗不过锦席城的邀请,只得跟着他在山庄中散步,沉静安详的夜晚,在朦胧微弱的月光下,山庄清新不失雅观,初秋的江南,诗情画意,尤其是锦澜山庄中,一切都美好的不似人间。 团团锦簇的鲜花,濯濯涤荡的清泉,小桥流水的诗意,古朴沉沉的院墙,染山人间烟火的厢房。锦澜山庄的一切,在夜晚看来更是别具美感。 少了皇宫的厚重萧肃,也不如邪王府那般杂乱诡异,总之锦澜山庄此时在冷月的眼里,的确是妙不可言的存在。 身侧伴着单纯如兔的锦席城,江南水乡之夜,漫步在如此美景之中,冷月不自禁的就忘了心头不快。 锦席城边走边对冷月介绍着锦澜山庄的一草一木,他语气中的透出的骄傲,让冷月适时莞尔。 片刻后,锦席城一反之前的雀跃,反而有些低沉自恼的说道:“月月,那天对不起!” 直到此刻,冷月知道锦席城是时候打开自己的心扉了,转眸看着他姣好的侧脸,冷月故作惊讶:“哪天?” “就是封城月老庙的那天,是我自己的功夫不好,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月月,如今回到山庄,我一定会和二叔好好学习功夫的,倘若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孤身受敌的!” 信誓旦旦的语气,锦席城眸子中也闪过坚定。而冷月闻言正色的站定,望着足足高她一头的锦席城,细声劝说道:“所以,你自以为功力不行,才会想去凌云窟学武?锦席城,你想太多了,那样的事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再说我也并不怪你!你没必要把这件事当成心里的负担,其实做你自己就好。” “不是这样的!”锦席城反驳冷月,摇头说道:“就是我的功力不够深厚。如果那天换了二叔,就一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甚至…甚至邪王出现,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打退。所以,月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变得更厉害,将来一定能够保护你的!” 冷月不禁失笑的看着锦席城,单纯如他,心里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但冷月又不得不开口:“锦席城,你要保护的,不该是我!” “为什么?我喜欢你,所以保护你是天经地义!难道我比不上邪王嘛?”锦席城有些郁郁寡欢的话,让冷月一阵汗颜。 这是哪跟哪,她不需要他的保护,跟封柒夜有什么关系!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带我去仓库吗?”无法继续这样古怪的话题,冷月只好借故离开。 而锦席城一听,也没多想,点点头:“好,那我送你回去!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仓库。” * 告别了锦席城,冷月快步回到厢房后,还没踏进房中,转念一想,便看了看邻房,见房中还有微弱的烛光闪烁,思忖了一瞬就走上前,“端大哥,你在吗?” 在冷月心中,端凌云能够舍弃凌云窟而跟着她来到渭水城,已经是莫大的帮助。再说以后,她也的确需要借助端凌云的凌云窟弟子来做事。 所以,晚膳时分,临阵脱逃的端凌云,让冷月有些担心。不知道端府是否真的和他有关系! “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端凌云脸颊通红,浑身冒着浓重的酒气就窜入冷月的鼻端。 柳眉一蹙,冷月信步入内,看着桌上已经摆放的七八个酒坛,疑惑的看着他,“端大哥,有什么事不能解决,要喝这么多酒呢?” ‘嗝’—— 端凌云不雅的打了个重重的酒嗝,那呛人的酒味更加浓重。圆圆的眼睛染上血丝,凄迷的看了一眼冷月,惨笑:“妹子,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冷月径自坐在桌前,将七倒八歪的酒坛一扫而落,‘噼噼啪啪’的酒坛碎裂声,让端凌云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端大哥,既然你叫我一声妹子,那我也不当你是外人。今晚在锦流年面前,你落荒而逃,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是我把你从凌云窟带出来的,我原本私心的想着,你我二人合作,至少也能够互相帮助扶持。你的秘密我不想探究,但若是这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合作,那就不得不另谈! 实不相瞒,在当日我提到南下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不论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必然不会推辞! 但你现在以酒浇愁,又能有什么用?不管那端府到底是何方神圣,你这样作践自己,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嘭’的一拳,端凌云含着怒气的拳头瞬间就砸在了桌上。双眼更加赤红的望着冷月,哼哧的说道:“别给老子提端府!” 第538章 宿醉 “端大哥,这酒好甜啊!” 此刻,端凌云的厢房中,坐在他对面的冷月,面颊绯红,水眸迷离。手中还端着一只白玉杯,再次一饮而尽。 端凌云心慌意乱的望着冷月,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她对香酒的迷恋。此时,两人的桌前已经倒放着两坛米酒。 虽然米酒不如女儿红辛辣,但是冷月这样喝下去,肯定也会醉的。 “妹子,别喝了!你都醉了!” 端凌云伸手上前作势要抢夺冷月手中的酒杯,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杯身,就被冷月抬手挥开,软糯糯的嗓音说道:“没醉!端大哥,难怪你们这么爱喝酒,确实挺好喝啊!” “妹子,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你跟大哥说,大哥帮你出气!”端凌云无奈和担忧的眸子睇着冷月一杯一杯的灌下,这心里的焦急更是无处诉说。 他本来找她想再次跟她说声谢谢,哪知她说要喝酒,自己就一时没忍住,答应了她的要求。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冷月雾蒙蒙的眸子睇着端凌云,摇头失笑:“端大哥,我能有啥事啊!来,咱们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让他一边玩儿去吧!” 他?! 端凌云闻声蹙眉看着冷月,“妹子,让谁玩去?” 眼见冷月俏红的脸颊似是更加红霞连连,端凌云正等着她开口,却没想到冷月一口清酒再次喝下,眨巴了两下眸子,便直接倒在桌上开始昏睡。 “诶,妹子?妹子?” 端凌云满头黑线的看着冷月,抬手跃过圆桌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正要将她搀扶起来的时候—— ‘嘭’—— 毫不留情的掌风,将房门从外拍开,劲风卷裹着衣袂在周身荡漾。封柒夜一双幽黑清冽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端凌云的动作,厉光乍现。 “邪……邪王?” 端凌云的手还顿在空中,满目诧异的看着封柒夜不合时宜的出现轻唤了一句。 封柒夜步伐生风,随性掀开衣袂跨步而入,对于端凌云的疑惑丝毫不在意,只是双眸很快就定在桌上酒醉昏睡的冷月身上。 见封柒夜信步走到桌边,许是他身上的气势让端凌云有些许惧怕,不由得脚步侧移,就站在了一边。 而后,任由封柒夜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将冷月揽在臂弯之中,随着夜风徐徐,便走出了端凌云的房中。 * 昏黄朦胧的厢房内,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将冷月放在软榻上。对于她身上只穿里衣就和端凌云喝酒的举动十分头疼。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心弦,竟然还穿的如此随便,跟别的男人在房中喝酒!若不是他的出现,很难想象端凌云那小子会不会生出什么不轨的企图。 “嗯!喝……” 躺在*上双颊如落霞的冷月,咂巴着红唇,口中还不时呢喃着。 封柒夜叹气的坐在软榻一侧,眸子中漾满了令人沉醉的铁血柔情。指尖不偏不倚的抚上她完美的睡颜,随后一缕发丝便瞬时在他指尖缠绕。 丝滑的触感让封柒夜心神一荡,酒香和冷月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的味道漂浮在空中。不停撩拨着封柒夜紧绷的心弦。 “该拿你怎么办……” 一声低沉绮靡的话,自薄唇漾出。随后,那高蜓的身子微微低沉—— * “咝——” 清晨,冷月是在一阵头疼中逐渐清醒的。慢慢睁开有些酸涩的眸子,冷月不禁抬手在头上敲了敲,飘散的思维此时慢慢聚拢,而这时冷月才想起昨晚的荒唐事。 她竟然因为封柒夜而彻夜买醉?! 一个激灵之后,冷月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后,发觉身在自己的厢房中。奇怪,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冷月狐疑中,在外响起。冷月身手利索的穿上衣裙,拢了拢秀发后,径直起身将门打开,开门的瞬间,锦席城的话也飘来:“月月,今天咱们……咦,你刚起来?” 锦席城站在门外,笑得明朗清新,正说着话,一抬眸就看到冷月似是还带着未睡醒的昏沉,不禁问道。 冷月展眉深吸一瞬,而后又吸了吸琼鼻,才说道:“你刚说今天要干什么?” “去找店铺啊?昨天不是被耽搁了吗?你要的绸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剩下店铺的事了!等找好店铺,我就让下人把绸缎送过去!” 锦席城自若的看着略显慵懒的冷月喋喋不休的说着,说完后,那澄澈的眸子中仿佛还带着一抹得意。 冷月闻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眼神轻转,道:“谁说我要找店铺啊?” “啊?” 锦席城闻言一愣,反问道:“你要那些绸缎难道不是放在店铺里卖的吗?” 面对锦席城的疑惑,冷月感觉宿醉后更加头痛了!深深吸一口气,冷月轻呼后,说道:“我自有安排!下午见!” 说完下午见,冷月便径自关上了房门。头痛欲裂又昏昏沉沉,她现在真是没有力气再去应对锦席城。 摇摇晃晃有些不雅的爬上软榻,冷月将整张脸都埋在软枕中,原本想小憩一会的她,不知不觉又沉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额头上好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所覆,一阵舒爽清澈的感觉很快就蔓延四肢百骸,让她不自禁的嘤咛了一声。 “她怎么样?” 锦流年站在一侧,望着正在整理药箱的山庄老大夫问了一句。而封柒夜则坐在chuang边,正将手中一条沾湿的布巾贴放在冷月的额头上。 已经时值正午,端凌云和锦席城纷纷站在冷月的软榻一侧,特别是端凌云,脸上的羞愧神色尤为明显。 他也不会想到,不过是昨晚的放纵之举,今日就让冷妹子染上了重度风寒。而每每他被封柒夜那厉眸扫过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果然,宁惹阎王不惹邪王,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老大夫将药箱整理好后,躬身对着锦流年说道:“回庄主,她并无大碍,只是可能酒醉过后有些受凉,所以导致发热,老夫准备一些清热的药材,温水服用后就会无大碍的!” “嗯,那你去准备吧!” 老大夫退下后,不甘落后的锦席城,立刻看着锦流年无知的问了一句:“二叔,月月怎么会喝酒?她和谁喝的酒啊?” 锦流年视线一瞬,温润不语的闪了闪眸子。随后不理会锦席城的问话,反而睇着封柒夜说道:“不必担心,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封柒夜握着冷月的素手一顿,随后嗓音鸷狠低沉,“端凌云——” “邪王,锦庄主,这次是端某该死!我真的不知道妹子她不能喝酒!昨晚的事的确怪我,我的错我的错!” 端凌云虽然一方面惧怕邪王封柒夜的声威,但是更多的是出于对冷月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妥协,冷月也不会喝的酩酊大醉,结果翌日就染病上身。 锦席城在一旁闻此,立时看着端凌云,鬼叫道:“端大哥,原来是你让月月喝酒的啊?她一个姑娘,你说你——” “好了!席城你少说两句,让她好生休息吧!咱们先出去!”锦流年眼神望着锦席城和端凌云说着,那意思显然是要将厢房让给封柒夜。 端凌云面色晦涩不迭的边走边回头看,而一侧的锦流年见此,清澈的眼神划过明了,待三人步出房门,锦流年站定,眼神飘渺的看着远方,凭空说道:“端兄,你可知冷月的身份?” 锦席城嘟嘴不悦的站在锦流年的身侧,一心惦念的月月,怎么能让封柒夜一人看着,多危险呢! 端凌云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到锦流年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不解的回眸:“锦庄主,有话但说无妨!” 锦流年薄唇微勾,绵长的视线逐渐拉回到端凌云的脸上,淡雅的眸子清浅含笑:“端兄,不该觊觎的还是不要妄想了!毕竟她是邪王妃,已成事实!” 觊觎?妄想?邪王妃?! 端凌云抓住锦流年的话,而正当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见他已经信步远走。面色愁思不禁闪过,他知道,看来锦流年和邪王是误会了。 他的确觉得冷月特别,但不至于看不出邪王对她的态度。况且,他自己一身俗事还没解决,根本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想法。 对于冷月,他当真只是出于关怀和兄妹之情,总之说不上为什么,对冷月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能决然确定,他们从未见过。 锦席城在一侧听着锦流年略显深度的话,一时看着端凌云的眸子蓄着疑惑,手肘撞了撞暗忖的端凌云:“端大哥,我二叔说啥呢?” “锦小子,冷妹子她是邪王妃?” 端凌云掩下心底的惆怅,随后用着几乎能够确定的语气,对着锦席城再次求证。 锦席城认真诚实的点头:“嗯!不过月月她不喜欢那个人的,也肯定不会喜欢的!哼!” 见锦席城十分肯定的语气,又忍不住自顾点头的模样,端凌云浅笑:“你怎么知道?” 第539章 清汤寡水 冷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场宿醉,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彼时,她和衣躺在软榻上,浑身酸痛无力,头上还顶着湿凉的娟巾,而坐在一旁瞬也不瞬睇着她的封柒夜,面色黑如阎罗,冷漠的眸子让冷月心头微凉。 明明是她病了,可怎么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太不正常了! 一室沉默,紧闭的门窗阻隔了唯美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倾泻在地上,氤氲的昏黄别有一番美意。 “咳——”本想开口的冷月,才发觉自己声音粗噶,且嗓子传来的阵痛,让她一阵蹙眉。 封柒夜眼神轻闪,表情依旧冷峻,只不过却回身端过矮榻上的药碗,声音略显低沉:“把药喝了!” 命令的语气,不容商量的举止。冷月一时被激起的反骨,在看到封柒夜深邃骇人的瞳孔时,还是忍住了。 小命要紧,她的确难受! 封柒夜旋身坐在冷月身侧,汤匙在碗中轻轻搅拌过,待温凉之际,才举着汤匙递到冷月嘴边,神色专注,动作轻柔。 “我自己来!” 正要抬起酸痛的手,结果汤碗的时候,封柒夜却一顿,单字凛冽出口:“喝!” 咕咚一声,冷月被他凛然的怒气吓得不禁吞咽了一下,斜睨着他写满不悦的脸颊,眨巴两下水眸,便乖乖的含住汤匙。 一碗药,在封柒夜不乏冷意的瞪视下,冷月硬着头皮喝完,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回荡升温,随性闭上眼睛,不想再和他无言以对。 “唔”! 倏然间,冷月直觉眼前一暗,还不待睁开眸子,樱唇就滑入一丝甘甜,清新香甜的味道,冲淡了涩涩的苦味,冷月眼睑抖动几分后,缓慢掀开一角,却恰好看到封柒夜已然转身离去,徒留衣袂破空划过涟漪。 昏睡了一整天,此时冷月毫无睡意。封柒夜的愤然离去,让冷月不自禁的撇撇嘴,自己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结果他倒好,摆张臭脸给自己! 憋屈,窝火! 难得清静的冷月,自顾在房中闭目修养,而她不知道,就在这一晚,锦澜山庄却发生了大事。 * 灯火通明的山庄主厅内,此时锦流年和锦席城双双落座在主位。两人面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至于他身侧,正坐着和锦席城年岁差不多女子。 “流年,这山庄真是被你打理的越来越好,你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以你为荣的!”中年男子头发全部束在头顶,衣袂纹绣着精致的花纹,嘴唇略厚,鼻梁不算高蜓,不出奇的五官,唯有那双透着精明的眸子正笑看着锦流年客套着。 闻言,锦流年挂着疏离的浅笑,举止优雅的略一颔首:“端员外过誉了!” “哎,流年,老夫说的可是实话,不信你问穆瑶,在南城你可是人人称赞呢!” 中年男子说着就看向了一侧的年轻女子,那眼神中微光一闪,立时女子就温婉开口:“锦大哥,爹爹说的是真的!” 锦流年瞬了一眼端穆瑶,随后谦逊的一笑带过。少顷,才继续说道:“不成想员外深夜到来,来不及准备,粗茶淡饭员外不要介意!” 中年男子,也就是端穆瑶的父亲端志安,连忙朗声说道:“流年,跟老夫之间就不需如此见外了!原本提货的日子还没到,但老夫实在是拗不过穆瑶的哀求,所以想着这次亲自带她过来玩几天,也好让她见识见识渭水城的风光!” 端志安,正是南城端府的大当家。而他和锦澜山庄,多年来一直有生意往来。此次端志安带着端穆瑶前来,明说是提货,实则真正的目的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锦席城坐在锦流年身侧,不偏不倚的对着端穆瑶。对于端穆瑶那倾心爱慕的神色,让锦席城阵阵不屑。 这女子矫揉扭捏,哪配喜欢二叔!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员外有任何需要尽管说,流年定当让二位玩的尽兴!”锦流年客套的话,立时就让端穆瑶的脸颊红霞一片。 而端志安见此,更是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流年老弟,那老夫和穆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员外无须客气!” 一顿简单的晚膳过后,锦席城奉锦流年之命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去府中厢房下榻。一路上他的俊脸紧绷,不发一言。 “席城,流年哥哥住哪啊?” 流年哥哥?! 一旁的端志安对端穆瑶的称呼含笑在心,而锦席城又不高兴了。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些意兴阑珊:“你和我同岁吧,你也得称呼二叔!” “呵呵!席城小侄还真是一丝不苟。穆瑶年岁尚浅,想怎么称呼也无需介怀吧!”端志安走在锦席城身侧,笑得别具深意。 锦席城闻言悻悻的不再开口,脚步略微加快的走在前方,当穿过拱门,方一踏入厢房之地的时候,端志安随意转动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一处,脚步微顿,不禁问了一句:“贤侄,那人是?” “哪个?” 锦席城听到端志安的话,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继而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却发觉前方根本没有人,忍不住蹙眉说道:“员外看错了吧?那边没人啊?” 端志安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跌,一侧的端穆瑶也不禁问了一句:“爹?你看到谁了?” “没…可能老夫看错了!”端志安说着就摇了摇头,打从心底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再看到那个孽种! 锦席城见此,边走边说道:“员外这边是东厢房,你们就住这吧!哦对了,西厢房那边现在有贵客,你们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往那边走动!” 带着端志安和端穆瑶走进厢房后,锦席城简单的说了几句,便直接离开。不一会儿,服侍的下人也纷纷而至。 房间中,端志安的神色始终有些不安,而端穆瑶斟满茶水后,递给他问道:“爹,你怎么了?” 一瞬回神,端志安蹙眉摇头,脸色却是明显的难看。端穆瑶见此,也没在意,转眸看了一眼厢房外的下人,才回头小声说道:“爹,你说西厢房的贵客是什么人呐?不会是流年哥哥的欣赏人吧?” 一听到端穆瑶的话,端志安睇着她的眸子闪过疼爱,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怎么?瑶儿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哎呀,爹——” 端穆瑶脸颊绯红一片,圆圆的脸蛋略带婴儿肥,葡萄般的黑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承袭了端志安略显肥厚的双唇。但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还是不乏大家闺秀的风范。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举止得宜,温柔贤惠。 见端穆瑶害羞,端志安少许沉默后,才正色低声说道:“瑶儿,这次爹带你来,你千万要把握好机会!爹早就打听清楚,那锦流年至今未娶,身边也从来没有女子环绕。况且这锦澜山庄名声在外,若你能嫁给他,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爹——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瑶儿呢!”端穆瑶红着脸颊羞涩的说着,但那双眸子中噙着的爱慕和坚定也是显而易见。 端志安见此,眉头一皱,“瑶儿,此事你一定要把握,不然就白费爹的一番苦心了!” 厢房之外,月色高挂。 端志安和端穆瑶在房中细声浅谈,而门外不远处的拐角,端凌云浑身僵硬的靠在墙壁上,一双黑眸透出凌厉的恨意。脑海中盘踞着当年被逐出府邸的悲壮一幕,端志安,又见面了! * 翌日卯时三刻 休养了一整日的冷月,自觉身子不再似昨日那般孱弱无力,利索的起身后,将一头秀发简单的绑在脑后,方梳洗完毕,厢房大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寻声看去,就见封柒夜手中竟端着托盘,上面几个瓷碗还袅袅升腾着雾气。冷月瞠目,什么叫违和感?这就是了! 堂堂邪王,一身冷肃萧杀,时而邪魅冷笑,时而冷漠疏离的他,气势逼人的冷眸总是深不可测的漾着微光。 但此时,他一身酱色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俊脸紧绷,依旧酷帅,依旧凛然,但手中突然端着下人专属的托盘,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封柒夜对冷月打量的眼神恍若未见,仅斜睨了一眼站在厅中的她,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好了?” 冷月摸了摸有些凉意的脸颊,撇撇嘴,“管着吗?!” 装酷谁不会! 封柒夜闻声眉心一抖,眺着冷月,薄唇紧抿,随后微微垂眸,才说道:“过来吃饭!” 摸了摸干瘪的小腹,冷月心中暗忖,没必要用他的举止来惩罚自己。昨日睡了一天*,此时空中飘荡的饭香,才让她感到着实饿了。 没有任何扭捏,冷月莲步微移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饭菜,顿时没了胃口。 这都是啥?! 淡淡的白粥清汤寡水,还有那上面飘着的几缕黑丝是啥东西?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孤零零的躺在盘中,菜根都没切?除却这些,唯一正常的就是,白粥旁边放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但浓烈的药味瞬间扑鼻,有些呛人。 她刚才是幻觉了,怎么会觉得有饭香飘在空中?! 锦澜山庄这是要破产了? 而一旁的封柒夜负手而立,垂眸睇着桌上清寡的饭菜,微抿的唇角好似还有一丝紧张,而那双负在身后的铁掌,指尖几处明显的切口皮开肉绽。 恰在此时,门外几名山庄下人穿堂而过: “徐姐,昨晚膳房起火了,你知道吗?” 第540章 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 聪明如冷月,听到门外婢女的话,水眸滴溜溜一转,再次看向了桌上的饭菜。白粥里面漂浮的,莫非是膳房着火后飞入的烟丝? 没有去根的青菜,莫不是他第一次下厨的结果? 有了这样的想法,冷月一瞬间鼻头酸涩,眸子也好似缺了水一般,涩涩的有种难言的滋味。 这是他做的饭?! 一国王爷,尊贵霸气。竟为她洗手作羹汤?!不论曾经他有多可恶,也不管自己之前与他有多少误解,此时仿佛全都不值一提。 她冷月不是铁石心肠,况且生病中的女人,情感最是脆弱。此时的她,没有丁点嘲笑的心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冷月垂眸掩住发红的眼圈,不置一词的直接落座,小手捧着瓷碗,一点点喝下白粥。 冷月僵硬的嘴角,以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终于让她一滴清泪滑落,滴入愈发稀薄的白粥之中。 “我吃饱了!” 冷月双手猝然放瓷碗,鼻音浓重的说了一句话,脚步凌乱的起身,直奔房门而去。 然而,刚迈出双腿,还没离开桌边的冷月,臂弯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被那力道顺势一扯,冷月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继而跌进了一个略带烟熏味道的暖怀中。 封柒夜有力的双臂将冷月环住,跳动如鼓的心房紧贴在冷月的身后,铁掌绕过冷月的臂弯,顺势握紧她垂放在身前的素手。 棱角分明的下颚,一瞬就靠在冷月的细肩上,嗓音低沉性感:“对不起!” 冷月抿的发白樱唇,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被封柒夜从后面抱住,肩头上传来的重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分。 她有哪点好,值得他这样去做?他说什么对不起? 这样的气氛和姿势,让冷月压抑着濒临爆发的情绪,不敢说话,害怕开口就输了! 冷月只能讪讪的摇头,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低眸瞬着他包裹着自己小手的掌心,温热绵厚的触感,让她心头失跳。 倏地,冷月氤氲的眸子,忽然看到他的指尖上,多个被刀锋切开的口子,那皮肉分离的狰狞,让她一瞬间再也忍不住。 “封柒夜,为什么这么做?” 她在忍,即便如此动情的时刻,冷月依旧努力压抑着那只咆哮的情感猛兽,声音绵绵柔软,但封柒夜所看不到的俏脸上,早已潸然泪下。 做了这么久独/立坚强的女强人,从古至今,她第一次体会被人用心呵护的感觉!她顽劣,狡猾,痞里痞气,无非是为了保护那颗易伤的心。 可,女人终究是女人! 封柒夜闭目沉吸着她脖颈间沁人心脾的暖香,听到她的话,毫不犹豫的呢喃:“因为是你,所以舍不得!对不起,让你喝酒伤身,以后……再也不会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封柒夜……” 话不成句,无言诉说。冷月感觉自己的嗓尖被堵,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垂眸轻轻抚着他指尖上的伤口,苦涩和甜蜜交杂撞击着她摇晃的天平。 指尖上柔若无骨的触感,让封柒夜怦然情动,轻轻拉住冷月的手腕,转过她面对着自己,当一瞬看到冷月脸颊上的热泪时候,封柒夜抬手细细摩挲,深情专注的眸子全是冷月,她的第一次落泪,让他揪心难受。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封柒夜擦干冷月脸颊上的泪痕,双手再次将她拥紧。低眸看着冷月乖巧的伏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封柒夜薄唇抿了几次,波光流转的眸子闪了闪,才轻轻一吻印在了冷月光洁的额头上。 一吻定情! 冷月额头上传来的微凉,让她俏脸一怔,也没有多说! 此情此景,她不清醒的头脑,无法辨别自己对封柒夜到底是感动,还是喜欢! 感动很多,但喜欢到底是什么? * 午后 冷月孤身走在山庄如画的小路中,两旁郁郁葱葱的古树和争奇斗艳的花团,空气中浮着水乡的潮湿和树木的清新。 彼时,冷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庄的拱桥边,站在桥上望着下面潺潺流动的溪水,两边的树叶偶时落下,飘飘荡荡滑入水波,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随波逐流。 那涟漪慢慢晕开,就如同冷月自己的心情一样,平波中又充满了心慌。 “端小姐,这边就是山庄的花园了!” 正当冷月倚着拱桥的凭栏思绪飘忽的时候,拱桥一侧,山庄的婢女正带着端穆瑶缓慢而上,听那话显然实在介绍着山庄的一景一物。 冷月闻声,眸子微侧,一瞬便拉回视线,独自品味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婢女恭敬的笑着说完,眼神陡转,就发现了拱桥上的冷月,立时恭敬颔首:“见过冷姑娘!” 冷姑娘?! 端小姐?! 这看似差别不大的称呼,但在端穆瑶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不悦。显然这婢女对自己的态度是生疏恭敬,但对那所谓的冷姑娘倒是显得热络了几分。 此时,端穆瑶提着衣裙走上拱桥,见冷月眉宇低垂,一时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不禁反看着婢女问道:“她是?” 话落,端穆瑶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冷月。淡雅素白的衣裙,发髻简单勾勒,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端小姐,这是庄主的贵客,冷月姑娘!” 当婢女和端穆瑶走上拱桥,距离冷月几步之遥的时候,闻声冷月才慢慢抬眸,嘴角疏离的笑着,对端穆瑶示意的点了点头。 冷月抬眸的一瞬,端穆瑶不自禁的就从心底生出些许的惊艳和危险之感。想不到这女子看着不怎么样,没成想脸蛋竟然这般风华无双。 就连身为女子的端穆瑶,都不得不承认冷月绝俗的容貌,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自惭形秽。特别是那好看的樱唇浅浅一笑,更是有说不出的绝美。 端穆瑶心中立时警钟大响,婢女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看她孤身一人,难道是流年哥哥的心上人? 这怎么可以! “穆瑶见过冷月小姐!”一时间,端穆瑶心中多种情绪闪过,但很快就含笑的看着冷月,客套的寒暄着。 冷月水眸一瞭,点头:“你好!”心情烦乱的冷月,本就没有心思与人浅谈,但端穆瑶似是兴致极高,不顾婢女示意她继续前行的动作,直接走到冷月身边,顺着她方才垂眸的视线对着溪水看了看,又问道:“冷月小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们聊……” 冷月话虽身动,离开凭栏一侧,边说边迈步作势要离去。而端穆瑶见此连忙跟上冷月的步伐,开口道:“冷小姐,看你闷闷不乐的,是有心事?” 冷月不禁驻足看着身侧的端穆瑶,语气有些冷意:“多些端小姐挂念,我很好!”话落,莲步生花的离开。 端穆瑶见冷月的态度,不禁站定在原地,定定的望着冷月疏离的背影,随后侧目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傲慢的态度!” 婢女小跑上前,看了看端穆瑶,才说道:“冷姑娘可能今天的心情不好,平日里她很和蔼的!” 一听婢女维护冷月的话,端穆瑶有些不高兴的蹙眉,“难不成她住在西厢?” “端小姐怎么知道?” 见婢女反问,端穆瑶回想起前夜锦席城的话,他对自己和爹爹说不要去西厢,说那边住着贵客。原来说的就是冷月! 锦澜山庄中突然住进了女子,还是如此美丽动人,又被府中的下人称为庄主的贵客。端穆瑶这心里立刻升起危机感。 对于山庄宜人的景色也失了兴趣,端穆瑶脚下忙不迭的走向东厢,甫一入内就见到端志安正和锦流年对坐浅谈,那脸色倏地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流年哥哥,你来啦!” 端穆瑶小碎步上前,坐在端志安的一侧,双眸时而刮过锦流年温润的脸庞,爱慕之情无以言表。 锦流年点头一瞬,随即不待端穆瑶心生荡漾,便直接起身,说道:“不打扰员外和千金了,至于提货一事,员外随时通知锦某就好!” “流年哥哥,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啊!”端穆瑶有些小女儿姿态的看着锦流年,那语气也不乏撒娇的意味。 而若不是锦流年不解风情,那就是他故意为之。只见锦流年唇齿一笑,起身单手负在身后,望着端穆瑶说道:“端小姐误会了,只是山庄还有事,流年要去处理!不打扰了!” 最终,在端穆瑶期盼的眼神中,锦流年挺拔的身影走出东厢,直到人影远去,端穆瑶还痴痴望着。 端志安坐在一侧,眼神瞥到端穆瑶的神色,不禁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亲爹坐在这都不看一眼,人家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端穆瑶闻声立刻羞红了脸蛋,反口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心中一事,不禁悻悻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惘然:“爹,我恋恋不舍有什么用!现在山庄中已经有个绝色女子入驻了,说不定我和爹的想法最后都成了一厢情愿了!” “你说什么?” 端志安正手执茶杯作势轻饮,听到端穆瑶的话,手臂一顿,茶杯‘咚’的一声就放在桌上,脸色也不似方才自在,反而多了些深沉。 端穆瑶点头:“爹,是真的!刚才我在拱桥花园那边,看到一个叫冷月女子,就连山庄的婢女都说她是流年哥哥的贵客!你忘了嘛,锦席城不是也说西厢住着贵客,而冷月就是住在西厢!”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那姓冷的女子和锦流年有关系?”端志安头脑精明,虽然心中对于端穆瑶的话有些许猜疑,但仍旧再次追问了一句。 闻此,端穆瑶脸色一变,撅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本想和冷月攀关系问她几句,可是爹你不知道她有多无礼!我猜流年哥哥也不会喜欢她的!” “真是胡闹!连对方身份和地位都没法确定,你这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端志安忍不住轻声斥责了一句端穆瑶,随后看着自己心肝女儿怏怏不乐的神色,又安抚的说道:“此事爹心中有数,你也别多想。既然她是府中的贵客,总归会有机会碰面的!若你闲来无事,也可以在府中多走动走动,瑶儿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这渭水城的风光,在这个季节里,最是美妙!” 端志安意有所指的话,让端穆瑶凝神静听后,顿时脸上绽放出笑容,“爹,我知道了!”说完,端穆瑶脚步有些匆忙的就奔着内室走去,她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这样才能让流年哥哥对她刮目相看。 说风就是雨的端穆瑶,一心想着自己打扮漂亮的和锦流年油走在渭水城街头,这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羞涩,坐在内室的梳妆镜前,巧手添妆,满目欢快。 * 方一踏入西厢的冷月,那站在门外的婢女一见她,就快步上前,“冷姑娘,府外有人等你!” “等我?” 冷月诧然的望着婢女,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会在这等她? “是啊,冷姑娘快随我来吧!快啊!”那婢女几日来照顾着冷月的起居,也很熟络,笑容和煦恭敬的望着冷月,脚下已经率先前行。 冷月面色不解,举目顾盼之后,转身跟上婢女的步伐,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了一句:“封柒夜呢?” 婢女一愣,随后表情有些许变换,但随即故作不明的答:“冷姑娘是说邪王?奴婢自清早见过他离去后,便没在西厢出现过!” “哦,这样啊!” 一丝失落染上心头,平日里纨绔作乐的冷月,此时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仿佛只身沉浸在一片泥沼中,想前行却又不得不固步自封。 一路尾随着略显焦急的婢女走到山庄大门外,冷月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有任何,正要回身询问的时候,婢女径自说道:“冷姑娘,快上马车吧!” “嗯?这是谁的?”冷月步下台阶,顺着婢女的视线果然看到台阶右侧,正停放着一辆马车,而赶车的小厮还穿着山庄的下人服。 婢女微微一笑,“冷姑娘,上车就知道了!” 从开始,这婢女就在故弄玄虚,若不是因她是山庄的人,冷月怕是会心生怀疑。但看到脸驾车的小厮都是来自山庄,冷月又打消了念头。 是福不是祸,再说她相信锦流年,也相信锦澜山庄。 无暇多想,婢女再次催促冷月的声音,让她瞬了一眼婢女,随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方一入内,当发觉车内并无他人的时候,马车就突然快速行驶起来。 本来病后的冷月就没有平日的利索身手,此时为了在摇晃的马车内稳住身形,她不得不贴着车壁坐下,马车两侧的小窗车帘随着行驶在空中剧烈飘荡着。 少顷,当冷月心中不免再次升起狐疑的时候,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一时间,冷月正要掀开车帘,恰好听到小厮在外说道:“冷姑娘,下车吧,已经到了!” 到哪了? 当面前的车帘被小厮从外掀开的时候,冷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弯身走出马车,还不待踩上下车的软凳,眼前的景色就让她为之一愣。 青碧湖水接天映日,远处山峰连绵,映在水中好似一幅绝美的丹青墨画。岸边,临水而建的石桥一直绵延到湖中央,一座碧波水亭屹立其上,两岸翠柳随风摇曳,山水如画,犹如仙境。 而让冷月定睛怔忪的,是眼下正长身而立在石桥边,一席藤青色亮金绣丝锦袍的封柒夜。俊脸朗眉星目,器宇不凡皎若临风玉树,邪魅俊雅的眸子,灿如星辰正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那姿态,那气势,单单临风而立,就已经令不少湖边过路人纷纷侧目。 冷月心头微热,走下马车后,微微迟疑半分。随后在他漾满柔情万种的视线里,缓步上前。 “原来是你!” 四目相对,冷月一身朴素的白裙站在器宇轩昂的封柒夜面前,丝毫不逊色。水眸晶亮堪比湖泊映日。樱唇释然浅笑,丝丝喜悦不自觉就沾染心头。 封柒夜单臂上前,熟练的握住冷月的小手,薄唇含笑,目色专注。转身携着冷月,走向石桥尽头的凉亭。 冷月的手被封柒夜拉着,行走间眸子便看向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他的骨节分明和掌心的厚茧,没由来的让冷月一阵心安。 这,就是恋爱或是喜欢?! 封柒夜墨发随行走拍打在肩头,当走进凉亭的时候,冷月视线一转,不期然的就看到那石桌上摆放的各色名品菜肴,且道道精美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但,问题是,冷月若是没记错,这些都是当初她在王府中常用的膳食,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都是江南一带所没有的京城特色菜肴。 封柒夜揽着冷月,直接将她带到桌前落座,而在冷月布满疑惑的眸子中,封柒夜不知从哪拿出一件真丝披风,轻轻的挂在了冷月肩头。 这一系列沉默又诡异的举动,不由得让冷月的疑心病又犯了!眼珠转了转去的想了一会儿,见封柒夜坐到对面后,才煞风景的说道:“封柒夜?你发疯了?” 第541章 陈年旧事 当冷月和封柒夜相携回到锦澜山庄的时候,天色早已夕阳浅落,余晖沉沉。至于封柒夜今天下午古怪的举止,由他所述,竟然是所谓的,多走走,病愈得快。 对于封柒夜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冷月早已心中有数。在凉亭中浅尝了阔别多日的菜色,冷月一脸满足的表情,彻底取悦的封柒夜。 二人的关系虽然还有些模糊,但至少在彼此眼中,这段朦胧的感觉恰似最美的。 山庄被夕阳笼上一片金黄,府外的下人见到封柒夜和冷月携手归来,笑意盎然的对着二人问安。 冷月柔若无骨的素手被封柒夜紧握在手心,哪怕两人手中都沁出了细汗,也不想放开。方步入山庄不久,远处就见锦席城慌张的跑来,“月月,大事不好了!端大哥他们打起来了!” 一整日都被封柒夜占据所有思绪的冷月,乍听到锦席城的话,才想到今日她的确没见过端凌云,但这好好的,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 锦席城一路轻功掠过,然而面色焦急的他,当看到冷月和封柒夜交握的双手时候,面色陡然一变:“喂,你干嘛拉着月月!快放开!” 封柒夜对于锦席城来说,就好似千年不变的宿敌一样。说着就作势要上前掰开两人的手臂,而冷月却自动放开封柒夜的手,正色的问道:“锦席城,端大哥和谁打起来了?” “哎呀,差点忘了,你快点去看看吧!二叔已经在那边了,就是和昨天来府的端志安啊!”锦席城说着就一把拉住冷月衣袖下的手腕,脚步匆忙的就要回走。 而封柒夜低眸瞬了一眼空空的手心,随后面不改色,衣袖轻挥,就险些将锦席城拍出两米之外,站在冷月身侧,视线不偏不倚的睇着她,声音沉着有力:“走,去看看!” 一侧的锦席城,被封柒夜的劲气弹开了几步,脚下趔趄的好不容易站定,那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开口就想反击。 冷月恰在此时问道:“锦席城,端志安是谁?” 这名字她没听过,但竟然这么巧的也姓端?忽然,冷月脑海中浮现出午后,那个出现在拱桥的端穆瑶,难不成他们是一起来的? “他是南城端府如今的当家,这次带着他女儿一起过来的。月月,我跟你说,那个端穆瑶可假惺惺了,明明一副想*二叔的架势,结果还总是装大家闺秀!”锦席城是个话唠,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脚步匆匆的跟在冷月的另一侧,说话之际还是不是的瞪一眼封柒夜。 很快,随着锦席城,冷月和封柒夜就来到了山庄主厅,还没走进,那里面暴怒的吼声就传进几人耳中:“端志安,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好过!” 是端凌云的声音! 冷月和封柒夜适时的对视一瞬,锦席城也闭口不言。三人慢慢走近主厅,厅内的一切慢慢展于眼前。 端志安嘴角挂着一抹血丝,手中高举着白玉茶盅,正对着端凌云怒目而视。而端穆瑶吓得面色发白,正一侧站在表情幽冷的锦流年身侧,一只手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袂。 至于端凌云,双手成拳紧绷在体侧,站在端志安的对面,整个人戾气散体,浓眉大眼中一片狰狞之色。 “端员外,凌云兄,有何事不如坐下聊聊!”锦流年立在一侧,平日无害的眸子此时深邃如谭,举目在端凌云和端志安身上来回巡视,随后语气平平的说道。 端志安瞥了一眼锦流年,随后面寒冷笑的望着端凌云,“流年老弟,此事你不用插手!此人乃是当年被老夫逐出家门的杂种罢了,今日倒是能耐了?!端凌云,就凭你也能让老夫不好过?你以为逞匹夫之勇老夫就会怕你?怎么,南城你不敢回去,现在跑到渭水城,还在山庄中蹭吃蹭喝,你当真随了你娘的低贱了!” 端志安的话极其难听,身为端府当家,此时他面对年轻一辈的端凌云,竟如此出口伤人。冷月彼时恰好走入厅内,在端志安话落的时候,立刻清冽开口:“端员外,不知你口中的蹭吃蹭喝指的是什么?如果说端凌云在山庄如此,那你呢,还有你女儿呢!同样都是蹭吃蹭喝,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冷月清脆凛然的语气,顿时让厅内的几人都转眸看向门口。而锦流年见封柒夜归来,视线一闪没有多说。端穆瑶则是看着冷月,故作温婉的说道:“冷月小姐,这是我们端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啪嗒’—— 就在端穆瑶话音刚落的瞬间,端志安原本高举在手中的茶盅竟然倏地*在地,刺耳的脆裂声让人将视线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 而端志安整个人却失魂的看着冷月,之前怒气高涨的对峙,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微微发抖的厚唇,还有不敢置信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冷月眸子沉了!他的话是在诅咒自己死?! 站在冷月身侧的封柒夜,挺拔如松,邪肆如魔。转瞬间,听到端志安这样的话,冷峻的眸子瞬间染上阴鸷,手掌随空一舞,当下那道劲气就隔空打在了端志安的脸上。 狂凛,森寒,杀意重重! “不知所谓!”森冷如地狱传来的幽幽话语,让端志安颤抖的更加厉害。脸颊一侧被封柒夜当空一掌,血印子尤为明显。但那双精明的眸子,却依旧盯着冷月,对于封柒夜打他的巴掌,似乎根本不在意。 “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爹?”端穆瑶没想到站在冷月身边的俊酷男子会突然动手,一时间放开锦流年的衣袂,上前小跑到端志安的身边,伸手就指着封柒夜喊道。 封柒夜眼神凌厉陡转,上翘的唇角扬着不羁的邪佞,薄唇一字一顿:“打他,又如何?” “你这人真是……真是!你难道不知道我爹的身份吗?你若识相快给我爹道歉,不然小心被衙门抄家!” 端穆瑶护爹心切,毕竟看见最疼爱自己的爹被人掌掴,而且还是当着锦流年的面,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低人一等。 封柒夜眉宇染上凛冽的冷笑,与冷月在一起时候的温柔深情截然相反。此刻,他是邪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狂霸之主。 但,偏偏有人不识泰山,执意虎山行。 对于端穆瑶的叫嚣,封柒夜视若未闻,而端凌云见冷月和封柒夜一同出现,惨笑一声,低头说道:“妹子,让你见笑了!” “你……你说什么,你叫她什么?”终于,回神后的端志安,仍旧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冷月,当听到端凌云随意的称呼之后,眼神更加闪烁不迭。 冷月心细如尘,观察入微,见到端志安看着自己如此诡异的神色,心中不免产生了怀疑。很显然,端志安是因为见到她,才变成这副模样。 难道说,是自己这张脸,才让他如此惧怕?! 端凌云闻声回眸,鼻翼带动唇角不停上下耸动:“端志安,你怕什么?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你住口!”端志安忽然一声厉吼,胸膛剧烈起伏着,望着冷月再次呢喃:“不可能的!你不会是她,绝对不是!你说,你和端汝秀是什么关系?” 端汝秀?这又是谁? 冷月望着端志安呲目欲裂的模样,脑海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叫端汝秀的女子。不过,曾经那被贺兰明氏灌药害死的端尔岚,却是不期然间闯入了脑海。 贺兰冷月的记忆中,对于端尔岚的模样十分模糊,冷月也无法探究,到底冷月的样貌是否承袭了端尔岚。 只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和贺兰绝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难道说,端志安突然变成这样,也许是她的脸继承了端尔岚的美貌。这样分析的话,冷月不禁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端汝秀该不会就是端尔岚吧?! 当初贺兰明氏口口声声说端尔岚出身琴伶,说起来应该不会和千里之外的南城端府有任何牵扯才对! 冷月的暗自思量,让封柒夜剑眉微蹙。随后,端凌云却再次爆出一声怒喝:“端志安,不准你提我娘的名字!” 他娘?! 端凌云的娘,难道是端汝秀! 冷月被端凌云的吼声惊的回神,方才心中的猜测,此时不禁全部推翻! 看不惯端志安对端凌云大呼小叫的猖狂,冷月上前一步,清凉的眸子瞬着端志安,“端府的当家,究竟端汝秀是谁,能让你吓成这样?哦对了,端家小姐,你若是想抄他的家,麻烦快点,正好让我们开开眼!” 说着,冷月纤纤素手就指着身边的封柒夜,不再理会失态的端志安,反而看向一侧的端穆瑶。 这话一出,封柒夜嘴角一抽,随后眼底闪过笑意,但冷冽的表情依然未变。至于始终有些旁观姿态的锦流年,闻言不禁看向封柒夜,戏谑的眼神让封柒夜瞬间收敛了笑意。 端穆瑶鼓着双腮,看着冷月好整以暇的神色,以及她身边呈保护架势的酷帅男子,心底的不忿更是浓重。 听到端凌云的厉吼,端志安失神的表情慢慢敛去,一抹讥讽划过脸颊:“你娘?也就你肯承认那个践人是你娘!当年她与人私通未婚先孕,不知悔改竟然还生下你这个孽种!老夫当初没杀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端志安!我杀了你!”端志安的话,此时彻底激怒了端凌云。他心底最沉痛的伤疤就这样被他生生撕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娘,永远都是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才不是他口中声声诬蔑之人! 一时愤起的端凌云,突然自腰间拔出一只匕首,清辉冷光的刀锋破空,端凌云一跃而起,对着端志安就要刺下。 但不管怎么说,端志安虽然出身商贾,但身上也多少有点武力傍身,见端凌云眨眼就冲到自己面前,一把推开端穆瑶,右腿后移,就做好了迎战的架势。 “爹——”端穆瑶惊声喊叫。 然,一切都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结束。 锦流年移形幻影般,在两人就要厮杀之际,就挡在二人中间。双手自身侧大开,拢着衣袖回转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前冲的端凌云和端志安双双击退了。 随后,那平静无波的眸子慢慢掀开,斜睨着封柒夜,出口惊了天地:“邪王,此事还是由你主持公道吧!” 邪王! 一瞬间,正要迈步上前的端志安,突然顿步在原地。双眸惊恐十足的望着封柒夜,他是邪王? 而端穆瑶本还担忧的心思,一听到邪王的名字,也不禁双腿发软。僵硬的转动视线,看着一侧被她误以为是冷月侍卫的封柒夜,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刚才竟然说要抄了邪王的家?既然他是邪王,那冷月到底是谁! 端志安眼神闪烁的看着封柒夜,沉默的主厅内,针落可闻,安静异常。众人神色各异,各怀鬼胎,唯有冷月自若的瞄了一眼封柒夜,撇撇嘴,边走到一侧落座,边说道:“果然还是邪王名声大!” 封柒夜见此,不理会端志安和端穆瑶惊惧的神色,下一瞬就随着冷月的脚步而去,坐在她身侧之际,嗓音魅惑:“邪王妃,也不可小觑!” 这是公然的打情骂俏?! 冷月腹诽了一句,看着封柒夜那双闪动幽光的眸子,眼神轻瞭,便不再理会封柒夜。睇着手中紧握匕首,身体僵直的端凌云,道:“端大哥,先坐下吧!事情总会解决的!” 冷月黄莺出谷的嗓音,传进端凌云的耳中,仿佛天降救赎,将他从蒙蔽双眼的仇恨中拉扯出来。将匕首收回腰间,端凌云步伐沉重的落座。 * 彼时主厅内,锦流年坐在封柒夜的对面,身侧下首依次坐着端志安和端穆瑶。相比冷月等人的泰然自若,端志安二人的脸色却是难看异常,脸色惊慌。 “我…草民不知邪王大驾,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如…如有冒犯,请邪王海涵!”端志安毕竟不傻!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自问绝对算得上藐视皇权。此时一席话,也算是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封柒夜瞭着神色温润的锦流年,唇角微勾,却说道:“锦庄主,不知此事你怎么看?” 锦流年闻声一觑,清清淡淡的丢出一句话:“全凭邪王做主!”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倒是让冷月看出了一丝端倪!她怎么觉得封柒夜和锦流年都不想管这事,大有互相推脱的嫌疑! 思忖了片刻,冷月看着身边始终低眸不语的端凌云,这事的关键还是在他的身上。另一边,当封柒夜视线回转之际,看到冷月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端凌云,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铁掌轻拍了一下扶手,厉光乍现的眼眸看着端志安,“南城端府?看来你们和知府的关系不错?” “邪王明察,草民衷心爱国,断然不敢做此等欺上瞒下之事!”端志安终于坐不住了,畏惧于邪王的名威。说话间双膝一软,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瘫跪在地上,再没有方才的‘意气风发’。 “端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冷月细声的问着端凌云。而端志安闻声,那眼神又不时的觑着冷月,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端凌云落座的身体微颤,腮边垂落着耳鬓的墨发,晦涩痛楚的表情令人看一眼便心生不忍,尤其是冷月,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哀伤过度。 “妹子,我…” “回邪王妃的话,他…他是…是端府的子嗣,这是我和他二人之间的恩怨。不成想拖累了邪王妃,草民该死!” 端凌云难以言说的态度,恰好被端志安钻了空子。抢过端凌云的话,他说的冠冕堂皇,而冷月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素手轻扬,反身就拍在邻座的黑檀桌案上,话锋逼人,王妃之势有模有样:“端志安,本王妃没问你!若记得不错,方才你明明叫他孽种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你们端府的子嗣了?” “这……” 端志安被问的哑口无言,尤其是每每抬眸望着冷月那张脸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端员外,不如今晚你和令嫒先回房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谈也不迟!相信邪王和邪王妃也不会介怀的!只不过这家事,总归是处理妥当比较好!”锦流年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身为锦澜山庄的庄主,他势必要有所权衡,如今山庄和端府还有生意往来,他终究不能让他们在山庄出事! 锦流年说完,端志安立刻连连点头,如蒙特赦的站起身,拉着傻愣愣的端穆瑶离开了主厅。 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 这一段陈年旧事,当端凌云亲口慢慢道出真想之际,还是不免让冷月暗道狗血。而始终为了帮助端凌云的冷月,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让她的身世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当端志安和端穆瑶率先回厢房之后,主厅内端凌云悲痛欲绝的开始说道:“我的确是端府的子嗣,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野种!我娘,就是端府的大小姐端汝秀。至于端志安,呵呵,他是我娘的二弟!我的亲舅舅!” 第542章 与你无关 “你说他在渭水城?” 贤王府中,奢华贵气自成一派。彼时,封亦晗落座在房中主位上,斜睨着面前的千斩,而千斩的身侧,此时还站着身穿披风的女子,宽大的披风兜头而下,罩在黑影的脸颊一时令人看不清楚。 千斩颔首点头:“没错!探子回报,邪王和邪王妃他们二人如今身正身在锦澜山庄!” “哦?锦澜山庄?查出他们在做什么了吗?”封亦晗妖冶的俊脸闪过诡异的光芒,随后望着千斩,手中端着玉尊浅酌。 闻言,千斩面色微变,低声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说着,千斩就看向了身侧的女子。 见此,封亦晗上挑的眼尾也瞬着她,那女子顺势说道:“王爷,前几日贺兰冷月突然离开了邪王府,不知去向!我在邪王府中悄悄打探到,好像贺兰冷月和什么凌云窟接触过,自那之后邪王也离开了府中。 现在邪王府一切都由龙修把持,其他方面暂时没有动静!” 说话间,那女子慢慢抬眸,眸子恭敬的看着封亦晗,而清明的烛火一瞬照在女子的脸颊上,赫然就是柳媚如。 封亦晗上下打量着柳媚如,听到她的话后,唇角一侧,眼神流转几分,望着千斩说道:“你派人在渭水城打探一番,看看他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说罢,封亦晗的眸子划过冷意,但唇角却拉开笑容,摩挲着玉尊,道:“渭水城,去看看也无妨!” * 深夜宁静安谧的锦澜山庄中,冷月和封柒夜坐在一侧,锦流年和锦席城坐在二人对面,而几人的视线却看得都是同一方向。 此时,西厢端凌云的房间中,几人围桌而坐。端凌云表情痛楚还有愤怒过后的激动,口中则是慢慢诉说着一段经年往事: “其实,我确如端志安所说,的确是个野种。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后来,在被端志安赶出府邸的时候,是他亲口说的,我娘未出阁就与人私通,然后就生下了我。我三岁之前都是跟娘在端府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便她是端府的嫡出大小姐,但因为发生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所有大家都对娘和我指指点点。 直到后来……” 说道此时,端凌云的嗓音颤抖着,似是回忆上伤心处,那眉宇间是一片痛心疾首。 冷月蹙眉听着端凌云的故事,虽然心有疑问,但仍旧忍住没有开口,等着他继续说完。 端凌云沉默半饷后,才低沉的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有一天娘亲突然不见了。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问了府邸中所有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娘亲。甚至到如今,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楚了!” 说完,端凌云举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那写满哀伤的眸子,让冷月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少顷,冷月清了清嗓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端大哥,那你怎么会离开端府?你既然生活在端府,而且不论你爹是谁,你也都是端府的子嗣,野种这话太难听了!” 端凌云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摇头说道:“我是在七岁那年,被端志安感触端府的!我当时早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即便府中的外婆和祖奶奶对我还不错,但也始终因为我的身份有所芥蒂。 就在娘消失四年之后,端志安就在外婆和祖奶奶出门上香的一天,把我赶出了府邸,并且连日派人在南城的街头追赶我,直到把我彻底赶出南城!” “那你娘呢?难道她失踪了,府中都没人找她吗?”锦席城一脸诧异的望着端凌云,此时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爹娘离去的早,但至少他还有疼爱照顾他的二叔。 端凌云悲苦的摇头:“没找到!那时候娘失踪,我才三岁!七岁后被赶出端府,我也想过去找她,但茫茫人海,我根本不知道娘身在何处!后来我走投无路,就混在乞丐堆中,直到长大成人,自创了凌云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冷月头脑清晰的分析着端凌云的话,他娘当年哪怕备受外界指责也要执意生下的孩子,不可能会抛弃他独自离去。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端汝秀已经遭遇不测,不然这么多年不可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这只是冷月的猜测,相信她一个外人都会有这种想法,端凌云也不会想不到的。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封柒夜倏地看了一眼冷月,随后语气平波无澜,但却让其他几人同时都转眸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是和你一样,被赶出府邸的!” “怎么会?再如何我娘都是端府嫡女,况且她不争不抢,带着我卑微的在端府生活,他们没理由这么做的!” 端凌云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蹙眉反驳着封柒夜的话。 但下一瞬,封柒夜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娘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想害他!你在端府同样只求生存,但端志安依然把你赶出去,这其中估计有所隐情吧!”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封柒夜却再次睇着冷月,那宛若深潭的眸子,有探究有猜测,更多的是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凌云,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始终不曾开口的锦流年,在几人沉默之际,缓声看着端凌云问道。 端凌云冷笑:“还能怎么办!对他我除了恨意再无其他,这么多年我也没想过再回端府,只不过今天一见到他,往事浮上心头,一时没忍住罢了!” “端大哥,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和你娘很像吗?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为何方才端志安见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他一直说‘你怎么还没死’,这话什么意思?”冷月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初遇端志安的一幕,这让她直觉其中有事。 闻言,端凌云仔细的打量着冷月,但很快有些苦恼的说道:“妹子,我娘到底什么样,我是真的忘了!端志安这样的表现,我也觉得怪异,只怕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听到端凌云的话,冷月心中暗忖了一瞬后,神情严肃,语出惊人:“端大哥,我娘…也姓端!” “什么?!” 除了封柒夜,冷月脱口而出的话,让锦流年和锦席城都瞬间一怔,纷纷看着她,而端凌云更是惊诧的直接站起身,双目有着不可置信,还有一抹期待。 冷月点头:“是真的!因为端志安见我之后的样子,并不像是假装的!你可还记得,当年端府除了你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女子?” “没有!我娘是端府嫡出,也是府中唯一的大小姐!妹子,你娘…她叫什么?”端凌云十分肯定的语气,让冷月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一刻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按说一南一北,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但这一切都因端志安的表现,让她忍不住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但,仍旧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天下之大,长相相似的人本就很多!”不待冷月回答,一侧的封柒夜倏然握住冷月的手,嗓音清冷,不露情绪。 冷月一瞬回神,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方要说话,却听到锦流年温雅的开口:“很晚了,不如大家先休息,待明日再谈吧!” 身为封柒夜的知己好友,锦流年十分清楚,封柒夜话中深意,很明显他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 封柒夜闻声径直起身,不顾冷月还有些迟疑的态度,直接铁壁狂揽上她的纤腰,脚步沉稳有力的很快就离开了端凌云的厢房。 本想着打探冷月她娘名字的端凌云,也只能怔怔的看着离去的两人,随后望了一眼锦流年,道:“锦庄主,事发突然,还请海涵!” “凌云兄不必客气。如今端志安虽碍于柒夜的身份没有离去,但你还是做好打算为好,毕竟端志安,绝非善类!” 锦流年似是提醒,又好似无意出口的话,让端凌云感激的侧目,不禁抱拳:“多些锦庄主提醒!” * “封柒夜,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就走啊?”回到厢房之后的冷月,入内不待门扉关严,就转眸看着封柒夜问着。 她不是生气,而是觉得他的举动略显怪异。 封柒夜衣袂随行荡漾着水波般的涟漪,手臂毫不松懈的扣紧冷月的纤腰,见她拧眉而问,垂眸睇着她的小脸,才说道:“我不想你卷入端府的是非之中,这些与你无关!” 仰头望着封柒夜专注的神色,冷月心头一热,知道他是出于关心才会如此做,不禁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话虽如此,但是万一这事与我有关呢?你也看到了,端志安看见我的时候,那表情绝对不正常,我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把我错看成了谁?” 封柒夜揽着冷月慢慢步入寝房,眸子中微光闪过,随后紧了紧手臂,话锋一转:“先睡吧!此事明日再谈!” 冷月轻眨了两下眸子,见他和自己一起走进内室,他的意思是要留宿在这? 第543章 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封柒夜自若的揽着冷月走到了一侧的软榻边,铁掌募地翻飞,内室烛龛内的闪烁的朦胧光亮瞬间熄灭。 冷月自觉腰间所覆的铁掌传来了烫人的热度,一时间脚步有些拖沓,正要开口之际,脚下因紧张而提到了软榻边角,而下一瞬随着冷月的一声轻呼,整个人就被封柒夜打横抱起,温柔缱绻的放在了软榻上。 黑暗中,冷月看不清封柒夜的表情,但是难免身姿僵硬了一分。双手撑着两侧,方要起身,身侧的软榻就略一下沉,封柒夜也顺势和衣躺在其上。 “封柒夜……” 冷月细声的呼唤,得到的是封柒夜霸道的将她勾进怀里,随即两人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封柒夜轻吻了她的额头,随后魅惑十足的说道:“睡吧!” 就这样睡?! 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相拥而眠,冷月心里有说不上的怪异和不自在。但烛火熄灭的内室,唯独一点光亮由房顶的气窗倾泻下来,耳边是他沉稳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冷月耳中。 一动不动的任由封柒夜抱着入眠,他的举止虽然霸道,但却没有任何越矩的表现,枕着他健硕的手臂,心中一直挂念的端府俗事,也渐渐被心慌所替代。 沉静的夜里,冷月思绪翻涌,但很快,许是白日奔波疲乏,不刻冷月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入封柒夜耳中。 封柒夜转眸看着冷月沉睡的美颜,噙着一抹怜惜的视线,轻抚其上,少顷微微动了一下手臂,在没有惊动冷月的时候,已经快速起身,双指聚拢轻弹,软榻两侧的帷幔飘然落下。 * 夹杂着清凉的初秋晚风,徐徐出动着封柒夜耳边的墨发。山庄拱桥一隅,当封柒夜信步而至的时候,锦流年也自对面悄然而来。 风过无痕,随着几声扑簌簌的声音,封柒夜的身侧立时站定了两个男子,看到锦流年的时候,顽劣的开口:“哟,龙金,看来你这庄主做的挺悠闲的嘛!” “龙辛,好久不见!”锦流年和颜悦色的望着龙辛和龙壬,走到封柒夜面前的时候,单手出拳与龙辛的拳头轻轻一撞,独有的打招呼方式,看得出几人都相当熟稔。 封柒夜眸色冷凝,睇了一眼龙辛后,语气幽幽:“京城有什么动静?” “没别的,就是皇上的身体越来越糟。还有就是封亦晗嘛,又和咱邪王府的某小妾勾勾搭搭。爷,你还不打算动手么?” 龙辛含着讥讽的话说完,就见封柒夜眼底闪过凌厉,狂傲的立在拱桥一侧,任由浅淡月光下的碧波水湾,映衬着他杀伐肃穆的脸颊。 “暂且不必!你们两个去南城,查一查端府当年的大小姐端汝秀的事!顺便查查冷月娘亲的出身和背景!”说着,封柒夜倏然话锋一转,当此话对着龙辛和龙壬说完,一侧的锦流年神色一闪,“你怀疑,端汝秀和冷月有关系?” 封柒夜身后的龙辛和龙壬不禁对视一眼,霎时却听封柒夜低沉应答:“嗯!端志安的表现太不寻常,如果端汝秀当真和冷月娘亲是同一人的话……” 闻声,锦流年也轻轻点头:“如果真是如此,那说不定冷月和端凌云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只是猜测!你们两个快去快回!”封柒夜回身侧目望着龙辛和龙壬,在一切都云里雾里的时候,他不会让冷月搀和太多。 这也是为何,今晚他要扰乱她的情绪,让她暂时放开对此事的介怀! “是!” 见封柒夜面色凝重,龙壬和龙辛立刻颔首应对,敛去了平日的嬉笑打闹,真刀真枪面前他们永远是最狠戾果决的七煞。 * 夜深人静,露中更深。 静谧如空谷的山庄内,东厢房内,端志安和端穆瑶此时却无法安寝。 房间中,端志安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嘴角青紫一片,是被端凌云揍得;而另一侧的脸颊五指掌印,则是被封柒夜掴的。 “爹,怎么办?那人竟然是邪王,你说他会不会处决了我们?”胆小的端穆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搅动着褶皱衣袖。 端志安站定脚步,冷瞥了一眼端穆瑶,随后继续跨步,再次走了一圈后,端志安一掌拍在桌上,瞪着端穆瑶:“你啊你,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明明是一件家丑不可外扬的事,你偏偏要说什么衙门抄家!这话能乱说吗?当初知府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了与他之间的关系,可你呢?你有没有脑子,看来是老夫把你给惯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清楚!哼!” 端穆瑶满面委屈的望着训斥着自己的端志安,一时间心里悔恨交杂,但也于事无补。只能慢慢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流着泪。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当年老夫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他们母子弄出去,为的不就是你吗!结果你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端志安无处发泄的情绪,此时全部撒在端穆瑶的身上。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封柒夜就不打算插手此等烂事,就连出手打了端志安也无非是因为他冲撞了冷月。 至于后来端穆瑶的话,一方面让他嗅出南城知府官民勾结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冷月对端凌云的关心,让他有些气不顺。 所以说来说去,端志安和端穆瑶父女,遇到封柒夜,本就是他们的劫数! 端穆瑶无声恸哭,而端志安再次来回走了几次后,脚下倏地站定,眸子微微一眯,暗自呢喃:“不行!绝不能翘首以待,瑶儿快收拾行李,咱们要连夜回南城。管他邪王不邪王,山高皇帝远,他还能徒手杀人不成!” 最后,端志安心一横,不由分说的就催促着端穆瑶整理行囊,他要尽快回南城和知府商议此事。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出门在外竟然没带些护卫保护,现在看起来锦流年那小子和邪王交情匪浅,如若真的东窗事发,还不知他到底会帮谁!尤其是一想到当年亲手杀了端汝秀的情形,端志安深知自己背负着人命,若真的被查明真相,那他这些年机关算尽到头来就都要付诸东流。 端穆瑶抖着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两人的细软,天街月色凉如水,半柱香后端志安带着端穆瑶,两人小心翼翼的从东厢房走出。 * 晨曦,苍翠盎然的山庄中满目皆绿,三寸日光渐渐穿透薄雾。朦胧如纱的景色,如梦似幻,仿佛瑶池氤氲的薄雾,令人心生荡漾。 软榻上精心纺锈的帷幔,挡住了逐渐炽烈的光晕。冷月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水眸自眼睑下丝丝滑动。须臾间,睫毛慢慢掀开,一双噙着慵懒妩媚的水眸乍现。 樱唇挂着满足的浅笑,冷月十指交握翻转后在身前高举,眨动了几下清浅泽泽的眸子,冷月随意扭头,入目的景致那一抹笑意就冻结在嘴角。 而神智也顷刻回笼,昨晚枕着封柒夜沉臂睡去的一幕,浮入脑海。 此时,封柒夜已换下了褐色长袍,一席对襟银装,右手还好整以暇的撑在脑后,前襟一颗颗盘扣精致雕琢,而自健挺喉结的下方,三颗盘扣散开,襟口完美的弧度贴在脖颈两侧。 古铜肤色与一席银装鲜明对比,魅惑,撩人,狂放,不羁。 冷月自诩看过封柒夜多种姿态,但此刻此景,略显朦胧的软榻之中,封柒夜黑曜石般的眸子嵌在高华的瞳孔之中,朗目若星,专注又深邃,深情又*。 “醒了?”见冷月怔愣的一瞬,封柒夜薄唇划过波纹,粗粝的手指抚上冷月的眼角,微笑言说。 冷月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被美色障目的尴尬,支着身子做起来,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其实冷月想问的是,你都看见什么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中的模样如何,万一口水横流,鼻涕冒泡,那不丢人丢大了么! 思及此,冷月纷嫩的脸颊上划过不自然的红晕,而下一瞬封柒夜径自起身,撩开帷幔,阳光瞬间渗入,轩昂的身形挡住冷月面前的光线,单手一勾,摩挲着冷月的下颚,在她有些闪烁的眸子下,笑意不减:“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霸道,强势,邪肆,不容拒绝! 这话是夸奖还是戏谑,冷月已经分不清了!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她竟会在封柒夜面前,如此注意形象,女卫悦己者容,这话并非玩笑。 当换好衣裙的冷月,自屏风后走出,一侧的封柒夜眉目含笑,铁掌自身侧对着冷月平伸。当素手带着迟疑最终还是被他紧握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的四目相对。情,正在发疯滋长。 * 主厅中,端凌云一脸阴云密布的坐在一侧,见到冷月和封柒夜携手现身,语气僵硬:“端志安跑了!” 而锦流年气质清雅,温文不惊,玉树彬彬之貌下,仅仅闻声笑而不语,浅眸却漾着微光—— 第544章 破罐子破摔 “跑了?” 闻言,冷月水眸便瞬也不瞬的睇着锦流年。这偌大的山庄,人丁兴旺,若是端志安和端穆瑶逃跑却一点不被知道,那未免也太讽刺了! 就连封柒夜眼神都闪了几分,随后拉着冷月落座后,却什么都没说,垂眸暗自思量着。 下一瞬,锦流年沉默浅笑的眸子微微掀开,而门外恰好跑进来一名家丁,“庄主,小的在山庄的后山,发现了两个人!” 后山! 锦澜山庄本就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此时那下人脸色带着匆忙跑来的红润,微微穿着粗气,他的话音落下,锦流年薄唇清浅一扬,“带进来吧!” 冷月闻声瞬时望着锦流年,又是个腹黑的家伙。明明早就胸有成竹,却非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肯开口。 不禁撇撇嘴的冷月,眼神流转,门口处端志安和端穆瑶也狼狈的走了进来。*时间,不知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二人身上鲜亮的服饰有些脏污凌乱,端志安那双时常闪着精光的眸子,也一片死灰的黯淡无光。 锦流年缓慢起身,干净如水的眸子睇着端志安,不解出声:“端员外,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端志安身侧伴着端穆瑶站在厅内,一听到锦流年的话,苦笑一声,说道:“流年老弟,没想到你这山庄这么大,原本老夫只想带着瑶儿在山庄逛一逛,哪成想却迷了路,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端穆瑶见锦流年慢慢走进,手中也不时的抓紧了行囊。当见到锦流年站在二人面前的时候,端志安不由得心虚后退了一步,而锦流年却好整以暇的态度,再次问道:“哦?原来员外和千金逛山庄,还需要背着行装?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 锦流年明显暗讽的话,让端志安脸色难看了一分,正要说话,却见一侧的端凌云冷笑起身:“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想逃跑吧!你若没做亏心事,又何必趁夜逃走!端志安,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坏事做的太多,早晚会遭到报应吗?” 端凌云的话,让端志安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输人不输阵,端志安冷哼一声,态度全然没有面对锦流年时候的小心翼翼,“就凭你个小杂种也敢跟老夫说报应?” “端府当家,你好像很怕我?” 不待端凌云回话,冷月就翩然起身,莲步生姿的走到端志安面前,站在端志安面前,双眸仅仅盯着他忽然变了色的脸颊问道。 而端志安过于激动的表情,伴随着后倾的身子,这一切更加让冷月确定,端志安绝对有问题。 她虽然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但当初贺兰冷月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到如今都没有弄明白,如果真的是按照她所猜测的那样,那这其中恐怕牵扯的是更大的秘密。 如今她的身份就是贺兰冷月,即便她不想承认,但已经身在其中,根本无法逃避。若贺兰冷月死于非命,那原因是什么?而这也就是直接导致她穿越而来的结果。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冷月也不例外。 面前的端志安,表情带着一抹惊悚和打量,被端穆瑶搀扶着的手臂,微微僵硬在身侧,无论怎样掩盖,也都无法逃过冷月的视线。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端志安的掩饰,让冷月倏然计上心头。慢慢低下眸子,语气听不出喜怒,“端汝秀,其实还活着!” 还活着…活着! 这样的一句话,对端志安来说,完全是晴天霹雳。那臃肿的身材,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瞬间颤抖,“不可能!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冷月巧笑嫣然的抬眸,端志安这一句习惯性的反驳,让人想不怀疑都难!而冷月笑看着端志安,说完便看着端凌云,“看吧,狐狸露出尾巴了!” 端凌云一阵飓风彪过,眨眼间就揪住端志安的脖领,双目猩红,“你说,你到底把我娘怎么了!端志安,你畜生不如!那是你的亲姐姐!” “我…你放开我!全是笑话,老夫为何要害她!一定是你们,是你们故意给老夫下套。锦流年,端府和你往来数十年,现在你竟眼睁睁看着老夫被人陷害,这生意不做也罢!” 端志安扣着端凌云的手,但盛怒中的男人,力气大到他如何都掰不开!下一瞬,就看着锦流年,语气有威胁,眸子中却闪过求助。 锦流年面如冠玉的脸颊定定的望着端志安,随后语气惘然:“端员外,此乃你端府家事,锦某实在不好多说!若是端员外想尽快解决,不如将事情的真相说出,还你一个清白,也能让事情尽早解决!” “胡扯,全都是胡扯!哪有什么真相!端志安,你个孽种!老夫留你一条贱命,你竟不知感恩!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该杀了你!” 怒及的端志安,终于不再委婉的说话。那语气透露出的杀意,和眸子中染上的凶狠,想必此时才是他的真面目! “哈哈哈!端志安,今日就看谁杀谁!” 端凌云一腔怨恨全部爆发,紧紧揪住端志安脖颈的手,一把就扬起劲风十足的拳头,对着端志安的太阳穴就要招呼而下。 “啊……你住手!” 端穆瑶惊声尖锐的嘶吼破空传来,冷月蹙眉睇着端凌云失去理智的动作,封柒夜面不改色依旧沉稳,唯有锦流年微微一动,似是想上前制止。 千钧一发之际,端志安突然朗声爆出狠笑:“哈哈哈!杀啊!畜生你有种杀了老夫!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救得了端汝秀!” 冷月的话,被端志安信以为真,而这样出口的话,却让端凌云的拳头停在了他额头半寸之处,“端志安,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你娘那个践人,站着端府嫡女的身份,还曾一手把控着端府的钱财,要怪就怪她身为嫡出,身负端府未来当家之职!老夫同样是嫡出,不过晚了她一年出生,凭什么让一个无能女流之辈,来掌管整个端府命脉! 你不是特别想知道你娘的事吗?老夫偏不告诉你!如果她还活着,我就要你们亲眼看着她如何肠穿肚烂而死!” 端志安的话说得相当难听又狠毒,当端凌云有些怔忪的听着他的话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放屁!当年我娘带着我在端府卑微求存,她怎么可能像是你说的那样!” “野种,你还别不信!当年若不是老夫聪明,又怎么能让你娘和那江湖大盗相爱,从而生下了你这个孽种呢!出身高贵,但是天性yin乱,当年还健在的端府老祖宗,哪能容忍的了如此丧门之人!哈哈哈!” 端志安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被端凌云提在手里,他的话让整个主厅内安静异常。冷月站在一侧,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抹十分难过的悲痛感,而一侧的封柒夜也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中。 端凌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听着端志安句句辱骂亲娘的话,抑制不住的颤抖让他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般,飘飘荡荡悲痛欲绝。 端穆瑶站在一侧,手臂不自禁的松开了端志安的胳膊,耳中全是他方才恶狠狠的话语,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一直疼她爱她的亲爹。 “不妨告诉你们,就算现在端汝秀还活着,恐怕她离死也不远了!你这张脸,我初见就知道和端汝秀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想必你也是她和其他男人苟合后的孽种!”端志安一心求死,根本什么都不怕了! 说话间,那眼神讥讽的望着冷月,此时他才正面承认,冷月的脸就是让他心生惊悸的原因。 封柒夜揽着冷月,一听到端志安辱骂冷月的话。铁臂募地放开,整个人如冷锋出鞘一瞬间就刮到端志安的面前,强大的劲风将端凌云冲开,下一瞬封柒夜已单手扼住端志安的脖子,青筋暴露的直接让他的双脚离地,眼神淬了毒一样令人胆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过须臾,端志安爆红的脸颊就逐渐青灰,双腿凭空一颤一颤的蹬着,出气多进气少。 “柒夜,手下留人!” 当厅内所有人都被封柒夜散体而出的戾气所骇的时候,锦流年却快步上前,一手搭在他扼住端志安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似是在提醒。 封柒夜眯起冷眸,铁掌猛地一甩,瞬时就将端志安从厅中甩到了门槛之上。破败的跌落在地,端穆瑶此时也才回神,惊恐的跑上前,扶着端志安险些气绝的身子,痛哭道:“爹,爹你怎么样?” “咳…咳…” 回神走到冷月身侧,封柒夜表情依旧幽冷如阎罗。锦流年见此脚下一顿,方要抬步上前的时候—— ‘嘭’——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只弹球,瞬间就炸裂在厅内的黑石地面上。霎时白烟滚滚,呛人不已,一切发生的太快,浓烈的白烟带着刺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山庄主厅内。 第545章 南城酒楼 “你…你是谁?” 此时,不知身处何处的端志安,看着躺在一侧软榻上晕厥的端穆瑶,随后含着惊惧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黑衣劲装男子。 陌生的地方,让端志安心中悲凉,暗中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觉是温热的,这才放下心了!原来他没死。 晌午的时候,他被邪王卡住脖颈后就不省人事,至于再次清醒就身在这陌生的地方,而眼前的男子凛然肃穆的神色,难免让他心有余悸,甚至此时喉咙干哑剧痛,晌午一幕赫然在目。 见男子不说话,端志安不禁防备的试探:“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呵呵,端员外看来是吓傻了!本王怎么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门扉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端志安侧目看去,一瞬见到门外的回廊和凭栏以及中空的天井,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顷刻,门扉再次紧闭,挡住了端志安的视线。当他转眸看向脸颊妖冶,眸子流转生辉之人的时候,耳边回响着他的自称,蹙眉瑟缩了一分:“你是?” “还不见过贤王!”一直没有说话的千斩,立时声音凛冽出口。 端志安闻此,表情呆滞了一瞬,下一刻立马就从软榻上起身,屈膝就跪在地上,语气悲怆的说道:“端志安有眼不识泰山,叩见贤王!” “端员外不必客气了,起来吧!”来人正是封亦晗。 入内就自若的坐在房中主位上,封亦晗和煦的表情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心计。低眸瞬着端志安卑微的姿态,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端志安闻声抬眸,却没有起身:“贤王,这里是?” 封亦晗浅淡一笑,一侧的千斩则说道:“端员外难道连自己的家乡都不认得了?” “啊?这是…是南城?” 端志安一下子就从地上起身,听到自己已经身在南城后,整颗悬着的心脏瞬间安稳不少,只要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有什么好怕的。 思忖着,端志安小心翼翼的看着贤王,双眼闪过精光:“素问贤王大人冰壶秋月德被八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谄媚的端志安,在得知封亦晗的身份之际,心中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朝中波谲云诡,谁不知贤王邪王水火不容。 他方得罪了邪王,此刻若是能够得到贤王的帮助,必然是最好的结果。 封亦晗神色一凛,唇角暗讽的扬起弧度,随后上前示意的扶了一下端志安抱拳的手,语气温凉:“端员外,不必客气了!本王也是近日得知三弟在锦澜山庄作威作福,幸好及时赶到,才能将端员外救出水火!” 端志安一听,心中这波澜越来越大,双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的模样别提多真挚:“贤王大恩大德端志安无以为报,若有来生甘愿做牛做马!” “诶!端员外这是作甚?今生还没过完,何必想来生的事!再说端员外现在安然无恙,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封亦晗话中有话,而本就精明的端志安,得知自己安全无虞,精明的头脑自然听得出封亦晗话中的深意。 随意抬眸定定的望着封亦晗,“贤王教诲的是!端志安的命是贤王所救,今后若有需要效力的地方,端志安义不容辞!” “呵呵!端员外严重了,快起来吧!本王确实有事,想让端员外解惑!”说着,封亦晗慢慢从主位上起身,瞬了一眼旁侧的千斩,而端志安也立马表态:“贤王请讲,端志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封亦晗闻声笑了,转瞬后幽幽的说道:“端员外,不知你可否告诉本王,三弟为何要如此对你?此事可有误会?” 原本,端志安心中还对封亦晗有所贬低,自顾的认为他想要以救命之恩来要求自己为他做事。 哪知,封亦晗的话一出口,端志安便微微一愣,但很快敛去心底的想法,才说道:“贤王有所不知!其实…哎,这也是我当年犯下的错!但说到底,也都是端府门户中的旧事!只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何邪王对我如此大的敌意,也许…也许是因为我说邪王妃长的像府中去世的姐姐,所以惹的邪王不快!” 脚步缓慢在房中踱步的封亦晗,背对着端志安,在听到他的话时候,嘴角一侧上翘,决然讥讽的笑意。随后那双桃花眸望着*上的端穆瑶,叹息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三弟少不更事,竟如此冲动!端员外身为南城百姓人人夸赞的善人,又怎么会是诛杀嫡姐的凶手呢!三弟太恣意妄为了!” 这话音刚落,端志安瞬间就瞪大眼睛,心中暗道,原来这贤王也并非等闲,幸好方才他没说多说其他,看样子贤王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怕是早就了如指掌了。 想着,端志安就连连点头:“贤王说的极是!其实我在锦澜山庄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当时那么多人对付我们手无寸铁的父女二人,还有那端凌云,明明身为我的侄儿,可惜心术不正,被我赶出府邸后,又怀恨在心!今日若不是有贤王,恐怕我二人就要命丧山庄了!” “端员外造福百姓,自然会有福德庇佑!如今你已回到南城,相信三弟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员外若是方便,不妨带着本王在南城观赏游玩一圈,这风光秀丽的景色,今生难得一见呐!”封亦晗说话之际,那双浅漾着桃色的眸子,始终胶着在沉睡的端穆瑶身上。 而已然站在封亦晗身侧的端志安,望着这一幕,眼中精光乍现。立时说道:“贤王太客气了,我一定尽心让贤王在此畅快游玩!” 渐渐地,端志安心底的怀疑越来越少。温和淡雅的封亦晗,相比阴冷鸷狠的邪王,他自然更愿意与之多加接触。 况且,亲眼看到贤王盯着瑶儿的目光,端志安心里的自信越来越大! 但,自以为足够聪明的端志安,又如何能够与善于勾心斗角的皇室中人相提并论。他那点自以为是和闪烁其词的模样,在一侧千斩的眼里,只有滑稽。 * 天色将晚,锦澜山庄中的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凝结。 被弹球炸的残破凌乱的主厅略显萧索破败。而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全部都在锦流年的书房落座。至于锦席城,则苦命的被安排去监督下人修缮房屋。 封柒夜和锦流年的脸色双双冷凝森严,显然能够在他们眼皮子低下把人救走的,绝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封柒夜,在那刺鼻白烟冒出的时候,他率先将冷月保护在怀中,而后当与锦流年合力以劲风散去白烟之际,端志安和端穆瑶就已经不见踪影。 “端志安,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端凌云怒意依旧,但神色中却漾出更多的愤恨。没想到端志安如此好命,竟然有人会为了救他闯进了锦澜山庄。 冷月安静的坐在一侧,俏脸上看不出情绪,只不过水眸始终盯着端凌云,打量,探寻,多种情绪掺杂其中。 端志安的话,成功的在她心底投下激荡,她的脸竟然和端汝秀一模一样,那她和端凌云…… 这样的想法和猜测,并未让她有任何难过或者无法接受。只不过反而多了一丝庆幸,如果她真的和端凌云是兄妹,那总会好过贺兰府里那群披着人皮的狼。 “柒夜,能够光天化日闯入山庄,又使诈救走端志安的,你认为是谁!”锦流年脸上少了温润的色彩,那变得几乎与封柒夜同样深邃凌厉的双眸,令人忍不住猜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闻声,封柒夜刚毅的脸颊微侧,邪佞的眸子撩开,薄唇凛然发声:“显而易见!” “你打算如何?”锦流年定睛望着封柒夜,那语意不明的语气,仿佛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熟知。 封柒夜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回眸与冷月对视之际,神色柔了几分,才说道:“本就事不关己,无所谓如何!倒是你,毕竟他在山庄出事!” 事不关己! 听到封柒夜如此语气,冷月暗地蹙眉,他能做到事不关己,但是自己恐怕已经不行。她太想知道贺兰冷月的身世,也想弄清楚晌午端志安说话的时候,为何她心底会染上那般古怪的感觉! 此时,冷月根本不知道,在未来的某天,她一心纠结的事情,险些要了她的命! “呵,不过是个小小的南城端府,锦澜山庄还不至于因为他有任何动荡!凌云兄,有些话锦某早就想说,其实这原本是你自己和端府的事情,但如今牵扯甚广,我想接下来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要如何应对!毕竟你们端姓一族的是是非非,我们大家并没有置喙的余地!” 终究,锦流年的话,说的在理,却又夹着少许的生疏! “抱歉,我端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我会和端志安有个了断。妹子,邪王,锦庄主,把你们牵涉进来,是端某的不是!叨扰这么久,端某也该告辞了!” 第546章 淡漠离去 “封柒夜,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 是夜,当冷月坐在厢房之中,望着对面始终沉默的封柒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于方才端凌云准备离去的事情,最终被锦流年暂缓下来,但从那时开始,封柒夜便一直没有说过话。 闻声,封柒夜肃穆的脸颊微抬,双眸蕴着微光,语气沉沉,“已经时过境迁的事,你为何如此上心?他端凌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想要帮他?” 幽幽的口吻,专注的眸子,这是冷月第一次见到封柒夜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话。而扪心自问,听到他的反问,冷月却是哑口无言。 端凌云,从最初开始,她帮助他是处于朋友关心,也是因为看不惯端志安盛气凌人的样子。但至于现在,她苦苦纠结于此事,其实是因为心底的一点私心。 其实冷月的想法很简单,她总要让自己有事可做,有问题可想,才不至于再次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可否认,当初端志安的话,的确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只是很想知道,端汝秀到底是不是端尔岚,是不是那个一直存在在贺兰冷月脑海中,临死前悲苦求明氏放贺兰冷月一条生路的女子。 而每每脑海中回想到那一幕,连冷月自己都能感觉到当初贺兰冷月的惧怕和绝望。她当时,才五岁而已。 封柒夜定定的睇着冷月,那双打量的眸子,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可,冷月神色恍惚的暗忖,却让封柒夜自嘲一笑:“他,就那般好?” 倏地,冷月被封柒夜的话惊得回神,暗自思量之际,便明白他是误会了!但有些话,在两个人还没有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冷月的闭口不言,让封柒夜眉宇间染上一抹凉气,垂眸不语间,淡漠的起身,转身走出了冷月的厢房。 空中,好像还飘荡着那句:你的睡颜只有本王能看! 封柒夜的转身离去,让冷月的心头好像刮进了一股强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喟然一叹,冷月独自落座在软榻上,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了。 * 黑夜之间笼上枝头,端凌云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回身看了一眼厢房,脸颊上闪过坚毅和果决,随后徒然拉开的房门,伴着夜风的灌入,吹凉了他的眼角。 迈步跨出房门,端凌云正待悄无声息的掩上房门,门外一侧的廊厅下,冷月正双手抱胸斜倚在凭栏边,见到端凌云走出的时候,嘴角微侧,“你果然想走!” “呵!”闻声倏然回眸的端凌云,一见到冷月,黝黑的脸颊不禁在黑夜中红了一瞬,搔搔头说道:“妹子,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冷月信步上前,站定在端凌云的面前,才说道:“您老拿了我五百两银票,不是想就这么脱逃吧?!” 虽是戏谑的语气,但是冷月却说得相当正色。果不其然,端凌云闻言就脸颊一怔,拉过背后的行囊,作势就要掏东西。 还不待他的手伸进去,冷月便捶了一下端凌云的肩膀,嗓音幽幽:“端大哥,一起走吧!” “啊?妹子?” 端凌云的动作一窒,深沉的夜让她看不清冷月的神色。但是她的话,却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冷月转身看着远空的黑夜,“端大哥,你真的不怀疑我和你的关系吗?说不定我娘真的就是端汝秀!” “妹子,你别听端志安满口胡言!你娘身在京城,根本不可能是千里之外端府的人!”端凌云说不怀疑是假,但是面对冷月要跟他一起走的举动,不禁还是想让她打消念头。 但冷月,心意已决! 回身灼灼的看着端凌云,冷月声音无波,但却染上一丝疲惫:“端大哥!一切皆有可能!其实我娘早就死了!但是端志安的举动太过异常,况且…况且……” 说到这里,冷月突然停顿,垂眸暗叹一声,烦躁又染上心头。她怎么开口告诉端凌云,她想离开就是因为想逃离现实。 她受不了自己和封柒夜之间这种微妙又恼人的关系。他今晚无声离去,应该终于对她失望了吧! 冷月是骄傲的,甚至宁愿画地为牢,也不想成为最先丢心的那个人!她迫切的想离开,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的思绪绕开封柒夜。 殊不知,有些人一旦入心就难以拔出!特别是生死关头—— 端凌云虽然为人粗犷,但是细细观察下,他自然还是发觉到冷月的不对劲,当下试探的说道:“妹子,你不会是和邪王……” “端大哥!走吧,趁着夜深人静!” 冷月蓦然开口打断端凌云的话,下一刻便脚步匆匆,率先离开了厢房门外。 端凌云在其身后小声呼唤了几声,见她脚步依旧,一时间左右为难,不得已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冷月对端凌云所说的话,那迟疑的‘况且’,此时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却是让他眉宇间染上挫败和心伤。 他放下了一切身段,无视皇宫杂事,甚至将邪王府都置之不理,换来这短暂的陪伴,但似乎根本不及她对端凌云的情谊! 廊腰缦回的廊亭之上,封柒夜身染孤寂落寞的迎风而立。任由秋夜的晚风吹拂身侧,明明还带着暖意,但他就是感觉心尖发凉。 感情的事,永远也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是在封柒夜和冷月从没有经历过的二人身上。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骄傲之女,双双执拗的结果,险些换来遗憾终生。 扑簌簌的声音传进封柒夜的耳中,眸子微闪,但身姿却一动不动。锦流年负手而立,须臾间就站在封柒夜的身侧,两人的视线定睛望着远处越来越远的两道身影。 “你打算追吗?” 锦流年侧目望着封柒夜依旧刚毅硬朗,却略显憔悴的俊脸,出口问道。 而封柒夜单手成拳,抵在腰后。少顷,才回道:“还追的回来吗?”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锦流年温雅的面庞睇着封柒夜,同时天涯伤心人,他懂他此时低不下头的难堪。 冷月啊,你可知柒夜为你究竟放弃了什么!你深夜和端凌云双双离开,让他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他连日来为你做的一切。 封柒夜慢慢转动着僵硬的视线,好不容易从远处那一抹倩影上拉回,眼底划过一抹痛楚,望着锦流年,“你的她,当年也是这么离开的对吗?” “柒夜!” 闻声,锦流年突然低沉的喝了一句,却不是恼怒,继而道:“你和我不一样!我找不到她,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但你不一样!你难道看不出冷月对你的不同?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心中没你,会任由你带她在湖边采风,或者是让你深夜入住她的房间? 冷月性子坚毅,她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何不相信她,说不定她这样做另有想法呢!还是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难道你自认为比不过端凌云?!” 锦流年故意以激将法让封柒夜看清事实。然而,当他定睛看着封柒夜那双冷眸的时候,却见他一声无奈的叹息,“我不是不信她!而是,她想要知道的事,的确和她有关!我不想她接触,是因为这对她没有好处!端汝秀,的确就是贺兰绝的小妾端尔岚!” “什么?消息准确吗?” 锦流年惊声一呼,双眉逐渐收拢。如果真是这样,那冷月和端凌云…… “七煞的消息,你说呢!” 封柒夜再次出口惊人,这下就连向来淡薄的锦流年都忍不住吃惊。“这事,恐怕根本瞒不住冷月!她并不傻!” 锦流年的话,让封柒夜嘴角染上苦笑,转眸望着暗黑无星辰的夜空,呢喃道:“我从没想瞒她,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当年端汝秀是在何种情况下生了她!” 封柒夜意味不明的话,让锦流年察觉到事情并非想象般那么简单,浅眯着眸子,望着封柒夜问道,“此话怎讲?” 闻声,封柒夜对空的俊脸闪过心慌,喉结上下滑动着,面色惘然又带有期许,随后双手紧握,才说道:“端汝秀,身中朱砂泪!” 话音落下的瞬间,锦流年眸子蓦地瞪大,黑眸中仿佛闪烁着一缕幽光,“你是说,当年端汝秀身中朱砂泪,却依然生下了冷月?” “嗯!” 封柒夜一声浅淡的应和算是回应,然而那双眸子中含着的谨慎和无措,让锦流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的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一捏,叹息一声:“你是因为这样,才放她离开的吗?那你怎么办?朱砂泪在江湖中早已经绝迹,况且你能确定冷月身上也有朱砂泪吗?” “流年,换做是你,敢用她的生命做赌注吗?” 封柒夜敛去所有的霸道,今夜他亲眼看着冷月离开,甚至包括他刻意和她产生嫌隙的举动,都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势必要承受的更多! 第547章 混入端府 连夜离开锦澜山庄的冷月和端凌云,一路不停歇,在安顿好凌云窟的子弟之后,在翌日下午,直接抵达了南城!既然要搞清楚所有事情,那必然要亲自前来,回溯过往。 端凌云甫一踏进南城,整个人大大咧咧的性子便敛去,望着早已交叠更替的城池,小时候的一幕幕也在脑海中回放。 随意的找了一间酒楼下榻,冷月和端凌云分别要了两间紧邻的厢房。简单梳洗掉一路风尘之后,冷月和端凌云坐在酒楼厅堂点了几个小菜慢品。 “喂,你们说端府最近难不成有喜事,这张灯结彩的!” 酒楼中,是探听各路消息最好的地方。用膳闲聊之际,人们最爱谈论的就是各种八卦。 此时,与冷月和端凌云相隔两桌之外的几个百姓,边吃边朗声说着。 “谁知道了!不过我到是感觉他们府里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你没见那端员外天天喜上眉梢的,我听隔壁老王二姐的儿子说,最近端府购置了好多的珍馐美味。而且端府门口的护卫也比平日多了一倍!” “嗨,人家高门大户的,就算有啥事也跟咱老百姓无关啊!” 端凌云和冷月闻声面面相觑,没想到端志安悻然回到南城了!这么说来,那日救他的人,如今也在南城! 虽然冷月暂时不知当日是谁在山庄中救走端志安。但是她基本可以肯定,必然不是端府的人!如果端府之人有如此身手,那端志安当初就不必怕成那样。 显然,这救他的人,目的不简单! 不期然的,冷月正想着,脑海中就闪现出封柒夜的刚毅的脸颊。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担心,救了端志安的人,是否是封柒夜的仇家! 端凌云蹙眉看着冷月走神的样子,眼看着她夹起青菜,本要放在碗中,结果却掉在桌上也不自知,有些担忧的问道:“妹子,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端大哥,想不想去端府?”说着,冷月极力压制住心里即将破土而出的思念,转念间就看着端凌云,樱唇笑的如狐狸一般。 端凌云是个粗人,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听到冷月的话,就摇头:“不可!若是贸然前去,太危险了!” 冷月闻声就放下筷子,而瞥到掉落在桌上,沁出一抹油渍的青菜,眨着水眸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凑近端凌云说道:“端大哥,谁说咱们要这样进去?既然端府是大门大户,那人多嘴杂,少几个人,多几个人,又有谁会在意!” “妹子,你是说?” 冷月见端凌云多少有点开窍,不禁巧笑点头。随后二人吃了几口饭菜后,酒楼厅堂内也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便一齐回到了二楼端凌云的房间。 冷月进屋落座后,酒楼店小二很快就端来一壶龙井。余烟袅袅的茶香随着注入茶杯愈发浓厚。 端起茶杯放在端凌云面前,冷月继而轻尝,甘香的味道在口中回味后,才说道:“端大哥,你对端府还有多少记忆?” “恐怕不多!”端凌云摇摇头,继续说道:“毕竟那时候我还小!但该记得的,我不会忘得!” 说着,端凌云的眸子就闪过恨意!他少年悲惨的遭遇,全是端府所赐。他可以不追究,但是娘亲的下落他必须要寻回! 他躲在京城这么久,以山洞庇身,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荣归故里,再去找端府算账!但冷月的出现反倒是个契机,这么多年没回来,从见到端志安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躲了! 见端凌云说的肯定,冷月眸色一闪,笑道:“那就行了!到了端府咱们见机行事!端大哥,你可还记得在端府中,当年谁和你娘走的最近?” 闻声,端凌云蹙眉努力回想,口中慢慢说道:“当年娘亲身边一直有个敏姨在照顾着,甚至后来娘亲失踪了,敏姨对我也不错!但现在不知她是否还在端府!”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月精光闪过的水眸,嵌着泽泽辉芒。但细看之下,眼底还是隐着对某些事情的逃避。 翌日 端府身为南城的大户人家,每日清晨都会有专门的小厮为其送去府中补寄。从食材到衣物,一应俱全。 此时,端府门外一辆拉车慢慢停靠在,车上堆满了生鲜鱼肉,小厮头上滴着汗,把缰绳从后颈处拿下,便对着门口的护卫说道:“护卫大哥,这是今天的蔬菜鱼肉,太多了,不知几位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的把车从侧门拉进去?” 平日里,送菜的小厮身边都会跟着几个店铺的伙计,但今日见他就自己,其中一名护卫疑惑的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回事,今天就你一人?” “哎呀,护卫大哥,今天太不巧了!店里的人太忙了,麻烦通融一下吧!这若是耽误了膳房的早膳,小的我担待不起啊!” 小厮边擦着脸上的汗,边祈求的望着门外的护卫。 而一听到小厮的话,护卫几人相互看了看对方,似乎耽误了膳房早膳的事情,让他们有所忌惮。 不刻,那护卫便挥挥手:“你快去吧!只此一次啊,赶紧赶紧,这都什么时辰了!” 护卫催促的话,让小厮连连点头感谢,随后再次把缰绳套在脖颈后,有些费力的将车拉向了端府的侧门处。 拐角,当小厮乍一出现,同样小厮打扮的冷月和端凌云立刻上前,帮着那小厮一起拉车,端凌云语气不乏感激的说道:“小兄弟,谢谢你啊!” “大哥,别客气了!你们能在端府干活,本就是幸运了!但这次你进去之后,千万要和员外好好相与,别再惹他不快,不然你这铁饭碗就算是真的丢了!”小厮的确是菜行的人,而端凌云和冷月在打探清楚之后,就找上小厮,大手笔的给了他一百两银票。 并谎称他们本就是端府的下人,因为做错事被逐出府邸,现在诚心悔改,希望小厮能够帮帮忙。 一个送菜的小厮,月入不过几两纹银,第一次见到百两银票,那双眼都冒出金星,自然要竭力帮助冷月和端凌云。 而一听到小厮的话,端凌云立刻点头称是:“对对,小兄弟说的极是!你放心,若我能回到端府干活,以后飞黄腾达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侧门已到,冷月和端凌云就这样毫不费力的随着小厮的菜车一同走入了端府。 端府中,金瓦雕琢,凭栏倚楼,贵气的房屋,典雅的阁楼,水乡之城自然少不了溪水,嶙峋的假山上,一缕清泉随波注入溪水中,景色秀丽,万般皆绿。 冷月和端凌云随着小厮走在府邸之中,到达膳房门口时,便尽心的帮他卸下货物。小厮临走之际,还感激的看了一眼二人。 彼时,冷月和端凌云身在端府中,很快二人就混到下人房,纷纷换上了下人的衣物,开始在端府寻找着敏姨。 “天啊,贤王好俊啊!” 正当冷月和端凌云走在府邸厢房一侧的时候,两个年岁稍轻的婢女走在一起,面颊俏红的喃喃说着,而她们所谈论的人,却让冷月瞬间就停了脚步。 身边的端凌云见此,不禁站在他身侧,听着由远及近的两名婢女的话,低声问道:“妹子,怎么了?” 冷月闻声瞭了一眼端志安,随后摇摇头,信步迈出脚步,但却略显沉重。她没想到,刚一入府,就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 原来封亦晗在端府!他明明该身在皇宫,此时竟然也身在南城!说明什么?! “是啊是啊!你没看到他用膳的时候,简直是优雅之极!天啊,不愧是皇宫出身,简直是神祗下凡!” 耳边仍旧传来婢女激动不已的话,但冷月的脸颊已经微冷。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摸了摸俏脸,她不敢确定若是封亦晗见到自己,能否会认出她! 思及此,正当冷月想要给自己的脸颊做些处理的时候,忽然听到:“参见大小姐!” 大小姐?! 那不就是端穆瑶! 冷月心底还没有略去封亦晗的事,此时就听到两个婢女问安的声音。原本她们离的就不远,余光一侧,果然就见端穆瑶正由婢女扶着,娉婷信步而来。 那样子,没有当初在锦澜山庄的狼狈,在端府中,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大小姐。 “小姐,若是你能嫁给贤王,那可真是咱们端府无上荣耀啊!”搀扶着端穆瑶的婢女,显然和她比较亲近,说的话也没有任何遮掩。 而端穆瑶脸颊一红,眉宇嗔怒的轻皱:“连音,你别瞎说!” “小姐,连老爷都默许这事了,而且你看贤王也没有反对啊!若奴婢说,贤王可比锦澜山庄的庄主好千百倍呢。说不定,以后婢女就要叫您贤王妃了!”被称为连音的婢女,声声打趣着端穆瑶,而那两名回廊下的婢女,也脸色红红的低头。 端穆瑶闻声脚步一顿,语气到是有些惘然:“连音……” 第548章 找到敏姨 一侧,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前方端穆瑶的身影已经由远及近,若是他俩此刻转身离开,只会引起端穆瑶的注意。 虽然她和婢女对话,有短暂的站定迟疑,但是也很快又迈步前行,冷月眸色一转,便拉扯了一下端凌云的衣袖,两个人状似镇定的走到了回廊外侧的花圃边,装作打理除草的样子。 身后回廊中,脚步声临近,冷月素手纤纤,拔着几根杂草后,就听到婢女说道:“小姐,你就别愁眉不展了!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时机!而且老爷也明显有意撮合你和贤王,奴婢得好好给你梳妆打扮一下!” 端穆瑶始终挂着一抹自怜的神色,看了一眼神色的连音,随后语气有些意兴阑珊:“连音,别说了,回房吧!” “小姐……” 连音担忧不解的看了一眼端穆瑶,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也闭了口。 随性,端穆瑶此时并未多家关注庭院内的情况,而冷月和端凌云也恰好躲了过去。当端穆瑶已走远后,冷月瞬了一眼方才回廊下的两个婢女,将杂草随意一丢,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径直起身走去,“两位姐姐!” 冷月的神色带着小心翼翼,双手放在身前走到那两个婢女的面前后,轻声唤了一句,低垂着脸略显恭谨。 “嗯?怎么了?” 两个婢女对视一瞬后,其中一人打量着冷月,见她举止小心翼翼,不禁有些想笑。 冷月佯装扭捏了一下,口吻轻轻的问道:“不知两位姐姐可否知道敏姨在哪?” “敏姨?”闻声,两人齐齐重复了一遍,随后双双蹙眉:“哪个敏姨,是咱们府中的吗?没听说过啊!” 冷月闻声心头一沉,余光看着两个婢女,她们看起来年纪轻轻,不知道敏姨也无可厚非。冷月不禁在心中暗暗思量着。 如今,她和端凌云的全部希望,就是这个敏姨了。 “哦,那打扰两位姐姐了!” 说着,冷月回身就要离开。而她身后的两个婢女又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对方,那最先应答冷月的婢女,立时在她身后喊道:“你等一下!” 见冷月脚步停顿,婢女继续问了一句:“你说的敏姨是不是浣洗房的那个?” 闻言,冷月身姿不动,仅仅侧头唇角轻扬,“谢谢!” 且不管是不是,他们总要去看上一看才知晓。 * 端府高门大院,府邸的占地自然不少,但随着冷月和端凌云在府中穿梭,才发觉府邸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房间。这还不包括花园和景色优美的观赏园。 浣洗房位于府邸的东侧,相当偏僻又凄凉的地方,几乎都是一些年迈或是犯了错的下人聚集地。 冷月原本俏丽白希的脸颊,已经用下人房中的浓色胭脂掩盖,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她,唯有一双璀璨流光的眸子时而闪烁熠熠。 “端大哥,你还能认出敏姨么?” 冷月和端凌云站在浣洗房不远处的拱门外,探头望着明显潮湿阴暗的浣洗房,此时正有不少下人正蹲坐在圆圆的木桶前,拿着竹棒挥打着衣物。而一侧的竹竿上,也挂满了方洗涤干净的衣物和chuang饰。 “应该能!”端凌云幽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回想着敏姨的模样,毕竟她陪伴在自己身侧比娘亲的时间还长,印象更加牢固一些。 冷月和端凌云信步入内,两人的到来并未让里面的下人有任何反应。浣洗房本就是最卑微的下人才会来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机械的干活,彻底远离了尘世的纷扰。 浣洗房的厢房门外,几桶硕大的水缸三步而立,空气中更显荒凉阴潮,来来去去的下人与冷月和端凌云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人对他们不合时宜的出现侧目。 沿着狭窄潮湿的小巷在浣洗房的周围走了一圈,冷月二人竭力的看着身边错身而过的人,而端凌云却始终没有发言。 倏地—— “你个老不死的,干活都不会!这个月你都把三根缰绳掉进了水井!”小巷一侧,古朴的宅子中,一个踉踉跄跄的老妇人被人从房内直接推出来,腿脚不利索的她直接从门外台阶处跌到在小巷的坚硬路面上。 随即,那房门口也走出一个面露凶相的中年男子。看男子的穿着,似乎应该是浣洗房的管事,手中还拿着端盘,正不断拨弄着。 老妇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想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而中年男子拨弄完算盘,竟跨步走下台阶,又狠狠的踹了她两脚,口中怒骂:“这预算已经超支,你这老奴手脚不利索,怎么不去死!你以为这浣洗房是给你养老送终的地方吗?想要缰绳没有,打水的活你自己看着办!” 冷月和端凌云远望着男子的举动,四下看了看,周围所有的下人对此都司空见惯一般,闻声也只是冷漠的看了看,最多也就是有人讽刺的冷笑。 人情冷暖,在最低微的环境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蓦地,端凌云一下子瞪大眼睛,呼吸瞬间提高,双手握拳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脚下一个冲动就要上前,下一瞬却被冷月制止。 端凌云面色冷凝的望着冷月,嗓音低沉,语气悲痛,“是敏姨!” 在端凌云有所动静的时候,冷月便猜出了这老妇人也许就是敏姨。但此刻,绝对不是上前动手的好时机。 按捺着端凌云紧绷的手腕,冷月身子微微一侧,拉着端凌云走到小巷的角落,才开口:“端大哥,等一会再去!你如果现在上前,那管事必然会怀疑的!你看看周围这些人,看见这些都没什么表情,而若是咱俩突然多管闲事,恐会暴露的!” 冷月沉着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而端凌云冲动的脾气在看到周遭的时候,也稍微有所收敛。 双手渐渐展开,覆在脸颊上下顺了几把,才晦涩的说道:“妹子,你说的对,是我冲动了!” “没事!咱们静观其变,等一会那管事回房,咱们跟着敏姨,总会找到机会接触她的!” * “贤王,不知这几日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主厅上座,封亦晗温文尔雅的落座其上,而端志安面色带着谄媚,指了指桌上丰盛的早膳,问道。 封亦晗转眸微瞬,淡紫色的唇角清淡一笑:“端员外有心了,不必如此客气!” “诶!贤王能够莅临端府,是我整个族人的荣幸!贤王若是有任何需求,尽管提,我一定办到!” 端志安身侧,紧挨着端府的大夫人洛氏,而对面则二当家端志平和其夫人崔氏,以及端府老三端志秋。 端志平望着端志安对贤王的奉承,不甘落后的立刻开口:“贤王,没成想大哥竟然能将您请到府中,我端志平久仰贤王大名,有生之年得之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贤王,民妇可以作证!您不知道二爷他对您时常赞不绝口,这几日见您在府中下榻,这每天晚上都激动的睡不着呢!” 端志平话音落下,崔氏又立刻开口。早膳时分,端志平和端志安的明争暗斗,被封亦晗看在眼里,更是笑得和煦。 端志安看了一眼端志平和崔氏,封亦晗在座,他也不好当面斥责他,但是染上愠怒的脸颊,看起来还是相当明显。 洛氏眼底流光一闪,动作轻柔的转眸,看着自己身后的侍女,虽然轻声问着,但语气绝对不小,“瑶儿呢?怎么还没过来!” “回夫人的话,方才连音过来说,大小姐身体不舒服,早膳就不过来了!”侍女的话,让洛氏脸颊一僵,余光探着封亦晗的脸色,故意忧心忡忡的对着侍女说道:“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贤王别见怪,小女身子孱弱。你也知道,前几日的事情怕是让她心有余悸,不懂事之处还望贤王谅解!” 端志安在洛氏说完,立时就对着封亦晗含胸抱歉,而端志平一听,又忍不住问道:“大哥,前几日发生什么了?你不是说要带着穆瑶去锦澜山庄么?怎么反而和贤王一起回来?难道是锦澜山庄出事了?” 端志安眼角冷光闪过,但脸色却漾出意味深长的冷笑:“二弟,此事你就不必费心了!” * 浣洗房最角落偏远的一隅,一排略显破落陈旧的房子林立。方一踏入此地,空气中就传来浓烈刺鼻的药味,且久久不散。 观察了一瞬之后,冷月发现,这地方好像大多是一些年迈体衰的老奴所居住,药味也是从她们的房子中传来的。 年迈的老夫人蹒跚的走进最边首的房子,门窗上破落的窗纸略显苍凉,回到房中,老妇人脚下趔趄了一瞬,才跌坐在板chuang上,布满皱纹沟壑的脸颊,纠结成一团,骨节红肿的手也抚在肚子上,方才被管事踢的两脚,着实不轻。 ‘吱呀’—— 瑟瑟刺耳的开门声,让老妇人缓慢的抬眸,看到两个身着前厅下人服饰的人出现在门口,老妇人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僵硬,问道:“你们有事吗?” 第549章 迷雾重重 端凌云站在门口,双眸定定的望着坐在木板chuang上的老妇人,喉结上下滑动着,眼底噙着一抹激动的光芒,声音一瞬哽咽:“敏姨!” 敏姨?! 这样的称呼,老妇人足足有十几年没听到,愣了半饷后,布满褶皱的唇角,不禁颤抖起来。单手撑着身侧的木板,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扶着肚子的手也慢慢对着端凌云抬起,“小…小少爷!是…是你吗?” 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心酸过往,让敏姨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那双原本死灰般的浑浊双眸,望着端凌云的时候,期翼几许,怀念几许。 端凌云三两步上前,一把扣住老妇人肌肤干瘪骨节红肿的手,猛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哽咽:“敏姨,敏姨是我!我是凌云!” 敏姨抖着被端凌云握住的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摇了摇头,作势要将手抽回,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你才不是凌云小少爷,员外明明说他已经死了!” “敏姨!”端凌云忽然一声低沉的怒吼,抬起头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继续说道:“敏姨,你忘了当年娘亲失踪之后,是你一直带我到七岁!我根本没有死,我是被端志安给赶出府的!你忘了那天,就是他让你配着外婆和老祖宗去上香的!结果他就趁机把我丢出去了。敏姨,我没死!我一直都活着!” 端凌云强调着自己没死的事实,而他的话也勾起敏姨深深的回忆和沉痛,那佝偻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浑浊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小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齐敏还能再见到你,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啊!” 端凌云从地上起身,立时就抱紧齐敏老迈的身子,主仆重聚,很多当年的事实,即将水落石出。 激动过后,端凌云扶着齐敏坐在了房中唯一的一把破旧的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她的身侧。而冷月,无心打扰他们的相聚,静静的靠着梁柱,望着他们。 端凌云细细打量着敏姨,眼底闪过心疼,“敏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今年……”端凌云想说的是,算起来敏姨根本不到四十的年纪,为何会老成这样。 佝偻的脊背,沧桑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齐敏摇头,过往十几年发生的事,她不想多提。说多了只会给自己徒增哀伤,也会让小少爷为她担心。 想着,齐敏摇摇头,“小少爷,当年员外说你自己跑出府去玩,结果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出去找了你好久,可最终还是把你弄丢了!我对不起小姐啊……” “哼!敏姨,你们都被端志安那个狗贼给骗了!分明是他把我赶出去的。敏姨,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我娘亲的事!当年娘亲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端凌云冷声哼了一句之后,便急于知道当年的事,他相信敏姨身为娘的贴身侍女,应该会知道的更多。 闻声,齐敏的眸子不自然的闪了几分,而始终观察着齐敏举动的冷月,柳眉颦蹙,这齐敏肯定知道些什么。 “敏姨,事到如今,你不如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看得出来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如意!” 冷月上前一步,望着齐敏神色真挚。然而齐敏听到她的话,却慢慢看向她,随后便问着端凌云:“小少爷,她是……” 端凌云方要开口,冷月则率先说道:“敏姨,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我?!”说着,冷月素手揪着衣袖就在做了伪装的脸颊上轻轻擦拭起来。 浓色的胭脂被冷月一点点擦掉,那原本白希如玉的肌肤也渐渐显露。美如皎月的脸颊绽放着高华的气质,当看在齐敏眼中的时候,却是呼吸一窒,双眸瞪如铜铃。 “小…小姐…你是小姐!小姐,你竟然回来了!” 齐敏带着惊惧的神色,蓦然从椅子上起身,双手对着冷月平伸,噙着泪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冷月。 你竟然回来了! 冷月和端凌云同时都抓住了敏姨的话,她说的是,你竟然回来了!这代表什么?! 难道她知道,端汝秀的去向,甚至有可能知道端汝秀的去向,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自然,此时的冷月已经能够确定,她和端汝秀绝对有关系!或者说,她娘的确就是端汝秀! 如封柒夜所言,茫茫众生相似之人几许。但,敏姨身为端汝秀的贴身奴婢,如果她和端汝秀仅仅是相似,齐敏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举动。 “敏姨,你知道什么?” 端凌云微微眯起眸子,走上前拉住齐敏的手臂,而这也让齐敏一瞬回神,晦涩难测的视线睇着冷月,随后对着端凌云说道:“小少爷,你们走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这位姑娘,老身老眼浑浊,认错了人,抱歉!” 齐敏突然一改之前的激动,开口说出的话,让端凌云和冷月都一阵狐疑!好不容易找到她,端凌云和冷月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罢手。 拉着齐敏的手臂,端凌云因急切不禁暗暗用力,“敏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你,难道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走吧…走吧!” 齐敏推脱着端凌云的拉扯,往事历历在目,如一把弯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口,血流不止,悔恨不迭。 冷月眸色流光微闪,上前拉开有些激动的端凌云,随后搀扶在齐敏的胳膊上,而这举动她明显察觉到齐敏身子一僵,冷月将她安置在木板chuang上,退步两步低眸望着她,清浅的语气说道:“敏姨!你这样做,只会加深我们的怀疑!若你不想说,那不如听听我的话,看看是对是错!” “妹子……” 端凌云对冷月习惯性的称呼了一句,而这话却让齐敏蓦地抬眸看着端凌云,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巡视,意味不明。 冷月以延伸示意端凌云后,便温凉的语气说道:“敏姨,我长和端汝秀一模一样吧!”说话间,冷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敏姨,至此则将她一切的情绪和反应全部收入眼底。 “敏姨,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想赶我们走,但是你这样的做法,首先会让我觉得你在逃避,逃避一些你清清楚楚却不愿面对的事实! 还有,敏姨你看到我的时候,说‘我竟然回来了’,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错认我为端汝秀,而且你早就知道,端汝秀不可能再回到端府。所以你才会有此一言。” 冷月犀利的猜测让齐敏哑口无言,只能睁着浊污的双眼,惊心的看着冷月。尤其是她嘴角上被岁月镌刻的纹路,此时有些僵硬的皱在一起,彻底泄露了她的紧张。 “敏姨……” 短暂的沉默之后,冷月慢慢倾身向前,双眸濯濯清澈如泉,让齐敏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而冷月一声呼唤后,语气逐渐疏离低沉,“敏姨,你如今过得如此潦倒,你身为端汝秀曾经的贴身侍女,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失踪后,你还能独活在端府,是你幸运还是另有隐情? 敏姨,你对端志安似乎还很崇敬,你难道不知是他害了端汝秀吗?你的逃避和隐藏事实,会让我误以为,当初此事与你有关!敏姨,你认为呢?” 冷月的话掷地有声,清晰入耳的话,让齐敏呼吸都慢了下来。双手抠着紧紧抠着身下的木板,即便如此依旧闭口不言。 心理战术,首先就要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冷月从进门开始就仔细观察着齐敏,直到她看见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她真的是端汝秀最亲近的人,万般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自然冷月的话让端凌云难以置信,但一方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敏姨,而另一方又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冷月,两难抉择的境地,端凌云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愿意相信冷月,只因敏姨的举动确实令人怀疑。 “敏姨,哪怕让你一心服侍的小少爷都怀疑你,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们事实真相吗?端汝秀已经死了,你身为她的侍女,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 终于,冷月这番话,让齐敏突然神色一变,“不可能!小姐不可能死的…当年他明明告诉我……” 就在齐敏摇头开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嗓音,细细听去,竟是方才那打骂齐敏的管事。 “老爷,她如今就住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齐敏一瞬间就站起身,摇晃的身子看着端凌云和冷月,面色上的焦急显而易见:“小少爷,你们快藏起来!” 端志安的到来,让齐敏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而她明显想要保护端凌云和冷月的举动,让二人一瞬间心里的迷雾更甚。两人面面相觑,迅速打量着破落的房屋。 但眼下,端志安的脚步已近—— 第550章 你个孬种 “柒夜,你打算就这么喝到死?” 锦澜山庄中,封柒夜醉醺醺的坐在冷月曾经住过的厢房中,虽然微醺,但是那双冲血眸子依旧凌厉,而麦色的脸颊也染上了赤红。 脚边七零八落的倒着酒坛,锦流年脸上挂着愠怒,这是他与封柒夜相交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潦倒沉寂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怒气。 封柒夜闻声抬眸瞬了一眼锦流年,手握着酒坛随后仰头继续大喝,唇角两边沾的酒渍,透着狂野和惑人。 “别管我!” 封柒夜嗓音沙哑的低吼了一句,他心里的难过,流年不会知道的! 锦流年见此,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力的夺下了封柒夜手中的酒坛,狠狠的掷在地上,酒水瓷片溅落,满地尘起。 “封柒夜,别让我瞧不起你!当年宫闱暴乱都不见你这样消沉,现在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锦流年上前揪住封柒夜被酒水溅湿的衣襟,恨铁不成钢的等着他,温润的眸子中火焰缭绕。 封柒夜闭目沉吸,慢慢睁开后,眼底闪过一抹杂乱,语气幽幽:“放开我!” “封柒夜,你个孬种!”说着,锦流年夹风带雨的一拳就狠狠的砸在了封柒夜的嘴角,突如其来的拳头,让封柒夜眼神微闪,却是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拳。 被锦流年的一拳打倒在一旁座椅上之后,封柒夜低垂着眸子,嘴角微侧,双手成拳,而后斜睨着锦流年,不声不语。 “喜欢你就去追,人都走了,你现在要死不活的,还有什么用?”锦流年紧绷着还想再揍他一拳的双手,呲目欲裂的睇着他,语气凛然,气势逼人。 封柒夜闻声冷笑,“锦流年,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追?如果她真的身中朱砂泪,你要让我亲眼看着她因爱上我而死吗?嗯,你来告诉我,你说啊!” 冷笑涔涔的封柒夜,说到最后大吼一声,眼底悲凉的神色愈发深重,他不敢,真的不敢了!这就是,知道越多的人,活的越辛苦,他现在的进退两难,谁能理解! 锦流年神色不变,睇着封柒夜,同样冷笑道:“所以就因为这样,你现在就借酒浇愁自暴自弃?你的霸气哪去了,你的身份也忘了吗?七煞至今没有带回冷月身中朱砂泪的消息,你还怕什么?冷月和端凌云去了南城,我看你也并没有那般上心,她在南城若是出了事,看谁难受!” 封柒夜听着锦流年的话,继而沉默半饷。少顷,才幽幽一叹,“龙辛在她身边!” “我还以为你打算醉死自己,看来你还不傻!”锦流年脸上讪笑一瞬,随即落座在封柒夜的身侧,怒气稍沉,侧目看着他说道:“你在锦澜山庄想如何都没问题,但是你别忘了,就算你再痛苦,你邪王的身份也无法改变。宫闱倾轧,你躲不过的!如果你此时的模样被有心人看去,恐怕你的麻烦少不了!” “呵!放心吧,我没那么废物!” 终于,封柒夜斜斜的靠坐在椅背上,有些红肿的嘴角邪肆一翘,他是邪王,又怎么会是孬种! “你知道就好。看来不打你,你是清醒不了!”锦流年说着戏谑的望了一眼封柒夜,在好友面前,他没必要再以无害的温润示人。 闻声,封柒夜侧目睇着锦流年,“锦澜山庄的女儿红的确不错!送几十坛到邪王府吧!” 此话一出,锦流年的脸颊黑了,望着封柒夜,咬牙切齿的说道:“山庄总共就十坛百年女儿红,你就喝了七坛,哪还有!” “本王不管,这是命令!”说着,封柒夜弹了弹有些褶皱的衣袂,挺直着脊背站起身,瞭了一眼锦流年后,朗声大笑的跨不离开。 身后的锦流年,磨牙望着封柒夜的身影,他这是报复自己打他一拳的仇呢! * 陈旧的房门再次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打开,端志安站在门口,恰好有些灰尘扑簌簌的从顶端落下,在阳光的照射中让他有些嫌弃的在鼻前挥了挥手,潮湿腐朽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身后的浣洗房管事谄媚的站在一侧,端志安随后对着他挥手,瞬了一眼坐在木板chuang上的齐敏,撩开衣摆,慢步入内。 端志安站在房中,举目看了看简陋的房间,似是对于齐敏住在这样的欢迎里很满意,望着她便冷嘲热讽的说道:“看来你过的还不错,竟然还能有独/立的厢房!” 齐敏波澜不惊的看着端志安,对于他的话,眼中闪过讽刺和压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在房中走了一圈,当望见端志安正要抬头看悬梁的时候,立时说道:“员外,许久不来,没想到齐敏今生还能再见到你!” “呵呵,是吗!你以为老夫几年没过来,就忘了一切吗?”端志安的眸子瞬时睇着齐敏,上下打量着她糟粕的穿着和狼狈的模样,不禁反讽。 齐敏闻声,不卑不亢的摇头:“齐敏不敢妄想。毕竟老奴年迈,怕污了员外的眼睛!” “你个老奴才,别给老夫岔开话题!又三年过去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把那东西交出来,老夫说不定还能让你锦衣玉食的过好下半辈子!再怎么说你当年也是大姐身边的红人,现在变成这样,老夫看了也十分不忍!” 东西,什么东西?! 悬梁之上,冷月和端凌云双双正坐,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端志安。如今身在端府,他们俩如果贸然现身被发现,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况且他们恰好对敏姨有所怀疑,此时听到她和端志安的对话,也印证了二人的猜测。齐敏和端志安,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敏坐在chuang上,眸子中浑浊的看不清情绪,摇摇头,才说道:“员外,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早就不记得了!请回吧!” “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齐敏话音方落,端志安箭步而上,一把就将齐敏趔趄的拽起来,同时抓紧她脑后有些脏污的黑白相间的发丝,狠狠的往后拉扯一下,继续冷笑道:“别给老夫打马虎眼,端汝秀临死前,老夫搜了她的身,根本就没有!她在端府,只有你这个奴才跟她走的近,你说,那东西你到底藏哪了?” 齐敏被端志安揪住头发,疼痛的让她不时的倒吸冷气,但那双眸中,即便漾出水花,却依旧闭口不言。 紧抿的嘴角看得出她心意已决! “好,你不说是不是!”端志安说着忽然就放开了齐敏,嫌恶的将她推到一侧,随后坐在唯一的木椅上,诡异笑着说道:“你不是心心念念着你的小少爷吗?怎么样,如果老夫告诉你,他现在还活着,只要你告诉老夫东西臧在哪,老夫就送你去找他,如何?” 齐敏歪歪斜斜的扶着墙壁站定,散落在脸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表情,而齐敏闻声身子一颤,却苦涩的摇头:“员外,老奴真的忘了!就算你送老奴去找小少爷,老奴也根本想不起来!当年,是老奴一手铸成大错,有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哼!好好好,齐敏,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你不说不要紧,等过几日老夫砍下端凌云那个孽种的头,带过来给你,看你还说不说!” 端志安恶狠狠的语气说完,双眸便定定的看着齐敏,然而发觉她果真没有任何反应之际,才甩袖起身,冷声说道:“齐敏,老夫有的是时间!如果你还想受皮肉之苦,老夫一定会成全你!老夫只给你一日考虑时间,明日若你还不说,老夫就送你去见端汝秀!” 端志安狠狠的瞪了一眼齐敏,迈步就走向了房门。当正要迈步而出的时候,端志安却又蓦地站定,侧目瞥着齐敏,“端汝秀的女儿,想必你还没见过吧!哈哈哈!” 端志安离去后,躲在不远处的管事,连连凑到门口,倾身往房中一望,见到齐敏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口,“呸,狗奴才!连员外都敢惹!你活该!” 说完,管事就颠颠的离去。 冷月被端凌云拉着手臂,直接从悬梁上落地,关紧房门后,冷月上前扶着瑟缩了一下的齐敏,将她的碎发都拢到脑后,道:“敏姨,端志安这样对你,你还要为他保守秘密吗?而且,他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说端汝秀临死前?他对端汝秀做了什么?” 一席有些咄咄逼人的话,让齐敏终于开始瑟瑟发抖,抬起低垂的眸子时候,两滴眼泪也瞬着脸上的沟壑潺潺流下。 后退一步之后,齐敏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喃喃自语:“小少爷,是我,是我对不起小姐!当年如果不是我,小姐就不会出事的!都是我这个奴才惹的祸啊!” 齐敏边说边抽打着自己的瘦骨嶙峋的脸颊,悔恨和绝望布满双眸,激动之下竟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敏姨,就当我求你了!把你当年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第551章 当年真相 齐敏被端凌云从地上拉起来,望着端凌云祈求的目光,不禁低着头长叹一声:“小少爷,你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我的确清楚!因为那些都是我参与其中的,如果不是我,小姐也就不会丢下你,被…被端志安给害了!” 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而后扶着齐敏坐在椅子上,两个人纷纷蹲在其身侧,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齐敏慢慢拉着端凌云的手,摩挲着,语重心长的开始诉说:“小少爷,当年能够照顾你,牵着你学习走路,我想,这是我和小姐最快乐的日子。 其实,小姐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她只是个苦命的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罢了!而你,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 我还记得,那年初春早来,有一天端志安忽然带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回来。当时整个府里的人,闻此都有些惊心害怕。后来,听说那个男子是江湖侠客,被人围攻后受了伤,结果恰好遇到了端志安的马车,就此把他带了回来! 可是天意难料!” 陷入沉沉的回忆之中,齐敏眸子没有焦距的眺望着某一处,叹息后,继续说道:“那男人生的极为俊美,自此就在府中以养伤为由住下。那时候,很多府中的婢女,见到男子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自然,情窦初开的小姐也因此陷入了他的情网之中。可谁知道,那男子分明就是端志安刻意带回来的,这一切都是个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啊! 小姐见到那男子的第一眼,就被他潇洒英俊的模样所俘获。不止如此,那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江湖侠客才有的爽朗和豪迈,在府中和小姐相处的时间中,我时常能听到小姐被他的话语逗的频频娇笑,那时候可能是小姐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后来,有一晚雷雨轰鸣,小姐就这样在府中和他私定终生!而就是那么巧,翌日清晨刚至,老祖宗就带着大夫人来到了小姐的闺房,而他俩的一切也被整个府中下人所撞见。 原本,小姐一心要嫁给他,当着老祖宗和大夫人的面,正想表决心,不想那男子却说,‘抱歉,在下并无成婚之意!’你们知道吗,当时小姐刚把自己交给他,就听到他当着众人如此表态,羞愤的小姐伤心欲绝的跑出房门,险些投了荷花池。 后来,男子在事发第二日就离开了端府,而小姐待字闺中不甘寂寞,与男子私通的传言也很快就传遍了端府,而后事态越发严重,乃至整个南城都知道了端家大小姐的事。 小少爷,你能想象的出,这对于小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从那之后,小姐再没有离开过端府,本想一辈子就这样在府中了却残生,没想到却孕育了你!” 齐敏时高时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累人。但冷月和端凌云始终没有打断她,听着端汝秀的过往,端凌云的眼眶微红,就连冷月都觉得,那个男人简直有辱侠客之名。 “敏姨,后来呢?” 端凌云鼻音浓重的问着齐敏,而闷闷的声音显示着他正在极力克制。 齐敏缓慢的眨着眸子,“后来,当生下你之后,闷闷不乐的小姐终于慢慢展露笑颜。你的到来,对于小姐来说,不是耻辱,而是她爱的延续! 即便那男子说走就走,但是小姐从始至终都爱着他,当年不论大夫人如何劝说打掉孩子,小姐死活不肯,宁愿以命相逼! 在陪伴你的三年时间里,恐怕是小姐离开那男子之后,笑的最多的日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时我错信了端志安,以至于一生都活在了无边的悔恨里! 小少爷,我现在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心已经死了!我害死了小姐,又让端志安歼计得逞,我多少次都恨不得死去,可是我不敢,我怕黄泉里无颜见小姐!” “敏姨,娘不会怪你的!你是她最贴心的人,我相信你做的事,肯定也是为她好!对吗?”端凌云捏紧齐敏的手,氤氲的双眼看着齐敏,等着她继续说。 齐敏苦笑:“小少爷,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就是小姐失踪的事情,其实是我做的! 就在小姐离开的前几日,忽然端志安有天夜里来找我,他说: ‘小敏,大姐现如今这样子,我看了真的很心疼!’我望着他明显郁郁寡欢的脸颊,却信以为真,不由得就说道:‘二少爷,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担心了!’ 谁知,他叹了叹气,突然神色诡异的对我说:‘小敏,现在有件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少爷,怎么了?’ 我天真的看着他,那时候二少爷在府中并不得势,我以为他要诉苦,却没想到…没想到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竟然含情脉脉的对我说:‘小敏,其实…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啊,二少爷,你…你快放开!’我又惊又怕的被他拉住手,当时我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不心慌是假的。 其实,那时候二少爷在府中虽然不得势,但他年轻有为,将端府几个店铺都打理的有声有色,而且他身为主子,竟喜欢我这个奴婢,窃喜总会是有一点的!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抓得很紧,一来二去间也不知怎么…就…就和他… 后来,端志安事后突然对我说,那个江湖侠客心中悔恨,想要回来找小姐。 当时我听着这话,又气又急,那个男人走的那么决绝,把小姐给害的这么惨,我当时愤恨的说:‘二少爷,那怎么行,小姐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他,他现在想回来,太晚了吧!’ 端志安一听我的话,便开始循循善诱的劝着我:‘小敏,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天下绝色我不爱,偏偏就喜欢你。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虽然我也后悔救他回来,但这次他是真的悔恨了。所以小敏,你去问问大姐,如果她真的不打算原谅他,那我就直接让他滚蛋。好不好?’ 我当时看着端志安祈求的神色,一时没有办法拒绝,呵,毕竟女人太傻,我竟然信以为真,跑去对小姐旁敲侧击,当发觉她还是一心惦念那个男子的时候,我没忍住就告诉了她。 你们不知道,当时小姐整个俏脸都放着光,那双时而闪过抑郁的眸子,竟然璀璨晶亮。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做对了,还高兴的跑去找端志安,告诉他这件事。 端志安一听,立时就吩咐我,‘小敏,那这样,后日的时候,你让大姐去城外湖边,他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件事总要让他们有个了断,不然大姐这样,我是真的心疼!’ ‘二少爷,你放心,我会陪着小姐去的!’我如是说着,而端志安却制止了我:‘小敏,你不能去!这是大姐和他之间的事,你去的话他们有些话说不出口!你就在府中安心等着,我会偷偷跟着大姐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就这样,我亲手把小姐给害死了!” 从沉重的回忆中回神,齐敏看着端凌云,随后眸子转过一边,睇着冷月凝神静听的脸颊。那手迟疑了一瞬,才慢慢摸着冷月的脸,呢喃:“姑娘,你的脸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方才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以为是小姐回来了!” 齐敏将心底最深沉的秘密全部讲出来,而冷月和端凌云定睛看着齐敏,问道:“敏姨,你怎么知道端汝秀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闻声,齐敏身子颤抖了一瞬,离开了冷月的脸颊,再次老泪纵横:“当时我被端志安蒙蔽了双眼,错信了他的话。我真的以为那个侠客等在郊外。从那一天起,小姐就再没有回来过。老祖宗和大夫人派了无数人去寻找她,结果都是音讯全无。 而我当初为了端志安,将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谁都不知道小姐出府,是因为我告诉了她那些话的。 直到小姐失踪后,我一边为小少爷难过,一边又为小姐高兴,因为我一直以为小姐和那男人远走天涯了。况且…我…我还傻傻的等着端志安娶我,终于有一天,当我亲眼看到端志安把大少爷杀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才让我明白我有多傻!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晚上…晚上都会去他的房间。可那日我去了之后,却没有找到他人,我疑惑的在厢房周围乱逛,走到端府书房门外,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大哥,如今大姐失踪了,咱们端府的当家信物,是不是也该传给你了!’我一听到端志安的话,顿时就心生好奇。 端府祖宗立下规矩,嫡出不论男女,都会手执端府当家的信物。当年小姐是端府的嫡出嫡女,信物自然就传给了她。而老祖宗的规矩,如果嫡出是女子的话,将来当家后,就要心仪的男子入赘。除非嫡出自愿把信物传给别人,否则就要按照规矩来定。 紧接着,我就听到大少爷笑着说道:‘志安,如今大姐下落不明,那信物也不知道在哪里,不必着急,我相信老祖宗会有定夺的!’ ‘大哥,那不行啊!大姐不见了,那你现在就是嫡出当家的!咱俩是一母同胞,我这个弟弟自然要为你考虑了!’ 端志安说的冠冕堂皇,而大少爷为人正直,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志安,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眼下咱们还是好好想办法找到大姐吧!你看这几日娘的头发都急白了,也不知道大姐去哪了!’ ‘说不定,说不定她跟人跑了呢!’端志安小人之心,他这话说完,果然我就听到大少爷喝斥了他一句:‘志安,此话不能乱讲!大姐过的够辛苦了。’ ‘辛苦吗?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她一个未出阁就怀孕的女子,本来就是我们端府的耻辱,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想的,那信物竟然一直都没收回!’ ‘志安,别说了!你回房吧,我累了!’大少爷开始对着端志安下逐客令,显然两人之间的谈话很不愉快,我当时没多想,躲在回廊外正偷听着,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我好奇之下就探头从窗棂边看去,结果… 结果竟然看到端志安正拼命的捂住大少爷的嘴,他俩身前的桌上,还丢着一个瓷瓶,我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里面,直到大少爷七窍流血而死。 端志安才放开他,冷笑阴狠的说着:‘大哥,我做了这么多,怎么能让那信物传给你!大姐如今已经死了,如果你也意外身亡,这端府当家必然是我端志安了!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只比我早出生那么一刻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端志安口中说小姐已经死了,这和他对我说的话,大相径庭。我不敢声张,但紧张之余就撞到了窗棂,由此就被端志安给发现了。 我被他拽进房间,从那时开始,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他让我骗大小姐去城外湖边,他后来亲口承认,给大小姐灌下了毒药,并扔进了河里。 从那之后,我就变成了他的玩物,整个端府也在他的精心算计下,慢慢变成了他的囊中物!” 齐敏泪流满面的说完这些话,仿佛如释重负的擦了擦眼泪,随后睁着眸子,看着面前的冷月二人奇怪的表情,才讥讽一笑:“你们一定怀疑,为何他发现了我,却没杀了我对吗?” 冷月和端凌云双双一觑,虽然没说但心中的确是有疑问。 齐敏随即冷笑:“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他必然不能杀了我!如今虽然看似端府由他当家,但是老祖宗健在,他端志安即便想要只手遮天,也要思量一下,毕竟端府百年规矩,没有当家信物,就不算真正的当家!” “老祖宗是谁?”冷月说着就看了一眼端凌云,这端府的人还真是够多的。 端凌云和齐敏对视一瞬,随后齐敏说道:“她是小姐的奶奶。几十年前,老祖宗就是端府的嫡出女子,当家几十年之后,传给了小姐的爹,后来又传给了小姐!端志安虽然也是大夫人所出,但毕竟时间晚了些。” 第552章 扑朔迷离 端凌云睇着齐敏,脑海中仿佛画面重放一般,绝美妙龄的女子,巧笑嫣然的坐在房中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 沉默半饷,端凌云压抑的嗓音慢慢问道:“敏姨,刚才为什么让我们走。为何你方才不说!” 冷月闻声看着端凌云,随后侧了侧身子,也同时望向齐敏。 前后矛盾的话,让齐敏苦笑一声,花浊的眼睛侧向端凌云,道:“我不敢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小少爷!这么多年端志安想尽各种办法,折磨我欺骗我,无非是想得到当家信物的下落。这一次你失踪十几年后突然出现,我怕这又是端志安的诡计。直到方才端志安亲口说出看见了你,我也才算是相信了!尤其是这个姑娘的容貌。” “当家信物?敏姨,你是说那当家信物在你手中?”冷月倏然诧异的看着齐敏,这么说来,难怪端志安会对齐敏下手,端汝秀对齐敏该是何等的信任,竟然能将百年端府的当家信物交给她。 齐敏终于点点头,“没错!这下你们该明白,为何我活的这么辛苦,也必须苟延残喘,因为这是小姐当初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我的!这么多年,虽然我明明知道小姐可能早就遭遇了不测,但我宁愿相信,她还活着,跟那个侠客幸福的生活的某个角落! 姑娘,你可知方才你出现的刹那,我真的以为是小姐回来了,我以为我的祈祷老天终于听到了,所以我才会说‘你竟然回来了’。哎,全都是自欺欺人,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娘亲是……” 说着,齐敏的眸子明显闪过期盼,而冷月也没有迟疑,直接说道:“我娘是京城贺兰侯府的小妾,端尔岚!” 话音落下,冷月和端凌云明显感觉到齐敏身姿一颤,缓慢的摇着头,“是小姐,真的是小姐!原来当初她真的没死!” 这一次,到是让冷月震惊了,一把抓住齐敏的手,急切的问道:“敏姨,你又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端汝秀?” 齐敏转着眸子,慢慢的看着冷月,“你们可知道那个侠客的名字?”说罢,齐敏睇着冷月和端凌云双双摇头相觑的模样,才慢慢道来:“山风为岚,他的名字就叫路山风!端尔岚,小姐啊,你这是何苦呢!” 端凌云一听此话,立时惊的站起身,睇着冷月有些激动,“妹子,原来你真的是……” “等等!” 冷月出声打断了端凌云的话,同样站起身后,才看着端凌云和齐敏,说道:“敏姨,你能确定吗?如你所说当初端汝秀被端志安下毒投河,那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这相距千里,况且我曾经听说端尔岚是画舫的琴伶,她们二人前后的身份未免差的太远了!” 齐敏闻声眼底也闪过疑惑,低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管为何,你这张脸任谁看到,都会误认为小姐的!加上你娘的名字,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人,那世间之事也未免太巧了!” 端凌云不理会冷月提出的疑问,上前直接拉住冷月的手,依旧激动:“妹子,不管什么原因,我端凌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妹妹!” 见端凌云这般,冷月心中的疑问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口。虽然她曾经也怀疑过,但是端汝秀和端尔岚之间,好似还有些疑点有待查明。 “姑娘,你今年芳龄几何?”忽然,齐敏看着冷月,沉淀了情绪后,才问道。 闻声,端凌云的脸上也一瞬恍然大悟,抓着冷月期许的望着她,冷月在二人的视线中,自若的应答:“十五!” “咝——” 齐敏忽地倒吸一口冷气,转眸看着端凌云:“小少爷,你今年应该是十七吧!” 端凌云看了一眼冷月,道:“没错!” “姑娘,会不会有可能,当年小姐并没有死!后来辗转去了京城,遇到了贺兰侯爷,如此就变成了她的小妾?”齐敏猜测的话,冷月心中早有想法。 但突然想到齐敏说过,端汝秀被端志安下了毒,蹙眉反问道:“你不是说端汝秀被下了毒吗?是什么毒?端志安如果一心想她死,那毒药的剂量应该不会少才对!” 因死者已矣,而这谜团越是想抽丝拨茧,却越是迷雾重重!冷月暗自思忖着,端汝秀如果被下了毒,最后竟然活下来,又被贺兰绝给娶了。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如果她不知道前因后果,这样猜测也还顺理成章。但现在从齐敏口中,知道了真相,反而让她觉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这……” “哈哈哈!原来你果然是那个践人的女儿!”正当齐敏有些难言的正要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的朗声大笑,让冷月和端凌云以及齐敏纷纷变了脸色。 “你们快走,快走!” 齐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尽力气的推着冷月和端凌云,而那紧闭的房门,在下一瞬就被人从外踹开,端志安小人得志的带着歼笑,“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贺兰,又见面了!” 随着端志安一同入内的,还有面色温雅的封亦晗!月袍似雪的他,妖冶的面孔带着随性的表情,闲庭信步而入,睇着冷月的眸子闪烁着熠熠精光。 冷月和端凌云戒备的看着门口,而此时整个浣洗房的门外,都已经被端府的护卫包围。 端志安恭敬的请封亦晗入内,冷月在此地见到他,着实有些惊讶,但俏脸依旧从容淡定,望着封亦晗,暗讽一笑:“贤王真是无处不在,没想到这小城小镇也能惊动贤王大架!” “贺兰,若不是你在,本王怎么会来!”封亦晗斜斜的坐在门外护卫抬进来的太师椅中,气势凌人的含笑睇着冷月和端凌云,那话却深意十足。 齐敏上前一步,将冷月和端凌云护在身后,看着端志安说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放他们走,我给你!” “不行!敏姨,绝对不行!”端凌云一听,立时出口反对。而冷月也瞬时拨开齐敏的手臂,前行几步站在齐敏的身侧,看着封亦晗,语气肯定的说道:“看来,早在我们进府的时候,贤王就已经知晓了?” 虽然之前冷月并未过多怀疑,但是此刻看到端志安和封亦晗一同出现。再回想从他们进府一直来到浣洗房,的确是太顺利了! 封亦晗抚着下颚,闻声笑着点头:“贺兰就是聪明,你这样温凉如水的女子,嫁给三弟真是可惜了!他一个粗人,哪懂得怜香惜玉,不然也不会让你大老远和别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了!” “王爷,你看此事……” 见自己被冷落一边许久,端志安心里急于想知道信物的下落,不禁含胸低眉问着封亦晗,带着商量的语气问着。 封亦晗扬眉,随后挥手说道:“员外有事尽管处理,本王只是来看戏而已!” 如同得到封亦晗的特赦令一般,端志安点头哈腰后,便抬眸对着齐敏怒目而视,“狗奴才,今ri你若不告诉我东西在哪,你信不信我要了他俩的命!” 端志安说着就指向了冷月和端凌云,方才他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这老奴才果然是有私心! “员外,你若放他们走,我便告诉你!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齐敏似乎铁了心,丝毫不在意端志安凶神恶煞的神色,反而淡定的缓慢垂身落座。 “诶!员外,其他人你可以想杀就杀,但贺兰可不行!”封亦晗明说看戏,而就在端志安露出凶恶一面的时候,却又开口打断了他。 端志安闻声,立刻回身看着封亦晗,只不过那眸子中闪过某种情绪,连连点头:“贤王放心,你要的人,我不会动的!”反正她也活不长!端志安不禁在心中加了一句。 “少说废话,端志安,今日我就要为我娘报仇!”端凌云气势大变的怒瞪端志安,眼下此情此景,他也没想活着出去,只不过他一定尽力保护好冷月妹子就是了! 端志安一步步逼近齐敏,右手微抬,对着身后的护卫一声令下:“你们把他给老夫拿下!”话落,门外的护卫鱼贯而入,各个面露狠相的就要对端凌云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如曾经月老庙一样,房顶突然被人洞穿,瓦片碎裂当空落下,一人快如闪电的身形,瞬间就在房中卷起一股飓风。 空中还飘出一句:“王妃,快走!” 冷月愣了一瞬,心中不禁感叹,封柒夜的人每次出场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思及此,水眸飞快掠过一侧已经从太师椅中起身,显然有些惊诧的封亦晗。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男子的功力绝对上乘,眨眼间就将一众护卫以劲风推出门外,而端凌云和冷月对视过后,两人齐齐拉着敏姨,直接从一侧破窗而出。 突然出现的男子,正是七煞之一的龙辛,而他以一人之力,缠住封亦晗,却无暇分身端志安! 冷月和端凌云拉着脚步拖沓的敏姨在端府内疾风奔走,身后的端志安脚步也飞快,眼看几步之遥的距离之际,端凌云倏地大力向前推开冷月和敏姨,喊道:“妹子,带着敏姨快走!快——” 话落,端凌云想都不想,回身一跃,就冲着端志安而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端凌云的攻势相当凌厉,而早就知道端志安有少许武力傍身,他的下手更加凶猛。 冷月拉着敏姨,表情冷凝的看了一眼已经和端志安打在一起的端凌云。随后沉吸一口气,看着齐敏已经气喘力竭的样子,迅速蹲在她的身前:“敏姨,我背着你!” “姑娘…你走吧,你快走!别管我了!” 紧要关头,齐敏还在推搡着冷月。而冷月沉着回眸,不容置疑的语气出口:“上来!” 拗不过冷月,齐敏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的趴在冷月身上,两人很快就奔着前方的小巷而去。 小巷之外,就是浣洗房,出了浣洗房再走过花园和膳房,就是侧门的地方。冷月头脑中冷静的回放着端府的地形。 好不容易冲进了小巷,地面湿漉漉的,让她背着齐敏奔跑起来有些吃力。但冷月牙关紧咬,不论如何,她都要先将齐敏带出去。 端府,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端尔岚,也为了被她占据身子的贺兰冷月! * “端志安,今日不杀了你,我端凌云誓不为人!”端凌云招招凌厉的对着端志安的脚下攻击着,口中愤恨的怒吼着。 而端志安虽然有些吃力的对抗着端凌云,但是依旧冷笑说道:“孽种!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活吗?你以为让那两个践人离开,她们就能活吗?你太小看我端志安了!” “端志安,我杀了你!” 再次被端志安的语气激怒的端凌云,已然什么都不顾,双眸染上血红,手中执着匕首,一个用力就将端志安的手臂划伤。 没想到被激怒的端凌云,行动更加快速,端志安捂着手臂节节后退,眼底闪了闪,忽然笑道:“孽种,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当年中了什么毒吗?其实当初我并不想杀她,如果她早点把信物交给我,我也不会做后来那些事!要怪,只能怪你娘太贪心!一心想着路山风能回来,一心又想把端府交给你这个畜生,你说我端志安为端府辛苦半生,怎么能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 “你个畜生,受死吧!”端凌云根本听不进端志安的任何话语,脑海中全都是端庄贤惠的女子,抱着他轻声安抚的模样。 他娘,如斯美好的女子,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害了! “等等!” 端凌云一跃而起,匕首闪着寒光当空刺下,而端志安连忙后退,抬起手臂阻止着端凌云的动作,口中也立时说道:“你想不想见你爹?” “我爹?我端凌云今生只有娘!端志安,别妄想了,今日谁都救不了你!”端凌云站定在端志安的面前,手中匕首眼看就要刺进他的喉结中,眼底也闪过疯狂的快意。 “住手!” 一声低沉年迈的喝斥,忽然让端凌云动作一窒,那声音带着一种让他熟悉又害怕的感觉。好似很久很久之前,他总是惧怕不敢面对的一个人。而就是这一瞬间,端志安双目大睁,见端凌云迟疑的回眸,想都不想一把就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下一瞬在来人厉喝之际,狠狠的对着他的心房插了下去—— * 冷月背着齐敏,在府中下人还带着疑惑的神色中,正要穿过花园,直奔侧门的时候,眼前蓦地人影一闪,生生挡住了冷月的去路。 脸色阴郁的男子,一双如毒蛇般淬了毒的眸子,正微眯的看着冷月。见此,冷月躬身喘息的睇着他,戒备的艰难后退着。 而冷月每退一步,那男子就冷笑的近了一步。背后,齐敏微微轻颤了几分,冷月回眸,就听齐敏细声说道:“姑娘,放我下来!” 镇定的语气,沉静的模样,此时的齐敏反而不如之前那般慌乱。从冷月身上滑下来之后,反而望着男子,继续说道:“这位少侠,我不认识这位姑娘!你若杀她便杀,可否让老身离去?” 男子正是封亦晗身边的首席暗卫千斩,听到齐敏的话,嘴角凛然一笑:“谁都不能走!” “少侠,你误会了!其实今日本就是老身和员外做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这个姑娘,老身任务完成,现在得去告诉老祖宗了!”齐敏定定的看着千斩,郑重其事的语气,脸色还带着一抹讥讽,瞬了一眼冷月。 冷月心口一抖,望着齐敏斜睨着自己,挂满了嘲讽的老脸,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齐敏,你竟然……” 冷月难以置信的神色,让千斩对着齐敏微微侧目,随后瞥着冷月,反口讥讽:“邪王妃,你还是在这里安心等着王爷过来吧!” 一听这话,齐敏点着头,讪笑的看着冷月。心中明白千斩这是打算让自己离开了,立时恭谨的弯身:“少侠请便,老身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千斩眸光随意轻瞭,对于齐敏蹒跚的在自己身边错身而过,不置一词。 冷月站在原地,心头一片寒凉看着齐敏离开,竟然无言以对。樱唇微颤,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 齐敏,端汝秀错信了你!我和端大哥亦然! 冷月绝美的脸颊漾出痛彻心扉的表情,似乎取悦了千斩。随后双手抱胸看着冷月孤零零的站在对面。而身侧的齐敏,也恰好擦肩而过! “唔——” 正当冷月有些心灰意冷,又忍不住想着对策的时候。对面的千斩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冷月瞬时抬眸,恰好也听到齐敏的喊叫:“小小姐,快走啊!快跑——” 齐敏拼尽全力,从后方紧紧搂住千斩的腰,佝偻着身子,话落又狠狠的咬上了千斩的腰侧。她年迈体弱的身子,这一刻好像被灌注了无穷力量,千斩左右闪动了几下,竟然毫无用处。而齐敏的一声小小姐,也彻底承认了冷月的身份,以及对她的爱护之情谊。 冷月心底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一股脑全部涌上,捏紧手中的金线,脚下生风就对着千斩跑去。途径花坛,冷月右脚顺势踩踏,一个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左腿对着千斩狠狠踢去,手中的金线在空中闪过刺目的光泽。 这一刻,冷月没发觉,她身形飞快拔地而起的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腾起丈高的距离,不该是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才能有的凌厉。 胸中有团火在剧烈的燃烧着,冷月只知道,自己一直被算计,被陷害,甚至被人保护,她不想这样,再也不想。 小腹炽热无比,还带着一股钻心的疼痛,这一切在冷月凌空的势态下,全被忽略不计。 齐敏呲目欲裂的望着冷月破空而开,鲜血从口中飚出,大喊着:“小小姐,走啊!” 千斩的腰间被齐敏用力咬的血肉模糊,而就在齐敏抬眸对着冷月喊叫的时候,千斩得空手臂一屈,手肘带着决然的力道狠狠的打在齐敏的前额上,刹那间,齐敏飞身后退,直直落在五米外的地面上,残破惨败。 跌在地面的齐敏,佝偻的身子剧烈颤抖,淤青的额前明显凹陷了一隅,布满皱纹的双手狠狠扣着地面,她不能死,不能!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千斩将齐敏打飞出去之后,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即将近身的冷月,气势大开。 冷月水眸逐渐漾出猩红,嗓尖有股铁锈味充斥蔓延,亲眼看着齐敏被千斩打落,冷月努力一提,左脚飞快的踢在了千斩的腰间,指尖绷紧的金线下一刻就要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却途生变故—— 就在一霎那间,冷月体内的力气倏地被抽走,整个人从空中落地,还不待站定,千斩阴冷的双眸带着杀伐的力道,单手就狠狠的掐住了冷月纤细的脖颈。 “不知好歹!” 千斩身为封亦晗的首席暗卫,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被一个老妇给咬伤了腰板,又被贺兰冷月踢到,这一切对他来说全是耻辱。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眨眼转瞬之际,就在冷月方感觉到一阵不适之感的时候,温和的水乡秋日,周围好似忽然结了冰。 鸷冷的空气蔓延四散,花园芬芳的气味都罩上了阴冷。树木中还在鸣啼的鸟儿声声低吟,而下一瞬扼住冷月的手臂当空飞出,鲜血四溅,而冷月则安然无恙的被揽在宽厚欺负的怀中。 “啊——” 千斩手臂齐根而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端府上空。当冷月眸子恍惚的闪动,涣散抬头的瞬间,樱唇一口鲜血飞溅,染红了对方紧绷的脸颊。 “冷月——” 第553章 天人永隔 “住手!” 一声厉喝,让端凌云因此止住了动作,而端志安则趁机抢夺他的匕首,反手就对着他的胸膛刺去。 ‘咚咚’的几声响动,似是惊醒了端凌云的怔愣,当察觉到匕首破空声的时候,端凌云身子一侧,虽然躲过了要害,却还是被匕首刺中了肩膀。 “老二!” 夹杂着愠怒的声音再次传来,端凌云捂着肩膀,怒瞪着端志安,下一瞬就步伐后退,猛地把自己的肩膀从端志安的匕首中抽离,鲜血自血窟窿潺潺流着鲜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端府老祖宗此时由两名婢女左右搀扶上前,手中一把精心雕刻的红木拐杖,给她增添一抹威严。 花白的头发全部拢在脑后,不怒自威的脸孔布着稀疏的皱纹,耄耋之年的老祖宗,看起来依旧身子硬朗,拐杖在地上敲击出的响声,沉稳有力。 老祖宗对着端志安凛然低喝,几步走上前,对着手中还握着匕首的端志安,一瞬就挥出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在他的腿窝处。 “老…老祖宗!” 端志安被打的趔趄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端府老祖宗。手中的匕首也应声掉落,而站在一侧的端凌云,看到曾经让自己惧怕又充满恭敬的老太太出现时候,仅仅是低眸后退了一步。 “你还知道我是老祖宗?”老太太瞥了一眼端凌云,随后睇着端志安,语气不难听出怒意。 端志安眸子闪烁:“这…我…老祖宗,他……” “他什么他!他是你大姐的孩子,你也忘了吗?你自己的亲外甥你也能下得去手?!”老太太怒声的质问,让端志安低垂的眸子闪过阴狠,随即便闭口不言。 见此,老太太才转眸看向端凌云,凌厉的视线逐渐收敛,叹息一声,说道:“是小凌云吧?你不认为太姥姥了?” 端凌云捂着肩膀,额头慢慢沁出冷汗,紧抿着唇角,瞭着老太太,生疏的说道:“在下告辞!” 他不想相认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他心里更担忧的是冷月和敏姨。 “凌云!” 多年来,即便是已经身为端府当家的端志安,对于老太太的话也不敢忤逆。而端凌云当众转身就走的举动,让老太太愣了愣,最后带着明显纹路的白眉蹙拢,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唤了一句。 奈何,端凌云闻声只是脚步一顿,继而却更加快速的向前离开。老太太站在他身后,直到他身影不见踪迹,才转眼看着端志安,又一次挥着拐杖,这下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老二,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已经铸成大错,现在对凌云还这样,你到底想不想找到信物了!” 一听老祖宗这话,端志安才略带不快的抬头,“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齐敏那个……有多难搞!这么多年她都不肯说,原本我已经放弃了!这次就是因为发现端凌云还活着,我才又想起信物的事!奶奶,他…你不会把端府……” 端志安的话,让老太太冷笑的望着他,“你当我老糊涂了?他一个外来的野种,配做端府的当家吗?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处处耍狠没有用,有些时候以柔克刚才是根本!” 老太太显然早已经知道端志安这些年所做的事,但如今非但没有怪他,反而是对他处处提醒。 也对,整个端府的老祖宗,对于府中发生的事情若是一无所知,那又如何能够当的了家! “奶奶,你的意思是……” 端志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太太,喟叹一声,老太太才无奈的说道:“老二,亏你聪明一世!做错事就要有个悔改的样子,你以为凭端凌云现在长大成人,你还能向小时候那样把他赶出去吗?别以为有贤王撑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啊,自求多福吧!” 说罢,老太太蹙眉摇头的瞥着端志安,随后直接转身离开。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理会府中事物的老太太,突然走出佛堂,难道就是特意来训斥他端志安的?! 自然不是,精明的端志安,站在原地望着老祖宗越走越远的身影,暗自思量了一番,忽然醍醐灌顶般的拍了拍手,以柔克刚?呵呵,原来如此啊! * 水乡南城,溪水顺流直下,划过城中石桥,为燥/热的城中平添一抹清凉。此时,南城一处古朴的民风宅院中,打扫干净的院落沉静寂寥,排列整齐的厢房一侧,最中间的房门却是敞开着。 躺在软榻上的冷月,水眸紧闭,樱唇鲜红如朱,时而转动的眸子,彰显着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中,冷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只有她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不知名的地方,左顾右盼也不见任何人。 ‘封柒夜——’ 回应她的是空洞的回声, ‘端大哥——’ 一切如旧! 冷月原地转着圈,四下无人的场景,让她没由来的心慌。忽然,眼前的一切急速变换着,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渐渐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会回到贺兰府?! 眼前,正是她曾经居住过的清雅苑,破落依旧。耳边似乎有个陌生的嗓音,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可那句话到底什么,冷月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 越是着急,越是模糊,梦境转为现实—— 软榻上的冷月,头上沁出细密的香汗,不时僵硬的扭动着脖颈,柳眉如成小山,深陷梦靥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冷月,冷月——” 夹杂一丝怒意和清凉的嗓音,如同久旱甘霖般,直直冲破冷月混沌的梦靥,一个激灵之后,冷月蓦地睁开水眸,迷茫之色犹甚。 冰凉粗粝的指腹,正轻轻抚在冷月的脸颊上。然而,当冷月倏然睁开眸子的时候,那双手却受惊一般,急速退缩离去。 沁凉的触感乍然消失,冷月心中竟然浮起一丝怨怼。眨了眨酸涩的双眸,冷月凝神静气后,才支起身子,入目的就是一侧脸颊挂着冷霜的封柒夜。 再次相见,冷月双眸定定的望着封柒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他,睇着自己的冷眸里,好像少了些东西。 封柒夜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冷月,两人之间气氛短暂沉寂后,才说道:“感觉怎么样?” 生冷,疏离,漠然,淡薄。 这就是封柒夜给冷月的感觉。 水眸氤氲着一层淡淡水雾,冷月蓦地感觉心头一阵刺痛,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尤为难受。 “没啥事!” 镇定以对,冷月强颜欢笑般的扯出一抹笑意。方要下地的时候,忽然脑中警铃大作,“敏姨呢?”来不及起身,冷月直接从侧卧的软榻上坐直,望着封柒夜就焦急的问道。 闻声,封柒夜依旧冷厉的神色,瞬了一眼冷月后,语气不冷不热:“在偏房!” 冷月边打量着封柒夜,边匆忙的穿上鞋子,随后奔跑至一侧的偏房,果然见那榻上,正和衣躺着一人。 “敏姨——” 冷月小跑上前,蹲在榻边就声声呼唤着齐敏。而气若游丝的齐敏,听到声音极为缓慢的睁开眼睛,嘴角侧了侧,想说话却力不从心。 这时,端凌云也恰好从门外走进,肩膀上已经绑好了绷带,站在软榻边的时候,语气低沉:“妹子,敏姨…她…你和敏姨说说话吧,她就等你了!” 闻声,冷月水眸划过沉痛,看到端凌云受伤的样子,也无法顾及,立时转眸看着齐敏:“敏姨,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苍白无力的话,冷月自知多说无益,但看着齐敏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那昏昏欲睡的神色,她再傻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用一生来赎罪,最终又用生命保护了自己,这份情谊,不论如何她都铭记在心。 “小少爷……小…小小姐!” 终于,当偏房内沉寂的没有一丝动静的时候,齐敏喘息的开口,声音微弱的几不可查。冷月和端凌云同时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敏姨,我在!” 异口同声,分毫不差。 齐敏沉重的眼皮舒缓的开合着,双眸绽放着最后一点亮光,“我…我终于可以去…去陪着…小姐了!”一句话,筋疲力尽的说完,齐敏的头微微一侧,但很快又强行的睁开眸子,努力梗着脖子,再次说道:“信物…信物…在…在……” 冷月和端凌云面面相觑,随后双双看着被两人同时握住的手,而齐敏的声音说到最后,一点点微弱,一点点沉寂,最终化为一声无边的叹息。 齐敏,死了! “敏姨……” 端凌云激动的上前,紧紧捏着齐敏的手,他和敏姨的感情最深,甚至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过自己的娘亲,多年后找到她,还来不及照顾,就这般天人永隔。 就连冷月,也是难掩悲伤,向来坚强的她,眼角也滑下一滴泪。 敏姨,安心去吧!你的小姐在等你! 第554章 你不配 齐敏的去世,在冷月和端凌云的心底都埋下了沉痛的哀怨。如果他俩不出现,也许敏姨还会继续活着。 信物,在敏姨临死之前,虽然没有亲口说出它的下落,但是冷月和端凌云已然知道信物所在。 当时,在最后一丝力气趋势下,齐敏捏着他们的手臂,狠狠的贴在自己的腿根处,这一举动,也正是让冷月和端凌云察觉到不对劲而面面相觑的原因。 齐敏咽气之后,冷月轻轻触碰着她的双腿,然而当摸到一处硬邦邦的地方时候,两人脸色都晦涩难言。 她的确是用一生在维护着端汝秀的嘱咐,恐怕就连端志安都无法想象,齐敏竟然将自己腿根的肉生生割开,用来存放信物。难怪她每每行走,都显得那般吃力。 而那个被鲜红的血液侵染的香囊,所包裹的正是端府百年的当家信物,雕琢精美的蓝玉髓。 清新柔和的光泽,从香囊拿出的瞬间,就绽放着唯美的清润,雕琢成半大巴掌的如意模样,璀璨湛蓝的色泽,在白日里仿佛又流光闪过。 如意蓝玉髓的顶端,一个细细的小孔穿透而过,想来该是历任端府当家,佩戴所用。冷月和端凌云细细观察着蓝玉髓,想不透为了这样一个东西,竟然动辄几人都因它丧命。 “端大哥,收好吧!现在有了这个,你就是端府当家!”冷月信手将蓝玉髓转交给端凌云,而后自己则开始为齐敏简单的梳妆。 生死茫茫,生前一切过眼云烟。也许这一刻,齐敏才算是真正的解脱了。 端凌云垂眸看着自己手心上的蓝玉髓,出手生温的感觉,似是能透过它体会当年娘亲佩戴着它的温度。 “妹子,我对不起敏姨!”端凌云一把握紧手中的蓝玉髓,黝黑的脸颊紧绷隐忍着情绪,肩头的伤口也早已因他的激动而崩开。 冷月为齐敏整理衣装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晦涩难填,“端大哥,我也一样!” “妹子,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怀疑咱俩的关系吗?”端凌云侧目看着冷月凝脂般的脸颊,这是他的妹妹,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他端凌云从今后再也不是孑然一身了。 冷月叹息一声,瞬了一眼安详离去的齐敏,才看着端凌云说道:“大哥,我怀疑的只是端汝秀的经历。就像敏姨说的,也许当年端汝秀的确有什么奇遇,至少我的脸,就足以证明,我和端汝秀有撇不开的关系!” 这一声大哥,让端凌云鼻头酸涩,豪迈爽朗的性子,丝毫不顾及的就把冷月抱住,“妹妹,你是我端凌云的妹妹!” “嗯!” 冷月简单的应和了一声,心中一时乱乱的不知该怎么言说。当端凌云察觉到冷月的不对劲时候,放开她的瞬间,两人同时感觉房中的光线似乎暗了几分。 一同侧目,就见封柒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扉处,而他健硕挺拔的身姿,恰好挡住了一抹射入房中的日光。 不知为何,见到封柒夜的时候,冷月明显感觉自己脸颊微热,水眸竟也不受控制的左右流转,有一种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感油然而生。 这,不科学! 想归想,但冷月还是余光斜睨着背光站立的封柒夜,沉浸在黑暗之中的脸颊,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下一瞬封柒夜转身跨步离开的举动,让冷月心头一凛,想都不想立时追了出去! 行动,比她的心更加真实! “封柒夜,你站住!” 冷月脚下直直奔着昂首阔步离开的封柒夜而去,可不知怎么地,越是追,两人的距离就越远,慢慢的冷月心头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有些无力负荷之感,小腹上涌起的熟悉暖热,让她忍不住蹙眉弯身。 这感觉,太不寻常! 一阵强风划过,远去的人影听不到身后的动静,自然迅速掠回。封柒夜去而复返,直接将冷月揽在怀里,脚下虎虎生风轻功而起,几个回旋就落定在院落内的石凳边。 只字不提,默默无言。 这样的封柒夜,让冷月心底浮起一抹焦躁。刚刚被他安置在石凳上,冷月反而别扭的推搡了一下:“行了,不劳大驾!” 难受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特别是心里对封柒夜产生一抹怨怼的时候,那股子难以描述的心慌,让冷月连连叹息。 “别闹了!” 终于,封柒夜夹杂着疼惜无奈的语气,幽幽的看着冷月说出口。那喉结不时滑动着,看起来也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谁跟你闹了!封柒夜,你在别扭啥?你真以为我和端凌云……” “我知道…” 冷月话没说完,封柒夜径自垂眸低吟。而冷月闻声,立时炸了毛! “封柒夜,你都知道?那你当时还说那种话,你故意的啊?”冷月拧眉睨着封柒夜,越发感觉有些委屈,闹半天他什么都知道,那当天晚上她还连夜出走,太不值得了! 封柒夜隐忍又带有一丝逃避意味的神色,让冷月不期然的就嗅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再不了解封柒夜,她也知道他并不是这种优柔寡断之人。 “没事,都过去了!” 哪知,正等着封柒夜自圆其说的冷月,忽然听到他如此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一时间心头萦绕起无数棉絮,抓不住,打不到,最终成空。 “封柒夜,你不对劲儿!”冷月正色的望着封柒夜,将一切情绪都敛在眼底,她犹记得在端府的时候,他为了救她,亲手砍断了千斩的手臂。 但此时,他又没有缘由的这样,冷月这心此起彼伏。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待你身子无恙,我便先回京城了!”一席话,说的清凉如水,毫无波澜。 冷月心头阵阵刺痛,愈发强烈,难以抑制的情感好似要破壳而出。“你…什么意思?” 站在原地,望着封柒夜冷漠的神色,不刻,耳边就听到一句话:“你,不要爱上本王。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初次相见他就如此讥讽开口。而最终落幕,依旧如故。 冷月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封柒夜,那句‘我陪着你’竟像个笑话一样,正发疯的嘲笑着她。终究,他还是放不掉一切,终于在她心生喜欢之际,亲手破了两人之间的可能。 她承认,这个出色的男人,在离开他的每一刻,都占据着自己的思绪;她也承认,他的霸道,他的凌厉,他的维护,真真被她放在了心上。 可是,当初说好最先丢心的人,必定一败涂地。为何,他付出后又能如此轻易的收回,那她现在的举动,该有多么可笑。 有些东西,在破茧而出。有些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血流成河。 一个人从最初的热烈到最终的冷淡,不需要任何理由,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遍体鳞伤。 封柒夜衣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发出可怖的咔嚓声。他几乎要用尽所有的忍耐,才能不让自己拥她入怀。 龙壬,江湖鬼医,他的七煞之一,终于还是确定了—— 封柒夜话落,转身一步步走开。那看似云淡风轻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僵直的脊背,带着看不透的忧伤,一步…两步… 人,越是伤的深,越是爱的重。 “皇弟,既然你说她不配,那不如就送给皇兄吧!” 封亦晗好整以暇的语气自身后传来,冷月怔怔的毫无反应。而封柒夜惊心的回眸,却见到封亦晗已然站在了冷月的身侧。 他的防备,竟然这么低!连他现身都没有察觉…… 封亦晗在笑,笑的妖冶,笑的高华,但是那双桃花眸,却酝酿着即临的风暴。一手单扣住冷月的纤腰,在封柒夜阴鸷肃杀的视线中,悄然继续说道:“皇弟,你当真舍得?” 封亦晗出现的毫无预兆,在端府的时候,他自己被人缠住,冷月和端凌云因此逃脱,而后听端志安的所说,似乎端府的老祖宗也出面插手此事。 虽然那缠住他的人,可以断定是封柒夜的人。但是不可否认,这一次封柒夜又让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竟然还有此等高手。那男子的身手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最终他还是略胜一筹。 更何况,千斩竟然被封柒夜斩断手臂,他最得力的属下,如今成了废人,这笔账他更得好好和封柒夜讨还。 “皇兄若喜欢,拿走便是!”封柒夜在赌,赌他的不在意,会让封亦晗有所收敛。刻意说出如此轻薄的话,只想着如何对付封亦晗,却忽略了一侧陷入沉寂的冷月。 这句话,带着千斤重量,毫不留情的就砸在冷月的心头。嗡嗡作响的耳边,她终于听到梦靥中,那个陌生的男子在对她重复说的话: “小月,你记住,在我没有回来找你之前,你绝对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如果有可能,就一辈子在贺兰府活下去吧!” 不能吗? 封亦晗闻言确实一愣,转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冷月,右手指尖瞬时就摸上了温如白玉般的脸颊:“既然皇弟如此大方,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第555章 如画江山心爱美人 封柒夜双眸闪过杀伐的厉光,睇着封亦晗,下一瞬脚步微移,而封亦晗冷笑的倏然说道:“皇弟,别动!不然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她!” 说着,封亦晗原本揽着冷月的手,顺着她的纤腰直上,纤柔的发丝顺势缠绕在他的指尖。那噙着妖冶诡异笑容的脸庞,微微一侧,毫不留情的就狠狠揪住冷月脑后的发丝。 大力的拉扯,让怔愣的冷月眉头颦蹙,心慌意乱的闪着水眸,回神之际,才发觉身侧的封亦晗,俏面阴冷,温阳的水眸逐渐被冰凌般的温度所取代。 “封亦晗,有本事你杀了我!” 冷月的话,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如波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封亦晗。但那话,却让两人都为止惊心。 封亦晗眸子流转,手中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望着冷月面无表情的脸颊,“这是怎么了?一心求死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敢杀吗?” 冷月不理会封亦晗的诧异,双眸沉着专注的望着他,樱唇轻启,凛冽无度。 封亦晗闻声眼底划过流光,“你在威胁本王?” 垂眸浅笑,刹那间芳华绝代。冷月清冷自持的笑容中,充斥着各种情绪,但一瞬即逝快的令封亦晗抓不住。 “封亦晗,你真瞧得起自己!身为贤王,你除了每次暗中做手脚,你还会干什么?你想对付封柒夜,就只会在我身上下功夫?皇权注定杀戮弥漫,可惜你的手段太一般了!” 冷月极尽嘲讽的话,让想来眼高于顶的封亦晗一瞬就变了脸色。手中暗暗用力,牙关紧咬,逼出几个字:“你想激怒本王?” “封亦晗,愚蠢如你!还能看出我的意图,真不容易!”哀莫大于心死。冷月尝到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极端感受。 此时,面对封亦晗,她反而愈发淡定沉稳。胸腔内火烧火燎的感觉,本就让她有些难以压制,特别是封柒夜就站在对面,她自觉面对他,再无法淡然自处。 若封亦晗能够让此事有个了结,说不定她还会感激他。 “冷月,你果然是够特别!皇弟,你当真舍得啊!”封亦晗怒极反笑,瞥了一眼静默的冷月,随后睇着对面脸色愈发阴沉的封柒夜信口挑衅。 封柒夜单手负立,双目深邃如渊,漆黑的瞳孔酝酿着飓风骤雨,微眯之后,声音阴郁冷鸷:“你想怎样!” “哈哈哈!皇弟,任你们二人如何在本王面前做戏,最终还不是要乖乖承认?”朗声大笑的封亦晗,讥讽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随后收敛笑意,继续说道:“皇弟,你也知道如今宫内不太平!本王身为你的皇兄,自然要为皇宫打算!再说,父皇现在身体抱恙,这头脑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不知若是他得知你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还是否会考虑你继位的事呢!” “所以呢?” 封柒夜不怒自威的俊脸闪过阴鸷,步伐沉稳向前一步,那话说的随性,但眸子却愈发深沉。 封亦晗紧紧贴着冷月,凛然翘起嘴角一侧:“皇弟,别说皇兄不讲情面!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去屠了整个南城,放弃与本王争斗!要么…你现在跪下求本王,本王就把她还给你!” 封亦晗说的云淡风轻,一方面是整个封夙江山,如果屠城,封柒夜必然会遭到天下人指责辱骂。 而另一个她,是封柒夜放在心尖上的人,但让一国王爷卑躬屈膝的下跪,是彻底践踏了他的尊严。 两难抉择,如画江山,心爱美人—— “滚,封柒夜。你赶紧滚…” 冷月站在一旁心惊肉跳的听着封亦晗的话,下一瞬不论她有多难受,立时抿着樱唇,声音中不难听出一丝颤抖。 她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封亦晗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封柒夜,而自己就是他的筹码! 正当院落内的气息几近凝滞的时候,龙壬和龙辛以及端凌云察觉到不对劲也纷纷跑了出来。几人站定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封亦晗,神色晦暗。 封亦晗见到几人之际,唇角的笑容拉大:“皇弟,你打算如何?”这一瞬,封亦晗的手已经如鹰爪扣紧了冷月的脖颈。 封柒夜剑眉清冷,眸子波澜不惊,挺拔的脊背一如他给所有人的感觉一样,霸道,狂妄,凛然,不可一世。 然而,这一切,铁掌狂放的撩开衣袂,修长笔直的双腿,渐渐弯曲,更是让人惊惧侧目。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封柒夜这样的霸主。 冷月面露痛楚闭目狠狠抽了一口气,樱唇决然的喊道:“封柒夜,不要……” 铿锵有力的双膝落地声,如同两军对战的擂鼓声,敲响在众人心头。而封柒夜五官分明挂着邪笑,俊美邪肆异常。 “爷——不可!” “王爷!” 龙辛龙壬惊惧的喊叫,以及端凌云倒吸冷气的呼唤,全都挡不住心意已决的封柒夜。 依旧挺拔如松的脊背,宽阔硬朗的胸膛,即便双膝跪地,他依然是霸道凌厉的邪王,不见一丝懦弱或卑微。 坚毅,果决,邪肆,惑人,毫不犹豫! 冷月颤抖着慢慢掀开眼睑,当看到封柒夜邪笑的模样时候,胸口阵阵刺痛袭来,不知不觉嫣红就滑下唇角。 腥甜的味道充斥的口中,冷月恍若未觉,樱唇只能蠕动着,水眸闪过灭天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 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冷月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将所有的话全部湮灭。那双水眸也开始漾出诡异的红。就连一侧的封亦晗都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背,正被越来越多的鲜血所浸染。 而就是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封柒夜绝地反击的机会! 封柒夜如同大鹏展翅,瞬间就从地上飞身而起,那速度肉眼难辨,凌厉杀伐的气势凌天。甚至包括身后的龙辛和龙壬以及端凌云也同时拔地而起。 待封亦晗察觉,为时已晚。 封柒夜铁掌自空中翻飞而下,眨眼间长腿猛然攻向封亦晗,在劲风袭来之际,封亦晗迫于自保,双手狠狠的撑住封柒夜的长腿,两厢用力后,双双后退飞出。 而封柒夜,也恰在此时一把捞过冷月,铁臂僵硬微颤的抱她入怀。龙壬几人,也适时冲到封亦晗的面前,迅速和他打成一片。 封柒夜抱着冷月回身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浑身无力的她随着封柒夜的举动直直倒在了他的怀里。 封柒夜单膝跪地,将冷月置在自己膝盖之上,双目猩红的抚着冷月的脸颊,“冷月…冷月,看着我,你看着我!”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封柒夜从没想过,她竟然—— 枕着封柒夜坚硬的手臂,冷月缓缓抬眸看着他,曾经璀璨夺目的水眸,此时竟顺着眼角滑下一地猩红的血珠。 何为朱砂泪,正是由此得名! 世间传言,但凡身中朱砂泪的女子,倘若爱上任何人,必定泪落朱砂,心痛如绞。越是爱的深,疼痛就愈发难忍。 从最一开始,冷月时常体会到的烦躁和心慌,正是朱砂泪发作的前兆。 可是,爱情永远是没有任何预兆,在双双不自知的时候,已经在心中埋入了无法拔出的种子。 特别是,当冷月看到封柒夜,在江山和她之间做出的选择后,剧痛袭来,情已深种。 “你…骗我!” 冷月眼角滑落的嫣红,为她凝白的脸颊增添一抹艳丽。越来越多的血珠随着清泪滑落,冷月难以自持,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素手颤抖轻扬,摩挲在那刚毅的脸颊上。 你骗我!不是怪责,而是爱意满满。 封柒夜凌厉的双眸全是伤痛,狠狠捏住冷月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拽下,声音透着脆弱,“冷月,冷月,求你!不要爱我,不要爱我!求你……” 他的苦求,在冷月恍惚的神色中,愈来愈沉痛。下一瞬,封柒夜双手捧着冷月的俏脸,“冷月,恨我!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你应该恨我!” “封柒夜,我是该恨你!我得了绝症你都不告诉我!”冷月撑着渐渐沉重的眼皮,心尖上猝然涌上的剧痛,险些让她失去理智。 封柒夜双手紧紧捧着冷月,战栗着,颤抖着,更加无措。 “龙壬——龙壬!” 从没有哪一刻,让封柒夜如此无助过,他亲眼看着冷月渐渐流失的生命,却只能悲情的喊着远处的龙壬。 朱砂泪,早已绝迹的情毒,他已派人在寻找,冷月求你再等等! “皇弟,本王此生有幸见你如此,也无憾了!”和龙辛几人打成一团的封亦晗,睇着远处的封柒夜和冷月。 那笑意盎然的语气,和封柒夜无法冷静的痛楚截然相反。 话落,封亦晗两指尖徒然夹着一颗弹球,猛地丢向龙壬和龙辛。炸裂的弹球激起一地尘埃和烟雾,封亦晗也趁机满意的离去。 他要的,这才是刚刚开始! 龙壬以急速奔回封柒夜身边,蹲下身就端起冷月的手腕,静静的蹙眉诊脉。很快,在冷月慢慢紧闭的双眸中,龙壬晦涩的抬眸:“爷…来不及了!” 第556章 严寒隆冬 十一月的寒冬,天空柳絮般的雪花扑簌簌浅落。干枯的枝头上,被白雪压的微微轻颤,天地间白茫一片,银装素裹。 水乡南城,河流岸边的草地上白雪皑皑,但河流依旧潺潺流动,雪花盈盈浅落,落入河流,汇聚百川。 城中百姓步履匆匆,随着雪花密布,街头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这是南城的第一场雪,来的突然,又美不胜收。毕竟在江南水乡,能够看到如此唯美的雪景,实属难得。 南城城郊的俯山山腰,一座略显孤零的竹屋被白雪所覆。袅袅白烟正从竹屋上的气窗中袅袅升腾,划入沁凉的冬雪中。 竹屋内,简单陈列着几张桌椅,而一个灵巧的少年正端着一碗黑血,站在软榻边,双眸有些狐疑。 “师傅,她怎么还不醒?” 少年端看着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绒毯的女子,眸子流转就望向一侧桌案边正翻看医书的男子问着。 男子明眸皓齿,眸子漾着清凉温雅的色泽,白净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颊,清浅一瞬,睇着少年说道:“该是快了!” 少年闻声转眸再次望着*上容颜相当出色的女子,嫣红如霞的脸颊,即便沉睡也同样妖艳不可方物。 只不过那双紧闭的眸子,三个月来从未睁开过。 “师傅,这毒应该放干净了吧?”说着,少年就端着手中盛满黑血的碗,直直放在了男子的面前。 闻声男子侧目,而后又转瞬睇着软榻上的女子,布满针眼的指尖,随后浅淡的点头:“嗯,以后不必做了!” 说罢,男子继续低眸看着手中的医书,但是思绪却已经飘远,再次回想起三个月前,在那院落中看到的一切,险些让他抱憾终身! 那一日—— 封柒夜紧紧抱着冷月渐渐软绵的身子,看着那双美丽的瞳眸越来越沉重,不禁声嘶力竭:“冷月,醒过来,醒过来!冷月,你不能死!龙壬,救她啊!” 龙壬轻轻放开了冷月的手腕,继而猛地跪在地上,垂眸低闷:“爷,对不起!朱砂泪江湖已经绝迹,属下这几日翻看了所有的医书,却……” 话没说完,龙壬就晦涩的一拳捶打在地上,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枉费鬼医之名,对朱砂泪只知其用途,却不知如何解开。 正当封柒夜陷入疯狂之际,院落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侧沉痛隐忍的端凌云闻声便警戒的看去,而龙壬和龙辛也双双从地上站起身。 “小月,小月你在不在?” 门外焦急的唤着小月的男声,让几人纷纷侧目。偏偏封柒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的抱着冷月。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忽然门外想起了一声熟悉的嗓音:“爷,是我,龙修!” 龙修的声音一处,龙壬立时就跑上前将门打开,还没看清楚门外的人,就察觉自己眼前一抹青色衣袂如风般划过,定睛一看,才见龙修正沉稳的跨步入内,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岁尚浅的少年,眸子正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修,你怎么来了?” 龙壬关上门,睇着脸上还有些尘土,略显风尘仆仆意味的龙修,不禁疑惑的问道。 龙修闻声,脚步站定,望着院落正中间抱着冷月的封柒夜,才低沉的说道:“带他们过来的!” 龙壬顺着龙修的眼神看去,就见那青衣男子正一把推开恍惚的封柒夜,蹲下身紧张的给冷月诊脉。 “别碰她!” 依然无声无息的冷月,突然被陌生男子触碰,封柒夜立时就怒吼一声。那双猩红的眸子内,蕴着无限痛苦,眼底有些水光氤氲。 “不想她死,就闭嘴!” 青衣男子脸色相当难看的对着封柒夜一吼,恰在此时,他将冷月扶起坐在地上,指甲轻轻一滑她的指尖,一道血口就赫然入目。 随即,青衣男子盘坐在冷月身后,单掌对准她的后背,一点点将内力推入到冷月的身体中。 而他的举动,也让冷月指尖逐渐流出相当红艳的血迹,挂着血丝的眼角,也再没有血丝滑出。 封柒夜一瞬就从地上跃起,双眸定定的看着略显吃力的青衣男子,衣袂狂狷一甩,作势就要上前给他运功渡气。 哪知—— “别动!否则前功尽弃!” 青衣男子瞥了一眼封柒夜,透着嫌恶的话,让封柒夜彻底没了动作。但那双原本布满绝望的眸子,在看到冷月微微颤抖了一下的指尖时,又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就连一旁的龙壬都忍不住喃喃自语:“天?这样就行?那早知道就直接给王妃渡真气了!” 龙壬话落,那青衣男子也倏然收回手臂,光洁的额头上密布碎汗,转眸看着龙壬,语气十分不友好:“愚蠢!若是你们当真给小月渡了真气,那今日就算我回来了,她也救不活了!” 封柒夜慢慢收敛了情绪,尤其是看到冷月再次恢复的平稳呼吸,一时心里五味陈杂,失而复得,最是令人感叹。 随后,眸子看向青衣男子,正色的打量着他。此时,思绪回笼的封柒夜,才嗅到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药香。 这男子周身蔓延着浅淡的药香味,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冷的感觉。封柒夜上前一步:“你是谁?” 闻声,青衣男子回头看着封柒夜,那眸子中明显闪过不悦和疏离,眼光在他身上横扫了一瞬,而后那语气似是不容商量:“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封柒夜生冷邪佞的说罢,上前一把将冷月从地上抱起,温热的触感让他激动的难以言表,但一切也都敛在狂妄不羁表面下。 他的冷月,没死,真好! 青衣男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封柒夜抱着冷月作势回屋的举动,神色一闪,低语道:“你若想让她在经历一次方才之痛,大可以继续留着她!” 闻声,封柒夜的脚步瞬时站定,宽阔的肩膀微微一凛,回眸睇着青衣男子,语气幽幽:“说清楚!” “她身中朱砂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是你,定然不会害他!”青衣男子说着嘴角就闪出一抹让其他几人惊心的讥讽。 他的意思是,封柒夜害了冷月! 而龙壬和龙辛几人忍不住神色晦暗的望着自家主子,正等着他发怒时,却听到他怅然一笑:“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青衣男子迈步上前,同样挺拔修长的身姿站在封柒夜对面,“就凭我在她小时候就为她渡气护住心脉,就凭我不会在明知她身中朱砂泪,还要让她爱上别人!” 男子的话,让龙辛表情一怔,随后了然的暗自点了点头。这男人说,他在小时候就为王妃渡气护住心脉,难怪他方才不让爷动手帮她。 一个人体内,若是有两股劲气渡入,确实会非死即伤。 封柒夜闻声,那双深邃的眸子渐渐闪过异样的光泽,与青衣男子四目相对间,无声的对峙也在二人中如火如荼的开始。 青衣男子即便因赶路有些狼狈,但是在面对封柒夜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怯意。光亮清冷的目光中,对封柒夜眸子中的厉光视而不见。 “你要带她去哪?” 终于,一阵无声沉默过后,封柒夜明显松懈了一分,看着男子的眼光也少了几分戒备,却多了几丝打量。 青衣男子视线倏然温柔一闪,望着在封柒夜怀中的冷月闪过疼爱的光芒,随后说道:“去哪你不必管!把她交给我,若你不想她死!” “先生,那待你医治好王妃,我们要去哪找她?”一侧,心知青衣男子身份的龙修,忍不住上前问了了一句。 而青衣男子眸色一转,下一刻径自从封柒夜怀中抱过冷月,才睇着龙修,但说的话却是明显针对封柒夜:“若她当真爱你,还怕什么!” 没错,若她当真爱他,还怕她不会回来嘛! 封柒夜双眸定定的望着抱走冷月的青衣男子,直觉他不会害冷月。待二人来去匆匆的离开了院落,一侧的龙修才上前解释道:“爷,他几日前跑到王府,找王妃。并自称是她娘家人,所以属下才带他过来了!” 同样身为七煞之一的龙修,对于冷月身中朱砂泪的事情也早就知晓。这次,他庆幸自己做对了。只因那青衣男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他能解开朱砂泪! “他的身份?” 封柒夜凛冽的站在原地,双眸仍旧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落大门,凭空问着龙修。 龙修闻声,直接说道:“落秋城,水无忧!” 第557章 水哥 浑浑噩噩间,冷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全都是那令她痛彻心扉的画面。刚毅霸道如他,怎么能就那般轻易的下跪,她冷月又有哪点值得他那么做。 嘤咛一声,冷月转动着眼睑,酸涩又沉重,随着喟然一叹,纤长浓密的睫毛抖动了几分,那水眸再次绽放出风华媚态。 “师傅师傅,她醒了!” 清脆略显聒噪的嗓音充斥在耳边,冷月蹙眉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昏睡了几个月。 当看到软榻边正快步走来的陌生男子,还有他身边伴着的小少年,冷月不免惊诧的想要坐起身,奈何手臂酸痛无力,摩擦到软榻边缘的时候,只见也传来刺痛感,让她瞬间柳眉颦蹙。 “小月,你醒了?” 小月?!好熟悉的称呼。 男子一席淡雅青衫长身而立,潇洒闲雅步履轻叠,皓白如玉的光洁脸颊,嵌着一双沁凉如水的眸子,好似涓涓溪流徜徉其中。斜飞入鬓的剑眉,高雅笔挺的鹰鼻,略显凉薄的唇角伴着轻柔的语气扯动,让冷月怔了怔。 “你是?” 躺在软榻上无法起身的冷月,水眸瞬也不瞬的睇着男子。话音落下,就见他双眸微闪,微微垂下的眼角,不知是不是冷月的多心,好似挂着一抹苦涩。 男子优雅的撩起衣襟,落座在一侧的矮凳上,望着冷月狐疑的表情,轻声一问:“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听到这话,冷月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几分,他的语气好像他们是旧识,但印象中她又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又是这种自己一无所知,别人却了然于胸的感觉! 见冷月反唇而问,男子倏地展颜一笑,整齐的牙齿好像会发光,为竹屋中增加了几缕暖意。 “我是你爹!” 冷月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男子年轻的面庞,愣愣的说道:“你骗鬼呢?” 他看起来分明二十几岁的样子,他要是自己的爹,那贺兰绝又是谁! 果然,冷月的话,让那男子神色诡异一变,随后浅淡随性的笑了笑:“看来你还没变傻!” 明显戏谑的语气,让冷月表情敛了敛,水眸流光滑动,“你到底是谁?” “连水叔叔都不认识了?小月,你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水叔叔?还火叔叔呢! 冷月看着自称是她‘水叔叔’的人,歪头反问:“你多大?” “师傅他三十有三!” 这话,是一侧始终旁观的少年脱口而出的。而冷月闻声看着机灵的少年,想了想才问道:“我怎么了?” “小月姐,你身中朱砂泪。是师傅救了你!”少年笑米米的凑到冷月面前,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指了指一侧的男子。 闻言,冷月心中更加疑惑,“朱砂泪?啥玩意?封柒夜呢?” “饿不饿?”冷月接连问的几个问题,还没得到正面的回答,男子直接就起身反问,看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回答。 少年们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男子,在他起身之际,偷偷凑近冷月耳边说道:“小月姐,你都睡了三个月了!你说的封柒夜是不是当时抱着你哭的那个男人?” 闻声,冷月有些激动的扭头,越想要坐起,身子却越不听使唤。而少年悄声打趣的话,却让青衫男子回头呵斥了一句:“二宝!” 二宝回头一见男子凛然的表情,立时偷偷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师傅,我和小月姐说说话,你忙你的!” 男子警告的看了一眼二宝,随后掀开门帘,走进了竹屋的内堂。 “你师傅叫什么?” 冷月僵硬的抬起手臂,正一点点看着自己密布针眼的指尖,随性的转眸问了一句二宝。就听他说:“师傅叫水无忧!小月姐,这是师傅给你驱毒的时候,在你指尖上用银针扎的!过几日就会好了!” 二宝看着冷月疑惑的样子,出口为她解惑,又继续说道:“小月姐,你都不知道师傅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你体内的朱砂泪彻底逼出体外。你中毒多年,师傅耗费了十余年的功力,才治好你!这好几年的光景,我和师傅一直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了蓝靛叶和紫藤,匆匆忙忙的赶回到京城,结果又得知你来了南城。小月姐,我和师傅又一路南下赶了过来,你都不知道师傅当时都急成什么样儿了!不过幸好最后还来得及!小月姐,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中朱砂泪?” 絮絮叨叨的二宝好不容易说完,大喘一口气后,骨溜溜的眼珠看着冷月,调皮又可爱。 冷月摇了摇头,“不知!” “这就难怪了!身中朱砂泪的人,不能动情动爱,否则必定泪落朱砂,剧毒攻心!不过没事,师傅最终还是把你救回来了!” 说着,二宝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就闪过羡慕和崇拜的神色。冷月听着他的话,眼神不期然的就看向门帘一侧,回想着方才水无忧说的话。 沉静思忖之际,冷月脑海中很快就闪现出她昏迷前,听到的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那个让自己在他回来之前不要爱上任何人,尽量待在贺兰府的话。 难道是他? “小月姐,你想什么呢?” 二宝睁着圆圆的眼睛,凑近沉思的冷月,笑米米的像只小哈巴狗,等待主人垂怜一样。 “二宝,能不能扶我起来?”冷月觑着二宝,自己酸痛的双手慢慢用力支撑着身子。见此,二宝也立刻上前帮忙,嘴里又喋喋不休的说道:“小月姐,你躺了三个月了,需要时间恢复的。你别急,慢慢来!” 冷月闻声嘴角不停的抽搐,一个半大的孩子,咋这么絮叨?! “吃点东西吧!” 正当冷月方靠座在软榻一侧,水无忧手中端着白瓷碗再次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浅淡。 “水…” 冷月看着水无忧年轻的面孔,‘叔叔’两个字实在没法出口,径自改了称呼再次开口:“水哥,谢谢你救我!” 冷月正看着水无忧说着话,却发现他手臂蓦地一抖,几滴清粥也溅在他的手背上。 水无忧心事重重的将瓷碗递给了二宝,随后便安静的坐在一侧,从袖口中拿出医书,认真的品读起来。 冷月闻到香味,顿感饥肠辘辘,双手有些费力的端着瓷碗轻轻嘬着,水眸不停上下撩动的看着水无忧。 终于,咽下几口白粥之后,冷月忍不住对水无忧说道:“水哥,书拿反了!” 轰然间,水无忧只感觉自己浑身汗毛倒立,那没有焦距的眸子对准自己手中的医书定睛一看,立时头皮发麻,但随即镇定开口:“嗯!我习惯这样看书!” 冷月眨了眨眸子,分明看到水无忧的尴尬,但也没有戳破。喝完白粥后,随手递给二宝,正要开口却发现竹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这下才回神反问二宝:“刚才说我睡了多久?” “三个月啊!”二宝歪头不解的看着冷月回答。 ‘咝——’ 倒吸一口冷气,冷月心头一凛,她睡了这么久,封柒夜去哪了? “不用着急,他在京城,好得很!” 不待冷月开口,一旁的水无忧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冷月说着,但语气却有些冷硬。 冷月瞥着喜怒无常的水无忧,不禁低声说道:“端凌云呢?” 正说着话,屋内的竹门应声而开。脸颊红润,身披斗篷的端凌云赫然现身。抖动着身上的雪花,一抬眸见到冷月完好无损的坐在软塌上,顿时激动的喊了一声:“妹子?你真的醒了!” “大哥,让你担心了!” 端凌云激动的神色,在冷月心头注入了一股暖流。话音方落,端凌云一把解开身上的斗篷,快步上前就冲到了软榻边,有些氤氲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看着冷月,继而抓住她的手,用力捏紧呢喃:“妹子,太好了!太好了!” “端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对呀,这是哪?”清醒后还有些迷糊的冷月,见到端凌云后此想起问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二宝不甘落后,又凑上前,“小月姐,这是南城俯山啊!” “哦!”原来还在南城!他,却不在。 冷月低低的应了一声,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失落。而端凌云顺势坐在冷月身边,明朗一笑:“妹子,京城出了点事,他回去解决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冷月这心啊,一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小鹿乱撞了! 见冷月渐渐舒展的柳眉,端凌云*溺一笑:“妹子,待你身子恢复,大哥就带你回端府!” 第558章 回到原地 清醒后的冷月,在竹屋内修养了几日。身子恢复了少许的力气,身上披着端凌云送来的毛绒披风,打开竹门的瞬间,沁凉的寒风丝丝缕缕吹拂在耳边,一瞬耳目清明。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冷月站在俯山山腰,顺着眼前一条被踏出的雪乡小路看去,山腰之下南城错落有致的屋舍,有一些还袅袅升腾着青烟。 “小月姐,你真的要和端大哥回端府吗?” 二宝站在冷月的身侧,大眼睛噙着一抹期翼看着冷月。双手不时紧张的在身前搅动。 闻声,冷月眸色闪过诡光,回想起几日前端凌云说的话,眼底嘲讽划过。她才不信狡诈的端志安会真心悔改,只不过她沉睡的这三个月,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端大哥说,那日封亦晗逃跑之后,当晚整个南城就有几户人家被屠/杀殆尽,且巧合的是,每户人家最后又都有一人尚存余息,并斩钉截铁的告知众人,是邪王亲手屠/杀了家中之人的。 一人之话不足为信,但是足足七户人家,每个捡回一条命的人都说是邪王,那此事必然引起了南城知府的怀疑。 说来也巧,那南城知府许是知道自己小小知府,根本无法和当朝王爷进行对抗。随即,不过几日光景,邪王屠/杀百姓的事,就传遍了天下。自然,皇宫内的帝皇帝后也很快就有所耳闻。 一纸诏书,便下令封柒夜回朝,并且至今未归。 冷月心中明了,这场屠/杀,绝对是封亦晗为了对付封柒夜所为。而自己那时候身中朱砂泪,恐怕他也是因为担心才会中了封亦/晗的圈套。 俗语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是,看来这样的话,却并不适用于皇宫子嗣之间。 至于端凌云,冷月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端志安不知是何原因,突然间找到他并负荆请罪,口口声声说自己迷途知返,愿意将整个端府拱手相让。 只有匹夫之勇的端凌云,就这样,在自己被水无忧带走,封柒夜也回宫之后,傻傻的听信了端志安的话,手捧着当家信物,当真就回了端府。 听他所言,似乎最近端府不少营生,他都开始接手。 冷月曾经身为商人,太了解身在高位之后,对权利和上位者姿态的痴迷。端志安当年能做出弑兄杀姐的举动,现如今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是冷月望着端凌云意气风发的神色,又一时无法开口打破他的希望。毕竟如他所说,现在端府人人对他恭敬,且就连老祖宗都出面,当众宣布了他成为端府当家的事实。 听到二宝的话,冷月暗忖的思绪被打断,随后转眸睇了他一眼,樱唇随着白烟飘飞,说道:“还不一定!” 此时,冷月的确面临抉择。对于端府的事情,当初她是阴差阳错被牵扯其中,而也是因为端凌云,她也才会次次帮他出面。 但一想到如今身在京城,孤军奋战的封柒夜,冷月这心头就忍不住瑟缩一分。她想他,很想很想。 可,凭她现在的能力,回去到底是帮他,还是给他添麻烦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京城中还有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在封柒夜身边,她注定成为众人想要利用的对象。 “那你就别走了,小月姐!其实咱们就在这生活也挺好的啊!你没看到这几ri你醒了之后,师傅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说话也温柔了好多!” 二宝极力的劝说,在冷月听来却有些啼笑皆非。她倒如今,还根本不清楚水无忧和自己之间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不过能肯定的就是,水无忧是认识她的,确切的说是认识贺兰冷月。而当初午夜梦回听到的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也能够确定就是水无忧。 “二宝,你…”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冷月说话之际就传进二人的耳中。想说的话停在唇边,冷月和二宝同时回眸看去,就见端凌云一身气派的装扮,身后还跟着正抬着一顶轿子的四名小厮。 “妹子,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端凌云大步上前,站在冷月身前有些怪责的看着她,但是眼底噙着的一抹温暖,还是让冷月暗叹一声。“端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你这是……” 说着,冷月就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所抬着的轿子,而端凌云闻言也回眸瞬了一眼,道:“这不是来接你回府麽!怕你身子吃不消,我就带了轿子过来!” 闻声,冷月微微垂眸,随后缓慢睁开眼睑,望着端凌云,细声说道:“端大哥,不必麻烦,我暂时不想回去!” “为什么?这里生活清贫,府中一切都准备好了,你随大哥回去,以后咱们就生活在那,谁也不能欺负咱们了!” 端凌云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冷月面上讥讽一笑,忍不住开口问道:“端大哥,你现在这么相信端志安?” “妹子,你放心!我也没有全然相信他,只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他的确在用心改过,况且大哥我也不傻,你随我回去,这端府当家有你一半的功劳!”端凌云正色的看着冷月,而他的话也说得相当肯定,殊不知在不久后,端凌云才知道自己愚蠢的彻底。 冷月沉声呼吸了一瞬,随后扬起一抹浅笑:“端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过几日再去!” “妹子,难不成你相信大哥吗?” 端凌云的反问,让冷月一瞬蹙眉,“大哥,你多想了!这里安静闲适,我想再住几日,待我彻底恢复后,我就回去!” 听到冷月的话,端凌云暗自思忖了一瞬,随后才勉为其难的点头:“行吧,妹子,就依你!” * 是夜 冷月坐在竹屋房间中,望烛兴叹。一睡三月,她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朱砂泪当初连封柒夜都束手无策,水无忧何德何能竟然轻易就解开了?! “怎么还没睡?” 竹帘外,见房中还有灯火,水无忧掀开门帘一角,见到冷月双手托腮坐在桌前的时候,不禁迈步入内,问了一句。 房中烛火朦胧昏黄,水无忧信步踏入,浅黄的光亮照在他清雅的脸庞上,如皎月般清冷孤寂的神色,让冷月一怔。 当水无忧闲适的坐在冷月对面的时候,冷月的话也随即脱口而出:“我的毒真的解了吗?” 水无忧闻言慢慢掀开氲着沁凉的眸子,“你怀疑我的能力吗?水家世代行医,专治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 冷月施施然的挑了挑眉,“我没有怀疑,只不过是确定一下而已!毕竟,听闻朱砂泪早已绝迹,你能知道解毒办法,确实有些惊讶罢了!” 半饷,水无忧在听完冷月的话之后,便沉默不语,那双清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脸颊不动声色,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就在冷月方要开口之际,水无忧却自嘲冷笑:“那是因为,最后一颗朱砂泪,出自水家!” “啊?你什么意思?” 闻声,冷月瞬时惊诧的看着水无忧。什么叫最后一颗朱砂泪出自水家?他的意思是,朱砂泪,在绝迹之前,是水家所有?! 水无忧面色幽冷了一分,那眸子好似闪过千万种情绪。随后轻抿嘴角,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要离开。“你早些休息吧!” “等一下!” 冷月蓦地起身,提着裙摆就挡住了水无忧的去路。双眸沉着打量着他,语气幽幽:“你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陈年旧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解毒!只要你没事,就不枉费我这半生以来的辛苦。” 说罢,水无忧径直绕过沉思的冷月,掀开门帘直接走出了房间。冷月站在原地,暗忖着他的话,为何听他的口吻,能够解开她的朱砂泪,并没有表面这样简单?! 当夜,冷风徐徐,地上雪光银银之际,一个纤细的人影,伴着撩拨不停的披风,踏上了俯山下山的小路。 有些谜团,想解开就要回到原地! 当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俯山银树之中的时候,竹屋内渐渐燃起一缕烛火,二宝眼睛红彤彤的站在竹窗边,望着外面茫茫白雪中的人影,问道:“师傅,就让小月姐这么走了?” 水无忧表情无恙,但是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握成拳,声音不疾不徐:“曲终人散。二宝,我有多久没回水府了?” “师傅,有近十年了!”他五岁开始跟着师傅,只知道他出自高门,名唤水无忧。如今八年过去了,他从未见他提及回府的事情。 “唔,的确很久了!” 水无忧睇着窗外的夜幕,背负了十几年的良心债,此时一瞬都放下了。虽如释重负,但心中却仿佛少了某些执念。 当年过往,历历在目—— 第559章 与风月无关与爱情有染 冬夜的冷风,夹杂着地上的飞雪,一点点渗透冷月淡薄的身体中。雪山小路上,路面奥凸不平,好几次冷月都险些摔倒。 身子刚刚恢复,行动虽然无恙,但冷月还是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她也不知道就在方才和水无忧闲聊过后,心底突然升起的渴望怎么会那么强烈。 阔别三个月,她不知道现如今封柒夜到底怎么样了!京城中必然让他无暇分身的事物纠缠,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固步自封。 如果不是身中朱砂泪,她不会知道封柒夜的感情如此炽烈,如此深重。甚至不惜为了自己下跪。若不是她发生这么多意外,也不会发现自己早就对他心生爱意,只不过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罢了。 她想得太多,顾虑的太多。许是曾经自己习惯了孑然一身,所以现在对别人的保护有些抵触。总觉得被人保护,有种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的感觉。 但,经历了生离死别,才更加知道珍惜。至于,水无忧究竟怎么给她解的毒,又为何说出那些话,已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曾经她自私的让封柒夜陪在自己身边,远离皇宫和王府。结果却令他身处被动之地,被封亦晗陷害。如今所有俗事,包括端府,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唯一的念头就是: 她想回去,找他,陪他—— 幽僻的雪山小路,从山腰绵延到山根脚下。冷月边走边裹紧身上的披风,隆冬深夜还是有些刺骨的寒冷。 渐渐地,山路平缓直下,冷月一步步踩着雪地,娇嫩的脸颊闪着红润的色泽,秀发顺着披风在身后随风起伏。 山根处传来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晕,冷月暗自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山了。 两边被雪花点缀的树木,随着夜风时而*下一簇白雪。当一路平坦,走下山路的瞬间,冷月闭目吸着愈发沁凉的空气,思绪也更加清明。 蓦地,一阵异响传进冷月的耳中,警备的睁开眸子,那一瞬入目的场景,让冷月终身难忘。 “王妃——” 龙晴眼含热泪,站在马车边正望着冷月,有些难以自抑。而他的身侧,正站着神色不变手执火把的龙修。 冷月怔愣的站在原地,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后,再次得见故人,那种无以言说的感动,让她微红了眼眶。 而,马车昏暗的一侧,慢慢扬起的沉稳脚步,让冷月也转眸看去。当四目相对之际,惊艳了彼此的岁月,这一瞬与风月无关,却与爱情有染。 他,沉稳内敛的眸子深处,蕴藏着无限感动和爱意。那双冷眸曾震慑了天下,此时却单单为她一人温柔。暗色锦袍随风卷裹在周身,墨发在肩头跳跃撩人,鬼斧神工般俊酷的脸颊,每一寸都透着蚀骨温柔。薄唇轻扬的弧度,狂狷又魅惑。 冷月披风下的素手难以置信的紧握,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下山,又这样巧合的等在这里。 两个人遥遥相望,彼此眼中潋滟生辉,倒映着对方唯一的身影。冷月心头阵阵温热划过,水眸更是干涩的轻眨,樱唇几番蠕动,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 封柒夜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不远处的倩影。下一刻脚步稳健有力,每一步的靠近,都在冷月心中投下激荡的巨石。 莲步轻移,冷月慢步上前,此刻遥遥星空之下,璀璨雪夜山脚,阔别多日后的重逢,让冷月和封柒夜彼此心中感慨万千。 “封柒夜……” 一声哽咽的呼唤,弥补了近百个日夜的思念,冷月清泪滑落,仰头望着眼前出色的,彻底占据了自己心房的男人,方要颤抖的伸出手,整个人就被他猛地扣入怀中。 清凉淡雅的气息扑鼻而来,冷月回手狠狠搂紧他挺健的蜂腰。埋首在他怀中,贪恋着曾经错过的温暖。 封柒夜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冷月融入怀中。紧紧贴着她柔嫩的耳际,轻声呢喃:“回家吧!” “好!” 冷月在他怀中用力的点头,家,多么温暖的一个字。她漂泊如浮萍的生命里,终于生了根。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往日的顾虑和顽劣,此时面对封柒夜,单单一个字便全部化为乌有。 从今后,她便是封夙王朝的邪王妃! * 马车之中,封柒夜双手捧着冷月的脸颊,一点点看去,每一处都仔仔细细,那口吻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真的好了吗?” “好了!” 冷月在他手中点头,笑靥如花,清走冷意,暖了整个车厢。 封柒夜叹息一声,下一瞬拥她入怀,宽厚有力的胸膛,心跳沉稳勃勃。一吻轻轻落在冷月的头顶,无限珍惜和痴缠。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下山了?” 温存过后,冷月从封柒夜的怀中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俊美的脸颊。 闻声,封柒夜薄唇轻扬,语意温柔:“你醒了我便知道。只是不确定不是否愿意跟我回去,所以……” “所以?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冷月有些惊心的说完,就转眸看了看马车。当看到车内一侧摆放整齐的薄被和一应用品之际,这心头好似有针扎了一样难受。 轻抚他有些憔悴的脸颊,冷月低声说道:“你怎么不上去找我?” “我没去,你依然下来了!”说着封柒夜的眼底流光闪过,那镇定的语气和淡淡的稳健,在冷月看来,他似乎抱有绝对的信心。 马车外龙修和龙晴面面相觑,多日来心中沉重的担子,也终于可以放下。这几日他们守在山下,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王妃下山。 就连端凌云上山几次他们也都知道,特别是白日他亲自带人抬着轿子上去,她和大哥都难免担忧,若是王妃真的和端凌云回了端府,那王爷怎么办! 现在京城形势一片大乱,此时王爷放弃一切前来等候,本就是釜底抽薪之举。好在,最后王妃终究还是下了山,也终于要和他们回府,一切看似都圆满了。 * 三日后 再次站在王府门口,冷月心中百感交集。当初发誓不会再回来的举动,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幼稚可笑。 冬日的京城,比南城水乡要冷肃的多。阵阵寒风吹的脸颊生疼。邪王府离府多日,再次回归,这次注定又要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暗藏四处的眼线,在冷月出现在邪王府之后,很快就传遍了各处。 “王妃姐姐,你真的回来了?你吓死如儿了,这几个月不知你去向,我们都以为你……”首当其冲,就是王府中的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几名美姬。 方回到清雅苑的冷月,身子还没坐稳,门外就呼啦啦的来了这一群莺莺燕燕。眼底闪过厌恶,脸色却笑的温婉。 事到如今,她还需要隐藏什么!这群女人在王府中,怎么看都碍眼!不过她不急,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人,相信慢慢她就会知道。 “怎么?以为我死了?” 冷月细细品味着京城独有的清茶,茶香在口中弥漫回味后,才清脆含笑的对着柳媚如说道。 而一侧的龙晴,侧目睇着冷月,总觉得这次王妃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以前她很讨厌和这群女子打交道,但现在却好像闲适淡然,语气也听不出任何喜怒情绪。 柳媚如脸色一沉,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如此生硬的开口,当下说道:“王妃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柳媚如,担心就不用了!管好你自己就行!本王妃这几个月出去行走江湖,这府里的事也让诸位操心了!如今本王妃回来了,那从明日起,按时请安的规矩各位别忘了!还有,这次本王妃在外历练,感触了不少人间疾苦。所以,虽然咱这是邪王府,拿朝廷的俸禄,但是也不能再肆意挥霍! 龙晴,你命人把账簿拿来,从今日起整个邪王府要削减开支!各位妹妹的行头和用品,也要一一剔除!这天寒地冻的,各位就不需要购置胭脂水粉了!多余又浪费。你们说呢!” 冷月一席话铿锵有力,典范十足。那王妃的气势凌跃所有人之上。甫一回府就开始制造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有人不干了。 水梦华落座在冷月下首,震惊的听着冷月的话,半饷才莞尔说道:“王妃妹妹真是体恤民间的好人!但是,这和王府又有何关系?王妃妹妹的感触,并不能代表王爷!更何况哪个女子不是胭脂水粉傍身,现在要削减我们的开支,这不合适!” 她一回府就想给人下马威,那也得看她水梦华同意不同意。 冷月睇着水梦华自以为是的脸颊,手中端着的茶杯轻轻放在一侧的桌案,绝美的脸颊渐渐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第560章 锋芒毕露 “本王妃是这邪王府的女主人,能不能代表王爷不重要!水梦华,就算你先入为主,但论身份和地位,你这声‘王妃妹妹’,怕是你担不起吧!” 冷月气势大开的看着水梦华和一众女子,落座在主位上的从容,雍容典雅,举手投足间的高位姿态,引得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过分的关注起来。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样自信又富有张力?曾经在府中装疯卖傻不说,后来离开王府,本来以为不用费劲就能除掉她,谁知这午膳过后,就听说王爷亲自把她接回来了。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又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王爷对她如此上心? 此刻,所有府中女子心中又忍不住产生这样的疑问。而一听到冷月这样数落自己,水梦华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僵硬:“王妃妹妹,先来者为大,这样的规矩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冷月闻言,信手端起茶杯,闲适的轻抿一口后,眸色幽暗,“现在,本王妃说的话就是规矩!先来者为大,在本王妃这里行不通!龙晴,传令下去,华夫人顶撞王妃,以下犯上,罚俸半年,如再有违背,逐出王府!” 冷月锋芒毕露,气势逼人,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水梦华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借口。更何况,一直自诩王爷最chong爱的夫人,这种突然被判了刑的感觉,让水梦华除了一瞬怔愣,根本来不及反应。 柳媚如坐在水梦华身侧,亲眼看着她不敢置信的呆滞,原本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禁僵在嘴边。 冷月脸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意,水眸漾着微光,对着厅内一众女子一一去看,樱唇扬起清脆的话语:“各位,还有事吗?本王妃舟车劳顿,要休息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众女子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水梦华,定定的望着冷月,红唇紧抿着,率先甩袖起身离开。 当水梦华莲步方要踏出房门之际,却听身后冷月倏然说道:“华夫人藐视皇权,不懂尊卑,罚俸一年!下次如若再犯,杖责五十!” 冷月含笑的口吻,嫣红的脸颊,在水梦华听来却忍不住身子轻颤,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冷月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愠怒的脸庞闪过阴狠,水梦华站定在门扉处,回眸盯着冷月,才生硬的说道:“本夫人谢王妃!” “不必!记住你的身份,在本王妃面前,用自称是罪加一等!”冷月噙着笑,对着颤抖不已的水梦华和声悦色的说着。 但这样的冷月,在还没起身离去的柳媚如等人看来,却是有些看不清她真正的用意。她突然如此大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梦华离去后,柳媚如和身边的几个女子对视后,纷纷起身恭敬的告退:“如儿先行告退,王妃姐姐还是早些休息吧!” 冷月笑意盎然的挥手,“退吧!本王妃确实乏了!” 说罢,冷月在柳媚如几人刚刚躬身而起的时候,便径自由龙晴搀扶着,走向了内室。被水梦华敞开的厅门,此时冷风徐徐倒灌,柳媚如难以自已的抖了一瞬。 “如姐姐,咱们先回吧!” 身边的几个女子都各怀心事的看着柳媚如,毕竟都是以她马首是瞻,见冷月离开,才纷纷开口。 “是啊,如姐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柳媚如一双妖娆的眸子看着内室紧闭的房门,耳边传来几人的抱怨,不禁有些烦躁:“好了,都别说了!跟我回去!” * 内室中,冷月褪下衣物,擦拭干净后,清爽的躺在软榻上。连日来都在马车中屈居过夜,难免有些疲惫。 忍不住嘤咛一声的冷月,声音方落就听到软榻边的龙晴忍俊不禁的笑声扬起。转眸看着她,挑眉问道:“笑什么?” “王妃,首战告捷!”龙晴煞有介事的语气,配合着伸出的大拇指,让冷月扯了扯嘴角,道:“要真是告捷还好了呢!那水梦华和柳媚如盘踞王府这么久,俩人身后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我今日的挑衅,估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呢!” “王妃,如果爷料的不错,那柳媚如应该是贤王的人。但水梦华入府进半年的时间,平日里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包括我也没有查出她到底是谁的人。” 龙晴细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冷月。闻声,冷月慢慢靠坐chuang头,柳眉微拧,“水梦华是怎么嫁给封柒夜的?” 听到冷月的疑问,龙晴神色闪了闪,随后才低声说道:“是…是爷自己娶回来的!” 话音方落,冷月水眸瞬时就看向了龙晴,还不待说话,龙晴就凝神静听后,凑近冷月耳边继续说道:“王妃,你别误会!之前爷一直在误导众人,让人以为他是沉迷酒色之徒,所以当初爷以水梦华姿色上乘为由,将她娶进王府。之后故意让人误以为爷很疼爱她……” 眨了眨隐着疲惫的水眸,冷月巧笑看着龙晴,事到如今她无需自欺欺人,既然选择回来,她必然会相信封柒夜。 见冷月沉默,龙晴不禁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然而很快她便听到冷月的低语:“那会不会是,水梦华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柳媚如?如果柳媚如真的是封亦晗的人,那必然不能让她在王府一人独大!” “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此事还得慢慢观察!”龙晴闻此也赞同的点头,但水梦华入府之后,所彰显出来的野心,很难不被人怀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我先睡会!”冷月说着就滑入暖被之中,全身舒畅的伸展四肢,龙晴在一侧笑而不语的望着她,不刻,冷月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几日的奔波,确实让冷月心神疲惫。而她这一觉,就足足睡到午夜才清醒。 恰在这段时间,书房内的封柒夜,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王爷…” 水梦华面色带着苦楚,站在门外,被龙修挡住去路,立时对着里面烛光人影处唤了一声。 “何事?” 封柒夜眉宇蓄着凛冽,低眸看着手中的信函,随口对着门外问了一句。 清冷不含任何情感的话,让水梦华心头一震,语气愈发凄楚可怜:“王爷,华儿想见你!” “书房之地,忘了本王说过的话吗?”他的书房,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 闻声,水梦华看了一眼龙修,在得不到任何回应后,继续说道:“王爷,华儿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明日再谈!” 封柒夜越发不耐的声音,在水梦华听来,心里更是愤恨交杂。当初,她分明看到贺兰冷月能够随便出入书房,凭什么现在她不行。 思及此,水梦华眼底划过一抹坚定,随后莲步回转,便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走出书房一带之后,拐角处的刘管事也悄然上前,“主子,怎么样?” 水梦华暗恨咬牙跺脚,齿缝中逼出几个字:“他不见我!该死的贺兰冷月,真是小看她了!” 刘管事上前扶着她,两人慢慢走向回廊,途中刘管事不禁说道:“主子,这贺兰冷月走了后竟然还能再回来!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到底去了哪,又发生了什么,咱都不知道!不如…” “你想说什么?” 水梦华见刘管事突然顿口,立时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刘管事四下看了看,才在水梦华的耳边说了几个字。果不其然,在她说完后,水梦华整张脸好似都在放光,窃喜般的点头:“好,好办法!那这事就由你去做!” 闻声,刘管事眼底闪过异样的色泽,点头称是:“主子放心,一定办好!” “哼!贺兰冷月这个贱蹄子,想让本夫人去给她请安,真是想得美!你明早派人去告诉她,就说本夫人卧病在*,无法请安!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天来!” 水梦华恶狠狠的语气,让一侧的刘管事连连点头:“主子,这事肯定有蹊跷!你想王爷曾经对你那么信任疼爱,现在突然转变,必定其中有缘由。这问题恐怕就出在贺兰冷月身上!” “还用你说!她贺兰冷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夫人吆五喝六的,还敢罚了本夫人的月俸!贺兰冷月,咱们走着瞧,这邪王府还容不得你翻手为云!” “主子,听说那柳媚如下午从清雅苑回来后,就和那几个人在房中商量对策,看来她也坐不住了!” 刘管事的话,让水梦华冷笑涔涔:“柳媚如曾经斗不过本夫人,现在又出现了贺兰冷月,她比本夫人着急!走着瞧,将来邪王妃一定是本夫人的!” 第561章 御书房 回到王府后的生活,一如冷月最开始所猜测的那般。没有了曾经在外逍遥自在的随性,也少了无拘无束的徜徉。 邪王府中的每个月,看似都安心一隅的生活,而实则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午夜时分,内室中唯有炭炉在劈啪作响,冷月缓缓睁开眸子,几个时辰的沉睡,此时也让她恢复了少许的精神。 一室沉寂,黑夜与皎月*,清冷的遥遥星空,随着沁凉的空气闪烁着熠熠之光。冷月躺在*上,不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过几日光景,她再次摇身一变成为了邪王妃。 “醒了?” 蓦地,一声低沉沙哑的熟悉嗓音传进冷月的耳中。轻眨了几下眸子,冷月起身披上暖裘,绕过屏风之际,就见封柒夜正坐在窗口的桌案边,一冉烛火照射着他俊帅的脸颊,那原本微蹙的眉宇,见到冷月时,也渐渐舒展。 “你怎么在这?” 冷月信步上前才发现,这之前略显空荡的桌案上,此时竟然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房四宝,看了一圈后,水眸最终定在封柒夜的脸上,那眼底带着的疲惫,让冷月有一瞬心疼。 封柒夜微微倾身,捞过冷月就将她置在怀中,双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凑近她脖颈处,摩挲了片刻,才低沉的说道:“想你了!” 情话总是婉转动人。冷月一听到封柒夜如此露骨的话,微微红了脸颊,在一侧朦胧烛火跳跃中,更显唯美生姿。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桌案,厚厚的宣旨和信函正散落其上,随意拿起一张,抖着宣旨就对封柒夜说道:“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处理?” 封柒夜贪恋着冷夜身上柔软的暖意,摇了摇头:“走吧,陪本王睡觉!” 不容拒绝的语气,在冷月还来不及反驳时,就被封柒夜揽着走回了屏风。有些呆愣的冷月,见封柒夜闲适从容的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这俏脸更加红润了一分。 “内什么,你睡吧!我不困了!” 冷月的羞赧和逃避,让封柒夜手中的姿势顿住,但由不得冷月怀疑,在侧身卧下的时候,大掌直接将冷月也拉入了软榻。 来不及的反应的冷月,就这样直直的跌入了封柒夜的怀中,下一瞬耳边就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臂弯中十足的安全感,让冷月樱唇微微一笑,便不置可否的沉静下来。 少顷,内室沉默的气氛就被冷月打破:“封柒夜,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 听到封柒夜仅仅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冷月不淡定了。下一瞬猛地从他的怀里坐起,水眸在暗夜中闪着光亮,“封柒夜,你还有多少事情不愿意告诉我的?皇宫的事,你的事,邪王府的事,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就打算这样自己担着一切?” 闻声,封柒夜的表情瞬间化为无奈,一把将冷月拽到自己身侧,才幽幽的说道:“不是不告诉你,是知道的多,对你没好处!” 他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想让冷月知道这些尔虞我诈的事实。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整个封夙王朝中,都是歼佞*之徒,而他所隐藏的一切,自然是一场生死角逐的较量。 曾经他孤身一人,不论府中有多少如花美眷,都不是他想要的。唯一就是为了向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证明,他封柒夜不足为惧。 但冷月的出现,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不可避免的,她就成为这些人要对付自己的目标。 所以,他自己背负着一切,只求给她一份安心和宁静。 冷月扭了扭身子,语气惘然的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对我来说没有好处?我不傻,这邪王府中的女子,包括你和封亦晗之间的争斗,还有皇后对你的态度,我早就看出了问题!你若是一直不说的话,那以后我再遇到事情,该怎么应对呢?你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永远保护的了我!就像当初我离开邪王府一样,相信你也是费了些力气才找到我的!这府中有多少猫腻,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封柒夜暗自沉声叹息,好半响,就在冷月以为他还是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明日,跟我进宫吧!” 这语气,有无奈也有沉痛,冷月微微侧目看着封柒夜沉浸在黑夜中的侧脸,腰间被他用力一束,更贴近他的身侧。冷月沉思片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她能感觉到,明日进宫,或许能够知道一些他始终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情。 沉静的夜,相拥的爱人,在彼此青涩的情路上,努力的前行和相容。 *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 封城的冬日,暖阳射在皑皑白雪上,一片刺目的晶亮。暖融的室内驱走一片冬日的严寒,冷月和封柒夜相携穿戴整齐后,便踏出清雅苑。 这是邪王封柒夜,有史以来第一次宿在书房或春华殿之外的地方。自然,消息如寒风般瞬间散布在邪王府的每个角落。 冷月身着烟霞色碎花暖衣,身后披着长长裘尾拖曳及地的白色狐裘,一圈圈绒毛在冷月精巧的脖颈处散开,衬托的整张小脸娇嫩欲滴。 身侧的封柒夜,则是暗色棉厚锦袍罩身,黑色摇曳的狐裘与冷月的形成鲜明对比。龙晴和龙修二人,一冷一热,双双跟在冷月和封柒夜的身后,四人在府中下人的瞩目中,离开了王府。 屹立在雪中的皇宫,看似比平日更加阴冷,时而呼啸的寒风,都夹杂着凛冽逼人的冷肃。冷月和封柒夜走下马车,站在皇宫中和门外,仰头看着红墙金瓦被白雪所覆的情形,转眸问道:“封柒夜,进宫找谁?” “带你去见一个人!”没有正面回答冷月的封柒夜,在说话间,却是让冷月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怅然。好像有很多无奈,也有一丝怜悯。 直到冷月被封柒夜,一路带到那座殿宇前,才忍不住诧异,那巍峨金贵的殿宇上方,金色雕刻的‘御书房’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冷月一路猜测,却都没想到封柒夜会带着她来到这里,难不成要见的人是皇上封远?! “走吧!” 封柒夜拉住冷月的手,表情愈发严肃,身后的龙修和龙晴双双停在台阶之下,而殿门处的小太监,看到封柒夜之际,便恭谨的问安:“参见邪王!” “嗯!” 封柒夜仅仅冷漠的应声,随着小太监开门,二人也慢慢步入御书房。厚重的殿门再次关闭,阻挡了门外的天寒地冻。 御书房内,处处飘荡的浓烈药味,有些刺鼻,也让冷月回想起曾经见过的封远,看样子似乎他病得很重。 “夜儿,是你吗?” 伴随着一阵咳嗽,御书房内,龙案一侧,传来了封远的声音。 冷月边打量着御书房中古香古色的一切,边走过了偏厅。龙案之首,封远在温热的书房中,身上依旧披着厚厚的锦袍,那双浑浊的眸子,看到封柒夜的瞬间,闪过了欣慰的光芒。 “父皇!” 封柒夜低沉的呼唤,让封远脸上扬起一阵暖心的笑意,捂着嘴再次咳嗽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你们一起来了?冷月,快过来让父皇看看,上次都没来得及仔细瞧你,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着实让人担心呐!” 封远的话,让冷月一瞬间有些惊诧。甚至从没想过,封远在封柒夜面前,竟然毫无龙威架子,俨然就是一个慈父。 这与当初在晚宴上的他,有些截然相反的一面。 冷月转眸睇了一眼封柒夜,见他微微沉眉,便不再多想走到龙案下首,唤了一声:“冷月参见父皇!” “好啊!你的身子都没问题了吧?” 封远的关怀和爱护之意,在冷月心底投下一片暖流,抬头望着气色相当不好的封远,摇摇头,“没问题了,多谢父皇关心!” “何必这么见外!夜儿,这是近日来的奏折,你处理吧!冷月,你陪朕坐一会吧!”封远说着就慢慢起身走下龙案,而一侧的封柒夜不置可否的态度,径直上前落座在龙案明黄色的龙椅上,表情肃穆严谨的开始翻看奏折。 他的举动,随心又从容,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封远脚下有些蹒跚的走到冷月身边,见此,冷月立刻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封柒夜,在他一瞬扬眉的举动中,心中便不再多虑。 封远带着冷月,走到御书房靠近殿门的偏厅一侧,封远蜡黄色的脸颊在走路的时候,都略显力不从心。 坐定后,封远示意冷月坐在身侧,半饷才缓缓说道:“冷月,你对皇宫的事了解多少?” 第562章 一知半解 “一知半解!” 冷月简单的回了一句,随后看着封远。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和至高无上的高位者接触,曾经对封远的一面之缘,让冷月对他并未有太多的感触,只觉得当初是卓青柔在掌控全局。 此时,面对封远和封柒夜之间难得一见的场景,冷月心中不免产生一些怀疑,难不成封柒夜做这么多的事情,封远都是知悉的? 封远叹息一声,双目微微低垂,单手放在身侧的茶案上,慢慢说道:“其实当初你嫁给夜儿,朕本来是不同意的!” 冷月淡定的看着封远,接了一句:“后来呢?”她知道,封远话中有话。 “当初,皇后向朕举荐你,说你很适合做邪王妃,朕打从心里就产生了抵触!冷月,如今夜儿能带你到御书房来,说明他是真正接受了你!这样,有些话朕就不得不告诉你!” 封远说罢,转眸看着冷月的表情,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色也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神色,不禁暗自点头,继续说道:“这几个月,虽然朕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但相信夜儿能把你找回来,你对夜儿也并非无情!冷月,皇宫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包括夜儿的王府,你应该也见到了那些个女子。这些都不是他自愿的。” 瞬了一眼冷月,封远喟叹一声,道:“冷月,你对皇后感觉如何?” 封远突然的问话,让冷月微怔,双眸打量着封远认真的神色,心中也在考虑要如何开口。而封远似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如实说吧!朕心中有数!” 冷月诧异于封远的观察入微,想来能够坐在那个位置,若是没有些手段,也必然有过人之处。 思忖了一瞬,冷月便镇定的说道:“表面上温柔娴淑,举止间操控一切!” 冷月所说的话,确实就是卓青柔给她的感觉。那个女人从那双精光涌现的眸子中,便能看出手段一般。 封远闻声就神色一闪,定睛看了冷月片刻,随后有些干瘪的嘴角冷笑一声:“连你都看得出这些,朕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荒唐!” “父皇,你的身子……” 冷月迟疑的话,让封远沉吸一口气,怅然的说道:“人将朽木,不提也罢!冷月,朕能相信你吗?” 封远暗含试探的话语,在冷月看来,他对自己似乎还有着少许的戒心。 “父皇,如果你信我,那我便是你的儿媳,若你不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冷月的话,虽然看似冠冕堂皇,但也算是告知封远,他若愿意相信自己,那自己就是可信之人。 封远满意的点头,不难看出他对冷月的回答很欣慰,少顷,才慢慢说出这皇宫中不为人知的历史。 * 凤栖宫 “你说什么?他俩一起去了御书房?” 皇后卓青柔面色带着诧异,看着身侧的大太监安秀。手中长长的护甲,忍不住慢慢捏紧。闻声,安秀点头,颔首说道:“娘娘,千真万确!那贺兰冷月昨日回了邪王府,今晨一早就和邪王一同入了宫,现在已经在御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安秀的话,让卓青柔一把就扫落了桌案上的茶杯和糕点,怒瞪着他喝斥道:“没用的东西,都一个多时辰了你怎么才说!还不快随本宫去御书房!” 卓青柔说罢,起身由宫女为她穿戴整齐后,便步履匆匆的走向了御书房。 “冷月,皇权争端必不可少!你记住父皇的话,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绝对的敌人,也不会有可相信的朋友!皇后一脉的势力已根深蒂固,贤王那边也在暗箱操纵着,这么多年夜儿辛苦的提防和较量,就是为了要保护朕这张龙椅啊!” 冷月细心听着封远所有的话,从未想过封柒夜做这么多隐藏和保护,最终都是为了他。一国皇帝,险些变成傀儡,也着实有些窝囊了。 当然,这些都是封远的一面之词,但冷月却有理由相信,他没必要骗自己!从他对封柒夜的态度来看,这皇宫中,怕是只有封柒夜对他是真心对待了。 “父皇放心,事在人为!” 冷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这种安慰和宽心的话让封远放心。而封远沉沉的看了一眼冷月,身子斜斜的靠在一侧,语气有些低沉:“冷月,朕相信夜儿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你不是没有头脑之人,所以今后若是宫内发生任何事,你记得一定要站在夜儿身边,他对你绝无保留,希望你也能陪着他走下去!这皇位,除了夜儿,朕不想给任何人!” 最终,封远认真的话,有似是表态的语气,让冷月眸色闪烁。皇位,天下人追逐的至高皇权,若将来有一天封柒夜真的坐上了皇位,那他的结果是否会和封远一样,变成处处备受牵制的牢笼?! 冷月心中虽难免怅然,但是面对行将迟暮的老人,她也没必要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很快就点头应和:“父皇,我会陪着他的!只不过,你也要注意身子,既然已经知道皇后的野心,你何不借故打压?” “哎,说的容易。当初朕能够坐稳皇位,就是靠桌家在背后拉拢和扶持,这么多年过去了,桌家日益壮大,盘根错节的势力朕根本无从下手。况且,皇后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让贤王称位,但…但是,在朕心中,对她除了包容再无其他。正因如此,朕最心爱的女人被她害了以后,朕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苦了夜儿了!” 封远怀念幽幽的语气和一闪而过的愤恨,彰显着一段不愿想起的往事,而冷月闻此不禁悄声问了一句:“是洛妃?” 冷月犹记得当初在那场迎接古霆的接风宴上,洛妃的名字一出,封柒夜和封远同时变色的神情。 果不其然,冷月的问话,让封远一瞬就攥紧了拳头,但叹息一声后,又归于沉寂,“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冷月,你……” “皇后娘娘驾到!” 御书房门口,突然传来小太监尖声的唱调。封远的话僵在嘴边,神色也倏地一变。另一侧,封柒夜眨眼间就来到了偏厅,在殿门打开的瞬间,就落座在封远的身侧。 卓青柔双手放在暖包之中,身后的火红披风摇曳不停,在迈步入内的瞬间,那眸子阴冷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太监,对于他方才突然报备的事耿耿于怀。 小太监恭敬的弯身,对于卓青柔的视线视若无睹。而封柒夜余光看到卓青柔现身之际,恰在此时说道:“本王的事不劳父皇操心!我们走!” 这一声愠怒的话,让卓青柔闻声就看向偏厅,当见到封柒夜表情有些幽冷的时候,眉眼染上笑意,问道:“这是怎么了?夜儿,又和你父皇吵架了?” 冷月眸色辗转的流连在卓青柔身上,不待她说话,封柒夜已经拉着她,两人向殿门处走去,在途径卓青柔身侧的时候,语意不明的说道:“皇后娘娘的消息真是灵通!” 卓青柔侧目看着封柒夜和冷月擦肩而过,适时在二人身后笑着说道:“夜儿,你父皇身子不好,没事就不要带着闲杂人等进宫了,以免你父皇的病情加重!” 封柒夜脚步微顿,回眸冷笑着方要说话,冷月却扭身先发制人:“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父皇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进殿之后竟不知要关上殿门麽?这寒风凛冽,不知到底是谁会让父皇病情加重?” 冷月暗讽的话,着实令卓青柔表情一愣,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口齿愈发凌厉,竟然敢当众奚落自己。 向来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卓青柔,这一刻看着冷月,那双眸子漾出刀子一般的冷光,转身对着冷月,看到她和封柒夜紧握的双手时,面色依旧笑着说道:“冷月,这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吗?看来和夜儿在一起了,你也敢藐视皇权了?” 卓青柔所谓‘也敢藐视皇权’,这话无疑暗指封柒夜藐视皇权,她冷月也夫唱妇随了。时至今日,冷月全然没必要再对卓青柔有任何保留,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的态度,也是笑面回答:“皇后娘娘,此话何意?你何时见到我和邪王藐视皇权了?若我们当真藐视皇权,怕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所以,皇后娘娘,麻烦下次若想安置罪名,最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冷月口舌如簧的反击,令一侧的封柒夜都忍不住诧然的侧目睇着她,他的小女人解了毒之后,似乎变成了一只利爪的小猫。 思及此,封柒夜便不多言,任由她和皇后对峙。总之出了任何事,由他顶着。 第563章 成何体统 “贺兰冷月,本宫何须给你们安置罪名?口出狂言,谁给你的胆子?”卓青柔突然冷喝一声,睇着冷月说完,那眸子又看向了一侧不言不语的封柒夜,那宽袍大袖下的双手,渐渐握紧,眸子微微眯起,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冷月俏脸含笑,但却不达眼底,“皇后娘娘,究竟是不是我口出狂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御书房来也来过,见也见识过了。那就不打扰皇后娘娘的雅兴!哦对了,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贤王在南城做的事吧?” 见冷月面色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卓青柔善于心计,一时间也敛去了怒气,随手拨弄着耳髻的发丝,护甲也闪着锋利的微光,那眸子中蓄着冷笑,道:“冷月不说南城之事,本宫倒是忘了!这几个月前,邪王一怒之下斩杀南城七户百姓,此事拖到今日也没有给个具体的说法,如今朝中大臣连连上奏,这事夜儿你还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封柒夜面色如旧,冷眼旁观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而冷月闻声却上前一步,歪着头佯装疑惑的问道:“咦?这倒是奇怪了,大臣连连上奏的事,父皇都没有说,皇后娘娘你怎么知道?这后宫不得干政是历朝历代的祖训,皇后娘娘莫不是想要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 即便卓青柔不太明白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但却能够听得出冷月暗含的嘲讽。一时间那眸子闪过多种情绪,随后似笑非笑的扬起一侧的嘴角:“冷月,在这里对本宫伶牙俐齿没有用。说白了本宫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当朝王爷无故残害百姓,这在南城中已经是人人蔑视的行径!况且夜儿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明白,若是当真有什么不顺心,大可以拿自己的手下开刀,这民怨四起,若今后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本宫也无能为力了!” “皇后娘娘,不需你担忧!就算有什么事,为难的也是父皇。皇后娘娘还是为父皇打理好后宫吧!毕竟,这封夙王朝的是封家的!” 说罢,冷月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和封柒夜十指紧扣闲庭信步的离开了御书房。身后伴着安秀的卓青柔,表情冷清一片。眼底的锋芒更甚。 随后,安秀在一旁细声的提醒了一句,卓青柔才收敛了表情,转身走向偏厅,看着封远说道:“皇上,这夜儿和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封远躬身吃力的起身,脸色似乎带着铁青,“除了气朕,他还能做什么!” 封远在卓青柔面前的举止,与在封柒夜和冷月面前截然相反。那余怒未消的脸颊,虽然让卓青柔心有怀疑,但是回想起这段时间大臣对封柒夜的口诛笔伐,以及封远震怒的表情,一时间也没有多问,反而温柔的上前,搀扶着封远,随口问道:“皇上,如今朝中大臣对夜儿的做法早就心生芥蒂,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大臣中会有异心。不如趁此机会,早早确立储君人选,也好平息大臣的不忿,你认为呢!” 封远拖沓的脚步停顿一瞬,继而微微叹息,“皇后所言极是,但如今靖南都那边似是有些不对劲,待朕解决那边的问题,再确立也不迟!” “皇上!” 听到封远的话,卓青柔立时放开他的手臂,站定在原地唤了他一句,见封远回身,卓青柔脸上的冷光立刻被悲痛取代,声音低迷的说道:“皇上,当年辰儿发生意外身故,这太子之位就一直悬空!臣妾深受丧子之痛的侵袭,这几年午夜梦回时常梦到辰儿,当初就因为他是太子,是本宫所出,才会被人所害,想要取代他谋夺太子储君之位。臣妾明白,皇上你迟迟未立太子,也是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惨剧! 但是皇上,如今眼看大臣人心动摇,几位王爷之中又不太平,若是始终悬空太子之位,臣妾怕将来会天下大乱!而若是皇上趁此时机册立太子储君,一来能够稳定民心,二来也能让大臣尽心为封夙效力,身为封夙的皇后,臣妾一心为封夙谋求天下太平,可如今怕是要因夜儿而毁于一旦了!” 说了看似苦口婆心的话,卓青柔最终的目的却全然体现在最后一句话上。她就是要让封远知道,如今封夙动荡的朝中,就是因为封柒夜的存在而发生的。 封远站在卓青柔几步之遥,听着她的话,半饷才反身走向她,语气略显无奈:“朕知道你的心意。皇后放心吧,此事朕会尽快处理!靖南都那边,怕是要发生叛变,相比之下朕担心他们!” “什么?靖南都怎么都胆子?” 卓青柔怀疑的看着封远,如果靖南都要发生叛变,没到底她桌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毕竟他大哥如今镇守边关,桌家手握五十万兵马,不可能会一无所知的! 封远指了指龙案,“昨晚镇远将军加急密报,朕正为此事忧心啊!” 说罢,卓青柔看都不看封远,脚下忙不迭的就走向了龙案,全然没有任何自觉,直接拿起龙案上,还带着蜜蜡的奏折,直接打开品阅。 封远眯起双眸,看着卓青柔就这样闯上龙案龙座,心底冷笑涔涔,明黄色龙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卓青柔看着奏折,见果然是大哥的字迹,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 出宫路上,冷月和封柒夜的手始终紧握彼此,十指相扣间,为冬日严寒增加了一抹暖意。“胆量不小!” 行走间,封柒夜chong溺的看着冷月,语气有着戏谑和包容。 冷月闻声仰头看着他,撇撇嘴:“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卓青柔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封亦晗打基础,但父皇可不这么认为!” “他都告诉你了?”封柒夜下一瞬就将冷月搂在身侧,说话之际难免有些惊讶。 冷月点头:“嗯!没想到他一国皇帝,竟然这样身不由己!封柒夜,你府中八成的女子都是卓青柔给你赐婚的,你为什么不拒绝?” 说完,冷月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算起来她自己也是由卓青柔要赐婚的,只不过是由封远下的旨意。 “在暗处的才是敌人,但若摆在明面上,就容易操控和掌握!”封柒夜目光悠远的望着临近的中和门,这话虽然蕴含深意,但是冷月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想着冷月就巧笑嫣然的看着封柒夜,莞尔说道:“原来邪王大人早就心如明镜,看来当初把我安置在府中,也是想要近水楼台盯着我的动向了!” “嗯,很聪明!” 封柒夜煞有介事的点头,在冷月眼里却有些变了意味。当下用手肘锤了他腰际一下,道:“放开!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冷月的故作矜持,令身后的龙晴瞬间就噗嗤笑了出来,就连向来沉稳的龙修,眼角也是一跳一跳,忍得有些辛苦。 就连封柒夜,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面色冷霜退去,朗声邪肆的笑了起来。这下冷月就算再淡定,脸颊也忍不住红霞翩翩。 瞪着封柒夜,下一刻就狠狠的踩在他长靴脚面上,眼尾一挑,柳眉轻勾,俏脸傲娇的漾着浅笑,前行而去。 身后的龙晴和龙修,见此都纷纷看着封柒夜,龙晴则偷偷问道:“大哥,你说爷会不会生气!” “不好说!”龙修回答的简单明了,但眸子内看好戏的意味犹在。 封柒夜听力极佳,身后两人的窃窃私语,让他脸颊一沉,凭空说了句:“想去陪龙紫?” 龙紫?京城最大的*内的*,龙晴和龙修面面相觑,想了想还是算了,兄妹俩异口同声的说道:“爷,王妃走远了!” “哼!” 冷哼一声,封柒夜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冷月,不理会她的别扭,直接扣在怀中,语气故作生硬:“再推开本王,直接抱你回去!” 冷月斜睨着封柒夜表情冷肃,但眸子却含笑的神态,勾起一弯媚笑:“王爷,臣妾累了!” 一听此言,封柒夜剑眉上扬,下一瞬就在冷月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低眸看着冷月如温顺的猫咪伏在自己胸口的模样,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冷月则双手环着封柒夜的脖颈,在他步履沉稳的行走中,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处,微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喉结周围,果然就见他喉结不住的上下起伏。 如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冷月窃笑不已。就在马车一路狂奔回王府后,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封柒夜,正要将冷月抱下车,却听到:“华儿参见王爷!” 第564章 一吻方休 水梦华脸颊通红的站在王府门口,那鼻尖红红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等了很久。一双噙着无限哀怨的眸子,此时正望着封柒夜,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凄楚。 冷月正要递给封柒夜的手,见听到水梦华一声呼唤之后,立时就收回。拉着自己的裙摆,冷月身手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下,睇着水梦华率先问道:“妹妹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做甚?冻坏了的话,可要让王爷心疼了!” 水梦华闻声觑着冷月,心想着她也许是在王爷面前,不敢太过张扬。而她昨日对自己做的事,估计王爷也是不知道。 想到这里,水梦华立刻装作惧怕的样子,双腿微屈,双手扶腰就行礼:“华…华儿参见王妃!” 那故作的颤抖之音,和一丝明显惧怕的神色,在冷月看来全是讽刺。回眸剜了一眼封柒夜,冷月上前一步,“起来吧!你行此大礼,没见王爷的脸色都不好了吗?” 水梦华一听,心中闪过得意。但面色依旧卑恭的说道:“华儿不敢和王妃争宠,若是王爷和王妃还有事,那华儿就不打扰了!” 说罢,水梦华回身就要离去,但脚步却有些迟疑,她在等,等王爷出口。 “慢着!”一心等着封柒夜为自己出头的水梦华,没想到身后冷月再次开口。转身回眸看着她,“王妃还有事?” “本王妃没事,到是你!一大早等在这里,分明是等着王爷,既然这样本王妃就不打扰了,龙晴回房!” 冷月说罢,就绕过门前的水梦华,径自带着龙晴走向了清雅苑。而门外被冷月孤立的封柒夜,脸色铁青的看着她的背影,小妮子这是生气了! “王爷?” 水梦华见封柒夜脸色不佳,不禁细声嗫嚅了一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红红的脸颊上也挂满了热泪。 “怎么了?”如今,一心都挂在冷月身上的封柒夜,见水梦华这样故作柔弱的举止,心里别提多厌恶。当初他配合她们,无非是要扰乱视听,现在一切即将浮出水面,他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女子在面前哭哭啼啼了。 水梦华抽泣着,脚下也摇摇晃晃的走下台阶,作势就要扑进封柒夜的怀中,而哪知一侧的龙修,突然说道:“爷,属下该死,今晨如夫人的婢女来报,说如夫人感染风寒,似是很严重!属下有罪,忘了禀报!” 闻言,水梦华行走身姿愣在原地,而封柒夜的剑眉一厉,但看着龙修的眸子中,却划过孺子可教的欣慰感,顿时冷声说道:“该死,那还不快些带路!” 说罢,封柒夜看都没看水梦华,大步直接离开。只不过在走进府邸的瞬间,封柒夜声音不大不小的对着龙修说道:“让华夫人先回房,本王稍候过去!” “是!” 龙修一脸无辜的回身看着水梦华,“华夫人,还请先回房!” 水梦华和龙修隔门相望,眼底嫉恨的看着龙修,语气也有些讽刺:“龙侍卫真是尽心尽责,忘了的事情偏偏这一刻想起来!那不知如妹妹病得严重不严重?” “这是属下的疏忽,华夫人请见谅!” 龙修一板一眼的回答,让水梦华即便心中有气,也无处诉说。只能甩开衣袖,瞪了一眼龙修便入了府。 此时,她的面上哪里还有凄楚和可怜。脚下匆忙入内,她倒要看看,柳媚如病的有多严重。 * 清雅苑中,冷月脱下狐裘,安心坐在主位上喝着暖茶。当门外被一抹暗影挡住光亮时,嘴角闪过促狭的笑意。 不待来人开门进来,冷月直接说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这戏谑的语气,故意挑眉的诧异,让封柒夜入内后就心头泛堵。随意瞥了一眼龙晴,在她了然离开后,才上前拉过冷月,声音低沉:“故意的?” “你猜呢?” 冷月唇齿含笑,就在封柒夜误以为她因此而生气之后,才听冷月继续说道:“王爷,做戏做全套,你这丢下寒风中等待你的美人,直接跑来清雅苑,会被人怀疑的!” “冷月!本王的心意…” 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解释,却被冷月伸手挡住。眉眼含笑的媚态十足,挑眉说道:“逗你呢!当真了?” “贺兰冷月!” 封柒夜钢牙紧咬的看着冷月,牙缝中逼出的几个字,让冷月连连失笑,“你难道不好奇我这样做的用意?” “说来听听!” 封柒夜脸色还有些沉闷,拉着冷月坐在一侧的软榻上,铁掌贴着她柔嫩的腰肢,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冷月不知情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一般,“听说水梦华是你自己纳入府中的?” “嗯!” “原因呢?”冷月见封柒夜浅淡的应了一声,才继续追问道。 封柒夜边摸索着冷月的纤腰,边思忖了一瞬,说道:“她曾连续三日出现在本王面前,故意接近本王必有目的,还不如直接放在府中!” “听龙晴说,水梦华的底细一直都查不到是不是?”冷月如是问着,而封柒夜则冷声点头,“没错,她隐藏的很深,且在府中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奇怪!” 冷月拢了一下胸前的秀发,戏谑的说道:“那也说不定她对你早就心生爱慕,就是为了接近你呢!” 闻声,封柒夜逐渐变得危险的眸子,一点点靠近冷月,当他凛冽的呼吸洒在冷月唇边的时候,才说道:“你想激怒本王?” “哎哟,王爷息怒,臣妾…”习惯和封柒夜斗嘴的冷月,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不禁反唇相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特别是封柒夜身上的凛凛男性气息,让冷月脸颊很快就微红。伸手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方要说话,一切都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封柒夜紧紧扣住冷月的腰肢,将他拉向自己,下一瞬薄唇就攫住冷月泛红的樱唇,柔软香甜的触感,让封柒夜忍不住心底喟叹一声。 铁臂也愈发用力。四唇相贴,封柒夜一点点体会着柔嫩的触感,心底呼啸着想要更多的情绪,在下一刻就蜂拥而至。 撬开冷月的唇齿,封柒夜如攻城略地的在冷月口中狂吻不止。心跳如雷,小腹越来越热。 而冷月忽然被封柒夜攫住红唇的举动所骇,一时间竟忘了反应,任由他在自己口中放肆追逐,如此亲密的相拥,让冷月情难自已的抓住他的蜂腰,紧张,心慌,甜蜜,同时冲撞了两人的心房。 一吻方休,冷月娇媚的脸颊红嫩如朱,媚眼如丝的看着封柒夜,染上薄雾的水眸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封柒夜情难自禁的抚摸着冷月的脸颊,一寸一寸都如精心雕琢的白玉,让他爱不释手。特别是那漾着水色的红唇,回想起方才动情的一吻,封柒夜的身子又紧绷了一瞬。 冷月水眸媚态十足,少有的娇羞让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由得微微抿唇,这样的举动在封柒夜的眼中,更加让他难以自持。 但,还不是时候! 封柒夜超强的自制力,让他紧抿唇角,扣着冷月的秀发就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耳边传来封柒夜如鼓的心跳声,冷月眸色温柔的回抱着他。室外冰冻三尺,室内温暖绵长。 “后院的事,本王会解决!” 封柒夜坚定的语气,让冷月闷声点头,冷静了情绪后,才说道:“狗急跳墙,相信水梦华她们忍不了多久了!” “别做危险的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安心呆在这里,一切有我!”封柒夜的保证沉着有力,冷月闻声便从他怀中坐起身,揪着他胸前的墨发在手中把玩,道:“你一个人分身乏术!卓青柔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对付?该死的封亦晗,还真是够小人的!” 一想到封柒夜因自己而被封亦晗算计,冷月这心里就长草般的难受,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回击一下,封亦晗还真以为自己由多厉害。 “秋后的蚂蚱而已,不足挂齿!”封柒夜信誓旦旦,又好似一切都掌控于胸的神色,让冷月眸色流转,心中一个想法也很快闪过。 “王妃,六公主来了!”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在清雅苑*之际,门外的龙晴忽然敲响门扉,而她的话同时让房内的二人面面相觑。 封柒夜闻声面色露出一点难得的暖意,道:“让她进来吧!”冷月诧异的看着封柒夜,看样子他对封灵儿倒是不似其他人那般冷漠。 冷月正想着,封柒夜便在她耳边细声说道:“灵儿是可信之人!” 话音落下,房门打开的瞬间,冷月就觉得一个人影从外面直扑进来,“皇嫂,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第565章 封灵儿 封灵儿身着厚厚的碎花短袄,袖口和衣领处都嵌着短绒,同色的长裙拖曳在地,清秀温雅的脸庞红彤彤的,在封柒夜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冲进了室内。看到冷月的时候,那双圆圆眼睛顿时氤氲一片,“皇嫂…” 冷月见封灵儿梨花带雨的模样,立刻站起身,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笑容和煦温婉:“灵儿,哭什么!” 封灵儿闻声一把就将冷月抱个满怀,声音透着委屈:“皇嫂,你终于回来了!你出宫去玩,怎么都不带上我!” 冷月:“……” 拍着封灵儿的抽泣的后背,冷月心中暖洋洋的,她知道封灵儿是担心自己,只不过她有颗七窍玲珑心,这样说也是不想自己感到为难罢了。 “皇嫂,以后别走了!你不知道皇兄…” “挺大的姑娘,哭哭啼啼的,烦不烦!”正当封灵儿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侧的封柒夜冷声打断。那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硬,但又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的疼爱。 封灵儿放开冷月,掠过她的肩头看着封柒夜,脸色倏地破涕为笑:“皇兄,你若是嫌烦,那你出去啊!” 这明显抬杠的意味,让封柒夜脸色瞬间黑沉,微眯着眸子睨着封灵儿,道:“胆大了?” “皇兄,在皇嫂面前你就别装了,有皇嫂在,你说的话根本不值份量!”封灵儿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水,随后揽着冷月的手臂,一同看着封柒夜。 揶揄的语气和戏谑的笑,一瞬就让封柒夜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后,才说道:“玩够了就滚回皇宫!本王的王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丢下一句话,封柒夜起身狂狷就要离开,而与封灵儿错身而过的时候,却听到:“嘁,本公主来邪王府又不是看你!皇兄,你可别自作多情啊!” 一侧的冷月,笑而不语的看着封柒夜和封灵儿斗嘴,见他额头被气的青筋暴露,却也一直隐忍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封柒夜的俊脸更黑了,自己的王妃不但不帮忙,反而看他笑话,不能忍!看来以后他得少让冷月和灵儿接触。 打定主意的封柒夜,冷着脸不说话就直奔房门而去。当拉开房门,冷风灌入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句:“皇嫂,皇兄这么凶,要不你改嫁吧?放心,我肯定让父皇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封灵儿!” 封柒夜这下瞬间就折回了房中,眯着眸子望着冷月好整以暇的笑颜,随后睇着封灵儿一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本王太惯着你了!” 封灵儿被封柒夜的模样吓得吞了吞口水,随后就转到冷月的身后,拉着冷月的袖管说道:“皇嫂,救命!邪王要谋杀亲妹了!” “你俩别闹了!你出去,我要和灵儿呆一会!”冷月推搡了一下封柒夜,一对上他的冷眸,脑海中就不禁回到到那一个*悱恻的吻,脸颊微红,如熟透的苹果一样娇嫩可人,引人瞎想。 封柒夜转瞬就看着冷月,那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柔情,还是被封灵儿抓住,不怕死的又揶揄道:“皇兄,你这是差别对待!我不服!” “不服就滚蛋!” 封柒夜睨了一眼封灵儿,幽深的眸子瞬着冷月,随即便跨不离开。 房门紧闭,封灵儿这才拍了拍胸脯,笑看着冷月,说道:“皇嫂,果然是你厉害!皇兄那点脾气,在你这里都发挥不出来!啧啧啧,我嫉妒了!” “灵儿,别闹了!” 冷月含笑的拉着封灵儿入座,而封灵儿单纯清澈的眸子一点点打量着冷月,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嫂,你真的没事了吗?” “你都知道了?”闻声,冷月诧异的看着封灵儿,看她担忧浅漾的眸子,难不成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有朱砂泪的事情?! 封灵儿嘟嘴点头:“皇嫂,我当然知道!这几个月你都不知道皇兄是怎么过来的,眼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结果你一直不回来。我都害怕皇兄因此得了相思病呢!” 封灵儿煞有介事的话,让冷月连连失笑。以前浅淡的接触过一次,怎么就没发现封灵儿如此可爱纯真。 “放心吧,灵儿!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冷月点头正色看着封灵儿,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口的承诺,也算是自己心中坚定的决心。 封灵儿说着就拉住冷月的手:“皇嫂,我同身为女子,自然看得出皇兄对你的心意。在皇宫里,其实我只有皇兄一个真正的亲人!从小到大皇兄处处保护我,母妃过世后,皇兄更是害怕我出意外,一个人扛起一切,其实这么多年皇兄很苦的!” “你和封柒夜?” 这时候,冷月才从封灵儿的话中察觉,原来她和封柒夜是一母同胞,难怪封柒夜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唯独对封灵儿如此特别。 封灵儿点头:“是啊!其实我和皇兄是同出一脉,我也正因为是公主,在皇宫里才能安然无恙。否则这皇权更替,恐怕我早就丧命于此了!” 封灵儿似是回想到什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那双眸子透出的向往和怀念,似是回忆起很多过往。 “灵儿,以后没事就多来王府走动,反正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冷月扣紧封灵儿的手臂,在皇宫这样的染缸之中,她还能保持着独有的天真和单纯,怕是与封柒夜的保护不无关系。 冷月本也不讨厌封灵儿,更何况当初贺兰冷春想要设计她的时候,封灵儿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皇嫂,其实我可喜欢你了!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你和皇兄府里其他女子不同,她们看到我总是巴结我,问东问西的,各个看起来都带着算计!但是那次在烟波湖,我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你,就也觉得你和贺兰冷春还有沈怡然不同!哎呀,皇嫂,本来是想来看看你,说这些干什么,皇嫂你别介意啊!宫里没人陪我说话,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开始絮叨了!” 絮絮叨叨带着回忆的封灵儿,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干嘛要提那次烟波湖的事情!有些懊恼的吐了吐舌头,冷月却对这个乖巧机灵的妹妹愈发心生好感,摇着头笑道:“想说什么都可以,这里没外人!不过你说道贺兰冷春我倒是想起来了,她怎么样了?” 当初在皇宫和贺兰冷春见了最后一面后,冷月便去了凌云窟,也不知她最后是否能够得偿所愿,嫁给古霆。 闻声,封灵儿嘴角嘲讽一笑:“哼!就她,想用肚子里的孩子害你,结果还不是被皇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她被人山贼玷污的事情抖了出来!皇嫂,你都不知道,当时古霆有多么震怒!再怎么说贺兰冷春都是他的心上人,被爆出已非完璧之身,当日下午就带着队伍匆匆离开了封城。至于贺兰冷春,听说好像被贺兰夫人带回府了!这件事在整座封城被传的沸沸扬扬,估计她也没脸再见人了!自作自受,活该!” 冷月听着封灵儿的话,心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和贺兰冷春的最后一次见面,看样子,灵儿是不知道古霆的用意。 只不过冷月心中有些荡漾的是,没想到封柒夜竟然会这样做。当时她因自己处处被陷害而负气出走,却不知他在自己背后,做了这么多。 见冷月有些迷惘的神色,封灵儿小声的唤了一句:“皇嫂?你没事吧,其实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有皇兄在,谁都别想害你!” “呵呵,你倒是很相信你皇兄嘛!”收敛了心中的激荡,冷月随即看着封灵儿,不禁莞尔的看着她。 封灵儿撇撇嘴:“我最相信的人就是皇兄!其实皇兄的能耐大着呢!” “你这么确定?”冷月的促狭反问,封灵儿脸颊一红,半饷才说出一句话:“我就是知道!皇嫂,你怎么也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冷月摇头失笑,这次应该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敞开心扉的畅聊。 封灵儿不同于龙晴,龙晴在她面前,总归还是带着恭谨的姿态,但封灵儿是封柒夜的亲妹妹,于她来说就像是姐妹一样,没有规矩的束缚,也没有身份的牵制,更加随心所欲了些。 “皇嫂…” 少顷,沉默了片刻的封灵儿,忽然间神色一凝,望着冷月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些话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冷月水眸漾过微光,看着封灵儿,抬手轻轻拂开她腮边的碎发,道:“灵儿,想说什么?” 闻声,封灵儿眼眸中闪过迟疑,轻轻拧紧的眉头又思忖了片刻,而后故作无谓的耸肩:“没什么,皇嫂,咱们出去走走吧!” 第566章 春心萌动 水梦华此时有些瑟缩的走在王府后院中,身侧适时跟来了刘管家。作为她的左膀右臂,水梦华自然很多话都会告诉她。 走在将积雪清理干净的小路上,水梦华恶狠狠的看着刘管事说道:“柳媚如这个践人!没想到她竟然也用生病这样的借口!真是可恶,明明方才王爷已经动摇,结果就因为她病了,王爷竟丢下我不管!该死,简直是该死!” 水梦华脚下暗自用力的踏着,一想到柳媚如妖媚的模样,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今日就想着向王爷告状,昨日贺兰冷月的做法,让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曾经备受恩chong的自己,凭什么要被她一再责罚。 “主子,这柳媚如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得想个办法才是啊!”刘管事亦步亦趋的跟在水梦华身侧,精光乍现的眼珠也时而转动着。 水梦华闻声侧目:“光说有什么用!本夫人倒是要看看,她柳媚如病得有多重!哼!”说着,水梦华脚下一个回旋,原本要回到自己寝殿的步伐,也转瞬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刘管事一愣后,立刻上前,劝说道:“主子,现在去找柳媚如,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自从贺兰冷月入府后,本夫人一切都变得不顺利,这两个女人一定要除掉!” 水梦华瞪了一眼刘管事,脚下的步伐也愈发匆忙。 刘管事微微停顿了一瞬,看着水梦华的背影蹙眉沉思,但片刻后又紧紧跟随而上。 迎桂阁 柳媚如闲适的落座在一侧,房中被炭炉烘烤的暖意洋洋。妖媚的眸子慵懒的微眯,神色好不惬意。 ‘咚’的一声,就在室内一片沉寂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柳媚如不期然的就激灵了一瞬,蹙眉坐起身,语气不佳:“谁这么没有规矩?” “哟,听如妹妹的话,中气十足,也不似生病的样子啊!”水梦华不请自来,直接推开房门而入。 温暖的室内被冷风灌入,一时间有些阴凉。柳媚如拢紧身上的暖裘,有些怔愣的看着水梦华,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水梦华径直落座在雕花木椅中,上下打量着面色姣好的柳媚如,出口讽刺:“看样子如妹妹并没有生病嘛!” 柳媚如坐起身子,看着水梦华奇怪的举动,反口问道:“你说什么呢,本夫人什么时候生病了?还不快去把房门关上,冷死了!” 柳媚如对着水梦华反驳一句后,才转身看着一侧的婢女,怪责的神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水梦华闻声就眯着眸子,看着柳媚如明显意外疑惑的表情,不禁试探的说道:“本夫人听说如妹妹病了,怎么现在看起来气色还不错,难不成是有人误传了谣言?” 本就与水梦华不对付的柳媚如,一听到她暗讽的话,表情也顺然变色,“王府人多嘴杂,误传了什么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水姐姐你跑到我这来,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兴师问罪?本夫人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吧!若说有,也不该是本夫人才对!” 柳媚如说着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人,而不用明说,水梦华也知道她语气中的深意。这一下,水梦华心中不免开始怀疑,方才在门外的时候,明明听龙修说是柳媚如病了,可现在她反而一问三不知的态度,难不成是龙修故意说谎?! 思及此,水梦华有些难以相信,龙修身为王爷的侍卫,没道理说谎才对! “水姐姐,看你面色难看,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又被欺负了?”柳媚如面色故作担忧,但说出的话,却有些意味深长。 昨日贺兰冷月拿她开刀的场景还犹记在心,这会儿她又跑到自己的迎桂阁来胡闹,真是活该被处罚。 “呵呵!如妹妹看你说的,这生活无聊,如今王爷又被人迷住双眼,本夫人也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水梦华说的冠冕堂皇,善于伪装的她,很快就敛去了面上的怀疑。睇着柳媚如的眸子,明亮清澈,看不出任何杂质。 柳媚如见水梦华此举,不禁有些嗤笑,眼角勾人一挑,“既然这样,那水姐姐请便吧。本夫人还有事,就不陪姐姐玩笑了!” 说罢,柳媚如一个眼神示意后,身边的婢女就为她披上狐裘,在水梦华晦暗的眼神中,慢慢步出了迎桂阁。 前行几步之后,柳媚如脚下站定,口中呼着白烟,对着身侧婢女说道:“你去查查,刚才发生了什么!水梦华可不像那么无聊的人!” “是,夫人!” 看似懂事乖巧的婢女,恭敬的弯身后,便走向了下人厢房。看样子,这婢女也算是柳媚如的心腹了。 * 封灵儿和冷月漫步在王府之中,封城沁凉冻人的寒冬,凛凛寒风呼啸而过,但天色湛蓝,高高盘踞当空的日头,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皇嫂,我…” 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封灵儿,在行走了片刻后,方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声急急呼唤:“月月!” 而原本一直等着封灵儿开口的冷月,在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时,也不禁侧目看去。 但见,那熟悉的澄澈眸子,在阳光下闪着熠熠星辉,挺拔修长的身子在王府中奔跑而来,一席浅蓝色的锦袍,将锦席城衬托的愈发清澈,而其身后还跟着面色挂着暖笑的锦流年。 两个外表同样出色的男人同时出现,顿时为寒冬腊月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景。锦流年一席金丝织锦服,单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款款而来。相比之下并没有锦席城那般激动。 “月月,我想死你了!” 锦席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全然不顾身在何处,好不见外的直接搂住冷月,脚下还连连踏步。 “席城,好久不见!” 冷月愣了一瞬后,越过锦席城的肩膀看到锦流年信步而至,不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锦席城跳着脚,看着冷月开口就是抱怨:“月月,你太狠心了!当初在锦澜山庄说走就走,都不告诉我!这次要不是二叔说你回府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呢!” 锦席城的话和过分的热情,让冷月有些汗颜。她曾经的自私,此时面对他的关切和担忧,着实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对不起,事出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锦庄主,别来无恙!”冷月含着歉意的话,对锦席城说完,就看向锦流年,他一如既往的清淡温雅,清浅的眸子中依旧是波澜不惊。 锦流年淡雅的点点头:“席城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嚷着要见你,打扰了!” 和煦又带着客气的话,锦流年说的从容。但冷月深知,自己当初在锦澜山庄连夜离开,的确是不智之举。 故人相见,难免有说不完的寒暄。而被冷落在一侧的封灵儿,原本心不在焉的神色,在看到锦流年的时候,却渐渐转为恍惚。 “灵儿,这位是锦澜山庄的庄主锦流年,这是少庄主锦席城!”冷月并未忘记身侧的封灵儿,和锦席城二人寒暄过后,转眸就对着她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封灵儿却始终没有回神,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锦流年。冷月视线在锦流年和封灵儿身上探寻了片刻,随后轻抚着封灵儿的手腕,细声问道:“灵儿?怎么了?” 低声的呼唤,让封灵儿一瞬回了神。眨着一双闪烁不停的眸子,说话也吞吞吐吐:“啊,皇…皇嫂,没事啊!你刚说什么?” 冷月再次看了一眼锦流年,继而睇着封灵儿说道:“你们认识吗?” 锦流年的神色不变,依旧是温雅如莲。而封灵儿一听冷月的话,倒是急忙开口:“没,不…不认识!” “锦庄主,席城,这是柒夜的妹妹,六公主封灵儿!”冷月观察入微,自然发现了封灵儿的不对劲,但当着锦流年的面,也没有多说。反而周到的互相介绍着彼此。 四个人在王府中相遇,自然免不了闲谈浅笑,而几个人不远处的回廊一隅,一个人影躲在圆柱之后,将一切都纳入眼中。 锦澜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原来她这几个月的失踪,是呆在锦澜山庄! 待锦席城被锦流年拉着去找封柒夜的时候,冷月和封灵儿也慢慢走向前厅,封灵儿始终恍惚的神色,让冷月泛起担忧,看了一眼前方行走的锦流年二人,当下拉住封灵儿,问道:“灵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封灵儿眨巴着有些泛着桃色的眸子,俏脸一红,嗫嚅道:“皇嫂,怎么会这么巧,好巧啊!” 闻声,冷月蓦地眯起眸子,看着封灵儿明显惷心萌动的脸颊,侧目试探:“灵儿,你…该不会是…” 第567章 浑然不觉 锦流年和锦席城慢慢行走在邪王府中,锦席城一双澄澈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回身侧目看着站定的冷月和封灵儿,语气随意的问道:“二叔,你认识那个六公主吗?” 锦流年闻声转眸,瞥了一眼身侧脸上还挂着明显探寻的锦席城,道:“不认识!” “怎么会?二叔你没看到她刚才看你的表情吗?我以为你们认识呢!”锦席城说着就闪过一瞬的疑惑,下一刻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再次回眸,那脸上挂着戏谑,调笑道:“二叔,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锦席城煞有介事的打量着锦流年,要说他二叔也的确是仙人之貌,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若是被那六公主看上也不错。 锦流年面色一凝,睇着锦席城低语:“别乱说!” 暗自撇撇嘴,锦席城跟在锦流年身后,忍不住又嘟囔道:“又说我!果然还是月月好!” 而二人身后的冷月和封灵儿,站在寒风肃肃之中,封灵儿的脸颊却愈发红霞飘飞,一听到冷月晦涩的语气,封灵儿咬着下唇,才喃喃说道:“皇嫂,其实…其实我方才想要告诉你的,就是…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然后呢?” 冷月知道封灵儿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加上她此时的表情,冷月大底能够猜的出她要说什么。只不过前后思索了一瞬,难不成她以前和锦流年见过面? 封灵儿双手搅动着衣袖,低眸细声说道:“皇嫂,几个月前我去过江南,你还记得吗?”一听到封灵儿的话,冷月才想起,当初她们第一次在烟波湖见面的时候,封灵儿就提起过此事,不禁点点头:“嗯,记得!” “皇嫂,我见过他,就是在江南!” 下一瞬,封灵儿的话,则彻底解开了冷月心中的疑惑。带着试探,冷月开口:“灵儿,你喜欢他?” “哎呀,皇嫂!我知道这事很难相信啦,但是我当时和皇兄走在街头,我闲晃之际没有看路,险些被马车撞到,所以…所以那时候他突然间出现,我怎么能忘记啊!你不知道,当时他有多么丰神俊朗,这几个月我一直苦求皇兄再次带我回去,可是父皇始终不同意,今天本来见到你就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结果没想到……” 冷月眸子中漾着波光,睨着封灵儿边带着回忆又带着些许憧憬的神色,便知道她并未说谎。只不过虽然她对锦流年的了解很少,但是从几次接触来看,锦流年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清冷,不知他和灵儿是否真的有可能。 封灵儿说完就有些羞赧的低着头,但半饷没有听到冷月的回话,抬眸时就见她沉默不语,不禁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衣袖:“皇嫂,你想什么呢?” “灵儿,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吗?不过是一眼而已?” 冷月不忍打破封灵儿的幻想,但又不得不让她认清事实,当时匆匆一瞥,她认错了人也说不定。 “不会的皇嫂!我记得,肯定是他!哎呀,别说了,你看他们都走了!”封灵儿肯定的语气,说罢就拉着冷月快步追着已经远走的锦流年和锦席城。 那温雅的脸庞,带着激动,双眸也如同闪烁的星光。封灵儿的激动,在冷月看起来,不禁暗道: 锦流年和灵儿,真的有可能?! “能让你再踏入邪王府,还真是让本王吃惊!”此时,前厅中封柒夜已经面容邪肆的落座在主位上,睇着门口走进的二人,说的话有些揶揄意味。 锦流年闻声迈步而入,端看着封柒夜狂肆的模样,笑道:“又不是来看你的!紧张什么!” “本王的酒呢!”说着,封柒夜就眯起眸子望着锦流年,他可还记得当初他离开锦澜山庄的时候,让他把女儿红送到王府的事情。 与其说是记仇,不如说这是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固有情谊的戏谑。 锦流年掀起棉厚的锦袍,坐定后才说道:“山庄的一坛百年女儿红,有价无市!你想要就拿钱来!喝了我七坛女儿红,这笔账还没和你算!” 封柒夜斜睨着锦流年,眼尾凛冽上挑,方要说话,一侧的锦席城就惊叫了一句:“啊?月月呢?” 一听到锦席城的声音,封柒夜满脸看不惯他的表情瞥了他一眼,随后语气低沉,“山庄近来有问题吗?” 闻声,锦流年薄唇上扬:“没大事!被你的兄弟毁了库房而已!你还不打算动手?这次殃及我这条池鱼,损失算你的!” 锦流年说的轻松,但封柒夜自然明白,他山庄的库房虽不是所有供货储存的地方,但是里面上等绢纱也数不胜数,封亦晗这次算是彻底和他开战了。 “急什么?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封柒夜冷眸一闪,看着锦流年闪过一抹只有彼此二人能够看明白的情绪。 锦席城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巴巴的站在门扉处,当看到远处的冷月和封灵儿相携而来的时候,立刻呼唤:“月月,月月——” 总是能让封柒夜眉宇倒竖的锦席城,浑然不觉自己对冷月的亲密呼唤,惹的封柒夜的脸颊越来越黑。 待冷月笑着走近之际,锦席城还嫌事不大,拉着她就嚷嚷:“快进来,冷死了!”水乡南城可没有这么冷的天。 “什么时候走?” 封柒夜眯眼瞬着锦流年,虽看似是询问之意,但生冷又不快的语气,还是令锦流年失笑:“你这王府我好几年没来!怎么说也要住上一阵,你开口就撵人,是几个意思?” “对啊,皇兄!锦庄主刚来王府,不如就让他们多住一些日子吧!”踏入门扉的封灵儿,在听得二人谈话之后,立刻开口。 而封柒夜闻声看着她,噙着打量的视线,让封灵儿一阵不自在。悄无声息的低头落座,位置恰好是锦流年的身侧。 冷月在一侧看着封灵儿的举动,随后在封柒夜对着她伸出手后,则走到他的身边,二人坐在一起,郎情妾意温柔对视。 “本王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懂得待客之道了?”封柒夜拉着冷月的手,下一瞬就看着封灵儿莞尔一笑。但精明如他,自然也看出封灵儿令人意外的举动。 锦流年神色如旧,不见任何异样,手中端着小厮送来的暖茶,举止优雅的轻抿了一口,如此闲适随性的动作,却让封灵儿看呆了眼。 “灵儿!” 封柒夜低声唤了一句,眉宇不禁微蹙。看着封灵儿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和喟叹。回眸和冷月面面相觑,见她急不可查的眨了眨水眸,心底算是了然。 “啊,皇兄你叫我?” 封灵儿被封柒夜的低呵震得回了神,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问道。 一侧的锦席城,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任何自觉的问道:“六公主,我二叔是不是很好看?你怎么一直盯着他?” 未出阁的封灵儿突然听到锦席城的话,这才看向他。又因有些紧张,脸颊微红,瞬了一眼依旧淡雅的锦流年,不禁反驳:“要你管!” 两个人都是单纯的性子,有口无心的说着彼此不愿意听的话。自然这整个前厅,很快就成为封灵儿和锦席城的战场。 “嘁,谁愿意管!我二叔早就心有所属,你别看了!”锦席城无心的话,让原本还优雅的锦流年,瞬间蹙起眉头,转眸睇着锦席城,“席城!” 一声蕴含警告意味的话,锦席城立时闭了嘴。但封灵儿却刹那间就看向了他,贝齿轻咬着红唇,想问却又没有立场。 一时间,因锦流年的话,厅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封灵儿很快就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掌,而她身侧的锦流年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自若。 “锦庄主,之前在山庄打扰了许久,还没对你说声谢谢!”冷月看着身侧沉默的封柒夜,总归不能让气氛如此僵着,想了一瞬,冷月便对着锦流年客气的说着。 锦流年微微抬眸,狭长的眸子中似是划过一抹感激,浅笑应对:“客气了!都是熟人,说什么谢!” “那…” ‘咚咚咚——’ “王爷,王爷!出事了!” 正当冷月方要开口,紧闭的门扉突然被王府管家敲响。急切的敲门声,以及他焦急的话,显然非常着急。 封柒夜和冷月对视一瞬,随后掌风轻扬,门扉应声而开。管家一个不察,险些跌倒在地。但很快就直起身子,看着封柒夜快速的说道:“王爷,华…华夫人上吊了!” 上吊了?! 冷月侧目睨着封柒夜没有任何变化的俊脸,低眸暗自思忖后,再次扬起柳眉,望着直搓手的管家,冷声一问:“死了吗?” 第568章 势不两立 华裳阁 婢女下人跪了一地,水梦华俏目紧闭的被安放在一侧的软榻上。当封柒夜、冷月,以及明显看热闹的锦席城、封灵儿和锦流年纷纷而至的时候,刘管事立刻跪在地上转身,呜咽道:“王爷,夫人她……” “哭什么,不是还没死嘛!”冷月声音清亮的站在封柒夜身侧开口,一瞬就让还带着悲痛欲绝神色的刘管事晃了晃神。 对着冷月低声一句:“见过王妃!” “华妹妹这是有什么想不开?若要自寻短见也不要再王府中,这多晦气啊!”冷月迈步上前,跃过一众下人后,站在软榻边,睇着水梦华,话音带着冷意。 “回王妃的话,夫…夫人她已经晕过去了!”刘管事含着悲痛悄声的回话,冷月闻声一笑,“既然晕过去了,就去找大夫吧!曾经不是说华妹妹有专属的太医嘛!这种事情,通知王爷也于事无补,他没那个能耐救回你的主子!” 冷月说着就瞥了一眼旁观的封柒夜,俏脸寒霜的样子,在封柒夜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她这样先声夺人,让他心中难免沾沾自喜,自然也乐得让冷月在府中立威。 刘管事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眸子也闪烁不停,这与她和夫人之间的事先商量好的情况,截然相反。冷月的表现和王爷的不管不问,完全脱离了掌控。 “王爷,其实夫人之所以自寻短见,是有原因的!”心一沉,刘管事心中想好对策,很快就转向封柒夜,语气中的镇定和提醒,令人不免琢磨。 一侧的锦席城站在门扉处,看着眼前热闹的情形,慢慢走到了锦流年身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二叔,如果是我要自尽,直接抹脖子多好。这上吊的话,又难受又漫长,说不定死了还得变成长舌鬼呢!” 也不知锦席城是无心还是故意之举,总之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华裳阁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就连冷月都微微一愣后,笑而不语的看着锦席城。躺在软榻上,双目紧闭的水梦华,在没有人看到的软榻内侧,置在身侧的手,则慢慢攥紧。 锦流年嘴角一抽,睇着锦席城,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封灵儿则上前拍了拍锦席城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见解倒是很独特!” “那是自然!” 斜睨着封灵儿,锦席城傲娇的扬起了剑眉。见他这样的举动,封灵儿撇撇嘴,真是有些两看两生厌的感觉。 还跪在地上的刘管事,发觉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得到封柒夜的回应,沉默半响后,不禁说道:“王爷,华夫人其实因为绝望,才会出此下策的!” “哦?” 终于,封柒夜单眉轻挑,负手而立如神祗般睥睨的睇着刘管事,清清淡淡的应声,让刘管事仿佛看到希望般立刻说道:“王爷,不知王妃昨日对夫人所做的事,可有耳闻?” 刘管事说着就看向了一侧的冷月,凭她的了解,这贺兰冷月昨天两次惩罚于华夫人,想必王爷肯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他那般chong爱华夫人,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 闻声,封柒夜瞬了一眼冷月,眼睑微垂,唇角微微邪笑:“嗯!难不成刘管事对此有异议?” 封柒夜的表现,让刘管事突然间表情怔愣,全然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但仍旧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对夫人的处罚,未免太重了些!夫人不管有什么错,但是这么久以来,看来夫人尽心尽力照顾王爷的份上,是否可以减轻处罚。夫人心性单纯,许是受不了王妃这样的对待,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 “刘管事,你这是质疑本王妃的决定?”冷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刘管事,这个女人身为水梦华的奴才,有些事情若是没有主子背后指使,她哪来的胆子?! 封灵儿闻声就走到了冷月身边,睇着刘管事,也适时说道:“身为奴才,主子怎么吩咐,你只管做事就好!若是你的夫人有任何想法,何不当面说清楚!做这套寻死觅活的功夫,给谁看呢?” 刘管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那双时而闪过精光的眸子,却定定的看着封柒夜,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她不信王爷对主子没有丁点的爱意。 封柒夜看着软榻上的水梦华,随后幽幽的语气,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但却让刘管事的脸色彻底变了。 “王府后院的事,全权由王妃做主!本王没那个时间,去处理这些!”说罢,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转身就离开了华裳阁。 他这一举动,也是彻底让这些人明白,冷月再不是曾经挂名的王妃。她的存在,关乎着整个后院女子的生存。 封灵儿自然留下来陪着冷月,锦席城和锦流年随着封柒夜一同离开。是以,此刻刘管事见封柒夜离开,才慢慢从地上起身。望着冷月讽刺一笑:“王妃真是好手段!没成想果然是后来者居上!” “来人,刘管事出言不逊,杖责五十!”冷月脸颊上冷笑涔涔,就在刘管事话音落下后,便直接对门外的下人唤了一句。 而她的话,刘管事瞬间横眉冷对的喝了一句:“你敢!” “大胆的狗奴才!在皇嫂面前还敢如此嚣张!传本公主命令,此奴才藐视皇权,拉出去杖毙!” 封灵儿一心维护冷月,当看到刘管事突然变了的态度,也无法忍受般直接开口。而刘管事这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光是想着如何对付贺兰冷月,却忽略了一侧的六公主。 “姐姐,这是怎么了……” 正当门外的下人穿梭而入的时候,软榻上的水梦华恰好睁开双眸。虚弱的声音问出口后,冷月转身巧笑嫣然:“华夫人醒的真是时候!大夫还没来,这么快醒了!那不如一起观赏一下,刘管事被行刑的场面吧!还不动手!” 下人看了看华夫人,随后又有些抵触的看着刘管事,动作有些迟疑。但听到冷月的话之后,不禁纷纷硬着头皮,上前就要拉扯刘管事。 “等一下!不知刘管事犯了什么错,要对她用刑?王妃就算是后院之主,但也不能如此罔顾法理!” 水梦华虽然声音故作柔弱,但是因焦急坐起身的动作,在冷月和封灵儿的眼里,显得十分可笑。 冷月慢慢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水梦华:“你不是晕了吗?怎么会知道本王妃是后院之主?水梦华,下一次想要博得同情,最好像锦席城说的,在自己身上插几刀,说不定更有效果!把刘管事带去前厅,吩咐所有府中下人前去观看!如若今后再有人敢出言不逊,她,就是下场!” 冷月清冷萧肃的嗓音,说的话是掷地有声。在水梦华一时晦涩难言的表情中,绝美的脸颊绽放出一抹芳华艳丽的笑,不等水梦华开口,直接转身拉着封灵儿离开了华裳阁。 “你…你们谁敢碰我!”刘管事面对逼近的家丁,不禁步步后退,口中依旧泛着威胁。但由于她身为后院管事,长久以来对所有下人和奴婢的欺压,很多人即便心中胆怯,但是仗着冷月的吩咐,也都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水梦华坐在软榻之上,亲眼看着刘管事被拉出去却无能为力。这一刻,水梦华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燃烧了她的黑瞳。 贺兰冷月,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管事的哀嚎,几乎从前厅传遍了整个王府之中。邪王的纵容和冷月凌厉的手段,很快就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下人风声鹤唳起来。 “呵,华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当柳媚如在冷月前脚离开后,便直接进入华裳阁。望着软榻上,怔愣不语的水梦华,语气难测。 水梦华脖颈还带着一抹淤青,听到柳媚如的话后,声音不再虚弱,表情微冷:“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水姐姐,这话你就说错了!说到底当初在王府中,你我虽然惯于争风吃醋,但毕竟我没有害过你,你也同样没有伤到我!如今这贺兰冷月失踪几个月后突然回来,王爷又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事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柳媚如娇软的嗓音,在水梦华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品着她的话,仍旧有所保留的试探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姐姐,王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如今对贺兰冷月是有求必应!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你还为自己打算的话,说不定以后这邪王府就变成贺兰冷月一人独大了!” “哼!她倒是敢想,那也要看本夫人同意不同意!”听着柳媚如的话,随后水梦华眼底闪过阴狠。 柳媚如见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顿时落座在软榻边,悄声说道:“水姐姐,其实咱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但她贺兰冷月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今之计,不如咱们……” 第569章 晦涩难测 皇宫御书房中,凛然正气扑面而来,正中间龙案上方,金匾嵌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中正仁和。彼时,封亦晗站在龙案下首,面对着封远和一侧凤椅上落座的卓青柔,面色沉着冷静。 封远蜡黄的脸色有些阴沉,睇着封亦晗问道:“此话当真?” “父皇,是真的!冉家这些年在京城中几乎一家独大。各色商铺都赚得盆满钵满,这次,若不是儿臣听闻此事,也不相信冉家会做出此等越矩之事!” 封亦晗望着上首的封远,正色凛然的语气,让封远立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而身侧的一席华贵凤袍,额前点缀着凤凰衔珠的卓青柔,也不禁低语:“皇上,虽说京城并未采取重农抑商的举措,但若冉家当真连连吞并其他商铺,这样下去整个封城的产业怕是都会变成冉家所有。如此一来,财政方面若是被他们架空,只怕后患无穷啊!” 封远听到卓青柔的话,下一瞬掌心便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岂有此理!,贤王,此事由你彻查清楚!若是冉家当真敢在京城如此放肆,朕定决不轻饶!” 整座京城是封夙王朝的中心,若是冉家当真欺压所有非冉府所有的产业,正如皇后卓青柔所说,必定是后患无穷。 多方牵制尚无法抵消鹬蚌相争的恶果,如今要是冉家当真狼子野心,那他身为封夙的皇帝,也一定要为后人铲除祸患。 封亦晗闻声恭谨垂眸,而眸子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余光瞭着卓青柔,有些事情在这对母子的掌控中,正慢慢发生着变化。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对了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封亦晗躬身之后,便抬眸看着封远,那表情旋即转为担忧,让封远蹙起了眉头。 “说吧,何事?” 封远挂满疲惫的眼睑,微微闭合了一瞬,随后看着封亦晗说道。 “父皇,三个月前,在南城发生的事,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如今南城百姓人心动荡,三弟当初在南城一怒之下屠/杀百姓的举动,确实是不智之举!如今南城知府连连上书,包括朝中百姓也一直对此事紧抓不放,儿臣以为,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怕是会引发暴/乱!”封亦晗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望着封远挂满担忧的神色尤为明显。 闻声,封远低沉的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抚上眉心轻揉。见他如此,卓青柔立刻提着裙摆,起身便走到龙椅边侧,双手放在封远的略显瘦弱的肩膀上,语气温婉绵长:“皇上,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连日来这样疲乏,臣妾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在卓青柔涂满丹寇的手方碰上封远的肩膀时候,他就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分,但浑浊无法辩驳情绪的眸子,也低垂的看着龙案。 “此事,你有什么办法?”沉默片刻,封远再次睇着下方的封亦晗,虽然如是问着,但是他的语气却晦涩难测。 封亦晗闻言,剑眉紧拢,“父皇,儿臣相信三弟不是故意之举。但即便这样,此事拖延太久,百姓哀声怨道,儿臣只是…” 有些好似无法开口一般,封亦晗说着就没了下文。而卓青柔手中时重时轻的捏着封远的肩膀,眼底精光一闪,便若有似无的说道:“哎,天下太平了这么久,如今发生这事,百姓的胆子也大了,竟然敢公然对抗皇宫!若是大哥还在京城,有他坐镇的话,谁还敢如此藐视天威!” 卓青柔话中之意,不乏透露出如今天下歌舞升平,安好的生活一旦被发生改变,百姓必然对当朝有所埋怨。 而她的意思,封远又如何能够听不出?! 话落,封远怅然的叹息一声,才幽幽说道:“朕何尝不知!但如今靖南都那边形势严峻,若是贸然让镇远将军回朝,边关万一发生战乱,则是鞭长莫及了!” 卓青柔一听封远还有回旋余地的话,不禁倾身上前,在他耳边柔柔的说道:“皇上,话虽如此,但是你看现在朝中的情况,又何尝不是乱作一团!臣妾虽然身在后宫,但是这前朝的时候也有所耳闻。夜儿这事,若不能尽快处理,说不定会让有心人士趁机钻了空子。至于靖南都,身为附属国若是他们没有这样的自觉,还不如直接让大哥挥兵南下,直捣黄龙!枯等总也不是办法。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他们教训!” 封远眼底的冷意越发深重,他虽然身子越来越虚弱,但却不代表他不明是非。卓青柔如此谏言让镇远将军回朝,目的绝非表面这样简单。 封亦晗见卓青柔的话似是起了效果,也立刻上前,劝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你的担忧。儿臣倒是有个建议,不如让舅舅先回来,哪怕让他镇ya一下,待此事平息后,再赶回边关也不迟!” “真是荒唐!堂堂封夙王朝,难道除了镇远将军就再没人能够坐朝不乱吗?”封远陡然间有些怒意的看着封亦晗,放置在龙案上的手也不禁双双紧握。 “父皇……” 封亦晗愣了一瞬,随后蹙眉看着封远,见他微微张口,似是要再次说话的时候,却率先开口说道:“父皇,封夙当然不是没人!但如今镇守朝中的卫将军…,相信父皇也明白,他和三弟私交甚好,若是派他出面处理此事,难免会被人诟病!儿臣也是为了封夙着想!” “简直是荒谬!将军就是将军,不论何时何地,与他人何干?此事不用多说,朕会派卫将军全权处理此事!你们且退下吧!” 封亦晗和卓青柔面面相觑,全然没想到封远对此事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一时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幻莫测,而封亦晗思忖了半饷后,才躬身说道:“既然如此,儿臣就先退下了!父皇保重身子,儿臣有时间会再来看你的!” 龙椅边侧的卓青柔,也讪讪的放下了手臂,嘴角轻扯,语气有些盎然:“臣妾也告退了!”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御书房的门扉紧闭。封远一下就瘫坐在龙椅边,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而后平息片刻后,才对着门外喊道:“传卫将军!” “是!” 门口静候的小太监,躬身应答,便脚步匆匆前去传旨。 随后,封远望着偌大空旷的御书房,不禁垂眸摇头,浅浅低喃:“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 * 邪王府 寒月隆冬之中,府中众人的脚步并未停歇。穿梭不停的下人,时而在府中回廊小道上出现。而封灵儿的到来,也给想来沉闷的王府带去了少有的欢乐。 自然还包括和封灵儿始终不对盘的锦席城,如此封柒夜和冷月以及锦流年,自然就成为他们二人斗嘴的看客。 清雅苑,笑声时而传出。冷月靠在封柒夜坚实的臂膀边,看着眼前封灵儿和锦席城争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忽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喂,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更般配呢!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说呢!” 冷月轻轻靠了一下封柒夜,嗓音丝丝入扣般的滑入封柒夜的心尖中。而冷月的话自然也让他邪肆的挑起眉宇,若是把锦席城配给灵儿,那他应该就不会缠着冷月了吧! 身侧的封柒夜对于自己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满意,而始终没有得到他回答的冷月,侧目看着他的时候,就发觉他那双冷光闪动的眸子,似乎正跳跃着诡异的光芒。 “你不是公主吗?有皇宫都不用回去?”锦席城坐在椅子上,看着封灵儿脚下微微用力的喊叫着,简直是太气人了,没见过这么没素养的公主。 封灵儿秀雅的脸庞一笑:“要你管!这是皇兄的王府,你不是锦澜山庄的人吗?你咋不回去!” “我是来看月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锦席城立时梗着脖子反驳,封灵儿这下笑的更欢快了:“你还真是没有自觉!月月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本公主的皇嫂,你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你…” 似是被封灵儿说中了心思一样。锦席城希白的脸颊顿时红了,瞬了一眼俏脸嫣然的冷月,便不再说话,独坐在一侧生闷气。 锦流年转眸看着锦席城,清淡的眸子划过无奈。连封灵儿都看出席城的心思,他身为他的二叔,又如何能不明白, 偏偏这小子牛劲十足,认准一件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不看看,冷月已是柒夜的人,他有何必自作多情。 “爷,冉东家来了!” 清雅苑中,互相调侃的还在继续。而门外的龙修忽然推开房门,表情幽冷不见任何情绪的说道。 第570章 冉家出事 就在龙修话音落下之际,门外的冉钰已经闻声而至。腰间依旧挂着那只金灿灿的小巧算盘,行走间叮咚作响。 不过这次,冷月却没有心思细听算盘的撞击声,因为冉钰甫一出现之际,憔悴的脸颊和青黑的眼角,便显示出他的狼狈。 “怎么回事?” 封柒夜见冉钰的瞬间,立时开口问道。虽然他们是好友关系,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份彼此心知肚明的情谊。 “冉家出事了!” 冉钰难言的看了一眼龙修,随后在龙修推出门扉关上房门后,便直接走到椅子边落座,继续说道:“真是该死,这次我竟然被人给坑了!” “说清楚!”封柒夜也发觉了失态的严重性,敛去眉宇间的随和,表情阴沉了一分。心中开始盘算,冉家若是出事,那最有力的受益者会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冉钰端着桌上的差别,看都不看身侧之人,一口喝干清茶后,说道:“冉家几家粮铺被查封了!所有粮食全部充公!” “谁做的?”封柒夜微眯着眸子,听着冉钰的话,冷声问道。 冉钰垂眸,单手握拳,慢慢道出事情原委:“一个月前,冉家主街上,突然出现了几家外来的商铺。京城三街,很早以前就是冉家所有,整条街的营生都是冉家一点点做起来的。但突然出现的几家商铺,好似是*之间拔地而起。根本没有任何迹象。三街属于冉家范围,所以当时我命人出面,让那几家店铺的人撤离三街。当时他们并未有任何反对,相当痛快的就关了店铺。 但是,直到半月前,京城突然涌现出冉家店大欺人,仗着…仗着有皇室关系,就欺压冉家之外的商铺。当时我不知怎么回事,派人查了许久才发现这消息正是当初三街上那几家搬走的店铺之中传出来的!如今,这传言愈演愈烈。昨日,冉家所有的粮铺都被查封,粮食全部被搬走!简直是可恶!” 说着,焦头烂额的冉钰,就狠狠的锤了一下身侧的座椅扶手。而封柒夜闻声表情愈发冷肃,一个月前,那时候正是他低迷时期,没成想竟然有人开始对冉家动手。 “查封你家粮铺的理由是什么?就算是你冉家店大欺人,但如你所说,三街本来就是你冉家所固有的商业圈,别人入驻的话,的确没有权利?!”正当清雅苑内沉浸在一片凝滞的氛围中时,冷月突然清凉的开口。 询问的话,和头头是道的分析,让冉钰瞬时就看着她,说道:“这就是问题!当时是官兵直接查封的,我并不在店铺中。后来当我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家粮铺正在搬运粮食。” “不对!如果是三街的话,官兵也没有权利查封!”冷月神色认真,沉着冷静的望着冉钰,头脑中迅速的思忖着突然的事情。 闻言,冉钰表情突然一变,“查封的粮铺,并不在三街!” 话落,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锦流年等人的视线瞬间都看向了他。冉钰表情晦暗,自嘲一笑:“如果是三街,我就不用这么着急了!正因为冉家那几家粮铺都是供给皇室的粮饷,如今全都被查封,我才着急!” “京城十条街道,除了三街是你冉家商业所在,其他几条街呢?”冷月拇指和食指放在桌案上慢慢摩挲着,问完之后,那双水眸更是时而灵巧的转动着。 若说其他事情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但若是涉及商业之事,她必然能够面面俱到。 “三街全部是冉家的,七街和四街也有一部分商铺。但这次被查封的粮铺,全都是一街上的,因为当初设立的一街,正是因为那里距离皇宫最近!” 冉钰将冉家商铺的分布细细说出后,封灵儿和锦席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四周顾盼,而锦流年低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有封柒夜,染了些许异样的冷眸,定定的望着身侧的冷月,全然不知她竟然对商业有过涉及。 冷月听完,边想着边问道:“那你这几日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一无所获!我爹现在不在府中,我跑遍四处,包括落依家里我都去过,本想问问沈太傅,但此事他却三缄其口。原本知道柒夜这段日子因为你的事…”正说着的冉钰,才后知后觉的看着冷月,僵在嘴边的话,下一刻才惊叫了一声:“冷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冉钰的话没说完,但是冷月依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恐怕封柒夜对此事不知情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想来他或许一直担心自己在南城的安慰,京城中又要应付封亦晗的动作,所以才会对冉钰的事放松了警惕。 心下因此有些感动,但冷月很快就冷静的思忖,心中立时明白,如果现在有人开始对冉家动手,真正的目的恐怕并非是冉家。 行商的高门大户,况且冉家还给皇室供给货物。说来根本不会牵扯到任何争端之中,百年基业的大户,并非是民宅。 冉家大少和邪王的关系,恐怕这就是冉家被查封店铺的原因。 “刚刚回来两日罢了!冉钰,如你所说,三街属于你冉家,你可以让其他商铺随时撤离。但,若是一街也是别人的,有没有可能也让你冉家撤离。只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一街的背后所属要比你冉家更厉害,至少他们有权利直接查封你的店铺!” 冷月细声的说着,旋即那眸子就看向冉钰,当看到他急不可查的蹙眉时候,又不禁打破自己的怀疑。 但一侧的封柒夜,眸子愈发火热了一分,情难自禁的就拉住冷月的手,微微用力却始终不置一词。 “这不可能啊!就算一街所属他人,但冉家商铺总归是提前入驻的!更何况是查封我的店铺!啊,难道是贤王封亦晗?” 冉钰一边不愿相信的反驳着冷月的话,但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提出了一个怀疑。如果说当今天下真的有谁能够没有缘由就查封店铺,封亦晗,非他莫属。 半饷后,封柒夜握着手中的素白小手,冷笑说道:“不会是他!这种惹人怀疑的事,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到底是谁!” 冉钰有些烦闷的拨乱了耳边的黑发,沉默了片刻的冷月,在众人都低沉不语之际,才提醒的说道:“冉钰,与其盲目查找原因,不如从根本上下手!往往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许正在发生!你有没有观察过,一街最近有什么古怪的现象发生?” 冷月出于提醒的话,让冉钰蹙眉思索着,脑海中极力的回想着自己这几日打探消息之际的所见所闻。 果不其然,很快冉钰就‘啊’了一声,仰头说道:“我记得了,当初在三街撤离的商铺,如今都出现在了一街,难不成是他们?” “呵!冉钰,只怕你是被人算计了!”冷月低声一笑,随后在冉钰不解的视线中,和封柒夜瞬也不瞬的凝视下,说道:“如果他们出现在一街,那无疑说明,当初他们在三街立铺的时候,就是为了打压你冉家!商场如战场,你没听说够吗?就算你冉家没有得罪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想对你们动手,自然会找到最合适的理由!我劝你,最好去查一下,那几家店铺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一街,怕是已经有所属了!” “他娘的!”冉钰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随即狠狠锤着身边的茶桌。直将上面的差别都震的叮咚作响。 冷月身侧的封柒夜,虽没有说话。但是紧绷的脸颊和紧抿的嘴角,也透出他对此事的重视。 “皇嫂,你好厉害啊!你说的这些,我想都想不到!”仍旧有些云里雾里的封灵儿,在众人都闭口不言的时候,才怔怔的开口对着冷月称赞。 沉淀了几分怒气之后的冉钰,这会也恢复了少许的平静。看了一眼封灵儿后,便侧目睇着身边的锦流年,“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闻声,冷月和封灵儿同时望着冉钰,皆是没想到冉钰和锦流年竟然也是相识。 锦流年凉薄一笑:“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少拽文啊!当年说走就走,有能耐你倒是别回来啊!”冉钰‘嗤’了一声,瞥着锦流年的眸子好似带着不屑,但是有些怨怼的语气,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的情谊。 锦流年瞭着身边的冉钰,不禁揶揄,“你有时间管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冉家的问题吧!” “嘁,我着急那只是一时的,有柒夜在我怕什么!”冉钰故作潇洒的撩了一下胸前的墨发,此举与他方才着急上火的模样大相径庭。 封柒夜眸子噙着一抹幽光,在锦流年和冉钰身上来回穿梭了一瞬,随后唇角凛然微勾,先是锦澜山庄受袭,后有冉家被查封,看来他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第571章 三大家族 “封柒夜,对于冉家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是夜,恢复了宁静的清雅苑,此时冷月正靠坐在身侧的封柒夜臂弯之中,瞭着柳眉,望着他冷峻的五官问着。 清冷的月光孤独盘踞在墨空之上,隆冬深夜的星子依旧闪烁着点点星辉。清雅苑门前,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斑驳的倒影,石路两遍是堆积的皑皑白雪。 封柒夜斜倚在矮榻一脚,臂弯下冷月的细声询问,让他眉宇倏然舒展,低眸看着冷月面如桃花的容颜,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冉家出事,针对的必然是本王!” “你知道?” 冷月闻声就坐直了身子,柳腰微挺,睇着封柒夜了然的神色,忍不住反口一问。说罢,冷月就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她都能看透的事情,封柒夜如何看不出来?! 即便她嫁过来这么久,从未见过封柒夜有任何大动作,但是直觉上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封柒夜必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往往蛰伏的老虎,在敌人疏于防备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这才是最可怕的。而封柒夜就是给她这样一种感觉。 见冷月说完,神色有些沉闷。封柒夜冷眸漾着微光,下一瞬就抬起了她的下颚,神色专注的说道:“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能?” 被迫仰视着封柒夜的冷月,樱唇钱勾,旋即便往他的怀里靠了一分,“怎么会,邪王大人神功盖世,寿与天齐!小女子哪敢小看邪王呢!” 这听起来像是恭维的话,实则暗含揶揄的语气,封柒夜闻声便眯起冷眸,薄唇噙着一抹好笑的意味,“哼!你知道就好!” 冷月表情微怔,难得一见封柒夜如此狂妄骄傲的模样,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清寒冬日之中,凛冽寒风呼啸,唯独雅苑厢房,两颗火热的心温暖了彼此的胸膛。 “你从何学来经商那一套的?” 安心的贴近彼此的两人,沉默半响后,封柒夜才低声问着冷月。白日她当众说出的一席话,却是让自己有些惊讶。 总以为她的鬼点子多,但从未发觉,她这头脑中竟还有相当独到的见解。按说从他的了解中,贺兰绝对她从未用心培养过,这些东西她本该不知道的才对。 闻言,冷月身子一僵,而敏锐的封柒夜也自然发现了这令人意外的举动。但很快,冷月便调整了心绪,慢慢说道:“没学过啊,我天生丽质,这些东西无师自通!” 冷月明显搪塞的话,封柒夜自然也听的出来。只不过他不想因自己的话,让她有任何反感之意,所以也并未继续追问。反而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冉家从开始就是本王一脉的人,这次有人对他们动手,你认为最有可能的是谁?” 说是询问,不如是封柒夜侧面的打探。他喜欢冷月,总是想更多的了解她,但是不可否认,从二人相处这么久以来,多少次冷月总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这次亦然。 虽然他无需询问冷月,便能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但他同样也想知道冷月的想法,至少他得更进一步的了解,身边这个小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冷月心中微沉,有些庆幸封柒夜没有追问自己为何会经商的事情。而一听到他的话,冷月思忖了一瞬,便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认为是封亦晗的!但是后来仔细分析了一下,又觉得不会是他。至少这件事就算有他参与,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怀疑到。 冉钰说过,三街是他们家产业所有的。而后来冉家位于一街上的铺子却被查封。封城乃是京城天子脚下,冉家背后又有你撑腰,来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查封冉家产业,说明那人要么与你的地位不相上下,要么就是权利遮天!” 冷月细声低沉的诉说,没有看到封柒夜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温柔。封柒夜更是慢慢揽着冷月的纤腰微微用力,随即缓缓出口:“是父皇下令的!” “什么?” 冷月原本再次被封柒夜揽入怀中的身子,忍不住又惊讶的坐起,对于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则是疑惑和不解。 她犹记得,和封远在御书房短暂的接触,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对封柒夜的信赖和疼爱,可现在又突然查封了冉家的产业,这于理不合!难道说他不知道冉钰和封柒夜的关系? 可是这有说不通,身为皇帝,就算他年迈体衰,但若不能只手遮天,如何能够掌握整个天下,皇帝手下本就会有多不胜数的眼线才对。 封柒夜沉声叹气后,长腿微曲,双手也撑着脑后,睇着冷月蹙眉狐疑的神色,又说道:“父皇的目的的确是打压冉家,并不是针对冉钰!” “原因呢?冉家和你的关系,他难道不知道?” 冷月转眸看着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透过房内荏苒的烛火,这才发觉他并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 冷静了半饷后,冷月水眸潋滟生辉的流转不停,斜睨着封柒夜不置可否的态度,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他是故意的?” “可以这么说!”封柒夜语气盎然的望着冷月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紧紧是清浅了回了一句,似乎并没有打算全盘托出。 冷月紧盯着封柒夜的神色,“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见封柒夜笑而不语,双眉同时舒展上挑,冷月有些不乐意了:“干嘛你!故意跟我打哑谜啊?” 喟叹一声,封柒夜一把捞过冷月,将有些执拗的她按在自己胸口,嗓音沙哑性感的说道:“冉家,只有冉钰和本王关系不错!” “冉钰不是冉家的当家?”冷月从封柒夜的胸膛中抬头,看着他晦涩的表情,这一刻才惊心的发现,到底他的身边有多少敌人,又有几人能成为朋友?! “冉南生还健在,冉钰虽然是冉家大少爷,但还没有彻底接手冉家所有的事物。你难道不觉得奇怪,这次冉家出了事,为何冉南生偏偏这个时间不在府邸?”封柒夜的一声提醒,冷月眼波流转了几分,扬眉说道:“难不成,冉南生对这事早就知情,所以借故出府?但是没道理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商铺越做越大,他为何反其道而行?” “京城之事,你了解的太少。偌大的京城,本王和封亦晗只见的争斗,只是皇权更替的必然结果。京城中,三大家族鼎立,争端并不比皇宫少!” 封柒夜低喃的话,听在冷月耳中却着实吃惊。是不是她来的时间太少,对于京城的事,竟然知道的少之又少。 现在突然听到他说三大家族,这一瞬还有些不明所以。 “卓家,冉家,还有你家!” 你家! 封柒夜看得出冷月的迟疑,随后开口说出了京城三大家族。而冷月没想到的是,贺兰府竟然也算是三大家族之一? “卓家是皇后一脉?” “没错!” 封柒夜点头,继续说道:“冉家是百年望族,但传到冉南生这一脉的时候,多少有些没落。年少时期,冉钰和本王便相识,从那时候开始,冉南生便将冉家不少店铺都交给冉钰打理。司马昭之心,本王自然明白。冉钰身为冉家的大公子,从小就觉得自己身兼冉家兴旺的责任,所以处处用心。但可惜,他做了这么多,无非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怎么说?难道冉南生根本不打算把冉家交给冉钰?”冷月细心听着封柒夜的解说,终是有些明白,古代之人虽然迂腐,但这勾心斗角的本领却一点不少。 “冉南生,早就和卓家有所往来。卓家当年扶持父皇上位,如今不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否则,你以为父皇即便糊涂,也不至于让卓青柔多年稳坐皇后之位!”封柒夜说着,脸上就挂起一阵阴冷的寒风。特别是提起卓青柔,眼底全是恨意。 冷月暗自咂舌,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那贺兰绝呢?贺兰府什么时候成为三大家族了,我都不知道!”冷月忍不住开口问着封柒夜,而那语气不免有些自嘲。 封柒夜定定的看着冷月,似是在估量着要如何开口,而冷月见此,直接说道:“你直说吧!别当我是贺兰府的人!” “贺兰绝立场中立,多年来不属于本王一脉,也不与卓家勾结!所以,卓青柔把你赐婚给我,目的没那么简单!” 冷月眯着水眸,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封柒夜棱角分明的俊脸,“你是说,卓青柔要利用我?她是不是傻,把我赐给你,难道就不怕贺兰绝和你连成一线?不对,这说不通!贺兰绝根本当我不存在,卓青柔即便想要利用,贺兰冷春才应该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也不会落在我头上的!” 第572章 深夜魅影 深夜,邪王府中沉浸在一片清冷安详的氛围中。自从冷月回府后,邪王封柒夜便在自此宿在清雅苑中,任凭后院女子如何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彼时,粼粼月光之下,一道人影在王府中的小路上快速油走着,身上厚厚的披风随风荡漾,步伐虽然极快,但却相当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披风厚厚的帽子兜头罩下,看不清那人的脸颊,但从那瑶瑶步伐之中,似是能够发现是个女子。 王府下人早已沉睡,即便偶时有巡夜的士兵路过,却也因禁不住寒寒冬夜的侵袭,匆匆掠过便作罢。 王府膳房的门外,那女子如同魅影般站在门口顾盼四周后就快速的推门而入。透过窗棂射入的月光,依稀可辨膳房内的布置。 女子轻车熟路的走到砧板前,将头上的披风摘下后,一双幽幽瞳眸烦着凛凛冷光,素手伸入衣袖之中,熟练的拿出一只棕色瓷瓶,对着砧板轻轻洒下灰白的粉末。 随后,素手卷裹着衣袖,又在砧板上摩擦了几下,待那粉末都渗入砧板刀印的缝隙之中时,红唇斜斜一笑。 脚步轻轻的步出膳房,女子再次将头上的披风罩下,步伐缓慢略带轻快的离开了膳房。风过无痕,无人察觉。 * “给王妃姐姐请安!” 翌日,大清早整座王府上空蔓着一片朦胧的白雾时,后院的女子已经纷纷出现在清雅苑,以水梦华和柳媚如为首,不论恭敬与否,也都颔首对着上首的冷月问安。 冷月身上裹着白色狐裘,俏脸如花般漾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一众女子在噙着鄙夷的目光中对自己请安,不禁笑容更加拉大一分。 “各位今日真是准时!这天寒地冻,也难为你们起的这么早!”冷月的话,看似有些不忍心,但任谁都看得出,她水眸中漾着满意的笑意十分明显。 水梦华站在冷月面前,身侧就是一如既往妖冶似狐的柳媚如,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假意的笑,水梦华率先说道:“王妃姐姐说的极是。不过即便再冷,但咱府里的规矩总归是不能忘的!” 水梦华一改之前对冷月的态度,此时口口声声说着规矩二字,正让冷月不免抿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猫能不*?她不信! “看来华夫人近日应该是修习了三从四德,说的话本王妃当真爱听!”尔虞我诈,冷月并非是不会。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但,想来从她再次回府开始,这后院的女子就已经对她虎视眈眈了。看那一个个的故作恭谨的表情,还有看着自己时候不免泄露的鄙夷,她都看的真真切切。 水梦华表情一怔,冷月暗讽的话,她听出来了,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此时又不得不笑脸迎人,带着一众女子落座在主位下首,这才说道:“王妃姐姐教训的是,当初是华儿不懂事,得罪了王妃姐姐!如今华儿也明白了王妃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大家都是王爷的女人,自该和平相处,雨露均沾。让王妃姐姐见笑了!” 雨露均沾?! 水梦华话音落下,冷月心中暗道,原来是争宠来了!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华夫人能够明白最好!” 对于水梦华的话,冷月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水梦华余光瞥了一眼柳媚如,两人眼底交换着眼神,旋即柳媚如便开口:“王妃姐姐,不知王爷去了哪里?这几日王爷似乎很忙?” 冷月柳眉轻挑,“内室睡着呢!这几日他的确很忙,也很累!”丝毫没有任何害羞之意的冷月,说的话相当直白,也不论是否会让其他女子多想,反正她就是这么说了。 果然,柳媚如脸颊一瞬有些微变,不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已经寅时三刻,王爷竟然还睡着?!那该是累成了什么样? 这样的想法一出,几名女子脸颊就不约而同的闪过了红霞。而冷月自若的看着这一切,嘴角讥讽的弧度慢慢上扬。 而此刻,早已离开王府,身在七煞盟中的某王爷,突然一个激灵,而他面前的龙壬,巴巴的问了一句:“爷?很冷吗?” “王妃姐姐真是任劳任怨,王爷有你照顾着,姐妹们也算是放心了!”水梦华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句后,柳媚如立刻接话:“是啊!王妃姐姐,看到王爷这么疼爱你,我们都很羡慕呢!” “今日的我,不也是昨日的你们吗?”冷月视线一一扫过面前坐着的女子,嗓音宛转悠扬,水眸光亮啧啧。 水梦华闻声,遮唇一笑:“王妃姐姐真是说笑了!对了,听说锦公子昨日来了王府,王妃姐姐和锦公子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 终于,水梦华提及到锦席城的时候,那眸子便定定的看着冷月,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抓不住。 但冷月心知肚明,这几个女子本就不是安分的主,这时候说这种话,必然还有后话,稍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昨日来府的,何止是锦公子!华夫人你的消息不够灵通!” “呵呵!王妃姐姐说的也对。不过话说回来,王妃姐姐,你也知道咱们府中人多嘴杂,就这两日,我偶然间听到府中有人谈论你和锦公子的不是,竟然有人说王妃姐姐离开王府的这段日子,都一直和锦公子在一起。王妃姐姐你别多心,华儿自然是不相信的。你出府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王府下人就是疏于管教,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水梦华一双魅惑的眸子,看着冷月刻意闪过打量的视线。说完就随手拉车了一下衣袖,表情看似无辜,却又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冷月双眸微敛,樱唇如朱丹红,噙着和煦的笑,幽幽说道:“既然王府中有下人谈论本王妃,华夫人你又这么恰好听到,那就由你把嚼舌根的人,给本王妃带过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后院本王妃已经掌管,这王府下人更是要好好教训!就这么说定了,华夫人你应该还记得是谁谈论本王妃和锦公子吧!” 水梦华是全然没想到冷月竟然能如此镇定的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这和她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就连柳媚如都忍不住轻轻蹙眉,这冷月回府后,似乎更加不好对付了。 “这…” 水梦华为难的看着冷月,方要开口为自己辩驳,门外的下人就突然说道:“启禀王妃,六公主来了!” 封灵儿又来了! 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其他几个女子纷纷交换视线,当门扉打开之际,封灵儿噙着嫣然浅笑迈步入内,而龙晴也正在此时端着早膳回来。 “既然六公主来了,那姐妹们就不打扰王妃姐姐和六公主叙旧了!”水梦华说着就率先站起身,说罢脚步就向着门扉处移动。 柳媚如等人随即跟上。依旧落座在主位上的冷月,睇着水梦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莞尔一笑,说道:“华夫人,本王妃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不能将嚼舌根的下人带过来,那么……” 冷月的话,慢慢停在唇边,但话中透露出的威胁之意,让水梦华的脚步微颤,回身瞪着冷月,很快笑道:“王妃姐姐放心,一定交给你处置!” 水梦华说完就转身离去,身上的披风在空中荡出海浪般的弧度,王府中下人成百上千,随便交给她几个,又有何难。 封灵儿和准备早膳的龙晴一同踏入清雅苑,望着身后离去的莺莺燕燕,封灵儿撇嘴道:“皇嫂,干嘛搭理她们?” 冷月卸下脸上的伪装,有些不怀好意的睇着封灵儿,揶揄道:“六公主,平日没见你来的这么勤快,怎么了,这皇宫呆不住了?” 封灵儿昨晚回到皇宫后,这心思就一直被一个身影所牵绊。大清早起身后,便忍不住又来到了邪王府。 此时,一听冷月戏谑的话,封灵儿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头连忙一皱,美目一侧,忍不住跺脚:“皇嫂,我来这里当然是看你的!” “我又没说别的,干嘛不打自招?我有说你是来看锦流年的吗?”冷月忍不住逗弄讨巧可爱的封灵儿。 话毕,封灵儿的脸颊上就飞上红晕,嘟着嘴落座在檀香木桌边,看着桌上美味可口的菜肴,赌气道:“我饿了!” 说不过冷月,封灵儿有些羞涩的坐在一隅,手拿着碗筷一点点拨弄着饭菜,而冷月见此,也不再多说,上前坐在她的对面,正色的问道:“灵儿,你出宫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皇宫里没来就没人管我!咦,皇兄呢?”说着,封灵儿就夹着青菜,放在口中之后,便四处张望的问着。 第573章 回到侯府 早膳过后,冷月浅尝了几口清粥后便作罢,而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被封灵儿卷入口中。少顷,封灵儿斜睨着冷月,笑嘻嘻的说道:“皇嫂,还是王府的饭菜好吃,我以后一定常来!” 冷月失笑的看着封灵儿,看了一眼被龙晴撤走的碗筷,她的膳食的确有人专门打理的,菜色也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若说封灵儿喜欢吃王府的饭菜,还不如说她来王府是别有他意。 “皇宫的饭菜,似乎并不比王府的差!”冷月睇着封灵儿莞尔一笑,促狭的柳眉扬起,封灵儿佯装不懂,继续说道:“反正就是这里的好吃!皇嫂,皇兄大清早出门干什么了?” 借故转移了话题的封灵儿,提及到封柒夜,就见冷月表情微敛,“冉家的事情,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皇嫂,你有心事吗?”封灵儿警觉的发现冷月微微敛去表情的神色,回想起昨日冉钰来府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 她虽然是公主,但在皇宫中并没有多重的分量。就算很多事情她想要帮忙,可也力不从心。 “没什么!灵儿,锦流年今日好像要出府!”冷月并不想将自己的烦恼告知给封灵儿,一方面是不想她担心,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封柒夜将她保护的这么好,就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知道太多。 而冷月话落,封灵儿一双圆圆的眸子就瞬间光芒绽放,轻咬着下唇,反问道:“皇嫂,他出府干什么?” “出府也许是想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不过锦席城曾经在京城呆过一段日子,应该能够给他二叔当向导了!”冷月的话,看似无心,但封灵儿一听完,立刻就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也荡漾着涟漪。 “那怎么成!皇嫂,这偌大京城,锦席城哪可能面面俱到。皇嫂,我…我…”说道最后,封灵儿羞赧的看着冷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而冷月下一瞬,故作疲惫的看着封灵儿,道:“昨晚睡得太晚,现在又困了!灵儿,你自己去玩吧!” “皇嫂,你最好了!” 封灵儿整张清秀的脸颊上挂满了嫣然巧笑,望着故意给她创造机会的冷月,恨不得上前狠狠亲一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封灵儿,带着满足又激动的笑意,旋身就离开了清雅苑。 冷月坐在主位上,望着封灵儿像是一只蝴蝶一样奔出房门,心底微沉,她了解封灵儿,如今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至于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可能,或许就看锦流年的态度了。 “王妃,公主和锦庄主…” 封灵儿甫一离开,始终静候在偏厅的龙晴便信步而出,睇着虚掩的房门,耳边还回荡着封灵儿雀跃的声音。 “怎么了?”冷月回眸看着龙晴,这几日由于封灵儿盘踞在王府,龙晴倒是很少出现了。 龙晴思忖了一瞬,才悄声说道:“他们恐怕没可能!” “你也看出来了?”冷月一惊,打量着龙晴不乏晦涩的神情,忍不住幽幽一叹,连龙晴都能明白的事情,她如何不明白。 “王妃,锦庄主心有所属!这么多年,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子产生过眷恋。所以公主无意是飞蛾扑火!”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锦流年?”冷月拉过龙晴,没有任何身份芥蒂的将她拉坐到身侧,但话已问出口,冷月才觉得有些不恰当。 想来龙晴一直跟着封柒夜,她认识锦流年也不为过! “锦庄主曾经一直生活在京城!几年前锦澜山庄的老庄主身故,他才回到山庄主持大局的!”龙晴说完,冷月望着她轻微点头,“这件事,只能顺从天意了!我虽然和锦流年接触不多,但是他看似温雅,实则生性凉薄。灵儿性子火热,认准一件事难免有些过分热心,且行且看吧!对了,你随我回一趟贺兰府!” 说着,冷月水眸幽深一闪,回来京城多日,她心中对端府的疑惑,还是想回贺兰府再查明一次。 “好!” * “锦庄主,你们想去哪里?我陪你们去!” 厢房之中,封灵儿脸颊红晕闪过,端看着坐在圆桌一侧的锦流年。房中只有他们二人,这静谧安详的气氛中,封灵儿一颗芳心忍不住撩拨的跳动不已。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不似皇兄那般冷冽,反而清澈如涓涓溪流,无声无息又让人沉醉其中。 “不必了,公主千金之躯,还是留在王府比较好!”锦流年瞬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封灵儿,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浅眸,望着她没有一丝波澜,就连语气都平波不惊,整个人好似一尊上等水玉,完美又疏离。 封灵儿因锦流年的话,明显表情一僵,但随后不气馁的继续说道:“锦庄主,你就别客气了!你和皇兄是好友,今日皇兄不在府中,你想出府看看京城风光,我恰好也没事,还有席城,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我何时说过我要出府看风光?”锦流年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反口一问,封灵儿顿时怔了怔,但随即一想,便生生扯出笑意,说道:“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啊!” “公主…” “二叔,咱们可以走了!” 正当锦流年再次要开口推脱的时候,锦席城恰在此时推门而出,来不及看清房内的人,便直接开口。 而封灵儿一听这话,脸上笑容加深,心中也明白锦流年明显是在推拒自己。但锦席城的出现,却是个转机,不禁回眸看着他:“席城,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不要!我和二叔出府,你干嘛跟着?”锦席城和封灵儿本就不对盘,彼此看一眼都忍不住要呛声吵架,更别提他和二叔出府还要带着她了! 闻声,封灵儿眼珠精灵一转,瞥了一眼自顾喝茶的锦流年,便回身走到锦席城身侧,拉着他的衣袖一角,翘起脚尖在他耳际说道:“你要是这次带着我,下次你若是找我皇嫂,我也会帮你!” “真的?” 锦席城为人单纯心思简单,一听到封灵儿以冷月为诱饵,忍不住就低眸眨着眼睛看着封灵儿。他来王府这几日,月月一直都被那个恶劣的王爷霸占着,他还有好多话想和月月说呢! “当然是真的!”封灵儿眼角含笑,轻轻眼尾,定定的看着锦席城,又再一次拉扯着他的衣袖。心中也忍不住暗道,皇嫂,成人之美,这次就委屈你了! 此二人之间的小九九,坐在一侧的锦流年似是视而不见。直到锦席城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二叔,咱们三个一起去吧,京城我确实不熟悉,有她也方便不是!” 锦席城突然转变的话锋,锦流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眸子中浅漾着某种情绪,视线在封灵儿和锦席城身上分别看了看,旋即放下茶杯,简单的应了一声,“嗯!” “走吧走吧!” 封灵儿窃笑的睇着锦席城,两个人难得没有斗嘴,双双随着锦流年,一同步出的王府。 贺兰府 阔别几个月的时间,冬日的府邸门外,青石板路依稀可见,门前积雪被下人清扫堆积在道路两旁。 门匾上,被冬日暖阳照射的三个鎏金大字,闪着清辉刺目的光晕。 “四…四小姐!” 门口穿着厚厚棉衣的护卫,见到冷月的时候微微慌神,随后有些结巴的唤了一句。冷月清凉的脸孔没有过多情绪的展露,而一侧的龙晴,却冷声说道:“大胆,见到邪王妃还不行礼?!” 龙晴纯粹出于维护的话,让那护卫一瞬间就跪在地上。不论心中有多么不愿意,也不管曾经对这位侯府四小姐有多少不屑,此时单单邪王妃的名号,就能压死他。 “小…小的参见邪王妃!” “侯爷在吗?”两名护卫跪在地上,颔首垂眸的样子,让冷月嘴角轻轻扯出疏离讥讽的笑意,旋即开口问道。 护卫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慢慢抬眸,战战兢兢的说道:“在,邪王妃请容小的通报一声!” 话落,完全不顾冷月是否同意,那护卫便起身推开身后厚重的朱红大门,迅速的跑进了府邸。 龙晴和冷月对视一瞬,心中都明白,这次回府恐怕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对峙。但若是不回来,冷月内心却始终对端府的事情耿耿于怀。事关她自己的身世,还有曾经身中朱砂泪的疑点,她不得不再次踏入侯府之中。 “回邪王妃的话,侯爷正在书房等您,请进!”护卫很快就从府邸再次跑出来,看着冷月客气的恭请入内。冷月面无异色,但不免冷笑,曾几何时想踏入自家府邸,都需要如外人一样通报后才能入内! 第574章 心生惊悸 皑皑白雪点缀的侯府,雕梁画柱,溪水假山的景象,都被白雪所覆。吊脚飞檐的房顶,琉璃瓦璀璨的光辉被遮挡,整座府邸侵染在一片白茫之中,贵而不奢。 行走在去往书房的幽静小路上,鹅卵石地面的缝隙中,还残存着未干的清雪。冷月表情如隆冬的天气一样,凛凛凉意之中,透着一抹戒备。 “老夫还以为你不打算再回来了!” 甫一踏入书房,其中古朴书香的韵味扑面而来。右侧贺兰绝所落座的书案后面,正面墙的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桌案上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几只狼毫依次的挂在笔帘之上。 冷月方入内,贺兰绝不怒自威的脸颊便看着她,语气也颇有些声凉讽刺。 龙晴随之入内,小厮将门扉紧闭后,只有几缕阳光顺着雕花窗棂斑驳射入。冷月面无表情,直接落座在贺兰绝书案的对面位置,望着她唇角一勾:“我回来与否,有什么区别?身为父亲,即便知道我回京,也同样没有在意不是吗?” 父女多日不见,再次面对彼此,有些唇枪舌战的意味让一侧的龙晴锐利的睇着贺兰绝。 闻声,贺兰绝眼神一怔,细细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冷月,印象中这个女儿,始终胆怯懦弱,即便当初嫁给邪王封柒夜后,也并没有体现出此时这般冷静。 一时没忍住,贺兰绝说道:“你与老夫说话的态度,倒是强硬了不少!看来嫁给邪王,你当真忘了自己出自何处!” “侯爷,是不是你们贺兰侯府的人,总是习惯拿身份压人?!当初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个个都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承你所言,我既然已经是邪王妃,还谈什么出处呢?你说呢!” 冷月对贺兰绝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或感觉,只不过她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怨念贺兰绝的。不是出自她本意,许是贺兰冷月多年来在府中备受欺凌,而她承袭着她的记忆,对她心中的想法和怨怼也多少有所体会。 尤其是,每次面对贺兰绝,她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各种异样的神色,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况且,冷月自认为不是软包子,如果被人欺负到头上,她又何必再处处忍让!曾经的忍让,无非是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罢了。 “呵,伶牙俐齿!说吧,你找老夫有何事?”贺兰绝瞥了一眼冷月后,便垂眸继续看着书案上的宣旨,不屑一顾的态度很是明显。 冷月眉尾上翘,睇着贺兰绝,直截了当的问道:“当年,你在哪里遇到端…我娘的!” ‘啪’的一声,随着冷月话音落下,贺兰绝手中拿着的狼毫,突然间在他手心中碎成两段。狼毫笔尖掉落在宣旨上,氤氲了一片黑污。 贺兰绝眸子微眯,慢慢掀开眼睑望着冷月,声音晦涩难测:“为什么突然问你娘的情况?你想知道什么?” 贺兰绝诡异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冷月和龙晴的怀疑。定睛凝视着贺兰绝,冷月说道:“有什么不能说吗?身为我娘的女儿,对她生前之事有些好奇,你身为父亲总归要知道的比我多,即便你不喜欢她,即便你视我如敝屣,但当年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 “在一艘巡游的画舫之中!” 贺兰绝手中紧紧握着半只断裂的狼毫,语气不难听出有些愤恨。 “从哪里来的画舫?”冷月边追问着贺兰绝,边睨着他愈发用力攥紧的拳头。尤其是他泄露了表情的面孔,此时一片青黑。 看来,端尔岚当年和贺兰绝之间,只怕也是有些故事的。 “老夫怎么会知道!已经死了的人,生前如何又能怎样!如果你来回府只为了问这些,那就回吧!” 生硬的语气和强硬的态度,贺兰绝似乎在端尔岚的事情上,有过分的抵触。但这些在冷月的眼里,都可以视而不见。 她只想知道,关于端尔岚的一切。 “我娘有娘家人吗?” 冷月清冷的语气,贺兰绝一时没有忍住,手中半只狼毫对着她就直接挥出。椅子一侧的龙晴,见状正要抬手挡下,哪知冷月却先她一步,藕臂平伸竟是自空中就截住狼毫。 如削葱的玉指堪堪将狼毫夹住,冷月虽然对自己的动作有一瞬的怔愣,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狼毫轻甩在地上,面对贺兰绝惊愕的表情,樱唇清浅飞扬。 贺兰绝单手捏住书案上的宣旨,鼻翼煽动着,不禁冷笑:“一个画舫的琴伶,老夫不过是她其中之一的入幕之宾,又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娘家人!你的能耐果然大了!” “如你所说,可最后你还是把她娶回来了!”冷月讪笑的看着自打嘴巴的贺兰绝,他口口声声讽刺着端尔岚,但若是如此瞧不起,贺兰侯府就不会有她二房的存在了。 贺兰绝逐渐染上猩红的眸子,睇着冷月渐渐目光微凉,“老夫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娘!滚,贺兰侯府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老夫权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回来,除了问我娘的事情,你以为我愿意回来?这样说来,你应该早就知道是贺兰明氏杀了端尔岚吧!亦或者是你受益她这样做的?” 冷月淡淡的回想着脑海中残存的一幕,当初仅仅五六岁的贺兰冷月,在风雅轩外亲眼看见明氏和管家撕扯着端尔岚,将那啐了剧毒碗,狠狠抵在端尔岚的嘴边,碗中浓黑的药汤全部灌下去之后,端尔岚狼狈的跌倒在地上,眸子中全是痛楚。 模糊的景象中,冷月依稀能够记得,那个绝美的女子,在最终绝望的痛楚中,声声祈求明氏放过贺兰冷月一条生路…… 冷月的话,不期然的就让贺兰绝的脸色陡然而变。那噙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中,异样的冷光转瞬即逝。 “就算是本夫人做的,又能怎样?贺兰冷月,你终于肯回来了!”门扉顷刻间就被贺兰明氏从外大力推开。身边秋荷和贺兰冷春陪伴,贺兰明氏怒目盯着冷月,如同啐了剧毒的眸子,像是毒蛇吐信一般,恨不得将冷月千刀万剐。 邪王府她进不去,如今贺兰冷月亲自送上门,她又怎能让她好过! 贺兰绝望着入内的明氏,眼底闪过厌恶,随即瞬了一眼好整以暇没有任何畏惧之色的冷月,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我回来了,又能怎样?”冷月反唇相讥的话,让贺兰明氏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一侧步步跟随的贺兰冷春,睨着冷月,眼里全是凌天的恨意。 她变成如同过街老鼠般,被人指指点点的境地,全是因为她! 贺兰明氏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冷月,对贺兰绝视若无睹。沉着步子,慢慢走向落座的冷月,银牙紧咬,几乎从齿缝中逼出狠毒的话:“你娘那个践人,就是我杀的!你以为你逃避了几个月,就能让本夫人忘了你的所作所为吗?” “哦?贺兰夫人不如明说,我到底做什么了?难不成你指的是贺兰大小姐被山贼玷污一事?那我还真是冤枉,她分明是自己跑到荒郊送上山贼窝的,怪得了谁!”冷月笑靥如花的讽刺着明氏和贺兰冷春,而说到最后,眼底光芒大放,水眸如到尖般闪着熠熠清辉,凛然无惧,唇角嘲讽的弧度带着挑衅。 “践人!”贺兰明氏似是被冷月踩到了痛楚,就连贺兰冷春闻声都忍不住身子轻颤,一幕幕如同被揭开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映入脑海中! 贺兰明氏爆出一句怒骂,即便是厚重的裙摆也无法阻挡她怒冲冲的脚步,猛地上前挥手而下,对着冷月噙着笑意的脸颊就要狠狠落下。 “住手!” “王妃!” 贺兰绝看似出声制止,但是明氏的手掌带着决然的怒气,既然她敢擅闯书房,自然就有些破釜沉舟,即便贺兰绝出口,也无法阻挡她的动作。 明氏恨不得撕了冷月那张碍眼的笑脸,狠狠落下的掌心,眼看就要打在冷月如玉的脸颊上,然而变故总是在关键时候陡生—— 冷月漾着纨绔不羁的笑,左手轻抬,下一刻就握住贺兰明氏的手腕,如水清瞳瞬也不瞬的睇着贺兰明氏,旋即慢慢起身,手中紧握的手腕也因她的动作不时的向后拉扯着。 一举不成,贺兰明氏的左手又掴向冷月的另一侧,身为侯府大夫人,身无功力,唯一能够泄愤的也就是这点拳脚功夫。 冷月狂狷的扬起一侧的樱唇,余光看到明氏再次挥起的左手,不禁冷笑,随后紧紧用力捏着明氏的手腕,脚下屈腿,毫不留情的就揣在了明氏的小腹上,素手猛地放开她的手腕。这一举动,致使明氏整个人狼狈的被她踹的趔趄不已,贺兰冷春和秋荷见状也连忙上前搀扶。 “娘!” “明氏,这是替端尔岚,也就是我娘还给你的!想找我算账,先看清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贺兰冷春,当初若不是你心怀鬼胎想要嫁给封柒夜,又怎么会让自己成为山贼的佳肴!想怪我,也要看看你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冷月好似出鞘的刀锋,锐利,果决,森冷,孤寒。闪烁熠熠的水眸,堪比骄阳耀目。身边伴着龙晴,站在书房中央,即便娇小惹怜,但此时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自信。 “哎哟,贺兰冷月,你这个践人!”明氏被秋荷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小腹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眉头紧拧,阴冷的眸子更是闪过狠毒的光芒,指着冷月连连怒骂。 贺兰冷春神色晦暗的看着冷月,扶着明氏的手臂,望着对面有些陌生的冷月,声音低沉:“贺兰冷月,是你害了我!你怎么有脸这么说?” “我害了你?贺兰冷春,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害你,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周旋!更何况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与其你当我是敌人,不如好好想想,成亲当日,在街头上是谁抬走了你的轿子!”冷月寒凉的看着贺兰冷春,话中之意全然是她的不屑。 诚然,一切正如冷月所说,贺兰冷春的死活,她就是这般不在意! “天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咦,小妹你何时回来的?”就在房中明氏和贺兰冷春,甚至是贺兰绝都对冷月心生惊悸的时候,徐徐灌入冷风的门扉,一个身着艳丽紫色厚裙的女子,映入众人眼帘。 冷月斜睨看去,见到来人的时候,眼角划过微光。贺兰冷月在侯府中排行老四,而府中除了贺兰冷春,还有一位嫡出二小姐和嫡出大少爷。 此时,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正是二小姐贺兰冷夏。 自冷月清醒过来之后,就听闻贺兰冷夏出门礼佛,一直不在府邸。此时见到她出现,冷月浅笑,这个贺兰冷夏,在印象中似乎并不简单。 面上单纯,心思深沉! “娘?你怎么了?”贺兰冷夏和贺兰冷春有七分相似,两个人的脸蛋都是娇俏的鹅蛋脸,只不过贺兰冷夏的眼尾微微上挑,更显娇媚。而与此时此刻低沉的贺兰冷春相比,她更多的是开朗。 见到贺兰明氏痛苦的抚着小腹,贺兰冷夏快步上前,担忧的看着她,明氏闻声也立时说道:“夏儿,回房去,这里没你的事!” “娘,到底怎么了?大姐,你说!”贺兰冷夏见明氏不说,便转眸看着贺兰冷春询问。 原本都是嫡出的姐妹俩,贺兰冷春对贺兰冷夏的态度,似乎很是冷淡。轻瞥了她一眼,也说道:“这里的确没你的事!” “好了!你们闹够了没!” 第575章 狸猫换太子 贺兰绝愤怒异常的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场面,一瞬间拍案而起。怒吼声让明氏情不自已的抖了抖身子,就连贺兰冷春和贺兰冷夏都微微瑟缩了一番。 唯独,冷月依旧清冷如玉的睇着贺兰绝,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中,她早已不是曾经任人呼来喝去的庶女。 “你回府若是来制造混乱的,就给老夫滚!” 贺兰绝上前直直走到冷月的对面,望着她的神色中充满多样的情绪,紧握的拳头也泄露了他的愤怒。 而冷月定睛观察着贺兰绝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眸子中时而闪过的痛心那般明显。 旋即,冷月又忍不住自嘲,她的身份在贺兰绝眼里,恐怕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是痛心。 “老爷,不能让她走!” 明氏强忍着小腹的疼痛,上前一步就拉扯着贺兰绝的袖管劝说着。若是贺兰冷月再次离开,回到王府后,那她更没有机会了。 “放肆!”贺兰绝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袖,怒瞪着明氏,低声怒吼了一句,继而再次说道:“她现在是邪王妃,你莫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贺兰冷春在一侧望着贺兰绝和明氏的争吵,一言不发,但那双眸子渐渐也看向了面无异色的冷月,她想不通为何她如今变得如此大胆又无畏,当真是因为邪王的关系吗? 可,若她不再是邪王妃,又该如何呢! 恶从胆边生,贺兰冷春面对自己不幸的遭遇,再观看冷月如今态度,心中不免悲愤,忍不住开始步步为营的算计起来。 “娘,爹说的没错!小妹如今是邪王妃,咱侯府怕是惹不起!”贺兰冷春上前宽慰的语气劝说着贺兰明氏,随后捏着贺兰明氏的手臂,微微用力。 这暗示的态度,让贺兰明氏旋即也闭口不言。 “该问的也问过了,该知道的也了解了!这侯府,以后看来是不用再回了!龙晴,走吧!”冷月的眼神在贺兰绝和明氏身上一一掠过,狂妄的语气再次上明氏想要上前反唇相讥,却是被贺兰冷春拉住。 贺兰冷夏站在旁侧,始终面含浅笑的看着一切,直到听说冷月要离开时,才说道:“小妹,这就走了吗?二姐送你!” 她示好的态度,在冷月和龙晴眼里自然明白别有用意。但冷月也不多说,任由贺兰冷夏跟着自己走出了侯府书房。 房内,明氏和贺兰冷春二人互相交换着视线,而贺兰绝在沉寂的氛围中,突然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明氏的脸颊上,“当年的事,果然是你做的!” 贺兰绝的掌掴让明氏没有任何防备的直接摔到在地,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印上猩红的五指掌印。 明氏捂着脸颊,眼角也滑下热泪,期期艾艾的说道:“对,她说的没错!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当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她吗?老爷,事过境迁,你现在才想起来质问我,是不是太晚了!” “娘!爹,你干什么听信贺兰冷月的,她回府分明是不怀好意,你看看侯府现在因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女儿的一生都被她给毁了,我……” 贺兰冷春扑倒在明氏的身边,语气悲切的望着贺兰绝,事态一步步的发展,终于在这时候让贺兰冷春的心底仇恨愈发深埋。 “滚,都给老夫滚出去!” 贺兰绝双目赤红的吼了一声,随后在明氏和贺兰冷春含着怨气离开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案边,一下子就瘫坐在上面。手掌也忍不住发抖,多少年了,每每提及那个女人,他还是会心痛。 * “小妹,当初你出嫁的时候,二姐不在府中。回府后又听说你离开了王府,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二姐真替你高兴!” 贺兰冷夏熟稔的拉着冷月微凉的手心,漫步走在出府的路上,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句句话都带着真心实意。 但冷月旋即不着痕迹的拨弄了一下身前的衣摆,手也顺势从贺兰冷夏的手中抽离,声音浅淡的说道:“谢谢关心!” 印象里,贺兰冷夏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贺兰冷月的事情,但是记忆中,多少次她站在一旁,以各种挑拨的话语让贺兰冷春对贺兰冷月谩骂的场景,她怎能忘记! 贺兰冷春的确心机不够深沉,但是贺兰冷夏却相反,她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在侯府中却要比贺兰冷春更有地位。 而这样的人,才让你捉摸不透,更加要小心堤防。 “小妹,跟二姐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至于大姐,你也知道她遇到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心性有些改变也是在所难免,不别怪她就好!” “嗯!” 冷月的淡漠,似乎让贺兰冷夏有些自讨没趣,府门近在眼前,贺兰冷夏也停下了脚步,再次说道:“小妹,那二姐就不远送了,待过些时日,二姐肯定去王府看你!” 目送着冷月离去,贺兰冷夏站在原地,嘴角突然闪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眼波流转几分后,才转身回府。途径秋水阁的时候,那双眸子染上讥讽,贺兰冷春,你有今日也是活该! 闲庭信步走在京城街头,龙晴低眸思忖一瞬,悄声说道:“王妃,贺兰冷夏心机很深!” “怎么看出来的!”冷月目光直视前方,虽没有看龙晴,但是说话的唇角划过明了的笑意,龙晴见此则说道:“看起来她对谁都很好,但是她眼神如水,一切情绪都隐藏在波光之下,与你说话的时候,诡光闪烁,且与人对视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眸子闪烁不迭,似是不愿与人直视!” 冷月听着身边龙晴的话,细细回想贺兰冷夏的表现,确实如她所说,但随后笑意不减,“随她去吧!走,咱们去一街看看!” 对于冉家店铺被查封的事情,冷月总觉得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她也知道如今封柒夜在这件事上急于奔走周旋,恰好自己没事,不如前去探查一番也好。 “王妃,冉家的事情恐怕牵连甚广,这件事爷自有定论!”龙晴闻声就开口劝着冷月,显然是不想冷月搀和其中。 但心意已决,冷月噙着笑意转眸睇着龙晴,细声开口:“我不是要搀和,一街那边听闻有家茶寮不错,咱们去喝茶!” 闻言,龙晴嘴角抽搐了一瞬,最后不得已无奈的跟上了冷月。王妃,就算你要搀和,能不能别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王府什么茶没有。 一街,位于京城中心偏北的方向,再行进半盏茶的功夫便能直达皇宫。冉钰曾经说过,正因为一街距离皇宫很近,所以冉家才把粮铺的开在这里。 甫一走到一街,冬日的市面上虽然行人稀少,但此时一街上却截然相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场面,恨不得每家店铺都人满为患。 “一街什么时候这么火热了?” 龙晴见此情景不禁出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看着冷月走进第一家古玩店铺的时候,也趋步跟上。 “二位姑娘,想看什么随便看!咱们铺子里的东西,都是上等的古玩摆件,各个都是精品!” 见穿着不凡的冷月和龙晴入内之际,店铺伙计立刻上前热情谄媚的打着招呼。古玩店内,货架上摆放着各色精工细卓的工艺品,陶瓷、紫砂应有尽有。 店铺已有不少人在其中观赏,冷月含笑对着伙计点头:“看起来的确不错!以前来一街还没发现有这么精致古玩的店铺。” 冷月边看着货架上的摆设,边随口说着。而伙计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身边,看到她身着的裙装和狐裘定属非富即贵才能有的,立时更加客气的说道:“姑娘见笑了,其实咱们铺子也刚刚开张不久,以前你没看到也实属正常!” 冷月一头秀发披散在狐裘之外,即便婚嫁也没有将发髻点缀成妇人,这伙计自然直接当她是未出阁的女子。 闻声,冷月故作惊讶的看着伙计,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不过我看你们家的东西都这么好,若是早些开张,肯定都会售罄的!” “是是是,多谢姑娘夸奖!你看看喜欢什么,价钱咱们都好商量!”伙计一看冷月对货架上的摆件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更是开口推销着。 而冷月随手拿起一只雕琢精美的小巧青花瓷,端看着就呢喃出声:“这青花瓷质地这么好,简直可以和宫窑出品的媲美了!” 宫窑,专门为皇宫打造玉器摆件的地方。按说一般小伙计听到这样的话,本应该面露骄傲或者谦虚回应,哪知,就在冷月余光看着小伙计的时候,那伙计突然上前一步,面色有些火热的说道:“姑娘好眼力!看姑娘的打扮定然非富即贵,现在竟能够认出官窑物件,想来也必定是皇宫贵族!” “这没什么,家里用的都是这样的!”冷月似是无心出口的话,顿时让伙计的整张脸都在放光,不禁凑上前,说道:“姑娘,既然如此,,若是不嫌弃,不如后堂一叙!” 伙计的话,无疑证实了冷月的猜测。而他恭谨的邀请冷月进入内室,这事恐怕就不简单了。 原本,冷月对陶瓷器具并没有过多研究,只不过手中所拿着的青花瓷,在瓶身低部,清晰可见‘封’字。 封乃是封夙王朝的皇姓,这青花瓷竟然能明目张胆的印着‘封’字,无疑和皇宫有关。在她所了解的情况中,非皇亲不得使用官窑物品。 看来,整个一街背后的主人,必定与皇宫有关。 而伙计竟然邀请她进入内室,这样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所为何事?”冷月故意疑惑的看着伙计,而伙计见冷月面露怀疑,不禁细声说道:“姑娘,进去便知!定然不会让你后悔!” “那好,带路吧!” 京城中,高门大户数得出的就那么几家。而每个大户之中,子嗣自然众多。这单单一个古玩店铺,伙计竟然有此举动,看起来一街的确有些诡异了! 冷月带着龙晴,跟随着伙计慢慢走向店铺一侧挂着门帘的后堂。门帘之后,是摆放着檀木桌椅的中堂,而堂中两侧分别是两扇紧闭的房门。 伙计示意冷月和龙晴落座,便走到右侧的房门前,敲门说道:“掌柜的,贵客来了!” 恰在此时,房中传来的呻-吟声和女子娇弱的呢喃声,也传入了冷月的耳中。下一刻,便听到里面带着喘息的男子声音,说道:“这就来!” 虽然听的不适很清楚,但是依稀能够辨别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冷月和龙晴不着痕迹的交换视线后,房门很快被打开。 一股子欢-爱过后的靡靡之气也铺面而来。冷月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而那男子身着暗绿色的锦衣,墨发还披散在身后,过分阴柔的脸颊也映入冷月的视线中。 男子狭长带着痞气的眸子看了一眼伙计,随意的挥挥手便示意他离去。而后径自坐在冷月的对面,打量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落座后,浅尝着伙计送来的上等普洱茶,随后红润的唇角染上茶香,看着冷月闻到。 冷月敛去所有表情,一双美目水波濯濯,樱唇清浅而笑,微微垂眸:“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让小女子来后堂所为何事?” “在下卓文浩!看姑娘举止优雅,气质如兰,想必也是出自大门大户才对!”卓文浩打量着冷月,其中不乏试探的意味。 当下,冷月心中有所计较,随后垂眸静雅的说道:“小女子,复姓贺兰!” 贺兰,单单这二字出口,就可见卓文浩表情瞬间一愣。京城中,复姓贺兰的,唯有贺兰侯府! 这下子,卓文浩的表情再没有任何迟疑。狭长轻佻的眸子,打量着冷月,低声笑道:“原来是贺兰侯府之女,在下有幸认之!” “小女子在铺子中见到几件喜欢的古玩,卓公子找小女子来此,可是为了这些?”冷月含糊询问的话,让卓文浩低头浅笑。 随后再次喝了一口茶,才说道:“姑娘喜欢尽管开口,权当在下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卓公子客气了!若是没事,小女子先告退!”冷月举止如大家闺秀般,令卓文浩全完看不出她的试探。 见冷月要走,卓文浩立刻开口挽留:“姑娘留步!其实伙计带你来,的确有些事情想让姑娘帮忙?” “帮忙?我与卓公子从未见过,不知有什么能帮忙的?”冷月语气温婉清幽,嗓音柔软如棉,扫在卓文浩的心头有阵阵酥麻之感。 贺兰侯府家中有三个女子,他是知道的。想来眼前这个,定然是除了贺兰冷月的其他二人。 京城谁人都知道,贺兰冷月如今已经嫁给邪王。当初这样的联姻,让其他几家都心生防备,难免会猜忌贺兰绝从此投到邪王门下。 但过去这么久,桌家依旧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卓文浩看着冷月,思量了一瞬后,才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墨发,双目灼灼的望着冷月,道:“姑娘既然是贺兰侯府之女,敢问你是……” 冷月对卓文浩的询问心中冷笑不已,但随后出口的话,也相当有水准:“卓公子若是没事,那小女子就不便久留!大姐在府中还等着我回去!” 大姐!侯府的大姐无疑是贺兰冷春,那她必定就是二小姐贺兰冷夏了!卓文浩如是想着,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冷月的文字游戏之中。 “等等!事情是这样的。贺兰小姐身在京城,想必应该知道,如今城中形势吧!”卓文浩语焉不详,但是语气中透露出的深意,冷月自然知晓。 但为免引起他的怀疑,冷月面色佯装不解,“卓公子所指的是什么形势?” “这么说吧!”卓文浩轻轻弹了弹袖管,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目不斜视的龙晴,才隔桌凑近冷月说道:“贺兰小姐身在侯府,难道就没听说过最近宫内的事情吗?” “卓公子,你指的莫不是邪王和贤王?” 冷月见卓文浩略显小心翼翼的话,随后也微微倾身,细声的一句询问,卓文浩立时摇头:“贺兰小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几月前墨王回朝,如今宫内不单单是邪王和贤王之间的争斗!其实今日得幸认识贺兰小姐,也是想借你之口,传些话罢了!” “卓公子请说!” 冷月表情正色的模样,卓文浩微微一瞬,继续说道:“其实贺兰小姐身在侯府,可能无法体会民间疾苦。说来,若是皇宫动荡,必定会引的民不聊生。在下虽然是一介商人,但也心怀悲悯,自然不愿意见到这一切。贤王,之所以称为贤王,必定是贤德恭谨,而邪王为人邪佞,至于墨王虽手握重兵,但为人嗜杀成性。自太子过世后,朝堂中分立几派,储君未立,人心惶惶。我卓某人自然不希望将来天下动-荡,所以姑娘身为贺兰侯府的女子,不知可否能够转告贺兰侯爷,天下大事,多为民生考虑。” “卓公子的意思是……” 见冷月认真询问的态度,卓文浩也不多保留,直接说道:“贤王一派,诚邀贺兰府!” “这…” 冷月的表现,在卓文浩的眼里,似乎看出她的动摇,不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贺兰姑娘,在下知道此举未免有些唐突,但是这实属无奈之举!不瞒你说,我卓家也是百年基业,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我知道贺兰侯爷为人正直,所以才会邀他投入贤王一脉。其实在下,很久前便知道小姐芳名,心有所属却又不敢造次,今日一见确实有些情难自禁,贺兰姑娘海涵!” 卓文浩目露*的看着冷月,在他眼里,女子无非是崇尚荣华富贵的。他抬出桌家,又以自身打动,就不相信她对此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当卓文浩见到冷月脸上一闪而过的红霞时候,便知事情有了转机。冷月水眸潋滟,微红的凝脂脸颊美艳不可方物。 少顷,才说道:“卓公子是希望我为你对爹谏言,可是既然公子为何不直接找爹爹说话呢?” 这的确是冷月的怀疑。 闻声,卓文浩自嘲一笑:“姑娘身在贺兰府,不会不知道侯爷向来独来独往,我卓家多次邀请侯爷,始终无法成功。姑娘蕙质兰心,必定会成人之美的!” 冷月着实没想到,贺兰绝竟如此孤往。按说身在朝堂,难免会有各种拉拢,贺兰绝这样中立的态度,的确不失为自保好办法。 “那…我愿意一试!” 冷月说罢,看着卓文浩心中鄙夷,但面色却露出娇小。一口贝齿在闪着光亮,让卓文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此甚好!姑娘,那在下就在这里等着姑娘的好消息!” “嗯!告辞!” 当冷月和龙晴在卓文浩的护送下走出店铺的时候,已经时至晌午。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幽冷,谁都没有开口。而龙晴手上则抱着几件由卓文浩精心挑选送给她们的古玩。 直到远离了古玩店铺后,龙晴才出口提醒:“王妃,卓文浩是卓府的三公子!” “看来这条一街,背后是卓家所有!”冷月俏脸上闪过嘲讽,没想到为了皇权争端,卓家已经开始暗中拉拢人脉,相比之下,封亦晗的背后是整个卓家甚至更多的高门在支持,那封柒夜的身后呢! “王妃,眼下卓家已经开始行动,很显然这条街上开设店铺是假,暗中操作拉拢才是真!侯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龙晴定睛看着冷月,她担心的是,王妃要怎么做才不会被卓文浩发现她真实的身份! 冷月美目微勾,“狸猫换太子!” 第576章 无事生非 走出一街后,龙晴伴着冷月走在回府的宽敞马路上,隆冬雾蒙蒙的天气,喝出的冷气都变成一阵白烟升腾。 “王妃,若是卓文浩去贺兰府摆放,此事怕是会穿帮!”龙晴忽然间闪过一瞬的担心,随即便看着冷月问着。 冷月闻声脚下慢慢站定,水眸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微微眯起觑着前方,“他若是能去的了贺兰府,就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以一街暗箱拉拢了!卓家这样做,明显是不愿被人发觉。至于卓文浩想借我之口传话,那就让他一直误以为我就是贺兰冷夏便好!” “王妃,这样来很危险的!”龙晴睇着冷月,打从心底确实不愿意她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自然这也是封柒夜的意思。 冷月瞬时看着龙晴,柳眉轻轻勾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龙晴,其实我没那么废物!” “王妃,我不是…” “走吧,回府!不知道灵儿和锦流年他们回去了没!”冷月说罢,不待龙晴开口解释,便径自前行。 她明白龙晴的意思,也知道出于维护。但,有时候主动出击,反而比坐以待毙要好。 回到王府后,冷月才顺着石板路走到前厅,倏然间封灵儿就从房内跑了出来。清秀还带着红润的脸颊,有些气鼓鼓的。 “皇嫂,你回来了!” 封灵儿见到冷月之际,便站在她的身侧,好似看到了亲人一样,拉着她的手臂招呼了一声。 而龙晴此时也识趣的直接进了前厅,封灵儿见身边没有外人,才继续对冷月问道:“皇嫂,你去哪了!” “出府办点事!怎么了?谁惹我们六公主生气了?”冷月说着就要踱步前行,但封灵儿似乎有些不愿,拉着冷月的手臂站定在原地。 听到她的话时,嗫嚅道:“皇嫂,他有喜欢的人了……” “谁?锦流年?”说实在的,冷月听到封灵儿这样的话,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当初她早就听闻此事,并且对锦流年的为人也稍有了解。 总觉得性格开朗又天真的灵儿,似乎并不是锦流年所喜欢的女子。至于为何这样想,冷月也只能说是直觉。 封灵儿一听到锦流年的名字,那平日里漾满了笑意的眸子,顿时闪过忧愁,点点头,说道:“嗯!皇嫂,我哪点不好!他为什么不会喜欢我?” “他怎么说的?”冷月放弃了拉着封灵儿步入前厅的举动,反而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向前厅回廊的拐角。 漫步在王府之中,封灵儿这才将她和锦流年之间发生的时候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冷月,“皇嫂,我真的很喜欢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当初在南城,虽然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种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皇嫂,这感觉你应该清楚的!可是方才,我假装无意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竟然直接说不是我这样的!他说他喜欢的女子早就在他心底,皇嫂,他怎么这么可恶!” 越说越激动的封灵儿,眼看着双眸逐渐氤氲,冷月除了暗叹也别无他法,只能伴着她细声安慰道:“灵儿,你对锦流年根本就不了解,就像你说的,匆匆一瞥,就算心里有感觉,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时的冲动呢!” “皇嫂,这不是冲动!我是真的……” 封灵儿有些焦急的想要表明心迹,而话音犹在耳边,却被冷月打断:“灵儿!锦流年的过往你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不是皇嫂不帮你,今日给你们制造的机会你也看到了。若是他对你有意,又怎会说出那些话?!” “可是…皇嫂,你是让我放弃吗?”封灵儿表情中明显痛楚的神色,让冷月心中为之一惊,她甚至没想到过,短短几日,封灵儿对锦流年真的会用情至此? “灵儿,这件事皇嫂会和你皇兄商量一下的。你身为公主,金枝玉叶,何必如此强求!”虽然冷月如是说着,但这也确实是她心里的想法。 且不说锦流年会不会喜欢灵儿,就算他们将来能在一起,锦流年那般冷清的人,灵儿恐怕也会很辛苦。 况且,若是有可能,封柒夜就不会对此事视而不见了。 “皇嫂…我想回宫了!” 封灵儿低眸悄声说了一句,随后在冷月担忧的视线中,脸颊上扯出一抹苦笑:“其实我今日出宫的事,是瞒着父皇和皇后的!” “灵儿,先回去吧!” 冷月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封灵儿这样的表现,难免对自己擅自做主撮合他们的举动有些泄气。锦流年能亲口说出不喜欢她,看来他早已心意已决。 凭借他那般心性,想必也早就看出了封灵儿的心意。 “嗯!皇嫂,你有时间记得来皇宫看我啊!”封灵儿和冷月告别后,便一个人直接离开了王府。 接连两日出宫,为了给锦流年留下好印象,她甚至连自己的婢女都没有带着。她不想让锦流年认为她是骄横的公主,可方才他们之间的谈话,着实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冷月站在原地,看着封灵儿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不禁喟叹一声。情情爱爱,真是让人揪心断肠。 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临近,冷月没有回眸,单单听见那沉稳的步伐,便知道是谁。正想着,腰间就盘踞上粗壮有力的铁臂,将她整个人顺势一带,就拉入了略显凉意的宽厚胸膛。 “流年不适合她!” 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冷月耳边响起。旋即回眸对上那双漾着柔情百转的眸子,冷月叹息:“你早就知道了?” “嗯!流年心中有人,已经很多年了!灵儿不解世故,流年心思深沉,她看不透也在所难免!”封柒夜同样望着封灵儿离去的方向,他唯一的妹妹,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哪怕她喜欢上其他的男子,说不定他都会有所行动。但惟独流年不行。 “我今日去了一街,你猜我遇见了谁?”冷月不想在封灵儿和锦流年的事情上过多讨论,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着,冷月水眸中闪过晶亮的光芒,封柒夜手臂再次扣紧了一分,“谁?” “卓文浩!” “卓家老三?!” 冷月点头:“嗯,就是他!在一街的古玩店中,他…” “以后别去了!”正当冷月要说出今日的所见所闻时,身边的封柒夜却突然揽着她前行,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冷月险些一个趔趄。 顺势回眸看着身侧的封柒夜,就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不禁反问:“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街已经是卓家所有。你知不知道假冒贺兰冷夏很危险?”封柒夜眸子微沉,深邃如渊的瞳孔仿佛散发着黑幽气息,俊朗的脸颊紧绷,一丝怒气微微外泄。 冷月一瞬怔愣,斜睨着封柒夜,“龙晴这么快就告诉你了?” “你去贺兰府做什么?”封柒夜全然没有回答冷月的意思,反而继续问着,显然他对冷月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你猜呢!”冷月微微敛去表情,心里不禁思忖着,一会得和龙晴好好谈谈,说好的是她的婢女,怎么啥事都告诉了封柒夜。 封柒夜站定脚步,睇着和他反驳的冷月,幽幽说道:“以后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本王,贺兰府以后不要回去了!” “封柒夜,你说的好听。我问你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痛快的告诉过我?”冷月扬着头望进封柒夜深邃的眸子中,他若是什么都肯说,她哪里还需要自己四处奔走。 对冷月的反问有些哑口无言,沉默少顷后,封柒夜才将她拉进自己的狐裘之中,按在自己的身侧,低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 当封柒夜无奈的话音出口之际,冷月一瞬间竟然不知该从何问起。她想知道的很多,但是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你的身世,本王还在调查!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一街已经成为卓家所有,卓青柔有意把镇远将军调回京城,为的就是牵制本王!” 见冷月不语,封柒夜慢慢踱步,旋即也将一些不愿冷月接触的事情全盘托出。而他所说的,不过是表面上大家都看的到的事情,而暗中正在发生的,他同样也在观察。 “封柒夜,为什么我在王府这么久,总觉得你并没有任何地方威胁到封亦晗或者是皇后,可是他们为何总是针对你?原因是什么?” 冷月细心想了想,确实如她所说,封柒夜表象看起来就是个闲散王爷,但封亦晗对他这样紧抓不放,不可能是无事生非。 第57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夜 清冷萧索的王府内,晕红的灯笼驱走府邸的黑暗。清雅苑内的冷月,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心虚不宁的感觉,没由来的非常强烈。 “王妃怎么了?” 察觉到冷月的不安,正在拨弄着炭炉的龙晴,放下手中的铁钳,立起身子望着冷月关怀而问。 冷月远黛般的柳眉弯蹙,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之感,摇了摇头,才说道:“龙晴,你去睡吧!我没事!” “王妃,爷今晚……” 天色渐晚,但封柒夜始终没有出现在清雅苑内。龙晴知晓他的去向,但有些话她不愿说,却也不想瞒着冷月。 冷月睇了她一眼,了然的点头:“我知道,又在春华殿里做戏吧!” “王妃,那我先下去了!” “嗯!” 清雅苑中,一阵冷风随着龙晴的开门灌入到房中。暖意之中染上沁凉,昏黄的内室,冷月不自禁抱膝坐在软榻边,小巧的下颚抵在膝盖上,就算知道和府中女子在春华殿*的并非封柒夜,而是另有其人,但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始终都知道,封柒夜有很多很多隐藏的故事,但他不肯对自己明说,无论她怎样问也都问不出口。 他明知道那些女子有些是皇后故意安排在王府之中的,但却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他想做什么,让自己变成沉迷酒色之徒又为了什么。 皇权更替,注定是一场大浪淘沙。但终究他能否胜出,还是个未知之数。太多关于封柒夜的事情,让冷月想不通猜不透。 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坐在内室了无睡意。愣了片刻后,冷月便迅速起身穿上了衣物,披着披风拉开门扉的瞬间,阴冷刺骨的寒风呼啸而入,冷月一瞬心神清明。 天空中又飘起了柳絮般的雪花,阴沉的黑幕乌云缱绻,寥寥夜空,望不到边的是一片沉寂之色。冷月回手关上房门,在窗棂内透出的朦胧光晕中,踏雪漫步。 她不安的心神和浮躁的情绪,似乎在雪花飘飞的深夜中,得到一点点慰藉。王府下人,早已安寝。除了踏雪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安静如空谷一样。 不知不觉间,冷月再次抬眸,发觉自己竟站在了春华殿的门外。那紧闭的朱红门扉,雕花窗棂上点缀着簇簇白雪,依旧是漆黑一片的殿内,冷月能够想到,也许那内室中一如曾经的景象,正有一只火烛燃烧,两具躯体缠绕…… 孤冷的站在春华殿门外,冷月披散在身后的秀发上,落下点点雪白。心房好似被紧紧揪住,一种喘息都困难的窒息感,让冷月水眸中很快就闪过不适。 房中*的人,是他或不是他。 因为喜欢,才会特别在意。冷月莲步轻移,想要离开春华殿门外,却怎么也抬不起步伐。也许是习惯了夜夜有他陪伴,今夜没有他的清雅苑,似乎格外冷清。 习惯,真的是一种毒药。 悲悯的情绪逐渐染上冷月的脸颊,特别是那种不安的情绪和胡思乱想的思绪,如水藻般缠绕着冷月。 犹记得,下午的时候,她问着封柒夜,封亦晗针对他的原因是什么。最终得到的紧紧是一阵沉默。 他似乎背负了太多的事情,却始终不愿多说。是不够交心,还是爱的不够深。 停踞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狂风倒卷雪花,吹痛脸颊的时候,冷月脚下缓慢轻抬,转身低眸悻悻离开。 长长的回廊之中,漫雪在亭外肆意挥洒。冷月身后的狐裘堪比白雪,随着冷风徐徐舞动。九曲弯弯的回廊,走到中间的时候,冷月随意掀起眼睑,便恰好看到回廊尽头,一席单薄的锦袍,墨发随风飘荡在身后的锦流年。 冷月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着实没想到这深夜之中,没睡的竟然不止她一人。看着锦流年信步而至,两人在回廊之下对望,“锦庄主这么晚了还没睡?” 冷月的话,让锦流年表情清浅一笑:“你不也一样!”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冷月转眸看着回廊外皑皑朦胧的雪夜,身侧的锦流年意味深长的说道:“封灵儿的事,我很抱歉!” 闻声,冷月侧目。没想过锦流年会主动提及封灵儿,当下心中有些计较,状似无心的问道:“灵儿单纯可爱,有什么不好呢!” 锦流年定定的看着冷月希白如玉的侧脸,薄唇微勾,“天下男子多不胜数,可你又为何单单选择了柒夜?” 这句话,让冷月心头猛地一窒,转眸看着锦流年没有任何异样情绪的俊脸,浅笑:“这就是你不选择她的原因?锦庄主,灵儿心性天真,你白日说的话怕是真的伤了她!” “我与她没有可能!若不说明白,最终只会害她泥足深陷罢了!”锦流年转开睇着冷月的视线,迷蒙的眸子望着远空浅浅诉说。 冷月觑着他迷离的神色,不禁问道:“还没找到你要找的人吗?” “你也知道了?” 锦流年反口一问,冷月轻轻耸肩:“其实这一点你和灵儿倒是很相似,都是为了心里的执念不肯面对现实!灵儿说曾经在南城见过你,你可有印象?” 闻声,锦流年清淡的摇头:“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拦下了马车!如果知道会因此惹上她的注意,我宁愿当初从未出手!” 锦流年的话,不难听出其中冷硬的态度。当下,冷月忍不住打量他,摇头浅说:“爱上你的女子,注定踏上了不归路!锦庄主真是够无情的!” “呵,心有所属!自然容不下别人!”锦流年对冷月揶揄戏谑的话全然不在意,两人虽然不是挚交好友,但也称得上朋友。 他本人确实如此,淡漠,冷清,且绝对无情。 “那希望你早日找到心中之人!”冷月说完,和锦流年点头示意之后,便与他错身而过。灵儿,这条路你走的会很辛苦。 身后的锦流年,视线随着冷月一点点移动,随后待她转过回廊后,眼底闪过落寞。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个人,走在王府幽静的小路上,两边干枯的树枝被白雪压得时而轻颤。寂寥深夜,当冷月方转入清雅苑的拱门处时,竟看到不远处的房门虚掩,一个人影从室内倒影在窗棂之上。 瞬间,冷月敛去所有的情绪,眸子微眯,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清雅苑。倒影在房门上的人影,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但这深夜之中,王府竟然有人敢擅闯她的房间?! “小娘子,是不是欲-火焚身?”当冷月抵在门扉之外,凑近虚掩的房门之际,便听到里面的男子传来一声淫-秽的话语。 当下,冷月眉宇紧蹙,脸颊渐渐幽冷,什么叫欲-火焚身? “咦?人呢?”男子似乎走到了内室,发觉了房中并没有人,这才低声疑惑的呢喃了一句。 听到男子一声呢喃,冷月沉了沉心神。垂眸没有任何犹豫,便悄声推开门扉入内。房门再次虚掩,冷月一步步走向内室,面色幽幽,瞳眸锐利的看着房内四下顾盼的男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靠在门口,“你找我?” “啊?” 身着王府下人服的男子,闻声惊惧的回头。见到冷月孤身一人的时候,才笑道:“小娘子,等着急了吧!” 她等他?! “看你这打扮,是王府哪个房的人?”冷月毫无畏惧,莲步轻移踏步上前,边走边打量着男子说道。脏污的下人服,以及油头垢面的模样,这人一看便是王府最低等的下人。 闻言,男子歼笑一声:“小娘子,别跟我装腔作势啊!咱俩传信这么久,你会知道我是哪里人吗?快来吧,漫漫长夜咱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男子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作势就要扑向冷月。但冷月脚步回旋,躲开男子后,才挑眉说道:“我与你传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冷月笑靥闪动着媚人的妖冶,面前这下人每说的一句话,都让她心中暗自计较。看来有人在她背后以她的名义,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 当龙晴离开冷月的内室,方回到清雅苑的偏房时候,门扉就被人敲响。 “什么事?”龙晴上前拉开房门,当看到门外的婢女时候问道。 婢女小心翼翼的看着龙晴,说道:“刘…刘管事找你!” 刘管事!闻声,龙晴眼波流转,看来过去这么久,刘管事终于忍不住了。思及此,龙晴点头踏出房门,“走吧!” 她当初身在后院,本就是暗中监视着刘管事和水梦华。直到后来王妃入府,她被刘管事亲自分配到清雅苑,这么久以来,她以为刘管事都忘了她这个人了。 转过后院中清冷的花园后,华裳阁近在眼前。当婢女站在华裳阁门口,示意龙晴进去后,便迅速离开。 龙晴敛了敛神色,表情故作低眉顺目的走进了华裳阁的偏殿。刘姑姑几日前被冷月当众责打,此时正在倚靠在偏殿内的软榻上,享受着身边几个婢女的伺候。 当见到龙晴入内时,立刻冷喝一声:“你这个小蹄子,本姑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不打算再回来呢!” “姑姑严重了,奴婢不敢!” 龙晴含胸低眸,做的是一幅恭谨之态。而刘姑姑见此,对身边的几个婢女随意挥挥手,待婢女都离去后,才慢慢起身,双手忍不住扶着胯间,走到龙晴面前,一巴掌便对着龙晴的脸颊就招呼而下。 “你不敢?你以为跟在贺兰冷月身边,你就一步登天了!你难道忘了当初本姑姑安排你在她身边,为的是什么?你个贱蹄子,敢背叛本姑姑,你是不想活了?” 龙晴的脸颊被刘管事打的侧到了一旁,眼底闪过狰狞的煞气,但随后便烟消云散。表情期期艾艾的抬眸,看着刘管事,嗫嚅:“姑姑,奴婢真的没有!” “说!贺兰冷月这几个月都去了哪里?你在她身边这么久,这些消息总该知道了吧!”刘管事眯眼看着龙晴,恶狠狠的态度十分强势。 龙晴低声说道:“奴婢只知道王妃这几个月人在江南,其他的她都不肯说!” “不肯说?那你不知道问吗?贺兰冷月竟然敢对本姑姑动手,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你说,她是不是一直和锦席城那小子有牵连?” “这……奴婢…真的不知…” 龙晴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刘管事。抬手正要对她的脸颊再次打一巴掌,旋即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反而冷笑的说道:“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本姑姑权当你说的是真的!过来,给本姑姑捶背!” 刘管事突然转变的态度,让龙晴暗中蹙眉,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为了不引起刘管事的怀疑,龙晴依旧镇定的扶着她走到软榻边,轻轻捶着她的后背,眼神闪烁思忖着。 “左面一点,对,再轻点!” 刘管事眼底精光闪现的浮过笑意,今晚就看她贺兰冷月如何脱身! * 面上挂着猥琐笑意的男子,眼神闪过淫光,看着冷月直搓手掌,“小娘子,别不承认了!快来快来,让我亲一口!” 说着,男子再次扑向了冷月。而这次又扑了空之后,猥琐男子脸色有些难看的瞪着冷月,“你装什么桢洁烈女!你跟我传的书信中可不是这样的!别不识好歹,小心一会弄死你!” “你身为王府下人,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冷月站在窗棂一侧,斜睨着男子反问着。她和他传书信,做这种事的人,真是想恶心死她。 男子淫邪一笑:“哈,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奴婢住的地方,不值一提!”男子的话,让冷月心中明白,看来他的确是不知道清雅苑,也确实不知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今晚略显诡异的是,这男子怎么就敢凭空出现在清雅苑,难道不怕别人发现?想到这里,冷月才惊觉,向来警惕的龙晴,在一墙之隔的偏房,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而且,又如此巧合的是,封柒夜今晚也不在这里! 暗自思量过后,冷月便明白这似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水眸逐渐冰冷阴森,睇着男子语气惘然:“谁让你来的?” “废话!你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男子说着就撸起了袖管,两条手臂上沾染的泥土和灰尘已经干枯成块。 脚下猛地发力,男子一瞬就冲向了冷月,五大三粗的身躯,像是一只森林黑熊一般,直直对着窗棂处的冷月袭去。 冷月站定不动,眸子内闪过少有的阴鸷。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冷月俏脸如窗外的隆冬一样凛冽,眼看男子脏污的手臂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冷月猛地倾身下腰,柔软如柳的腰肢毫不费力,秀腿从身后踢出,直直的踢在了男子的面门之上。 随着男子被踢得步步后退的举动,冷月抬腰起身后,再次屈腿狠狠的踢在了来不及反抗的男子的下身,一时间哀嚎声穿透房顶,直达云霄。 男子浑身颤抖的挡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身,抽搐不已。狠狠瞪着冷月,还不待他开口说话,冷月单膝蹲下,素手一下就捏在男子的喉结处,阴狠的冷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我…你…啊…” 男子惊惧的看着冷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按照书信中的地址过来,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这女人看起来娇小稚嫩,哪知道是这么狠戾的主。 “书信呢!” 冷月想到男子说二人传信的事情,当下便开口问着。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着,方要探入他的袖口处时,躺在地上的男子蓦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在冷月素手还没从他喉结处拿开的时候,房门应声而开。 柳媚如,水梦华,锦流年,以及封柒夜,全部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清雅苑门外。 脚步声纷至沓来,当龙晴面露晦涩冲进房门的时候,身后的刘管事爆出一声尖叫:“天啊,王妃你怎么杀人了?” 冷月扼住男子喉结的姿态,以及男子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情形,任谁看了都毋庸多想,直接会认定是冷月下了毒手。 清雅苑的内室中,一瞬间聚集了这么多人,冷月反而沉着淡定的慢慢起身,双手拍了拍之后,睇着率先开口的刘管事,笑道:“杀了又能怎样?” 虽然依旧是绝美倾城的脸庞,浅淡的笑意挂在嘴角,但谁都看的出冷月的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反而多了一抹狠绝和杀意。 水梦华面色还带着娇媚和红晕,看了一眼身侧的封柒夜后,柔弱问道:“王妃姐姐,他做了什么,你要杀他?” “我方才听到一声厉吼,本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没想到…”柳媚如拍着胸脯,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害怕的步步后退着,直到退到封柒夜的身侧,恰好和水梦华二人,分别左右而立将他拥在其中。 冷月定定的看着表情幽冷的封柒夜,水眸中映着无数情绪。终于,此刻她明白这份不安来自何处。 锦流年还是那身鱼白的锦袍,目不斜视上前一步,看着冷月,出口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冷月眸子转瞬看着锦流年,这个不久之前,才被她揶揄无情的人,反而是最先关问开口的人。 “王爷,这…这怎么办?” 水梦华靠在封柒夜的身上,脸上的娇红冷月即便没有经历过,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她曾经坚定不移的心,在这一刻竟有些恍然飘忽。 “出去!” 封柒夜嗓音低沉,如夹杂着狂风暴雪的凛冽气息,冻得水梦华忍不住瑟缩了一分。而锦流年回身望着封柒夜,下一瞬便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清雅苑内室。 水梦华和柳媚如面面相觑,柳媚如更是一阵娇弱的靠在封柒夜身上,“王爷,如儿好怕……” “本王说,出去!” 这时的封柒夜,声音阴鸷带着煞气,肆虐在周身的狂暴气息,几乎漫过窗外的雪夜。森冷的表情下,是一双嵌了冰凌的眸子,凌厉杀意蔓延。 纹丝不动的凛凛挺拔身躯,紧绷的泄露了他的怒气。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周身卷裹着暴虐的气息愈来愈浓。 水梦华惧怕的看着眼前的封柒夜,就连柳媚如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直都知道邪王冷峻,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表情。 刘管事虽然面色带着恭谨和小心翼翼,但是余光瞥着冷月孤身而立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龙晴双手紧紧握住,为了王爷的大计,她不能冲动。可是见到王妃的隐忍,她又恨不得杀了刘管事! 今晚的一切,巧合的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水梦华和柳媚如双双看着封柒夜,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下一瞬整个内室中如狂风大作。自封柒夜周身爆出的劲气,直直将水梦华和柳媚如以及刘管事冲出了房门之外。几人狼狈的摔在地上,都是锦衣玉食好生过活的她们,因此哀嚎声四起,狼狈不堪。 龙晴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封柒夜,旋即低眸走出了内室,将房门关闭之后,便双膝直直跪在地上,面对门扉脊背僵直。 冷月自始至终都旁观着一切,直到封柒夜沉着步伐走向自己的时候,她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而这一举动让封柒夜犀利的眸子染上一抹沉重。 凛然健朗的身躯立在冷月对面,封柒夜嗓音低沉,“对不起——” 冷月清晰的看到他眸子中闪过的情绪,任由封柒夜粗粝的指腹摩挲在自己的脸颊,双眸内平波不惊的望着他,不言不语。 终究,冷月在这*,什么都没有说。当封柒夜张开怀抱将她按在胸膛的时候,心口除了微微一悸,再无其他。 王妃杀人了,这样的消息不消多时,在清晨薄雾缭绕之中,就传遍了王府四周。清雅苑内的冷月,*无眠,枯坐到清晨。而她身边,一直伴着封柒夜。 相对无言,也许就是这样。 地上的男子,早已了无气息。就这样带着阴谋,投入了黄泉之路。清雅苑的内室门口,龙晴依旧悲亢的跪在地上,这*过去,有些人和事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转变。 *白雪,王府四周清扫干净的路面上,再次被皑皑白雪所覆。银装素裹的府邸,升腾着刺骨的薄雾。 就在一切都沉浸在看似安详的一切中时,*不见人影的龙修,突然出现在王府之中,快速来到清雅苑后,在门外说道:“爷,公主出事了!” 公主出事了! 跪在内室门口的龙晴,听到这句话时,涣散的目光随即一闪,方要对着门内的人开口时,内室的房门立时打开。 冷月面色再无浅笑,剪水眸中如沉渊大海,望不到低。眸子微动,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龙晴,随后错身而过,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扉目不斜视,径自跃过龙修快步离去。 龙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冷月离开的背影,再次回眸时就见到了龙晴双目猩红的蹒跚而来。不解的刚想开口,封柒夜的身影也慢慢从内室走出,站在清雅苑的厅内门口,沉沉吸入一口冷气,“龙晴,你怎么解释?” 封柒夜的语气透着疲惫和凉意,身侧的龙晴在龙修蹙眉的视线中,再次狠狠的跪在地上,“爷,属下无话可说,愿意受罚!” “龙晴,这是你第二次保护不力!王府,以后不需要你了!”封柒夜的话语中,透着凉薄和疏离,他千错万错不该让龙晴保护在她身边。 而最大的错误,是他自己竟然又让她受人陷害! 且不说在王府杀了人,即便她想杀了京城百姓,他也愿意为她保驾护航!可,昨晚当他出现在清雅苑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柳媚如的出现,代表了这件事必定会引起风波!这一次,她只怕要被置身在风口浪尖,封亦晗绝不会放任这样的机会,事到如今该出手了! 为了她,他宁愿放弃隐藏许久的一切! “爷……” 龙晴不敢置信的仰望着封柒夜,双手紧绷在身侧,眼角瞬时就流下了清泪。“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绝不会再犯!” 封柒夜前行的脚步,因龙晴的话微微顿步,侧眸对着身后的龙晴,道:“龙修!你来处理!” 撂下一句话,封柒夜跨步离开。 * *未眠,但冷月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困乏之意。坐上王府的马车,一路敢到皇宫的时候,冷月心中还不免猜测,到底灵儿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自己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冷月总觉得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但想了*,还是觉得有诸多疑点。哪知她还没理清思路,就传来封灵儿出事的消息。 她一个公主,身在皇宫,能有什么事?! 马车在中和门停下,冷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封灵儿的殿宇,未央宫!还没走进,就见门前扫雪的宫人,三五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冷月上前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们一眼,见宫人有所收敛,才踱步而入。 未央宫内,前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的冷意涔涔,冷月入内顾盼四周后,便径直走向一侧的偏殿。而偏殿后方,正是封灵儿的寝宫所在。 “你要气死本宫吗?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下作的事,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寝宫越来越近,但是徒步而行,从寝宫内传来的怒骂声,冷月也是听得真真切切。 啜泣的声音传来,但却无人回应。卓青柔不禁提高了嗓音:“你身为公主,到底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封夙皇宫?若是有朝一日,被大家知道我封夙王朝的公主竟然与宫人苟-合,你不要脸,本宫可还要!” 听着卓青柔厉声的喝斥,冷月大底明白了封灵儿遭遇的事情,可与宫人苟-合,这事根本不可能是封灵儿能够做出来的! 敛去心中的怀疑,冷月静静走进了封灵儿的寝宫。入内之际,青黑理石地面,凌乱的丢弃着几件长裙,而一名光着上身的宫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软榻上的封灵儿看起来更加狼狈,亵-衣有些不整,脸颊还带着娇红,鼻头也因哭泣了良久通红一片,特别是那双红肿的几乎睁不开的眸子,愈发显得伤心欲绝。 “你来干什么?”听到声音的卓青柔,回头看到冷月的瞬间,低声带着鄙夷的问了一句。而冷月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卓青柔,直接上前站在软榻边,近距离看到狼狈的封灵儿时,心底生出心疼。 这才回眸,看着卓青柔清清凉凉的说道:“皇后娘娘与其在这里责骂灵儿,不如派人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眼见不一定为实!” “哼!” 看得出卓青柔的确气得不轻,看着封灵儿的眸子里也闪过怒其不争的意味。而她这样的表现,让原本怀疑她的冷月,慢慢打消了心底的念头。 如果是卓青柔做的,她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不管怎么说,她身为封夙皇宫的皇后,总归也不希望一国公主传出这样的丑闻。 卓青柔冷哼一声后,眸子在冷月身上瞬了片刻,随后便带着身边的宫女离去。途径地上宫人的身边时候,厉声说道:“把他给本宫带到凤栖宫,不要命的狗奴才,竟敢欺负公主!” “啊,皇后娘娘饶命啊,真的是公主要求奴才这样做的!” 宫人太监声声嘶吼,而他的声音传进封灵儿的耳中,让她更加不可抑制的发抖。 卓青柔离去后,寝宫中只剩下冷月和跪在一旁的婢女。那婢女脸颊上还挂着指印,胆战心惊的看着冷月。 “你先出去吧!” 婢女瑟缩的站起身,对着冷月恭谨的行礼后,才拖着脚步离开了寝宫之内。安静的寝宫内,只能听到封灵儿的抽泣声,冷月抬手上前想要安抚封灵儿,哪知她的手臂还没落在她的身上,就听到她惊声叫唤:“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封灵儿哭的几乎断肠,双手抱着头猛地摇晃着。冷月实在想不通,为何*光景,许多事情几乎就变了模样。昨日她还是那个巧笑嫣然故作坚强的姑娘,今日竟然就变成与人通jian的公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月望着封灵儿,心里不禁微沉,随后柔和的嗓音唤道:“灵儿,灵儿是我!我是皇嫂,没事了,都过去了!” 凑近封灵儿的耳边,冷月轻声的呢喃安抚着,当话音落下,她清晰的看到封灵儿摇头的举动迟疑了一瞬,立时再接再厉的说道:“灵儿,我来了,皇嫂来陪你了,没人能欺负你了!别怕!” 冷月的话,像是行走在阴霾的天气中,一道刺目骄阳冲破一切屏障,照耀在封灵儿千疮百孔又备受惊讶的心头上,慢慢移开抱着头的手臂,含泪迷蒙的双眸渐渐凝聚视线,仍旧带有一分抵触的看向冷月。 少顷,当她看到冷月脸颊上明显的关怀和爱护之时,眨着眼睛,泪如雨下,一瞬就扑进冷月的怀里,嚎啕大哭:“皇嫂,皇嫂我真的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皇嫂,皇嫂——” 痛彻心扉的封灵儿,哭的不能自已,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不明白为何自己竟然会变成那般淫-荡的模样,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的。 冷月安抚的拍着封灵儿的脊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声声呢喃和句句悲戚的话,冷月闻声也氤氲了双眸。她似乎比灵儿幸运,只因她经历和承受的比她要多得多。 单纯天真的封灵儿,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会是她一生的伤痛。 “灵儿,别哭了!皇嫂昨天答应过你,会来皇宫陪你,今天这不就过来了吗?结果你这哭天抢地的,还让不让我陪了?”冷月心底沉重却又不得不以戏谑的话语让封灵儿放松下来。即便她自己也是强颜欢笑,但是想必封灵儿,她还是更加坚韧了些。 果然,封灵儿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虽然仍旧抽泣不止,却不再大哭。肿的像是核桃的眼睛,红红一片。封灵儿从冷月怀里坐直,眼神闪烁的看着她,不等开口脸上又挂满了泪珠。 “灵儿,皇嫂是来帮你的,你总要告诉皇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今日就闹成这样?”冷月真心实意的拉住封灵儿的手,暗中用力以给她说出来的力量。 封灵儿低着头,抽着气,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软榻薄被上,摇着头呜咽:“皇嫂,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回宫之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可是傍晚开始,我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浑身都热的不行,又麻又痒,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皇嫂…后来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我清醒之后,我就被人发现和宫人在一起…呜……皇嫂,我真的不知道……” 越说越激动的封灵儿,说到最后又开始痛哭不止。单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衣襟,似是回想到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幕,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冷月细心聆听着封灵儿的话,浑身发热,又麻又痒,以至于最后竟然和宫人厮混在一起!这一切很不寻常! “灵儿,昨天你回宫之后,都干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冷月一点点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低眸认真的看着封灵儿的脸颊问着。 封灵儿紧抿着有些发白的唇角,眼珠转了两圈后,低喃道:“我什么都没做,昨天…昨天下午回府后,我一直在寝宫呆着……连晚膳都没吃。” 冷月看着封灵儿,终于下一刻就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的问道:“灵儿,那你昨天吃过什么,仔细的想!” 冷月幽冷正色的话,让封灵儿本就惊惧的眸子更加闪烁不迭,望着冷月表情委屈至极:“皇嫂,我昨天什么都没吃,回到皇宫之后,一直到现在……” 封灵儿无心的话,听在冷月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忍不住声音有些发抖,再次问道:“那你和锦流年出府的时候,有吃过东西吗?” 封灵儿抿嘴摇头:“皇嫂,他当时说那些话,我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了!” 听到封灵儿这般怨怼的语气,冷月的心彻底沉入冰壶。终于,昨晚发生在王府的事情,那些诡异解释不通的地方,在此时全部真相大白。她若是没记错,昨日灵儿在她的清雅苑,用过早膳,而那些早膳原本是准备给自己的…… 第578章 保全灵儿 冷月怔愣的神色,封灵儿不解的看着她,“皇嫂,怎么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封灵儿打量着冷月,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闻声,冷月水眸中晦暗难测的闪过波光,收敛心神后,说道:“灵儿,你有没有事?”说着,冷月就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发丝,见她除了亵-衣有些凌乱,身上并没有出现不该有的印子,但仍旧有些担心的询问着。 封灵儿闻言表情一瞬,紧抿着发白的唇角,摇了摇头:“皇嫂,我…其实还好!只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我…我…” 说着封灵儿的眼角又落下泪珠。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和那个小太监发生什么,毕竟他是阉割过的宫人,只不过方才皇嫂没来的时候,她听到那小太监的话,觉得自己太恬不知耻了。竟然主动抱住小太监,以求苟-合。 “灵儿,这事皇嫂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你放心,梳洗一下,咱们先去凤栖宫!”冷月说着便起身,走到门外对着封灵儿的贴身婢女吩咐了一句后,将殿门随手紧闭。听着内室窸窸窣窣的声音,冷月沉沉吸了一口气,身后抵在门扉上,现在她彻底清除,封灵儿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是替自己受过。 如果昨日清晨那些饭菜是入了她的口,那么昨晚上王府下人出现在她的清雅苑中,就顺理成章了! 会暗中做这种手脚的人,除了王府后院的那几个女子,根本不用多想。这一个局,分明是想让她冷月背负上与人苟且的事实。 连日来,封柒夜都没有去过春华殿,偏偏昨晚他去了。向来近身保护她的龙晴,也恰在昨晚不见踪影。若不是精心布置,根本不可能这样巧合。 冷月水眸清冷无度,既然这样暗算她,那就等着她的回礼吧! 待封灵儿梳洗过后,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只不过那双明显受惊的眸子,却赤红如朱,紧紧拉着冷月的手臂,随着她走向了凤栖宫。 * “该死的奴才,你到底说不说,你到底是怎么*公主的?”凤栖宫内,卓青柔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那袒露的上身已经被藤条抽的鲜血淋漓。 事关皇室名声,她必须将此事尽快解决。 小太监浑身颤抖如筛,隆冬腊月里额头上沁满了冷汗,“皇后娘娘饶命,真的不是奴才!奴才昨晚不过是巡夜路过未央宫,没想到……” “狗奴才,*了公主还振振有词,皇后娘娘,这样的奴才不可久留!”清冷舒翠的声音从凤栖宫门外传来。 面露凶相的卓青柔和大太监安秀同时看向门外,只见冷月拉着封灵儿,信步入内,面色不卑不亢,方才说的那句话,也正是出自她口。 “你们来做什么!”卓青柔怒目而视,瞪着冷月和封灵儿,尤其是视线刮在封灵儿身上的时候,怒意更加明显。 冷月携着封灵儿走到凤椅下方,双目炯炯有神的睇着卓青柔,道:“皇后娘娘,相信此事绝非公主所愿!我封夙王朝建朝百年,哪一个皇子公主不是出身高贵非凡,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首,想必也从来闻所未闻!这件事,恐怕是有人想要暗中陷害公主,而这小太监必然就是同谋!” 冷月先抑后扬,清凉如水的话,出口后就让卓青柔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分。不论卓青柔对冷月有多么不待见,但是她身为皇后,争权夺利是一方面,保全皇家颜面也是义不容辞的事。 卓青柔淡淡点头:“邪王妃说的有理!你这个狗奴才,胆敢欺上瞒下,对公主做出此等事情。安秀,拖出去斩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没有做!邪王妃,奴才与您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奴才!公主,公主你说话啊,奴才真的是被逼的!是你……” “住口!” 小太监声嘶力竭的吼叫,说道最后更是看着封灵儿祈求她能开口为自己说话。但封灵儿在看到小太监视线望着自己的时候,冷月便察觉到她的战栗。不待小太监说完,便冷声喝斥了一句,小太监的话也因此僵在嘴边。 冷月垂眸睇着小太监,即便心中不忍,但是为了保护灵儿,她不得不做一次恶人。樱唇边漾起冷笑:“你身为宫内太监,难道不知道严于律己,以主子的一切视为头等大事。反而在这里口口声声为自己辩驳?!要知道,身为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不要妄想爬上枝头。” 终究,冷月一席话,还是暗存告诫的意味。这个小太监看起来眼神清明,年岁不大,定然不明白深宫生存的要领。 一旁,连连颤抖的封灵儿,看着小太监悲苦的神色,心生不忍。握着冷月的手愈发用力,此时正当所有人神色各异的时候,封灵儿似是破釜沉舟般打定了主意,上前一步就跪在地上:“母后,这件事——” “公主!” 忽然间,封灵儿的话犹在嘴边,那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小太监蓦地出口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似是任命的低下头:“回皇后娘娘的话,邪王妃教训的极是!是奴才色胆包天,觊觎公主的美色,所以昨晚才会趁着公主熟睡,想要一亲芳泽!公主自是极力反抗,所以才有今晨的一幕!皇后娘娘,奴才自知罪无可恕,甘愿领罚!” 小太监突然一反之前的态度,双手放在膝前的青黑玄纹石砖上,对着卓青柔边磕头边说着。而封灵儿和冷月双双面色一窒,看着小太监瘦削的肩膀却透着坚强,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这就是帝王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冷月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即便违背心意,为了封灵儿也只能违心而说。 终于,卓青柔脸色缓和的睇着小太监,“早承认就不用承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你身为太监,竟然还敢乱动凡心,依旧罪无可恕!安秀,处置了吧!” 小太监低迷的任由安秀将他拖出了凤栖宫,途径冷月和封灵儿身边的时候,那双噙着泪水隐着无限悲哀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二人。 衣袖下的素手紧握,冷月眼底干涩的看着小太监被拖走,原本他可以不用死,而灵儿也不用遭受这样的屈辱,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她! 封柒夜,这一刻,我终究忍不住想要怪你。但是,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他也身不由己! 说来道去,都是王府那些心存歹毒的女子所为,她要开始反击了! 封灵儿强忍哽咽的看着消失在殿门处的身影,虽然她的身体并未有什么损害,但是对她那颗单纯的心房,却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哀伤。 “冷月,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落座在上首的卓青柔,缓慢的说着,语气中不难听出对冷月此举的满意。 冷月敛着眉宇,回眸望着卓青柔,颔首:“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说来,谁都没想到公主会遭受如此厄运,冷月还请皇后娘娘下旨,容公主到王府中住上一段日子。” “嗯,也好!灵儿,今日之事本宫权当没发生过,但今后为人处世,你自己要谨慎对待。身为皇家的公主,该有的脸面和自知不可忘却!若是今后再有此等事情发生,本宫定然不会姑息你公主的身份了!” 卓青柔带着嫌恶的看着封灵儿,本来她对封灵儿就不待见的心情,此时愈发严重。 “谢皇后娘娘。那冷月就和公主先行回府。”不管冷月对卓青柔心中有什么样的猜忌和戒备,但是此时她们两个却都是为了保住封灵儿才会连成一线。 只不过卓青柔更多的是为了皇朝,而她冷月却是一心为了封灵儿。 待冷月和封灵儿离开后,卓青柔和煦的脸颊逐渐沉寂。当听到身侧的脚步声时,侧目看去,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儿臣参见母后!来了有一会了!”封亦晗走上前,站在卓青柔的身边,随后母子二人的视线一同看向了凤栖宫外已经远走的冷月和封灵儿。 卓青柔收回视线,斜睨着封亦晗,“你舅舅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母后的话,舅舅已经传来书信,不日就会回京!”封亦晗说着,闪过一抹妖冶的笑意,淡紫色的薄唇上扬着浅淡笑意,心情似是不错。 “母后,发生这样的事,就这么轻易解决,不太像你的作风!”封亦晗继续开口,而他所指的,必然就是封灵儿的事。 闻声,卓青柔喟叹,“就算要对付封柒夜,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毕竟待你将来夺下皇位,若是因封灵儿有任何污点,总归是对你不利!况且,本宫一直觉得这事有很多疑点,灵儿这孩子虽然本宫不待见,但是她向来在宫中安心一隅,怎么也不会*到勾-引太监的地步!” 封亦晗负手而立,眸子中闪过诡光,不乏小人之心的说道:“母后,她是封柒夜的妹妹。若是恰当利用……” “晗儿!本宫知道你心急,但是已经筹划了这么久,切记不可冲动!她封灵儿还有用处!”卓青柔说着,眼角就划过笑意,若不是这样,她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母后,你的意思是——” * 时至晌午,当冷月带着封灵儿甫一回到王府的时候,就明显察觉到府中十分诡异的气氛。路过的下人看着冷月,眼神晦涩又充满不屑,甚至有一些还在她的身后窃窃私语不停。 “皇嫂,怎么回事?”一路沉默的封灵儿,也很快就察觉到异样的气氛。举目四望的时候,就发现低语的下人立刻噤声,顿时闪过疑惑,问着身边的冷月。 冷月樱唇冷笑,她不是封柒夜,不会隐忍不发,这些下人不过是随着王府的风向四处摇摆罢了,真正的主谋还没现身,她又怎能让她好过! “没什么!回清雅苑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散心!”冷月安抚的目光看着封灵儿,昨夜落雪,致使今日的天空上雾蒙蒙的一片,但冷月关切的举动,还是给封灵儿紧缩的心尖摄入一抹暖日般的温暖。 “皇嫂,其实我没事……”话音还没落地,前方的脚步声就惊动了冷月和封灵儿,二人循声看去,当见到锦流年的时候,封灵儿突然心头一痛,脚下也有些不稳。 昨日,她还能面无异色的对待他,但是现在,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敢抬头去看他,更何况曾经坚定要喜欢他的心。 “还好吗?” 锦流年信步上前,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气,瞬了一眼封灵儿后,才看着冷月细声问道。 封灵儿始终低眸闪烁的举动,并未引起锦流年的注意,反而那双澄澈的眸子,看着冷月不乏关怀询问之意。 冷月轻轻点头,唇角闪过淡笑:“还不错!” “那就好!”寥寥几句,虽然看似无心,但是锦流年的关怀,往往就是这样清浅,似乎不值一提。 和冷月点头错身而过之际,封灵儿整个人紧绷着情绪,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紧张。然而,身后传来稳重离去的脚步声时,封灵儿又忍不住哀叹,她自作多情了。 “别想了,走吧!”察觉到封灵儿情绪上的变化,冷月不多话,便拉着她走向了清雅苑。 死在清雅苑内室的男子,早已被人处理干净。虚掩的房门随着冷风轻轻摇动着,推开门扉的时候,冷月心头还是有些别扭,四下看了看后,唤了一句:“龙晴?” “……” 无声回应,冷月微微蹙眉,心中思忖了一瞬后,拉着封灵儿走进内室,将她安置在*榻上,安抚了几句,见她慢慢沉睡后,才悄声走了出来。 封灵儿*未眠,又受到惊吓,精神紧张难免过于疲惫。好在她安然入眠,冷月揪着的心脏也放松了一瞬。 站在清雅苑的门外,冷月水眸平波流转,旋即莲步轻移走向了王府膳房! 第579章 龙紫 膳房中—— “呃,参见王妃!” 冷月的乍然出现,让膳房内一众下人不免吃惊。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望着门扉处的冷月。 膳房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长长的案台,上面淋漓满目的各色佳肴。 冷月第一次走进这里,带着打量着的神色,在膳房中一点点巡视。当看到几张不同的砧板,分开放置的时候,才问道:“这么多砧板是做什么的?” 膳房管事上前一步,含胸低眸:“回王妃的话,这些砧板是根据各房主子的需求,分开使用的。” 管事的话,让冷月眸子一闪,试探的问了一句:“也就是几乎每个主子,都有单独的砧板使用?” “确实如此,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管事的抬眸瞬了一眼冷月,随后含着疑惑,看着她继续问道。 冷月状似闲暇的在膳房中走了几圈,旋即随意问道:“昨日清雅苑的早膳,是谁做的?” 话音落下,那管事眉宇一蹙,眼神看着膳房中的下人,似是在回忆。而恰好站在冷月身边的一名厨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回…回王妃的话,昨日王妃的早膳是奴才准备的!有…有什么问题吗?” 冷月闻声就看向身侧不乏胆战心惊的厨丁,视线灼灼的定在他惊诧的脸上。随后又似是无心的问道:“没什么问题,清雅苑的早膳一直都是你准备的?” “没…没错!王妃若…若是不喜欢,奴才……” “不用!继续做事吧!”说罢,冷月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膳房。此举虽然让膳房一众厨丁心惊胆战,但是冷月也几乎能够确定,他们对饭菜中有毒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如果那个给清雅苑做饭的厨丁想要下毒,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 更何况,她若是询问的过多,暗处想要害她的人,必定会有所收敛。冷月离去后,膳房内一时间气氛沉闷,须臾后,和冷月说话的厨丁擦了擦汗,望着一边同样不解的管事,细声说道:“管事的,王妃不会杀了我吧?” “别瞎说,赶紧做事!” 一听厨丁的话,管事的一声低喝,随后一众厨丁立时继续干活。昨夜王妃杀人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现在看到冷月,难免心有惊悸。 * 从膳房离开后,冷月思绪频频,暗想着在王府中,想要害她的人,数得出的就是后院那几个女子,只不过到底是谁想要让她背上骂名,恐怕需要时间慢慢排查。 阴沉的天空,仿佛骤雪即将来临。一直暗自思忖的冷月,行走间始终低眸,是以并未见到前方从回廊拐角中走出的男子。 直到垂眸的冷月,发觉到身前被挡住去路的时候,才慢慢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神色急不可查的一窒。 封柒夜冷眸堪比严寒隆冬,睇着冷月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倩影倒映在黑曈之中,缱绻缭绕。 冷月剪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封柒夜,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樱唇抿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出声。 同样沉默的封柒夜,将冷月的表现全部纳入眼底。俊朗的五官紧绷着,下一瞬在冷月一声惊呼中,揽住她的腰肢,猛力一带,旋即脚尖轻点,便带着冷月踏云而起。 王府后院之中,一阵冷风拂过,无人发觉封柒夜和冷月已经双双离开了王府。 耳边是狂风呼啸,冷月埋首在封柒夜的怀中,身后的披风随风荡漾。空中飞腾之际,冷月不自觉的就搂住封柒夜的蜂腰,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早就知道封柒夜的功力深厚,正当冷月还暗自腹诽的时候,便察觉到二人舞动的身影已经顿住,脚下也踏上了石板路。 “哟,这位爷,今日怎么带来了一个姑娘,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冷月还没来得及从封柒夜的怀中离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女子腻人的嗓音。 冷月瞬时蹙起柳眉,双手有些疏离的推开封柒夜,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腰肢弱柳款款而来,手中还拿着一条丝巾随风撩动着。 再顾盼四周,冷月才发觉自己似乎身在某座府邸的后院之中。转眸看着身边不置可否的封柒夜,心中不免猜测,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见过王妃!”封柒夜一声沁冷如冰的话,嗖嗖刮过冷月的耳边。再回眸看着那女子的时候,见她神色一怔,旋即一反常态,恭谨颔首:“龙紫参见王妃!” 龙紫? 好像在哪里听过! “废话那么多,看来你这*当得很合格!”封柒夜拉住冷月的素手,紧紧包裹在暖厚的掌心中。斜睨了一眼龙紫,边说着边拉着冷月和她错身而过。 冷月还没回神,就听身后龙紫沉默半饷,立刻跟上脚步,口中还喃喃说道:“爷,您老行行好啊!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以为我愿意当醉梦馆的*啊!还不是为了你!” 话落,封柒夜脚步微顿,侧目瞬在肩膀一侧,唇角邪肆一笑,“本王看你很适合,不如就留下吧!” 龙紫等着一双美目,呲呲的冒着火光,随后眨着眸子,见冷月回眸看着自己,立刻上前,“王妃,你可要为龙紫做主啊!” “……” 冷月看着性格爽朗的龙紫,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腰肢就被封柒夜一把带到他的怀中,“离她远点!” “爷,你这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奴婢我给你当牛做马,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有了王妃,你就这么冷酷无情?”龙紫面色悲戚的紧抓着冷月的手腕不放,隔着她望向封柒夜,脸上浓浓的胭脂点缀,但眼底却闪过笑意。但望着龙紫,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短时间又想不出所以然。 而封柒夜闻声脸颊就彻底黑了,眯起眸子睇着龙紫,不等开口,龙紫趁他不备,快速的凑近冷月耳边,说道:“王妃,你看爷一脸的欲求不满,你是不是没满足他?” 龙紫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唬的冷月一愣一愣的,全然看不出龙紫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但她最后说封柒夜欲求不满的时候,冷月视线也不禁看着身侧的俊脸,“看起来好像是,不如你来满足他?” 冷月似笑非笑的看着龙紫,反口说了一句后,龙紫立时呆若木鸡,而封柒夜钢牙紧咬,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龙紫,不想活了?” “爷,我错了!” 见封柒夜似乎有些发怒的迹象,龙紫立马老实了。低着头恭敬的说了一句,但眼底的神采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封柒夜冷哼一声,便拉着冷月,走向后院一侧的阁楼之中。龙紫站定在原地,单手掐腰,摩挲着下颚,打量着二人相携的背影,呢喃了一句:“嗯,还真挺般配的!” “废话不是,爷自己选的人,能错吗?” 身后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正是龙辛。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就将手臂搭在龙紫的肩膀上说道。 “嘁,你又知道了?离我远点,拉拉扯扯成个体统!”龙紫说着就推搡着龙辛,瞥着他的眼神闪着不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摆,双手还在胸前凸起处拢了拢。 龙辛见此,嘴角抽搐了一瞬,戏谑道:“爷说的不错,你果然适合当*!” 踏入阁楼之际,冷月无暇打量着周遭,她方才若是没听错,龙紫似乎说这里是醉梦馆,而她则是*? 醉梦馆,*…… 难不成这是青-楼! “封柒夜,这里是青-楼?”冷月想着就看向封柒夜问着。双眸也开始打量着阁楼内的一切,简单的布置,古朴的氛围,敞着大门的厅内,略显清冷。 封柒夜拉着冷月走向二层,待房中暖意卷裹在周身的时候,才听到封柒夜说:“这是七煞盟的据点!” “七煞盟?”冷月仰头看着凛冽而立的封柒夜,脑海中不期然就闪过当日在南城,端凌云说过的话。 “没错!” 封柒夜方点头称是,就见冷月眯起眸子,扬着柳眉讪笑道:“那你该不会是七煞盟的主子?当初端大哥收到的追杀令也是你发的?” “咳……”千算万算,封柒夜都错算了此事。一听到冷月的反问,封柒夜为了掩饰尴尬,干咳一声后,继续说道:“当时不知道他是你大哥,所以……” “你隐藏的够深的啊!真是身兼多职!”冷月暗讽的话,封柒夜自然听得出来。喟然一叹,拉着她落座在檀木桌前,低声说道:“原本瞒着你,是不想你牵涉太多!如今,你想知道的,本王都会告诉你!” 第580章 执掌乾坤 “所有?”冷月神色一窒,有些惊讶的看着封柒夜。他们二人走到今日的地步,的确因为许多事情都没有相互沟通,彼此间仿佛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 封柒夜眸子中养着醉人的柔光,拉着冷月的素手轻轻摩挲,沉沉吸了一口气后,缓慢说道:“冉家和卓家早已经‘暗通款曲’,你爹贺兰绝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卓青柔有意让卓青天回朝,封亦晗如今正在暗自拉拢人脉。父皇的身子每况愈下,遗诏却迟迟不立,卓青柔有些等不及了!” 封柒夜将现如今的形势分析出口,坐在一旁的冷月,渐渐收敛了其他的心思。想到一街古玩店中的卓文浩,眼波流转,道:“据悉卓家旁支分系很多,而且由于当年他们帮助你父皇上位,所以现在根基稳固。封亦晗是皇后所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卓家必定会支持封亦晗。你怎么办?卓青天莫不是镇远将军?没有父皇的旨意,他敢私自回朝?” “事在人为不是吗?没有旨意,不代表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回来!你说的没错,卓家旁支盘根错节,一街只不过是他们准备动手的开始罢了!冷月,这么多事情,其中掺杂太多的争权夺利和生死较量,本王一直不告诉你,并非是对你抱有怀疑,而是你知道这么多,除了徒增烦恼,再无其他!” 封柒夜专注的视线望着冷月俏丽的脸颊,他自私的想把她纳入羽翼下好生保护,但事情总是节外生枝,险些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毁于一旦。 “封柒夜,你怎么知道我除了徒增烦恼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宫闱倾轧,历朝历代都会经历!且不说你是否眷恋那张龙椅,但若是你不出手,就永远只能被动的受人牵制!封亦晗如此大张旗鼓又火焰嚣张,无非是因为皇后卓青柔和整个卓家作为后盾,但若是卓家不复存在,皇后和他还有什么?”冷月睨着封柒夜如是说着,而机灵的头脑中也快速的想着对策。 七杀盟是江湖组织,一般江湖和朝堂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思及此,冷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继续问道:“封柒夜,朝堂中有多少你的羽翼?” 闻声,封柒夜瞬了一眼冷月,薄唇扬起一阵似笑非笑的弧度,“沈太傅,算一个!” “就他一个人?一个太傅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你这几年都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吗?”冷月惊心的发现,她对封柒夜的了解还真是少的可怜。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他的境地难免堪忧。 “不需其他,一个沈太傅便可顶得上其他心思不纯的官员!”封柒夜信心十足的冷笑,沈太傅的地位,可不比丞相低。 冷月细细打量着封柒夜,即便现如今腹背受敌,他好似依旧有那种执掌乾坤的自信。“你手中可有兵权?” 一句无心的探问,冷月很快就发现封柒夜眼底闪过的流光。而他的举动,伴随着他嘴角渐渐上扬的弧度,让冷月眯起了眸子,低声反问:“你有?” “嗯!” 封柒夜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旋即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二人双双不做声,轻幽的脚步临近,冷月没回眸,便听到耳边哽咽的话:“王妃,龙晴来领罚!” 龙晴?! 冷月闻声就倏然回眸,果然看到龙晴眼眶红红的走上楼梯,下一瞬就双膝跪地,只不过领罚一举从何说起? “龙晴,谁说要罚你了!难怪在府中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冷月瞥了一眼表情转冷的封柒夜,随后起身上前扶着龙晴。 但似乎打定主意的龙晴,却任由冷月拉扯,膝盖依旧定定的跪在地上。 “王妃,是龙晴中了刘管事的歼计。保护不力,才让你险些遭到危险。是我的失职,请王妃责罚!” 龙晴认定了自己的过错,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身前的地面。她如今唯一能够留在七煞盟的理由,恐怕只有王妃的。 爷已经下令,要将她逐出七煞盟。两次过错,都是因为她的疏忽。她谁都不怪,只因自己太掉以轻心。 冷月低眸睨着龙晴,旋即又望向始终不曾开口的封柒夜,眼波流转了几分后,才说道:“惩罚你也可以,你先起来说话!” “王妃?” 龙晴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冷月有些激动,迟疑了一分,才慢慢起身,低头站在了冷月身边。 冷月心中已有计较,想了想后,便说道:“有错必罚,天经地义!去给我做饭,早上入宫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呢!” “啊?” 龙晴惊愕的蓦地看向冷月,随后又不禁看着封柒夜,似是等着他开口。 而冷月则推了龙晴一下,催促道:“啊什么啊,赶紧的吧!饿死你家王妃,你的罪过就更大了!” “我…王妃……是!”龙晴难掩激动的神色看着冷月,见封柒夜始终不开口,心底一沉,便有些任命的转身作势下楼。 封柒夜单手放在膝盖之上,眸子闪了闪,清冷的话意出口:“下不为例!” 闻声,龙晴的脚步微微一顿,脚下回旋望着封柒夜,立刻颔首抱拳:“龙晴遵命!” 当龙晴离去后,冷月转身睇着封柒夜,道:“你是不是又吓唬龙晴了?昨晚的事情也不能怪她,是对方巧妙设局,令人防不胜防!” “她的确有错!许久以来,王府中不乏封亦晗和其他几方势力的细作。但现在开来,也是时候肃清王府了!” 封柒夜说着神色幽冷无比,而冷月见此,叹息一声,落座在他的身侧,晦涩的说道:“背后的人是想要对付我。但是让灵儿如故受牵连,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封柒夜,我不管你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只希望接下来我做的事情,你若是不支持,那也不要干涉我!你惯于隐藏和隐忍,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受伤!更何况她们本就是想要对付我,若是不还礼,那我也太吃亏了!” 冷月正色的看着封柒夜说着,她心意已决,从今往后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及太多。 “放手去做,出事了本王顶着!” 封柒夜郑重其事的语气,冷月心中一暖,旋即想到了朝廷中的形势,单手支着下颚,问道:“我听说墨王手握兵权,他是谁的人?” “谁都不是!老六仗着兵权在手,眼高于顶。多年来嗜杀成性,是个不确定的因素!”封柒夜说罢,眼神逐渐幽深。 旁侧的冷月,支撑着下颚的手,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敲动,在封柒夜睨着她的视线中,慢慢说道:“他对皇位有没有野心?” “暂时不得而知!但手握兵权是他的优势,父皇这几年来虽然有意削减他的权利,但是老六不傻,军营中半数之人都是和他同生共死之徒,想要收回兵权谈何容易!” “也就是说,现在封夙皇朝,就封亦晗还有你,以及墨王三个王爷!何必想着削弱他的兵权,如你所说若是军营中都是他的人,一旦父皇想要取缔他的权利,那兵营必定会造反!你也说了,他是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咱们何不变废为宝?” 冷月整张脸颊都绽放着精润的光泽,眸子微微一转,便心生一计,说完之后看着封柒夜,笑得如花纷嫩,不肖多加解释,见到封柒夜同样促狭的眸子时候,二人瞬时无声浅笑。 * 京城一街 主干道两旁几乎*间就鳞次栉比着各色商铺,而这些商铺再往后延伸,便是一些王孙贵胄的府邸所在。 而贤王府也恰好林立再次。彼时,贤王府高门大院之中,侍卫三三两两巡视而过,下人兢兢业业的劳作,一副井然有序的场面。 在王府东面一侧,隆冬季节,桃花争相绽放。桃花林内,封亦晗正端坐在软榻上,几步之遥的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坐在琴台边,十指纤纤弹奏着动听的乐曲。 女子堪比桃花的面容,时而闪过一抹娇羞。眼神不时的看着前方的封亦晗,含娇带怯,柔嫩如水。 琴弦撩拨不停,动听的曲子自桃花林传出,封亦晗的表情带着享受,那双妖冶的眸子,瞬着面前烟霞色长裙的女子时候,闪过微光。 “王爷,好听吗?” 一曲作罢,女子双手平放在琴弦之上,遥望着封亦晗带笑的脸颊,不禁细声问道。 “还不错!看来侯爷还真是教导有方,教出你们三个出色的侯府女子!”封亦晗的话,似乎让女子有些不悦,娇嗔的起身,莲步生姿的走到他对面,腰若柳素般眨眼间就跌在封亦晗的怀中,嗔怪了一句:“王爷,侯府女子可不是各个都会奏琴的!” 第581章 开始反击 闻声,封亦晗浅浅一笑,指尖勾起女子的下颚,瞳孔中倒着彼此的身影,唇角微勾,“夏儿说的是,她们二人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王爷……” 娇弱的呢喃了一声,贺兰冷夏在封亦晗的怀中颤了颤,贪恋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问着:“王爷,你到底要何时才去侯府提亲?” “急什么?”封亦晗闻声不动声色,淡紫色的薄唇一扬,“本王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转移了贺兰冷夏的思路,封亦晗眸子微眯望着远方。而贺兰冷夏闻言就直起身子,喟叹的说道:“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的为人,古板又难以说服。劝服他确实有些困难,更何况还不能让爹发现我的企图!” “哦?这么说来,你是做不到了?”封亦晗眼中润泽的光芒逐渐被阴冷所取代,推开贺兰冷夏的身子,作势就要从软榻上起身。 厚厚的绒毯自膝间滑落,而贺兰冷夏见状便有些着急的呼唤了一声,身子忍不住更加靠近他,制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王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嘛!你也知道爹和娘一直都以为我出门去礼佛,如今我方回到府中,总不能让她们发现我的不对劲!况且,我总是觉得爹心中早有打算,只不过身为女子,他很多话都不会告诉我的!王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嗯,那就好!别忘了你答应本王的事情。否则,当初贺兰冷春……” 封亦晗噙着一抹冷笑,语气也变得难以捉摸,而话音还没落下,贺兰冷夏立时打断他的话:“王爷…,夏儿肯定会帮你的!如今大姐在府中已经没有什么地位,贺兰冷月就嫁给了邪王。剩下我在侯府中,自然会慢慢受到爹娘的重视。王爷,其实你何不现在就上门提亲,这样一来我若是嫁给了你,侯府和王府便是联姻的关系,到那时候王爷想要做什么,爹应该不会帮忙的!” 贺兰冷夏自以为隐晦的建议,听在封亦晗的耳里,却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但由于贺兰冷夏伏在他的胸口,是以并未发觉他的神色。 “待事成之后,再提亲也不迟!难不成你害怕本王跑了?”说着,封亦晗就揽住贺兰冷夏,微凉的唇角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随后身子猛地沉下,便将她压在身底。 凛冽的冬日,相互依偎的二人,丝毫不避讳以天地为席,一席薄毯盖在两具重叠的身上,很快便打的火热。 * 醉梦馆阁楼之中,草草用过午膳后,冷月有些瞠目的看着桌上横七竖八的信笺,随意拿起一张,看到上前潦草的字迹,心头不禁‘咚’的被敲了一阵。 微微抿起嘴角,冷月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张,入目的字迹让她忍不住呢喃了一句:“卓青天竟然已经在路上了?” 匆匆将说上的信笺都看了一遍,当最后一张字条上的内容充斥眼中的时候,冷月才轻呼一瞬,转眸看着一旁面色波澜不惊的封柒夜,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嗯!七煞盟立足江湖,任何一方有动静,都会被七煞盟的盟众得知!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刚刚传来的!” 封柒夜随意捏起桌上的信笺,薄唇冷笑一瞬,“卓青天以病重为由,想要回京修养。这件事父皇定然想不到!” “那任由他回来?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在军营中举足轻重,他不可能会轻易回京的!”冷月细心的思量着,而封柒夜闻声也说道:“呵!回来之后,所有封夙重要名将全部聚集京城,这样一来才最好掌控!” 冷月听到他的话,笑而不语,低眸沉思了片刻后,语意低沉:“王府中,水梦华是谁的人?” “谁都不是!但她身后的门第,你不会陌生!”说着,封柒夜敛着讽刺的笑意,见冷月面色闪过一抹疑惑,便继续说道:“落秋城的水家!” “她和水无忧有关系?” 落秋城的水家,即便时间过去了半月之久,但是冷月依稀记得,当初水无忧说过,朱砂泪出自水家,难不成他们二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没错!” 封柒夜给出的肯定的答案,冷月心底微沉,不禁开始思忖,水无忧莫不是有什么目的才接近她的。 而他所谓能够解开朱砂泪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 封柒夜似是看出了冷月的怀疑,低声说道:“水无忧已经多年没有回水家,如今水家的当家也只当他不存在!至于水梦华为何会来京城,只怕水家背后,也有人!”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在冷月心中油然而生。果然知道的越多,就发现很多事情都似乎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之中,却暂时又理不出头绪。 “那你对水梦华……” 这句话,是冷月和封柒夜长久以来,第一次产生的试探情绪。她想了解,水梦华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闻声,封柒夜眉宇闪过笑意,随后开口竟然唤了一声:“龙渊!” 又一个?! 明明阁楼的二层之中,只有她和封柒夜,但是自他凭空呼唤后,一阵扑簌簌的响动传来,当冷月循声看去的时候,惊得瞪大了水眸。 眼前的男子,不论是身形或是脸颊,都和封柒夜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漾着冷光的眸子,若不是在白日,冷月恐怕也会认错。 “属下见过王妃!” 龙渊对着冷月抱拳颔首,说话间脸上褪去冷意,咧嘴笑的时候,一口洁白的牙齿尤为刺目。 冷月怔怔的看着封柒夜,一时间多种情绪闪过心底,耳边也适时传来封柒夜的话:“初次在春华殿中,内室中的二人,就是他和柳媚如!” “那你为什么……”冷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想着开口询问,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她总不能问封柒夜,为何不直接和柳媚如交-欢。 “王妃,咱爷是个冷情的人,这种好事他宁愿交给属下,也不愿意自己做!谁让他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几年了!” “龙渊!” 龙渊戏谑的话音方落,一旁的封柒夜脸颊顿时黑了一片。眯着眸子睇着龙渊,其中不乏警告的意味。 “咳!王妃,属下句句属实!爷这人太纯情,不喜欢说什么也不要!哎,属下身为他的左膀右臂,总不能看着他为难,所以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府中那几个女子!不过,王妃,其实属下的功夫……” 龙渊越说越大胆,脸上挂着的促狭之意更浓。还没说完话,封柒夜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对着龙渊就甩手而出:“滚出去!” “嘿嘿!那属下先告退了!” 冷月讪讪的望着封柒夜凛着怒气的脸颊,似乎闪过一抹黑红。玩味的心思更重,上下打量着封柒夜,难不成他从来没有过? 这样一想,冷月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更何况这些古人,不都是早早就完成了成人礼嘛! “封柒夜,你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冷月暗忖着,没有多想,这话就脱口而出。 其实,在冷月心底,只是对封柒夜这样的举动有些难以置信,却并非是怀疑。 然而,这样的话,恐怕听在任何一个男子的耳中,都是极具挑衅意味的。封柒夜闻声,眸子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唇角凛冽一笑,一把就将冷月从身侧拉入怀中,语气冷飕飕的说道:“要不要试试?” 冷月看着封柒夜熠熠闪烁的眸子,干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爷,京城…啊,抱歉,属下不知道你们在忙!”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四目相对的时候,气氛暧-昧不已之际,龙辛忽然出现在二层窗口处。 冷风随着推开的窗棂灌入,而他的话,让冷月瞬时就跳出了封柒夜的怀中,拢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面色有些霞红。 封柒夜还没品味够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就被龙辛所打扰,脸色更是黑如墨空。一阵掌风夹杂凌厉就挥像窗棂,直到阁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以及龙辛哀嚎的声音时,封柒夜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从墨王下手吧!” 沉默半饷后,冷月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睇着封柒夜说着。而此时她的心中也有了想法。 “嗯!” 封柒夜应声后,龙辛恰好一瘸一拐的走上二层,眸光闪烁的看着封柒夜,说道:“爷,京城探子来报,说…说贺兰冷夏出现在贤王府!” 话落,封柒夜和冷月瞬时面面相觑,事情更加有意思了! * 从醉梦馆回到王府后,冷月带着龙晴一路走回清雅苑。轻手轻脚的进入内室,看到封灵儿还在沉睡,冷月对着龙晴示意了一番,二人便走到偏厅。 “龙晴,刘管事昨晚找你所为何事?” 冷月坐在偏厅的圆桌边,旋即看着龙晴问道。 闻声,龙晴挂着暖笑的脸颊,顿时冷冽杀意闪过,“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看来,她是故意要牵制住我,好让那个男人能够顺利来到清雅苑!” “呵!看来这件事,和水梦华脱不了干系!”冷月说着就慢慢捏紧了手心,眼神转了一瞬后,便冷笑的又说道:“你去查查,死的人是在王府哪儿做工的!” “是…是西厢那边专门负责泔水运送和…和清扫茅房的!”龙晴在冷月说完话,便直接告诉了她那猥琐男人的身份。 一听这话,冷月心底就产生一股子反胃的感觉。难怪他会不认识自己,那是王府最下等的仆人,平日连后院都进不来,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了。 “王妃,你想怎么做?” 龙晴语气有些生硬,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和恨意。冷月思忖了片刻,指尖随着圆桌的边缘慢慢摩挲,语气盎然:“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这样一来,太简单了!你去吩咐王府库房,将整个后院所有女子的开支全部缩减,每个月只给一两俸银!将她们所有人身边的婢女全部撤走,派去浣洗房做工! 还有,把刘管事带过来,从今后让她在清雅苑伺候!” “王妃,就这么简单?” 龙晴不免有些惊讶于冷月的做法,这些对她们来说,太小惩大诫了。就连她都觉得不能出恶气。 冷月笑的像一只*的猫咪,剪水眸波光粼粼,“就这样?怎么可能,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让她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这要比直接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遵命,王妃!” 冷月说完,龙晴立刻心生欢喜。只要王妃想反击,不论是什么事,她都一定会照办。 龙晴办事的速度相当快,还不到黄昏之际,天边方染上丹霞,刘管事便随着水梦华来到了清雅苑。 当水梦华入内之际,看着冷月,眼神晦涩了一分,身上披着厚厚的奢华狐裘,开口就有些不客气的问道:“王妃姐姐让刘管事来此伺候到底是何意?还有王妃姐姐为何要削减华裳阁的开支?这让姐妹们以后如何生存?” 冷月目光幽幽的看着水梦华,旋即意味不明的说道:“生存?王府中有吃有喝,让你们宿在豪华宅院,有什么不能生存的?削减开支有什么不对,本王妃记得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怎么,以为本王妃是随口说说?” “你……” 水梦华气的有些发抖,强忍着上前撕了冷月的冲动,继续冷声质问道:“就算如此,但是刘管事之前受王妃责打,如今身子还没恢复,你让她来清雅苑伺候的事,可否作罢?” “当然不可!本王妃下的命令,你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刘管事,你既然身为奴才,皮糙肉厚的,若是忍不住责打,那不如就卷铺盖走人吧!王府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贺兰冷月,你欺人太甚!” 第582章 步步为营 水梦华怒意浮现在柔美的脸颊上,有些扭曲变形的神色,望着冷月甚至微微颤抖。显然气得不轻。 而冷月好整以暇从容,睇着水梦华呲目的神态,唇角弯弯:“水梦华,如今整座王府后院,由本王妃做主,况且就算欺人太甚,你又能如何?” 这不乏挑衅的意味,水梦华听起来更是有些激动,嘲讽的翘起唇角:“难不成你以为做了王妃,就可以只手遮天?邪王府恐怕还由不得你放肆!” 冷月静静观察着水梦华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突然这样说话,必定有原因。但冷月心中主意已定,她第一步做法,就是开始打压,当敌人的反骨被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哦?既然本王妃不能放肆,难道你就可以?”冷月眉目清冷的看着水梦华,内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昨晚的事情,就是水梦华所为。 那能够促使人合-欢的药物,在灵儿清晨服下早膳后还没有事,结果药力竟然直到深夜才发挥。况且,回想起曾经接触过的水无忧,以及封柒夜告诉她的消息,水府正是医药世家。 水梦华怒气渐渐收敛,扬眉看着冷月,不屑的说道:“你身为王妃,从入府到现在,你为王爷做过什么?你除了仗着王爷的威名,在府中狐假虎威,你还会什么?贺兰冷月,且不说我如何,但至少我能够帮助王爷夺得他想要的,但是你呢?” “是吗?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你在,王爷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他?你水梦华若是有这能耐,又为何要等到现在?”冷月反讽的神色看着水梦华。 但不可否认,她说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当初她入府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对封柒夜还没有产生信赖的时候,更别提和他共谋大事。 后来又经历了诸多种种,她的很多计划都被从中搁置。但是事到如今,她冷月若是想开始反击,又怎么会让水梦华等人发现。 闻言,水梦华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抬步向前走着,站定在冷月身前三步之遥,微微倾身说道:“我的能耐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看着你如何一步步被我拉下王妃之位的!邪王府的王妃,非我莫属!” “口气倒是很大,但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一厢情愿,还是作茧自缚了!水梦华,咱们来日方长!”冷月毫不犹豫的语气,令水梦华有些惊诧。 毕竟在她以为,贺兰冷月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面露惊惧的。哪知,眼前的冷月依旧是淡然闲适的样子,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而冷月的话,从出口之际,也注定了二人自此后,步步为营的宫心计。 水梦华说完,转身作势要离开。而刘管事站在一旁,神色晦暗难测,见水梦华的举动,下意识的就要跟上。 “刘管事,莫不是忘了本王妃的命令?”冷月夹杂着凉意的话,击在刘管事和水梦华的背后。 即便水梦华心有不甘,也只能回眸瞪着冷月,瞥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刘管事,眼神忽而一闪,下一刻就冷笑说道:“刘管事,既然王妃看得起你,你就留在这里伺候吧!王妃千金之躯,千万要好生照顾着!” “这…是!” 刘管事自然看懂了水梦华眼中的深意,随后点点头,便安心的站在了门扉之侧。远望着水梦华离去的身影,心底微沉。 “这清雅苑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一直听闻刘管事干活利落。不如就由你将这里完完整整的清理一遍!还有,所有清雅苑的窗棂和地面,都要擦的干干净净,本王妃会命人检查的!”说着,冷月含笑站起身,睇着有些不敢置信的刘管事,说罢就带着龙晴走向内室。 前厅之中,刘管事的脸上闪过恶意,随即打量着清雅苑,三厅十二房,这偌大的清雅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扫的完? 况且已经有许久的日子,她都不需要自己动作劳作,只要吩咐下人即可。思及此,刘管事脸颊便漾出笑意,然而那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就听已经走到内室门口处的冷月,淡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刘管事,本王妃看重你,所以这清雅苑的劳作你务必一个人完成,毕竟本王妃不想这等事情,再假手于他人!况且,清雅苑可没有闲杂的下人!” 刘管事闻声,笑意僵在脸上。横肉在脸上层叠颤抖着,恨恨的瞪着冷月消失在门扉处的身影,喘息愈发剧烈。 内室房门虚掩的瞬间,龙晴疑惑不解的看着冷月,问道:“王妃,让她打扫清雅苑,万一……” “清雅苑中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东西。让她一个人干这些活,等她累的死去活来,哪还有精力去找水梦华报信。你盯着她,但凡她敢离开清雅苑,你随意处置!” 冷月站定,侧目睇着身边的龙晴,她这么做,自然不是单单为了惩罚刘管事。有些事情,要慢慢来! * 三日后 接连几天下来,刘管事的情况确如冷月所言,她被龙晴无时不刻的盯着,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得逞。 而这几日,刘管事也彻底看清,原来曾经自己亲自分配给贺兰冷月的婢女,竟然早已是她的人。 “曼瑶,你个小蹄子,果然背叛了我!”此时,临近十二月,天气骤冷,飘雪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清雅苑外,龙晴披着厚厚的棉风,双手放在暖手包中,站在一侧监督刘管事擦着窗棂的举动。 这寒冬腊月,一桶清水在提出来后,很快就结了冰碴。更何况刘管事还要时不时的清洗抹布。 边擦着清雅苑外的窗棂,刘管事边看着龙晴恶声怒骂着! 闻声,龙晴挂着笑意的脸庞不言不语,只不过上前一步,飞起一脚就揣在了刘管事的腿弯处,待她趔趄着险些跌倒的时候,才笑意不减的说道:“身为王府的管事,你欺善怕恶,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别说我背叛你,就凭你一个奴才,有资格说这话吗?” 原本刘管事并非善茬,早在冷月让她打扫清雅苑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和她对着干。可不曾想,这一直没放在眼里的曼瑶,竟然功夫不差,这几日她时常对自己拳打脚踢,真真是毫不留情。 虽然自己算不上老迈,但长期的锦衣玉食,身为管事的她早就养的一身肥膘,面对龙晴利索的身手,确实是扛不住。 “哼!小蹄子,别以为有贺兰冷月你就可以这样对本管事,等有朝一日,看你们……”刘管事恶狠狠的瞪着龙晴,话没说完,龙晴微微上前一步,这样的举动没由来的就让刘管事有些胆寒的后退,话也忘了说。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敢直呼王妃名讳,再有下次我断了你手脚!”龙晴忽然变得阴沉的眸子,盯着刘管事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边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刘管事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擦着窗棂,而龙晴下一句话,又让她险些气吐血:“抹布脏了,清洗一下!这窗棂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所铸,若是擦坏了,就用你的命赔!” 这是*裸的刁难,刘管事看着自己一双通红还带着刺痛的双手,又低头看着地上已经结了冰的木桶,咬牙切齿的看着龙晴,在她桀骜的表情下,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浸在冰水之中。 天空落雪依旧,缓缓沉慢的脚步声传来,龙晴和刘管事同时回眸,当看到封柒夜一身青素的黑袍现身时,龙晴低声唤了一句:“爷!” 而刘管事见状,眼底微微一闪,突然爆出一阵吼叫:“哎哟,哎哟!王妃要杀人了!王爷救救老奴啊。” 蓦地传来的吼叫声,封柒夜本就冷肃的脸颊更是阴鸷了一分。眸子不见波澜的转向清雅苑门廊右侧的方向,睇着刘管事眸色幽深。 龙晴闻言,面色无异的望着刘管事,她的自以为是恐怕会惹祸上身。 刘管事自以为龙晴不注意,连滚带爬的就跑向了封柒夜,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的。很快就跪在了封柒夜的面前,“王爷,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封柒夜睥睨的睇着刘管事,见她跪在自己脚边,眉宇冷冽,薄唇抿着强硬的弧度,旋即便看向了慢步而来的龙晴,“怎么回事?” “爷,这是王妃的命令!” 龙晴笑看着封柒夜,话音方落,就发觉他的表情转瞬而变,鄙夷的瞥了一眼刘管事,作势就要与她错身而过。 奈何,刘管事自觉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况且凭借王爷对华夫人的chong爱,必定会帮自己的,心下想着,便抬起粗糙的手掌,抓住了封柒夜的衣袂:“王爷,救命啊!” 第583章 卓青天回朝 封柒夜嫌恶看着被刘管事拉住的衣袂一角,斜睨着她的姿态,凌傲,凛然。下一刻当刘管事眼中含着期翼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迎面一掌。 封柒夜下手不轻不重,但是足以让刘管事在他的掌风下跌落在地。地上的积雪逐渐身后,刘管事瑟缩的身子看着封柒夜,想要说着什么,却又害怕再次惹怒他。 “既然是王妃的命令,只管听从便好!哪怕是要你的命!”封柒夜凛冽出口的话,足以媲美冬日里的寒风。刮在刘管事的身上,颤抖的更加剧烈。 这时,刘管事终于发现,自己恐怕是穷途末路了! “怎么来了?” 清雅苑房中,冷月正陪着封灵儿闲聊,当看到房门敞开,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现时,有些惊喜的问了一句。 这几日他似乎更加忙了,除了每日深夜才回到清雅苑陪着她入眠,平常白日中,他经常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距离皇宫丑闻发生已经过去了三日光景,封灵儿在王府中,有冷月作陪,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增多,只不过心底的阴影,怕是要更多的时间来磨平。 “皇兄!”封灵儿看到封柒夜,甜甜的唤了一声。随后懂事的站起身,“皇嫂,我想去睡会,不要打扰我!” 变得安静了许多的封灵儿,起身说罢就走向了内室。然而那故作坚强却略显孤寂的背影,看到冷月和封柒夜的眼中,难免有些心疼。 “水梦华来找过本王!”封柒夜直接落座在冷月身侧,单手狂狷的将她揽入怀中,旋即口中如是说着。 冷月柳眉一挑,唇角弯着柔美的弧度:“怎么?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戏谑的语气,看的出冷月并非生气。而封柒夜闻言,则用力的捏了一下她如柳的腰肢,“胡说八道!你准备一下,傍晚入宫!” “干嘛去?” 冷月坐直身子,柳眉轻蹙,皇宫她真是不愿意过多接触。 “卓青天回朝了!”说着,封柒夜周身便扬起一阵冷意,眸子闪过青光,望着前方的门扉处淡淡而说。 冷月眸色流转,“这么快?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回朝的事情,对父皇打击不小!这么多年来,父皇一心想要削弱卓家的势力,但是却力不从心。这次卓青天回来,最得意的莫过封亦晗和卓青柔了!” 封柒夜眉宇蹙成‘川’字,在冷月看来,似乎此事对他来说相当棘手!按说,卓青天若是回朝,无非是顶着将军头衔,但看他的神色,怕是事情有变。 “他自己回来的?”想着冷月就问了一句。果然,这话音方落,封柒夜薄唇一抿,生冷的说道:“还有十万精兵良将!” “嗯?没有圣旨,他竟敢随意动用兵马?当真是什么都不怕了!”冷月边说边暗想着卓青天的动机,而后继续说道:“那今晚的宫宴难道还是要给他接风?” “没错。父皇身在其位,很多事情备受牵制。若要稳住卓青天,必然不能让他心生猜忌!”封柒夜说完,冷月沉沉点头:“也就是说,卓青天这次回来,短时间不会再离去了!不过这样也好!” 正说着,冷月脸颊就倏然绽出一抹笑意,在封柒夜看向她的时候,璀璨一笑的说道:“一山不容二虎。卓青天身为镇远将军,可咱皇宫内还有墨王呢,二人手中都握有兵马大权,这种情况下,你说凭借墨王封凌霄的气焰,能容忍卓青天一人独大麽?” 封柒夜闻声,手臂一个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拖到自己的腿上,下一刻在冷月惊呼声中,就狂放的攫住了她的红唇。 这个小女人,永远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他还在思量着对策,毕竟老六不是四肢简单的武将,能够手握重权而屹立不倒,就连父皇都拿他没办法,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 天边缱绻着乌云蔽日,隆冬的白昼本就极短,当傍晚酉时将至,天色便已暮色沉沉而落。被龙晴精心打扮后的冷月,秀发点缀飞云髻,细白的额前横着一条宝石珠翠,珠翠两边分别没入左右的发丝之中,明眸善睐,翩若惊鸿,身着流彩暗花云锦长裙,腰间弱柳扶风之姿,白色纤尘不染的狐裘披在素雪的细肩上。 甫一踏出清雅苑,厅中晕黄的光晕照射在门前的白雪上,如同一条金色云端之路延伸而去,冷月便好似云端的仙子,踏云款款而来。 门外,封柒夜单手负立,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仿佛与冷风融为一体,周遭的凌厉气息和果决刚毅的脸颊,透着王者之尊,倨傲之色。 二人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而龙晴自然留在了府中监视着刘管事。驾车的龙修无惧严寒,马鞭阵阵破空声,车子远远行进。 皇宫依旧是冷肃萧索的,不论其中住了多少宫人奴婢,这权利争夺的中心,每次踏入都会让冷月心生凉意。 不是害怕,而是事实。 清宫月夜,处处点缀着灯笼的景象略显热闹,红红的烛灯将皇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沿着一条青石玉板路走到养心殿的时候,愈发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 养心殿的朱红大门半掩着,冷月和封柒夜十指紧扣,慢慢踱上台阶。门口的衣着厚实的小太监,见到二人之际,立刻推开大门,随即扬起一阵长长的唱调:“邪王到,邪王妃到!” 养心殿中,卓青柔和封远还没有出现。而百官三三两两站在殿中,正对着一人寒暄畅谈着。 小太监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众人视线闻声看去,就见邪王一身正统蟒袍,鹰眸如勾,宛若深渊的踏步而来。 至于他身侧单手紧握的,正是在京城中被人传颂的颇有些传奇色彩的邪王妃。 大臣见此,立刻拱手问安:“参见邪王,邪王妃!” “免了!” 封柒夜低沉的嗓音幽幽出口,众人平身后,热络的场面不复存在,不少人的视线都胶着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中,有些文官不禁暗叹世风日下,当众此举有碍观瞻。 也有不少大臣,细细观察着冷月,不知道她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将喜爱美色的邪王抓在手中。 冷月面含浅笑,举止优雅的莲步生姿,在众人打量她的视线中,冷月余光也快速的观察着养心殿内的情景。 龙案下方,一个中年男子和三五同伴正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由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中看得出,此人中气十足。且盔甲罩身威武不屈,想必他正是卓青天。 而余光扫过,忽然间冷月察觉到在众人簇拥浅谈的桌案一侧,同样身着湛蓝色蟒袍的男子,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椅子中,狭长的眸子透着不善的光芒,单手执着酒杯轻抿。而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威武刚阳的随从。 锦袍绣蟒,冷月几乎一瞬间就可以肯定他的身份,想来他就是初次相见的墨王封凌霄。果然长期嗜血杀人,让他的眸子每每转动时,好似都闪过血红的光晕,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冷酷阴鸷。 “哈哈哈,柒夜小侄,许久不见,果真是愈发出色夺人了!”正当养心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闪着银光的盔甲慢慢从人群中展露,卓青天朗声笑着,边走向封柒夜,边说着。 冷月美目流转,敛去所有的情绪,淡淡的望着越走越近的卓青天,静若处子般令人频频侧目。 而封柒夜脸上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对着卓青天浅淡的回了一句:“镇远将军过誉了!没想到将军突然回朝,若是早知道,本王必定命人前去迎接!” 听不出封柒夜真实语意的卓青天,唇角微微一僵,但很快就迎面笑着说道:“哎,人老了体力不支!边关气候恶劣风雪肆虐,本将也是旧疾复发,也是被逼无奈,只好回京躲上几日。柒夜小侄有心了!这位难不成就是赫赫有名的邪王妃了?” 卓青天说着就将眸子瞬向了冷月,打量着她姣好绝美的素颜,不禁点头再次说道:“果然是俏丽佳人,难怪迷得柒夜小侄神魂颠倒了!” 卓青天的话,一时间在养心殿中引起了其他一些大臣的窃窃私语,而冷月依旧浅笑的对着卓青天点头示意,自然她二人都听得出,这话有贬低冷月之嫌,更有暗讽封柒夜之意。 然而,对此封柒夜却欣然接受,毫不在意的拉着冷月的素手,轻轻扬起,置在嘴边直接轻吻了她凝白的手背后,眸子中缱绻爱意闪现,邪笑道:“没错!将军所言甚是!本王今生有幸得此佳人,幸运之至!” “咝——” 封柒夜的举动,瞬间就引得旁观的大臣不忍直视。对于他的举动,也是眼含鄙夷,如此露骨的话,也就邪王敢当众出口。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第584章 觥筹交错 当卓青柔的大太监伴随着封远二人出现在养心殿的时候,朝臣的目光随着唱调转向了上首龙案一侧。 百官跪拜,就连始终坐着的封凌霄也起身颔首。自然冷月和封柒夜二人在礼仪上不能被人所诟病,所以也是颔首示意。 “老将卓青天参见皇上!” 卓青天气势盖人,在朝臣跪拜之际,唯有他面色畅快,双目炯炯的看着封远和卓青柔驾临,中气十足的嗓音完全听不出任何虚弱或是身体欠佳之意。 封远的双眸似是比之前冷月见到他的时候更加浑浊不堪,眼白的地方已经愈发枯黄,身姿努力的站直,但弯曲的脊背依旧很是明显。 卓青柔仪态万千的走上龙案,见到卓青天的时候,眼里闪过激动,兄妹二人对视一顺后,卓青柔便扶着封远落座,封远也在坐稳龙椅之际,说道:“镇远将军舟车劳顿,不必多礼了!” “老将谢过皇上恩典!” 在封远坐定后,原本站在养心殿中的大臣,也纷纷入席,封柒夜和冷月面面相觑后,二人也抬步上前。 依旧是紧握的双手,冷月暗中用力拉着封柒夜,径自走到了封凌霄的隔桌而坐,封柒夜虽没有多说,但也是默许了她的举动。 封凌霄狂妄的眸子看都不曾看身边的冷月和封柒夜,反而始终盯着对面的卓青天,尽管不显山露水的态度,冷月仍能察觉到他的不悦和暗中较量。 不消多说,封亦晗也恰在封远和卓青柔出现的时候,落座在卓青天的身侧。如此,整个养心殿中,封亦晗和卓青天坐在同侧,对面则是封凌霄和封柒夜。 封夙中几大势力以及三位王爷全部出席,可见对卓青天的‘重视’。 “皇上,老将这次不请自回,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德蒙皇上赐宴,确实万般感激,还望皇上原谅老将的自作主张!” 在宴席还没开始之际,卓青天先发制人,未免自己的举动落人口实,先对着封远告罪。而卓青柔雍容高华的坐在凤椅上,眸子微微转动,观察着封远的表情。 闻声,封远并未有怒气显现,随意的挥了挥明黄的衣袖,道:“将军严重了!你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保护封夙一方水土,朕又怎会责备于你!” “皇上谬赞了!此事确实是老将办事不周,因身体原因擅自做主,皇上不责备,是老将之幸!”卓青天起身颔首,一副恭谨十足的态度,面对封远的话,反而句句含着自责。 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哥,皇上知道你忧国忧民一心为了封夙着想,是肯定不会责备你的!”卓青柔很快就接过了卓青天的话,仪态万千的睇着卓青天,一句话便让众人心思各异。 封远的话已经说出口,再加上卓青柔的辅助,卓青天擅自回朝的事,最终便也就此作罢。 宴席开始,宫宴中免不了歌舞升平,琴瑟声声,坐在一旁的冷月,细心的观察着殿中的局面。 隔桌相邻不远便是一脸铁骨铮铮之色的封凌霄,她要想个法子,和封凌霄说上话。 “大哥,你多年没有回来,如今咱封夙的邪王,已经娶了王妃,你可见过了?”就在大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时候,卓青柔双手放在膝上,忽然开口问着卓青天。 一瞬间,冷月就变成了众人视线的凝聚之处,她心中明白,卓青柔处处针对自己,其实目的完全是自己身后的封柒夜。 她被封柒夜当众称赞,甚至很多人都清楚,封柒夜对她的维护和保护。自然想要陷害封柒夜的人,都会从自己身上下手。 被动,早已不是冷月。 卓青天的眸子方看到对面的冷月,还不待他开口,冷月却先声夺人:“方才,有幸见到镇远将军的气势,冷月甚感荣幸。素问封夙皇朝有二位军中巧将,一位是墨王,还有一位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冷月以退为进,根本不给卓青天说话的时间,从容淡漠的浅笑,说着视线就在封凌霄和卓青天的身上来回巡视。 卓青柔也没想到冷月会率先开口,脸色刹那间有些难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眸子定定的看着卓青天,似是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够说些什么。 “哈哈!真是后辈人才济济,看来邪王妃能够抓住柒夜小侄的心,也并非容颜出色这般简单了!” 卓青天的话语意不明,但是任谁都看得出,他那双炯炯的视线,睇着冷月的时候,闪现一抹压迫的刚毅之色。 冷月不惊不惧,话锋一转,道:“将军过誉了!曾经听闻将军驻守边关,退敌无数,威猛无比。边外有将军掌控,而城内又有墨王保卫,封夙得你们二位良将,的确是皇朝之幸!” 冷月的话,再一次将封凌霄带出。一侧的封柒夜,闻声仅仅是邪笑的任由她发挥。但封凌霄本就为人狂妄不羁,被冷月处处和他看不上眼的卓青天对比,瞬时就冷声僵硬的说道:“本王没那个荣幸,可以和将军媲美!邪王妃,话不要乱说!” 闻声,卓青柔眼底闪过精光,就连卓青天那有神的眸子都逐渐变得黑幽,众人都看着冷月,不明她此举何意。 反观冷月,对于封凌霄的话,俏脸无异,反而转着眸子望着隔桌的他,道:“墨王何必如此谦虚,封夙谁人不知,你一人抗下多少战乱纷扰,军营中没你坐镇,恐怕封夙江山都会动荡。” 终于,冷月话音落下的时候,封凌霄的眸子才甩在她的身上。特别是在这种文武百官全员聚齐的场面中,他封凌霄被冷月置身在如此重要的地位,眸子中噙着探究和打量。 “这话本王收下了!” 封凌霄也毫不客气,一声凛冽的语气,夹杂着狂妄的气势,出口一句话,就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封亦晗坐在冷月的对面,亲眼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吹捧着封凌霄,这似乎不该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邪王妃所言甚至!本将身在朝外,想当年正因为先攘内后安外,所以才会自愿请兵前去驻扎!如今看到凌霄小侄将朝内保卫的如此周全,本将深感安心!”卓青天的话,任谁都听得出,那其中对封凌霄的贬低。 无非是他当初攘内后,才去驻扎了边关,似乎有意将封夙的功劳都拉在自己身上。养心殿内,周遭的空气极具变换着,卓青天和封凌霄二人都是手握重兵,正如冷月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况且他们还都是惯于杀戮的血腥之徒。 “好了!今晚的宫宴本就是为了镇远将军接风准备的,都少说两句吧!”几人之间不断变换的气势,终于在封远开口之后,有所收敛。 而冷月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若不是卓青柔不分轻重的一句话,她恐怕还要想上好久,才能和封凌霄对上话。 一侧始终不语的封柒夜,慢慢在桌下拉住冷月的手,四目相对后,唇角都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封凌霄长久独居,曾经多少次在宫宴上虽被人谄媚恭敬,但却从未有一人如冷月一样,当众说着他的过往。 不可否认,冷月的话,确实激起了他心底一抹暖意。但,封凌霄不傻,他自知向来不与贤王邪王等人为伍,今日冷月的举动,怕是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墨王,灵儿处处念叨着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酒过三巡,待众人和煦交谈之际,冷月倏地跃过桌案,睇着封凌霄,细声出口。 闻声,封凌霄才举目四望,这时候才发觉今晚灵儿果真没有出席。若说整个皇宫,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灵儿那个丫头。 因为她身为公主,单纯天真,即便是三皇兄的妹妹,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想法,只当他是哥哥的人。 “她怎么没来?”封凌霄目光含着疑惑,看着冷月问道。 见此,冷月便知道自己下对了药,当初灵儿去江南的时候,本就是和墨王前去的。 想着,冷月敛去神色,定定的看着封凌霄,道:“有时间去邪王府看看她吧!”这意味不明的话,封凌霄顿时眯起眸子看着她,“她在邪王府?” “嗯!”若要鱼儿上钩,必然要以足够的鱼饵引诱,虽然冷月自觉有些利用灵儿之嫌,但她的本意也确实想让封凌霄去看看灵儿。她身为灵儿的皇嫂,即便她不说,也看得出最近灵儿愈发沉默的性子,那件事在她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任她再过开导,也无济于事。 但封凌霄在灵儿心中,应该也是和封柒夜一样的存在,毕竟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情谊,最能触碰到灵儿心底的柔软之处。 而她这样做,另一层含义必然就是拉进了和封凌霄的距离! 第585章 黑夜沉静 是夜 一场各怀心事的宫宴,在酉时结束。当冷月和封柒夜相携走出养心殿的时候,二人身后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冷月眼神微闪,脚步却依旧。 “皇兄!” 封凌霄语气沉闷,在二人身后呼唤。闻声,封柒夜余光瞬了一眼冷月后,才缓慢回身,看着封凌霄,眉宇一凛,“何事?” 他们兄弟二人如此生疏的举动,看起来似乎早已习惯。封凌霄对封柒夜的回答,并未有任何异色,站定在二人身前,问道:“灵儿那丫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邪王府?” 封凌霄回朝有一段日子,但在皇宫内的时间却极少,平日里他都驻扎在军营,所以对宫内发生了什么,也并未多家留心。 方才在宫宴上,他明显察觉到冷月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事关封灵儿的事,他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么多年灵儿在皇宫内都生活无异,这突然间去了邪王府生活,难免引起了他的猜测和怀疑。 封柒夜单手背在身后,双眸闪过凌厉过,语气低沉:“被人陷害了而已!” “所为何事?无缘无故谁会陷害到灵儿身上?”封凌霄口吻生硬,对于封柒夜冠冕堂皇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墨王,灵儿遇到的事,不便对人言!你该知道,如今皇宫大院,每个人可能都会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即便灵儿没有任何威胁,但有人依旧不愿放过她!”冷月的话,虽然意味不明,但是封凌霄从那句不便对人言的口气中,还是明白了灵儿所遇到的事情。 一瞬间,封凌霄气势突变,宽厚的胸膛起伏剧烈,“谁做的?” “并没真正伤害到她,但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难免会惊惧害怕!素问墨王疼爱灵儿,有时间去看看她开解一番说不定有用!” 冷月接过封凌霄的话,说完便对他点头示意,而后看了一眼封柒夜,二人踏出养心殿,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养心殿的殿门处,封凌霄远望着封柒夜二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身边适时的走来一人:“王爷,属下听闻过此事,还没来得急禀告!邪王和邪王妃所言属实,此事发生在几日前……” “准备一下,明日去邪王府!” “是!” * 大臣散去,封柒夜和封凌霄也随之离开。当养心殿内,封远眼底含着疲惫,由安秀搀扶着走进偏殿后,卓青柔和卓青天面面相觑,随后一侧的封亦晗却说道:“舅舅,看来这次你回来后,朝廷势必有一场动荡了!” 安秀扶着封远走向御书房,途中封远缓缓呼吸,眸子看向寥寥墨空,忽然说道:“她想要做什么?” 安秀闻声四下看了看,道:“皇上,此次卓青天回朝,是早就算计好的事。奴才这段日子在凤栖宫内,听到不少关于卓家动向的事。一街已被皇后娘娘暗中交给了卓家打理,听闻他们在暗中广纳贤士,这次卓青天回来,想必是准备动手了!” 明中大太监安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地位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多年来,却没人得知,安秀真正的主子其实是皇帝封远。 即便封远年迈体弱,却并非昏君之辈。否则在卓家越来越庞大的支系压力下,恐怕他也无法与之抗衡。 “你去传信给贺兰府,让他今夜来御书房!你尽力拖延皇后等人的动作,待时机成熟,朕会通知你!”封远有些气喘的说着,而安秀低头思量了一瞬后,才说道:“皇上,如今朝中半数官员都已经是卓家党羽,邪王近来似乎愈发看不到任何动静,奴才怕……” 闻言,封远有些无力的步伐慢慢站定,睇着安秀说道:“你怕夜儿沉迷在温柔乡?”见安秀晦涩的闪烁着眸子,封远笑道:“你太小看夜儿了。这么多年的谋划,如果他的一切这般轻易就被你发现,那卓家恐怕也早就会动手!朕的皇位,必非她莫属。卓青柔这一声都在觊觎皇位,卓家因她的关系,愈发过分干政!还是那句话,时机成熟之际,夜儿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皇上既然心有打算,那奴才必定秉公办事!皇后那边,奴才会尽力混淆视听,不过有一件事,皇上不得不防!” “何事?” 说着,封远见安秀的表情逐渐严肃,也不禁正色的打量着他。身为皇帝,他身边可信之人非常少,但同样,他此举也是为了让敌人放松戒心。 “奴才偶有耳闻,怕是卓家有意和靖南都联手!上次古霆在封夙受辱而归,恐怕靖南都会趁机作乱。” 安秀的话音落下,封远的表情旋即一凛,冷哼一声:“哼!当年是朕太过仁慈,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如今想趁机作乱,也要看朕同意不同意!此事朕会派人去解决,你先回吧。免得卓青柔起疑心!” “是!” 养心殿内,挥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卓青柔听到封亦晗的话,立时眼角精光闪过,“晗儿,最近封柒夜都没什么动静?” “没有!一如之前一样,好似整日在王府中醉生梦死!母后,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看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这么多年,不论咱们做什么,他总是默不作声。若不是他始终隐忍,那也许就是他真的不足为惧!” 封亦晗边回想着边对卓青柔和卓青天说着,旋即卓青天却忽然说道:“未必如此!我虽多年未回朝,但封柒夜方才接触了一瞬,总觉得封柒夜那小子身上的气息很凝重。别看他整个宴会都不曾开口,只怕殿内的一切早已收入他眼底!亦晗,你可有查探过,他有没有其他咱们不知道的后方势力?” 闻声,卓青柔也点头:“大哥说的没错。这几年本宫送去邪王府那么多女子,可他照单全收!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说过一句,正因他这样全盘接受,才更惹人怀疑!尤其是冷月嫁给了封柒夜后,有些事情本宫却觉得十分诡异!” “母后,儿臣一直不明白,贺兰冷月的背后是整个贺兰侯府,你为何当初要把贺兰冷月嫁给他?这样一来,岂不是促成了他们两家的关系?”说到这里,封亦晗脸色不禁含着一抹疑惑和忧虑睇着卓青柔。 闻言,就连卓青天都不解的望着卓青柔,在两人灼灼的视线中,卓青柔叹气说道:“哎,当初本宫仔细调查贺兰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贺兰绝府中还有一个四小姐存在,命人打探之后,才发觉她一点不受chong,甚至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胆小怕事又卑微懦弱,本宫当初是想将她嫁给封柒夜,一来羞辱封柒夜,二来也想让贺兰绝心生警惕。 其实在赐婚之后,本宫便暗中传唤了贺兰绝,哪知他竟直接告诉本宫,一切由本宫做主!你们也知道,贺兰绝为人一直刚硬,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自立门户,不与其他家族联手,原本想趁此机会,让贺兰绝卷入宫内纷扰之中,毕竟本宫始终无法参透,他到底心属何方?所以想借此机会,探一探他的虚实。奈何本宫错算了贺兰冷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早知如此,当初就选择其他两个女子下嫁了!” “母后,看来你错算的不单单是贺兰绝。还有贺兰冷月,几次接触下来,母后难道还认为她胆小怕事懦弱不堪吗?儿臣可不这么认为!”封亦晗敛下眉宇,遮住眼底那一抹不赞同和责备,而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蓦地看向卓青天说道:“舅舅,其实我早就派人暗中调查过,但不知是封柒夜隐藏的太好,还是他当真孑然一身,就连安插在王府中的眼线,也说过并未发觉封柒夜有其他的势力。只不过身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暗卫罢了!这样的他,我真有些怀疑,他能否算得上我们的敌人!” “不急!如今我已经回来,卓家和冉家的联手势在必行!任凭他封柒夜有什么能耐,也不可能会逃出生天。亦晗,你放心,这皇位一定是你的!” 卓青天单手捏着座椅扶手,信誓旦旦的语气,让卓青柔面色浮现笑意,“大哥,你身子没什么问题吧?要不要派太医给你诊治一番?” “呵呵,放心吧!若不以体弱多病为由,老夫如何能瞒过封远!” 当几人话音落下,养心殿偏殿之中,安秀也恰好现身。低眉顺目的走到卓青柔身侧,语气不大不小的说道:“娘娘,皇上回了御书房!方才奴才探了他的语气,似乎对卓将军回朝并未多加怀疑,娘娘可以放心!” 安秀的话,如同一阵及时雨落在几人心头,卓青柔冷笑的看着卓青天,道:“真是越来越糊涂,大哥这回可以放心了!” 第586章 拉拢墨王 翌日 清晨雾色浓重,稀薄的雾白笼罩在王府上空。清晨顶着寒冷劳作的下人,当看到那一抹坚毅的背影走进王府的时候,不禁纷纷侧目。 封凌霄身后带着随从,方踏入王府正厅之际,冷月和封柒夜也恰好从内堂走出,三人心照不宣的点头,封凌霄直接开口:“灵儿呢?” “墨王别急,灵儿还没起身,先喝些茶驱驱寒吧!”冷月一个眼神示意后,龙晴便端着茶盏放在了封凌霄的身侧。 封凌霄不置可否的端起茶杯轻品了一口,眉宇间凛冽的神色因醇香的茶味有些舒展,而冷月水眸中闪过光晕,若要请君入瓮,就要让他一点点察觉到不同。 “最近隆冬严寒,墨王身在军营,怕是很辛苦吧!”冷月淡然随性的语气,如同寻常人家话家常的态度,让封凌霄并未产生过多的防备。点点头说道:“还好!天气恶劣,才更是操练的好时机!” “封夙有墨王坐镇,的确是国泰民安,不过这人心不古,还需要防备才是!”冷月忽然话锋一转,封凌霄的神色因她的话有了明显的怔忪和打量,声音也冷了一分:“邪王妃此话何意?” 冷月随手扯了一下衣袂,笑容清浅闪过,道:“墨王别误会!说来你与邪王本是兄弟,而我算起来也是你的皇嫂。有些事情,不想墨王事发后悔,所以才会提醒一句!” “邪王妃有话请直说!” 冷月做足了铺垫的功夫,成功引起了封凌霄的怀疑之心。旋即,冷月慢慢起身,行至厅中石墙一边,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猛虎出山图,随意问道:“墨王可知,这幅图代表什么?” 墙壁所挂着的画卷中,一直百灵鸟在枝头鸣啼,而一处假山之后,猛虎似是踱步而出,那如同瞪着猎物的凶眸,在画卷中依旧体现的淋漓尽致。 封凌霄双目定定的看着画卷,好在他并未起身前去观赏,否则若是近距离的观看,必然能够看出那副画卷上海未干的墨迹和淡淡的墨香。 冷月双手隐藏在衣袖之下,成败在此一举。她早已算好,封凌霄今日必定会来府,而七煞盟也在封凌霄离开军营之际,就带来了消息。 “猛虎出山!” 画卷的一侧,分明落款猛虎出山的字样,封凌霄随即念出口,冷月却转身看着他,笑着问道:“墨王,即便是猛虎出山,但别忘了枝头上还有一只高高在上的百灵鸟!” 封凌霄视线慢慢上移,看到哪知明黄色的百灵鸟时,眉头不禁一蹙。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上首闭目假寐的封柒夜,语气有些暗讽,“邪王妃跟本王说这些,莫不是有人授意?” “墨王,你心有怀疑也在所难免!原本此事我并不想告知与你,但若是不说,怕你始终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冷月忽然敛下面上的笑意,正色的看着封凌霄,丝毫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便继续说道:“墨王,如今军营之中,粮饷可还充裕?” 冷月似是无心的一问,顿时封凌霄的面色刹那间转变。气势也不如方才那般柔和,一股子凌厉的气息在厅内慢慢回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这一刻,封柒夜也慢慢睁开眸子,一双幽深的冷眸,胶着在封凌霄的身上,气势也随之大开。 冷月见封凌霄突然变了脸色,潋滟生辉的眸子旋即瞬着墙上的画卷,语意不明:“墨王,我说的是什么,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并非是你的敌人,粮饷缺失,军心必定不稳,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还了解!有些事情,并非位居高位,便能掌控所有!一如这画卷中,即便百灵鸟站在树枝上鸣啼,但身后依然有猛虎觊觎,虎视眈眈的感觉,你以为百灵鸟不知道吗?” 封凌霄听着冷月的话,随即思绪便萦绕到如今朝中形势中,倏然间不期然的就想到昨晚的宫宴,封凌霄沉默片刻,才低声说道:“军营粮饷的事,本王从未对人说过,你怎会知道?皇兄,你也知道了?” 终于,封凌霄正色看着封柒夜之际,后者邪肆的冷笑,双目幽深如渊,眉宇凛着冷气,说道:“本王知道的,你很快也会明了!卓家要做的事,必然早有准备!” “你说这是卓家干的?”说着,封凌霄脸上就闪过杀意。军营每年的粮饷都是有固定石数的,可今年入冬之后,他多次去到粮司库,司库的大臣却一脸为难的告诉他今年收成不好,宫内已经在竭力调派其他城镇上交的食粮。 军营中,本就天气恶劣,将士还要整日操练。粮饷跟不上,的确影响了军心。但他已经在竭尽所能的安抚,却没想到事情还是节外生枝。 “墨王,不用怀疑我们的用心!说到底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想安心生活,但偏偏有人是我们为敌。京城中的形势,你也许不够了解,但是从昨晚卓青天回朝,你难道还看不清卓家的野心?” 冷月从墙壁边走回到封柒夜身侧落座,正当封凌霄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前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大力推开,龙修目不斜视的入内,开口正要说话:“爷,京城……” 话说到一半,龙修蓦地看到一侧坐着的封凌霄,不禁视线看着他,有瞥向封柒夜,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说吧,没有外人!” 封柒夜从容的在椅子上慵懒的撩拨了一下衣袂,随意的举动和闲适的语气,封凌霄不禁心头一窒,龙修闻言也立时说道:“爷,属下在京城一街中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在暗中拉拢人脉,而且冉家的粮食店铺都已经被逐出一街。一街中,背后做主的是…是卓文浩!” 龙修的话,封凌霄一听便眼神凛凉一片,一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骂道:“该死的!竟然是卓家!军营中的粮饷,原本都是由冉家所供给,卓家当真敢在天子头上动土!” 冷月满意的看着面无异色的龙修,暗中点点头示意他退下,随后门扉紧闭,冷月细声说道:“墨王,你多虑了!冉家也是高门大户,若是他们不肯妥协,你以为凭借卓家,能够将他们驱逐出一街吗?更何况,三街是冉家独大,粮铺被收缴,还有三街可以营生,但为何冉家店铺被封,却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你怎么知道?”说着封凌霄就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而后冷月端起茶杯,将茶盏和下面的白瓷托盘分离,道:“茶杯没有茶托,这就不是完整的!冉家若不是卓家党羽,粮铺的粮食就不会在明面上被卓家收购,而实则却在暗地被囤积!墨王身为宫内王爷,即便你以军营为重,但这些情况想来你也能够想明白的吧!” 封凌霄定睛看着冷月,细细打量的神色含着多种情绪。而一侧的封柒夜似是打定主意让冷月发挥,席间始终不置可否的态度。 旋即,封凌霄慢慢开口说道:“邪王妃身为女子,懂得倒是很多!你以灵儿为由,实则是想让我来府邸听你说这些话吧!” 封凌霄的确不傻,很快就将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彻。看着冷月的眸子中,虽然没有鄙夷,但却少不了轻嘲。 见此,冷月也没有任何被人发觉用意的尴尬,浅笑而起:“让你来看灵儿是真的。只不过无意中得知了这些消息,不想墨王被人暗中算计,所以才会说起这些。若是墨王觉得这些与你无干,那大可忘了我今日所说的话!” 一时间,冷月的话说完,厅中再没有人开口。封凌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冷月的脸颊,就连封柒夜也慢慢正色的看着冷月,龙晴则在一旁心中对此有些担忧。 不消多时,封凌霄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巾帼不让须眉,本王今日领教了!那既然你已看出军中粮饷的问题,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不要告诉本王,你只看到问题,却不知如何解决!” 冷月一瞬的惊讶过后,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封凌霄松口,她便能彻底将他拉拢至邪王一脉,想着便说道:“墨王担心的事自然不会发生!你军中粮饷,本王妃可保你无忧!” “哦?凭你一个女子?何来的能耐?你可知道,军中粮饷每年是国库一笔相当大的开支,单凭你一人,怕是做不到吧!”封凌霄明显怀疑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冷月的心意。 随意睇着封柒夜,柳眉舒缓上扬:“墨王别忘了,我现在是邪王妃。自然不会以贺兰冷月的名义给你保证!身为邪王妃,保你粮饷无忧,不是难事!” “这么说来,本王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替皇兄拉拢本王?”封凌霄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的表情,看着冷月幽冷的问着。而后就在冷月心底微沉,蹙眉思忖之际,却听到始终不语的封柒夜,忽然开口:“老六,差不多得了!” 第587章 自以为是的柳媚如 封柒夜眼神微凛,睇着封凌霄似是斥责的话,瞬时就让冷月看向了他。这口吻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闻声,封凌霄敛着眉宇,见冷月面色狐疑,顿时朗声大笑:“哈哈哈!皇兄,看来这次你真的捡到宝了!能这么用心帮你拉拢本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封凌霄带着戏谑的语气,望着冷月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疏离,反而充斥着激动和打量的意味,这下冷月即便再傻,似乎也发觉了他和封柒夜的关系! 想着,冷月便看着好整以暇的封柒夜,慢慢踱步走到他的神色,眯起水眸,语气盎然:“邪王大人,你怎么解释?” 似是能够肯定心中的怀疑一般,冷月回想起自己在刚才的一举一动,怎么都感觉有些被人当猴给耍了。闹半天这俩人早就同流合污了,偏偏自己还自以为是,想要拉拢封凌霄! 封柒夜抬眸瞬着冷月,浅淡的笑过之后,拉住她的手腕,随手便带入自己身侧的椅子中,清清凉凉的说道:“老五,自己人!” “封柒夜,你耍我啊!自己人你不早说,我一晚上没睡,就光想着怎么请君入瓮了,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我,他早就在瓮中,你松手,别拉拉扯扯的!” 冷月气急败坏的说着,说道最后还推搡了一下封柒夜。这叫什么事,她从来都没想过,封凌霄竟然就是封柒夜的人。 她方才又是猛虎出山又是卓家的说了一通,看来他们早就心知肚明,还和起来演戏给自己看,甚至还拉上了龙修!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这口憋屈的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 “别生气了!是老五想试探你,要怪你去怪他!”封柒夜事不关己的将问题直接丢给了封凌霄。一听到这话,封凌霄怔忪的看着他,干笑的说道:“皇兄,不带你这样的啊!本王说试探,你也没反对不是!” 这时候的封凌霄,早已敛去了方才的冷漠和怒意,与封柒夜说话间的态度不难听出二人十分熟稔的关系。 “龙晴,你也早知道了?”冷月绷着一张俏脸,随后看向一侧静候不语的龙晴。 闻言,龙晴摇了摇头:“王妃,属下真心不知!不过大哥知道这事,知情不报该罚!”说着,龙晴就看向一侧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的龙修。而她的话音落下,龙修表情一怔,全然没想到的亲妹妹会胳膊肘往外拐! 本来墨王和邪王的关系,知情者不超过五人,他也是秉公办事! “哼!封柒夜,你有没有良心啊,亏我从昨晚宫宴就一直想着对策,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余了,放开,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吧!本王妃不伺候了!” 也难得冷月耍起了小性子,的确是这突然的情况,多少有些打击到她。还以为她的做法肯定会奏效,哪里回想到他们兄弟二人早就结成一派。 “皇嫂,你别生气了!这事的确怪我,其实我和皇兄的关系,外人谁都不知!更何况如今宫内形势愈发严峻,所以此事我们也只能更加小心!”封凌霄看着冷月俏面寒霜的样子,见封柒夜递给自己一个眼神,不禁暗叹一声,皇兄这意思,明显是让他出面。两口子的事,干嘛拉上他垫背。 听到封凌霄开口,冷月便也没再和封柒夜推搡,转眸定睛的看着他,又面色不善的斜睨了一眼封柒夜,低声问道:“你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冷月似乎就是存心有此一问,封凌霄见封柒夜不打算开口,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说道:“皇嫂,其实你难道不奇怪,我和灵儿并非同胞,为何在宫内我偏偏对她疼爱有加!其实这么多年来,为了瞒住所有人,我从来不曾踏足过邪王府,今日过来,恰好是因为昨晚宫宴上,你让我来看灵儿,正因这样的原因,我来王府也就顺理成章!至于我和皇兄的关系,其实从来不曾对峙过!” 从来不曾对峙过,这意思就是他们一直都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冷月虽然心中对封柒夜有怨气,但得知封凌霄是封柒夜的人,心底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至少,皇权争斗,有兵权在握,胜算也更大一些。 “别气了,本王给你赔不是!老五来了邪王府,肯定会惊动各方人马,所以一会还得演一出戏!” 封柒夜诱哄着身边的冷月,说着就揉了揉她腰肢上的软肉。而封凌霄见冷月沉默,以为她还生气,思忖了一瞬,便说道:“皇嫂,其实方才你说的这些都对!而且,军营中确实粮饷缺失,不过好在皇兄已经暗中补救,但一切都是暗箱操作的,卓家恐怕现在还以为我在军中处处受制!” “你干的事还真多!”冷月嗤了一声,随后瞥着面色柔和的封柒夜,看来她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很多时候,她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在最后才发现,似乎早就被封柒夜掌控于胸了。 “先让老五去看看灵儿吧!他在王府不能久留!”说着,封柒夜就拉着冷月的手,暗中微微用力,以只有二人才看得懂的缱绻视线,温柔的睇着她。 冷月不耐的撇撇嘴,随后抽回手,转眸看着封凌霄,说道:“走吧,灵儿在清雅苑!” 在踏出前厅的瞬间,冷月清晰的发觉封凌霄的气势凌空一变,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冷酷嗜血的墨王形象。 自知这是封柒夜和封凌霄之间的计策,冷月也不多说,如今王府中有多少是暗存的歼细,还有待查明。 龙晴伴着冷月,三人慢慢走在去往清雅苑的路上,途中自然会遇到很多王府下人,大家看到封凌霄的时候,难免都神色各异。 “墨王?” 忽地,刚穿过王府假山一处,从侧面殿宇拱门边,走出两名女子,见到封凌霄的时候,竟是惊讶的呼唤了一声。 冷月和封凌霄闻声看去,但见柳媚如单手搭在身侧婢女的手腕上,衣着华丽贵气,款款向几人走来。 封凌霄冷目如啐了冰一样,睇着柳媚如,拧眉问道:“本王认识你?”此情此景,加上封凌霄这样噎人的话,的确是他给所有人的感觉。冷漠不近人情。 冷月自然之道这只是他的表象,但却有一点疑惑,为何柳媚如会认识他?! “如夫人看来和墨王是旧识,一眼就认出来了?”冷月站在封凌霄身侧,水眸漾着点点精光,看着对面闻声愣了的柳媚如如是说着。 柳媚如暗自有些懊恼,方才因为看到封凌霄出现在王府,她一时间没忍住竟然就这么喊了出来。况且因为她方从拱门走出,并未注意到被他高大的身形所挡住的冷月。她一直都听到主子说过,封凌霄始终独来独往,那这次他出现在邪王府,难不成要和邪王联手? 心中这样想着,柳媚如眼底就闪过一抹慌乱,这样的消息她得想办法尽快通知主子! 但冷月的话,又让柳媚如面色迟疑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扯出笑,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有些无礼了!当今天下,封夙王朝的几位王爷,谁能不认识的!若说与墨王相识,那不如说是如儿对墨王的名讳如雷贯耳!” “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有趣了,本王妃在封夙这么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墨王真容,没想到妹妹早就见过了?”冷月暗讽的话,让柳媚如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紧缩。 柳媚如极力掩饰着面色的尴尬,睇着冷月,话锋一转:“王妃姐姐为何要在此事上如此斤斤计较,如儿知道王妃姐姐看不上我,但也不用在墨王面前如此犀利的嘲弄!” “你们说够了吗?邪王妃,麻烦带本王去见灵儿,你们王府后院的事,本王没闲心多听!”封凌霄在柳媚如说罢,立时冷声开口询问着二人。 那表情,幽冷,阴鸷,冷色涔涔,让柳媚如没由来的脊背寒凉。但听到他的话,她又一瞬间放了心,原来是来看灵儿的。 谁都知道他为人冷漠,但惟独将六公主放在心上,如此想着,柳媚如便放宽了心。况且听到他对贺兰冷月的态度也不过如此,不禁和煦的笑了:“原来墨王是来看六公主的。想来六公主也真是可怜,在皇宫中发生这样的事,最后又不得不到王府来求生存,墨王可要好好宽慰公主几句!” 自以为是的柳媚如,暗暗嘲讽的话,封凌霄的脸色逐渐难看,布满阴霾的瞳孔睇着他,声音冷鸷吓人:“妇人之见!胆敢外传公主的事,本王要了你的命!” 第588章 别以身犯险 封凌霄说罢,冷冷的瞥了一眼怔愣的柳媚如,随后便抬步前行。冷月站定在原地,望着封凌霄的背影,眼底染过笑意,但转眸看向柳媚如的时候,却不忘提醒一句:“如夫人见多识广,想必也该知道墨王是什么性子!即便不了解他,那王爷的心性你也应该知道!灵儿的事,若如夫人还有自觉,就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倘若有一日,这已经时过境迁的事被人抖出,那本王妃第一个就会怀疑是你柳媚如! 毕竟……你一直身在王府,对宫内的事情竟这么了解,本王妃着实好奇!” 说罢,冷月冷笑的看着柳媚如乍变的脸色,旋即踱步而去。看来柳媚如也没那么聪明,说话不留意,总归会露出马脚! 柳媚如有些胆寒的看着冷月和封凌霄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竟有些瑟瑟发抖,也许是歼细做久了,突然被人怀疑,心里有些承受不住。 另一边的冷月,追上封凌霄之后,斜睨了他一眼,唇齿不动,极其细声的说了一句:“老五,戏演得不错!” “多谢皇嫂夸奖!对手太拙劣罢了!”封凌霄同样低声说着,若是有人此时经过,必然会认为他们只是一同随行,却不见有任何交流。 都说逢场作戏需要真功夫,如今他们做的一出戏,就是要让暗处的人,信以为真。 将封凌霄带到清雅苑之后,冷月便拉着龙晴离开。将房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寒暄。头顶日头炙热,驱走了隆冬的严寒,清冽的空气中,呼吸间眉目一片清明。 “王妃,属下以为柳媚如应该会有所动作了!”龙晴跟在冷月身边,暗自想着方才柳媚如的表现,此时不禁开口提醒了一句。 冷月站定在萧索的花园一隅,说道:“有动作就会有动静!不急!对了,锦流年和锦席城呢?最近怎么都没看到他们?” “他们去京城酒楼了!昨天晌午道别后就离开了,属下估计也许是锦庄主面对公主在王府怕是见面尴尬,所以才去酒楼下榻的!”龙晴的话,冷月心思微沉,灵儿的心思即便隐藏的再好,她也还是能够发觉一二的。 虽然在皇宫并未对她本身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恐怕心底的鸿沟短时间去越不过去了。 “这样也好!你去查查看他们在哪里,下午的时候告诉我,正好我找他们有事!” “有什么事?” 冷月的话刚说完,还不等龙晴回话,一声凛冽的语气就传入冷月的耳中。闻声不用抬眸,冷月便知道是谁,无奈的翻了翻水眸,打定主意不去看他。 而身侧的龙晴见到封柒夜的时候,不禁暗笑了几分,随后煞有介事地说道:“王妃,属下这就是去查!” 说完,人影随风离去,根本不给冷月反口的机会。 封柒夜的脚步临近,冷月不自禁的就想要买不离开,而臂弯处忽地被人大力拉扯,让她险险的后退了几步,跌入了带有一丝凉意的怀中。 “还生气呢?” 封柒夜贴在冷月的耳边,语气轻柔*,直直激起冷月耳边一撮细小的疙瘩。冷月动也不动的背靠在封柒夜怀中,摇摇头:“邪王做事一向有分寸,我哪敢生气啊!” “呵,这事权当本王错了!其实老五这样做,也是想看看你到底可不可信,毕竟本王说什么,他若不亲眼所见,还是有些不够分量!老五和本王的关系,经不起推敲,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其实冷月心中早已不气,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自然明白封柒夜隐瞒肯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她一想到自己为了拉拢封凌霄做的那些准备,在他们眼里全是笑话的时候,这恶气就上不去下不来的。 “你装的倒是挺像,之前我还真以为你和老五生疏陌路呢!”冷月拉着封柒夜置身自己身前的手,旋即回身柳眉一立,瞪着他怒中带俏,直让封柒夜在她脸颊上流连忘返。 封柒夜闻声,将冷月扣在怀中,低沉笑道:“老五早就想见你,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恰好昨晚的宫宴,也正巧能够让他对你有些了解!这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连龙晴都不知道的事,你应该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嘁,说那么多好像我多不懂事似的,你身后有手握重兵的老五,我还能不明白这关系重大麽!你别老是把所有的事都瞒着我,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你什么都不说,我这王妃是摆设啊?” 冷月食指戳着封柒夜的心口,嗔怪的语气和含怨的眸子,让封柒夜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番。 苍茫雪景之中,她一席白色狐裘披在身后,领口处一圈荡漾开的绒毛,衬托着如桃花艳丽的俏脸,一颦一笑,一怒一怨,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的勾人心魄。 “本王舍不得!”封柒夜愈发低沉的嗓音,一点点击在冷月的心头。但是不服输的冷月,每每想到曾经水梦华对她说的话,又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和封柒夜产生什么分歧,冷月转开思绪,问道:“锦流年他们怎么就去了酒楼?王府这么多厢房,如果是因为灵儿,我觉得有些不可能!” 封柒夜揽着冷月,慢慢走在王府清扫干净的小路上,慢慢说道:“他有他的想法,当初本王从锦澜山庄离开之后,他山庄的库房被人给毁了。今年所有上供的丝质绸缎全部都没了,好在他还有些存货,但根本不足供应皇宫,所以他留在京城是想要调查这件事!” “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封亦晗做的!只不过封亦晗既然敢这么做,说明他一定留后退路。锦流年若是想在这件事情上找到什么证据,怕是很难吧!”冷月说完,封柒夜的眸子就闪过一抹笑意,“何以见得很难?” 听到封柒夜这么问,冷月便大底确定了这事的确是封亦晗做的。微微思忖了一瞬后,冷月继续说道:“你和封亦晗是宿敌,当初在锦澜山庄的时候,那个救走端志安的人,和后来在南城封亦晗使用的弹球都是一样的。所以,当初封亦晗肯定就知道了你和锦流年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对山庄动手,一方面是为了打击你,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着你被身边的人关系破裂。他不仅要打压你,应该还想着要断了你的‘手脚’,这样你孤身一人,自然就没办法和卓家以及皇后抗衡! 其实我能明白封亦晗的心思,他不过是想要皇位,但现在看来,他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若是坐上皇位,那你和老五都肯定没有好下场。争权逐利,谁都不会给自己留下祸害的!就像锦澜山庄一样,即便大家都清楚这是封亦晗做的,但苦无没有证据,大家也就无可奈何!” “说的不错!锦澜山庄无辜被毁,若非是锦流年,也许真的会跟本王决裂也说不定!”封柒夜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话,而冷月随即又说道:“这么久了,封亦晗嚣张的时候也该到头了!既然他敢对锦澜山庄下手,那咱们何不对他身边之人下手!整个卓家因为卓青柔的关系,平步青云,但若是卓家和封亦晗发生嫌隙,那就不知卓青柔到底会如何做了!” “贺兰冷夏已经是封亦晗的人了!” 封柒夜忽然话锋一转,透露出的信息让冷月心头一凉。转眸看着他正色的表情,笑了一声才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想做什么?” “你不要管,等着看好戏吧!不过,我目前需要卓家一街的经营状况,你能搞定吧?”说着,冷月狡黠一笑,封柒夜无奈的睇着她璀璨生辉的眸子,点点头,“下午就给你!” “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被插手就行!”冷月再次确认了一句,这下封柒夜猛地顿步,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别以身犯险,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知道吗?” “谨遵邪王大人教诲!” 随即,二人谁都没有开口,沉默的油走在王府庭院之中,封柒夜心中明白,若是他今日不松口的话,恐怕冷月真的会背着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如此说来,他还不如让她的一切行踪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样即便有任何事,也有他顶着。他明白冷月对封亦晗有一种特殊的恨意,只怕是当初在南城时候,封亦晗逼迫他下跪的事。 即便她不说,封柒夜也懂! 刻意将贺兰冷夏的情况告诉给冷月,也是想着让她小心防备,在他的消息中,贺兰冷夏可比贺兰冷春要精明难对付的多。 第589章 黎明前的黑暗 贺兰府 “春儿,你就吃点东西吧。这都多少天了,你郁郁寡欢的,娘看着心里难过啊!”明氏坐在秋水阁中,睇着软榻上脸色惨白的贺兰冷春,心疼不已。 自从那日贺兰冷月恢复之后,春儿就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让她这个做娘的,看了也不是滋味。 贺兰冷春眼神闪了闪,一滴清泪话落眼角后,惨笑的看着明氏:“娘,我现在这个样子,吃不吃又能如何!我整日呆在府里,大门不敢出,活的还有什么意义!” “春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还……” 明氏喟叹的望着贺兰冷春,现在她也是举步维艰,想要对付贺兰冷月,可是她一直身在王府,她心有余力不足。 “娘!”贺兰冷春不待明氏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眼底划过疯狂的恨意:“事情即便过去的再久,我也不可能忘记!如果不是她,我会变成今日这样子吗?娘,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忽然间,贺兰冷春好似换了一个人般,不乏虚弱的坐起身,端着软榻边矮桌上的清粥,颤抖着捧着白瓷碗,便一饮而尽。 “春儿,你以为娘不想杀了她吗?那日在书房,她猖狂的样子,每每想起来娘都恨不得撕了她!” 明氏脸上划过阴狠毒辣的神色,时至今日,对于贺兰冷月,她同样是恨之入骨,既然让她们母女俩不好过,贺兰冷月你也别想舒坦! “娘,贺兰冷月现在是邪王妃,你有什么法子让我接近她吗?”贺兰冷春曾经明媚的眸子被一片仇恨所覆盖,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给贺兰冷月沉痛的一击。 明氏定定的看着她,叹息道:“春儿,若是想要动手,就不要让她发现是你做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 明氏的话,成功让贺兰冷春扬起了多日来愁苦不迭的柳眉。打定主意后,贺兰冷春笑而不语,心底却有了自己的算计。 * 一街,古玩店铺。 “姑娘,您来啦!” 当冷月方踏入到店铺之际,眼尖的店小二就立时迎了上来。望着冷月恭谨的笑着,随后便手臂平伸:“姑娘,咱们里面请!” 冷月浅笑点头,不着痕迹的瞬了一眼龙晴后,便孤身一人进了内堂,龙晴则留在外堂,看着来往的客人细心打量着。 依旧是暗藏玄机的内堂,冷月甫一落座,卓文浩也闻声而至。 “贺兰小姐,别来无恙!” 卓文浩视线闪着微光,看着冷月的时候忍不住再次滑过惊艳。每次看到她,总会有一种春暖花开般的好心情。 “卓公子,不知近来一街的情况如何?”冷月清浅挑着柳眉,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好似故友闲聊般,睇着卓文浩问道。 闻言,卓文浩打着哈哈一笑:“呵呵!有劳贺兰小姐关心,说起来一街即便再好,也比不过贺兰家族不是!” 冷月心中明了,这卓文浩怕是对她还有戒心。想着就状似无意的说道:“是吗?卓公子这话倒是让我有些不懂了,我之前无意间听到爹提起过,好似他准备帮着贤王动手。所以我还奇怪,为何卓公子还让我帮忙给爹传话,他不是已经与你们联手了吗?” “什么?此话当真?”卓文浩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色惊变。完全没想到自己做的努力,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他确实没听说过,贺兰绝已经于卓家联手的事情! 难不成是贤王?! “怎么了?我也是偶然听到爹在书房中说的,难道卓公子不知道?”冷月佯装不解,看着眼前的卓文浩,水眸闪过光辉。 “贺兰小姐,你当真确定侯爷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此事当真,不可能我没听到风声啊!”卓文浩狐疑的态度,望着冷月浅笑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甚。 闻言,冷月敛去面色的和煦,俏脸一凝,嗔怒道:“卓公子你不相信我吗?原本为还想着能帮上你什么,哪知道我还没等跟爹提起这件事,就听到他要和贤王联手的事!你们卓家不是贤王一脉吗?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莫不是卓公子看我是个女子,存心想要捉弄吗?” “不是!绝对不是!贺兰小姐,既然如此,那不知你能否再帮在下一次,帮我约见荷兰侯爷,我想此时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卓文浩的态度,让冷月心底逐渐染上怀疑。他卓家占据一街,暗中拉拢人脉,如果是为了封亦晗的话,不可能现在知道这件事,还要苦苦寻求其中原因。 思及此,冷月渐渐收起面上的怒意,“这还能有什么误会?爹既然已经和你们联手,那我就不久留了!本来今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于你,我先回府了!” “等一下!” 冷月作势就要起身离去的举动,卓文浩惊讶过后,立刻起身拦住了她,语意不详的说道:“贺兰小姐,只此一次。麻烦你帮帮忙,我只求能与侯爷当面询问,其他的绝不会多提!” “这…” “贺兰小姐,拜托了!” “好吧,我试试。如果有消息,我会让我的婢女来这里给你传信的!”冷月为难的样子,卓文浩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随后送她走出内堂之际,顺嘴说道:“贺兰小姐,在下无意中得到了一枚上等的玉璧,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说着,卓文浩摊开的掌心中,便静静的躺着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璧,通体碧绿的颜色在昏暗的内堂闪着幽幽润泽的光芒,圆圆的玉身毫无瑕疵,的确是个绝佳的玉饰。 还不待冷月开口,卓文浩直接将手中的玉璧放在了她的手心,随后说道:“贺兰小姐,在下等你的消息!” 如此明显收买的举动,冷月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出手升温的玉璧在手心中把玩了几下,才低眉说道:“好,卓公子等我消息吧!” “多谢多谢!” 将冷月送走之后,卓文浩站在内堂檀木桌边,脸上尽是一片冷漠怒气,“桌田,你去查查,贤王最近有什么动向,尽快告诉我!” “是,三少爷!” 门外的店小二机灵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古玩店。如今整个一街都是他们卓家所有,说到底和贤王关系并不大。 如果当真是封亦晗暗中拉拢了贺兰绝,那他怎么和爹交代!辅助贤王上位,不过是为了隐瞒他们狼子野心的手段罢了。 坐拥天下,江山如画,谁人不觊觎高位的权利! 他卓家卓文浩,就是其一。 * “王妃,方才我看到有三位中堂夫人在古玩店里转悠,不知道这其中和卓家有没有什么关系!”龙晴将自己方才在古玩店所见所闻,全部告诉给冷月。随着二人在街上慢行的踱步,冷月暗自思量。 “龙晴,有没有会口技的人?”冷月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旋即就看着龙晴问道。 据闻,古代的奇人异事很多,而且口技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绝技。如果有人会口技这门绝活,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顺风顺水了。 “口技?龙紫就会啊!” 龙晴说罢,就见冷月一双美目圆睁望着她。如果她没记错,龙紫似乎是醉梦馆的老-鸨,她一个女人能行?! 见冷月惊诧的样子,龙晴便知道她是误会了,一街本也距离醉梦馆不远,于是龙晴直接建议道:“王妃,不如先去会一会龙紫,你就知道这件事非他莫属了!不过你要做什么?” “今晚,我要以贺兰绝的名义,约见卓文浩!”冷月随着龙晴的脚步转向巷口的另一边,话音落下就发觉身边的龙晴脚下一颤,不禁看着她,“怎么了?” “王妃,你找口技之人,莫不是想要让他学习贺兰绝的嗓音?但是卓文浩不傻,龙紫和贺兰绝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龙晴的话,冷月闻之一笑,“谁说我要让卓文浩见到贺兰绝!我只需要贺兰绝的声音,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 坐落在封城最繁华地带的卓府,门外两侧分别林立着凶神恶煞的石狮子,朱红色古朴的大门,彰显着历史久远的府邸。 卓文浩脚步匆忙踏入门扉之际,顺势看了一眼门口的下人:“爹在府中吗?” “回三少爷,老爷刚回来!还有将军也回来了!” “啊?大伯也在?”卓文浩没想到卓青天竟然会突然回府,一时间脚步停顿,贺兰绝这事肯定不能让大伯知道。他和皇后姑姑还有贤王走的很近,若是他知道,万一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想着,卓文浩脚下回旋,作势要离开府邸。奈何,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声音:“老三,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卓青空与卓青天正走向府邸大门,恰好看到卓文浩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禁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卓文浩脚下微顿,收敛了神色后,笑着回眸:“爹,大伯!” “文浩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听说你爹把一街都交给你打理,可要好好把握啊!”卓青天含笑的看着卓文浩,身为他的侄子,都是卓家嫡出一脉,说的话也不乏长辈的关心和教诲。 “嘿嘿,大伯过誉了!其实这也是爹要锻炼我,再怎么说我也比不上大哥那么出色!”说着卓文浩有些妄自菲薄的语气,就让卓青天朗声笑了起来:“哈哈,你可别提那个臭小子了,跟着老夫在军营中什么都没学到,竟是天天跟老夫作对!还是你和老二有上进心,我那小子我算是放弃了!” 卓家,如今掌管门第的是卓家排行老二的卓青空,卓青天当年身为卓家嫡出大公子,但帮助封远上位后,便直接去了边关。如此卓青空便捡了个便宜,如今卓家如日中天,卓青天回朝后,卓青空虽与其称兄道弟,但是仍旧心里有些抵触,害怕这掌家之位被迫拱手让人。 不过,好在卓青天行军打仗自有一套,但是对于卓家所有外面的商铺产业,却是一门不通。卓青天膝下只有一子,而他卓青空膝下有二子一女,所以他也想尽快让两个二子掌管一方产业,这样也能大大保障了他家主的地位。 各怀心思的三人,站在门口浅聊了几句,卓青天旋即说道:“二弟,这卓家的事你就辛苦一些,这几日我都要暂时宿在皇宫,如果有什么事你便差人去通知我便可!” “大哥,你放心吧!咱卓家还容不得别人放肆!” “嗯,你知道就好!冉家那边你尽量给他们一些好处,以免他们反咬一口!”卓青天说完,途径卓文浩身侧的时候,有力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浩,好好助力你爹。咱卓家就看你们这一代了!” “谨遵大伯教诲,大伯慢走!” 当卓青空和卓文浩目送着卓青天上了马车离去后,卓青空原本挂着笑意的脸颊逐渐凝结,衣袖下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爹,你怎么了?”卓文浩正想要和卓青空说话,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不禁问了一句。 卓青空撇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说:“随我去书房!”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书房,门扉紧闭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过。 另一边,当冷月和龙晴从巷口拐角走出来,站在一条充斥着浓烈胭脂味道的小巷时,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里,两侧全都是各色青-楼。许是因为白日的关系,此时巷子内有些萧索冷清。 “王妃,这边就是醉梦馆!上次你是王爷带过来的,这次咱走正门!”龙晴不乏揶揄的口吻,让冷月闻声眼神一厉,“小妮子,要不要把你放在醉梦馆里玩几天啊!” 龙晴闻声愣了,干巴巴的笑着说道:“王妃,咱有话好好说!走,进去吧!” 当冷月随着龙晴信手推开醉梦馆的门扉入内之际,拐角一个人影侧目探头而出,红润的嘴角闪过一抹得意后,便转身离开。烟霞色的披风在空中荡漾出水波般的涟漪。 * 是夜 卓文浩匆匆赶到郊外的碧云亭,夜晚的空气愈发阴冷沁凉,卓文浩让驾车的小厮将马车安置在远处的宫道上,独自走向冷风阵阵的碧云亭边。 “贺兰小姐?” 碧云亭之中,漆黑如墨,仔细辨别后似乎能够看出,里面正有两人落座,卓文浩轻声呼唤了一句,里面的人影随意应答:“卓公子,这边请!” 得到回应,卓文浩脚步匆匆而至,不禁诧异的问了一句:“这隆冬清寒季节,贺兰小姐何必要安排在这里!” 卓文浩搓着手,不时的呵着冷气。原本不曾想过会这么快就得到应答,谁知傍晚他方一回到店铺,就听到桌田给他的消息,如此连晚膳也来不及用,便连忙赶了过来。 “卓公子,莫要见怪。是老夫要如此安排的。卓公子总归不会想被人发觉,老夫和你见面的缘由吧!”卓文浩走上凉亭,还没等到冷月的回答,就听到一侧的贺兰绝冷声开口。 要知道,长久以来,京城中将要接近贺兰绝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贺兰绝似乎打定主意,从未给过任何人与之亲近的机会。 此时,忽然听到贺兰绝开口说话,卓文浩一时间激动的难以自持,连忙点头,说道:“侯爷别误会,我只是担心让贺兰小姐染上风寒,毕竟这里冷风涔涔,不过既是侯爷选择,在下并无异议!” 落座在卓文浩对面的贺兰绝,闻声并未多言,而冷月侧目看了一眼身边有模有样的龙紫,随后便对着卓文浩说道:“卓公子,请坐吧!” 漆黑的夜幕之中,三人只能看到对方的熠熠生辉的黑眸,却无法辨别黑幕下的脸孔。卓文浩小心翼翼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搓着手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龙紫所假扮的贺兰绝,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卓公子,不知你让夏儿找老夫,可是有什么事?” 贺兰绝的话音一出,卓文浩顿时看向了冷月,没想到贺兰冷夏的话在贺兰绝耳中竟有如此效果,想了想立刻说道:“侯爷见谅,实在是曾经小侄见过贺兰小姐一面,有幸成为朋友,所以才会让她帮忙传话!小侄其实有一事不明,还请侯爷解惑!” 卓文浩的话说的很有深度,并未开口直接询问贺兰绝和贤王的事,毕竟攻心为上。 “说吧!” 得到贺兰绝的回答,卓文浩细声说道:“侯爷,多年以来,你一直不肯与其他两大家族联手,虽然贺兰侯府身为三大家族之一,但是你始终这样独来独往,难免会让有心人趁机作乱。不知侯爷对卓家感觉如何,毕竟卓家立足封城,支系庞大。此事兹事体大,还请侯爷能够看在贺兰姑娘的面上,如实告诉小侄!” 卓文浩自以为是的话,让龙紫在石桌下忍不住踢了踢冷月,随后沉默了半饷,就在卓文浩有些紧张之际,才开口:“原来卓公子疑惑的是这件事!其实说来,不管老夫曾经如何,毕竟如今算是卓家一脉,卓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侯爷,万万不可!” 说完,卓文浩似是发现了自己有些不恰当的话,顿时解释,“侯爷,难不成您真的和贤王联手了?” “卓公子这话倒是有意思了,贤王背后不正是你们卓家撑腰?老夫与他联手,这和卓家不也是一样的吗?” 贺兰绝的话,说的在理,卓文浩心中暗暗思量了一瞬,忍不住低声说道:“侯爷,此事其中必有误会!虽然卓家出了皇后,但事到如今,也不能说贤王背后就是卓家撑腰,如今卓家家大业大,何须再为他人做嫁衣!小侄不知贤王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侯爷与之联手,但不知侯爷可否考虑一番,加入贤王一脉,后果恐怕不尽如人意!” “此话怎讲?” 卓文浩见贺兰绝有些动摇,一时说的更加起劲:“侯爷,事关大局,小侄也不便相瞒。其实,皇后姑姑的野心,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显露,大太子当年不幸身故,皇后姑姑也只能将希望寄予在贤王身上,但这并不代表卓家就要与之同流合污!侯爷身在朝廷,应该知道如今朝中氛围诡异,如今贤王已经有谋反之心,若是侯爷此时与他们联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卓公子,你又怎么知道贤王有了谋反之心?况且,朝堂的事,自然有皇上做主啊!”冷月故作不解的询问了一句,卓文浩闻言就冷笑出声:“贺兰小姐有所不知。如今大伯卓青天已经回朝,难道你们认为此举当真是因为病弱而归吗? 实不相瞒,大伯和皇后姑姑早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将整个皇宫架空!其实,在下今日说这些,全然是为了大局考虑,也是不希望侯府最后因为挑起战乱,而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卓公子,你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但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在我看来,如果贤王登基,那你们卓家岂不是更加辉煌,况且贤王也算是半个卓家人,可我怎么觉得你对贤王似乎有意见?” 冷月据理分析着卓文浩的话,虽然如此说,但她心底确实有这些怀疑。卓文浩这样的举动,不禁让她有了另一种猜测的想法。 “呵,贺兰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卓家即便再庞大,但如何能与皇权抗争?若是卓家当真辅佐了贤王登基,那恐怕下一个没落的家族,定非卓家莫属!身为皇上,怎会令自己身上有篡位的污点存在!” 卓文浩轻嘲的语气,冷月和龙紫谁都没有开口。沉声寂寂过后,贺兰绝忽地说道:“卓公子多虑了!当年卓家当家助力皇上登位,可卓家如今依旧太平,你这样说,莫不是怀疑贤王?” “侯爷,你应该比小侄更加懂得人心不古的道理!当年爷爷的确帮助皇上上位,但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皇后也出自卓家,可若是贤王登基后,以他的为人,怕是不会留下我们作为他的软肋!”卓文浩说着,就冷冷的呵出一口白烟,虽看不清对面贺兰绝的表情,但是也能察觉到他似乎在考虑。 忍不住卓文浩继续说道:“侯爷,若是你相信小侄,小侄愿意代表父亲,诚心于你联手!贤王如今早就对卓家动了心思,冉家也归顺我卓家,侯爷不妨考虑考虑小侄的建议!” “什么?卓公子,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贺兰家归顺你们卓家?” 冷月尖锐的嗓音出口,卓文浩自知说错了话,顿时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侯爷愿意,三大家族之首,可以由贺兰家主持!” 始终沉默的贺兰绝,喟然一叹后,语意不明的说道:“卓公子,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表象的东西。但若是你不能给老夫一个绝对的理由,这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老夫也在怀疑你的用意,贤王与卓家的关系,怎么可能如你所说的那般!” 卓文浩一听到贺兰绝说这话,顿时有些着急了!坐立不安的晃了晃身子,语气飞快:“侯爷,小侄怎么可能别有用心!既然侯爷要理由,那小侄就明说了!如今大伯卓青天已经打算在京城动手,如果侯爷再不下定决心,只怕到时候战火纷飞,连卓家也无法保护您周全了!” “有这么严重?卓公子莫不是危言耸听!”见贺兰绝依旧带着怀疑的语气,最终卓文浩心一横,打定主意说道:“侯爷,只要你肯与卓家联手,那小侄愿意送上一街作为礼物!至于你要的理由,小侄只能告诉你,贤王暗中谋划的,绝对比你们所知道的要多的多。如若不信,那便等着看好了,下一个出事的,必定是邪王!” “邪王?怎么又扯上了他?”听到卓文浩提及封柒夜,冷月暗中踹了一脚龙紫,旋即龙紫所扮的贺兰绝,声音低沉的问道。 卓文浩脸上闪过笑意,“侯爷,贤王早就视邪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邪王虽平日里并未有任何举动,但贤王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存在。包括墨王也是一样。侯爷,虽然邪王是你的女婿,但小侄明白,那贺兰冷月你也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们别看邪王好似酒肉之徒,但是实则他手中握有皇脉最重要的东西,你说这样的情况,贤王会放过他吗?论亲近程度,我们卓家根本比不上贤王和邪王的兄弟关系,但即使这样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害邪王,卓家又怎能不好好谋划一条出路! 侯爷,咱们三大家族虽然鼎立,但你应该明白,这些若是没有皇权支撑,恐怕都无济于事。你在朝廷中身居要职,卓家掌控着京城财富命脉,加上冉家的产业,咱们三加家族如果联手,还有什么可怕的?” “邪王手中有什么?难不成贤王因此而忌惮他吗?”冷月作为女子,这个时候就要恰好显露出不明所以的举动。是以她故意询问出口,一方面是不引起卓文浩的怀疑,另外也是想套出她更多的话。 卓文浩闻声却忽然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贤王提及过,那东西好像只有身为龙者才能所有!你们说,邪王手握这些,贤王会罢休麽?” “可是,卓公子你别忘了,尽管你什么都有,可唯独没有与之抗衡的兵马!若是有一天兵马入关打仗,咱们三大家族还能只手遮天吗?” 冷月接过卓文浩的话,话音落下就听卓文浩一声笑意开口:“贺兰小姐,兵马固然重要,但若是没有后勤支撑,行军打仗的兵马也只会变成冻死骨罢了!” “还是不对!卓公子,按你所说,如果兵马真的入关,可是卓青天是你大伯,他依然是卓家的人,总不会攻打你们吧!” 这一句疑问,恰好是问题的关键。 终于,卓文浩最后一点保留,也全盘托出:“大伯表面是卓家之人,但是他早就想拿回卓家家主的位置!当年是皇上将他派到边关镇守的。这样一举,其实早就让大伯怀恨在心!如果不是圣旨,那今日卓家就是他的地盘,哪里还会有我和爹的地位!所以,这次大伯回京,一方面是帮助贤王上位,另一方面就是要和爹抗衡家主之位! 贺兰小姐,卓家并不似侯府那样简单。越是高门大户,支系庞大,越是引得人心嫉恨!卓家若不是掌控着京城的大半产业,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卓文浩这句话说得冷月和龙紫忍不住在黑幕之中对视一瞬,看来卓家的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动起手来就越是容易。 龙紫沉声静气,若要让鱼儿上钩,肯定要准备好充足的诱饵。所以他并不着急,在凛凛夜风之中,卓文浩极力的想要看清楚对面贺兰绝的神情,但是奈何周遭太过漆黑,他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影罢了。 “卓公子,此事容老夫想一想,过几日会让夏儿给你答复的!你我最近一段时间就先不要见面的,若是惹人怀疑,恐怕对卓家和贺兰府都不好!” 听闻贺兰绝这样的回答,卓文浩虽然心底有些郁闷,但是一如他自己所说,兹事体大,却是需要时间让双方考虑清楚。 想罢,卓文浩便瑟缩了一下,站起身对着前方拱手作揖:“既然如此,那小侄就不打扰侯爷了,侯爷如有任何需要,尽管和小侄说。至于一街的事情,小侄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嗯!卓公子请回吧!” 贺兰绝沉着的挥了挥手,对于卓文浩所说要将一街赠与他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过多的表现。而越是这样,卓文浩就越是对眼前之人深信不疑。 贺兰绝身为侯爷,独来独往造就了外界对他神秘举止的猜测,卓文浩自认为区区一个一街,恐怕根本不被贺兰绝放在眼里,只不过他这样做,为的就是钓上侯府这条大鱼。 在这场双方互存算计的讨论之中,卓文浩还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被冷月算计在内。 卓文浩转身离开了碧云亭,墨黑的天空只有星子闪耀,当远处传来马车扬蹄飞奔的声音时,龙紫才整个人虚脱般趴在了冰凉的石桌上,口中喃喃说道:“王妃,属下幸不辱命啊!” 闻声,冷月唇角翘起了弯弯的弧度,不消多说忽然在她和龙紫身后,一块黑幕当空落下,碧云亭之中,也不再那般漆黑。 原本碧云亭坐落在封城不远处的郊外,与曾经冷月涉足过的烟波小筑相比,这碧云亭更加靠近封城。城内百家灯火,任凭天色如何黑寥,也不可能会看不清彼此的容颜。 所以冷月早早就等候再次,方才当空自凉亭内落下的黑幕,也是她命龙晴早早准备好的。黑幕遮住了碧云亭远处的灯火,加上她又在龙紫脸上画了一些暗色的胭脂,自然卓文浩是无法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颜的。 龙晴将地上的黑幕卷起收好,笑米米的走到石桌边,看着龙紫说道:“就这么点事,你要是办不好,那你就别活了!” 龙紫一听龙晴的揶揄,顿时从石桌上起身,梗着脖子反驳道:“那怎么可能,小爷我就这点伎俩,要是耽误了王妃的大事,王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我在醉梦馆呆一辈子!”说着,龙紫就有些得意。 而冷月见他这样,也只能无奈的莞尔。她也是在下午去了醉梦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龙紫竟然是男的。 也许是被众多姑娘也同化了,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真的错以为他是个女儿身。 “行了,你赶紧回醉梦馆吧!我陪王妃回王府!” “得嘞!王妃,那属下先回了,若是后面还需要属下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属下万死不辞!”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龙紫,说完就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直奔城中醉梦馆而去。 此时,凉亭内幽冷的空气中,只剩下冷月和龙晴,二人对视一眼后,便起身走出。而石凳上事先准备好的绒垫子,也被龙晴一并收走。 恐怕若是卓文浩知道自己在凉亭冰冷刺骨的石凳上做了半天,结果导致他回家上吐下泻不止,反而对方二人却有备而来,怕是要呕死在卓家了。 方踏出碧云亭,走向一侧树林中等候多时的马车时,掀开车帘的瞬间,冷月就被人大力的拉了进去。 而龙晴随后看到龙修的表情,便也懂事的没有进去,直接坐在了车辕上,和龙修一起驾车。 “你怎么来了?” 坐稳了身形,冷月才看到封柒夜那张染了风霜的脸颊,幽幽的眸子看着她,无法琢磨出他在想什么。 “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单独引来卓文浩,若是被发现……” “这不是没事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倒是让我知道了不少呢!”边说冷月就边看着封柒夜,上下打量着他,随后凑近他的耳边,低声继续问道:“他说你手中有皇脉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封柒夜扣着冷月,幽深的眸子闪过冷厉,睇着她不言不语。心中却暗道,卓文浩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想来应该是从封亦晗那了解的,看来父皇的计谋还是不够精密。 冷月细心的发觉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的变换,想到这也许事关皇室机密,不假思索的就转移了话题:“这次卓青天回来,好像对卓家家主打击不小,我觉得咱们可以加以利用一下!” 闻声,封柒夜紧了紧手臂,知道冷月话锋陡转,是不想自己为难,便顺着她的话说到:“卓文浩有勇无谋,平时卓青空嫌少会将一街这样重要的商铺交给他。但如今事已至此,估计卓青空早就料到卓青天回朝,现在正紧急用自己的人脉,试图坐稳家主地位。” “那还不好说!方才卓文浩已经说要把一街送给贺兰绝了,只不过此贺兰绝非彼贺兰绝。封柒夜,我一直以贺兰冷夏的身份去接触卓文浩,我怕这其中会节外生枝,从明日开始,你能不能派人盯着贺兰冷夏的举动,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动向!” 冷月说着就看着封柒夜,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说出,而封柒夜闻声脸颊一闪而过的无奈,低沉的口吻,道:“一切听从王妃安排!但要记住本王的话!” “行行行,知道了!好不容易我有点事做,你还管东管西的!府里那几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行走在回府的路上,冷月不想在卓文浩这件事情上过多讨论,旋即就想起了府邸还有那么多心存歹念的女子,想想就头疼。 “随你!从今后不需要顾及她们了!封亦晗已经开始动手,时局即将大乱!” “是吗?那你怎么还这么悠哉?是胸有成竹还是万事俱备了?看来你这邪王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整个人却是有点邪乎呢!”冷月戏谑的睇着封柒夜,两个人之间愈发靠拢的心,并未因动荡的局面有所停滞,反而夫妻联手,将一切拢于股掌之中。 封柒夜闻声邪肆的笑了,那笑容直直的闪烁在眼角之上,阴戾之气也逐渐散发而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快就有好戏上演了!” 第590章 空白圣旨 翌日 皇城脚下的围场,清晨云雾还没散去之际,围场中已经有无数侍卫驻守。稀薄的空气中,时而可见各色不同的衣袂破云而来。 冬季的围场略显荒凉,中间位置已经被早早到来的侍卫安放好箭靶,高台之上以幕布围绕开来,将云雾挡在幕布之外。而朝中大臣,早已等后其中。 “参见贤王!” 站成两排的侍卫,在围场入口处,见到来人之际,便手握长戟颔首问安。封亦晗一身水蓝色耀眼的棉风,随着行走在身后荡漾着海波般的涟漪。而他的神色,亦步亦趋跟随着消失许久的千斩。 浑身墨黑劲装的千斩,淡薄的衣物没有辅以披风保暖。而空荡荡的右手衣袖被风吹动,令人视而侧目。 封亦晗率先来到围场之中,入内后瞬了一眼空旷的场地,便直接走到围绕幕布的高台中落座,身后的千斩一身冷戾的气息围绕在周身,一双如淬了毒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围场入口。 “他们会来的,放心!” 封亦晗落座在软绒铺垫的檀木椅中,侧目看了一眼千斩,便随意说着。 闻声,千斩垂眸,左手握着剑身愈发用力。 “参见镇远将军!” 紧随其后而来的,就是卓青天。身为将军,自然时时刻刻都是戎装罩身,即便狩猎,也依旧身穿银灿灿的盔甲。 “舅舅,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封亦晗见到卓青天时,低声唤了一句。卓青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千斩,旋即说道:“凑合吧!不过总归要比边关的背靠黄土沙为席要强的多!” “锦澜山庄庄主到!” 围场入口的侍卫忽地凭空喊了一句。而这句话顿时让卓青天和封亦晗面面相觑。皇室的狩猎,怎么还有锦澜山庄的人?! 封亦晗眯起眸子,望着门口闲庭信步而来的锦流年,一时间过往一一浮现。“没想到锦澜庄主也来了!真是让围场蓬荜生辉啊!” 封亦晗的话,噙着一抹暗嘲,而锦流年清润的脸颊挂着看不透情绪的浅笑,上前一步直接视而不见的落座后,才正色的看着对面因他的举动变了脸色的封亦晗,笑道:“贤王真会开玩笑,偌大空旷的围场,何来蓬荜生辉一说!” “想必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锦澜庄主了?许久前就听闻锦澜山庄出品的绸缎天下一绝,奈何老夫只有这身冰硬的盔甲,若是有机会,定要尝试一番!” 卓青天身为封亦晗的舅舅,天下大势他也同样清晰了然。见锦流年目中无人的举动,不禁开口,明着是奉承,而实则是挑衅。 锦澜山庄的库房被毁,这件事他同样知道。 “卓将军是封夙的镇远将军,我山庄的粗衣麻布怕是配不上将军的威武之躯!见谅!”锦流年生疏又不买账的态度,让卓青天刚毅的脸色刷的就黑了。 而锦流年此刻的态度,也让封亦晗心生疑惑,按说他所了解的锦流年,并非这样猖狂之徒。 “参见邪王,邪王妃!” 冷月和封柒夜相携而至,在清晨天色还没大亮的时候,二人就接到宫内圣旨,说是要在围场举行皇家狩猎。 此时两人款款而来,封亦晗和卓青天神色不变,反而是千斩瞬间拔地而起的阴鸷气息,让封亦晗微微侧目。 “千斩,去命人备茶!”封亦晗刻意在封柒夜和冷月到来之际吩咐千斩离开,心底也确实担心他会克制不住。 几个月前,他被封柒夜斩断了右臂。这种血海深仇,几乎让他变成了血腥之辈,闭关几个月拼了命的习武强身,他的担忧也并非多余。 千斩闻声就收敛了气息,走下高台之际,恰好与前来的封柒夜错身而过。面对封柒夜视若无睹的神色,千斩左手紧紧捏着剑身,恨不得现在就拔刀相向。 “这天冷腊月,没想到皇弟和弟妹都来了!”封亦晗笑看着封柒夜,似是无心而问。 冷月习惯于在众人面前代表封柒夜开口,偏偏这次还不待她樱唇开阖,就听身边的封柒夜,忽然低沉出声:“即便天冷,皇兄依然早早就来了!更何况是本王和王妃呢!” 封柒夜面色邪肆的挂着一抹冷笑,笑意不达眼底。眼尾轻勾的弧度,更显得放荡不羁。 “呵,皇弟说的有道理!只不过皇弟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自从弟妹出现后,你那后院的诸多女子,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封亦晗嘲讽的语气,封柒夜并不在意。将冷月带到锦流年身侧落座后,自己则撩开身后的披风,坐定后,道:“皇兄还真是忧国忧民!本王后院的事情,你都如此了如指掌,这天下可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封亦晗全然没想到封柒夜会反唇相讥,毕竟曾经无数次在宫宴场合中,他始终沉闷不语,而这次却有些话多的离奇。 “柒夜小侄,看来你和晗儿还是老样子,见面就忍不住斗几句嘴!老夫看到你们这些后起之辈有今日的成就,封夙也确是后继有人了!”卓青天暗中示意了封亦晗,随后转眸看着封柒夜,毕竟现在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 封柒夜端端正正的坐在檀木椅中,对面就是封亦晗和卓青天,听到他的话后,封柒夜阴凉的眸子闪过厉光,唇角邪笑:“封夙必然会后继有人,只不过这件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参见墨王!” 正当高台幕布之中,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围场门外封凌霄信步而来。身后依旧是终日不变的随从跟随,冷冷的视线看了一眼高台,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迈步走上台阶。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 围场狩猎,在往年都是春秋两季才会举行的,但今年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在冬季腊月之中,围场萧索冷厉的天气下,皇宫众位王爷全部出席,还有多年未归的镇远将军。 席间,只有冷月一个女子落座,其他人全部只带了随从。封远和卓青柔二人在身后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上,走上高台上首落座。 不多时,朝中所有的武将很快就列为在高台下手,整齐划一的排列成方阵,对着封远拱手:“末将参见皇上!” “嗯!今日的狩猎,于平时一样。尔等尽快隐身在树林之中,待会可要好好搓一搓各位王爷的锐气!” 封远龙颜和悦的望着下首的武将,一声令下后,武将令行禁止,动作迅速的就直奔不远处的枯林之中待命。 这次的围场狩猎,虽然在恶劣的冬日举行,但是看得出封远似乎心情不错,对武将下达命令后,转眸便看着下首的几人,说道:“朕这身子骨不行了,今ri你们几个就好好比试一番,赢的人重重有赏,但若是输了,也同样有罚!” “父皇,不知这次的赏赐为何物?”封亦晗看了封柒夜,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望着封远问道。 此举也不过是应景,毕竟往年的狩猎,赏赐不过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物品,这次想来也是同样。 闻言,封远蜡黄的脸颊蓦地笑了,伸手竟从明黄的袖管中,拿出一个黄色卷轴,浑浊的双目闪着微微光亮,说道:“一道圣旨,任君书写!” 圣旨?还可以任君书写的?! 这意思,分明就是一道空白的圣旨! 一时间,封亦晗眼底划过各瑟情绪,就连卓青天都有些激动的看着上首,封远身侧的卓青柔,更是忍不住激动的攥紧了手心,难怪一路上任她如何试探,都测不出他的赏赐,原来竟是这样的惊喜! “皇上,此话当真?”卓青天睨了一眼身侧的封亦晗,随后收敛了激动的神色,望着封远问道。 “君无戏言!” 一句君无戏言,足以让这次的狩猎变成一场生死较量。相较于封亦晗等人的激动,封柒夜却显得云淡风轻。 “此事,由锦庄主为作证!”说着,封远就转眸看向了锦流年,这一刻在场之人才明白,锦流年的存在,似乎是皇上授意的。 “锦某多谢皇上赏识!” 说话间,侍卫已经牵着几匹汗血宝马来到了围场中央,封远见此便随意挥了挥手,多年不变的规矩,自然不虚多说。 “狩猎开始,请各位王爷准备上马!此次的规矩,第一局射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获胜!第二局,林中狩猎,猎物最多者胜出!最后一局,赛马,率先完成者获胜!” 安秀将三场笔试喊出后,高台中封柒夜、封亦晗以及封凌霄话不多说,直接起身而去。卓青天随后站起,拢了两下戎装盔甲后,也随即上前。 彼时,高台中只剩下冷月和卓青柔以及封远在座。几人身后的文臣,纷纷看着走向马匹的几位王爷,不时窃窃私语着。 “冷月,本宫有件事想问你!”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关注在围场中的时候,卓青柔忽然坐在上首开口。那双眸子望着冷月,颇有些责备之意。 闻声,冷月水眸轻眨,“娘娘请说!” 对于冷月的态度,卓青柔早已见惯不怪,斜睨了一眼封远后,才看着她说道:“本宫最近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传言,所以想着这些话还是当面问你比较合适!” “嗯?”冷月自知卓青柔不会无故有此一问,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扬起一侧的柳眉,等着卓青柔开口。 “你既身为邪王妃,不知可有好好维护王府后院的诸多女眷?” 卓青柔噙着狐疑的态度,冷月闻言不禁冷笑,旋即敛去表情,挑眉笑道:“不知娘娘是听说了什么?既然身为邪王妃,自然有必要维护后院,娘娘所指的到底是哪方面呢?” “冷月,本宫身为你的母后,此地也没有外人,也不妨直言了!”冷月瞬也不瞬的睇着卓青柔,余光看到两边后方的大臣都已隐晦的看向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叫没有外人?! “冷月,身为王妃,你要以身作则!不可恃chong而骄,你应该知道,夜儿是王爷,自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子,不管怎样,你都是最后入府的,府邸之中其他的女子,你也要让他们雨露均沾,毕竟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们王府女子的责任!” 卓青柔冠冕堂皇的话,听在冷月耳中似乎极为刺耳。她从未想过,要和其他人共享一夫。至于卓青柔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不用多想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娘娘,此言差矣!如你所说冷月是最后入府的,但那些女子既然入府多时,却没有怀上皇家子嗣,这恐怕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至于你说我恃chong而骄,更是有些荒唐。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娘娘这番告诫,怕是有失公允!” 冷月从容不迫的看着卓青柔,全然不顾自己话音出口,就引来无数大臣倒吸冷气。能够反驳皇后又如此底气十足的,恐怕也就邪王妃了。 卓青柔眉宇紧蹙,因冷月的话面色逐渐变得难看,不自禁再次看着封远,却发现他似乎一直关注着围场,气结之下,卓青柔声音冷冷出口:“你这叫什么话?本宫告诫你,也是为了王府的平和,你身为邪王妃,霸占王爷不说,竟还夺去了后院女子的俸禄,那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 “解释?娘娘,我是邪王妃!王府后院的事宜自然由我做主。娘娘身为皇宫六宫之首,难不成做任何决定,还要听他人谗言?我削掉她们的俸禄,无非是为了缩减王府的开支。不知娘娘可否听过一句话,未雨绸缪,居安思危!” 冷月振振有词的话,直直让卓青柔胸中憋了一口恶气。她竟然敢和自己比较。 “冷月,你……” 卓青柔一时没忍住,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指着冷月好整以暇的脸颊,话犹在嘴边,却忽地被冷月打断:“娘娘,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王府着想,但既然已经身为王府的女主人,冷月自认为有必要整肃王府的风气,所以希望娘娘不要过多干涉!想来,后宫中也必然是有娘娘坐镇,才会如此太平,我也是向娘娘学习罢了!” 冷月这招先抑后扬,以退为进,让卓青柔接下来要说的话僵在嘴边,看着她正色的表情,就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白白用力了一样。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孩子们的事他们自有主张,比试快开始了!”终于,卓青柔被冷月反驳的无话可说,而封远也恰在此时提醒了一句。 卓青柔因此,温婉的脸颊更是闪过厉光,狠狠的瞪了冷月一眼后,便将眸子转开,眼不见为净。 “厉害!” 当无人关注的时候,始终沉默的锦流年,低声在冷月耳边说了一句。 见冷月转眸,唇角还煞有介事的扯了扯。见此,冷月眉宇舒展,“过奖!” “你说这次谁会赢?”锦流年趁着闲暇,悄悄问着冷月,眼神也看着围场之中,见到封亦晗的时候,神色凛冽。 “不好说!”冷月低声说了一句,旋即眼神无意转动了一瞬,见无人发觉,才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狩猎很诡异吗?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就让大家都来到猎场,就连卓青天都参加了狩猎,怕是不简单!” “你看出来了?”锦流年神色一窒,望着冷月语焉不详。 闻此,冷月舒展的眉宇再次紧蹙,微微眯起眸子看着他:“难不成你知道?” “我哪知道!只不过我只知道,这件事有人故意为之,等着看吧,狩猎可不是最终目的!”锦流年语意不明,冷月同样明白事情的蹊跷之处。 不再多言,转眸看着已经坐在汗血宝马上的封柒夜,对他虽然信心十足,但是仍忍不住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封远的兴致似乎很高,就在举着红旗的护卫摇旗助威的瞬间,他甚至站起身前行了几步,站在高台外围,定定的看着围场之中。 高台上,文官的视线也都随着他而转动着,气氛一时间很是紧张。冷月同样扭头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封远,似乎比平日来的要轻快,不再是那般沉默颓废。 “跟老夫出来!” 正当冷月思绪万千的时候,座椅后方突然有人冷声说了一句。而冷月惊诧的回头,就见贺兰绝已经率先走向了台阶一侧。 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冷月踌躇迟疑自己,贺兰绝恰好回身,看着她眼神一厉,示意她跟着自己。 冷月垂眸暗忖,今日这样的场合贺兰绝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为什么他要找自己,印象中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接触的必要。 如是想着,冷月主意未定,而身边的锦流年却忽然开口:“小心有诈!” 第591章 出事了 “小心有诈!” 锦流年的提醒在冷月耳边响起,而正是他这句话,冷月收敛心神,慢慢起身跟上了贺兰绝的脚步。 不管怎么说,从开始到现在贺兰绝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况且今日他这样的举动,确实显得有些怪异,如此冷月更要一探究竟。 外面围场之中,四个人分别坐在头戴盔甲的汗血宝马之上,每个人手握长弓,拉弓满月的对着几十米开外的箭靶。封柒夜脊背挺直,双目灼灼生辉,紧邻他的封亦晗,余光看着封柒夜气势如虹的姿态,忽然发觉他似乎与平日有所不同,但究竟是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卓青天常年执剑的手臂,正强有力的撑着长弓,那上透着精光冷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前方,而后眼神一闪,便睇着身侧同样姿态凌厉的封凌霄。 今日,就让他好好看看,如今封夙仅存的三位王爷,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贺兰绝沿着幕布边缘走下台阶,微微侧目见到冷月跟上,脚步微顿后,再次大步上前。冷月面无异色,直直的跟着他走下台阶,奔着围场出口而去。 此举,始终对贺兰冷月心生不满的卓青柔,则全部看在眼里。 在两人离开后,忽然对着安秀说道:“跟着他们!” 安秀晦涩的颔首,余光瞥了一眼假意不知的封远,便也快速的离开。前前后后,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锦流年清雅的面孔看似始终盯着围场中已经开始射箭的几人,但安秀离去时,他同样知晓。 冷月和贺兰绝之间始终合隔着几步之遥,见他没有停步的意思,也只能跟在他后面。不刻,当贺兰绝走出围场,直直带着冷月来到围场外围略显空旷萧索的开阔地域时,才缓缓停下脚步,双手负立,望着前方还氤氲着的白雾,清淡开口:“你可知老夫为何找你?” “有话就直说吧!”冷月走到贺兰绝的身侧,声音同样不夹杂任何情感,冷冷淡淡的说道。 闻声,贺兰绝转眸看着冷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瞬,话锋一转:“老夫很恨你!” “我知道!说起来在府中我没惹过你,二来我活的小心翼翼,若说这样你还恨我,那看来只能是你们上一辈的纠葛,结果你却把这些放逐到我的身上!对吗?”冷月冷静的语气,贺兰绝不禁对她的猜测侧目。 时至今日,这个从来不曾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儿,似乎越来越令人惊讶。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整个人变得再也不似从前。 “没错!”贺兰绝有些恍惚的看着冷月的脸颊,似乎陷入深沉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特别是他逐渐冷肃的脸孔,更加证明了冷月的怀疑。 见此,冷月浅笑:“既然这样,你找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呢?既然两看两相厌,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变了!曾经你从来不会这样和老夫说话!”说着,贺兰绝眼神恢复清明,定定的看着冷月和脑海中盘踞的女子逐渐重叠,心口倏地疼了一下。 “人都是会变得,不是嘛!如果我再怯懦,在你侯府之中,恐怕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侯爷找我有事,那不如就明说。 “你去过南城了?” 贺兰绝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就询问着冷月。虽然看似询问,但冷月却从他肯定的语气中,感觉他应该早已知道。 冷月点头:“没错!也同样见过我娘的家人了!”虽然不知道贺兰绝忽然提及南城的用意,但是冷月故意说这些话,就是想看看贺兰绝的反应。 到底端尔岚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明明嫁给他,结果却不得善终。况且,贺兰绝已经知道了端尔岚身故的原因,但这几日一来,她同样没有听说他处置了明氏。 “呵!所以你自认为有了靠山,以为端家会认了你吗?”贺兰绝明显嘲讽的话,让冷月的眉头蓦地蹙起。 勾着一双美目,流转着夺魄的光泽,冷月清浅一笑:“侯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去过南城,那就不会不知道在南城发生的事情。现在你这样暗嘲,有意义吗?不论你心中对端尔岚有多么憎恨,但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这样活在过去,累不累?” 贺兰绝听到冷月的话,一时间闪烁了眸子。而这时,他才猛然发觉,似乎从许久之前开始,冷月对他的称呼,再没有‘爹’这个字。 “你记住,老夫始终是你爹!你娘当初背叛老夫,难道你也要学你娘吗?”贺兰绝语气生硬,看着冷月不自禁的就联想到曾经让他心碎不已的女子。 他贺兰绝,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却唯独爱上了一个背叛了他的女子。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曾经的海誓山盟,到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笑话。 冷月蓦地定神,睇着贺兰绝绝非玩笑的脸庞,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娘背叛你?这到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你在给自己的疏忽找借口?当初明氏害死我娘,是我亲眼所见,你现在倒是反口咬定她背叛了你,可笑不?” “借口?老夫亲眼看着她和府外的男子亲亲我我,你说这是借口?!如果不是你这张脸,老夫甚至怀疑你都不是侯府的子嗣!”贺兰绝说着就气结的指着冷月,当年的一幕再次印上脑海,即便经年之后,每每回想,他依旧会感觉到痛彻心扉。 冷月轻嘲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斜睨着贺兰绝:“我这张脸?侯爷,说不定我真的不是你孩子呢!不过,我确实没在我自己脸上找到你的任何影子,你认为呢!” 存心激怒贺兰绝的冷月,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都无法纾解。为了曾经的端尔岚,更为了年少就亲眼看见母亲惨死的贺兰冷月。 “你……” 贺兰绝怒瞪着冷月,一脸的怒容与冷月讪笑的脸颊鲜明对比着,随后闭目沉吸一口冷气,再次睁开眼睛后,贺兰绝眸子一片清明,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敛在眼底。 语气缓和了一分,说道:“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说吧!”见贺兰绝终于打算说明来意,冷月也不禁收敛了心底的不忿。 “春儿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贺兰绝话音落地,冷月的脸上就刮过一片冷厉的神色,水眸逐渐啐了冰碴,冷笑一声:“贺兰绝,时过境迁你还是忍不住问了!既然如此,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凭贺兰冷春,我还不屑用那些手段。如果我要害她,自然有多种不会被人怀疑到我的办法!贺兰侯爷,你还真是有失偏颇,同样是你的女儿,就因为贺兰冷春是嫡出,你处处维护她,到最终我只怕你会悔恨不迭! 如果你找我,只是因为这件事,那我的话说完了!不过最后,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你这十几年,恐怕是恨错了端尔岚。你说你恨她,说她背叛你。但我想,恐怕你见到她和别的男子亲亲我我,你自以为眼见为实,却根本没有仔细的调查过。你根本不知道端尔岚在遇见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会知道她这一生只是个苦命的女子罢了!我言尽于此,贺兰侯爷,烦请你以后若是想知道贺兰冷春或者贺兰冷夏的事情,不要再找我。我只能说,你那两个女儿,我从未放在眼里!我曾经懦弱,不代表今日也无能!” 冷月心底最阴暗的情绪被贺兰绝全部勾起来,她可以杀人放火,但是绝不会接受别人的恶意栽赃。贺兰冷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紧抓自己不放,看来她有必要调查一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站住!” 贺兰绝见冷月转身离开,忽然间眼底闪过一抹着急,大步上前就挡住了冷月的步伐,看起来似乎不愿放她回围场。 “你还想说什么?” 冷月神色清冷的睇着贺兰绝,心中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往日他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但现在却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太正常。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冷月直觉这其中有问题。 “你都知道了什么?什么叫你娘是个苦命的女子?”贺兰绝忽然纠结端尔岚的过往,这让冷月摇头失笑:“侯爷,即便你当初以为她出身卑微,但是你既然问我南城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她其实出身大门大户。你认为原本可以坐上家主之位的女子,会是你所想象的那种暗地偷人的女子吗?看来你只调查了她的身世,却并未过多深究,如果你仔细查探,就会知道你这么多年错的多离谱!让开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即便我出自贺兰侯府,但我想你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而我同样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 冷月说完,绕过身前的贺兰绝,迈步两步后,身后的贺兰绝没有任何动静,却倏地低沉的唤了一声:“月儿!” 冷月身形迟疑了一瞬,但一句称呼的改变,却也无法让她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脚步没有任何停歇,回身就走向了围场入口的方向。 而在走出十几步后,身后的贺兰绝却说了一句让她疑惑丛生的话:“不论将来发生任何事,老夫希望你记住,侯府还是你可以栖身之所!” 柳眉蹙拢了一分,冷月眼波流转,暗暗思量着贺兰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两人相距不远的距离,她回身凉薄而说:“不必了,我敬谢不敏!” 厚底的绣花鞋踩在雪地上,踏雪的声音让贺兰绝挫败的垂眸。旋即慢慢转身,看着冷月孤身远走的背影,他是不是真的错了,难道他真的错怪了端尔岚…… 希望你知道事情真相后,别怪爹…… * 当冷月回到围场后,发觉围场中央早已经没有封柒夜等人的身影。锦流年见她回来,细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他们人呢?” 冷月沿着围场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几个比试之人的身影,不禁心怀疑惑的看向了锦流年。 “进丛林去了!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你家王爷输了!” 锦流年如是说着,但是脸上看起来却并未有任何担忧。而冷月闻声则是诧异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封柒夜竟然会输。 正当冷月等着锦流年开口之际,余光就看到贺兰绝走上了台阶,而上首卓青柔的话,也传入耳中:“看来侯爷和冷月还真是父女情深,这狩猎场合也要出去单独闲聊一会!” 任谁也听得出卓青柔话中的讽刺,京城中怕是不用人多说,大家也都明白贺兰冷月在侯府中的地位。 而原本冷月不打算理会,贺兰绝却一反常态,抱拳对着卓青柔说道:“让娘娘见笑了,小女不懂事,方才说话欠妥,所以老臣也只是教训她一番!” “哦?难得侯爷如此明事理,帮理不帮亲。不过本宫自然也不会和她一般见识,毕竟年岁尚浅,没见过世面也是在所难免!”卓青柔随意挥起宽袍大袖,示意贺兰绝起身,但她的话却没那么中听。 冷月眸光噙着打量,望着贺兰绝走回到大臣席位落座,一时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方才他是有意为自己解围?! “皇上——皇上不好了——” 忽然间,自围场远处的丛林外,一名骑着马匹拼命扬着马鞭向高台冲了过来。中气十足又透着焦急难耐的声音,令所有人侧目。而在这时,安秀也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高台。暗中对着封远,了无痕迹的示意了眼神。 封远龙颜不悦的望着那已经临近高台的侍卫,见他狼狈的跳下马,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如实道来!” 侍卫连跑带颠的走上高台,许是因为焦急,跑上台阶的时候,甚至趔趄了一下,在清冷冬日,满头大汗的抱拳跪地,喊道:“皇上,丛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卓青柔心中猛地一惊,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千万不要是晗儿出事。她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了。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封远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不已,猛地对侍卫挥手。 期间,冷月和锦流年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瞬,旋即纷纷望着侍卫,却发觉他竟然转眸神情晦涩的看着自己,心底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充斥在心头。 “皇上,是…是邪王出事了!” “什么——” 封远厉声喊了一句,随后身子微颤,猛地就起身走出高台,口中还吆喝着:“还不快带路!” 相较于封远的反应,卓青柔却暗中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心中又被激动和狐疑所取代。如果封柒夜真的出事,她自然求之不得。但是又难免生出怀疑,难不成他们真的错估了封柒夜的能耐?! 想着,卓青柔也连忙提着凤袍,跟上了封远的脚步。途径冷月身边,同样看着她神色莫名。 所有大臣在听到封柒夜出事的时候,窃窃私语声逐渐充斥在整个高台之上。就连锦流年也是一脸冷凝的看着冷月,在她错愕的神色中,轻声说道:“去看看吧。柒夜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冷月。总之,他是深知封柒夜能力的人,但忍不住,一颗心仍旧七上八下。 闻声,冷月愣愣的回神,听到锦流年的提醒,立时站起身,强颜欢笑的看着他,重重的点头:“你说得对!他怎么会有事!走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丛林位于围场边缘,看不到头的森林,其实曾经是一片荒郊野外,只不过在二十几年前被皇家围场所占,所以这片丛林中不乏飞禽走兽,但常年来有皇宫侍卫把守,每年一度的狩猎,也将丛林比试算在其中。 冬日的森林之中,干枯的树枝被白雪所覆盖,随着步入丛林的人越来越多,树枝上的雪簇扑簌簌的掉落。 冷月面色沉着镇定,但是忙不迭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她的焦急和担忧。 从未想过,有一天封柒夜会出事,在她印象中,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霸气林天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这些都只有展露给她看。 而在几日之后,冷月从没想过,竟然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整个天下,甚至不曾了解,封柒夜这么多年一个人都在隐忍着什么。 封远被安秀扶着,奥凸不平的雪地中,他行走的有些力不从心。就连卓青柔也不时的趔趄着。好在身边有两名宫女搀扶,还不至于太过狼狈。 冷月和锦流年并肩而行,越是走入丛林深处,心底的惊惧越是强烈。不知道为何,心慌来的如此突然。这一刻,她竟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前方,被侍卫点燃的篝火袅袅升腾着白烟,想来那里应该就是出事的地点。远远地,冷月心头突突的跳着,视线极佳的她,似乎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浴血般的男子—— 冷月心中仿佛听到了梦碎的声音,恍惚的视线一点点接近前方被侍卫簇拥的地点。忽然间,脚下似乎踩到了干枯的树枝,竟然让她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若不是锦流年扶着,恐怕她就要跌入冰冷的雪地之中。锦流年面色沉重的看着冷月失神的表现,他同样看到前方的一切。 冷月紧紧攥着手心,原本就干冷的天气下,她的心头仿佛也被冷风灌入,阵阵紧缩的心房,让她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发抖。 好不容易来到森林身处的时候,所有侍卫都深重的看着封远,随后每个人的表情各异,有的见到冷月时,还闪过了同情。 她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同情的地步! 冷月强壮镇定,当看到封远因不敢置信而打晃的身子时,她还是面对在场近百人,强扯出一抹苦笑:“邪王呢?” “王…王妃,这……” 所有人面对着冷月的询问,全部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特别是封远那已经几近要晕厥的样子,让她的水眸开始模糊。 强硬的逼退烫人的热潮,冷月拨开人群,才踏出两步,却因颤抖就跌倒在地上。“冷月……” “王妃……” 不少人因此惊呼出声,锦流年从后面上前要扶着她,却被她单手推开。扬起头掩住所有脆弱的神色,聚焦的视线当看到浑身密布箭矢,整个人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的封柒夜时候,嘴角忽然笑了,双手支撑着身子,狼狈不堪的从地上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说道:“封柒夜,你别闹了。不喜欢狩猎你可以早说啊,走吧咱们回家!” 锦流年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望着冷月的样子,又满目疮痍的看着封柒夜,此情此景他不论如何难以相信,却是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同样不愿相信,封柒夜竟然会就这么走了! 第592章 邪王身故 脑海中,曾经彼此练剑切磋的场景,似乎还油然在心,怎么会如此突然。 卓青柔见到封柒夜的一瞬,惊骇的后退了几步。但是用袖管遮住的脸颊,又忍不住透过缝隙,仔细的看着地上的人,终究脸颊上还是扬起了似是而非的笑意。 所有人都看着冷月一点点挪到封柒夜的身边,特别是她此时孤身一人,没有人上前,也没人敢说安慰的话。 天地苍茫之间,好似只剩下冷月和封柒夜。 冷月对那些如同刺猬一样密布在封柒夜身上的箭矢视而不见,蹲下身摸着封柒夜冰凉的脸颊,“封柒夜,快醒醒!” 那明明脆弱的娇小模样,却强装镇定,令不少人都忍不住别开了视线。邪王的陨落,也许注定了封夙皇朝的动荡。 封远更是体会着丧子的蚀骨之痛。看着冷月,眼底闪过心疼,但旋即又不得不摆出龙威,喘息怒瞪着在场的所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敢暗放箭矢?说啊!” 这厢封远的话音还在空中飘荡,远处不刻就传来了马蹄声。当众人闻声看去之际,却见到了卓青天、封亦晗以及封凌霄,三人策马而来。 当侍卫让开一条路,让下了马的三人走进时,气氛更加诡异。 “你们几个去哪了?” 封远冷声问着,而封亦晗眉宇紧蹙,面色胶着的看着地上的封柒夜,低沉说道:“父皇?是谁把皇弟伤成这样的?” “回皇上,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方才老臣与贤王和墨王正在策马比试,这…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卓青天和封亦晗的语气,双双都带着不可置信。但是众人从中也听得出,他们似乎对此事都不甚明了。 那,邪王就行是被谁所害? 封亦晗和卓青天面面相觑,唯独封凌霄冷厉的看着地上的一切,似乎事不关己的态度,也着实印证了墨王嗜杀成性,没有血肉。 “封柒夜……” 正当所有人都对此看似一无所知的时候,一声嗫嚅的嗓音传来,所有人视线全部转向了冷月。 一点点抚着封柒夜的脸颊,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那双噙着柔情蜜意的眸子相望,天寒地冻之间,冷月感觉自己的心,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失,还有一种碎裂成空的漠然。 “冷月……”锦流年视线晦涩,双手紧绷在身侧,上前一步轻声唤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应答。 这件事,恐怕在此所有人中,打击最大的就是她。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仰天悲鸣,冷月的镇定和安静,令人心生恐惧。有人说,悲伤到身处,是无法言说的苦,冷月的俏脸苍白如雪,红唇也渐渐失去了颜色,就连那双潋滟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似乎,直到这时,她才发觉,封柒夜死了,跟着她死的,还有自己原本想要和他天荒地老的心。 “给朕去查,封锁围场内外,定要查出是谁暗害了邪王!”封远忽然间仿佛老了十岁,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侍卫,厉声吩咐。 “末将领命!” 邪王身故,这件事在京城中,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各处。 阴沉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慢慢飘下了柳絮般的雪花。天地一片苍白,树林中徐徐而过的冷风,好似在当空悲鸣。 冷月身上的狐裘已经脱下,盖在封柒夜布满箭矢的身上,高高如刺的箭矢将狐裘衬托的奥凸不平。而身上的男子,却从这一刻起,再没有睁开过那双冷峻的眸子。 冷月身着淡薄的衣裙,哀莫大于心死,看着那张如同沉睡过去的俊彦,曾经的一切都在眼前回荡。 初相见,他的冷冽,他的傲人。 初交心,他的温柔,他的缱绻。 如今再回首,竟然成为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和珍藏。封柒夜,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甚至在这之前,连一句道别都没留给我。 “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夜儿白白含冤的!”封远脚步不稳的走到冷月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就知道她是夜儿选择的女子,却从未料到她竟用情至此。 冷月神色微微一闪,转眸看着封远,竟是嫣然一笑:“父皇,送我们回府吧!” “来人……” 封远一声令下,匆忙凑出来的侍卫,已经抬着准备好的担架,将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上面,随后双双看着冷月,在她踉跄的起身后,才慢慢的跟着她。 锦流年见此,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封远点点头,便转身随着冷月而去。一时间,这场突如其来的狩猎,也因此而落下句点。 至于那道空白圣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问津,以至于当再次出现的时候,整个封夙因此而风起云涌。 封远旋即也离开了围场森林,皇后卓青柔见他步伐紊乱,旋即看了一眼对面的卓青天和封亦晗,三人心照不宣的交会视线后,便纷纷散去。 “老五,你方才可见到皇弟身上的箭矢?你说到底谁这么狠心,竟然让他死的如此惨烈!”封亦晗转眸看着脸色不佳的封凌霄。 闻声,封凌霄凛冽一笑:“这事恐怕只能问他自己了!毕竟他身上所中,全部是他自己的箭矢,如果是有心人为之,看来是做足了功夫的!” 封亦晗和卓青天对此不置可否,随后卓青天状似无意的说道:“哎,若不是咱们三个一起狩猎,恐怕这件事就要惹人怀疑了!” * 邪王在狩猎中不幸枉死,这件事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成为了京城中人人见面闲聊的谈资。当冷月和封柒夜回到府邸的时候,整个邪王府充斥在一片哀悼之中。 沉闷冷肃的气氛中,龙修一双赤血的眸子看着自己追随的主子,转身奔出大厅,一拳又一拳狠狠的打在庭院外的树干之上。 就连龙晴,也是低声啜泣,却又担心的看着冷月,整个王府的上空,如同坍塌的房顶,一片凝重破败的气氛萦绕。 闻声而至的,还有水梦华和柳媚如等后院女子,当见到被安置在前厅的封柒夜时,纷纷倒地冷气的后退。 柳媚如双手捂着嘴,一双眸子内挂满了惊恐。看到眼前浑身都被血色染透的王爷,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 而水梦华却是比她还要激动,猛地上前扑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王爷!” 虽是哭喊着,但一旁嫌恶的龙晴,仍旧看到了她对血腥味蹙眉皱鼻的厌恶神色。王爷是他们兄妹二人长久以来的信念支撑,如今信念被毁,她自然不用过多顾及。 上前一把就拉开了水梦华,哽咽了一下,才强硬的说道:“华夫人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如今王爷身故,各位夫人哪来的回哪去吧!” 龙晴说着,就担忧的瞬了一眼始终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冷月。如果她能痛哭出声,或者哭喊痛苦,她都不会这样担心。 正因为她从回府后,就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才让龙晴心底生出悲凉。 “你放开我!王爷,王爷……”水梦华推搡着龙晴,眼底却是挂着悲伤,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棵大树栖身,如今树倒猢狲散,难道她真的又要以浪迹天涯为生?! “王爷怎么死的?贺兰冷月,你说啊,王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个扫把星,自从你来了王府,整个府邸就永无宁日,现在你满意了吗?”水梦华忽然间将矛头指向冷月,看着冷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生出畅快。但一想到自己的靠山倒了,又忍不住想找她的麻烦。 如果不是她出现,王府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华姐姐说的对,王妃你到底说啊!王爷明明是和你出府的,现在他变成这样,看来肯定是和你有关!”柳媚如从惊惧中回神,下一刻就走到水梦华的身侧,面色不善的看着冷月,似乎将封柒夜的死,全部怪责在她的身上。 “是啊!华姐姐和如姐姐说的没错,当初你没来的时候,整个王府都相安无事。但你扪心自问,自从你来了之后,王府整日不得安宁,难怪侯爷不疼爱你,又你这样的扫把星女儿,换谁都会视而不见的!” 其他女子闻声一拥而上,瞬时将椅子中的冷月包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的原因全部怪在冷月身上。 龙晴见此,维护冷月心切,冲到冷月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脸颊闪过阴冷,对着一众女子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身后的冷月低沉绵绵的语气,幽幽响起:“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出去,不要打扰他休息!” 冷月一双水眸毫无波澜,在龙晴回身看着她的时候,水梦华等人也恰好望进了她那双死寂的瞳睐中。 黑幽的眸子没有一点杂质,如黑曜石一样纯粹的色泽。宛若深渊的瞳孔,仿佛有一条毒蛇盘踞,透着漆黑凝重的光芒,深深望去令人心寒。 “贺兰冷月,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就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你所起,你害死了王爷,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你还不如去死!”水梦华说话越来越恶毒,如果不是她的出现,王爷不会忽然间对她如此冷淡。 “没错,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你!” 柳媚如虽然痛苦,但却不如水梦华那般明显。甚至都没有流泪,只是看着冷月的时候,妖娆的眸子里闪过得意。 “看来,你们想陪着他一起睡觉吗?”面对诸多女子的挑衅和刁难,冷月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反而展露笑颜,而越是这样悲怆的场面,她的笑靥如花看起来就越发渗人。 一时间还没明白冷月话中深意的女子,当看到她缓缓起身,竟然单手猛地拔出封柒夜身上的一支长箭,对准水梦华等人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想不想尝尝这滋味?” 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见此都倒吸一口气,纷纷后退着。特别是门扉灌入阴冷的凛风,吹起冷月腮边的长发时,让她看起来如罗刹般狰狞。 明明是那张熟悉的脸孔,但现在落入其他女子眼中,却骇人的可怖。 “如果不想死,还不滚!”龙晴趁着强风忽然灌入的时候,猛地对着众多女子低吼了一声。配合着冷月的神色,瞬时就让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晦涩的看了看地上的封柒夜,又忍不住防备的看着冷月,终究她们还是有些害怕,步步后退的被龙晴逼出了大厅。 沉寂的厅内,龙晴红着双眸,看着一群四散离开的女子,终于嘲讽一笑。旋即回身,当看到冷月正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擦着封柒夜脸颊上的血迹时,心疼的移开了视线。 “王妃,属下来吧!”沉默片刻,龙晴上前就要接过冷月手中的丝巾,然而还没触及到,就被她躲了开去。 冷月抬眸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龙晴,道:“你去打点热水来,我要给他擦洗一下!” “王妃……” “去吧!” 龙晴狠狠闭目,挡住那即将话落出的汹涌热泪,死者已矣,可生者又要如何活。 踏出前厅,龙晴视线企及的地方,是龙修正跪在树下,血肉模糊的双拳还在捶打着树干。见此,龙晴箭步冲上去,抱住龙修的手臂,低声呜咽:“哥……” 龙修性子沉闷,本就不善言谈。悲伤难抑的他,始终紧闭的双眸,还是话落了一地清泪,“爷,不该是这样!” 沙哑隐忍的嗓音,让龙晴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哥,怎么会这样。爷是天之骄子,怎么会这样!” “是我的错!今晨爷不让我跟着,早知道我就算死也要跟在他身边保护,是我的错!”说着,龙修再一次狠狠的捶着树干,手上的疼痛,根本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龙晴狠狠拉住龙修,抽泣的说道:“哥,我们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现在王妃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王府从今后该怎么办?” 闻声,龙修身体一震,痛苦的表情倏地被阴鸷所取代:“你放心,我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我不会让王爷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要报仇!” “哥……” 龙晴低声的啜泣,龙修抬起麻木的手臂,抱着她声音凛冽:“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王爷过世,恐怕有很多人都准备对王府动手,接下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王妃。我不会让王爷的心血被他们夺去的!” “哥,我担心的是王妃,她现在……” 皇宫内院,凤栖宫 “舅舅,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第593章 烟消云散 “舅舅,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封亦晗妖孽的俊脸上,挂满了冷笑。望着身侧的卓青天,语气略显激动。 上首的卓青柔,眸子在封亦晗和卓青天身上来回穿梭一瞬,忽然间眸色大亮:“晗儿,难不成他的死,是你们……” 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卓青柔看到封亦晗脸上忽而闪过的邪笑,以及卓青天胸有成竹的神色,一时有些惊心和激动。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没和本宫商量?” “母后,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容易下手!正因为你当时并不知情,所以在森林中,你所表现出的惊慌才会那般真实!其实这件事儿臣和舅舅也是谋划了许久,不然又怎么会突然间参加围场狩猎!” 封亦晗话音落下,卓青柔便蹙眉,“真的是你们所为?本宫正奇怪,为何这根本不适合打猎的冬日,皇上竟然会一反常态,举行宫内围场狩猎,难不成这也是你们两个给皇上吹的耳边风?” “母后多虑了,这事儿臣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还是舅舅的心思细腻,他方回朝几日,这段时间又都住在宫内,所以闲暇之余他和父皇常常闲聊,这一来二去,舅舅的建议也就被父皇所采纳!如今父皇体虚堪忧,这头脑似是也没之前那般清明了!”说着,封亦晗就看向了卓青天,脸颊上闪过了势在必得。 如今心头大患封柒夜已经除去,那么下一步就是身在军营中的老五了。他就不信,如果整个封夙皇朝的所有王爷都不幸罹难,那皇位必然非他莫属。 “你们太冲动了!这事索性是成功了,若是这其中万一发生了意外,你们两个让本宫怎么办?谋划了这么久,你们就不能再等等嘛?”卓青柔不满的看着封亦晗,至少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和大哥联手暗度陈仓,而她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心中难免不忿。 闻言,卓青天忽地朗盛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不是已经大功告成了!如今封柒夜已经死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全无后顾之忧的动手了!对了,那道空白圣旨哪去了?”卓青天狐疑的看着卓青柔,他可是始终都惦记着那道圣旨,空白圣旨在手,那就相当于有一道绝佳的保命符。 “还说呢!封柒夜在老皇上心里的地位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当年洛妃死了之后,这都快二十年的光景了,他竟然再没chong幸过任何一个后宫妃子!这些年来,他就抱着对洛妃的怀念,将本宫等人全部置之不理!现在封柒夜死了,他受的打击恐怕要比洛妃当初还要严重。现在这个时间去询问空白圣旨的下落,岂不是惹人怀疑!依本宫看,此事最好等着封柒夜的后事办完,找个机会再询问吧!况且,今日这事,你们三个不是也没分出胜负吗?” 卓青柔说的话在理,封亦晗和卓青天闻言便没再多说。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旋即安静的凤栖宫内,几人的脸上都扬起了得意的冷笑。 * 翌日早朝 清一反之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惯例,封远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阴森恐怖的沼泽始终,龙颜震怒的望着下面胆战心惊的百官,单手大力的拍在身前的龙案上,“说!昨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侍卫统领,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侍卫统领闻声战战兢兢的走出队列,手执玉笏,望着上首的封远,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回皇上,还请圣上多给下官一些时日,这…昨日围场下官分明已经安排了京都尉全然保护,但…邪王这件事,的确蹊跷,所以……” 嘭的一声,封远一把将桌上的奏折狠狠砸在了侍卫统领的脸上,喘着粗气怒骂道:“混账!什么叫蹊跷?围场多年来都有人把守,昨日就他们四人进了丛林,你给朕解释解释,京都尉近百人,都在干什么!邪王身中数箭,到底是何人所为?京都尉中难道没有一人察觉到吗?” “回皇上,正因如此,下官才说此事蹊跷。如今邪王被带回王府,下官昨日匆匆一瞥,发觉邪王身上中的箭,全部都是邪王自己用来打猎的。而其他两位王爷和镇远将军,他们的箭矢都射中了野物。”侍卫统领将昨日发觉的诡异之处说了出来,瞬时,封远再次震怒:“真是荒谬!难不成你的意思,是邪王自杀身亡的吗?你这个侍卫统领,看来朕太纵容你们了!皇宫安危都掌握在你们手中,如今出了事你竟敢如此搪塞朕?来人,拖出去杖刑!” “皇上,皇上请息怒。下官并非此意,皇上……” 侍卫统领立时跪在地上,惊惧的望着封远,然而龙威震天,同样金口玉言。所有大臣都屏息以对,亲眼看着封夙大内京都尉的首席统领,就这样被狼狈的拖出了金銮殿。 “丞相,此事你有和看法?” 封远脸上余怒未消,旋即就转眸看着百官之手的丞相,语意略显生冷。这一举动,令不少官员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罪责就落在自己头上。 毕竟,邪王在狩猎中不幸中箭而亡,这事确实来的突然,又无从下手追查。 被点名询问,丞相不卑不亢的迈步走出,站在龙案下首,颔首说道:“皇上,依老臣看,不如派贤王或墨王进行追查。毕竟当时在森林之中,京都尉只是负责周边保护,林中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他人并不知晓,而若是令贤王等人查证,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话音落下,一半的大臣便开始交头接耳,有对丞相的建议点头称赞的,还有一部分却显得不是很赞同。 “哦?丞相此言倒是颇有几分道理!”说话的封远,没人察觉到他浑浊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旋即,丞相身后的御史大夫和太尉,纷纷上前:“皇上,臣等认为丞相大人的建议确实可行,一来贤王素以贤德著称,邪王身为其皇弟,贤王也必定会尽心查探事情真相!” 封远望着下面百官中,已经有一半的大臣开始连连点头,冷冷的觑着,沉默半饷后,开口:“侯爷,你认为呢!” 贺兰绝闻声侧步而出,镇定的神色似乎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担忧,自若的说道:“皇上,老臣认为让贤王调查也不无可行,但老臣建议,也可让墨王从旁协助!邪王身为皇子,在皇家范围内遭杀惨死,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不尽快查明,老臣唯恐会有人从中作乱。如若有贤王和墨王相互辅佐,真相也许指日可待!” 丞相侧目看着斜后方的贺兰绝,听到他的话,几不可察的蹙眉,旋即在他话音出口,便连忙抱拳:“皇上,老臣认为,有贤王便可行事!墨王如今身在军营,若是将此事加诸给墨王,怕是会影响军心!” “是啊,老臣等赞同丞相的提议!” 一时间,半数以上的大臣全部一边倒的支持丞相,至于贺兰绝,由于平日里他的独来独往,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孤军奋战的意味。 百官纷纷看向上首的封远,等着他来定夺。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中,昏黄一片,令人无法参透其真实想法。 忽然间,“皇上,老臣认为,贺兰侯爷所说确有其道理!毕竟贤王为人贤德,若是调查之中遇到任何事情,恐遭人为难。但墨王身为军中统帅,手腕霸气,如此一静一动,双双配合调查,实则更加有效!” 说这话的人,是朝廷中鲜少出头的沈太傅沈忠良!曾经他身为几位王爷的太傅师傅,为人虽古板,但是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 况且,此事他这样说,虽然引的别人侧目,却并未多家怀疑。毕竟沈太傅和贺兰绝,不论什么时候,官员都未见过他们有任何接触。 “皇上……” 丞相闻声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封远无情打断:“好了!此事就按照侯爷和太傅所言!传令下去,即日起让贤王和墨王一同调查此事,朕要尽快知道结果!还有,宫内京都尉,每人杖责一百,侍卫首领朕择日重新任命!” “臣等遵旨!” * 一夕间,风云变幻! 邪王府,封柒夜的尸身已经被冷月拔去了碍眼的箭矢。此时放置在正厅的中堂内,偌大的奠字,临空放在正对门扉的墙壁上。 冷月一身素白长裙,头上不点任何珠翠,一张俏脸赛雪苍白。美目深邃清冷,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空寂深海。而越是这样平波不惊的样子,却越让人感觉到她的哀祭。 望着面前厅内站满的人,冷月唇齿轻笑:“都来了!” 冉钰、沈落依、锦流年、锦席城等人,分别站在封柒夜的棺椁边,每个人的神色都充斥着痛心和不敢置信,此时纷纷面对着冷月,有口难言。 “小月,你别太伤心了!柒夜他……”冉钰和冷月算是比较熟稔,但偏偏看到冷月这样子,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说了两句,就哽咽无法出声。 他们得到这样的消息时,全都不敢相信。再三确定,直到此刻亲眼看到封柒夜毫无血色的脸颊,平静的躺在棺椁中,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为何他们竟没有得到一点风声,冉钰自责的认为,是他最近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冉家店铺生意中,才会导致好友就这样突然离世。 沈落依双手紧紧攥着,压抑的情绪和悲愤的神色,根本不知该如何表达。 几个男子的情绪都没有过多外露,但是冷月依旧能够看得出他们的压抑和沉痛。面对封柒夜生前的好友,冷月面色平静的摇头:“生死有命!这也许就是他的命数!” “冷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柒夜走了,那你……”锦流年深沉的看着冷月,他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人,回想起冷月在围场中的表现,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柒夜的离开,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但是活着的人要如何继续! 冷月闻声侧目:“打算?”声音低柔的重复了一句,旋即冷月失笑出声:“我虽不知他生前所隐忍的究竟是什么,但你们身为他多年的好友,总归要比我了解!所以,我的打算,自然是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冷月?!”锦流年和冉钰同时惊呼,面面相觑后,冉钰眸子流转几分,低声说道:“你可知柒夜要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举步维艰,处处受到皇后的牵制!他所做的一起,还有他的隐忍,并非是简单的目的!” “我知道!”冷月挑眉自若的望着冉钰,旋即语出惊人:“他备受牵制,又遭歼/人陷害,若是不踏上高位,如何对得起皇上和封夙百姓!他要的,我帮他得来!” “你……你知道了?” 冉钰的惊讶和小心试探,在冷月眼底却是凉薄的一笑:“皇权帝位,是父皇寄予他的厚望!大太子死后,皇上一直没有册立储君,你们几个都是他并肩的伙伴,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为何要争夺皇位!不是吗?” “可是冷月,你有没有想过,柒夜隐忍多年,足以证明这件事并非那般简单!如今你一个女子,如何……” 锦流年开口提醒,却唤不回冷月的回头。 起身站在棺椁边,冷月垂眸看着里面冰冷的俊彦,杀伐决断:“我会让你们看到,即便是一块墓碑,我也要让他君临天下!”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女子之口,本就显得啼笑皆非。但是锦流年等人,睇着冷月绝非玩笑的表情,虽然心中仍有怀疑,却也无法阻拦。 因为,不久的将来,封夙确实因她一个女子,天下皆乱! “我帮你!” 沉默肃穆灵堂中,锦流年忽地开口,表情上带着决然,沁凉的眸子认真专注。 冉钰侧目看着锦流年,随后垂眸思忖,再次扬起俊脸的时候,也沁着暖心的笑:“我冉钰也是!” 沈落依不乏震惊的打量着冉钰和锦流年,旋即语气沉闷的说道:“爹今日早朝回府后,听闻皇上已经派了贤王和墨王一起查明此事!” “查?人死了,还有查的必要吗?” 冷月默然的讪笑,令几人看着她眉宇颦蹙。“那总不能让柒夜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吧!”冉钰开口反驳,换来的却是冷月更加沁冷的眸光,“他的死,必定是人为!跑不出就是那几个人,更何况就算查下去,你们以为背后的人就不会做手脚么?所以,死了就是死了。” 冷月这样淡然冷静的态度,终于让沈落依有些忍不住,开口呛声:“贺兰冷月,不管怎么说,柒夜生前对你都是仁至义尽!他现在遭受不白之冤,你怎么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眼下我认为给柒夜报仇才是真的,至于你所说的什么放手一搏,又有什么用?难道将来你真的要让一块墓碑坐在龙椅上吗?” “落依!”冉钰和锦流年同时开口唤了他一句,而沈落依的表情依旧是瞪着冷月愤恨难平。 没人比锦流年更加了解冷月心中的苦楚,特别是那双全部隐藏在潋滟眸子中的情绪,他自认能够读懂,沈落依这样的话,无非是在冷月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插了一刀。 “呵!报仇?沈公子,不如你来告诉我,这仇要怎么报?假如这件事就是贤王所为,你告诉我,你怎么报仇?单凭皇后和卓家的背景,就能甩出你沈家几条街!究竟是我冠冕堂皇,还是你想的太简单?你们都是他的好友,难道不清楚现在皇宫几乎被架空?卓青天回朝,你们以为单单是看病?卓家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贤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卓家根基错综复杂,如若当面与这两大权利对抗,沈公子认为有几成的把握?” 冷月将如今京城皇宫的形势分析的淋漓尽致,沈落依愣愣的看着她,却根本无力反驳。他不否认,这些的确是事实。 但是好友身故,他也不可能光想着如何篡位,却不给他一个说法。 似是看出了沈落依的不解和怀疑,冷月继续说道:“你认为,我有那个野心去争权逐利么?我想要的,不过是有他便是家!他死的不明不白,沈公子难道认为我还有心思霍乱天下?我要做的,只是完成亡夫的遗愿!挡路者,我不介意与之为敌!”冷月并未将话说得太过冷冽,只不过看着沈落依对自己的怀疑,她心生悲凉也只能以这样的言语来遮掩无力承受的哀伤。 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都要心痛难抑,但事实已成定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冷月,想必落依他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我们要先把柒夜的后事处理了,接下来你要做的,我肯定会帮你!”冉钰忍不住出面圆场,在柒夜的棺椁前,发生这样的争执,恐怕也不是他想见的。 冷月眸子闪烁了一瞬,伸出纤细的指尖,沿着棺椁边缘慢慢落在封柒夜的脸颊上,那双干涩的眸子,专注而深情。 “你们先回吧,我想和他呆一会!” 冷月的话,令几个人同时看向她,许是明白她将一切都掩盖在表面之下,锦流年对着身侧的几人点头,低声说道:“钰,你们先回府,有事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嗯也好!如果要行动,记得算我一份!”冉钰再次郑重其事的对着锦流年说着,随后拉着还有些不愿的沈落依,便离开了王府。 见二人离去,锦流年回身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锦席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揽着他出门,结果下一刻手中却忽地落空,之间锦席城倏然跑上前,拉着冷月的一只手臂,澄澈的眸子内全是伤痛,低沉的语气蕴着心疼:“月月,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虽然曾经他十分不喜欢封柒夜,只觉得是因为他把月月给霸占了!但是方才从他进来开始,他竟能明显的察觉到冷月身上传来沉寂的痛楚。特别是那凛然坚强的表情,让他看的愈发难受。 哪怕她哭,也比现在这样强撑要好! “我哭什么,别傻了!生死有命,我接受!”冷月身手拂开锦席城的手腕,眼底带着一抹感激,看着他说着。 锦席城憋着嘴,看了一眼躺在棺椁里毫无声息的封柒夜,忽然发了疯一样,上前揪住封柒夜的衣领,大喊道:“封柒夜,你起来啊!你起来啊,你看没看到,这么多人都为你难过,你快起来啊!” “席城——” 锦流年惊心的上前一把就拉开了锦席城,而冷月也立时上前,挡在了锦席城的面前。银牙紧咬,控制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情绪,声音冷肃:“出去!” “月月……” 锦席城双目赤红的瞪着冷月,他受不了她这样死寂般的表情,更无法接受封柒夜的死。即便讨厌他,却从未想过让他遭受这些。因为现在他终于明白,封柒夜的离去,带走的恐怕并非是他生前种种,还有冷月的心。 “出去——” 冷月低吼了一声,旋即就回身双眸紧闭,终究在锦席城的举动下,她的坚忍有些崩塌! 锦流年扣紧锦席城的手腕,随后在他还挣扎的时候,便大力的将他拽到了门外,随后衣袂翩飞,将门扉紧闭,挡住了锦席城的视线。 “二叔——”锦席城委屈的望着锦流年,话不成句。 锦流年拉着他,步伐稳健又不难看出沉重,走了一些距离后,放开锦席城,睇着他说道:“给她一些时间吧!席城,二叔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曾经你和她不可能,今后更没可能!如若可以,趁早离开泥潭,二叔的话你明白吗?” 锦席城执拗的梗着脖子看着锦流年,紧抿的唇角透着坚毅的情绪:“二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让我陪着她!” “席城!”锦流年一声低喝,旋即又不忍的缓和了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对她感觉,其实无关情爱,说到底只是因为她帮助了你,所以你心生感激!席城,感激之情和爱慕之情你要分清楚!她自始至终都不是你的人,你不可强求!” “为什么……二叔你不是曾经说过,若是见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要让她突然消失。我喜欢月月,不是感激,是喜欢!可你为什么又这样说,你没看到月月有多难受吗?我要陪她!” 锦席城说罢就要转身再次冲向大堂,身后的锦流年眼底冷光一闪,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手刀毫不留情的直接砍在他的后颈处。 伸手接住锦席城*的身子,锦流年凭空说了一句:“将少庄主送回锦澜山庄,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山庄半步!” “是!” 隐匿在周遭的暗卫,听到锦流年的吩咐后,如鬼魅般从一侧闪身而出,恭谨的对着锦流年颔首示意,便直接带着锦席城踏云离开。 锦流年望着消失在天际的人影,不由得悲叹一声,柒夜,你可知你的死,会给封夙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虽这样想着,但是锦流年依旧心底存着一分怀疑,按照他对封柒夜的了解,他不像是这样无能的人,单凭几只箭矢,怎么可能近的了他的身?! 灵堂内,剩下冷月孤身一人面对着封柒夜,棺椁之中,虽然封柒夜身死,但是麦色的脸颊依旧俊朗无俦,仿佛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冷月抚着他的脸颊,趴在棺椁的边缘,蓦地惨笑一声:“封柒夜,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帅!呵,现在说起来好像有些晚了!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依赖的!或者说爱上了你!明明当初见到你的时候,你冷冽又可恶,还各种威胁我!时至今日,还真是天差地别!你的心也真是硬,就这么撒手人寰。你当初说会保我周全,可你还是食言了!虽然我并不害怕面对外面那些豺狼虎豹,但没有你,我连家都没有了!” 终于,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王府上空盘旋的悲伤气息,在这时似乎感染了冷月。始终没有哭过的她,此时边说边泪如雨下。 “封柒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你肯定不会知道,那米粥全都是糊味!你这双执剑的手,用来给我做饭,还真是不适合呢!”冷月说着就拉住封柒夜的大手,第一次细细打量,手心和指腹上都是薄茧,摸着粗糙的手掌,冷月细声呢喃:“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被命运给送到了这,还这么幸运的和你结为夫妻! 而且,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我们之间刚刚开始情深的时候,就突然间离开!我知道自己不够优秀,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亲口说我爱你的机会!封柒夜,如果你是开玩笑,那么你赢了!起来吧,好不好,我以后再不会和你生气了!” 冷月眼底充斥着期翼,多么希望封柒夜现在突然间坐起身,然后脸上再次扬起邪肆的笑意,对着她说这是玩笑!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特别是失去之后,冷月才知道心底被掏空的感觉,令她生不如死!曾经,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生死相依,现在她面对封柒夜的离去,恨不得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已经在自己心里攻城略地,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看着封柒夜毫无生气的样子,冷月水眸狠狠刮过蚀骨的痛苦,低声呜咽着,却也只能这样。 “王妃,贤王和墨王来了!” 正当冷月低声诉语的时候,门外的龙晴恰好敲响了门扉。听到她的话,冷月眉目一凛,单手擦干了眼泪后,声音不见任何异样,“请他们进来!” “是!” 转身回神落座在上首,眸子内一片清明。端起茶杯轻抿,以掩盖刚刚哭过的痕迹,门扉也恰在此时推开。 封亦晗一身素色的锦袍,见到房门内的棺椁时,眉头轻挑了一下。而墨王封凌霄,同样素色的长衣,紧绷的脸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冷漠不近人情。 “这…弟妹,节哀顺变!” 封亦晗望着冷月沁凉的表情,即便心中对此早有了解,但面上功夫还是下了很足。 “多谢贤王!” 冷月垂眸,清浅的语气,完全不夹杂个人仇怨。淡薄的不值一提。 “皇嫂,这次本王和贤王奉命调查皇兄身故一事,所以想请皇嫂通融,臣弟可否看看皇兄?”封凌霄语气平平,公事公办的态度,令冷月微微侧目。 一双清冷结了冰的水眸,如射出寒冰冷箭一样,直直的对着封凌霄,沉默的视线中,封凌霄也毫无惧色的迎头而上。 “墨王既然要看,那请便!但不要脏了亡夫的衣裳!”冷月生硬的话,对封凌霄并未造成任何不悦。不置可否的上前,封凌霄站在棺椁边,深沉的看着里面的封柒夜,也确实并未伸手触碰过。 “弟妹,这次事出突然,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皇兄之前虽与皇弟有些误会,但人走茶凉,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弟妹也别多想了!”封亦晗冠冕堂皇的话,惹来冷月的侧目。 俏脸挂着疲惫,水眸也如死灰般寂静*。对于他的话,冷月仅仅点头示意,根本不打算开口。 唯有双眸望着他看似悲伤的表情,闪过一瞬的讽刺。 “贤王,皇弟这里没什么线索,接下来不如去围场查探一番。本王已经派人严密把守着围场,你意下如何!”封凌霄冷淡的语气,封亦晗早已习以为常。点点头的同时,又瞬了一眼棺椁,暗中释放出劲气,察觉到的确了无生息后,才放心的说道:“也好!你顺便派人保护邪王府,莫要让心存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嗯!” 封凌霄回身看了一眼冷月,对她点头示意后,便和封亦晗匆匆离开。当门扉逐渐关上的刹那,冷月清楚的看到,封亦晗的侧脸上,几不可查的闪过了一抹舒心的笑。 舒心?! 封亦晗,这才刚开始! 门扉之内,是龙晴沉默的静候。冷月沉吸一口气后,忽然说道:“龙晴,最近贺兰冷夏有什么动静?” 闻声,龙晴快速抬头,见冷月表情幽冷,立刻说道:“王妃,她最近都呆在侯府,没出过门。” “好!下午你陪我去一街!” 冷月望着棺椁,樱唇抿着冷肃的弧度。而龙晴闻此,眼底有些激动,“王妃,爷这里……” “让龙修时刻保护着灵堂,如有人敢来捣乱,杀无赦!”这一声命令而下,注定了邪王府中愈发严峻的形势。 冷月并未给自己过长的时间沉浸在忧伤之中,因为她知道,如若她停滞不前,那恐怕等她想要反击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是以,当下午来临之际,冷月便带着龙晴走出了王府。门外时而驻足观望的百姓,见到冷月出来,开始纷纷指指点点:“快看,邪王妃出来了!” “天啊,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哼!一直听说王爷最chong爱的就是她,现在看来她也不过如此!” 百姓的不忿,冷月全部都听在耳里。但是她却无法上前与之辩驳。百姓永远都如水草一样,随波逐流毫无主见。 她即便上前争执,又有什么用处! 邪王狩猎中不幸而亡,这消息已经成为京城讨论最多的话题。所以冷月的所到之处,都掀起了一阵人声鼎沸。 龙晴跟在她的身边,阴冷的眸子看着周遭,转眸又睇着身侧瘦削的肩膀,却要扛起整个王府,心疼的无力呼吸。 整个京城的人,全部错怪了她。普天之下,最痛苦的,莫过于她。 “王妃,我们去哪?” 龙晴眼看着冷月前行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去往一街,不禁跟在她身边,疑惑的问了一句。 “侯府!” 言简意赅的回答了龙晴,冷月的步伐却愈发迅速。寒冬腊月,她仅仅身着一袭浅薄的素白长裙,冷风肆虐的吹拂着皓白的雪衣,好像极力要吹倒那抹纤细的身影。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侯府,冷月此次并未像曾经那样,等着门外的护卫禀报。而是直接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让龙晴将护卫丢在门外,两人鱼贯而入。 侯府中的下人,见到冷月的时候,呲目欲裂的看着她。不明白时至今日,为何四小姐又回来了!更何况,每次她一回来,府邸就要因此刮上好几日的阴风。让他们这群奴才,苦不堪言。 一侧的凭栏边,贺兰冷夏正百无聊赖的赏雪看梅,眉目流转间,看到冷月乍然出现在侯府的时候,惊的猛然站起,口中还呢喃自问:“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二小姐,你说谁?”一旁的婢女还不明所以的看着贺兰冷夏,顺着她的眸子看去,就只看到拐角处一抹白色裙摆闪过,更是不解。 贺兰冷夏垂眸暗思,眼神转了转,忽而一笑:“你去膳房看看银耳莲子汤做好了没有,一会送到秋水阁来!” “啊?二小姐,你要去找大小姐吗?可是……” 婢女疑惑的看着贺兰冷夏,银耳莲子汤明明是二小姐要食用的,现在竟然让她送去秋水阁,难不成她要给大小姐?! “别多问,只管照办!动作快点,迟了要你好看!”贺兰冷夏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随后提着厚重的裙摆,就脚步匆忙的走向了与之相拒不远的秋水阁。 冷月旁若无人的来到贺兰绝的书房,见门口正站着管家明福,直直走上前。 “四…邪王妃,老奴见过邪王妃!” 明福结巴了一瞬,看到冷月的出现,面色十分惊讶。尤其是她大冷天,穿的如此单薄,看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让开!” 明福张着嘴,看着冷月不同往日的表现,一时竟然忘了回话。而后当他回过神的时候,身后的门扉早已经被人推开。 “诶,四小姐,使不得啊!”明福胆战心惊的回身,奈何房门快速的开阖后,又狠狠的在他面前砸上。 明福还想着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贺兰绝的声音,“无妨,你先退下吧!” “是,老爷!” 明福转动着眼珠,放慢了脚步想要听听房内的动静,然而当一直狼毫‘嗖’的一声从窗口飞出的时候,明福险些吓得跌倒在地。 不禁连滚带爬的逃离了书房,随后心中打定主意,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夫人! 贺兰绝看着冷月不请自来,特别是发觉她眼底明显挂着青黑色的疲惫时,声音缓和:“操办后事,要多加注意身体!” “侯爷,看来你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死是吗?”冷月在书房中踱步,幽黑的深瞳没有一点光泽,黑如深渊。觑着贺兰绝语气却十分肯定。 “你这叫什么话!老夫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你还是想想自己的退路吧!”贺兰绝冷哼一声,对冷月的话好似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闻言,冷月自若冷笑:“是吗?那看来侯爷还真是会掐准时间,难道你刻意在他们进入森林之际,将我引出围场,目的仅仅是谈论端尔岚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敢问侯爷,当时在围场之外,你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又代表的是什么呢?” 第594章 拿下一街 “那敢问侯爷,当时在围场之外,你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又代表的是什么呢?” 冷月暗含嘲讽的话,贺兰绝闻声表情一窒,但旋即就冷笑:“代表什么?不论你多么不想承认老夫是你的父亲,但这是事实!老夫只不过提醒你,有朝一日若是在外过不下去,侯府依然可以给你一片栖身之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老夫也是一样!” 贺兰绝的话,似是很有道理,但是冷月心中却始终认为,他不像是会这样突发善心的人,更何况他还口口声声说着恨端尔岚。 但冷月并未过多反驳,跃过桌案望着贺兰绝,神色转而变得有些悲悯,低柔的嗓音蓦地说道:“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女儿?” 因冷月忽然转变的神色,贺兰绝明显一愣,眯起眸子正色的打量着冷月,不知她此举何意。就在他心怀疑惑的时候,冷月凄然一笑,望着贺兰绝说道:“如果我娘还在世,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幅模样。你所以为的歼/夫,其实不过是一个大夫,暗中跟着我娘,为的就是医治她身上的朱砂泪!” “你说什么?” 冷月的话,竟让贺兰绝震惊的站起身,速度之快甚至晃了晃,离开书案边,怔怔的看着冷月,“你再说一遍?什么朱砂泪,这怎么可能?” 睇着面前的贺兰绝,冷月摇头失笑:“你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有查明,就恨了她这么多年,你只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你对我娘和其残忍!” 冷月期期艾艾的神色,即让贺兰绝惊讶,同时连一旁的龙晴都疑惑的蹙起了眉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不会的!”不可否认,冷月的话的确对贺兰绝造成了冲击。有些惊愕的连连摇头,而冷月眼底精光乍现后,猛地甩袖转身,坚毅的背影看在贺兰绝眼里,却有些强壮镇定的感觉。 旋即,冷月向前迈步,微微轻晃的身子,又站定在两步之外。侧头回眸,望着贺兰绝,“你真真恨错了!” 呼啦一声,在冷月话音落下后,她双手猛地拉开书房大门,踱步离去。书房内,冷风倒卷,一地冷肃寂寥的风声,吹拂在贺兰绝的心头之上,只感觉冷汗涔涔。 而他因震惊错愕之际,却没发觉,自己常年来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早已消失不见! 冷月带着龙晴来去匆匆,当两人踏出侯府大门之际,身后凭栏拐角处,贺兰冷春一脸阴狠的望着她的背影,随后快步跟上。 几人先后离去后,贺兰冷夏身边伴着婢女,慢慢从偏厅内走出,婢女一脸不解的低语了一句:“咦,四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次办事手脚麻利点,再这么慢,就不用你伺候了!”贺兰冷夏愣冷冷的瞥着婢女,要不是她来的太慢,自己想必早就劝动了贺兰冷春了。 贺兰冷春这女人,冲动又无城府,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最是容易利用的人! 四妹,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偏偏要与贤王为敌! 从侯府走出之后,龙晴时不时的打量着冷月,见她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又忍不住暗道,难道自己多心了? “想问什么就问吧!”就在龙晴还暗自思量的时候,就听冷月一声低语。不禁有些诧异,眨巴了两下眸子后,试探道:“王妃,你对贺兰绝……” 话已问出口,龙晴又发觉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总不能问王妃,是不是打算接受贺兰绝了吧! “什么都没有!方才的一切都是编的!走吧,去一街!” 冷月并未多加解释,说罢脚下匆匆的就走向一街的方向。龙晴自知她现在心情不好,也只能闭口不言,该说的时候,王妃不会藏着的。 * 一街,一如既往的人头攒动,当冷月和龙晴刚刚到达古玩店铺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站定,冷月眸子内闪过流光,嘴角凛冽扯动:“解决掉!” “是!” 冷月信步走入古玩店铺,而龙晴却向前走去。贺兰冷春一路跟着二人来到一街,当看到冷月走进古玩店的时候,有些不解,又发觉龙晴竟然没有和她一起进去,站在原地暗自猜测着。 眨眼间,龙晴的身影就消失在一街中,贺兰冷春想也没想,一咬牙就奔着古玩店而去…… “贺兰姑娘,你终于来了!” 幽闭的内堂内,卓文浩面色有些激动的看着冷月,见她面色不佳,又关心的问道:“贺兰姑娘没休息好吗?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没什么,让卓公子久等了!”冷月垂眸,一副大家闺秀的举止,完全看不出她正承受着丧夫之痛。 “那就好!在下近来也听说了邪王的事情,不知可有影响到贺兰小姐?” “……”冷月心口一窒,好不容易被她压在心底的疼痛,又有些苏醒的迹象。但是为防卓文浩发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了一口后,展露笑颜:“没有!卓公子应该知道,侯府和邪王妃的关系并不融洽!更何况邪王出事,本也和侯府没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影响到我!” 闻声,卓文浩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知贺兰小姐今日前来,可否带来了好消息?” 卓文浩试探的语气,当看到冷月唇齿含笑,单手放在桌案上的时候,不禁更加激动难抑。特别是看到冷月摊开的手掌心中,正躺着一只平滑的白色凝脂玉佩之际,瞬间就瞪大了眸子。 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接着内堂微弱的光线,清楚地看到了玉佩上明显的‘贺兰’字样时,顿时整张脸笑成了桔花。 “这…贺兰小姐……这……”激动的话不成句,卓文浩指着冷月手中的玉佩,甚是激动还带着一丝轻颤。 冷月手心慢慢合上,旋即幽深的眸子望进卓文浩的眼底,“卓公子不会不认为,封夙侯爷的随身玉佩吧?!” “认得认得!贺兰小姐,这…这可是侯爷的意思?” “那是自然,不然爹爹贴身佩戴的玉佩,又如何能落在我的手里!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情爹不好出面,所以以后每次也只能我来跟你碰头!卓公子没意见吧?”以退为进,冷月反问的语气,让卓文浩立刻猛地摇头。 “没意见没意见!一切以侯爷的意思为重!那这玉佩……”卓文浩心中明了,既然她能够拿着侯爷的玉佩前来,自然是要用此作为信物的,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他不打算再和贤王合作。 一想到卓家十几年来都办不成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在自己手里变成现实。卓文浩整个人如沐春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冷月冰凉的眼底瞬了一眼卓文浩,旋即轻笑出声:“卓公子何必这么心急!这玉佩是爹爹让我拿给你作为信物的,但是相信卓公子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这件事按照爹爹的意思,你暂时不可对人言,待时机成熟的时候,爹爹自然会来找你!” “好。都没问题,在下一切按照侯爷的规矩办事!” 此时的卓文浩,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所以不论冷月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恐怕都会万死不辞的答应下来。 而这也恰好促成了冷月即将要办的事! 另一边,当贺兰冷春刚刚踏入古玩店铺的大门之际,身后忽然一股力量,将她从里面拽了出来。一声惊呼还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就被人从后面堵住了嘴巴,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声音:“小姐,老爷都说了不让你乱跑!你现在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京城实在是有碍观瞻!” 京城贺兰冷春在几个月前就变成了京城人人谈论的笑柄,而身后龙晴的一句话,就引得街上和店铺内的人纷纷看向了两人。 发觉是贺兰冷春的时候,众人的眼神从不解变成了嘲讽,三五人簇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小姐不懂事,惊扰了各位!”龙晴一边点头对着所有侧目的人抱歉,一边将贺兰冷春拉向了店铺外的小巷之中。 如此,店铺内的客人和路面上的行人,在一阵唏嘘声中渐渐散去!小巷之中,贺兰冷春惊恐的回头,当看清楚身后的人时,尖锐的嗓音喊道:“是你这个践人!” ‘啪——’ 龙晴冷笑的狠狠掴了贺兰冷春一个嘴巴,在她惊惧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笑着说道:“贺兰大小姐是不是永远学不会如何说话?如果学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教你!身为千金小姐,嘴巴这么臭,看来也只能入得了山贼的眼了!” “啊,你…你竟敢打我!你个该死的……” ‘啪——’ 又是一巴掌! “你个贱……” ‘啪——’ 接连三巴掌,龙晴感觉自己的手心和手背都开始发麻,终于贺兰冷春捂着脸,眼底闪过怯懦,恨恨的望着龙晴,却再也不敢说话! “这样不就好了!非得等人教训了你,才知道安分守己!贺兰大小姐,按说你是侯府嫡女,怎么就永远都学不乖!这么多年你学的知书达理,都哪去了?”龙晴抱着双臂,眼前狼狈的贺兰冷春,似乎取悦了她。 她方才掌掴,三个巴掌接连打在了她的左脸上。此时贺兰冷春狼狈的捂着脸蛋,猩红的五指印从她的指缝中透了出来。 “你…是贺兰冷月那个贱…让你这么做的!”想要骂冷月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当看到龙晴又抬起来的手臂,贺兰冷春这次倒是乖乖的闭了嘴。 “收拾你,还用王妃吩咐吗?贺兰冷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真的很蠢,蠢到极致了已经!” “你……” 似乎不敢和龙晴硬碰硬,贺兰冷春只能用恶毒的眼光,死死地看着龙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底的愤恨。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说实话,若不是怕你坏了好事,你以为我会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贺兰冷春,我想提醒你一句,当初你在侯府中是如何欺负王妃的,你应该没忘吧!”龙晴说着,噙着冷笑的脸就慢慢凑近贺兰冷春。 而她的举动,让贺兰冷春退无可退的直直抵在身后的小巷墙壁上,四下看了看,声音有些发抖:“你……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杀你,你还不够资格!不过,贺兰冷春,说你蠢真的不是冤枉你!当初王妃说要让你替嫁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对她恨之入骨的心情!怎么,难不成没嫁给我们王爷,你现在倒是恶从胆边生了?”龙晴原本想暗讽贺兰冷春,却无意间提到了封柒夜。 与冷月同样,全然被封锁在内心深处的沉痛,因一句话,就有些撕裂般的疼。但龙晴却紧咬牙关,她的难过不能暴露出来,因为现在整个王府需要她,王妃更需要她! 并未察觉到龙晴情绪上的变化,贺兰冷春反而因她的话,有些激动的咬牙切齿的反驳道:“你还敢说!当初若不是贺兰冷月,我又怎么会有今天!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一心求死,若不是遇到了……” “停!我没心思听你的故事,你那点破事,我们都了如指掌!只不过,贺兰冷春,我有必要告诉你,你之所以会被人丢去荒郊,的的确确不是我们王妃做的,因为……” “你胡说!你是她的奴婢,自然会帮着她来说话!” 龙晴话还没说完,贺兰冷春就蓦地开口打断了她。双目中迸裂出的恨意,让龙晴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恨的如此深。 看来她有必要和她说清楚了,毕竟能够解决掉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闭嘴!”龙晴恶狠狠的睇着贺兰冷春,早就知道她曾经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如今看来,不论她经历了什么,这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龙晴的低吼,让贺兰冷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的确是害怕,特别是在这幽深的小巷中,她怕自己被害都没人知道。 “贺兰冷春,你这脑子还真是不够用!难怪只能当一个受害者,因为你根本就是活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王妃当初要害你,她为什么要用那种最明显的方式来做?让你替嫁,最后又把你丢去荒郊,你难道不觉得这根本说不通吗?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把这样的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让所有人对你唇枪舌战的讨伐?你即便再笨,难道这样的道理你会想不通?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初王妃的的确确是想让你替嫁的,这点毋庸置疑!因为赐婚之后的三天内,侯府中一直有人潜伏在清雅苑,所以她和你之间的小秘密,我们早就了如指掌!这也是为什么,大婚当天,你们两个明明要替换的喜轿,却最终没能掉包! 你应该知道我们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睛下做这种小动作。所以,当初在大街上,王妃确实找好了人要给你们制造混乱,以方面你们调换,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说实在的,我挺可怜你,因为当初我们将王妃抬回了王府后,你的喜轿就被人丢弃在路边,而就是在那短暂的时间中,你就被人给抬走了!至于抬走你的人……” 龙晴一席话说得冗长,即便她也不想和贺兰冷春浪费这么多的时间,但是为了让她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龙晴还是这么做了。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一定是贺兰冷月让你这样说得,你想骗我,没门!”贺兰冷春呲目欲裂的瞪着龙晴,不是她不愿相信,而是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不能想象,如果现在告诉她从一开始害她的人就不是冷月,那到底是谁!兜兜转转这么久,难道她还不能为自己报仇吗? 这不公平,她知道自己平日骄纵,但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如今自己变成不洁的女子,京城又闹出那么多是非,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骗你?没那个必要,你若是有脑子,就应该明白,王妃从未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算不上对手!贺兰冷春,好好想一想,我们家王妃有害你的必要吗?一句话告诉你,若是她想害你,你早就活不成了!王府高手云集,你以为杀你还有什么难的? 你用你那核桃大的脑袋好好想想,究竟你真正的敌人是谁,而你平日里,每次生气发火,冲动行事的原因,究竟是从何而来!若我猜的不错,你今日跟着我们出府,应该不是出自你个人意愿吧?若是没人在你耳边吹风,你会跟过来吗?” 龙晴的话点到即止,她不认为自己由告诉她真相的必要。她错怪了王妃这么久,如果今日她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还不能让她清醒,那她不介意找个深夜,直接潜入侯府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不会的……你…我……” 贺兰冷春虽然愚蠢,但是龙晴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总归还是能够听明白的。前后想了想,又话锋一转:“不可能!谁说贺兰冷月没有害我的必要,当初我那么欺负她,说不定她早就对我怀恨在心……” “嘁,你以为我们王妃跟你一样爱记仇?你当初那点小把戏,你以为王妃放在眼里?别逗了,贺兰冷春,如果你执意要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今日这三个巴掌,算是我对你的警告,以后别打我们王妃的主意!若你还是想不通,还认为是王妃害了你,那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直接杀无赦!” 龙晴说完,阴狠的杀气在脸上一闪而过。真真实实的杀意正浓,让贺兰冷春整个人都抖的不成样子。 惧怕龙晴是其一,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她发觉,龙晴的话,竟然让她毫无反口的余地。她说的在理,就算她想否认,也根本找不到借口。 她说的没错,贺兰冷月如果存心想害她,又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当初下嫁的事情,最终的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贺兰冷月,但是回想起她们第一次对峙的时候,她似乎真的疑惑过!当时她的表现,甚至被自己认为她故意做戏,但听了龙晴的话,贺兰冷春的脑袋终于有些开窍。 特别是龙晴那句话,让她惊讶的发觉,好似每次她冲动的时候,的确有人在耳边吹风。而她办事从来不过脑子,竟是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贺兰冷春孤零零的靠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远处龙晴踏雪的声音逐渐微弱,似乎有一句话在巷口之外传来:“贺兰冷春,冲动的后果只会害人害己!静心想一想,你到底中了谁的圈套!” * 卓文浩连连搓着手,看着冷月时而松开时而紧握的手心,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一紧一缩的。等了半饷,也不见冷月有任何表示,卓文浩着急了。 “贺兰小姐,可还有其他的问题?” 卓文浩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旋即就发觉冷月扬眉正色的望着自己。在她黑白分明,清幽澄澈的眸子下,卓文浩竟感觉有些无所遁形。 眼神不自然的开始闪烁,身前互相揉捏的双手,似乎透露了他的紧张。冷月观察着卓文浩的表现,不疾不徐的慢慢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诶,等等!贺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卓文浩猛地上前就冲到冷月的身边,双手大开挡住身后的门帘,不让她走出去! 冷月眸色轻轻的瞥了一眼卓文浩,继而声音幽冷:“怎么?卓公子是想要动粗?” “贺兰小姐,你误会了!这事情还没谈妥,怎地就突然要走?若是在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贺兰小姐大可提出来?” “呵!卓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也就不打扰卓公子的时间了!毕竟,侯府并非是什么人都能高攀的!”冷月清冷的语气,卓文浩眼神转了两圈,突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贺兰小姐,是在下的错!你请坐请坐,接下来咱们就谈谈这一街的事情!” 卓文浩的小心思,冷月看的明明白白,而她这招空手套白狼,在日后卓文浩发觉事情真相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见冷月俏脸上挂着讥讽,卓文浩连连赔笑说道:“贺兰小姐,您看在下这脑子!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在下的错,您别生气,在下还仰仗您帮着给侯爷美言几句呢!” 卓文浩的谄媚,冷月的清冷,形成了鲜明对比。谁最先低头,谁就是输的一方。显然,此时卓文浩根本不知道,自己将来输的一败涂地! “我还以为卓公子说过的话不作数,如若是这样,那爹爹也说了,彼此之间诚意不足,就无需联手的必要!” “没,这个绝对没有!贺兰小姐果真误会了,我卓某并非那样过河拆桥之人!别说是一街,只要侯爷能够帮我,整个京城送给他都行!” 大吹大擂的卓文浩,没看到昏暗的内堂中,冷月脸上划过的冷光。笑嘻嘻的对着冷月说了一句“稍等”后,卓文浩就起身走向了内堂一侧的房门。 回身看了一眼镇定从容的冷月,一咬牙推门而入,将整个一街的账簿全数抱了出来! 冷月镇定的落座,对于卓文浩的举动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越是这样,卓文浩的心里越是没底。早知道方才他就不装了,若是因此导致他们之间的合作产生嫌隙,那真是得不偿失。 为了能和侯府合作,就算给出一街,等他回府跟爹爹说明真相,也必然会得到更多好处的。毕竟爹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却做到了。 “贺兰小姐,这些是咱们一街所有店铺的账簿!总共三十五个店铺,每日的盈亏收益都在这上面写着,这些就当做在下给侯爷的见面礼,日后若有任何需要,贺兰小姐随时开口!”卓文浩如是说着,随意瞥了一眼,看到账簿上还挂着灰尘时,有讪笑的挥袖拂去尘埃。 “就这些吗?”冷月看着眼前十本落了灰尘的账簿,转眸就挑眉看着卓文浩。一街若是三十五家店铺,账簿竟然只有这些?! 卓文浩干笑一声:“这……呵呵,不瞒贺兰小姐,在下可能真的不是经商的料!这账簿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查看了,终于其他铺子,待侯爷命人接管后,可以好好整理一番!其他的都原封不动的交给您了!” 冷月状似随手掀开账簿,看了一眼上面记账的日期,竟是一街刚刚被卓家占有的那天。眼看月余的光景,这卓文浩应该是从未看过账簿才对! “贺兰小姐…那玉佩……” 卓文浩惦记着贺兰绝的玉佩,谄媚的表情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是卓家的公子。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打肿脸充胖子也在所不惜。 冷月张开掌心,平滑温润的玉面,润泽的光芒闪烁,卓文浩一激动,正要伸手去拿,却见冷月又合上了掌心。 “贺兰小姐,这是何意?莫不是反悔了?!”卓文浩冷下脸颊,有些质问的语气,让冷月啼笑皆非! 转眸不无讽刺的神色暗暗打量卓文浩,低语反问:“卓公子,单单这些账簿,怕是证明不了一街的主人吧!” 这话一出口,卓文浩才惊心发觉,这贺兰冷夏不好糊弄。这一刻,不禁开始正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传话之人,断然不会知道太多,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和她周/旋。 但现在一听她这样的话,卓文浩忽然有些踢到铁板的感觉。神情晦涩的在冷月的脸上和她手心来回巡视。沉默的时间里,整个内堂仿佛掀起了无声的对抗。 冷月不卑不亢,眸子中的漆黑的色泽令卓文浩深陷其中,原来她并非只是个草包美人! 终于,少顷过后,卓文浩朗声大笑:“哈哈哈!没想到贺兰小姐也是蕙质兰心的女子,看来侯府的女子也不可小觑。希望贺兰小姐海涵,对在下的试探之意,不要心怀怨怼才好!”卓文浩将自己的小心思解释成试探,而冷月也是聪明人,借坡下驴她也会。 一展笑颜,点头道:“原来卓公子还是不相信我,若是这样,那不如我找个机会,让爹爹亲自来和你说吧!” “不必了!” 这次,卓文浩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打断了冷月,旋即深沉的睇着她,右手伸进前襟之中,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牌,随后又伸向袖管中,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张。 “贺兰小姐,这是一街所属的令牌!这些是一街店铺所有的地契和商铺许可,全部都是由户部直接颁发的!大可放心!” 卓文浩的话,侧面让冷月了解到,原来卓家的爪牙已经眼神至皇宫的各处。户部是皇宫六部之一,整个王朝所有的事情全由六部分工完成,没想到卓家竟能轻而易举的拿到户部的许可和地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多谢卓公子!最后还有一件事,按爹的要求,你们之间的关系,暂且不要透露出去,即便是你的父亲也不行!而且,麻烦卓公子让一街所有店铺内的杂役和掌柜全部撤离此处。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爹爹害怕被有心人发觉,所以还请卓公子见谅!” 卓文浩紧盯着冷月手中的玉佩,对于她的话,想都没想就满口应承:“好说!这些都是小事,现在白日动静不宜过大,待晚上天黑下来,我就命人全部撤离。从今后这一街就是你们侯府的了,在下绝不会反悔!” “有劳卓公子体谅!未来的一段日子,希望卓公子尽量不要出现在一街,毕竟更换主子,一街之中按照爹爹的意思,恐怕要整顿一番,所以……” 冷月连连提出几个难题,但卓文浩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只一心想着终于大功告成,可以高枕无忧了,“放心,一切按照贺兰小姐安排!” “那好,卓公子,合作愉快!” 终于,当卓文浩已经焦急的沁出汗珠的时候,冷月才缓慢的将玉佩递出,卓文浩一下子夺过玉佩,放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贺兰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一聚,这件事全凭贺兰小姐的帮忙,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好听的话,卓文浩这时候眼底也闪过淫/光,这贺兰冷夏的确是天姿绝色,他看的久了,都忍不住产生翩翩遐想。 “事情已成定局,也不急于一时,相信卓公子更希望我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带回府告知爹爹吧!” 冷月反口的挑眉,顿时卓文浩点头如捣蒜:“没错!还是贺兰小姐想的周全!那在下等过些日子,在相约贺兰小姐一聚!” “卓公子请便!” 将一街彻底都转手他人,卓文浩虽然心底有些不舍,但是这一切他自认为值得。十几年没人能搞定的冷硬派贺兰绝,就这么暗中与他联手了,想必等这消息放出去,各方人马一定会对他卓文浩刮目相看。 到时候,就算是大哥和二哥也再不能小瞧了他!说不定,到最整个卓家都会是他的囊中物! 卓文浩已经将一街交给冷月,便也没有任何停留,两人的角色至此互换,冷月静静坐在内堂中,亲眼目送着卓文浩离去。 樱唇在门帘放下的一刻,闪现了杀伐的笑意。 一街还在正常营业中,所有宾客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而就在当晚,暮霭沉沉的时候,整个一街也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在所有店铺打烊后,那些店小二和掌柜的,全部包袱款款趁夜离开。 从翌日开始,整个一街竟被军营士兵封锁,这消息让不少人都为之惊诧。 * 深夜来临,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一街上空空如也,龙晴早已趁乱来到了古玩店铺的内堂。此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两个人分别抱着账簿,回到了王府。 王府门外,侍卫见到冷月回来之际,四个人的脸上都闪烁不迭,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让冷月清晰的看到了他们闪躲的视线。 “你先回清雅苑!”冷月说着就将手中的账簿全部交给龙晴,吩咐了她一句后,便径直入内。途径几名侍卫身边的时候,冷冷的瞥了一眼,旋即踱步而入。 龙晴一一打量几人的神色,见到其中一个十分蹊跷的不敢看她,顿时心中有了主意。但也什么都没说,先将账簿送回了清雅苑。 冷月快步走向灵堂的时候,还没入内,就听到水梦华尖锐的喊声:“你个狗奴才,还不赶快起来!若是耽误了王爷的性命,小心本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声,冷月整个人刹那间被笼罩在一片阴森可怖的气息之中,散体而出的戾气,令人闻之却步。 果不其然,冷月不声不响的走到灵堂门外的时候,就见原本偌大略显空旷的灵堂,此时竟然聚满了人。三十多名下人都手执长棍,对着保护在棺椁前面的龙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水梦华和柳媚如等人背对着门扉,所以并非察觉冷月的进入。而走进的时候,冷月才看到,水梦华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大夫,看样子头发花白,还有长长的胡须,身上还穿着飞禽鸟兽补子的太医服,看样子是宫里来的人! 龙修满目冷肃,手中拿着已经出鞘的长剑,正和水梦华等人对峙着。看眼前的情形,他始终不动手,应该是为了保护棺椁。 三十多名的下人拿着长棍在一侧待命,水梦华和柳媚如又咄咄逼人的站在他的前面。冷月简单的瞬着眼前的场面,就知道龙修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谁准你们进来的!” 冷月一声低沉的嗓音,如幽灵般出现在灵堂内,原本嘈杂的一切瞬间变得静谧无垠。所有人都回身看着冷月,见她背门而来,踏着清幽的步伐,俏脸阴沉森冷的觑着所有人,一席白裙更是衬托着门外浓重的黑幕。 “你这叫什么话?这里是王府,谁规定我们不准进来了!王爷如今尸骨未寒,这个狗奴才就想要造反,难道还不应该教训吗?”水梦华对冷月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此时再没有曾经惺惺作态的样子,满目鄙夷的望着冷月,反口相讥。 冷月闻言转眸看着面带煞气的龙修,“本王妃出府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龙修恭谨颔首:“如有人擅闯,杀无赦!”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该杀的一个都不用留!今日所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都送他们去陪王爷吧!”冷月清清淡淡的语气,却是说着最血腥的话。 与龙修对峙了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任何进展,此时却因为冷月的一句话,龙修忽然间长剑凌空,刀光剑影闪烁着刺目的冷光,眨眼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水梦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在自己的脸上,抬手擦拭了一下,入目的血红让她蓦地惊骇。 “贺兰冷月,你竟然敢……” 有冷月在旁坐镇,龙修便可以心无旁骛的杀了眼前这些碍眼的人。身为王府的下人,竟然会因为水梦华和柳媚如的命令和他作对,这些人绝不能留! 一旁始终不语的柳媚如,见龙修正狠戾的对着下人手起刀落,而水梦华和冷月又面面相觑的对峙着,趁此机会,柳媚如悄悄移步,自以为没人发觉的时候,拉了一下那太医的衣袖,随后眼神对着棺椁示意着,两个人视线交汇,很快就向棺椁走去。 第595章 新官上任 “水梦华,今非昔比,如果你们执意要拿自己的性命与我对抗,我又何不成全你们!”冷月一双剪水眸中,透露出杀伐冷意的戾气,负手而立的姿态,一身淡薄的素白长裙,在森冷的灵堂之中,那姿态仿佛深渊边的一株白莲,神色冷厉,而身后则是万丈深渊。 水梦华晦涩不迭的望着冷月,以前只觉得她是纸老虎不足为据。但是邪王意外身故,她表现出的掌控力,却又这般明显令人心惊。 龙修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斩杀了多名王府下人。血色蔓延的灵堂内,门外越来越凛冽的飓风刮在每个人的脸上,被龙修骇人的举动吓得不敢上前的下人,手中拿着长棍时进时退,拿不定注意之际,还不忘看向水梦华和柳媚如的方向。 趁着冷月和水梦华对峙之际,柳媚如悄然拉着所谓的太医,走到棺椁面前。嘈杂的氛围中,只听她说:“你快看看!快点!” 太医闻声连连点头,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刀具,一手按在棺椁边缘,另一手拿着刀就要伸入其中。 水梦华站在冷月对面,也恰好发现了柳媚如和太医的举动。心中原本就对王爷的身故有所怀疑,此时不禁上期一步,作势要对冷月动手,由此来牵制她的视线。 龙修身边将身后一个正要偷袭的下人猛地砍杀后,转眸就见到这样刺眼的一幕,实在很难相信,这些曾经王爷健在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子,现在竟然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脚尖点地,龙修飞身一跃,长剑在空中闪着锋利的寒芒。直直对着那名太医而去。反观冷月,当水梦华在她面前伸出手,要揪住她长发的时候,冷月早对身前和身后的一切有所察觉。 当水梦华自以为是的想要牵制住冷月,却根本没想到她藕臂平伸,对着自己的脸蛋就是两个狠戾的巴掌,随后毫不留情的一脚,竟然让水梦华趔趄的后退,径直撞在了不远处的门扉上。 柳媚如听到声音,方一回眸,就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那太医杀猪般的嚎叫响在整个灵堂之中。 后退了几步,柳媚如惊魂未定的望着太医的方向,入目的一切,让她险些夺路而逃。什么时候贺兰冷月竟然这么厉害了?! 正在空中的龙修,见到冷月蓦然出手,落地后心中也渐渐平稳。眼中看着冷月的神色,更是充满了感激和信服。 当他看到那太医手中拿着的银刀时,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冷月黑幽的美目之中,染上点点赤红,脸颊上也沾染了几滴鲜血。冷眼望着太医抱臂躺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波澜不惊中又充满了杀气。 “好大的狗胆,身为太医还这么不懂规矩?”冷月平波不惊的语气,仿佛说着不值一提的事。但是她越是这样平静,就让水梦华和柳媚如越是害怕。 因为,她竟然能在挑了太医手筋的同时,还能如此平静的说话,到底让她们小看了! 冷月手中把玩着从太医手中夺下的银刀,回眸瞥了一眼从地上狼狈起身的水梦华。旋即俏脸上寒霜冷笑,睇着棺椁不远处的柳媚如:“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王爷动手?你当本王妃死了不成?” 柳媚如看到冷月莲步微移,心中惊惧的又是后退了两步,强壮镇定的看着冷月,说道:“王妃这是什么话?我让太医过来,无非是想确定一下王爷是否还有救,但你这样的举动,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 “用心?他死了快十二个时辰了,你现在带人来,究竟是看他还能不能救,还是想看看他到底死的彻不彻底?太医是吗?如果他真的是太医,龙修,送他去皇宫,让父皇定夺此事!”冷月说着就斜睨着地上哀嚎不已的太医,狂狷冷肃出口。 “不…不…王妃饶命,饶命!” 太医满头大汗的看着冷月,抖着身子就跪在地上,还想要说话,一旁的柳媚如却突然尖声喝斥:“你闭嘴!没用的东西!” 龙修站在棺椁一侧,犀利的眸子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当冷月的吩咐出口时,他便作势要上前拎起太医,但柳媚如忽然打断他的话,冷月心中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单手抬起,制止了龙修的动作。继而冷月眸子闪现锐利的光芒,灼灼如耀的睇着神色晦暗难测的柳媚如,语气低沉:“龙修,把他的头砍下来,明日挂在城门之上。本王妃要让封城所有人了解,暗害邪王的下场是什么!” “不要啊,王妃饶命啊!草民不是太医,不是啊!王妃,草民是受人之托……” 太医惊恐的在地上拖着膝盖,刚刚靠近冷月的脚边,就被她一脚掀翻在地,表情一闪而过的乖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你能活着离开,想必将此事托付给你的人,也不会让你好过!所以,本王妃提早送你一程,不用谢!龙修!” “啊——如夫人……救……呃!”太医转头正要向柳媚如求救,却不料龙修的动作更快。手起刀落,长剑在夜里划破长空的声音,令人脊背生寒,柳媚如和水梦华更是脸上闪过不可抑制的恐惧。 可怕,她太可怕了! 此时的灵堂内,哪里还有沉寂和冷肃,几乎横尸遍野的场面,即便是沙场也不过如此。 狂狷,邪恶,乖张,阴狠,这就是冷月! 龙修单手提起太医死不瞑目的头颅,厅内墨石玄纹地面上几乎血流成河。柳媚如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冰冷之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刺凉无比。 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寒冷! “王妃——” 当龙晴姗姗来迟,方踏入灵堂时,就见到这样一幅景象,顿时担忧的走到冷月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安然无恙,心头才落下大石。 “龙晴,传令下去!从此刻起,直到王爷入土为安,若再有人胆敢擅自闯入灵堂,不论是谁一律杀无赦!杀了人,有本王妃顶着!”冷月神情肃穆,如此透着猖狂的话,被她说的真真切切。 这个时候,身在灵堂之中的人,没有谁还敢怀疑她的能力。而水梦华脸色苍白的看着冷月,不甘心的喊道:“贺兰冷月,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王府根本由不得你做主!” 龙晴怒了,本来就对水梦华十分不待见的她,气势冲冲的就要上前,还还和冷月错身而过,就被她伸手挡住。 冷月清冷的表情,瞬也不瞬的望着水梦华。见冷月走向自己,水梦华不由自主的又想后退,奈何身后就是冰凉冷硬的门扉,她退无可退。 冷月素手慢慢抬起,在水梦华惊愕的表情中,冰凉的银刀已经轻轻挑起了水梦华的下颚。感觉到那刺骨的寒凉,水梦华一动不敢动,生怕那锋利的刀尖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 “由不得本王妃做主,难不成还要由你来做主吗?水府不成器的三小姐,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下药的本事,还有你自以为是的头脑,就能在王府取得一席之地?如果不是念在水无忧的面上,上次你在砧板上给我下药,结果却害到灵儿的事,我早就要你死了!” “你…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水梦华闪烁其词的视线,在冷月看来无非是做贼心虚,她若是没有十成把握也不会这样说。当初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巧合,就连龙晴都被刘管事给叫走,而偏偏事发之后,水梦华就带着封柒夜过来。至于后来,她仔细了解过王府膳房的规矩,菜色都一样,唯独砧板所用不同,加之水梦华是水家的人,百年医药世家,下毒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听不懂最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与你好言好语,下次若再惹到我,你的下场不会比其他人好!”冷月带着威胁之意,但是此情此景,却偏偏让人觉得她必然能说到做到。 这下,柳媚如和水梦华大气都不敢出,她们带过来的人,眨眼间就被杀了三分之二,难保冷月待会不会对她们下手。 柳媚如冷冷的看了一眼水梦华,随后便率先离开了灵堂。并且于当夜,包袱款款的离开了王府。 至于水梦华,被冷月这样威胁,就算心有不甘,却再也不敢多说。双手抱着肚子,脸色更加惨白的转身离去。 “你们这些人,想死的可以接着动手,不想死的就抓紧把这里清理干净!龙晴,一会把管家找过来,把他们的卖身契找出来,明日全部赶出王府!”冷月旋身坐在上首的位置,脸颊上几滴已经干涸的血痕,让她在幽暗的灵堂中,看起来有些骇人。 剩下的十多名下人,一听冷月的话,纷纷面面相觑,不刻便丢下手中的长棍,全都跪在地上,为首的下人惊惧的说道:“王妃饶命。奴才们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做的!请王妃明察,不要将奴才等赶出王府!奴才知道错了!” 为首的下人,胆战心惊的祈求着冷月,旋即在看到她眯起眸子后,又继续说道:“王妃明察,今晚的事,奴才也只能秉公办理!因为华夫人和如夫人都是主子,她们让奴才做事,奴才不得不从啊!王妃请开恩,奴才对邪王府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是吗?但方才本王妃进来的时候,你们每个人还嫉恶如仇的与龙侍卫对抗。你们难道不清楚,他身为邪王府的首席侍卫,身份等同于王爷和王妃!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如此做事!” 冷月斥责的话,声声砸在仅剩的十几个下人心头。身边是血腥味扑鼻的死尸,面前是邪王妃乖戾的表情,身为下人他们也确实是身不由己。 “奴才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邪王妃给一次机会!奴才一定全心全意侍奉邪王妃,一切以王菲马首是瞻!”为首的奴才似乎为人比较精明,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方才亲眼目睹一切,自然分得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特别是王妃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一条退路。这样的主子,想来也要比如夫人和华夫人强千百倍。 毕竟,在邪王府讨生活要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优越。 冷月眸子中闪过疲惫,望着说话的奴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的话,奴才牛不二!” “好!牛不二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冷月无情的挥挥手,其余的下人还存有惊悸的神色中,有些不明所以的退出灵堂。但并未走远,而是纷纷跪在了灵堂之外,等着冷月对他们的发落。 “牛不二,即日起,本王妃命你为王府的副统领,所有王府大小事宜由你和龙侍卫全权负责。期间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你可知该怎么做?” 冷月一席平平淡淡的话音落下,牛不二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他本来身为王府扫地的下人,即便有点小聪明,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平步青云,王府副统领之职,与他来说曾经是只能仰望却不可到达的高度。 牛不二激动的神色嵌满了感激,猛地含胸,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牛不二明白!王妃请放心,牛不二定不会辜负王妃重托!” “牛不二!本王妃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你办事不利,下场可想而知!”这一招攻心计,冷月完全是无心之举。但却未曾料到,就是这样看似平常的举动,这个牛不二,在不久的将来,就成为冷月最贴心的心腹。 “王妃请放心,牛不二绝对不会让王妃失望!” 冷月蹙眉点头:“嗯!下去吧,门外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王府的情况相信你很清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是,奴才告退!” 牛不二恭敬的神色毫不掩饰,大义凛然的举动让龙晴都有些意外。在走出灵堂之际,牛不二顺手将房门虚掩,少顷就听到他在门外的声音:“都起来回房吧!你们通知所有王府下人,明日卯时全部在清雅苑门外集合,不得有误!” 新官上任三把火,说的恐怕就是牛不二这样的人! * 是夜 龙修站在灵堂门外静候,房间内龙晴站在一边,望着冷月恍惚的神色,忍不住劝了一句:“王妃,去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你的脸色很不好!” 冷月摇头:“我没事!灵儿那丫头呢?” 身为封柒夜唯一的妹妹,一天的时间她都在外面忙碌,却忽略了灵儿。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么伤心。 闻言,龙晴一愣,连忙说道:“公主…不太好。王妃,回清雅苑去看看吧!现在王府就只有你一人独揽大局,你今日滴水未进,就算是为了王爷,你要也注意身体啊!” “走吧。让龙修在这里守夜,我明日再过来!” “好!” 即便再不愿离开灵堂,但是冷月心中明白,龙晴的话的确有道理。她不能一意孤行,身边还有这么多隐患没有解决,她不能倒下。 两日没有回到清雅苑,此时一踏入房门,冷月忽然升起一抹悲凉。仿佛沧海桑田,千帆过尽。明明这房间中,每一处都有她和封柒夜欢笑的影子,如今却物是人非。 “皇嫂——” 清雅苑中,封灵儿孤身一人坐在软榻上,听到门口的动静,眼神闪了闪,迷蒙的眼神中噙着脆弱,当看到冷月一身淡薄素裙走进来的时候,声音低柔又沙哑。 龙晴走进了偏厅,将清雅苑留给冷月和封灵儿。冷月漫步上前,坐在封灵儿身边之际,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语气沉闷:“灵儿,对不起!” “皇嫂……皇兄真的……”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就算邪王身故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但是封灵儿还是不信。她唯一的亲哥哥,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没了。 “灵儿,你还有我!” 冷月敛去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悲痛,她瘦削的肩膀,在封柒夜离开的时候,就注定要一人抗下一切。 她又怎么敢倒下,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皇嫂,为什么!到底是谁害死了皇兄!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放过她!他们害了我还不够,还要杀了皇兄!皇嫂……” 心思单纯的封灵儿,隐忍的难过在冷月面前全部爆发出来。她如今能够相信的,恐怕只有这个皇嫂了。 “灵儿,你相信皇嫂吗?” 冷月正色的捧着封灵儿的脸颊询问着,她眼底挂着青黑色的疲惫,让封灵儿又是一阵心疼。 狠狠的点头:“皇嫂,我相信你!”封灵儿泪如雨下,她的生活在一夕间全部变了模样,如果没有皇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皇宫,不能回。因为那里有她最深的梦靥萦绕,每每回想都是蚀骨的胆颤。 “灵儿,只要你相信皇嫂就好!你放心,他的一切还有我!有我在,邪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皇嫂……” 哽咽的封灵儿,在冷月细声的安慰下,昏昏沉沉的睡去。望着烛龛中点燃的熏香,冷月低声说道:“龙晴,把灵儿送去内室吧!这两ri你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龙晴从偏厅闪身而出,“王妃,那你呢!” “我没事,你先照顾她!” 将灵儿虚软的身子交给龙晴,冷月看了一眼还挂着泪痕的清秀脸颊,封柒夜视若珍宝的妹妹,她也亦然。 看着龙晴扶着封灵儿走向内室,冷月沉沉吸了一口气,起身想倒一杯清茶润口,却在前行两步后,猛然一震晕眩涌上心头,让她无法自已的摇晃了身子。 “还好吗?” 臂弯被人从右后方扶住,冷月心中一悸,但听到熟悉的温润嗓音,又忍不住放下了戒备。回眸看着锦流年的突然出现,冷月惨笑一声:“你怎么来了?” 锦流年将冷月扶到软榻上落座,旋即端着茶盅放在冷月手中,说道:“我一直都在!” “原来如此!”一听到锦流年的回答,冷月难言讽刺的笑了。他一直在王府,灵堂发生的事情,他难道不清楚?! 似是看透了冷月的轻嘲,锦流年喟然一叹,站在她的身前,低语:“是怪我没有出面吗?” “怎么会,毕竟这是王府的事!”冷月一瞬间涌上的凉意充斥在心头,她虽然有些怨怼,但是心中明白,她根本没有立场责备锦流年分毫。因为这事,的确与他无关。 锦流年无奈的摇头:“冷月!我不是不帮你,而是灵堂之中的事,我不能帮!” “原因?如果我今日回来晚了,或者被事情耽搁无法回来,即便这样你也能眼睁睁看着封柒夜被那两个女人祸害?”冷月出口的讥讽,犀利又不留情面。 她说的,都是事实! “且不说这些都是如果,倘若你真的没有赶回来,我当然不会眼看着事情发生而袖手旁观!但,你还是回来了。你可以试想一下,我的身份是锦澜山庄的庄主,如果你不在,我凡事都出头,那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你而言却是被人诟病的隐患。我是柒夜的好友,但并不代表我就有权插手王府的事。另一方面,今夜我没出面,但你依旧完美的将事情解决,一举两得不是吗?” 冷月定睛望着锦流年好无异色的脸颊,终于慢慢看出他眼中的深意。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在风声鹤唳的气氛之下,她竟也这样头脑不清醒了。 “冷月,你出面解决的结果是为你自己树立威信,而我出面的结果是给别人找到抨击你的理由!你明白吗?” 锦流年见冷月不说话,以为她仍有怀疑,不禁又说道。 “多谢,是我考虑不周!” 冷月点头,含着一丝歉意,望着锦流年苦笑了一瞬。 “我说过会帮你,你大可放心!只不过你事事出面,要自己小心!卓家的事,恐怕瞒不了多久,你要想要对策和退路!王府我暂时不会离开,府中的事我会帮你盯着!” 清冷月夜,暖阁烛火中,锦流年清雅的脸庞镇定自若,那双清浅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冷月,如濯濯涤荡的清泉,透彻,干净。 “嗯!” 冷月疲乏的点点头,晕眩的感觉褪去了不少。脸色苍白如雪,而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若你放心,可以暂时将六公主送去锦澜山庄,席城已经回去,她在那有席城陪着,心情说不定会好一些。如今京城形势严峻,难保会有人将心思动在她的身上,不如你考虑一下!”锦流年落座在冷月身侧,望着她高华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也好,我最近的确顾不上她!” “那就……什么人?” 锦流年正要说话,忽然耳廓煽动,一双眸子瞬间犀利的望着房顶冷声问了一句。冷月随着他的举动也站起身,两个人都戒备的观察着四周。 簌簌的风声自窗口涌入,冷月和锦流年视线旋即流转,当看到瞬间开阖的敞口,从外跃入一人的时候,锦流年微微惊诧,而冷月则是不疾不徐的说道:“你来了!” “皇嫂!” 封凌霄一身黑衣入内后,见到锦流年的时候,短暂的诧异便恢复冷漠。对着他仅仅点头示意了一瞬。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 锦流年识趣的离开,他自然发觉到封凌霄对自己的不欢迎,他没必要留下惹人非议。 封凌霄目送着锦流年离开,当室内剩下二人的时候,才开口:“皇嫂,白日的时候……” “没事,我都知道!有封亦晗在,你做事总归不能让他看出马脚!”冷月截下封凌霄想要解释的话,她现在能相信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所以有些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比较好。 封凌霄点头:“皇嫂知道知道!臣弟过来是想问问,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吗?最近军营中事情比较多,这个给你,以后有任何事情,这个令牌都能调动京城的禁卫军!” 封凌霄说着就将手中禁卫军首领的令牌递给了冷月,整个京城的禁卫军都任由冷月调动,此举着实让她眼眶有些干涩。 “谢了!” “皇嫂客气了,皇兄遭遇不测,臣弟也很难理解,不过你放心,只要京城还有臣弟在,就能保护邪王府一日平安!” “这令牌我收下了的,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冷月慢慢站起身,晕眩感再次涌上,闭目沉静了几许,冷月才将袖管中的地契之物拿出,交给封凌霄时,说道:“这些是一街所有店面的地契!上面所示还是属于卓家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将上面的所属全部改成邪王!可行吗?” 封凌霄眉宇一厉,端看着手中的多达几十页的地契,翻看之后,蹙眉看着冷月:“皇嫂,这些东西你从何而来?” 看着上面明显盖着户部官印的地契文书,封凌霄表情越发冷厉,好一个卓家,这件事竟然能够直接找到户部放行。而且,地契官府盖印之处,竟然盖的也是户部的官印,看来户部尚书和卓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此越权的举动,父皇恐怕还不知晓。而能瞒住父皇,暗箱操作这些的,唯有皇后和封亦晗有这等权利! “我从卓文浩手中换来的!至于其中曲折我过后再告诉你,这地契可是真的?”冷月还是有些怀疑卓文浩的用心的,尤其是当她发觉封凌霄的表情变色时,不禁有些担忧难不成地契是假的。 “是真的!只不过少了一些手续,皇嫂放心,这事臣弟会帮你办!只是写皇兄的名字?”封凌霄表情怪异的看着冷月,见她点头,便也没再多说,直接将地契收在袖管内。 “还有一事!你可知道贺兰绝手中有兵马吗?” 冷月如此问,封凌霄明显一愣,身为贺兰绝的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 见封凌霄怀疑的表情,冷月讪笑:“你以为按照我曾经在贺兰府的地位,贺兰绝的事情我会知道吗?” “皇嫂误会了,臣弟没有别的意思!贺兰绝是三大家族之一,他一不从商,二不拉拢人脉,只因他手里确有兵权,封夙的十万兵马是当年他晋升为侯爷的时候,父皇交给他的!虽然区区十万,但是也足够其他家族忌惮的,这也是为何贺兰侯府多年来不争不抢,也没有任何动作,却依然能够位列三大家族!” “难怪!” 冷月唏嘘的点头,没想到她小看了贺兰绝。 “那他的兵马可在京城之中?” “这就不得而知了!当年父皇给了他十万兵马,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这十万兵马在何处!而且京城多年来相安无事,也没有行军打仗,所以大家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兵!”封凌霄的解释,冷月闻言柳眉颦蹙。 “皇嫂,你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一街从明日开始,我需要侍卫驻守!虽然拿下一街,但是短时间内我不想引人怀疑!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以贺兰绝的身份与卓文浩达成合作的!所以,卓家如今一直以为他们得以拉拢了侯府,却不知背后是我在操控!” 封凌霄看着冷月,对她凭借一己之力拿下整个一街的手腕,颇有些敬佩,旋即说道:“没关系。此事交给臣弟吧,明日臣弟亲自派人把守一街,京城禁卫军多不胜数,即便卓家见到此景,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你爹手中的兵马出面了!” “好,那就麻烦了!” “皇嫂别客气,只要你需要,只需开口即可!臣弟万死不辞!” 这个被封柒夜成为老五的墨王,在没有接触的时候,冷月始终认为他是杀伐决断不近人情的军王,此时一看,封柒夜何其有幸,即便身故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帮着他。 冷月轻轻一笑:“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夜深了,你也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这地契我处理好之后,再给你拿回来!” “不急!” * 当贺兰冷春脸颊上挂着明显红肿的巴掌印回到侯府的时候,入内之际,门口的护卫就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而神情恍惚的贺兰冷春,并未多加理会,竟是直直的走进了府邸。护卫们更是一脸莫名,这要是放在平时,大小姐还不早就发飙了,今日竟然这样诡异的平静?! 回到秋水阁,贺兰冷春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她,连房门都忘记关上。当秋荷从门外走进的时候,就看到贺兰冷春狼狈的模样,一时惊讶的关门上前:“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闻声,贺兰冷春回神,望着秋荷一言不发,正当秋荷不解的时候,她却忽然说道:“秋荷,当初贺兰冷月下嫁的时候,二妹去哪儿了?” “二小姐?奴婢记得,当初二小姐好像是出门礼佛了,出去了好一阵子!”秋荷如实回答。 贺兰冷春暗自思忖后,又问道:“她的婢女呢?你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哦,好!” 很快,秋荷就脚步匆匆的带着贺兰冷夏的贴身婢女而来,婢女第一次走进贺兰冷春的房间,不乏小心翼翼的举动。 “奴婢见过大小姐!” “秋荷你先出去!” 贺兰冷春的吩咐后,秋荷更加狐疑。但关门离开后,前后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有必要告诉夫人一声。 “大小姐,不知你找奴婢……” 贺兰冷夏的贴身婢女连秀,望着贺兰冷春不明所以,尤其是看到贺兰冷春一边肿起来的脸颊,心里更加犯嘀咕。 “连秀,几个月前,二妹出门礼佛,是你跟着去的吗?”一听到贺兰冷春的问话,连秀心里一紧,面色更是泛出些许的紧张,有些结巴的回道:“是…是奴婢陪着二小姐去的,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见婢女不正常的表情,贺兰冷春压抑下心底的怒气,仅仅是淡笑,“没什么。最近觉得诸事不利,所以也想出门礼佛求个平安,便找你过来,问问二妹当时去的是哪个庙宇!” “大姐,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行,连秀为人蠢笨,恐怕说不明白!”贺兰冷春的话音才落下,门扉就被贺兰冷夏推开,随着她莲步而来,同时又巧笑倩兮的说着。 贺兰冷春见到门外背光而入的贺兰冷夏,姐妹情深般说道:“这点小事本想着问婢女就行,没想到把二妹也惊动来了!也好,那不如二妹告诉我,你去的是哪个庙宇,过些日子我也好驱车前往!” 贺兰冷夏入内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连秀,眼底警告的意味深重。随后就坐在贺兰冷春身边,望着她刚要开口,却发觉她脸上红肿的痕迹,惊呼一声:“大姐,你怎么了?这脸是谁打的,好大的胆子啊!” “没什么,本来想跟着贺兰冷月那个贱/人,结果路上被人认出来,无辜挨了两个巴掌!哎,所以匆忙回来,才想着要不要去寺庙沾一沾佛气!”贺兰冷春暗自咬牙的解释,并未引起贺兰冷夏的怀疑。 一听她这样说,贺兰冷夏暗笑一瞬,随后才煞有介事的说:“大姐你别生气了。那些老百姓都是看热闹的,你身为侯府嫡女,身份尊贵,按我说,打你的人都应该处死他们!不然还以为咱们侯府好欺负呢!” 贺兰冷夏的话,若是再平日里这样说,贺兰冷春一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偏偏在龙晴那,听到了些许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事,是以此时的贺兰冷春,仅仅的叹息一笑,并未多说。 “二妹,那寺庙在哪?你告诉我,我让娘派人准备,近期我就打算动身了!” “这么快?” 贺兰冷夏惊讶的看着贺兰冷春,暗自打量着她,总觉她出府追贺兰冷月后,就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原因。 贺兰冷春诧异的回眸:“快吗?其实我最近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所以想出去散散心,刚才一路追着贺兰冷月,结果没想到在街上被人围着嘲笑,二妹,你可知那种滋味!现在我每天都不敢出府,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大姐,那贺兰冷月怎么办?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谁说我要放过她!我出门只是暂时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个害我的践人不得好死!”贺兰冷春眼底一瞬间迸发出的恨意,几乎燃烧了整个瞳睐,贺兰冷夏一见她这样,心底的怀疑也逐渐散去。 “大姐,其实我上次去礼佛的寺庙十分枯旧,如果你真的想去,不如问问娘的意见,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独自出门,恐怕娘不会放心的!” “是吗?有多枯旧?其实我也是散散心,既然是寺庙必然都会有香火,哪会有枯旧之说呢!二妹,你不会是不想告诉我吧!”贺兰冷春状似玩笑的话,令贺兰冷夏心惊,但故作镇定的她,沉默后又拧着眉头苦恼的说道:“大姐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这突然间的询问,我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毕竟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大姐若是不着急,待我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你如何?” “嗯,好!那就麻烦二妹了!” “大姐客气了!那我们就先回房了,连秀,走吧!” 贺兰冷春望着推门而出的背影,在贺兰冷夏身后,眼底划过疯狂的恨意。原本她还不相信龙晴的话,但是现在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一直以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她的二妹这么有心计呢! 第596章 快乐 三日已过。 邪王入土的日子到了。清早,冷雾充斥在邪王府的上空,稀薄的凉烟蔓延在整个封城上空。好似连老天都为这样的日子做了准备,天空阴沉稀冷。 当冷月一身素白长裙,秀发滑落在身后,一直白花点缀在发髻之中,让她看起来沉凉又静默,如同风雪中屹立的白莲,孤寂却坚强。 终于,平日里稀稀疏疏来到邪王府悼唁的人,在寅时三刻全部聚集在王府的灵堂之中,就连封远和卓青柔也难得一次出了宫。 毕竟是入土为安的大事,冷月望着眼前这些神色各异的人,在他们不知真情假意的寒暄中,冷漠的回以点头。 “臣等参见皇上!” 满室的大臣,当看到封远出现在邪王府的时候,不禁都有些惊诧,但是旋即便行礼问安。犹记得当年大太子出事的时候,京城似乎也没有这般兴师动众。 封远弃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反而一身素色的长衫,配着身后暗黑的狐裘,身边跟随的是面容安详的卓青柔。 “起吧!” 封远好似一夕间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发更加刺目。站在灵堂正中间的位置,两侧是无数百官定睛相望。 偌大的‘奠’字,似乎在嘲讽这个老人,白发送黑发的痛苦。封远混沌的眸子看了看黑压压的灵堂,当见到一侧低眸不语毫无存在感的冷月时,漫步上前。 “月儿……”几日未见,此时封远看着冷月紧绷的俏脸上,任谁都能够看出那决然的疲惫和深埋的痛苦时,有些话忍不住想要出口,但最终还是隐没在一片沉默之中。 “父皇,冷月有一事相求!”忽然间冷月清冷如月的声音响在原本熙攘嘈杂的灵堂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有同情,有漠视,也有好奇。 封远点头:“你说吧,只要父皇做的到,一定准了你!” “父皇,冷月别无所求,只希望父皇能够恩准,不要将封柒夜葬入皇陵!” ‘咝——啊?’ 大臣中,此起彼伏的传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纷纷看着冷月正色的脸颊,难道她傻了。 葬入皇陵本就是天大的厚待,再说邪王的身份葬入皇陵也是天经地义。但现在邪王妃竟然失口反对,实在令人费解。 “哦?为何?”封远闻声仅仅是挑起一侧的浓眉,似乎对冷月的话一点都不诧异。但此刻若是冷月抬眸,必然能够发现他眸底闪过的欣慰。 “父皇,皇陵重地,重兵看守!若是真的将他送去皇陵安葬,那将来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连他的墓碑都看不到,太狠心了不是吗?”说着,冷月倏地抬眸,睇着收敛了神色的封远,惨然一笑。 她的坚强终于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些皲裂。可是她的肩膀上还有他未了的心愿,她却必须要坚强。 “不可!冷月,你可知道皇子葬入皇陵乃是老祖宗的规矩,怎能因你一言就违背了先祖的法则!冷月,母后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不能因此而为难你父皇啊!”卓青柔快步走到封远身边,还不等封远开口,就直接看着冷月十分不赞同的说着。 那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斥责。 冷月无惧迎着卓青柔的视线看着她,坚韧的眼神中,透出决然的坚定:“皇后娘娘,喧宾夺主你似乎做得太多了!这次,可否让父皇做决定?即便是先祖的规定,但也都是人定的!” 喧宾夺主! 单单这句话,就引得大臣窃窃私语,冷月望着卓青柔更是闪过暗嘲。 卓青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月当众奚落,直觉自己的身份被冷月多次挑衅,当下柔柔一笑,眼神却冰冷刺骨:“冷月,母后知道你难过,所以你的话母后权当没听到!但是葬入皇陵一事,毋庸置疑,势在必行!你若是想多看几眼夜儿,不如趁早吧!” “你闭嘴!” 卓青柔还如曾经那样,自以为封远对她事事顺从,却不曾料到身边的封远忽地龙颜大怒,转眸看着她闪过厌恶,甚至声音凛冽刚硬。 “皇上?” 卓青柔一闪而过的错愕,上下打量着封远,语气有些不善:“皇上,难道连你也不顾朝纲,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要泯灭良知吗?若是老祖宗知道了,你将来如何面对他们?” “放肆!朕如何决定,还需你来插手吗?还不退下!”封远怒瞪着卓青柔,难得一见的帝皇帝后当着这么文武百官第一次针锋相对,而原因还是来自冷月。这下,冷月自然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处。 封远见卓青柔甩袖站在了一旁,不禁回眸看着冷月,柔声问道:“既然不想葬入皇陵,那你可有更好的选择?” “回父皇,就葬在城郊吧!” 冷月话音落下,耳边清晰的传来大臣的低语声: “这邪王妃莫不是疯了,不入皇陵,却偏偏把邪王葬在城郊,难不成非要让他当一个孤魂野鬼!” “哎,作孽啊!邪王若是知道,恐怕也难以接受吧!” 冷月心中早已有最好的地方可以安葬封柒夜,她不想让他孤零零的进入皇陵,她想陪着,哪怕是天人永隔。 “父皇,儿臣以为不如就按照弟妹的意思来办!” 封亦晗忽然站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开口,封远和冷月双双看向他。 “贤王也同意?” 封远挑眉问了一句,这下卓青柔气结的低吼:“晗儿,你说什么!” “父皇母后!虽然弟妹此举看起来有违组训,但是请看在她失去皇弟的份上,就按照她的意思吧!”封亦晗的帮腔,让卓青柔脸色更加难看,但自己的儿子如此说,想来应该有她的用意。 卓青柔冷着脸颊不语,而封远见此,脸上和煦一笑:“好!冷月,父皇答应你的要求!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父皇会赐你五千精兵,用来守护夜儿的灵柩!你以为如何?” 冷月感激的看了一眼封远,知道他心中疼爱封柒夜,却没想到竟然也能爱屋及乌,点头颔首:“冷月谢父皇海涵!” 封亦晗听到封远的话,脸上明显一僵,没想到父皇竟然会当众给冷月精兵,虽然五千并不多,但他的举动却让他心底更加不忿。 他做的一切,似乎父皇从未看在眼中!那他还有什么必要感念父子恩情! * 邪王出殡的场面,并未有多么恢宏盛大。不过整个封城中,即便冷气涔涔,但街道上也人头攒通。纷纷看着被侍卫抬着的棺椁,和走在最前方的邪王妃。 “你说这邪王妃也够可怜了,年纪轻轻就做了*!”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邪王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才死的这么惨!” 窸窸窣窣的对话,全部被冷月收入耳中,然而走在整个出殡队列的最前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数百精兵跟在队列的后方时刻保护着,冷月倩影带着落寞,一众队列在阴冷孤寒的天气中,走向了封城郊外。 邪王府的门外,百官目送着队伍离去,封远目光沉沉,眼底时而闪过多种情绪。卓青柔身边站着封亦晗,母子俩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但谁都没有说话。 一场出殡,简单又凄凉! 郊外,冷月并非第一次来这里,曾经波光粼粼的湖面,现在都被积雪所覆,屹立在旁的八角飞檐凉亭,也孤独的立在风雪之中。 这一方天地,是曾经封柒夜因为她第一次杀人,带着她来此,为她排解心头的阴霾。而在此回来,竟然如此讽刺。 连日不散的阴沉天气,此时又飘起了小雪。冷月落寞的站在封柒夜的陵墓前,望着石碑上刻好的字迹,‘亡夫封柒夜之墓’,落款是封氏冷月。 精兵全部静候在郊外百米之处,从此后这一方天地,便成为冷月倾诉柔肠之地,也变成了外人无法涉足的禁地。 龙修和龙晴站在冷月的斜后方,望着她站在陵墓前孤寂的背影,兄妹俩面面相觑,只能陪着,别无他法。 落雪越来越多,冷月身上仅有的温暖被渐渐驱离,从心头中透出的寒凉,似乎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 皇宫 “晗儿,你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任帮着你父皇说话!贺兰冷月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 卓青柔一脸怒容的看着封亦晗,对于他之前在邪王府的做法,十分不赞同。 封亦晗闻言表情一厉,“母后,已经无需过多查证,封柒夜的确是死了!儿臣帮着父皇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儿臣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给她精兵!” “哼!什么举手之劳!死了就是死了,你父皇老糊涂了,难道你也不明是非吗?” “母后!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儿臣这样做,才担的起贤王的称呼!你难道没发觉,当儿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不少大臣虽然不解,但却暗暗对儿臣赞叹有加吗?这只是收拢人心罢了,况且就算父皇给了她五千精兵,但将来若是儿臣坐上了皇位,有了玄甲军的庇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封亦晗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封柒夜的死,的确了了他的心头大患。 “玄甲军?!说的倒是轻松,本宫跟着你父皇这么多年,虽然只知道玄甲军是守护天子的强大暗卫,但却从未见过!你父皇近来对本宫是越来越抵触,这样不是个办法!”卓青柔看着封亦晗,两人眼底都表情一时间都有些难看, 玄甲军,是整个皇宫最神秘的军队。也只有身为皇帝之人,才能得见真容。而如今封远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参透玄甲军的所在。 “母后别急!这么多年的谋划,又何必执着!别忘了,还有一个空白圣旨,如今不知在何处!看来,儿臣要想个办法,让父皇再将圣旨拿出来了!” “你想怎么做?” 卓青柔狐疑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封亦晗,不解的问着他。 “母后,这么多年父皇都不肯册立储君,无非是因为天下太平!但若是忽然间封夙发生动荡,这样一来你说父皇还能坐视不理吗?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平息暴/乱,那朝堂震动,父皇还能高枕无忧?!” “这……” * 天色渐晚,郊外的寒风愈发凛冽,腊月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虽然落雪已停,但空气中愈发干涩的沁骨冷意,就连龙晴都有些受不了。 “王妃,回去吧!” 僵硬的走到冷月身边,龙晴劝慰了一句。见冷月微微颤了一瞬,回眸目光涣散。 “王妃……” “嗯!回吧。”一整天下来,冷月身上只穿的单薄长裙,根本受不住这天寒地冻。所以,当紧抿的嘴角刚说出一句话,整个人就直直倒在了龙晴的身上。 龙晴惊呼一声,方碰到她的身子时,却感觉她整个人犹如火炉般炙热,此时高烧的冷月早已晕厥,不省人事。 翌日 冷月浑浑噩噩间,感觉自己的嗓尖疼痛难忍,鼻头酸涩阻塞,身体乏力像是灌了铅一样。樱唇上毫无血色,蹙眉睁开眼之际,还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王妃,王妃……” 龙晴眼睛红红,见冷月终于醒了,不禁激动了唤了一声。 冷月转眸,恰好看到龙晴暗自擦了一下眼角,嗓音干涩:“哭什么!我没事!” “王妃,你不能有事!如今我和大哥就只剩下你了!” “放心吧,我还死不了!来点东西吃,好饿!”冷月撑着身子,靠坐在身后的软榻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昨日那种蚀骨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 龙晴端起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清粥,正要喂给冷月,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龙晴将白碗放在一边,开门见到来人时,“有什么事?” “回龙姑娘,奴才有事要禀告王妃!”牛不二恭谨的对着龙晴说着,整个人看起来不再似曾经那般卑微。 “等一会……” “龙晴,让他进来吧!” 原本想着让冷月多休息一会,龙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冷月自内室传来的声音。暗暗叹息一声,让开了身子,牛不二顺势进入。 冷月坐在软榻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看到牛不二的时候,眸色几不可查的闪了闪。 牛不二低眸说道:“回王府,如今王府共有一百二十三名下人!但从昨日开始,共有三十六人去找管家,想要拿走卖身契离开王府,管家不知该怎么处理,所以奴才来请王妃定夺!还有…还有……” 见牛不二说话吞吞吐吐,冷月直觉出了事,声音冷了一分:“说!” “还有就是,最近几天晚上,府里有几名下人想要潜入王爷的书房,但好在被奴才及时发现,现在他们都关在王府的柴房之中。” “呵,做得好!你在厅外等着,待会带我们去柴房!”冷月话落,便直接端起软榻边的白粥喝着,牛不二恭敬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转身走出内室。 “王妃,你身子还没好……” 龙晴的话透着无奈,特别是发觉冷月白希过头的脸颊,实在不想她如此劳累。 “我没事!看来要尽快肃清王府了,竟然有人在他死后还敢打他书房的主意!你收拾一下,从今儿起,咱们以后就宿在他的书房吧!” “好!” 冷月雷厉风行的穿上衣物,匆匆用过早膳,便带着牛不二来到了王府柴房。柴房门外,几名小厮正瑟瑟发抖的站着,见到冷月的时候,纷纷挺直腰板,“参见王妃!” “嗯!” 牛不二走在前面,看到几个下人冻得鼻尖通红,低语说道:“你们几个轮番站岗吧,两个时辰换一次!” “是!” 冷月旁观着牛不二的举动,微微有些诧异于他的领导能力。当时她不过是随意之举,没想到她似乎捡到宝了! “王妃,里面请!”牛不二伸手示意冷月,而自己则走在她的面前,当推开柴房的门,牛不二还不时的回头看着冷月,当两个人入内,柴房内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能够看到几个人躺在稻草之上。 “你们几个还不快起来参见王妃!”牛不二声音不大不小,但绝对能够让柴房的人听个清楚,然而他说完,稻草上的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此,牛不二不解的回眸看了看冷月,旋即自顾自的上前,走到稻草边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差点惊叫出声。 暗自吞咽了一口,牛不二看着冷月,“王…王妃,死了!” 第597章 七分相似 冷月走上前,望着稻草上躺着的四个下人,每个人的脸色青黑,目如死灰的仰面躺着,见此冷月心底微沉。 转眸镇定的看着晦涩的牛不二,问道:“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王妃,奴来王府一年了!” 闻此,冷月觑着地上的死尸,笑道:“既然来了一年,你对王府有什么感觉?” “这……王妃指的是!” 见牛不二不解,冷月单手指着地面:“他们为何想要趁机潜入书房,你可知道其中缘由?”牛不二一瞬间如醍醐灌顶,立时颔首:“王妃,您的意思是,他们用心不轨?” “你来了一年,见闻应该比我还多才对!”冷月细细的打量着牛不二,既然为自己做事,那必须要有一定的手腕,而不光只是头脑。 牛不二见冷月表情正色,旋即慢慢点头:“王妃,奴才明白了!请给奴才一些时间,奴才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他们几个都扔去乱葬岗吧,以后我会宿在书房,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那在王府中就好好的观察,有任何问题,我给你权利先斩后奏!还有柳媚如和水梦华等人,你派人监视好她们的一举一动!”冷月在柴房中吩咐着牛不二,地上几个死不瞑目的下人,看那脸色就知道是中毒而亡。 没想到,王府中豺狼虎豹还真是不少。 “王妃放心,奴才定当尽心而为!” 邪王入土,邪王妃以一己之力在王府中当家做主。这消息,随着那名被砍去头颅的太医的尸身,被挂在城门上摇摇飘荡时,在京城中传遍了各处。 此时,冷月坐在封柒夜曾经时常盘踞落脚的书房之中,每一处都带着古香古色的气息,偌大的书案上,古籍整齐的摆放着,狼毫挂在支架上依次排列开来。右手边的砚台和洗笔池,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王妃,那几个下人已经处理了!不过他们死的很蹊跷,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毒!我方才去了膳房,负责给那几个下人送饭的厨丁,从昨日开始就不见人影了!”龙晴语气恶狠狠的,她们在前厅一直忙着王爷身故的丧事,哪知王府后院中,又会发生这样的事。 “无妨!下毒之人,无非是不想让下人供出背后的主谋,既然死了也就成了冤案!若是他已经死了,还有人打书房的注意,那必然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后咱们就呆在这里,你和我一起找找,这书房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着,冷月就阴凉一笑,她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肃清王府,保护一切有关封柒夜的事物。 龙晴四下看了看,低语道:“王妃,爷平日都会呆在书房。这里若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恐怕他们还会再来,若是一直住在这里,万一……” “没有万一!把一街的账簿拿来,我要看一下!顺便你先去一趟醉梦馆,看看七煞盟的人都在做什么!” “好!” 书房的门被龙晴关上,冷月坐在身下的太师椅中,脑海中还萦绕着曾经封柒夜坐在这里认真办公的样子。 王府中有太多他的影子和两人的回忆,也许今后的多年,她就要靠着这些来支撑脆弱不堪的心房。 书案右侧有个抽屉,冷月没有多想,直接拉开了抽屉,瞬间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随意看了看,忽然冷月看到一条娟巾丝带,这分明是女子之物的东西,怎么会被他收藏在这里? 噙着疑惑,冷月拿起细长的丝巾,总是感觉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慢慢摸着上面不完整的绣花样子,看到丝巾尾部的时候,两个字赫然入目。 贺兰? 这丝巾怎么会绣有贺兰字样,再仔细看了看,冷月蓦地响起,这不是当初她初来乍到,为了骗贺兰冷春替嫁,两个人住在一起的那天,她出府时候,系在头上的丝巾。 当时她没有婢女,所有并不会点缀繁琐的发髻,便直接在窗口的放着一堆丝巾的竹篮中,随意扯出来一条,至于后来她在王府下人房,换下那身衣物,这些东西便也直接丢在了那里。 没想到,他竟然会保留,而且如此悄无声息。 檀香味淡淡飘入鼻端,冷月捏紧手中的丝巾,再次看向抽屉中,方才丝巾下面压着的竟是一封月月亲启的信函,而香味就是从那信封封口处传来的。 看这样的称呼,冷月一瞬间就想到了锦席城,当初她记得刻意问过封柒夜,而他却说已经将信丢掉。腹黑的男人,原来这些都被他自己保留了起来。 时过境迁,这信看不看也没什么必要,冷月将丝巾再次放回到抽屉中。关上抽屉,也阻挡了淡淡香味。眼神在桌案上随意扫了扫,就看到一堆宣纸下方,有一个信笺露出了一角。 抽出信笺,冷月猜想或许是七煞盟给他的消息,然而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却猛然大惊,但见上面的清晰的写着:下月初六弑帝! 弑帝,说的不就是父皇封远! 这怎么可能!今日已经是二十八,距离下月初六仅仅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信笺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谁发出的消息,最后又怎么会落在封柒夜的手中。 一头雾水的冷月,手中握着信笺,不自觉中脊背已经有些汗湿。难怪那段时间整日看不到封柒夜的影子,难不成他一直在暗中处理这件事。 却不想,终究他还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弑帝,这样的举动,分明彰显着有人要谋朝篡位。而究竟是谁?! 冷月看着信笺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眼底也划过一抹坚毅的色彩。 “王妃,这是账簿!”冷月正思忖着对策,龙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还有些古怪。 拿起一街的账簿,冷月边走向桌案边翻看着,却发觉龙晴并未离去,反而站在冷月对面,神色诡异。 “怎么了?” 见冷月开口,龙晴眸子闪了闪,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几声沉闷的语气:“让你传个话怎么这么费劲!王妃,属下们来报道了!” 冷月惊讶的望着门口,只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所有七煞盟的人,全部都鱼贯而入,站在书房内,各个正色的望着冷月。 龙晴转头看着说话的龙紫,暗暗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对冷月说道:“王妃,属下不用去了!他们全都来了,醉梦馆也关门了!” 冷月瞬了一眼龙晴,继而看着以龙紫为首的几人,沉默了半饷,才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王妃,爷去世了,以后属下全部听你安排!” 平日里惯于嬉戏的龙辛,此时望着冷月,除了一脸的恭敬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各个对着冷月,都是一片赤诚。 “多谢!”冷月眼底的干涩被微微的薄雾冲刷,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似乎自己不是一个人。 端坐在太师椅中,冷月垂眸后,低语道:“下月初六是什么日子?” 冷月这样忽而一问,顿时龙紫几人面面相觑,旋即向来沉稳的龙壬,乍然低声说道:“王妃,你看到那则消息了?” “怎么说?” 龙壬抿了抿唇角,少顷说道:“王妃,几日前,七煞盟截获了一则消息,字条上称,下月初六弑帝!” “消息来自何方?”冷月抬眸看着龙壬,心中有了计较。 龙壬颔首:“靖南都!” “……”冷月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次靖南都竟然也会牵扯其中。 见冷月不语,龙紫上前一步,道:“王妃,靖南都自上次古霆离开后,便一直暗中操练兵马,七煞盟的消息从未有错,若是不出意外,靖南都应该已经和卓青天联手了!” “卓青天?那封亦晗呢?也参与其中?” 龙紫闻声摇头:“没有!靖南都本就地处封夙的边界,想来他们双方早就有所联系。这件事封亦晗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卓青天的野心,恐怕连皇后卓青柔都想不到!” “原来如此!” 冷月蓦地闪过浅笑,潋滟的眸子波光闪过,说道:“既然如此,卓青天应该还在等着靖南都的消息,那就把这消息递出去!” “什么?王妃,这……” 龙紫一惊,看着冷月面上的笑意,似乎并非玩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禁看向身侧的几人。 “王妃,莫不是有什么好的计策?”龙壬瞥了一眼沉不住气的龙紫,旋即望着冷月细声问了一句。 冷月双指夹着信笺,“这则消息,既然是靖南都传来的!若是不传到卓青天那里,恐怕他会有所察觉。你们等一下!” 说着,冷月便敛去表情,纤细的指尖拿起一侧的细尖狼毫,点着砚台中的青墨,将信笺放在宣纸的下面,随后在上面一点点勾勒着什么。 龙紫和龙辛等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冷月。而唯独龙晴慢慢上前一步,细心的观察着冷月的举动,旋即眸子中闪过笑意。 沉默的书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低眸神色认真的冷月,不知不觉间视线都萦绕在她的身上。 “好了,你们看看像吗?” 冷月低声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桌上的宣纸将上面的墨迹抖干后,递上前,龙紫和龙辛对视一瞬后,便接过宣纸。 几个人凑在一起看的时候,一边是信笺,一边是冷月刚刚书写还带着墨香的宣纸,左右反复对照后,龙紫瞠目结舌的抬头:“王妃,牛!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你这上面怎么写的下月初八?” “傻啊你!要是不写初八,王妃干嘛还费劲临摹一遍!”龙辛在龙紫的身后一手就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声骂了一句。 “看仔细了,一笔一划都必须一模一样!如果卓青天和靖南都早有往来,那他不会不认识靖南都和他传信之人的字迹,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冷月沉声说着,龙紫这才有些明了,伸着脖子试探的问道:“王妃,你这是破釜沉舟,要在卓青天和靖南都之间制造混乱?” “嗯!龙辛,你想办法去找到一份带有卓青天字迹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好!尽快带回来交给我!”冷月并未正面回答龙紫的话,反而是看着龙辛,蓦地吩咐了一句。 “是!” 令行禁止,龙辛什么都没问,听令之后转身就走出了书房。冷月见此,柳眉几不可查的挑了挑,这些人都是封柒夜生前的左膀右臂,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如此听从自己的话。 “如果确定没问题,就把这个信笺想办法传到卓青天的手里!龙渊……”冷月望着面前的几人,吩咐过后方要开口,可见到龙渊那张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时,忽地眼眶一涩,即便知道他并非是封柒夜,却也忍不住怔了怔。 “王妃?” 龙渊上前一步,望着冷月出神的样子,眸子闪了闪,低声唤了一句。 “没什么!你和龙紫这几日就呆在王府吧,龙晴,给他们准备厢房!”冷月止住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说完便低眸看着桌案上的账簿。 龙晴斜睨了一眼龙渊,随后带着龙紫和龙渊以及龙壬离开了书房。房中再次恢复了宁静,冷月透过窗棂,似乎还能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相继离去。 龙渊那张脸,不知出现在王府是否合适…… 这一刻冷月心底盘踞的担忧,原本自以为是杞人忧天,却没想到很快就因为龙渊,冷月便陷入了一场京城百姓的口诛笔伐之中…… 第598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们听说了没有?锦澜山庄的庄主如今一直住在邪王府中,你们猜他和邪王妃是什么关系?” 不知从何时开始,锦流年身在邪王府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百姓走出家门,但凡走在街上,遇到相熟的人,总要谈上几句。 此时,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平日里凛冽寒风中百姓都行色匆匆,但这一日大家似乎无惧严寒,三五个民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停。 “何止是锦澜山庄的庄主!我还听说,那邪王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和邪王有七分相似的男子,现在都被她养在王府了!你们说邪王妃这样,到底是对邪王的思念,还是她原本就水性杨花呢?这邪王才去世没多久,邪王妃就这么忍不了寂寞了?!” “要我说啊,这邪王妃就是个祸水!你看看邪王当年威风凛凛,可自从娶了邪王妃,坏事做尽不全都是为了她吗?几个月前甚至在南城屠/杀百姓,这件事虽然后来也不了了之,但大家可都记得呢!” 酒楼里,街道上,但凡有行人的地方,几乎全部充斥着关于冷月的各种八卦。此时贺兰冷春身边伴着贺兰冷夏,两个人姐妹情深的与热烈讨论的行人错身而过。 贺兰冷春表情微微一怔,身边的贺兰冷夏也开始了讽刺:“大姐,没想到小妹竟然这么过分?你说邪王才身故,她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也难怪了,现在邪王府中她一人独大,就算想做什么,也没人能管她!” “是吗?” 贺兰冷春随口附和着,贺兰冷夏闻声侧目打量着,微微蹙眉,道:“大姐,你怎么了?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 “大姐,你这人就是太善良了!当初小妹把你害成这样,弄得你现在上街都要带着面纱,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原谅她的!”贺兰冷夏还在火上浇油的说着,而贺兰冷春表情愈发沉默,让贺兰冷夏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小妹,你还没想起上次礼佛的地点吗?”贺兰冷春沉默半饷,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贺兰冷夏闻声一愣,不禁干笑了一阵:“大姐,你别急!现在天气寒冷,就算你去礼佛,也至少要等着天气暖和些再去也不迟!况且娘也不同意你现在就离开府邸,几个月前的事情,你真的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好!我不急!”贺兰冷春说着就转眸看着她,脸上挂着笑意,偏偏贺兰冷夏却感觉她这笑容,令自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时间,贺兰冷夏有些不敢看着贺兰冷春那双深沉的眸子,闪烁的眸子在大街上四处乱晃,然而当看到巷口处站着的男子时,却脚下一顿,倏然对着贺兰冷春说道:“哎呀,大姐,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些东西没有买全!我还想回去方才那间铺子,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我陪你去!”贺兰冷春表情不变,看着贺兰冷夏明显有些焦急的神色,却故作不解的说着。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大姐你等着我啊!” 贺兰冷夏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抛开,而贺兰冷春却先她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见贺兰冷夏有些防备,才笑了笑说道:“天太冷了,我先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哦,好!那大姐你先回去吧!” 贺兰冷春站在原地,望着贺兰冷夏突然跑开的身影,眼底恨意闪现。不过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她竟然还敢说自己忘了,二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巷口的男子见到贺兰冷夏离开,眯起眸子望了眼贺兰冷春,旋即转身便消失在巷口。贺兰冷春自然发觉到贺兰冷夏方才突变的神色,正是因为看到前方的某一处。 转过视线,见那巷口已经没有人的时候,贺兰冷春低头思忖,一阵天人交战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走向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府邸。 * 两日的时间,冷月坐在书房中,几乎不眠不休的将所有有关一街的账簿全部整理完整。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卓文浩,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 整个一街三十多个店铺,每日的收支都在百两黄金以上,可几乎每日的账簿明细上,竟然都是收支相抵!甚至有些店铺竟然入不敷出! 回想起卓文浩那双时而闪过淫-光的眸子,以及第一次去见他时,内室里传来的不雅声,冷月都能猜测到,这卓文浩想必已经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了。 “王妃,有人求见!” 龙修忽然在门外沉静的说了一声。冷月抬起酸涩的眸子,瞬了一眼旁边同样有些不解的龙晴,这种情况,还会有谁来到王府求见?! “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当冷月看到那一抹带着不善的姿态入内之人的时候,唇角凛然一笑,却不打算开口! “小妹,好久不见!” 贺兰冷春晦涩的看了一眼面带鄙夷的龙晴,旋即望着今非昔比的冷月,轻柔的说了一句。 “贺兰大小姐,你确定没走错地方?”龙晴语气中,不难听出淡淡的威胁。心中不禁,,看来那日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多。 贺兰冷春转眸瞥了一眼龙晴,“你不必如此防备,我今日来是有话想对小妹说的!” “说吧!” 冷月轻挑柳眉,端着身子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中,酸涩僵硬的肩膀,传来一丝酸疼,令她淡淡蹙眉。 “龙晴,去准备午膳吧!”冷月察觉到贺兰冷春似乎顾及龙晴,便借故让她离开。而闻此,龙晴表情一冷,显然不想离去,睇着贺兰冷春的表情更加不耐。 “没事,去吧!” 冷月在贺兰冷春入内后,便细心的发现,她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些许的杂质,却不似平日那般见到自己时候充满的怨怼和恨意,如此她也有些好奇贺兰冷春的来意,只不过看龙晴的表现,似乎她们二人,曾经相识?! 龙晴冷漠的看了一眼贺兰冷春,随后脚步缓慢的踱步而出。冷月暗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示意贺兰冷春,“坐吧,你刻意来找我,想说什么?” 如今的贺兰冷春,似乎没有了曾经的嚣张跋扈,也不再骄纵蛮横,沉稳的性子让她看起来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举止自若的坐在冷月的对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自嘲了一句:“真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和你同坐一室,如此平静的说话!” “所以呢?” “小妹,我曾经真的恨透了你!你可知道?” 贺兰冷春开口就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月反而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知道!我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你恨错人了!” “呵!你都那么肯定,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报复的吗?”贺兰冷春有些惊讶于冷月的沉着淡然,而她越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当初更加愚不可及。 冷月自若的眼光清晰明朗的望着贺兰冷春,“如果你还那么傻,说不定你今日是来报复我的!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 “小妹,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明明当初你在府中,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哪会有你说话的机会!你到底是变了,还是一直都在伪装?” “这有差别吗?你也记得曾经是你欺负于我,又何必一直对我的改变耿耿于怀,人总归会变!”冷月的话,说的深意重重,贺兰冷春一闪而过的错愕后,才赞同的点头:“你说得对,人总会变!看来,当初那件事,你的确是有心想让我替嫁,至于后面的事情,却并不是你做的!” 冷月忽而诧然的望着贺兰冷春,有些讶异于她的说法。一直以来她不都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会突然间茅塞顿开?! “不用惊讶,我能够想明白,也拖你婢女的服!自然,我也付出了代价的!”边说边看着冷月,脑海中回想起被龙晴教训的一幕,似乎脸颊上还能感觉到那掌掴的力度。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想说什么!” 冷月无心和贺兰冷春叙旧,即便知道了龙晴和她之间确实发生过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对于贺兰冷春这样的人,她还是有些轻视的。 “你这几日有没有出府?” 贺兰冷春看出了冷月的不耐烦,自觉有些委屈,说话的语气也不禁冷了几分。 “没有时间!” “你……” 险些被冷月的回答,再次勾起了大小姐的脾气,贺兰冷春恨恨的瞪了一眼冷月,随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你还能这么安稳的坐在这里?就算你不顾自己的名声,难道就不能为邪王考虑吗?他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曾经,封柒夜是贺兰冷惷心底最深的渴望,后来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又对冷月恨得咬牙,也就不敢再有什么想法。 冷月听着贺兰冷春不乏怒气的言语,柳眉颦蹙,定定的望着她脸颊上闪过的责备,心底的怀疑更重:“你来我这,就为了说这些?贺兰冷春,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你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兰冷春的反唇相讥,竟是让冷月一瞬间笑出了口:“谁都有资格说这种话,唯独你贺兰冷春没有!我很好奇,到底龙晴对你说了什么,你竟然一反常态,能够跑来跟我说这些话!明人不说暗话,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否则,我会觉得你又在想法设法的算计我,即便你从未成功过!” 见冷月并不上钩,贺兰冷春一瞬间心底的迟疑倒是退去不少,心一横,面上挂起了森冷的笑:“你果然不傻!冷月,即便当初我在郊外出事,不是你所为。但后来我的孩子,还是因你没的!你别期望我这辈子会原谅你,我今日过来,一方面是提醒你,如今你在京城的名声,恐怕并不比我好!另一方面,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冷月面露浅笑,单手撑在桌上托着下颚,满目沁凉的望着贺兰冷春,樱唇轻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就凭我能给你关于靖南都世子古霆的消息!” “古霆?一个不足为据的小小世子,你以为我会看得上?”冷月轻嘲的语气,让贺兰冷春暗自咬牙。 见冷月不以为然,忍不住又说道:“那如果我说,我能告诉你古霆的打算呢!你以为上次他来京城,真的只是进贡那么简单吗?” “当然不止进贡那么简单,靖南都想要兵变,不想再做封夙的附属国,这一点谁不知道!”冷月的反嘲,贺兰冷春一口气堵在胸口,没想到她自以为会奏效的借口,竟然全都被冷月看出了端倪。 “你……” 贺兰冷春望着冷月,紧紧蹙着眉头,脸颊紧绷,突然发觉自己来找她似乎有些失策。 “你方才说,我的名声在京城不比你好?不如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会考虑!”冷月已然看出贺兰冷春黔驴技穷,也不想为难她,只不过她确实有些诧异,京城中怎么会有她的传言而出。 贺兰冷春抿着嘴,看了冷月两眼后,才嗤笑了一声:“难道你还不知道,现在京城都在传颂,你和锦澜山庄的庄主关系不一般,还有你竟然找了一个和邪王模样相似的男人养在府里,看来你都还不知道?” 贺兰冷春的反问,冷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当看到她眼底一抹真实存在的疑惑时,便知道这件事是真的,绝非她刻意来找茬! “现在知道,也不迟!” 第599章 为了你我也要走下去 “人云亦云罢了!倒是这样的风声能够让你亲自来王府提醒我,还真是令人意外!”冷月斜睨着贺兰冷春,语气中淡淡的嘲讽。 贺兰冷春闻言眼神一凝,深呼吸后,说道:“我今日来,并不是和你吵架的!再怎么说,你我都算是姐妹!而且,你应该还不知道二妹的情况吧!” “贺兰冷夏?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无非就是和贤王狼狈为歼!” “你竟然知道?” 贺兰冷惷心底最后一点的希望全部在冷月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化为乌有。她再次感觉自己的到来,似乎有些自讨没趣。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希望我帮你什么忙?”冷月细细的打量着贺兰冷春,从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贺兰冷春有勇无谋,空有一颗害人的心,却根本没有精心算计的头脑。 而现在她开口竟然扯到了贺兰冷夏?! 闻言,贺兰冷春垂眸沉默了半饷,随后望着冷月,低语:“我想你帮我,让贺兰冷夏露出真面目!我要知道当初她明明对外宣称自己礼佛,最终又是如何害了我的!” 越说越激动的贺兰冷春,银牙紧咬,一双眸子也射出浓烈的恨意。而她的举动,反倒是让冷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是贺兰冷夏害了你?” 见冷月表情噙着狐疑,贺兰冷春不由自主的反问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冷月的反问,贺兰冷春这时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发觉她并非是刻意或者假装,心底的疑惑丛生,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你让你的婢女告诉我的吗?” “你是说龙晴?” 思及此,冷月眸子波光流转,总算明白为何贺兰冷春会突然间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想来这其中也有龙晴做的功夫。 “不知道也无妨,我只需要你帮我,让贺兰冷夏亲口承认就好!” 贺兰冷春含着期翼望着冷月,见她眉头紧锁,似是在想着什么,不禁又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二妹会和贤王在一起吗?” “就算你知道是贺兰冷夏害了你,但是即便让她亲口承认,又能做什么?贺兰冷春,你想没想过,她害你的原因是什么?”冷月的提醒,贺兰冷春一瞬有些迟疑,但却一口咬定,“我不管,这件事如果她承认了,那我不会放过她!相反,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必然就是你!” “贺兰冷春,你还真是傻的可以!你当自己是谁,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你吗?且不论是她还是我,但你若想我帮你,那最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借口,否则面谈!你回吧!” 看着执迷不悟的贺兰冷春,冷月有些不想和她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 “我说过了,若想我帮你,就给我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若是你不懂,就不必再来了!”冷月说着便低眸看着桌案上的账簿,摆明不想和贺兰冷春再纠缠。 见此,贺兰冷春一咬牙,旋即站起身,步伐匆忙的走到了门口,似是恨不得立刻离开一样,但站定在门扉处,双手还没有拉开门闩,又回眸看了一眼冷月,语气低沉:“你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房门洞开,冷风徐徐倒灌,冷月揉了揉酸疼的眉心,真是个多事的冬天!没想到她才两天没出府而已,外面竟然已经风声鹤唳。 锦流年在山庄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加上龙渊也才在府中出现两日的时间,这消息走漏的这么快,无疑是王府中人所为。 “王妃……” 龙晴脚步缓慢的走进书房,探头看了看出神的冷月,低低的唤了一句,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冷月抬眸:“你怎么知道是贺兰冷夏做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贺兰冷春?” 面对冷月的疑问,龙晴干笑了一声,手中端着午膳,走到冷月身边说道:“王妃,你忘了前两日从侯府出来后,身后有人跟踪着咱们!那天跟着的人,就是贺兰冷春,我不过是给了她一点提醒,没想到她那不开窍的脑子,终于想通了!” “那贺兰冷夏呢?” “她的事,其实是当初王爷发现她和贤王有勾结的时候,就暗中查探了一下,没想到才发现在成婚当日,贺兰冷春的轿子就是贤王派人给拖走的!至于贺兰冷夏为什么要害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冷月拧眉,反问:“既然是封亦晗的人抬走了轿子,怎么就能确定是贺兰冷夏所为?此事准确吗?” “王妃,放心吧!贤王和贺兰冷春向来无冤仇,他本也没必要做着一件事。因为七煞盟调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贺兰冷夏消失的那几个月,其实就身在贤王府!恰好是那个时间大婚,所以这事十有八九!” 龙晴将前后因果都解释给冷月听,但是仍旧有一点疑问让冷月柳眉颦蹙:“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可信!不过贤王竟然会知道我要暗中偷换贺兰冷春?” “王妃,你忘了当日大哥都一直潜伏在侯府中观察你,其实不止是大哥,期间大哥还在侯府中遇到了贤王的贴身暗卫千斩,他俩还打了一架呢!” 一瞬间,冷月的眉头猛地舒展,这样看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只不过没想到,封亦晗竟然会为了贺兰冷夏做这么多事! 书房内,气氛有些低沉。冷月暗暗吐息之后,神色清明的看着龙晴,说道:“一街中,卓家的人都走干净了吗?” “嗯,都走了!除了京城的禁卫军,谁都进不去!王妃,你想做什么?”龙晴看了看桌上摊开的账簿,上面多处被朱砂墨勾勒的印记十分清晰。 冷月眼神轻勾,浅笑怡人:“让冉钰来府,接下来可以开始‘从中作梗’了!”明明笑靥如花,但龙晴偏偏从冷月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点头应承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桌上的午膳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冷月毫无食欲的瞥了一眼,旋即也起身离开了书房。门外,即便天气再寒冷冻人,龙修依旧面不改色的毅然而立。 “让牛不二派人来看着吧!以后这种活不别做了!”冷月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龙修,那墨发染上的点点霜寒,让她十分不忍。 曾经他可是封柒夜最信赖的手下,她自然也不会如此冷漠不管。 龙修炯炯的眸子看着冷月,颔首:“王妃,属下……”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放心,不会让你闲着的!”说罢,冷月便抬步走向了拱门。龙修为人刚正不阿,若不用心手段,恐怕他会一条路走到黑。 “是!” 身后,当冷月听到龙修那句低沉的回应时,樱唇抿着笑意,旋身走出了拱门。 刚刚踱步而出,冷月抬眸吸着冰凉的空气时,就见到前方漫步而来的人,不禁柳眉一挑,望着对面的锦流年,讶然:“你找我?” 这条小径是书房门前的必经之路,而他走到这里,想必恰好是来找自己。冷月暗暗叹息,也许他也是听说了京城的传言吧。 “嗯!你要出门?” 锦流年睇着冷月,曾经的生疏早已不见,好似两人是多年故交,无需多加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没!我正想去找你,你找我莫不是也听说了……” 见锦流年晦涩的点头,冷月轻嘲:“把你牵扯进来,抱歉!” “见外了不是!有这样的风声传出去,我一点也不意外,有心人必然不会做无用功,不是吗?!”锦流年状似自嘲的语气,让冷月微微侧目,见他丝毫不意外的神色,旋即浅笑摇头:“看来你也猜到了!” “嗯!不过是蹩脚的伎俩,没什么大的用处!即便声名狼藉,又能如何!”锦流年潇洒豪迈的语气,冷月附和着点头,随后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过多计较,便问了一句:“冉钰在冉家的地位,你可知道?” “冉钰?身为冉家大少爷,他只怕是空有其名。如今冉南生显然已经和卓家联手,而且冉家只有一小部分的产业在冉钰手中,你问这个做什么?” 锦流年有些疑惑的看着冷月,那双清浅的眸子中,在冷月不注意的时候,时而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冷月旋即莲步微移,随着锦流年漫步,说道:“冉钰既然是冉家的大少爷,若是论身份将来他必定会成为冉家当家,但是如你所说,现在冉南生若是不肯放权,那冉钰手中的产业想必也是无足轻重!” “的确是这样!他们那种高门大户,其中的斗争并非你我所能想象的!冉钰下面还有三个弟弟,都是不同妾室所出,冉钰的位置恐怕早就遭人觊觎了!”锦流年点头,对于冉钰的处境,也只能是喟然一叹。 “我说,你们背地里讨论我,是不是有些不厚道?”锦流年话音落下,冷月正睨着他想要开口之际,冉钰的声音就在两人的后方传来。 双双转身之际,就见腰间依旧挂着醒目的金玉算盘,一身水蓝色狐裘张扬又不失文雅,冉钰翩然而至。 “这么快就来了!” 冷月眉眼弯弯,觑着冉钰含笑的神色,微微点头。 “我刚才好像听你们说冉家的事,怎么了?冷月,你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冉钰说着就看向了冷月,一声招呼就能让他这样匆忙赶来,冷月心底说不感激是假的。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封柒夜,却必然需要这些人的帮忙。 “现在你手中,还有多少冉家的产业?”冷月开门见山。冉钰闻言暗暗一算,便直接说道:“现在还有七间店铺在我手里!原本之前一街上的粮铺都是我管辖的,但是后来都被收了!” 冉钰的脸颊上闪过一抹冷意,望着阴沉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 见此,冷月不期然的睇了一眼锦流年,旋即试探道:“冉钰,如果我能让你得到冉家家主的地位,你当如何?”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爹一直说要让我接替他的位置,但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当初一街店铺被封的时候,爹恰好不在府中。搞得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卓家从中作梗。爹为了这事险些气病了,但也无可奈何!按照爹的说法,现在我还不足以和卓家抗衡,所以我也没有多说!”冉钰越说语气越沉闷,而从他的话中,冷月却得知了令她惊讶的消息。 原来,冉钰竟还不知道,冉南生已经和卓家联手的事情! 冷月和锦流年面面相觑,冉钰恰好说完话捕捉到这一幕,一时心情复杂的眯着眸子问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冷月,我是柒夜的好友,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冷月闻声回眸,摇头:“冉钰,你多想了!只不过有件事,我想他没有告诉你,也许是有原因的!” “什么事?” 冉钰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尤其是见到冷月似乎有口难言,而锦流年又是面色隐晦的模样,更加明白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你们倒是说啊,是不是冉家又出事了?”冉钰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随后见冷月樱唇微抿,剑眉更是紧蹙。 冷月俏脸紧绷,定定的望着冉钰,一字一顿:“你似乎还不知道,你爹已经和卓家联手了!” “什么?” 冉钰蓦地瞪大眼睛,深深的看着冷月一脸正色的表情,有些无法相信的闪了闪眸子,干笑一声:“你…开玩笑的吧!冉家粮铺都是被卓家带人给封的,我爹又怎么可能和卓家联手?” “冉钰!不论你是否相信,但事情就是如此!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以为封柒夜告诉过你,但没想到……” 冷月的话还没说完,冉钰忽然开口打断:“不可能!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我和柒夜这么多年的关系,爹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卓家联手,这说不通!” 锦流年见冉钰过于激动,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愿相信也无可厚非!但你应该知道,从柒夜手里来的消息,从未出错过!这件事我们的确早就知道,柒夜不告诉你,也许就是怕你会无法接受!自古忠义两难全,冉钰,你要想清楚!” 冉钰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望着锦流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曾经以为,他是柒夜的好友,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会站在他的身边,但现在他又该如何抉择。 拿到冉家的家主之位,他一直认为不过是水到渠成。但如果爹真的和卓家联手,那他又当如何? 冷月啊冷月,你给我的这个难题,注定是考验我在忠和义之间,到底取舍哪一个。 “哎……如果早知道封柒夜并没有告诉他,我今日就不会冲动的让他过来了!”冷月望着冉钰落寞远走的背影,这一句似乎是对着锦流年说,又似乎是一声沉沉的怨责。 封柒夜,生前你将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担,你可知如今却将我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终究,求人不如求己。 “给他一些时间吧,毕竟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也难免也承受不住!”锦流年低沉的话语在冷月耳边响起。 “你也说了,忠义两难全不是吗?在这里亲情和友情,根本禁不起任何推敲!罢了……”冷月频频无奈的叹息,自嘲的神色染上眉宇。 远望天际,不知道这条路要如何走下去!又要有多少荆棘密布在前方未知的路途中。 封柒夜,可是为了你,我不得不奔赴莫名的未来。 “你个践人,给我站住!” 正当锦流年站在冷月身侧,望着她沉寂的侧脸微微晃神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刺耳又熟悉的怒骂。 循声看去,就见前方一身大红色牡丹长裙摇曳生姿的走来一人,而她的身后正跟着水梦华。 冷月蓦然间表情一愣,即便曾经见到过龙紫身为醉梦馆的老-鸨时的扮相,但已经得知他是男儿身,现在又忽然在王府中见到他这样的做派,难免有些怔愣。 “哼!你让老娘站住老娘就站住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令行禁止你还不配!”龙紫原本就会口技,说着一口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音,边走边回眸奚落着水梦华。 龙紫并非男生女相,只不过天生的瓜子脸,再添上胭脂晕染,况且举手投足间将女子的神韵学的极为地道,也着实能够以假乱真。 龙紫眼神挑着恶趣味,走到冷月面前直接颔首行礼,姿态说不出的妖娆:“紫儿参见王妃!” 紫儿?! 第600章 斋月楼 当龙紫话音落下之际,水梦华也很快就站在了冷月和锦流年的面前。当看到二人瑟瑟冷风中相对时,不禁出口讽刺:“没想到王妃姐姐也在这里,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的好事!” 锦流年闻言表情一厉,清浅的眸子中晕着浅浅的风暴,方要开口,龙紫却先一步说道:“这位大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你说谁!你个小蹄子,你到底把刘管事带去哪了?”水梦华闻言就转眸看向龙紫,怒瞪着她,愤恨的表情蔓延在瞳孔之中。 冷月蹙眉,刘管事不见了?! “哼!那个老巫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王府乱晃,我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魂,当然是斩于刀下了,难不成还留着她!再说了,你是她的主子,不看好她还敢怪我!王妃姐姐,你要为我做主!”龙紫越说越委屈似的,正当冷月听到一些令她惊讶的事情时,龙紫却已经反身对着她,嘟嘴卖萌起来。 冷月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龙紫做戏,而对面的水梦华一听到这话,顿时暗恨的瞪着冷月,“王妃,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你之前已经惩罚过刘管事,现在竟然又让这个来历不明的践人杀了她,你于心何忍!” “你说谁来历不明!我可是咱京城有名的花魁!比你强多了!锦郎,对不对嘛!” 得!龙紫说着就纤腰一扭,径直的转身靠在了正旁观的锦流年身上,娇羞的表情,轻柔的举动,确实像那么回事! 锦流年俊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正想要身手推开他的时候,却听到龙紫边跟他暗中,,边朗声说道:“真不知道京城的人都在想什么!锦郎明明是我的,怎么就变成和王妃有关系了呢!” 冷月瞬时就看向了龙紫,不禁为他的举动眼眶微凉,难怪他好好的要扮成女人,原来还是为了帮她。 水梦华表情隐晦的望着龙紫攀在锦流年身上的模样,一双眸子闪了又闪,微微冷笑,却只字不提! *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冷月坐在王府正厅之中,望着不远处分别在座的龙辛龙紫等人,额头上突突跳个不停。忍不住想到,到底让他们在府中呆着,是对是错。 冷月头疼的看着面前的龙紫,娉婷的姿态,妖娆的举动,若是不说还真以为他是个女子。 龙紫闻声浅笑:“王妃,我这叫深入敌营!我故意打扮成这样的,就是为了混在后院,那水梦华和柳媚如还在,我总要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王妃,你别理他,我看他就是习惯了当女人。” 龙辛开口打趣着龙紫,随后一阵闷闷的笑声传来,几人都望着龙紫一身女装打扮,眼神中都透着一点揶揄的神色。 冷月看着几人嬉笑打闹,低眸不语。总觉得,似乎封柒夜的离开,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是她太偏激,还是人心太凉薄?! “龙辛,把这个传给靖南都!”沉默了少顷,冷月从袖管中拿出一张信笺,随后对着龙辛说道。 龙辛连忙上前,方接过信笺,几个人都同时围上前,看到上面的内容,纷纷瞪大眸子,“高,王妃,这招真高!” “你们派人留意着靖南都的动向,有任何风声尽快告诉我!想来在他们收到这个的时候,应该会忍不住就要出手了!还有,七煞盟到底有多少人?” 冷月询问的视线看向了龙辛等人,龙辛见此便说道:“王妃,多不胜数!每一处都有七煞盟的暗桩!怎么了?” “能不能调派一百人到京城,一街需要人手,如果可以,我需要七煞盟的人进驻一街,尽快开始营生!” “王妃,这没问题!最快明日就能凑齐人手!不过,若是一街现在开始营生的话,毕竟之前属于卓家,若是被人发现是王妃……” “没关系!”冷月挑眉,望着龙壬正色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让七煞盟的人,只管看着店铺即可!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说不清楚就好!龙辛,从今日起,你潜入皇宫,保护在父皇身边,在暗处保护,不要让他发现!” “这…是!”龙辛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下。想来,皇帝身边早就有人保护了,哪还需要他再锦上添花呢! 但是对于冷月的吩咐,龙辛全然接受。如今,他们的行事,就是一切以冷月为主,谁让这是命令呢! “王妃,如今卓家拉拢的大臣已经有一半以上,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龙渊沉稳的睇着冷月,将手中的一张宣纸交给她说道。 冷月看着密密麻麻的官员名字,旋即樱唇冷笑:“我若是没记错,卓青天和卓青空似乎并没有表面那般和谐!龙渊,我需要更加详细的名单,都有哪些人被卓青天拉拢,又有谁被卓青空拉拢!我想这其中,肯定还有封亦晗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其实还有一件事。卓青天一方面已经暗中集结兵马,但是由于他多年未回朝,所以很多官员对他都极为陌生。听闻今晚酉时他特意在斋月楼设宴,好似是款待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 闻声,冷月端看着龙壬,心底微沉,七煞盟的消息的确又快又准,确实令她有些应接不暇。难怪曾经封柒夜经常不见人影,想来他即便想闲适的休息一会,也是很难抽出时间的。 “就在酉时?” 冷月蹙眉一瞬,时间如此仓促,想着又问了一句:“两个时辰的时间,我需要五十个身手利落的人!” 龙壬和龙辛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冷月的意思,但七煞盟最多的就是人,别说五十个,即便是五百个也能找到。 “王妃,你尽管安排,到时一定全员到位!”龙辛沉稳的对着冷月抱拳保证,见此冷月也没含糊,直接说道:“酉时三刻,你们几个带着人一起去斋月楼!” * 斋月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奢华富贵,杯酒掷千金,平常百姓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踏足一次。 酉时将至,斋月楼中早已经人满为患。由于今日是当朝镇远将军要宴请朝友,所以整个斋月楼都不对外开放。 斋月楼分为二层,上面是装饰精美的包厢,而中空的天井下面,则是圆台高柱,舞姬琴伶卖力演奏着。 在座的人,都是一身常服,若是不说恐怕没人能够想到,这里的人都是在朝堂之中位列高官的三品朝臣。 “刘大人,你也来啦!” “徐大人,幸会幸会!” 纷纷入内的朝臣,在遇见彼此的时候,假意寒暄着。而每个人今晚来此的目的,其实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哈哈哈!老夫一声戎马,今日能够得到各位的赏脸,真是三生有幸啊!”卓青天自门外的马车下来后,一声朗朗大笑传入斋月楼中,褪下戎装的他,一身长衫配着身后的暗黄披风,即便没有戎装,也能够看出他孔武有力的凛凛身躯。 “臣等见过将军!” 镇远将军,位列武官之首。虽然同朝为官,但还有重要的一点,他还是当朝的国舅!单凭这一点,也值得他们对他卑躬屈膝。 “诶,各位同僚无需多利,这就是自家常宴,没那么多礼数!各位随意就好!”卓青天入内后,斋月楼的厚重的门扉就慢慢关闭,舞姬曼妙舞姿之中,娟娟落纱肆意挥在空中,高台圆柱后,冷月凛着眸子,静静的观望着一切。 “将军回朝,本就是封夙之幸!难得被将军如此看中,臣等倍感荣幸!”互相恭维的话越说越多,场面也因此愈发热络起来。 杯酒交融,觥筹交错,莺歌燕舞已成为无聊的点缀。推杯换盏间,卓青天和大臣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甚至不知是谁当空说了一句:“将军若是有事,以后尽管吩咐!” 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接二连三的就有更多人接踵而至。 卓青天是个聪明人,今日他所邀请的,虽然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应邀在列。他若是没做好功夫,又怎么会随意请了他们过来。 “各位,老夫实在感激不尽。只不过其实今日邀请各位前来,是有些话想对你们说!”卓青天将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随后望着身前近三十名大臣,面露为难的说着。 “将军,不知是何时让你如此忧心?说出来,也许臣等可以帮你分忧!” 听到有人应和,卓青天眼底锋芒更甚,表情却故作愁苦的说道:“各位同僚,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老夫实在不愿提及此事,但事关封夙兴衰,老夫又不得不说……” “将军所指的是?” 第601章 慌不择路 大臣们探寻的模样,卓青天见此便心中冷笑,脸色却出其不意的染上了些许的忧虑,长叹一声,“各位同僚,你们可知道,这么多年老夫身在边塞,见到了许多朝廷中不可得见的事情。听闻前段时间,靖南都的世子进宫朝拜,可有此事?” 欲扬先抑的手段,卓青天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做了这么多的铺垫,自然是为了将这些大臣全部拉拢到自己身后,以至于他此时的表情,着实像一个忧国忧民的臣子。 “将军,确有此事!只不过……哎,当时出了意外,靖南世子也是含恨离去。”其中一名大臣说着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闻言,卓青天面露难色,沉默少许后,开口:“这就难怪了!想来各位应该还没有听说,靖南都前段时间已经对边塞发兵,只不过老夫全力抵抗,才让他们退回到靖南都境内!此事,老夫本不想提,但事到如今,若是再隐瞒下去,恐怕封夙有难啊!” “什么?将军,此事当真?” 大臣纷纷惊讶的看着卓青天,而后又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自从靖南都成为封夙的附属国之后,已经许多年双方都和平共处,怎么会突然间又发生战争。 心里如是想着,大臣们旋即都了然的看着彼此,也许正是当时在朝堂上,当着他们文武百官的面,邪王让靖南世子下不了台,引起了他的反击也说不定。 “哎!这事是真的。只不过老夫之所以没有告诉皇上,就是因为靖南都最近少有的平静,老夫想着也许这样最好!但是,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靖南都会突然像封夙发难!他靖南都当年只保留了三十万的兵马,但是咱封夙兵马粮草数不胜数,他们这样以卵击石的后果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卓青天假意分析着靖南都和封夙之间的关系,余光看着大臣相互交头接耳,眼底划过精光,旋即轻咳了一声,待大臣们全部将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时候,又说道:“不知道各位同僚可曾想过,这样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我封夙没有储君!也可以说,当初靖南世子来京,一方面是进宫,而另一方面说不定就是暗中打探封夙的内情。如今我朝没有册立储君,而皇上的龙体欠安,惰于国事,这样的内忧怎能不引起外患呢!” “这……将军所言极是!” 虽然身为三品之上的官员,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各司其职,嫌少会考虑到大局。特别是在封远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情况下,大臣对朝廷要事更加怠慢,很多时候朝中大臣都可以说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便顺其自然的靠拢。 卓青天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原因,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他话落沉默的时候,就分明能看到,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焦急的搓着手,毕竟如果封夙不在,那他们的高官厚禄也将化为乌有。 “将军,那眼下臣等该怎么做?如今邪王身故,宫内只剩下贤王和墨王二人,老臣曾经在早朝上,不止一次听到丞相谏言,让皇上册立储君,可是这么久以来,皇上始终不为所动!这可如何是好!” 大臣面上的焦急,看在卓青天的眼里,笑意更浓。但卓青天旋即将手中的就被放在身前的矮桌上,慢慢说道:“各位同僚,如今之计,只能让皇上尽快册立储君,这样一来国情稳定,外敌必然不敢贸然进攻。”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始终不肯开金口,这储君之事,也并非臣子能够左右的!将军,你既身为国舅,对皇上的想法可知悉?” “哎,老夫也无能为力啊!说到宫内,贤王虽然是皇后所出,但老夫也不能失了偏颇。当年大太子还在的时候,的确是储君最好的人选,可至于贤王,老夫只能说身为储君必须有勇有谋,如空有一身贤德,又如何能够带领封夙天下呢!再说墨王,各位应该都清楚,身为军中统帅,多年来的战场厮杀,墨王本性嗜血,这样的人若是将来位及天子,怕是黎明百姓要遭殃了!” 卓青天的话,一度让所有大臣都哑口无言,半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将军果真是公正,即便身为贤王的舅舅,也能如此旁观者清,下臣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只是些拙见,让各位见笑了!” 故作谦卑的卓青天,一举一动都透着威严凛然,的确令不少大臣在这一刻对他有些改观,原以为他只是个莽夫,没成想倒是有如此独到的见地。 “将军,若是这样来说,那封夙岂不是没有人能够坐稳储君之位?封夙子嗣稀少,又不幸失去了几位皇子,如今看来只能贤王和墨王二选其一了!这件事就不知皇上心底是如何考虑的了!” 听到一名大臣如此说,卓青天眉宇闪过一抹戾气,但随即稍纵即逝,摇头不语。 “那以卓将军的高见,不知你认为谁更适合储君呢?既然你能如此说,想必应该心中已有想法!” 一阵低沉的嗓音自多名大臣身后传来,由于大家心里都考虑着同一件事,所以也并未多家留意。 但卓青天却忽然察觉到这声音有些不对劲,视线不禁飘向大臣身后,但看了半天,也没发觉有任何不轨之人。 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卓青天拢眉焦虑,“老夫只是惯于行军打仗,对于朝中事物有些许看法,随意说了出来而已,至于究竟谁才合适储君之位,老夫可不能妄言!” “将军如此为封夙考虑,确实是封夙之幸,想来就算是宫中王爷,也未必会考虑的如此周全!” 一声恭维后,立时就有不少大臣纷纷点头,熙熙攘攘的话也传进卓青天的耳中,终于他脸色稍稍缓和,戾气褪去。 “是啊,没想到将军身在远方,却还能如此关心朝中事物,真是难得!” “没错!若是将军决定在朝中停住,那下官一定会听从将军吩咐的!毕竟如此明辨是非之人,是我朝少有的啊!” “是啊是啊!” 一传十,十传百! 这就是卓青天要达到的目的,在大臣中树立威信,下一步也才好继续他的计划。 ‘嘭’—— 正当卓青天脸色缓和,心中大为得意的时候,整个斋月楼内的荏苒的烛火忽然间全部熄灭。伴随着空气中传来的冷肃凝重的气息,一时间整个厅内的人乱作一团。 舞姬的尖叫声蓦然响起,大臣中也纷纷后退以求自保。 “将军,属下来迟,请恕罪!大家一起上,全部杀无赦!” 突然,从大厅上方,传出杀伐果决的话语,这下子所有大臣全部惊声呼叫。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卓青天,你要杀了我们?” 生死关头,不论卓青天在朝中地位如何,这些大臣纷纷在黑暗中对着他职责怒骂。一想到此时大家都被聚集在斋月楼,紧闭的门窗导致外界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们今夜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原因。 “什么人?竟敢假冒老夫手下?”卓青天整个人戒备的站在原地,黑暗的斋月楼内,伸手不见五指,圆台之上四处逃窜的歌姬舞姬,尖叫声让他无法辨别暗处的敌人。 “开门呐,来人呐!” 已经有大臣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斋月楼的大门边,但用力拉着门闩,却根本打不开。这下,所有大臣全部惊慌失措。 “杀——” 低沉肃穆的单字,从天井凭栏边传来。扑簌簌的衣袂破空声,让大臣开始四处乱跑,以求庇护之地。 “到底是什么人!” 卓青天仰头望着二层,脚尖点地,猛地就要飞身而上,偏偏此时事与愿违,不知是谁在他的身边跑过,竟然声声将他撞的一个趔趄,体内聚集的真气也瞬时涣散。 “啊,救命啊!” “啊,杀人啦!” 都是在朝中养尊处优的文官大臣,哪曾遇到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时而从空中溅到大臣脸上的粘稠,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卓青天,你竟然要杀了我们!我若活着,一定会向皇上参你一本!” “就是,卓青天原来你狼子野心!你想要篡位吗?” “啊——” 各种怒骂和哀嚎声充斥在整个斋月楼中,卓青天戾气散体,当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的时候,猛地出掌,一圈将对方打的飞离地面,而空中那一声女子清脆的尖叫声,让他明白自己怕是打中了那群弹琴奏乐的琴伶。 但卓青天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凡身边有人经过,便出掌猛力击打。期间也不乏因四处逃窜而被他打伤的大臣。 事已至此,卓青天深知自己中计,但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任由他视线再好,也根本辨别不了对方究竟是何人。 漆黑如墨的斋月楼中,越来越诡异可怖的气氛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冷月此时依旧站在高台圆柱之后,身边是龙紫张牙舞爪的表现着口技的绝活。 慌不择路的大臣,顷刻间在斋月楼中不分东西的乱跑,越来越混乱的场面,很快冲到了冷月和龙紫身边。 冷月一时不查,生生被这些在生死关头如热锅蚂蚁般的人,撞到了圆柱外面。沉沉的低呼一声,而就是在这混乱之中,不仔细辨别都无法发觉的喘息,却被卓青天听个清楚。 “到底是谁!给老夫纳命来!” 由于圆台本就距离卓青天不远,此时冷月只能感觉自己应该身在空旷的大厅之中,稳固的站在原地,正想细细辨别由龙紫发出的口技在何方时,面前一阵凌厉的掌风,也不期而至。 在卓青天看来,正是方才那一声低呼,让他发觉到事情的诡异之处。这下,卓青天丝毫不管错身而过的是敌人还是大臣,扬手狠戾的拍飞,直直的对着此时冷月所处的地方快步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冷月察觉到对面不同寻常的气息时,莲步正要侧移,却不期然的整个人蓦地被带离了原地,一股子十分熟悉的味道窜入鼻端,令她一时有些忘了身在何处。 冷月只感觉自己的腰肢被有力的臂弯揽住,随着他的动作,旋身如魅影般闪开了卓青天的攻击。 心跳如鼓的冷月,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失了冷静。嘈杂的一切都被她摒弃的脑海之外,下一刻竟然开口就想呼唤,然而对方却比她更快,粗粝的掌心猛地覆在她的樱唇上,阻止了她一切可能会暴露身份的话语。 沉闷的心跳传入冷月的耳膜之中,却仿佛是擂鼓声声砸在她的心房上。那是一种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味道和感觉,此时忽然间在黑暗中再次体会,她怎能镇定。 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拧痛了她的肌肤,当冷月颤抖的抬手想要抚上对面的脸颊时,终究一切成空。 ‘咚咚咚——’ 斋月楼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而就是这声响过后,冷月身前蓦地一空,在她来不及抓住对方的时候,就忽然听到龙紫的声音,“王妃,快走!” 冷月怔怔的被龙紫拉着,很快就从斋月楼侧面的膳房侧门离开。楼中,一切还在继续,但冷月却再也不能思考和呼吸。 * “大哥,大哥你在不在里面!” 当门外响起卓青空的生意时候,卓青天凌天的怒气几乎要将整个斋月楼燃烧殆尽。而逃命的大臣一听到门外的声音,更是连连呼救。 “大哥,快开门啊!你不能这么做!” 卓青空焦急的呼唤声,以及他那一句‘你不能这么做’,似乎更加印证了大臣的怀疑,果然是卓青天要杀人灭口。 呼啦一声,斋月楼的大门被卓青空带来的下人从外撞开,下人手中举着的火把,瞬间就照亮了狼狈不堪的斋月楼。 只见,奢华富力的斋月楼,此时哪还有平日的贵气,一片狼藉的桌椅,以及处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任谁也能看出这里发生的一场殊死搏斗。 “卓青空——” 卓青天看着门外匆忙走进来的卓青空,难以置信的厉声喊了一句。而当卓青空看着斋月楼内的情况时,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就有人说道:“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到封亦晗同时到来,卓青天更是怒不可遏。然而,即便他脸色再难看,也不及那些已经吓破胆的大臣。 “贤王,贤王救命啊!他要杀人灭口!” 大臣们蜂拥的跑到了封亦晗的身边,各个身上都带着血迹,不少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指着距离卓青天不远处的地上,所躺着的两个大臣语气着急的说着。 封亦晗薄唇紧抿,一双眸子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完全没想到暗中给他送信的人,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舅舅,你将大臣聚集在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卓青空,是你陷害老夫?”卓青天怒瞪着卓青空,恨意显而易见。说完一双阴鸷的眸子还在斋月楼中扫视着,却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人。 卓青空明显一愣,看了眼封亦晗后,才对卓青天说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这样做,这些都是宫内的肱骨大臣,你这样让我卓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各位大臣先回府吧,今晚的事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封亦晗瞥了一眼卓青天,旋即便看着一众受惊不浅的大臣低柔的说了一句。 鱼贯而出的大臣,临走时纷纷回头看着卓青天,在他晦涩的表情中,有人说道:“卓将军,我等敬佩你是军统良将,却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此事,我等一定会让皇上知悉,让他给一个说法的!” 似乎得到了贤王的庇护,这些大臣不禁全都恨意十足的看着卓青天,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着伤痕,又忍不住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唯独那两名此时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臣,因为身在卓青天不远处,所以没人敢上前搀扶离去。 “你们将他们两个送回府,去皇宫找太医给他们医治!”封亦晗对着身后的随从说完,便眸色沉沉的望着卓青天,斋月楼中狼藉一片,封亦晗低声问道:“舅舅,不打算解释吗?杀了这些大臣,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夫为何要杀他们!这分明是陷害!如若不然,你和他怎么会来的如此及时!”卓青天咬牙切齿的看着封亦晗,心中不免怀疑今晚他的出现,难不成会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如果是这样,那他卓青天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舅舅,你以为只有我们来了吗?”封亦晗表情幽冷的看着卓青天,说完便自斋月楼大门处闪身至旁侧,卓青空见此也随着他的脚步转身,当举着火把的小厮也退让开来时,卓青天才呲目欲裂的看到,此时,整个斋月楼外面,竟然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京城百姓! 第602章 声誉 龙紫和龙辛等人,拉着冷月自斋月楼膳房侧门一路离开之后,在快步前行的途中,冷月的眸子始终恍惚难测,任由龙紫拉着自己,耳边是凛冽的冷风吹拂,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唯有,心底愈发强烈的期盼,逐渐笼罩在心头。 远离了斋月楼后,一行五六人,终于在踏上三街的时候,冷月蓦地扯回了自己的手腕,旋身一言不发,抬步便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冷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龙紫等人纷纷驻足,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待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冷月已经跑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她这样爆发式的奔跑,让几个人都摸不到头脑。 龙紫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几个人表情都有些诡异。随后和龙渊交换视线后,龙紫和他便一同冲着冷月的背影跑了过去。 由于是深夜,况且斋月楼又发生这样的大事,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尽快回到王府,至少这件事短时间内不能让卓青天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否则今晚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龙紫轻功而至,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冷月,见她喘息不迭,一双眸子中透出的芳华和期翼尤为明显。 “他没死,对不对!” 冷月从未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会抖成这样,那是一种激动和怨恨双双充斥在心头的感觉。 她不敢肯定方才抱着自己的就是封柒夜,但是她有无法说服自己,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那般强烈。 甚至强烈到她不惜暴露一切,也想回去查证一番。 “王妃,属下该死!方才黑暗中由于事发突然,所以只能冒犯,请王妃责罚!”深夜中龙渊那双带着犀利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冷月,说话间甚至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那张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如鬼斧神工之作的俊彦,让冷月眸子中的热度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还是妄想了。 冷月微微轻颤了一分,上前一步,睇着跪在身下的龙渊,语气缓慢又沁着脆弱:“刚才……是你?” 龙渊晦涩的点头,眼神中镇定如常,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而他越是这样,冷月就越是心凉。 “王妃,还是赶快回府吧!若是一会被封亦晗或者卓家的人看到咱们,恐怕事情会横生枝节!”龙紫站在一侧,拉着冷月的袖管,虽然极为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但是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他即便于心不忍,却也不能妄加评测。 冷月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在龙紫和龙渊的双双注视下,全部湮没在死灰般沉寂的瞳睐之中。 步伐微微凌乱,在龙紫的视线中,旋身一转,便缓慢的往来时的路走去。那娇小的背影,在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幕之中,更加萧索沉凉。 龙渊从地上起身,抿唇看了一眼龙紫,随后在丢下一句低沉的话:“爷方才,太冲动了!” 随着夜风吹散在空中的话,冷月自然是没有听到。但是龙紫的表情却闻声一闪,看了看冷月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能摇着头随行而去。 * 翌日,整个京城如同翻了天般热闹。昨日京城所有的百姓全部在斋月楼门前望到了里面血腥的一幕,这样的事情,在京城中无疑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谁能想到,堂堂镇远将军,竟然会在京都之中,将大臣全部聚集于一处,要将他们斩杀。这消息也许对百姓来说,只能证明将军狠毒,但是朝堂中,所有的大臣却开始人人自危,特别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的大臣,在第二日一早,就全部带着伤,奔赴皇宫金銮殿,每个人对卓青天的做法,全部都是痛心疾首的参奏。 邪王府中,冷月*未睡,在第二日清晨,卓青天屠/杀大臣的事传遍京都之际,龙晴却惊心的发现,王妃不见了。 凛凛冬日之中,龙晴焦急的在王府中寻找着冷月的身影,不刻,龙紫等人也纷纷得到消息。如今冷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都没命赔的。 郊外,连日来阴沉的天气似乎更加骤冷,腊月寒冬本就是一年最寒冷的季节。似乎从封柒夜离开之后,冷月出门就再没有狐裘加身,因为不论天气如何严寒,却根本无法企及心里那种冰封般的温度。 时隔几天,冷月在天色刚刚泛起清辉的时候,便站在了郊外封柒夜的石碑前,依旧是几日前的样子,周围也始终有精兵把守陵墓。 石碑顶端,堆积着一簇白雪,冷月上前将雪花拂开,纤纤指尖触摸着冰凉沁骨的石碑,一切如旧,完全不给她任何希望。 当天,是她亲眼看着封柒夜下葬的,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她有怎么能再奢求昨夜的人真的是他。 冷月沉沉的吸着刺骨的凉气,孤身落寞的站在石碑边,樱唇扯出自嘲的笑意:“封柒夜,原来这就是诀别!为什么偏偏是龙渊!如果是你,该有多好!” 眼窝有些干涩,瑟瑟寒风中,冷月遗世而独/立,自此一席素白长裙,再无其他颜色。 渺渺天地之间,周围岿然而立的侍卫,一处墓塚边,是冷月无法散去的悲凉。这样凛冽的天气之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在不远处的林中一角,一抹墨色衣袂被寒风吹拂撩动,如雕刻的容颜,绷着冷峻的弧度,远望却不能及,近身却不能语。 那双凌厉的双眸中,噙着一抹剧烈的心疼和挣扎,单手扣紧身侧的树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冷月半垂着眸子擦拭着石碑,口中喃喃自语:“你说为何偏偏是龙渊,他和你长得那么像,简直就像是兄弟一样。这样日日对着和你相似的容颜,你也不怕我移情别恋嘛?” 就好似*间的吴侬软语,冷月僵硬的扯着嘴角,即便知道他听不见,但也一直絮絮不迭。 忽然间,冷月心头失速的跳动了一瞬,似乎感觉到来自身后一抹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冷月拧着柳眉,慢慢回眸之际,却发现除了那些侍卫,就只剩萧索的枯木树林。 轻嘲一笑,冷月暗自摇头,看来她是*没睡,产生幻觉了!怎么会以为是封柒夜在看她,就算是看,也应该是在天上吧! 这边冷月在封柒夜的墓前暗自品尝悲喜,而京城中却已经大乱。 金銮殿中,封远望着下面将近半数都十分狼狈的官员,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带着伤痕,甚至还有两个人,是被侍卫抬着担架进来的。表情微微一凝,旋即就听到其中一名担架上的大臣说道:“皇上,下官所说绝无半点假话,此事确实是卓将军所为,若不是贤王极是赶到,下官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斋月楼一探究竟,如今斋月楼中一片狼藉,昨晚的事,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部都亲眼所见!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昨晚险些命丧斋月楼的大臣,全部都面带恨意的对着封远说着,每个人脸上的伤痕足以说明一切,就连百官之首的丞相,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 “卓将军何在?” 封远凛着表情,有些暗黄的脸颊紧绷着,紧抿的唇角也透露出些许怒气。转眸就看着身边的安秀问着。 “回皇上,卓将军昨夜并未回宫,要不奴才派人……” 震惊内外的屠/杀大臣一事,早在安秀陪着封远上早朝的时候就有所耳闻。特意提前命人查探了一番,才发觉一直住在宫内的卓青天,昨晚并未回来。 闻声,封远剑眉蹙拢更频,冷着脸不语,而大臣也纷纷带着期翼和果决的神色望着他,卓青天做了这样的事,如果不罚,简直天理难容。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金銮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闻此,所有大臣全部回身看着殿门。 只见,卓青柔此时再没有平日的端庄温婉,提着宽大的凤袍就步伐匆匆的来到金銮殿,入内看都不看那些面色带着狐疑的大臣,开口便对着上首的封远问道:“皇上,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封远望着卓青柔焦急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神色,但面色却依旧冷凝,忽而开口:“皇后所说的是什么事?后宫不得干政,皇后难道又忘了?” 卓青柔心焦与卓青天的事情,所以也根本不管封远的话是否意有所指,直接说道:“皇上,事关大哥的声誉,臣妾不得不管!” “声誉?皇后娘娘,他还能有什么声誉,你看看臣等的模样,简直是笑话!” 第603章 离间计 “声誉?皇后娘娘,他还能有什么声誉,你看看臣等的模样,这简直是笑话!”半数官员虽心中对卓青柔仍旧有着恭谨,但是一听到她在此时此刻还在为卓青天辩驳,不禁纷纷怒容拂面,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不乏质问。 卓青柔眸子一一闪过众位大臣,旋即冷笑一声:“如果真如各位所说,那本宫倒是有个疑问,如果大哥真的想杀了你们的话,又何苦你们此时脸上只是挂了彩,却没有任何危及性命之处?难道这件事,你们就没有仔细思考过吗?” “这——” 大臣们面面相觑,因卓青柔的话,都有些哑口无言。但随后,其中受伤较重的一人,躺在担架上,勉强支撑起身子,声音虚弱的问道:“皇后娘娘,那下官此时的情况,你又当如何说?!” 卓青柔看向躺在担架上,被放在青墨石砖之上的官员,眉头一蹙,却半饷无言。 “皇后,朕知道你心系卓将军,但此事事关重大,个中缘由还需时间来确定,若是没事,你先退下吧!” 封远眼底闪过清凉的恨意,居高临下的瞭着站在金銮殿中的卓青柔。 卓青柔闻声转眸,见封远的表情已经有些冷肃,心知自己有些过激,转念想了想,才不甘的点头:“既然如此,相信皇上身为圣君,必然不会让大哥蒙受着不白之冤。臣妾先行告退!至于各位官员的伤势,本宫也会命太医尽全力医治的!” 卓青柔最后对着大臣说完,便微微欠身离开金銮殿。封远望着远走的背影,眯起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兰侯爷,不知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沉默了片刻,封远转眸睇着丞相身后的贺兰绝,于是大臣也纷纷看向了始终不语的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皇上似乎很多事情都开始采纳贺兰侯爷的意见,这与平日来两人甚少交流的情况截然相反。 贺兰绝闻声上前一步,紧缩的眉头显示着他对此事担忧的态度,手执玉笏,眸子中噙着散不去的疑惑,缓慢开口:“回皇上,卓将军身为肱骨大臣,若当真在斋月楼中伤及同僚,却是罪不可恕!况且,如今京城内外,所有的百姓全部亲眼所见,此事确实十分棘手,老臣建议,不如命人挨家挨户的询问一番,看看此事可否还有其他的疑点!” “侯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下官等人会故意陷害卓将军吗?人证物证俱在,你也说了,京城百姓全都亲眼所见,此事还有什么可询问的理由?难不成侯爷你想为他开脱!” 受伤的大臣一听到贺兰绝的话,顿时激动的反驳他。在他们看来,生命受到威胁,结果却还要一番调查,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贺兰绝转眸看了一眼对自己怒目相视的大臣,旋即摇头:“各位误会了,即便人证物证俱在,但你们莫不要忘了,卓将军何以将你们都聚集在斋月楼,最后又为何要杀害你们!前者相信各位自己心中有数,至于后者,总归要让圣上调查出原因,才能治罪不是!难道你们要皇上听信你们片面之言,就将一位声名显赫的将军定罪,这可是为人臣子的态度?” 贺兰绝犀利的话,顿时让一众官员有口难言。他所说的斋月楼宴会,他们的确每个人都清楚,后来由于卓青天突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因一时怒极攻心,竟万万没想到此事会被贺兰绝给明说出来。 他们暗中接受卓青天的邀请,这事若是细细调查下去,恐怕每个人都难免会被圣上所怀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及此,所有大臣不禁都退缩的看着彼此,也有人看着贺兰绝,眼底闪过愤恨。 “侯爷所言甚是,但朕的确有一点好奇,昨晚诸位大臣何以会去到斋月楼和卓将军用膳?而且,各位都是身居要职,此事你们怎么解释?” 封远愈来愈冷厉的话,一众大臣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神色闪烁的看着封远,不知该如何回答。 “报——” 正当金銮殿中的气氛相当冷肃的时候,殿门外的带刀侍卫却蓦地冲了进来,浑厚的嗓音喊着话,令被责问的大臣纷纷有些喘息的机会。 “何事?” 封远看着跪在下手的带刀侍卫,他是新上任的侍卫统领,此时忽然冲进金銮殿,只怕事情紧急。 “启禀皇上,属下将所有可能的地方全部找了一番,皆没有发现卓将军的身影。但方才城门侍卫来报,昨夜临近寅时,有一辆马车打伤了城门侍卫,硬闯出城,属下怀疑这马车中也许就是卓将军,还请皇上定夺!” 卓青天跑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金銮殿内的大臣顿时乱作一团,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十分难看。事已至此,如果说他没有做的话,又怎么会趁夜逃走! “皇上,既然卓将军离开京城,老臣认为不如先从卓家入手调查!”贺兰绝隐晦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封远,两个人不乏深意的视线互相交汇。 还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一听到贺兰绝的话,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封远,然而就在此刻,丞相却忽然开腔:“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若是现在以卓家入手,恐会打草惊蛇!” 说着,丞相还回身看了一眼贺兰绝,眼底的不赞同之意尤为明显。而贺兰绝见此,反问一句:“丞相大人,事已至此,又何来打草惊蛇一说?卓家一直都是卓青空做主,况且昨晚的事,各位大臣也说过,分明是卓青空的出现,才避免了一场血战!” 丞相表情闪过愤怒,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封远后,直接转过身面对着贺兰绝质问:“那敢问侯爷,若是昨晚出城的人,并非是卓将军,那事情又当如何处理?这侍卫说过,他只是怀疑马车上的人是卓将军!如今首要的事,是要找到卓将军,而并非是问罪!” “哦?丞相的意思是,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卓将军,那这件事就只能如此搁置?”贺兰绝还来不及说话,站在百官后方的沈太傅却忽然站出来。 沈太傅本就身为二品官员,地位举足轻重,毕竟能够当上皇帝和皇子教师的人,也并不是平庸之辈。 此时见沈太傅竟然质问自己,丞相跃过人群,望着沈太傅,说道:“昨晚卓将军宴请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但看沈太傅似乎并没有伤病在身,这事……” 丞相明显将矛头指向沈太傅,贺兰绝和封远闻声双双闪过一抹冷静的嘲讽,就连沈太傅都是面色一变,摇头失笑:“丞相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臣身为朝廷的官员,自认为没有理由要去参加宴会,所以老臣昨晚从未离开府邸,更何况有谁规定过,卓将军的宴会,老臣就一定要参加?” “你……” 没想到被沈太傅反将一军的丞相,指着他厉声喊了一句,但他所说的却也是事实,令丞相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了!都少说两句,既然卓将军至今为露面,那此时就交给侯爷来办!就按照你说的,先从卓家入手吧!朕会令禁卫军,全权协助侯爷。你们谁还有意见?”封远龙颜不悦的冷声说着,一众大臣也只能纷纷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封远明显的怒气,他们若是再多说什么,只怕会引起怀疑。 丞相蹙眉睇着贺兰绝,旋即转身站在原地,眸子中精光闪闪,暗自思量着什么。 “夜儿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由于平日里王爷无需早朝,是以墨王封凌霄和贤王封亦晗此时都不在金銮殿中。封远只能看着下面的大臣,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听闻最近贤王和墨王还在调查着,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的!” * “王妃,你没事吧?” 龙晴担忧的望着浑身散着沁凉气息冷月,不禁问了一句。 阴沉的天气,导致晌午过后的清雅苑中,室内一片昏暗的迷蒙。而冷月在失踪一上午后,回到王府就是这般沉默的样子,她怎能不担心。 冷月摇头,“没事!龙紫他们呢?” “王妃,我们来啦!”话落人至,龙紫和龙渊两人并肩来到了清雅苑。两人熟稔的态度望着冷月,特别是龙紫,依旧是一身华丽的女装,看起来更加妖冶动人。 “昨晚的情况怎么样?”冷月端着清茶抿了一口,旋即抬眸看着龙紫二人,无时不刻挂着浅笑的龙紫,看在冷月眼中,那份笑容总是有些刺眼的。 龙紫闻言瞬了一眼龙渊,清了清嗓子后,说道:“王妃,一切都搞定了!现在这事已经传到皇宫里面了,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抉择。昨晚卓青天遇到如此变故,在加上卓青空和封亦晗出现的那般及时,这事估计定然会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王妃大可放心!” “嗯!斋月楼的情况怎样?发生这样的事,宫内肯定会派人去查探现场,你们记得做的干净些,不要被发现端倪!”冷月细声提醒了一句,龙渊闻声抬眸看了看她,继而点头应声:“嗯,王妃放心吧!昨晚那些大臣四处逃窜,根本不知道他们身上的伤其实都是自己撞的,至于那些血迹,已经都清理干净!” “王妃,你还真是高明!想得到用狗血当空泼洒,这样一来那些大臣闻到血腥味,肯定更加诚惶诚恐!只是可怜了那两只狗了!哎!” 龙紫本就性格开朗,此时煞有介事摇头的模样,让龙渊微微侧目,瞥了他一眼,冷声揶揄道:“既然心疼狗,那下次就用你的血吧!” “别啊!我就那么一说,再说我现在身兼重任,跟后院那几个女人玩的不亦乐乎,我可不能死!” 冷月望着斗嘴的龙紫和龙渊,清浅的眸子更加沁凉了一分,声音平波不惊,“靖南都有什么动静?” “现在已经在集结兵马,再有两日他们应该就会挥军北上了!”闻声,龙紫表情一厉,靖南都是个棘手的麻烦。 冷月半垂着眸子,“出兵多少?” “探子来报,他们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了,出兵二十万!” “二十万?靖南都总共只有三十万的兵马,这次竟然会出动二十万?”一侧的龙晴,闻声微微惊讶,二十万兵马对抗封夙王朝的话,自然是以卵击石。 但现在的问题是,封夙的百万兵马,分散于各处,即便是墨王封凌霄,手中也不过掌管了三十万兵马。再说卓青天,虽然他一直身在边塞,但是整个封夙的五十万良将是受他调遣的。至于其他的兵马权,除了贺兰绝手中的十万,剩下的恐怕就都在封远手中了。 冷月瞭了一眼龙晴,随后忽然问道:“如今驻守在京城的兵马,应该只有墨王。我记得当初卓青天回朝的时候,暗中也带了兵马而回,你们可能够查出他的兵马如今隐匿在何处?” “王妃,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外界一直称卓家手握五十万兵马大权,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应该都是卓青天一人所掌握的,卓青空身为家主,一切都以家族利益危险,况且他们兄弟二人彼此防备,只怕卓青天这次会来一招釜底抽薪!” “无妨!你们尽快查一下卓青天现在何处,还有他最近的动作是什么?身为将军,当场屠/杀官员这种事,对他来说无疑是耻辱,你们认为他会轻易善罢甘休吧!盯着卓家,我想近期他一定会回去找卓青空算账!” 冷月的怀疑不无道理,而且早在她决定反击的时候,就惊一切都算在股掌之中。唇角凛着冷笑,这一次,她就要卓家和靖南都,全部落败。 “没问题!对了,一街今早已经恢复营生,一切照旧王妃大可放心!” “好,你们去给卓文浩送信,告诉他我在古玩店铺等着他!” “是!” * 京城冉家 府邸坐落在京城中心的冉家,本身就是百年大户,府邸的占地面积更是恢弘偌大。冉南生身为商人,尤其是三大家族之一,府邸的奢华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冬日万籁俱寂的严寒中,整座府邸依旧遍地可见傲雪寒梅,梅花浅淡的香味散在空中,凛冽中不失唯美。 书房,几乎是每个大户府邸的重地。此时,临近傍晚,冉南生的书房中,只点燃了一只火烛,昏黄的视线中,几缕清辉顺着雕花窗棂投射在窗外的廊下,门口几名穿着厚实的护卫,正严阵以待。 “哼!此时,老夫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当所有人都以为卓青天连夜逃走的时候,偏偏此刻坐在冉南生对面的,不是他有是谁! 冉南生望着卓青天,表情肃穆:“卓老,你确定这事是你二弟算计?可他这样做没有理由!” “理由?你认为还需要什么理由,打从老夫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暗中将卓家的基业努力攥在手中,生怕老夫涉足。且不说老夫对此根本不在意,即便是那家主之位,老夫就是想要,简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这次,老夫宴请官员一事,根本没人知晓,若不是他,有会是谁!” 卓青天愤恨的语气,让冉南生微微侧目,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出口提醒:“你也说了没人知道,那他卓青空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通知所有京城百姓?这件事你难道没有问过贤王?” “问?这还需要问什么,斋月楼本就有一部分营生是属于卓家所有,他知道老夫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老夫设下陷阱,现在竟然将老夫置于如此不忠不义的境地!十几年前,老夫被迫去边关要塞,若不为此,卓家家主又如何能够落在他卓青空的头上!你不必多说,你以为以封亦晗的头脑,会猜不到昨晚的原因吗?好一招离间计,老夫真是失算了!” “这也说不定!这事发生的太过诡异,其实你本可以找贤王,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你这样拉拢贤臣,是为了他的大业,如此便不会引人怀疑了!” 冉南生的建议,听到卓青天的耳里,却引得他轻嘲一笑:“你以为他会信!这事老夫自有主张!昨夜我已经派人假扮成我,连夜出了城,这几日我只能先在你这呆着,待初八之时,一切便可见分晓!” “这个自然没问题,但卓青空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毕竟你卓家的根基,现在都握在他的手里!” 第604章 疑惑丛生 “这个自然没问题,但卓青空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毕竟你卓家的根基,现在都握在他的手里!” 冉南生泛着忧心的话,卓青天却嗤笑一声:“不过是些迎客的店铺罢了!真到见真章的时候,卓家未必就是他卓青空的,按照卓家老祖宗的规矩,嫡出永远都是默认的家主,他即便再紧抓不放,但不是他的,他也无可奈何!” 望着卓青天相当自负的语气,冉南生微微一顿,旋即声音压低了许多,说道:“靖南都那边,你确定没问题吗?近来我已经将冉家所有的店铺暗中当了出去,这次我可以押上了冉家的未来,你可定然要把握住一切啊!” 冉南生小心翼翼的举动,似乎取悦了卓青天,见他这幅样子,反而笑了:“冉当家的,你身为家主,不会不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封夙即使变了天,但你冉家的地位也不是小门小户能够比得上的,你又在怕什么?更何况,如今军营中,封凌霄已经焦头烂额,而且还要和封亦晗双双带着戒备去调查邪王的事,现如今这个时候,乃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这么多年的谋划,成败在此一举,你只要提供我军营粮饷,保证储备完善,其他的不用多虑!”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顶多算是个成功的家主,但行军打仗逼宫退位这种事,我可没有心思。卓老,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的我会帮你,但是事成之后,希望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冉南生的话,让卓青天眼底闪过讥讽,面上淡然一笑,“你放心!老夫又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卓青天和冉南生在书房中细声的谈话,就注定了封夙即将要变天的征兆。门外的护卫一脸凶神恶煞的静候,完全不让任何人接近。 然而,此时却没人发现,就在书房拐角处,冉钰一脸痛心疾首的靠在墙壁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若不是功力深厚,他恐怕还听不到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原来,冷月说的都是真的,冉家的店铺都已经被当出去,爹,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冉家的未来。 封夙天下,本就是封家所有,看来卓青天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原本,当日从邪王府离开后,冉钰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冷月的话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而且他也确实面临了忠和义的抉择。但,若非是今日他所听到的这番话,恐怕他还会一直处于自我矛盾之中。 爹,你太让我失望了! * “贺兰姑娘,许久不见!” 恢复了营生的一街,在当天就迎来了人满为患的宾客。此时,依旧是曾经的古玩店铺,卓文浩冒着严寒而来,只不过这次他和冷月的身份却是恰恰相反。 卓文浩走进店铺的时候,便细细打量了一番,发觉一切都照旧,也没有多想,轻车熟路的来到内堂,见冷月早已坐着等候,不禁寒暄了一句。 闻声,冷月抬眸看着卓文浩,那双眸子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散发着些许的淫光。掩盖住眼底的不屑,冷月浅笑迎人:“卓公子,近来可好?” 卓文浩落座在冷月对面,客气的点头:“还不错。当然还要感谢贺兰小姐的帮忙!” “嗯?怎么说?” 冷月诧异的看着卓文浩,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帮过他什么,不禁对他这句话,心中产生了些许的疑问。 见冷月蹙紧柳眉,卓文浩心道不好,方才一激动,竟然是说错了话。但转念一想,事实已经成了定居,他有何必隐瞒,看着冷月笑着说道:“不瞒贺兰小姐,其实就在昨晚,在下已经将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告诉了我爹!” 冷月闻言心头一震,但却没有表露在脸颊上,反而是蹙眉看着卓文浩,樱唇轻嘲:“卓公子就这般忍不住气,难怪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贺兰小姐所指的是……” 卓文浩自然看出了冷月的讽刺之意,但是已成定局,他根本也不再怕她,只不过看着她那双眸子中透出的冷意,以及她语意不明的话,又让卓文浩心里打起了鼓。 难不成,自己做错了?! “卓公子,你应该也听说了昨晚在斋月楼发生的事情吧?”冷月端着茶杯,清淡的反问了卓文浩一句,随即便抿嘴轻品着茶盅内的清茶,眼神中射出的戏谑,令卓文浩更加摸不到头脑。 闻声,卓文浩点头:“听说了,不知这件事与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冷月‘咚’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旋即眸色阴凉,望着变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卓文浩,沉默不语。 “贺兰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是我做错了,也还有机会弥补不是!” “弥补?卓公子,你可知你的做法,可能会害了整个卓家!”冷月沁凉的语气,让卓文浩感觉从脊背上刮过一阵阴风。 明明还算温暖的内室,却让他有一种置身冰天雪地的感觉。不可置信的望着冷月,干笑一声:“贺兰小姐这话就太严重了,不论如何,当今天下我自认为没有谁能够让卓家身陷囹圄的!” “卓公子,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在昨晚之前,对你爹说了侯府与你们联手的事情,对吗?”说着,冷月奕奕流光闪过的眸子,定定的睇着卓文浩,竟让他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她猜得没错,他的确是在昨日傍晚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爹。但她怎么会知道?! “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吗?” 见卓文浩不语,冷月继续说道:“昨晚在斋月楼的事情,相信你已经了解。你大伯也就是镇远将军要将大臣斩杀刀下的事,如今在京城内被传的人尽皆知!而且,我听说,镇远将军之所以没有得手,就是你爹出面阻止的,是也不是?” “没错!” 卓文浩表情越发凝重,事情被冷月分析的头头是道,他竟然无言以对。尤其是,他现在急于想知道,这其中到底会给卓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呵,卓公子,你一时不忍,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恐怕你我都无法预料!”冷月看似在耸人听闻,但是她的话一点点侵入到卓文浩的心里,却让他越来越胆战心惊。 特别是,当你越想知道结果,但对方又表现出一副难言的表情时,这种情况最是折磨人! “贺兰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卓文浩声音已经泛着急切,而冷月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才缓慢的叹息一声,幽幽出口:“卓公子,听闻这些年卓家一直都是你爹在搭理,这样来说他也算是卓家的家主了!但为何他做事如此冲动,竟然没有考虑到后果吗? 你可知道,如今人人都在传颂,你爹大义灭亲,亲自阻止了镇远将军篡位的可能,这种情况你认为是好是坏?” “篡位?这怎么又有了篡位之说?贺兰小姐是从何听来的?” 卓文浩一头雾水兼心事重重的看着冷月,心情更是随着她的话在欺负不迭。 “卓公子,即便你不是身在朝堂,但是对于镇远将军的做法,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深夜将所有的群臣聚集在斋月楼,且门窗紧闭令人无法进出,最终若不是拉拢失败,你认为为何他又要杀人灭口!你莫不是忘了,我身在侯府,听到的东西远比京城的传言要真切的多!”冷月噙着一抹讪笑,卓文浩的怀疑很快就因她的话而消失殆尽。 温暖的室内,此时卓文浩的额头上,竟沁出了些许的冷汗,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才看着冷月,细声问道:“贺兰小姐,那你方才说我爹知道了你我两家联手的事情,会给卓家带来灾难?这又是什么意思?” “卓公子,你大伯身为镇远将军,若是在平日,你自己考虑,你爹可有这般魄力,敢去当面拆穿你大伯的阴谋?嗯?你仔细想一下,你爹和你大伯的关系,真的有面上那般和谐吗?你以为你爹昨晚威风凛凛的在斋月楼救下了那么多大臣,这对他来说难道是好事吗?你大伯是将军,手握重兵,如果要铲除你卓家,甚至你爹,几乎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你卓家便可能灰飞烟灭!你可知道,正因为你告诉他你我两家的联手,给了他底气,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的!” 冷月语气低柔,面色和善,但偏偏说出这样一番话,足以令卓文浩肝胆俱裂。冷月所说的,正是卓文浩所做的。 其实,早在冷月说要找卓文浩的时候,她便心中有所怀疑。本来,昨晚在斋月楼的事情,是她一手策划的。 而且,她早就吩咐了七煞盟的人,要将这消息短时间内散发给京城百姓知道。而卓青空和封亦晗,自然也是她派人暗中给他们报的信。 原本,她并没有想到卓青空会来,毕竟身为商人,卓青空一切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而且她也了解到,如今卓青空和卓青天还没有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给封亦晗传信,一方面也让人暗中通知了卓青空。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昨晚卓青空竟然会率先冲到了斋月楼,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了卓青天一巴掌。 这种情况,冷月不得不怀疑卓青空的用心和做法。所以,这也是为何她今日要再次找到卓文浩的原因。 早就明白卓文浩好大喜功,所以冷月也恰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卓家和卓青天彻底决裂,甚至和封亦晗也分道扬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卓文浩完全相信了冷月的话,怔怔的有些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待他稍微平复了心情,缓慢抬眸看着冷月的时候,才发觉她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心疼,这下卓文浩心中一惊,却忍不住有些激动,试探的伸出手,跃过桌案一把就抓住了冷月的素手,焦急的说道:“夏儿,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冷月半垂着眸子,嫌恶的看着卓文浩抓着自己的手,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掩去眸中的深意,抬眸觑着他,柔柔的说道:“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再怎么转圜又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让你先不要告诉你爹,结果你偏偏不听!” “夏儿,我知道错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或者问问侯爷,他身在朝堂,一定知道许多我们不清楚的事情,只要能够帮着卓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为今之计,你只能去提亲了!” 冷月说完,脸上便挂满了小女儿的娇羞。虎的卓文浩心头骚乱不已,手中用力的捏着冷月的手指,不禁反问一句:“你…你说什么?” “我也很想帮你,但爹爹很多话都不肯告诉我,而且正因为你这次的冲动之举,爹已经对你有些不信任,如果你还想让侯府帮忙的话,那只能……” 冷月的话不用说完,卓文浩便开始点头如捣蒜:“好好,我明白!夏儿,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我卓文浩今生有幸,竟然能够娶了你这样的美娇娘,你放心,日后你我成亲,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嗯!其实今日叫卓公子出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些。你要尽快,因为爹那边已经对你心生不满,若是迟了,恐怕连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罢,冷月眸子中闪过潋滟的光芒,卓文浩一时因激动,竟然看呆了眼,食色性也,这对卓文浩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撩拨,忍不住站起身,隔着桌子就想俯身对冷月不轨,而幽静的内室,只有他们二人,冷月状似羞涩的垂眸,实则手中已经准备反击。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卓文浩这种人。 若不是他还有用,冷月真想一刀剐了他。 ‘嗖——’ “啊,啊什么人?” 还不等冷月有所动作,幽暗的内室,竟然从一侧厚重的窗口射入一只暗器,恰好打在了卓文浩抓着冷月肩头的那只手上,说是暗器,当清脆的声响落在地面的时候,冷月侧目一看,面色有些怔愣,怎么是个石子?! 而卓文浩却有些狼狈的捂着手腕,石子刮过的地方,皮开肉绽,虽然不至于伤及筋骨,但是血流不止的情况也让他忍不住倒吸冷气的哀嚎。 “卓公子,你没事吧?这定是那个小孩子乱丢石子,结果打在了这里!”冷月一时也不知道是谁暗中帮她,但也许保不齐就是龙紫等人。 毕竟恶作剧对他们来说,如家常便饭一样。 卓文浩捏着手腕,不想被冷月看到自己呼痛的懦弱样子,忍不住讪笑说道:“也许是吧,没什么大事,小伤小伤!” 卓文浩眼晕的看着手腕被鲜血染红,唇角也慢慢变白,但强忍着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开始轻微颤抖。 冷月见卓文浩这个样子,不禁狐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子,又转眸望着他手腕上的伤口,没道理这么点小伤,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夏儿你等我的好消息!” 卓文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忍着不适回头又对着冷月笑了笑,旋即在她的视线中,慌忙的走出了内室。 方掀开门帘,卓文浩看着在外等候的随从,立刻喊道:“快回府,快回复,没看到小爷都伤成这样了嘛!” 腿脚发软的卓文浩,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了古玩店铺,慌忙离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见冷月还在内室没有出来,总算放了心。 他这伤却是小意思,但是他总不能如此没有男子气魄的告诉她,自己晕血!这简直是耻辱! 待卓文浩彻底远离了古玩店铺后,龙紫和龙晴才从内室一侧的房间中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看着冷月一时谁都没说话。 “干嘛这么看着我?” 冷月斜睨着站在身侧的两个人,自然明白他们这般表情是什么意思。 “王妃,你要嫁给卓文浩?” 龙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冷月一口清茶险些喷出口,转眸拧着眉:“我什么时候说完要嫁给他了!” “那你还让他去提亲,他是个什么东西啊,什么玩意啊,整天满脑子的yin秽之物,哪能和英明神武器宇轩昂的王爷相比啊!” 龙紫一脸不忿的表情,边怒骂着卓文浩,边鼓吹着封柒夜。时至今日,冷月对于封柒夜,还是会伤感备至。只不过,她敛去了所有的伤心,却让他人误以为她不在意了。 还滔滔不绝的说着话的龙紫,自然没发现冷月忽而变了的神色。但龙晴在一旁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一个眼神示意后,才看着冷月。 “你们别忘了,我在卓文浩的面前,不是邪王妃,而是贺兰冷夏!我让他去侯府提亲,自然有我的道理!如今贺兰冷夏早已经过了及笄的年岁,但是身在侯府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你们以为这事就那么简单?你们说,如果封亦晗知道自己的女人即将被卓家所娶,他会是什么表情?!” 冷月一番话说下来,旁侧还有些不淡定的龙紫终于低下头闪着眸子不再说话。早说啊,他就说有点奇怪呢,本来还觉得那个石子打的轻了,现在看来卓文浩也挺无辜的。 “王妃,你这样暗中算计卓家倒是没什么,但是侯府那边呢?你和贺兰绝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僵硬,若是这次被他发现了,那……” 龙晴的担忧不无道理,而冷月也自然明白个中利害关系。想了想,摇头叹息:“让卓文浩提亲,不过是离间卓家和封亦晗之间关系的借口!至于贺兰绝,我总觉得他并非表面这般简单,你们说在朝堂之中,都说官官相护,但是偏偏贺兰绝不与任何同僚勾结,永远孑然一身,既然如此为何他还能够被封为侯爷,甚至和卓家冉家并列为三大家族,我记得当初我在侯府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举动,怎么会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形势里,孤军而立,又如此稳固!” 冷月怀疑的态度,引起了龙紫和龙晴侧目,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无法说出其中的缘由。但怀疑和不解也不过是一时的,很快冷月便开口说道:“龙晴,把卓文浩要对贺兰冷夏提亲的事情散发到京城之中。如果卓青天还在城内,你们想他若是听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清透沁凉的冷笑,让龙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王妃心思太深沉,手腕又太果决,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她的敌人,只不过眼看着现在王妃独揽大局,若是将来爷回来了,恐怕会有一番罪要受呢。 现在他们所做的这些事,表面上看似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一场一环扣一环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且,最重要的是,设计陷阱的人,却始终能够事不关己的旁观一切。明明陷害了别人,却能够将矛头指向不相干的方向,而且还能够让对方信以为真,这种情况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冷月,就是其一。 龙紫眼神更加深邃火热的看了一眼冷月,忍不住又开口问道:“王妃,靖南都那边如果初六的时候挥军北上,兵临城下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墨王的兵马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即便靖南都的兵马兵临城下,说不定到最后也是败北而归!” 冷月信誓旦旦的话,顿时引起了龙紫的好奇,眼巴巴的凑上去,看着王妃,“王妃,你有什么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呗!” 望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蛋,冷月斜睨着龙紫,身子往后坐了坐,“七煞盟的人,蛰伏了这么久,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啊?” 还有些云里雾里的龙紫,想继续问些什么,却看到冷月再也不说,反而起身离开了内堂,见龙晴也快步跟上,只好摇摇头,站在原地低语了一句:“爷,你下次能不能别出手了!这多容易露馅啊,幸好卓文浩是个傻子!” 说罢,龙紫就飞一般的逃离了现场,身后好像还传来了一阵桌椅晃动的声音! * “简直是可恶,晗儿你怎么能和你二舅舅去斋月楼,这种事情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卓家!”凤栖宫内,卓青柔一脸怒气的看着淡然的封亦晗,一想到今晨在金銮殿发生的事情,就怒不可遏。 那些大臣,简直是不识好歹。竟然当众弹劾大哥,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封亦晗看着卓青柔焦急的样子,眸子中的温度也逐渐褪去,凉凉一笑:“母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以为就算儿臣昨晚不去,二舅舅也不去,那城中的百姓也会不去吗?昨晚的事情你没看到,那整个斋月楼中,都是一片狼藉的样子,就连大臣都挂满了伤痕,这种情况你以为就算没人说,父皇还会不管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可知道,你舅舅手中握有封夙的五十万兵马,如果他现在离开,那接下来我们拿什么来动手?你太冲动了,还有二哥也是,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偏偏中了别人的计了!” 卓青柔不悦的瞥了一眼封亦晗,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责备。卓青天出事,是她最意想不到的,然而也是令她险些自乱了阵脚! “母后,你口口声声说舅舅是遭人陷害,那你不如看看这个,就知道到底是被人陷害,还是他早有预谋!” 说话间,封亦晗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张字条,递给卓青柔之后,见她不解的样子,又继续说了一句:“母后,舅舅暗中做的事情,恐怕是你和儿臣想都想不到的。你以为他既然手握兵马,又为何要帮助我们?” 封亦晗眼底的阴鸷越来越浓烈,他觊觎高位,那是因为他名正言顺,大哥去世后,若按照组训,他正是应该接替太子之位的人选。 而这封夙江山,也无一例外应该落在他的手中。但卓青天有什么资格妄想封家的天下,他一个外姓臣子,即便是国舅,也不能觊觎他的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晗儿,你休要用这些东西来骗本宫!”卓青柔将手中的字条一把就拍在身边的桌案上,表情明显带着惊心和一抹不屑。 见此,封亦晗嗤笑一声:“母后,看来如今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儿臣了是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想让儿臣拿下江山,反而想替你卓家谋一条出路?” “放肆!晗儿,本宫做这么多,不是为你还能为谁!只不过,你这张字条显示你舅舅和靖南都联手,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早在你舅舅还没回朝的时候,你父皇就说过,当初靖南都有叛变的嫌疑,还是你舅舅连夜给你父皇发的密函,你说,这种情况他又怎么会和靖南都联手!这根本说不过去!” 卓青柔犹记得不久前,那次她去上书房找封远,封远亲口和她说过,靖南都有叛变之意,而且还是大哥给他传的消息。 封亦晗浅笑的望着卓青柔,声音逐渐幽冷:“母后,你也说了,是舅舅传来的消息,真实情况又有谁去边塞确认?不瞒你说,这字条就是我的探子自空中截取的消息。舅舅和靖南都之间的联系,恐怕早在他回朝之前就一直有了,毕竟一个边塞,一个塞外,近水楼台不是吗?!” “不对,本宫还是不信!你舅舅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面对卓青柔的固执,封亦晗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母后,人心是会变得。更何况舅舅这么多年在边塞驻守,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野心!这次他深夜召集群臣,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封亦晗的冷声质问,卓青柔最终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桌上的字条,清晰的字迹让她想再多一些辩驳,都显得十分苍白。 到底人心还是善变的,她曾经一心想以卓家为媒,助晗儿登上皇位,如今看来险些满盘皆输。 “母后,其实就算舅舅有野心,但咱们还有二舅舅,你别忘了,昨晚去斋月楼的事情,想来他已经对二舅舅产生了恨意,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何不趁机与二舅舅联手!毕竟卓家的背景,父皇还是会有少许忌惮的!儿臣打算今日去卓府,探一探口实也不为过!” “本宫和你一起去!” * 冷月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如今有了牛不二在王府中作为眼线,又有龙渊和龙壬等人在暗中观察,倒是多了几份安静。 就连平日习惯捣乱的柳媚如和水梦华也平静了许多。水梦华是水府的人,至今她存在的目的还没有搞清楚,冷月暂时也不会动她。 但柳媚如始终都是贤王的人,她的存在便一直都是个威胁。冷月回到王府书房后,龙紫便屁颠屁颠的直奔后院而去,近日来折腾柳媚如和水梦华等人,是他唯一的乐趣。 龙晴去了膳房为冷月准备晚膳,自从被下毒的事情发生后,对于冷月的膳食龙晴便再也不会假手于他人。 空荡荡的书房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冷月孤坐在太师椅上,怔怔的出神。 “皇嫂?” 一阵细小的声音后,封凌霄便再次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声呼唤后,惊的冷月回神,看到是封凌霄,冷月浅淡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这个给你!”说着,封凌霄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叠地契等物,正是当出冷月拿给他的一街所有。 接过地契,随意翻开看了看,当发觉上面的名字除了封柒夜,竟然还有自己的时候,冷月微微蹙眉:“怎么把我也写上去了?” 封凌霄闻言一笑:“这有什么,你和皇兄是夫妻,要写当然写你们两个,如果……如果皇兄知道,也会同意的!” 闻言,冷月一愣,没有多说只是清淡的点点头:“多谢了!” “别客气!皇嫂,最近京城的气氛有些古怪,若是平ri你没什么事,尽量还是呆在王府吧,这里比外面安全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 冷月反问一句后,就看到封凌霄的脸色变了变,随后抿唇沉默了半饷,才说道:“卓青天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若臣弟所料不错,恐怕他很快就会动手!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回朝本也是做了准备的,所以……” “哦?单单这一件事,还不足以让我足不出户吧?”冷月镇定的眸子看着封凌霄,他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到形势严峻的地步。 “皇嫂,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为了保证安全,你在府中总比要好过京城!”封凌霄蹙眉看着冷月,心底无奈涔涔,很多话他不能说出来,还真是憋死个人。 见封凌霄打定主意不告诉自己,冷月也没有多问,只是清淡的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军营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没有,一切安好!” “那,下个月初六,我需要你带兵而出,有问题吗?” 在封凌霄话落的瞬间,冷月眸子中光芒大绽,潋滟波光的水眸,透出慑人的光泽。封凌霄闻言一愣,“皇嫂?你怎么知道……” 见封凌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月只是笑着反问:“你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下月初六的动作是吗?下月初六,有人要举兵进犯!你应该是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吧!” “皇嫂?难不成,这消息是你给臣弟的?” 封凌霄过于激动和讶异的神色,觑着冷月依旧从容静默的样子,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疑问,“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这消息是真的,还有三天就是初六,两日后你最好将兵马暗中带到皇宫一带,相信到时候你就会了解所有了!” “臣弟原本还怀疑这消息的真假,不过是想初六的时候,让兵马严阵以待。但看皇嫂的样子,似乎势在必行?” 冷月点头:“没错!你到时要将所有的兵马全部都安置在皇宫附近,是全部!这次,对方来人二十万不止,千万不要轻敌!” “是靖南都?” “嗯!也许,还会有卓青天!” 封凌霄大惊:“什么?竟然还有他!” “嗯!你照做就是,到时候如果兵马冲破皇宫,切记要保护好父皇!这一战,恐怕是他们策划许久的,你明白吗?” “皇嫂放心,既然如此,臣弟正好想和卓青天好好较量一番!乱臣贼子,早该死了!” “你先回吧,这几日我会找个时间去军营,王府你还是不要来了!毕竟人多嘴杂,难保暗处有人监视!” “行,那皇嫂你万事小心!” 见封凌霄快速的从窗棂闪身而出,冷月这才定了定心神,暗自思量起来。卓青天如今不知去向,靖南都的兵马应该已经动身,看来这次的事情,她要尽快部署一番了。 “王妃,用膳吧!” 当龙晴端着晚膳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见冷月正眸色恍惚的出神,开口提醒了一句,将晚膳放在桌上,望着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让龙紫他们尽快查处卓青天的去向还有他兵马的动向,越快越好!不可耽搁!” “行,龙紫应该已经告诉龙渊他们了!王妃放心吧,他们动作很快的!” 闻言,冷月点点头,正要拿起桌上的碗筷时,门外脚步声传来,“冷月,在吗?”龙晴和冷月相觑一眼后,冷月开口:“锦庄主,进来吧!” 人未至声先到的锦流年,在冷月话音落下后,便轻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扉。入内时见到龙晴,微微闪了一下眸子。 见此,龙晴忽而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睨着锦流年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 “你找我什么事?” 冷月放下碗筷,本也没什么食欲,被锦流年一打扰,更是不想吃了。 锦流年漫步上前,坐在冷月桌案的对面,看着她细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 锦流年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冷月颇为诧异,房中烛火透出的清辉,照射在锦流年的眼底,似乎投射下一片青色的痕迹,看起来他好像有些疲惫。 “没事就好!六公主已经安全抵达山庄了,你放心吧!” “哦?如此便好!你看起来很累,没休息好吗?”冷月打量着锦流年时而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解,看到他的脸色后,轻声问了一句。 “有些话想对你说!”说着话的同时,锦流年还瞬了一眼龙晴,冷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知道他的意思。 龙晴跟在冷月和封柒夜身边,察言观色的能力本就不低,此时看到锦流年这样莫名的举动,心底疑惑丛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对冷月点点头,便直接走出了书房。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心底里,冷月并没有将锦流年当做外人,毕竟他和封柒夜的关系,让她想对他有所保留也很困难。 并且,对锦流年虽然说不上非常了解,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深信他的为人。正因如此,从未见过锦流年像今夜这般迟疑不决的态度,才会让冷月格外上心。 锦流年深沉的睇着冷月,清浅的眸子黑如曜石,在冷月狐疑的表情下,忽而绽出一抹疏离的笑:“其实没什么,你可还记得那道空白圣旨!” 第605章 行军部署 “其实没什么,你可还记得那道空白圣旨!” 冷月细心的感觉到,锦流年似乎想说的并不该是这句话。但偏偏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空白圣旨。 即便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冷月也不想多说,闻言神色一变,看着锦流年正色的模样,心底有一处封存的地方,微微皲裂。 空白圣旨她怎么会不记得,圣旨出现的那天,封柒夜也是在那一天离开了她。 冷月随即点点头:“记得!当时在围场狩猎,父皇说过,谁赢了就将圣旨赐给那个人。但后来好似并没有分出胜负。你为何忽然提到圣旨?” 锦流年一双清浅的琉璃眸子,看着冷月面色上一闪而过的伤怀,袖管中的手不禁紧了紧,旋即低眸,视线从她的脸颊上移开,桌案上摊开的账簿,语气有些低迷:“你…想要吗?” “什么?” 冷月惊讶的反问了一句之后,便惊心的看到,锦流年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竟然慢慢的移到身前,而他摊开的手掌中,竟然正平躺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这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失了冷静的冷月,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望着锦流年单手平伸对着自己,所谓的圣旨正在他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锦流年缓慢的抬起眸子,薄唇微扬:“这个,给你!” 冷月水眸闪现各种各样的情绪,心中也五味陈杂。空白圣旨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了空白圣旨,哪怕是天下,只要你敢写,恐怕也没人敢不承认。但为何,他却在此刻才拿出来?难不成,这圣旨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冷月离开桌案边,站在锦流年的对面,半垂着眸子,觑着眼前的圣旨,摊开的手心就这样平伸在冷月的身前,她不拿,他不动! “为什么?” 认真的打量着锦流年,冷月读不懂他眸子中的深意,似乎这一刻的他,有些落寞,有些孤寂,更多的好似是一种沧桑。 “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即便柒夜离去,我也没想过将这个给别人!当初皇上请我去当见证人,也提前就将这圣旨给了我!所以,现在给你,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肯定会用得到!” 锦流年声音缱绻低沉,暗夜的书房中,两个人面对而立,从书房外的窗棂看去,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肯定以为两个人正深情款款的对望,根本不疑有他。 冷月再次将视线胶着在圣旨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她有些不敢伸手去接,转眸深深的看进锦流年的眸子中,总觉得他今夜变得很奇怪。 “不用怀疑,我不会害你!” 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沉默,随即冷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锦庄主,我只是很惊讶,这东西父皇竟然会交给你!” “其实这也没什么!之前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时候未到。况且这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的重要性,如果被有心人知道空白圣旨在我这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皇上从狩猎之后,便再没有提及过空白圣旨的下落,索性我便将这个东西保护好,而现在正是交给你的好时候了!” 锦流年边说边拉起冷月的手腕,将圣旨彻底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根本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话落便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在她五味陈杂的视线中,转身离开了书房。 深夜无人安寝,冷月更是不能。这一整夜的时间,冷月都将空白圣旨端放在手中看了又看。而锦流年一系列怪异的举动,更是让在她欣赏投注了一颗石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种感觉,仅仅是冷月对锦流年做法的疑惑,试问如果有一个人,突然间一改本色,做出了很多超乎想象的事,只怕任谁都会多想。而冷月现在就是这样。 坐在书房之中,冷月暂时摒弃了对锦流年不解的态度,旋即看着这张空白圣旨,樱唇忽地闪现出一抹芳华绝代的笑,她说过,即便是一块墓碑,也要让他君临天下。 原以为很多事情还需要她处处谋划,但现在有了这道圣旨,那便可以水到渠成。 拿起一侧的狼毫,冷月点着青墨,眉眼含笑的直接在上面提笔挥毫,她终能达成所愿! * 两日后 封夙军营位于京城十里之外,如果做上马车,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还有两日便是初六,这几日冷月在府中将一切都安排好后,于清早就坐上马车,赶往十里之外的军营。 军营临近,一股子愈发冷肃的气息扑面而来。军营地处荒原一代,放眼望去几十里的地方都荒无人烟。 只有无数顶军帐屹立在风雪之中,冷月下了马车后,将头上的斗篷盖下,偌大的斗篷边缘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颊。 营帐内,当封凌霄看到冷月和龙晴等人一同出现的时候,还坐在营长矮桌前看着地形图的他,微微一惊,立时起身相迎:“皇嫂,你真来了?” 几天前的夜晚,他以为皇嫂不过是安抚他,却没想到在这个严峻的时候,她竟真的来了军营。 “嗯,我找你比较方便!龙晴,把东西交给墨王把!”冷月回身看了一眼龙晴二人,旋即龙晴便从宽袍大袖之中,掏出了一大叠厚厚的银票。 每一张全部都是百两的面值,当递给封凌霄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神色一窒,有些不解的看着银票,“皇嫂,这是?” “你拿着吧,一直都知道军营粮饷短缺,之前有你皇兄帮忙支撑,现在有我!这些都是一街的营收,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你支撑一段时日。冬日不比平日,气候严寒,若是粮饷跟不上,很容易引起士兵的反骨!”冷月细心的解释后,便从龙晴的手中拿过银票,直接交给了怔愣出神的封凌霄。 随后,冷月余光看到他桌案上摊放的地形图,错身而过后,倾身看着羊皮地图,问了一句:“这是京城的吗?” 封凌霄手中拿着厚厚的银票,转身不乏感激的看着冷月,说道:“没错!臣弟正在考虑,后天晚上要如何埋伏在皇城周围。皇嫂你看,这里是皇宫,如果靖南都的兵马想要进城,势必会要经过城门,但臣弟在想,如果他们早早就做了准备,说不定会绕开城门,从另一侧护城河跨越而来,如果是这样,那便防不胜防!” “现在这个季节,护城河早就河流成冰,如若靖南都从护城河而来,那就直接能够达到皇城脚下,太危险了!”龙紫一身自觉不错的女装,站在冷月身边看着地形图,明明是女子打扮,但出口却是粗犷的男音,着实让封凌霄有一瞬愣神。 冷月瞬了一眼惊讶的封凌霄,又瞥着毫不知情的龙紫,也没多说,反而接着说道:“没错,所以你不光要在皇城下做好准备,还有就是这护城河!老五,你军营中,可有铁蒺藜之类的埋伏暗器?” 闻言,封凌霄一愣,表情更加古怪的看着冷月,这些东西除了军营行军打仗的话,外人几乎都不会知晓。更何况是铁蒺藜如此生僻的东西! “有!” 疑惑归疑惑,但是封凌霄还是点头,行军打仗,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武器,铁蒺藜不过是其中一种,却也是最能够伤人于无形的! 所谓铁蒺藜,就是放在地上,或者埋入软土之中的倒刺类的暗器。用于伤及敌人的步伐或者是马匹的蹄子。 “皇嫂,你的意思是?” 封凌霄一瞬间在心中便形成了一种想法,旋即看着冷月,就听她点头说着:“对方来人数量不少,你军营中又不能出动所有的兵马,所以护城河那块,我建议你可以趁早将铁蒺藜埋在松雪之下,这样伤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少部分的兵马可以在护城河与他们周-旋,剩下的全部涌入京城!” “好,没问题!” 见封凌霄如此轻易的就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冷月也没有任何谦虚,继续说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卓青天,我已经派人查到,他这次回朝,带了十万兵马而归,若是加上靖南都的二十万兵马,总共三十万兵马,几乎和你是一样多。但你的兵马必然要有一些留守在军营和城内,这种情况你可有胜算?” 冷月的表情略带凝重,她也是从七煞盟得到的消息才知悉,原来卓青天果然给自己留有退路。他那十万兵马,此时正盘踞在封城紧邻的城池,落秋城! 第606章 原来如此 “哼!就知道卓青天这个老贼突然回朝没那么简单!皇嫂放心吧,不管胜算多少,臣弟肯定会尽力而为!” 封凌霄瞭着冷月,刚毅的面颊上逐渐变得阴沉无比。眼底也染上了沉重,这一战恐怕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冷月闻声,望着他阴冷的表情,心中喟然一叹,她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事关封夙的天下,她唯有努力支撑,为封柒夜生前的愿望,做最后一丝努力。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封柒夜要隐藏自己所有的势力,这其中恐怕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皇室秘闻,但既然开始,就没有理由结束。 “嗯!初六的时候,你万事小心,我从明天起,会入宫等你的消息,父皇那边恐怕对这些还不知道呢!” “皇嫂,你多保重!” “老五,靖南都的大军,已经挥军北上,如果没有意外,我想靖南都肯定会舍弃近路,反而转到落秋城与卓青天的兵马汇合,一旦这样,他们三十万的兵马,的确不容小觑。我已经派人在暗中给靖南都的兵马制造混乱,你趁此时机,尽快排兵布阵,莫要耽误了!” “好!” 封凌霄重重的点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直觉冷月身上透出一股子挥斥方遒的激荡感觉,若不是了解她的出身,恐怕他会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冷月在军营中短暂的逗留了片刻后,带着龙紫和龙晴便很快离去。她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暗处还有许多她多不知道的情况,所以能掩人耳目是最好的。 由于封柒夜的离开,这段时间整个京城也渐渐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转移,包括卓青天弑杀大臣的事,也为冷月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回城的马车中,龙晴看着冷月愈发消瘦的脸颊,低声问了一句:“王妃,这次的情况,你有多大的胜算?” 闻言,冷月半垂的眸子慢慢睁开,觑着龙晴,唇角轻扯:“如果,我说我半分胜算都没有呢!” “啊?” 龙晴震惊的看着冷月,全然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的一个回答。明明这些日子,眼看她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股掌之中,怎么最后又会说没有胜算。 “龙晴,兵马打仗,不似勾心斗角这般动动脑筋就可以的!动辄几十万甚至百万的兵马,哪会有那么容易!行军打仗,没有月余的时间根本不能看出结果!这次靖南都暗中和卓青天联手,若非七煞盟的消息来源,恐怕等到兵临城下,咱们还一无所知!我庆幸的是封柒夜有你们七煞盟,不幸的是我只有你们! 封夙王朝,多年来兵马大权散布在多人手中,兵权不集中,势必执掌兵权的人,会有起兵造反的嫌疑。如若将来有可能,收回兵权才是重中之重!这个,你拿好,不论初六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找个机会,将这上面的话念给天下的人听到!” 冷月语气十分郑重,剪水眸中透出的坚韧也令龙晴备受感知。端看着手中的黄色卷轴,她知道是什么,却没想过当几日后,听到上面的话后,对冷月更加钦佩有加。 “王妃,你方才说要入宫?” “没错!卓青天有起兵造反的嫌疑,但是卓家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按照我对卓青柔的了解,她一心想让封亦晗当上皇帝,当初最大的靠山就是卓青天,但现在京城人人讨伐的镇远将军,恐怕也是令她出乎意料!不管怎样,卓青柔就算有篡位的嫌疑,但应该还不至于帮他们桌家!” 龙晴蹙眉望着冷月,“王妃,这太危险了!卓青柔身为皇后,就算没有卓青天,这么多年来她在宫内做的准备,恐怕也不可小觑!若是你贸然进宫,谈不拢怎么办?” 冷月闻声眸子中闪过冷光:“天下事,从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龙晴闻此便没再多说,只能捏紧手中的卷轴,为两日后的事情,做好了成功亦或是失败的准备。 * “母后,咱们怎么办?” 凤栖宫中,封亦晗面色冷滞的看着卓青柔,回想起两日前去卓家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更加抑郁。 卓青柔带着长长护甲的指尖,狠狠戳在手心之中,愤恨的怒骂:“还能怎么办!真是没想到,二哥竟然如此不近人情!这都两日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任何动静!真是该死!” “母后,长久以来,你一直以为有卓青天便能决然胜算,现在看来,狼子野心根本就是挡也挡不住的!”封亦晗噙着一点讽刺看着卓青柔。 卓青天至今都没有找到,父皇已经派人出城寻找,也始终没有任何踪迹。朝中的大臣整日弹劾卓青天,最后又有什么用! “你这叫什么话,本宫做了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大业着想。你舅舅做出这种事,你以为本宫不生气吗?”卓青柔睨着封亦晗,心底越发沉凉。 封亦晗定定的看着卓青柔染上怒气的脸颊,怒火中烧却无法发泄。只能恨恨的甩了衣袖,冷声说了一句:“母后,还查不到玄甲军的下落吗?” “哼!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本宫在宫内生活了二十几年,与你父皇同*共枕这么久,但他始终都不肯透露玄甲军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玄甲军本就是守护天子的强悍暗卫,若是没有玄甲军,即便你坐上皇位,也未必会真正的君临天下!否则,本宫何苦会等到今日,还没有动手!” 这是封夙王朝几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一只玄甲军,其重要性甚至可以与玉玺相提并论。这么多年来,封远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每次她旁敲侧击玄甲军的下落,封远却始终闭口不言。 卓青柔自然知道,封远早就对她心有防备,而越是这样,在储君之位没有确立的时候,她越不能急功近利。 “按照母后所言,难不成现在就只能等?当初儿臣以为,杀了封柒夜之后,父皇会有所动作,哪知道这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父皇似乎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就连让儿臣查探封柒夜死因的事,都嫌少过问!母后,你说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封亦晗不乏懊恼的说着,眼神中也闪过忧心忡忡,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出手的。储君之位是他多年来的梦想,若是无法得到,他宁愿毁了整个封夙! “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在你舅舅身上下手了!既然他四处躲藏,那本宫也只能大义灭亲,大不了逼他出现!” “母后,你想怎么做?” “这一切还得从你二舅舅——” “什么人!” 正当卓青柔眯着眸子诉说的时候,封亦晗忽然间掌风飞出,拍向一侧的门扉,旋即整个人如飓风而起,冲着门扉掠去。 卓青柔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快也站起身,跟在封亦晗的身后,走向了殿门处。 在封亦晗掌风飞出的时候,殿门就应声而开,倒卷的冷风吹拂在两人的脸颊上,却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晗儿,怎么回事?” 卓青柔瞥着身侧表情冷厉的封亦晗,站在凤栖宫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才转念看着封亦晗,询问了一句。 封亦晗眸子冷冷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他的感觉不可能会错,方才绝对有人在门外偷听! “晗儿,到底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卓青柔又追加了一句,见封亦晗终于闪着眸子看着自己,说道:“方才有人!” “怎么可能,凤栖宫这里平日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准靠近。这台阶下面这么空旷,有没有人一目了然。本宫看你应该是有些风声鹤唳了,你先回府休息吧,为今之计只能从长计议,来日方长你别急!” 安慰了封亦晗一句,卓青柔不乏担忧的看着他的脸颊。闻声,封亦晗点头:“也好,那儿臣先回府了,儿臣告退!” 凤栖宫门前雕龙画凤的大理石台阶之下,精致雕琢的凭栏一侧,冷月满目阴鸷的藏在一侧,原来封柒夜的死,果真和他有关! * 贺兰侯府 “爹,你说什么?” 当贺兰冷夏望着眼前威严散体的贺兰绝时候,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闻声,贺兰绝抬眸,“卓家文浩已经将聘礼送来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你们两个择日成婚!” 贺兰冷夏弯弯绕绕的头脑,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卓文浩怎么会向她提亲,她的身份怎么是卓文浩那种人能够配得上的。 “爹,我不要嫁!” 第607章 我回来了 封夙皇宫御书房 “月儿,在宫内生活还习惯吗?”封远坐在软榻一侧,睇着对面的冷月,那双眸子中漾着慈爱的光芒,似乎怎么看怎么喜欢。 唇角都染上暖意的封远,冷月看他这幅样子,心底微微低沉,有些话不能说,只能故作不知,点点头,笑着回应:“多谢父皇关心,都挺好的!” “呵呵,也真是难为你了!在王府住的好好的,还要担心朕这个老头子,不过有你伴着,这日子到也过的安乐不少!”封远感叹的语气,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绵长,龙案上还有一堆的奏折没有批阅,偏偏他却叫着冷月在上书房中闲聊浅谈。 冷月看了一眼矮桌上的棋局,随后捏起黑子,放在十字线上后,才说道:“父皇,这话就严重了!本来我对皇宫就了解甚少,这次进宫权当游玩了!” “月儿,如今看来,夜儿娶了你,还真是他的幸运!” 忽然提及封柒夜,冷月眸子不自然的晃动了一分。不知为何,在她将一切悲伤都掩盖在心底之后,似乎有些人总是在她耳边耳提面命的感觉。 虽然理解封远的意思,但是冷月面色依旧有些微变,垂着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儿,朕老了!这封夙江山,以后就要交个你们了!”封远说着就拿起白子,落在一圈黑子之中的包围圈内。 见到封远如此自寻死路,冷月转眸睇着他,反问:“父皇,有时候听天由命也许更好!为何偏偏自当退路!” 冷月手中黑子迟疑了一瞬,旋即就望着封远,直接将那颗白子完全包围,周围黑子似乎形成了囹圄,将白子困在其中。 封远看着冷月的黑子,挂满皱纹的眼角,闪出一抹精光:“月儿,你可知有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会令人出其不意!” 说着封远蓦地将那颗被包围的白子丢弃,反而将手中的白子转手放在了另一处看似平稳局势的棋盘上。 冷月一惊,水眸快速的在棋盘上穿梭,一颗白子看似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能引起黑子的包围,而另一边始终没人注意的地方,却已经被封远暗中走出了另一片天地。 “父皇,你的意思是——” 冷月乘胜追击,转念也将黑子随着封远的白子行走,而见此封远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孤军奋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但若是掌握主动,便会牵引着敌人而来!月儿,你输了!” 随着封远话落,当他将一颗白子放在冷月黑子周围的一处十字线上时,冷月才发觉,这棋局竟然不知不觉中被封远所掌控,而她看似要胜利,实则早已被他掌控全盘。似乎每走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冷月抬眸看着封远笑意绵绵的样子,樱唇浅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皇这一招隔山打牛,确实让我防不胜防!” “月儿,这棋盘其实也是人生!很多事情亲眼所见未必真实!要用心去看!”封远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让冷月定定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封远,说的很多话似乎都意有所指。但偏偏他似乎并不想明说。 冷月垂眸思忖了片刻,再次抬眸看着封远时,却发现他眉宇间染上疲惫,“父皇,朝中的事……” “月儿,朕真的老了!很多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朕坐在那个位置二十余年,这一辈子都为了封夙而活,你看看朕现在这个样子,身体残破,寡亲情薄,最是无情帝王家,朕用一辈子的时间体会到了,以后封夙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看你们的了! 有些事情,朕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月儿,只要是你想做的,朕都不会干涉!但,朕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莫忘初心,很多人做的事情,都有他的道理和无奈,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朕对你说的话,不要意气用事,随心而定!” 封远沉沉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慢慢站起身,一侧静候的安秀立时上前,搀扶着他走向了御书房的偏殿。 过身而过的时候,冷月明显发觉到大太监安秀看着自己的表情十分古怪和同情,一瞬间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她昨日进宫,本来想去找卓青柔,却没想到暗中听到了那些话。正因如此,她想联手卓青柔的事情,彻底搁置, 早就猜想着封柒夜的死会不会是封亦晗所为,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她又怎能让他们好过。 封远和安秀都十分诡异的表现,让冷月一瞬间摸不到头脑。究竟是谁说封远老糊涂了,他看起来精明的多,就棋盘上的那一番话,怎么会是一个昏君能够说出来的。 而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莫忘初心,又指的是什么?! * *之间,似乎整个京城忽然间被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感觉之下。初六这日,当京城百姓一如往常出门购置家当的时候,却发现京城内外,各条街上都有了侍卫严阵把守。 这初六又不是什么隆重的节日,却突然变出这么多的士兵,老百姓中忍不住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流传。 自封远当皇帝以来,早朝从未间歇过!初六的寅时三刻,大臣们熙熙攘攘的进了宫,不知是否是他们多想,就连皇宫内,似乎戒备都比平日更加森严。 金銮殿中,曾经在斋月楼中负伤的大臣,此时脸上的伤痕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看着今日忽然出现在金銮殿中的两位王爷,都有些惊讶。 “参见贤王墨王!” “起吧!” 封亦晗面色含笑的对着大臣回应,而墨王封凌霄依旧是冷酷的神色,不置一词。 “五弟,今日父皇让咱们都来早朝,你可知道有什么事情?”封亦晗看着身侧的封凌霄,蹙眉问着他,脸颊上挂着明显的不解。 封凌霄闻声侧目,“连皇兄都不知道,臣弟又怎么会知道!” “呵也对!一介莽夫,本王还能指望你什么!”封亦晗觑着封凌霄,鄙夷的说了一句,若不是看在他手中握有兵马,自己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咦,那是谁?” “这金銮殿这种地方,她怎么会来?” “那个…可是邪王妃?” 冷月一身素白月衣走上金銮殿门前的台阶时,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臣都看着冷月,以及她身后跟随的龙晴和龙紫。纷纷不解她为何在早朝的时候来到这里,而封亦晗疑惑的是,这么许久都没有听到过她的动静,为何今日忽然出现。 想着,封亦晗便对着殿门走去,站在冷月的身前,问道:“弟妹,你怎么来了?” 熟稔的态度,轻笑的语气,似乎在外人看起来,贤王和邪王妃关系融洽。而这些看在冷月的眼里,却是极尽讽刺。 一个杀了她丈夫的人,看到她还能笑得如此平静,就看你待会还能不能坐得住! “贤王能够来,我又为何不能来?” 冷月不冷不热的一句反问,顿时让封亦晗有些哑口无言。看着冷月眸子中阴凉的温度,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弟妹似乎对本王不太友好?” 闻此,冷月斜斜的翘起一侧的唇角,望着封亦晗,在他狐疑的视线中,倾身上前一步,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你以为做的再干净,就不会留下马脚吗?” “你说什么?” 封亦晗徒然的气势,让冷月嘴角的笑意更加凉薄,瞥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他走向了金銮殿中。在所有大臣都注视的目光下,径自坐在了封凌霄身侧的椅子中。 原来,今日金銮殿内,摆放的四把椅子,竟然有一把是给她准备的?! “皇嫂……” 封凌霄看了一眼冷月,在她落座后,忽然低沉的唤了一句,表情有些不对劲。 见此,冷月蹙眉:“怎么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今日要在城外做好防御的吗?” 当看到封凌霄的时候,冷月的确有些惊讶。虽然心底故作沉稳,但敏锐的她也发觉,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封凌霄眉头闪过凌厉,睇着冷月说道:“皇嫂,直到我进宫的前一刻,整个京城都没有任何动静!不论是护城河还是落秋城那边,我的部下传来的消息,全部都是一片平静!本想着再等等,结果就接到了父皇让进宫上朝的圣旨!” “什么?” 冷月心头陡然一窒,难不成这一切是个局中局,她自以为身在局外,莫非已经被人算计在局里。 “皇嫂,你先别急,这事还是等着父皇来之后,再做定夺!” 封凌霄安慰了冷月一句,而就当二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封亦晗已经回身落座在一侧,这一场早朝,来的人空前的多。也从未有过的全。 冷月心中暗暗思量着,旋即瞬了一眼身边的龙晴,看到她袖管中鼓鼓的样子,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似乎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封亦晗明显察觉到在自己落座后,冷月和封凌霄之间的对话便停止,眸子中划过冷意,瞥着身侧的二人,唇角微勾。 少顷,三人而过,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外姓王妃,贺兰冷月再次。大臣中的窃窃私语便一直没有停下过。 直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后宫不得干政,这话封远曾经当着百官说过。今日,当看到封远亲自带着卓青柔出现的时候,众人心头的疑惑更甚! 落座后,百官叩首,冷月和封凌霄等人也纷纷起身行礼。卓青柔眸子中闪着恍惚,睇着封亦晗发觉到他的注视后,隐晦的笑了笑。 谁都明白,今日的早朝,有些波谲云诡之意。 “众卿平身!月儿,感觉如何?” 当封远对着大臣挥袖之后,竟然当众看着冷月反问了一句。这种特殊的重视令所有人都看向了冷月。 邪王已逝,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能够让皇上忽然间让她出现在早朝这样庄重的地方。 冷月闻声也同样心惊,不知为何,她竟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颗众矢之的的棋子,也许是她的错觉。 心中想法绵绵不断,冷月淡然自若的点头:“今日有幸得见封夙早朝之礼,是冷月的荣幸!” “皇上,这…邪王妃身为外姓女子,出现在金銮殿怕是有些不妥!毕竟事关国之大事,这……”丞相率先走出队列,抱拳对着封远说着。 贺兰冷月是贺兰绝的女儿,他曾经在早朝上被贺兰绝占尽了风头,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哦?这有什么不妥,让月儿提前熟知朝中大事,朕觉得也未尝不可!” 什么?! 这是所有大臣心底共同的心声,当确定自己没听过的时候,百官纷纷看着冷月和封远,什么叫让邪王妃熟知朝中大事?!她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啊! “报——皇上,靖南都世子古霆在外求见!” 正当大臣这边还没有搞清楚封远的目的时,门外跑进来的侍卫统领,一席话音落下,冷月蓦地呲目。 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刻冷月心底越来越沉凉,难道她精心设计的一切,竟然还是算错了?! 当古霆一身劲装出现,迷离的眸子一如初见时那般朦胧,冷月已然呆若木鸡。脑海中极尽可能的思索,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封凌霄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望着冷月怔忪的侧脸,看得出她也十分震惊。 “古霆参拜封帝!” 古霆单膝下跪,恭谨之意不言而喻,单单这样看来,哪里有起兵造反的嫌疑。 冷月坐在一侧,定定的看着古霆,这次他的到来,倒是显得有些单薄,并未像上次那样,护卫随从一纵队,仅仅他一人。 “世子许久不见,封城天气清冷,可不及靖南都的温暖啊!世子可还习惯?”封远依旧是令人看不透的神色睇着古霆,寒暄客气的说着话。 古霆抱拳:“有劳封帝惦念,古霆身体硬朗,小小寒冷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好!古霆世子入座吧!”说着,封远就指着一侧的座位,这时众人才明白,原来四张椅子中,有一把是为他准备的。 奈何,正当所有人方要转开视线的时候,古霆却起身不动,站在金銮殿正中间,蓦地开口:“封帝,古霆还有一位好友,不知可否请到殿中?” “自是可以,世子请随意!” 封远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某种耀眼的光芒,当看到古霆旋身回眸,望着殿门的时候,众人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席冷魅的银装乍现,金丝滚边的长袍撩拨着云卷般的涟漪,挺拔轩昂的身姿堪比盘龙金柱的腾龙,一双邪魅的眸子,幽光闪过邪肆不羁,唇角怡人的佞笑,似乎挂着纨绔的讽刺。 殿中的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对。那背光而来的身影,器宇不凡,张力十足,霸气萦绕在周身,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臣服。 “怎么可能!” 封亦晗最先低语出口,他是亲眼看到封柒夜死的人,怎么会现在又突然复活,那郊外陵墓中,死的又是谁! 原本冷月正半垂眸子暗自思量着,当整个金銮殿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时,她才慢慢抬眸,顺着古霆的视线看去,当那一抹仿佛镀了一层金辉的男子,缓缓踏步而来之际,她的心猛然就揪痛,仿佛坍塌一角的地方,令她难以呼吸。 “是邪王——真的是邪王!” 大臣中,有人惊心喊了一句,一霎那整个金銮殿都爆出嘈杂的喧闹声。封柒夜银袍素裹,唇齿寒冰,鸷冷的眸子刮过封亦晗和卓青柔,旋即落在清浅氤氲的眸子中时,转眼化为柔情似水。 冷月双手狠狠的捏着座椅扶手,心头紧缩的感觉,让她的眼睛越来越干涩发胀,要多么大的力气,她才能制止自己跑上前质问,他没死,真的没死! 封柒夜死后复生,踱步慢行在金銮殿中,每走一步都好似踏在众人的心房之上,当他狂狷凛冽的径直站在冷月对面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话,也没人敢打扰。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在任何时间都相当具有冲击力! 封柒夜眸色缱绻生姿,半垂着眸子,温柔激荡唯有冷月能够看得分明,棱角分明的出色五官,噙着千肠百转的情绪,薄唇轻抿而说:“月,对不起,我回来了!” “……” 失而复得,自是庆幸,可这就是父皇提醒她的,莫忘初心吗? 第608章 太意外了 一声缱绻温柔的呼唤,仿佛来自天际般那么遥远。当封柒夜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冷月依旧噙着疑惑和不敢置信。 他还是那般气势凌天,只不过这次却不似往日遮遮掩掩,反而一丝不落的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是邪王,一个令人吃惊又震撼的存在。 当冷月和封柒夜对面而立的时候,一侧的封亦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妖孽的脸颊此时布满了惊恐和慌张,怎么可能他没死。 当初他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封柒夜自投罗网,可怎么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就连上首的卓青柔,也是紧紧地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疼痛犹不自知。 冷月氤氲的双眸,用尽全力才逼退了涌上的热潮,她很肯定,这是封柒夜,而并非是龙渊。 他身上的霸气和那双邪肆的眸子,没人能够模样,天下独一无二。 但偏偏,看到他还活着,冷月心里是雀跃的,可转念间就被一阵无法抑制的怒气替代。他活着,又为何等到现在才出现…… “皇……皇上,这……” 丞相同样震惊的看着封柒夜,旋即眸子望着上首的封远,见他表情从容闲适,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 冷月怔愣的时候,并未发现自己身后龙晴的动作,当整个金銮殿,响起大太监安秀的嗓音时,冷月唇角讽刺的冷笑了起来。 “奉天承运,封夙诏曰: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帝封远善穆德功,万民敬安,位及二十载,盛世繁华。为匡扶社稷,共辅江山,特将太子之位传于邪王封柒夜,携贤王墨王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钦此!” 安秀的嗓音极具穿透力,似乎每一句话都打在所有人的心头。封柒夜单手负立,听着耳边回荡的话,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冷厉的眸子内,深深映衬着冷月的倩影。 然而,当冷月听完所有的话,紧抿的樱唇笑意更浓,只不过愈发冷肃的脸孔,望着封柒夜,一字一句:“原来,你所谓的真心,根本不及江山社稷!” 话落,冷月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迈开沉重的双腿,绕过封柒夜,与之错身而过离开。 闻言,封柒夜的表情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转身拉住冷月的手腕,哪知指尖刚刚碰到宽袍大袖的衣角,冷月脚下回旋,一巴掌狠狠掴在封柒夜的脸颊上,清脆的响声让本就安静的金銮殿,更加静谧无垠。 “只当我冷月,识人不清!” 话音落下,冷月在转身的瞬间,干涩的眼角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却在她旋身之际,被甩在空中,坠入沉凉的地面上。 她的庆幸,她的隐忍,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最尖利的寒锋戳在了她的心口上,原来封柒夜什么都知道。 安秀所念的圣旨,正是她那晚在书房中,亲笔写下的。她说过,要让他君临天下,却不是这样一切都被蒙在鼓里,一心为爱人奔波,最终却变成如此可笑的境地。 封柒夜站在冷月身后,望着她孤寂的背影离开金銮殿,心中叫嚣着要奔出去的步伐,生生被身后封远的话所阻挡。 “夜儿,还不来接旨!” 封远暗叹的看着冷月离开,心底也十分无奈。当发觉封柒夜眼神中的一抹凄凉讽刺时,却最终抿唇,什么都没说。 如果现在开口,那他所安排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终究,他没有看错冷月!只不过,怕是以后要费些时间来解释了。 封柒夜回身睇着封远,刚毅的俊彦愈发冷酷寒凉,当安秀端着圣旨递给他的时候,双眸噙着一抹讥讽,只是定定的看着。 “等一下!” 忽然间,所有人还没有回神的时候,卓青柔却当众厉声开口,眼神在封柒夜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后看着封远,“皇上,这是怎么回事?臣妾若是没记错,夜儿早就死了,现在和古霆世子一同出现的人,只怕不是夜儿吧!” 卓青柔明显混淆视听的举动,顿时就让大臣面面相觑,暗自思量了片刻后,不少人看封柒夜的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哦?皇后的意思是,朕老眼昏花,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得了?”封远一番之前温吞的性格,反而看着卓青柔反口讽刺着,这话一出口卓青柔立时一愣。 但,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有过都的想法,只能紧忙开口:“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夜儿的死,全天下都知道,这死而复生之事,臣妾可从来没听说过!” “皇后,你是巴不得本王死了才好,对吗?”封柒夜薄唇凉薄一翘,眼帘慢慢掀开,带着凛人的锋芒刺向卓青柔,那双深瞳之中,阴霾密布,脸颊更是冷肃如冬。 “夜儿,你这叫什么话?你明知……” 封柒夜单手拿过圣旨,唇角邪笑的看着上首:“明知什么?皇后,当日围场的事,你想不想听听真相?” 这沉沉疏离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态度,确实让卓青柔心口猛沉,看着封柒夜的视线也渐渐没了底气。 而一旁的封亦晗,从开始的震惊,到打量,直到此刻的接受,一瞬间心底五味陈杂。他还是小看了他! “皇弟,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啊!”封亦晗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封柒夜的肩膀上,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颊,身为彼此的宿敌,他是最了解封柒夜的,此时如此相近的距离,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封柒夜。 封柒夜斜着眸子,瞬了一眼封亦晗,“的确可喜可贺,你也这么觉得?” 这一声轻嘲,透着反问和鄙夷。封亦晗惊心的发现,他似乎变了! “皇上,古霆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对皇上禀告!”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古霆,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忽然间看着封远开口。 封远闻声望去,手臂一挥:“世子但说无妨!” 古霆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封柒夜,旋即垂眸说道:“回皇上,古霆身为靖南都世子,从小便知道封夙乃是本家王朝,威严无比。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古霆听闻有人开始污蔑靖南都,竟说我等有谋反之心,此事还请皇上明察。靖南都自古依赖封夙而活,自然不敢有此等以下犯上作乱的心思。” “哦?若是没有谋反之意,那这闲话又是从何而来?”封远挑眉,明显不相信的语气,令人怀疑其用心。 而古霆却波澜不惊,抬眸后镇定的说道:“回皇上,古霆不敢妄言,这闲言所传出之人,正是封夙当朝的镇远将军。” “……” 大臣中,当有人听到古霆的话时候,一些人眼神闪烁不停,嘴角开阖半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而另外一些大臣,自然是遭受到卓青天在斋月楼弑杀的情形,不禁点头喃喃自语:“看来,这些都是卓青天在暗中搞的鬼!” 有人帮腔,也有人沉默不语。 古霆的话,让卓青柔和封亦晗双双隐晦的对视,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明白,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谁不知道,卓青柔出身卓家,之前卓青天又一直住在宫内。若真的将卓青天定罪,恐怕卓青柔也难逃舞弊之嫌。 “世子就如此肯定?自朕当朝以来,卓将军驻守边关,手握重兵,为我封夙立下汗马功劳。又怎么会是世子所说的妄言之人?” 封远对古霆的怀疑,似是有理有据,可卓青柔坐在封远身侧,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且,封柒夜的出现,又如此巧合,难道真的只是她多想? 闻声,古霆一笑,手中蓦地拿出几张信笺,“皇上大可不信,但古霆有物证,还请皇上过目!” 说着,古霆就将手中的信笺交给走下上首的安秀,随后当封远接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倏然间龙颜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厉喝:“大胆狗贼,竟敢谋求封夙江山!侍卫统领何在?” “皇上,属下在!” “派人全程捉拿卓青天,不论死活全部带回来!” “是!” 封远忽然间的举动,引得大臣人人自危。卓青柔本就坐在凤椅中,距离封远很近,当她看到封远打开手中的字条时,本想凑近偷看,结果封远宽大的龙袍恰好一甩,也正正挡住了她的窥视。 安静,诡异的安静。 古霆几句话,加上几张不知内容的信笺就能让封远如此震怒的将卓青天定罪。而且殿中此时还站着刚刚被封为太子的邪王。 一切来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成定局。 * 天空湛蓝无边,连日来的阴沉似乎全都在今日一扫而光。冷月步伐缓慢又拖沓的走在宫道上,心口坍塌的一角,正嗖嗖的灌入冷风。 什么爱意绵绵,什么情深不寿,说到底她都是封柒夜上位的踏脚石。 他算计好一切,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把七煞盟的消息信以为真,肝胆俱裂的在一旁忙活着,生怕他最重视的皇权旁落,结果靖南都何来起兵造反之意?! 古霆和他的一同出现,根本就说明一切都是阴谋,而且是精心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阴谋。她的难过,她的坚忍,似乎都在嘲笑她识人不清,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场。 封柒夜啊,我当初对你敞开心扉,换来的就是这些?! “王妃……” 龙晴焦急奔走而来的脚步声,穿在冷月耳中,那声王妃的呼唤,狠狠的杂碎了她最后的一点情分。 脚步缓慢站定,当龙晴微带喘息,站在她身侧的时候,冷月的话沁凉如冰,“龙晴,你有什么想说的?” 见冷月紧绷的侧脸和冰冷无度的嗓音,龙晴便知道她误会了,旋身站在她的面前,猛地吸了一口气,极快的语速说道:“王妃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王爷会回来!方才那圣旨,安秀过来找我要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的吩咐,才会直接交给他的!” 冷月眸子闪了闪,阴冷的表情有一丝皲裂,慢慢的看向蹙眉紧张的龙晴,“是吗?” “王妃,你要相信我啊!你之前就说过不希望我是两面三刀的人,再说我既然答应在你身边陪着,就根本不可能会不告诉王爷的事情。我也是一直以为王爷已经死了,就连大哥也是。不然我俩当初也不会那么难受!不过,方才我好似看到龙紫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王妃,这事龙紫他们肯定是知情的!与我无关啊!” 龙晴恨不得挖出心脏在冷月面前表真心,一想到她又被当成两面派,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她是王爷一手提拔的人,但是和王妃相处这么久,她若是再有事瞒着她,那她也太没有心了! “龙紫?!真是好样的!” 冷月咬牙切齿的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字,此时还站在金銮殿内的龙紫,竟然不知为何突突的打了个冷颤。 龙晴见冷月对自己有些缓和的态度,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王妃,我觉得这事其中肯定有很大的阴谋!而且王爷没死这件事,更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王妃,要不咱先回府,说什么也得把这些事弄明白不是!” 这劝慰的话,在冷月看来,似乎颇有些道理,但是冷月不傻,她自然也听得出龙晴隐晦的深意,还想让她回府? 门儿都没有! “回府?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哪来的府邸!” 说完,在龙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步就快速的前行,龙晴站在后面,一张苦瓜脸透着无奈,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龙晴暗叹一声,猛地提起裙摆就追上了冷月的步伐,爷没死,她比谁都高兴,但是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如何过了王妃这一关。 毕竟,当初王妃的悲伤和哀默,他们都看在眼里。 “王妃,咱们去哪啊?” 龙晴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絮絮叨叨的在冷月身边,抱怨着封柒夜如何如何的过分。当出了宫,看到冷月往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时,惊讶的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冷月眸子微凉,看都不看龙晴,“不必跟着我,你回府吧!” “王妃,你在哪我在哪!我是你的人,你不能丢下我!”龙晴打定主意,不论如何她也得厚着脸皮赖在冷月身边,不然若是她突然心血来潮消失的不见踪影,那王爷还不得抽了她的筋? 说实在的,只要王爷没死,她就觉得生活还是那般美好。毕竟,那是一种信念,或者说是执念。 望着身边冷月紧绷的俏脸,龙晴心头喟然一叹,她从不怀疑王爷对王妃的深情,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了,她能做的,就是留住王妃,毕竟王爷欠她一个解释。 冷月神色未便,任由龙晴谨慎的跟在身边,当漫步走到一街的时候,龙晴四下看了看,嘴角轻轻笑了。 看来王妃也并不是真的对王爷失望,失少她来到一街,却没有直接走的不见人影。 古玩店铺中,冷月踏步入内之际,铺子内一众充当店小二和掌柜的七煞盟门众,立刻整齐划一的开口:“属下参见王妃!” 冷月的脸颊,直接黑了!怎么忘了,当初这一街中的店铺,都是让七煞盟的人在打理! 龙晴眼神含笑,站在冷月身侧,连连点头,果然是自家兄弟,做事说话就是有分寸。 “王爷都死了,哪来的王妃!”冷月呛人的一句话,想在店铺内时,刹那间一众伙计都傻了。 王爷不是没死么!难道王妃还不知道?! “王妃……” 当一名七煞盟的人,斗着胆子走上前,刚对冷月称呼了一句,就见到她那杀人般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冷月,这和印象中王妃该有的模样大相径庭啊! “身在一街,就要有当伙计的自觉!若是连主子都不会称呼,就不用在这呆着了!”冷月生冷的话说完,直接走进了内室,大力掀开门帘的举动,仿佛带着一阵飓风,让众人在风中彻底凌乱。 “龙晴,咋回事?王妃这……” 一人上前看着龙晴问道,眼神还时不时的看着内室的门帘,生怕冷月再出来一般。 龙晴摇头:“爷的错,没办法!” “这……太意外了!我太意外了,不是都说王妃贤良淑德吗?你确定?” “闭嘴吧你,看不出来现在是特殊时刻啊!废话那么多,还怎么当伙计!”龙晴绷着脸,瞪了一眼自己的伙伴,随后也跟进了内堂。 那人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几人,沉默半饷乍然嘟囔道:“闹呢?哪个当伙计的话不多?” 龙晴进了内室后,见冷月已经走进一侧的厢房整理着软榻,上前一步就激动的说道:“王…主子,我来我来!” 冷月眼看着自己被龙晴给挤到一边,索性也由着她,自己坐在房中,随意打量着简单的设施。那脸颊上,有说不出的恼火和失望。 “主子,咱以后就住这?” 似乎得知封柒夜并没有死的龙晴,此时又恢复了活跃的性子,在冷月身边努力的找存在感,生怕她把自己当成王爷一伙的。 其实她真挺冤枉的,哪怕事先如果知道一点风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冷月瞥了一眼龙晴,语气依旧不太好:“去把王府内的账簿都拿回来,从今后我就住着了!你若不愿,大可回去!” “没有没有!主子,我是不会丢下你的!你等着啊,我这就去!”龙晴狗腿的笑了笑,随后转身之际,脸上明媚的笑就变成了一副苦笑。 王爷和王妃闹别扭,她夹在中间真是苦命啊! 安静的内室,冷月终于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疲惫的神色染上眉心,无神的叹息一声,望着地面,竟有些恍惚。 封柒夜,没死! 真好! 她还是高兴的,至少知道那日在围场被射杀的人,终究不是他!狠心的掴了他一巴掌,只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缓解那份由他带来的冲击和难过! 她心中的确有气,这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她自以为掌控全局,其实根本就是身在他所布下局中局里面。 她知道自己不够强大,但是这一次,她想为了他做尽所有事,结果看来不过是成全了他的帝王路,而自己说不定也只是这一盘棋上的棋子而已。 难怪父皇会对她说出那番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已经意有所指,偏偏她不曾多想,造成了今日可笑的局面。 正当冷月暗自思量的时候,门帘掀开的破风声传来,冷月看都没看,直接说道:“不是说回府吗?” “月!” 带着沙哑低沉的呼唤,惊醒了冷月恍惚的出神。蓦地转眸,就看到昏暗的内室,封柒夜翩翩而来,一席刺眼的银袍随着他的行走闪着清辉,那双灼灼的眸子,一如连日来午夜梦回中,温柔深藏,柔情蜜意。 冷月好似毫无情绪般,瞬也不瞬的望着封柒夜,脸上就是那般平波无奇,淡然不惊的样子,封柒夜心底深深的叹息,站在冷月的身前,看到她起身就要离去的身影,再也无法强忍,一把就将她紧紧扣在身边,无奈惆怅的语气说道:“打也打了,还不解气吗?” 第609章 本王的女人 “打也打了,还不解气吗?” 封柒夜的沙哑浑厚的嗓音萦绕在耳边,依旧是那般淳朴如香醇酒酿般,直直冲击在冷月有些塌陷的心房之上。 腰间盘踞的有力双臂,带着铁一样烫人的温度,哪怕是隔着衣衫,也十分灼人。 冷月双眸凝望着封柒夜胸前的衣襟,仿佛定住了一般,那视线就是不去看他的眸子。娇嫩的俏脸紧绷的僵硬,令封柒夜喟然一叹,“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好!” “惩罚?”冷月樱唇划过一抹轻嘲,慢慢掀开眼帘,边说边睨着他。当看到他的俊脸上,十分明显的五指印子时,神色也不自然的闪了闪。 方才是气昏了头,才下了狠手打了他一巴掌,此时看着那张在午夜魂牵梦萦的脸颊,心下又有些不争气的心疼起来。 冷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旋即转开眸子,有些挣扎的说道:“我可不敢惩罚邪王大人,更何况如今你身份尊贵,已经位列太子之位,我这个糟糠之妻也该下堂了!” 一听此言,封柒夜的脸颊划过愠怒,深沉的睇着冷月,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不安和紧张,手臂再次紧了紧,声音凛冽:“想都别想,这辈子别想逃开本王!” 每当封柒夜在自己面前自称本王,都是他一身戾气或者怒气散体的时候。冷月半垂着眼睑,听着他十分霸道的语气,讪讪的说:“太子这是强人所难?” 冷月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平日里漾着清辉的光泽,但此时缓缓的睇着封柒夜,却闪过冰冷的幽光。 直到此刻,封柒夜心底的沉重更加多了一分,看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愤怒。没办法,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与人无尤啊! “月,这件事……” “太子不用解释!与我无关!若是没事赶快回府吧,我这小庙容不起太子这尊大佛!”冷月冷淡的将封柒夜的手臂硬生生的掰开,平日里若是自己这般,封柒夜肯定会更加用力的将她禁锢。 奈何这次,她不过是微微用了些力气,封柒夜的手臂竟然自动放下。这举动,惹的冷月一阵心烦意乱,又急又燥。 他这是巴不得赶紧滚回王府吧! 不乏怨念的瞪了一眼封柒夜,冷月旋身走出内室,房门嘭的一声在她身后狠狠砸上,惊愕了还愣在原地的封柒夜。 要说,封柒夜确实是冤枉的。在他心里,本来就知道冷月正和自己怄气,抱着她极其不愿意放手,但是看她如此冰冷的模样,封柒夜有害怕自己再次禁锢,弄伤了她,不得已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从她的腰间离开。 结果,一个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一个满心怨怼的走出内室,问世间情为何物,分明是一物降一物! 房门的响声,让封柒夜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满心的愤恨又无处发泄。造成今日这局面的,全都是宫里那个老头造成的,太憋屈了! 当初,若不是父皇执意如此,他何苦会瞒着冷月以假死瞒骗众人。 “主子,您出来啦!”见冷月走出内室,之前被冷月呛人的话弄些有些不知所措的七煞盟弟子,顿时巴巴的走到冷月面前,称呼也改了,表情也换了,十足有些chong物看见主人的模样。 冷月斜睨了一眼那男子,不言不语间信步走到一侧摆满了古玩的架子上,随手端起一件古玩,就放在手中把玩着,而其实心思早已经不知飞到哪去了。 “主子,你喜欢吗?属下送给你!”那弟子又凑了上来,站在冷月身边,指了指她手中的双鱼衔珠摆件,谄媚的问了一句。 冷月本就烦躁的心情,被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添堵,不禁冷脸看着他,不等冷月说话,那人又笑米米的说道:“主子,属下龙葵!” 看着眼前自来熟的龙葵,冷月嘴角一抽,挑起柳眉:“门前落雪不少,你知道该怎么做!” “啊?” 龙葵傻了。眼神在冷月手中的摆件和她好整以暇的表情中穿梭个来回,眨巴了两下眼睛,顿时神色一凛,“明白!” 当龙葵屁颠屁颠的到古玩店门外开始扫雪的时候,铺子内的其他几人,脸色都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不知死活的龙葵,整个店铺都是王妃的,还敢大言不惭的要送王妃的东西,若是被爷给知道了,指不定要受到啥样的无妄之灾呢! 活该! 冷月察觉到旁边的笑嘻嘻嘀咕的几人,冷眸一扫,其他人顿时做鸟兽散。 不知道封柒夜是否离开,冷月在古玩店中盘踞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步伐缓慢的走回了内室。当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心里有些落寞,又有几分庆幸。 现在这种情况,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与他面对,还不如双双避而不见,冷静一段日子为好。 总之,见到他安然无恙,冷月依旧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龙晴从王府抱着一堆账簿回到古玩店的时候,随她而回的还有锦流年。之前一直在为靖南都要叛变的事情做准备,此时看到锦流年,冷月不禁面色有些迟疑。 锦流年似乎看出了冷月的心思,走进内室之际,随意瞥了一眼龙晴,旋即孤身入内。 龙晴手中抱着厚厚的账簿站在原地,生生看着那门帘在自己眼前落下,怎么忽然间感觉自己这么多余呢? “你误会了!” 锦流年开口直捣黄龙,丝毫没有想和冷月周-旋的意思,话落那双清浅的眸子更是紧紧的看着冷月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冷月展眉:“空白圣旨的事,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 闻言,锦流年毫无保留:“没错!当初皇上找到我的时候就说过,这道圣旨最后只能落在你的手中!并要我在交给你之后,及时通知他。我虽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有些奇怪他的举动,但君无戏言,我不得不从!” 听到锦流年的解释,冷月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她的一举一动,恐怕父皇早就心知肚明。当晚她孤身一人在书房内写下的圣旨,以至于后来她交给龙晴,这些他应该早就知道。 不然也不会那么巧,安秀就那么直接找到龙晴,拿走了圣旨。从一开始她就怀疑过,如果封远真的那般无能,任由卓家壮大,又怎么会二十多年都能稳坐龙椅之上。他的身体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即便这样,卓青柔等人依旧不敢擅自行动。 这些,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现在回想起来,冷月发觉也许封远那双浑浊的眸子,恰恰是他最好的防备。将一切老谋深算都暗藏心中,令人防不胜防。 “他都回来了,你派人把灵儿送回来吧,如果灵儿知道,应该会很开心的!”冷月话锋一转,似乎并不打算和锦流年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 当初因为担心卓家会暗害灵儿,所以听了锦流年的建议,这次知道是她错算了,也就不用让灵儿呆在锦澜山庄那么远的地方了。 “好!” 锦流年低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反而直接坐在冷月的对面。那蠕动的唇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怎么了?最近总觉得你有些魂不守舍,出什么事了?” 闻声,锦流年眸色一闪,望着冷月微微抿唇,“你当初……” 话音就这么僵在唇边,锦流年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随后竟是莫名其妙的说道:“你恐怕误会柒夜了,这次的事并非是他自愿的!” 冷月不傻,自然听的出锦流年突然转移的话题中,必然有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启齿。但出于尊重,冷月也没有多问。 一听到锦流年帮着封柒夜说话,顿时脸色一凝:“你要是帮他说话,那就不用多费唇舌了!我暂时不想听!” 见冷月绷起了俏脸,锦流年失笑的摇摇头,“卓家这次恐怕命不久矣,卓青天还没有消息,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封柒夜死而复生,要小心的又何止卓青天一人,你没看到当时在金銮殿上,封亦晗那震惊的表情,当初分明是他暗中算计的,最终被封柒夜反将一军,他这口气可没那么容易咽下!” “你知道就好……”话毕,锦流年沉默了少顷,打量着冷月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打算回府了?” “回去干吗?府中自有等着他的人,我就不碍眼了!” 锦流年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冷月心中的气性暂时不会消。忍不住为封柒夜默哀了一阵,随后说道:“我听闻贺兰绝已经答应了卓文浩的提亲,这件事你可知道?” “答应了?” 冷月明显惊讶的睇着锦流年,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贺兰绝如果一直像别人所说的那样自成一派,这次卓文浩的提亲,按照她的想法,应该不会同意才对。 而她之所以让卓文浩给贺兰冷夏提亲,也无非是为了转移卓文浩的视线罢了。贺兰绝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贺兰冷夏和卓文浩成亲,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但转念一想,冷月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当初她嫁给封柒夜的时候,贺兰绝即便身为他的丈人,不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只不过她和贺兰冷夏想必,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贺兰绝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答应就答应呗,现在正主都回来了,这些事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冷月撇撇嘴,有些赌气的说着。封柒夜安然无恙的回归,这些事就让他去操心吧,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是水深火热,这份不平衡的感觉,越想越憋屈。 “也好,那不如出去走走?” 锦流年闻声浅笑了一阵,随口而出的建议,在冷月狐疑的视线中,却见她点头:“也不错!冬季赏雪品梅,却是人生乐事!” 冷月之所以会答应锦流年的邀请,无非是因为心底太烦躁,憋在古玩店这一隅,心情始终得不到缓解。 最近天气有逐渐转暖的趋势,封柒夜回归,她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如此,何不给自己找些乐子,暂放那些令人不悦的心情。 冷月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单调的颜色却衬得她愈发出尘绝色。无需任何珠翠玉饰的装扮,走在一片苍茫雪景中,如遗落人间的仙子,高华大气,贵而不凡。 踏出古玩店的时候,龙晴眸子都快瞪瞎了。望着相偕离去的两人,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 什么时候王妃和锦流年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龙葵手中按着扫帚,单手撑在腰侧,挪到龙晴边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摸了摸下巴:“爷这条追妻路,看来不好走了!” “还不快去通知爷!” 龙晴冷瞥了一眼龙葵,他这看热闹的性子,早晚会给他带来点灾难的。 龙葵一愣,“怎么又是我?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那我自己去!” 龙晴森森一笑,旋身就要离开。见这情形,龙葵不干了,丢下扫帚跑上前,一阵风般就消失在原地,空中还飘来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冷月和锦流年正踏出一街的范围,临近三街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笑,“王妃姐姐,你怎么还在这?” 这熟悉的嗓音和挑衅的语气,冷月的脸颊瞬间就黑了。心底原本盘踞的不快,此时愈演愈烈。 锦流年闻声回眸,看到来人的时候,又瞬了一眼冷月,这种事情他还真的不好插手。 冷月微微垂下眸子,俏脸含霜堪比腊月冷风。 水梦华娉婷而至,站在冷月的身侧,眼神在她和锦流年身上来回巡视,随后衣袖掩嘴而笑,“看来王妃姐姐呢,那妹妹就不打扰了!王爷回来了,妹妹还要赶紧去伺候他呢!” 王爷回来了! 伺候他! 这两句话,冷月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余光看到水梦华身边的婢女手中,正捧着几匹鲜艳上乘的绸缎,樱唇一凛:“王爷回来你这么开心?” “王妃姐姐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不开心?难怪王爷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王妃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之前大家都以为王爷身故,所以在王府中任由你折腾。但现在王爷没死,你是不是也要收敛一些!毕竟你现在还是邪王妃,这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对王爷的名声总归是不太好的!” 水梦华边说着,眼神边看着身侧的锦流年。而她不大不小的嗓音,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中,逐渐引人侧目。 冷月的身份,此时昭然若揭! 不多时,大街上开始百姓驻足,对着冷月指指点点。谈论的全都是关于前段时间,邪王妃和锦澜山庄庄主不一般的关系,以及她在王府中养了一名和王爷容颜七分相似的男子的流言。 被人当众指指点点,冷月虽然无惧,但看着身边无辜受到牵连的锦流年,冷月这脸色慢慢阴冷的睇着水梦华,“那不如你来告诉告诉我,到底有哪些风言风语,而我又该怎么收敛?” 水梦华对上冷月阴鸷的神色,不禁有些惧怕的后退了一句,但心底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间挺直了脊背,底气十足的说道:“如今大家都看在眼里,王妃你还要狡辩吗?王爷都回府了,结果你身为王妃,竟然还和其他不相干的男子在街上闲逛,这种情况还需要我多说吗?” “谁规定王爷回府,王妃就一定要回去?你习惯见到男人就凑上去卖弄风-骚,没道理让别人也和你一样!”冷月这话说的是相当的毒辣,水梦华也没想到冷月当着黎民百姓竟然能这样污蔑自己,瞬时脸色难看,恨声说道:“姐姐这样,真是有辱皇室风范!这样粗鄙,当真是配不上邪王!” “配不配的上,你说了算吗?若是你有能耐,大可以把这王妃的名字扣在自己头上!还有,锦澜庄主与王爷多年宿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明知道王爷的好友在得知他身故后定然会尽全力帮忙,结果偏偏被尔等以讹传讹,现在竟然还敢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可有想过,王爷的挚友被你这样诬陷,王爷可会无动于衷?” 冷月犀利的语气和锐利的眸子,瞪着水梦华让她一阵头皮发麻。暗暗打量着冷月,难不成她都知道了?! 忽然间,整个街道上似乎刮过来一阵凉飕飕的阴风,低沉稳重的话语自几人的后方传来,踏雪之姿,迎风而立,来的如此凑巧,来的如此恰到好处! “本王的女人,方才有谁说不配?” 第610章 各怀心事 如惊雷裂空般,封柒夜的话响彻在街道上空。所有人闻声看去,就见他一身银装胜雪,墨发随着行走在肩头荡着涟漪。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望着冷月瞬也不瞬,唇角凛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冷月转眸看到他之际,下一刻便将眸子转开,看了看身边的锦流年,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锦流年睇着乍然出现的封柒夜,神色不变,但是眼底却闪过某种情绪。听到冷月的话,却是没有回答。 信步而来的封柒夜,即便还有些距离,但是也听到了冷月对锦流年说的话,脸色瞬间黑了。 站在一侧的水梦华,看到封柒夜的时候,立刻婀娜多姿的上前,扬起唇角:“王爷……”然而,那妩媚的脸上还挂着浅笑之际,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错身而过的冷风。 封柒夜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水梦华般,就这样直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徒留一阵清风划过脸颊,吹乱了碎发。 水梦华怔怔的看着封柒夜径直走向冷月,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垂眸一瞬,也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回去。 冷月依然发觉到身边锦流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暗中想了想他和封柒夜的关系,也的确不好强人所难。 是以,当冷月方迈开步子,要离开原地之际,整个人已经被锁在了一个略带微凉的怀里,“怎么?本王听说大家对王妃似乎有些误解?可有此事?” 封柒夜鹰眸闪着幽光,站在三街当中,面对着两侧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百姓,朗声说出口。 邪王死而复生的事,在清晨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但是京城中,消息还没及时传遍各处,所以当百姓亲眼看到已经下葬的邪王完好无损的出现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见百姓无人开口,封柒夜薄唇凉薄一笑,“前些日子,本王琐事缠身,所以特意让好友锦澜山庄庄主流年代为照顾爱妻,这等事情,又究竟是谁以讹传讹,将爱妻说的如此不堪?嗯?” 封柒夜的话,看似在对着百姓解释,但是那双冷冽的眸子,蓦地看向一侧正走过来的水梦华,这一举动也让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在了原地。 心头突突的跳着,水梦华连忙上前说道:“王爷,这些肯定是有人故意抹黑王妃的!既然王爷都为王妃证明了,那这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水梦华前后两种态度,一侧还没回神的百姓,闻此就有人开始嘀咕: “什么跟什么?刚才她不是还说让王妃注意名声的嘛!” “就是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真怀疑是不是她说的!” “原来邪王没死,现在就连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三道四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不满的语气,水梦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这分明是将自己作茧自缚,明明是想借着王爷的话给自己找个台阶,没想到却变成这样被人指责的境地。 封柒夜沁凉的眸子旋即自水梦华的身上收回,似乎连一个眼神都十分吝啬。扣着身边的冷月,封柒夜心头一阵阵的无奈。 看来,这次她真是气的够呛。 “月……” “王爷既然俗务缠身,那就不打扰了!”冷月当众冷着脸,在封柒夜的怀里挣扎而出,随后在封柒夜突变的神色中,拉着锦流年的手腕就向前走去。 锦流年和封柒夜对视一瞬,就在这瞬间,封柒夜却似乎发觉到,他这好友平日里清浅的眸子,此时竟深意十足的看着自己,这代表了什么? 一想到某种可能,封柒夜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眼看着冷月当众拉走锦流年,封柒夜心底的怀疑更甚。 特别是看到昔日好友,竟然不言不语的任由她拉着,而且甚至没有跟自己解释一声,封柒夜不淡定了。 但是心里越是着急,这面色却越沉静。封柒夜冷眸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在他的眼神之下,所有人轰然散开,谁也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都能在邪王身上发生,他们可不敢再有任何越矩的举动。 水梦华看着冷月离开,她如此不给王爷留情面,分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顿时心情大好,走上前站在封柒夜身边,仰望着他立体深邃的俊帅五官,有些痴迷的唤了一声:“王爷,这……” “这怎么了?”水梦华迟疑的态度,似乎在考虑着如何开口。而封柒夜眼神清冷的看着她,竟然放弃了追冷月的步伐,反而是转过身睇着她,幽幽的目光让水梦华很快就红了脸颊。 水梦华上前一步,低柔的说道:“王爷,王妃当众这样不给你留情面,这太过分了!” “是吗?” 封柒夜眼底的浓墨更重,凛凛一笑,觑着水梦华,出口暗讽。 “是啊,王爷你不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王妃其实很过分的!府中那个和你相似的男子,就是王妃带回来的!不过,也许是当时王妃对你念念不忘,才会找了这么一个人,以寄相思之苦!” 水梦华先抑后扬,总之话中深意就是冷月和龙渊的关系不一般。 封柒夜是谁,当初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而隐忍不发,自然知道一切外人所看不到的真相。水梦华这样当着他的面污蔑冷月,封柒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双噙着笑意的冷眸,好似都漾出了水光。面色不变,少顷之后,封柒夜忽地倾身,凑近水梦华的脸颊,幽深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就这样对上水梦华有些闪躲的视线,随后一字一顿:“落秋城,水家就是让你这么*本王的?” 轰的一声,水梦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突然炸开。望着封柒夜连呼吸都开始颤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封柒夜将水梦华的表情全部都看在眼里,在她还怔愣呆滞的时候,冷笑转身。而旋身迈步之际,脸上的笑意却忽然僵住。 只见,不远处的冷月,此时正顿步回身看着他,而方才他和水梦华对面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子恰好挡住水梦华,所以此时回想起来,他刚刚倾身对着水梦华的举动,看在冷月眼里,岂不是…… 封柒夜心头一窒,想也不想的就冲着冷月走去。然而,当看到冷月樱唇边那一抹失望的轻嘲和眸子中鄙夷的神色时,封柒夜几欲抓狂。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他就是吃饱了撑的,干嘛要到这里来!龙葵,本王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就这么走了?” 锦流年暗褐色的玄纹锦袍,清雅淡然,眉宇间透着疏离的凉薄,看着冷月转身垂眸前行,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冷月闻言轻笑:“让你看笑话了!不走难道还要看他们恩爱?” “只怕你是……”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冷月打断锦流年想为封柒夜解释的话,她虽然知道那句亲眼所见不一定为实,但刚才封柒夜为了水梦华逗留,又为她倾身的举动,这些还不能说明吗? 难怪封柒夜一直没有赶走水梦华和柳媚如,想来这样两个姿色不俗的女子在身边,换了是谁也不会真的无动于衷的。 更何况,封柒夜明明知道柳媚如是封亦晗的歼细,但是依旧将她留在王府,这又算什么?! 堵心,非常堵! 锦流年的话就这样僵在嘴边,睇着冷月含怒的侧脸,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叹息,最终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慢慢在京城青石板路上,闲庭信步。 一条街,四个人,各怀心事! * 当封柒夜回到王府的时候,脸色铁青的样子,摆明了闲人勿近。龙修原本还纳闷着,为何王爷方才风风火火的离开,这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他冷着脸而归,不禁有些诧异,但想了想,还是从正厅门口走过去,低声说道:“爷,冉大少来了!” 冉钰来了?! 封柒夜不是不知道冉钰这段时间经历的挣扎,只是没想到,他才回来,冉钰就闻声而至。不禁调整了一下心情,踏步走进了正厅。 果不其然,方一进去,封柒夜就看到状态十分低迷的冉钰,正端着差别,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如曾经熟稔的态度,封柒夜随意开口:“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冉钰闻声抬眸,当看到封柒夜完好无损的出现时,和其他人的表情一样,都是一愣。原以为自己听到的消息并不准确,但亲自看到封柒夜的时候,冉钰心里的阴霾顿时扫落了大半。 放下茶杯,冉钰走上前,一拳就捶在封柒夜的肩头,语气有些闷闷的:“你真不够意思!” 封柒夜承接住冉钰不轻不重的一拳,随后扬起一抹笑意:“都过去了!” “你还说……,我……” 封柒夜深深的看了一眼冉钰,薄唇抿了抿后,道:“之前不告诉你,确实是不想你陷入两难的抉择!之前冷月和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管你怎么选,都不怪你!” “你……该死的,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冉钰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心里分明知道封柒夜说的是什么,但听到他这般敞开心扉的话,一时又感动的有些难过。 “你想听什么?好听的话现在没有,女人都快跟人跑了,你以为我有心思安慰你?”封柒夜说了两句之后,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心里一直纠结于冷月和锦流年的关系,此时看到冉钰,也根本不管他到底怎么决定的,直接又问道:“冷月和流年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冉钰从未看到过封柒夜如此焦躁,就拿从前来说,似乎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所以随时随地他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今天这倒是稀奇了。 “他俩?”冉钰眨了眨眼睛,流光闪过后,忽而一笑:“挺配的!” 封柒夜周身怒气骤然爆发,特别是看到冉钰那双噙着戏谑的眸子时,心里更加烦躁。不消片刻,冉钰就敛去笑意,道:“我看你是自掘坟墓!你假死的事情,连我都有些生气愤怒,更别说一直最难受的冷月了!这事需要时间,你着急也没用!眼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卓青天吧!” “他?看来你想好了?” 封柒夜挑眉看着冉钰,原本他刻意将此事忽略,就是不想冉钰为难。但听到他主动提及卓青天的事,不禁眸子中划过惊异。 “嗯!他和我爹联手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在两天前,他就身在冉家,但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他的野心的确很大,至于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冉家当初仗着你没少扩充门店,只不过我是没想到,爹竟然会和他联手罢了!” 冉钰说着,脸上划过担忧。自卓青天从冉家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现在柒夜回来了,想要抓住卓青天,恐怕更困难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那份野心不散,就早晚会出面的!” “你倒是心大,就不怕被他给阴了?” 冉钰故意反口打击封柒夜,却没想到,他仅仅是邪邪一笑,“曾经,他没有那个胆量,现在更没有那个能力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需要的话随时开口,我得先回府了,我爹那边有任何动静,我再告诉你!” 冉钰来去匆匆,但仅仅的短暂的交流,也足以表明他的立场。封柒夜看着冉钰略带沉重的背影,孤坐在正厅内慢慢眯起了眸子。 他竟然说冷月和流年挺配的? 什么狗眼睛! * 是夜 当冷月在外面闲逛了一天,好不容易将心底的郁闷掩盖下之后,才和锦流年分开,独自回到了古玩店铺。 已经准备打烊的店铺内,冷月刚一踏入,就看到一个身影猛地冲着自己跑了过来,刚要闪身离开,就听到一阵极为熟悉的话:“皇嫂,我好想你啊!” 封灵儿在冷月微愣的时候,已经将她抱了个满怀。不知怎地,冷月觉得这次封灵儿回来,好似又变回曾经欢乐纯真的性子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封灵儿,冷月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记得,明明是晌午才告诉锦流年的,这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从山庄归来,这速度太令人咂舌了! “我着急嘛,所以让他一路带着我以轻功飞回来的!”封灵儿说的轻松,但她随手一指,冷月顺势一看,就见锦席城脸色青灰的正瘫坐在椅子上,连连喘息着。 灵儿和席城?他俩不是一直不对盘吗? “他怎么了?” 冷月诧异的问了一句,结果封灵儿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皇嫂,要不说这人没用啊,真是做什么都不行!不过就这么百里的路程,你看他,都已经歇了一个时辰了,还这德行!” 百里路程?! 驾车的话,得两天吧?! 锦席城一听封灵儿挖苦的话,那双澄澈的眸子顿时气的蒙上了水雾,声音都颤抖了:“你说谁没用!你用轻功跑百里地试试!” “嘁,我要是会轻功,还用你啊!” 封灵儿和锦席城的斗嘴,永远都是这么不依不饶。 但冷月却惊心的发现,锦席城看着封灵儿的眼神中,似乎少了曾经那份故意挑衅的味道,反而多了几分怅然的无奈。 这事,不简单呐! 封灵儿瞪了一眼锦席城,随后拉着冷月,边走边说道:“皇嫂,我好生气啊!” “怎么了?” “我对皇兄的做法,十分生气,特别愤怒!所以,皇嫂要不你改嫁吧!”封灵儿一回来就对着冷月说出这番话,任谁都会惊讶,更何况是冷月! 自诩和封柒夜是亲兄妹的灵儿,此时说出这种话,冷月步伐都紊乱了! 封灵儿眼底划过窃笑,语气却郑重其事,揽着冷月的臂弯,继续说道:“皇嫂,我觉得皇兄做的简直是太过分了!他这样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人?” 冷月已经无法窥视出封灵儿的真实用意了,看她说的如此正经,不禁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嗯?没病啊!” “哎呀,皇嫂!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你看皇兄做什么事都不告诉咱们,显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他就是注定孤独一生!” 封灵儿的反其道而行,的确起了作用。冷月愈发难测的表情,让封灵儿暗中舒了一口气,看来皇嫂只是生气,应该还没有想要离开皇兄的做法。 她就说嘛,皇嫂对皇兄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离开他!自己明明一路奔波,都快累死了,结果还是被皇兄给丢到这古玩店里,来打探皇嫂的心意,简直不是人! 更何况,喜欢锦流年的明明是她,又怎么可能是皇嫂呢! “月月,你真要离开他吗?”一旁的锦席城,在冷月还没回神的时候,巴巴的凑上前,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晶亮无比。就连方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锦席城,有你什么事!” 封灵儿见此,忍不住在冷月的另一边喊了一声。随后猛地站在锦席城面前,将冷月挡在身后:“这是我的皇嫂,你别打她主意!” “要你管!” 你一言我一语,这俩人又杠上了。 冷月头疼无比的听着耳边聒噪的吵闹,在两人还没察觉的时候,径自走向了内室。而始终站在古玩店中,旁观好戏的几人,也热闹的讨论着: “你们说,王妃会不会离开王爷!” “废话麽,爷是谁,哪能让王妃跑了!” “龙葵,你咋不说话?” 始终旁观却不表明态度的龙葵,引得其他同伴的注意。闻声,龙葵表情深沉,翻着眸子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几人,故作沉静的说道:“你们吵到主子了!” 众人:…… 冷月走进内室,揉着眉心,一颗心浮浮沉沉的跳个不停。 生气吗?很生气! 难过吗?有一点! 哪怕是在街上绕了一圈,任由冷风吹了一天,也还是吹不散心底的惆怅。 真有一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挫败感! 怎么就变成这种境地了呢? “什么人?” 窗棂上传来的诡异声响,惊动了烦躁的冷月。浑身戒备的看着内室一侧的窗口,当见到窗棂大开,闪身入内的人时,冷月柳眉紧锁。 “好久不见!” 古霆如入无人之境般,就这样大刺刺的出现在冷月的房中。按道理,他们两个还没熟稔到这种地步才对。 冷月警觉的睇着古霆,“原来是世子驾到,难不成靖南都的人,都有走窗的习惯?” 面对冷月的暗讽,古霆迷离的眸子一闪,轻咳一声,转身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冷月挑眉:“见到我,你似乎一点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不成世子是洪水猛兽?呵,还不至于吧!”冷月心中依旧戒备着,但面色坦然,樱唇挂着疏离的浅笑,也回身落座在古霆的对面。 “许久不见,王妃愈发伶牙俐齿了!”古霆说着就揶揄着冷月。那份漫不经心的笑意,让冷月心头的疑惑更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遮遮掩掩何必呢!” 冷月深知古霆不似这般无聊之人,不想和他如此虚与委蛇,不禁敞开天窗说亮话。 闻言,古霆单手轻轻抖了抖膝盖上的衣摆,状似无意的说道:“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明明要出兵,最终却和邪王一起去了金銮殿?” 第611章 缠绵不休 “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明明要出兵,最终却和邪王一起去了金銮殿?” 古霆带着询问的神色,睇着淡然泰若的冷月,语气也不乏试探。闻声,冷月半垂着眸子寸寸掀开眼睑,“有什么关系麽?你既然和他一同出现,足以证明你们两人的关系匪浅!我好奇与否,又能怎样?” 被冷月反问,古霆一时不查,微微一窒后,反而展露笑颜,迷离的眸子似乎也染上点点的暖意:“看来他果然没看错你!” 听到古霆这般深意十足的话,冷月眼神一勾,“我唯一好奇的是,当初你离开封城的时候,似乎和他恩怨颇深,现在看起来,世子倒是不计前嫌,心胸豁达!” 听出了冷月话中带着的一丝讽刺,古霆面色不变,竟是点点头:“呵,这只能说明,他的太多东西,令我惊讶,与其为敌,不如联手来的愉快!” “是吗?” 彼此都带着试探,而与古霆几句话的闲谈之中,冷月确实发现古霆似乎对封柒夜全然不似曾经的态度,不论之前他所谓的出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终究多一个朋友要比一个敌人有效!更何况,即便不能成为朋友,看古霆的样子,应该和封柒夜也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皇嫂……” 封灵儿的话,从外堂传来,古霆闻声再次深深的睇了一眼冷月,随后一如来时,快速的从窗口掠出,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正当冷月还看着窗口出神的时候,封灵儿已经掀开门帘走入,见到冷月的表情,不禁凑上前问了一句:“皇嫂,你看什么呢?” 冷月转眸打量着封灵儿,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对面,细细的观察着她的每一分表情,察觉到她并非是强颜欢笑,那双含笑的眸子一如从前那般,充满了朝气,这心里也算是放了心。 “灵儿,你没事了吗?” 冷月还是觉得问一句比较稳妥,毕竟当时在皇宫发生的事,对封灵儿来说,的确是打击。如果她真的放下了,到也不失为因祸得福。 而且,一想到她和锦席城之前斗嘴怄气的样子,冷月总觉得他们两个似乎更加合适。 封灵儿自然知道冷月问的是什么,看着被她拉住的手,细声说道:“皇嫂,之前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就算沉于痛楚中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活的潇洒一些!” 冷月微微惊讶的挑起眉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你皇兄现在也没事了,你没理由再想其他的。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有可能,尽量不要单独出门。卓青天现在还没抓到,隐患总是有的!” “皇嫂,放心吧!我都知道,不过……” 封灵儿说着就看着冷月,欲言又止的样子,即便不用开口,冷月也能猜测一二,在她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冷月却先声夺人:“你知道就行,那就回府吧,天色已晚,别在外面逗留了!” “皇嫂,你不……” “灵儿,有些事情需要双方解决,外人插手没有什么意义的!”冷月定定的看着封灵儿,虽然语意不明,但封灵儿也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一丝疲惫。 摇了摇下唇,封灵儿点着头:“那好吧,皇嫂,这段日子过去之后,你记得回府陪我啊,不然王府太冷清,我都不想回去了!” “好,回吧!让席城跟着你一起!” “嗯!” * “母后,我们怎么办?” 黑夜中,清冷的墨空盘踞着弦月,一片清辉洒在皇宫遍地,愈显清凉萧索。凤栖宫内,封亦晗面色难看的望着卓青柔,今晨早朝发生的事,简直让他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明明死了的人,怎么就会忽然间活了过来。 卓青柔脸色有些灰白,平日里的端庄大气此时都消失殆尽,听到封亦晗的话,有些失神的眸子闪了闪,嘴角讪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本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封柒夜竟然还活着,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母后……” “如今你舅舅去向不明,看样子就连靖南都的世子都已经和封柒夜连成一线,到底他有什么能耐,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事!” 封亦晗同样难以接受,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特别是听到今日安秀颁的那道圣旨,封柒夜居然被册封为太子,那他怎么办?这么久的谋划,到最后竟然一切成空?! “不行,本宫一定要想个办法!你父皇看样子已经打算将皇位传位封柒夜了,眼下想让他收回成命是不可能了!晗儿,你明日再去一趟卓府,同时你暗中派人去找,看看能不能查到你舅舅的下落!” 卓青柔的焦急充斥在眸子中,也再没有沉稳于胸的模样。 “母后,难道你……” 封亦晗觑着卓青柔,见她让自己去找卓青天,顿时心中一凛,脸色也愈发黑沉,眯着眸子,见卓青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抿了抿唇,下一刻就甩袖离开了凤栖宫。 从古至今,能够倚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位于金銮殿后方的上书房门前,封远负手而立,身边伴着安秀,两个人伫立在一片昏黄的殿门前,望着封亦晗踏月离去。 “皇上,今日之事,恐怕皇后娘娘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毕竟……” “她不甘,又能如何!圣旨已经颁布天下,除非他们真的有胆量谋朝篡位,否则一切已成定局!明日起,你不必再去凤栖宫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封远转眸看了一眼安秀,他身边最可靠的人,其实就是这个一直在皇后面前假意臣服的安秀。 “圣上严重了,谨遵皇上口谕!” “明日早朝过后,你顺便让冷月那丫头入宫一趟,有些事情若是不跟她说清楚,恐怕夜儿当真会怪罪朕的。” 安秀闻声嘴角忍不住笑了笑,旋即低声说道:“皇上,邪王妃的确是个不错人选,不知这次试探皇上可还满意?” “嗯!她能一力承担起邪王府所有的事情,甚至还要在夜儿死后做到这种地步,朕当初却是小看她了!咱封夙江山,若是没有这样的女子辅佐帝王,恐怕夜儿到最终也会落得朕这样的狭长!”封远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飘渺的睇着远空,浓墨之下,是一颗已然有些无力跳动的心脏。 多少年了,他孤独的坐在龙椅上,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为了封夙的江山,他失去的何止一点半点。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他才不愿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步自己的后尘,他要给他一个安稳的江山和一个足以与他并肩的皇后。 而冷月,非她莫属! * 更深露中,暮色笼罩的封城里,天空中飘起了淡淡的烟絮,整座城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一街古玩店内,冷月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随后将账簿合上,室内的温度虽然不冷,但也并不像王府那样暖意融融。 龙晴已经被她支走去了隔壁的房间,冷月神色迷惘的静坐了片刻,随后吹熄了灯烛,和衣躺在了略有些硬凉的榻上。 累及的冷月,须臾光景,有浮浮沉沉的有些困顿,然而当空气中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时,还是惊醒了她的睡意。 “谁……唔!” 来人直接飞身上了软榻,在冷月还说着话的时候,就猛地攫住了她的红唇。辗转悱恻的*不休,撬开她的樱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冷月被这一变故惊的怔忪了一瞬,随即鼻端传来的熟悉味道和那双扣紧她十指的温厚手掌,都让她在察觉到的瞬间就放松了戒备,身体也慢慢化成一汪春水。 一吻方休,封柒夜微微喘息的抵着冷月的额头,黑暗中彼此都十分晶亮的眸子,闪着暗暗的幽光。 “走开!” 冷月作势要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封柒夜,奈何她的手却被他攥着,而且封柒夜与她如此贴合的距离,让黑暗中的冷月脸颊一瞬就红霞飘飞。 “月……” 封柒夜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喷洒在冷月的脸颊上,光洁的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冷月僵直的躺在他的身下,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某些东西正抵在自己的腿上。 回想起白日的所见所闻,冷月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心底浮起焦躁,慢慢褪去的温度也随之恢复了冷静。 “封柒夜,起来!” 几乎是转瞬间,封柒夜就感觉到冷月语气中带出的冰凉和一丝冷意,心中闷闷的喟叹了一声,封柒夜揽着冷月,动作不变,“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吗?残更冷夜,你还是恢复抱着软玉入怀吧!”随后说出这样的话,冷月在话落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咬舌自尽。 明明心底已经沉凉,怎么说出的话就带着这么多的酸味,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在感情中,想要保持一贯的冷静,果然是自讨苦吃。 一听冷月这番有些赌气的话,封柒夜的唇角渐渐拉大,温热的薄唇轻啄冷月的眼睑,嗓音带着愉悦:“能入我怀里的软玉,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少说好听的,封柒夜,你当我三岁?” 冷月这执拗的性子似乎打定主意要和封柒夜怄下去,但随着身上被一双油走的大手点着令人心跳起伏不迭的燥/热,冷月更是有些难以自持! 他这是在玩火,但凭什么让她身上点火?! 想着冷月大力的就抽回自己的手掌,随后猛地冲着封柒夜的脸颊袭去。拳头破风的声音,让封柒夜眸子中光芒大绽,特别是身下冷月随着她的动作,时而轻颤的身子,更是让封柒夜有些把控不住。 闪躲开冷月的拳头,也恰好是这个瞬间,冷月脱离了封柒夜的压制,一下就从软榻上跳起身,奈何脚步还来不及前行,就被一股子蛮力又给拉了回去。 这下,可没有之前那般容易了。 封柒夜用着巧劲,在不伤到冷月的前提下,再次将她置于身下,方才品尝的樱唇,还有些红肿,那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不假思索的再次攫住。 而这次,封柒夜似乎带着无尽的*,从浅尝辄止到呼吸颤抖,良久,都不曾放开过冷月。 被封柒夜这样霸道的强吻,冷月直感觉有些昏天暗地,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甚至胸口剧烈的跳动险些难以负荷。 一切尽在不言中。 暗黑的内室中,冷月的头脑不甚清醒,当察觉到胸前一点凉意的时候,才猛地回神。懊恼着自己怎么就沉醉在封柒夜又霸道又不是温柔的攻势中,有些绵绵无力的拉住了封柒夜。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冷月此时的聪明劲似乎都离家出走。只能勉强的轻咳一声,以掩饰着尴尬和无措。 当身上的衣裙全被解开的时候,冷月呼吸一窒,正要开口阻止之际,身上已经覆上了薄被,而腰肢也被封柒夜大手一揽,被禁锢在他的怀里。 “睡吧!” 睡?这怎么睡?! 且不说两人之前虽然有过*共枕的经历,但是现在冷月心底对封柒夜还有些怒气盘踞,更何况刚才他强势的逼迫,险些让自己弃甲投降,懊恼,晦涩,不忿,五味陈杂。 “封……唔!” 冷月一开口,又被吻了个昏天黑地,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身边浑身散发着烫人热度的封柒夜,差点把她也点燃! 这什么跟什么?! “你……” 得!冷月这下算是知道了,封柒夜分明在这里跟自己耍无赖!这黑乎乎的房间中,她只要一说话,封柒夜立马就以唇相贴,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还想说什么?”封柒夜枕着方枕,将冷月拉进自己的怀中,凑近她精巧的耳垂,轻轻嘬了一下,随后性感浑厚的嗓音全数喷在冷月的耳际。 浑身僵硬的冷月,就感觉自己被封柒夜连连调-戏,奈何她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太欺负人了! 明明生气的是她,怎么到最后全被他掌控了主动! 这还行?! 今晚若是不出一口气,她估计是睡不着了! 边想着冷月边在封柒夜的怀里转身,伏在他的胸口,黑如曜石的清澈眸子,慢慢扬起头,对着他,吐气如兰:“夫君以为我想说什么?” 夫君?! 这一声夫君,直叫的封柒夜心花怒放,全然忘了曾经冷月就是这样假意妥协,最后却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事。 封柒夜喉结滚动了两下,又把冷月拉进了几分,“你不生气,说什么都好!” “是吗?”冷月眼角精光划过,随后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柔,竟慢慢攀上封柒夜的胸前,食指也在一点点画着圈圈。 这还得了,方才他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退情-潮,现在冷月这分明是在勾-引他?! 是也不是? 封柒夜不傻,刚才冷月的反抗情绪那么严重,这会忽然变了性子?他不信! 不由得浑身僵硬开始戒备,封柒夜吞咽了一口,大手扣着冷月的后脑,将她压在胸口,“别闹,睡吧!” 别闹?!她现在有心情和他闹?! 冷月暗中咬碎一口银牙,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也渐渐响起。微眯眸子,一想到白日水梦华和他面对而立,而他又倾身对望的事,冷月森森的笑了。 薄被下笔直的双腿,在封柒夜只顾着抱紧她的时候,微微弯曲,随后假意翻身的动作,就那么一不小心的顶在了某个凸起的部位。 一声闷哼,封柒夜蓦地绷紧了身子,搂着冷月的手也不禁松了松,随后就在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就听到冷月凉凉的声音:“哎呀,无心之举,王爷抱歉哈!” 这没有一丝愧疚的语气,封柒夜整个人无奈的沉着气,隐忍了片刻后,将冷月拉回身边,低声道:“想谋杀亲夫?” “不好意思,亡夫尸骨未寒,暂时看不上你!” 多么气人! 封柒夜就感觉,为何之前没发现冷月这张小嘴有气死人的本事! 什么叫亡夫尸骨未寒! 沉默不语的封柒夜,似乎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不走,反正接下来不管冷月再说什么,再有什么动作,他都不予理会。扣紧身边暖柔的腰肢,薄唇边带着得意的笑,慢慢沉入梦乡。 翌日 封柒夜睁开眸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一股子煞气扑面而来。转眸的时候,就见冷月瞪着一双水眸,泽泽的光辉晃人入胜。 “睡醒了就赶紧起来!哪来的回哪去!” 封柒夜身子一动,冷月就立刻坐起身,浑身酸疼又无力!凛着眸子,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昨夜紧紧搂着自己入睡,何苦她会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后背都麻了! 第612章 无力承受 封柒夜俊彦上划过chong溺,任由冷月冷言冷语的对着自己发火,但*好梦的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跟我回府吧!” 封柒夜信步走到冷月身边,粗粝的指腹寸寸摩挲着冷月的脸颊,眸子中是深情百转,丝毫没有因她的恶言相向而有任何不悦。 冷月樱唇冷笑:“回府?继续和你的侍妾争宠?我没兴趣!” “月,你误会……” “王妃,宫里派人来,说皇上召见!”冷月的话还没说完,龙晴便站在内室的门外,对着里面轻声说了一句。 闻言,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旋即起身走到门扉处,“什么时候?” “现在!” 被冷月孤零零的丢在古玩店铺的内室中,封柒夜半垂着眸子,不禁摇了摇头,他已经开始为未来的日子担忧了! 巍峨皇宫,冷月自踏入的瞬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入宫过几次,却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多巡逻侍卫。此时,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侍卫看起来也都十分肃穆严谨。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冷月侧眸问了一句龙晴,眼神也快速的在周围打量着。 龙晴摇头:“应该没有,这些也许是防范卓青天的吧!” “他还没有消息?” “没有,听说爷已经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敢出现,必然没有退路了!” 龙晴说完,冷月没再开口,心里阴暗的想着,这些事就让封柒夜去操心吧,她以前管的太多了,现在无事一身轻! “父皇?” 冷月随着上书房门前的安秀一同入了殿内,而龙晴则站在殿外静候。入内看到封远正伏在龙案边,冷月低柔的唤了一声。 “丫头,你来啦!” 封远对冷月似乎比以前更加熟稔,抬起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流光一闪而逝。从龙案起身,直接带着冷月走向了一侧的偏殿,两个人方一落座,封远就说道:“丫头,还生气呢?” 生气?!明知故问不是! 虽然心里如是想着,但冷月总也不能当着封远的面就这般大胆的说出口,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当下摇摇头,“父皇多想了,我没有!” 闻声,封远失笑:“丫头,跟父皇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夜儿假死的事,你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原谅他的吧!” “父皇?!” 冷月转眸看着封远含笑的脸颊,随后又垂下眸子,身为帝王,看透人心的本事,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丫头,其实这件事,你确实误会夜儿了!”封远沉吸后,目光灼灼的望着冷月,即便视线同样浑浊,但看起来精神却不错。 “父皇,何出此言?” 冷月虽然反问了一句,但是也大底能够猜想到,封柒夜的做法肯定是得到了父皇的支持的。 “丫头,你可知道为何朕将近古稀之年,可膝下的孩子却如此稀少!”封远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看着偏殿内的某处,没有焦距的出神。 冷月细细打量封远,微抿一下唇角后,闷声说道:“不知!” 宫内子嗣稀少,即便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能想到原因是什么。皇宫内出生的孩子,全都是带着某种意义的,皇室争端,兄弟相残,在皇宫里太寻常了! “夜儿可有告诉过你,他的母妃洛妃是朕这一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封远慢慢转眸,觑着脸色闪过惊讶的冷月,须臾一笑。 继续说道:“你没听错!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人无完人,朕即便身为皇上,再铁石心肠,也无法逃开情爱的纠缠。 相信你和夜儿在一起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无能。他的势力他的能耐,是朕让他收敛的!皇宫不必寻常百姓,自古以来,多少人一步错步步错,朕不能眼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走错半步,所以也只能让他隐藏一切,慢慢布局,待时机成熟再一鸣惊人!只不过,朕没想到,你的出现倒是个意外! 这些年,朕时常要求夜儿,一定要看清身边之人,尤其是同*共枕的人!若非如此,洛妃不会早早就丢了性命离开了朕,也将夜儿和灵儿在几岁的时候,就交给宫内嬷嬷教养!” “父皇,洛妃是怎么死的?” 听出了封远语气中残留的一点悲伤,冷月思忖了片刻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她看来,封远能够忽然间和她说这些,肯定是话里有话,必然不会放着朝廷奏折不看,反而和她一起追溯过往。 只不过她没想过的是,封柒夜和灵儿竟然是宫里的嬷嬷养大的,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洛妃的死也大有文章。 听到冷月的问话,封远微阖眼睑,“你认为呢!” 封远不答反问,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询问,冷月反而沉静了心绪,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禁试探的说道:“难道是……皇后?” “呵,连你这局外人都能猜到的结果,她却以为朕至今不知晓!”封远嘲讽的语气,印证了冷月的试探。 其实她能如此说,也并非是信口开河。毕竟前后想了想,父皇和封柒夜的目标,明显都是卓青柔或是卓家,抛开卓家日益壮大的背景不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卓家进行打压。 “父皇,我并不是随意猜测的!其实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和皇后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皇后在宫内,似乎有鸠占鹊巢的嫌疑!毕竟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很多次,我都看到皇后在朝政上有插手的痕迹!” 冷月完全由心而发的感想,封远一凛,叹息道:“难怪夜儿倾心于你,看来并非权无理由! 丫头,不论皇后如何,那都是朕当年犯下的错!如果不是对皇位妄想,又怎么会借助卓家的势力夺得天下。当年朕身为皇子的时候,一心觊觎高高在上的龙椅,可经年之后,现在回看,如果还有机会,朕一定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再涉足这朝堂纷争! 如今,夜儿已经被朕册立为太子,这封夙江山,朕只想给他,别人从未考虑过!其实,这次让夜儿假死瞒骗众人的事,是朕的主意,你莫要因此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父皇的主意?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封亦晗他们要行刺封柒夜吗?”冷月记得曾经听到封亦晗和皇后的对话,他明明说是他设计杀害了封柒夜的,难不成这些父皇都知道? “没错!他是朕的儿子,自以为搬出皇宫,朕就对他的动向无法了解麽?如若是这样,那朕这个皇帝岂不是当真窝囊!当时在围场,朕早就让人事先埋伏好,那些要行刺夜儿的人,有一半都是朕安插在其中的,至于夜儿身上的伤,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你可还记得,他身边有一个叫龙壬的大夫,想要做出些伪装,还是极为容易的!” 封远绵绵的语气,冷月越听越惆怅,直接问道:“父皇不告诉我,难道是怕我坏了事?”心底生出这种感知,冷月的脸色也逐渐转冷,她有那么没用吗?! “呵呵,丫头!朕从未怀疑过你,这次原本夜儿想要告诉你的,但在朕看来,如果你事先了解一切的话,后面包括下葬的事情。一定不会如未知时候那般痛苦。多少人想要在夜儿死后一探究竟,而你的表现也充分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其实还有一点,朕这样做,也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承得起封夙皇后的位置!” “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皇后的?! “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夜儿分开吧!这件事的确是朕的主意,一方面是引开敌人的视线,另外也是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承担大任!丫头,朕是过来人,太清楚一国皇后对皇上来说,是如何举足轻重的地位!你也看到朕的处境,更何况朕听夜儿说过,王府里的那些人,都不是他想要的,这次的事如果你要埋怨,就埋怨朕好了!夜儿,他也只是听了朕的命令罢了!” 封远说到最后,冷月一瞬就想明白了他此举的含义。闹半天还是在为封柒夜开脱呢!真是煞费苦心了! 但不可否认,听着封远的话,冷月心底的深埋的怒气,的确有消散的迹象!如果真的是父皇的要求,那以封柒夜的性子,恐怕只会自己承担一切,却根本不会开口解释的! 见冷月低头沉思,封远也不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享受着少有的安详时刻。 “父皇,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通了心底某些纠结的事情,冷月随后就看向封远,如今卓青天不知去向,封柒夜被册立了太子,那封亦晗和卓青柔恐怕并不会罢休的。 更何况两个人身后还有联手的卓家和冉家,虽然到现在还无法确定贺兰绝的心意,但也不得不防。 没办法,冷月虽然很想置身事外,但看着封远亲自给她解释事情的缘由,她若是再油盐不进,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更何况,她喜欢封柒夜,终究还是不可能让自己安享清净的。 “卓青天的野心,远非一两日,这次夜儿假死,的确让他露出了马脚!但皇后那边,之前一直仰仗着卓青天,恐怕也没想到,谋划了这么多,最后险些为他人做嫁衣。朕已经派墨王前去边关,收服卓青天的部下,至于他想要倚靠卓家的力量,也没那么简单!卓青空一人掌权,可不愿有人瓜分他的家主之位!至于接下来的打算,也只能先从卓家旁支下手,毕竟卓家掌握了封夙大半的经济命脉,牵一发动全身,朕不能冒这个险!” 闻言,冷月瞳眸流光溢溢,忽然笑着说道:“父皇,既然卓家手握经济大权,那不如就从他们开始下手!旁支分系说白了也都仰仗着卓家,但如果卓家倒了,那些在这棵大树下乘凉的猢狲,也必然散去!” “哦?你有想法?” 封远反问了一句,顿时眸子闪过一抹惊诧的色彩,看着冷月更是有些莫名。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父皇,卓家能够掌握经济命脉,说白了无非是这些店铺久远,百姓已经习惯在这些老字号中进行花销,但假若店铺出了问题,同时街面上又有比这些老字号还要精致的店铺出现,那百姓必然就会转移视线。 且不说卓家的能耐,若是想搬到他们,断然不能让卓家的店铺过于丰富!其实父皇可以考虑一下,不如实行重农抑商的制度,虽然此举会给王朝经济带来少许的冲击,但也不失为一个打击卓家的办法!卓家此前一直仗着有皇后和贤王当背景,又因卓青天手握重兵,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但假如整个王朝的制度改变,有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 还有,父皇可以多招揽一些经商奇才,给予他们一些银两作为创业的资本,这样一来,制度上的压制,还有一些新兴店铺的兴起,必然会让卓家的经济大受冲击!而这个时候,卓家的那些旁支,恐怕也会开始另谋出路!毕竟树倒猢狲散,他们依靠惯了,早已习惯了不劳而获,寻找另一些依靠的对象,也是必然而为之!旁支离去,经营不善,卓家离倒闭也不远了!” 冷月头头是道的将自己曾经在商业中的知识融会贯通,商界法则无非是强者为王,但强者始终是少数,以多取胜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况且,古人迂腐,总是以教条的理论去行事,必然很难有所突破。 封远细细听着冷月的话,不知何时,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不解,再到此时的有些激动,完全没想到冷月竟会给出如此刁钻的建议。 重农抑商,他听都没听过,但是细细想来,也不失为好办法。农业兴起,封夙的良田也必然能够全部运用得当,抑制商业,却也是对付卓家的好办法。 整个封夙,由于之前皇后暗中提携,以及卓家威名远播,他们的商铺早已经遍地都是,否则他也不会暗中做这些事,却不能明面对抗。 “丫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封远一时没忍住,询问就脱口而出。这样古怪的想法,光听起来,就令人热血沸腾。 他和夜儿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似乎在她的话里,完全无需担忧似的。 “是你爹教你的?”封远又说了一句,但话落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贺兰绝的话,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毕竟他…… “父皇,她本来思想就异于常人,现在你相信了吧!” 冷月还来不及回答,不知何时出现在上书房的封柒夜,就信步走向偏厅,语气带着骄傲,眼神带着自豪。 轻瞥了一眼,冷月旋即转开视线。他那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表情,打哪来的! 封远轻咳一声,“夜儿来了!” “父皇,该说的都说完了吧!”封柒夜看向封远的时候,脸颊就黑了!显然因为之前让他假死,却不告诉冷月的事情,对封远有些怨怼。 封远见此,摇头讪笑:“朕老了,不中用了!思想也及不上你们,既然他来了,丫头你就跟他回去吧!你说的建议,朕会考虑的!你也记住朕的话,珍惜眼前,莫忘初心!” “哼!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麻烦……” 封柒夜在封远话落的时候,一把就拉过冷月,转身离开的时候,唇角凛冽的丢出一句话,看起来埋怨颇深。 冷月回身看了一眼冲着自己含笑挥手的封远,不刻就已经被封柒夜拉出了上书房。手中是暖厚的掌心,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都听到了些什么。 但看着他走出上书房,脸色并没有那么难看的时候,冷月才低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冷月犹记得当日封柒夜在围场遭到射杀的时候,晚上为他换下被血染红的衣衫,胸膛上密布的伤痕让她伤心欲绝。 此时,既然放下了心底一些纠结的事情,冷月也才想起问上一句。 闻言,封柒夜脚步一顿,转眸目光沉沉的睇着她,微微摇头,手掌更是紧了紧,“都过去了!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来不及告诉你,以后再也不会了!跟我回家吧!” 封柒夜说的郑重其事,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是被冷月捕捉到,他一直都知道,如果这小妮子发觉自己没死,一定会大动肝火,只不过他既然预知到一切,当面对她故意的冷漠时,还是难免无力承受。 第613章 我怀了王爷的骨肉 阔别两日,冷月最终还是无法狠心拒绝封柒夜,当两个人牵着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王府门前的侍卫看到冷月,纷纷恭敬的颔首:“参见王爷,王妃!” 封柒夜回来才不过两日,但冷月就明显感觉到王府内比平日更加严肃的气氛。举目四望,就连平日里懒散的下人,都变得十分勤快。 冷月不语,但眸子中噙着疑惑看向封柒夜,就见他唇齿含笑:“该清理的都清理了,感觉如何?” 闻言,冷月神态一凛,嗤笑了一声:“你确定都清理了?”她所指的,自然是后院那些盘踞不散的女人。 一想起来,就有些不情愿。 封柒夜剑眉一蹙,“龙修……” “爷,属下在!” “去把……” “等等!”冷月忽然开口制止了封柒夜对龙修的吩咐,随后挣脱开封柒夜的手掌,脚步一旋,睇着他表情森森一笑:“既然我回来了,哪能不做些什么!” 冷月故意如此说,与此同时眸子也定定的望着封柒夜,但凡发现他有任何不舍的表情,她一定转身就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经受够了和一堆女人争斗的场面。 封柒夜薄唇一咧,“龙修,派人保护王妃,不论她想做什么,一律按照王妃吩咐行事!” “是!” 龙修抱拳颔首,眼底欣慰一闪而过,爷,你终于开窍了! 冷月昂首阔步,丢给封柒夜一个高傲的眼神后,就直接走向了后院。封柒夜远望着冷月的背影,柔情含笑。 方一来到后院,冷月还没走进,就听到柳媚如的喊声:“你这个践人,你给我放手!” “诶,你别开口践人闭口践人的!你再敢骂我,信不信我抽你?!” 是龙紫! 龙紫以口技改变的嗓音,冷月自然熟悉。只不过没成想,封柒夜都回来了,他竟然还在后院里和柳媚如等人纠缠。当真习惯做女人了?! 冷月身后跟着龙晴,两个人相视而笑,随即缓慢的从拱门处踏入,果不其然就见龙紫正和柳媚如双双怒目而视,两人手中还都扯着一匹丝绸。 “哟,这么热闹!” 冷月眸子含着笑,语气噙着暗讽,慢慢踱步的同时,对着两人的方向说了一句。 闻声,龙紫眼角滑过一抹恶劣的笑意,手中紧抓不放的丝绸,忽地松开。这样一来,还在用力的柳媚如,一时不查就这样连人带着丝绸跌坐在身后冰凉的雪地之中。 “王妃,你回来啦!”龙紫颠颠的跑到冷月面前,对着她挤眉弄眼,看起来十分滑稽。一身女装衬托着他赛雪的容貌,让冷月险些都忘了他真实的身份了! 柳媚如被婢女搀扶起身,看到冷月回来后,眸子晦涩的闪了闪,拢了拢衣襟,故作端庄的走上前:“原来是王妃回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冷月就不该回来一样!说者有心,听者同样有心。冷月樱唇泛出高华冷笑,睥睨的睇着柳媚如,“听如夫人的意思,本王妃不能回?” “呵,王妃姐姐多心了!如儿可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如今王爷回来了,如儿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妃应该也是刚刚知道王爷的消息吧,你这两日不在府中,如儿还以为你……呵呵!” 柳媚如的话,即便没有说完,但冷月同样能够明白她语气中的试探和抹黑。这可有意思了,她心底盘旋的怒气还没完全发出去,既然有人撞上来,她不做些什么,太不合适了。 冷月信步上前,斜睨着她胭脂水粉可以点缀后的妆容,樱唇浅笑:“你以为什么?如夫人,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既然你也知道王爷回来了,那本王妃之前的要求必然要继续执行!你现在和紫儿拉扯着这匹丝绸,是做什么用的?” 低眸看着柳媚如宝贝似的将丝绸重新折叠好,冷月边看边问着。 柳媚如闻声一窒,但很快又调整好呼吸,说道:“这丝绸是如儿命人买回来的,王爷安然无恙的回来,如儿总要给王爷庆祝一下,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不懂礼节!” “你说谁不懂礼节,你刚才像个泼妇一样跟我拉拉扯扯,你就懂礼节啊!”一听柳媚如的话,冷月还没开口,有人先不乐意了! 龙紫上前一步,本来身高上就有优势,一时气势压顶的冲着柳媚如就吼了一声,怒目相向的表情,竟是让柳媚如微微后退了一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夫人一直对不不理会,你反而得寸进尺!你一个出身卑贱的妓子,也敢在这里跟本夫人耀武扬威,来人呐……” 似乎在冷月面前,柳媚如急于想表现出自己在王府中的张力!平日龙紫同样在后院里四处闲逛,即便被找了麻烦,柳媚如也不曾像此刻这样破口大骂。 “且慢!” “你敢!” 两句话同时自冷月和龙紫的口中说出,瞥了一眼身侧故意表现的十分委屈的龙紫,冷月嘴角抽了两下,随后上前,觑着柳媚如,“他就算不是个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指责谩骂!如夫人,我倒是想问问,在你心里,到底是王爷重要,还是贤王重要!” 龙紫:…… 他怎么就不是个东西了,王妃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肯定是生气他没告诉她王爷假死的事,真小气! 冷月说着就靠近了柳媚如的耳际,一双眸子氤氲着冷鸷的光芒,在话落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柳媚如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冷气,随后那双闪烁的眸子,也看着她微微倾身。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柳媚如的表现,全都被冷月看在眼里,随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丝绸,随意丢给身后暗自生气的龙紫,阴冷一笑:“邪王府,从今后也就是太子府,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贺兰冷月,你敢!我是皇后娘娘赐婚的,你……” “这是怎么了!如姐姐,王妃一回来你就惹她生气,这恐怕不太好吧!”听到后院冷月和柳媚如对峙的风声后,水梦华连忙赶来。恰好就听到柳媚如说的那番话。 冷月半垂着眸子,笑意愈发浓烈,她还来不及去找她,这些人就自动送上门了,也好,一次性解决省的费事! 水梦华款款而来,看到冷月的时候,面上还闪过不忿。昨日在京城街头,她丢尽颜面,都是因为她! “华夫人,话虽如此,但是王妃姐姐一手遮天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如冷月所说,天下间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平日里向来不对盘的柳媚如和水梦华,此时倒是连成一线共同对抗起了冷月。两个人并肩而立,看着冷月气势大开。 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自信,冷月歪头斜斜的望着两个人,但见水梦华闻声又继续说道:“如姐姐说的没错,但是话虽如此,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子能够只手遮天的!况且,咱王府曾经和睦安详,但自从有些人来了之后,就变得乌烟瘴气!这种情况,真是让王爷难做!” “你们俩还要不要脸?这……” “你退下!” 龙紫心里这个气啊,又想冲出去指着两个人怒骂一通,却被冷月清清凉凉的话,给冲淡了怒火。 侧目看着冷月好整以暇的侧脸,那份了然于胸的淡然从容,哪是眼前这两只泼妇能够比得上的。 “王妃,你随意!我随时支援!” 龙紫巴巴的凑近冷月讨好的语气说着,见冷月毫无反应。不禁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完了,看起来王妃还没原谅他,这事不好办了! “柳媚如,你说你的婚事是皇后赐婚的?”冷月风轻云淡的态度,柳媚如和水梦华不期然的对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心底都有些没底的感觉。 柳媚如扭头看着冷月,“没错!相信王妃应该知道,皇后娘娘的懿旨,相当与皇上的圣旨,我既是皇后赐婚,可不能随便什么人两三句话就能打发的!” “哦!” 柳媚如:…… 水梦华:…… 什么叫哦?她就这么淡然?还是害怕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柳媚如脸上就止不住的得意色彩。哪知冷月下一刻就转开眸子,望着水梦华问道:“那华夫人呢?莫不是同样被皇后赐了婚?” 水梦华察觉到身边柳媚如的得意和鄙夷,一时心头涌上怒气,养着下巴,道:“王妃误会了!想当初,我能够入府,还是王爷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的!我不过是在京城走动几次,哪知就被王爷看中,这也是我的荣幸不是!王妃,你说对吗?!” 这意思就是,一个是皇后赐婚,有懿旨傍身;另一个是封柒夜亲自册封,有王爷依靠!冷月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大,点点头,如是回答:“嗯,的确是这么回事!没想到两位夫人还都有这样的奇遇!如夫人,我能不能问一句,请问你出身何处?” “这……” 柳媚如本想着以皇后懿旨压下冷月的猖狂劲,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问及自己的出身。她哪有什么出身,当初本来就是皇宫内的宫女,正因为容颜比较出色,才会被皇后和贤王选中,来邪王府做细作! “既然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赐婚,那如夫人的出身,肯定高贵非凡,是不是?”冷月挖了坑,就等着柳媚如自己跳。 果然,柳媚如自以为冷月什么都不知道,连忙点头:“王妃说的自然是!” 此时,冷月身后的龙晴和龙紫,两个人表情已经不能用鄙视来形容了!现在谁不知道柳媚如是贤王的人,现在她还敢大言不惭。 “是什么?那如夫人倒是告诉我,你出身何处?你要知道,王爷今后就是太子,若是你出身平平,有什么资格和王爷并肩呢!对吗?” 冷月话音落下,柳媚如顿时急了。暗中攥了攥手心,“出身何处有什么关系?我是皇后娘娘……” “你给我闭嘴!皇后娘娘?你一口一个皇后娘娘,你到底是伺候王爷的侍妾,还是皇后娘娘的婢女?你这么听皇后的话,一副以她马首是瞻的样子,柳媚如,你出身何处,还需要我当众说出来?” “贺兰冷月,你……你别太过分!如今王府中,即便你是王妃,你也不能对我如何!不然小心皇后娘娘发落了你!” “你这么有自信?” 冷月挑眉反问,随后觑着柳媚如,笑得如狐狸般狡诈,随后清脆朗朗的嗓音,想在后院之中:“传本王妃命令,如夫人方才以懿旨比喻圣旨,实属大逆不道!为防牵连王府,今日起休弃逐出王府!” “贺兰冷月,你敢!” 柳媚如惊心的看着冷月,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敢想象如果她被逐出王府,那她可还有任何立足之地!皇后和贤王不会放过她的! “华夫人,来路不明,在京城当众顶撞本王妃,即日起逐出王府,不准再踏入王府一步!” 冷月接连对柳媚如和水梦华以弃妇之名赶出王府,这下两个人都无法淡定了。双双愤恨的瞪着冷月,柳媚如更是激动,喃喃的喊道:“贺兰冷月,我跟你拼命!” 拼命?拿什么拼命! 冷月心底一口恶气,在看到柳媚如冲向自己的时候,全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对着龙晴和龙紫丢下一句谁都不准插手后,就脚步上前,开始对柳媚如左右开弓。 她自从来到这里,受的那些鸟气,总算有发泄的地方了!对那些身怀绝技的人她略显吃力,但对付柳媚如这个深闺女子,还是相当简单的。 一拳狠狠打在柳媚如精心雕饰的脸颊上,随后在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旁的水梦华虽迟疑着,但宽袍大袖下的手心中,也从袖管内捏出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始终观察着几人动静的龙晴,看到水梦华的动作,忍不住开口提醒:“王妃,小心!” 冷月瞥了一眼在地上捂着脸嚎叫的柳媚如,随后脚下回旋,一把就扼住水梦华的手腕,在她挣扎推搡的动作中,五指狠狠的掰开她的掌心,当看到上面摊放的不知名粉末时,冷月凛笑不已:“水梦华,当初你在砧板上下毒,险些害了灵儿和我,今日又想故技重施?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阴森的视线盯着她手心上的粉末,冷月随手在她掌心一抹,将所有的粉末都捻在自己的指尖,旋即放开她的手腕,却狠狠的捏开了她的下巴,将指尖上的粉末一丝不落的全都弹进了她的口中。 完事后,冷月五指用力,仅仅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水梦华,你应该感谢上天没有让灵儿出事,否则我早就要了你的命!别以为你是落秋城水府的姑娘,就敢暗中下毒!若不是看在水无忧的面上,你已经死了几回了!” 冷月能够确定的是,水无忧和水梦华之间,肯定有些联系的。当初救了她的水无忧,虽然短暂的相处,但是那份救命的恩情,总是让她心怀感激。 而这一次,她既然说出口,也足以证明,如果水梦华再敢对她下手,那即便是水无忧出现,也根本无济于事。 水梦华被冷月狠狠的甩在地上,继而拼命的扒着自己的喉咙,眼眶逐渐红润,血丝也密布其中。 “贺兰冷月,你一定会后悔的!”水梦华呲目欲裂的看着冷月,想要吐出那些入口即化的粉末,已经是不可能,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冷月垂眸看着地上的两个女人,曾经让她们在府中作威作福,如今她历经千变万化,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后悔的呢! “水梦华,就凭你,今生都没有那个机会看到我后悔了!你吃下的是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 冷月斜睨了一眼水梦华,樱唇森森一笑,转身就要吩咐龙晴。而就在这瞬间,地上的水梦华却哑然笑道,似乎是找到了绝对的理由,水梦华狼狈的从地上起来,看到冷月逐渐变了的神色时,眸子中疯狂一闪而过,咬着牙,边承受着五脏内袭上的疼痛,边说道:“贺兰冷月,我怀了王爷的骨肉!你敢这么对我?” 此时,在后院拱门内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被一个人听了个清楚明白。封灵儿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紧紧咬着下唇,水梦华,原来是你! 第614章 你喜欢贺兰冷月 刹那间,天地变色! 特别是冷月,本要转身的动作,也因她的话而停滞在原地。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和狠绝,见此,旁观的龙紫清楚的知道事情恐怕有些脱离掌控,连连上前,打着哈哈,在冷月的耳边低声说道:“王妃,爷没碰过她们!” 龙紫的话,让冷月的怒气微微沉淀了些,但表情依旧十分阴鸷,顿在原地沉默了半饷,却倏地扬起一抹芳华绝代的笑意。 冷肃的周遭,似乎因她的笑意而染上了暖意,但仔细看去,就能发觉她眼底淬满了冷意。莲步生姿,飘然走向了水梦华。 原以为自己的话,会让冷月心生忌惮,水梦华的脸上也划过得意,望着冷月扬起下巴,“怎样?贺兰冷月,你只怕没想到吧!别以为王爷当真chong爱你,如若如此,我又怎么会坏了王爷的骨肉?方才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让王爷好好处置你的!” 仍旧大言不惭的水梦华,一心得意,却忽略了冷月脸颊上的阴冷,睇着冷月踱步前来,斜睨着她的眼神中,布满了鄙夷和高傲。 下一瞬,就在水梦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冷月却扬起手腕,阴狠的扼住了她的脖颈,一字一顿:“你确定这是封柒夜的种?” “呃……贺兰……冷月……你敢!” 水梦华呲目的觑着冷月,满目震惊,她当真不怕? 一旁踉踉跄跄起身的柳媚如,似乎对水梦华的话也有些迟疑,脸颊上被冷月揍了一圈,此时氤氲出青红一片。 “啊——” 就在柳媚如想要旁观看戏,等着冷月和水梦华两败俱伤,自己能够渔翁得利的时候,冷月又猛地伸出右手,快速的揪住了柳媚如已经散乱的秀发。 一个人,同时钳制住两个女子。 龙紫和龙晴在一侧连连咋舌,王妃真彪悍! 将水梦华和柳媚如全都拽在手中,冷月竭力拉着两个人,转身就走向拱门。任由身后的水梦华和柳媚如扬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冷月步伐沉稳,素手抓着两个人,青筋暴露,足以显示出她决然的怒气。龙晴和龙紫紧跟其后,但凡看到水梦华和柳媚如两人想要挣扎反击之际,立刻上前制止,各种拳头巴掌都招呼在两人身上了。 彼时,整个王府上空,蔓延着水梦华和柳媚如惊心的叫声,途径王府各处,但凡王府的侍卫下人看到冷月一手一个抓着两个夫人走向府邸大门的时候,全都愣在当场,对冷月行注目礼! 太猖狂了,太彪悍了!这还是女人吗?! 龙晴和龙紫两个人,纷纷傲娇的扬起下巴,瞥着周围的驻足的下人,龙紫妖娆一笑:“看到没,这就是惹怒王妃的下场,都长点记性啊!” 众人默…… 王府大门转眼即到,冷月一路上表情由怒转笑,踏上门口台阶之际,王府侍卫眼尖的离开拉开大门,恭谨地说道:“王妃,请!” 看吧,这就是肃清王府后,立竿见影的效果! 冷月笑而不语,欣慰的看了看门前的侍卫,当迈过厚重的门槛时候,两手一齐用力,直接将水梦华和柳媚如丢了出去。 两人由于没有任何防备,被门槛绊住后,双双狼狈的顺着门外的台阶滚了出去,样子颇为可笑。 已经眼前发黑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冷月沁凉入骨的话,响在上方:“如夫人和华夫人,当众蔑视皇权,污蔑王妃,即日起驱逐王府,永世不得入内。否则,你们就见一次,打一次!” 冷月说完瞬了一眼门外几个还在愣神的侍卫,看到冷月的眼神瞟过来,几人立刻腰杆挺直,肃穆行礼:“谨遵王妃命令!” 王府门外,恰好路过的行人,全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句藐视皇权,就足够让水梦华和柳媚如死上一个来回了! “贺兰冷月,你……你这个……践人!” 水梦华抱着肚子,哪怕是没反应过来,但是天性使然,她还要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步登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趴在地上,柳媚如更是浑身沾满了雪絮和尘土,一口气憋在心头,竟是难以言说。 阴森一笑,冷月随后转身跨步入内,当王府厚重的大门即将关闭的霎那,冷月侧目回眸,门外两双含着嫉恨和阴冷的眸子,在她不屑的视线中,彻底被大门挡住! 当封柒夜正坐在书房中,闭目假寐之际,管家惊慌错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他大喊的声音传来:“爷,大事不好了!” 封柒夜则慵懒的掀开眼睑,眉宇不耐的轻蹙:“怎么?” 管家支支吾吾的看着封柒夜,闪烁其词,额头上还沁着凉汗,少顷才说道:“华夫人和如夫人被王府丢出府了!” “王妃干的?”闻言,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放出绽出光芒万丈,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涟漪荡漾,她终于出手了! 管家猛点头:“爷,千真万确,是王妃亲手将她们丢出去的!” 得到管家的确认,封柒夜沉了沉脸,薄唇上翘,邪魅惑人:“本王养你们这么多人,这种粗活累活竟让王妃亲自动手?传令,所有王府下人罚俸一年!” 明明王爷的面上噙着笑,但管家就是忍不住脊背升寒,他越是笑的这么狂狷,管家越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干笑一声,“爷,那如夫人和华夫人……” “有什么问题?” 管家一愣,“爷不是最chong爱她们……” 话不用说完,管家还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的时候,就见封柒夜的表情一窒,而书房门外也传来冷笑:“原来王爷最chong爱她们两个?那不如就由管家去把她们带回来吧!” 亲眼看着封柒夜的神色愈发鸷冷,管家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玩完了。吞了吞口水,转眸就见冷月同样似笑非笑的入内,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难的境地让管家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王妃,您误会了!属下说的是……” 冷月瞭了一眼王府管家,见他年纪轻轻,看起来应该也是上任不久,不由得笑了笑:“你跟在王爷身边多久了?” 管家连忙回道:“回王妃的话,属下跟着王爷有五年了!” “都五年了,那你一定很了解你们家王爷吧?”冷月一个冷眼就制止了封柒夜想要开口的举动,随后见他一脸吃瘪的表情,转眸继续问着管家。 管家继续点头:“王妃说的是,属下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又怎会不了解!”管家其实也是七煞盟一员,只不过许久以来,并未近身和封柒夜相处过,当时冷月一街用人,他们也都是被龙辛临时调派过来的。 邪王府肃清之后,就调派了不少一街中的人,到王府临时任职!管家这小子,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情况,一心顺着冷月给的竹竿往上爬,只怕稍候就会摔得很惨。 “原来如此,那看来你们王爷对柳媚如和水梦华的确很chong爱呢!”冷月这句酸溜溜的话,管家还没品过来怎么回事,就心中警铃大作。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王妃,其实王爷……” “行了!没用的东西!”封柒夜额头突突直跳,如果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他分明体会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堪忧,这还了得! “管家啊……你们王爷以后是没机会chong爱那两个人了,要不本王妃把他们赐给你吧,就让你代替王爷疼爱她们?如何!”冷月眸子中迸发出冷光,直直的打在管家的身上,这句话说完,冷月就眯着眸子,危险的光芒甚重。 “王妃,您天姿绝色,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女中豪杰!这事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属下没那个福气啊!” 管家这会彻底明白了,王妃这是拿自己开刀,特别是发觉自家王爷一脸阴郁的表情,他感觉前路未卜一片渺茫,他这是做错了? “还不滚出去!本王的英明都被你给毁了!”封柒夜一掌拍在桌案上,怒瞪着管家,恨不得剐了他的样子。 管家灰溜溜的低着头往外走,冷月回身看着他瑟缩的样子,不禁提醒了一句:“管家,有机会在府中找牛不二学习学习,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啊!属下遵命!” * 被冷月丢出府的水梦华和柳媚如,承受了门外无数看客的奚落和嘲笑。两个人灰突突的狼狈离开,在心底也对冷月埋下了恨意的种子。 柳媚如在起身离开王府后,眨眼间就消失在街道上,水梦华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身上已经脏污的衣裙,由于方才着急,她甚至没有穿戴保暖的披风狐裘,此时淡薄的衣裙让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不远处就是王府,曾经她以为那里就是她的家,至少在多年后,她还能够锦衣还乡,哪知现在一切都被冷月给打碎了幻想。 “唔——” 正当水梦华站在街道上孤零零的体会着人间疾苦时,身后忽然一股蛮力,捂着她的嘴巴就将她扯向远处的巷口。 水梦华惊惧的挣扎,双手在身前不住的摇晃,但身后之人力气很大,她的反抗看起来如蚍蜉撼树那般不自量力! 巷口中,行人稀少,尤其是看到被人拉住的水梦华时,路人瞬间一哄而散,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俗世动荡,自保要紧! 水梦华看不到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在挣扎的几次之后,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一双绣着金丝的绣花鞋逐渐走到水梦华的正面,低眸被仍在冰凉雪地中的水梦华,眼中闪过微微惧意。 “你真要这么做吗?” 清脆委婉的语调,惊醒了怔怔出神的人。宽大的披风挡住了她的脸颊,当抬眸看着对面的人时候,那张紧绷的清秀脸颊,笑意不在,咬着下唇紧抿着唇角,少顷说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一想起当初那件事是她暗中做的,而且还是想要陷害皇嫂,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太多了吧,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不如……” “我怎么就没损失,如果你是女子,遇到这种事,就不会说的这么轻松了!这女人从开始对皇兄就各种巴结,如果在王府中她能安心度日,我也不会追究!可就在刚才,要不是皇嫂说出来,我还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有那么黑!好在我和皇嫂都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否则她死不足惜!” “不是吧,你要杀了她?”对面的男子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萎靡退缩,杀人他可没干过,要是二叔知道了,肯定得扒了他的皮! 见他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女子却笑了笑:“我干嘛杀她!虽然死不足惜,但若是死了,岂不便宜了她!仗着独自里坏了孩子,就想威胁皇嫂,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她敢对皇嫂起了念头,就是不行!” “那……要不就把她丢在这,冰天雪地的,冻也冻死了!” “不行!她只是晕了,一会醒过来,万一跑了,以后上哪找去!这女人心太黑,不得不防!” 男子着急的跺了跺脚,“那你到底要怎么做?你赶快啊,不然一会被人发现,就完蛋了!” “瞅你那点出息!” “你有出息,你干嘛还找我!我这辈子可没干过坏事,你可别害我!” 三两句之后,这俩人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又吵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但也足以让巷口路过的人侧目。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清冷迷离的话自两人身后传来,震惊之余双双回头,就看到锦流年一席水色墨袍,清雅中带着孤寂,澄澈的眸子中划过沁凉,踱步而来。 每走一步,那脚步声都敲打在两人心头,做坏事被抓住,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内个……二叔,你怎么来了!”说话的,正是锦席城。双手在身前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站在封灵儿的身边,将她半挡在身后。 封灵儿也没想到锦流年竟然会来,心底还盘踞着对他的痴迷,此时被他看到自己不耻的一面,竟红了脸颊,抿着嘴不肯说话。 锦流年看都不看地上的水梦华,仿佛根本入不得他的眼。逐渐深邃的瞳睐睨着不知所措的两人,沉默着,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 “席城,我就是教你干这些腌臜之事的?” “二叔……” 锦席城委屈的撇撇嘴,在锦流年如炬的目光中,不刻就低下了头。而封灵儿定定的望着锦流年,看到锦席城被责问,不由得就站出一步,“锦庄主,他是我……” “六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这种事还是不要插手了!席城,送公主回去!”锦流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态度,毫无波澜的望着封灵儿,随后瞬着锦席城,语气却带着强制。 锦席城暗中拉了拉封灵儿的衣袖,不论她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在锦流年的目光中,将她拉出了巷口。 锦流年站在原地,半饷没有任何举动,还躲在巷口想要偷窥的锦席城和封灵儿,很快就发觉锦流年那带着警告的眸子刮向他们的时候,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去。 晕厥的水梦华,已经逐渐有转醒的迹象,柳眉微微蹙拢,瑟瑟发抖。“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锦席城功夫了得,但却从没有暗害过别人。所以方才打了水梦华那一下,也只是让她暂时昏迷,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锦流年轻言轻语的话,落在水梦华的耳中,果然就见她慢慢睁开眸子,噙着幽怨坐起身,“你要杀我!” 她清醒的不够及时,所以并未听到锦席城和封灵儿的对话。睁开眼就看到锦流年,所以直接就认为是他要害自己。 锦流年闻声浅笑:“我为何要杀你?” 水梦华迟疑了一瞬,随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落魄潦倒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娇嫩的脸颊上挂着尘土,惨笑道:“难道不是为了贺兰冷月吗?你和她毕竟关系不一般!” “哦?你所谓的关系不一般,指的是什么?” 锦流年语意不明的询问,倒是让水梦华有些疑惑不解。按道理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那此刻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 “锦流年,你应该喜欢贺兰冷月的吧!” 第615章 你听话 “锦流年,你应该喜欢贺兰冷月的吧!” 水梦华虽然是询问的态度,但是不难发现她那双眸子中,闪过的了然之色。锦流年闻言却不语,睇着水梦华微微挑起剑眉,上前一步,深沉的看着她。 因锦流年的动作,水梦华不禁有些紧张,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后退着,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不禁又说道:“难道不是吗?锦流年,我同样身为女人,况且旁观者清,我比谁都看得清楚,你对冷月做的事,显然已经超出了朋友情谊该做的事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锦流年蓦地反问,水梦华一愣,旋即似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狡诈一笑:“锦流年,你果然承认了!没想到你自诩是王爷的好友,却还是对贺兰冷月产生了感情,你这样对得起王爷吗?” “对不对得起,你说了算吗?”锦流年再次上前一步,觑着水梦华,冷笑的模样如寒冬冷风中出鞘的剑锋,让水梦华心头没由来的产生一阵惊悸。 水梦华已经被锦流年逼退到墙角,身后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仰着头望着有些阴森的锦流年,举目四望,才发现整个巷口内都只有他们二人。 此时,水梦华才感觉到危险。吞咽了一口,细细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坏了王爷的骨肉,你不能乱来!” “乱来?就凭你,也配我乱来?你说,你坏了柒夜的骨肉?”锦流年说着就低眸看着水梦华的肚子,那里面一闪而过的冷光,让水梦华下意识的就摸着小腹,双腿开始打颤。 水梦华紧张的看着锦流年,“你别忘了,你是王爷的好友,我肚子里的,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 “唯一?你确定这是柒夜的孩子?” 锦流年像是玩猫捉老鼠一样,似乎故意逗弄水梦华一样,看着她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多,他的笑容反而愈发明亮。 “你…你什么意思,这当然是王爷的孩子!” 水梦华似乎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瞪着眸子想从锦流年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奈何他隐藏的太深,水梦华除了看到一片冰芒之色,再无其他。 “水梦华,当初是你给冷月下药,你可想过,做这些事情,早晚都要偿还的!”锦流年迷离的眸子瞬了一眼高远的天空,渺渺神采掠过,仿佛回想着什么。 见锦流年移开眼神,水梦华脚下不禁慢慢移动,当错开半个身子的时候,猛地发力就想冲着巷口跑去,毕竟那里人多,如果她能跑出去,就不相信锦流年敢当着京城百姓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锦流年微微转身,翘起一侧的嘴角看着水梦华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忽而间眸色大亮,手中暗自运气,随后轻轻扬起袖袍,几乎是刹那间就打在水梦华奔跑的后背上。 突如其来的掌风,直接将她打的腾空而起,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冲向了空中,旋即在锦流年双指一弹的作用下,狠狠的坠在地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锦流年眸子中闪过阴鸷,慢慢踱步走向趴在地上痛呼出声的水梦华,如神祗般睥睨的望着脚下的她,一字一顿:“这是你曾经陷害冷月的代价!还有,既然你仗着孩子就想要作威作福,我又怎能看你安然无恙?这孩子,柒夜不会承认的,索性就替你解决了。” 水梦华满目猩红,在锦流年话音落下的时候,小腹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明白他并非说谎。 嘶哑着喊道:“锦流年,你好狠毒!” “我的确狠毒,怪只怪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把她送到落秋城罗绮阁!”最后一句,锦流年忽而转眸看着空荡荡的巷口说着,再次瞭了一眼地上一脸震惊的水梦华,嘴角噙着凉笑,转身离开了巷口。 这一刻开始,世间只怕再没有水梦华这个人,锦流年的确够狠,落秋城的水府,乃是水梦华的家族所在。而他偏偏下令让人将水梦华送去落秋城的罗绮阁。 罗绮阁,顾名思义也是青-楼之地,水梦华这一生,原本还可能享尽荣华富贵,可惜最后生生断在了锦流年的手中。 锦流年的暗卫,正是当初将锦席城送回锦澜山庄的那人,毫无同情之色的将水梦华从地上拉起,手刀狠狠的打在她后颈之处,便拉着她消失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而这一切,无人知晓。 * “咳,你在想什么?” 书房中,封柒夜看着冷月寒霜的一张俏脸,沉默了片刻后,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只见冷月随意掀开眼睑,瞭了他一眼后,撇撇嘴,“在想,怎么样才能休了你!” “你敢!”封柒夜怒了,这还得了,管家不懂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提到休夫,这事就严重了。 封柒夜放下手中的狼毫,直接上前一把将冷月拉倒自己怀里,眯起眸子望着她,“你还不相信我?那水梦华……” “行了,逗你呢!” 冷月倏而绽放出一抹笑意,展眉含笑的脸颊,秀色可餐。封柒夜原本还提着的心,这时也咚的一声落了地。 咬着牙,紧抿着唇角,似乎不忿的模样,终究什么也没做出来,只剩下一声叹息。 “封柒夜,说点正事吧!卓青天的事你怎么处理?有消息吗?”冷月正了正神色,望着封柒夜询问的脸颊,不乏一丝担忧。 卓青天一日未除,就始终是个隐患。更何况京城中还有一个封亦晗,明处和暗处都有敌人存在,冷月觉得今后的今日肯定不会太舒坦。 对皇位胸有成竹,又谋划许久的卓青柔和封亦晗,断然不会轻易就放手。更何况这次整个封城都在通缉卓青天,这种过街老鼠般的日子,凭他曾经执掌军营的情况来看,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还没查到卓青天的下落,不过七煞盟的人已经查过,他根本没出城!所以他肯定还藏在某个地方,冉钰昨日来过,前些日子,卓青天其实就躲在冉南生的书房里,只不过我回来后,他便离开了!” “原来是冉南生收留了他,那时候还以为他趁夜出城了!只怕你也没想到冉南生和他关系吧。” 冷月蹙眉说了一句,而封柒夜闻声叹息,“之前只是知道冉南生和卓家关系匪浅,却没想到他真正联手的人是卓青天。卓青天这次带了十万大军回朝,剩下的那些我已经派人去收编,只不过这十万兵马,是个重大的隐患!” “怎么会?收编不了吗?” 封柒夜摇头:“卓青天带回来的这些,都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可以说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如若他带兵多年,没有衷心的属下那反而会遭人怀疑!” “十万兵马……你现在是太子,有权动辄军队了吧?老五手里不是有兵权,不如发兵直奔落秋城,兵马不从全当斩首示众!”冷月阴冷的神色闪过脸颊,争权逐利,谁的力量大,才能鹿死其手。 “不可。落秋城本就位于京城脚下,若是动辄兵马,只怕会引起民心惶惶,封夙现在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更何况父皇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封柒夜迟疑的态度,引得冷月一阵蹙眉,不禁嘀咕了一句:“古人的事,就是多!真能赢了天下,谁还会人心惶惶!” “你说什么?” 冷月沉吸一声,“没什么!不过,水梦华怀孕的事情,你知道吗?” 封柒夜闻言眼神闪烁一瞬,“现在知道了!” “那孩子……岂不是龙渊的?” 一直以来,顶替封柒夜在府中和几个女子*作乐的,都是龙渊。但现在水梦华怀孕,那孩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冷月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不知龙渊若是知道此事,会有什么看法和举动! “不用担心,她根本没怀孕!”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双双沉默的时候,门外却扬起了锦流年低柔的嗓音,两人同时回眸,就见锦流年一身淡薄的素袍推门而入,望着两人诧异的视线,勾起唇角:“怎么了?难不成我打扰到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怀孕?”冷月疑惑的是,锦流年的肯定是从何而来。 封柒夜见到锦流年的时候,眸子就有些不自然,脑海中不期然的就回想起昨日在京城街道上,他和冷月比肩而立刺眼的一幕。 锦流年自若的坐在冷月身侧,瞬了一眼封柒夜后,才说道:“方才我恰好在府外,看到她匆忙离去,看样子应该是出城了!我询问过她身边的婢女,若是她怀孕,婢女不可能不知道!” “说的对,我倒是忘了府里婢女的事了!”冷月惊叹一声,不禁在心里想着,一会要去找那婢女确定一下才好。 而锦流年似乎看出了冷月的心思,忽而又说道:“估计那婢女之前也帮着水梦华做了不少坏事,她被赶出府后,那婢女就头井自杀了!” “嗯?”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这事听起来怎么巧合的如此不正常?! 锦流年随意的掸了掸衣袂,见冷月和封柒夜神色不解,温雅的说道:“水梦华是水府的人,只怕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受人指使,柒夜你有什么对策吗?” 封柒夜很了解锦流年,他们好友多年,自然明白他才不是这种会平白无故就插手王府事情的人,更何况锦流年本就凉薄,之前很难看到他对某件事如此热衷甚至是热心过头的举动。 微微迟疑了一瞬,封柒夜才说道:“都是无关紧要的,无需什么策略!” “也对,那我先回房了!” 气氛有些诡异,冷月看了看封柒夜,又睇了一眼锦流年,总觉得他们两个今日好像有一种暗中较劲的感觉,难道是她多心了?! “爷……” 锦流年刚拉开书房的门扉,门外的龙修恰好走进,轻声呼唤了一句,似乎还带着紧张和焦急。 锦流年与之错身而过,脚下慢慢放缓,就听:“爷,王妃。南城出事了!” “南城?”冷月闻声看了一眼封柒夜,转眸问着龙修:“是端大哥那边?出什么事了?” 龙修僵硬的抿着唇角,有些话似是不太方便出口,见封柒夜表情也变得冷肃,才慢慢拿出一张信笺,递给了冷月。 望着龙修不对劲的神色,冷月快速的打开信笺,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俏脸变得阴鸷难测,“好一个端志安!” 随后将信笺递给封柒夜,冷月樱唇噙着冷笑,当初她就觉得端志安肯把端府当家的位置交给端凌云就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是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怪只怪当时她一心想要跟着封柒夜回京,没想到端大哥竟然如此天真,这其中也有她的责任。 冷月脸色千变万化,而封柒夜看到信笺的时候,眸子中倏然绽出冷光,只见上面写道:“若想要端凌云活命,就让贺兰冷月独自前来!” “该死的东西!” 封柒夜一把碾碎了手中的字条,若是曾经看到这字条他可以不管不问。但是现如今,几乎可以确定冷月和端凌云之间的确是兄妹的关系,他就不能不管! “龙修,你派人……” “等一下!” 冷月沁凉的嗓音开口打断了封柒夜,睇着桌案上一堆纸屑碎末,冷笑:“我去!” “不行!” 封柒夜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口反驳冷月,端志安这次明显没安好心,端凌云当时愚蠢的相信了他,可不代表他封柒夜会以为他是找冷月去闲聊喝茶! “封柒夜,这是我端家的事!端凌云即便和我并非同父,但基本可以确定,他也是端汝秀所出!端尔岚当年到底是怎么来到京城贺兰府的事,我一直都不明白!而且从贺兰绝对待我的态度来看,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这次,端志安明显是针对我!你别忘了,当初他说过,端家历代的当家,都是由嫡出主持!他端志安名不正言不顺,还敢觊觎别人的东西,这就太可笑了!” “不行!本王不会同意的!”封柒夜再次以本王自称,邪肆的表情尽是一片阴霾冷鸷的神色。特别是那双鹰眸,如炬般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怒气散体而出。 “封柒夜……” 冷月低声唤了一句,随后给龙修使了眼色,在龙修退去后,冷月信步走到封柒夜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腕,细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件事摆明了端志安有异动!当初端志安明显和封亦晗有所联系,这事毋庸置疑!你想想,我都已经回来近两个月的时间,偏偏这个时间端志安发来这样的信笺,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我陪你去!”封柒夜所有拒绝的话,全部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最终他妥协的看着冷月,知道她有心想要参与到这一场生死追逐之中,但他却不能眼看着她深陷沼泽而不自知。 端志安和封亦晗肯定早有联络,这事他不用确定也知道。这个风声鹤唳的关头,端志安明显是有意要做什么,才会以端凌云的性命相要挟。 冷月猝然皱眉:“不行!现在京城的情况,你根本分身乏术。如果你陪我去南城,那京城怎么办?就算有七煞盟的人,但群龙无首,真的发生什么事,你想回来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我虽然派了龙辛在皇宫内保护父皇,但暗中的人太多,如果你不在的话,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哪有那么严重!总之,你若是去南城,本王一定会跟着!否则,免谈!”这是封柒夜和冷月刚刚和好不到一日光景,又再次因南城的事情产生了分歧。 冷月这心,火烧火燎的,各种怒气全都冲上了头! “我管你让不让,你看得住我?” 冷月反问一句,顿时让封柒夜有些气结。这小妮子诡计多端,他的确有几次是防不胜防,但这次他铁了心。 当下,封柒夜唇齿冷笑:“那不如就试试!” 冷月呲牙咧嘴的看着封柒夜,特别是他那张棱角分明,此时却透着些许恶劣笑意的俊彦,恨不得上前咬死他。 身随心动,冷月猛地一扑,直接将封柒夜撞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中,张着一口尖利的小白牙,毫不留情的就咬在了封柒夜的脖子上,磨牙霍霍,太生气了! 封柒夜任由冷月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单手揽住她的腰肢,扣紧在自己的怀里,“月,别闹了!不让你去,是怕你有危险,你听话,我陪你去,京城的事不重要!” 第616章 仅此而已 冷月神色迷惘的走出书房时,门外的冷风似是将她的头脑吹得更加清明。方才,她和封柒夜争执的最终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他一心要陪着自己去南城,但她自己又何尝不知,京城根本不能没有他。现在京城看似平静,也全都是镜花水月。若不是他邪王死而复生,又被册封为太子,只怕各方的动荡早就频频传出。 更何况,她记得古霆还一直没有离开过,不论他怎样表忠心,但附属国的世子,总归是有些危险的。 毕竟谁不想君临天下,谁不想万人之上! 冷月低着头,心里暗自想着对策,一时不查当发觉前方有人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撞了上去。额头狠狠的抵在对方的身上,冷月挑眉抬头,见到锦流年的时候,才微诧,他不是说要回房吗? 怎么会站在书房拐角的回廊下?! “没事吧?”锦流年和煦一笑,一如清润佳公子,笑意盎然,抹去了冬日的扎冷! 冷月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锦流年思忖了一瞬,看着冷月噙着疑惑的眸子,定了定心神,说道:“你想去南城?” “你听到了?” 不知为何,冷月总感觉最近的锦流年,似乎存在感越来越强。很多事情好像都不用她说,他就是那样悄无声息的知道了! “方才无意中听到了你和柒夜的谈话!你还没回答我,你真的想去南城?”锦流年见冷月抬步前行,随后也慢慢跟随着,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冷月的表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举动。 冷月怅然的叹了一声气:“那你也应该听到了,他一定要跟着我去!现在京城这种情况,我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不可能让他跟着我千里迢迢的下江南!更何况,说的自私一点,这事本就是端家上一辈未了的恩怨,之前已经让封柒夜在南城盘踞了那么久,这次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放着京城的事不管,反而跟着我去解决家族恩怨!” “其实柒夜说的也不无道理!” 锦流年闻声点头赞同的话,顿时惹的冷月侧目,“你也认为他是对的?” “不是,你听我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你应该也清楚!端志安身在南城多年,不论他是否是名正言顺的端府当家,但他的的确确一直都把持着端府。当初端凌云跟着他进府,后来又称拿下了端府的当家之位,这些你以为端志安是临时起意?” “我当然知道!端志安那么精明,当年能够弑兄杀姐夺下当家之位,又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端凌云。当时我身在俯山,也不知端志安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这事我也有责任……” 冷月喟然一叹,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在京城的日子,被很多事情牵动着心神,竟是忽略了端大哥在南城的情况,此时忽然得到这样的消息,的确是让她心头一惊。 锦流年听着冷月细细的话语,眼神愈发变得迷蒙,氤氲着一层水雾般,如梦似幻。半饷,冷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侧目看着锦流年,发觉他整个人身上似乎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笼罩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被冷月的询问惊回了神智,锦流年浅笑摇头:“其实柒夜的顾虑也是对的。他担心你,所以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可是……” “我恰好准备这几日回山庄,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同行?” 冷月想要反驳的话刚说了一半,锦流年下一刻出口的语气,就让冷月微微挑眉,又是这么巧?! “这段日子离开山庄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了!本来方才就是想跟你们辞行的,但看你们两个好似在说话,所以想着过些时候再说!” 锦流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冷月,说的话也是镇定如常,让冷月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怀疑的想法,也因此被她压下心头。 冷月眼波流转,“锦澜山庄本就离南城不远,若是我与你一路,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嗯!也好,若是你在南城有什么需要,山庄也会祝你一臂之力的!”锦流年看似暗自思忖的说着,而冷月也逐渐将心头的怀疑省略。 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有他一路护送,封柒夜就不必那么担心了! 有了这种想法,冷月愈发觉得可行性十分高。轻愁一扫而空,展露笑颜看着锦流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回去的话,那席城呢?” “自然与我同路!” “是吗?这些日子,我看灵儿和席城走的很近,而且上次的事情,灵儿似乎也没有那么芥蒂了!是不是席城的功劳?” 冷月如此询问,自然有她的用意。一方面她想试探一下灵儿在锦流年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想侧面了解一下,灵儿和席城之间,关系到底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呵呵,年轻人的事,自有他们的主张!我不会干涉席城的!”锦流年这话,让冷月险些喷笑。 “说的你好像多大了似的!我回房去整理一下,这几日就尽快出发吧!”冷月告别了锦流年,随后快速的走回了清雅苑。 然,无论她面色上有多么无忧无虑,但只有她自己明白,端凌云的事情,已经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心头。 她想放手不管,但根本做不到!端凌云,你何其天真,竟然真的信了端志安! 其实冷月心底无法释怀的是,当初她明明看出了端志安心思不纯,但是在俯山清醒之后,她还是选择一意孤行,投进了封柒夜的怀抱。 如果当时她能够给端志安一些建议,或者是在他身边提醒几句,也许都不会发生今日的情况。 冷月离开后,锦流年站在她的身后,远望着那一抹倩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少顷,唇角轻勾,凭空说道:“你来了!” 话落,封柒夜便从一侧的回廊中现身,看样子似乎已经站了半天。略带沉重的步伐走到锦流年的身边,封柒夜紧绷的唇角,泄露了他的一丝紧张和僵硬。 他很重视锦流年,如同手足般的情谊,他不想就此产生裂痕,所以有些事,势必要当面说清楚。 “流年,什么时候的事?” 封柒夜开口的询问,若是旁人在此,肯定是听得疑惑丛生。但锦流年和他相交甚久,彼此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更何况是在双双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有些话就不必挑明,反而是隐晦些更好。 锦流年摇头:“不知!” “你……” 封柒夜一时哑口无言,但锦流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紧绷,讪笑了一下:“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抢走她,还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容得下别人插足?”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 “柒夜,有时候即便你知道前方荆棘密布,但却依然选择绝不回头!更何况这种事情,怎么控制?!” 锦流年惆怅的语气,倏然间就让封柒夜眸子中闪过厉光。两个人双双面对着凭栏而立,封柒夜说道:“你舍得忘了她?当初你一心寻找的人,到如今始终没有下落,你忘了吗?” “没忘!就如你所说,我连她姓谁名谁都不知道,找了这么久,没有任何结果,最终也不过是执念作祟罢了!” 封柒夜慢慢转过身,心中五味陈杂,一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方是自己视如手足的并肩兄弟,什么时候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柒夜,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会做无用功的人!但遇见她,我不论做什么,其实都是自作多情罢了!当初就连我都以为你真的死了,那段时间,你若是看见,就会读懂她眼里每日流连的痛苦和挣扎。 没有你的日子,我亲眼看着她以淡薄的肩膀扛起整个王府,甚至逼着自己与卓青天等人周-旋,我r日陪着她,能做的我都做了。可当看到你出现的时候,她眼底猛然出现的惊喜和感恩,我就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机会,也永远不会有!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她,也帮你,仅此而已!” 锦流年细数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见所闻。而他的每一句话,听在封柒夜的耳里,脸上都闪过心疼和纠结。 “多谢!” 封柒夜无言以对,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流年还能对他如此敞开心扉,他的确该相信他的。 锦流年闻声轻嘲:“我和你关系,什么时候客气到这种地步了?” “只要你不觊觎本王的女人,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封柒夜微微扬起下巴,虽然语气带着笑意,但眸子中闪现的认真,让锦流年淡笑。 “单单是觊觎,你还怕什么!我从未想过,把她从你身边带走,更何况,我自知没那个能力!” “嗯!你知道就好!什么时候回去?” 有些沉重的话题就此打住,封柒夜旋即问着锦流年的归期。看样子也算是默认让锦流年护送冷月去南城的事情了。 “她若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动身!这次南城的事,我也会盯着的,你在京城小心封亦晗和卓青天。端志安和封亦晗的关系,我猜想这次的事,也许和封亦晗有关!” 锦流年还是那个清冷凉薄的锦澜山庄庄主,当两人都摒弃了心里的顾及,此时双双有是一阵指点江山般的对话。 “嗯,跳梁小丑罢了,你带她去南城,在你们走后,我就去皇宫,有些事情该开始了!”封柒夜眸子看向远方的天际,他忍辱负重这么久,该和他们算算总账了! 锦流年同样负手而立,顺着封柒夜的视线看去,状似无意的说道:“席城,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闻声,封柒夜一个厉眸就扎在了锦流年的身上,当然,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视线罢了,觑着锦流年,说道:“怎么?你想和本王的女人单独上路?” 锦流年斜睨了一眼封柒夜,上下打量他的视线带着好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小人之心!你难道没发现灵儿和席城之间,关系越来越亲密吗?” 封柒夜面色一窒,仔细想想,好像有点印象。最近因为冷月的冷落,他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去关心别人! 此时封柒夜已全然忘了,他所谓的别人,可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又如何,你把他们都带走吧!正好在你山庄里,我还能放心!”封柒夜可不能放任锦流年和冷月越走越近,再怎么说,冷月都是他的女人,更何况以他的眼光来看,锦流年也的确是个扎眼又有吸引力的男人,让他单独和冷月在一起,太危险,不得不防! 封柒夜心里的小九九,在锦流年看来全都是一片暗潮之色,但他这样防备,锦流年也有些无奈,毕竟事情还没到他想象的那种不可回旋的地步。 他对冷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不过在接触中,曾经看惯了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忽然间发现如此独/立自强的女子,有些好奇而已。 “水梦华真的没怀孕?”封柒夜了解锦流年,更何况他也细心的发觉,事情巧合的令人生疑。 锦流年随即望着他,“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 “看来她真的怀了身孕!”封柒夜自语的低喃,而锦流年却说道:“也不过是曾经罢了!看样子,你舍不得了?” “死了又何妨!”封柒夜见锦流年三两句话就给自己挖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后,甩开衣袖大步往回走去。 前行几步后,封柒夜似乎又想到什么,侧目回身看着锦流年,语气低沉:“替我好好照顾她!” “放心!” * 贺兰府 “老爷,你真的要把夏儿嫁给卓文浩?我听说那卓文浩为人*不说,还经常流连花丛,这……” 贺兰明氏看了一眼大厅内摆放的八个系着丝绸的红色木箱。随即看了一眼贺兰绝,低声问道。 她的一个女儿已经遭遇了不幸,偏偏那卓文浩又赶在这个时候向夏儿提亲。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老爷竟然答应了。 卓家子嗣众多,怎地就是卓文浩前来! “你个妇人之见,懂什么!”贺兰绝瞥了一眼贺兰明氏,似乎对卓文浩送来的彩礼十分满意。挥了挥手,对着管家明福说道:“你将这些都抬去二小姐的房中,看她喜欢什么自己选吧!” “是!” 管家命人抬走了八个硕大的红木箱,而手下聘礼也就意味着贺兰冷夏不嫁也得嫁了! “老爷,你难道真的这么无情?卓文浩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更何况卓家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你现在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难道真的忍心?”明氏无法理解,为何贺兰绝就是能这般冷漠,不管怎么说,夏儿和春儿都是他的亲生孩子。 若是说对待贺兰冷月不管不问也就罢了,毕竟一个小妾的孩子,能够冠上贺兰氏已算是荣耀,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也被他这样随意打发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卓家高门大户,难不成还会辱没了夏儿?” “老爷!我不管你这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要把夏儿嫁给卓文浩,我不同意!”贺兰明氏心一横,直接落座在贺兰绝的身边,脸色难看无比。 “荒唐!聘礼都收了,你可曾听说不嫁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夫已经向国子监算了黄道吉日,你这个做娘的,去好好开导她,让她早日做好准备吧!”贺兰绝说着,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厅。 贺兰明氏方才的气势瞬间就被抽走了大半,瘫坐了椅子上,眼神有些恍惚。而不论是贺兰绝还是贺兰明氏,谁都没有发现,此时在大厅屏风之后,贺兰冷夏正狠狠的揪着衣袂,一双眸子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才不要嫁给卓文浩,这辈子能娶她的人,只有贤王!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贺兰冷夏在屏风后偷听的时候,她也同样没有看到,站在偏厅圆柱之后,噙着一抹冷笑的视线,望着她的贺兰冷春。 见贺兰冷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正厅,贺兰冷春想都不想就在后面悄悄跟随,当看到她离开府邸,在京城中脚步飞快的向贤王府奔走时,忽然计上心头,阴暗的光芒自眼底划过,转身竟是走向了卓家…… 第617章 无声胜有声 卓家 第一次踏入卓家的地盘,贺兰冷春颇为紧张。由着门口的小厮带着她穿过奢华贵气的府邸,一路上眼神也不禁四下观望。 “贺兰姑娘,你在这里稍等,小的去禀告三少爷!” “好,谢谢!” 贺兰冷春谨慎的对着小厮颔首,坐在偏厅内,等着卓文浩到来。就在之前不久,她就看到了贺兰冷夏奔走的方向,正是贤王府。 如果,她告诉卓文浩,贺兰冷夏和贤王有关系,那不知道卓文浩该怎么选择。私心里,贺兰冷春是希望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的,毕竟京城之中,谁人都知道卓文浩的名声,爱慕虚荣又*歼-淫,外面花街柳巷中,早就不知道他入了多少女子的暖帐。 贺兰冷春低着头,暗自想着要如何对卓文浩开口,少顷正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候,偏厅外传来脚步声,抬眸看去,就见卓文浩还带着些许困乏,脚步凌乱的走了进来。 看到贺兰冷春的霎那,卓文浩眉头一挑,眼底也染上少许的惊艳。虽然贺兰冷春不如冷月有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清冷气质,但大家闺秀的温婉和祥和,在贺兰冷春身上也是十分明显。 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贺兰冷春也早已不似之前那般骄横跋扈,性子也变得沉静低迷。 “贺兰小姐?” 卓文浩自然是知道贺兰冷春的,当初在京城内,那般难听的谣言他可没少听,眼神快速的在贺兰冷春的身上打量过后,才低声的称呼了一句。 贺兰冷春站起身,嘴角挂着不卑不亢的笑意:“冷春见过卓公子!” “哎,别这么客气了!我已经向令妹提了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卓文浩上前一步,美人在前,他的眼神一时有些收不回来。 印象中,一直把冷月当成贺兰冷夏的卓文浩,只感觉冷月始终透着疏离凉薄的气息,每每想和她靠近,就总觉得彼此间有很多的距离。 但眼前的贺兰冷春不同,那温婉的笑意,让他看的有些心头酸痒,眼中也泛出淫-光。 “卓公子客气了!” 贺兰冷春同样发现了卓文浩看着自己的神色,心底十分鄙夷不屑,但脸上又不得不装腔作势。她今天来,可是另有目的的! “贺兰小姐,不知你今日来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小厮将两盏茶杯放在桌上,卓文浩随意落座在贺兰冷春的对面,端着茶杯润润喉,才问道。 贺兰冷惷心底一惊,指尖慢慢摸着茶杯的边缘,沉默少顷,故作叹息:“卓公子,我听说你不日就要迎娶小妹?” “嗯,没错!今日在下已经将聘礼送去了侯府,不知道贺兰小姐可看到了?”说着,卓文浩的脸上就闪过得意。他给的那些聘礼,可以说是相当丰厚,那可是他特意向自己老爹卓青空求来的。 自然,他能够和侯府家联姻,自己的爹也十分看好。 贺兰冷春眉宇含愁般点了点头:“看是看见了,但是卓公子,不知道你对小妹有多少了解?” 贺兰冷春倏然话锋一转,眸子中带着一抹探寻,这一举动倒是让卓文浩颇有些吃惊。他对贺兰冷夏虽然说不上了解太多,但是他们两个接触了多次,总也比陌生人要多一些的。 “不能说很是了解,但我和夏儿两情相悦,了解的事情大可以放在成亲之后不是嘛!贺兰小姐今日前来,就是想说这些?”深谙人情世故的卓文浩,此时也不禁带着疑惑看着荷兰冷春,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自认为这贺兰冷春的出现应该不是仅限于此。 贺兰冷春似乎没想到卓文浩会如此开口,微微一愣后,才低柔的说道:“卓公子,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自然是关于二妹的!虽然我是她的大姐,但是因为之前的遭遇,我并不想让二妹步我的后尘,所以稍候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卓公子原谅!” 卓文浩疑惑的神色更重,直觉上贺兰冷春要说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前来,就连面色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贺兰小姐,有事但说无妨!” 卓文浩手中端着渐渐冷却的茶杯,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镇定,对于贺兰冷春迂回的态度,显然快失了耐心。 “卓公子,你可知道二妹心里一直有其他人!” 贺兰冷春自然也是看出了卓文浩的不耐,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没有任何顾忌,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卓文浩显然没预料到贺兰冷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短暂的惊讶后,讪笑的说道:“贺兰小姐这话是从何听来的?夏儿的事情,在下自认为还算了解的,她一个闺中未出阁的女子,心里能有什么人?” 贺兰冷春摇头:“卓公子,我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或道听途说,而是我亲眼所见!你本也要成为我的妹夫,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卓公子了解比较好,毕竟处于侯府考虑,我不想等以后的时候,卓公子发现一些不好的事,反而把这罪责怪到侯府头上!” 这冠冕堂皇的话,贺兰冷春说的极其流畅,早在来卓家的时候,她便已经考虑清楚了要如何告知卓文浩。 女人的心,原本就深似海。更何况贺兰冷春自己遭遇了那些不堪的经历,早已经身在苦海中无法自拔,又怎么能看着贺兰冷夏逍遥法外。 “贺兰小姐,你说的话,在下不会信的!虽然和夏儿接触不多,但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自认为还是能够看透的!” 卓文浩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心里也打定主意,以后要让贺兰冷夏离她远点,这女子分明是来挑拨离间的,难怪当初她会被人说的那么不堪,看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在卓文浩心里,他好不容易攀上了侯府这棵大树,说什么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打退堂鼓。 他爹已经因为此事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如果此时再节外生枝,那他送出去的一街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卓公子,留步!其实二妹心里的人,你也认识的!而且他们之间早就私定终生了!”贺兰冷春焦急的唤住卓文浩离开的脚步,情急之下此话就脱口而出。说罢,贺兰冷春微微有些后悔,毕竟她只能确定二妹和贤王关系匪浅,但确实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 卓文浩脚下猛地一顿,站在原地回眸看着贺兰冷春焦急的面色,心生已开始生疑,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冷笑的说道:“贺兰小姐今日对我说出这些话,究竟居心何在。如此抹黑你的妹妹,我真的无法理解!抱歉,我还有事,来人送客!” 贺兰冷春似是没想到卓文浩如此难搞,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他已经转身的举动,最终只能暗恨的咬牙,但不甘心的她,最终还是凭空喊了一句:“卓公子若是不信,现在大可以派人去查查,看看二妹此时是否就身在贤王府中!” 卓文浩离开的脚步略微凌乱,显然贺兰冷春的话他已经听了进去。现在,他根本不想知道贺兰冷春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原因,唯一想了解的是,贺兰冷夏究竟是不是贤王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他提亲的举动,岂不是给自己树了强敌! * 出城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奔跑着,路面冷滑,所以两匹识途老马,奔跑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为什么我要和皇嫂分开啊!”前面的马车中,封灵儿和锦席城坐在其中。此刻,封灵儿的脸上还带着不解和抱怨,明明一辆马车完全可以乘坐四人,结果偏偏她被安排和锦席城同坐一辆,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愤愤的神色。 锦席城澄澈的眸子,瞭了一眼封灵儿,情绪似乎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撇撇嘴:“说这些有啥用,你倒是去跟我二叔说啊!” 一句话,就堵住了封灵儿的小嘴。瞪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冒着火光觑着他,见锦席城毫无畏惧的迎着自己目光反看着自己,封灵儿只能嘟囔了一句:“就你话多!那是你二叔,又不是我的!你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还能说嘛!” “你也知道啊!” 锦席城不饶人的反驳了一句,封灵儿这脸色更难看了,梗着脖子喊了一句:“你就不能不跟我对着干啊!我上辈子做什么孽了,这辈子遇到你这个人渣!” “你说谁人渣!我二叔都没骂过我,你凭什么骂我!” 锦席城闻声不高兴了,人渣太难听了!他好好的锦澜山庄的少庄主,自从来了京城,就发现自己的地位与日下降。不但在王府里不受待见,就连平日极其疼爱他的二叔,也总是对他冷言冷语。 这叫什么事! “我还就骂你了!本公主骂你,你也得受着!”封灵儿蛮横的劲一上来,蓦地从马车里站起了身,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点不平衡的怒气全都撒在了锦席城的身上。 “停,给我停下!我要去找二叔!”锦席城拧巴着眉头,憋着一口气,看着封灵儿的指尖,随后忽地大声喊了一句,在马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整个马车内,就剩下封灵儿自己,此时只听到后面老马的嘶鸣声,滞冷的气氛里,封灵儿赌气似的,一下子就瘫坐在马车内,懊恼的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指尖! 每次都是这样,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一看到锦席城,她就是忍不住想和他争辩几句,这次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人渣的确是难听了。 但她一时不忿,说出违心的话,也情有可原啊!这锦席城还是不是男人,这针鼻儿大的心眼,真是能耐! 锦流年拿着黑棋,思忖的看着棋盘上错落分布的棋子时,就感觉马车忽然停了,和冷月对视一瞬,还不待开口询问,车帘就猛地被人掀开,锦席城二话不说,蹬蹬的爬上马车,坐在冷月身边,撅着嘴不说话! “席城?怎么了?”冷月看了看脸色不佳的锦流年,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转眸看着锦席城问着。 能见到他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还真是少有! “月月,我要和你在一起!” 锦席城心性单纯,说话大多时候也是不经大脑的。此时一句意味不明的我要和你在一起,顿时车厢内就闪过一阵阴森森的冷风。 锦流年清浅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锦席城说道:“又抽什么风!” “二叔!你又说我,你们都说我!” 你们?! 听到锦席城气结的反驳着锦流年,冷月算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看来应该是和灵儿又吵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冤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他们这一对,只要在一起,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过冷月还是看出了锦席城脸上些许受伤的神色,见锦流年脸色越来越黑,冷月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凑近锦席城,问道:“是不是和灵儿吵架了?” “我才不稀罕和她吵架,她是公主,我不敢!”任谁都听得出,锦流年这话有多么的哀怨。 “回你的马车去!”锦流年好不容易找到和冷月独处的机会,恨不得时间过的再慢一些。和冷月安心的置身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实属难得。哪知道出门还不过半日,锦席城就给他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二叔,我不回去!要去你去,反正她喜欢你!” 冷月:(⊙o⊙)…… 锦席城:…… 能够让锦席城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开天辟地了。冷月始终认为,锦席城心智尚浅,应该还看不透情爱,结果他一反常态,这样一说,冷月就感觉,好像有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充斥在马车里,这肯定不是她的错觉! 看来,之前她所疑惑的事,似乎就要被印证了! 冷月柔柔的笑了,明媚的眸子噙着一抹促狭,“席城,你和你二叔一起吧,我去看看灵儿!” “月月……”锦席城似乎想制止冷月的举动,但是刚唤出口,下一刻又闭口不言。似是默许了冷月的话。 被忽略在一旁的锦流年,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黑的仿佛能滴下墨水般。待冷月下了马车,车队又开始前行的时候,锦流年声音冷飕飕的飚出:“从今后,你给我呆在山庄里,不准出来!” “二叔,为啥?”锦席城瞪大一双眸子,方才在封灵儿那里受到创伤的小心肝还没痊愈呢,此刻又被锦流年给补了一刀,还让不让人活! 锦流年索性闭上眸子假寐,挺好的心情全都被锦席城给打破了!他是不是太纵容这小子了,二九年纪的人了,还看不懂脸色! 封灵儿低着头,任由冷月拉着她的手,慢慢搓着。 “灵儿,不开心?”冷月细细打量着封灵儿晦涩的神情,紧绷的一张清秀脸蛋,似乎泄露了她的心事。 封灵儿摇摇头:“皇嫂,我没事!” “说吧,你和席城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骂他了吧!”冷月回想着方才锦席城噙着委屈的话,不禁试探的问了一句。 当看到封灵儿身子一颤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猜对了。身为过来人,冷月明白感情的事,总是旁观者清,更何况封灵儿和锦席城的年岁都不大,又都是第一次谈及情爱,难免会看不透真相。 “灵儿,你知道为何我这次会原谅你皇兄吗?”冷月拉着封灵儿靠在身后的车壁上,淡然的诉说起她和封柒夜只见的过往,三日行程,或许回忆能够让她不再那么惆怅。 果然,封灵儿被冷月的话所吸引,转过头看着她,“皇嫂,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所以即便我再生气,也会舍不得让他担心难过!灵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你在做什么,你心里只要想到某个人,就会不期然的扬起笑意,甚至心跳加快,情不自禁的都能笑出声!”冷月柔声的开导着封灵儿,当然她所说的话,虽然以自己和封柒夜为例子,但难免心中恶寒,她和封柒夜好像还没到那种地步,并不是说爱的不够深,而是他们都深信彼此,有些东西无声胜有声! 封灵儿仔细的听着冷月的话,细细品味着她话中的深意,脑海中不期然的就窜入了一抹刚刚离去的身影! 第618章 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 封灵儿仔细的聆听着冷月的话,脑海中渐渐浮现的人,竟然是锦席城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颊。猝不及防之下,封灵儿愣了。为什么出现的人不是锦流年,反而是锦席城。她当初明明对锦流年心有所属的。 冷月睇着封灵儿不停变化的表情,蓦地又说道:“灵儿,有时候仰慕并不是喜欢!皇嫂知道,当初你看到锦流年的时候,应该是被他所迷惑了,但你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你和他根本没有什么接触,反而是和席城越走越近,当时间拉长了你和锦流年之间的距离,你现在可有所发觉,对他不过是当初惊鸿一瞥的执念,而真正徘徊在你心头的人,只怕并不是他吧!” 冷月肯定的语气说出封灵儿心中的疑惑和真实,从没有接触过情爱的她,此时当真是有些疑惑迷惘了。 “皇嫂,你让我好好想想!” 封灵儿语气低沉,脑海中盘旋的都是和锦席城在一起的一举一动,他们之间的斗嘴吵闹,每一次都把对方气的够呛,但是彼此却从未真正的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争吵。而这次,却是个意外。 冷月点头:“灵儿,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虽然我不知道刚才你对席城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应该是伤到他了!” “皇嫂,我……” “灵儿,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心,究竟偏向谁多一点!有时候虽然说话很简单,但偏偏无心之举,反而会伤透人心!” 冷月劝诫的话,一方面是提醒封灵儿看清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和封柒夜之间,曾经多少次都是少于沟通,所以才会导致每次事情发生后,她难免产生一些怨怼。 灵儿本来就单纯,锦席城更甚。他们这样的性格,正是因为两个人的身后都有强大的臂膀让他们依靠,为他们遮风挡雨。相近的性子和同样稚嫩的想法,若是没有人开导,恐怕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锦流年并不适合灵儿,锦流年太过冷情,灵儿如果一心飞蛾扑火的话,结果定是两败俱伤。 “皇嫂,我知道了!” 聪明的灵儿,在冷月提点了几句之后,便开始细细回想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她和锦席城初次见面的剑拔弩张,和他在山庄内的打打闹闹,还有不久前在巷口内,为了她把水梦华打晕。 水梦华…… “对了,皇嫂!”原本是回想着自己和锦席城的事情,须臾间封灵儿忽然想到当时在巷子口内的事情,不禁眼神闪烁,迟疑的看着冷月,似是再考虑该怎么开口。 “你说!”冷月看着封灵儿闪烁不停的目光,带着闪躲和小心翼翼,她这样的表现,冷月直觉和锦席城的事情无关。 但想归想,冷月也没打算逼问她,只是等着封灵儿沉默了片刻后,就听着她说:“皇嫂,你知道水梦华怀孕的事了吗?” “嗯,知道了!她根本没怀孕!”冷月没想到封灵儿会提这件事,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方才的表情,也随即释然。 封灵儿倏地听到冷月如此说,不禁反问:“没怀孕?怎么会,水梦华明明说自己怀了,而且看她那么保护自己的样子,怎能没有呢!” “灵儿,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后知后觉的冷月,忽然回想起,当初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封灵儿,况且当时她在后院内和水梦华柳媚如等人发生的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被冷月反口一问,封灵儿脸上顿时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头说道:“内个……皇嫂,我无意间听到的!” 无意间…… 这样的借口,冷月也不打算追究!自然能够想明白,她应该当时在后院听到了她和水梦华的对话。 本也不想瞒着她,冷月旋即嗓音轻柔的说道:“知道也没关系,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嫂,你就这么把她们扔出去,就不怕放虎归山,要我说就应该把她们都杀了!尤其是水梦华,当时竟然还敢给你下药,真是不要脸!” 封灵儿脸颊上有些怒意闪现,冷月听到后反而心底一惊,如果灵儿连这些都听到了,那看来她应该都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在皇宫里的遭遇,原本是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冷月想也不想,直接说道:“灵儿,这件事皇嫂有责任,如果不是她有心害我,那你……” “哎呀,皇嫂,你说什么呢!这事跟你无关,要怪就得怪水梦华心术不正!反正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的,锦流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封灵儿恨恨的语气,好似已经亲眼看见水梦华落魄的下场一般。而冷月却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锦流年怎么了?” 一时气急,灵儿没有多想,话已经脱口而出。此时蓦地听到冷月的询问,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紧张的抿着嘴角,“皇嫂,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不会,你说吧!” 冷月给了保证之后,封灵儿才慢慢将那日在巷口内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低着头说话的她,并未看到随着她越说越多,冷月的脸色也渐渐暗沉,锦流年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 两日后定安城 冷月和锦流年一行人匆忙赶路,接连两日在马车上颠簸奔走,连马匹都有些吃不消。这日,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进入江南一带,再走上一天的路程,南城就能到达。 当锦流年看到封灵儿和冷月以及锦席城都有些面色不佳的时候,直接决定在途径的定安城休息*,已经快到南城了,就不必再焦心的赶路。 “皇嫂,这定安城我还真没来过,这里的城池好小啊!”封灵儿掀开车壁上的帘子,睁着眸子好奇的看着马车外面,比京城小了好几倍的城池,连接到都十分窄短。看了一圈后,封灵儿有些悻悻的说着。 冷月顺着窗口的缝隙看了出去,江南之地比北方的黑夜来的更晚一些,此时天际丹霞一片,金色的清辉笼罩在整个定安城上空,哪怕是城池很小,但淳朴的民风还是能够通过行走的百姓之中体会一二。 当摇摇晃晃的马车渐渐停稳后,冷月就听到车外传来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一个是略显轻快,另一个则是沉稳绵长。 不用想,也知道是锦席城和锦流年。 “月月,你们快下来吧,我们已经到了!”锦席城畅快的声音喊着,这两天都憋在马车里,着实让他闷得都不能透气了。 冷月看了一眼表情突变的封灵儿,摇头暗默,什么也没说,率先弯身走出了马车。封灵儿自然紧随其后。 由于赶路,以及封灵儿和锦席城闹别扭的原因,这一路上锦流年都不得不和冷月分开乘坐马车,黑了一路的脸颊,在看到冷月的时候,才稍微缓和了一分,柔声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吧!只不过马车摇晃的太厉害,都快吐了!”冷月扬起一抹惨兮兮的笑意,这舟车劳顿,她算是体会到了。 很是奇怪,为何当初和封柒夜一路从南城回京的时候,并没有这么难捱的感觉。果然啊,习惯这东西,一旦生成,就容易让人忘本。 锦席城站在马车不远处,原本还轻快的步伐,看到封灵儿恰好走出来的身影时,蓦地一顿,站在原地不再前行,眼神也不期然的就转到了别处。 封灵儿弯身走出,抬眸就看到锦席城故意不看他的举动,一时有些委屈,暗暗瞪了一眼锦席城,下车后就站在锦流年和冷月身边,对锦席城也是不理不睬。 “今晚就宿在这吧,这酒楼还不错,是个老字号了!”马车停放的位置,恰好是一处酒楼之外,仰头看去,黑色鎏金边的几个大字,刚劲有力的嵌在牌匾之上。 “客来居!”冷月低声念了一句,倒是有些迎来送往的感觉,这酒楼的主人看来应该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 “锦……锦……锦二叔,你怎么知道?”封灵儿‘锦’了半天,总觉得叫锦庄主太过生分,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就随着锦席城的称呼叫了出来。 锦流年表情一愣,冷月更是笑意不减,看着封灵儿,无奈摇头。她这么快就叫上二叔了…… 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锦席城,一听到封灵儿随着自己对锦流年称呼二叔,这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欢脱起来,一扫连日来阴霾的心情。 “咳,我以前来过这里!”锦流年轻咳一声,那明显掩饰自己尴尬以及啼笑皆非之色的举动,令封灵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锦二叔,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 锦流年额头上不禁滑下三条黑线,果然这封灵儿只有和席城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归宿! 是夜 冷月身边正躺着封灵儿,睡得昏天黑地的她,根本不知道冷月还清醒的了无睡意。明明一直睡在马车中,摇晃的车厢和颠簸的路程,让她很不舒服,但这会好不容易躺在舒适的软榻上,结果竟毫无困意。 眼睁睁的在漆黑的夜里,冷月躺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悄悄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出了卧房。睡不着,还不如起来看星星呢! 遥遥夜空,远无边际,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景色,令她心头微微怅然。也不知道端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虽然着急,但冷月心里明白,端志安既然敢给她传信,让她去南城。至少说明在没见到面的时候,端大哥至少安全无虞。 二楼的厢房内,视野极佳。放眼望去,一片片璀璨熠熠的星子,在夜空繁星闪烁。江南没有北方那么干冷,但空气中漂浮的凛气,同样也沁骨寒凉。 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冷月倚靠窗棂,不知道封柒夜在干什么。 ‘嘶嘶——’ 沉寂安谧的夜晚,丁点的动静都十分的醒耳。冷月警觉的发现,厢房门缝中,似乎有一把匕首伸了进来,借着外面夜色的光亮,匕首锋芒闪着刺目的冷光。 冷月见此,瞬间缜密的戒备。客栈里,出现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了,毕竟往来的人群,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趁夜偷袭的人,目的无非两个,谋财或者害命。 就不知道此时她遇到的这个,是谋财的还是害命的! 冷月快步的移动到厢房门扉之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愈发快速的跳动着门栓的匕首,当‘啪嗒’一声,门栓掉落后,房门并没有打开。 外面的人似乎还在迟疑,等了片刻后,许是发觉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房门闷闷的转动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尤为清晰。对方将门扉打开,正踮着脚尖往里面探头探脑,几次之后,发觉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这次总算是放了心。 冷月眯着眸子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看来对方极其小心翼翼,应该是个惯犯了! 来人一个快速的闪身就进了房间,随后转身轻轻的把房门虚掩上。冷月贴着墙壁,侧目看着来人,从窗口射入的光亮,让她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比她矮了一头的小身板,看起来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 站在房门口,那人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胸脯,依旧踮着脚尖,四下看了看后,眸子就定在卧房的门扉上,冷月似乎能够感觉到,对方此时一定在歼笑! 灵儿还睡在里面,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周旋,况且她一时还无法搞清楚对方的来意,只不过能够用匕首打开房门的,至少说明他有凶器! 冷月要自保,同时还要保护卧房里睡死过去的灵儿。所以,趁着那人正踮着脚尖走了几步的时候,猛地飞快上前,闪身就到了他的身后,抬腿直接踹在对方的小腿上,令人出其不意。 “哎呀……” 被冷月踹的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的人,同时不大不小的惊喊了一声。 这声音,又让冷月感觉很熟悉! 似乎没想到他做了这么多的前戏,竟然还是被人发现。地上的人瞬时往旁边滚了一圈,压低嗓音看着黑暗中的冷月,问道:“什么人,敢偷袭小爷!” 小爷!口气不小! 略带稚嫩的嗓音,冷月来不及细细体会,以防他手中的匕首伤到自己,所以冷月一个箭步就冲上前,蹲下身一拳就揍在他的脸上,嗓音蕴着浓厚的煞气,“半夜入室,你什么目的!” 冷月用尽全力打出的拳头,虽然不及封柒夜的有威力,但也足够让对方一时眼冒金星,躺在地上浑浑噩噩的摇着头,脸上的疼痛也让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当听到冷月的话时候,委屈的低声唤了一句:“小月姐!” 冷月一时间没有回想起对方给她的那种熟悉感觉,究竟来源与哪里。但地上的人,在听到冷月的嗓音时,立刻就放松了戒备,满腹委屈的语气,冷月猝然一愣。 ‘嘭——’ 还不给冷月反应过来的时间,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力道之大,让整个客栈的二层都回荡着那阵剧烈的闷声。 “冷月!”锦流年边唤着冷月,边走到她身边,视力极佳的他,当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的时候,一把就将冷月挡在身后,手中运气,作势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小月姐,救命啊,我二宝啊!” 果然是二宝! 当她第一声呼唤冷月的时候,她就回想起来,曾经在俯山上,有过短暂接触的小男孩,不正是那个整日呼唤自己小月姐的二宝嘛! “流年,等一下!”冷月惊声连忙制止锦流年的动作,而闻声蓦地将内里再次逼回体内,只听空气中似乎飘出了一句闷哼声。 冷月也察觉到锦流年甩袖的举动,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他是谁!” 锦流年说着就掌风再次出手,刹那间厢房内灯火通明,烛龛里的拉住全部被点燃,而躺在地上还抱着头的二宝,也清晰的映入眼帘。 冷月上前一步,蹲下身拉开二宝的手臂,见他眼角处已经淤青一片,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二宝,怎么是你?” “小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二宝从地上拔地而起,不及冷月的身高,让他仰头对着冷月指着自己的眼角,委屈的不行。 冷月:…… 第619章 家门不幸 “小月姐,你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是不是破相了?”冷月唇角抽搐了一瞬,看着二宝委屈的样子,眨了眨眼,“二宝,怎么会是你?” 二宝撅着嘴,听到冷月的话,脖子一梗,“小月姐以为是谁啊,你该不会当我是盗贼吧!亏我还一直想你呢,哪知道见面就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哼!” 少年心性的二宝,边抱怨边揉着自己的眼角,眼神还不停的看着锦流年,颇为戒备。 “冷月,你认识他?” 闻声,冷月侧目看着锦流年,点头:“嗯,是一个故人!” 二宝渐渐挪到冷月的身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危险,刚才若不是小月姐拦住他,估计自己肯定受伤了,真是心有余悸。 锦流年不语,只不过看着二宝,还是不乏大量的神色。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封灵儿睡得再沉,也还是被吵醒了。披着衣服,打开内室的门扉后,见到灯火通明的房间中,冷月和锦流年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站在一起说着话,嗓音软糯糯的问道:“皇嫂,你们干嘛呢!” 冷月上前,拉着封灵儿再次走进了内室,“灵儿,你继续睡吧,没什么事!” “那人是谁啊!” “熟人,没关系,声音有些大,吵到你了吧!”冷月将封灵儿安置在软榻上,为她遮盖好棉被后,诱哄了几句,见她昏昏欲睡,才退出内室。 此时,二宝和锦流年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隔着桌子互相瞪视着,冷月上前,落座在二宝身侧:“二宝,你怎么来了,你师傅呢?” “师傅也来了啊!”二宝朗声说了一句,看了看冷月,继续说:“我和师傅这次正好来到定安城,就傍晚的时候,我和师傅看到你进了客来居,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所以……嘿嘿,这才过来看看!” 二宝的话,顿时引得锦流年开口暗嘲:“有正门不走,非要半夜入室,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喂,你怎么说话呢!我要来是我自己的事,跟我师傅有什么关系!” “二宝,那你师傅呢!”冷月看了一眼表情冷肃的锦流年,随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二宝挠挠头,“师傅也在客来居啊!” 这么巧?! 冷月最近总觉得,好多事情好似都十分凑巧。封夙这么大,偏偏她再次下江南,就这么巧的又碰到了水无忧和二宝。 “小月姐,你这次怎么会突然来定安城了?”二宝看着冷月低眸沉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生怕她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生气似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冷月闪了闪神,“本要去南城,途径这里想着休息一晚!你们呢,接下来要去哪啊!” “小月姐,这么巧啊,你也要去南城?我和师傅也是啊,我这次和师傅回了落秋城的水家,这次回来正好就是要回俯山呢!”二宝惊异的看着冷月,表情上的惊讶和欢喜,全然不是装的。 如此,即便冷月心中有什么怀疑,却也都化为虚无。二宝还是个少年,甚至比锦席城还不谙世事,他这样的举动,显然不是故意做出来的。 冷月浅浅一笑:“没想到你们也是回南城,真巧!”一想到二宝说和水无忧回了南城水府,冷月不禁又问了一句:“你和你师傅回到落秋城,都见到什么人了?” 冷月并没有直接开口提到水梦华,但是按照她的猜测,如果水梦华离开了王府,唯一能的地方,应该就是落秋城的水府了,毕竟那是她的家! 一旁始终不语的锦流年,听到冷月的话,低沉的说道:“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清早就要赶路,最好别再耽搁了!” 冷月知道锦流年是好意,所以也没多想,点点头看着二宝,“二宝,要不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既然知道是我,咱们到时候回南城还能见面呢!” “好吧,那小月姐我先回去了!”二宝闻声就赞同的看着冷月,对于锦流年仍旧是没好气了哼了哼,才走出冷月的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锦流年还坐在椅子上,睇着冷月明显困乏的脸颊,忽而问道:“你这么晚还没睡?” 打量着冷月身上穿戴的衣物,而且她即便脸上带着困意,那双眸子却依旧带着水光,全然不似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 “睡不着,可能是折腾习惯了!”冷月的自嘲,令锦流年表情冷了一瞬,随后丢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早些休息吧!” 冷月怔愣的站在原地,她怎么感觉锦流年不对劲呢!看样子倒像是起*气了,该不会是自己这边的动静,吵到了他,才会让他大半夜的冲了过来。 想不明白锦流年的表现所为何事,冷月暗自摇头,将房门关闭后,才走进了内室…… * 翌日 当冷月和锦流年,用过早膳后,结账后走出客来居的时候,蓦地就发现了门口站着的水无忧和二宝。 “水大哥!”冷月扬起一抹笑意,再次与水无忧相遇,是她不曾想过的。而且看起来,他一如曾经那般疏离淡漠,不论过去多久,都是一身青衫素雅。 水无忧转眸看着冷月,似乎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看样子是好彻底了!”说着还用眸子上下看了看冷月。 “都是你的功劳!”曾经的救命恩人,不论他性子如何,冷月在心底都对他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封柒夜也没办法走在一起。 “小月姐,看我没骗你吧!”二宝献宝似的走到冷月身边,扬着明媚的笑。只不过刻意的和冷月身边的锦流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随后走出来的锦席城和封灵儿,两个人看着门外的一切,有些不解。只不过相比神清气爽的灵儿,锦席城看起来似乎有些混沌,眼底还挂着两抹青黑。 “不好意思啊,昨晚上打扰你睡觉了!”二宝对灵儿有印象,昨晚上虽然惊鸿一瞥,但是也知道她应该是和小月姐一起来的,灵动的眸子在她身上看了看,自来熟的就上前打起了招呼。 封灵儿一愣,随后脑海中好似对二宝有些印象,随即笑着招呼:“原来真的是你啊,不过昨晚上你和皇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嫂? 二宝没想到封灵儿会这样说,特别是对于她的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封灵儿两步之外的锦席城,澄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举目四望,十分疑惑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怎么突然多了两个人,而且他还都不认识。 “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另一边,冷月听到水无忧也是今日回南城,不禁客气的邀请。而就是这样客气的一句,水无忧清浅的点头:“也好!” 两辆马车,因水无忧和二宝的加入,此时就变成了冷月、二宝、水无忧和封灵儿四人同坐,而锦流年和锦席城二人一辆马车。 这样的分配,有人心里老不平衡了!明明还在气头上,但是锦席城的眸子,就始终的在封灵儿和二宝身上来回巡视,他俩这么熟悉?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他怎么都不知道! 锦席城和锦流年各怀心思的走上了马车,而虽然只有一天的路程,但两个人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 南城,转眼即到。 临近午夜子时,两辆马车先后进了南城。空旷安静的道路上,只有车辕摩擦地面和马蹄踢踏的声音。 冷月靠坐在马车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路上,马车好似没有前两日那么颠簸了,而且还很柔软的感觉。 在冷月看不到的车厢之下,厚厚的几层绒毯将整个车厢的地面全都铺垫了起来。途中一直和二宝还有水无忧闲聊,冷月自然没有发现。 甫一进入南城,冷月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再次回到南城端府,不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 “你不用担心,端凌云不会有事的!”水无忧似乎看出了冷月的焦躁,轻声沁凉的语气对着冷月说了一句。 冷月闻声抬眸,端大哥和水无忧的关系应该比自己还要亲密一些,毕竟当初她昏迷的时间里,都是端大哥去俯山看她。 听水无忧这样说,冷月低声问了一句:“水大哥,我离开之后,你和端大哥可还有联系?” “嗯,见过几次。后来他一直说端府内的事物太多,半个月左右就没再来过俯山,我和二宝也是那个时间回了落秋城,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水无忧细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对于端府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和端凌云的接触,却让他发现他的心思根本不够细腻,而且看待事情太过简单,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心向善的! 冷月聆听着,对于端凌云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自己猜测。在没有进入端府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 “水大哥,一会咱们就此别过吧!”冷月不想让其他的任何人搀和到端府的争端之中,包括锦席城和锦流年还有灵儿,待会到达端府的时候,她势必要和他们分道扬镳。 水无忧暗默,并未多说。而二宝侧目看着自己师傅的表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化为一片沉默。 封灵儿已经有些困顿的打着盹,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她的身子还不停的摇晃。冷月眼神示意了水无忧和二宝,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下马车,锦流年也早已等候在外。 “你带着灵儿和席城回锦澜山庄吧,前面就是端府了,你不用送了!”冷月依稀记得,端志安的信笺上,写的要让她一人前去。 她无惧无畏,孑然一身才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冷月独自站在街道上,望着远走的两辆马车。沉着的定了定神,转眸看着不远处的端府府邸,既然她来了,这次一定要搞清楚当年的所有真相! 子时,南城被笼罩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氛之中,冷月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眸子中闪过玩味,随后走到端府大门前,蓦地端着铜铺首,猛地开始敲击厚重的大门。 深夜中,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更何况那极具冲击力的敲门声。一时间,整个端府周围,全是闷闷沉重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刺耳的大门撞击声。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撒什么野!”木门内传来小厮十分不耐的话,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个缝隙,随后眼圈红红,脸上还挂着不满的小厮,透过缝隙看着门外的冷月。 乍然见到冷月一身素白的长裙时,小厮不自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深更半夜的,一身白衣的女人出现在门外,任谁都会产生惊惧。 “你是……” 见冷月不说话,小厮胆战心惊的又问了一句,随后还没等到回答,冷月一把就推开木门,直让小厮连连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扒着木门有些瑟缩的望着她。 冷月斜睨着小厮的惊恐,樱唇轻轻一笑,旋即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向府内走去。之前来到端府,对于整座府邸的大概布局她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直奔着府邸的正厅。 小厮在她身后愣神,半饷冷月的身影已经快溶于黑暗的时候,他才回过神,连忙将大门关闭,小跑上前,喊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府邸!” 身后的叫嚣声,并不能阻止冷月的步伐。反而脚步加快,很快就走到了正厅之中,一手推开厅内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房门,一盏昏黄的烛火,正袅袅燃烧着。 “你……你是……”小厮穿着粗气,还没反应过来,冷月就开口说道:“去把端志安照过来吧,告诉他冷月来了!” “啊!” 小厮不解的看着她,开口就要找当家的人,她是什么身份。这要是被大夫人知道,肯定会惨了。 “还不快去!”冷月凛着脸颊,丝丝冷气泛出眼底。眸光如同淬了毒一样,扎在小厮的身上,竟让他来不及反驳,身体就诚实的转身去找端志安了。 端府,久违了! 早已经就寝的端府众人,在冷月到来之后,因端志安的一声令下,顿时全都浑浑噩噩的起身。 彼时,端志安坐在大厅之中,眼中冲血有些红丝。显然睡梦中被人叫醒,肯定是极其不舒服的一件事。 但冷月的到来,足以抵消这一切。他是真的没想到,贺兰冷月竟然胆子这么大,当真一个人来了端府。 这一次,他就要让她有来无回。 端汝秀,不管你当年做了多少准备,这端府到最终也只能是我端志安的。 冷月睨着前方的端志安还有他身边的洛氏,表情凛然无惧,“端志安,我都已经来了,可以把端大哥放了吧!” “呵呵,老夫还真是没想到,你和他竟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了这么个蠢货你邪王妃还能亲自出马,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端志安知道冷月的身份,也同样了解邪王的为人。 但这次再相见,冷月却察觉到,他似乎胸有成竹,那份高傲的得意,是从哪来的! 冷夜噙着笑,水眸波光粼粼,“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当初你假意交出家主之位,又好言相劝让端大哥当家,你这迂回的做法,太浪费时间了吧。端志安,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冷月心中明白,她绝不能让自己被端志安牵着鼻子走,至少在开始的时候,她就要掌握主导。端志安太过阴险狡诈,做事不择手段,她必须处处提防! 端志安看了一眼身边的洛氏,随后扬起笑意:“冷月,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目的,其实仔细想想,你还应该叫我一声舅舅呢!” “呵,真不好意思,我舅舅已经死了!”冷月嘲讽的语气,端志安脸色微变。每次看到贺兰冷月的脸颊,他总是有一种端汝秀还活着的错觉。 这种危机感,直让他多少个夜晚不成寐。当初他自以为把端汝秀扔进河里就万事大吉,现在看来事情还是节外生枝了。 只不过他也有派人四处调查过,这端汝秀到底是被谁所救,又到底是怎么进入了贺兰侯府的,他都查不到。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冷月也许真的是和端汝秀长得很像!不过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邪王妃,你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过,不知道你看到他之后,是不是还能这么说了!把他带上来!” 端志安说着就挥动衣袖,站在一旁打盹的小厮,闻声立刻打起精神,几个人一同走出了正厅。 冷月端坐在端志安的不远处,眸子始终谨慎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今夜,她确实故意要在深夜入府,就是想在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跟他进行周旋。 毕竟,她不能拿端凌云的性命开玩笑,虽然之前她恶劣的想过,要是直接从京城调动禁卫军,到南城来搜人,会不会效果更好一些。 但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冷月和封柒夜分析过,端志安如此胆大包天的命人将信笺传进了邪王府,足以说明他是最好了充足准备的,若是没有把柄在手,他怎么敢这么冲动和封柒夜为敌。 如今京城形势严峻,这端志安又横插一杠,看来她需要好好调查一番,端志安到底是给谁卖命的。 如果说,端志安这样做,仅仅是因为端府家主地位的话,冷月是绝对不信的。家主地位他早已经握在手中,当初假意交给端凌云,想必也是另有隐情。 但偏偏他在这个时间给她传信,事情绝非只端凌云那么简单。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要来南城的原因。 救端大哥是其一,其二就是,她这次势必要搞清楚她的身世,还有就是端志安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封亦晗!希望最好不要让她失望。 正厅内,端志安闭目养神,而他身边的洛氏,反而趁此机会,细细打量着冷月。她并没有见过端府的大小姐,当初她嫁到端府的时候,端志安就已经是家主了。 面对洛氏的打量,冷月转眸迎着她的眸子看去,晶亮清辉的眸子,让洛氏一瞬间就闪开了视线,这贺兰冷月的目光,太过深邃,她竟不敢直视。 沉默凝滞的气氛,在正厅内四处油走。当偏厅内逐渐传来铁链声的时候,冷月的脸色倏变。刚才她清楚的看到,端志安一声令下,足足有四个小厮一同出去。 他们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特别是听到铁链声,冷月不期然的就想到一定是端大哥,端志安若是没点手段,恐怕也不能将他困住。 只不过,冷月从未想到,端凌云竟会被端志安折磨成那副样子。 铁链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不绝,当越来越近的声音充斥在耳膜中时,冷月面色依旧沉着镇定,端志安假寐的眸子掀开一角,看到冷月面无异样的时候,也的确有些吃惊。 数月不见,她好似更加沉稳了! 当四个小厮,分别抬着端凌云的四肢出现在正厅时,冷月心头猛地一窒,但见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禁锢着,头发散乱在额前,一身狼狈破碎的衣衫脏污不堪,与几个月前,她在俯山上与之告别的俊朗模样,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端大哥!” 冷月定定的看着端凌云,轻声的呼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旋即,眸子转开,不忍直视,望着端志安,阴鸷的开口:“没想到,堂堂南城的端员外,对自己的亲外甥竟能下如此狠手!不过说起来,你既然能够弑兄杀姐,想来早已泯灭了人性,真是家门不幸!” 第620章 略胜一筹 “家门不幸?!哈哈哈,贺兰冷月,老夫最大的不幸,就是当初没有能够杀了端汝秀!来人,把他给老夫拿下!” 随着端志安话音落下,一瞬间凝滞的大厅内,猛地聚集了十多名家丁。各个身材高大魁梧,凸起的太阳穴,看起来绝非普通打手那么简单。 冷月处变不惊,斜睨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在家丁身上巡视一圈后,转眸睇着端志安,一字一顿:“你这么煞费苦心,以端大哥的性命相要挟,就是为了这般?端志安,你什么时候这么愚蠢了?” “愚蠢?贺兰冷月,怕是愚蠢的是你自己吧!你以为我既然能够让你只身前来,还会放你回去吗?你是邪王妃又如何,这天下到最后是谁的还说不定,区区一个王妃,少给老夫拿乔!还不动手!” 端志安脸上闪过阴毒的神色,这次他一定要将贺兰冷月铲除,不然每晚午夜梦回,他总是梦中惊醒,当年做的那些事,每次浮上心头都令他有些惊惧。 他必须要斩草除根,冷月是第一个,端凌云就是第二个。 家丁凶神恶煞的看着冷月,脚步慢慢像冷月逼近。几步之遥后,十几名家丁忽然间暴突而起,冲着冷月就要将她拿下。 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在端志安看来,冷月身无内力,自然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然而,当家丁也是面色带着不屑的对着冷月出手之际,冷月忽地从座椅上起身,随后莲步快速移动着,娇小的身形在家丁之中穿梭着,素手轻扬带着阵阵花香。 当与家丁穿身而过后,冷月站定在十几名家丁后方,眸子凛然,慢慢回身看着那些被她定在原地的家丁,冷笑的望着端志安:“雕虫小技,端志安你这是黔驴技穷了?” 端志安怒睁着眸子,眉头紧蹙,看着那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家丁,不禁低声喝斥了一句:“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夫拿下她!都不要命了!” 家丁:“……” 无人回应,这一刻端志安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身走上前,对着一名家丁的小腿就是猛地,承受了他一脚的家丁,眨眼间就倒在地上,而姿势依旧和之前一样。 冷月嘲讽的看着端志安,寸寸掀开眼睑,对于他的惊心,冷月却颇为随性。 “践人,我杀了你!”端志安分明看得出那些家丁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已经气息全无。转眸恨恨的盯着冷月,心中有些惊悸,暗自猜测,冷月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眨眼间杀人于无形。 生气归生气,端志安本身也有武艺傍身,指望不上家丁,旋即便五指成勾,对着冷月袭去。 冷月慢慢后退,屏息看着端志安即将近身的举动,藏在衣袖下的粉末,在他已经到达眼前的时候,瞬间扬手飞出。 端志安防不胜防,不成想冷月手中竟然会有这些东西。情急之下在空中猛地收回内力,但鼻端窜入的花香,还是让他瞬间就感觉头晕目眩。 “践人,你敢暗算我?” 端志安后退到洛氏身边,被她搀扶住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大半的重量都放在洛氏身上,胸口窒闷的感觉也愈发严重。 冷月浅笑:“暗算你都是轻的!” 话落,冷月完全无视端志安,脚步一旋,就走向那几名已经傻在当场的小厮。手中还提着端凌云,小厮们见到冷月前来,纷纷对她之前的举动心有余悸,害怕的开始后退,端凌云也因此被他们丢在了地上。 冷月蹲下身,拨开端凌云额前的乱发,“端大哥……端大哥!” 轻声的呼唤,像是天籁一样,让端凌云渐渐恢复了神智。当迷蒙的眸子看清楚面前的冷月时,沙哑低吼道:“妹子,快走!” “端大哥,要走当然是一起走!”冷月不理会他无力的推搡,见他嘴唇将干裂一片,转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给他添了些水润喉。 “来人,来人……” 端志安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洛氏不敢看冷月,只能扶着端志安,肝胆俱裂的害怕模样。 “行了,别喊了!你端府总共就那么点人,现在应该都归西了!”冷月阴森一笑,当端志安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敞开的厅门之外,渐渐走进了几个人,端志安见到来人时,才低声喊道:“冷月,你竟然搬了救兵?” “是你傻,小月姐根本不用搬救兵!就你这点小手段,还以为你自己很能耐?”二宝对端志安的话嗤之以鼻,望着他的眸子里,充满了蔑视。 冷月转眸看着水无忧,绽出一抹浅笑,“你给的东西,的确很好用!”水无忧清浅点头,出自他手中的毒药,自然能杀人于无形。 这也就是冷月之前在家丁近身的时候,能够眨眼间就将他们全部灭掉,凭借的恰好就是水无忧在路上的时候,给她的那些粉末毒药。 当初她的确是打算一个人来端府,但是途中听了水无忧的话,她又觉得的确有道理。毕竟端志安心思不纯,她也没必要跟他将什么江湖道义。再者说,有水无忧在,随时随地都能解决掉敌人,她何乐而不为。 刚才,她用掉那些粉末后,看到家丁的反应,也的确是托了水无忧的福了。 “哈哈哈,好好好,贺兰冷月,看来你不顾及他的姓名,那就别怪老夫下了狠手!他身中剧毒,而解药只有老夫有,贺兰冷月若是你想他活着,那最好按照老夫的话去做,否则……” “端志安,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刚才给你用的毒药,你以为就有解药?如果端大哥死了,那你也会是陪葬的那一个!更何况,他还死不了呢!”冷月余光看到水无忧已经慢慢走向了端凌云的身边,凭借水无忧的医术,连朱砂泪这样的无解之毒都能解开,其他的又有何难! 端志安似乎没想到冷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神有些慌张的闪了闪,随后当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时,端志安抖着唇强壮镇定的说道:“贺兰冷月,今晚你们谁都不能走!” 冷月也细心的发觉了一丝不同,正当眯起眸子,想要开口的时候,正厅内的房门忽然间全部被人以劲气关闭,锦流年和二宝见此就快速的走到冷月的身边,两人同时将她护在身后,旋即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扑簌簌的衣袂声传来,冷月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当身前站定了一个人的时候,冷月才恍然大悟,心底大概能够确定了端志安敢这样口出狂言的原因,也明白了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千斩一直衣袖空荡荡的在身边轻晃,冷月睨着他阴鸷的神色,心底微惊,俏脸依旧含着浅笑。 断臂之恨,是千斩一直以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封柒夜竟然砍了自己一只手,那他就让封柒夜体会一下,心爱的女人被杀害,是什么感觉。 “你是谁?” 二宝本来不需要搀和到端府的争端中,但偏偏水无忧前来,他也势必要跟着。其实几个人之前就暗中做了准备,假意在街道上分开,为的就是做戏给端志安看。毕竟她进入了南城,就要防止端志安暗中有人监视他们。 而其实分开后,锦席城和封灵儿确实是被送回了锦澜山庄,但水无忧和锦流年只是去了端府,给所有睡梦中的人下了药而已。当然只是让他们更加沉睡的药,却还不至于要他们的性命。 而她之所以告诉端志安,府邸众人已经归西,就是为了打压他嚣张的火焰,以此让他露出破绽。 果然这样一招,就让千斩现身。而端志安刚才已经吸入了少许的粉末,此时脸色青黑的十分严重。 “贺兰冷月,受死吧!” 千斩二话不说,出现后对着冷月低语一句后,便单手拿着长剑,对着冷月就刺了过来。锦流年武功不弱,更何况能扶持整个锦澜山庄,也并非是泛泛之辈。 看到千斩自空中卷身落下时,便拔地而起,徒手对着千斩就挥出十成的内力,旋即在千斩翻腾避开他的攻击后,锦流年顺势紧随其上,与千斩打的不可开交。 而千斩似乎没想到锦流年的功夫不弱,一时被他缠斗的无法分身,正厅内全是两人交手传来的各种声响,桌椅也被他们的劲气打的四分五裂。 冷月拉着二宝,退居一旁,转眸看着水无忧,低柔的问了一句:“水大哥,他有没有事?” “无碍!” 水无忧惜字如金,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几何。但至少冷月提着的心能够放下,这才吩咐了二宝呆在水无忧身边,而自己则走向了端志安。 “你…你要干什么?” 洛氏看着冷月上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虽然她和端志安一同搭理端府,但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眼前的冷月,几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深更半夜她怎能不怕。 “端夫人,当年你嫁给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如此狼子野心!杀了自己的大哥,又害了自己的姐姐,你就不怕和这样的人同*共枕,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将你给害的体无完肤!”冷月暗嘲的看着洛氏,这女人她不熟悉,但从她惊恐的眼神里,似乎对这一切都惊恐不已。 冷月不想伤害无辜,也没必要让自己满手血腥,只不过端志安既然敢和封亦晗联手,那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更何况,她方才明明听到,端志安说这天下将来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如此看来,端志安若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封亦晗,回京之后,再对付你! “你……你不要胡说!”洛氏抖着手,暗自想着对策。她不能死,她还没看到瑶儿成亲,怎么能出事。 想着就转眸看着端志安,却发现他的脸色,被厅内昏黄的光线映衬的愈发铁青,担忧的问道:“老爷,你没事吧!” 端志安看都不看洛氏,只是定定的看着冷月,即便他现在情况不妙,但若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敢让冷月来南城。 “你以为,老夫就这点能耐?”端志安强撑着身子,侧目看了一眼和锦流年打的不可开交的千斩,眸子中冷光乍现。忽地从袖口中拿出一粒棕色药丸,随手就丢进了嘴里。 不过霎那的光景,端志安青黑的脸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炯炯的眸子,噙着凛冽的光芒看着冷月。 见冷月水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朗声笑着说道:“贺兰冷月,即便是当年设计大哥和大姐的时候,也没有今日这么棘手!你的确做到了。受死吧!” 不知道端志安吃的是什么东西,但冷月明显的察觉到他的动作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点半点。即便她已经快速的旋身后退,却还是没能躲开端志安的攻击。 左肩被端志安一掌击中,冷月只觉得体内瞬间火气四窜,连带着胸腔内都有些不受空气的疼痛起来。 冷月抚着左肩,微微喘息的望着端志安,而一侧的水无忧正全力救治着端凌云,忽然看到冷月受伤,想也不想就要起身对着端志安攻击。 “水大哥,别管我!” 冷月低呼了一声,随后睇着站在几步之外,面色挂着得意的端志安。刹那间,之前的过往都浮上心头。 而肩膀上的疼痛,似乎牵动了冷月的五脏六腑,一众炽烈燃烧的感觉,仿佛要将她冲洗洗礼一遍。曾经,就是在端府后院中,小腹上传来的那种温热,又让冷月感觉到十分明显。 自己身体的情况,冷月一直都有一种怀疑。当初她和千斩对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而且那一次连她自己都狠震惊,那种轻盈欲飞的感觉。 或许,这次她依旧可以赌一把,也许人被闭上绝境,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冷月屏住呼吸,虽然不知道体内那骨子乱窜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但肩头传来的疼,还是提醒着她此时端志安的不对劲。 那一粒药丸,就能让他瞬间变了姿态,看来不简单! “怎样?贺兰冷月,今日老夫就送你去见你娘!”说着,端志安如大鹏展翅般再次冲向了冷月,这次比之前甚至更加迅速。 冷月迎面对着端志安,丝毫无惧意的神色,让端志安微微诧异,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淡然的面对。 当下,手中凝聚了更多的劲气,对着冷月眯着眸子就当空打下。冷月感觉自己体内越来越多的气息开始膨胀,将她整个人冲击的几欲爆体的感觉。 右腿微微后退,冷月做好迎战的姿势,脚步在原地轻旋,竟然眨眼间就闪开了端志安的攻击。 “咦?!” 就连端志安都无法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转眸睇了一眼被他打出了一个浅坑的黑石地面。他这样的速度,贺兰冷月怎么可能会躲的开! 冷月心里震惊于自己方才的表现,顿时增加了少许的自信,看的出端志安的疑惑,她也同样!不过,生死对决,全在一瞬间。 冷月不再被动的等着端志安攻击,运用自己前世少有的一些功夫,加上体内膨胀的内息,双腿移动的速度之快,引的周身在衣裙卷裹摇摆不已。 秀发在身后划过夜色,在锦流年和千斩双双对掌以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冷月已经在端志安微愣的光景间,划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狠狠的捏着喉结处。而由于冷月的速度过快,甚至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控制,就这样扼住端志安的喉结,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双脚离地,整个人的重量都被冷月提在手中。 控制不住的身形,让冷月前行的动作依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停止,冷月只能汗颜的随身而动,最终当她扼着端志安的喉结,将他整个人撞到墙壁上的时候,才堪堪停了下来。 端志安面如死灰,嘴里嘀咕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嘭——’的一声,锦流年和千斩对掌后双双后退,千斩额头上沁出少许的汗珠,而锦流年面色无恙,但负手而立的姿态,掌心也在身后微微攥紧。 显然两人之间,要属锦流年略胜一筹,也只是略胜! “锦澜山庄的庄主,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别人的女人如此拼命!” 第621章 你不能伤害我妹子 听着千斩如此明显的嘲讽,锦流年却淡漠的看着他,蔑视的目光让千斩更是有些愤怒异常。餮翕众凭什么贺兰冷月的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在帮着她,她有什么特殊的! 冷月捏着端志安,自己心下都有些惊讶,体内充实的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冷月也暗自猜测了一番,难不成这贺兰冷月的身子里面,有内力盘踞?可之前她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呢?! 端志安一双眸子呲目欲裂的看着冷月,根本不能相信她竟然阔别几个月,就这么厉害。这怎么可能,更何况方才他才吃过短时间迅速提升内里的雪蟾丸,竟然一招就被她给制服了!这种情况,端志安从没想过,甚至已经亲身体会过,仍旧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喉结上传来的疼痛,又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 有了这种认知,冷月掀开眼睑,看着端志安狼狈的被自己抵在墙壁上,随后素手微微用力,在他一阵窒息的感觉后,晕厥了! 洛氏瑟缩的躲在一旁,看着冷月眼底也是害怕不已,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遭到她的毒手。而冷月并未对洛氏有任何关注,反而慢慢走向了千斩,站在锦流年身边的时候,还抬眸看了看他,见他完好无损,冷月才挤开他,望着千斩说道:“当初砍了你只手,不过你似乎是怀恨在心?” “贺兰冷月!” 千斩阴鸷的神色看着冷月,她的存在就是在一直提醒他,当日自己狼狈的被封柒夜一招斩断手臂,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直到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我不就在这么?你想报仇,那不如就放马过来吧!”冷月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真气到底能够支撑多久,只不过她心中目前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能铲除一个敌人是一个!她已经被动了太久了。 千斩眸子余光打量到被仍在墙壁一隅的端志安,旋即看着冷月,慢慢凝聚着体内的气息,嘴上却说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了?” “是不是有备而来,要试过才知道!千斩,今日咱不如就做个了断如何?”冷月眼底划过精光,看着千斩建议着,她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 千斩冷笑:“就凭你?贺兰冷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话音还在空中飘荡,千斩整个人就蓦地从原地动身,动作带着劲风,直直就冲向了冷月,那阴狠的眸子似乎恨不得当场杀了冷月一样。 冷月身体也成紧绷姿态,看到千斩的动作时,立刻柳腰微侧,躲过千斩的攻击后,冷月反手为攻,脚下快速的变换着步伐,在袭击千斩的时候,身形如幻影般在原地闪动,千斩微微后退阻挡着冷月的攻势,随后眯起眸子期望能够抓到冷月过于快速的动作,手里的长剑也挡在身前,以防万一。餮翕众 ‘噗——’ 正当千斩凝神观察着冷月的动作时,忽然间自己面前一闪,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就只剩下虚影,当身后传来一阵煞气的时候,千斩不由自主的就回身想要抵抗,哪知这不过是冷月的障眼法。 一如开始一样,那些白色带着香味的毒粉,霎那间就喷洒在千斩的脸上,水无忧的药效极强,千斩因过于紧张反而中了冷月的歼计,当他感觉到体内真气开始涣散,五脏也有了灼烧感的时候,长剑不受控制的就掉在地上,而他也因体力不支,单膝跪在地上,手臂支撑着地面。 “贺兰冷月,你敢用毒!我杀了你!”千斩还坐着最后的挣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最后不得已就跌坐在地上。 冷月慢步上前,脚尖一勾,就将长剑踢到自己的身后,站在千斩面前,微微倾身看着他,“千斩,若是我所料不错,当初在围场的时候,围剿封柒夜的事,你也没少参与吧!” 此时,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冷月,整个人身上一片森冷的杀气附体,刚才就在她与千斩对决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小腹中一阵紧缩的压迫感后,便传来一阵通体舒畅的暖融。 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脱离了窄小的禁锢一般。冷月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体一定还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存在,特别是就在眼下,她体内四处油走,那一股子气息所到之处,都让她感觉十分舒服,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一点,至少到现在来看,冷月都能确定,对她自己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恐怕一会就要问问水无忧了,当初是他给自己解开了朱砂泪,更何况自己又亲眼看见了他毒粉的厉害,她总觉得自己当初在侯府里的事情,水无忧应该是知道才对。 千斩面色一窒,眼神愈发涣散,却凭借意志强烈支撑着自己,当初在围场围剿封柒夜的时候,的确主谋就是他。 他曾经身为贤王的首席暗卫,怎么能够忍受独臂苟-活,甚至时常要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一身武艺,就连当初和龙修对峙的时候,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就以为封柒夜毁了他,他的一身内力几乎被废,这么几个月来,他苦苦支撑的就是心底滋生出来的仇恨,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竟然会败在贺兰冷月的手里,这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 “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了!”冷月觑着千斩,见他眼神不停的转动着,那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她敏锐的察觉到,千斩这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如果当初他没有参与其中,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沉默不语。 “贺兰冷月,今日是我寡不敌众,来日方长,你等着!”千斩作势想要强撑着自己起身逃离,指尖在冷月看不到的衣袖下,又摸出了可以让他顺利逃离的弹球。餮翕众 即便是在昏暗的视线下,千斩隐晦的动作还是被冷月清晰的收入眼底。俏脸上挂着一抹阴鸷的神采,还不待千斩掷出手中弹球,撑在地上的独臂,蓦地就被冷月踩在脚下,语意不明的话也响起:“故技重施太愚蠢了!千斩,当初你陷害封柒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千斩蓦地蹙起了眉头,转眸恶狠狠地看着她,手中要丢出的弹球也因此搁浅,“贺兰冷月,要杀要剐你随便!” “呵,真是说笑!现在这种情况,你以为你还有说话的权利吗?自然是随我的便了!你应该很愤恨封柒夜砍了你一条手臂吧?所以当日在围场的时候,封亦晗假意让你去端茶,其实你是去了荒林里面去提前布置了,我说的对吗?” 冷月的分析,千斩却是不语,只不过噙着讽刺的笑意,看着她,“我今日是虎落平阳,但贺兰冷月你记住,这天下永远都不会是封柒夜的,就凭他也配?我呸!” “虎落平阳?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说谁是犬呢?”千斩的话音落下,二宝不干了!这句话他可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这是暗讽小月姐呢,该死的玩意! 原本冷肃的气氛,就因为二宝的一句话,让冷月险些破功。这什么跟什么?这么严肃的情况,二宝上来一句话,她余光都明显看到锦流年嘴角抽搐了! 冷月轻咳了一声看着颠颠走过来的二宝,细声说了一句:“二宝,去帮你师傅!” “没事了,端大哥已经没事了!师傅的能耐可不是闹玩的!”二宝一副臭屁的样子,随后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事,走上前一拳头就招呼在千斩的嘴角,怒骂:“还就你这样的,你有资格呸吗?小月姐两招就把你发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虎落平阳?有你这么窝囊的老虎么?” 冷月:……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宝有说书的本领!这一席话说下来,看看千斩那原本就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怒气加毒气的冲击下,千斩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抽搐了几下,就这么倒地身亡了! 冷月默了!她想好要惩罚千斩的动作还没出手,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不平衡了! 此时,已经给端凌云解开了毒素的水无忧,缓慢的踱步而来,瞥了一眼地上的千斩,望着冷月气的粗喘的模样,低柔的说道:“你给他下的毒粉剂量太大,怒气又让毒粉快速的在他体内四窜,不死才怪!” 冷月僵硬的转动脖子,这一切怪谁!还不都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所为!冷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之就是憋屈! “好了,现在他已经解决了,端志安还昏迷不醒。这端府之人已经都陷入沉睡,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锦流年走上前,看着冷月眉目含怒的样子,沉沉的开口说了一句。而这也暂时打破了冷月的不忿。 “家主的信物呢?” 冷月转眸看着坐在椅子中的端凌云,水无忧刚刚给他解开了端志安下的毒,看起来脸色还有些灰白,尤其是这段日子他应该吃了不少苦,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闻此,端凌云表情一凛,低着头有些后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时不是交给你了吗?”冷月走上前,蹙眉看着端凌云,到底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端凌云却倏然摇头:“我一直都戴在身上,但是一个月前,有一次我喝醉了,醒来之后信物就不见了!” 冷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眼前的端凌云,后悔的表情如此明显,她就算心底有再多的愤怒,也不能再说出口。 “找找吧,你喝酒的事,跑不了就和端志安有关系,当初早就觉得他说要将家主之位还给你这件事有些蹊跷,只不过我……这事我有责任!” 冷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不希望端凌云因此有什么想不开,或者有异样的情绪,毕竟他和她之间,基本上已经明了的血缘关系,让她也不能撒手不管。 “妹子,妹子,这事是我的错,是我认人不清!与虎谋皮,都是我愚蠢!妹子,我对不起你,当初还是你帮我拿回的信物,可是……” 端凌云追悔莫及的从椅子上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给冷月下跪。这一举动,顿时惊得几个人都纷纷走上前,特别是二宝和水无忧,毕竟当初冷月在俯山养伤的时候,他们和端凌云走的很近。 冷月想都不想,云袖舞动间就挥向了端凌云的膝盖,而柔和的气体撞在端凌云的腿上,竟然被逼退的直接落座回椅子中。 方才水无忧一直给他服用各种药材,又暗中给他运气解毒,所以他并不知道冷月妹子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内力了。 冷月无视端凌云的诧异,转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端志安,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青黑,看来刚才他服用的药丸,药效已经过了。 暗忖的冷月,刚走了两步就看到瑟缩在一旁的洛氏,眯着眸子顿步:“你?” “别杀我,姑娘你别杀我!你要什么,你自己拿!真的!”洛氏虽然是端府的大夫人,但是想来锦衣玉食,难免有些高高在上,但亲眼看着血腥的一幕,还是在深夜,她终究无法承受。 端凌云闻声看着洛氏,冷哼一声后,就别开了眸子。虽然她并未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始终都是端志安的夫人,身在端府一刻,他就情不自禁的提醒自己,当初他有多么的愚不可及! “端府老祖宗在哪?”冷月对洛氏毫无想法,只不过她记得曾经听敏姨说过,端府还有一个已经不管世事的老祖宗存在。 但冷月却不这么认为,大家族的老祖宗,其实才是权利最大的人。更何况,当初能够坐上家主,并且将端家传承下来,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端志安当时年轻气盛,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无人察觉。冷月心中冷静的分析着,她就是觉得这个所谓的不理世事的老祖宗,恐怕并不全然如此! “她……她……” 提到老祖宗,洛氏脸上惊恐的神色竟然更胜之前。冷月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到瑟缩在一边的洛氏,她脸上的沟壑已经十分明显,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模样,华丽的衣着凌乱不已,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若猜得不错,端志安做的这些事,老祖宗应该都知道,对吗?”冷月声音逐渐幽冷,如果真的印证了她的猜测,那么她敢肯定,当年端汝秀的死,还有端志安大哥的死,老祖宗如果知情,却不把端志安定罪,那也就证明她自己默许了这件事。 对于端汝秀就是端尔岚这件事,冷月心底愈发疑惑丛生,到底她是怎么在一年时间中就变换了身份的! 洛氏怔愣的看着冷月,她的话让自己无法回答,因为老祖宗的身份在那摆着,可不是她可以随意断言的。 “你最好想明白,今日端府发生的这些事,你以为从今后我还会让端府立足在南城吗?”冷月睨着洛氏,既然端志安敢让她来,那她就把事情做绝,灭了整个端府也不错。 洛氏摇头:“不可能的,你不是她的对手!老祖宗心里明镜似的,这次……这次……” “这次怎么了?!”忽然一声清晰明亮的话从耳房边传来。冷月和锦流年等人同时回眸,就见端府老祖宗,一头花白的头发包在头上,精明锐利的眼神噙着犀利的视线打量着冷月,手中一直龙头拐杖,边走边敲打着地面,威严尽显。 冷月清清凉凉的看着端府老祖宗,而后乍然冷笑:“看来老祖宗才是有备而来!” 端府老祖宗自顾自的走到大厅内的上首,即便房间中的桌椅早已狼藉的倒在地上或者碎成粉末,却对她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多年前,她能独自撑起端府,多年后就不会容得小辈在这里放肆! “冷月丫头,你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都震惊不已!”老祖宗的声音依旧浑厚明亮,耄耋之年却能保持如此浑厚的嗓音和稳健的步履,的确不简单了! 冷月细细打量着老祖宗,无论她怎么探查巡视,都在她那双还算清明的眸子中,并未看到任何的恶意或者杀气。 是她高居上位者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她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 “老祖宗,你不能伤害我妹子!” 第622章 端府老祖宗 端凌云的话音方落,端府老祖宗眸子中沁着厉光,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会伤害她?” “那你……” 端凌云望着老祖宗,有些疑惑不解,他分明记得刚才锦流年说过,他们已经让端府内的众人都沉睡过去,但此时看着老祖宗清醒的神色,分明是没有任何大碍。餮翕众 睇着端凌云,老祖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旋即看着冷月,“丫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不行!” “不可!” 水无忧和锦流年两个人同时开腔,就剩下二宝在一旁云里雾里,一个老太太要和小月姐聊天,这有什么不行的? 老祖宗讪笑:“我这个老太婆,还能有几年活头?你们这群小子,至于这么害怕吗?难不成我还会伤害她?” 这话听着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就算老祖宗的手腕再狠戾,但面对现在的冷月,相信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去哪?” 冷月看着她,不论眼前的形势如何,这老太太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态度。事到如今,冷月自知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如听听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跟我来吧!” 老祖宗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下人跟随,一个人率先起身,走在冷月的前方,手中的龙头拐杖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一个耄耋老人,走路这样平稳,气息均匀,冷月细心的观察下,心里也冒出想法,说不定她也身怀绝技呢! 水无忧瞬了一眼身侧的锦流年,随后不言不语的走到一旁落座,显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等着冷月,二宝见此也漫步上前,在他身边站定,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在锦流年和端凌云的身上不停扫视! “流年兄,这次多谢了!”端凌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不是他错信了端志安,又怎么会中了他的圈套,不但端府的家主信物丢失,最后还要自己的妹子来给他收拾残局。 锦流年微微摇头:“你严重了,不论出于什么,你出事冷月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哎,是我太愚蠢,上了他的当!”端凌云愤恨的瞥着晕厥的端志安,手掌捏的咔咔作响。 冷月随着老祖宗走在静谧的端府小路上,周遭安静的只能听到古树沙沙的声音,以及两人的脚步声。 老祖宗不紧不慢的脚步,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冷月,“丫头,你就不怕我这老太婆害了你?” “老祖宗如果想害我,估计不会等到今天了!”冷月语焉不详的话,令老祖宗眼神一闪,随后步伐微微停顿,仔细的看着她:“你和秀儿真的很像,只不过她没有你这份淡然,否则当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老祖宗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宁愿装作不知,我狠好奇,端汝秀到底是不是端府的嫡出,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狠心,毕竟那是你的亲孙女!” 冷月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往事早已如过眼云烟,这一次若不是端大哥出事,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踏上端府的土地。餮翕众 只不过既然她来了,甚至还有机会能够看到早已经不理世事的老祖宗现身,说不定通过这次,她还能搞明白一些令她十分困扰的事。 老祖宗继续行走,却再没有说话。冷月一时间也无法察觉到老祖宗真正的用意,只能跟着她,一直走到了位于端府正中央,一处朴素却面积很大的屋舍面前。 空气中飘来的熏香味道,在森冷的夜晚,将眼前的屋舍衬托的仿佛是寺庙一样庄严。门外的地上,还躺着两个昏睡的小厮和婢女,看样子应该是锦流年和水无忧的杰作。 老祖宗视而不见的直接走进了房间,冷月随行其后,入目的房间正中央,就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像,慈眉善目的菩萨,令人看了就心生敬畏。 观音像的前面,摆放着偌大的香炉,余烟袅袅,香薰味扑鼻。 老祖宗自若的走上前,拿起三只熏香,对着观音拜了拜,随后放在香炉中后,才转身看着冷月,示意她继续跟自己走。 绕过正厅,来到偏厅的耳房时,周围更加寂静,房屋深处,甚至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冷月见老祖宗随意的落座在软榻上,将龙头拐杖放在了一边,手臂枕着身侧的软枕,蓦地说道:“丫头,坐吧!” 此时的老祖宗,看起来就像是慈祥的老者,面对小辈和颜悦色着。但冷月却始终紧绷着神经,她不敢松懈,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连命都搭在这里了。 冷月坐在老祖宗的对面,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方才那般,没有任何恶意。 “丫头,你不用这么防备着我,我这老太婆就算想害你,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更何况,看到你今晚的表现,我也没想再难为你!” “老祖宗的意思是?”冷月不知为何,心底竟忽然感觉今晚的一切都是老祖宗的安排的,而且听她的语气,好像专门就是为了试探自己一般。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她自认为这是第一次和她见面,没到底就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况且她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不用怀疑!今晚的事情,的确有一部分是我安排的,但是只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二小子这心思太深沉,竟然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来!丫头,其实你说的没错,当年二小子对秀儿出手的时候,我的确是知道的!” 老祖宗正面的承认了端志安的做法,也间接的说明了她对一切确实如冷月所想的了如指掌。餮翕众 冷月并未过多惊讶,却是开口问道:“那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丫头,如果我说,当年就是因为你娘秀儿太好了,才会默认了二小子的举动,你信不信?” 老祖宗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世事的眸子,紧盯着冷月,将她所有的表情全部都收入眼底。而她的话,除了让冷月微微蹙眉,却是再没有什么波动。 冷月心中微诧,因为端汝秀太好了,才会不理会端志安对她的陷害,这算是什么解释? “其实你不用惊讶,老太婆我身在端府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什么人适合什么位置吗?你娘她心地纯良,而且不善尔虞我诈,她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那种逆来顺受的心性,让老太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端府百年基业,特别是当年在我手里的时候,更是发挥到了鼎盛。可是也许是我将后辈的运气都给用光了,所以自从我拿不争气的儿子接手了端府后,府邸的情况就开始每况愈下!经商可不是玩闹那么简单,即便端府有传承的历史,可也经不过祖孙几代人的挥霍!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下一任端府的当家,有魄力有思想,哪怕是不择手段!” 老祖宗的一番解释,冷月细心聆听,脸色划过冷笑。这就是一个家族的无奈,也是端汝秀身为家族长女的悲哀。 为了家族的兴衰,她扛不起来,那必然会有后来者居上。而端志安的确是有思想有头脑,只不过都是一些歪门邪道。可他不正如老祖宗所说的,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嘛! 端志安做到了,这也就说明,当年的端汝秀和端志安的大哥,其实都已经被老祖宗视为弃子,而端志安能够扶摇直上,想来也离不开老祖宗的暗中提拔! “老祖宗为了端府兴衰所做的努力,晚辈我深感佩服!但正如你所说,我娘既然那么好,你又何不与她明说。端志安杀了兄长,害了姐姐,到头来也不过是今日的下场!” “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你!丫头,我看得出来,你重情重义,凌云那小子曾经我也很是喜欢,但当年你娘未婚先孕,他一个小孩子虽然不该承受那些,但是人心所向,府邸的人都已经将他视为孽种,这样的生存环境,自然早就了他当年有些胆小善欺的性子。就算他自己创了势力,可骨子里的心性是无法改变的! 其实老太婆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当初让二小子把他带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野心能够把端府发扬光大,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不尽如人意!当然,二小子会那么对他,也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这老太婆就不好置喙了!” “老祖宗,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且不说我娘如何,可端志安的大哥的,这端府当年子嗣众多,不可能只有端志安合适家主的位置!要我说,应该在整个端府,当年只有他能够狠下心对血脉亲人下手,而你要的就是这样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的人!我说的对吗?” 冷月的语气幽冷,不论眼前的老人如何解释,可她对她就是无法产生任何恭敬的感觉。自己的小辈都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而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虚名,端汝秀和端志安的大哥,死的当真是冤枉极了! 老祖宗沉默的睇着冷月,对于她这样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挑战了自己权威和身份的责备,反而摇着头,浅笑的说道:“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看的太简单了!身在其位,就不得不谋其政,当你身负整个家族的命运和将近千百人的生计时,你以为有那么轻松吗?当年我背负了家主之位,其中的艰辛又哪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的!可是端府百年来的规定,偏偏就是嫡出的第一个孩子,才能继承家主,我也是一介女子,自然明白女子当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及不容易。 如果当年你娘,哪怕有一点点手腕,那她都不会被二小子给陷害的!你明白吗?你娘当年深陷情海无法自拔,为了那样一个抛弃她的男人,寻死觅活,若不是坏了小凌云,只怕她早就无心活命了,这样遭受一点点打击都无法承受的体魄,换做是你,又怎么敢把偌大的家族交给她!” “那端志安的大哥的?难道他也是同样?” 冷月还是无法释怀老祖宗的解释,反口问了一句。却分明的察觉到,老祖宗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他,是个变数!这件事是二小子自若主张,只是后来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端府需要家主,当年也只有二小子适合了!” 冷月无言以对,面对老祖宗的话,她总是觉得她有些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死者已矣,经年之后,再谈论当年的是非,已然没有任何用处了! “丫头,也许你看不上老太婆我的做法,但是现在我能够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话,也的确是有我的用意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担负端府的兴衰?” “嗯?” 冷月迷茫了!她以为老祖宗找她会对她有什么做法,或者是让她放过端志安,但是怎么都想不到,老祖宗最后的意思,竟然是让她接手端家? 这根本不合乎常理,更何况说到底她都是个外人,要不是端志安的做法惹到了她,也也不会和端府产生任何交集。 “丫头,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先别着急拒绝我!”就在冷月刚想要开口的时候,老祖宗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在你第一次来端府的时候,我就派人暗中观察过,你虽然不是大歼大恶之人,但是你有仇必报,而且头脑清明。二小子这些年来,在外面背着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我年老体衰,就算顶着老祖宗的头衔,也无法再限制他一二。而且这一次,我也看到了你的手段,对于二小子我不会多说,你想怎么处置都由你说了算,至于这端府的事,你还是仔细的想想为好。 其实,不论你是秀儿和谁生的孩子,但你毕竟都是她所出。而且你的身后有京城侯府,主持端府的事,也如虎添翼!” 听到最后,冷月是彻底明白了这老祖宗的意思,果然是高门大户,在乎的永远都是自己家族的利益。甚至直到这一刻,端志安生死未卜,府邸众人都被水无忧迷昏后,这老祖宗说的话和办的事,仍然是出于端府考虑,而非人命。 但她心中明白,如果她一旦接了家主的位置,毋庸置疑端府所有的人都会平安无事!这老祖宗看似头发花白,身体老弱,可头脑绝非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老祖宗,我娘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冷月并未正面回答她,反而是话锋转开,询问了当年端汝秀的事。 闻言,老祖宗眼神忽而变得飘渺,似是这一刻才能感觉到,她的双眸中染上了些许浑浊的色彩。叹息一声:“都过去的事了,你又为何如此强求!如果当年你娘真的死了,又怎么会生下了你!” “我没有强求,老祖宗既然都知道,又何不告诉我。如你所说,若你真的需要我坐上端府的当家,应该不会再对我有所保留!”冷月以退为进,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起到效果,只是直觉上认为老祖宗一定知道些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史。 至于是什么,就要看她是否肯开口了! “你娘当年被二小子骗到了河边,的确是趁着我们都不在府里的时候做的。但是我既然当年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承担起整个端府,又怎么会不清楚府里发生的一切。后来,我知道是他做错了事,也的确派人去河边寻找过,你不要以为我阴狠毒辣,就像你说的,那也是我自己的孙儿! 可找了几天后,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只不过后来在河边,有人声称曾经看到过一个男人救走了一个落水的女子,当时我前后想了想,也就明白你娘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那后来呢?你就没有再派人去追查她的下落?” 老祖宗摇头:“天下之大,谈何容易!你又怎知我没有派人找过!可找不到是一回事,就算是找到她了,又难保她不会被二小子再次下毒手,所以何不直接让她在外面好好活着,也总比在端府承担起她不愿意承担的一切来的好!” 冷月噙着怀疑的神色看着老祖宗,至少这一刻,她虽然仍旧有些不信,但看着她陷入回忆中,无奈又心酸的表情,好像没道理说谎。 “丫头,你信或者不信,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如今,老太婆我行将朽木,还能有几年活头?这几年端府在二小子手里,虽然依旧辉煌,但是名声早已不在!这也就是为什么,家主的信物,我一直让齐敏保留的原因了!” 冷月心惊…… 第623章 中计了 冷月心惊的看着老祖宗那张布满沟壑的脸颊,这一霎那表现出对看透生死的淡然,冷月想不信都难。婂瘗旃 而让她颇为诧异的是,老祖宗竟然知道家主的信物一直都在齐敏的手中,这样看来,一切都和她之前所推测的一样,这个老太太分明一切都了如指掌,却甘愿装作不知。 “很奇怪吗?丫头,你以为若不是老太婆我暗中的保护,齐敏会活到你们找到她的那一刻吗?二小子虽然手段狠戾,但在我看来,他始终还是缺少了让端家壮大的头脑。所以这也是为何他得不到家主的信物,越是想要将端家握于手中。” 冷月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清晰蜿蜒的纹路让她有些感慨于世事无常,喟然一叹,“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壮大端府?老祖宗,身为晚辈,虽然有些话我不该说,但出于我个人的原因,我还是觉得你将端府看的太重,而你越是强求,说不定最后反而会竹篮打水!” 老祖宗慢慢掀开眼睑,睇着冷月微微一笑:“丫头,即便你对我的做法看不过去,但一切已成定局,现在我只需要你的一句保证,将端府视为你自己的责任,也许在未来端府还能撑得过去!” “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冷月才觉得老祖宗这是话里有话,她就说无缘无故这老太太怎么会把端府这么一大块肥肉交给一个外人手中,更何况她就不怕自己把端府玩没了么! “丫头,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端府如今已经是入不敷出,二小子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阵子贤王来府,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但已经放权,我就再没有插手的必要。我虽然不太了解你和二小子之间的恩怨,但看来他对你是已经恨之入骨,不然不会将端府八成的积蓄,全部交给了贤王,这件事当我知道后,也已经为时已晚!” 冷月眯起眸子,望着老祖宗惆怅的脸色,知道她在此刻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而她的话也侧面证明了端志安和封亦晗之间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端府的百年积蓄,都被端志安给了封亦晗?” “没错!我不知他们二人间到底有什么想法,但端府的积蓄可不是几两银子那么简单。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端府都会被二小子给毁了。所以丫头,我看上你并非是想要算计你,而是我需要你将端府的一切全部控于手中,彻底扼杀二小子和贤王之间的联系!” “那你可有派人调查过,贤王拿走端府这么多的银两,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是询问出口,但冷月心中也大抵对封亦晗的做法有少许的怀疑。 一国王爷,身份尊贵,每个月的俸禄更是多不胜数。他竟然还能从端府拿走那么多的银两,在这样乱世嘈杂的局面下,需要大批银两来做的事,只怕是与皇朝有关。婂瘗旃 “你应该想到了,贤王和邪王不和,我听说就在前不久,皇上又已经册立了邪王为太子,这种情况下,最是能够让人破釜沉舟,不是吗?” 端府老祖宗,年岁已过八十,但对世事的看法却依旧很精准。 * 走出那类似佛堂的屋舍后,冷月站在清冷夜空之下,抬眸看着渺茫浩瀚的天际,怅然所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怎么样?” 在冷月走出来的时候,锦流年也恰好走到屋舍附近,单手负立在身后,睇着冷月的神色,噙着一抹担忧。 冷月瞭着锦流年,素衣墨发,清冷贵气。摇了摇头后,说道:“还好,谢谢你的帮忙!” “跟我客气什么,她什么意思?”锦流年眸子对着屋舍内闪了一瞬,随后看着冷月询问着,淡淡薄雾笼罩的夜色下,冷月心尖微凉,她所纠结的是,究竟要不要答应老祖宗的请求。或者到底要不要接过端府这个烫手山芋。 “她让我接手端府,作为当家!”冷月说着就摊开了掌心,那枚在夜色下闪着流光的如意蓝玉髓正安静的躺在冷月的掌心。 “这是……”锦流年蹙眉看着如意,色彩润泽,光华饱满,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冷月抿唇:“端府的当家信物!” “嗯?你接受了?”锦流年不期然的就冷下了脸颊,在他看来,当初他能够和端府一直保持着经商合作关系,自然对端府内的事情也有少许的了解。 虽然很多年来没有再听说过关于老祖宗出面的情况,但是他当年从已过世的大哥那里,也听到不少关于老祖宗的传闻。 那个女人能够一力承担端府,本就不适善茬。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把端府的当家信物给了冷月,甚至还让她接手端家,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是说不通的感觉。 “她让我考虑,你认为呢?不管怎么说,如果端府对当家信物这么看重,就连端志安过了这么多年还都一直苦苦找寻,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它交给我,而且她说这是我的责任!嘁,我可不这么认为!当初端志安要杀我的时候,她恐怕早就知道了,却从未出面阻止过,这次说不定是看端志安落败,她为求自保,才会出此下策吧!” 冷月的怀疑不无道理,就连锦流年也因为老祖宗的做法很是不解。 当水无忧和二宝以及端凌云纷纷赶来寻找冷月的时候,五个人站在一起,听着冷月的叙述,脸色都带着少许的迷茫。 “小月姐,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你身上了?凌云大哥不也是嫡出吗?”二宝的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冷月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随后望着端凌云略带苍白的脸色,终于明白她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是什么了! 二宝说的没错,按道理说,端大哥的身份其实比她还要适合接手端府,但偏偏端大哥在这里遭受了端志安的陷害,反而现在老祖宗却说让她来做,这事恐怕另有玄机了! “先离开吧!” 锦流年蓦地表情有些冷肃,身子渐渐呈紧绷趋势。婂瘗旃冷月也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凝滞的气氛,和锦流年及水无忧对视一眼后,点点头,几个人正要离开端府,却听到正前方传来的冷笑: “暗害端府众人,又夺走端府当家信物,太子妃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果然,中计了! 水无忧和锦流年想都不想,就双双移步将冷月挡在身后,就连二宝都咬着下唇,透过凝重的黑夜,仔细的辩驳着前方的来人。 节奏有力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听得出绝非少数。当封亦晗那张妖娆的脸颊映入冷月的瞳睐中时,一切都明了了。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人,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呢!”冷月俏脸含笑,完全没有任何被包围的紧张和窘迫。 眼前,足足五百人的队伍,将整个端府围堵的水泄不通,更遑论封亦晗走在最前方,闲庭信步的姿态有多么气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太子妃趁夜进端府行凶,那本王也没机会一睹风采了!杀了本王的侍卫,又伤了端府的当家,劫走端府的孽种,又从端府老祖宗手里抢了当家信物,你说这么多罪责加在一块,估计也能让你们死一个来回了!” 封亦晗的得意挂满了整张俊脸,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冷月,特别是看到她慢慢攥紧的手心时,又说道:“端府身为百年大户,你就这样从一个老人手里抢夺了家主的信物,于心何安呢,太子妃!” 一声太子妃,冷月清晰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脊背寒凉的僵直着,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自己轻易就相信了端府老祖宗的举动产生的自嘲。 她就说那老太婆,怎么会突然间举止怪异的把家主的信物给她,甚至还让她接手家主之位,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封亦晗,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何以见得这就是端府的家主信物?”冷月慢慢扬起手掌,那枚如意蓝玉髓散发着引人入胜的温润光泽,但偏偏就在这一刻,几人身后的屋舍,忽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老祖宗声音迟缓的传来:“还请贤王做主!” 冷月闻声回眸,看着老祖宗不似方才那般精炼挺直的模样,反而弓着身,花白的头发也狼狈的垂下了几缕,冷月唇齿含嘲,“老祖宗,能让你们一起联手对付我,真是难为了!既然你们都说这是端府的信物,那不知它的坚韧程度如何?” 一脸阴鸷的冷月,扬起的手心蓦地紧握,暗自运用体内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内力,一瞬间全部聚集在掌心中,而随着她扬手的举动,老祖宗的神色中闪过一抹惊慌,还不待开口阻止,只见如意蓝玉髓生生被冷月从掌心中捏成粉末。 微微敞开的掌心,在夜幕中,渐渐飘落下如梦似幻的蓝色粉末,这让老祖宗瞪着眸子,暗骂自己的防不胜防。 就连封亦晗都眯起眸子,睇着冷月竟然能够徒手将如意化为粉末,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难不成那家主信物是假的? 封亦晗心中的怀疑还没有持续多久,冷月含着浅笑,嘟唇将手中的粉末全部垂落,旋即望向身后表情隐晦的老祖宗,“原本我方才并没有考虑过接手端府家主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可以一试!” “贺兰冷月,你好大的胆子!端府的信物岂是你这个孽种能够毁坏的!”老祖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这才是当初的她,不论对端凌云还是冷月,都将她们视为抹黑了端府的存在。 “孽种?我称呼你一声老祖宗,是看在你年岁大了,对你的尊称!如若不然,你一个黑心的老太太,还想仗着‘老祖宗’的威名,继续兴风作浪?” 冷月不怪也不恨,虽然对于封亦晗的出现有些措手不及,但都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无非是浪费些唇舌,或者是功夫,和他们周-旋一番罢了。 这老太婆既然为老不尊,她也没必要有什么保留了! “太子妃,那是你的太姥姥,你还真是不客气!凭你今晚的举动,若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 “封亦晗!你知道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吗?”冷月凛冽的瞥了一眼自顾沉默的老祖宗,随后慢慢踱步上前,清风拂动衣袂,秀发当空舞动,空灵的嗓音随着夜晚的风声,吹散在每个人的心头。 “逞口舌之能,本王永远不是太子妃的对手。只不过今夜就让本王看看,你这太子妃到底还能活到几时!动手!”对着封亦晗的一声令下,身后五百名侍卫精兵顿时列阵,大有要将冷月和锦流年等人消灭的意思。 二宝鼓着腮帮,看着封亦晗污蔑他的小月姐,忍不住跑上前,与冷月并肩作战,又凭空喊了一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长的像人,竟干狗事!小月姐长命百岁,倒是你一脸尖酸刻薄,短命鬼之相!” 封亦晗脸色蓦地深沉,被一个小孩子指着鼻子骂,他可没那么大的胸襟。顿时回身看着身后的精兵,厉声说道:“把他们全都拿下!” “是!” 静谧的夜晚,因为精兵统一有序的声音,几乎直冲九霄。甚至将不少端府外的府邸,都震得点燃了蜡烛,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锦流年,你说你好好的锦澜山庄庄主不当,偏偏要跟着她一个将死之人到处作案,今晚若不是本王来了,这端府可能就要遭受她的毒手了!你考虑一下,不如投到本王麾下,说不定本王还能大发慈悲,保你一命!” 封亦晗转眸看着一动不动面色冷凝的锦流年,他对他心生拉拢之意也并非是头脑一热。而是因为当初在围场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过父皇对他的chong信,他也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外来的山庄商人,怎么会得到父皇的信赖呢? 锦流年清浅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昏暗光线下的脸颊,冰冷若霜。“你的意思是,投在你的麾下,然后和你一样变成自寻死路的亡命徒?” 亡命徒?! 封亦晗第一次听到人这样形容他,脸色明显挂不住的看着锦流年,他的意思是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那不如就让本王看看,今晚到底是谁生谁死!动手!” 一声令下,几百名精兵呼啦一下都冲向了冷月和锦流年以及水无忧等人,端凌云一直背对着站在几人身后,那双曾经充满了希望和期翼的眸子,正满含痛心的看着老祖宗,须臾间苍白的脸色一闪,在身后精兵的吆喝下,用老祖宗绝对能够听得清楚的语气说道:“老祖宗,这就是你想要的?” 老祖宗身边早已经有一名眼神犀利的妇人保护着,听到端凌云的话,沉吸了一口气,随意的挥挥手,竟由那名妇人搀扶着走回了屋舍。 端凌云钢牙紧咬,旋即脚下生风的一转,便与冷月和锦流年并肩而立,“今晚,不死不休!” 这般气魄和决心,在紧张的氛围下,竟让眼前愈发逼近的精兵微微却不,手执长矛和长刀的精兵,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不太敢往前冲。 “再不动手,死的就是你们!”封亦晗站在精兵包围的中央,忽然夹着劲气喊了一句话。精兵闻声不敢再停留,呼嚎的打气上前。 锦流年和水无忧以及端凌云在精兵刚冲过来的时候,三个人便如大鹏展翅飞身而出。刹那间就没入到精兵的队伍里。二宝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匕首,此时正躲在冷月的身后,在匕首的刀锋上涂涂抹抹。 冷月一头黑线的看着锦流年和水无忧已经和精兵打作一团,忍不住回身问了一句:“好了没有?” 二宝将袖口中能用的粉末毒药全都拿了出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着这些药物的名字,一听到冷月的话,立马说道:”小月姐,你别急啊!我这叫出其不意,我得让那些孙子看看,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冷月:“……” 他想杀人于无形,这还得拿自己当挡箭牌,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点自觉,现在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 冷月心里虽然对二宝充满无奈,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和二宝你来我往的交谈着,也是丝毫没有担忧或紧张的感觉。 第624章 自作孽不可活 二宝窸窸窣窣的鼓捣半天后,冷月感觉自己都已经要石化了,才听到他在身后说道:“小月姐,我好了。婂瘗旃你去杀人吧!” 冷月:“……” 这叫什么话! 冷月回身斜睨了一眼自顾摆弄匕首的二宝,随后一声无奈的叹息后,便直接冲进了精兵之中,一如二宝所言,她的确是冲进来杀人的。 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偏偏冷月的身手十分迅速,配合着体内运转的越来越快的内力,对于身边想要对她下狠手的精兵,丝毫不费力的就将他们彻底解决。 锦流年和水无忧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冷月的身边,两个人呈保护姿势的将冷月护在身后,对于锦流年这样的举动,冷月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便没有多说。 可水无忧这样为她拼命,她却有些不自然了。从最开始水无忧救她性命开始,自己和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而且直觉上,她总是认为水无忧知道很多她所不了解的秘密,包括自己的身世还有端汝秀当年的过往。 冷月边解决着身边的精兵,眼神又忍不住追随着水无忧那抹青色衣袂,五百精兵对抗冷月五人,一比一百的对阵,看起来似乎毫无悬念,可越是实力悬殊的对决,越是令人产生惊讶。 站在队伍后方的封亦晗,透过穿梭的人影能够察觉到冷月几人的动作,但是令他无法释怀的是,冷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而且看起来她的身手了得。 锦流年他有所了解,对于他的举动,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封柒夜的关系。但是水无忧和二宝他并不认识,一时也搞不清楚冷月是从哪里请来的救兵。 眯着眸子看了眼身边的形势,冷月看到几步之遥的锦流年后,几个旋身就站在他的身侧:“我去解决封亦晗!” 留下这句话,还不等锦流年回声反驳,冷月已经飞身踩着精兵的肩膀,掠过他们直奔着封亦晗而去。 见到空中飘来的那抹身姿,封亦晗微微退步,同时快速的暗中运气,他倒是想见识见识,冷月这点能耐到底是真是假。 扑簌簌的衣袂划破夜空,冷月已然出现在封亦晗的对面,睇着他依旧好整以暇的表情,语意不详的说道:“看来是时候解决咱俩的问题了!” * “贺兰侯爷,今日小侄一定要见一见冷夏,还请侯爷通融!”脸上噙着怒气的卓文浩,此时身在侯府正厅,面对贺兰绝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恭敬,但是眼底那一抹焦急还很是明显。 贺兰绝端着茶杯浅尝辄止,“卓公子,你应该知道,这大婚之前,双方还是不要见面的号!” 卓文浩自认为曾经和贺兰绝有过一面之缘,看着他也并未有所保留,蓦地就开口反问道:“侯爷,当初……” “爹,有客人来了吗?” 卓文浩的话还挂在嘴边,而贺兰冷春忽然从偏厅开口,话落的时候也恰好现身。婂瘗旃卓文浩看到贺兰冷春的时候,脸上明显挂着不自然。 要不是她告诉自己贺兰冷夏和贤王有关系,他何苦会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这种话虽然说起来容易,但真让他以质问的态度面对贺兰绝,他还是做不到。 且不说贺兰绝的身份地位都在自己之上,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初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已经将一街交给贺兰绝,他没道理不拿自己当回事。 贺兰绝转眸看着贺兰冷春,“你怎么来了?”蹙眉睨着她,显然对贺兰冷春的出现很是不满意。 贺兰冷春暗中给自己打气,每次面对贺兰绝的表情时,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转眸看着卓文浩,笑着说道:“原来是卓公子,再过两ri你就要和小妹成亲了,没想到这几日的光景,你还思卿情切啊。” 贺兰冷春的出现自然不是偶然,她正因为听说卓文浩来府,所以才连忙赶到了前厅,她害怕的是,如果卓文浩跟爹说了自己告诉他的事,那爹一定会生气的。 如今她在府邸的地位岌岌可危,可以说自从上次古霆世子的事情后,她就再没有得到过爹的好脸色,就连娘也因为和卓家联姻的事,每天发愁。 卓文浩看着贺兰冷春的眼神,见她对着自己微微蹙眉后又恢复自然,想来是再提醒他或者是警告。 可事到如今,在他心里,若是不将贺兰冷夏的事情搞明白,他怎么都不会甘心的。毕竟兹事体大,如果她真的已经是贤王的人,那自己和她提亲,岂不是自掘坟墓。 “卓公子,今日冷夏并不在府邸,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不如卓公子就在成亲大日问她吧!” 贺兰绝的拒绝,让卓文浩有些吃瘪的摸了摸鼻头。没想到贺兰冷夏竟然不在? “侯爷,那不知冷夏去了哪?小侄去找她也可以!” “她陪着夫人去上香了,卓公子这么着急的找冷夏,莫不是有什么事?”贺兰绝的话,并未让卓文浩有任何怀疑。 但站在一侧出现的十分蹊跷的贺兰冷春,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面色自如的贺兰绝。明明二妹今日就在府邸,为何爹要说她不在?! 卓文浩一惊:“哦,没有没有!小侄正如大姐所说,是有些想念冷夏了!”最终卓文浩还是放弃了心底想要询问一番的想法。贺兰冷春给他的提示那么明显,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当日,贺兰冷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有派人去贤王府门外观察,但下人不敢走近,只声称直到半夜才有一个女子从贤王府的后门走出来,至于是谁他也没看清楚。 这下,卓文浩心底的怀疑更甚,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在府邸中纠结了几日后,他这才跑到贺兰侯府想要一问究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是没想到贺兰冷夏不在,反而被贺兰冷春看到了自己在侯府的举动。婂瘗旃 “卓公子还真是情深意重,相信小女嫁给你,肯定会幸福的!”贺兰绝似乎很是欣慰,看着卓文浩的眼神也充斥着满意的神色。 一见贺兰绝这样的举动,卓文浩这提着的心也不禁放松了一瞬。就连贺兰侯爷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他的怀疑和纠结恐怕是多此一举了。 只要他和贺兰冷夏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那还管她是谁的人呢。总之就算和贤王之间因贺兰冷夏而产生了问题,至少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侯府。 卓文浩思前想后,将所有的问题都自我安慰一遍后,就告别了贺兰绝,离开了侯府。他离开后,贺兰绝锐利的眸子看着贺兰冷春,不言不语间那股子威严就让贺兰冷春汗湿了脊背。 “爹,我先下去了!” 贺兰冷惷心底愈发的不平衡,冷月嫁给邪王,她现在已经任命了,可是凭什么把她害成这样的贺兰冷夏,也要嫁人了!她不能接受,不能! “冷春,有些事情你是强求不来了,以后还是安心呆在府邸,不要再做傻事了!”贺兰绝的话令贺兰冷惷心头微颤,直觉上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但这番话却又没有真正说出什么。 还有,爹所说的傻事,到底是什么?! “知道了,爹!”心中有太多疑问,但是贺兰冷春却没有那么胆量能够直接问出口,她现在的地位和她的身份,在府里都快成为透明人了,除了顶着嫡女的光环,她再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或者宽心的事了。 既然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的事情已经定了,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主子,如何了?”卓文浩刚走出侯府,门外的心腹就走上前询问。但发觉卓文浩的脸色不太好看之际,又加了一句:“难不成是真的?” “哼,你知道什么!她今儿没在府里,到是那个贺兰冷春,一直给我使眼色,搞得我好多话都没问出口。你找个时间把贺兰冷春带回来,我得好好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嘞,小的尽快!” * “看来是时候解决咱俩的问题了!”冷月说着就慢慢逼近封亦晗,而她每走一步,稳中有力的脚步声都仿佛敲打在封亦晗的胸膛上。 封亦晗眯着眸子打量着今非昔比的冷月,不过几日未见,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唇角微微一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你还真是变了!” “贤王是怕了?还是好奇?” “怕?你一介女流,有什么能耐需要本王怕你?只不过你总是这么不安分,好好的京城太子妃不当,非要因为什么江湖道义跑这儿来救人,今ri你若是死在这里,恐怕都没有人给你收尸了!” 冷月挑眉:“哦?你就这么肯定,死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你嘛?” “呵呵,那是自然!因为,今日本王就要了你的命!”封亦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将对封柒夜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冷月身上。 他要封柒夜痛苦,要他生不如死,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杀光。当他身边就剩下他自己一人形单影只的时候,看他还有没有心思跟自己抢皇位。 他争取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可为何父皇就是看不到他。最终在一切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太子之位还是给了封柒夜。 他不甘心,也不能甘心!母后这么多年的谋划,还有他这么久的蛰伏,为的都是从南城开始,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封夙只有他封亦晗才是最适合的主子! 封亦晗双手平伸在身侧,单腿微屈,猛地从地上弹到空中。在空中停留片刻,睥睨的睇着下面的冷月,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再是一直备受父皇打压的贤王。 他的贤德和从容,一直都是做给人看的。但这些绝不是他真实的面目。 冷月微微后退一步,抬眸看着封亦晗作秀的姿势,无力的撇撇嘴,对空说了一句话:“我说,你要打就打,摆什么姿势啊?” 封亦晗眸子中猛烈的迸发出恨意,自空中一个倒灌而下,双手成刀直直对着冷月劈下。这带着八成内力的攻击,如果是武功修为不高的人,恐怕不死也残。 劲气破空而来,竟像是一阵飓风般,把冷月耳边的发丝吹得撩拨不定。夹着强大的内力,对着冷月的面门而来。 封亦晗眼看着冷月没有动作,俯身而下的举动也微微停顿,看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却被他视为强敌,这着实有些灭自己威风了! 然而,封亦晗的想法还盘旋在脑中,却蓦地呲目望着冷月,她的身形怎么会那么快? 冷月脚步回旋着,那道劲气在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她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旋即单手成勾,对着封亦晗就运气飞身。 这一招,还是她刚才和端志安对决的时候,从他那里学过来的。冷月本身就没有武功招式,所用的也都是自己前世的一些防身术,动作略显怪异,而且不能将内力发挥到极致。 但现学现卖这一招,看起来倒是不错,至少封亦晗的脸上因为她的动作扬起了惊讶和一抹错乱。 早早就收了内力的封亦晗,没想到冷月会躲过去,当此时看到她不但躲过去,甚至还加快速度冲向自己的时候,立刻调整内息,当冷月的鹰勾爪到达身前的时候,他猛地弯身自她手臂下方滑了一圈,旋即出腿扫荡冷月的下盘。 冷月脚尖一点,便从地上飞跃而起,封亦晗想要攻击她下盘的举动自然也是落败。冷月同样能够以内力在空中停留片刻,如天空降临的仙子一样,垂眸睇着封亦晗,口中还煞有介事的说道:“难怪他刚才要摆姿势,这个高度看起来是挺爽的!” 封亦晗同样飞身而上,在空中和冷月相对,讽刺的看着她:“看来你是有什么奇遇,才能得到这般武艺!”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封亦晗今晚如你所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冷月在封亦晗还想要逞口舌之能的时候,蓦地发起了攻击。 每招每势都带出有力的劲风,两人从空中翻飞着交手,互不相让。 二宝手中拿着淬了毒的匕首,冲进精兵圈子里的时候,抬手划一下,扭身划一下,弯腰再划一下,每个举动都带有少许的滑稽色彩,不过那毒药的效果看起来倒是惊人,每一个被划伤的人,站在原地颤抖了两下,随后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在二宝出现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圆圈。几十名精兵将他包围在其中,手中拿着长矛蓦地伸出,而后又很快缩回。 “喂,看来你们都想尝尝小爷这匕首的滋味?”二宝在原地转了一圈,虽然被包围,可也没啥害怕的,反正有事的话,师傅肯定会救他! 精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对二宝的匕首心有余悸,他们身后还躺着那些抽搐的同伴,这小少年看起来岁数不大,手腕倒是真狠啊! 另一边,锦流年和水无忧的身后已经有不少到底不起的精兵,而端凌云被一众人包围在不远处,从他的呼喝声中能听出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你去帮她!”水无忧毫无自觉,似乎根本没把锦澜山庄的庄主放在眼里。当他和锦流年汇合的时候,直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锦流年无声的瞥了一眼水无忧,见他面色森冷,但是额头上却沁出了少许的汗珠。随后又望着远方在屋舍的房顶打的不可开交的冷月和封亦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需要帮忙的是他水无忧。 冷月的功夫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惊讶但是总会弄清楚原因的,所以他也不急。不过看着水无忧,似乎他的内力反而十分稀少,这眨眼间的功夫,他的动作都开始有些停滞,甚至险些被那些长矛刺中。 锦流年蹙眉将身边的两个精兵干掉,随后冲到水无忧的身边,将他置在身后,同时说道:“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我没事!” “别逞能了,你若是死了,一会谁给我们疗伤!”锦流年一声厉喝,水无忧脸色阴沉了一瞬,旋即瞪了他一眼,当真飞身从精兵的包围中飞掠而去。 锦流年哭笑不得的看着水无忧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苦笑的想着,他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冷月,其实本王很欣赏你的,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情况?” 冷月诧异的挑眉,看着房顶上站在另一端飞檐上的封亦晗,眨了眨眸子,他这是要跟自己怀念过去,然后再畅想未来的节奏吗? 第625章 半点不由人 冷月笑意盈盈的看着封亦晗,面对他这种人,总是心思不纯,上一刻还在跟你说话,下一刻说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桽仐荩 紧绷的神情丝毫不放,冷月望着对面的封亦晗,笑而不语。似乎他的话在自己耳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封亦晗脸色微凝,没想到冷月竟然如此不买账,当下手中再次凝聚内力,低声说道:“贺兰冷月,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看来本王也不必顾及其他了!” 冷月徒手转着手腕,清脆的嗓音带着讽刺:“你何曾顾及过?” 封亦晗身形如雕,刹那间就冲向冷月,看得出这次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快速,且招式狠戾,冷月唇角闪过戾气,猛地脚尖点地,却忽然面色大变。 这什么情况?她的内力咋又没了? 冷月站在房顶的飞檐边,眼看着封亦晗就要近身,偏偏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涣散,而短时间内她又根本无法掌握怎么凝聚内力的方法,只能干瞪眼看着封亦晗,难道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千钧一发之际—— “贤王,你好大的胆子!”从墨空中传来一声低沉冷肃的话语,冷月原本惆怅的心思,却蓦地升起了希望,这声音…… 封亦晗脸色突变,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本该身在京城的封柒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 因为心底的惊讶,封亦晗的动作也微微停滞,而就在这瞬间,封柒夜如同大鹏展翅般,来到了冷月身边,将她一把就收在怀里,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冷月还没回神的思绪。 “封柒夜!” 封亦晗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为什么他总是这样阴魂不散! 而随着封柒夜到来的,还有七煞盟的人,龙晴、龙修、龙辛、龙壬、龙葵……几乎能够出现的人,全部都来了。甚至还有好多冷月叫不出名字的人。 “杀!” 封柒夜睇着降落在屋舍下面,正仰望着他和冷月的七煞盟众人,一声令下后,有了七煞盟的加入,锦流年等人也松了口气,五百精兵站着的越来越少,躺下的越来越多。 封柒夜的令行禁止,直接决定了这些人的性命。封亦晗眸色晦暗的望着,这些人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江湖上请来的能人异士,本以为有他们,自己这精兵的队伍也会越来越壮大,可为什么又被封柒夜给毁了一切。 “贤王,今日本王就来找你算算总账!”封柒夜揽着冷月,两个人临风而立,彼此的衣袂随风纠缠,卷裹在一起,荡漾着暧-昧的涟漪。 封亦晗觑着封柒夜,事到如今,他看来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封柒夜,本王真后悔,上次竟然没能杀了你!”封亦晗几个旋身,站在距离封柒夜稍远的位置,看着面前碍眼的两个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桽仐荩 冷月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边,感受着因为他的出现,而带来的莫名惊喜。 “杀我?只怕你没那个能耐!”随着封柒夜的话音落下,冷月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感觉自己被他从房顶上直接抛向了地面。扭头瞪着封柒夜,他就不怕自己摔死?! 冷月在空中紧着蹬腿,但内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而空中又传来一句封柒夜的喊话:“龙晴!” 闻声,龙晴抬眸一看,差点心脏都停了。娘也,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龙晴飞身上前将冷月抱住,两人双双落地后,冷月才连忙回头看着房顶,但是那上面哪还有封柒夜和封亦晗的影子,如同鬼魅一样,在空中闪烁交手的二人,快的令人看不清楚身形。 “王妃,你没事吧!” 龙晴这额头上都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沁出了冷汗,上下打量着冷月,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了心。 冷月随意摇头,旋即看了一眼已经溃不成军的五百精兵,才问道龙晴:“你们怎么来了?京城的事呢?” “王妃,爷的命令我们可不敢不听!再说早在你离开京城的时候,爷就已经打算要来南城帮你了!只不过当时有些事情没法脱身,所以才现在赶来的!” 听着龙晴的话,冷月心底微微感动,蓦地想起了封亦晗和封柒夜都在南城,那京城若是卓青天趁此机会…… “那京城呢?没有他坐镇……” “王妃放心,墨王已经回来了!而且卓青天位于边关的其他兵马,已经都被他给收服了!”龙晴的脸上扬起一阵笑意,似乎早就知道冷月要问的是什么,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她就说封柒夜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看来当时他应该就已经知道老五要回京,所以才会同意自己来南城,而他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对策,要紧随而来。 冷月喟然一谈,转眸看着已经构不成威胁的精兵,眼眸闪了闪,看着龙晴,说道:“跟我来!” “好!” 龙晴也不多问,就这般随着冷月的步伐走向了一侧窗棂被毁坏的屋舍前,两人前后入内,门外的嘈杂声顿时被阻隔在外。 冷月眯着眸子走进老祖宗的房间,她设局陷害自己,这笔账得好好算算!她是端汝秀的奶奶,但不是她冷月的。为老不尊还跟她耍阴谋,你爷爷的,她要不是这体内忽然有了内力,只怕今晚都死了几个来回了! 老祖宗此时正坐在房中捏着佛珠转动着,当冷月和龙晴的脚步声传来之际,也不知是她惊讶还是恐惧,手中蓦地失了力道,竟生生将那佛珠给拽断了。 噼里啪啦的珠子落地声,紧随着冷月脚步声一同临近。桽仐荩 “哎,还是躲不过了!”老祖宗叹息一声,看着身边的妇人,两个人视线交汇,都有些难言的苦楚。 “老祖宗,也该放手了!”妇人看着她,神色隐晦。她跟着她这么多年,看着她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也不过是为了端府的声誉。 可到头来,几十年的辛苦谋划不还是变成现如今这样子。她一直身在端府为她出谋划策,暗中观察,这么多年来她也累了。 冷月信步入内,当看到老祖宗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她不似之前那般挺拔,脊背竟然佝偻着,坐在堂中,见到自己的时候,甚至不期然的苦笑了一瞬。 “我老太婆谋划了一生,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在了你手里!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一听老祖宗这话,冷月直觉以为她又有什么阴谋,但仔细看着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少许的释然和不甘,却又充满了太多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冷月低沉的说道:“这不是命,而是你自己的选择,从你一开始选择相信封亦晗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一败涂地!” 冷月的话不留情却也说出了事实,封亦晗狼子野心,却不够沉稳,很多事情包括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冲动坏了事。这些年她也大概能想到,封亦晗能有今日的成就,应该大部分都是皇后卓青柔的功劳。 老祖宗闻声苦笑:“一败涂地?我端明玉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女,当年搭理端府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也许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不识时务,但丫头,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端府的血,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行!” “你说这些又有意义吗?假意让我相信你要把端府交给我,而实则暗中就和封亦晗勾结,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以为这端府即便到了我手里,我还会用心对待?” 打蛇打七寸,冷月这话是故意的。她分明看出来,端府老祖宗对端府的重视已然超过了一切,而她越是这样,她就必须要给她沉重的打击。 不是她心肠狠毒,而是一场生死的角逐,她若心存善念,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封柒夜的敌人太多,她无形中也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想起来真是憋屈! 老祖宗原本任命的态度,似乎根本没想到冷月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眼底闪过阴毒的光芒,睇着她面色不善:“你敢!如果真是那样,老太婆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端府,究竟有什么值得她这样珍惜的?! 冷月不解,可因为老祖宗这无关痛痒的威胁,微微浅笑:“你连活着都无法奈何我,更何况是变成一抔黄土!” “你……”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始终站在老祖宗身边的妇人,见冷月不羁的话已经让身边的老太太开始剧烈的喘息,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 反观冷月,听到这么熟悉的话,想都没想,“借不了!” 她刚才就是因为和端明玉借一步说话,才会险些中了她的计谋。现在还借一步说话,哪那么机会给她们! 妇人明显一愣,真真没想到冷月会这样语气铿锵的拒绝自己,半饷都没有说出话来。 “丫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联手贤王都会落败,恐怕真的是命!我只有一个要求,端府的子嗣你不能伤害他们,因为……” “你说够了吗?我来不是听你告诉我该怎么做的!”冷月脸色蓦地阴冷,看着端明玉愈发凛冽,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帮她,有是以什么身份在和自己说话! 她是端府曾经的当家,可端府和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贺兰冷月!” “别叫了!若不是你害我在前,我也不至于现在过来找你的麻烦。一个耄耋老人,相信不用我动手,你也的确活不了多久,不如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端府给灭的了!你所说的端府子嗣,抱歉,他们一个都不能留!你既身为端府的老祖宗,会不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嘛!” 冷月斜睨着端明玉,见她脸颊阵阵抽搐,就知道是刺激到她了!这老太婆倚老卖老,对她仅存的一点好感,都因为封亦晗的出现消失殆尽。 她冷月不当好人很久了!但对端明玉,她算是仁慈的,毕竟没亲手杀了她不是嘛! 冷月带着龙晴走出屋舍的时候,身后的妇人忽然传来惊呼声:“老祖宗,老祖宗……”不知道她是晕了还是死了,这些冷月都不在乎,眼下她该好好整理一下端府了。 她没那么狠心会把端府屠/杀殆尽,这里毕竟是端大哥的出生地,以后让他彻底当家说不定是更好的选择。 “王妃,你看!” 刚步出屋舍,冷月还低着头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而龙晴的提醒声,则让她闻声抬眸,恰好看到正对面的房顶上出现的一幕。 封亦晗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膝盖。而他的身前,正站着傲然挺拔的封柒夜。看来不用多问,也知道孰胜孰负! 冷月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赞赏,“嗯,不错!” 龙晴偷笑的看着她,随后在冷月耳边低语,“王妃,爷为了来找你,可是连着赶路过来的。有没有很感动?” 邪邪的瞥了一眼龙晴,冷月眯着眸子,在她含笑的脸颊上巡视的一圈,旋即撇撇嘴:“话真多!” “封柒夜,你……” 封亦晗捂着自己的胸口,震惊的看着他。为何他的武功这么高深,自己和他过招,甚至没有超过十招,竟然落败?这怎么可能! “贤王,谋杀太子和太子妃,这罪名该怎么算?”封柒夜冷鸷的看着封亦晗,他的身份已经凌跃在他之上,斩草除根,就是他的第一步! “你敢!” “本王敢不敢,你很快就会知道!龙修,看着他,两日后随行回京!” 封亦晗一身真气被封柒夜打散,此时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若不是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恐怕早就倒在了地上。 龙修不苟言笑的上了房顶,面对封亦晗的身份,没有任何迟疑,捏着他的肩膀毫不留情的就带到了地面上,随后连拖带拽的将他带走。封亦晗,过于自大自负,却从来不会瞻前顾后,回京后面对他的将是另一场血雨腥风! * 五百精兵全部被杀,剩下不到百名,也成功被俘。端府正厅内,封柒夜揽着冷月坐在一侧,锦流年和水无忧并列而坐,二宝和龙晴站在一旁,悄悄嘀咕着,还不时的一起偷笑。 端凌云坐在水无忧和锦流年的对面,眼神看着屋内的众人,继而瞪着地上还晕厥的端志安,表情一闪而过的痛楚。 “妹子,抱歉!今日之事都是因我所起,我罪该万死!”端凌云猛然站起身,望着冷月满面愧疚的说着,而后那双眸子看到封柒夜的时候,还忍不住闪了闪。 封柒夜表情寒凉一片,看到端凌云的时候,那俊彦上就没有过什么好表情!他倒是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要不是他那榆木脑袋,冷月又怎么会一路南下。 想起来,就有气! 冷月坐在封柒夜的身边,自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嗖嗖射出来的冷气。余光看到他紧绷的脸颊,暗暗叹息,“端大哥,这话说多了听着就乏味了!我们人都来了,你还说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端凌云粗糙的脸颊上蓦地红润一片,一众罪恶感油然而生。眼下就算他心底再愧疚,可他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坐在这里,还说什么用! 对于封柒夜的出现,锦流年表情上依旧一片温润,似乎对于他能够赶来,早就心知肚明。而这次是水无忧第一次见到封柒夜,看到他对冷月的占有yu,这让他十分不悦。 “小月姐,这只*怎么处理?”二宝见众人都开始沉默,一个没忍住就指着地上的端志安问着冷月。 *?嗯,的确很贴切! “能让他醒过来吗?”冷月转眸看着水无忧,就让端志安死了也太便宜他了,端大哥和他的恩怨还没有解决,而且她现在身为贺兰冷月,就算是给贺兰冷月一个交代也好! 水无忧动作优雅的轻轻拂了拂衣袖,没见他又什么大的动作,就听到地上的端志安一声沉重的呼气后,竟渐渐睁开了眸子。 牛!冷月暗中咂舌,这用毒的功夫得到了多么惊天地的地步,才能不动声色的下毒和解毒! “呼……”刚刚清醒的端志安,眼底还带着一抹迷蒙的色彩。当眼神转动着,看到堂中的众人时候,傻了! 第626章 神色各异 端志安脸上的青黑正在慢慢消退,当看见冷月和封柒夜等人都安然无恙的坐着的时候,心底一惊,颤着身子站起来,对于封柒夜突然出现,他心底还是有些惊讶和恐惧的。屮垚巜 毕竟他当初算计好一切,却是忽略了封柒夜竟然会来! “你傻了?”二宝不客气的讽刺声,惊醒了端志安的心神。转眸恶狠狠的看着他,旋即望着封柒夜,却蓦然笑了:“不知邪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冷月瞥着端志安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刚才的恶劣都哪去了,这会看见封柒夜,他倒是装起了孙子! 封柒夜眯着冷眸,睥睨的望着端志安,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如果让你知道本王会来,那你要做的事情岂不是胎死腹中!” 他又知道?! 冷月默了!他的话总是给人一种意味不明却又好似他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感觉。是错觉么? “这……邪王这话不知从何说起!”端志安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旁忍不住多嘴的二宝,又咋呼起来:“你别装了啊!端志安,你整张脸都写着虚情假意呢,还装自己是好人,你恶不恶心!” “小毛贼……你……” 端志安怒指着二宝,封柒夜他暂时惹不起,但这个小孩,他可不怕。 ‘啪啪——’ 端凌云在端志安还怒瞪着二宝的时候,脚下猛地发力,上前就对着他的脸颊左右开弓,打了两拳。 “端志安,这是老子送你的!”端凌云本就是粗人,当初他偶然和冷月相识,又接连接触了锦流年封柒夜等人,他们身上的沉稳气息,令他也隐去不少粗鄙的习惯。 但是此时,端凌云心底一片悲愤,根本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揍了端志安,真实的心性也显露出来。屮垚巜 他这一生,差点就毁在他的手上,毁在整个端府的手中。 “端大哥,交给你吧!新仇旧恨,你别留情啊!”冷月眸子中划过流光,望着端凌云愤怒的脸颊,说的话还有些给他打气的嫌疑。 说到底,她对端志安的恨意,和端大哥相比的话,也就不值一提了!毕竟他才是当初深受其害的人,而自己不过是端志安想要对付的,却也从未成功过。 端志安口中喷出血沫,脸上闪过戾气,瞪着端凌云,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你这个孽种!” ‘咔嚓’一声,端凌云用尽力气一把就捏住端志安指着自己的手腕,随后一个用力,就狠狠折断。 本来他旧伤未愈,刚才又与那些精兵缠斗许久,此时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但这些都已不能阻止他对端志安的报复! “你是不是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端凌云不乏恨意的话,令端志安因疼痛倒吸冷气的时候,还不忘转眸瞪他。 端凌云眯起眸子,恨意重重的合上眼睑,随后再次睁开看着冷月的时候,说道:“妹子,交给我处理行不?” “好,任君处置!”冷月这次来端府,本来也是为了端凌云而来。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世还不太了解,但可以肯定,她和端凌云至少是同父异母了! 端凌云拎着端志安后颈处的衣服,拉扯着将他带出大厅,不过须臾,好似就听到外面传来的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封柒夜自始至终都眼含温情的看着冷月,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形势。似乎根本不关心此时大厅内还坐着的其他几人。 冷月轻咳一声,眼神对封柒夜示意了一下,旋即看着水无忧,问出了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底的疑问:“水大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关于我的事情?或者说关于我娘的事情?” 水无忧正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垂着眸,听到冷月的话后,蓦地身子一颤,眼神也隐晦的闪烁了一瞬,竟是开口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俯山了!” 逃避!明显的逃避! 冷月还不待开口制止,身侧的封柒夜没事人般突然说道:“龙修!” 谁都没想到封柒夜会忽然开口,就连水无忧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都因此有些停滞,冷月更是蹙眉,他这会捣什么乱?! 门外的龙修闪身入内,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冷酷,对着封柒夜颔首:“爷,请吩咐!” “派人去把俯山买下来!本王要带着王妃去赏景!” 龙修眨了眨眼睛,抬眸余光打量着封柒夜正色的脸颊,看得出他绝非玩笑,这才低眸:“属下遵命!” 大晚上的去买俯山?还赏景?俯山能买吗? 二宝愣愣的看着封柒夜,吞了吞口水,看着水无忧紧绷的侧脸,傻兮兮的问道:“师傅,俯山贵不贵?咱俩能买吗?” 水无忧眸子中蓦地闪过冷光,直直的打在二宝身上。屮垚巜让他不明所以的张着口,忘了再询问。 封柒夜这举动,冷月心底微汗,不过到也清楚他此举的含义,无非是为了逼迫水无忧,说出关于自己的一切。 “水大哥,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冷月低柔的语气,听得一侧的封柒夜表情都变了! 水无忧微微抿着薄唇,瞬了一眼冷月后,唇角自嘲一笑:“告辞!” “龙辛!” 嗖嗖嗖的衣袂声破空传来,龙辛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大厅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爷,您老请说!” “派人去灭了落秋城的水家!” 冷月:“……” 龙辛:(⊙o⊙) 二宝:(⊙o⊙) 锦流年:“……” 众人神色各异,只不过听到封柒夜这话,水无忧却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望着封柒夜语气幽冷:“你别欺人太甚!” “太子妃问你话,谁给你的胆子敢不回答?”封柒夜这故意的刁难,二宝和锦流年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封柒夜似乎是有意针对水无忧的,这种情敌般冷肃的气氛,他们还是不搀和了! “太子妃?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今日何来的太子妃!”水无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冷月直觉上他说的是给自己解开朱砂泪的事。但仔细一想,这话里似乎又有另一层含义! 封柒夜狂狷冷魅的眸子瞭着水无忧,一把揽过冷月,搂在怀里,“哦?这么说来,你还要本王感谢你?” “封柒夜,你……” 水无忧的眼底闪过挣扎,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害怕说出来之后,和冷月之间仅有的情谊都会被打碎。 他不是不明白封柒夜的用意,可是他要怎么告诉他们,当年端汝秀身上的朱砂泪,就是在他水府时被人给下毒的。 而且,下毒的人还是他的亲娘。 他情义两难全,却也不想冷月因此而产生任何报仇的念头。这么多年,他若不是为了弥补,又怎么会一直不回去,甘愿四处奔波去寻找解药。 冷月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她分明看到了水无忧的无奈和担忧。身手推了推身边的封柒夜,如果水无忧心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可以不问,但总要有个理由。 “水大哥,我不是逼你,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我的身世是怎么回事?还有端汝秀怎么会后来变成了端尔岚,而你应该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 冷月细声细语的话,让水无忧的脸色微微缓解了一分。睇着她那张与端汝秀一模一样的脸颊时,薄唇蠕动了几次,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月儿,给我一些时间,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好!” 月儿?!封柒夜不乐意了,他都没对冷月这么亲密的称呼过,这个水无忧秉着救了她的命,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危机感陡然上升,看来他得尽快把事办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水无忧那眸子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都闪过一阵痴迷和朦胧,这代表什么? 冷月明显察觉到身边封柒夜气息的变换,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有了内力的事情,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想说却是忍住了。 沉默了片刻,锦流年忽然开口:“今晚这端府是不会消停了,你们两个做好准备。端志平和端志秋他们只是被迷晕了,明早若是他们醒来,看到这种情况,你们要怎么处理?” 闻声,二宝也看向冷月和封柒夜,结果这俩人面面相觑后,冷月无谓的耸耸肩:“当朝太子都来了,怎么处理就看他呗!” 封柒夜眸子一眯,这是把烂摊子交给自己了?! “柒夜,这里你派人守着吧,城中有一处是锦澜山庄的府邸,去那里歇息一会如何?” 第627章 水到渠成 是夜 冷月和封柒夜等人随着锦流年来到他位于南城中心地带的一处古朴府邸,各自回房中,冷月此时便和封柒夜大眼瞪小眼。呸苽児 “说吧,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对于封柒夜的突然出现,她不是不惊讶,只不过这其中还混合了一些感动和复杂。她一直都明白封柒夜少说多做的性格,但是他每一次的举动,都让她出乎意料,又是相当的难以平静。 明明京城的形势十分险恶不是嘛,明明当初他们说好的,一个留守京都,一个出战南城,可他又这样奋不顾身的前来,到底是让她又惊又喜,心底还有一丝愧疚,是不是她太过无能,才会让他这样紧追不舍! 封柒夜眨了眨清幽的眸子,清魅的神色睇着冷月隐晦的表情,微微一叹,便将她掳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枕着她的头顶,“帮你一起解决问题!” “封柒夜,当时不是说好……” 冷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发觉封柒夜愈发暗沉的眸子,似乎还涌动着少许异样的光芒。脸颊一热,说到嘴边的话也没由来的断了。 封柒夜眸色漾出笑意,“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他所说的,令冷月心底沉重了一瞬,端府既然能有百年基业,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且不论端府中的几百口人,还有那些端府在外的商铺,那里面也都是他们的人。 “我想把端府交给端大哥!”冷月仰头望着封柒夜忽暗忽明的眼神,说出了自己心底的决定。 她虽然很想把端府彻底消灭,但是仔细想想,即便让端府消失,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把它据为己有,况且这段日子以来,相信端大哥对他的所见所闻也有些了解,端府如果交给他,也可以说是他们后期的一个保障。呸苽児 至少,如果今后真的需要到端府的支持,他也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随你处置!”封柒夜给了冷月绝对的自由,摆明了不会插手端府的事。而冷月心下微微感动之际,又蓦地响起了一个人,“封亦晗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就这样把他送回京城,卓青柔应该不会接受的吧!万一她反咬一口……” “无碍,既然打算派人送他回去,我就不会给他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卓青天一直隐匿着,卓家这棵大树少了卓青天的旁助,也是时候砍了!” “卓青天到底会在哪呢?当初他明明在冉府,可忽然间消失,这其中我怀疑是有人暗中给了他帮助!”冷月蹙眉分析着,而封柒夜闻声看着冷月低垂苦恼的神态,手臂一紧,将她扣在怀里:“这些事你就不用想了!交给我,总之上天入地也会把他揪出来的!” 说着,封柒夜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凌天又狂霸,阴鸷的眸子中染上冰封之色,他会让卓青天知道,和他为敌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咳,睡吧!”见封柒夜似乎胸有成竹,冷月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便也没有多想。只不过他忽然间的轻咳声,好像有些不对劲。 冷月斜睨着身侧的封柒夜,总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透出狼性般的光泽,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产生了幻觉?! “啊对,封柒夜,我体内……” “明日再说!” 不知道怎么地,冷月的话还没说完,封柒夜蓦地一掌将房间中的烛火熄灭,揽着冷月几个旋身就双双跌入软榻中。呸苽児 冷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什么,红唇就被人狂肆的攫住! 呜咽声被薄唇所阻,发不出的声音,最终全部化为暧-昧涌动的气息。少顷,当封柒夜放开冷月的红唇时,黑暗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彼此眼眸中闪过的晶亮,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冷月干笑一声:“封柒夜,很晚了!” “嗯,很晚了!” “!”这算什么回答! 他口中说着很晚了,可高大健朗的身躯依旧压着自己不放,两个人严丝合缝的举止,她很别扭的! “那你……” 倏地,冷月的话僵在嘴边,眸子也微微睁大,因为感觉到身下某些异物,而且封柒夜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粗重。 封柒夜辗转悱恻的磨着冷月的红唇,柔软香甜让他舍不得放开。粗重的呼吸声响彻在冷月的耳边,双双染上一股子燥-热。 顺着冷月沁着一丝清凉的脸颊,封柒夜渐渐吻上她精巧的耳垂。湿热的温度,让冷月浑身一阵战栗。这感觉,太揪心,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和隐忍。 冷月双手试图推开封柒夜,但他宽厚的胸膛上,那激烈跳动的心脏,似乎也鼓动的她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黑夜中看不清封柒夜的表情,唯一能够体会的,就是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封柒夜离开冷月的耳垂,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浅吻,每一个吻带着疼惜和虔诚,不轻不重,却像是羽毛一样,划过冷月的心头,一阵阵的麻! “月……” 动情时刻,封柒夜的嗓音变得低沉浑厚,沙哑中透出一抹压抑的性感。喉结上下滑动的速度,显示着他难忍的热度。 冷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都会有,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许却是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为了他的奋不顾身,也为了他的担忧疼惜。即便心中还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确定,但既然心已经定了,何不顺其自然。 冷月缓慢的伸出双臂,轻轻的勾住封柒夜的脖颈,微微仰头便覆上他的薄唇。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封柒夜一个巨大的信念,一个能够让他继续的有力支持! 再次狠狠吻上那双令他情迷的红唇,研磨,轻咬,怎么都不够! 身上的衣物在两人情之所至的时候,一件件掉落,正如冷月所说,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不必强求,也不必害怕,而这只是开始。 夜很长,无心睡眠! 而这一晚,古朴的宅子里,有人望着当空月色,眸色迷离。这一晚,也有人在黑暗中静坐,明明说好的休息,却好似大家都只是关上门,想着自己心里的故事…… * 翌日,天边已经泛起清辉,冷月呼吸绵长的躺在封柒夜的身侧,露在薄被外面的脖颈和手臂上,都布满了各种不同的痕迹。 封柒夜则像是一只餍足的野兽,看着自己身边美味的食物,缱绻的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后,便轻手轻脚的穿起衣物,走出了房间。 在他步出房门的霎那,分别自两侧,走来了水无忧和锦流年,而端凌云却不见踪影。 封柒夜精神抖擞的样子,反观锦流年和水无忧,两人的眼底似乎都有些青灰的色彩。见此,封柒夜满足了,从一开始,他对冷月就是绝对的占有yu,可渐渐的他却发现,似乎有很多人,都打上了她的注意。 虽然昨晚的时机其实并不适合他们圆房,但因为心底那一丝恐惧和害怕,他还是那样做了。他不能失去她,早在他肯为了他跪下双膝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放手。 外在的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锦流年是他的好友,而且同样出色。他不敢赌,自己和他之间的胜算到底有多少,毕竟当初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他陪着冷月的。 此刻,向来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封柒夜,因为不自信,就这么把冷月给吃干抹净,若是被冷月知道,估计要吐血了! “你考虑的怎么样?”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后,便看向另一侧的水无忧。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冷月的身世,当所有的证据上都标明她就是贺兰绝的女儿时,他也有些震惊。 毕竟当初他的确怀疑过,冷月的身世也许另有名堂。不然贺兰绝不可能会那样对待她。所以,这一刻他也有些迷茫和不解,而一切都要看水无忧到底肯不肯说了。 水无忧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抹轻蔑?! 没错,就是轻蔑! 封柒夜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样的情绪一表现出来,封柒夜的剑眉不期然的蹙拢,眯起一双鹰眸,睇着水无忧,正想说话,却听到锦流年低沉的语气传来: “你们谁看到端凌云了?” 话音落下,封柒夜和水无忧便双双看着他,清早天色还没大亮,端凌云没出现本也无可厚非,但锦流年既然这样问,便一定有他的原因。 “师傅啊……不好了,不好了……”二宝忽然从府邸外冲进来,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焦急! 水无忧蹙眉看着惊慌失措的二宝,“怎么回事?” 第628章 我好恨 “二宝,怎么回事!” 水无忧看着二宝着急的样子,直觉上出事了! 果不其然,二宝的气息还没喘匀,就看着封柒夜和水无忧一同说道:“是…是端大哥啊,你昨晚上去了端府,把…把那些人都给杀了!” 杀了?! 封柒夜的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就连锦流年都蹙起眉头看着二宝,而水无忧则是脸色沉着,不知在想写什么。 锦流年上前拍了拍封柒夜的肩膀:“你这大舅哥,脑子不怎么好使啊!”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封柒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冷漠至极,也没多说,便起身跟上。 “师傅,咱们怎么办?” 二宝愣愣的看着水无忧,完全有些傻眼。他若不是早起出去买东西,看到端府门前人满为患的样子,他也不会想到端凌云居然真的去杀人了,那些不是他的亲戚吗?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静观其变吧!” 房间中,本应该在沉睡的冷月,在二宝大喊大叫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听到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之后,才俏面寒霜的起身,端大哥,该说你笨还是说你傻! 如今二宝这么惊慌失措的告诉他们这件事,显然整个南城应该都知道了,你这样做,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端府门前,一如二宝所见到的那样人满为患,门庭若市。各个都张望着府邸里面,还不时的低语着: “真是太惨了,你说这端府惹到什么人了?” “得了吧,我听说啊,是他们家之前回来的那个小子动的手,你说这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整个端府给灭门啊,真是太可怕了!” “灭门不至于吧,你们没看那些下人都还没事吗?” “别说了,知府大人来了!” 当知府带着官兵匆忙赶来的时候,就见到端府门前这样一幅景象。官兵将百姓疏散后,知府冷着脸走了进去。 彼时,端凌云恢复了少许血色的脸颊,还带着几滴干涸的鲜血。站在端府主厅的门前,看到知府来后,蓦地说道:“人是我杀的,请知府定罪!” 知府也没想到端凌云会突然这样说,眼神打量着他,轻咳了一声:“此事由不得尔等刁民信口开河,待本官查证后再说!” 百姓闻声哗然! 犯案的人都已经认罪,结果知府却如此说,这感觉怎么有点徇私舞弊?! 百姓的心声随着窃窃私语传入了知府的耳里,回身怒目看着百姓,扬声说道:“肃静!” 百姓噤声,而端凌云则看着知府,心里同样是狐疑的态度。 “知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二老爷三老爷全都死了,就连家主都不知去向……”管家连滚带爬的从侧面跑出来,一下子就奔到知府身前,跪地开始哭诉。 “知府大人啊,就连端府的老祖宗也没能逃得过他的毒手,老奴身在端府四十多年,实在是心痛啊!” 管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地上,看起来的确很可怜,但知府面色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睇着身前的管家,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谢谢知府大人,谢谢知府大人!端凌云,你狼心狗肺,当初若不是老爷收留了你,你哪会有现在的人模狗样,说不定早就在街上乞讨要饭了!你竟然……” “这是谁大清早在这喊打喊杀的?”一声清脆微凉的话从端府门外传来。冷月忍着身上昨晚被封柒夜吃干抹净后的酸疼,俏脸上挂着看似和煦的笑,但那双眸子却是冰冷异常。 门口的百姓给冷月让开一条路,纷纷低语猜测她的身份。而知府回身看到冷月的时候,在百姓不解的眼神中,立刻躬身颔首:“老臣参见太子妃!” 百姓愕然,她竟然是太子妃?什么时候太子妃在南城了,他们都不知道! 就连冷月也有少许的惊讶,当时不是听说南城的知府和端志安同流合污,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 “起吧!”冷月迟疑了一瞬,但随后也没有多想。总之她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住端凌云。 走到知府边上,知府识相的让开了身子,随后端凌云看着冷月,表情微微怔愣,眼底也飘忽着不敢看她。 “知府大人,我想和他单独聊聊,不知可不可以?!” 知府哪敢说不可以,自己府上现在还有两尊瘟神在呢,他要是不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自己这乌纱帽也就不用带了。 “太子妃请便,下官在此等候!” 冷月满意的对着知府点头,她现在没时间理会知府这样做的原因,转眸看了一眼端凌云,便抬步走向因昨晚的打斗,一片凌乱的主厅。 漫步前行的时候,冷月低声对着错身而过的端凌云说道:“你最好能解释一下!” 端凌云面色灰暗,见冷月已经徐步入内,想了一瞬,也抬步跟上。两人身后的知府,则兢兢业业的站在原地。 门外的百姓见此又忍不住开始低语,而知府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兵,说道:“去把大门关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那点脾气不敢对着冷月和端凌云发,也只能全都算在百姓的头上。端府大门紧闭,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都未离开。 端府管家站在一旁,见知府这样的举动,不禁上前低声询问:“知府大人,您这……” “这什么这,我这芝麻大点的小官,你以为我怎么跟太子妃斗?等着吧!”知府没好奇的瞥了一眼管家,而管家也因她的话,黯然的叹息了一声。 主厅内,冷月望着自己身前的端凌云,怒其不争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端大哥,你就算是冲动,是不是也得有时有晌啊?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合适吗?端府的人就算是罪该万死,但我们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你解决问题吗?你来这么一出,是心灰意冷不想活了?如果是的话,我当初何必浪费时间来这里救你?” 冷月的话说得又快又狠,特别是那双水眸,看着端凌云的时候,迸发出决然的怒意。她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愚蠢到这个地步。 端凌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惨笑的睇着冷月:“妹子,你不用说了,这些事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也没想过逃避,我……” “端凌云,你这叫什么话,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这多人来这里,难道就是看着你送死的啊?那你若是无心过活,当初你干嘛自己了断了!” 冷月怒气冲头,说话也就少了些分寸。对端凌云她虽然不是那种温暖的亲情,但是自己打从认定他开始,对他也就没有什么遮掩。 血脉这东西,她冷月虽然不信,但却不得不承认,的确会让人心底产生一抹关怀之意的。更何况当初她也看出了端凌云对自己的真心实意。 端凌云表情一愣,“妹子,你说的没错,我这辈子活的就是个窝囊,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肯定不会连累到你们的,总之人都是我杀的,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关!” “无关?端凌云,你倒是够义气啊,你的意思是,端府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所为?包括被押解回京的封亦晗和端志安?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件事我们做了就是做了,你所谓的一人承担,恐怕你根本没那个力量!” “妹子,你……” 端凌云表情上明显受伤的神色,看着冷月也不禁苦笑。原来他还真的是做什么都不对,永远都被人诟病。 冷月自然看出端凌云一闪而过的苦楚,不禁放低嗓音,低柔的说道:“端大哥,我并不是怪你!但至少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而不是你自己行动。他们本就该死,但你总不能这样杀人后,又故意被发现,你可曾想过,你这样是把自己给害了,难不成你真的生无可恋?” 端凌云抬眸看着冷月,一丝隐晦的表情,冷月就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后悔之意,叹息一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做了这些事后,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 “端凌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那从今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从京城赶到这里,可不是看你自暴自弃的!”冷月愈发幽冷的表情,让端凌云明白,她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自己已经做了这些事,本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看着冷月,不禁说道:“妹子,我恨啊,我好恨!我恨自己当初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他们所有人,却把你自己丢在俯山,妹子,我难受……” 第629章 最后一次帮你 冷月睇着端凌云晦涩的表情,叹息一声后,才说道:“端大哥,这件事本也不能怪你!当初本就是端志安心术不正,你防不胜防也在所难免!况且我也明白端府对你来说的重要性!但是,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这样冲动的杀了他们所有人,那你自己要如何自处?难道你当真不畏生死,就想解决自己心头那点愤恨!” 冷月的话,让端凌云陷入了沉默之中。别的不说,他昨晚偷偷从锦流年的府邸跑出来,的确是因为咽不下心里的恶气,才会直接来到端府杀人,这些人在他的眼里,根本称不得人,能够对自己的亲姐姐下狠手,最后还能理所当然的享受府邸的一切,又把他逼迫成今天这幅样子,他恨不得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见端凌云沉默,冷月无奈的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找你并不是想和你确定真相,这事外面的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只能想办法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端大哥,我是当真想不到你冲动起来竟然不顾一切后果,你就不能为我设想一下,为了封柒夜也为了锦流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可不是来看你寻死的!原本我还在想,解决了端府的事情后,将整个端府交给你,我们便回京城,但是现在看来,端大哥你最好自己想一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逞一时之快报复了所有人,得到之后的无尽空虚;还是说你要从他们手中将端府掌握,然后完成你娘当年没有尽完的责任!你自己好好考虑,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不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多置一词,但也请你想清楚,如果不是看在你我之间那仅有的血缘关系上,我是断然不会管你这么多闲事的,我管到最后,反而是自讨苦吃,这样一来我又何必呢!” 冷月说完就走出了房间,独留下端凌云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痛彻心扉。他也许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许还想不透冷月的话,但是冷月那一句我们仅有的血缘关系,确实令端凌云微微怔愣。 这一刻,他前后思索,才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荒唐,就像是冷月所说,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yu,全然没有顾忌到身边的其他人,他端凌云简直就是个蠢货! 冷月走出主厅,知府看到冷月便立刻上前:“太子妃,不知询问的结果如何?” 知府也是个聪明人,就算他明白来龙去脉,可面对冷月的身份,为了自保他也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冷月轻撇了一眼知府,旋即蓦地问道:“知府大人,不知你对此事有多少了解?” “回太子妃的话,下官来此的时候,也不过比太子妃早了一步,但对于这里面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方才见太子妃询问了嫌犯,所以才……” 冷月眸子流转的看向了一侧的端府管家,随后却低柔的问道知府;“知府大人,如果本太子妃说这里的命案并非是端凌云所为,你信也不信?” “啊?这……” 知府明显犯了难,他是真的没想到冷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为罪人开脱。就算他府邸现在还有太子和锦澜山庄山庄二人坐镇,但是一人之话难掩悠悠众口,他就算相信端凌云,百姓又如何交代。 “太子妃,你什么意思?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被端凌云所杀,这是老奴亲眼所见,怎么又和他没有关系!你这分明是替他狡辩!” 端府的管家走到知府的身边,看着面前得冷月,虽然心地还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端府内堂此时恐怖的情景,又不想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冷月瞥着管家,微微上前一步,问道:“管家是说,亲眼看到端志秋和端志平被杀?” “没错!如果太子妃不信,那我可以带你去后堂……” “不用,我信!但是本太子妃也可以说,这事是你做的!对吗?除了你,可还有其他的证人亲眼看到端凌云杀人?嗯?有还是没有?”冷月打定主意要保住端凌云,如果她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就没必要在端府中和他们浪费唇舌了。但彼时,冷月心底也郑重其事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管端凌云的事,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她帮助端凌云。 以往,她并不觉得端凌云有多么执拗,只是发现他的想法或许过于简单。但是偏偏今天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楚了端凌云的为人,分明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切由着性子来,最终险些酿成大祸。 当然,事已至此,冷月基本上也能够确定,这知府表现出的举动,应该并非是无意。蓦然想到封柒夜和锦流年早早就出了府,但此时端府门外已经被百姓围得人满为患,他们也都没出现,想来应该是暗中做了不少功夫。 “你……你这是什么话?太子妃,你莫要强词夺理,这……知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在南城我们可都是依仗你为生啊!”管家没想到冷月会这样说话,顿时气得指着她,随后看着知府,那话中透露出的含义,似乎还带有少许收买的意味。 知府不傻,这件事看似只有太子妃出面,但是太子又暗中给了他告诫,就算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他这条蛇看到的可是皇宫里的真龙,他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 “管家,你先退下吧。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本官断案必然会竭尽所能还你们一个公道,况且太子妃身为皇室贵胄,又岂是尔等可以污蔑的!”知府这额头上的汗是越来越多,一面是曾经和自己关系匪浅的端府,一面又是皇宫内最近声名鹤立的二人,他怎么做都是无法两全啊! 冷月睇着管家一脸的不情愿,眯着眸子望着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噙着哭意的话从拐角处传来。 “贺兰冷月,你不要脸!”许久不见的端穆瑶,此时脸色苍白一片,看到冷月的时候,甚至几不可查的瑟缩了一瞬,而知府听到她的话,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句:“端丫头,不得无礼!” 若不是看在端志安的面上,他是真的不想管端府里的乱遭事了,但是身为知府,他却也有不得逃避的责任。而且,直到此刻,端志安都没有出现,这让知府心里产生了少许不好的臆想,难不成端志安也发生了意外! “知府大人,请你为穆瑶做主啊!”端穆瑶上前直接跪在知府的面前,红肿的双眼透着悲凉,望着管家的时候,更是难忍的落泪。 “小姐……是老奴无能,不能保护……” “管家伯伯,知府大人,这些都是端凌云做的,就是他杀了端府好几十口人命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全都被他给杀了,知府大人,看在往ri你和我爹的交情份上,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端穆瑶的出现,令知府猝不及防,特别是她如此肯定的态度,让知府感觉这事情愈发难办,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端穆瑶,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是端凌云杀的人?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怎么到现在才出来作证?当时他杀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旁观?还是帮凶?”把黑的说成白的,冷月自然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她现在心里是越来越无力了,这些都是端凌云造的孽,可结果她还要给他收尾。 真是好心办坏事,当初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了! “贺兰冷月,你胡说!” “你闭嘴!” 正当端穆瑶指着贺兰冷月怒骂了一句的时候,主厅的正门忽然间被人从内打开。端凌云面色冷厉的蓦然喊了一句,中厚的嗓音几乎响彻云霄,一瞬间甚至连端府门外的百姓都噤了声。 看到端凌云出现,端穆瑶的脸上明显闪过害怕,不着痕迹的想要躲在管家的身后,却发现管家也在步步后退。 端凌云看了冷月一眼,眼底闪过的感激让冷月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够抗住,她就有信心帮他。 “你们都说端府的人是我杀的,可有证据?单单你们两个,我会怀疑你们是想要陷害我!”端凌云面色冷鸷的反驳着,就连知府都是不可抑制的松懈了神情,这事总有些好办的眉目了。 端穆瑶抖着手指着端凌云,惨笑一声:“你还敢说?昨晚分明是你闯进府邸,将他们……”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端穆瑶,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们府邸还曾出现了五百精兵?”端凌云的一句话,就让在场除了冷月的其他几人,全都陷入了疑惑之中。南城端府,半夜府邸出现精兵,这事听起来都十分可笑,端凌云竟然敢信口开河?! 第630章 亲情淡薄 端穆瑶早在冷月和端凌云出现的之前,就已经在府邸找了个遍,除了看到自己的二叔和三叔及婶子们的惨死,她始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爹爹。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更是一无所知。此时看到端凌云一副满面不屑的样子,端穆瑶的心底也微微动摇,她害怕端志安出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该怎么活?! “端凌云,这是你的手段对不对,你想以此来然我们惧怕于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暗中掌控端府,是不是这样?你休想,只要端府有我在,这里就容不得你撒野,你这个外来的野种,你也根本不配!你快说我爹哪去了!” 端穆瑶十分瞧不起端凌云,当初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产生的剑拔弩张,也就直接注定了从今后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更何况自己是端府的大小姐,他端凌云说起来不过是上辈人遗留下的遗孤,说遗孤都算好听的! 冷月俏面寒霜的睇着端穆瑶,当初她就对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现在看到她这样嚣张跋扈的样子,更是没有任何好印象,“端穆瑶,就你一个破端府,你以为谁都稀罕?不过,你刚才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正所谓有端志安在,这端府就容不得别人撒野。所以,现在端志安没了,也就是说,不论是谁都可以在端府随意行事了! 端大哥,既然有了端府大小姐的话,那咱们也不用保留了!端府其他的几房全都死于非命,知府大人,本太子妃认为这件事你最好记录在案,这样也方便以后查证,至于端府的话,女子当家总归是不合适,本太子妃的建议,就让端凌云代掌管端府,从今后端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他来做吧!” 冷月的话,等于正面承认了端凌云在端府的地位,也是侧面的告诉端穆瑶,她爹已经不在了! 而这话,总会令人产生不好的遐想。端穆瑶看着冷月,脸上一阵阵的苍白,抖着唇说道:“你什么意思?不可能的,什么叫我爹不在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说到最后,端穆瑶已经有些崩溃,若不是管家及时拦住她,恐怕她就要冲上前抓着冷月理论了! 冷月斜睨着本就不算漂亮的端穆瑶,撇撇嘴,“真难看!知府大人,不知你对此事可还有什么疑问?” 冷月的身份足以给知府相当大的压力,此时知府看着冷月的脸色,又看了看身侧端府管家和端穆瑶带着期望的神色,最终挣扎的抉择后,知府蓦地说道:“太子妃果然玲珑剔透,此事下官一定会按照太子妃的安排行事,请太子妃放心!” 眯着眸子看着知府镇定的表情,冷月心底哀叹,看来权和情永远都无法平衡。就算知府曾经和端志安的关系再好,可如今自己的乌纱帽遭到威胁,他仍旧会不遗余力的保留自己的一切,却不会再管其他的事情。 “知府伯伯,你……” 端穆瑶一直信赖的人,眼见就给了她一个最沉重的打击,端穆瑶脸上很快就泪流满面:“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就凭你和我爹的关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忘了……” “住口!端府丫头,老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封夙的臣子,自然要以皇室纲常为主,当年不论与你爹如何,也都是过去了!太子妃,还请稍后赏脸随下官去一趟府衙,下官有事禀报!” 知府对着端穆瑶厉喝之后,旋即看着冷月,那里面暗含的恭敬和小心翼翼,任谁也都听的清楚明白。 端凌云看着冷月,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说道:“妹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冷月暗叹一声,转眸看着端凌云,低语道:“端大哥,你这性子和脾气,若是不能改的话,以后恐怕还会吃亏。我让你掌管端府,并不是要你逞一时之能,若是你不想要,随时可以变卖,这样至少还会得到不少的酬劳。若是你想保留端府,那具体该怎么做,我也不便多说,这些原本就是你端府的事情,而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帮你,仅此而已!” “妹子,我懂……” “端大哥,事在人为,我相信你!在我心里我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大哥,所以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天真’下去,你要明白,我并不是每次都会来救你,如果你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你还不如回到凌云窟,至少你是在那里逍遥快活,但端府如今交给你,怎么做就看你了,我也没有资格过多置喙。” 冷月的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她不想让端凌云再有任何侥幸的心里或者是冲动懦弱的情绪。她一次两次的救他,可结果若是不尽如人意,那她也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妹子,谢谢你!”端凌云真心实意的看着冷月,这一刻他的眼底恢复了少许的光彩,睇着冷月完全是一片赤诚和真切的样子。随后在冷月的目光中,他倏地对着管家说道;“管家,把大小姐待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从今起所有人不得出府!” 管家被端凌云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就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端穆瑶忽然尖叫一声,才惊醒了他的思绪。 “端凌云,你这个野种,你凭什么……” ‘啪——’ 当尖锐恶毒的还没说完,端凌云一个狠戾的巴掌就打在了端穆瑶的脸上,旋即冷静的睇着她说道:“端穆瑶,你记得如今我是这端府的当家,如果你还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爹和你娘都死了,你二叔三叔也全部都是!如今端府就是我端凌云的天下,如果你还记不住自己的身份,那就滚出去,端府从来都不缺大小姐!” 端穆瑶震惊的体会着脸颊上传来的剧痛,耳朵里嗡嗡的响,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说道:“是你杀了他们的,如果不是你……” 端凌云上前一步,站在端穆瑶的身侧,贴近她的耳机,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是我杀了他们,那就最好别惹我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就别希望我还能够以德报怨!端穆瑶,要想活你最好给我闭嘴!” 端府管家看着端穆瑶脸色倏然苍白,又端看着冷月和知府的身份,他们端府今天算是彻底栽了,无声无息中,就这么易了主,而且还是这样被迫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状! “管家!”端凌云紧绷着脸颊看向管家,他明白冷月妹子的话了,所以接下来他会留在端府,而且从这一刻开始,就要立威! 管家一惊,连忙低头:“老奴在!” “还不带大小姐回去!”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让管家瞬间就脊背寒凉,这端凌云曾经看起来挺好欺负的,而且感觉也没什么城府,可现在看来,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啊! 当初的端凌云的确城府不深,而且还对端府中人抱有少许的情感,可惜他却忽略了世间冷暖和亲情淡薄。冷月的一句话说的很对,今后要怎么做,只能看他自己了! 他已经让她失望了两次,今后他这个大哥必然不能再懦弱无能了! “知府,咱们也走吧!”冷月心底微微惆怅了一瞬,她知道端凌云此时做这些有一半都是为了给自己看的,但是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能够独/立撑起端府的大哥,未来的路他要怎么走,她不能再管了! 知府颔首:“太子妃,请!” 端凌云上前跟随着冷月的脚步,见她表情带着一丝惘然,不禁说道:“妹子,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娘亲,也为了我自己,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大哥,我相信你!”冷月回眸绽放出一抹芳华的笑意,而她所给的肯定和相信,也的确让端凌云在以后的时间里,将端府搭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在经年之后,兄妹俩再相见的时候,倍感沧海桑田。她没有了坚韧和决然,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而他没有了少不更事的冲动,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和稳重! 知府小心翼翼的陪在冷月身边,当端府大门打开的时候,知府忽然开口说道:“都散了吧!端府昨夜遭贼,家中几房的人惨遭不幸,现在本官要赶回府衙办案,这端府暂时由他们家的大少爷主持,散了吧散了吧!” 知府的威名在百姓中还是有很重的影响力的,百姓虽然心中都十分不解端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大少爷了,但在知府的目光中,也都纷纷退了场。 端凌云目送冷月和知府离开,这一转身就是多年的分别,南城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第631章 主母是谁 官府府衙 当冷月随着知府走进府衙,看到封柒夜和锦流年二人正坐在彼此的对面喝茶下棋时,额头不禁滴下了几滴冷汗。 之前她对知府举止的疑惑,此时也全都解开了! “怎么样了?”封柒夜闲适的挑眉望着知府和冷月,那双好整以暇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戏谑。目光自然是看向知府询问的。 知府闻声,立刻上前,“回太子,您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 “哦?当真?” 封柒夜反问的语气,顿时让知府坐立难安的看向了身侧的冷月,不禁说道:“这事下官和太子妃……” “行了,你先下去吧!” 封柒夜似是不耐的挥挥手,放浪不羁的霸占着知府的府衙,大有鸠占鹊巢的意思。临走时,知府如蒙大赦,连连对着封柒夜点头,那意思恨不得将府衙都送给他。 就连一侧的锦流年,他也是好言相对。不敢惹啊! 冷月怔怔的看着知府带着身后的衙役退下,旋即回神看着封柒夜,“你们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还有在端府的事情,是你们让他去的?” “满意么?”封柒夜看着冷月的神色,充满了爱意绵绵,丝丝缕缕的感觉让两人之间暧-昧难分,这也苦了始终坐在一旁的锦流年。 冷月瞭了一眼封柒夜,自若的说道:“你太子爷都出马了,这事能不满意么!” “我说,端凌云这次的事办的够恶心的!他要不是有你这么个妹子,估计也够他死一百次的了!”锦流年清浅的眸子瞬了瞬冷月二人,随后睇着冷月,颇有些揶揄的语气。 就连封柒夜听到锦流年的话,眼底都闪过一片冷光,嘴角讥讽的弧度愈发上翘,“呵,也不过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话,可以说是封柒夜故意说给冷月听的,也算是他对冷月的一个交代。因为他是冷月的哥哥,所以他才会出面帮他,否则就按照端凌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他可不会与他这样的人为伍。 冷月闻声睇了一眼封柒夜,虽然面色无异,但是语气也不乏疲惫:“嗯,如你所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明日启程回京吧!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好!”封柒夜眸子中晶亮无比,转眸看着身侧的冷月,只觉得身心舒畅。而一侧的锦流年,闻声微诧,“这么快就走?” “不然呢?”封柒夜脸颊顺然转冷,眸子望着锦流年带着一丝防备。觊觎他的女人,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行。 锦流年斜睨着煞有介事的封柒夜,“我又没问你!” 冷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各种不和谐,虽然知道这也不过是他们兄弟好友间习惯的斗嘴方式,但仍旧开口转移了话题:“那灵儿呢?要不要接回来?” “不可!”封柒夜和锦流年视线交汇一瞬,旋即看着冷月说道:“就让她先呆在山庄吧,回京之后事情还有很多,将她安排在山庄,至少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冷月闻言不语,仅仅是点点头,而此时的二人还没想到,在他们还没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打封灵儿的主意了! * “水大哥!” 当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锦流年从知府府衙回到了城中宿夜的宅院时,入内之际,冷月就看到了水无忧正带着二宝,两人包袱款款的向大门走来。 冷月一声轻呼,水无忧脚下微顿,向来平淡的脸颊上看到冷月时,似乎有些意外和羞赧。“小月姐,你们回来啦!端大哥的事情怎么样了?”本来挎着一张脸的二宝,看到冷月的时候,立刻扬起笑容,小嘴也巴巴的问个不停。 冷月看了一眼封柒夜,眸子中的深意不消多说,他也能够明白。转身对着锦流年说道:“再来一盘?” “好!”都是性情中人,更遑论锦流年和封柒夜还是多年的挚交,对于冷月要做的事情,他们也都熟知在心。 二宝蹦蹦哒哒的来到冷月身边,似乎完全没发觉诡异的气氛,冷月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二宝,你先回房等我好不好,我有话要和你师父说!” “嗯?我不能听?” 二宝反看着冷月和水无忧,见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这才有些自讨没趣的点点头:“好吧,那你们快点说啊!” 锦流年这座宅院,本就坐落在南城的中心位置。虽然有围墙包围,但是墙外的喧嚣声依旧能够清晰入耳。 彼时,冷月和水无忧漫步走在宅院之中,虽然不及京城府邸的九曲十八弯,殿宇阁楼林立,但是江南水乡的宅子,处处充满着淡雅质朴的气息,温度也渐渐在回升,没有京城那般刺骨的寒冷。 “水大哥,你还不打算说吗?”冷月先声夺人,她虽然猜不透水无忧为何一直在逃避,但是也大概能够猜想的出来,他也许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害怕事情说出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水无忧脚下一阵局促,一袭青衫让他看起来极为浅淡漠然,似乎永远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拨乱他的情绪。 “你真的想知道?” 水无忧望着冷月的脸颊,眼底不期然就闪过一抹痴迷。冷月定睛看着他,这样的神色自然被冷月看的分明,可她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何他眼底噙着痴迷却还有少许的怀念和内疚。 冷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难得水无忧会有这样的情绪外露,她更加急于知道一切。 “水大哥,其实我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也不是在逼你。只不过有些事情我既然参与其中,那是否该有知道一切的权利?和你接触的这几次,即便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一二。你和我娘一直都是认识的,或者说相当熟悉!而你当初告诉我,朱砂泪出自水府,这件事恐怕也和你们之间有关系吧! 当初,贺兰绝亲口说他恨我娘,他的话中似乎透露出我娘背着他找了别的男人。这件事促使我爹一直耿耿于怀,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对我才会如此冷漠。若我所言不错,你应该就是那个被我爹发现的男人吧!” 冷月不想让水无忧觉得她在逼迫他,只不过她既然能够将心中的怀疑道出,也足以说明这些事情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 而水无忧一直缄口不言,她直觉还需要下一剂猛料!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心底的少许怀疑,全盘托出。 一直观察着水无忧的表情,果然当他听到冷月的这番话后,立时脸上闪过惊愕,那双平波不惊的眸子,也微微荡漾着波动的涟漪。 抿唇沉默,当冷月感觉自己说的话还不足以让他开口之际,水无忧却忽然叹息一声:’你猜的不错!” 冷月眯起水眸,心底也微微松懈,终于肯说了! “其实你身上的朱砂泪,确实是出自水府,而这朱砂泪之所以会在你的身上,是因为当初水家的主母,将朱砂泪给你娘吃下的……” 水无忧说完,眼神闪烁着看向了冷月,但发觉她并未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心底说不上来是放松还是更加紧绷,站定脚步,望着天际,开始静静诉说: “你娘真的很好很好,当年我十八岁开始油走江湖,一路南下,水府是医药世家,很多疑难杂症都能信手拈来,但是当时的我心高气傲,总想着找一些更加奇特或者难以根治的病症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当时,我就是在清城遇见了你娘! 其实,不应该说是遇见,而是我救了你娘!清城是南城的下一个城池,清城边外的护城河边,当时你娘就躺在里面。我替她把脉,就发现她身中剧毒鹤顶红。若是放在别的大夫手里,你娘必死无疑。但水家的人,最擅长的除了行医就是解毒。水家的毒药多不胜数,鹤顶红这东西,想解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水无忧说完,冷月蹙眉微惊,鹤顶红她自然听过,却没成想当年端汝秀竟然会被端志安给服下了鹤顶红,她知道水无忧还有话没有说完,但刚刚开始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她颇为惊讶,就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说些什么。 “当年,你娘能够被贺兰绝在画舫上发现,有一半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怎么说?” 水无忧深沉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说道:“当初,是我把你娘从清城带回来水府,可当年水府的主母,却认定了她是不三不四之人……” “你说的主母是谁?” 前后听到水无忧提起了两次,冷月直觉这个主母也许就是关键。而她话音落下,就见水无忧的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睇着他薄唇开阖:“是我娘!” 第632章 过去的一切 冷月眯着眸子望着水无忧,不由得再次开口确认:“你的意思是,端汝秀身上的朱砂泪,是你娘给她的?” “嗯!”水无忧相当隐晦的神情,证明了冷月心中的怀疑和此事的真实性。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难怪水无忧之前一直不肯开口,如此看来说不定端汝秀会变成今天这样,水府从中应该没少做事的吧! 水无忧说完,就望着冷月的表情,带着几分打量和小心翼翼,少顷才继续说道:“月儿,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很多事情我有不可避免的责任,所以……” “水大哥,所以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就是怕我知道事情真相后,会对你有什么芥蒂?”冷月狐疑的看着水无忧,他这般不理世事的清幽寡淡之人,竟然也会有这种细腻的柔肠?不应该的,除非…… 水无忧微微抿起薄唇,半垂着眸子,自嘲一笑,“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喜欢你娘,从遇见她开始……一直到现在!” 果然! 冷月心中的怀疑根本不需要多想,水无忧接下来的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测,而且说得还是相当的郑重其事,尤其是随着他的话说出口,那双眸子里还漾出了怀念。 “你当时,应该年纪也不大的?端汝秀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的一切?”冷月猜想,端汝秀既然那么深爱路山风,那她不可能会放任端凌云自己在府邸,如果她真的被水无忧救醒了,肯定会着急想要回到端府的。 冷月如此暗想,而水无忧却摇头:“你娘在湖水中随波逐流好几日,况且端志安当初打晕她的时候,应该是伤了她的脑袋,所以我救醒她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我也的确不知道她竟然是南城端府家的大小姐,而且我因为对她倾心,所以就直接带她回了水家!” “水大哥,该不会是你喜欢她,然后随意将她带回府邸,最终导致了你娘对她下毒手的原因?”冷月挑起了一侧的眉头,噙满了笑意。 水无忧闻声轻咳:“这……” “看来我又说对了!”事情说道这个地步,基本上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而唯一需要水无忧解释的,就是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端汝秀就在贺兰府的! 水无忧似乎极为无奈的睇着冷月,同时也发现她脸上除了暗嘲就再没有其他。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同时又升起一丝安慰,只要她不怪自己就好。 “的确是我的错,朱砂泪也确实是我娘给她服下的!所以这也就为何我要一直苦寻朱砂泪的解药,并不是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因为这是我欠你娘的!我必须要还!” 水无忧神色蓦地变得迷惘,眼神从冷月的脸颊上转移到蓝白的天空之上,叹息一声:“当年,要不是我的决定,固执的将她带回了水家,也许你娘就不会遭受那么多不公平!她在水府寄人篱下,当初我娘又对她存有偏见,正是如此,后来我娘所谓的害怕我误入歧途,所以有一日,趁我不在府邸的时候,就将她给送走了!落秋城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可我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你娘! 原本,我以为我娘当初只是把她送走而已,却根本没想到,当我千辛万苦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嫁给了贺兰绝,而且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当年,在你娘怀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后来我十分隐秘的摸了她的脉搏,才发现她体内竟然被人给下了毒,当时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只不过你娘的脉象十分特殊,所以我才会特别留意,直到我回府后,无意中听到我娘和姑姑的对话,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一切,也才真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朱砂泪的毒药解开。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感觉天塌地陷,少年时的情感最是冲动,我当初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当年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根本是不容亵渎的,但偏偏成为了贺兰绝的小妾,还是以琴伶的身份下嫁,这让我如何接受?” 也许是回忆起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水无忧的情绪波动十分厉害。脸上噙着冷意和恨意,就连十几年后的今天,端汝秀已经天人永隔的时候,他表现的还是那般明显。 难怪当初她感觉水无忧的声音很熟悉,而且好像冥冥之中,她的确听到过一个声音,告诉她如论如何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现在看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水无忧了。他既然能找到端汝秀身在贺兰府,那后来也应该是他一直和端汝秀在暗中联络或者是陪伴,也许这也就恰好造成了贺兰绝对端汝秀的误会,从而导致了贺兰冷月悲惨的一生。 “月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水无忧印象中曾经问过冷月,而且他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都刻意的会给予一些提醒,可冷月每次的表现,都令他大失所望。 冷月闻声摇头:“水大哥,我感觉我对你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当初你既然在贺兰府找到了娘亲,那后来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潜在府里?” “看来你都忘了!也对,那时候你还太小,不过我近一年前去看你的那次,你也不记得了?” “嗯?一年前?”冷月倏然发现水无忧话里重要的一句,他说一年前去看过贺兰冷月,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穿越过来,那么贺兰冷月怎么会不认识他,而且她所承袭的记忆力,并没有水无忧这一段。 水无忧看出冷月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不禁细声安慰了一句:“也许是我给你渡了真气,才会导致你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吧!” “啊?” 妥了!水无忧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冷月又震惊了!难怪她体内会忽然多出了内力,难不成都是水无忧所为? “大概是十个月前,应该是时隔将近十年的时间,我再次回了贺兰府去看你!当年你娘怀了你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将朱砂泪的毒药全部输到了你的体内,这也就导致你娘能够活下来,而你活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朱砂泪未解开的时候,千万不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这话,就是当初我临走时告诉你的,却没想到,我最终还是险些晚了一步!” “等等!水大哥,你是说我的内力是你给我传授的?可这些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包括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我虽然有印象,但是非常模糊,这怎么回事?”冷月心底担忧的是,千万别给她来个失忆的戏码,她现在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可别再告诉她,她失去的记忆又有着鲜为人知的秘辛。 显然,冷月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水无忧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当时我传内力给你,是想将你的心脉护住,毕竟我不在你身边,情感一事又十分难以拿捏。至于现在你体内的真气,是我当初在俯山给你解毒时,传给你的!朱砂泪十分霸道,解毒的时候必须辅以内力催动。至于你所说,你忘记的那些事,也许就是我当初给你传授内力,而你并未有过习武经验,所以一时间气息紊乱,经脉逆转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月:“……” 为什么水无忧给她的解释,让她感觉贺兰冷月的死,也许是个美丽的错误。说不定就是水无忧想给她保住心脉,却没想到此举直接导致了贺兰冷月的归西和她冷月的到来。 这样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解释了为何她一直对贺兰冷月如何去世的记忆没有丁点的印象。 思忖着,冷月就试探的问道:“你最后一次去看我,是不是在去年的仲夏八月?”当时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恰好是最热的仲夏。 水无忧噙着一抹幽光,点头:“嗯,的确是!你想起来了?!” 冷月看着与自己并肩的水无忧,无奈的摇头:“不重要了!我之所以问你,就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你也应该能够减少一些负罪感吧?毕竟当初端汝秀会变成那样,罪该万死的是端志安,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但是让她身中朱砂泪的,确实是水家主母。我娘做的事情,我也不能逃避!” 说到最后,冷月清晰的发觉,水无忧的心底一直在自责,而且是很深重的自责。 第633章 与虎谋皮 “水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惑!”即便自己察觉到水无忧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眼下她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水无忧正色回答:“你说!” “我,到底是不是贺兰绝的女儿?”这个问题虽然问的十分不讨巧,但是冷月也不得不逼着自己问出口。哪怕因为这样,会令人误会端汝秀的为人,她也在所不惜。 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但人总是这样,越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越是想寻求一个最真实或者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果不其然,水无忧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脸上古怪的神色看着冷月,那眸子中甚至还透露出少许的讶异,也许是惊讶,水无忧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月儿,为何有此一问?” 冷月微微抿唇,“也只是怀疑罢了!同样身为亲生儿女,但是差别太大总归会引起怀疑的,就连贺兰绝自己也说过,他说端汝秀在外面偷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贺兰绝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还能说出如此诋毁她的话。月儿,你相信我,你就是贺兰绝的女儿。我知道你怀疑当时你在俯山清醒的一瞬间,我说我是你爹的事情,其实那次我是气不过。气你的不听话,也气你爹对你这样不闻不问,我倒是宁愿希望自己是你爹,那样一来你也就不会遭遇到那么多的不幸。你在侯府里的生活,你不用想太多,那个贺兰冷春和什么冷夏的,也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这张脸,承袭了你娘所有的优点,谁看了能不生恨?” 水无忧略带焦急的语气,看起来对此事似乎别有一种执着。而且他话里话外,透露的深意无疑不是在为端汝秀平反。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在对方身故多年后,还能如此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她和别人的孩子?! 他这是要做圣人的节奏啊?! * 冬末的季节,过了三九隆冬,便开始逐渐转暖,但天气变幻莫测,依旧偶时会有阵阵刺骨的冷风挂过。 冷月目送着水无忧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但是他既然能够告诉自己这些过往发生的一切,想来应该也是放开了心底的介怀。 “怎么样?” 封柒夜在水无忧带着二宝离开的时候,恰好出现在冷月的身后。伴随着骤然而起的冷风,将她箍进怀里。 冷月背后靠着封柒夜带着暖意的胸膛,怅然所失般叹息一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因为基本上都猜出一二了!” 闻声,封柒夜双手扶着冷月的肩膀,将她慢慢转身面对自己,柔情百转的眸子深沉的睇着她,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都过去了,既然你都猜出一二,又何必让自己心情如此沉闷?” “不是沉闷,只是说不上什么感觉。一直纠结了许久的事情,被他几句话就说的清楚明白,有些难以置信罢了!不过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你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回京?”冷月摇头说完,就看着封柒夜,她发现似乎只要每次面对他,盘踞在自己脑海中原本的想法很快就会被替代。 明明她刚才对自己的身世有些迷惘,可现在一见到封柒夜,她这心思就自然而然的随着他而去,太诡异了! 冷月还在自顾自的思忖着,站在她对面的封柒夜,察觉到她眼神蒙上一层不解的水雾时,忍不住重重的捏了她的肩膀一下,提醒道:“明日就回京吧,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 “嗯?也好,反正这边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有端大哥在这里,加上你对知府的狐假虎威,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冷月戏谑的看着封柒夜,就算知府是地头蛇,但是以封柒夜的手腕,只要想逼他就范,想来只是一些手段的关系了。 封柒夜自然听出了冷月话中少许的轻嘲,不在意的挑起了剑眉:“狐假虎威这种事,比较适合锦流年!” 一句话,封柒夜就将话锋矛头指向了兀自坐在房中怔愣的锦流年身上。而冷月瞥着他渐渐紧绷的侧脸,无谓的笑了:“什么时候开始,你和锦流年竟然相互攻击了!这可不像你们二人的作风,莫不是有什么缘由?” “相互攻击?呵呵,原来如此!”封柒夜全然不顾冷月的询问,只不过抓住了一句重点,那就是相互攻击,好你个锦流年,果然开始觊觎冷月,甚至在背后抹黑他?这事得找个时间聊聊了! 冷月的肩膀从封柒夜的双手中脱离,斜睨的睇了他一眼,见他眯起眸子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冷月清凉的说道:“不过是玩笑话,你这么在意干什么?我去收拾行李了,明天还要赶路,还有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不要接灵儿回宫!” 封柒夜负手而立,望着冷月走回到宅院的身影,一时间千重思绪萦绕心头。解决了南城,回到京城后,恐怕等待他们的才是真正的一场恶战! * “太子爷,下官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翌日,天色还带着少许的青墨,南城中心的宅子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都是彼此熟悉的好友或知己。 就连知府都起了大早,彼时正站在宅子门前,对着封柒夜行礼且上表忠心。锦流年、冷月、封柒夜以及端凌云,多双眼睛都看着知府,虽然他此举十分掉价,不过也算是正式成为封柒夜一党。 “知府大人客气了,本王的大舅子就仰仗你的提携了!”封柒夜并未端起过高的架子,而是先抑后扬双管齐下的对待知府。 虽然他的身份上能够让知府忌惮,但是毕竟山高皇帝远,他还是要防止知府有从中作梗的嫌疑。所以封柒夜表现的大度又开明,令知府相当受用。 就连一旁的端凌云,也根本没想到封柒夜会忽然见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印象里,封柒夜和他并没有过多的焦急,甚至两人的交流都少之又少。若不是有冷月从中牵制,恐怕他们不是敌人,却也不会成为朋友。 彼此性格上的不吻合,很难让他们真正的交心走到一起。这一点是双方彼此都知道甚至产生过共鸣的。 但出于对冷月的考虑,封柒夜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只为了帮端凌云在南城有一席之地,况且还是短时间内无人能够撼动的地位。 至于端凌云,则是对冷月的愧疚与日俱增,感觉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哥,甚至还不如名义上的水大哥水无忧做的事情要多的多! 知府脸上挂着明显的惊诧,根本想不到当今太子辉对他说出这番有情有义的话,顿时躬身就要下跪,却被封柒夜拦住:“知府大人不必多礼!” “知府大人,今后还望您多多提携,凌云以后少不了要有很多事情麻烦与你,还请见谅!”事到如今,端凌云如果还是一颗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冷月做的努力和对他的帮助了。 经历使人成长,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端凌云经过了端府这次的事情后,整个人身上的厉光似乎都消失不见,为人也极其圆滑世故,也许少了些淳朴的天性,但想要将端府握于手中,其难度不亚于与虎谋皮。 知府就差老泪纵横的看着封柒夜和端凌云了,听着两个人的自谦的语气,知府感觉这辈子自己算是没白活。当今太子这般客气,未来端府的掌权人又这样谦恭,他知府的地位看来不但不会岌岌可危,应该更加牢固才对了。 锦流年站在旁侧,瞥到知府脸颊和眼神上不断闪烁变换的情绪,微微不屑的扯动了唇角,随后在送封柒夜和冷月上马车的时候,悄声在二人身边说道:“你们就这么相信他这个地头蛇?” 封柒夜和冷月面面相觑,旋即看着锦流年,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但没人说过,强龙不会和地头蛇合作!流年,你的山庄离这里几十里地而已,记得帮我观察着!” 锦流年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封柒夜就一句话将他给堵死,看样子他是打定注意不想让自己再回京,然后就以这样蹩脚又露怯的借口让他留下? 再说了,他曾经的邪王,如今的太子,想要观察一个人,还需要他出马?这小题也太能大作了!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第634章 放手一搏 锦流年一时间睨着封柒夜没有开口,冷月则恰好夹在两人中间,不消多时,似乎气氛不太对劲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之间的明争暗夺,即便冷月再不敏感,也同样察觉到一丝不同。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锦流年和封柒夜的关系比其他的人更加牢靠一些。但此时两人的状态,怎么有一种火花四溅的错觉。 “你们……” “先上车等我,乖!”封柒夜转眸睇着冷月,眸子噙着冷光夹杂一抹温柔。就连锦流年都看着冷月,蓦地说道:“冷月,你先上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柒夜说!” 左顾右盼,冷月摸不到头脑的蹙起了双眉,但见二人的神色都十分郑重,也没多说,便率先走上了马车。 一侧的知府点头哈腰的送行:“太子妃,您慢走!” 端凌云则扬起笑意,“妹子,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令你刮目相看!”急于证明自己的端凌云,在这次分别之际,给了冷月保证,也似乎是给自己一份军令状。 冷月踩上马车矮凳,回身看着端凌云,浅笑说道:“大哥,你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相信你!” “妹子,一定!” 在端凌云重重的点头下,冷月回以微微一笑,旋即走上了马车。而车外的封柒夜和锦流年,见冷月上车后,面面相觑,同时抬步,走向了马车的不远处。 冷月掀开车帘,看到他们二人有些古怪的举动,心底泛起了嘀咕,打定主意等封柒夜回来,她要一问究竟。 “流年,你越矩了!”封柒夜ying侹的五官紧绷着僵硬的弧度,睇着面前同样出色的锦流年,口气也略带生冷。 锦流年觑着封柒夜,短暂的沉默后,倏然清浅一笑,眸子也漾出水光,“我早说过不必防着我,你何必处处这样小心?!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你!”封柒夜脱口而出的话,令锦流年脸色一僵,随后摇头失效:“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你我相交近二十载,这样说太严重了吧!” “流年,我相信你,但是人心都会变,曾经你一直寻找的女人,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冷月不适合你,更何况她是我的人,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你在这件事上进行无谓的争论,毕竟你我之间从来不缺乏信任,但这件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对她的心思你应该收回了,你要找的女人,七煞盟一直都在帮你寻找,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就想放弃?” 封柒夜的话,令锦流年的脸色一僵,清浅的眸子里也渐渐陷入了回忆。当初他的确遇到了一个女子,简单的相交过后,就是错身而过。那时候他年纪尚浅,也许情种还未发芽,但与之分别后,他才感觉自己内心的战栗,或许就是那份错身后的遗憾,才让他一直紧抓不放,以为那就是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动用身边的力量以及七煞盟的力量,就想找寻那个女子。他们之间那份清白的相交,到最终就成为了他心底得一根刺。 那时候,他与柒夜创立了七煞盟,他也想一生都穷游江湖,潇洒自在。也就是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他,遇见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可后来,他的逍遥快活还没有持续多久,山庄中的大哥一家就遭人暗杀,他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背弃了七煞盟,回到锦澜山庄中,承担起大哥付出一生的心血。甚至当年的席城还不到十岁。 但他对那名女子的执着已经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非卿不娶,也一定要在偌大的天下中找到她时,冷月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不经意的微风,拂进眼底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那名女子的执念到现在还剩下多少。他和冷月的初见,其实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或者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只不过对她第一印象,就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大家闺秀多了几分少有的特质。直到和她越来越多的接触,才感知到,她身上的坚韧和隐忍,似乎让他看到了当初被迫回到山庄的自己,同样的无奈和悲凉。 陷入了沉默的锦流年,脸上迷茫的神色越来越重。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和柒夜的谈话还犹在耳边。可人能控制,心却根本不听使唤。 多少次他都想远离冷月,继续回到山庄中当个逍遥的隐士,可每次面对冷月身边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目的也只是想让她的脸上少一些愁苦。 一如当初水梦华的事,他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柒夜的,但内心深处,他就是不想让水梦华的存在威胁到冷月和柒夜的感情。在外人眼里,王府中的女子必然都是柒夜的人,而也仅仅是七煞盟的人,才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其实是龙渊。 他曾经是七煞盟的龙金,可他宁愿只当自己是锦流年,不顾与龙渊之间的情谊,将水梦华肚子里的孩子,狠心打掉。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在自己执念的催动下,更加会不择手段。 “流年……” 封柒夜喟叹一声,对锦流年失神的模样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怕也和冷月有关。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会变成这样,封柒夜捉摸不透,也实在不愿臆想近锦流年的心思。 锦流年蓦然回神,“回京后有需要随时开口,稍后我就回山庄了!如果没什么事,短时间我可能不会出来,你知道的,山庄上次仓库遭遇重创,还没修补好,给皇家提供的织料还要赶制……” 封柒夜闻言蹙眉,“流年,你何必……” “你不用多说,我必须这样做,山庄是我大哥的心血,你早就知道我不能不管,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徘徊,席城还小,心性不定,山庄的事情他也指望不上!不过回京后,卓青天的事你务必要小心,七煞盟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锦流年的关心和提醒,封柒夜内敛的脾气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感动之情,但是心地的思绪万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说和这样做的理由。 他锦流年,做事从来不需要瞻前顾后,如果山庄是他的负累,他也根本不会接手。所谓的山庄杂事,不过是他给彼此的台阶,这其中包含的情谊深重。 封柒夜神色微敛,抿着薄唇,点点头:“好!” “不用多说了,咱俩之间这样一来太见外了!”锦流年含笑的拍着封柒夜的肩膀,而他的举动,让封柒夜心底闪出异样的感觉,怎么有一种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觉?! 在封柒夜还没理清思绪的时候,锦流年已经离开,在他转身的霎那间,眸子划过马车的窗口,带着一眼万年的深深眷恋,旋即疾步离开,他不能逗留,哪怕一秒,也容易再次沦陷。 他这辈子,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认识冷月。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在柒夜的面前,一切都化为泡影。所以,最终他宁愿离开,带着那份还不算太过沉重的感情,回去独自体会,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忘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部沉湮在时间的岁月中! 马车向北,锦流年向南,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剩下站在原地的知府和端凌云,目送着他们的分开,这一别如亘古。 * 京城转眼即过,正如当初从京城南下的日子里,冷月就曾腹诽过,有封柒夜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的十分快。 这次,回京的路上,有他的陪伴,的确少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马车中,气氛高升不下,暖融的温度中,封柒夜抱的冷月愈发的紧。 “你打算怎么处理封亦晗的事?卓青柔不会罢休的,还有父皇那边,当着天下的面,他也不能纵容你这样伤害王爷的!”冷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虽然封亦晗和端志安已经被七煞盟的人提前送回了京城,但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格外的在意。 就凭卓青柔那个护犊子的主,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废了武功,押解回京,不翻天才怪!要说这一切也只能怪封亦晗太自负,心思不纯,一心想要对付封柒夜,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不过是个仰仗着背后的卓青柔和卓家的力量罢了。 如今卓家的力量已经在削弱,卓青天的消失,让卓家手握兵权的名声渐渐散去,只经商不从政,这样一来卓家的影响力也完全被降低了不少。 皇后和卓青天的鹬蚌相争,最后看起来应该是卓青空渔翁得利,毕竟坐稳了卓家当家的位置。没有了卓青天的威压,他做起事也愈发随心大胆。 但看似是这样的情况,实则恰恰相反。 “既然做了,就不怕他们会问责!稍后若是……” “站住!里面的人可是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正当冷月和封柒夜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而这话却极具讽刺,竟然是用嫌犯来形容二人。 冷月和封柒夜立时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眸子中都传递一种信息,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嫌犯?阁下莫不是傻了?还是故意以下犯上?”驾车的龙修脸色阴冷,望着城门口的十几名带刀官兵,对着为首叫嚣的人反讽了一句。 官兵首领冷笑的睇着龙修,讥讽一笑:“以下犯上?就凭你现在这句话,本将就能将你就地正法!来人,将他们拿下。” “谁敢?!”龙修倏地从马车上飞身而下,站在马匹之前,眸子阴鸷的睇着面前跃跃欲试的官兵,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架势,恐怕京城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官兵首领看到龙修反抗,微微诧异了一瞬,脚步也须臾间慢慢后退,看得出还是有些忌惮于他,站在一众官兵之中,有了底气后,首领从袖口中拿出一道绣着飞凤的金黄色卷轴,一看便知道是皇后的懿旨。 “嫌犯封柒夜和贺兰冷月,公然伤害贤王,现特削去二人皇族身份,贬为庶民,即刻起压入大牢,等候听审!钦此!” 官兵首领脸上挂着冷笑,见龙修蹙眉怔愣,顿时反讽:“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胆敢伤害贤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有些兴奋过头的官兵首领,一想到自己能够亲自擒拿太子封柒夜和太子妃贺兰冷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别人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啊。 在他一声令下后,身后的官兵全都举着长刀,脚步慢慢逼近马车。车内的封柒夜和冷月谁都没有说话,反而是龙修一反沉默,在官兵近身的时候,忽然间衣袂飘飞,云袖武动,不过几个转身和交手,就将那群官兵全部打倒在地,跌落到几米之外的城墙下面。 “龙修,闯进去,回府!”封柒夜的声音平平,似乎听不出任何生气或者冷鸷的情绪。只不过同样身在马车内的冷月,却清晰的发觉他脸上倏然而变的表情,还有一身散体的戾气。 “属下遵命!” 龙修表情肃穆森冷,随着封柒夜的话,他反身回了马车后,猛地抽打马缰,受惊的马匹,顿时如离弦之箭,嗖嗖的冲入了城门之中。 “怎么会?七煞盟难道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被贬为庶民,这事难不成你爹也同意了?”冷月俏脸没有任何惊惧之色,但惊讶却是在所难免。 封柒夜闻声更加冷意十足,唇角邪肆的翘起,“看来离京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不少事!这事父皇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其中必定有文章!”说完,封柒夜便定睛的看着冷月,事出突然,连他都免不了吃惊,忍不住开口戏谑:“也许一场恶战就要来了,怕吗?” “怕?”冷月好笑的挑眉,“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皇位又不是我想要的,更何况你想要的东西,咱们一起去争取就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有啥用?” 冷月这幅明显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的狂傲,似乎取悦了封柒夜,本应该是严肃的气氛中,封柒夜却笑出了声,“既然不怕,那就放手一搏吧!这京城也该换换血了!” “我猜,皇宫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说不定消息传不出来,所以七煞盟才没有得到消息!”冷月分析着眼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话音落下,封柒夜也微微点头:“有可能!” “对了,古霆呢?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不是他跟着你一起回来的吗?这次你去了南城,那他去哪了?难不成回了靖南都?”冷月突然想起了古霆这号人物,当初封柒夜回来之后,她高兴之余竟然忘了他。 就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否与他有关了! “在下都不知道,原来王妃这么惦记我呢!”巧合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冷月这话犹然在耳,已经晃晃悠悠停下的马车外,就传来古霆揶揄的话。 冷月转眸看着了然的封柒夜,不禁蹙眉。封柒夜见冷月赌气的样子,拉过她在她耳边说道:“他是自己人,放心吧!” 话落,封柒夜放开冷月,率先走出了马车。冷月随后而出,任由封柒夜将她揽在身边,两个人同时看去,就见王府门前,古霆正瞪着一双看似睡不醒的迷离眸子,脸上浅笑怡人的靠着门扉。 “你怎么在这?”冷月语气生硬的问了一句,古霆对着封柒夜努努嘴,“这你得问他,王爷,你没忘了咱俩的约定吧?” 封柒夜揽着冷月信步入内,与古霆错身而过的时候,斜睨了他一眼,“废话真多!后面的人你解决吧!” “什么人?”古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王府门外的不远处,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挑眉远望后,顿时咂舌,回眸看着渐行渐远的封柒夜,喊了一句:“喂,这是你家的事,凭什么要我管?” “不想管,约定就无效!” 封柒夜清清凉凉的话,顿时像一盆冷水,全都浇在了古霆的头上。恶狠狠的瞪着封柒夜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人渣!” 龙修始终站在门外的马车边,对古霆的举动视而不见,脸庞已经紧绷的看着愈发逼近的大部队,看来这次皇后是下了大手笔了,这么士兵,应该有近千人了吧! “这么多人?”就连古霆看到那些充斥在整个街道上的官兵时候,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第635章 绝地反击 “这么多人?”街道上官兵攒动的景象让古霆唏嘘不已,转身看着身边冷漠如常的龙修,迷离的眸子中也反起一抹探究,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一回京就回变成这样?” 龙修转眸看着古霆,在他身上来回巡视了一番后,语气低沉:“早晚都会知道,好奇有什么用!” 古霆:“……” 封柒夜身边这都是什么人?!他自己就算是一个奇葩了,结果连他的手下也都是这副死德性。当初他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和他约定那件事!现在让他有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这件事,不知世子有什么看法?”眼前的官兵已经越来越近,而龙修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凝重或者是紧张的神色,反而看着古霆,反常的询问了他的想法。 一听到龙修的话,古霆就感觉刚才受的恶气这会可以报复回去了,正想拿乔对着龙修奚落一番,却忽然听到龙修又说道:“世子小心,我六你四!” 古霆愣了,“啥意思?” “这些人六成是我的,剩下四成是你的!”龙修说罢,整个人已如大鹏展翅抖擞着衣袂飞向了官兵之中。而古霆则嘴角抽搐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怒吼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六我四!” 已经和官兵缠斗在一起的龙修,眼底闪过恶劣的笑意,飞起一脚踢开官兵后,从不远处转眸看着古霆,呲着一口小白牙,说道;“那就我四你六!” * 一路硬闯开官兵的拦截,封柒夜携着冷月回到王府后,便一脸肃穆的坐在正厅中,他出现的京城的消息,相信不刻就会传到七煞盟的耳中,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冷月一直俏脸寒霜,从入府开始就紧绷着脸颊。封柒夜则时不时的看着她,唇角抿着无奈的弧度。 “别气了,一会就知道一切了!”封柒夜捏住冷月沁满冷汗的手心,俊彦上也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冷月转眸,“当初我就是不同意你去南城的,就是因为害怕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了,事情也许还没有那么糟糕,等会问问七煞盟的消息,如若实在不行,今晚夜探皇宫也不无可能。” 封柒夜心中明白冷月的懊恼,安抚着她有些失衡的情绪,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凝滞。 就连王府内,下人都胆战心惊的行动着,小心翼翼的举动生怕惹怒了主子。 “主子们,你们总算回来了!” 牛不二蓦地出现在主厅时候,冷月甚至怔愣了一瞬。若不是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颊,恐怕一时半会还想不到他。 “牛不二,这是怎么回事?”睇着牛不二焦急的脸色,冷月蹙眉问着。而牛不二也毫不掩饰,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主子,你们若是再晚回来两天,咱们王府恐怕都要被抄家了!就在两天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京城就四处谣传王爷要篡位。而且手段残忍,不惜伤害同宗。外界传言,好像是皇上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看着被重伤的贤王,最终好像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所以才有现在的情况。若不是龙晴姑娘带着人一直抵抗官兵的闯入,恐怕现在咱们王府都要被抄了!” “呵,你现在已经是太子,皇位早晚都是你的,说到篡位,也太啼笑皆非了!”冷月戏谑的看着封柒夜,虽然脸颊上漾着笑意,但是一双水眸却噙满了冷鸷。 封柒夜闻言侧目,“越是啼笑皆非的借口,越是有人相信!” “冠冕堂皇!”冷月对着封柒夜轻哼了一下,随后睇着牛不二,继续说道;“你想办法在京城放出风声,就说贤王有意刺杀太子,并且暗中集结兵马,意图在南城起兵造反。最终是被太子封柒夜所阻,而且此事全程都有南城知府作证!一字一句的传入京城的大街小巷,流言蜚语,最怕的就是没人传播,记住,要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 冷月紧绷的俏脸上是一片冰封的神色,水眸中像是积满了天山百年不化的积雪。幽深沉凉,刺骨冰寒。 这一次,她要绝地反击,不论对方究竟是谁,皇后亦或是镇远将军,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封柒夜沉着镇定的看着冷月,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而牛不二本就对冷月忠心耿耿,听到这些话后,也只是短时间的惊讶,随后低着头抱拳便退出了主厅。也不曾问过封柒夜的意见。 “古霆可靠?”冷月睇着封柒夜,他对古霆的态度,还是让人有些怀疑的。如果古霆心思不纯,那外面的官兵又不知有多少,恐怕王府即便固若金汤,最后也要被攻破! 更何况,这些官兵都身负皇命,做事更加不计后果。能够立功,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封柒夜点头:“可靠!” “你俩的约定是什么?”冷月反问着封柒夜,她清楚的记得,在走进府邸的时候,封柒夜对古霆说的话。 当初她曾经怀疑过,为什么古霆到最后竟然会帮助封柒夜。毕竟那时候七煞盟得到的消息,一直都说是古霆要出兵。结果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最终却迎来了封柒夜的回归。那一次她没有追究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时到今日已经事关整个王府的生死存亡,她想不再一样也不行了。 况且,方才看到封柒夜和古霆的关系,两个人好像很是熟稔,莫不是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口中的约定! 封柒夜这次对冷月倒是没有再隐瞒,“我答应他,帮他取得靖南都的王位!” “这就是当初他到最后却没有发兵的原因?”冷月挑眉,原来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利字,古霆身为靖南都世子,在初相见的时候,与封柒夜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这也导致后来,消息称古霆要发兵,她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 现在才知道,原来古霆也是需要帮忙的。若非如此,他完全没必要让封柒夜参与到靖南都的争斗中,毕竟他们靖南都之前一直想要独/立,脱离封城附属国。古霆若是勇气和能力俱佳,也不会和封柒夜形成这样的约定了! “没错!其实当初他虽然想发兵,但是靖南都军营的兵马并不在他的手中,他手中只有一少部分。他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根本无计可施。后来七煞盟发出的消息,也是我暗中授意的,毕竟当时卓青天和靖南都有过联系,而封亦晗始终紧盯不舍!”封柒夜开口解释后,冷月整张脸彻底黑了。 银牙紧咬的看着封柒夜,冷月眯起了眸子:“这么说来,你一直都知道一切,甚至还在背后暗中谋划。而我就是人前的那个大傻子,让所有人都看着我的热闹,这样你就可以操作一切而不被怀疑!你好心思啊!七煞盟那些兔崽子还假装来投靠我,看来都是你的狗腿子,帮你盯着我,甚至是让外人相信你已经身死的结局了!封柒夜,你还真不是个东西,这些事我若是不问出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我就说,凭古霆当时的骄傲本性,怎么可能会突然和你称为盟友,闹半天一切有果必有因!” 封柒夜额头突突跳了两下,一双魅惑的眸子对着冷月闪了闪,语气低柔:“都过去了,当时确实事出突然,我……” “啧啧啧,难得看到你这幅样子,太子爷,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就是个惧内的典范?!”封柒夜这边的话还没说完,主厅内忽然间闯入了三道人影。 冷月定睛一看,嫣红的唇角微扯,这些人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冉钰、沈落依还有许久不见的欧阳,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封柒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费什么话,本王这是爱妻的表现!” “恶……听你这么说,我隔夜饭都要吐了!”冉钰笑着揶揄封柒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未因为冉家和卓家而有什么变故。 沈落依眼神也自顾的打量着冷月和封柒夜,不禁啧啧称奇:“看你们夫妇二人印堂发黑,脸色不佳,看样子最近霉运缠身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冷月瞭着沈落依,他这样奚落的态度,简直就是个挨千刀的! 沈落依煞有介事的神色一怔,双手立刻抱拳含胸:“草民之罪,太子妃请海涵!” “没事就都滚吧,看热闹的就恕不远送了!”封柒夜厉声开口下逐客令。而冉钰几人闻声面色不变,纷纷坐在椅子上,真真实实一副看好戏的神采,就差捧点瓜子仁了! 第636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夜,你怎么还这么镇定?你这样的表现,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外面盛传的事!”沈落依蹙眉看着封柒夜,见他表情十分沉稳,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时候,才更加的狐疑。 封柒夜瞥了一眼沈落依,他现在始终不肯开口对此事发表意见,完全是因为他在等七煞盟的人,等着他们归来,带给自己的消息才是他最相信的。 牛不二说的话虽然也有可信度,但毕竟是人云亦云的产物,他不能全然尽信,唯一的途径就是七煞盟的消息网了! 冉钰看了看身侧迷惘的沈落依,忽而开口说道:“听说贤王封亦晗一身功力被废,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夜,这件事你知道吗?还是说这真的是你做的!” 手筋脚筋被挑断?! 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抬起眸子看着冉钰,“谁说他手筋脚筋被挑了?” “嗯?你们不知道,我不是听谁说的,而是当时亲眼看见的,封亦晗的马车在回宫的路上,百姓都看到了他的惨状,啧啧啧,怎么说也是当朝的王爷,你们下手竟然那么狠!”冉钰煞有介事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感叹着,而这一次二人同时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当时,封柒夜和封亦晗一战,的确是赢了他,但是印象中,冷月知道他根本没有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说起来不过是废了他大部分武艺,令他在回宫的路上不会再节外生枝。 思及此,冷月和封柒夜恰好面面相觑,对于冉钰说的话,两个人心底都产生了少许的疑惑。 “爷,属下来迟,请爷恕罪!”转眼间,龙晴、龙辛、龙壬等七煞盟的人全都从门外跑进了主厅中。 龙晴见到冷月的时候,表情明显的放松下来,走上前直接站在了冷月身侧。而龙辛等人的脸色则十分难看,望着封柒夜,龙辛率先说道:“爷,宫内出事了!” “说清楚!”封柒夜俊彦冷肃,邪魅的眼角闪烁着愈发冷冽的暗芒。 龙辛看了一眼龙壬,旋即说道:“爷,最近皇上不对劲,他凡事都听从皇后娘娘的,而且那道圣旨也是在皇上的默许下,皇后才会颁发出来。这事很不寻常。还有……”向来惯于嬉笑的龙辛,此时的脸上是一片难以启齿的表情,在封柒夜的注视下,沉默了半饷后继续说道:“还有,七煞盟的消息网被人破坏了!我们发给爷你的消息,中途都被人给拦截,而且七煞盟特别训练的信鸽,也被捕杀了不少!” 闻此,不光是封柒夜的脸色不佳,就连沈落依和冉钰都面面相觑,能够破坏七煞盟的消息网,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 而冷月则看了一眼龙晴,见她隐晦的点点头,便转眸看着龙辛,问道:“当日让你们从南城先行一步回了京城,封亦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挑断手筋和脚筋,这事谁做的?” 龙辛抬眸,抿着唇角喟叹一声,“王妃,这件事属下也还在调查!当日的确是属下等从京城押解封亦晗和端志安回来,一路上都相安无事,但就在回到京城的时候,属下等才发觉封亦晗的手筋和脚筋竟然被挑断了!而且……而且端志安也死了!” 端志安死了! 冷月柳眉颦蹙,没想到甫一回京,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们。而且他们不过比龙辛等人晚回来两天左右,结果事情恰好在他们风尘仆仆赶路的期间发生的,这代表什么?! “既然是这样,为何百姓们会看到封亦晗手筋脚筋被挑?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残废!”封柒夜的嗓音犹如二月寒风,仿佛带着冰凌出口,让龙辛等人瞬间就感觉到脊背寒凉。 不得已龙辛只能硬着头皮,“爷,是属下失职。当时在封城街道上,马车不知怎么就受了惊,封亦晗是从马车中被抛出来的!属下……” 说到最后,龙辛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但是偏偏就在途中发生,而且还是防不胜防的那种。 回想起当时街道上的那种情况,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说起来,七煞盟所有的动向全部都是王爷一人下达命令,这其中不可能会有外人得知。接二连三的意外发生,总让他们心底有些打鼓,希望不是他们所想的那种原因。 “夜,这件事恐怕有人暗中和你们作对,而且应该是你们极为熟悉的人,或者是对七煞盟十分了解的人!”冉钰和沈落依面带担忧的睇着封柒夜,方才龙辛所说的话,无疑不证明有人十分了解他们的动向,而且甚至连七煞盟中的消息网都能了解透彻,这对手不简单了! “封柒夜,你还不滚出来,这是你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让本世子给你背黑锅啊!”沉默的主厅内,气氛很是冷肃,然而门外传来的古霆叫嚣声,令几人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分。 砰地一声,古霆就将门扉撞开,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甫一入内看到冉钰和沈落依,微微一愣便转开眸子,旋即坐在封柒夜的下首不远处,望着他说道:“你这王爷当的可真够窝囊的了!明明是你们宫内自己的官兵,怎么现在他们为了抓你都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不是说你已经被册封了太子麽,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回靖南都了!” 古霆的抱怨并未引起封柒夜的同情或者是共鸣,只不顾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古霆,薄唇一凛,“世子若是现在想回去,本王也不会拦你!” “你……莫不是过河拆桥,你看看你王府外的那些官兵,那可有我的功劳!”古霆顺手摸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水,眸子隐晦的望着封柒夜,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难以形容的晦涩。 冷月瞬了一眼古霆,随即对着龙晴吩咐道:“你带着古霆世子先下去休息。” “是!” 古霆深沉的睇着冷月,明白她此举是想给彼此找个台阶下,心里思忖着,便也没有多说,随着龙晴走向了王府的内院。 “冉钰,落依,欧阳,你们三个过来,有什么事?”封柒夜一直没有开口,而他沉默着,冷月却不得不说,她明白他此时定然在前后思索着对策和事情发生的各种可能性。 冉钰眸子转向封柒夜,发觉他并没有开口的之意,才半垂着眸子,继而慢慢掀开眼睑,看着冷月说道:“我们是听到了风声,才赶过来看看的!都是自己人,就无需跟我们这么客气了,冷月,不论冉家是怎么选择的,但我冉钰肯定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我听爹说过,好似最近皇宫里的气氛很是诡异,就连皇上早朝,都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爹让我告诉你们,皇宫最近不太平,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掌舵一般,所以你们要小心了!这背后之人是谁还不得而知,但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了!甚至还包括皇后!” 沈落依的父亲正是沈太傅,也就是封柒夜在朝堂中最重要的一脉,既然是沈太傅的消息,那就一定不会有假。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话怎么讲?”封柒夜倏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到极致,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落依的视线在主厅内一一划过,从七煞盟龙辛等人的身上,一直到冉钰,再定睛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二人,语气相当低柔:“从你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开始,每天早朝的时候,皇上身边都会站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看不清长相,但是爹说应该是个男人。他的出现令百官疑惑,但是看起来好像皇上十分器重他,对他的谏言向来全部采纳!” 封柒夜沉默着,这次就连冷月都蹙眉思索着,短短几日的时间,京城就回出现这么多的变故,看起来应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许有人已经暗中谋划了许久,恰好她有因为南城的事情南下,而封柒夜紧随其后,这样一来,京城中没有封柒夜的驻守,这背后的人也就可以趁机作乱。 “爷,门外的官兵越来越多了!”低迷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龙修脸色红润微微气喘的跑了进来,略带焦急。 封柒夜轻轻抖了抖放在膝上的衣袂,唇角凛着森冷的弧度,在众人还没回神之际,就瞬间出了主厅。一道身影划过,冉钰和沈落依还怔愣的时候,第二道身影紧随其后! 龙辛等人对视之后,也纷纷跟上,此时王府的门外,除了那些已经倒地不起的官兵,远处还有更多的官兵涌来,看起来今日若是不让封柒夜和冷月擒拿,是不会罢手了! 第637章 凌天的威严 当冉钰和沈落依赶到王府门外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们目瞪口呆!封柒夜站在门外负手而立,望着将整个王府全部包围起来的官兵,满面阴霾挥之不去。 而冷月就在冉钰等人走出王府的霎那,已经飞身而出,闯入了官兵之中,对着他们手起手落,快速的解决着这些紧追不舍的官兵。 “还不快去帮王妃!”封柒夜凭空丢出一句话,他身后的龙辛等人顿时从呆愣中回神,纷纷上前也加入了与官兵的缠斗之中。 冉钰捏着身边沈落依的胳膊,“喂,我没看错吧?冷月什么时候有这等功夫了?” 沈落依甩开冉钰的胳膊,同时摇头:“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自讨没趣的冉钰嘴角抽搐了一瞬,随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冷月那一抹素色的身影所吸引。她这身手看起来相当不一般,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她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夜,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样放肆?”沈落依脸上挂着少许的怒气,现在这分明是欺人太甚,包围王府,还要贬为庶民,这皇后到底有什么依仗,让她敢这样下旨。 封柒夜眸色深沉如墨,“不急!” 冷月经过几日的休息后,加上封柒夜的传授,她已经能够灵活的运用体内的真气,内息循环一周后,辅以自己的拳脚功夫,虽然不是杀伐之气,但至少比花拳绣腿要好很多。 “全部给本王住手!” 响彻云端的怒吼声,惊动了整个王府门前的众人。就连躲在暗处偷看的百姓,也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听到这股熟悉的音调,冷月巴掌大的红润脸颊上逐渐氤氲出笑意,回身还不待看清楚封柒夜的身影,就感觉自己身边已经站着一人,侧目相对,相视而笑。 “好大的狗胆,在本王的管辖范围,竟敢聚众闹事?!”封凌霄的出现,让事态陡然而变,而他的话,所言的竟然是聚众闹事,而非抓捕! 官兵纷纷转身并让开了一条路,封凌霄一身铁血的戎装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后同样是望不到尽头的军营将士。 官兵和将士相比,孰胜孰劣一目了然。 抖动着缰绳,马匹慢慢前行,马蹄声声鼓动着骚乱不平的气氛。封凌霄一双厉眸扫过不敢与之对视的官兵,被打倒在地的官兵也被同伴拉倒了一边。 马匹正好停在王府门前,封凌霄单手拍着马背,一个跳跃就从马背上跳下,随后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皇兄!” 封柒夜暗自点头,旋即随意的瞭了一眼封凌霄带来的兵马,薄唇开阖:“随意支配兵马,你的胆子也不小呢!” 这语气,带着绝对的揶揄和戏谑。封凌霄闻言,不由得莞尔,转身和封柒夜并肩,看着不远处训练有素的军营将士,低声说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将士!当初臣弟去边关收服的那些,对卓青天并不全都是忠心耿耿,还有一多半的人,都已经臣服!今日我带来五千将士,全都是那些人!怎么样?” 封柒夜拍着封凌霄的肩膀:“小看你了!” “皇兄,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些人,还能让一群酒囊饭袋给擒拿了?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只要军营有臣弟一天,咱就不能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给害了性命!” 封凌霄暴虐的气息散体,他本就是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之人,血腥的气息随着他的话也逐渐蔓延在四周。这让一众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官兵,吓破了胆。 特别是此时他们每个人的心声都是,为什么人人传言可怕的邪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是一直在军营中嫌少路面的墨王,倒是给人感觉十分可怖。 “皇嫂,你刚才那几招不错啊!”封凌霄和封柒夜寒暄过后,便看着他身侧的冷月赞赏了一句。 而冷月撇撇嘴,“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无能!你要怎么解决?”说着,冷月就看向了封柒夜,对于他一直沉默不语的态度,心下颇有些微词。但也并未表露出来。 封柒夜转眸,半垂着眸子,那双瞳孔中一片幽深不见底的墨色。旋即,在冷月的注视中,对着官兵说道:“想活就滚,想死就留下!” 官兵你看我我看你,之前在城门下对着封柒夜叫嚣的首领此时正被人搀扶着,一听封柒夜的话,眼神闪烁了片刻后,仗着有身边的同僚保护,扯着脖子喊了一句:“罪人封柒夜,你企图弑兄杀父,现在还敢口出狂言,快把他们拿下!” 官兵首领推搡着身边不敢前进的官兵,自己身上已经负伤,他还得回去请命。万万不能死在这里。 奈何封凌霄的出现,还有官兵身后那群目光炯炯的将士,这场景无疑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进退两难。 即便身负皇命,但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眼前的人头攒动,但是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离去的。封柒夜始终低沉的眸子,瞬间爆发出凛冽的光芒,就在这些官兵不知进退的时候,封柒夜蓦然出手,强大的掌风瞬间席卷了近五十名官兵,在他们的哀嚎声中,手臂猛震,官兵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他散体而出的劲气推离地面,在空中翻腾后,才狼狈的落地。 一时间,地面上尘土四散,官兵的刀剑也叮叮咚咚的散落一地。封柒夜紧绷的手臂,几乎能够听到骨节的咯吱声,那双血红的眸子渐渐染上阴鸷,旋即再次开口:“回去告诉卓青柔和封远,这天下本王要了!” 咝—— 各处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整个王府门前都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封柒夜蓦地开口扬言要天下,这无疑是当众宣布他要造反。 冉钰和沈落依无谓的耸肩,终于这一刻他还是说出口了。若是继续隐忍,还不只要又会遇到什么呢。 龙辛等人的面色也逐渐变得火热,他们似乎很快就会有用武之地了! 封凌霄则是微微诧异的挑起一侧的剑眉,转眸看着封柒夜脸颊冷硬的轮廓,无奈的笑了笑,在他身边低语道:“看来,臣弟要赶紧操练兵马了!” 封柒夜的表情严谨冷冽,而他身边的冷月,一张俏脸变换了多种表情后,最终才转动着水眸,斜睨着封柒夜,“考虑清楚了?” “一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封柒夜并没有回答冷月的话,反而是深情的睇着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冷月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些官兵解决了!不难想象,卓青柔既然敢颁布了懿旨,至少证明了她这举动已经得到了封远的默许。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封远会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帝王,即便做事有很多的牵制,但不可能会被人牵制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卓青柔,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卓青天! 卓青天本就是卓青柔的大哥,就算两个人之前因为皇位的事情而闹的不愉快,但毕竟是一家亲,更何况她曾经说过,天下间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这一次,如果真的是卓青天在背后搞鬼,那么想必肯定是他们二人间达成了某种协定。 冷月低眸思忖着,眯起的水眸精光闪烁。站在她旁侧的封柒夜,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收回,旋即冷声说道:“七煞盟,杀!” 既然官兵不肯离开,而他也当众宣誓了自己的决心,那么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一声七煞盟,顿时惊动了四方。 百姓对七煞盟不甚了解,但至少也有所耳闻。官兵就算想不知道都难,每一年天下间会有多少人死在七煞盟的追杀令中,已经是数不胜数。 难不成邪王封柒夜,竟然是七煞盟的人?! “属下遵命!”龙辛等人气势瞬间大涨,而原本在王府门前不足十个的黑衣人,就在封柒夜一声令下后,蓦然间从街道两边仿佛雄鹰于飞般,窜出了黑压压一片,全部统一着装的男子。 每一个身手不凡,威武不屈,凌空出现在天空之上的时候,全部面对着封柒夜,喊道:“属下参见盟主!” “杀无赦!” “是!” 震天响的回应,响彻在整个街道的上方。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声入耳,令人闻之胆寒。 这就是封柒夜,在这一刻,他邪王的身上注定要再次被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冷月水眸潋滟,从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凌天的威严。 第638章 阴森冷宫 这就是封柒夜,在这一刻,他邪王的身上注定要再次被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冷月水眸潋滟,从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凌天的威严。 也许曾经所有的隐藏,都只为在最合适的时间将一切展露于人前,冷月侧目睇着与自己并肩的封柒夜,也许此刻的他,才是真真实实的邪王封柒夜。 七煞盟的人从王府周边的房顶上飞掠而出,无数黑衣素裹的人,脸色全都是一片冷肃的表情,没有往日的嬉笑打闹,训练有素的动作,堪比街道另一侧林立的将士。 官兵们怔怔的看着从天空中掠下的人,心底升起的恐惧让他们几乎忘了呼吸。封柒夜身边站着封凌霄、冉钰、沈落依等人,望着眼前倏然间冲入官兵中的七煞盟之人,没有半点惊讶疑惑。 因为早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而此时出现的七煞盟众人,也不过是他实力的一部分而已。 官兵的哀嚎和嘶吼响彻在整个街道,速来平静祥和的封城,因为王府门前发生的事,短短几个时辰后,就令百姓风声鹤唳的不敢出门。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生怕邪王的怒气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他们都是纯良的百姓,对于宫内争斗只可远观却不敢近觑。 * “你说什么?!”凤栖宫内,卓青柔目瞪口呆的听着下面的侍卫汇报,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怔在上首的凤椅中,曾经雍容华贵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侍卫闻声,头更加低垂了一分,“娘娘,千真万确!这句话是他当众说出口的,而且看起来他还有救兵,卑职等根本抵挡不住,前去扣押他的官兵,已经死伤大半,还请娘娘做主!” 卓青柔眼神不停的闪烁着,直到侍卫说完,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娘娘……” 等候了片刻,都听不到卓青柔的任何回应,侍卫不禁又低声唤了一句。卓青柔眨了几下失神的眸子后,抿着唇角,眸子也慢慢眯起,“在这里等着本宫。” “卑职遵命!” 卓青柔站起身,许是侍卫带来的消息过于沉重,竟让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晃动了一瞬。随后拖曳着长长的凤袍,快步走出了凤栖宫。 离开凤栖宫后,卓青柔走出回廊拐角,四下看了看,才连忙走向了位于皇宫西侧略显荒凉的冷宫。 封远早在十几年前,便没有再*幸过任何一个妃子,包括皇后卓青柔也亦然,是以这么多年来,后宫的妃子越来越稀少,孤夜等候垂帘的日子也渐渐消磨了她们的热情。而卓青柔为了大权在握,也将早年间不少受过恩chong的妃子都打入了冷宫。 一入冷宫犹如从天堂到了地狱。多年的孤苦折磨,让她们早已疯癫失常。整个冷宫中,偶时还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和疯狂的大笑声。 卓青柔脚步没有停歇,一路来到冷月偏于一隅的角落,房间略显陈旧,门窗上还挂着蜘蛛网和时间沉淀的灰尘。 走到门前,卓青柔再次四下看了后,旋即才推门而入。吱呀呀的古朴旧门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卓青柔也根本顾不得里面脏乱的一切,入内后就开口:“怎么办?他竟然敢公然对本宫宣战,这事你们有什么法子?” 幽冷漆黑的冷宫殿宇中,隐在黑暗中的椅子上,正端坐着两个人,看那挺拔的身影应该是男子无疑。而卓青柔入内就开口,显然和这二人相当熟络,而且从口气中不难听出几人之间曾多次沟通过。 森冷的殿宇中,其中一人闻声蓦地冷笑:“呵,怎么,这么点事情就让你六神无主了?” 奚落的口吻,让卓青柔的脸色微微一僵,宽袍大袖中的指甲也狠狠攥紧,但为了自己和晗儿,她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大哥,你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如果他真的和咱们动起手来,那谁都不会占了便宜!”卓青柔一声大哥,说话之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卓青天缓慢的从椅子上起身,同时瞬了一眼身边落座不语的男子,旋即看向卓青柔,笑道:“怕什么?你怎么知道动起手来我们不会占便宜!你别忘了,就算最后黔驴技穷,我们也还有那个废物皇帝可以要挟,更何况这一战早就注定好了,不过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你惊惧成这样,你这么多年的皇后,看来是白当了!” “大哥,你这叫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卓家做打算,那圣旨当初也是让我去颁发的,现在迎来这样的结果,难道你就没想过吗?有皇帝有能怎样,事到如今,玉玺的下落始终不明,还有玄甲军也不知道到底被他安置在何方。少了这两样,就算是坐上了龙椅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不是为了这些,我早就不会这么等待了!”卓青柔语气平平,还带着少许的抱怨。但是不难听出话语中对卓青天的少许不屑。 封亦晗被断了手筋脚筋,她唯一的依靠现在都成了断线的风筝。她卓青柔空有皇后头衔,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那恐怕天下大乱之时,也是她命丧九泉之日。 这段时间她多次去卓家找二哥商量,哪只卓青空一心经商,完全不想和他们共谋大计。特别是大哥卓青天的消失,更让他心中愉悦的紧抓卓家不放,简直是鼠目寸光!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了她这个皇后和镇远将军的威名,这么多年来卓家早就被灭了,哪还有今日的辉煌! 卓青柔心底暗忖着,卓青天也恰在此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有挥之不去的冷意。他这个妹妹,当初若不是出了事,他恐怕还无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但想来想去,她当初保全封亦晗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女人总是感性动物,大哥和儿子之间,恐怕任谁都会选择儿子。 但是他理解她,却不代表他会原谅她。虽然都是卓家同脉,可为了谋划自己的大业,手足都可以相残,更何况是一个嫁出去的妹妹! “真真是笑话。玄甲军和玉玺,就算找不到又能怎么样?这天下有能者居之,即便到时候老夫没有玉玺,但只要把江山在握,谁敢不从!别忘了,咱们还有这位兄弟里应外合,封柒夜的事情,他可是知道不少。”卓青天说着就回身看着坐在一侧始终不语的男子。炯炯的眸子中闪过精光。 当初这人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听了他的理由后,才知道王府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来再得知他背叛的原因后,他更加觉得真是如有神助。任凭封柒夜如何能耐,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属下,竟然会因为那么荒唐的理由就背叛了他,只能说明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卓青柔闻言便隐晦的看向了一侧始终落座的男子,心底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他突然自己找上门,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卓青天撇了一眼卓青柔,旋即负手而立站在阴森殿宇的窗口,随手拈下一把蜘蛛网,在手中揉碎,声音鸷冷:“他只要敢宣战就好!我还怕他一直想要呆在乌龟壳里,不肯出面呢!你一会去一趟上书房,看看窝囊皇帝想没想清楚,若是他还不肯就范,那老夫就拿他的大臣开刀!” 卓青柔咬着下唇,面对卓青天这样明显吩咐命令的语气,很是不悦。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隐忍着怒气,卓青柔应声后便离开。 “卓老有想法了?”殿宇的门关闭后,始终不开口的男子忽然问了一句。卓青天继而转身,踱步上前说道:“想法不过是一种计划,但计划往往比不上变化!这次封柒夜明显是狗急跳墙了,以为收服了老夫边关的兵马就能让老夫穷途末路?简直是痴心妄想!这天下老夫觊觎了十几年,现在也时候开始反击了!” “你难道不怕他的七煞盟?!” 卓青天闻言顿步,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你都能帮着老夫破坏他们的消息网,区区一个七煞盟如此不堪一击,还有什么可怕的!想来七煞盟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说到底根本不足为据!” 卓青天不屑的语气和猖狂的态度,一心只想着如何对付封柒夜,却没看到座位上的男子,脸上闪过的一抹耻笑。 “既然如此,那我静待卓老的成功!” 冷宫中,再次传来悲鸣和尖锐的喊叫,在这股子阴森气氛之下,殿宇内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封夙王朝一场尽心动魄的较量,也即将拉开序幕! 第639章 背叛的理由 冬末初春,天气渐渐转暖。清凉如水的天空伴着骄阳照耀在封城的大地上。曾经一片祥和的景象,已不多见。百姓出门采购的步伐匆匆,行人步履焦急,街道上也再没有三两行人见面寒暄的景象。 两个时辰后,邪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清理干净,但是染红了青石板路的血色和腥气,依旧盘旋不散。 墨王带兵支援邪王,七煞盟当街斩杀朝廷官兵,这一切已经如风般吹拂到封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在感叹,为什么邪王突然变得如此暴力血腥。 而且,早在几日前,京城就开始有传言说邪王暗害了贤王,并且还要弑君夺位,在百姓的心里,不论对邪王的尊重几许,也都不想要一个嗜血的人称王。 短短的时间内,封柒夜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邪王府中,封凌霄已经吩咐将士率先回军营,此刻落座在王府正厅中,凛冽的眸子打量着封柒夜和冷月,少顷才说道:“皇兄,你真决定了?皇嫂,你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冷月挑眉含笑,睇着封凌霄隐晦的神色,十分闲适自若。事已至此,他们若是还莫不噤声,那也太窝囊了。 不可否认,刚才在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让她都感觉连日来受到的窝囊气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既然要对抗,那就誓死争斗一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老五,这件事你不必参与,本王……” “哎!皇兄,你说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两面三刀不成?!你放心,我如此一问,只是想确定你们的决心罢了,只要你想做,咱军营中的所有兵马任你差遣!” 封凌霄说完,就见封柒夜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旋即摇头清凉的说道:“不必!军营的中的兵马,不适合用到皇位争夺中,今后的日子,你只要在军营中保证军心稳定就好,至于人马自有人会代替军中兵马的!” “嗯?皇兄你确定?我手中的兵马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从边关收服的将近二十万兵马,有了这些你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即使你的七煞盟能以一敌百,但皇宫内的侍卫和禁卫军,也是不容小觑的!” “墨王,你就听你皇兄的吧!咱邪王可不是办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既然他有这要求,你照办就行了!”冉钰睇着封凌霄和颜悦色的说着,温润的脸颊上看不出任何担忧和焦急。身为封柒夜的好友,他这般举动,自是说明对封柒夜的信心十足。 封凌霄看了看厅内的几人,见他们都默默点头,也只好作罢:“那行,一切就听皇兄安排吧!不过皇嫂,你这身武艺可不赖啊?啥时候偷学的?” 事到如今,墨王封凌霄是封柒夜的人,已经毋庸置疑。所以也无需在做戏,解决了王府门外的官兵后,他也大刺刺的坐在了王府院落中。 对于方才冷月所展现出的武艺,不光是封凌霄疑惑,就连冉钰和沈落依也都十分惊讶和不解,短短几日,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更何况学武这东西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难不成她是一直都有内力,却始终保留不肯让他们知道?! 冷月闻言浅笑,眸子中水光波澜,“你猜!”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这武功是别人为了护住自己的心脉,在很久以前就传入了她的体内。直到最近她才能够融会贯通的使用。且不说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就连她自己说起来都有些不可尽信的感觉。所以倒不如来个以退为进,蒙混过关比较好。 封凌霄眨巴了两下眸子,刚毅俊俏的五官微微一凛,咧开嘴笑道:“看来皇嫂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这样也好,你若是有内力傍身,至少在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中,皇兄也不会为你太过担忧了!” 原本封凌霄无心的一句话,听在冷月耳朵里,顿时变了味道。眯起眸子瞬了一眼身侧含笑不语的封柒夜,旋即佯怒的睇着封凌霄,“你那意思,难不成我以前都是他的累赘?!” 一句玩笑话,顿时封凌霄愣了。就连冉钰和沈落依也微怔后抿嘴偷笑。正厅内察觉不到任何大战来袭的紧张感,片刻的愉悦气氛,扫空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封凌霄愣愣的看着冷月,当发觉到她眼底一抹促狭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皇嫂,你这……” “行了,今日的事情已经传遍天下。钰,你们冉家的事情我不便多问,怎么解决就看你自己了,如果需要帮助随时说话!落依,我已经派人在你沈家暗中保护着,沈太傅是我的人,如果有人想对付我,难免会动了你沈家的心思。这几ri你还是呆在府中,有任何消息会有人来通知我的!欧阳,你若是没事,这几日大可陪着落依,有些事情防不胜防!”说笑过后,封柒夜表情严谨,一双眸子慢慢瞬过几人,同时也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了解释。 冉钰欣然的表情不在,凝重的看着封柒夜,点点头,语气也略带沉闷:“你放心吧,我爹最近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向。冉家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你无需担心!” “好!” 封柒夜点头应声后,便回眸看着沈落依和欧阳南天。沈落依敛去笑意,说道:“多谢!” “夜,七煞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能够破坏了消息网的人,必定是对此极为熟悉的,这件事怕是事出有因!”欧阳南天望着封柒夜,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七煞盟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叛,若不是有什么原因,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更遑论七煞盟能够在江湖中立足,正是因为极强的凝聚力。若是真的出现叛徒,那么很多事情恐怕都会陷入胶着的状态。毕竟若是有人将七煞盟的一切都泄露出去,那么就严重了。 “无碍!他所知道的事情,不过是九牛一毛,想要因此就重创七煞盟,太痴心妄想了!”封柒夜的眼底猛然划过厉光。而且面上闪烁的阴鸷神色,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泄密的人是谁。 凛冽的眸子阴鸷的闪烁着,正当其他几人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直在门外静候的龙修,忽然间说道:“爷,有密函!” 说罢,龙修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截小小的竹筒,门外也恰好传来信鸽扑腾翅膀的声音。封柒夜拿在手中看来一眼后,信手递给了冷月,当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冷月默的瞥了一眼封柒夜,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锦流年,你这又是何苦呢! 封凌霄和冉钰等人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不善的表情,互相看了看彼此后,便开口说道:“皇兄,若是没事我先回军营了。明早的早朝上见!” “好!” “那我们也先回去了!”冉钰和沈落依以及欧阳南天同时起身,今日这场接风,来不及给他洗尘,就已经乱了整个京城,看来接下来他们每个人都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当厅内只剩下冷月和封柒夜的时候,冷月轻声呢喃了一句:“原来当初水梦华真的怀孕了!” “不是我的!”封柒夜眸子镇定如常,炯炯有神的看着冷月,薄唇微抿,有些紧张。 冷月转眸,沉吸一口气后,苦笑:“如果是你的,龙渊就没道理做这些事情了!难怪当初我就觉得水梦华怀孕的事情有些不对劲,没想到是流年做的!那孩子不管怎么说,也都是龙渊的,而他虽然身为你的暗卫,长时间的肌肤相亲,恐怕想没感情都难!” “身为暗卫本就见不得光,当初让他和柳媚如还有水梦华等人契合,也无非是做戏给外面的人看。只是没想到,他会因此生出邪念!这些暗卫早在加入七煞盟的时候,就该有自觉,现在痴心的想要孩子,我倒是感激流年做的事情了!” 冷月捏着手中的竹筒,这所为的密函,正是锦流年从山庄内传来的消息。上面原原本本的阐述了当日在街头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他将水梦华的孩子打掉的事实。锦流年当初和封柒夜一同创立了七煞盟,盟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必然也能够及时了解。而他这封密函传来的缘由,恐怕也是因为知道了龙渊的背叛,导致了他们从南城回京的路上,很多消息都没能及时掌握。 冷月望着封柒夜凛冽的轮廓,水眸微微一转,心底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密函上清楚的写明了水梦华被锦流年的人送去了落秋城,那么…… 是夜,万籁俱寂的王府上空,一个黑影蓦地拔地而起,如迅雷般的速度眨眼略过夜空,消失在天边的暮色之中…… 第640章 寻找水梦华 落秋城,距离京城十几里的城池。同样属于天子脚下,繁华的城镇同样不输封城。夜幕低垂,落秋城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商铺酒楼繁华依旧。 位于落秋城中心街道的巷子内,胡同里彩旗迎风,灯笼高挂。说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却氤氲着暧-昧奢靡的气息。 胡同里,恰好就是落秋城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彼时,所有的阁楼院落门前,都站着穿着暴露的女子,手中的娟纱轻拂,香气宜人。对着往来油走的男子娇声呼唤着。 此时,从巷口边缓步走进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矮小男子。所有的墨发绑在头顶,束成一个发髻,发髻上帮着的青色丝带,在身后随风飘荡。 “官人,要不要里面坐坐!” “官人,我们这里的姑娘年轻貌美,里面请!” 几家青-楼门前的女子纷纷对着男子吆喝着,抬眸一望,男子的脚步顿在了名唤久香阁的门前。 “官人……” 门前拉客的女子热情的上前攀附在男子的胳膊上,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拉入了阁内。这也令其他几家门前的女子愤恨的练练跺脚。 男子入内后,一股子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让他蹙眉,不着痕迹的多开女子的贴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里,可有新来的姑娘?小爷我要最漂亮的!” “有有有,官人里面请,我去请嬷嬷过来,咱们这里只要你想要的,什么样的都有呢!”女子极力的推荐着,见男子脸色逐渐缓和,心底更是高兴。 余光打量着他华贵的服饰,心底更是高兴,看来这是来了一个有钱的金主了! 一路随着久香阁的姑娘上了二层的阁楼,男子坐在包房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门外的嬷嬷很快进来,身后也跟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男子随意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姑娘,眉宇不着痕迹的轻蹙,旋即看着嬷嬷说道:“久闻咱们久香阁内的姑娘都是天仙绝色,怎么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啊!” 这一番话,顿时让嬷嬷变了脸色,就连她身后的几个女子,都自觉难堪的咬紧了下唇。 “哟,这位客官,你看你说的,咱们久香阁别的没有,就是姑娘最多!如果这几个不和您的意思,那嬷嬷我再去给你找!”嬷嬷说着就撵走了身后的几个女子,自己转身也要出门,然而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说道:“且慢!” “客官,不知还有什么吩咐?”久居香艳场所,这嬷嬷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看得出眼前这个略显女气的男子应该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尤其是看到桌上被他随后就丢出了两个金锭子的举动,更加认为他非富即贵。 越是这样的人,她越是要小心伺候,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这久香阁也就关门大吉了! “本公子素问久香阁的嬷嬷为人识大体,谦和有礼,今日一看到也名不虚传!”一番看似夸奖的话,令嬷嬷闻声就讪笑了几声,连忙挥手:“没有没有,客官您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嬷嬷应该很清楚才对!”男子说着就拾起桌上的一枚金锭子,抬手就直直的丢进了嬷嬷的怀里,看到嬷嬷接住后,蓦地又说道:“不知道这一天营生,可有这金锭子多?” 嬷嬷低眸看了看手中足足五十两的金锭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别说一天的营生,就算是一个星期也未必能有这么多。来这里消遣的男子,无非是*作乐,给的银两也都是几两银子就罢了,哪有这么大手笔,直接上黄金的! “没有没有,客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嬷嬷我只要做得到的,就一定不会含糊!”嬷嬷说完,就将敞开的门扉紧闭,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情。 男子刷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摇扇,红唇上翘,笑道:“嬷嬷果然是聪明!本公子今日来,其实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客官请说!” 男子慢慢起身,手中摇扇慢慢摇晃着,语气逐渐低沉:“要说本公子也是命苦,几年前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一片痴心想和她共结连理,可哪知道那女子是个攀附权贵之人,当初看本公子穷酸书生一个,最后竟然跑去了京城,嫁给了当朝王爷!你说,这让本公子情何以堪! 不过好在,本公子如今飞黄腾达,所以想回头去找她,岂料当本公子去了京城后,才听说她竟然被当朝王妃给赶出了王府,最后好像还送到了你这里?不知道嬷嬷印象中,可收留过这么一个女子?” “这……”嬷嬷听完男子的话后,便蹙眉闪烁其词的看着他,眼神也闪躲不已。再次看了看手中的金锭子,忍痛咬牙之后,竟然又放回了桌面上,望着男子说道:“客官真是难为老身了,这事关皇家的荣辱,老身也没那个胆子收留这样的人。客官若是急于寻找,不如到其他几家问一问,老身真是爱莫能助了!” 听到青-楼嬷嬷的拒绝,男子并未大怒,反而浅笑的看着她,只不过眸光越来越幽深,在嬷嬷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低声又说了一句:“嬷嬷不肯说,那让本公子猜猜,莫不是你弄丢了那女子,所以不敢承认?” 嬷嬷闻言身子猛地颤动,眼神闪烁的更加厉害。余光看到男子走向自己的时候,甚至情不自禁的后退着。 “嬷嬷不用怕,本公子不会伤害你!只不过,我既然能够找到这里,必然有足够的证据知道她被你收留!若是嬷嬷现在肯说,说不定你这久香阁还能开的下去,否则……” “客官,你这是何意?” 嬷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他脸上挂着浅笑,可是那双眸子黑如曜石,且一种危险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生生让嬷嬷的额头上沁出了少许的汗水。 “何意?你应该比本公子更清楚,当日那女子被人劫走,所以你害怕惹祸上身,才不肯承认,是也不是?” 嘶—— 男子的话,不期然的就让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这他都知道,那看来久香阁内的事情,他的确是了如指掌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嬷嬷心一横,也不打算再扛着,精明的眼神转了两下后,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饶命。老身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心上人。当日她是被人丢在了久香阁的后院被老身所发现的。当时看她长得不错,所以老身便私心的将她留在这里!哪知就在几日前,夜半时分传来一声尖叫,老身过去看的时候,那女子就不见了!老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那嬷嬷可知道她现在何处?”男子了然的挑起眉宇,睇着跪在地上的老-鸨,唇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老-鸨能够察言观色,但她也同样可以。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戏,还真是不自量力。这女扮男装的人,正是深夜趁着所有人入睡后,只身来到落秋城的冷月。 好在有一身内力,所以从封城赶到落秋城也不过才半个时辰的时间。之所以来到久香阁,就是要弄清楚水梦华的下落。 早在锦流年给他们的密函中,就已经写到了水梦华被送来了落秋城。而偏偏如此恰巧的,水家也在落秋城。 若是龙渊来找到水梦华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一定会带她走。而且从她的分析来看,龙渊若不是动了情,就根本不会背叛七煞盟,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温柔乡,英雄冢! 之前冷月也不能够完全肯定水梦华被龙渊带走,但是方才她清楚的捕捉到老-鸨闪烁的眼神和略带惊恐的神色。 如今找不到龙渊,而且虽说七煞盟并未因龙渊的泄密而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单单消息网这一块,就需要时间再去完善。况且京城内的形势不容乐观,天色一亮,封柒夜就要入宫上朝,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加严峻的场面。 也是因此,她的时间不多,所以才必须趁夜来落秋城,找到水梦华的所在。既然龙渊能够做出背信弃义的事,那么足以证明水梦华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 既然如此,那就打蛇打七寸,水梦华就是关键! 嬷嬷已经被冷月惊出了一身冷汗,再次听到冷月询问水梦华下落的时候,心跳的更加剧烈,明白今天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说还是不说,真是两难的抉择。 “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冷月状似无意的询问,让那嬷嬷顿时瞪大眸子看着她,语气带着淡淡的祈求:“客官,您就放老身一条活路吧,如果说出去,老身这条命也没了!” 第641章 恍然大悟 “客官,你就放老身一条活路吧,如果说出去,老身这条命也没了!”老-鸨暗含祈求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冷月,心底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当初就因为看到那个女子长相媚人,才会私心将她留在久香阁,可又怎么会想到,她分明是个祸害。 冷月素手摩挲着精巧的下巴,转眸一笑,睇着老-鸨说道:“既然嬷嬷这样说,那本公子也不想强人所难。只不过希望嬷嬷你能够明白,现在我来找你,是好言相劝。但若是之后还有人来寻人的,恐怕就不是本公子这般有礼相待了!告辞!”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老-鸨有再多的不愿,却也清楚明白了冷月话中的深意。见她起身要走,嬷嬷立时喊了一句:“公子请慢!” 冷月抬步恰好走到老-鸨的身侧,眸子低垂的望着她,唇角凛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嬷嬷还想说什么?难不成这些不够?” 冷月指了指桌上的两个金锭子,巴掌大的俏脸上戏谑的睇着老-鸨。但芙蓉暖帐中,老-鸨清楚的看到了她眸子中冷冽的锋芒。 老-鸨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支支吾吾的看着冷月,一双眸子中噙满了挣扎。一个低眸,一个仰视,二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冷月从容闲适的睇着老-鸨,直到她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抹坚定时,樱唇也渐渐扬起了舒心的笑意,话也脱口而出:“嬷嬷,说与不说,生与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公子,老身可否问一句,你的身份……” 老-鸨带着最后一丝迟疑,询问着冷月。双眼也定睛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冷月能够说出一些让她信服的话,她就会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事已至此,冷月深沉的笑了一瞬,随后素手轻扬,头顶的发髻也随之话落在肩膀下,一头秀发垂落,冷月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老-鸨有些呼吸困难的看着她,根本没想到逼迫自己到这个境地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当冷月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时,老-鸨的呼吸猛然一窒,“嬷嬷,我是贺兰冷月,你可曾听说过?” 贺兰冷月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都不会陌生。之所以报上了自己的全名,也是为了让老-鸨能够明白自己的身份。 老-鸨吞咽着口水,当今邪王的王妃,如今已经是太子妃的贺兰冷月,她一介女流竟然会出现在久香阁,说不震惊怎么可能! “老身参见太子妃!” “嬷嬷,我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并不是想要以强权压制,只不过你应该明白,若我想保护一个人,就断然不会让她受损分毫!明白吗?” 冷月沉稳的话语和镇定自若的神态,给了老-鸨足够的信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后,她望着冷月,开口说道:“太子妃,如今那女子身在水家……” * 歌舞升平,舞姬曼妙,当冷月从久香阁的后门离开时,头上的秀发已经再次束成了一个发髻。老-鸨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各种情绪,心底也五味陈杂。 “太子妃,您请!” 不起眼的后门处,冷月转身离开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老-鸨,旋即微哂,睇着她说道:“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嬷嬷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将这久香阁暂时停业几日。待风声过后,再请自便!” “老身谨遵太子妃的教诲!” 站在夜幕低垂的后门边,老-鸨看着冷月逐渐消失在巷口内的身影,暗暗吐息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怀疑过冷月的身份。因为有些人,不需要任何证明,单单是气质和举止,便能让你诚然信服。 冷月双手负立,慢慢在巷口内踱着步,原来水梦华已经被接回了水家。那么这次他们的行动,到底和水家有没有关系?! “满意了?” 一声低沉浑厚的嗓音响在冷月的耳边,转眸看去的时候,就见巷口边正有一人负手而立,星耀般的眸子在夜色中透着清凉的水光,睇着冷月的目光中,噙着一抹无奈。冷月站定在他身前几步之遥,樱唇微勾,眸色浅漾:“你怎么来了?” 月色朦胧的巷口,封柒夜两步上前,在冷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薄唇猛烈的攫住了她的樱唇,辗转反侧,*不休。 还在深夜的巷子没有行人,否则这等伤风败俗的行径,只怕又要被百姓拿来议论一番。一吻毕,封柒夜濯濯涤荡的眸子中,似乎还有一团火焰冉冉而生,一手搂住冷月的纤腰,一手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你干嘛要过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你……”冷月有些怨怼的看着封柒夜,明明想暗中做些事情来帮助他,怎么到最后总是节外生枝,好像他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似的! 真是憋屈! 封柒夜在冷月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扣住了她的红唇,眼底的无奈更深了一层,拉住她有些微凉的手,转身在巷口内慢行,喟叹一声后,才徐徐说道:“你完好无损却不代表这里没有危险!我若是不来,你还打算去哪?” 似是看透了冷月的心思,封柒夜说完就定睛睇着她,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尴尬,撇撇嘴,说道:“我还能去哪啊,当然是回府啊!” “确定?”封柒夜显然不相信冷月这般敷衍的回答,挑起一侧的剑眉,戏谑的望着她。 冷月站定,斜睨着封柒夜沉浸在黑暗中的俊彦轮廓,嘟囔了一句:“干嘛啊,你在京城忙你的事情,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嗯?”封柒夜闻声慢慢凑近冷月的脸颊,继续说道:“你想去水家这件事,本王是不会同意的!” 又来?! “你确定你现在管的了我?”冷月森森的看着封柒夜,呲着一口小白牙,恨不得在他的脖子上咬两口。 封柒夜眯起眸子,语气意兴阑珊:“哦?那不然试试?” “不试!你别闹了,赶紧回京吧,我去探一探水家,很快就会回去的!就这么说定了,再联系!”冷月像一只*的猫咪,在封柒夜的眼前笑靥如花,并暗中运功,脚下也微微沉定,打定主意要趁封柒夜不注意的时候赶快离去。 但早就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月这点小心思还没付诸行动,就被封柒夜扼杀在摇篮里面。 冷月的身形还没离开封柒夜半尺,就被他整个人给掳进了怀里,嘴角翘着邪笑:“想都别想,跟我回府!” 就这样,在冷月一脸的怨怼和不忿中,深夜沉静的街道上,她愣是被封柒夜狂揽着离开了落秋城,而她想去水家一探究竟的想法,也暂时被搁置。 * 一路赶回到王府后,冷月这脸上的表情就没舒展过,拧巴的一张俏脸跟什么似的,对封柒夜视而不见,直直走回了自己的清雅苑。 皎月还没低垂,天边已经泛起了暮白,封柒夜在王府早早起身的下人注视下,跟在冷月的身后,俊彦冷酷的脸颊上,柔着一抹溺爱和甘甜。 推门而入,封柒夜随意瞥了一眼略带不明的龙晴,见她离去后,才走向软榻边暗自生气的冷月,低柔的嗓音说道:“不是不让你去水家,而是时机还未成熟!” “什么时机?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冷月闻声转眸看着封柒夜,说话的嗓音也略带尖锐,这感觉简直是要死的难受。他瞒天瞒地,长久以来瞒着她的习惯似乎越来越根深蒂固了。 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 面对冷月的责问,封柒夜暗暗叹息,“你忘了吗?我说过带你去一个地方的!白日赶路怕你劳累,所以想着从皇宫回来后再带你去。你想知道的,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不让你去水家,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父皇身边挟天子的人,就是卓青天,你以为他若是没有后盾,又怎么敢现在就现身?” “啥意思?难不成水家和卓青天有关系?他们两家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冷月的怀疑的确有道理,但是望着封柒夜好整以暇的神色,那份自若的态度,冷月又不禁迟疑了一分,前后思忖了一下,蓦地一个身影闯入了脑海。 “难道是龙渊?” 冷月精心的反问了一句,见到封柒夜眸子中微闪过的冷光后,才恍然大悟。果然一切都和她所猜测的差不多,龙渊竟然真的能够为了水梦华做到这个地步?封柒夜于他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叛变了呢?! 第642章 今日任你逍遥 清晨薄雾笼罩,残月西落,冬阳初升。*未眠的冷月和封柒夜,二人的脸上也并未显露出过多的疲惫之色。 走出王府的刹那,门前不远处早已集结了不少的官兵整装待发,看样子是打算一直守在王府门外进行监视的。 冷月凛然冷笑,随意瞥了一眼同样不甚在意的封柒夜,说道:“看来这次有人是铁了心要将你‘缉拿归案’了!封亦晗被挑断筋骨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封柒夜镇定的睇着冷月,“如果不挑断他的筋骨,又怎么废了他的一生!” 嗯?! 冷月蓦地顿步,望着封柒夜,细细体会着他此话的含义。不消多时,原本就冰雪聪明的冷月,瞬间就一怔,眯起眸子打量着封柒夜:“闹半天又是你暗中让人做的?然后还装的什么都不知道?!” 封柒夜浅笑:“走吧,先进宫!” “哼!装的跟什么似的,结果所有人里就属你城府最深!” “娘子这是抱怨呢?为夫若是城府不深,怎么保护你?”封柒夜似是心情不错,难得与冷月斗嘴,结果除了得到冷月的一个白眼,就剩下那率先迈步前行的清冷背影。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皇宫脚下,中和门的前方,官兵的人数仿佛比平日更多了些。见到封柒夜的马车挺稳后,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站在最前方的官兵,硬着头皮上前问了一句:“来者何人?” 邪王的马车,最朴素的低调奢华,京城中无人不知。但偏偏此时官兵多此一举的询问,更是让冷月和封柒夜的脸上同时扬起了讽刺的冷笑。 封柒夜弯身走下马车,一身暗红色的火焰长袍,衬着他威武挺拔的身姿,冷酷沉稳的俊彦是一片凛冽的寒风之色。转身牵下冷月后,二人对于官兵的问话恍若未闻,身后也跟着驾车而来的龙修和龙晴兄妹。 “站……站住!” 官兵举着手中的长刀对着封柒夜和冷月二人比划着,见他们步履沉稳,心下惊慌忍不住后退,“一群废物!” 封柒夜森冷的声音出口后,随着他火袖云动扬起,一群不知所措的官兵刹那间就被拍在了皇宫朱红色的城墙上,顿时中和门的门前清净了。 龙晴望着那些从城墙上跌落在地的官兵,直直的咂舌:“活该不,不认识当今太子的马车,还活着干嘛!” 冷月嘴角一抽,回头瞬了一眼龙晴。真是逼死人的节奏啊! 如今,她和封柒夜身上都背着嫌犯的罪名,今日清晨在中和门又来了这么一出,估计一会在金銮殿上,指不定那些迂腐的大臣要如何对他们口诛笔伐了! 日子还真是没有顺心的时候。 “怕了吗?”封柒夜浅淡的询问声传来,冷月微微一笑,“怕!要不你送我回府?” 封柒夜侧目睇着冷月戏谑的表情,薄唇一抿,眉峰上翘,“难道不想报复了?被人陷害这么多次,难道就这么放纵他们?” “嗯,说的好像有道理,随意动手都行?”冷月噙着狐疑的态度看着封柒夜,她现在的确是想动手就能动手,但是她必须要估计封柒夜,毕竟他的地位摆在那,而且将来这皇宫也必定是他的,她总不想让他真正背负上昏君的骂名。 “无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今日,任你逍遥!” “啧啧啧,有权有势就是好!”冷月煞有介事的点头称赞,但那双好看的水眸也瞬时闪现出笑意。 卓青柔,卓青天,还有隐藏在各处总是在暗中尔虞我诈的人,今日就一起会一会吧! * 彼时,金銮殿上半数的大臣都已经等候在此,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忧心忡忡,不绝于耳交谈声也令大殿上显得嘈杂。 “丞相大人,难道说邪王……太子他真的回来了?” 丞相闻声看着询问自己的户部尚书,面色凝重的点头:“没错,难道各位没有听说昨日在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吗?五千官兵被他杀了四千多人,剩下的也是重伤而归,本相原本是不相信京城传言的,但是如今看来,也不得不信了!” “我听说了,本也带着怀疑的态度,可现在听丞相此言,顿觉此事十分严重。丞相大人,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少大臣都看着丞相,焦虑的来回踱步,丞相略略的扫了一眼殿中的同僚,摇头苦闷的说道:“本相能有什么法子,此事还是等着圣上来决定吧!必定当初那道圣旨是皇后娘娘下的,而且现在贤王还在宫内养伤,这事可不是我等能够置喙的!” 当封柒夜和冷月带着龙修兄妹走到金銮殿门前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蓦然看到几人时,喘息一声就要扬起长调,奈何对面的小太监连连给他打了眼色,竟让他生生把即将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现在邪王的身份不明,他的确是怎么报名都不对!感激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太监,旋即只能瞪着眼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快看!” 封柒夜高大的身影站在金銮殿门外的时候,里面的大臣就有人眼尖的发现了他的身影。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话看向殿外,顿时整个金銮殿空前的安静。 就连丞相就不敢置信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昨日刚刚在京城中杀了官兵,这大清早竟然还能没事人似的站在这里,真是够嚣张了。 更何况,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们二人应该在那道圣旨中,被变为庶民了才对! 封柒夜邪肆的翘着嘴角,冷硬的脸颊上看不出喜怒,迈过门槛后,走在青黑玄纹的理石地面上,,一双鹰眸森凉又孤寒,一一瞬过殿中的所有大臣。 这一眼仿佛让人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宛若深潭的眸子黑幽无比,看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那种被看透人心的肃杀感觉,实在是感觉不妙。 “这……丞相大人!” 有些六神无主的大臣,带着惧怕的表情看着封柒夜漫步入内,随后也有人带着期翼看向丞相,希望他能够出面! 身为百官之手,丞相从没有一刻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眼看着封柒夜已经走到了殿中的位置,他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开口,“这…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同样不知该如何称呼封柒夜的丞相,说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还犹记得昨天家丁所描述的街道上的惨状。是以,他可不想自己变成那些官兵中的一员。 “身为丞相,最基本的敬语都不会了?”冷月站在封柒夜的边上,端看着丞相讥讽着。对于所有大臣看着封柒夜那种惧怕又闪躲的神情,心底微微不悦还有少许的心疼。 这一切若不是外人强加给他们的,何苦他当朝王爷,当今太子,会变成今日这样众人闻声色变的人物。 因冷月的话,丞相脸上闪过一抹赤红,随即皱眉望着冷月,语气不忿的说道:“这里是金銮殿,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朝中大臣,若是二位没事,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是吗?没事就尽早离开?可偏偏今日我们恰好是有事前来,丞相大人,如此你想说什么?” 冷月反讽的话语令丞相吃瘪的瞪着她,转身看了看身侧的同僚,竟发现没人敢上前帮腔,这心底的怒气更甚,说话也尖锐的许多:“即便有事,这里也不是尔等平民能够来的地方。若不想出什么意外,你们还是…哎呀!” 被封柒夜惊了心神,又因冷月的话心生不忿,丞相这番话明显带着趾高气昂的态度。封柒夜可以肃穆不语的当成看笑话,可她冷月不行。 在丞相还喋喋不休的说着的时候,冷月猛地上前,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丞相的小腿肚上。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当众出手,丞相一时不查竟被生生的踹到在地上。 嘶—— 大臣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冷月闻声冷笑的站在丞相身前,居高临下的睇着他狼狈的模样,“丞相大人这是作何?既然知道我们是平民,怎么还行此大礼?!” 贼喊捉贼?! 群臣望着冷月煞有介事的模样,她说的真真切切,明显是强词夺理。可谁敢上前说一句不是,当朝丞相都被揍了,他们去了还能有命吗?! “你你你……”丞相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指着冷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氛也僵直不下。 “丞相大人,你再敢指着本太子妃,信不信我掰了你的手指头!”冷月挑眉笑着言说,仿佛是玩笑的话语,但由她此刻的表情下说出口,却令人不敢不信。 而她的自称,又是太子妃! 狠狠的瞥了一眼丞相,随后冷月就转身与封柒夜并肩,眼神扫过朝臣,声音清脆入耳,且掷地有声:“一个后宫的老女人,颁布的懿旨什么时候可以当做圣旨来左右天下人了?将太子贬为庶民,试问她可有这权利?!” 第643章 一场恶战 “一个后宫的老女人,颁布的懿旨什么时候可以当做圣旨来左右天下人了?将太子贬为庶民,试问她可有这权利?!” 冷月的话掷地有声,但话音落下之后,整个金銮殿上针落可闻,所有大臣都一副见了鬼的神色睇着她,她这可是当众污蔑皇后娘娘?!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侧的封柒夜,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却见他面色沉着的望着大殿,丝毫没有任何出言组织的意图。 大臣暗默…… “贺兰冷月,你好大的胆子!当众污蔑皇后,你可知罪?”正当金銮殿内的气氛十分诡异的时候,从上首偏厅处,传来卓青柔色厉内荏的喝斥声。 来了!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随后双双转身看着步入金銮殿的卓青柔,而她身边所搀扶之人,恰是皇帝封远,两人身后除了跟随着大太监安秀,还有一个正如外界传言那般,头上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冷月浅笑回应,“污蔑?本太子妃自认为说的句句属实,何来污蔑之说?身为后宫皇后,你多少次步入金銮殿,你确定你的身份已经到了可以和皇上平起平坐的地步吗?” “你……” 卓青柔愤恨的怒指着冷月,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身侧的封远,扶着他落座在龙椅上,便低柔的嗓音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不便多言,还请皇上做主!” 卓青柔和那带着黑纱的男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封远边上,冷月定定的望着封远,将他每一个表情和神色都收入眼底,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封远睥睨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干瘪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瞬,随后龙袖一挥,说道:“来人,赐座!” 封远这样的举动,顿时让卓青柔变了脸色,低声在他的身边唤了一句:“皇上?!” “皇后,你先坐到一边吧!”封远看都不看卓青柔一眼,昏黄的双目镇定的望着封柒夜,父子俩的对视,其中传达的深意似是无人能够明白。 冷月转眸看着卓青柔不悦的脸颊,再次开口说道:“皇后这是不愿意么?难不成你还想坐在父皇的龙椅上?” 如此明显奚落和讽刺,卓青柔自是无法接受,她很难想象,事到如今贺兰冷月是凭什么还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思及此,卓青柔脸上闪过厉光,睇着冷月笑道:“本宫若是没记错,你们二人已经被贬为庶民,而现在你们竟敢出现在皇宫金銮殿内,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有,昨日封柒夜当众斩杀宫内官兵,来人,将他们二人收押天牢,择日问斩!” 卓青柔一声令下,整个金銮殿内的气氛都变得严肃又空前的冷滞。唯独封远闻声面色无异,双眸依旧望着封柒夜,就连不少大臣都开始窃窃私语。 冷月对着封柒夜回眸一笑,两个人同样自若淡然的神色,金銮殿外,此时已经因皇后的命令,有不少侍卫冲了进来。 “卓青柔,你说贬为庶民就是庶民?”冷月直接开口唤着卓青柔的名字。俏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略略的看了一眼门外冲进来的侍卫,撇撇嘴看着封柒夜,“太子,作何感想?” 封柒夜眸子中噙着柔光,自然看出了冷月戏谑的神情,瞬时侧身看着殿门处的侍卫,单手一挥,大义凛然:“杀了吧!” 什么?!金銮殿上直接开口要杀人,这封柒夜莫不是真的要篡位?!此时所有大臣心底同时升起这样的疑惑,每个人都瑟着身子,看着殿门那些还不明所以的侍卫们。 下一刻,寂静的金銮殿瞬间涌起了无数惨叫声,那些诡异闪动的黑色身影,还有手起刀落就将人斩杀的动作,怎一个惊恐了得! 七煞盟的人早在封柒夜和冷月来到金銮殿的时候,就埋伏在周围。对封柒夜令行禁止的他们,听到命令后立刻出现,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殿门处五十多名侍卫全部斩杀。如同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呼吸间就夺人性命。 七煞盟在江湖的地位,从来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浴血而出的真正杀伐血腥的暗卫。 卓青柔惊呼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着大殿中被鲜血浸染,残肢断臂洋洋洒洒落在青石玄纹地面上,一颗心跳的愈发加快。 封远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他身边站着的黑纱斗笠之人都忍不住蹙眉握拳。 “盟主,幸不辱命!”七煞盟以龙辛为首,解决了所有的侍卫后,纷纷对着封柒夜单膝跪地,听起来语气还很轻快。 封柒夜唇角冷笑,宽大的袖袍猛地挥出,原本敞开的金銮殿的大门,瞬间被劲气关闭。殿中血腥气味更加浓郁,而被关上的殿门紧闭,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囚禁于此。 “封柒夜,你……你……” 卓青柔胆寒的看着他,这是第一次正面冲突,却也让她心有余悸。完全没有料到,封柒夜竟然当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粗略的扫视了一圈,封柒夜寸寸掀开眼睑,精锐的眸子透着犀利的锋芒,蓦地说道:“曾经威名远播的镇远将军,此时头戴黑纱是见不得人麽?” 镇远将军?! 大臣老早就对皇帝身边出现的人心生怀疑,但由于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即便疑惑他们也没人敢上前去询问。 但此刻听着封柒夜的话,群臣举目四望,发觉当场除了那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再无其他。难不成他真的是镇远将军卓青天?! “哈哈哈!封柒夜,老夫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却还是被你发现!不过那又怎样,老夫既然能够站在这里,你认为老夫害怕被人见到吗?” 一声几欲穿透耳膜的笑声从上首的龙椅边传来,随着他的大笑,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就连冷月也是微微蹙眉,眼波流转间,就看到离他最近的封远,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喉结也不停的滚动,想来应该是被卓青天的大笑声波及到了心脉。 黑纱斗笠在卓青天朗朗笑声中就被震碎,一双眸子透着杀意睇着封柒夜。一侧的卓青柔也适时的来到封远身边,卓家兄妹俩恰好将封远护在中间,这举动无非是挟持。 骨碌骨碌—— 正当封柒夜和卓青天对视之际,一阵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众人闻声看去,顿时瞪大了眸子。 再没有了挺拔身姿林立的封亦晗,整个人瘫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他的人,冷月和封柒夜都相当熟悉。 许久不见的柳媚如显得相当憔悴,似乎有些费力的推着封亦晗,当见到冷月的时候,那曾经妖冶的眸子里,透出无限恨意。 龙辛等十多名七煞盟的人站在封柒夜身后,见到封柒夜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尤其是龙辛更加气人,看着封亦晗还嘀咕了一句:“哟,贤王还没死啊?” 冷月闻言回身,挑眉看着龙辛,“你都没死,他能死吗?” “王妃……” 龙辛瘪着嘴看着冷月,小表情甚是委屈。 冷月见此,莞尔一笑:“没听过一句话吗?祸害遗千年!” 七煞盟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笑了,纷纷抱拳对着冷月故作崇拜的说道:“王妃英明啊!” 封柒夜眼底划过chong溺,对冷月和七煞盟的人如此畅快的当众奚落封亦晗,完全默许的态度。 “贺兰冷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封亦晗声音沙哑如铜锣,满目恨意的觑着冷月,带着滔天的怒火在冷月和封柒夜的身上来回巡视。 冷月不甚在意的耸耸肩:“那肯定是你亡了!” “女娃子,看来老夫之前倒是小看你了!但你别忘了,当今天下可不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能立足的!封夙的圣旨写的很清楚,你们二人早已经被逐出皇室,现在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自称太子和太子妃,可还有脸?”卓青天单手在封远的肩上拍了一下,随后漫步走下了上首高台,身上的黑色劲装无风自动,多年来的久经沙场,一代名将身上传来的劲气和杀意,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这次卓青天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封柒夜将殿门紧闭,也不见他有任何慌张之色,甚至还能如此镇定的脱下黑纱斗笠,事情一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连封亦晗这幅样子都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冷月和封柒夜都没有忽略方才卓青天在封远肩膀上轻拍的举动,而这又代表什么? 第644章 毫无防备 卓青天闲庭信步的走到大殿当众,眸光凛冽的打量着冷月和封柒夜,随后继续说道:“今日文武百官聚集在此,原本老夫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一心为百姓谋福利,各位同僚,试问老夫这么多年,可做过任何危害封夙的事情?当初不过是他们拙劣的伎俩,就将老夫抹黑成杀害同僚的刁钻小人!好在圣上英明,早早查明真相,还给老夫一个清白! 没错,这么多日以来,老夫就身在皇朝,与圣上朝夕相对,老夫的一片赤胆忠心早已深入骨血,又怎么会让封夙陷入绝境?说到底,都是他们二人从中作梗,你们也看到了,贤王历来被百姓称赞,可现在呢?当朝王爷竟然被废了武功,甚至全身经脉尽断,这等卑劣残忍的受罚,正是他们二人所为。 还有在江湖中人人惧怕的七煞盟,都是你们所为的太子邪王所创!为的不过就是让天下大乱,他好能够坐拥江山!各位,擦亮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二人的真面目!当街斩杀官兵,现在又血染金銮殿,这等事情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的居心吗?” 卓青天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很快就引起了群臣的共鸣,而他所说的每一件事,的确都是大臣亲眼所见,人心最是不稳固,听到卓青天的话后大臣们交头接耳的样子,显然有不少已经听信了他的话。 封柒夜负手而立站在卓青天的对面,耳边传来大臣的低语,让他薄唇翘起邪肆的弧度,微微转眸凌厉的目光扫过群臣,顿时所有人都噤声。 深邃如渊的瞳孔淡淡的瞭着卓青天,“诚然如你所说,即便本王想要篡位,你又能如何?”已经被世人误解颇深的封柒夜,早已不在意自身的名讳或者的声誉。他只要身边在乎的人懂他就好! 卓青天没想到封柒夜会这般就开口承认,一时竟忘了反驳,幽幽的望着他。两人身边的冷月,睇着卓青天和封柒夜,冷笑:“卓青天,你这是当自己是卫道士了?这封夙皇朝将来如何,即便你曾经身为镇远将军,恐怕也没有资格置喙吧!更何况,早已身为太子,这江山早晚都是他的,还需要篡位夺取?你这故事编的太拙劣了,不如多去听听说书的!” “老夫如何,不需要你来多嘴!”被冷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泥人都有三分气,更遑论是卓青天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将军。 一语落下后,掌风紧随其后,带着浓浓的杀气就拍向了冷月。在他的印象中,若是冷月接到这一掌,只怕不死也残了! 然而,事情总是会徒转急下,冷月在卓青天掌风飞出的时候,便莲步移动,丝毫不费力的躲过了他的袭击。 待卓青天发觉到的时候,冷月已经站在了封柒夜的另一侧,俏脸上一片阴霾。樱唇微抿着凛冽的弧度,眸色鸷冷:“卓青天,好玩吗?” 玩? 冷月这话,不光是卓青天愣了,就连封亦晗和卓青柔都十分不解的面面相觑,她当这是在玩闹吗?! “女娃子,老夫果然小看了你!再受我一掌!”卓青天面对冷月暗讽的语气,显然已经大动肝火,说着就飞身而出,对着冷月再次飞出凌厉的掌风。 奈何,事与愿违! 在掌风已经将冷月的发丝吹动的撩拨不停的时候,封柒夜淡然的挥动衣袖,轻轻松松的就卸了他的攻势。 随后漫步上前,一字一顿:“卓青天,你的对手是本王!” 冷月紧绷着俏脸,转眸看着身边的大臣,声音平缓却充满冷冷的警告:“你们想生还是想死?” “这……贺兰冷月,你这是逼迫我等臣服于你们,这断然不可能!”丞相站在百官的前面,四下看了看,旋即厉声开口。 冷月目光如炬,看着丞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笑了:“既然如此,你们随意杀吧!这封夙王朝,失去了这些百官,还会有下一任的百官上任的!”冷月怒了,就连站在她身边的龙晴都能够明显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怒气和杀意。 杀了整个封夙王朝的百官,无疑是将皇宫架空,而此时的金銮殿内,门窗紧闭,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如果百官身死,皇朝旁落,那么这场外界传言的篡位就真真的被坐实了! 七煞盟的人虽然习惯杀戮,但是面对冷月的命令,仍有有些迟疑。杀了百官,这件事王爷知道吗?! 封柒夜面对卓青天,两人之间火花四溅,当听到冷月的话时,封柒夜不动声色的冷声说道:“一切听从王妃的命令!” “是!” 这样一句话,让冷月心底的失落和无奈以及五味陈杂纷纷涌上心头。她到底还是被人小看了,甚至这些人不论面色有多么的衷心,但终究还是封柒夜的人。 不待七煞盟的人有什么动作,冷月已经身形流转,在众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已经一把扼住丞相的脖子。 “百官之首的丞相,今日我就拿你开刀!”话落的瞬间,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响彻在蓦然变得安静异常的金銮殿中。 到死丞相都没想到,冷月竟然真的敢动手杀了他! 其余的百官惶恐的看着冷月,面对她举动,全都后退着,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冷月慢慢侧身看着表情隐晦的七煞盟,唇角一笑:“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后果就和他一样!” 她不是小白兔,更不是心存善念的好人!也许曾经的她看不惯这些尔虞我诈和杀戮血腥,但是穿越至此几个月后,她被人无端陷害,又处处备受牵制。如今自己有了武艺傍身,终于可以不用依靠别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冷月的善良早就泯灭在这些人的陷害中了。 七煞盟的人端立在冷月面前,她风华的脸蛋上如刀锋出鞘般凌厉,一双水眸曾经荡漾了多少人的心,但此刻里面全是杀意浓重。 “属下遵命!” 七煞盟的人气势凌天,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小王妃从来都不是懦弱无能之辈,方才那灌注内力杀了丞相的举动,竟是眼都不眨,手段够狠! 卓青天隐晦的看着倒地身亡的丞相,眸子中噙着一抹小心,睇着封柒夜时,低沉说道:“老夫从来不想与你为敌!” “你的废话太多了!”封柒夜凛着邪佞的笑意,在卓青天正谨慎对待的时候,蓦地出手,顿时风云变色,两个人缠斗不休。 金銮殿中,七煞盟的人与文武百官缠斗,封柒夜和卓青天你来我往,唯独冷月慢慢离开了混乱的圈子,一步步带着冷笑走向了拉着轮椅后退的柳媚如和封亦晗。 “贺兰冷月,你想干什么?”卓青柔脚步凌乱的从上首跑下来,过于拖沓的裙摆让她的奔跑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站在了封亦晗的身前,卓青柔喘息不停的看着冷月,尖锐的喊道:“你敢!你这个践人,你若是敢动晗儿一根汗毛……啊……” 在卓青柔咋咋呼呼的喊叫声中,冷月一脸肃杀的表情,素手轻扬一把就将卓青柔拍在地面上,莲步轻移状似无意的踩在了她的手掌上,辗转碾磨:“卓青柔,你认为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你派人想要杀了我们的事,该好好算账了吧!” “贺兰冷月,你休想!”封亦晗看到卓青柔摔倒在地后,沙哑虚弱的在轮椅上练练颤动,曾几何时,那个被他算计在手心的女子,竟然变的这么凌厉。 冷月回眸觑着狼狈不堪的封亦晗,上下打量着她,随后一挥,那被柳媚如抓住扶手的轮椅瞬时就倒向了一边。 柳媚如也因此被拉倒在地上。冷月望着瘫软在地面上的封亦晗,狂狷又冷厉:“封亦晗,当初你逼着封柒夜下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有今天?” 那是她心底永远不敢碰触的心伤,不论事情过去多久,面对封柒夜曾经弯下了高傲的膝盖,她依旧不能淡定自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位!都是权利的驱使,那她今天就要毁了他们心中有多的信念! “啊……晗儿!”卓青柔痛苦的回头看着倒在不远处的封亦晗,跌跌撞撞的想要起身,奈何一只手还被冷月踩在脚下。 金銮殿已经乱作一团,但位于上首龙椅上的封远,却始终淡然的看着一切,从始至终不曾开口,也不曾有过任何举动。 冷月看着身下狼狈的三个人,裙摆随着她周身的劲气微微拂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地面后,冷月才起身走向上首的龙椅,两指平伸,回想着封柒夜交给她运功的方法,在封远的肩膀上随意点了两下后,开口:“父皇,没事吧?” 封柒夜重视的人,她冷月也亦然! 封远似乎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而就在冷月噙着关心和担忧望着他的时候,封远却出其不意,一掌狠狠的打在冷月毫无防备的胸口上…… 第645章 最残酷的事实 封远似乎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而就在冷月噙着关心和担忧望着他的时候,封远却出其不意,一掌狠狠的打在冷月毫无防备的胸口上…… “王妃……” “月……” 始终关注着冷月的龙晴,蓦然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的喊了一声,瞬时间整个金銮殿内的七煞盟众人,全部停了手。 封柒夜也不成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怒气暴涨飞身就要冲向龙椅的位置,而上首的封远动作更快,在冷月胸口受了一掌猛地吐血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将她扼制在手中…… * 金銮殿中形势不容乐观的同时,京城大街上,正有不少百姓站在侯府门前探头探脑的偷看着。 由于前一日封柒夜当众杀人,导致百姓都不敢出门。但今日恰逢贺兰侯府的二小姐贺兰冷夏和卓家三公子卓文浩大婚,敌不过八卦的吸引,还是有不少百姓都站在街头不远处张望着。 此时,侯府内的贺兰冷夏,整个人病恹恹的坐在房中等着迎亲的队伍。贺兰明氏和贺兰绝双双坐在她的房中。由于之前贺兰冷夏不想成亲,竟多次想要离府,被贺兰绝发现后,才将她禁足在此。 而正是因为今日的大婚,贺兰绝也恰好没有出席早朝。彼时,贺兰冷春站在侯府一隅,望着贺兰冷夏的房间,脸上是一片阴霾。 没先到最终她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大婚。她以为她对卓文浩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可闹不明白为何爹对这件婚事似乎极为看重,全然不顾侯府声誉,硬是要让贺兰冷夏嫁给卓文浩。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府中的地位也日渐下降。说话的份量更是无足轻重,凭什么贺兰冷夏害了她之后,还能嫁给卓文浩! 就算卓文浩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卓家名门大户,贺兰冷夏这样的归宿,她也接受不了。 “大小姐,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回房吧?”秋荷站在贺兰冷春的身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明明曾经是名满京城的侯府嫡女,可终究还是造化弄人。 贺兰冷春眼神陷入沉思的眼神微闪,转动眸子看着身侧的秋荷,唇角自嘲一笑:“你先回吧,我想再呆会!” “大小姐……” “回去!”自从贺兰冷春出了事之后,秋荷就被贺兰明氏安排在她的身边照顾。面对贺兰冷春的低喝,秋荷拧着手指,随后在她的目光中,走回了秋水阁。 贺兰冷春紧紧抓着袖摆,为什么,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能过的比她好!她做错了什么! “爹,娘!”不消多时,贺兰冷春摒弃了所有的杂念,慢慢走近了贺兰冷夏的房间。看到明氏和贺兰绝端坐在椅子上,心口又蓦地一疼,忍不住委屈的轻声唤了一句。 贺兰绝顺势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而明氏转眸,不禁起身走向她,问道:“春儿,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贺兰冷春越来越沉闷的性子,让她这个做娘的也十分不是滋味。那件事不光对她的打击颇深,就连她也感同身受。都是自己的孩子,谁不好她都心疼啊! 贺兰冷夏头上盖着红绸,听到贺兰冷春的声音后,身子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闪,但转瞬即逝。 贺兰冷春看着明氏,笑道:“娘,今天是二妹大婚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明氏闻声看了一眼贺兰冷夏的方向,暗叹一声,“一会迎亲的队伍就来了,你先回房歇着吧!” 贺兰冷春恨透了这种所有人似乎都对她提防的态度,尤其对方还是她的爹和娘。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一种自己在侯府中是多余的感觉。 “娘,我还不累!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二妹的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不出面吧!”贺兰冷春虽然如是说着,但是那眸子在看向贺兰冷夏的时候,却明明白白的透着恨意。 “哎……春儿,你二妹她……你还是回去吧!” 贺兰明氏似乎有口难言般,看了看披着盖头的贺兰冷夏,再次看向贺兰冷春的时候,却明显有些心力交瘁,眼底更是染上了疲惫。 眼下,贺兰冷夏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能让她顺利嫁进卓家,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了! 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冷夏这孩子竟然心性这么坚韧,宁愿这么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嫁给卓文浩。可那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喜欢贤王,但如今贤王已经变成了残废,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搭在他的身上。现在想想,倒是宁愿她嫁给卓文浩,不管卓文浩为人怎样,但总归还是个健全的男子。 贺兰冷春不傻,特别是她自己被人陷害后,对很多事情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执着。见自己的娘亲极力的让她离开,心底慢慢升起怀疑,“娘,二妹她怎么了?莫不是舍不得嫁人了?”故意以轻快的语气询问明氏,贺兰冷春也慢慢走向软榻,意图看一看始终不语又安静异常的贺兰冷夏究竟是怎么了。 “春儿……” “站住!给老夫回房!”明氏和贺兰绝的声音同时响起,自然贺兰绝的语气十分冷硬,低沉的喝斥声让贺兰冷春生生的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 对于贺兰绝,她是打从心底开始惧怕! “爹……” 贺兰冷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睇着贺兰绝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老夫说的话没听到嘛?还不回房去!”贺兰绝生冷的看着贺兰冷春,再一次的低喝声,让贺兰冷春想要前行的步伐怎么都无法继续。 最终,她还是在贺兰绝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房间。 明氏望着贺兰冷春离开的背影,睇着贺兰绝,眼底闪过伤痛,“老爷,你这……” 贺兰绝冷冷的看着明氏,肃穆的脸上如同冰封般冷漠:“管好你自己就行!今天的大婚别搞砸了,否则老夫饶不了你!哼!” 说罢,贺兰绝起身甩袖离去,明氏怔怔的看着那疾风离去的背影,险些老泪纵横。到底是为什么,侯府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对了,都是贺兰冷月那个践人,如果不是她,侯府就不会越来越萧条。春儿也就不会受到那种待遇…… 心中不忿的想着,但明氏还是缓步走到了软榻边,坐在贺兰冷夏的身侧,轻声说道:“夏儿,你也别怪娘和爹!我们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如今那贤王……你是侯府的嫡出女子,他依然配不上你了!” 贺兰冷夏闻声身子再次轻颤,依旧不言不语。被明氏握住的手,也不禁往回抽。 “夏儿!你听娘的,嫁到那边之后,做个贤良淑德的媳妇,不管卓文浩之前如何,但你成了卓家的儿媳,他们也不会亏待你的!咱们女子总是命苦,你千万要记得,不要逞强!爹娘这样做,也是不想看着你一直这么郁郁寡欢,再说……再说如今宫内形势严峻,你又为何要插上一脚!嫁给卓文浩,不管怎样与侯府也是门当户对!你……你就认命吧!” “娘……”多日不见的贺兰冷夏,话音出口就相当沙哑。失去了往日清脆的嗓音,加上那始终低垂的肩膀,看起来十分的萧索。 “夏儿,你想说什么?” 明氏搂住了贺兰冷夏的肩膀,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明氏的心愈发的疼了起来。 贺兰冷夏慢慢伸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动作缓慢又无力。当明氏见到她盖头下的脸蛋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贺兰冷夏瞬时说道:“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对我好?为什么爹一定要让我嫁给他!我根本不喜欢他啊!就算贤王现在是个残废,可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娘,难道就算我变成了这样,你们还是要让我嫁给他吗?你们就不怕卓家的反抗吗?” 明氏望着贺兰冷夏的脸蛋,终究还是不忍的拉下了她掀开盖头的手,喟叹一声后,才有些愤怒和无奈的说道:“夏儿,你变成这样难道还要怪爹和娘吗?若不是你自作主张……今日这大婚,你是逃不掉的!你爹也并非是无情,你嫁给卓文浩这件事,京城人尽皆知,就算他卓家想要反抗,也没有理由。毕竟当初是卓家卓文浩亲自来提亲的,他们没那个资格反抗!” 贺兰冷夏闻言便不再开口,只不过被明氏握住的手却狠狠的抽了回来。 侯府门外,卓文浩的迎亲队伍也恰好抵达,坐在红绸点缀的高头大马上,卓文浩显得意气风发,故作帅气的从马上下来,见到等候在门外的贺兰绝时,立刻上前抱拳:“文浩见过丈人!” “都是一家人了,就别客气了!”贺兰绝虚拖了一下卓文浩,眸子看着后面长长的迎亲队伍,似乎很是满意。 给管家明福递了一个眼神后,明福便匆忙的走回了府邸。而卓文浩则与贺兰绝双双寒暄着。 对卓文浩来说,当初贺兰冷春去告诉他贺兰冷夏和贤王已经私定终身的时候,他是气愤怨恨的。但是每每想到曾经在古玩店中遇到的贺兰冷夏,又觉得她不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即便后来他得到了小厮的确认,发觉贺兰冷夏和贤王确实联系紧密,但时至今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算贤王身份高贵,可如今他一个废人,空有王爷名讳,可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贤王这一生怕是毁了! 自然,这样更好,他终于可以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将贺兰冷夏娶回府邸,贤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新娘子到!”喜娘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贺兰冷夏来到了侯府门前。脸上硬堆着略显僵硬的笑意,她身上可是有侯爷和侯爷夫人的命令,这种场合她可不敢有任何闪失。 紧紧捏着贺兰冷夏的手臂,喜娘一路将她带到门外,对着贺兰绝和卓文浩行礼后,便在贺兰冷夏有些推拒的举动中,隐晦的塞进了喜轿里。 “及时已到,卓公子请吧!”喜娘将轿子的门从外拴上,对着卓文浩作揖后,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向卓府进发。 明氏站在门前眼底氤氲着泪水,直到街道上已经看不见迎亲的队伍,才收回视线。看着贺兰绝,语气悲愤:“老爷,你现在满意了?” 贺兰绝闻言转眸:“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的纵容,她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模样!你最好祈祷她别有什么事,不然老夫不会饶过你的!” 说完贺兰绝便回身离开,一路回到书房中,换了官服后就匆忙的进了宫。现在这个时间,早朝应该还没有结束! * 被封远扼制住的冷月,只感觉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胸口中传来。喷出一口鲜血后,嘴角仍旧潺潺留下血渍。 即便如此,冷月依旧清醒的睇着封远,难以想象曾经对他们疼爱有加的父皇,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正因为相信,她才会对他没有半分的防备! 封远睨着冷月痛心的神色,蓦地开口,却是惊了众人:“怎么,没想到我会突然对你动手?” 这声音…… 封柒夜原本冲向龙椅的举动被卓青天所阻,而后又看到冷月被钳制,一时间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可明明是封远的脸颊,此时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个声音。 冷月恍然大悟的看着面前的‘封远’,冷笑一声:“龙渊,原来是你!” 撕拉一声,那张和封远一模一样的面皮被龙渊从耳后掀开,开口又说道:“想不到吗?王爷,你可知我做了多少努力,才能瞒骗过你们所有人!” 这次,龙渊掀开面皮后,说话的音调竟然又变成了封远的声音,看来他是学习了口技,所以才能将封远乔庄的没有一丝破绽。 而之前他故意表现出对冷月和封柒夜赐座的举动,也是让人放松戒备故意为之。 虽然早就想到背叛七煞盟的人是龙渊,但是亲眼所见的时候,冷月心底还是有一丝惆怅。生死相交的兄弟,既然不及一个暖chuang侍妾来的重要,何其讽刺! 封柒夜冷鸷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龙渊,特别是他卡住冷月脖子的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封柒夜做到了。可没人知道,他现在正心神俱分的看着冷月唇角不停流下的刺目鲜血。 “龙渊,你快放开王妃!”七煞盟的人全部站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上首曾经出生入死的龙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心疾首的神色。 “王爷,你最好别动,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龙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封柒夜,当察觉到他隐晦的举止时,立刻紧了紧捏住冷月的手,同时也警告的睇着他。 封柒夜单手负立面对龙渊,薄唇紧紧抿着,已经有些发白,刚硬铁血的轮廓透着杀意浓浓,沉默片刻后,才倏然说道:“不后悔?” 龙渊冷笑摇头:“王爷,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后悔的必要吗?其实,属下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可要怪就怪她不该伤了华夫人,更不该害死我的孩子!王爷,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身为你的属下,同时又是暗卫,注定一生都要活在阴森的黑暗里面,我们从来不期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时间久了,也就认命了! 所以,当初你让我代替你和柳媚如还有华夫人苟-且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推拒!正因为我和你七分相似的容颜,我觉得能为你分忧,是我的荣幸! 可惜,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伤害华夫人,更不该让我今生唯一的孩子胎死腹中!王爷,你可曾想过,我会这样其实都是被你们所逼迫的!” 龙渊的话,当着满朝文武和皇后以及封亦晗的面,说的镇定异常。而那些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大臣,也因为他的话,顿时忘了生命的威胁。竟将视线全都看向了封柒夜,由属下代替和后院的女子同房,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你胡说!” 忽然间,一声尖锐的喊叫从金銮殿侧面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柳媚如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龙渊喊着。 她不敢相信,这么久以来,她以为封柒夜是喜欢她的。当初她刚嫁过去的时候,他夜夜索欢,怎么可能是龙渊所说的那样。 就算她是封亦晗的人,可最终也抵不过被封柒夜所吸引。但偏偏现在让她听到了最残酷的事实,也根本顾不得在场都有什么人,只想确认他的话是信口胡诌! “柳媚如,我是不是胡说,不如你问问王爷?!” 第646章 为他人做嫁衣 “柳媚如,我是不是胡说,不如你问问王爷?!” 龙渊的脸上挂着森冷的笑意,见柳媚如不敢置信的摇晃着身子,笑意更浓:“怎么样?你一心以为自己德蒙chong爱,到最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个精心策划的局,这感觉如何啊?” 柳媚如眸子中氤氲着水汽,完全看不到地上正狼狈挣扎的封亦晗,紧紧盯着封柒夜,语气颤抖:“王爷,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封柒夜目不斜视,对于柳媚如的话,完全冷漠对待。一双鹰眸紧紧盯着被龙渊钳制住的冷月,面容冷峻:“龙渊,放了她!” 闻言,龙渊的视线从柳媚如的身上移开,转眸看着封柒夜,那双噙着少许恨意的神色,在最深处仍旧不难发现其中还有些恭敬,“王爷,不如你将七煞盟交给我,或者你自废武功,这二选其一,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了王妃!如何?” 龙渊的话,顿时让整个金銮殿内的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集中在封柒夜的身上,不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他会如何抉择。 龙修和龙晴并肩站在封柒夜的身后,听到龙渊的话后,龙晴蓦地开口:“龙渊,你还要不要脸!是你自己要背叛王爷的,别说的冠冕堂皇。你自己根本代表不了我们所有人!你莫不是忘了,当初若是没有王爷,你说不定早就死在某个角落了,哪还会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好日子?”龙渊因手里有冷月作为人质,所以丝毫不畏惧的睇着龙晴。旋即边说边拉着冷月走下龙椅高台,嘲讽的说道:“龙晴,你倒是给我说说,有什么好日子?这么多年,七煞盟所有的人除了在江湖中有些地位,可还有其他的能耐?那些消息网和各路探子,不全都是隐藏在黑暗中,为他一个人谋划未来?! 试问,即便我们身为暗卫,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追求?我曾经也因跟随王爷而感激上苍,可是最后呢?我的孩子被他们夫妇俩给无情杀害,就算水梦华在你们眼里不是个好人,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么久以来,都是我和她在一起*的,她能喜欢王爷,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她?可你们看看,我又得到了什么结果?” 龙渊越说越激动,手中捏着冷月的力道也加大。胸口受掌,体内四窜的真气让冷月仿佛身在冰火两重天,剧烈撕扯的疼痛让她几欲晕厥。脖子上因龙渊的力道也有些呼吸不畅。听着龙渊这仿佛告白的话,冷月笑了:“龙渊,哪怕你明知道水梦华喜欢的是封柒夜,和她苟-且了几次之后,你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喜欢上她?这理由太牵强了!” 虚弱的语气和被龙渊拉扯而凌乱的脚步,冷月这番话说完,气息更加不稳。封柒夜的眸子阴霾越来越深重,就连龙晴等人都备战的状态看着龙渊。 龙渊因冷月的话,似是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便咬牙切齿的捏着冷月,低声说道:“牵强与否,你说了算吗?贺兰冷月,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么久以来如果不是王爷次次对你包容和保护,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冷月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对龙渊突如其来的怒气显得十分淡然,“龙渊,你以水梦华为由,行背叛之事。在我看来,也许你并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被人当成王爷那种优越感,对吗?” “你……我杀了你!” 龙渊彻底被冷月激怒,单手狠狠的扼住冷月的脖子,另一只手带着凌厉的掌风就对着冷月的额头拍出。 成功了! 冷月眼底划过轻嘲,她要的就是龙渊恼羞成怒,这样她才能有自救的机会!她这次不会指望封柒夜,因为害怕曾经被迫下跪的事情再次重演,所以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才不会让这些人再次以自己的性命威胁到他。 龙渊的掌风还没到冷月的面前,就见她脚下倏然移动,拼尽全力催动着体内稀薄的真气,想要以此来挣脱出龙渊的钳制。 而恰在此时,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封柒夜,整个人气势如虹,在龙渊手掌抬起的瞬间,就以虚晃的假动作骗过了身边的卓青天,就连他身后的七煞盟众人,也迅速的上前,将卓青天包围在其中。 封柒夜拔地飞出,肉眼难辨的速度像是鬼魅一样,在冷月开始倒退,龙渊的掌风还没逼近的时候,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黑影闪过,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闷哼声。 变故却由此发生—— 即便龙渊被冷月激怒,想要以掌风对她下狠手,但是他不傻,更何况曾经一直都身在七煞盟,警觉的性子始终不变。 在封柒夜飞身而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他自知并不是封柒夜的对手,但手中冷月想要挣脱的举动还来不及实现,龙渊就掌风一转,直接拍在了冷月的左肩上,这样凌厉的攻势和再次入体的劲气,冷月狂喷一口鲜血后,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像外飞出,方向恰好是封柒夜闪身而至的地方。 而那一声重重的闷哼,则是封柒夜强行收回内力,将一切的攻势都撤下反而自伤的声音。 再次回神,气势凌厉的封柒夜已经站在龙椅边,手中揽着唇角带血的冷月,表情幽冷如阎罗,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剑锋芒。 没人看的出,他刚才因为要接住冷月,而必须撤下的攻势,已经让他受了重伤。至于龙渊以及其他七煞盟的人,自然明白强行卸下攻势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龙渊幽冷的看着封柒夜,“王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冷月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被封柒夜紧紧搂在怀里,她尚能嗅出鼻端窜入的清新香气,想要打起精神,却根本力不从心。 封柒夜嗓尖涌上真真铁锈味,但狂傲如他,绝不会让对方看出自己丁点的破绽。悠悠一笑,睇着龙渊,“小小把戏,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等着王爷君临天下!不知道这封夙王朝,若是没有皇上的圣旨,你该如何接下着龙椅呢?”龙渊狠狠的盯着封柒夜,而卓青天此时却发觉事情不对劲,冷声喊道:“龙渊,你要做什么?” 闻声,龙渊站在下首的不远处,觑着卓青天,“你说呢?” “龙渊,你去死吧!”龙渊的话音刚落,七煞盟的人已经带着灭天的愤怒,瞬间冲向了他。而卓青天则被龙修和龙辛双双挟制住。 同生共死的兄弟,此时七煞盟的人将龙渊包围在内,这场面无疑是自相残杀。封柒夜担忧的看了一眼怀中脸色已经煞白的冷月,僵硬紧绷的身子泄露了他的紧张。不由得暗中给她渡气,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重伤。 “龙渊,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七煞盟的人,包括龙壬龙葵全部都和龙渊怒目相向。曾经把酒言欢的日子,似乎正在讽刺他们的真想错付。 刀剑相向,你来我往,七煞盟合力围剿龙渊。曾经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今日一片血型狰狞的气氛。大臣正想躲避,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卓青柔连连上前拉住封亦晗,见柳媚如还愣在原地,不禁在混乱的场面中喊道:“你还在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柳媚如睁着迷蒙的眸子,看着皇后依旧颐指气使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只觉得太过卑微惨烈,苦笑着上前,帮着卓青柔将封亦晗再次安置在轮椅中,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一个宫内的小宫女,能够有今天的一切,的确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但同样是老天给她的摧残。 另一边,和龙渊打的不可开交的七煞盟,其中龙晴余光看到冷月已经紧闭的眸子时,怒气更是暴虐而出,手中的长剑武动的更加频繁。怒气使然,让她催动内力更加快速,随着身边的门众联手制敌,龙晴舞出一个剑花后,在龙渊的身侧,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肩膀。 任由龙渊武功再好,可也敌不过同样内力不差的同伴。龙渊肩膀被刺,吃痛的捂着肩膀步步后退。眼神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手中拿着长剑,挡在身前,面对龙晴等人的逼近,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龙渊,你真的该死!” 向来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龙紫,此时愤怒凌天,他衷心保护的王爷和王妃,竟然被龙渊陷害到这等境地。 面对龙紫的逼迫,龙渊不怒反笑,长剑猛地一挥,“该死?龙紫,你别傻了,你们看看他们俩,现在就你们这些人还在为他卖命,可结果呢?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龙渊,去死……” 第647章 双双重伤 街道上,百姓人头攒动的望着迎亲队伍慢慢走向卓家大院。在如今变得萧索的京城街道上,无疑是添了些喜庆,也将百姓心头的惊惧冲淡了些。 卓家门外,卓青空带着卓家二公子卓文臣正远望着迎亲队伍归来。卓文臣看了一眼身边的卓青空,笑的高深莫测:“爹,看来三弟越来越出席。贺兰侯府的二小姐如今都被他拿下来。” 似是卓文臣的话取悦了卓青空,原本紧绷的脸颊闻声微微放松,眉宇间也染上笑意:“文臣啊,这你就要和文浩多学习学习了!能够娶了侯府的女子,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卓家的幸运了!” “爹?咱卓家上有皇后姑姑,下有将军大伯,难不成还需要侯府的女子来锦上添花吗?”卓文臣微微不屑的语气,让卓青空瞬间就变了脸色。 回眸睇着他,语气生硬:“你懂什么?就算有皇后和将军,但这世事无常,难道你都不懂为卓家早早做好准备吗?真是拙见!” “爹……” 卓文臣不甘的低声唤了一句,但见卓青空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只能兀自站在一边生闷气,看着已经临近的迎亲队伍,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和卓文浩比试比试! 卓文浩一脸春风得意的骑着马匹停在卓家门口,见到卓青空和卓文臣的时候,翻身下马,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爹,二哥!” “回来就好!来来来,宾客已经入席,成亲喜宴开始吧!” 卓家大婚,不少京城的商胄都纷纷来道贺。虽然没有皇室成员的出席,但是毕竟卓家的地位显赫,不论真心假意,来的人也都带着不薄的贺礼。 短暂的成亲仪式过后,贺兰冷夏便被下人和喜娘搀扶着回到了精心布置的洞房中。全程她就像是一尊木偶一样,任由人安排着。 卓文浩几杯水酒下肚后,脸上就已经红润一片,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匆匆的告别了前厅的宾客,卓文浩急不可耐走回了洞房。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把贺兰冷夏娶回家,他现在身为贺兰侯府的姑爷,感觉自己的身份都更加高贵了。 “娘子……” 外面声色犬马,而回到洞房的卓文浩,关门后就搓着双手走向软榻。看着端坐在那的贺兰冷夏,心底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娘子,你累不累!”卓文浩走到软榻边,落座后就拉住了贺兰冷夏的手,在手中慢慢摩挲,体会着肌若凝脂的触感,这心头也渐渐开始蠢蠢yu动。 贺兰冷夏一动不动的任由卓文浩的动作,许是发觉了她略显僵硬的身子,卓文浩小心翼翼的揽住她的肩头,“娘子,从今后我卓文浩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别怕啊!” 久经花丛的卓文浩,对于甜言蜜语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看着贺兰冷夏一身精致的红色霞帔,喉结开始不停的滚动着。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 话落,卓文浩便感觉手掌下的身子微微轻颤,随后沙哑闷闷的嗓音传来:“你想听我说什么?” 这声音,并不是卓文浩所熟悉的清脆悦耳,反而带着一股子陌生的感觉。卓文浩蹙眉,打量着身边的贺兰冷夏,奢华贵气的霞帔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抑制住心底的疑惑,卓文浩声音有些发凉:“没什么,既然已经成婚,这盖头就拿下去吧!” 正说着,卓文浩就慢慢伸手掀开了贺兰冷夏的盖头,当看清楚入目的脸蛋时,卓文浩受惊般一把就将盖头扯下,大怒的喊了一声:“丑八怪,你是谁?” 贺兰冷夏抬起眸子,脸蛋上深深浅浅的伤疤狰狞排布着。曾经艳丽的脸颊,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无比骇人。 那伤口已经结痂,但是还带着少许的淡红,显然是受伤不久。卓文浩猛地将手中的盖头仍在贺兰冷夏的脸上,怒指着她问道:“你说,你到底是谁?” 贺兰冷夏抬起空洞的眸子,睇着卓文浩,自嘲一笑:“我不就是贺兰冷夏!” * “龙渊,去死……” 龙紫怒吼一声后,便提着长剑作势要对龙渊砍去。而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龙渊断然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束手就擒。抬眸蓦地看到金銮殿上方的天窗,一咬牙以劲气震碎手中的长剑,刀剑的随便随之飞向龙紫等人,他也趁此机会,猛然拔地而起,瞬间就冲出了天窗。 “追!” 多开龙渊打出的刀剑后,龙晴紧追不舍的飞上了天窗。龙紫等人亦然。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龙渊趁乱逃跑,七煞盟的人紧随其后,金銮殿内,便瞬间恢复了安静诡异的气氛。 卓青天被龙修和龙辛双双扼住肩膀,龙修手中的长剑还贴放在他的脖子处。见龙渊逃跑后,眼底的羞愤和盛怒无以言表。正当他想要催动内力的时候,却听到咔嚓咔嚓的两声,胳膊被龙修二人生生给卸了下来。 隐忍着脱臼传来的疼痛,卓青天咬牙说道:“好你个龙渊,竟敢算计老夫!” 龙辛不耻的睇着卓青天,手中暗自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嘲笑道:“亏你曾经还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若当真是诚信之人,又怎么会背叛了主子!这一次,你堂堂将军,中了他的计谋,也真是够无能的了!” “你说什么?!”卓青天愤恨的看着龙辛,强弩之末依旧不肯轻易认输:“哈,简直是笑话。你们以为当真能够困住老夫吗?” “少废话!”龙辛恶狠狠的踹了一脚卓青天,“说,皇上在哪?” 龙渊假扮皇帝瞒过了众人,那真的皇上又在哪?! 闻言,卓青天脸上又扬起恶劣的笑意,曾经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也微微闪烁不迭,“哈,想知道?那就放了老夫,否则你们这辈子也找不到皇帝老二的下落!” “龙修,命人将皇后和封亦晗囚禁在凤栖宫,不得而出!所有大臣,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踏出金銮殿一步!” 当形势徒转急下的时候,封柒夜却忽然开口,依旧冷冽的嗓音和森严的脸颊,话落便猛地抱起冷月走出了金銮殿。 “封柒夜,你敢!你凭什么囚禁本宫!” 卓青柔的叫嚣还在身后蔓延着,但封柒夜的步伐却相当迅速,眨眼间就离开了金銮殿。龙修和龙辛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眼底都闪过担忧。只怕爷的情况不容乐观。 封柒夜抱着冷月走出金銮殿的瞬间,便强行运功在皇宫内快速穿梭着。不消片刻,就来到洛音殿,这里略显荒凉萧索,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不过殿内的一切倒是干净出尘,应该是有人每日打扫。 封柒夜抱着冷月将她放在软榻的瞬间,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狂喷了一口鲜血。挺拔的身躯有些摇晃,但刚毅的脸颊上依旧牙关紧咬。 “爷,你没事吧!” 紧随而来的龙修,快速的上前搀扶着封柒夜,见封柒夜不语,但眸子中却噙满询问,顿时开口:“爷放心,龙辛在前殿看着,他已经给其他的门众发了信号,一会他们都会过来的!你的伤……” “不要紧!” ‘噗……’正说着话,一直隐忍的封柒夜便再次呕出一口鲜血。没人知道,他刚才带着八分内力要去救下冷月,却根本没想到龙渊竟然会将冷月丢过来。如果不是他及时撤下内力,恐怕那一掌打在冷月的身上,两个人必然会天人永隔。 八成的内力,全部反弹在自己的身上,重伤是必然的了。这也是为何,在方才龙渊被七煞盟的人围剿的时候,他没有出面,只能静观一旁的原因。 该死的,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被龙渊所挟持,而且至今下落不明。他之前与父皇对视的时候,竟然没有查明分毫。 简直是该死!封柒夜俊彦上一片阴鸷血腥的气息,没想到他一直策划一切,最终竟然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属下给伤成这样! 其实并不是封柒夜无能,他虽然早就知道龙渊的背叛,在七煞盟中也及时做了调整,但这些早已经为时已晚。龙渊的背叛,早非一朝一夕,这么多年来他将七煞盟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如同冷月所说,水梦华的孩子不过是他的借口,至于他真正的用意…… “爷,赶紧疗伤吧!龙晴他们去追龙渊了,放心吧,这次一定不让他跑了!”龙修担忧的看着封柒夜说道。 而封柒夜却闻声不语,反而转眸看着冷月,见她脸色已经愈发白希,出口吩咐道:“去找水无忧,你只有半个时辰!快!” “属下遵命!” 第648章 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说,我不过在你府邸享了两天清福,你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古霆坐在洛音殿内,望着正在吐息自行疗伤的封柒夜诧异的询问着。 眼神转到软榻上还没清醒的冷月,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而此时洛音殿的门外,早已经贵跪了一地的太医,胆战心惊的等着封柒夜的命令。 他们都是皇宫御医,对普通病痛自然没有问题,但这邪王妃是被内力所伤,他们除了能够开一些良药,也是束手无策。 殿内,封柒夜瞭了一眼古霆,吐出一口浊气后,语气生硬:“来看热闹?” “我有那个闲心么?你要是死了,那我靖南都的事情怎么办?”古霆无谓的撇撇嘴,早就知道这个封柒夜说话不中听,现在看来他还真是多余关心他了! “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的!”封柒夜说完,就落座在软榻边,睇着冷月沉睡的苍白脸颊,眼底的阴鸷蜂拥闪现。 古霆看了看封柒夜,便不再多话。安静的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已过,龙修依旧没有回来,封柒夜内心早已焦急一片,但是脸色看起来却依旧没有什么不同。就连去追杀龙渊的七煞盟之人,也没有回来。 抿着薄唇想了片刻,封柒夜刚毅的脸颊闪过果决,翻身扶起冷月,作势就要为她渡气,一旁始终观察着二人的古霆,见此立刻上前:“喂,你疯了吧?就你现在的情况,要是还给她疗伤,你不死也会残的!” “不需你多事!” “封柒夜,你是不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有求于你,你以为我会管你的破事!你走开,我内力虽然不如你,但是给她疗伤的话,应该也会比你现在强很多的!”古霆早就发现封柒夜紊乱的内息,重伤之下还想强行运功,看来他真是嫌自己命大了! 封柒夜睨着古霆,暗沉的眸子微闪,“看来你为了王位,倒是什么都肯做了!” “你少废话了!”古霆白了一眼封柒夜,迷离的眸子中噙着少许的火光。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他也不愿意在这看他的冷脸。 “爷,属下幸不辱命!” 正当古霆已经坐在软榻上,铁壁平伸开始运气的时候,门外蓦地传来龙修的喊叫声。随即门扉就被人从门外推开,入目的就是那些纷纷从地上避让的太医,以及随着龙修而来,脸色焦急的水无忧和二宝。 “怎么又会弄得这么狼狈!封柒夜,你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她!”水无忧走进洛音殿,略略的看了一眼冷月后,便对着封柒夜开始炮轰。 特别是察觉到冷月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仿佛没有生命般躺在软榻上。水无忧瞪着封柒夜,素来不变的青衫上,似乎还带着赶路而来的风尘仆仆。 封柒夜抿着唇望着水无忧,面对他带着苛责的询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 古霆的眼神在封柒夜和水无忧的身上看了几次,倒是鲜少能够看到封柒夜这样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的情况,不禁有些戏谑的看着他。 “邪王,你到底能不能行啊!当时在南城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吗?要不然当初我和师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了!好在这次我们回了水家,若是平时我和师傅在外游历的话,小月姐岂不是……” “二宝,闭嘴!药箱拿过来!”水无忧狠狠的剜了一眼封柒夜,随后径自上前弯身看着冷月,单手放在她的手腕上诊脉。 有了水无忧,封柒夜整个人的心神都慢慢放松下来。递给古霆和龙修一个眼神,三人便一同走出了洛音殿。 门外的太医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瑟缩着不敢抬头,封柒夜冷声开口:“都退下吧!” “谢王爷!” 他们一群文臣,可没那个胆量敢跟邪王对抗。更何况方才传来消息,皇后都被他给禁足了,他们这些人若是不小心伺候,只怕命都没了。 古霆粗略的看了看气氛低迷萧索的皇宫,道:“看来你这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过这皇宫里的情况,你打算怎么解决?现在宫外的人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但想来肯定不会瞒的太久。到那时,如果被人认为你要逼宫的话,对你来说绝非好事!” “龙修,传令所有七煞盟的人,以最快的时间赶来京城。给老五传信,让他安排士兵保护京城。还有,去调查一下,之前皇宫内和父皇接触过的人都有谁,事无巨细!”封柒夜并没有回答古霆,反而睇着龙修吩咐着。 龙修颔首,担忧的瞬了一眼封柒夜,语气枉然:“爷,你的伤……” “去办吧!” “是……” 龙修面色不加的离开了洛音殿,古霆干巴巴的封柒夜身边,见他的表情十分幽冷森严,忍不住叹息:“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是个意外,你别想不开啊!” “你真吵!”封柒夜瞥着古霆,并非是他不知好歹,对于古霆的话,他也明白他是好意,但是现在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的属下背叛,说到底终究还是他识人不清,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如今牵连了冷月重伤,自己也因此受伤未愈,他内心的纠结和惆怅根本无法道出。 “得,嫌我吵我就走!不过……你接下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别多想,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变相的帮我自己,你不能出事!”古霆深沉的看了一眼封柒夜,旋即在他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洛音殿。 他至今不能回靖南都的情况,愈发让他希望封柒夜千万不要落败,否则他堵上的一切,也会一败涂地。 * “师傅,小月姐怎么样了?”二宝看着水无忧冷漠的侧脸,从没见过师傅这么生气过,担心的看着冷月双眸紧闭,忍不住问了水无忧一句。 水无忧声音平淡:“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师傅,咱还离开吗?你看小月姐现在这样……” 闻言,水无忧没有回应,只不过摆弄着药草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瞬。冷月这次伤的极重,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他也说不好。 她体内的真气涣散,方才他试着给她注入内力,却发觉根本像是石子落入大海,毫无作用可言。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伤成这样,但是水无忧心里明白,这一切也无非是与皇室争斗有关。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冷月交给封柒夜。当年秀儿对他的交代,他还记在心里,可终究造化弄人,他还是没保护好她最珍爱的孩子。 而且,让水无忧最愤怒的一点是,他刚才给她诊脉的时候,似乎发现了脉象中有一丝虚滑,这种情况他身为医者,最清楚不过,但是那虚滑的感觉仅仅一瞬,他还需要时间来确定。 “她怎么样了?”当封柒夜再次回到洛音殿的时候,全然不顾水无忧又黑了的脸颊。睇着软榻上脸色有少许恢复的冷月,细声问道。 水无忧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起身,“你还关心她吗?当初从南城离开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她又是什么样子,封柒夜,你到底有没有能耐保护她?你非得把她牵扯到你皇室的争权夺利中才肯罢休吧!这些事情原本和她没有关系的,如果你没那个能力给她安稳,那我宁愿再给她服下朱砂泪,让你们二人今生都不能再见!” 愤怒中的水无忧,说话也开始毫无顾忌。封柒夜冷硬的脸颊瞬间闪现狂肆,眸子中卷裹着深邃如寒潭的冷意,“你敢!” “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不是以为她有了内力傍身就可以天下无敌了?那她那点内力,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也只有以卵击石的命运!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以为你是她的良人,你根本不配!”水无忧比封柒夜略长几岁,此时执拗的性子涌上来,对封柒夜是相当的不客气。 而他这样的举动,也恰好证明了冷月在他心中绝对匪浅的地位。 “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封柒夜自知理亏,他内心中的煎熬又怎么告诉他们。面对水无忧的质疑,封柒夜敛去情绪,半垂着眼睑沙哑的说了一句。 盛怒中的水无忧对封柒夜软下来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冷哼一声便坐在软榻边。而一侧有些傻愣愣的二宝,吞咽了一下后,上前拉了拉封柒夜的袖袍,低声说道:“师傅是担心小月姐,王爷你被在意哈!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二宝好言好语的说着,他并不是不生气,而是害怕封柒夜一个愤怒,把他们二人杀了,那不就完蛋了么! 封柒夜点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二宝连连摇着手臂,有些受chong若惊的看着封柒夜。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隐晦的看了看水无忧,走到药箱边,从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倒出一粒棕色药丸,“王爷,你把这个吃了吧。对内伤很有效的!” “多谢!” * 接连三天的时间,皇宫内的气氛一如既往的低迷。所有大臣被困在金銮殿内,各个都十分狼狈。 凤栖宫内,皇后和封亦晗出入不得,但是好在还有宫女太监的伺候,相比大臣所有的生活作息都不得离开金銮殿,不知要好了多少。 冷月依旧没有清醒,水无忧这几日来几乎没有休息,就连二宝都时而打着瞌睡,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冷清萧索之中。 “爷,七煞盟的人已经到处在寻找龙渊。这些是之前皇上接触过的人员名单!”龙修将手中的宣纸交给封柒夜。怎么都没想到,那么多人去追杀龙渊,最后一刻竟然还是被他用计逃脱。 现在江湖中已经发出了追杀令,各个城镇也都贴出了皇榜。不论多久,他们也一定要把龙渊找出来。 封柒夜接过龙修手中的宣纸,简单的看了看上面的名单,倏然开口:“安秀何在?” “爷,他似乎和皇上一起消失了!属下问过宫内的宫人,他们也说有许久没有看到过安秀了!” 龙修和龙晴以及龙辛等人全都坐在洛音殿的大厅内,而龙壬因熟悉药理,所以进了偏殿去帮着水无忧医治冷月。 封柒夜看着手中的名单,暗暗计算着。 “爷,贺兰侯爷求见!”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就见贺兰绝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洛音殿中。 封柒夜随意挥手:“侯爷,好久不见!”这熟稔的态度和语气,令人微微惊诧。而贺兰绝同样没有一丝别扭,直接进入洛音殿,睇着封柒夜,颔首:“老臣来迟了,王爷恕罪!” “侯爷严重!现在金銮殿内的情况如何?” 贺兰绝闻声说道:“大臣们的情绪还算平缓,只不过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大臣许久没有归家,终究会引起家眷的怀疑,老臣建议,不如让大臣先行离去,至于皇宫内的情况,大可从长计议!” 龙修和龙晴纷纷诧异的看着贺兰绝,此时见他和封柒夜之间的互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从未想过,贺兰绝竟然会和王爷是同盟之人。 “侯爷,你是何时发现父皇不对劲的?”封柒夜随手将手中的名单示意龙修交给贺兰绝,待贺兰绝简单的看了几眼后,才说道:“王爷,说实话,老臣并未发觉皇上有任何不对劲,只是有段时间,皇上的做派忽然与之前相差过大,所以才会有些疑惑和怀疑,但许是那龙渊和卓青天里应外合,老臣在那几日并未深究……” 第649章 一群蠢材 卓家 “你说,你到底是谁?!”卓文浩眸子中噙着恶狠狠的光芒,指着贺兰冷夏怒目圆睁。她一定不是贺兰冷夏,当初他在古玩店的时候,一直与他接触的女子,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就算她的脸颊上密布疤痕,但是那眉目之间也丝毫找不到相似的地方。 卓文浩直觉眼前的人心怀不轨,心底忍不住开始担心,是否真正的贺兰冷夏遇到了危险。越想越生气,挥手愤恨的一把打掉了贺兰冷夏头上的凤冠,揪着她的前襟衣领,就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来人呐,来人!”不等贺兰冷夏的回答,卓文浩厉声对着门外喊道。门口站着的喜娘和下人闻声面面相觑。喜娘这心里更是胆寒,当初她可是奉了侯爷的命令要看紧二小姐,莫不是现在出事了?! 门扉被人快速的推开,下人和喜娘一同入内,当所有人的目光看到贺兰冷夏的时候,齐声倒吸冷气,“这……这怎么回事?” 喜娘从一开始就没看到过贺兰冷夏真正的容颜,此时一看到她这可怖的脸蛋,也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少爷……” 下人看着卓文浩满脸怒容的样子,也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就听到卓文浩说道:“派人去贺兰侯府请侯爷过来,快去!” “是是是,少爷稍等!” 见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洞房,卓文浩生气之下,狠狠的将贺兰冷夏摔在了地上,指着她喊道:“你给我等着,若是被我知道你害了夏儿,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贺兰冷夏空洞的眸子闪了闪,闻声抬起脸颊望着卓文浩,还带着未愈伤痕的脸颊令人不忍直视,狼狈的一笑,说道:“卓文浩,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就是贺兰冷夏,就是贺兰侯府的二小姐!而你口中所谓的‘夏儿’,只怕你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吧!哈哈哈!” 她贺兰冷夏步步为营,曾经以贤王为荣,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更是让她欣喜若狂。甚至,她还遥想将来,等他君临天下的时候,也许自己也会成为与他并肩的女人! 可这一切,最终全都毁了。是贺兰冷月,是封柒夜,如果不是他们伤了贤王,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从没想过,贺兰冷月竟然会变得那么聪明。当初她陷害贺兰冷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人察觉,但偏偏这些事情又因冷月而节外生枝。 她是侯府的二小姐,容貌和姿色从来不必贺兰冷春差!可是凭什么她从一出生,就要处处被贺兰冷春比下去。大家谈论的永远都是侯府嫡女,而她同样是嫡出,只不过晚了些而已!所以,她不服,她也不甘。贺兰冷春除了有骄纵的性子,还有什么!她要为自己谋划,为自己找到一条将贺兰冷春比下去的出路。 好在,她终于在有生之年遇到了让她倾心相许的男子,贤王封亦晗。她从来都知道,贤王于她不过是利用的心思,可是拗不过一颗躁动的心想要扑向他的疯狂。 她沦陷在贤王妖孽如花的俊彦中,*在他偶尔为她展露的温柔里。所以,当初知道贺兰冷月要贺兰冷春替嫁的消息后,她便央求贤王帮她,在贺兰冷春还一心期望着能嫁给邪王的时候,她这个亲妹妹彻底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贺兰冷春的怀疑的确没错,那段时间她以出府礼佛为由,其实是一直呆在贤王府里养身子罢了。天意弄人,因她的疏忽,竟意外坏了贤王的孩子。 那时候,贤王正和邪王水火不容,她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到侯府提亲,可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被贤王诱哄的喝下了那碗藏红花。可她不后悔,只要是他的想法和心愿,她就算穷极一生也一定会执念追随。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贺兰冷夏,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任由卓文浩在她身上拳打脚踢的泄愤,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她反抗,她宁愿自毁容颜,也不要嫁给卓文浩潦草的过一生。 “少爷,少爷……” 不过半盏茶的时候,下人就满头大汗的从门外跑进来,粗喘着说道:“侯爷进宫了,听侯府夫人说,接下来的几日他暂时都不会回府的!” “什么?!宫内有什么大事需要他?把她给本少爷关起来,走,去找我爹!”卓文浩再次狠狠的踢了一脚贺兰冷夏,旋即就走出了房间。 卓家大厅内还在大肆的宴请着宾客,而除了下人没人知道,这位新晋的卓家少夫人,短短时间内就沦为下堂妇。 * 冷月已经昏迷了三天,封柒夜也在紧锣密鼓的派人调查龙渊的下落和封远的去向。龙渊的存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所有人心底慌乱不已。 金銮殿内早已经哀声一片,丞相的尸体已经被人清理,并送回了丞相府。而其他百官连日来的情绪紧张,让他们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疲惫。 ‘吱呀——’ 宽阔厚重的殿门从外打开,早已经没有什么官职形象的大臣,不少人都坐在地上,眯着眸子睇着门外射入的刺眼阳光,哀叹声四起。 “各位……” 熟悉的嗓音传来,百官闻声看去,再次见到贺兰绝的时候,大臣的脸上都挂着不屑,有人立时说道:“侯爷又来干什么?难不成是看我们的热闹?!” 这几日,贺兰绝多次出现在金銮殿内,而他能够行动自如的出入皇宫,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大臣怀恨在心。 贺兰绝身边跟着龙修,看着眼前的同僚,以及氤氲在金銮殿内不算新鲜的气味,垂眸含笑:“看来各位对老夫误会颇深!其实,老夫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大家,可以回府了!”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松口让我们离开,大家别相信,说不定这正是邪王的诡计!” 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疑惑。窸窸窣窣的话语传入贺兰绝的耳中,一侧的龙修脸色不善,低沉的说道:“各位如果不想回去,那大可以在这里继续苟活!侯爷,请吧!” 这俩人明显一人黑脸一人白脸,但这等同于被囚禁的日子,让他们脆弱的神经也在经不起任何波澜,一听到龙修的话,便有人连忙开口:“侯爷,等一下!” “各位还想说什么?” “侯爷,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见到众人不相信的神色,贺兰绝瞭了一眼龙修后,便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位,难道你们真的相信这是邪王的诡计吗?大家身在朝堂多年,难道还不清楚皇位争夺所带来的后果吗?如今皇上都不知去向,你们以为为何邪王要把你们困在这里?难不成当真以为他要杀了你们?” “侯爷,你别替他说话了!”户部尚书满脸愤恨的站起身,“当日,明明是你女儿贺兰冷月要杀了我们的!现在将我们囚禁在这里,还不能说明一切?侯爷,原本我们以为你也是正人君子,但没成想,你竟然也是他的走狗!我真是看错你了!”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试问,如果小女真的要杀你们,何以你们现在还会安然无恙的活在这里?前些日子,老夫不相信你们看不出皇上的不对劲!当然,你们这些人里面,也许还有不少人都是卓将军的同僚,但如今卓将军已经被受压大牢,他一个外姓臣子,有心造反,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封夙天下大乱而视而不见吗?” 贺兰绝语气低柔,对于大家的责问和职责完全不在意。苦口婆心的态度和失望的表情,也引起了不少大臣的面面相觑。 “侯爷,话虽如此,但是邪王囚禁百官在金銮殿内,这可是不争的事实!若是他有心角逐帝位,大可行君子之事,何以要如此小人之心!” 贺兰绝微微叹息,还没开口,身后的龙修便上前一步,冷笑说道:“小人之心?一群蠢材,若不是王爷将你们保护在此,说不定现在你们每个人早已经是尸骨无存的游魂了!” “你说什么?” 生性冷厉的龙修,最听不得别人对封柒夜有任何不忠的举动或言语,护主之心让他对着金銮殿内的百官,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贺兰绝单手示意了龙修后,兀自说道:“龙侍卫说的不错!邪王此举,正是要保护你们!那假扮皇上之人,已经用计逃脱!这几日,若不是邪王派了人手在各位的府邸保护,想来你们府邸的家眷,也早已遭受不幸了!” 第650章 所言诧异 皇宫内发生的事情,被全面封锁,京城之中,百姓只知道邪王当众行凶,对皇帝失踪和皇后被囚禁的事情全然不知。 贺兰绝站在金銮殿内,一番苦口婆心的诉说后,的确让不少大臣都信以为真。面对昔日的同僚,且颇具声誉,群臣不禁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龙修和贺兰绝对视后,两个人面色冷凝的站在原地,望着一众大臣等着他们的决定。少顷,沉默片刻后,终于户部尚书再次带着狐疑开口:“侯爷,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杀了我们的家眷?此话当真?” 贺兰绝郑重的点头,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尚书,老夫没有骗你们的必要。试问,这多年来,你们可曾听邪王做出过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这次,若不是有乱臣贼子想要扰乱封夙朝堂,邪王也不会做出这种无奈之举!” “那既然如此,为何邪王现在又要将我们放出去?难不成他不打算保护了?”处于极度紧张的大臣,对贺兰绝的话半信半疑,此时他们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贺兰绝微微蹙眉,“不是不打算保护,而是紧张的时期已过,现在让各位回府,邪王依旧会派人暗中小心保护着,那贼子如今逃脱在外,各位今后要小心谨慎的对待。如果诸位还当自己是封夙的臣子,那今后的早朝希望各位能够如约而至,莫要被人看出封夙皇宫内的情况。毕竟,天下大乱,对百姓亦或是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贺兰绝说完,就侧身站在金銮殿的一边,而身后敞开的殿门,似乎也在昭示着群臣可以随意出入离去。 群臣睇着贺兰绝,见他和龙修双双让开身子,这时才真的相信了他们二人的话。思忖了片刻后,带头的户部尚书率先走向前,当站在贺兰绝的对面时,认真的说道:“侯爷,如果你所言属实,下官绝不会多言!” “尚书大人大可放心,请!” 亲自送走了群臣之后,贺兰绝才舒心的叹息了一下。旋即发觉到龙修有些炽烈的目光,不怒自威的脸颊瞬向他,询问道:“龙侍卫有何见教?” 龙修闻言反而清清凉凉的问道:“从来都不知侯爷原来和王爷是同盟!今日着实让在下吃惊!” “所言差矣!”贺兰绝浅淡的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道:“老夫从来就不是谁的同盟,只不过现在做的事,是身为一个臣子该做的!” 龙修望着贺兰绝远去的身影,细细品味着他这句话的深意,身为一个臣子该做的,不就是为君分忧么?! 他这样隐晦的回答,无疑是在告诉自己,他其实是皇上的人! * “百官都走了?”封柒夜坐在洛音殿的寝殿软榻边,低声问着身边刚刚走来的龙修。水无忧和二宝已经去了偏殿休息,这几日他们二人医治冷月也是累的不行。 “是,由贺兰侯爷亲自送走的!” 封柒夜捏着冷月纤细的指尖,再次问道:“龙渊可有消息?” “没有!不过七煞盟的消息网中显示,进来有人在江南一带行凶,而且……而且是以王爷的名义!” 闻言,封柒夜冷笑:“看来,本王一直都小看了他!” “爷,这次龙渊的事,是个意外!七煞盟兄弟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追杀他的!江湖中其他门派也接到了追杀令,也在帮着抓捕!”龙修脸色难看的睇着封柒夜,这次龙渊的事情不光是王爷想不到,就连昔日和龙渊出生入死的自己都无法相信。 遭到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打击是巨大的。不过龙修比谁都清楚,他们绝非是龙渊之辈,他们每个人对王爷的心思都是绝对的拥护和衷心。至于龙渊,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这么多事,想来根本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也许真的是策划了许久。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心思不纯。 “父皇的消息呢?” 封柒夜的一双眸子全都胶着在冷月的身上,担忧和心疼显而易见。曾经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将冷月牵连其中,甚至受了重伤,单凭这一点,他就足以让龙渊死一万次。 龙修颔首:“爷,皇上的消息还在调查!按照情报来看,前段时间皇上只与卓青天和龙渊这二人接触最为频繁。属下怀疑应该是龙渊将皇上暗中调换的,也许……” “不会有也许!”在龙修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封柒夜就开口打断,他知道龙修要说的是什么。 “爷?”龙修迟疑了片刻,望着封柒夜凛冽的脸颊,便听到他开口:“龙渊如果要杀了父皇,大可以不必如此费心尽力!更何况,若是他已经杀了父皇,何以还需假扮父皇在朝堂上迷惑众臣?” “爷?难不成龙渊想在皇上身上找到什么东西?”封柒夜的话,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龙修前后思索着,顿时觉得的确有道理。 如果龙渊真的杀了皇上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和卓青天在皇宫内掀起一股血雨腥风。或者直接以遗诏来传位给他们二人之一。 但偏偏龙渊和卓青天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乔装成皇帝的模样,坐在金銮殿内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此迂回又浪费时间的做法,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就算是杀人,也必定会有痕迹。可皇上和安秀就是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在整个皇宫内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是这样,越是蹊跷。 “让龙晴过来伺候,你随本王去一趟大牢!” “属下遵命!” 阴森昏暗的大牢,是每个皇宫内最令人惊惧胆寒的地方。这里关押着作歼犯科的囚犯,同时也按照罪行的严重程度,设有普通牢房和重刑牢房。 皇宫大牢的守卫森严,而由于之前在金銮殿内百官被囚的事,宫内的气氛愈加森严冷峻。 所有宫人都小心翼翼,而大牢的周围,之前守卫的士兵,也早已替换成封柒夜的人。 “参见王爷!” 门外的士兵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立刻面目恭敬的单膝下跪。厚重铁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子刺鼻的腐朽气味传来,封柒夜的脸色更加森冷。 漫步走下台阶,封柒夜和龙修二人直接随着侍卫的带路,走向了位于最深处的独/立牢房。途经之地,不少牢房内关押的罪犯,见到封柒夜的时候,都忍不住噤声。因为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和凛冽的气息,让他们直觉到危险。 封柒夜一双鹰眸沁着冷漠刺骨的寒凉,半盏茶的时间,当站在牢房深处,望着严丝合缝打造精良的纯铁制的牢房时,里面也恰好传来声音:“你终于来了!” 卓青天对于封柒夜的到来,似乎没有一点惊讶。甚至在封闭的牢房内,他甚至没有看到来人,就能够猜出是封柒夜。 同样,封柒夜寒光凛凛的眸子愈发暗沉,递给侍卫一个眼神后,牢房门外三把铁锁被一一打开,封柒夜信步而入,龙修则静候在外。 牢房内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消磨卓青天的斗志,此时他正坐在牢房中铺满了稻草的地面,见到封柒夜的时候,猛地一跃起身,负手而立不失气派的与他面对而立。 两个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似乎各怀心事,但任凭卓青天如何想要保住自己的气概,连日来的不经梳洗还是让他有些许的狼狈。 “邪王,你以为自己胜了吗?”卓青天开口就奚落封柒夜,昔日的大将军神采,似乎让他并不会甘心服输。哪怕现在的力量全都被龙渊所取代,但他仍旧不会让封柒夜看出自己的不甘和落败。 封柒夜举目四望,牢房中的气味刺鼻的难闻,鹰眸如隼般犀利又深邃,上下打量着卓青天,冷语说道:“难不成卓将军还认为自己有翻本的能力?” 一声卓将军,道出了多少讽刺和嘲笑。卓青天面色微变的睇着封柒夜,依旧口舌犀利:“呵呵,邪王认为呢?区区牢房想要关住老夫,太痴人说梦了!” 直到此刻,卓青天依旧气势不减,但下一刻封柒夜的话,却让他怒目相视。 “哦?既然关不住,那不如卓将军跑出去让本王看看?” 卓青天健硕的体魄站在封柒夜的对面,两个人身高不相上下,但毕竟上了年纪,卓青天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姿,以及布满少许皱纹的脸颊,让他生气之下,脸颊看起来有些狰狞。 “封柒夜,给老夫吃了让内力涣散的药物,你除了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 第651章 你已经没有资格 “封柒夜,给老夫吃了让内力涣散的药物,你除了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看来也不怎么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的道理,此时卓青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明明输的一败涂地,却还是不肯在对手面前,展露自己技不如人。 封柒夜闻言目光灼灼的睇着卓青天,“对付你这种卑劣小人,自然用不到光明磊落的办法!看来,你还在等着了龙渊来救你?” “哼!老夫一生戎马,何须别人来救!封柒夜,你不是惯于隐藏自己的势力吗?怎么,现在不需要隐藏了?还是说你那些所谓的势力,依旧无法找到皇上的所在?” 卓青天蓦然提到封远,眼神也瞬也不瞬的看着封柒夜,自以为他的话至少会让封柒夜有所忌惮,可任凭他如何观察,看是无法从封柒夜的神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封柒夜抖动着袖袍,眼睑慢慢开阖,睇着卓青天平伸手掌,语气惘然:“你又怎知本王没有找到父皇?” “你怎么会有这个?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卓青天亲眼看着封柒夜手掌中平躺着的物件,白玉凝脂般的色泽,在黑暗的牢房中,流淌着波光的色泽。 封柒夜猛地攥紧手掌,唇角扬起一抹邪魅十足的笑意:“你和龙渊千方百计,不就是想找到这个!卓青天,原本你身为封夙的镇远将军,一生戎马至少可以让你得到荣归故里的威名,可惜,你不该觊觎非你之物!” 随着封柒夜的话音落下,卓青天整个人仿佛没抽走了力气一样,不敢置信的在原地晃了晃身子,指着封柒夜手中的玉玺,冷笑:“封柒夜,你骗老夫!你不可能会找到皇上的,你这个玉玺分明就是假的!” “哦?那这个呢?”当封柒夜的手中再次展露出一个玉件的时候,卓青天已经面如死灰。双眸晦涩的看着封柒夜,嘴唇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封柒夜漫步上前,将手中之物慢慢放入袖管之中,眸子冷厉的睇着卓青天,一字一顿:“你最不应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若冷月安然无恙便好,若是她有任何事情,本王要你卓家上下一千三百口全部陪葬!”封柒夜的话,像是暗夜的修罗般,丝毫不给卓青天喘息的机会,话落之际,他转身走向牢房的大门,怔忪在原地的卓青天,还没从惊愕中回神,就听到封柒夜再次说道:“还有,如今依旧身在边关的卓文君!” 卓青天心口一窒,忽然间大喊:“封柒夜,你敢动文君,老夫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封柒夜原地顿步,邪肆的回眸睇着有些癫狂的卓青天,在他想要抬步扑向自己的时候,指尖蓄满了内力,在卓青天还没近身的时候,轻指一弹,就射入了他的嗓尖之中。 卓青天双眸圆睁,看着封柒夜的背影消失在天牢门外,而他渐渐失去色彩的眸子,在下一瞬缓缓闭上。 老夫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坐在皇位上,能够莅临天下!可惜,时不我待…… 卓青天破败的身子如同棉絮般渐渐*在地上,在残存最后一丝气息的时候,那双已经涣散的眸子中,闪过太多的晦涩和五味陈杂的情绪。 昔日,战场厮杀,英勇无匹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慢慢回放。也许他真的选错了,若是他甘愿身为臣子,会不会就如同封柒夜所说,最终会荣归故里,尽享荣华,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文君,爹这一生落得如斯下场,却在最终离去之际,都不能看你一眼。封柒夜,如果你真的敢动了文君的念头,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卓青天在弥留之际,最后一点的念想。卓文君,是他的儿子。他这一生,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但至少他还有卓文君。 原来,封柒夜早已手握玉玺和玄甲军的令牌,难怪他和龙渊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这两样代表帝位的东西。 一步错,步步错! * 龙修跟着封柒夜慢慢走出牢房,天空中几缕如棉的云朵慢慢浮动着,封柒夜站在大牢门外,扬眸看着天际,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爷,就这么杀了卓青天,太便宜他了!”龙修似乎还有些愤恨,毕竟当初暗杀王爷的时候,不光是封亦晗,卓青天也同样参与其中。 闻言封柒夜转眸,“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爷,江南一带龙渊到处在制造混乱,属下请命带兵前去!”龙修看着封柒夜紧锁的眉头,剩下的龙渊在他们每个人心底都是一颗不得不拔出的刺。 封柒夜喟然一叹:“不必了,别小看龙渊,若是他能轻易的就被你抓住,那就不是他了!你真的以为,龙渊会舍近求远,跑到江南去制造混乱吗?!” “爷?属下担心他会再次乔装,这样一来那就难以发现他的真身了!”龙修的话不无道理,而封柒夜又何尝不知。 “无碍!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又怎么会轻易就放手!他会出现的,早晚都会!眼下你派人加紧调查父皇的踪迹,在京城内大肆搜查!但不要惊动百姓,还有那些官员,让七煞盟的人暗中监视着,如果有人胆敢泄露宫内的情况,杀无赦!” “是!” 回到洛音殿内的封柒夜,疲惫的眸子中蓄满了担忧。腹背受敌的感觉,让他最近总是在自嘲,是否当初答应父皇的举动,是错的。 如果不是为了父皇,他断然不会接下封夙偌大的江山。在遇到冷月之前,他一心隐藏,因为那是父皇和母妃的希望。但是遇到冷月之后,他时常在想,若是继续伪装,那无疑是将她置身在危险之中。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身在普通人家,也许就不用经历这些磨难和勾心斗角,也许兄友弟恭,就平凡的过了一生。 “王爷,王妃醒了!” 龙晴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封柒夜的自嘲,一听到冷月的消息,封柒夜的眸子中闪过光彩,疾步走进寝殿,就看到冷月正靠在软榻边,二宝悉心的端着水杯照顾着。 “月!” 仿佛历尽千帆,经年不见的一声呼唤,封柒夜紧紧的抿着薄唇。靠着软榻的冷月,俏脸上还带着少许的脆弱,听到封柒夜的呼唤时,水眸一闪,定睛望着他,却没有开口。 龙晴细心的上前将二宝拉开,把寝殿让给这一对历经生死的璧人。 封柒夜慢慢走上前,软榻边的冷月,虚弱的抬起素手,抚上他氤满疲惫的脸颊,“辛苦了!” 声音嘶哑低柔,体内如火炙烤般的感觉,却不及封柒夜给她的冲击剧烈。天下大变,将他们彼此折磨的如斯狼狈。 封柒夜紧捏着冷月的手,轻一点怕失去她,重一点又怕弄疼她,鹰眸中噙着感动和温柔,将冷月耳边的发丝拨开,缓慢轻细的将她揉在怀里。 佳人入怀,之前让他煎熬的心情渐渐褪去。这一生他可以不要皇位,可以不要身份,但对冷月早已食髓知味,绝不能没有她。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早在封柒夜回来之前,二宝就已经跟冷月碎碎念了半天。也是通过二宝的叙述,她才知道自己睡了四天,这次她充分的知道了自己的骄傲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当时若不是自持有武功在身,她也不会冲动的就走向了龙渊假扮的封远。她以为自己这点功夫,至少能够自保,可现实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打击。天外有天,人外总是有人。 “龙渊跑了!卓青天死了!” “怎么死的?”冷月惊心的从封柒夜的怀里抬眸,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杀的!” 得到封柒夜的回答,冷月诧异的看着他,流转在他眼底的情绪,冷月看的分明。曾经他丰神俊朗,俊彦无俦,可才几日的时间,他下颚上就布满了青色的胡茬,龙渊的事情看来一定十分棘手。 “卓青柔呢?” “和封亦晗都囚禁在凤栖宫,别问了!你刚醒,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呢!”曾几何时,封柒夜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切有我,可现如今他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否还能给冷月踏实安稳的感觉。 冷月上下打量着封柒夜,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龙渊跑了就派人去找,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 “我没事!” 封柒夜浅淡的摇头,而这样的举动更加让冷月心生狐疑,双手倏然捧住他的脸颊,水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封柒夜,你不对劲啊!发生啥事了?这可不像你呢!” “那我该是什么样?”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你看你面如死灰,你的霸道强势哪去了?事情总有意外,这次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冷月误以为封柒夜的心性被失败所俘,这一点给她的冲击还真是不小。 而没有读懂封柒夜眸子中的担忧和晦涩,冷月自顾自的说法,让封柒夜有一瞬的怔愣,随后在她郑重其事的眸色中,失笑的摇头:“我是担心你!与这次宫变的事情无关!” “嗯?我怎么了,不就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连水无忧都来了,有他的神医妙手,我想死都死不成!” “看来你又生龙活虎了,倒是开始说风凉话了!” 这边冷月和封柒夜还你侬我侬的时候,门外龙晴拦不住的水无忧已经推门而入,龙晴一脸无奈看着封柒夜,她也很想拦住水无忧,但实在没办法,这位爷的脾气还真是大! 冷月转眸就看到水无忧冷着脸走近,放开封柒夜的脸颊,笑着说道:“水大哥,我这是夸你呢!” “少来,用不着你夸!你把自己照顾好,别总是麻烦我,我就感谢天感谢地了!”水无忧语气凉薄,但是不难听出话中对冷月的关怀。 水无忧脸色不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语气冷飕飕的说道:“还不出去!她刚醒,难不成你还想对她做些*不如的事?” 封柒夜:“……” 面对水无忧故意的挑衅,封柒夜并未有任何难堪或者激烈的言辞。这个男人心肠不坏,更何况他对冷月并不比自己的关心少。 “水大哥,说什么呢!”封柒夜能够对水无忧的话视若无睹,但是冷月可不行。再怎么说封柒夜也是她的男人。更何况这水无忧刚才说的话,也太直白了。眼看着龙晴都开始憋着笑,而二宝还一脸不明所以的询问龙晴时,冷月这脸就开始发烧了。 水无忧狠狠的瞪了一眼冷月:“你管我说什么!” 这次再相聚,冷月总感觉水无忧的脾气似乎变大了,和封柒夜对视一眼,见他隐晦的摇头,冷月也不好多说。 “你以为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别以为有内力傍身就能天下无敌,就你那点内力算的了啥?若是遇见了高手,你除了搭上小命就没别的了!”水无忧兀自挤开落座在软榻边的封柒夜,抬手就搭上冷月的手腕,边诊脉边念叨着。 “水大哥,你话真多!”冷月自知理亏,但面对水无忧这般奚落,她也忍不住回了一句。这下,水无忧彻底暴怒了,一把将药箱里的瓷瓶拿出,就丢在冷月的怀里,站起身冷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你就算不爱惜你自己,那你能不能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啊?王朝大业有他去忙活就行了,你一个女人跟着瞎搀和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 所有人都听着水无忧扬声出口的话,但也都抓住了一句重点! 冷月怔怔的看着水无忧,干笑一声:“水……水大哥,你说啥?” 而封柒夜更甚,原本被水无忧挤到了一边,可听到他的话后,眨眼间就奔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就扣住了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放开我!你们管我说什么,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水无忧不客气的挥开封柒夜的手臂,瞪着他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素手也慢慢摸上了小腹,怎么会这么巧?她和封柒夜不过才一次,竟然怀孕了? “水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冷月还是无法相信,毕竟这时间太短,前后算起来也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说不定是他诊脉出了错。 水无忧闻声一愣,随后冷笑,“不信?那你们就继续嘚瑟吧,孩子出了事,到时候别再找我!要不是你娘的嘱咐,我真是懒得管你!要当娘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 不管水无忧接下来再说什么,冷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水眸中噙着一点不敢置信,还有些许的慌乱和惊喜,各种情绪都瞬间席上心头。 这孩子,她和封柒夜的孩子?! “都出去!”封柒夜的俊彦上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僵硬的身体和明显剧烈起伏的胸膛。 水无忧斜睨了一眼封柒夜,凉凉的说道:“你给我出去!我要给她诊脉,你在这影响我心情!” 得,现在谁都看得出,这水无忧是一心要和封柒夜对着干了! 封柒夜紧紧抿着唇角,柔情蜜意的看着软榻上的冷月,那眸子怎么都转不开。正当两个人温柔的对视时,一个人影蓦地插入其中,水无忧青衫微浮,绷着脸对着封柒夜开口:“还不出去!!” 封柒夜干咳了一声,眯着眸子睇着水无忧,他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但为了冷月的身子,他忍了! 待寝殿内恢复安静的时候,水无忧叹息的坐在冷月的对面,一双眸子噙满了不悦,睇着他轻声说道:“你真是让人不放心!” “水大哥,辛苦你了!我真的怀了孩子?”直到此刻,冷月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水无忧,毕竟这太突然了。 水无忧点头:“之前还不能确定,但是这几ri你的脉象越来越虚滑,基本上是真的了!”水无忧说的话还是留有少许的余地,这下冷月的肩膀垮了:“基本上是真的,那你的意思是,也许可能还是假的?” “贺兰冷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气人呢?你这是瞧不起我的医术,还是看不起我的为人?不能确定的事,我会告诉你嘛?!” 冷月干巴巴的眨了眨眸子,瞬间狂喜就充斥在心头,几许激动的抓紧了水无忧的手臂,笑得不能自已。 “行了,别笑了,难看死了!”水无忧别扭的轻轻拿开冷月的手臂,随后将瓷瓶中的药丸递给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次重伤,索性没有伤到肚子。若不是及时救治,你这后果不堪设想!当初在南城的时候,我对你的做法就不敢苟同,你说说,这是男人的天下,你一个女人干什么凡事都要冲在前面!你聪明伶俐,但也不是这么表现的!更何况那些坏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你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相搏吗?” 冷月汗颜的看着水无忧,眸子转了转,笑道:“水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哪有但是,现在你怀孕了,你现在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若是不好好休养,你这孩子能不能保住我也不能乱说!封柒夜他有那么无能麽,凡事交给他就行了,你看看其他女子,人家都能安心的生活在男人的保护之下,你干嘛事事逞能?就你厉害啊?”水无忧像是一位长者,对冷月不停的说教。 耳边全是水无忧喋喋不休的念叨声,冷月这眼皮也渐渐开始打架。 “说你你还不愿意听,以后我还不说了呢!哼!”水无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冷哼一声之后,就起身拿着药箱离开了寝殿。 冷月虚虚的睁着眸子,望着雕花的软榻顶部,当开门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冷月惊喜的转眸,然而当看到来人时,脸上的光彩瞬间敛去:“怎么是你?”说完还对着他的身后看了看,发觉并没有其他人进来,忍不住开始小心的提防。 贺兰绝明显看到冷月脸色的转变,而且她瞬间变得戒备的神色,让贺兰绝心底微微惆怅。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冷月,语气有些生硬:“好些了吗?” 冷月点头:“还不错,不劳费心!”印象中,她和贺兰绝之间的接触,每次都是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有期盼过自己的好。她同样也不稀罕。 贺兰绝刚毅的脸颊瞬着冷月,在她美目流转间,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但也不过是须臾的光景,贺兰绝再次开口:“身体要紧,以后做事要小心为好!” 这下,冷月骇然了!贺兰绝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要跟她耍计谋?怪不得冷月胡思乱想,只因为曾经一直对你冷言冷语的人,忽然间转*度对你嘘寒问暖,这任谁都会心生猜忌的! “你没事吧?”冷月撑着身子,慢慢坐稳后睇着贺兰绝,希望从他的表情中能够看到些许的异样,但是看了半天,依旧什么也没有。 贺兰绝半垂着眸子,面对冷月的疑惑,并未开口解释,反而说道:“冷夏已经嫁给卓文浩了!”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跟老夫装吗?当初你找人顶替老夫和卓文浩接触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冷月惊诧,他竟然知道?!她自以为当初的事情做的十分隐秘,更何况一直身在侯府中的贺兰绝,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没道理啊!而且他既然知道,现在又告诉她贺兰冷夏嫁给了卓文浩,代表什么?! “你都知道?”冷月这重伤未愈的身子,险些因贺兰绝的话而跳起来。他什么都知道,反而现在才说,这也太蹊跷了! 贺兰绝冷哼一声,打量着冷月的眸子中闪过轻嘲:“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若不是老夫假装不知道,你还能顺利的拿下一街?” “贺兰绝,明人不说暗话,你说吧,想咋地!”冷月烦乱的看着贺兰绝,上一刻还为怀孕的事情高兴,现在又因为贺兰绝的话让她有些忧心。 这都什么事,她刚醒过来,还是病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跟她作对似的。水无忧这样,贺兰绝又这样。 当然,她也清楚贺兰绝既然能够进来,肯定对她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至少如果没有封柒夜的同意,他应该是进不来! 这一点,冷月很是自信! “你这什么态度?老夫是你爹,你的教养都哪去了?”贺兰绝忍不住拍了拍软榻,注视着冷月似乎有些生气。 冷月闻言挑眉:“教养?侯爷大人,我这没爹没娘的,谈什么教养?” “你……” 贺兰绝对于冷月的话,显然有些怒意,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生生的将怒意敛去,叹息一声看着她,悠悠说道:“你还在怪老夫,这么多年不管你?” “不敢!多亏你的不管,我才能自力更生!”冷月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但贺兰绝之前对她的态度,和现在相差太大,她就算能够保证他不伤害自己,却也不能给他好脸色,谁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古人的脑回路太过弯曲,心肠也是弯弯绕绕,她防不胜防!龙渊就是个例子! “若不是老夫不管,你以为你些年还能安静的活到现在?”贺兰绝这话,听的冷月一阵冷笑,“哦?难不成侯爷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的放任自流,这样我才能不被你的大夫人所陷害,才能不用向端尔岚那样,被生生喝下毒药惨死?” “哎,是老夫的错,但你也不能怪老夫,谁让你娘当初……” “侯爷!多说无益,你一心以为端尔岚当初背叛了你,而你同样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而你见到的那个人,如今也身在皇宫,不如你去问问他,当初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至于我这里,你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名义上我是你的女儿,但是实际上形同陌路罢了!”冷月不想和贺兰绝浪费时间,她从未怪他恨他,因为在她心底,贺兰绝的确就是个陌路人。而她也并非是真正的贺兰冷月,如此还不如淡漠相处,也能少些事端。 贺兰绝深沉的看了一眼冷月,见她语气镇定,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现在形势不容乐观,这皇宫里也并非就是安全之地,以后一切事情自己多加小心!” 话毕,贺兰绝悄然转身离去,独留冷月在寝殿中,前后思索不出贺兰绝此举的含义。 第652章 风声鹤唳 翌日 清晨寅时三刻,皇宫金銮殿内再次聚集了百官群臣。经过回府后短暂的休息,百官的脸上此时也少了些疲惫。虽然说不上神采奕奕,但至少比之前被囚禁的时候要光鲜许多。 以户部尚书为首,不少群臣三五成堆的站在一起悄然议论着。原本前一日贺兰绝的话让他们心生怀疑,哪知道回府询问过后,家眷的阐述让他们各个心神俱分。没想到那贼子竟然真的派人去他们百官的府邸作乱,好在有邪王的人暗中保护着。 “大人,如今皇上不在,这早朝……” 户部侍郎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问着,宫内的形势陡然而变,速度之快根本让他们也都束手无策。 户部尚书闻言沉着脸,四下看了看,正要说话,蓦然发现贺兰绝正从殿外走进,顿时抬步上前,拱手作揖:“下官参见侯爷!” 贺兰绝是当初封远亲自任命的外姓侯爷,其身份可谓是万人之上。如今户部尚书忽然间对贺兰绝如此恭谨的态度,不难看出有以他马首是瞻的心思。 贺兰绝抱拳回应:“尚书大人!” “侯爷,不知今日的早朝谁来主持?丞相不在,这皇宫内的事物,莫非是邪王?”户部尚书说着就定睛看着贺兰绝,不论他们曾经属于谁的同党同盟,但眼下宫变在即,他们的安全又受到威胁。看起来能够依仗的只剩下邪王了。 贺兰绝微微颔首,提醒的语气说道:“各位莫不是忘了,邪王早已身为太子,早朝之事自然由太子来主持!” “可是……那圣旨……”贺兰绝的话,还是引起了少数人的嘀咕。毕竟之前皇后的懿旨已经颁布天下,外界可都在说邪王被贬的传言。 贺兰绝眉宇一厉,“皇上不见踪影,难道你们还以为皇后的懿旨当真是皇上授意的吗?” “这……”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对于贺兰绝的话,半饷哑口无言。正当群臣毫无秩序的私语时,金銮殿的偏厅传来了脚步声,一名略显生涩的小太监也瞬时扬起长调:“太子驾到!” 封柒夜身着金黄色蟒袍,步伐稳健有力,俊彦上凛着浩然正气,挺拔健硕的身躯沁着彻骨的威严。 撩开身后的衣袂,封柒夜落座在龙椅上,鹰眸犀利的睇着下首有序而立的百官,唇角翘起似是而非的弧度。 “臣等参见太子!” 已成定局,百官也只能接受。 封柒夜单手一扬,“贺兰侯爷,如今宫外情况如何?”开门见山,这就是封柒夜的作风。打从他坐在这龙椅上的时候,就注定了天下大事要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贺兰绝上前一步:“回太子的话,京城之中一切正常。百姓作息也日渐恢复,但有一事老臣要禀报!” “说!” 贺兰绝抬眸隐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随即说道:“回太子,前几日丞相意外身故,如今丞相府的人对此略有看法,近日来丞相府的家眷在京城内掀起了一股讨伐太子妃的风声,此事牵连甚广,此事还请太子做主!” 太子妃,那不就是邪王封柒夜的王妃贺兰冷月。众臣闻声纷纷将视线投在贺兰绝的身上,都有些意外他如此诚实的态度。毕竟那太子妃也是他贺兰绝的女儿,如果他以侯爷之名去镇-压,应该会有少许作用的!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贺兰绝此举,自有他的用意。不然他和封柒夜隐晦的对视,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哦?讨伐太子妃?丞相司徒毕对太子妃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罪当问斩!他死得其所,何须讨伐太子妃?!”封柒夜说的正色严谨,仿佛当日冷月当众杀了丞相司徒毕本就是他罪有应得。 百官沉默。 “太子,话虽如此,但老臣以为此事最好给丞相府一个说法,不然老臣担心……”贺兰绝正言辞正经的说着,而下一刻封柒夜却蓦地抬手打断,冷笑一声,道:“传本太子的命令,丞相司徒毕当众污蔑太子妃,以下犯上罪不可恕,但念在其为封夙尽忠二十载,抄家灭门之罪可免,但丞相府一干人等,从此后永世不得进入朝堂为官,如有司徒府之人在朝为官者,即可削去头衔,贬为庶民!” “太子英明!” 封柒夜和贺兰绝一唱一和的态度,看的其他百官怔愣的站在原地。就这么定了丞相的罪,甚至到最终还让整个丞相府背上了如此深重的惩罚,人家不过就是针对太子妃掀起了讨伐,他就直接给人家定了这么重的罪?祸国妖妃也不过如此吧! 群臣大气都不敢喘,全部面色凝重的看着封柒夜,封夙王朝变成今日这番景象,到底是谁之过。 “你们,似乎对于本王颇有怨言?”封柒夜邪肆的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透着杀伐和冷漠,邪佞的表情靠坐在龙椅之中,全然没有曾经封远在位的一板一眼。 封柒夜的眸子一一刮过金銮殿内的群臣,狂狷,冷峻,邪肆,淡漠,每一个眼神扎在自己身上,都让群臣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 “臣等不敢!” 百官叩首,那种对封柒夜又惧又怕的情绪,展露-无遗。 封柒夜冷冷浅笑,“身为封夙的百官,本王不管你们之前真正奉承的主子是谁!但如今,这天下和江山本王要定了!若是你们心中仍旧怀有不该有的心思,那接下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要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们!卓青天已经死了,你们这些人中,任何一个曾经与他有瓜葛的,本王都一清二楚!封夙王朝,从今后再不会需要有二心的大臣,明白吗?” “臣等谨遵太子吩咐!” 封柒夜淡漠的瞭着下首的百官,旋即说道:“沈太傅,从今后由你顶替丞相之位!在封夙王朝中,但凡有任何一个官员有不忠不义的举动,本王给你权利,可以先斩后奏!” “老臣遵旨!”沈太傅也就是沈落依的父亲,年迈的体魄却带着刚毅果决的态度,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封柒夜跪地领命。 一夕间,群臣中风声鹤唳! * 御书房中,早朝过后,封柒夜和贺兰绝以及沈太傅落座其中。贺兰绝和沈太傅点头示意后,便看着封柒夜说道:“太子,之前皇上吩咐的打压卓家之事,现在已有成效,但卓家的商铺太多,而且牵连到诸多城中其他经商家族,此事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无碍!没有卓青天的卓家,正如秋天的蚂蚱!侯爷,接下来朝堂中的事,需要你多加费心!本王会离开几日,宫内的事就先交给你和沈太傅!” “王爷严重了,老臣定会竭尽所能!” 沈太傅睇着二人,随后微微叹息:“王爷,如今宫内皇后被囚,只怕不能瞒过太久,不知王爷可有对策?其实老臣建议,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拿着遗照登基,此举至少也能够稳定民心和大臣!” 遗照,没有错!封柒夜手中的确握有遗照。也正是封远很早之前就交给他的。也早就说明封远对皇位的继承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封柒夜。 微微弹了一下袖管,封柒夜却摇头:“太傅,登基之事暂缓。本王暂时离宫,这群大臣请太傅多加留意,这里面仍旧有不少卓家党羽,记住本王的话,先斩后奏是你的权利!” “老臣领命!” 说罢,封柒夜睇着贺兰绝,“侯爷,十万精兵是时候出面了!” 沈太傅转眸有些微诧,但见贺兰绝却颔首,“是!” 贺兰绝手握十万精兵,除了少数几人知道。就连沈太傅都是头一次听说。 当两人同时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沈太傅看着贺兰绝,低声说道:“原来侯爷一直都是王爷的人!” 贺兰绝转眸,含笑:“朝堂之中,党羽结营本就常见,老夫这一生只衷于皇上!” “看来真是人老了,有些事情到最后才看个明白!” “太傅莫要妄自菲薄!封夙有今日,也是必然之势!否则,那道遗照也不可能早早就交给了邪王!” 沈太傅望着贺兰绝的脸颊,双双含笑走出了皇宫。 * 晌午过后,当封柒夜正坐在洛音殿内想要告诉冷月自己离宫的消息时,门外的龙修却凛着脸颊走进,“王爷,卓文浩在宫外求见!” “他?”封柒夜和冷月对视一瞬,几日前他和贺兰冷夏成亲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他现在才找过来,应该也是忍不住了吧! 冷月水眸中噙着一抹了然的神色,“如果卓文浩知道他一直认识的贺兰冷夏是当今邪王妃,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闻言,封柒夜蹙眉,不等他开口拒绝,冷月就坐起身,“这种好戏,我得去看看!”她计划了这么久,不出面太不合适了! 第653章 狗急跳墙 卓文浩坐在御书房中,有些坐立不安的左顾右盼。随行的侍从站在他的身侧,同样一脸的严谨。 “卓田,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此刻,卓文浩依旧满心的不解和疑惑。明明当初他见到的女子才是贺兰冷夏,怎么到了成亲的时候,这人就变成另外的模样了呢! 卓田闻言眸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凑近卓文浩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子,贺兰侯爷一口咬定那个女子就是贺兰冷夏,说不定这件事其中有诈,待会见到邪王的时候,主子若是能参他一本,说不定也能搓一搓侯府的锐气!您的一街当初都让给了贺兰绝,这事断然不可就此罢休!” “没错!”卓文浩猛地在身边的茶案上拍了一掌。偌大的一街当初他都已经送给他们了,现在若是不给他个说法,他一定要让侯府不得安宁! “太子驾到,太子妃驾到!” 当殿外的小太监扬起长调的时候,卓文浩和卓田对视后,便从椅子上起身。二人同时对着御书房的大门颔首:“草民卓文浩参见太子,太子妃!” “卓公子免礼!”封柒夜携着冷月漫步入内。随意挥动袖管,清凉的话语出口。卓文浩闻声起身抬眸,然而当看到冷月的时候,却满面惊恐的睁大了眸子。 “你,贺兰冷夏?” 卓文浩满目震惊的看着冷月,特别是看到封柒夜小心翼翼揽着她腰肢的举动,更加惊慌失措的愣在原地。 “大胆,这位是太子妃!”龙晴跟在冷月的身边,听到卓文浩的话时,脸上立刻扬起冷笑,随后低声喝斥了一句,顿时让卓文浩如梦惊醒般,指着冷月画不成句。 “卓公子,费尽心力进宫想要见本王,所为何事?!”封柒夜明知故问的睇着卓文浩,行走间错身而过的气势,足以将卓文浩衬的如尘土般卑微。 走向御书房的龙案边,与冷月双双落座。居高临下的睇着卓文浩,表情清凉的如出一辙。 “原来你是荷兰冷月,你好深的心机,竟然把整个卓家骗的团团转?”卓文浩怒指着冷月,这样的冲击是他进宫之前全然没有想到的。 而这时候,对于此时身在卓府中的贺兰冷夏,这一切也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卓文浩,说话小心些!”封柒夜神情不变,但是眸子中闪过的厉光,还是让卓文浩心底微凛。旋即他就听到冷月开口:“卓公子,别来无恙!” “果然是你!” 熟悉的语调和一成不变的态度,卓文浩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冷月的圈套。恶狠狠的等着他,心里也因为自己的粗心而丢了一街心疼不已。 “是我又怎么样?”冷月扬起一抹魅惑十足的笑意,望着卓文浩暗恨的神情,显得心情十分愉悦。 卓文浩粗喘着,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前后思索了一瞬后,语气低沉:“好一招移花接木!没想到堂堂封夙的太子妃,竟然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强取豪夺!太子,难不成这是你暗中授意的?” 封柒夜凛凛的表情对卓文浩显得不屑一顾,生凉的笑道:“授意?太子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卓公子有意见?” “你……你们!”卓文浩失衡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他身边的卓田见此连忙上前低声道:“少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如今这两个人在封夙中可谓是风头正盛,他们卓家虽然也是大家族,但是连连遭受重创,现在更加不适合于他们为敌。 卓文浩愤恨的抿着双唇,看着封柒夜和冷月那张他曾经觊觎了很久的脸颊,硬生生的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但男人的自尊又令他无法就此接受,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妃,我需要一个解释?难不成你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拿下不属于你的东西?难道整个侯府也能够纵容你这般罔顾礼法?!” 冷月无谓的耸了耸肩,“罔顾礼法?这礼法都是人定的,更何况若是没记错,当初是卓公子率先说出要将一街相赠的!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卓文浩看着冷月淡然随性的样子,心底憋屈的气氛更加如法发泄出来。少顷,卓文浩猛然惊觉,他今日明明是来找皇上的,怎么现在竟然是封柒夜他们二人。 疑惑中,卓文浩似是嗅到了少许阴谋的感觉,敛去冲动的情绪,故作疑问的说道:“不知皇上何在?我卓家兢兢业业为封夙王朝谋福利,现在太子妃竟然趁人之危,这件事我倒要问问皇上,难不成封夙的礼法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皇上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卓文浩,是你自己太笨,自以为手段非凡,你现在在这怨天尤人,有用吗?”不待冷月和封柒夜开口,龙晴便站在一侧对着卓文浩奚落。 闻言,卓文浩深深的看着龙晴,旋即又望着封柒夜和冷月,眼神一转,打量的说道:“今日,若是不让我见到皇上,我断然不会离去的!既然太子妃都能够暗害在下,那很难说太子是否也会做出什么罔顾礼法的事!” “哦?你认为本王会做什么?说来听听!”对于卓文浩的挑衅,封柒夜没有任何怒气,反而依旧是邪笑着浅语。 似乎,此时卓文浩的气急败坏,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卓文浩的怒气和封柒夜的从容大相径庭。而他们越是这样,卓文浩越是难以自持。狠狠的攥紧手掌,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人,不断微龛的鼻翼,颤动了片刻后,竟是转身就走出了御书房。 封柒夜鹰眸微眯,“跟着他!” “是!” 龙晴旋身也快速的跟了出去,御书房中封柒夜毫不在意卓文浩的举动,反而转眸看着冷月,戏谑的问道:“满意了?” “这有什么,让他知道我不是贺兰冷夏这才是第一步!狗急跳墙,接下来卓文浩要做的事情,恐怕会急功近利,到那时候,才是一举扳倒卓家的最好时机!” 冷月眸子中闪过精光,原本最开始的时候,她拿下一街也只是想暗中和卓家对抗。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们已经不需要再隐藏顾忌什么,既然天下大势所趋,那就让一切来得更猛烈一些。 有些人,往往在受辱或者不甘中,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这卓文浩,头脑不精却总是要行能人之事,而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本王接下来几日……” 封柒夜暗叹一声,御书房中只剩下二人缱绻相依,正当封柒夜想要开口告别的时候,却蓦地听到冷月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说话不算话了?” 封柒夜:“……” 这是当时她没有昏迷之前,自己告诉她的话。更何况她现在身怀有孕,还想着跟自己奔波?她就不能安心的当一只金丝雀! “不同意?”冷月挑眉反问着,那佯装的怒气让她精巧的小脸上散发着熠熠光辉,大病初愈后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九死一生睁开眼睛之后,她愈发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寸时光,特别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封柒夜噙满了无奈的眸子瞬着冷月,“你的身子……” “已经没事了!有水大哥呢,你若是不放心,那就一路带着他呗!我没那么柔弱,再说了,现在这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封柒夜,你休想独自离开!”似乎将封柒夜所有的想法都看透的冷月,水眸波光粼粼的睇着他,不乏警告和威胁的意味。就算怀孕,她也没见哪个孕妇要天天卧*不起的! “爷,他去了凤栖宫!” 封柒夜还来不及回答冷月,门外的龙晴就快速的走了进来,看着封柒夜的表情十分肃穆严谨,而口中的他自然是卓文浩。 冷月和封柒夜看着彼此,这几日来的囚禁,也不知道卓青柔的情况怎么样了。既然卓文浩去了,他们岂有不去的道理。 “看来他现在就开始狗急跳墙了!”冷月沁着不屑的笑,起身就往外走。身后的封柒夜,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连连哀叹,最终也只能抬步跟上。 “卓青柔有啥动静么?”在前往凤栖宫的路上,冷月望着龙晴询问着,她睡了这么多年,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龙晴想了想才说道:“没啥特别的举动,每天在凤栖宫里陪着封亦晗。不过她这么安静倒是有点意外!” “很正常,卓青天的消息她应该还不知道,一会记得告诉她,估计表情一定很精彩!”龙晴汗颜的听着冷月的话,怎么感觉王妃醒了之后,这么爱看热闹呢! 第654章 空有一腔报仇的热血 “文浩,你说的是真的?”如今,被封柒夜下令囚禁在凤栖宫内的卓青柔,昔日母仪天下的威严早已不在。日日面对着自己已经陷入瘫痪的儿子封亦晗,除了以泪洗面,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而导致这一切的两个人,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快活,这样的察觉让她怎么也无法平衡。卓文浩的突然到来,似乎又燃起了卓青柔的斗志。 一路从御书房直接来到凤栖宫的卓文浩,当看到封亦晗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原来外界传言的事情都是真的。 曾经,他甚至还庆幸封亦晗受伤,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和自己抢贺兰冷夏了,而这一切放在眼下的情景来看,真是极具讽刺的。 封亦晗还算清醒,看了看卓青柔脸上蓦然闪过的嫉恨以及卓文浩不加掩饰的愤怒,思忖了一瞬后,开口道:“母后,小心有诈!凤栖宫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如今文浩能够一路畅通的来到这里,你难道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 封亦晗的话的确让卓青柔陷入了沉默,就连卓文浩也因他的话而短暂的愣神,慢慢走进封亦晗,站在他的面前,卓文浩悄然低声的问道:“贤王,这皇宫内是怎么回事?为何感觉处处都有重兵把守,而且我今日进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皇上,反而是封柒夜他们夫妇二人……” “还不明白吗?皇宫已经被封柒夜架空,而你所谓的皇上,如今还下落不明呢!”封亦晗对着卓文浩讽刺的开口,而当他提到皇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卓青柔忽然不自然闪烁的眼神。 卓文浩大惊:“这怎么可能?我在宫外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那大臣呢,难道他们就任由封柒夜这般做派?” “大臣,怕是早就被收买了吧!” “贤王这话说的可不对,封夙的大臣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更何况若不是事出有因,这皇宫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景象?皇后娘娘,我说的对吗?”冷月清脆温凉的话忽然间从凤栖宫外传来,一时间惊动了凤栖宫内的所有人。 始终低眸不语的柳媚如,站在封亦晗的身后,听到冷月的话后,眸子也不期然的就看向大殿门口,她无法抑制自己那仍旧有些期盼的内心。 冷月和封柒夜慢条斯理的走进凤栖宫,几日不见的光景,卓青柔看到冷月的刹那,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张噙着笑意的脸庞。雍容华贵的举止不在,反而咬牙切齿的看着冷月,“践人,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皇后,既然卓公子对皇宫现状怀有疑惑,不如你给他解释解释,当ri你和卓青天联合其他人逼宫的情形吧!想来,皇上的失踪,你也应该早就知道,对吧!”冷月自若的入内,对于殿内几个人明显同仇敌忾的神色,全然不放在眼里。 卓文浩听着就转头看着卓青柔,冷月的话可是涉及到宫内的秘闻,如今连宫外都不知道的情况,却被自己听的清楚,危机意识让他很聪明的闭了嘴。 就连始终跟在他身后的卓田,也是一脸隐晦的低着头。 “贺兰冷月,你别信口开河!本宫是封夙的皇后,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害皇上和王朝的事情,你这样说完全是给你自己的做法开脱!”卓青柔气急败坏的瞪着冷月,虽然极力的保持镇定,但是那双曾经令人无法看透其中精光的眸子,也在经历了太多变故后,无法再隐藏太多的情绪。 封柒夜扶着冷月慢慢走入凤栖宫的大殿,冷漠狂狷的脸颊无意的瞥了一眼封亦晗,那种上位者的镇定和威严,摆明了对他的不屑和蔑视。 冷月反而缓步边走边说:“我的做法?皇后,你倒打一耙的能力,太弱了!你当然不会做伤害皇上和封夙王朝的事情,因为你若是把事情都做绝了,那这天下你还怎么交给你儿子呢!是不是,贤王?!” “贺兰冷月!”封亦晗低吼了一声,手脚无力的垂落在轮椅边,只有一张脸颊上透着对冷月无限的恨意和杀意。 冷月转身落座在凤栖宫下首的太师椅中,身侧的封柒夜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冷一热,分别面对着眼前卓青柔等人,无惧无怕。 “贤王不用这么叫我,我听得见!其实你落得今日的下场,罪魁祸首可不是我!要怪只能怪你这位亲娘,一心一意给你灌输封夙本该是你的天下这种信念,如若不是的话,你也不会一直和我们作对,到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田地!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皇上心里就已经有了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不论你们做什么,或者如何暗中算计谋划,到最终的下场也是显而易见了!你就是最真实的例子!” 冷月一番清清凉凉的话,如同濯濯涤荡的清泉一样,洗涤冲刷着众人的心头。她的话,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就连卓青柔都看着她,眼底闪过晦涩的光芒。 “你胡说!” 封亦晗依旧瞪着冷月,几乎是从牙关中逼出的几个字,摆明了他对冷月的态度是绝对的恨意。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扪心自问吧!整个封夙变成现在这样,朝不像朝,家不想家,皇后,你敢说你这么多年和卓青天暗中策划,为的不是让封亦晗坐上皇位吗?你卓家已经是高门大户,而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偏偏你不满足!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冷月奚落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戳在了卓青柔的身上。 而冷月越是这样说,卓青柔就是无法自持,失去了往日光彩的皇后,此时就像是一个疯妇一样,在冷月说完的瞬间,整个人就拖着长长裙摆的凤袍,冲向了冷月,口中还喊着:“本宫要杀了你这个祸国的践人!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冷月镇定如常,面对卓青柔忽然间冲向自己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自然,她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落座在她身侧的封柒夜,早就在心中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了冷月,在卓青柔身形还没达到冷月面前的时候,封柒夜便抬手一挥,看似威力不大的动作,其中却蕴含了三成内力。 皇后卓青柔一介后宫女子,单单是一成内力就足以让她受伤,更何况是这三成。 “母后!” “皇后娘娘!” “皇姑!”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封亦晗无法行动,只能如坐针毡的看着卓青柔的身子被封柒夜拍飞出去,而柳媚如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连忙跑上前。就连卓文浩都是惊心的喊了一句,随后那眸子更是噙着暗芒睇着封柒夜,他当真能够做到如此?! 卓青柔狼狈的呕出一口鲜血,被柳媚如搀扶起来,坐在地上靠在她的怀里,眼神猩红的看着封柒夜,唇角的血丝也不停的滑落。 “皇后,何必自欺欺人!这一次你和卓青天联手,应该也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吧!你真傻,你是不是都没想到,就连卓青天谋划的一切,到最终也只是给别人穿上了嫁衣,而他自己却只能在天牢中结束这荒唐的一生!”冷月并未因卓青柔受伤而有所收敛。在她看来,现如今她若是再仁慈,那么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和封柒夜。 卓青柔不值得同情,当初她暗中做了多少事,又多少次陷害封柒夜,邪王府中那些个女子,又有多少都是她派去监视他的。甚至,还包括了封柒夜直到现在都无法痊愈的痛楚,他母妃洛妃的身故。 通过皇上的阐述,她已经知道这些都是皇后做的,若不是她这样不甘现状,那封柒夜也不会这十几年都隐藏着实力,就连父皇也不会多年前就再没有chong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妃子。 她本就是一个权利滔天的女人,若是安于现状,说不定会安享晚年,幸福终老,可偏偏她的野心,不但早就了封亦晗的激进,也让整个皇宫因她还有整个卓家不得安宁。 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加上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卓家这一脉的确是够辉煌,可惜枪打出头鸟,说的就是他们! “贺兰冷月,要杀要刮你快点!” 封亦晗曾经妖媚的眸子,一点点掀开眼睑睇着冷月,滔天的恨意和怒火几乎燃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可现如今的他空有一腔报仇的热血,却根本没有任何能力付诸行动,这才是最讽刺的。 “如果要杀了你们,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你们囚禁于此?” 第655章 贪生怕死 “如果要杀了你们,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你们囚禁于此?” 冷月这番话让跌倒在地的卓青柔和封亦晗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母子俩的眸子中都噙着一抹疑惑,但更多的是恨意的冷光。 “贺兰冷月,你以为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本宫还会相信吗?封柒夜,你狼子野心!是本宫一直太相信你了,竟然以为你无能至此,没想到你最终反咬一口,如果早知道,本宫一定在你小时候,就连着你的母妃一起送你们下地狱!”穷途末路的卓青柔,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与冷月和封柒夜进行对抗,就连她一直信赖依仗的卓青天都死了,她还能如何。 此时,也不过是用激烈的言辞,来平复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封柒夜靠坐在太师椅中,对于卓青柔的话,眼底忽而闪过杀意,旋即唇角翘起似是而非的笑,声音低沉:“如果你当初没有杀了母妃,说不定你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你……” 卓青柔满目苍凉的睇着封柒夜,曾经被她视为最没有威胁的存在,现如今竟然端正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而再看她现在的境地,简直是讽刺至极。 “你以为你赢了吗?囚禁本王和母妃,你以为就能掌控整个封夙?痴人说梦!”封亦晗坐在封柒夜的对面,狼狈的脸颊上是不屈的暗芒,望着对面的人,淡紫色的薄唇似乎在极尽嘲讽。 冷月闻声,俏脸上不见怒气,反而从容不迫的起身,边踱步边说道:“现在,你认为你还资格说我们痴人说梦麽?封亦晗,手脚被废的感觉如何?变成废人要从此仰望着封柒夜君临天下,你的感觉又如何?” “贺兰冷月,本王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封亦晗恨恨的瞪着冷月,被她这样羞辱和嘲讽,他却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机会。 “你们果然是母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卓文浩卓公子,你一路赶来凤栖宫,结果却看到这般景象,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呢?”冷月在起身的时候,封柒夜的眼底就闪过一抹不赞同,但是对面的封亦晗和卓青柔都目光灼灼的睇着冷月,他即便心里对她有些担忧,却也不能过于表现出来。 卓文浩有些愣愣的看着冷月,听到她的话,短时间的沉默忘了回答。宫内这种情况被他知道又亲眼所见,他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跑到这里的举动了。 “这……太子妃,你刚才说皇上?”卓文浩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再没有方才在上书房中的大义凛然,小心翼翼的看着冷月,也终于发觉自己算是踏入虎穴了。 连皇后和贤王都能够囚禁的人,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卓家再庞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拿什么和他们抗衡!钱财,皇宫更多!人脉,精兵无数,似乎怎么算,他卓文浩都没有胜算。 “皇上?这你得问你的皇后姑姑了,皇上失踪的事情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冷月的话锋一转,顿时将矛头指向了卓青柔。 在冷月看来,卓青柔如果知道封远的下落,那她一点都不会惊讶。毕竟当初和卓青天以及龙渊谋划一切的时候,她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卓青柔在柳媚如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在冷月的对面,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双手紧握成拳,须臾间便冷笑道:“贺兰冷月,你不觉得你可笑吗?如今这皇宫是你们二人封锁又囚禁了本宫的,现在你们反而问本宫皇上的下落。要本宫说,分明就是你们二人做的,结果却怪在本宫头上。 文浩,你快出宫,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就让天下人看看,这曾经的邪王和邪王妃是如何扰乱朝堂霍乱天下的!” 卓青柔的目光有些急促的看着卓文浩,恨不得现在就让他飞出皇宫一样。可惜,卓文浩已经被自己听到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神也只能一瞬不瞬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他一个经商草民,即便知道自己卓家地位显赫,但是却从未听到过宫内秘辛,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皇后姑姑还有昔日的霸气,那她现在被封柒夜囚禁的情况,岂不是太可笑了。和皇后相比,他什么都不是。 “皇后,你认为你说的话,他会相信吗?卓公子,你认为呢?”冷月缓慢的旋身看着愣在原地的卓文浩。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卓文浩只能算是个无所作为的富家公子。心机不足却贪念太多,刚才特意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凤栖宫,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最终会如何选择。 而卓青柔这里,她也的确需要有个结果了!虽然不能肯定她就知道父皇的消息,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她应该还是知道的比他们多的。 “这……我……”卓文浩心底突突的跳着,太多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特别是发觉到封柒夜那双危险的鹰眸一直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加上眼前的情形,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能随意开口了。 冷月漫步走到卓文浩的身边,细声说道:“卓公子,不知道你对我二姐可还满意?说起来你们刚刚大婚不久,我们还来不及祝福你呢!” 这一番丝毫不相干的话,令殿内的几人都摸不透冷月的心思。卓文浩一听到贺兰冷夏的消息,才恍然大惊的望着冷月,心底抑制不住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咬着牙低声说道:“你既然不是贺兰冷夏,当初又为何要陷害于我!我现在不得不相信皇姑的话是真的了!” “哦?单凭这一点你就相信了?可是卓公子有没有想过,贺兰冷夏是侯府的嫡出二小姐,你现在愤怒的不过是因为嫁给你的不是我而是她,但又有什么关系!她身后的侯府,难不成你自认为有能力抗衡?还是说你有那个能力把我从邪王太子的身边抢走!” 冷月的脸上闪过揶揄的笑意,好似是无心之举,也似是有心为之。总而言之在她说完的时候,封柒夜整个人的气势就突变,鹰眸中犀利的诡光愈发凛冽,睇着卓文浩瞬也不瞬。 不得不说,冷月的话对卓文浩确实起到了醍醐灌顶的提醒。她说的没错,当初他正是因为看上了贺兰冷夏身后的侯府,才会选择与她合作。后来因为她长相不俗,所以他自以为能够美人在怀又和侯府联姻在侧,以至于他从未深究过这其中究竟会有多少好处或者是牵连。 更何况,之前他自认为是卓家的公子,宫内的皇上姑父一定会给他少许的薄面。结果,眼前的事实却大相径庭。冷月也没有说错,他只怕穷极一生,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与邪王抗衡夺妻的。 既然如此…… 卓文浩虽然为人比较奢靡,但是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更遑论他不傻,方才也清晰的听出了冷月话中的深意。 “太子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万事好商量!” 冷月的态度,似乎给了卓文浩足够的信心。在凤栖宫的殿内环顾了一圈后,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卓文浩所表现出的,就仿佛是极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再也不是那个纨绔成性不值一提的卓家花花公子。 这刻意表现出的态度,不难看出里面复杂的情绪和对冷月的恭谨。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皇后和贤王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有些事情,你们若是不说,我们也会知道!只不过,说不定你们会很快和卓青天见面的。”冷月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淡笑,明明是威胁的含义,却好似玩笑般的语气出口。 封柒夜两步上前携着冷月以及卓文浩慢慢走出了凤栖宫,几人身后的卓青柔忽然间爆出一声怒吼:“卓文浩,你不是人!你竟然背叛卓家!” 卓文浩行走的脚步微顿,回身看着卓青柔,吞咽了一下后,说道:“皇姑,好生休息!” “卓文浩……” 就连封亦晗也是紧紧地捏着轮椅扶手,看着他跟随冷月和封柒夜离去,那好不容易生起的一丝希望,就如同泡沫一样,瞬间就碎成空气。 “皇后娘娘,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呢!”柳媚如不想冷月这般意气风发,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才对着卓青柔安慰了一句。 哪知道,下一刻卓温柔的手掌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怒吼一声:“你这个贱婢知道什么!卓文浩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贪生怕死的跟着他们走了,你以为他会有那个头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计谋吗? 你是不是还一心想着封柒夜呢,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现在眼里只有贺兰冷月,你算什么,你又是什么!当初让你要抓住他的心,结果呢,本宫给你锦衣玉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没用的东西,滚开!” 卓青柔将对冷月和封柒夜的所有怒气几乎都发泄在柳媚如的身上,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和曙光,结果却发现前方依旧是黑暗一片。 她曾经暗中联系的大臣现在都没有机会踏入凤栖宫,大哥死了,二哥在府邸又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眼下她还能倚靠谁,她昔日身为皇后,所有人都对她阿谀奉承,她也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手腕奏效,可直到事情发生变故,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为大哥谋划一切,甚至因此她还搭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前太子身故,她只剩下封亦晗。可现在呢,封亦晗又变成这样,她还要继续吗?还怎么继续,又该如何继续。 柳媚如的头被卓青柔打的偏向了一边,而在他们母子俩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张艳丽的脸颊上,渐渐泪水连连。其实,她比谁都难过,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夜夜承欢,却根本想不到做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心底深处的他!她的难堪和痛楚又怎么说出口。面前的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她的主子贤王。曾经身为奴婢的卑微感,在他们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被一同囚禁在此,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二人依旧如同往日的照顾和伺候。其他的,就只剩下日日蚀心彻骨的悲戚。 “母后,你可还记得,卓文君!” 当凤栖宫内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封亦晗沉默着,却忽然开口对着卓青柔说了一句话。而他所说的人,也让卓青柔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阵光芒。 “晗儿,你说的是……” “如儿告退!” 听着皇后和封亦晗的对话,柳媚如识趣的想要离开,脸颊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她,皇后对她的芥蒂颇深。 然而,当柳媚如刚走了两步的时候,却蓦地被封亦晗开口唤住:“等等,本王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柳媚如回身看着封亦晗,当见到他眸子中闪过的冷光和得意时,无望的垂下了眸子,她是奴婢,原来是这辈子永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 贺兰侯府 “爹,你要我和娘去哪里啊?” 贺兰绝一脸正色的坐在侯府主厅内的上首。而他身边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贺兰冷春和表情苦楚的贺兰明氏。 两人身后还同时站着四名家丁,每个人身上都包袱款款,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贺兰绝闻声看着贺兰冷春,表情依旧冷厉,完全没有丝毫慈父的模样,声音森冷的说道:“老夫没那个荣幸再做你爹了!问问你娘干的好事,这么多年以为老夫不问,她就能逍遥法外吗?” “娘?怎么回事啊?”贺兰冷春疑惑的看了一眼贺兰绝,随后就睇着身边脸色更加难看的贺兰明氏。 听爹的口气,似乎是陈年旧事,可既然已经是过去,又为何又要翻开陈年旧账。 “老爷,我兢兢业业维持着侯府二十载,难道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我为你生过三个孩子,难道他们还抵不过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吗?”这一刻的贺兰明氏,再没有了颐指气使。哪怕她的身后站着自己随嫁过来的管家明福,她的威严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贺兰冷春闻声便惊讶的看着明氏,娘亲明明就生了她和贺兰冷夏,怎么会说给爹生了三个孩子?! 而其实贺兰冷春所不知道的是,当年她也不过才三岁,贺兰冷夏两岁。那时候明氏接连怀孕,一直想要个儿子的她,一心一意的期盼着第三个孩子的到来。所以,在贺兰冷夏两岁的时候,她的确再次身怀有孕。 在怀孕之初,她便为孩子起了名字并写入了族谱。可再后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四个月,就因为意外而流产,这样的打击对明氏来说是巨大的。 只不过后来经过大夫的查探,发觉那滑落的胎儿也是个女孩,但即便如此明氏依旧坚持将她命为侯府三小姐,而最后出生的冷月,也就成为了侯府的四小姐。 明氏的话,似乎引起了贺兰绝对过往的回忆,眸子中泛着点点迷离的清辉光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总之,老夫心意已决!明福,带着夫人和大小姐启程吧!路上多加小心!” “老爷……” “还不走!” “老奴,遵命!” 明福也是满面无奈的看着明氏,站在她的身边伸手示意了一瞬。见她不肯走,只能拉着她和贺兰冷春,在贺兰绝冷厉的目光中,痛快哀嚎不止的走向了侯府的大门。 远远地,似乎还能够听到明氏的呼唤。偌大的主厅内,只剩下贺兰绝一人站在原地。望着被明福拉着走,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家丁,贺兰绝心底怅然所失般。 逝者已矣,他已经年近五十,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这封城即将大乱,他就算再凉薄,也真的不能对她们不管不顾。 也许,送他们远离这里的纷扰和即将大乱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马车中,明氏被贺兰冷春狠狠的抱着,在她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么多年来,他竟然还不能忘了她!老天,为什么!”贺兰冷春听着耳边的恸哭声,眼底也氤氲出泪花。低声安慰着明氏:“娘,别哭了!也许爹爹有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不想要我们母女了,春儿,娘的春儿啊!” 事到如今,贺兰冷春早已经将急躁的心性磨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她比明氏清楚,也许爹爹这样做并非权无理由。 “娘,爹可有给你休书?” 第656章 边关塞外 “娘,爹可有给你休书?” 贺兰冷春的话似是提醒了陷入沉痛中的明氏。敛了敛心神,明氏前思后想,慢慢摇头:“没有!” “娘,既然爹并没有给你休书,那就说明你依然是侯府的夫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爹要把我们送走,但是说不定这也是他的良苦用心呢!你想想,现在京城中的形势不容乐观。特别是前几日邪王当众杀了官兵,还有皇后娘娘的那道懿旨,这些情况加在一起,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摒弃了昔日的暴躁和骄纵,彼时的贺兰冷春已经能够安静的坐在马车中,静静的分析着外面的情况给明氏。她一直都有关注京城的动向,再加上前几日爹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回府,若不是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一介侯爷不可能会忙碌成这样。 明氏耐心的听着贺兰冷春的分析,还挂着泪痕的脸上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噙着水光的眸子睇着贺兰冷春,一时不查眼泪竟然又氤氲了眼底。 她的两个女儿,明明都是出身高贵,可偏偏命苦的狠。春儿如此,夏儿也亦然。 “春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是娘没用,不能给你报仇!要不是贺兰冷月……”自欺欺人的明氏,宁愿相信贺兰冷春所说的话是真的,如今离开府邸已成定局,她难过也无济于事。只不过眼前的贺兰冷春如此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让她这个做娘的,心里越来越心疼。她所遭受的那些不公平,何其残忍。 “娘……”就在明氏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贺兰冷春便开口打断了她。眼神隐晦的睇着自己的亲娘再次揭开惨不忍睹的伤疤,但也微微喟叹了一声,毕竟时过境迁,她心中即便有恨有怨,也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变为历史的痕迹。 “春儿,娘不说了!”似乎看到了贺兰冷春神色的变化,明氏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边感叹着自己和女儿的命运多舛,边恨着心里一直盘踞的人。 贺兰冷春摇摇头,捏紧明氏的手掌,沉默了片刻后,语气略带低沉,“娘,其实你一直都误会了贺兰冷月!” “什么?” 明氏诚然没想到贺兰冷春会为冷月说话,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望着她郑重其事的神色,便明白她并未开玩笑。 “娘,根本不是她,你所认为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贺兰冷春在心底深处并不像告诉明氏当初她替嫁时的真相,但是她对贺兰冷月早已经没有任何成见,而且她们之间虽然没有交流,但是几次短暂的接触,她依旧能够看得出,贺兰冷月并非是那种会暗中算计她的小人。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不屑! “春儿,不是她还能是谁!你怎么会替她说话呢,当初明明……”明氏对贺兰冷春的话十分不解,而且对于她突然话锋一转,不再针对冷月的举动显得颇为狐疑。 贺兰冷春幽幽叹息,唇角扬起苦笑:“娘,确实另有其人,而且你也认识的!不就是刚刚出嫁的二妹。” “春儿?你怎么胡说?莫不是你爹赶我们出府,你受了刺激?不管是谁暗算你,都不可能会是你的二妹,你怎能信口开河!”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明氏就算不想偏帮谁,但是也不能容忍贺兰冷春愣是将冷月做的事安放在贺兰冷夏的身上。 贺兰冷春视线凝重的睨着明氏,“娘,你认为我会是非不分吗?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不对,这不可能!夏儿这样做,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这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贺兰冷月,我就知道她其心可诛,想要离间你们姐妹两个!真是该死!”明氏愤恨的拍着自己身侧的座椅,眼底再也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完全被一片恨意和阴毒覆盖。 贺兰冷春摇头失笑:“娘,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你认为这件事我有必要骗你,还是说你认为我已经无药可救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如果还有机会回来京城,不如娘你亲自去问问二妹,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至于贺兰冷月,从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更遑论会费尽心机想要害我了!” “胡说八道!她若是不想害你,又怎么会让你替她嫁给邪王?当初的事情,娘早就知道了,你别想再瞒着我!” “娘,既然你知道,那应该也还记得,我当初对邪王一见倾心,我想嫁给他,有这样的机会,你认为当初的我还会不同意吗?至于冷月为什么要我替嫁,说起来不过是天意弄人。当初是她不想嫁给邪王,而见我对邪王心心念念,才会出此下策!至于她为什么不想嫁,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只不过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在京城内名声显赫,不论是好是坏,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冷春啊冷春,娘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的性子总会有所改变的,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骄纵任性,娘太失望了!”说着,明氏再次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贺兰冷春。 面对明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情形,贺兰冷春除了苦笑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她这一生注定孤苦无依,又何惧身边的人对她误会颇深。 都过去了,也都不重要了。 马车缓缓驶出了封城,从这一刻开始,侯府中只剩下贺兰绝一个人以及一众胆战心惊的家丁。至于侯府夫人和大小姐,在许久之后被接回来的时候,整个封城已经是另一种面貌了。 * 上书房中,冷月坐在封柒夜的身边,被他的铁臂紧紧箍在身侧。对于下首正襟危坐的卓文浩全然视而不见。 “累不累?”封柒夜再次低声凑近冷月的耳际询问了一声。下一刻就看到冷月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自己,腰侧似乎还被她轻轻的推拒了一瞬。 见此,封柒夜的手臂揽的更紧了,这种明显宣示所有权的举动,让冷月额头不禁低下了冷汗。 “咳!” 卓文浩轻声咳嗽了一下,似乎在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情景下,显得略微尴尬! 封柒夜冷眸瞭了一眼卓文浩,随后便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卓公子还有事?” 卓文浩微微惊心的看着封柒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赔着笑,说道:“太子,之前是在下误听谗言,对太子和太子妃有少许的误会,还请见谅!” “谗言?那不知道现在卓公子想要说些什么!”冷月含笑的看着卓文浩,而之前因自己想要和冷月借一步说话的卓文浩,此时才发觉自己完全处于劣势的地位。 定了定心神,卓文浩抿着唇角,说道:“太子妃,之前的事情在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现在皇宫内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对此有什么见解或者说法吗?” “卓文浩,就算有什么见解或者说法,需要告诉你吗?”冷月挑眉睇着卓文浩,方才在凤栖宫内,当着卓青柔的面,她对卓文浩所体现出的和颜悦色,此时全部消失殆尽。 而面对这样的冷月和封柒夜,卓文浩也只能咬碎银牙混血吞下去。再次憨笑了一声,说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如今外界对二位的传言已非善类,若是想要改变现状,总归要有人在外为你们平凡,而在下……” “连自己家事都处理不好的人,还有那个能力为别人平反?卓公子,别口出狂言,小心遭雷劈!”冷月伸出手指对着卓文浩慢慢摇晃着,而暗地里另一只手却微微掐着封柒夜的手臂。 给卓文浩单独谈谈的机会,是因为她的确看上了卓文浩那种充分发挥的臭不要脸的精神。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卓文浩这种时常见异思迁的人。 偏偏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他这样的人所做出的事,是最令人措手不及的。 卓文浩似是没想到冷月会如此小看他的能耐,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曾经他们之间的接触,心底微怅,这女人利用人的手段他已经领教了,但是眼下为了自保,能够顺利出宫,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太子妃,凡事都有例外,更何况在下虽然不才,可也并非是无能之辈!”卓文浩的信誓旦旦,在冷月的眼里则是更多的轻嘲。 “哦?卓公子难得这么深明大义,竟然不计前嫌,那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方法,不如说来听听!”听到冷月似乎开始感兴趣,卓文浩立刻激动的说道,“太子妃,在下虽然对很多事情不太了解,但是相信当日太子在京城中斩杀官兵的事情事出有因。不如就在京城中制造些他人造反的言论,而后将这些都推到那些官兵的身上,这样一来,太子斩杀官兵的举动就理所当然,百姓也不会因此再对太子有什么误解!” 冷月和封柒夜对视着彼此,对于卓文浩所说的事,两人并未立刻表态。御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卓文浩也因此有些紧张的看着二人,如果他的话能够引起他们的信任,那也不失为上策。 “那你认为该制造些什么言论?又是关于谁的呢?”冷月感觉自己的腰身有些酸涩,忍不住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封柒夜宽厚的胸膛之中,望着下首的卓文浩,兴致缺缺的问道。 卓文浩自然看得出冷月态度上的转变,这忽冷忽热又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卓文浩打定主意后,道:“不如就以贤王为由,将这些言论散发出去!在下认为,再结合之前皇姑的懿旨,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想法倒是不错,但谁去做呢?” 卓文浩咬牙,“如果太子妃不嫌弃,在下愿意首当其冲!” “哦?”冷月笑了,如夜幕绽放的烟花,瞬间光芒四射般,俏丽的脸蛋风华无限,竟是生生让卓文浩看呆了眼。 随即,在卓文浩还没回神的时候,冷月继续开口:“卓公子,你这么为我夫妻二人出谋划策,真是难得!不过,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 边关塞外 初春,塞外虽然还没有草长莺飞的仲夏景色,但是渐渐发芽的青草香也萦绕在偌大的边关草场之中。 草地上,还残留着曾经安营扎寨的痕迹,只不过此时略显苍凉萧索,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只剩下几顶帐篷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副将,你看!” 帐篷外,有一名身着普通民服的男子匆匆先开门帘走了进去。随后将手中的一张褶皱不堪的字条交给了坐在软榻边假寐的男子。 闻言,男子慢慢睁开眸子,伸手接过字条后,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顿时一双噙着阴冷的眸子慢慢眯起,“这是谁给的?” 站在他身侧的随从颔首:“是一名乞丐刚才跑到这里,要属下一定要交给副将!” “下去吧!”男子挥挥手,待侍从离开后,才缓慢起身。捏着手中的字条冷笑一声:“靖南都,看来野心也不小呢!” “副将,副将出事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帐篷中,忽然间外面的侍从再次喊了一句,这次更是快步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震惊,看着男子低声说道:“副将,将军…将军身故了!” “你说什么?!”男子猛地就站起身,一把揪住了侍从的前襟衣领,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侍从隐晦的点头:“副将,是真的!刚才从京城回来的刘将士亲口说的,卓将军已经被邪王处置,并且早已昭告天下,说卓将军有心叛变,没有株连九族是看在他曾经为封夙戎马效力的份上。就连……就连丞相大人都被处决了,而且全家上下都被贬为庶民,生生世世不得入朝为官!” 侍从快速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给眼前的副将,而此时满目震惊的人,正是卓青天唯一的儿子,始终呆在边关不曾回朝的卓文君。 当初,他们卓家的大军被封凌霄给收编,好在他命人假扮成平民,才没被封凌霄发现。但之前那些将士精兵,也都被封凌霄押解回京,现在他身边剩下的也只是少数忠心不二的属下。 “封柒夜,你竟然敢……” 虽然卓文君与卓青天的关系并非相当融洽,年少轻狂的他经常与卓青天争执的面红耳赤,但是父子之情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以为身在边关,只要等着爹的消息就好,可是没想到他一时的逃避,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而且,甚至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与他见到。 “张素,去召集其他人,今夜动身!” “副将,现在回京只怕不妥……”张素望着卓文君,现在这情况,若是被皇宫里的人知道他们回京的消息,只怕一定会受到牵连的。 “谁说要回京,今晚就动身,去靖南都!” “是!” 卓文君见张素离开,整个人顿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中,有些不知所措。曾经以为会长命百岁的人,在年过五十的时候就突然离开,那种打击是剧烈的。更何况一回想到自己之前与他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更是暗恨不已。 爹,你的仇,我来报! 当夜,原本还留在平原上的帐篷,很快就全部撤离。彼时,这一代边关要塞,变成了一处空守之地,不久之后便会被有心人一举轻易攻破。 * 三日后 不知道何时开始,京城之中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平静祥和的样子。百姓日出劳作,奔走东西,也不再是诚惶诚恐的神色。 时间,是最能冲淡人心情绪的良药。 一街中,已经有许久没有来过的冷月,这一日由封柒夜陪着,两个人慢慢步入了一街的地带。身后只有龙晴和龙修跟随,没有夺人眼球的阵仗也没有吓人簇拥的奢华,两个人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在街头散步漫游。 错身而过的百姓,有的见过邪王,有的没见过,但对于冷月和封柒夜的长相,却是频频侧目。 “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快累死了!” 还是那间古玩店,依旧是不少七煞盟的人在其中暗中保护着,只不过当冷月和封柒夜甫一踏入的时候,就传来冉钰抱怨的声音,就连他身边坐着的欧阳南天,脸颊上也写满了疲惫。 “你们两个至于累成这样?”冷月诧异的询问着,顿时就惹的冉钰哇哇大叫:“至于?怎么不至于啊,最近这生意好的我都没时间睡觉了!” “这么夸张?” 第657章 气拔山河 “这么夸张?” 冷月望着冉钰的神色,心底微微一诧,便忍不住开口揶揄。当然,此时古玩店内人头攒动的景象,让她想不信也难。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一街的生意这么好了。四下看了看,冉钰和欧阳南天也同时将手中的工作交给了身边的伙计。几个人很快的闪身进了内室。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冷月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裙,明明已经初春的季节,可是封柒夜依旧怕她冷着冻着,毕竟她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 冉钰闻声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没什么异象,宫内的情况如何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有人心生不轨,做了点见不得人的事!”冷月撇撇嘴,对于皇宫内的情况她倒是没有多少担心。 说起龙渊的背叛,其实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全然接受了。毕竟人心叵测,而且龙渊既然能够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显然是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陷入沉默的冷月,没有看到冉钰和欧阳南天对她的打量目光,鲜少会看到冷月失神,冉钰不禁对着封柒夜低声戏谑道:“喂,她这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你俩吵架了吧!” “狗嘴!”封柒夜低声咒骂了一句,蔑视的眼神看着冉钰,“羡慕了?” “嘁,女人而已,好像谁找不到的似的!被扯了!”恰好在冉钰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月回神,听到他这样一句突兀的话,顿时来了兴致:“哟,冉东家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 “咳!内什么,你俩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有事啊?” 冷月斜睨:“没事就不能过来?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贺兰小姐,你搞清楚啊。这一街可不是我的,我现在这么累,为了谁啊!”冉钰委屈又抱怨的话,顿时让内室的几个人脸上扬起了淡笑。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他们这些好友还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冉钰,你家怎么样了?”浅笑过后,冷月还是没忍住询问出口,当时冉钰本来是打算回到冉家的。但是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冉南生当初能够与卓青天联手,足以说明他在京城中的立场,更何况冉钰就算回去,恐怕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 她有一直和封柒夜忙着皇宫内的事情,一街她已经无暇分身。同样都是经商出身,冉钰的头脑她也信得过。 听到冷月的询问,冉钰的脸上闪过一阵隐晦的冷光,苦笑道:“还那样。现在爹已经不相信我了,冉家的好与坏我也无权过问了!”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冷月看着昔日风姿卓越的人,被现实打成这幅模样,不禁更愤恨这动荡的天下。 如果可能,她是最希望平和安详的。 龙渊,相信咱们再见面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从一街离开之后,冷月脸上带着少许的疲色,身子大半都靠在封柒夜的身上,两个人漫步在封城的路上,体会着少有的平静和安宁。龙晴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却是不见龙修的影子。 “想什么呢?” 封柒夜察觉到身边的冷月似乎心事重重,不禁拉住她的手,将她更近距离的拉倒自己身边,看着她眉宇间的疲惫,微微有些心疼。 他,要加快速度了! “我在想,龙渊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冷月,听到封柒夜的询问,不经意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必等了,应该快了!”封柒夜闻声嘴角闪过凛笑,按照他对龙渊的了解,经历了之前在皇宫中的变故,他应该早已没有耐性再继续等了,偌大的封夙,想找一个人的确有些困难,但是若想要发现蛛丝马迹,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南一带发生的事,他早已经派了龙辛前去解决,不得不说龙渊过于急功近利,想要以他的名讳在江南行凶,太过草率也太轻敌了。 他将一切隐藏了这么久,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他打败,未免太可笑。 “你怎么知道?之前他能潜伏那么久,说不定接下来他也会一直潜伏呢!我担心的是,他会等着人心平定后,忽然间又开始兴风作浪,让人防不胜防!” 冷月微微纠结的看着封柒夜,如果龙渊不除,这天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平静的时候了。 “那就……” “爷,有皇上的消息了!” 正当封柒夜拉着冷月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龙修,猛地闪到封柒夜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声音有些急切的说着。 封柒夜和冷月瞬间互看着彼此,随后双双表情一凛,在龙修转身迈步的时候,一齐跟上。 封城的中心,一直都是一片民风奢靡的地方,这里的土地也是寸土寸金,鳞次栉比的商楼,永远都座无虚席。 冷月和封柒夜随着龙修来到了城中心最繁华的地带,这里的行人比别的地方更多。龙修步伐飞快,在身后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龙晴紧随而至的时候,竟是走向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巷口之中。 巷口外,冷月和封柒夜短暂的驻足,四下观察了一下,并未发觉有任何异象。随后双双走进巷口,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处府邸的后门,恰好在龙修站定的时候开启,一个年迈的老者从里面探出头,看到龙修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封柒夜上前看着老者,见他身着下人服,便转眸看着龙修询问。 “爷,他曾经看到过龙渊!还有他!”龙修为人谨慎小心,知道了消息后连忙通知了封柒夜和冷月前来,此时对着封柒夜说话的时候,也十分小心的并未透露出任何关于皇上的消息。而他口中的‘他’,冷月和封柒夜心知肚明。 “你们……”年迈的老者似乎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就连牙齿也没有剩下几颗,但是一双眸子虽算不上清澈,但是还说得上清明。 然而,当他看清楚封柒夜的脸颊时,却猛然呼吸一窒,竟是抖着手说道:“是……是你?” “你认得?”封柒夜蹙眉看着老者,他可以很确定自己没见过他。只不过他这样的举动,特别是看到自己脸颊时候表现出的惧怕,就显得蹊跷了。 老者没有理会封柒夜,反而转眸看着龙修,甚至还情不自禁的靠近龙修,仿佛还带着一种寻求保护的感觉,期期艾艾的说道:“少侠,当日就是他,就因为老朽当时挡了他的去路,就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你看我这腿上,现在还有淤青呢!这人,不是好人啊!” 老者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封柒夜和冷月的注意,冷月旋即看了看封柒夜,他最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自己在一起,断然没有道理会去欺负一个老者,更何况她所了解的封柒夜,如果真的有人挡了他的去路,根本不需要踢人,单单一个眼神就会令人畏惧,再说踢人这种举动,未免太幼稚了。 至于他口中的人究竟是谁,此时已经昭然若揭。 “老人家,你别害怕!你能不能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冷月一介女子上前,和颜悦色,嗓音清脆温柔,自然会让老者暂时放下心底的戒备,忍不住又看了看封柒夜,才拉着冷月的手,故意拉到后门门扉的一侧,说道:“姑娘,他真的不是好人,你相信老朽啊!老朽已经年过半百,这看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你不知道他当真是心狠手辣,那日我看到他对自己自称是父亲的老人,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这事千真万确!” “老人家,那你当时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冷月睨了一眼脸色已经铁青的封柒夜,心底也有些许不好的预感。如果这老人家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当时他看到的人,应该就是父皇,而龙渊卡住了父皇的脖子,这事…… “就在出城的路上啊,那日我与我家老爷出城送货,恰好在管路上碰到了他们。姑娘,少侠,你们可要小心啊!”年迈的老人家将冷月和龙修都拉到一旁低声诉说着,而即便距离了几步之遥,老人也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嗓音。可是孤零零站在一侧的封柒夜,还是将他口中的话一丝不落的听了进去。 龙渊,你真敢! “老人家,你放心吧!他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人,你仔细看看,他和那个人的脸颊还是有些不同的!”冷月不忍心老人家对封柒夜一副敌对又防备的样子,扶着他的手臂,在他迟疑的情绪中,慢慢走向封柒夜,同时又说道:“老人家,既然你是在出城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人,那就更不可能是我夫君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夫君一直在家中,从未外出过。其实你仔细分辨一下,还是能看出不同的,那人身上的戾气太重,而我夫君只不过为人冰冷了些,但却从不会做出以恶欺人的事情的。” 冷月细心的开导,让老者终于慢慢靠近封柒夜,不过仍旧保持了三步的距离,上下看着封柒夜,眼神在他的眸子上和下颚上停留了片刻,最后才点点头:“好像是有些区别。但乍然一看,还是很相似的。这位公子,若你不是那个人,那可千万小心,否是遇到了他的仇家,把你误以为是他,那就得不偿失了!各位,老朽我出来时间太久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不妨去问问别人!老朽先回府了!” 老人家说完就对冷月和龙修点点头,随后便转身走进了那府邸的后门,同时轻手轻脚的将门紧闭。 冷月和封柒夜以及龙修龙晴四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离开。一种凝重的气氛在三人之中萦绕着,出宫的管路上遇到了龙渊,那么足以说明他已经不在京城,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老人家所看到被龙渊挟持的人,应该就是父皇封远,如此说来父皇也已经不再京城之中了。 忽然间,冷月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位于巷口内的府邸后门,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感觉,蓦地开口问道:“这是谁家?” “这是谁家?” 在冷月开口的时候,封柒夜同样询问出口,两人面面相觑,都发觉了彼此眼中的狐疑,龙修闻言表情冷厉,“冉家!” 冉家?! 刚刚才和冉钰见过面,没想到几经周折,见到的那个老者竟然是冉家的下人。如此说来,早龙渊出城的那日,冉家恰好也有人出城,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封柒夜,老五的军营在哪里?”四个人步出巷口的时候,冷月却突然询问封柒夜一句。对于冷月的想法和她想要做的事,封柒夜从她的眼神中就能辨别一二,蹙起剑眉看着她,声音充满了不赞同:“不……” “你少来!我还没那么娇弱呢,再说军营啥样我还没见过,你带不带我去?”冷月带着三分俏皮和几分威胁睇着封柒夜,完全不给他拒绝自己的理由。她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最清楚了,再说有水无忧那个神医在宫内,她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要是天天在宫内呆着养胎,她才受不了。 再说,时局动荡,她没那么多时间把一切都让封柒夜自己扛下来。更何况最近她明显的发现了他脸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冷厉严峻,足以说明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定非那么简单。 “走吧!” 心底怅然的叹息着,但封柒夜的脸上也只能化作一片无奈,对冷月他总是无法真正严厉的拒绝她,不过他会一直都在。 冷月看得出封柒夜的让步,好不扭捏的直接牵住他的手掌,十指紧扣唇齿含笑。她要的,就是一切并肩,而不是自己被保护起来,做一个每天等着丈夫归家的小女子。 * 军营,位于封城郊外的一片重峦叠嶂的山峰脚下,当然这里盘踞的也不过是一部分军力。但足以保护整个封城的安全,有天然的山脉作为屏障,至少封城要塞并非是外人想要突破就能够破兵而入的。 这是冷月第一次来到军营之中,浩渺无垠的沙场上,后面依山而立,周围都有精兵把守着,进出的入口更是层层守卫,这种情况若是有人想要混入军营,也绝对是难于登天。 封柒夜和冷月从马车上下来,而永远在二人身后跟随的龙修和龙晴也纷纷从车辕上跳下来。入口处还摆放着木质的栅栏,看到几人走来的时候,刚要询问却看到封柒夜那张最具标志性的冷峻脸颊,顿时拿着刀戟跪地:“参见邪王!” “起吧!墨王可在?”封柒夜站在入口处,面对身前的精兵这样的举动,丝毫没有半点诧异,但冷月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封柒夜,看样子军营中的士兵对封柒夜应该很是熟悉。看到他就直接行礼,不是说军营都只认军牌和首领的么?! “墨王正在主营张中,邪王请随属下来!” 精兵什么都不问,回答了封柒夜之后,便尽忠职守的在前面带路。冷月侧目看了看镇定如常的封柒夜,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看着龙晴,低声问道:“他总来这里吗?” 龙晴三步并作两步在冷月耳边说道:“屈指可数,来过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冷月咂舌的看着龙晴认真的表情,绝非玩笑的话,让她只能干笑了两声。总共来了军营不超过五次,这军营中的士兵对他就这么恭敬?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冷月慢慢跟着前面的士兵越过一片摆放着无数兵器的沙场地,琳琅满目的多不胜数。耳边还传来远处正在认真操练的士兵吼声,气拔山河壮阔无限的感觉,蓦地席上心头。难怪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没日没夜的操练,如果国家太平便一切好说,可假若有一天战火纷飞,他们势必要抛头颅洒热血,那种精忠报国身死不屈的豪迈,森森白骨堆砌,最终却可能换来的只是几个人一生的荣耀。 忽然间悲从中来,冷月都没发觉自己听着远处的呐喊声,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也许是怀孕期间情绪不稳,边走边看着身边俊逸非凡的男子,她要他平安就好,哪怕没有江山如画。 可,那是父皇这一生的愿望,也是他掩盖自己所有,只为了至亲的愿望而做的一切努力,怎能是说放手就放手的。 “皇兄,稀客啊?”恰在此时,刚刚步出营长的封凌霄惊喜莫名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 第658章 只取一瓢 “皇兄,稀客啊!”恰好从营帐内走出的封凌霄看到封柒夜和冷月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后便笑面迎人的走向他们。 许久未见,封凌霄的脸颊比之前更加黝黑。上前轻轻锤了封柒夜肩膀一下,旋即睇着冷月,打了声招呼,“皇嫂,怎么有空过来?” “是我找你有点事,所以就让你皇兄带我来了,没打扰到你吧!”本就是熟人,但冷月还是稍微客气的说了一句。 封凌霄爽朗的笑道:“皇嫂哪里的话,有事随时吩咐就好。里面坐吧!”说着封凌霄便让开身子,示意冷月和封柒夜随着他走入主营帐。 营帐内的设施很简便,中间一张长长的方桌摆放着缩小版的封城地形图,左手边的屏风之后,看起来应该是封凌霄平日休息的地方。营帐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柄弓箭,整个营帐简单又单调。 随着封凌霄坐在了正中间的几张椅子中,冷月递给龙修和龙晴一个眼神,二人心知肚明的站在营帐门口,敬忠的守护着。 “皇兄皇嫂,找我什么事?”至今为止,封凌霄还不知道皇宫内发生的事情。是以当看到二人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轻快。 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随后封柒夜便低沉的开口,将皇宫内的变故简单的说给了封凌霄听。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封凌霄脸上的笑意不在,睇着封柒夜蹙眉问道:“皇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那你和皇嫂有没有事!该死的,竟然这么多的变故,我都不知道!”封凌霄暗恨的捶着自己的膝盖,而冷月见此却开口:“老五,这事是我们故意封锁了消息,你一直身在军营,再加上我们封锁,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平稳,但是要抓住龙渊还是需要时间,今天我们恰好得到了一条消息,所以才来找你,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皇嫂,有什么事你尽管说,皇弟我义不容辞!至于龙渊,可需要我派人去找?”封凌霄说着就隐晦的看了一眼封柒夜,见他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心底也放心了不少。 冷月眼神转了转,随后说道:“京城城门的守卫中,可有你军营的人?” 封凌霄暗思,但很快就摇头:“我的兵力都属于禁卫军一职,就算有应该也是京城巡逻中的人居多。至于守城门的人中,应该都是兵部的,隶属于兵部侍郎管理!皇嫂,有什么问题吗?” “老五,最近这段时间,你能不能把守卫城门的人调换成你的人。还有一件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们暗中调查一下,几天前冉家出城的事!” “冉家?皇兄,难不成你们怀疑冉家?”封凌霄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封柒夜,他不是和冉钰的关系很好嘛,这件事又怎么会牵扯到冉家。 “嗯,按照你皇嫂的吩咐去办吧!不要惊动兵部的人,也不要和任何大臣有牵连!将京城的禁卫军再加强一倍,最近应该会有事情发生!”始终不语的封柒夜,在封凌霄狐疑的态度中,吩咐出口。 而见此封凌霄也没在多问,直接点头:“行,这事我会尽快去办,有消息我派人去通知你们!皇兄,你可还记得之前,我去边关将卓青天的兵力收回的事?” “记得?怎么了?”封柒夜简单的回答了一句,随后定睛看着封凌霄,他这样问,不会是随意的举动。 封凌霄说着脸上就闪过怒气,“我当时将所有的兵力都带回了京城,但是后来我派人清点名册的时候,发现其中没有卓文君和其他几名副将!皇兄,估计他们当时趁着人多给逃了,你要小心这事。卓青天已经死了,卓文君说不定会给他报仇。现在虽然卓家已经无人再涉足皇宫的事,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卓青空这人到底心思几许,臣弟有些担心!” “卓青空这些年一直主持着卓家家主的位置,对敛财颇有一套,但是对宫闱倾轧他却显得兴致缺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老五你放心吧,现在所有京城管家府邸中,全部有七煞盟的人在暗中监视着,如果有什么动向,我们都会知道!”冷月看得出封凌霄是的确很担忧这件事,不禁开口安慰了一句。随后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封柒夜又说道:“一天时间你查出冉家出城的事,还有后天开始,你回宫住上一段日子,对外不要被人看出任何不妥或者破绽!” “嗯?皇兄那你呢?”不仅封凌霄疑惑了,就连冷月都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他,怎么忽然间让老五进宫呢! 封柒夜见眼前的二人同时看着自己,尤其是冷月灼灼的目光更是让他无法忽略,只能低声说道:“我要出城几日!月,你……” “行,我陪你!” 封柒夜这话犹在嘴边,冷月已经巧笑嫣然的点头把话接了过去。率先抢到发言权,她才会不给封柒夜再次丢下自己的机会。 封凌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明显发觉到冷月对此事也并不知晓,想了想便说道:“皇兄,那你要去哪?现在龙渊找不到,万一你出城的事被他……” “此举势在必行,老五,我少则几日,多则数日就会回来,皇宫内不能没有人主持大局,现在卓青柔和封亦晗还被我囚禁在凤栖宫内,你进宫之后,大可用兵镇.压看守他们!还有包括每日的早朝,现在大臣对父皇失踪的事情也都知道,但是我给过他们警告,可虽然如此,还是不得不防,如果有人胆敢再次期间闹事,你是墨王,随时可以先斩后奏!” 封柒夜暂时将冷月的事情放置一边,对着封凌霄简单的吩咐着。封夙王朝子嗣稀少,不过好在他还能有一个可以相信的弟弟。 “可以,没问题!皇兄你若是出城的话,不如从我这里带一些人走,暗中保护也好啊!”封凌霄并非是看不起封柒夜的能力,而是方才就听说七煞盟的人在暗中监视着官员,况且还有不少人还在一街中充当着保护的绝色,这样一来他身边的可用之人,怕是不多了。 “不必,我自有分寸!”封柒夜说着眼神一厉,他这次出宫,一方面是去寻找龙渊,还有一个原因…… “皇兄……那好吧!一切听你安排!”封凌霄还想劝说几句,但是看到封柒夜的脸色是一片不容拒绝,也就不再多说,只好妥协。 始终在一旁不语的冷月,见他和封凌霄的事情谈的差不多,阴嗖嗖的对着封柒夜笑着,说道:“王爷,带我参观一下军营吧!” 封柒夜转眸瞄了一眼冷月噙着秋后算账的可爱神色,浅笑过后还不待说话,封凌霄就说道:“皇嫂,现在是初春,军营四周万物复苏,景色还不错,你先让皇兄带你去瞧瞧,稍晚一些我命人准备一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好,谢谢老五!走吧,亲爱的王爷!”冷月笑着对封凌霄说完,就起身拉着封柒夜往营帐外走去。 龙修和龙晴看到二人出来,以为要回宫,正要跟上,却听到冷月说:“你们在这等着,谁都别过来!”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怎么听王妃的口气,似乎不太高兴啊,还有她拉着王爷的胳膊,走的飞快。 “月,你慢点!有话慢慢商量,你别着急!”当离开营帐几步之遥后,封柒夜被冷月揪着胳膊,细微的疼痛传来,但却拢着剑眉对冷月的举动细心提醒着。 封柒夜焦急的语气,还有小心翼翼伴着她的举动,下一刻就听到冷月压低嗓音的吼了一句:“你之前怎么都没说你要出城的事,这肯定不是临时决定的吧?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看着冷月像是一只小刺猬一样对着他发火,封柒夜无奈连连,身手拢了一下她耳边不停被风吹动的发丝,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擦着,“现在龙渊躲起来了,我必须主动现身,才能让他露出尾巴。龙渊对七煞盟的事知道的不少,所以他能够轻易躲开七煞盟的追捕,他的目标是我,所以……” “所以你想出去当小白鼠,让他看到你之后,继续暗算你,这样一来,京城要塞,就不会成为被他攻击的对象!你真伟大啊!”冷月接过封柒夜的话,飞快的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也不管他想如何,但她就是不能看着他以身犯险,“你做这决定的时候,看来是没把我算进去吧!” “月,别任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对,我现在是两个人,所以你打算让我在皇宫里等着你的消息?或者是被人团团维护着,然后你自己去冒险?” 冷月执拗的脾气上来,对封柒夜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尖锐起来,多少次了,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多少次丢下自己一个人去做事,这次说什么都不行。 封柒夜摇头,慢慢按住冷月的肩膀,安慰着她起伏的情绪,“不是冒险,而是龙渊必须除掉,我出城并非只是为了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须得去!” “什么事?”冷月狐疑的看着封柒夜,眼下重中之重就是找到龙渊,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的?! 封柒夜举目四望,耳廓也煽动了几下,发觉到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这才低声问道:“月,听说过玄甲军吗?” “玄甲军?没有!”冷月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对于军队部署更是懂的很少,听他话中之意,难不成封夙还有另外的军队,而老五这里的,只是一部分?! 封柒夜上前轻轻的将冷月抱在怀里,温柔的吻了她的额头,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的沙场地,说道:“玄甲军,是封夙百年来,只有皇上才知道的一支军队!” “皇上?可你现在……”并不是皇上啊。 虽然下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但是冷月和封柒夜都是明白人,更何况封柒夜了解冷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其实这支军队,在五年前,父皇就已经将调令他们的虎符交给了我!只不过外人从来不知道!上次,我在天牢中,拿出了玉玺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了卓青天的震惊和不敢置信。所以我可以断定,他和龙渊将父皇带走,肯定是想得到玉玺和玄甲军的下落!封夙的朝纲中,有一条历史悠久的祖训,就是手执玉玺和玄甲军之人,才能够登基为帝!我想,这也是为何龙渊要带走父皇的原因了!” “也就是说,在龙渊得不到这两样东西的下落之前,父皇最起码应该是安全的!”冷月也头头是道的分析了起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典故,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嗯,百官对此都熟知于心,相信这件事应该就是卓青天告诉龙渊的。他们二人联手,但是龙渊显然没有将卓青天放在心上,否则那天在金銮殿中,龙渊也不会一个人率先离去!他利用了卓青天,可惜卓青天到死都没有弄明白所有的事!” 封柒夜轻轻抚着冷月有些僵直的脊背,这次出城他势在必行,而且也势在必得。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他封柒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就算是这样,你就打算一个人去?”冷月明显的察觉到封柒夜转移了话题,眼底精光一闪,再次把问题绕回到他要出城的事情上。 封柒夜低头看着怀里的冷月,“我会带着几个人上路,毕竟人数太多的话,龙渊定然不会出现!” “原来你都想好了,你这几个人里面,是不是没有把我算进去?”冷月挑起一侧的柳眉,瞭着封柒夜冷脸问着。 而封柒夜见此,只能微微一叹:“听我的,安心等着我回来!”封柒夜怅然的看着冷月,心想着在这件事情上,只怕要费些时间和她仔细沟通。 没成想,就在冷月这俏脸含霜的举止中,风华无双的脸颊蓦地闪出笑意,“行吧,那就听你的!” 封柒夜愣了。 完完全全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问题,临了甚至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冷月,“月,你真的接受?”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如你所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说着冷月就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虽然脸上含笑,但是心地却无声的说了一句:这孩子来的有些早有些巧了! “等着我,龙渊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解决!”封柒夜只是简单的说着自己要出城寻找龙渊,顺便去调令玄甲军。但是他没有说的是,早些时候,七煞盟给他的消息中,龙渊已经和靖南都联手,甚至还有方才老五所提到了卓文君。 靖南都虽然是封夙的附属国,但是他们既然能够和龙渊联手,也足以证明他们的用心。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些人都联手凑在了一起,他一并解决之后,也恰好能够圆满完成他和古霆之中交易。 陷入沉默中的封柒夜,手中紧紧抱着冷月的娇躯,两个人的目光都看着远处的场地,可谓是各怀心事。 冷月巧笑的答应了封柒夜,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答应。一望无际的场地边陲,冷月和封柒夜难得享受这样情景的时光,两个人互相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骄阳落日下,忽然间冷月问了一个问题,让封柒夜有些好笑又好气。 “封柒夜,你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闻声,封柒夜低眸睇着怀里的冷月,见她微微抿着的唇角似乎还带着僵硬,而且一双水眸正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封柒夜情不自禁的身手抬起她精巧的下颚,问道:“你希望我纳妾还是不呢?” 这不是废话么! 冷月眸子中闪过冷光,一直以来事情太多,她倒是忘了和封柒夜讨论这个问题了,她可没那个兴致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他,更何况他以后若是做了皇帝,那这后宫三千佳丽,想着想着冷月感觉心肝都颤了。 冷月撇着嘴,“这不是还得看你的决定嘛!这以后我人老珠黄,徐娘半老的……唔”这话音还在耳边呢,但是冷月的红唇却在下一刻就被对面的封柒夜狠狠攫住,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攻城略地大肆汲取。 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蹿高,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但彼此之间只剩下鼓动着燥/热气氛的心跳和阵阵暧-昧的喘息萦绕其中。 少顷,当封柒夜放开冷月的时候,睇着她染上红霞的纷嫩脸蛋,唇角水光泽泽,却说出了最动听的情话:“一生一人,只取一瓢!” 第659章 后面有人 三日后 渐渐回暖的天气下,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即便是初春,封城依旧还是有些冷肃。在一片朦胧似幻的雾气腾腾中,一辆马车在整个京城还处于沉眠的时候,便悄然离开了城门。 马车外面,此时正坐着一个身着朴素长袍的男子,硕大的斗篷在盖在他的头上,令人看不清他的脸颊以及容颜。驾车的速度很快,在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官兵还来不及上前询问,马车就快速的穿出城门,徒留站在原地还愣神的官兵们,不知所措。 “这,这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放他们走的?”官兵首领望着城门外已经飞驰出一段路程的马车,对着身边的官兵下属怒声问了一句。 官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统领,这城门刚打开,他们就离开了,这……小的们来不及阻止啊!” “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看我不处置你们!” “是!” 一街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天还没亮呢!”冉钰不雅观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冷月和龙晴,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疲惫之色也在眼底浮现。 冷月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冉钰,同时说道:“你看看这个!” “这什么?”冉钰顺着冷月的身后看去,发觉并没有封柒夜的身影,不消多时边打开宣纸,边问着冷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王爷呢?” “他有事!你先看看上面的内容!”冉钰噙着狐疑的态度睇了一眼冷月,随后低眸看着宣纸,当看到第一页上的内容时候,脸色瞬间就便的很难看:“这是真的?” 冷月面色有些凝重的点头:“千真万确,如果不能肯定,我也不会给你看!只是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时间,若是他在有什么动作的话,可能后果会很严重!” 冉钰抿着唇,对冷月的话不置可否。其实早在他之前陷入两难的抉择中的时候,就明白在冉家和柒夜之间,一定不会平静。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爹竟然会是暗中帮助龙渊逃离京城的人。 一点点翻看着宣纸,冉钰的手掌愈来愈紧,当看到三张宣纸之后的内容时,难看的脸色又慢慢变得有些奇怪,将宣纸递出,问道:“这个是不是给错人了?” 从第四张宣纸开始,上面所记录的全部都是在京城中如何取得卓家和冉家营生的办法,看到这里,冉钰不禁开始疑惑,面对自己身为冉家人的现实,他自认为冷月这些东西应该不是交给自己的,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冷月淡淡的看着冉钰将宣纸递出,却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反而说道:“这些就是给你的!在上次卓青天在斋月楼对大臣拉拢的事情开始,我便已经跟父皇说过,要他开始重农抑商,并且提拔其他新晋的商铺,也就是所谓的后起之秀。卓家和你家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屹立不倒,如非是仗着自己掌握了京城的经济命脉,但若是他们的商铺开始一点点被剥削,甚至是经营状况大不如前,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些商铺抛售。我之前调查过,你们冉家之前掌握了京城中大部分的粮铺,后来一街被卓家暗中收回,你爹又对此不闻不问。显然两者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现在一街中的粮铺,乃是京城中比较受欢迎的商铺。 至于卓家,他们涉猎的商铺比较多,多年以来一直当自己是龙头老大。而且对一些经营状况不佳的商铺,从来都不会想办法起死回生,而是直接抛售出去。你冉家其中有不少的商铺,都是这样从卓家得来的。 如今,这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父皇之前的做法如今已初见成效,所以你只要按照上面所写,一步步收购卓家或是冉家出.售的店铺就可以!至于银两,你可以直接从一街的流水中扣除!” 冷月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冉钰的脸上已经不光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半饷没有回神的他,在冷月高深莫测的目光中,蓦地回神,“这……你都算计好了?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将卓家和冉家收购的店铺都据为己有吗?” 冷月闻声浅笑:“那些后起的商铺,通过各种压低行业价格已经被百姓慢慢接受,而自诩老字号的卓家和冉家,自然是不屑与他们进行竞争的。但现实本就是如此,百姓为了生活,自然会买便宜又实惠的东西,老字号在他们心中也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接下来你只需要将所有卓家和冉家涉猎的店铺,在京城内全部开张新店,到时候等卓家将赔本的买卖都抛售之后,慢慢就会成为坐吃山空,到那时候…… 至于你所说的相信与否,你是柒夜的朋友,我没有不相信你的道理!卓家和冉家的营生你收购之后,所有冉家的东西,依旧是你的!我不会收取分文。我只要卓家的一切。” “听起来倒是挺有效,但若是被他们发现……”冉钰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都是经商的家族,对于一些行业嗅觉应该还是比较灵敏的。 反观冷月,对冉钰的担忧并没有过多的表现,端起桌上的茶杯,本想喝一口,但是想到水无忧说孕妇少喝茶的说法,又忍不住将茶杯放下,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才对冉钰说道:“没关系,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什么发现的。而你收购的时候,也尽量不要用你的名字或者是一街的名号。毕竟这样的做法在卓家早已非一两日的事情,长时间的习惯,必然会让他们一直处于泰然自若的处境。在京城,他们一定以为自己家大业大,肯定没有家族或者商铺敢和他们进行对抗,但这一次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据我所知,你爹现在已经将不少冉家的营生都交给了你二弟进行处理,你这个冉家大少爷,现在看来倒是有名无实了!冉家的东西是你的,那就谁都抢不走!” 冷月的一番话以及宣纸上所写的内容,看似是要冉钰去帮她和封柒夜做事,但是冉钰心中明白。她就算不让自己去做,凭借七煞盟或着是她自己的头脑,想要做这些事也完全不是困难。 而现在偏偏她就让自己去做,又说将冉家的东西交给他。单凭这一点,就值得他赴汤蹈火。毕竟,冷月完全可以不管冉家的死活,甚至在知道爹和龙渊有牵连的时候,就将冉家一并处理。可,她和柒夜终究还是没有。他是冉家的少东家,从来都不希望冉家的基业毁在他这一代人的手中。 “行,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开始着手的!” 冉钰打定主意,对冷月郑重其事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发觉到一些事情的不对劲。看着她身后龙晴身上竟然背着小包袱,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出门?” “嗯,要出城几天,所以这些事情就劳你费心了!”冷月没有任何隐瞒,她要离开的事情,现在告诉冉钰也没关系,不该知道的人早就离开京城了,现在她就算想做什么,别人也拦不住了。 “那皇宫怎么办?”冉钰忧心忡忡的想到了皇宫内的情况,少数虽然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但是难免夜长梦多,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冷月闻声便半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唇角也闪过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听天由命吧!” “你出去,那柒夜呢?他知道这件事?” 冉钰还在继续询问着,但是冷月却已经慢慢站起身,看着冉钰说了一句:“那些东西你收好,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任何紧急的事,可以随时让一街中七煞盟的人通知我和柒夜,我会很快回来的!皇宫里有老五在,短时间不会出事的!” “这么着急就走?”冉钰脸上早已没有了困乏之意,跟在冷月的身后,目送着她上了马车。街道上偶时有两三个行人穿过,但是也许是天色还尚早,街头总归看起来有些冷清。 冉钰将宣纸叠放整齐后放在了自己的袖口中,当马车刚刚驶离原地的时候,身边便有人从房间内走出,冉钰叹息一声,说道:“希望事情能够早点解决吧,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奔波到什么时候!” “会的,时间会证明一切!”欧阳南天侧目看着冉钰,兄弟俩对视一瞬后,冉钰便勾着他的肩膀,边走边说道:“走吧,给你看样东西。接下来有咱们忙活的了!也不知道落依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他就是逞能,老说自己能够搞定,还总说不用帮忙!咱俩一会去看看他吧!” * 马车中,冷月刚刚迈步走进去的时候,抬眸就看到里面多了一个人。弯身进入后,坐在一侧的椅子边,冷月打量着古霆问道:“你怎么来了?” 古霆闲适的看着冷月,挑眉,浅笑:“我怎么不能来?偌大的王府你们就交给我一个人住,倒是不怕我给你们架空了!” “就你?还没那个能耐!”冷月冷笑的撇撇嘴,对古霆她始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说他是朋友吧,又总觉得彼此间有些隔阂。可说是敌人吧,当初封柒夜假死回归的时候,他的确出了不少力。 总归是个矛盾的人,而且多少次听他和柒夜之间的对话,这两个人之中应该有她所不知道的交易存在。 水无忧一成不变的青衫依旧,坐在他身侧的二宝看着古霆对冷月说话,有点忍不住了,嘀咕的开口:“小月姐,是他一定要跟着的,我和师傅都拦不住他,他就自己上来了!” “没关系,不怪你们!”冷月看着水无忧一脸不关我的事的态度,又睇着二宝一脸愤恨的样子,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缓解着清晨起的太早所带来的疲乏。 “你不该跟着他的,你的身子……” “停!”冷月倏然间睁开眸子看着水无忧。“水大哥,这话你都说了三天了,现在柒夜都已经出城了,咱们也都动身了,你还说这些干嘛!让我一个人在宫里带着坐吃等死,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还有,你别老拿我的身子说事,你真当我是千金大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带着你呢吗,有你这个神医,什么疑难杂症都迎刃而解了!” 水无忧清浅的眸子睇着不屑一顾的冷月,薄唇微抿,下一瞬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当时怎么就没能抗住她的忽悠,允许她出城的呢! 也不知道封柒夜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自以为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京城,可这冷月又哪是个安分的人。 “小月姐,你为什么不和王爷一起走啊,他寅时不到就动身了,现在咱们可能都追不上了!”二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冷月,又看了看自己不说话的师傅,这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啊。 冷月看着对面的二宝,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小点声!就你这大嗓门一会要是追上他们了,也得被发现!你别忘了,你师傅也是神医,用点小手段,自然就能知道前面的马车去哪了,咱不用追他们,只要按照他们留下的痕迹跟着就行。” “真不知道封柒夜看上你什么,不听话又小心思贼多!”古霆望着冷月和二宝打打闹闹,忍不住开口揶揄。 而他自己全然忘了,是他死皮赖脸的坐上了人家的马车,非要跟着他们的。 冷月的笑意渐渐敛去,瞄着古霆眼神来回扫视,“哟,靖南都世子,我没让你跟着啊!这马车本来就小,你五大三粗的跟进来,还没点求人办事的自觉啊?” “得,我不说话了!”古霆抬手点头,正要闭目养神的时候,冷月反而笑道:“不说话哪行啊,这一路还得仰仗你养活我们呢!” “啥意思?”古霆闭上的眸子再次睁开,看着冷月闪过暗芒的眼角,总有一种阴嗖嗖的感觉,这是要被算计的节奏?! 冷月伸出五指,边摆弄边说道:“这一路上,难免有各种各样的开销。比如吃饭、住店、马匹保养费、车辕磨损费,还有好多好多,你看你在我们王府白吃白睡了这么久,是不是也得付出点才能心安理得!” “我凭什么……” “龙晴,停车!” 古霆正要反驳的时候,冷月却蓦然开口召唤驾车的龙晴,一听到这话,古霆脸色一黑,“行,都包我身上!” “痛快!” 马车在冷月和古霆拌嘴的时候,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门口,由于清晨的时候,一辆马车跑出城的速度太快,所以现在城门的官兵逢人便检查,十分严格。 “什么人要出城?” 官兵举着刀将马车拦下,龙晴从车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的官兵,低声说道:“各位兄台,家中有急事,要赶去落日城,还请行个方便!” “不行,上头有令,凡事出城之人,必须做下登记。你们是哪家的人?报上名来!”官兵似是故意刁难一般,哪怕龙晴已经好言好语的说着,但是官兵依旧凶神恶煞的喊了一句。 龙晴紧紧勒着缰绳,表情不善的冷笑:“敢为是哪个大人下的命令?” “是我们首领……你问那么多干嘛!还不赶快报上名来!” 官兵正想要回答龙晴的话,说到一半又发现没有解释的必要,反而语气更加恶劣。 龙晴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官兵,此时她是断然不能将自己的名字说出,甚至车内的几个人,每个人的名字都不能有任何泄露。 否则,如果被有心人发现,被他们知道邪王和邪王妃同时出城,那这件事情的牵连则会是巨大的。 正当龙晴犹豫着想要冲出去的时候,车内的冷月依旧脸色幽冷,看了一眼明显看好戏神色的古霆,冷声说道:“冲过去!” “是!”龙晴得到命令,猛地挥起手中的马鞭。即便她是女人,但是策马的本领也不低。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马匹突然扬起的嘶鸣吓得节节后退,嘴里还嚷嚷个不停。 “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又一辆马车在官兵的眼皮子低下扬长而去,这一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报上名号呢!”古霆悠哉的在马车中翘着二郎腿,与冷月说话的态度也熟稔的不行。 冷月瞭了一眼古霆,看了看车内的几个人,这一路上看来是不会无聊了。只不过若是柒夜知道她没有安心在守在皇宫,那后果会是什么?! 半日后,最先离开京城的马车,车内只有一人闭目假寐着,而外面驾车的龙修,将马车停在官路一侧的小溪边时,站在原地微微凝神,片刻后就对封柒夜说道:“爷,后面有人!” 第660章 你为什么来了 “爷,后面有人!” 龙修神情严肃的看着封柒夜,他们这么秘密的行踪竟然都会被人发现,甚至他和王爷都已经变了装扮,究竟后面的人是无心同路的,还是有意跟踪的呢?! 封柒夜随意的看了一眼龙修,并未多说,显然对于后面有人跟踪的情况已经知悉。下了马车后,站在小溪边,初春的溪水还带着丝丝沁凉的冷意,春风拂过,确实有一种春暖花开之感。 丝丝缕缕的清风将封柒夜肩头的发丝吹的浮动不已,龙修举目四望,旋即便看到了封柒夜高深莫测的目光,不禁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爷,玄甲军已经有多年没有问世,这次若是将他们曝光于天下间,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猜忌。毕竟就连朝中大臣都没有见过,此举难道一定势在必行吗?” 龙修是跟随封柒夜时间最长的暗卫兼贴身侍卫,对封柒夜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没有人知道封柒夜到底有多少暗势力,就算是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封柒夜侧目看着龙修噙着担忧的脸色,刚毅果决的脸颊轮廓棱角分明,“他们没有见过,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既然要推翻一切,玄甲军也该是时候出现了!” “王爷英明!” “啧啧啧……我这一来就听到你这么拍马屁,是不是不太好啊!龙修!”揶揄戏谑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封柒夜身形未动,也许早就知道有人到来,而且熟悉的声音也完全不用让他产生任何戒备的情绪。 龙修诧异的回眸,他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当看到身后面含浅笑的锦流年时,才低声说道:“龙金?怎么是你?”有些怀疑的看着锦流年,难不成之前他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竟然是他?! 锦流年温润的脸庞挂着和煦的笑意,许久不见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更加温润如玉,君子玉无双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不然你以为是谁!”锦流年闲庭信步的走到小溪边,孤身一人身后没有任何随从。封柒夜转眸和锦流年对视,睇着他的身后看了看,状似无意的说道:“灵儿呢?” “怎么?以为我是龙渊吗?当初我陪着冷月去南城的时候,就让席城带着灵儿回了山庄,现在相信了么?”锦流年莞尔一笑,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显然他已经对京城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才会有此一说。 封柒夜宛若深渊的眸子睨着锦席城,“就他,学不来你的伪装!” 打从一开始,封柒夜就没有怀疑过锦流年,更何况他所得到的消息,龙渊现在已经身在靖南都中,断然不会出现在这条小溪边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锦流年无奈的撇撇嘴,对封柒夜愈发幽冷的性子也没有过多置喙。三个人一辆马车,就这样停在小溪边,半饷只有清风拂过,却没有人说话。 锦流年看着封柒夜站在小溪边负手而立的背影,递给龙修一个眼神后,便走上前,低语的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嗯!那就走吧,正好我也想看看名声在外却不见其貌的玄甲军到底是什么模样!”锦流年说着就要走向马车,而封柒夜却蓦然转身,睇着他行走的身影,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龙修,启程去靖南都!” “是!”龙修和锦流年对视一眼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随着封柒夜和锦流年走进马车后,龙修再次扬起鞭子,马车瞬间就离开了小溪边。 微风轻拂,还没长出枝桠的柳树枝在空中摇摆不停。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另一辆马车也渐渐停在了小溪边,驾车的人下车看着地面深深印出的车辙印记后,挥鞭紧随其后。 * 靖南都位于封夙的西面,隶属于封夙的边陲小国。当年战败给封夙后,靖南王自愿提出做封夙的附属国,以此也才保住了靖南都的存在。 靖南都的都城高唐城,虽然占地面积没有封城广袤,但是民风也十分开放。从入城开始,几条马路就分别在城门口延伸而去,龙修驾着马车,以商人的名义,很简单的就进入了高唐城。 宽阔的马路上,行人争相躲避着突然出现的马车。车内,锦流年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瞬着对面依旧闭目的封柒夜,掀开车帘一角,对着龙修说道:“去暗桩!” “好!” 龙修一身仆役的打扮,头上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庞,马车四周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尘。在外人看来,这马车毫不起眼,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车辆。 马车在高唐城中渐渐行驶到一处酒楼。店小二看到马车的时候,先是微微诧异,随后连忙走出来,双眸望着龙修一瞬不瞬,“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有吃的吗?” “有有有,你想吃什么?” 龙修边拉着马车,边佯装无意的说道:“蜜饯有吗?”就是这样的话,那店小二的眼神忽然间闪烁的有些剧烈,站在龙修身边,却刻意压低了嗓音:“赤橙黄绿青蓝紫,客观想要什么颜色的?” “黑色!” 龙修将马车栓在木桩的同时,目光如炬的看着店小二,而他说出黑色之后,店小二的脸色立时变得恭敬无比,将手中的白色毛巾顺势搭在肩膀上,脸上依旧是笑脸迎人,唇齿不动,却有声音发出:“后门请进!” “嗯!” 车内的封柒夜和锦流年将龙修和店小二的对话全部收入了耳中,待马车停稳后,锦流年细声说道:“我猜他应该已经来过这里了!” “进去就知道了!” 封柒夜和锦流年二人在车帘掀开的时候,就募地闪身而出,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快的几乎抓不住。 当位于酒楼侧面的后门打开后又关阖,一切不过眨眼间的时间。 酒楼的后院,是外人无法涉足的地方。与封城的醉梦馆设计几乎一样,后院之中同样坐落着一个与前面酒楼遥相呼应的阁楼,封柒夜和锦流年以及龙修三人快步入内,方一坐定,之前的店小二就带着掌柜匆忙走了进来,两个人的面色再没有接待客人时候的笑面迎人,反而是严谨肃穆的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之所以能够确定来的是封柒夜,正是因为之前龙修和店小二之间的对话,只有王爷出现的地方,才会选择黑色的蜜饯!毕竟七煞盟的门众太多,更何况很多人当初加入七煞盟后,就被分配到各个地方的暗桩,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封柒夜。 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切以邪王为首! “起吧!”封柒夜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略显生疏的二人,再次问道:“名字!” “属下龙洋,属下龙守见过主子!” 掌柜的自称龙洋,而和龙修简单浅谈的店小二则叫龙守,两个人虽然对封柒夜卑躬屈膝,但是看得出火热的眸子中,都噙满了恭敬和激动。 龙修得到封柒夜的目光示意后,上前一步,说道:“我是龙修。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人冒充主子来这里调派兄弟?” 闻言,龙洋和龙守面目一愣,双双对视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少许的惊讶。龙洋抱歉说道:“回龙侍卫,十日前确实有人来这里以主子之名要求调遣盟中兄弟,但是由于他暗号没有说对,所以属下并未给他任何支援!” 这暗号,只有广布天下的暗桩带头人才会知道。至于其他门众,对此却一无所知。正因如此,赤橙黄绿青蓝紫,换做其他人,一听到如此询问,肯定会以为暗号的颜色是这七种色彩之一,可偏偏他们反其道而行。 封柒夜听到龙洋的话后,森冷的眸子中闪过凛光,狂狷杀伐的怒气也瞬间散体而出。这一变故,让龙洋和龙守连忙低头颔首,以为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那人现在身在何处?”龙修再次问了一句,龙洋似乎有些迟疑,而龙守却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主子,之前属下有传过信,属下派人跟踪了他,亲眼看到他进了靖南都的宫城里面,难道没有收到?” 话音到此,一切已经明了了。封柒夜早就通过消息知道了龙渊身在靖南都,但是亲身而来,一方面是为了确定,另一方面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起来吧,本王在这里的消息,不可透露分毫!” 封柒夜声音凛冽,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龙洋和龙守感觉相当明显,亲眼看到七煞盟的主子,他们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情,也终于得到回报了。 “属下遵命!” * “小月姐,这哪儿?”还在缓慢行驶中的马车,第一次走入靖南都高唐城的时候,车内的二宝就开始嚷嚷个不停,这地方看起来和封城没什么差别,可是他们一直赶路而来,可进了城之后,就发现封王爷的马车不见了,这不闹呢嘛! 冷月顺着二宝掀开的车帘看着外面的街道,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封夙,之前对靖南都的了解仅限于古霆身上,现在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这里,可她怎么发觉古霆的脸上愈发寒光凛凛了! “这是靖南都!你在想什么?”冷月随口回答了二宝的话,旋即就在古霆的眼神挥了挥手,陷入沉默的古霆,被冷月的举动吓了一跳,迷离的眼神恢复清明后,简单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在已经身在靖南都,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你那么长时间都呆在封城不肯回来,该不会是不能回吧?”冷月细心的发觉到古霆情绪上的变化,当时是他自己要一路跟着的,现在回到靖南都,他却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这靖南都显然就是个小型的国家,看来事情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冷月看似无意的询问,果然就发觉古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这一瞬也让她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 “王妃,爷他们去了酒楼!” 龙晴是龙修是妹妹,同样也是封柒夜身边的暗卫,还没行驶到主干道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一直被她们跟着的马车停在了酒楼下方。 冷月掀开车帘顺着龙晴的指尖看去,眼神也同时在四周打量着,低柔的嗓音在龙晴的耳边说道:“咱们到斜对面的酒楼,要三间上房!” “好嘞!” 高唐酒楼,光听名字就能够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主人应该不简单,至少这名字都和高唐城一样。冷月和龙晴等人身上的衣物都十分朴素,并未穿着过于显眼,所以店小二直接以为他们是过往的商客,分别将他们带上二层的房间后,便离去。 不消多时,冷月和龙晴坐在房中,水无忧和二宝一间房,古霆则自己一间房。一路舟车劳顿,各自分别回房梳洗一下,而这时候冷月和龙晴也才能说些悄悄话。 “王妃,对面的酒楼是七煞盟的暗桩!刚才我没有说,是因为……”龙晴隐晦的看着冷月,毕竟古霆的身份过于敏感,现在她们又身在靖南都,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嗯!没关系,这几日先不要露面,你找个机会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我总觉得靖南都城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的作用!” “王妃,七煞盟之前已经有消息传来,龙渊和卓文君都已经和他们联手,这次王爷直接来到这里,估计和这件事有关!” “卓文君?卓青天的儿子?他没回京?”龙晴给出的消息让冷月微微诧异,她还以为当初卓文君已经跟着边关的大军回了封城,没想到最终还是有漏网之鱼! 龙晴闻言摇头:“这消息也是最近才得到了,所以王爷知道后,应该就有所打算了!没有告诉你应该是不想你担心!” “他不说我就不担心啊,什么想法呢!没事,反正已经来了,这几ri你多关注点古霆,看样子他一直不回靖南都,肯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冷月细细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虽然刚才只是短暂的在城中走过,但是那一种别样的气氛,还是让冷月计上心头。如果龙渊真的在靖南都,卓文君又身在此处,那靖南王的心思到底几许,只怕昭然若揭了! “小月姐,在不在?”正当冷月和龙晴说话的时候,门外的二宝也低声在门外呼唤,龙晴打开门扉,就看到水无忧和二宝同时出现在门口,不禁询问道:“有事吗?” 水无忧惜字如金,冷淡的看了一眼龙晴后,径自绕过她走进了房中,二宝则在他的身后笑着打招呼:“师傅说要给小月姐诊脉,我跟过来看看!” 龙晴无奈的看着水无忧的背影,这人平日就像是哑巴一样,好像什么事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却唯独对王妃关怀备至,这情况正常吗?! 冷月见水无忧脸色阴沉,立刻乖巧的伸出手腕递给他,“水大哥,我真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说了算吗?”水无忧冷着脸回了一句,语气生硬相当噎人,而正因为知道水无忧的为人,冷月对他这样的态度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一笑,任由他将指尖覆盖在手腕上。 二宝和龙晴都安静的站在一旁,这一路虽然辛苦,但是好在马车还算平稳,况且有水无忧一路跟随,冷月这怀孕的身子到底没有太多的问题。 “多吃点东西,你太瘦了!” 水无忧诊脉后,收回手对冷月说了一句,随后收拾起药箱,安静的坐在一侧,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了。 冷月和龙晴互相看着彼此,二宝则看着几个人,半饷后才低声说道:“小月姐,我刚才看到王爷了!” “在哪?” 冷月募地眼神一厉,要是封柒夜也看到了二宝,那她的行踪岂不是被人发现了?! 二宝吞咽了一下,我刚才打开窗户,恰好看到他带着斗笠从对面的酒楼走出来,不过他应该没看到我!” “你确定?” 冷月眯着眸子看着二宝,封柒夜的警觉性很高,如果真的有人在楼上看他,他会不知道?! “应……应该确定吧!” 冷月喟叹一声,没有再多说,反而觑着龙晴,长时间在一起的默契,她的一个眼神,龙晴便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抬步正要走向门扉,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房中的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你为什么来了?” 这声音,是封柒夜! 第661章 今晚就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一听到封柒夜这样带着少许质问的语气,冷月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开始沁出冷汗,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不会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当了一次小尾巴,结果还被发现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而愣神的又何止冷月一人。水无忧面色虽然沉静,但是那双清浅的眸子依旧漾着尴尬和惊讶,就连二宝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至于龙晴更是眼神隐晦的看着冷月,那其中传达的意思是:王妃,被发现了? 悄悄的吞咽了一下,冷月浑身僵硬的听着门外的声音,眼看着一个黑影越来越近,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冷月疑惑,龙晴震惊,水无忧浅浅舒气,二宝扬起了眉头。 高唐酒楼的二层,封柒夜踱步慢行,看着对面的古霆,俊彦凛冽,似是噙着不悦。也不知古霆是故意要泄露行踪给封柒夜看,还是无意被他发现,总之现在两个人几步之遥的距离,相互看着彼此,脸色都不太好看。 原本封柒夜之前在对面的酒楼要出门办事,但是隐约发觉到斜对面的高唐酒楼内有一抹很难忽视的视线,所以他才辗转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上了酒楼,就恰好看到了古霆开门而出的身影。 龙晴睇着冷月,以无声的唇语说道:“是古霆!” 冷月微微眨着眸子,几个人在房间中,不动声色的听着门外的封柒夜和古霆的对话。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门之隔,但是有人淡然从容,而她却胆战心惊! 封柒夜瞬着古霆的目光噙满了打量,似是无意的继续问道:“就你一人?” “那你希望还有谁?!”这一句反问,似乎消除了封柒夜的怀疑,走上前站在他的对面,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同样出色的背影,也让高唐酒楼下面的不少姑娘看红了眼。 “今晚细聊!”封柒夜低沉难辨的语气对古霆说着,旋即在他的视线中,转身走下了楼梯。只不过在他与身边的房间错身而过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瞬,但也只是霎那就继续前行。 古霆站在二层的凭栏处,看着封柒夜带着门口等候的龙修离开酒楼的时候,才刹那间推开了冷月的房门。 几声惊呼声传来,古霆目光扫视着冷月和龙晴等人,哼了哼气,“至于怕成这样?” “呼……”冷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蹙眉看着古霆:“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试试!”她并不是害怕封柒夜,而是今时今日她暗中跟踪的举动,总觉得有些小人行径。可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在他的不远处陪伴着,至少在发生任何事的时候,她可以和他一起并肩面对!至于古霆的话,她就当没听到好了。 反正他自从进入高唐城开始,整个人就变得阴郁不已,也不知道靖南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个堂堂世子,却要呆在封夙不肯回来。 “看你惹的麻烦!”龙晴浅浅的剜了一眼二宝,王爷会突然来到这里,显然是因为二宝方才看他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真是是惹麻烦的主! “我错了!”二宝嘟着嘴,随后自己就跑到墙角画圈圈。他也很郁闷的!谁知道王爷的警觉性这么高! 水无忧略略的看了一眼古霆,什么也没说。反而看着冷月,“你好好呆着,别乱跑,有事随时叫我!二宝,走了!” 说罢,水无忧便招呼着二宝走出房间,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厢房内。冷月惊魂未定的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龙晴递过来的清水,眼神诧异的看着古霆,问道:“你怎么那么巧就走出来了?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被他看到的?” “你以为呢!”古霆也毫不客气,直接反问着冷月。但看那微扬的眉角和轻嘲的眸子,冷月瞬间就明白了他刚才的举动是故意为之。 哎,她怎么感觉自己这点小头脑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原来光会经营商场是没用的,她还得学会勾心斗角啊! “古霆,咱们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吧!”冷月话锋一转,将茶杯递给龙晴之后,就望着古霆,脸上巧笑嫣然,看起来就像是好友间诉说家长里短一样恬静。 古霆了解冷月,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冷月肯定不是这种表现出的小家碧玉,而且她的心思也是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少。 思及此,古霆径自落座在冷月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拉了拉膝盖上的衣袂,随口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绕圈子你不累?” “……” 原本想慢慢切入话题的冷月,结果听到古霆这么镇定的语气,当下打定主意,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靖南都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你从到达这里开始,整个人就变得不正常了,再怎么说咱们一路而来,你不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嘛?” “有什么好解释的!”古霆嘲讽的翘起了嘴角,旋即低眸看着地面,冷笑的弧度愈发加大,“不过就是深宫大院里争夺上位的戏码,你在封夙里面经历的应该不比我少!” 靖南都,争夺上位?! 一个小小的附属国,看来麻雀虽小可同样五脏俱全。在王家里面,想要看到兄友弟恭的场面,还真是奢侈了! “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冷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瞬也不瞬的望着古霆。她总觉得古霆和封柒夜能够联手在一起,似乎和靖南都也不无关系。 古霆沉沉的叹息一声,半垂着眸子仿佛没听到冷月的话,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知道冷月感觉到古霆根本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房间中蓦地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嗯,是你代表靖南都去封夙进贡的时候!”冷月点头。 古霆闻言目光悠远的转向冷月,喉结滑动了一瞬,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当初我是怎么仓皇离开封夙的吧!” “这个……”冷月细细的回想,当时的具体情况她的确知道的比较少,只因为当初封柒夜在朝堂上对古霆发难的时候,似乎她恰好接到了端大哥的暗箭,说是锦流年在凌云窟,所以当时朝堂中发生的事,她恰好错过了。 古霆见冷月面上闪过迷茫,也不打算再隐瞒,直接说道:“其实,当日我去封夙的时候,一方面是以靖南都的名义给封帝进贡,还有一方面我是想去打探一下封夙的虚实。毕竟身为附属国多年,任凭当年如何心甘情愿,但是时间一长,父王还是觉得靖南都不应该屈居封夙之下。而我一直身为靖南都的世子,世袭王位的观念是从小就被母后灌输的思想。我以为只要我有能力,就能让靖南都改变现状,可是我小看了在我背后觊觎王位的人了!” 古霆说完一番话后,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冷月和龙晴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这么说来,靖南都的情况和现在的封夙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都是王位争夺,导致了现在这种紧张的局面。 但是靖南都身为附属国,世袭王位本就是理所当然,看来想要和古霆争夺的人,野心也是不小。 古霆沉默了片刻,抬起眸子就发觉冷月正看着自己,但是有些迷离的神色,好像又在暗中琢磨着什么。 没有开口戳破冷月的态度,古霆轻声低咳一声,“你想知道的就这些!” “我猜,你之所以会一直在封夙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让你有家不能回?但是借口呢?还有,当初我分明发觉你们靖南都想要对封夙发兵,为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是你和封柒夜一起回来的?” 冷月边想着边发觉有很多地方还有疑点,不禁看着古霆询问。她记得当初封柒夜假死后,再次回归就是在古霆的出现下所顺理成章,那当初靖南都到底有没有发兵的嫌疑,而他变成今天这样,又是为何?! 接连问出了几个疑问,古霆听着冷月的话,脸上的冷笑盖不住的闪现出来,“这就得问你的好王爷了!当初要不是他让人将那个山贼送来靖南都,又将我在封夙做的事跟我父王全盘托出,我也就不会遭到父王的冷淡对待。当然,若不是有这些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他们竟然存有狼子野心,看到父王开始对我冷淡后,就处处跟我作对,甚至不惜在大臣面前抹黑我!有得必有失,也幸好我知道的早! 至于你所说的出兵,当初我的确有我兵权,但是根本没有动用过军队。巧就巧在我的兵符被亲信偷了,竟然暗中交给了老二,是他假传我的命令,兵马才会在短时间内集结,险些冲出军营。索性后来被父王将这件事压下去,而我的兵权也在同一时间被他收回!所以后来我正好听说封柒夜在京城遇害的消息,我始终觉得那事情有太多的不对劲,索性后来他主动出现,按照我当时的处境,他让我依旧以世子的身份回到封夙,而他也能找到一个契机回归!嗯,就是这样了!” 冷月细心听着古霆的话,眼神蓦地陡转,眯起眸子睇着古霆,“你和他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你当时应该正恨着他呢,没道理会那么听他的吧!” 古霆微微一诧,望着冷月狐疑的表情,着实没想到她会心细如尘的发现了这些。顿时冷笑转为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他之间的交换就是,他助我登上靖南都的王位,并且终身世袭。而我给他的条件,就是我有生之年直至百年后,不得有任何对封夙不敬之举!” 有生之年,百年后! 冷月幡然醒悟的望着古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也差不多能够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封柒夜的确是封柒夜,他明知道古霆当初去封夙的时候,已经有心调查封夙的内部情况,可是却依旧能够利用他的处境,不但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回归机会,也给了古霆一个强大的信念。而且,他的话明显是有意为之。 所谓的有生之年,也就是古霆只要一日活在世上,就不能对封夙发兵或者有反叛的举动。而百年后,也就是在古霆的有生之年中,再次加入了一百年的时间作为封夙的后盾。 百年时间,世间万物会经历什么样的变化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至少封柒夜这样做,给了封夙足够的时间去强大,或者是残留。至于经年之后,再如何发展就是下下辈的事了! 不过,由此可见,古霆的处境想必是相当棘手,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就答应了封柒夜这样看似合理实则打压的要求。 “干什么?想笑就笑吧,反正如今我只要能够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行,至于其他的,我也没那么多想法了!”古霆望着冷月变幻莫测的神情,不禁冷冷的瞥着她说道。任谁都看得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占便宜的绝对是封柒夜,可正如冷月所想,若是他还有任何机会,又怎么会将自己套牢。 冷月从思绪中回神,听到古霆揶揄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封柒夜的要求,其实真正得利的是封夙,如果他不是下一任帝王,那么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反观古霆,封柒夜既然说过要帮助他夺得王位,那么势必要在靖南都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也不知道靖南都内的国情如何,若是像封夙那样错综复杂,岂不是又要将过往的一切再经历一次,而偏偏这一次要做的事情,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利弊之分。 “靖南都里面的情况大概如何?”冷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倏地想到龙渊和卓文君现在都身在靖南都,这样看来在靖南都里面要做的事,也并非是无用功了。 古霆闻声便慢慢起身,走到房间的窗边,身手拉开窗户,清凉的暖风徐徐吹着他的鬓角,语气颇为惆怅的说道:“我当初和封柒夜一起回封夙的途中,父王就下了旨意,削去了我的世子头衔。现在老二世袭世子之位,若是不加紧时间,若是有人在父王耳边吹风的话,只怕整个靖南都都变成他人的囊中物了!” “老二是你弟弟?亲生的?” 古霆摇头:“他是后王后生的!我的母后是靖南都第一任王后,但是当年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因为是嫡出,而且父王和她的感情很好,也许是激动之下,就直接将我册立了世子。老二古震的母妃是父王后来册立的王后,虽然也是王后所出,但毕竟我是老大,所以我的地位还算是稳固!靖南都总共有五个王子,还有两个郡主。两个郡主都已经出嫁了,现在老二成了世子,而我一直在身在封夙,据闻父王和整个靖南都也没人找过我,我一直不回来,是因为曾经有不少人暗杀我,时至今日,我还不能猜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总共兄弟五人,结果各个都心怀鬼胎,而你还敌友分不清楚?”冷月这话糙理不糙,古霆的处境确实就像是冷月所说的。 所以,听到冷月的话,古霆脸上只是闪过片刻的难堪和尴尬,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暗嘲的点了点头。 “啧啧啧,你父王还真是子嗣充裕,如果你们兄弟五人都要争夺的话,看你现在的情况,估计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冷月并非是故意打击古霆,而是说出了眼前的事实。如果古霆真的有实力的话,那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 当初被亲信背叛,也许就是他一直太多自信,以为世袭的王位不会有人觊觎,可这天下间,能够视权利如无物的人,太少太少了。 他习惯了坐享其成,才会导致今时今日的处境如此被动。 古霆也知道冷月说的不假,但是被人当众小觑的感觉还是让他骄傲的自尊有些承受不住,扬起不肯认输的表情,不怒反笑:“那可未必,你别忘了我现在有一个最起码的保障,他人都已经来了靖南都,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古霆世子,你想指望柒夜没问题,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先弄清楚你们靖南都的具体情况?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无头苍蝇一样,自己去找问题的关键吧!再说了,你和他的交易虽然还在,但他可有告诉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帮你?” 冷月就是忍不住想要打击古霆洋洋得意的样子,看他的举动似乎准备拿封柒夜当枪使了,难不成当她眼瞎啊! 古霆闻言笑了:“今晚就知道了!” 第662章 夜半来人 是夜,残月的清辉在高唐城洒下一地斑驳细碎的光晕。暮色之中,行人熙熙攘攘的在路上奔波行走,而暮色笼罩的高唐酒楼对面,一个黑影趁着夜黑风高之际,肉眼难辨的速度飞身进入了高唐酒楼斜对面的后院阁楼中。 “来的真慢!” 阁楼正厅中,封柒夜正端看着手中的信件,听到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传来,竟是不动声色的凭空说了一句,而那双眸子却始终如一的看着手中的宣纸。 古霆闻言没有任何反应,直直的坐在了封柒夜的身侧,语气聊赖的说道:“这就不错了,高唐城里面卧虎藏龙之辈也不在少数,我当然要倍加留心!” “怕成这样?你当初的自信呢?”封柒夜随手将宣纸放在了两人座椅之间的茶案上,对古霆没有丝毫戒备之心,这样的举动也充分说明了他对古霆的信任,或者是他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 古霆看着封柒夜明显戏谑浅弯的嘴角,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曾经气势凌人的自己,不禁自嘲一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挖苦我你很高兴啊!” “不是挖苦,看看这个!”封柒夜的眸子示意着桌上的宣纸。望着古霆明显疑惑的神色,再次扬了扬剑眉。 古霆拿起宣纸,略略的看了两眼之后,愤怒险些将他燃烧,怒火不受控制的他,将一切都发泄在宣纸上,狠狠的拧碎了手中的信件,咬牙切齿的看着封柒夜,“这些都是真的?” “如你所见!” 封柒夜淡漠的回答,更是让古霆心中久久无法平静。他不过月余的时间没有回来,谁知道靖南都里面竟然会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你想怎么做?”古霆看着封柒夜,这语气看似询问,但是不难听出其中依旧含有少许的期翼,至少他还有他的帮助,想要夺回大权,应该不是难事。 封柒夜镇定如常的睇着古霆,冷冽的俊彦上染了少许的阴霾,微微冷笑后,却话锋一转:“想怎么做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 封柒夜看古霆满面狐疑的神色,薄唇轻抿,慢慢从椅子中起身,宽阔的肩膀仿佛山峦般挺拔,素色的长袍衬托着他刚毅果决的神色,凛冽如风,狂狷邪魅。 走到敞开的阁楼大门边,他望着门外暮霭沉沉的天色,语气森严:“如今古震已经坐上了靖南王的位置,也就是说整个靖南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恰恰你又是他最强劲的对手,你这段日子虽然身在王府没有回来,但是想必他都一清二楚!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想等着你回到靖南都再对你发难! 如果你想拿回靖南王之位,最好考虑好要如何与他周旋。如今他身边有龙渊和卓文君辅佐,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清楚!” 说着封柒夜就慢慢半转着身子看着古霆。不得不说现在靖南都的情况确实棘手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才来了不过一日的时间,偏偏古震是在三日前世袭了靖南王的王位。太巧了! “我要进宫!” 古霆听着封柒夜的话,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怒意难平,原本就是他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偷走觊觎。 “夜探皇宫还是可以,但你若是想光明正大的回去,现在绝对不是个好时机!” “夜探?!明明我才该是靖南王,凭什么他一声不响的拿走我的东西。现在难道还要我躲着他吗?我做不到!” 古霆情绪十分激动的反驳着封柒夜,怒火几乎烧没了他的理智。而封柒夜闻言仅仅的冷漠的看着他,眸子中的冰冷神色愈发明显,旋身走回到座位上,将桌上的茶杯托在手中,在古霆眼睁睁的目光下,忽地撒手,茶杯应声而落,瓷身碎裂,水花四溅。 古霆微微一动脚步,双眸也紧盯着地上的茶杯,一时间忘了说话,只能定定的看着尘埃四起,却始终想不明白封柒夜这样做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不待古霆想个明白,封柒夜又随后将桌上的另一个茶杯端起来,但却将上面的杯盖放在了桌上,手中端着被身,再一次从手掌中滑落。 这两种大同小异的举动,却带来的截然相反的结果,古霆总觉得脑海中有某种想法一闪而过,但是短时间内又无法抓住。 “你自己考虑清楚,本王从不会强人所难!但你若是一意孤行,出了任何事情,别奢望本王会救你!还有,龙渊的事,本王自行解决!” 说完这一番明显带着冷鸷的话,封柒夜转身就走出了阁楼的正厅。古霆孤身坐在房中,也不知是否将封柒夜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只不过那双迷离的眸子愈发疑惑,时而闪烁着光芒时而又泛出迷惑。 “你的良苦用心,就看他能不能知道了!”封柒夜刚刚走出阁楼,转身走向拐角处的时候,锦流年恰好从一侧走出,语气中兴意盎然,似乎对古霆的态度带着些兴趣。 封柒夜瞬了一眼锦流年,负手而立站在廊厅下,望着散发幽幽朦胧之色的残月,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古霆这次到来,我总觉得有些突然!” “他自己怎么说?”锦流年同样负手而立与封柒夜并肩,转眸看着他沉浸在阴影中的脸颊,似乎不那么清晰。 封柒夜唇角微扯动,“白日我和他相遇的酒楼内,旁边的厢房中有几人十分可疑!即便他们屏息,但是依旧十分明显。龙修已经去调查了,很快就会知道!” “你怀疑他?” 锦流年闻言不禁蹙眉,如果说柒夜已经开始怀疑古霆的话,那他刚才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没有怀疑,只是不得不防!而且别忘了,这里不是封夙!龙渊既然能够逃掉七煞盟精心布置的情报网,就很难保证他会不会混入人群中!” “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吗?他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会做的这么天衣无缝!除非他身边一直都有人帮他,或者说有人一直在他出没的地方,为他善后!”锦流年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说完他就发觉柒夜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禁反问道:“难道不是?” 封柒夜凛着俊彦,目光逐渐悠远,“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去别的地方,在得到冉南生的帮助逃离封城之后,他便直接来了靖南都!” “你怎么知道?七煞盟的消息?” “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着封柒夜就转身走向了阁楼后方,哪里在平日鲜少有人涉足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厢房孤独林立在后院阁楼的不远处。 而两人离开的脚步声,也同样没有惊动古霆。依旧陷入思绪中的古霆,眸子始终不曾离开地面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茶杯,似是还在静静思索着。 * 夜已深,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打烊的商铺也渐渐熄灭了烛火。冷月和龙晴的厢房窗户本就是靠着街道的一面,当外面的街道变得更加黑暗的时候,从窗口外透进来的光芒也慢慢散去。 冷月睁着眼躺在*上,虽然一路奔波,但是她的休息一直都还不错,双手慢慢徘徊在自己的小腹上,平波不惊的眸子中,因为这样的举动也染上了少许的柔光。 而夜晚更深露中,睡在一旁的龙晴已经传来浅浅绵长的呼吸声,但她却一直了无困意。也不知道封柒夜现在休息了没。 正当这样想着的时候,原本安逸静谧的厢房,忽然间让冷月有一种被偷窥的错觉。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是似乎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似的,很强烈。 由于冷月长时间在黑暗中睁着眼,所以此时既然厢房内漆黑如墨,但是她依旧能够依稀辨别房中的事物。蓦地,一股十分清浅,浅淡到几不可查的微风吹动了她软榻的帐幔,这一刻冷月更加警觉,她的感觉果然没错。 来人应该是十分小心才对,若不是她头脑清晰,毫无困意,也许根本不会发现这轻微的变化。正因如此,一旁的龙晴依旧沉睡着,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暂时还无法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冷月不得不小心防范。尤其是她了解封柒夜,按照他的性子,今日看到古霆出现在靖南都,说不定会从他出现的地方下手多加查探,所以她不得不防。 至少,在现在为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他任何计划。她倒是宁愿在他身后或者是暗处,小心的给予一些支持。 冷月悄悄的从软枕一侧所摆放的衣物中,将一柄小巧的匕首握在手中。很久之前,她便在自己的身上随身携带着防身的匕首,毕竟人心不古,她得学会自我保护。 做完这些后,冷月悄悄的将脸面对着房门的方向,黑暗中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水晶一样在黑夜中散发着暗芒。 手中匕首被她紧紧握着,而由于之前重伤,她再也不敢自持武功跟对方反抗。更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情况太特殊,所以只能智取。 冷月不动声色的紧紧盯着房门,暗地里也不禁有些疑惑,房门始终都沉静的关阖着,但是她方才分明感觉到了一阵微风! 微风?! 房顶! 冷月心中警铃大作,她险些忘了,这些古代的房子,房顶的砖瓦是直接搭在悬梁上的。这样一想,那阵微风也就能够解释了。 对方似乎很小心,今夜外面有月辉萦绕,他若是掀开了砖瓦,势必有光芒射入,但是此时冷月观察着地面,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许是房顶的人用身子挡住了月光?! 冷月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对方的来意和身份,还没等她理出头绪,就感觉一阵轻微的声响从房顶传来,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在未知的感觉,让冷月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轻咬着嘴唇,正想着伸手叫醒龙晴,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拉住,暗中微微用力捏了她一下。 冷月回握了龙晴,足以说明龙晴也警觉的听到了声音。现在她们两个人都是清醒的,如果对方有恶意,她们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 两个人刚刚交握了一瞬,冷月蓦地就发觉到眼前一闪。顺势闭上双眸后,眯出一条缝隙,看着软榻对面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好从房顶悄然落下。 靠,这个如果是刺客,那只能说现在的刺客也越来越聪明高端了,这等手法若是换了普通百姓,估计根本不会察觉! 冷月和龙晴两个人都处在浑身紧绷的状态,俨然已经蓄势待发。落入房间中的人影,身形飘渺的移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高手啊! 俗话说,高手对决就在一瞬间。冷月已经察觉到对方在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如果他打算杀人的话,那她们岂能坐以待毙。 思及此,冷月和龙晴也许是心意相通,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个人都瞬间腾飞而起,冷月小心的护着小腹,龙晴则快速的从软榻上落在地面。 黑暗中的人影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飘忽的身影微微停顿后,竟是飞身就想从房顶飞出。 就在此时,房顶被他掀开砖瓦的地方,又一人从上面急速*,生生阻挡了他离开的动作。再次落入房中之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对着人影开始奋力攻击。 冷月和龙晴在黑暗中悄然对视一瞬,两个人也没有上前,龙晴则是将冷月护在身后,看着眼前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小心提防着。 “唔……” 冷月已然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也完全看不出来谁是先进来的,谁又是后进来的。在两人胶着的对抗中,似乎有人受伤的轻哼了一声。 因遭到攻击而后退的步伐在静谧的氛围中尤为明显,突然—— “闭气!” 这一声相当熟悉的嗓音,冷月和龙晴瞬间就不作他想,双双掩住口鼻,内气转换,只感觉眼前一阵白烟划过,对方瞬间倒地不起。 “水大哥?” 当厢房中恢复沉寂时候,冷月小心的呼唤了一句。龙晴始终保护在冷月的身前,直到房中的烛火被人点燃,一切才算明朗。 看到水无忧的时候,龙晴明显的舒了一口气。见他面如菜色,想来刚才受伤后退的应该就是他吧! 冷月从龙晴的身后走出,看着水无忧诧异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水无忧脸色难看的并未回答冷月,反而看着地面上的人,蹙眉走到他的身边,抬腿一踹,就将他面颊朝下的身子翻了过来,那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的时候,水无忧的眉头蹙拢的更加剧烈。 而龙晴顺势一看,满面惊愕:“大哥!” 冷月转眸,也愣了:“怎么是龙修啊!” 水无忧看了看冷月,又瞅了瞅龙晴。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见冷月完好无埙,才语气生冷的说道:“你招惹来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是他啊!他这大半夜的潜入进来要干什么?难道……”冷月怀疑的望了一眼龙晴,随后不待龙晴开口,直接走上前蹲下身,看着昏迷的龙修,伸出素白的小手就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拉扯,嘴里还嘀咕着:“我怀疑他是龙渊!” 龙晴还没从惊愕中回神,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家王妃在自己大哥的脸上连拉带拽的,就算他脸颊因平日的奔波显得黝黑,但是此刻也因冷月的举动有些暗红。 龙晴提着小心脏,上前一步蹲在冷月的身边,干巴巴的说道:“王妃,应该不是龙渊吧!” “不是吗?”冷月反问了一句,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左面扯一扯,右面拽一拽,发现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乔装易容,这才放了心,拍拍手站起来,点着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嗯,看来他真是龙修!” 眼看着自己大哥的脸上因为沾染了水无忧的粉末显得有些狼狈,现在又因为王妃的拉扯变得红一块白一块,暗暗叹息了一声,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龙修既然来了这里,估计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了!走,咱们现在赶紧换个房间!”冷月站在龙修的身前,摸着精细的下巴暗自猜测着,她现在还不能让封柒夜知道自己在这。不然她估计一定会被他派人送回封夙。 “王妃?现在?” 龙晴原本以为既然大哥都出现了,那王妃何不顺其自然。没成想冷月却说要换房间,这样的举动让她着实有些不解。 冷月连连点头,脚步也忙不迭的走向了一侧的软榻,开始收拾细软,说道:“别愣着了。水大哥,你一会给他解毒吧,咱们换个房间,这样等他醒过来之后,找不到咱们,估计就会回去复命了,这样一来他找不到咱们,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第663章 即将变天 清辉的夜色中,空气愈发冷冽。近两个时辰后,龙修逐渐从高唐酒楼厢房中的地板上清醒过来。 记忆回笼的瞬间,龙修便猛地从地上窜起。神情戒备的看着四周。此时,临窗的地面上已经能够看到少许氤氲的墨色,天空即将大亮。 龙修眸色阴冷又震怒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就连软榻都变得干净整洁。显然之前住在这间厢房的人,已经匆匆退房离去。 龙修的脸色大变! 未眠的冷月,站在三楼厢房的窗边,眼看着从楼下从窗口跃出的龙修刹那间就闪身进入了对面的酒楼,眼底闪过促狭的神色。 要不是有水大哥的突然出现,估计她现在身在靖南都的事情,就要被封柒夜给知道了,眼下也只能尽量瞒着他了。 “王妃,现在咱们身在靖南都,你有什么打算吗?难道就这样呆在酒楼?”龙晴闪身站在冷月的身边,看着她陷入沉默的侧脸悄声问着。 如今已经引起了王爷的怀疑,估计她们的行踪也要倍加小心,只怕如今这高唐酒楼也不算是安全之地了,更何况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躲过他们的调查的。 “龙晴,你觉得进宫怎么样?” 冷月思忖了一瞬之后,就在龙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淡然从容的说了一番话。她要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龙渊就身在靖南都的皇城里面,那她们没有道理要坐以待毙,等着他暗中陷害算计。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不如主动出击,既然龙渊当初能够假扮成别人混在皇宫里面,可不代表她们不可以!这江湖中能人异士辈出,还能找不到会乔装的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找不到,她自己也完全可以凭借化妆手段,来好好的乔装一番。 “王妃,你说真的?还是心血来潮随意说说而已?”龙晴有些结巴的望着冷月,她现在可是怀孕的人,竟然要混入皇宫,如果放在以前她都会好好考虑斟酌一番,而如今这种情况,她说什么也不能认同她的做法啊! 冷月斜睨着龙晴,看她一副见鬼的表情,不禁撇撇嘴:“当然是真的,我像是开玩笑?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进宫,我不强迫你啊!你随意!” 这番话说出口,龙晴已经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她随意?今时今日她能随意吗?如果王爷知道王妃身在靖南都,自己不但没告诉她,甚至还让她身陷险境,那她可以直接自裁于天下了! 另一边,龙修脸色极为难看的回到了酒楼后院的阁楼中,天边泛白,但他没注意的是,自己的脸上也同样是红白相间。 “世子?”龙修跨步走入阁楼中,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古霆目光有些火热的抬眸,不禁疑惑的呼唤了一声。 原本古霆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封柒夜,抬眸一看发觉竟然是龙修,那目光中的色彩也减淡了几分,询问道:“你们王爷呢?” “不知!!”龙修生冷的回了一句,随后旋身就往门外走,他昨晚暗中调查结果失了足,他要赶紧去找王爷请罪。 古霆眼巴巴的看着龙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但眸子再次看向地面的碎裂茶杯时,脸上又划过笑意。 他终于明白封柒夜此举的含义了,难怪他能够将一切握于手中却不动声色,原来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局中,身为局外人,往往看的才是最透彻的一个人。 龙修一时间没有找到封柒夜,不禁一个人站在阁楼门前的空地上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没对方给发现,而且看起来那些人也是高手,而且同样是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若不是他防不胜防吸入了少许的迷烟,他也不会昏迷到现在。 龙修站在门外自怨自艾的思忖着,而阁楼后方那座不起眼的小厢房中,却是有些事情正在如火如荼的上演着。 当封柒夜带着锦流年一路来到这座小厢房的时候,锦流年脚步方一走进,就闻到了周遭弥漫的少许胭脂味道,这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个女子。思及此,锦流年的目光就胶着在封柒夜的身上,他在这后院中,还想要金屋藏娇?那冷月怎么办! 封柒夜自然也察觉到锦流年不算友善的视线,唇齿一凛,“别着急,里面的人你也认识!” “谁?” 锦流年低声的询问后,封柒夜根本什么都没说,但是俊彦上却开始闪现不屑的笑意。而房中之人似乎听到了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低柔的问道:“王爷,是你吗?” 锦流年眸色大骇,而封柒夜则淡漠的凛着眉宇间的冷厉,率先推开房门,步入其中。锦流年亦很快跟上。 房间中的不知可谓是十分简陋,除了正中间摆放的一张桌子外,就剩下一张木板chuang榻放在最里面的位置。靠窗的地方,还摆着一张陈旧的案台,上面的一只破旧铜镜,也在彰显着这房间中的主人是如何不受重视。 木榻上的人似乎已经栖身休息,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立刻就掀开被褥,穿着亵-衣一步步站起身,由于房中光线很暗,所以她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爷?” “你这是旧情复燃,还是另有隐情?”锦流年站在封柒夜的身边,目光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够清楚的看到几步之遥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更加讽刺。 封柒夜随手轻弹,蜡炬瞬间被点燃,苒苒的烛火映出一片昏黄的光晕,而水梦华在看到封柒夜的时候,脸上立刻闪现出少许的害羞,而当她看到锦流年的时候,眸子中疑惑一闪而过,但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 “王爷,这位是你的朋友?” 水梦华走上前,仰望着封柒夜森严挺拔的身影,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但是那种痴迷的神色依旧很明显。 锦流年闻言不禁眯起眸子打量着水梦华,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他所认识的华夫人,但是方才她看到自己闪现的疑惑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在巷子内做的事情,难不成她忘了?! 封柒夜唇角挂着邪笑,低眸看着水梦华,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吧,都差不多了!” 准备?准备什么?! 锦流年的疑惑越来越多,但是从水梦华对封柒夜的态度来看,似乎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柒夜到底打算做什么! “王爷,这位是?” 水梦华回答之后,就望着锦流年询问了一句,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的确不是作假。封柒夜转眸,对锦流年表现出的不解暂时不打算开口解释,只是淡淡的回应:“这位是锦庄主!” “锦庄主,梦华有礼了!” 此时的水梦华,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从容和优雅,曾经在王府中的咄咄逼人,似乎不曾存在过。 “既然准备的差不多,那你明日便准备一下,后天是靖南王选妃的日子,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 封柒夜对水梦华所说的话,完全是命令的语气。偏偏水梦华并未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反而是淡然的点头颔首:“王爷放心,梦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又闪过一抹爱慕的光芒。 “嗯,那就好!” 天色渐渐明朗,锦流年始终不置可否的看着封柒夜和水梦华之间的互动。知道他们二人说完,水梦华目送着两人离开。走出了厢房的范围时,锦流年蓦地声音森冷,“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的?她怎么不认得我了?” 封柒夜侧目看着锦流年讳莫如深的表情,轻轻一笑:“你把她的孩子打掉了,我让她忘记这段痛苦的经历,有什么不好!” “你别打哑谜了,看她对你的态度,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她真的是水梦华?” “如假包换!忘了过往的一切,自然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你那么吃惊做什么?”封柒夜似是轻嘲的望着锦流年,对于他的疑惑,含笑在心。 锦流年回眸再次看了一眼厢房,很明显的发觉到厢房的窗边,一个人影似乎闪动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是水梦华,又真的忘了过去,但是以他所见,即便她是从新来过,可对柒夜的感情,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流露。 这种事情,到底是好是坏,一个本该就消失的人,又让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此时他真的有些弄不明白柒夜此举的深意了。 “明日,我会进宫!” “我陪你去!” 封柒夜似是对水梦华的事情不想多说,反而直接开口说到自己的动向。锦流年也不多想,有些事情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明朗。 封柒夜倏然侧目,鹰眸中炯炯生辉,“不必,我是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入宫!” “你故意要让龙渊知道?”如今龙渊身在靖南都皇宫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而他想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入宫,显然是要将自己置身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他有这么大的把握么? “没有别的法子吗?” “不是没有,但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如果不逼他,怎么能让他狗急跳墙!”封柒夜说着整个人的气势突变,明明沉寂的清晨,但是他周身的衣袂却无风自动。凛然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似是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这一次,一切都会结束的!” 锦流年闻声点头,却什么都没说。也该结束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靖南都破釜沉舟了。玄甲军,七煞盟,还有……只希望当封柒夜将自己的一切展露在天下间的时候,不会吓坏他们。 * “王妃,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晌午,用过早膳后,冷月的精神还算清爽,所以也并没有打算补眠。但是龙晴就不一样了,她被冷月的话给吓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镇定,此时几个人围桌而坐,她还在不厌其烦的劝说着冷月。 二宝左看看冷月,右看看龙晴,想插话却一直开不了口。 水无忧在接到龙晴祈求的目光时候,半垂着眸子,手中把玩着一个棕色瓷瓶,低声说道:“你真的要进宫?” “势在必行,都别拦着我啊,不然和你们急!” 龙晴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她现在倒是宁愿跟在王爷身边了,王妃太难搞了!听到冷月的话,龙晴咬着下唇,睇着水无忧,等着他说出一些颇具建树的话,结果却听到:“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水无忧!” 龙晴呲目欲裂的看着水无忧,难道她眼神中的意思被他给曲解了?如果王妃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那她还费这牛劲干嘛! 冷月凉凉的睇着正怒瞪着水无忧的龙晴,恰好在她的视线中,看到了龙晴眼底闪过的精光,冷月眼神滴溜溜一转,无谓的说道:“你想告诉封柒夜也可以,从今以后都别跟着我了!” 龙晴:“……” 这点心思都被她看出来了,那她还玩啥?! “小月姐,靖南都的皇宫好玩吗?”二宝一时间没有搞明白这诡异的气氛中,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只是隐约感觉,好像小月姐的婢女龙晴不太听话! 冷月笑着点头:“好玩,你想不想去!” 二宝咧着嘴,正要说话,就听到身边的水无忧生硬的说道:“我跟你去,其他人留在这吧!” “师傅,凭什么……”二宝正要抗议,结果就看到水无忧淡淡的眼光打在自己的身上,清浅的眸子中,仿佛划过危险的暗芒,话都说不完就忍不住停了嘴。 “我……我也去!” 龙晴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也说了一句,她真的不能让王妃一个人去冒险,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冷月略略的扫了一眼龙晴,也不打算多说,旋即就问道水无忧:“水大哥,你会易容乔装不?” 水无忧掀开眼睑,瞬间光芒射出,冷月只感觉自己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救命的浮木一样,水无忧的医术超群,会易容乔装之术也应该不是难事。 谁知—— 水无忧眼中的确射出光芒,但似乎是因为窗口正好有一抹阳光反射的结果,只听到他声音平波不惊,边摇头边耸肩:“不会!” 冷月默了! “没关系,二宝,一会你和龙晴出去,帮我买一些东西,好不好?如果办的好的话,我就带你一起进宫!” “小月姐,真哒?”一听说能进宫,二宝整张脸都亮了。 冷月笑看着孩子心性的二宝,旋即睇着闷闷不乐的龙晴,拉住她的手,劝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会很小心的保护自己!再说你们都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一会你和二宝出去,你换上男装,脸上也做些伪装,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龙晴低眸看着冷月纤细素白的手,心中对龙渊的恨意和怨怼也越来越深,如果不是他,何苦王爷和王妃会千里奔波到这里。虽然不知道龙渊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但是他既然能够和靖南都的人为伍,这牵扯到两个国家的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无奈的龙晴暗暗点头,她从来都知道,王妃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阻止她,哪怕是王爷,每一次也逃不过妥协的结果。 “好,我知道了!” 而这一刻开始,也许几个时辰之后,整个靖南都都会变了天…… * “你是说,你被人迷晕了?”浅眠了片刻的封柒夜,此时望着身前表情十分冷厉的龙修,低声问了一句。 龙修点头,“爷,是属下之过,请爷责罚!” “与你无关!看来对方早就有所防备,可在那房间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封柒夜的眸子渐渐森冷的眯起来,那个房间果然有问题。 “没有!属下粗略的看了看,房间中的一切都焕然一新,显然那些人已经趁夜逃脱,但是他们并没有伤害于我,是敌是友暂时难分!” 封柒夜看着龙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扯动薄唇,讪笑了一瞬:“能让你首席暗卫吃瘪的人,应该也不是能够小觑的绝色!去洗把脸吧,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爷?”龙修没想到封柒夜会这般轻快的语气调侃自己,闻言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把手举到眼前的时候,才发觉手心中沾了少许的白沫,而且……他怎么觉得两边的脸颊一碰触就有丝丝浅淡的疼痛之感?! 第664章 混入太医院 立春 万物复苏的时节,每年的春天来临之际,也正是靖南都皇宫选秀的日子。如今,上一任的靖南王退居幕后,而靖南都的二王子古震在古霆离开都城的期间,以各种手段谋得了世子之位,甚至短时间内,就让靖南王退位,自己坐上了王族的宝座。 刚刚世袭了靖南王之位的古震,依仗着身边有高人的帮助,所以在靖南都内几乎可以说是不可一世。这继位还不足十天,恰逢立春时节,便早早吩咐了宫人,开始着手准备选秀的事宜。 靖南都虽然隶属于封夙,但是其性质与封夙王朝不无分别。而靖南都的百姓以及官宦之家,得知有此等选秀的大好时机,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城,受一时荣chong。 上到官员一品,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家的女子也是争奇斗艳,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能够被如今年轻有为的靖南王纳入皇城为妃子。 清晨将至,作为选秀的不少秀女已经随着宫人的指点,站在了皇城脚下的靖和门等候。粗略算起来,大概有五十人之多。 而这其中不乏芳华绝代的女子,也有不少芳龄二八的妙龄少女。甚至,有些看起来上了年岁的女子,也不愿承认年华老去,同样和这些年纪轻轻的女子站在了一起。 古震的心腹,靖南都皇城的大太监重山此时正站在靖和门的城楼之下,抹了胭脂的希白脸颊上,嵌着一双精光肆意的眸子。 略略的看着眼前的一众女子,不消多时就伸出兰花指,嗓音尖细的说道:“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还不赶快退下!” 重山所指着的两个女子,虽然不似国色天香,但至少也算是小家婢女,只不过两个人的年岁确实有些大了,接近双十年华,自然无法和那些妙龄女子相比。 被重山当众点名,两个女子的脸色噙着幽幽的怨怼和难堪,在众人的目光中,最后只能含羞带泣的转身离开了靖和门。 重山不屑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冷笑的说道:“这样的货色也想入宫,真是痴人说梦!剩下的,你们随本公公入宫吧!都给本公公小心点,若是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小心你们的命!” 秀女们都胆战心惊的跟在重山的身后,而这些女子之中,有一个低垂着脸颊,莲步生花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队伍走进了靖和门中,当走到皇宫内的时候,那双眸子难掩惊讶的闪烁了一瞬,但随后便趋于平静。 皇宫太医院 “无忧大夫,这里就是太医院了,咱们太医院的御医,都是给宫里的主子们看病的,肯多事情都马虎不得,你看见没,就这么些药材放在这里,每一个都不能分错,否则给主子诊脉看病的时候,若是用错了药,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一路从皇宫走来,一名身着御医服饰的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名面色冷淡之人,这名御医名唤刘哲,也算是靖南都皇宫太医院中元老级的御医人物。 只不过为人比较絮叨,皇城里刚刚招揽了几名民间医术精湛的大夫,此时他便在头前带路,边走边说着。 被他唤做无忧的男子,冷漠淡然的脸上毫无表情,而且他的左眼似乎受了伤,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眉毛处一直眼神至眼底下方,加上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看起来有些骇人。而刘哲和无忧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打扮的人,每个人都穿着家仆的服饰,所有的头发都束在脑顶,形成一个普通的发髻。 两个小厮身形娇小,一个身上正背着药箱,另一个则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不少的银针和瓷瓶。 “多谢刘御医!”无忧冷静的对着刘哲颔首点头,而刘哲见此却爽朗一笑:“无忧大夫别客气了,若不是看到过你天下无双的医术,我也没那个机会将你举荐到皇宫里面!这下好了,有你在的话,以后不少疑难杂症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探讨了!” “刘御医严重了!” 无忧对刘哲的热情回以简单的浅笑,而刘哲打量着面前的无忧,虽然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但是仔细想想,江湖中的能人异士,想必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和古怪的秉性。就好比这个无忧,看他其貌不扬的,但是偏偏气场强大,而且当时说道进宫当御医的事情,他还明确的要求带着两名徒弟,否则便不同意。 “无忧大夫,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稍候午膳的时候,我再和你细聊!一会就是选秀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去前殿那边告诉那些嬷嬷如何检查那些女子,我先行一步!”刘哲对无忧的态度看得出是相当的客气,也许是英雄惜英雄,两日前在高唐酒楼内看到这个自称无忧的人竟然当众将一个脸上布满了红斑的女子给治愈,就凭这个也足以让他另眼相看。 那种红斑,可谓是十分棘手的疑难杂症。如今靖南王就要开始大肆选拔秀女充盈后宫,他身为皇城太医院的总管,若是能将这样的人带入皇宫,将来不论哪个娘娘生病或者是想要永葆青春,有了这个无忧的帮忙,他也会如虎添翼。 到时候,他大可以暗中观察,后宫女子的命运虽然短暂,但是自古以来,能够坐在靖南王身边的女子,肯定也是容貌出色。 所以,只要他将来能够察言观色,看清楚后宫女子的心性和命运,在加上这个无忧对女子脸颊保养的秘术,他想要在皇城内站稳脚跟,自然不在话下。 刘哲走出太医院大门的时候,再次转身看了一眼在太医院内漫步观察的无忧,嘴角翘出一抹得意的笑,随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太医院。 彼时,太医院内的少数几名太医,见刘哲离开后,便纷纷的走上前和无忧攀关系: “无忧大夫?你看着好面生啊!” “无忧大夫莫不就是刘御医一直赞不绝口的奇人?” “幸会幸会啊!” 三五成群的太医,将无忧围在中间寒暄着,而人群之外,两名小厮趁着不注意的时候,双双递了一个视线。 就在太医们将无忧包围在中间的时候,两个小厮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太医院。 无忧脸色愈发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人,余光也早已看到了闪身离开的二人。但为了继续伪装,也不得不假面相迎。 “王妃……” “嗯!” 说起来,两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正是冷月和龙晴。当两个人离开太医院,从殿宇的一侧走向后院的拱门时,龙晴开口就险些泄露了彼此的身份。在冷月的蹙眉下,才笑着改口:“小月!” “怎么了?” 打从混入了靖南都皇城开始,冷月的脸色就十分沉重。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知道龙渊就在这里,那种越靠近敌人越难以控制的戒备情绪,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选秀的事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龙晴睇着冷月紧绷的神色,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忧和警戒。但是如今已经身在靖南都的皇城,她们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冷月站定在原地,看着面前充斥着药香味的药房,心底一个想法即刻形成。 “刚才,那个刘御医不是说要去给那些秀女交代给嬷嬷进行检查吗?走,咱俩去找些药材,然后去看选秀!”冷月边说边做,步伐也相当迅速的就走向了存放着整个皇城稀有药材的房间中。 龙晴和冷月再次恢复了小厮的模样和举止,随后轻轻推开了药房的殿门…… * “震儿,看看这些里面,可有你喜欢的?”秀女选拔此时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和春园内,古震的母妃曾经的靖南王后此时正坐在他的身侧,徐娘半老的年纪,脸颊上也染了少许沧桑的皱纹,但是那双眸子还是很清明,特别是如今她母凭子贵,坐上了靖南都王太后的位置,整个人从内二外散发的雍容和仪态,总是有那么几分刻意为之的嫌疑。 古震此时身着一身鲜艳的明黄色蟒袍,身为附属国,他们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穿着龙袍,那双与古霆有几分相似的迷离眸子,此时泛着淫光,对着下面的天姿绝色的秀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太后看到古震的样子,溺爱的目光中闪过几许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劝诫道:“震儿,你现在已经是靖南王了,切记一切以国事为重啊!” 古震闻言就转眸看着王太后,又低眸看着她拍着自己的手掌,唇齿不屑的说道:“母后,以靖南都现在的处境,哪里还有什么国事!如今大哥不知去向,说不定此时正在封夙和他们商量着怎么攻打我们呢,要儿臣看,及时行乐也不失为上策!之前儿臣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才能让父皇相信大哥有心造反,现在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让儿臣先逍遥几天也未尝不可吧!” 王太后噙着少许的意外,有些不满的看着古震,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和春园的空地上,一众秀女看着王太后和靖南王窃窃私语,不多时有几名女子脸上就故作娇羞,引人垂怜的贝齿轻咬着嘴唇,在这样的场合下,谁不想被人一眼看中,从此飞上枝头呢! “震儿,你的想法母后不会干涉的,但是切记不可沉迷女色。再说现在宫里面……” “母后,这事咱们容后再议,你忘了他们不准咱们多说的!”古震突然出声打断了王太后的话,而且看着她的目光中噙满了不悦。 如果将那两个人惹怒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稳坐王位。所以,他只能小心行事了。 “好好好,母后不说了,这些女子都是今年的秀女,不如你自己仔细看看,喜欢哪些就都留在宫内吧,后宫冷冷清清的,也是时候充盈一番了!”这一席话,王太后的嗓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让所有人都听个清楚。 只要靖南王喜欢,她们就能留下,今年的秀女选拔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秀女们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随后不论是脸上还是身姿上,都开始有了少许的变化。婀娜多姿的站姿,娉婷而立的俊俏,含羞带怯的迎人,总之能够参加皇宫选秀的女子,也的确并非俗物。 古震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这些诱人的尤物,还真是各形各异,应有尽有。忽然间,古震的眼神定在了秀女最中间的位置,在一片花枝招展用尽手段展现自己的女子之中,偏偏就有一个人,仿佛遗世独/立一般,自顾自的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静默着。众人原以为最妖娆的肯定会被靖南王看上,可世事难料,此时古震的眼底,全都是那一抹动静皆宜的倩影,每一次眉头的轻蹙,似乎都带着淡淡的哀愁,每一次轻轻的眨眼,仿佛世间最美丽的星子被遮盖,惹的他心头愈发的瘙痒难耐。 特别,很特别! 这女子不同于其他人的表现,的的确确的引起了古震的注意,也登时就让不少身边的女子含怨的看着她。 这样的场合,她一动不动,真是惺惺作态! “你……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古震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眉宇含愁,柳眉颦蹙的佳人,说不上她身上有一种什么样的特质,好似千帆过尽后的沉静,又好似美人含怨的凄楚。也只有如此佳人,才配得到他的疼爱。 王太后闻声也瞬着古霆的目光看去,同样发现了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女子。但是身为靖南都的王太后,她当年能够让太上王册立她为第二人王后,自然会有她的厉害之处。此时她定睛的看着那女子,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太过沉静淡然了。 女子慢慢掀开眼睑,看到古震正面对自己询问着,这才恍然回神,眉宇舒展后,行万福礼,低柔浅语:“民女云梦!” “云梦?真是好名字!”古震看着云梦愈发的喜欢,在这种嘈杂的情景之中,熙熙攘攘的和春园内,她那种安之若素,也许正是自己想要找到的平静之所。 古震走下龙椅高台,在王太后的目光中,漫步来到了云梦的面前。近距离的观看,才发觉她的双眸清澈如水,而且十分古怪的是,明明清澈的眸子,却每每在流转间,都泛出了凄迷的色彩,竟然有人能够将这种清纯和神秘诠释的如此透彻,古震连连感叹着。 云梦听到古震的称赞,竟是没有任何受chong若惊的神色,反而淡淡清凉的颔首:“多谢靖南王夸奖!” 知书达理,温婉有加,他要了! 古震想着就拉起了云梦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可愿意当本王的王后?” “震儿!” 古震也许一时痴迷,竟然当众开口如斯询问。这下,上首的王太后坐不住了。王后的身份非同小可,今日这些秀女虽然都是身家清白之人,但是她不能允许震儿如此不经思考就做出草率的决定,更何况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那个叫云梦的女子,似乎过于恬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曾几何时,她从未见过来参加选秀的秀女,会是这样的态度。 古震回头疑惑的看着王太后,她方才的叫声略显尖锐和刺耳,这让他心头不悦,睇着王太后,压低嗓音问道:“母后,怎么了?” 王太后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高台,身边两名宫女搀扶着,快步走到古震的身边,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更加细致的打量云梦。 从上到下,一丝不落。 “你说你叫云梦?” 王太后态度凌人的睇着云梦询问着,而似乎察觉到王太后的不悦和敌意,云梦微微后退了一步,咬着嘴唇,点头:“回王太后的话,民女的确叫云梦!” “重山,靖南都可有云姓人家?” 王太后的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云梦,但是说的话却是呼唤着不远处的重山。她在靖南都生活了将近四十载,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云’姓。 重山快步上前,手中还拿着所有选秀女子的花名册,一页页翻看着,口中如是回报,“回太后的话,靖南都并未有云姓人家,据名册记录,她乃是孤儿!” “哦?什么时候孤儿也可以来参加皇城选秀了?”王太后的表情明显变得冷厉,那双噙着精光盈动的眸子,对着云梦闪过嘲讽和了然。 她的身份…… 第665章 恩怨颇深 “这……”重山面色露出为难,睇着王太后和古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始终站在一侧的云梦,面对质疑却是波澜不惊。 正当重山为难,古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的时候,云梦忽地躬身,开口:“回王太后的话,民女因为一直倾慕于世子,虽然自知身份低贱,但此次得知选秀一事,顾不得身份伦常,只想着进宫能够看上一看,若是冲撞了王太后的凤架,还请原谅!” 云梦举止和话语,得体又不*份,那一份仿佛高贵出身的气质,让王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困难迎刃而解,这女人要么就是聪明绝顶,要么就是心机深沉,而她到底是哪一种?王太后有些捉摸不清了。 “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吧!”古震无奈的看着王太后和云梦,他第一次这么看中一个女人,没想到却引起了母后的怀疑,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了。 但是他心里对云梦又有着一股子痴迷和执着,也说不上为什么,绝色女子他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个云梦身上,他看到了许多人没有的一面。 “震儿,你自己决定吧!”王太后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云梦,旋即便转身往回走去。古震睇着王太后的背影,眼底闪过晦涩的光泽,而后转眸望着云梦,开口对重山说道:“册封云梦为婉妃,即可入住九华宫!” “是!”重山暗暗松了一口气,手中拿着毛笔在名册上连忙记录,古震转身之际,又看了看站在云梦身边的其他女子,眼光一闪,又一道命令出口:“其他全部封为贵人,入住后宫!” 没有任何选拔,也没有任何才艺展示,古震在略略的打量了所有的女子之后,便将她们全部收纳在后宫之中,而这次也确确实实是充盈了后宫。 “谢靖南王!” 所有女子的脸上都闪过娇羞巧笑,直到古震和王太后的身影离开了和春园,这下所有人的目光才聚集在云梦的身上。 “原来是个孤儿,没想到命还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就算是封为婉妃,至少还不是王后呢! “姐妹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要互相照顾啊!” 三五成群的女子已经开始相互寒暄热络起来,而只有云梦一人,被大家冷落在侧,不过她似乎对此一点也不介意,脸色从始至终都如一。 “各位贵人,随奴才前去常宁殿吧,皇城内的嬷嬷已经等候许久了!”既然被封为贵人,接下来最重要的一道环节就是检查真身。 女子入宫的时候,一定会有嬷嬷检查身体的情况,以及是否为完璧之身。重山对着一众女子说完,便率先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嘈杂无序的脚步声,心底微微惆怅。 这后宫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的女子,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接下来他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形势,这样也好给自己找一个牢固的靠山。 重山的想法当然只有他自己明白,但是已经连成一线的贵人们,行走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云梦落在最后面,甚至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重山余光看到身后的情况,心底连连冷笑,只怕这个云梦才是这些人里最不能小觑的人物。看其他女子那副嫉恶如仇的样子,怕是连云梦的丁点心思都琢磨不透。 能够让王太后觊觎的人,他可不认为会是个好惹的角色。 * 常宁殿 当重山带着人来到常宁殿的时候,里面早已经有了十位嬷嬷排成一排站在门外等候着。御医总管刘哲站在最前面的位置,看到重山的时候,便上前抱拳:“有劳公公了!” “刘御医,这些人可就交给你们了,她们今后可都是咱们靖南都的贵人和妃子,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出任何差错才好!”重山对刘哲还算客气,但是话语中充满的提醒和警告,刘哲同样听了个明白。 “公公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好,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稍候将结果派人交给杂家就好!” 重山说完便率先离开了常宁殿,当与一众贵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重山刻意在最后放顿住了脚步,看着众人身后的云梦,竟是恭谨的行礼:“婉娘娘有礼,今后若是有任何事情,大可随意派人差遣奴才,奴才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公公严重了,多谢!” 重山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再次将云梦置身在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中,而且这也让云梦彻底成为了后宫的众矢之的。 “各位娘娘,贵人,还请按照顺序,随嬷嬷进入厢房检查!”精明的刘御医当然看到了重山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他是无心还是故意的?!心下如是想着,刘哲便对云梦也开始多加注意了几分。 常宁殿的偏殿圆柱之后,两个窸窸窣窣的人影悄悄的藏在了后面。龙晴看着殿内率先走出的十名女子,轻轻拉扯着冷月的衣角,问道:“选秀好像结束了,她们都开始检查身体了,咱们怎么做?” 冷月一动不动的听着龙晴的话,而她所有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人群后方,一抹相当出席的人影身上。由于距离较远,她一时间无法看清楚她的脸颊,不禁有些着急。 前后想了想,冷月随后抓了一把龙晴手中的药材,嘀咕了一句:“管不了那么多了!”话落,冷月就在龙晴目瞪口呆的身侧中,从偏殿跑了出去。 “刘御医,刘御医!” 小厮模样打扮的冷月,由于之前和刘哲已经有了一面之缘,所以此时做起事来,也是装的有模有样。 刘哲闻言回眸,看到冷月的瞬间,眉宇轻蹙,闪过一抹疑惑,但随即就有些了然的看着他,询问道:“何事?” 冷月故意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哲,道:“刘御医,是我师傅找你,好像有很着急的事情!” “你师傅?是无忧大夫吗?”刘哲微微一想,便猜测着他口中师傅也许就是无忧,心里还纳闷着,刚刚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过,怎么这会又有急事找自己了?! 冷月连忙点头:“刘御医,师傅让我们过来帮你顶一下,他说让你赶紧回太医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总之很着急就对了!” “这……” 秀女检查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女子今后都将成为皇城后宫内的人物,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无忧也是他极为看中的人,他让他进宫,本就想着借用他的医术,能够在后宫女子中找到一个仰仗,可事情怎么会如此突然。 “刘御医,我师傅脾气很古怪的,若是你不回去的话,他一生气,很可能就一走了之了!这边我会帮你顶一下,我的医术是我师傅真传的,不会出岔子的!或者你快去快回也好!”冷月继续添油加醋的对着刘哲说,而她对面的刘哲,不禁看了看整个常宁殿里面的人,前十名的女子已经被老嬷嬷分别带进了厢房之中,况且方才他也都告诉过她们检查的方法,不如他就先回太医院,解决了那边的事情再赶回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心中自我安慰的刘哲,禁不住冷月的忽悠,半饷才点着头,脚步也慢慢移动着,说道:“那行,你在这里给本官好好看着,任何一个女子有任何问题,一定要让嬷嬷记录清楚,本官去去就回!” “好的好的,刘御医慢走!” 冷月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刘哲,这下心中的大石落地后,立马走向殿中的位置,站在一侧望着这些刚刚晋升为贵人或者妃子的女子,暗暗想着自己的事情。 偏殿里的龙晴,见冷月真的将刘哲给忽悠走了,这才慢吞吞的从里面挪出来,悄无声息的来到冷月的身后,牙关紧咬逼出了几个字:“王妃,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能化险为夷!别愣着了,我去……”冷月转眸对着龙晴浅笑了一瞬,旋即正说着话,却忽然从人影闪动的肩头缝隙中,看到了一个最熟悉不过的容颜,要说的话也就僵在了嘴边。 “你去哪?”龙晴见冷月话说了一半,不解的看着她怔忪的眸子,不由得视线随之看去,顿时也是愣了。她们两个人虽然将头发都束在脑后,而且脸上也做了少许的伪装,只不过却没想到,在靖南王选秀的女子之中,竟然会看到和她们恩怨颇深的水梦华! 第666章 厢房偶遇 “王妃,她怎么会在这?”怔愣的冷月被龙晴悄悄的拉倒了不起眼的角落,声音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并不是害怕水梦华,她是担心若被她看出了两人的伪装,那他们现在身在靖南都皇城的处境就会危险了。 而她虽然也身在这里,但是既然能够作为秀女被选中,想来也是做了很多的功夫的。 冷月眸子中的冷光越来越重,望着队伍最后面,被别人成为云梦的水梦华,心底五味陈杂的情绪十分烦躁。 但,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冷月就生生将心底的情绪压下,既然水梦华在这里,她就会一会她,躲不是她的作风,况且靖南都总共就巴掌点的地方,现在大家又都身在皇城里,就算她能够躲一时,却不代表能够一直躲下去,她还要在皇宫里面慢慢渗透,如果不把水梦华的事情搞定,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束手束脚。 “你安排一下,一会让进那个房间!”冷月说着就伸手指着一排厢房最后面的一间,旋即在龙晴还有些不解的脸色中,她已经抬步走了过去。 龙晴也不知道为何冷月要让她刻意安排水梦华,但是王妃做事有自己的主张,眼下她也只能听命行事,只希望事情不要横生枝节,否则她的命都不够赔的。 接连四十多名的女子都先后进入了厢房之中,而这期间刘御医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彼时,冷月早已经身在厢房内,而她之所以特定了这个厢房,正是因为这厢房内的嬷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其实她初来乍到,对于皇城内的嬷嬷,怎么可能会有了解,只不过方才她隐藏在偏殿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嬷嬷,在给第一批贵人安排检查的时候,似乎和她面前的女子,很隐晦的笑了笑。而且,她还注意到,一个老嬷嬷,手腕上竟然带着一只名贵的羊脂白玉的手镯,这很不正常吧! “下一个!” 此时,老嬷嬷眼底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检查完那女子后,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同时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冷月,似乎还有些敢怒不敢言。 “嬷嬷,咱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也不想我将你的事情说出去吧!所以接下来,咱们齐心协力岂不是更好!你在这皇城里面,也能继续顺风顺水,至于我嘛,当然是帮别人完成事情后,就各自逍遥了!你认为呢?”冷月将自己顽劣的一面拿出来面对老嬷嬷,而且她话中深意,明显是这老嬷嬷收了别人的好处,而她也是,两个人都是替别人办事,就没必要为难对方了。 老嬷嬷听着冷月的话,额头上已经开始滴下了汗珠,但是嘴上仍旧不饶人的说道:“你就不怕靖南王知道了要你好看?” “嬷嬷,若是此事被别人知道,那落难的肯定不是我一人!”冷月脸颊慢慢逼近老嬷嬷,略显昏暗的厢房中,并不似常宁殿外那般明亮,冷月眸光渐渐落在了老嬷嬷的手腕上,再次低着头在她耳边威胁道:“方才你和那个女子之间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想来,她应该是皇城官员家的女儿吧,不如……” “老身听你的就是!” 老嬷嬷打断了冷月的话,心中惊讶于她猜测的竟如此准确。是她没有抵抗住钱财的*,才在这次检查中偷偷放了水,原本以为做的很小心,却不知道还是被有心人给看去。 不过细想想,她要自己帮忙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恰在此时,嬷嬷和冷月都各怀心事的时候,厢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龙晴站在门外,一手拉着门,一手还示意水梦华进入。 冷月眸子瞬了一眼龙晴,却有些惊讶的发现,龙晴的脸色甚是古怪,至少在她们接触的这段时间内,她还没有看到过她脸上出现了这种表情。 似乎是吃惊,又似乎是疑惑,而且里面还带着不解和迟疑。总之,龙晴脸上的情绪,可谓是错综复杂,这让冷月一时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房门再次关闭,龙晴的脸颊也消失在眼前,冷月侧目看着老嬷嬷,随后就望着水梦华,眸色暗沉不语,而对面的水梦华,也是看着冷月,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嬷嬷?” 少顷,在冷月还没有搞清楚水梦华眼神中噙着的疑惑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却忽然间对着老嬷嬷开口询问了起来。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老嬷嬷,而嬷嬷也睇着冷月,不知道她们之间打的什么哑谜,听到水梦华的话,才转身拿起身边桌案上的名册,问道:“名字?” “云梦!” 云梦?! 冷月微惊!虽然是站在老嬷嬷的身边,看起来也是小厮打扮的模样。但是云梦也不傻,也细心的发觉到冷月的存在似乎有些不对劲。 “嬷嬷,检查的时候,他……” 在此时的云梦眼里,冷月是个男子打扮,而且她们要进行的是秘密的身体检查,此情此景他站在这里略显得突兀,也十分不合适。 “嬷嬷,我想和这位姑娘聊一聊!”冷月看着嬷嬷如是说着,平波不惊的语气,在云梦诧异的神色中,嬷嬷竟点头起身,与此同时也煞有介事的说道:“检查了这么多,老身也有些渴了,我要去喝点水,你们随意!” 云梦不再开口,看到嬷嬷和这突兀出现的小厮之间的互动,她也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当嬷嬷走出厢房后,云梦才询问:“你要找我吗?” 冷月寸寸掀开眼睑,上下打量着水梦华,似乎许久不见,她身上那种浮躁的感觉消退了不少,看起来到像是温婉恬静的大家闺秀。 向前两步,冷月站在水梦华的面前,不禁又回想到龙晴的表情,眼下也几乎可以断定水梦华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龙晴不会那样表现,而水梦华看到自己,也不会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样子。 就算她做了少许的伪装,但是凭借水梦华对她的恨意,看不出来是不可能的。冷月深沉的望着她,瞬间又展露了笑颜:“云梦姑娘,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 云梦明显的一惊,甚至眼底划过了一抹极为明显的恐慌。仔仔细细的看着冷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 冷月点头:“云梦姑娘,我们何止是认识!至少可以说的上是旧识。原本我还想去找你呢,却没想到你竟然也在靖南都,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冷月不动声色的和水梦华套着近乎,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水梦华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如果当真不认得,那她就没什么顾及了,可她若是装的,那事情就难办了! 云梦眼神闪烁,神色陷入紧绷的状态,明显泄露出提防的神态,面对只有彼此的厢房,却是强颜欢笑,“我一直都在靖南都啊,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是否还好!那你可还记得龙渊?”冷月最担心的一点,就是龙渊对水梦华的态度。 当初龙渊背叛柒夜的理由,口口声声都是以水梦华为借口的。就算他们都选择不相信,但却不得不防。 龙渊在靖南都,此时水梦华竟然又化名云梦,看样子还变成了靖南王古震的妃子。这都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如今这种情况,封柒夜又知不知道?!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冷月的脑海中,而水梦华对冷月明显带着戒备,不论冷月怎么套话,她都打太极似的将问题再次抛回。 两个人心思各异,但想的差不多都是同一件事。她出现在这到底为什么! “刘大人,您快些,她们就在这房间之中。老身真的是没办法了,您快来吧!”突然,冷月还没有搞清楚水梦华的目的时,厢房外的老嬷嬷已经带着折返的刘御医,匆忙的边走边说,很显然她已经将冷月威胁她的事情告诉了刘御医。 这下,冷月的脸色突变,站在原地望着不动声色的水梦华,心底微沉。 如果被刘御医知道了她的做法,可能会直接牵连到水无忧,而若是他调查下去,那他们几个混入皇宫的举动,一定会被人察觉,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冷月顿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在云梦镇定的视线中,蓦地将头上的绳子解开,一头黑发如瀑瞬间滑落在肩头之上。 而一直镇定的云梦,看到这些时,眼底才闪出了惊讶,“你竟然是……” 第667章 浑水摸鱼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释?”彼时,刘御医和之前被冷月威胁的老嬷嬷站在门口,看到冷月一头秀发垂落肩头,眉头急不可耐的紧皱,自然那质问的话也是对着冷月说的。毕竟如今的云梦已经是婉妃在列,他一个太医总管,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所以只能有怒气冲着冷月发。 冷月的脸颊上依旧是一片镇定的神色,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已经有少许的慌乱和紧张,毕竟她进宫的身份是水无忧的小厮,现在她来不及整理的头发正披在身后,还有面前水梦华又会不会落井下石。 “你给本官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本官不过是回太医院的功夫,你竟然敢进厢房?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若是冲撞了婉妃,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刘御医走到冷月的身前,语气相当恶劣,而且睇着冷月的眸子,还闪过强烈的试探和怀疑。 老嬷嬷眼底噙着得意,见冷月不说话,连忙上前添油加醋的说道:“刘大人,刚才就是她威胁老奴的,老奴猜想说不定是她和婉妃之间有过节,所以想在这里暗害婉妃也说不定。刘大人一定要明察,千万不要放过这等小人!” 冷月转眸看着喋喋不休的老嬷嬷,原本她对她也没有绝对的信任,现在见她一副恨不得自己死的表情,倏地一笑,睇着刘太医,回答:“刘御医,我记得方才我告诉过你,我也会些医术,而且我说过会帮你盯着这里。” “没错,但本官可没有允许你进到厢房里面,这里都是当今妃子贵人检查的地方,重地怎能是你能够随便出入的?”刘御医仍旧忌惮于冷月的身份,所以并没有直接下令处置她。现在整个常宁殿中,就他的身份是最高的,想要处置一个下人还是可以的。 冷月闻言便半垂着眸子,同时点头说道:“刘御医说的极是,这件事是我做错在先,但是难道你不想听听我为何会进来厢房吗?” “哦?为了什么?你到是说说,也让本官听听你的理由!” 听到冷月给自己找到了台阶,刘御医心底也微微思量了一瞬。若是她说的话,有足够的说服力,也许他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不多加责备她。 方才他去见无忧大夫,从他的语气中,分明听出了他对身边的两个小厮极为重视,而且他也许诺会将驻颜的方法教给他,为了自己的未来,如果事情没有必要闹大的话,他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刘御医,刚刚由于师傅着急找你,所以我匆忙赶来的时候,师傅也告诉我,如果你这边事情比较重要,让我也可以适当的帮助你一下。所以在我通知你的时候,我也亲口说了,会帮你在这里盯着。但是,我想问问刘御医,是不是所有入驻后宫的女子,都必须要接受相当细致的检查?而且,按照刘御医做事严谨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容忍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对吗?” 冷月先抑后扬,彻底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一方面她将自己出现在房间中的原因说成是在帮着刘御医,而另一方面她的话中也隐晦的透露出,有人想要趁机作假。 刘御医眯起眸子,看着冷月镇定如常的眸子,越发感觉眼前这个小厮也不是一般人。而且在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到半点卑躬屈膝的卑微感。 更让她感觉诧异的是,这小厮现在的头发都垂在身后,若不是他脸颊上有两撇小胡子的话,他险些就要将他人做女人。 “说的没错,继续!” 刘御医转眸睇着那已经开始发抖的老嬷嬷,一见到她做贼心虚的表情,刘御医就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只怕并非那老嬷嬷单方所言的那般简单。 冷月随手将发丝再次拢于脑后,很快整理完毕的她,便慢慢踱步走向站在一侧的嬷嬷面前,步伐沉稳,一步一顿,而这也让老嬷嬷失了冷静,不停的闪烁着眸子,甚至眼底也慌乱一片。 “嬷嬷,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只玉镯是哪里来的?”冷月面色噙着冷笑,眸子里凛冽的光芒尤甚,如果这老太婆不说出去的话,也许她还能与她互惠互利,但是一个在深宫中生活这么久,还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活该会有今天。 一听到冷月的话,老嬷嬷便自以为隐蔽的用袖管企图遮住玉镯,同时言辞闪烁的反驳着冷月:“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玉镯!” “哦?这不就是吗?!”冷月一把就拉起了老嬷嬷的手腕,暗中用力将她的手放置在刘御医的面前,旋即就侧目看着他,说道:“刘大人慧眼识珠,你看这质地上乘的玉镯,可是皇城里的嬷嬷能够佩戴的起的?” 刘哲的眸光的确被玉镯所吸引,虽然他对玉饰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就连他这个门外汉,依旧能够看得出那色泽光滑,流光熠熠的镯子定非凡品。 此时,在回想起之前这小厮对自己说的话,她所谓的有人浑水摸鱼,难不成就是以这种东西贿赂了皇城内的嬷嬷?! “嬷嬷,这是谁给你的?你可知道,身为后宫的女子,入宫前的检查是必须的。若是将来被王上发现了任何问题,那后果是你来承担还是本官来认罪?嗯?”刘御医不用多说也知道这老嬷嬷肯定有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并不在小厮的身上,而是这嬷嬷的玉镯到底是谁给她的。到底是那个贵人想要需要从中打点嬷嬷企图蒙混过关。 老嬷嬷早已经不敢看刘御医,眼神闪烁不迭,几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却都被冷月再次紧紧捏住,虽然房间中只有这么几个人,但一个是太医院的总管,还有一个已经被册封为婉妃,她的身份可谓是最低贱卑微的,该怎么办?! “如果你不说,那本官只能将你交给王上或者是王太后了!来人……” “刘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刘御医破釜沉舟的态度,终于让嬷嬷神情崩溃,浑身瘫软的跪在地上,眨眼间就老泪纵横。 “刘大人,饶命啊!我说,我都说!” 嬷嬷最后决定说出口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恨意狠狠的瞪着冷月,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许下半辈子就能尽享荣华富贵的,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刘大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我们先出去了!”冷月站在刘御医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当刘哲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蹙眉转眸看着她的时候,冷月又加了一句:“刘大人,这件事想来应该是牵涉到皇城官员的,你应该比我了解,这事若是曝光后,其影响必定不小!” 冷月的提醒让刘哲几乎瞬间就醍醐灌顶般,眼神中也闪过一抹感激,但也是稍纵即逝。旋即对始终站在一侧没有开口的云梦作揖说道:“婉妃娘娘,还是随他去外面吧,这件事老臣一定给娘娘一个解释!” 云梦看了看冷月,又望着刘御医恭敬的态度,少顷就浅笑的说道:“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所以一切由刘御医做主就好!我没关系的!” 刘哲眼底明显划过一抹惊愕,似乎没想到后宫内唯一一位册封为妃子的云梦,竟然如此知书达理?! 想着就连连躬身:“谢娘娘开恩!” 云梦示意般的点点头后,便随着冷月走出了厢房。此时,一场闹剧也彻底落幕,至于老嬷嬷最后的结果如何,冷月也并没有再关注过,而刘御医从此后也对此事闭口不谈,只不过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御医每次看到冷月的时候,眸子似乎都带着少许的感激和满意。 天朗气清,烈日低垂,渐渐进入到春天的靖南都,气温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从厢房内离开后的冷月和云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期间,冷月看似是小厮一样,跟在云梦的身边,但这其中她想打探水梦华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而且也在暗中观察着靖南都皇城内的殿宇地形分布。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个女子吧?” 云梦此时身边还没有宫人陪伴着,而且她心底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原本该是她进行检查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岔子,而这些也都是因为眼前这人而发生的。 冷月闻声侧目,明朗的天气下,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水梦华的一举一动,熟悉的脸颊和声音,但却不一样的举止和动态。难不成她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而且,她竟然也知道自己是女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冷月声音低沉的说着,眸子中波澜不惊,并未因水梦华的话而产生任何情绪的波动起伏。 第668章 怎么会是他 云梦有些钦佩的看着冷月,“我以为我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你会惊讶的。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难道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面对水梦华的询问,冷月不说话却反而浅浅的笑了,曾经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敌人,在不久之后竟然能够站在一起浅谈闲聊,世事还真是无常。 水梦华见冷月笑的意味深长,也有些明白她似乎什么都不会说,蓦地想起之前冷月在厢房中说的话,又问道:“你说的龙渊,又是谁呢?难道你叫龙渊?” 冷月站定,她之前是有意要将自己的头发拨开的,一方面是想看看水梦华到底会有什么举动,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刘哲看到,自己是个女人,出现在厢房中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显然对水梦华的试探她没有得到结果。而刘哲竟然没有看出自己的不同,甚至到后来只一心关心那嬷嬷做的事情。 虚惊一场,却也不得不说,靖南都皇城里面的人,心也够大的,她和水无忧等人能如此轻易的就混进来,那当初龙渊和卓文君用的手段,莫非也是这样?!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算了!” 陷入沉默中的冷月,忽地听到了水梦华似乎有些抱怨的语气,回神后就看到她兀自前行的背影。 而就在这一刹那,冷月却产生了一个想法。 “等等!” “还有什么事?” 水梦华转身看着冷月,脚步也停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她是刻意做戏,还是真的不记得过往,总之现在的水梦华,给人的感觉是沉静恬淡,少了几分之前的骄纵,却多了些少有的天真。 就像她现在回眸看着冷月的神态,带着不悦和赌气。见此,冷月慢慢上前,敛去了所有对水梦华的偏见,如果这是一场心计的角逐,她也不会落后。 “你别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的确认识!我这次进皇城,其实也是想找你,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变成婉妃,有些惊讶罢了!”冷月的态度不冷不热,不似熟稔,又不生疏。 不卑不亢的话,似乎也冲淡了水梦华心头的猜忌。听到她的解释,蓦地笑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如果不认识我,怎么会刻意和我接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醒过来后,就发现以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反正你认识我,我也没什么必要瞒着你了!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信吗?” “信!” 冷月点头,水梦华笑了。 “你进宫难道只是为了找我吗?看样子我们之前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水梦华热络的攀着冷月的手腕,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对冷月的态度,仿佛两个人是相交许久的好姐妹一样。 冷月看着她称得上惊艳的脸颊,红润色泽似乎生活的不错,转身慢慢想走,也趁机脱离了水梦华的接触,低柔的嗓音轻声说道:“既然进宫已经看到你了,我也就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冷月的步伐就慢慢加快,同时眼底也闪烁着暗芒。 眼看着她的离去的身影愈发快速,水梦华也就是如今的云梦,竟是焦急的喊了一声:“等一下。你这就要走?” “嗯,不然呢!知道你安全我就放心了!”冷月面色真真切切,而其实心中早已经开始腹诽,原来她自己也这么会做戏,虽然现在水梦华变成了这样,也可以说她们之前过去的一切也烟消云散。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她,她想要在靖南都的皇城立足,必须有一个足够稳固的理由和地位。水无忧虽然成为了太医院的御医,但是他一个御医,身边却跟着两个小厮,于情于理都不合。而她想要接近靖南王古震的话,最方便也最快速的就是…… “你……这么快?再陪我呆一会也好啊!”当水梦华说出这句话之后,冷月彻底明白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尤其是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期翼和祈求,如果放在曾经的水梦华身上,是绝对不可能的。冷月半垂着眸子,看着被水梦华拉住的手,抬眸讶异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你难得入宫就为了看我一眼,既然是好姐妹,你就陪我多待一下吧,这皇宫里面我谁都不认识,而且那些一起入宫的人,似乎都很讨厌我!”云梦自嘲的一笑,顺势还摇晃着冷月的手臂,撒娇的姿态十分明显。 而水梦华越是这样,冷月却越是反其道而行,拨开她的手臂后,冷月摇头:“不行的,我得赶紧出宫了,若是被人发现我来历不明,会出大事的!” “啊?这么严重?” 水梦华惊讶的愣了,似乎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是啊,你以为这里是平常人能够进来的啊,我都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才跑进来,你已经是贵妃了,我还是先走吧!”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云梦似乎对冷月产生了依赖,尤其是听到她亲口承认是因为自己才跑到皇城里面的,更是心下感动的无以复加。 从她清醒之后,除了王爷之外,就剩下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对她这么好,不可否认她心底想要的更多。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是你的贴身婢女,哪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呢!”冷月煞有介事的说着,而水梦华也蓦然惊醒,脸上瞬间就绽出满足的笑意,再次拉住冷月要离开的身影,说道:“那不如你就委屈委屈,做我的婢女,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正好我身边也没有人,外人面前咱俩当主仆,回到九华宫咱俩就是姐妹。好不好?” “你确定?” 俗话说,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最好。水梦华这般祈求冷月,最终好不容易将她留在了皇宫里面,千辛万苦换来的陪伴,她又怎么能不珍惜。 而从这一刻开始,冷月便卸下了一身小厮的装扮,眨眼间就变成了靖南都皇城里面一个不算起眼的小奴婢。 当然,她也不会傻得将自己的真容漏出来,平日里她就用厚厚的胭脂遮盖在脸颊上,有时候看着铜镜,她自己甚至都会认不出来。 水无忧和龙晴对于冷月的做法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他们都是对水梦华心里有着抵触情绪的。而且冷月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把自己放在了狼窟虎穴中。 奈何,冷月要做的事,永远都是有她的坚持和想法。任凭水无忧如何的不悦和反对,此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 深夜亥时,墨色的天空清凉如水,夜晚的气温略略冷沁,九华宫内灯火通明,但整座宫殿里面,也不过只有两个人相互坐在彼此的对面。 “小月,我们以前都生活在靖南都吗?” 水梦华似乎了无睡意,拉着冷月坐在古震赐给她的九华宫内闲聊着,冷月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天知道她现在已经困死了,孕妇需要睡眠,需要睡眠! 可面对热情的水梦华,如今单纯过头的云梦,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她总觉得水梦华有事瞒着她,不然这一整个下午,她自己坐在宫殿中,多少次都思春似的红了脸颊,太不正常了。 她只能一面防着水梦华和自己勾心斗角,一面还得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真累! “嗯,对!” 冷月浅淡的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如胶似漆的黏在了一起。水梦华似乎兴致极高,又问道:“那我之前的出身你知道吗?” “嗯,好想知道!”冷月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当水梦华一得到她的回答后,一下子就面上充满了喜悦,上前一步,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是什么出身,小月你快告诉我!难道我不是孤儿吗?” “谁告诉你,你是孤儿的?”冷月蹙眉将眸子眯出一条缝隙,意识也渐渐清醒,看来果然不对劲啊,这水梦华身后竟然有人暗中操纵了她?! “我真的不是孤儿?”水梦华惊喜的扣着冷月,语气也急了起来。 而这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阴郁冷肃的话,瞬间充斥在九华宫内,“你就是孤儿!” 完了!怎么会是他! 冷月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听着后面临近的脚步声。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第669章 千钧一发 “你就是孤儿!” 这一声冷到极致的语气,让冷月也整个人瞬间僵硬在原地。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封柒夜竟然会出现在水梦华的房间里,而且他话中如此肯定的说她是孤儿,难道促成这一切的莫非是他! 完了,她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会和封柒夜在这里相遇,她躲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让他们以这么狗血的方式见面?! 封柒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月余光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水梦华,她不是明明忘了一切嘛?那她现在脸上激动又兴奋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冷月情不自禁的伸手拨弄着头发,脸颊两侧因为她的动作也有少许的发丝垂落。当封柒夜近在咫尺的瞬间,冷月故意低着头,刻意表现出一副卑微的模样,夹着嗓尖说道:“奴婢告退!” 水梦华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冷月,甚至连她说话的声音都不置可否,一双眸子都胶着在慢慢走进的封柒夜身上,而冷月的一颗心早已无法关注其他,只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 千万不要被发现! 心里微微慌乱,脸颊上的发丝也挡住了她的容颜,虽然冷月对自己伪装的技术有些信心,但是难保心细如尘的封柒夜不会发现,还是走为上策。 九华宫内的灯火通明,冷月弓着身子低着头离开的时候,还刻意从稍显昏暗的正厅边陲走过,一心念着不要被发现,当她屏住呼吸脊背寒凉的走出九华宫的时候,仿佛劫后余生般,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果然,不论身在封夙还是靖南都,但凡和皇宫有关系的地方,永远都是一场心计的较量。冷月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脚步也飞快的远走。此时她哪还顾及的了其他。现在封柒夜也身在靖南都的皇城,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太烦躁了,她得好好想想对策。 “哎哟!” 冷月脚步飞快的行走着,始终低着头恨不得离九华宫越远越好,但不曾想,就因为她如此匆忙的举动,恰好和前面一行人装个正着。 而且,因为她的速度过快,似乎将其中一人撞的趔趄了一下,好像还伴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太后,太后你不要紧吧!” 太后?! 冷月沉着脸站在原地,此时此刻她若是逃离现场,会不会被抓住分尸了?撞到谁不好,竟然撞到了靖南都的王太后?! 她今天的运气也太背了吧! 王太后原本正和身边的重山说着话,也根本没想到在靖南都的皇宫里面,竟然会有如此莽撞的下人,一时不查险些被她撞到在地。 重山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太后,待她稳住身子,上前一步就指着冷月骂道:“没长眼睛的狗奴才,撞到太后还不快跪下!” 冷月半垂着眸子,让她下跪?!如今,跪还是不跪,这是个问题!连封远她都没有下跪过,这个什么靖南都的王太后,何德何能?! 但,若是不跪,她现在一个小小宫女打扮的奴婢,他们想给自己安个罪名,简直是易如反掌。 因为重山的话,冷月陷入了纠结的思绪中。而她的沉默则让王太后眸子中划过探寻。一个小宫女,也有这等胆量?! 重山的身份也算是靖南都里面尽人皆知的,很多时候他的出现直接代表了靖南王,而现在这小宫女竟然对他的职责没有半分做派,岂不是太过诡异! “重山!”王太后心思百转,旋即就呼唤了一句,打断了重山想要继续开口怒骂冷月的举动。 王太后漫步上前,顺着冷月的背影看着她的身后,九华宫三个大字的牌匾赫然入目。这小宫女既然是从九华宫里出来的,想必应该是伺候云梦的! 她今晚过来,本也是想再次和云梦接触接触,现在恰好看到了这个小宫女,那么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她去做了。 “你是九华宫伺候的?” 王太后低沉的询问着冷月,一双眸子中精光微闪。冷月闻言躬身,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低柔浅淡,至少让王太后能够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 “回太后,奴婢是在九华宫伺候!” 王太后上前两步,在冷月低头的动作下,竟是生生的将她的下巴抬起,将她的脸颊直直对上自己的视线,问道:“哦?既然是伺候的宫婢,这么晚了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里?” 这是冷月第一次见到靖南都的王太后,她应该就是古霆所说,是上一任靖南王所娶的第二任王后。 转瞬即逝的观察下,冷月细心的看到王太后眼底闪过的流光,这女人能够让靖南王二次封后,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尤其是能够在皇宫众多妃子贵人中脱颖而出,且还能够一直保持着身份地位不变的人,越是需要她小心对待。 冷月佯装慌乱,看着王太后的眼神渐渐开始闪烁,语气也支支吾吾的说道:“回……回王太后的话,奴婢……奴婢正要去就寝,没想到冲撞了太后凤驾,请太后赎罪!” “你主子可休息了?”王太后并不傻,眸子再次跃过冷月,看向前面依旧灯火荏苒的九华宫,主子没睡,一个没身份的婢女可以先行离去?这,不太合乎情理。 更何况,她今夜已经刻意让人安排过,震儿若是翻牌子,定然不会翻到这云梦的身上,那么现在她在九华宫做什么?身边伺候的宫人又这么着急的离开,只怕不对劲吧! 不得不说王太后久居深宫,对皇城内的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至少她曾经就是这么过来的,即便现在时过境迁,但是后宫女子,所有人的举动也差不多都千篇一律。 冷月闻言不由得在心底暗叹,这王太后只怕要比卓青柔聪明百倍吧,她的一席话原本说的滴水不漏,但是她依旧能够从中找到一些常人嫌少会注意到的重点,哎,难办了! “奴婢……” “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正当冷月飞快的想着如何蒙骗王太后的时候,事情又忽然节外生枝。在九华宫附近巡逻的侍卫,在深夜中怒吼了几声,顿时肉眼可见,周边几座原本熄灯的宫殿中,很快就有人燃灯关门关窗。 甚至途中行走路过的宫人,脚步也开始加快,甚至小跑起来。 “你们,快过来,保护太后!”重山也紧张的站在王太后的身边,两人身后的宫人被重山吩咐的将王太后保护在中间,每个人脸色都十分沉重的看着周遭。 平静许久的皇城,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刺客呢?! “参见太后!” 巡逻的队伍看到王太后站在九华宫附近的时候,顿时脸色吃惊的上前,神色相当戒备的观察着周围,生怕有人对王太后不利似的。 “怎么回事?哪来的刺客?!”王太后一手浮在重山的手腕上,态度凌人,神色居高临下的睇着巡逻的侍卫。 侍卫首领从队伍中站出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拿着刀抱拳:“回太后,方才卑职在附近巡逻,忽然看到九华宫内有一黑衣人从中窜出,由于他的速度极快,卑职尚未能看清楚他究竟是谁。所以才叫人来加紧巡逻查探,惊扰了太后圣驾,卑职该死!” “你确定那人是从九华宫内窜出来的?”王太后眸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冷月,似乎对这则消息十分敢兴趣。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九华宫,竟是突然间熄灭了所有的灯火,原本染上清辉的理石地面,也因为少了烛光的倾洒,而变得一片黑暗。 巡逻首领听到王太后的询问,郑重其事的点头:“卑职肯定!方才那人就是从九华宫内窜出来的,卑职的属下可以作证!” 首领身后齐齐跪着将近三十名的巡逻侍卫,听到他的话后,侍卫们顿时扬声说道:“太后娘娘,此事属实!” 王太后转眸看着神色晦暗的重山,彼此叫唤了视线后,王太后蓦地说道:“增加人手,将九华宫包围起来!你们仔仔细细的将周围所有的殿宇全部检查一遍,任何可疑的人,全部带来给本宫看!你,随本宫过来!” 一声令下之后,王太后旋身往回走,但是临走之前,她的那句话,却是对着正想要悄然离开的冷月所说。 安谧的夜晚,因为巡逻侍卫的一声喊叫,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不消多时,整个皇宫内的守卫增加了三倍。而且巡逻侍卫的首领开始每个殿宇小心谨慎的查探着。九华宫周围,也遍布重兵。很快,九华宫内有刺客的事情,就闹得皇城中人尽皆知,而彼时在一片嘈杂的殿宇外,王太后栖身的椒房殿中,却又是另一片景象。 第670章 惊心动魄 椒房殿内,应有尽有的奢华景象,看得出王太后对奢靡的追求也到了极致。冷月被王太后一路带回到椒房殿,此时正站在王太后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古朴青石地面。而上首的王太后正坐在凤椅中,身边两个婢女面容冷漠的站在她的身边,对于冷月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是好奇,显然训练有素! “重山,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一直跟着王太后回来的重山,此时站在凤椅的下首,王太后忽然开口说话,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点头:“是!奴才告退!” 彼时的重山和冷月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王太后此举显然是故意的,也许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是不想让重山知道,毕竟重山的身份是古震的心腹,而白日的时候,王太后和古震之间,又因为云梦的关系产生了对峙,恰好冷月又是九华宫云梦身边伺候的人,有些事情不用多说,重山比谁都明白。 冷月余光看到重山与自己错身而过的时候,脚步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当椒房殿外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时,冷月便知道,接下来就是她和王太后之间的博弈了。 王太后的眸子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冷月,一个宫女能够值得她这么兴师动众的关注,也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们都下去!”紧接着王太后对着身边两个婢女挥手,当二人都走回到偏厅静候之时,王太后才对着冷月说道:“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冷月故作慌乱的摇头:“奴婢不知,请太后明示!” 王太后深沉的望着冷月,听到她的话,难掩讥讽的冷笑了一瞬,“不知?你心里应该比本宫清楚,今夜你匆匆忙忙的,必然不是就寝那么简单!靖南都的规矩,主子还没有休息,你一个宫婢怎么敢先行离开?不如你来告诉本宫,今夜出现在九华宫内的人,到底是谁!” 冷月闻言瞬间惊恐的抬眸,至少在眼下的情况来看,她的表现的确是一个宫女应有的反应,冷月将自己刻意表现出的情绪全部浮现在脸上,慌张闪烁的眸子仰望着王太后,语气断断续续:“太后,奴婢不知道啊,那人既然是刺客,奴婢怎么可能知道!” “是吗?”王太后反口嘲讽了一句,身上浅红色的凤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连连波动,一步步从上首台阶上慢慢走下来,当站在冷月面前的时候,忽然凑近了她的脸颊,眸子中噙着厉光,说道:“你以为本宫好骗吗?你最好别忘了你的身份,既然你是皇城里的宫婢,就应该明白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婉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你以为依仗她和本宫作对,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冷月心中暗想,是不是她需要诚惶诚恐的下跪来上表忠心才是最贴切的举动,但是下跪…… “如果你识时务的话,就告诉本宫今晚在九华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本宫一高兴,还会给你个好差事,但你若是有心欺瞒,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王太后狠狠的捏着冷月的下巴,脸颊上的表情虽然称不上凶神恶煞,但是看起来也的确有几分骇人。 冷月暗中攥紧的手掌,小心的看着王太后的表情,旋即沉默了少许,才用几不可查的声音询问:“太后想让奴婢做什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后分明是想针对九华宫里的水梦华。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借坡下驴,保住自己才是最好的武器。 至于水梦华,封柒夜的出现,至少证明了这其中是他做了手脚。所以,她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果然是聪明!”王太后一听到冷月这般询问,原本恶狠狠的脸颊上倏然绽放了一抹满意的笑,放开冷月的下巴,王太后侧身看着她,问道:“将今晚九华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不得有半点遗漏!” “回太后,今晚在九华宫内,奴婢一直伺候着婉妃娘娘,但是后来奴婢之所以会匆忙的从宫殿离开,是因为婉妃娘娘说自己不舒服,要奴婢去帮她找御医,所以奴婢才会着急!至于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太后,是因为婉妃吩咐过,不要声张,婉妃担心被王上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但是太后所谓的刺客一事,奴婢是真的不知情。如果太后相信奴婢,就不如让奴婢回到九华宫,若是有任何发现,再告诉太后也不迟!” 冷月故作镇定的边说话边吞咽口水,她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对待,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王太后产生怀疑。 王太后闻言舒缓的眯起眸子,上下打量着冷月,“没想到皇城里面还有你这么懂事的宫婢,不过你最好别期望能够瞒骗本宫,这皇城上下,至今还没有本宫不能知道的事!” “太后英明,奴婢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奴婢是皇城的宫婢,自然一切以太后和王上马首是瞻,奴婢有自知之明!” “好,本宫就信你一次!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是日后你的表现于此大相径庭……”这含着浓重威胁的语气,王太后却说得稀松平常。见冷月始终恭谨自持,心底也渐渐满意,只希望这宫婢能够成为她的眼线,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和震儿再因婉妃的事情产生分歧。有些事还是暗中进行比较好。 “太后请放心,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冷月心底对自己大大的鄙视一番,看来说好话阿谀奉承,是每个人的天性啊。当被逼到份上的时候,她明明是邪王妃,如今也能将宫婢的表现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先退下吧。今晚之事本宫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 “嗯,你回吧!” 如此,冷月便在王太后扎人的目光中,小步挪到了殿门处,就连开门的举止都透着小心翼翼。当殿外的一阵冷风吹来之时,她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还真是惊心动魄。 椒房殿本就位于后宫正中的位置,而九华宫则在其右侧,想要回到九华宫,冷月就必须要穿过一条两侧都是红墙青瓦的高墙,深夜没有宫人行走的静谧石板路上,走起来还是渗人的。 冷月快步行走着,心底也对九华宫出现刺客的事情产生了怀疑。怎么会那么巧,封柒夜一出现,九华宫就被人发现了刺客。难道是他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巡逻侍卫发现了?! “唔!” 黑暗的石板路上,一个人的都没有,就连两侧的石灯都没有点燃任何拉住。漆黑一片,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 冷月自以为走的已经很快,而且她这般小心,当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整个人失重的靠在身后之人的怀里时,她还是整个人都惊悚了。 难道她刚才的表现让王太后起了疑心,现在又派人来杀她?问题是,她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方能够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就接近了她,很显然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唔唔唔!”冷月低声的呜咽了几下,但是身后之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微凉的手紧紧扣着冷月的口鼻,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有任何动作。 而对于冷月,即使是挣扎,她也只是微微扭动了两下身子,并不敢动作太大。双手想要拨开那人的手掌,结果却被他双双反剪在身后,此时冷月就彻底变成了任人鱼肉的猎物。 因为紧张和担心,冷月额头上渐渐沁出了冷汗。她不能慌,也不能急,身后这人将她钳制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举动,看样子应该并不是想要杀她。 微微动了动身子,冷月双手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出他的手臂,乌溜溜的水眸也转个不停。手腕被身后之人捏在手掌中,冷月上身故意扭动了几下,以吸引那人的注意,随后体内小心的流转着内力,旋即全部灌注在脚下,身上猛地挣扎了一瞬,趁身后的人不注意的时候,抬起右腿狠狠的就要踩在他的脚上。 然而,情况突变—— 冷月这一脚,可谓是力道不小,当她灌注了内力后狠狠的一踩,竟然扑了空,身子也因为踩空而再次后仰了一瞬。而她帮着丫鬟发髻的后脑,不偏不倚的就撞在了后面之人的鼻尖上。 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冷月还兀自的以为自己伤了他。身子扭动的更加剧烈了一瞬,谁知—— “现在知道怕了?” 话毕,手腕被人松开,口鼻也得以喘息,眼前黑影一闪,下一瞬冷月就被人单手扣住了后脑,一张充斥着怒意的俊彦,正带着杀伐之气,渐渐靠近。 “你……” 第671章 你侬我侬 冷月满目惊恐的睇着眼前的封柒夜,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啊。她刚才明明已经在九华宫里成功隐退,怎么这会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亏她还在担心是王太后不相信她,借机想要除掉她呢! “呵,内个……怎么……怎么是你啊!” 冷月干巴巴的看着封柒夜,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叫什么话。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下,原本就静谧空旷的石板路上,冷月就感觉周遭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分。 这位爷生气了,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下,事情难办了! 封柒夜单手狠狠的扣着冷月的后脑,硬生生的将她扯到自己的眼前,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冷光,对冷月不置一词,偏偏他这样的沉默,让冷月心里更加没底,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封柒夜这么生气过! 封柒夜逐渐眯起的眸子厉光越来越甚,两个人的脸颊近在咫尺,甚至冷月能够清晰的体会到他鼻端窜出的冷气,让她心底也开始冷飕飕的。 努力的平息着乱跳的心脏,冷月悄悄吞了吞口水,随后两只小手慢慢抓住了封柒夜胸前的衣襟,讨好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封柒夜依旧沉默! 冷月暗叹了一声,不停的为自己默哀。出师不利啊,防不胜防啊! “你生气了?”冷月挑起一侧的眉头,试探的问着。眸子也紧盯着封柒夜僵硬的表情。这一刻,冷月回想起之前九华宫内出现刺客的事情,原来不是巧合,而是他故意为之。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王太后撞个正着,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转移了他们的视线。 封柒夜凛冽的眸子深处几抹幽光划过,扣着冷月后脑的手渐渐松懈下来。冷漠的表情从一而终,不论冷月如何表现,如何讨好,他却一直漠然相对。 “是不是在你心里,从来没相信过本王,以至于很多事情,你非要搀和其中,本王每次想将你保护在内,你却总是要将自己置身在刀光剑影下,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赢了!”在冷月的认知里,封柒夜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曾经不论她做过什么,至少他总是噙着无奈的目光,任由她去做事。 可是,就在今夜的靖南都皇城里,封柒夜冷漠的表情和生硬的语气,没由来的让冷月心口一悸,她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身边有他而已,甚至私心想着,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亲密爱人,从来都该是并肩作战的,不是吗? 封柒夜语气幽冷的说完一席话之后,在冷月怔愣的目光中,倏然远走。转身的霎那,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衣袂随着他的行走在空中荡漾着凛凛的涟漪,一如他坚硬的背影,似乎背负了太多沉重的故事,前方的路是看不到灯火的黑暗,如同深渊一样,几乎要将他的身影吞噬没入。 冷月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心慌意乱。 指尖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可是夜风如魅的吹拂在她的脸颊上,阵阵冷意竟让她开始发抖。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她心底忽然间产生一种要失去他的错觉。 她做了这么多,不论结果如何,目的无非都是想和他在一起,有他的地方,才会有冷月。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却阴差阳错的出现在这里的人。 “柒夜……”好半饷,冷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低柔浅语的呼唤了一声。 她很想大喊,喊他的名字,可是她不能。这里是靖南都皇城,危险随处可见! 封柒夜的脚步并未因冷月的呼唤有任何停滞,但是行走的步伐,在黑暗的侵蚀下,依旧可以发现有了少许的缓慢。 他只是生气,却仍旧不忍惹她伤心! 冷月提起碍事的裙摆,小心翼翼的向前跑着,今晚她不能让他走,至少要把事情说清楚,她太了解双方之间的误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宁愿是最先低头的那个人。 封柒夜根本不需要回头,便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清晰脚步声,步伐已经缓慢到极致,但是焦急的冷月却根本没有察觉,加快速度跑向封柒夜,明明越来越近的距离,但是看到他依旧背对着自己前行的身影,仿佛彼此间明明咫尺般相近,却又好似天涯般遥远。 越是着急,冷月小跑的速度便逐渐加快。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腹,当封柒夜的背影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冷月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飘飞在空中的衣袂时,下一瞬眼前一闪,猝不及防下,她整个人就被封柒夜急速转身的姿态,给紧紧的置在他的怀中。 鼻端是熟悉的清冽气味,怀抱依旧是宽厚温暖的,虽然没有失而复得那么严重,但是冷月仍旧无法自抑的红了眼眶,双手顺着他的腰际划过,狠狠的抱住了封柒夜。 从来视冷月如命的封柒夜,哪里会舍得让她难过。只不过今天因为她忽然间接近水梦华的举动,才会让他有所发觉,正因如此,他不得不冒着在靖南都皇城被发现的危险,在她遇到王太后的时候,亲自为她解围。 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她! 冷月双手用力的抱着封柒夜ying侹的蜂腰,整张脸蛋都埋在他的怀里。鼻尖愈发的酸涩难抑,紧紧咬着下唇,不想自己这幅模样被封柒夜看到。 封柒夜抬眸远望着暮色的夜空,怀里的人在轻轻的颤抖着,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想这么快就说出安抚她的话。再怎么说,她孤身一人进入到靖南都的皇城,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举动,而且他也没想到,明明让老五进宫驻守,结果冷月出宫的事,他竟然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冷月悄无声息的埋在封柒夜的怀里暗自伤神,她方才看到封柒夜转身离开的背影,是真的有点害怕和难过,特别是他仿佛承受了千般重量的肩膀,让她很是心疼。 “柒夜……” 冷月低声的呼唤了一句,手中也微微用力的箍紧他。待察觉到封柒夜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安抚似的轻拍时,冷月才慢慢抬起头,氤氲的水眸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也因泪水的润泽后,让她的眸子看起来如濯濯清泉般清澈水润。 而封柒夜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子,半垂着看着怀里的冷月,眼底一片心疼。最终,想要和冷月好好谈谈的理智,也被心疼所取代。拇指轻柔的抚上她的眼角,喟然一谈:“哭什么,偷跑出来,就没想过后果吗?” “你还在生气?” 冷月歪着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封柒夜的一举一动,结果在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颊上,除了看到一成不变的凛冽,其余皆无。 “你认为呢?” 封柒夜反口一问,反而将冷月的问题再次抛回给她。冷月沉沉的吸了一口冷气后,抿着红唇望着封柒夜,俏脸上硬挤出苦笑,摇晃着他的腰身,撒娇的说道:“我本来是想告诉的你,但是之前你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过来,所以我也只能自己来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啊,再说我不管跑到哪里去,最后都还是会被你发现的,谁让你是英明的邪王呢!对不对!” 冷月夸张的称赞着封柒夜,配着脸上瞬间转变成可怜兮兮的神态,而低眸睨着她的封柒夜,对此只感觉阵阵的无力。 扣紧她的腰肢,将她仅仅贴着自己的胸膛,封柒夜眸子中渐渐染上暖意的柔光,唇角斜斜的翘起,语气依旧不乏生硬:“所以,你是自持本王不会拿你怎么样,才敢这么轻举妄动,或者说是不知好歹!” 冷月微微愣了一秒后,决定还是少说话微妙,现在的封柒夜,就像是一只濒临炸毛的老虎,她要是再跟他顶嘴几句的话,估计结果会很难看。 面对封柒夜冷声的质问,冷月抿着嘴浅笑,却不在开口。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胸膛上,仰头望着他,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现在学乖了,不怕太晚了?”封柒夜好整以暇的挑眉睇着冷月,虽然嘴上说的话不中听,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任由冷月将她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双手则严丝合缝的抱着她。 正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你侬我侬的相互依偎的时候,不远处青石路的尽头,恰好走来一纵队的巡逻侍卫,各个手中拿着火把,看到小巷里面的人,喊了一句: “什么人在哪里?” 第672章 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昏暗的九华宫内,沉浸在一片暮色朦胧之中。早在王太后和冷月相遇,刺客的事又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水梦华就已经含着笑意香甜的入睡。 彼时,九华宫的偏殿中,封柒夜揽着冷月正坐在软榻上,冷月则被他置在腿上,两个人相依相靠,谁都没有说话。 而之前在皇城小路中,听到侍卫的脚步声临近的时候,封柒夜便带着冷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幕中。此刻,皇城内的戒备愈发森严,殿外时而就能听到搜查侍卫凌乱的脚步声。 “你怎么会进宫的?我以为你还在高唐城里!”冷月贴着封柒夜的胸膛,细声低喃着。如果知道他在皇宫里,也许她就不会进来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已经被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再躲藏的必要了。 封柒夜轻柔的在冷月的耳边落下一吻,语气低沉沙哑:“明ri你就知道了!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冷月眨了眨眼,听到封柒夜以这种带着*的语气询问自己,微微一侧,心里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这九华宫里住着的人,不正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吗? “你打算说嘛?”冷月话锋一转,也不问也不答,反而无谓的说了一句。她早就明白封柒夜的心,而且也知道既然水梦华会成为婉妃,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看来,我还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你刻意和她接触,我还不会发现你也身在皇城里面,不如你来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封柒夜邪笑着挑起了冷月的轻巧的下巴,两个人四目相对,近距离之下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冷月干笑了一声,眼神闪了闪,“你怎么做到的?我和她接触之后才发现,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重点!” 封柒夜两指轻轻托着冷月,制止了她想要躲开脸颊的举动,眸子中暗芒清辉熠熠闪烁,在冷月还来不及反驳的时候,纤腰一紧,红唇也被人以强势的姿态彻底攫住。 辗转研磨,唇齿相贴,封柒夜的霸道和带着丝丝泄愤的怒气,几乎将冷月整个人都囚在他的怀里。鼻尖,唇齿,全都是他的味道。最熟悉,也最悸动的感觉笼罩着两个相互贴近的心房。 一吻方休…… 黑暗中,封柒夜的眸子堪比夜空星辰般耀目,染上泽泽水光的薄唇,翘起了少许满足的弧度,如今冷月的身子,容不得他过度放纵,这一吻算是弥补了这几日的思念和分离。 冷月此时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咪一样,伏在封柒夜的胸口处,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连眉宇间都染上了暖意。 “你还没回答我呢!”冷月轻轻锤了一下封柒夜的胸膛,水梦华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的确是挺好奇的。 封柒夜轻托了一下冷月微微下滑的身子,随即说道:“用了些药物,让她的记忆暂时混乱罢了。只不过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她什么都忘了,这样一来,办事也方便多了!” 闻言,冷月蓦地从封柒夜的怀里坐直,双手捧起他轮廓分明的俊彦,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眸子也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怎么?” 封柒夜好笑的看着冷月的举动,逗弄般的问了一句。 紧接着,就见冷月撇撇嘴,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说道:“看起来效果的确是不错。当初水梦华那么恨我,现在看见我竟然还跟我称姐道妹的,虽然我在脸上做了伪装,但如果她真的忘了倒是好说,如果她也是装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正说着,冷月忽然间发觉一个问题,她的脸上是做了伪装的,可封柒夜是怎么发现的。抬眸对上封柒夜的视线,又问了一句:“对呀,我脸上抹了这么厚的胭脂还有水粉,而且我还特意点了好几个黑痣,你怎么发现我的?” 封柒夜看着冷月一惊一乍的样子,深沉一笑,手掌也微微用力的在她的腰肢上捏了一下,听到她的痛呼声,才说道:“你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本王?!你的脸蛋变了,但是身形体态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看一眼你的背影就能认出你,更遑论你脸上那点伪装了!” “额,有这么明显吗?”冷月愣愣的揉着被封柒夜捏痛的柳腰,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爱记仇呢! 封柒夜斜睨了一眼冷月,随后放开她,两个人一同起身,封柒夜拉着冷月,在偏殿中自由行走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还不等冷月开口,整个人就被他带到了屏风之后,一阵天旋地转后,冷月再次睁开眼,就已经身在了贵妃榻上。 而身侧,是和衣躺着的封柒夜。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许是精神紧张所致,冷月毫无睡意,翻过身看着封柒夜仰面躺在贵妃榻上,揪了揪他垂落在枕边的发丝,小声说道:“水梦华进宫选秀,现在她身为婉妃,如果龙渊也身在靖南都皇城的话,看到水梦华成为了古震的妃子,且不论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水梦华,至少她曾经是他的女人。这样一来,古震和龙渊的关系岂不是岌岌可危了?!王爷,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冷月说着就巧笑嫣然的看着已经睁开眸子睇着自己的封柒夜,一声王爷叫的几乎让他骨头都酥了。 难得看到冷月有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和举动,封柒夜顺势侧过身,和冷月面对面的时候,眸子中划过危险的光芒,“真聪明,那你再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冷月手中把玩着封柒夜的发丝,轻轻的绕在指尖上,随后又慢慢松开,玩的是不亦乐乎。当听到封柒夜的询问时,冷月还不自觉,自顾自的开始分析起来:“如果龙渊当真投靠了古震的话,那么我猜古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登基为王,这里面肯定也不简单。而水梦华的出现,虽说也许作用不大,但至少在古震和龙渊的关系上,是个打击!对不?” 说完,冷月扬眉望着封柒夜,今晚她算是彻彻底底的装了一回大家闺秀。而冷月不知道的是,在封柒夜的眼里,此时的她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枕边,昏暗的光线中也挡不住她熠熠生辉的水眸闪烁出的盈光,特别是在手中拨弄着他的发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人的憨态和媚态,让封柒夜口干舌燥。 同榻共眠,却不得动手,真是极尽的折磨! “我说的对不对啊!”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封柒夜的回答,冷月不禁轻捶了他一下,而由于封柒夜在贵妃榻的外侧,他侧身对着冷月,让她一时半刻都看不清他沉在黑暗中的脸颊到底是什么表情。 冷月微微前倾一下身子,不过是想确定他是否是睡着了,而刚刚动了一下,还没等他看到封柒夜的眸子是睁着还是闭着的时候,肩膀就被他猛地握住,借力一推,冷月就被他给平放在了贵妃榻上。 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压着冷月,身下也刻意躲开了她肚子的位置。由上而下的睇着冷月,在她双手轻轻推拒着自己胸膛的时候,丝毫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薄唇覆上,攻城略地,狂扫千军般的姿态,似乎要让一切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般,那般凌厉,那般卓然,而冷月在声声叹息之后,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揽上了他的脖颈。 暖帐笙歌,当然,也只有美人在怀罢了,封柒夜也很想不顾一切的为爱献身,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 翌日 当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射在房间中的时候,屏风后面的冷月依旧酣睡香甜。日光全都被屏风阻隔在外,室内的温度也微微升高了几许。 冷月的睫羽轻轻颤动了几下,随后双手伸到头顶上,放肆的伸展。清晨梦醒之际,冷月慵懒的不愿睁开眼。 只看得到那双眸子在眼睑下,连连拨动着。 忽地,冷月敏锐的感到有些异样,深呼一口气后,慢慢睁开眸子,此时正坐在贵妃榻边上,笑看着冷月的水梦华赫然入目。 而这一眼,也让冷月彻底清醒,所有的感官也全都复苏。 她,什么时候来的?! 带着几许朦胧的眸子,顾盼四周的流连了一圈,并没有发觉封柒夜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在陌生的地方还能睡得这么安稳,她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在冷月迟疑的时候,水梦华不同于昨日的朴素裙装,换了一身浅粉色云纱流苏的宫装,端端正正的望着冷月笑道:“小月,原来你是王爷的人啊!” 第673章 另有其人 “小月,原来你是王爷的人啊?” 水梦华说话之际,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羞涩,而且眸子中似乎还充满了相望。至于她口中的王爷,冷月不消多想,便能够明白她说的是谁。 冷月脸颊僵硬的望着水梦华,不由得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指的王爷是?” 见冷月询问,水梦华便举目四望,待确定周遭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便凑近冷月的耳边,轻声细语的低估道:“就是邪王啊,看来你真的没骗我,咱们之前确实是认识!” “呵,你在哪见到他的?”整个九华宫里,此时并未见到有封柒夜的身影,显然他是在自己醒来之前就离开。而且现在水梦华又来和她说这些,看样子两个人应该已经互通过消息了,只不过她好奇的是,封柒夜是怎么介绍两人的关系的。 水梦华小心翼翼的举止,透出对封柒夜的绝对维护,见冷月满面狐疑,不禁笑了笑:“早些时候,我就看到王爷了。小月,没想到你和王爷的关系这么好啊,他还刻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是吗?那他可有告诉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冷月此时已经坐起身,快速的穿上了宫女的衣裳,现在她可不能有任何大意。毕竟她已经引起了王太后的注意,加上靖南都皇城里面,还有龙渊等人的盘踞,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封柒夜做的这些事就前功尽弃了。 果然,听到冷月的询问,水梦华不解的看着她,似是带着试探,问道:“你……你和王爷是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你们……认识很久了?” 水梦华下意识的追问,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冷月的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冷笑,看来不论她忘记多少,或者是什么都不记得,可到最终她的一颗心还是走回到原点,再次对封柒夜产生了爱慕,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呢!”冷月随后说完,便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在脸上的伪装也做的更加逼真。当水梦华还兀自坐在贵妃榻上,思索着冷月那句话的深意时候,就见到她穿戴整齐的走出屏风,也没多想,随即也跟着走出偏殿。 “小月,我一会要去给王太后请安,你跟我一起吧!”如今的水梦华,对待冷月的态度,确实像是相知许久的姐妹,就连语气也是带着少许的试探和祈求。 冷月站在九华宫殿外,放眼略略的看了一瞬后,便点头:“我既然是你名义上的婢女,你去哪里我自然要跟着。只不过昨晚上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昨晚?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了?”冷月转眸看着水梦华脸上确实一片疑惑的神色,也不想多说,只是简单的提醒了一句:“昨晚这里出现了刺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一会要是去给王太后请安,说不定她会问你一些问题!懂吗?” “怎么会有刺客,那可有抓到?” 水梦华惊讶的望着冷月,见她已经走下台阶,连忙跟上,继续问着。 冷月暗中撇撇嘴,要是刺客被抓到,她昨晚还用装乖巧去讨好封柒夜嘛! “抓没抓到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切小心吧!” 她能够给水梦华的提醒也就这么多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封柒夜昨晚说,今天一切就会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 “婉妃姐姐,这是去哪啊?” 正当冷月跟着水梦华正走向椒房殿的路上时,从两人的侧面恰好也有一名宫装女子走出来,只不过她的阵仗似乎更大一些,身后四名宫女两名太监跟着,而水梦华却只有冷月陪着,显得倒是萧索了不少。 冷月余光望着率先开口的女子,对她倒是有些印象。昨天她选修的时候好似就站在水梦华的身边,只不过这才*的光景,她就如此兴师动众的表现自己的身份,不就是个贵人而已嘛?! 冷月心底的暗忖以及她悄然的打量,并未引起那女子的怀疑和侧目。反观水梦华,对她刻意示好询问的态度,不惊不喜,淡淡的说道:“去椒房殿,你是?” “这么巧,我也正要去给太后请安呢,不如一起吧!不过婉妃姐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也是昨天和你一起选秀进宫的,只不过我只是个淑贵人,哪能比得上姐姐的身份。”淑贵人上前热络的盘着水梦华的手臂,冷月也隐晦的让开了身子,她可不想在这群宫斗的女子中,引起她们的注意或者是猜忌。 水梦华任由淑贵人的接近,耳边也充满了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婉妃姐姐,昨晚皇城里出现了刺客,你知道吗?” “听说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水梦华清浅的回了一句,下一刻就见那女子蓦地站定了脚步,表情似乎几位惊讶,“姐姐,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淑贵人一惊一乍的做派,不禁让水梦华蹙起了眉,就连冷月也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她的话。这淑贵人还真是聒噪啊! “怎么了?很严重?”水梦华镇定的看着淑贵人询问了一句,旋即脚下也开始慢慢行走。淑贵人见此,再次攀上她的手臂后,仿佛刻意压低声音般,说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昨晚上本来我和王上已经要就寝了,可后来忽然听到殿外吵吵闹闹的,王上出去询问后,才知道皇城里面出了刺客。我都快吓死了,就连王上也是很意外呢,据说皇城都平静了好多年了,不知道这次又怎么会有刺客出现!” 一瞬间,在淑贵人的话音落下之际,冷月和水梦华都明白了她此举真正的含义。说刺客的事情,看来不过是她抛砖引玉,她真正想说的,是昨晚和古震一同就寝的事吧!也就是说,昨晚上在所有妃子贵人中,她是第一个被chong幸的。 看样子,的确值得骄傲和显摆一番! “说不定是什么小偷呢!”冷月站在水梦华边上,想都没想就随口说了一句。话已出口后,才发觉此情此景她说的话有多么不合时宜。 而也许是因为得到了靖南王的chong爱,淑贵人也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冷月,语气讪讪的说道:“姐姐,你的下人真是不懂规矩!” “让妹妹见笑了,她跟我许久,所以情同姐妹,你不要介怀!”水梦华暗中轻轻拉扯了一下冷月的袖管,维护之意不在话下。 闻言,淑贵人宽袍大袖掩嘴轻笑了一声,“姐姐,莫要怪我多说,也就是这种不知所谓的下人才会以为是小偷入宫,普天之下,你可曾听说过小偷敢进皇城偷东西呢!其实,我昨晚听到王上的话,似乎这刺客是另有其人呢!” 故作神秘的淑贵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双时而闪着精光的眸子,一直观察着水梦华的表情。而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正是此时冷月所做的。淑贵人观察着水梦华,而她则低眸不语,将两个人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 “真的假的?难不成那刺客是故意要闯进来的?那可有人受伤?”水梦华即便失去了记忆,可是她并不傻。昨晚出现刺客,但偏偏那么巧,王爷昨晚的确出现在皇城内,不管刺客是不是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到王爷的身上。 淑贵人忽然间有些悻悻的耸肩,她说这些话,分明是打击婉妃,可是怎么她说了这么多,结果她关注的事情,却不是自己想要引起她注意的呢! “我也不知道,这事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总之接下来还是在皇城内安分守己小心些吧!”淑贵人说完之后,径自放开了攀着水梦华的手臂,而眨眼间椒房殿也近在眼前。 水梦华望着走在前面愈发加快脚步的淑贵人,转眸看着冷月,小声的问道:“她说的刺客,是不是王爷?”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水梦华煞有介事的拍着胸脯,仿佛卸下重担般,旋即走上椒房殿的门外台阶时候,又对着冷月说:“一会你就待在门外吧,请安估计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好!” 其实冷月心底所想的,恰好和水梦华一样。昨晚她刚刚见过王太后,又假意投靠她,现在两个人在见面,难保王太后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她还是远离她们,正好也趁此机会去看看龙晴和水无忧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当椒房殿近在眼前的时候,冷月停驻在门外,透过门窗听到里面浅淡的谈话时,便知道自己多想了,想来这段时间王太后应该没有时间找自己的麻烦了。 只因为古震那一句:“今晚封柒夜就要进城了!” 第674章 如你所言 “给王上和王太后请安!”由水梦华站在第一位,自她身后依次排开的正是昨天所有参加的选秀的女子。如今各个成为贵人妃子,身份地位的直线攀升,每个人的脸颊上也都开始透露出少许高傲的色彩。 各色的宫装点缀着她们原本就出色的面孔,而古震和王太后之间的对话,也恰好被打断。古震的眸子第一眼就看向站在首位的水梦华。心底不禁暗叹可惜,要是昨晚翻到她的牌子该有多好。 不过好在,他不着急,时间总会有的。 “起来吧!”王太后的脸色不算和悦,特别是看到水梦华的时候,不屑和鄙夷一闪而过。余光也恰好看到古震又露出那种痴迷的目光,这下对水梦华的成见更是深远,声音凛冽的直接对着她问道:“婉妃,昨晚休息的好吗?” 能够被王太后亲口慰问的妃子,该是多么的荣幸。彼时,所有站在水梦华身后的女子,眼底都带着怨怼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就连之前和水梦华刻意接触过的淑贵人,也是脸色十分难看,她以为她是第一个得到王上恩幸的人,至少会有所不同,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水梦华的眸子闪过短暂的诧异,同时也清楚的看到了王太后眼底的冷光,低着头回答道:“多谢太后关心,睡得还可以!” “是吗?昨晚整个皇城都快翻了天,没想到你还有心睡觉?婉妃的心还真是大啊!”王太后凌厉的目光觑着水梦华,这话明显是带着质问和嘲讽,一时间整个椒房殿针落可闻。 水梦华抬眸,不解,“太后,昨晚我并不知……” “母后……”古震面露不满的侧目,显然王太后对水梦华找茬的举止,让他看在心里很是不悦。难不成母后认为那刺客会和婉妃有关吗?真是笑话! 王太后闻言就转眸深沉的看着古震,当着众多贵人的面,她不想母子俩因为婉妃的事情闹的不愉快,隐忍下心底的恶气,随后对着众人说道:“今晚皇城宫宴,你们都好好表现,莫要丢了靖南都的脸!” “是!” “都下去吧,这两日没事就不要在皇城内随意走动,刺客还没抓到,若是你们有谁因此而受了伤,就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 王太后和古震望着慢慢走出殿门的贵人和妃子,古震暗叹一声,低语问道:“母后,今晚封柒夜就要来了,咱们怎么办?不是说最近封夙也不太平的吗,怎么他会突然间到此,这……” 似乎即将到来的封柒夜,在古震心里对他还是有少许的戒备的,当椒房殿内水梦华最后一个踏出殿门离开时,王太后的话也恰好说出:“你急什么!这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别忘了,现在封夙的形势还不如咱们靖南都,如果封柒夜当真赶在这个时间来的话,那你何不考虑一下,趁他不在封城,群龙无首的封夙,才应该是防御最低的时候吧!” “母后,难道你真的听信他们的话?”古震的脸上带着严重的防备,看着王太后的时候,语气明显是不赞同。 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快的坐上靖南王之位,多亏了他们的帮忙,但是仔细想想,若真的要拿下封夙那块肥肉,按照靖南都的国力,他必须要考虑一番。 这么多年,靖南都都身为封夙的附属国,不论是兵马还是朝堂,很多地方都受到封夙的打压,忽然间让他一反常态,反咬一口,更何况他才当上靖南王,内忧还没有处理,万一增加了外患,他的位置可能也会岌岌可危的。 “你怕什么!按照他们所说的,很明显他们和封柒夜之间的嫌隙已经根深蒂固,咱们只要加以利用,想要壮大靖南都,也不是难事!还有,本宫怀疑昨晚上出现在皇城里的刺客,也许和古霆有关,所以你要小心!如今咱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古霆,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母后,当真是他?不是说他一直身在封夙吗?怎么会……”古震心烦意乱的看着王太后,曾经还没坐上靖南王的位置时候,他每天看到父王坐享荣华,左拥右抱,何曾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坐稳位置,内忧外患就开始剪不断理还乱了。 “呵,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巧,那封柒夜恰好也在今天到达了靖南都!你别忘了,之前是他们亲口说的,古霆一直身在封夙,而且还是封柒夜的王府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本宫派去了那么多人,最后都无功而返!所以说,封柒夜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对付他,本宫建议你还是多去听取他们的意见,毕竟其中一位少侠曾经是他身边的人!”王太后的眼神逐渐闪现出剧烈的冷光,她好不容易坐上了王太后的位置,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古震再次夺走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 就算他的母后是靖南都第一任王后又怎么样,到最后不还是没有命享的魂归西天! 古震望着自己的母亲,心底的烦躁也慢慢退去,他的确没有退路了,靖南都他要,封夙他也要! 这一对母子的野心,加上暗中有人相帮,便开始肆无忌惮的认为取得天下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但事实往往会给这样有雄心壮志却目的不纯的人,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 “王妃,娘也,你也吓死我了!你真的去当了她的婢女啊,你这是要逼着我提着头去见王爷!”当冷月趁着水梦华在椒房殿请安的功夫,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太医院。 这不,方一看到冷月出现的龙晴,立刻拉着她开始诉苦,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冷月上下睨着龙晴夸张的言语,无谓的耸肩:“提头就不用了,我已经帮你把事都做了!” “啥意思?”龙晴一时间没弄明白冷月的意思,只不过看她边说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确定的问道:“不会是被王爷发现了吧?” 冷月闻言咧着嘴点头,“如你所言!” “啊?呵呵,呵,他老人家可有提到我?”龙晴拉着冷月的一只手,轻轻摇摆着,后背已经开始发凉,如果让王爷知道她和王妃一起偷跑出皇宫,不仅如此现在还让王妃成了水梦华的婢女,她还有命吗? 王妃,你啥时候能消停啊! 冷月侧目旁观着担惊受怕的龙晴,随手将自己的衣袖拽回来,“怕什么怕,反正都被他发现了,没啥大不了的,水大哥哪去了?我有事找他!” “他?早上的时候就被人给传唤走了,说是有个贵人身子不舒服,让她给看看!” “这么快?果然一技在手,名声全有啊!他刚入宫一天,就有人点名找他了?!真是的,那我先回九华宫了,他回来的时候,你偷偷告诉我啊!” 冷月说完就要走出太医院,这下龙晴着急了,依旧是小厮打扮的她,上前一步就挡住了冷月的去路,拉着她走到太医院堂内的一根圆柱后,低声祈求:“王妃,你带上我吧,你一个人在水梦华那,我总是不放心!再说咱俩在一块,有什么事也能一起照应!” “不用,你还是在水大哥身边吧,今晚你家王爷就要来了,你不用担心!”冷月说着就拍了拍龙晴的肩膀,旋即就转身飞快的离去。 现在她可不能在太医院逗留太久,这整个皇宫都是王太后的人,她一个不小心被王太后发现了端倪,那不是前功尽弃。 冷月离开之际,随后在案台上抓了一把药,在龙晴焦急跺脚的视线中,风一样的离开了太医院。 正如冷月所想,当她从太医院一路走回九华宫的时候,还是同样的地点,近在眼前的九华宫似乎已经在对着她招手,偏偏此时有人与她狭路相逢。 “这么着急做什么!”重山手中拿着拂尘,一脸紧绷的神色睇着冷月。见她停下了脚步后,便眯着眸子上前,视线上上下下的在冷月身上来回巡视,少顷才继续说道:“没见过你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跟了婉妃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重山公公有礼了!”冷月咬着牙,弯身对着重山行了一个万福礼,抬眸谨慎的看着重山,正想着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时候,蓦地听到他说:“你知道就好!咱靖南可都是王上的,本公公劝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公公教训的是!” “嗯,既然如此,那本公公问你,昨晚在椒房殿,太后都对你说什么了?” 第675章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重山意有所指的望着冷月询问,而表情也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似乎对于王太后和冷月之间的对话,富有极大的兴趣般。 冷月故作小心翼翼的看着重山,心底却无奈的叹息着。看来靖南都里面的情况,和封夙根本没什么两样,都是人心不古,善于猜忌和揣测。 而且,通过重山的举动,她也大概明白了靖南都皇城里面的形势,表现上重山是古震和王太后的人,但是通过他此刻的举动,至少说明了他真正追随的人,是古震无疑。 冷月低眉顺目的在重山面前笑了笑,便说道:“公公说笑了,奴婢身为皇城婢女,王太后又怎么会对奴婢说什么。不过是训斥奴婢一番,让奴婢以后好好孝敬各位主子!” “是吗?”重山尖细的嗓音明显不相信冷月的话,但是聪明的他也看出了冷月的小心思,看来王太后对这个举止特殊的婢女,似乎有不一样的心思。 “奴婢所言属实,公公明察!” 重山随后挥动了一下拂尘,轻谩的睇着冷月,“如此最好,小丫头可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认准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回吧,莫要让婉妃等的太久!” “奴婢告退!” 冷月提心吊胆的从重山身边略过,脚步轻轻的走回了九华宫。而行走的时候,身后似乎还盘踞着那道刺目的视线,让她如锋芒在背。 靖南都,鱼龙混杂,但同样也深藏不露。 一个心腹太监,竟然身上含有深厚的内力,她就算在现在再不济,也同样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波动。 甫一进入九华宫的正堂,水梦华焦急的脚步声就传来,看到冷月安然无恙后,竟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小月,你跑去哪了,吓死我了,万一你出了事……” “我没事!放心吧,今天太后都说什么了?”冷月随意将手中的药材放在了桌案上,丝毫不扭捏的直接落座,端起桌上的冷水便一饮而尽。而她虽然口中如是问着,但是早在水梦华他们请安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少许的对话。 如此一问,也是不想自己的动作引人怀疑。至于水梦华,她依旧有不放心和怀疑。 闻言,水梦华愣了一瞬,看着冷月垂眸的脸颊,无法探测出她真实的想法,虽然方才心中的确是担心她的去向,但是还有一方面,她总感觉她和王爷的关系并非一般,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理有些不舒服罢了。 “太后说今晚王爷会来!” “哦?这么巧啊!”冷月听到水梦华的话后,干巴巴的嘀咕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自己的沉默中。 该怎么样才能让龙渊现身呢,虽然现在能够确定龙渊就在靖南都,但是一日找不到他,这隐患就一直是大家心头的炸弹。 今晚封柒夜会以封夙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王太后和古震已经开始想着对策,只不过暂时不能确定,龙渊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正想着,冷月忽然发觉到九华宫内不太对劲的地方,放眼望去,偌大的九华宫就只有她和水梦华,她已经身为婉妃,宫人婢女竟然一个都没有?! “没有其他的宫人吗?你是妃子怎么这里这么冷清?”冷月的话似乎也让水梦华也开始意外,略略的看着九华宫内奢华的一切,无谓的笑道:“许是忘了吧,反正没关系,就咱们两个,也乐得自由!” 你倒是乐得自由了,她想做点什么事,岂不是太明显了!冷月心底暗忖,正因为九华宫就他们两个人,这样一来若是自己以后再想出去办点事,也太束手束脚了。 正当冷月和水梦华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爱妃!” 得! 冷月连忙从椅子中起身,古震来了她又得开始装模做样了。 “参见王上!”水梦华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见到古震出现,只是闪过少许的惊讶后,便恢复的自然。 两人同时躬身行礼,自然古震完全忽略了冷月,在水梦华刚刚蹲下身的时候,他就上前虚托了一下,“爱妃免礼!” 古震粗略的打量着九华宫,似乎对此很满意,只是在看到冷月的时候,蹙眉在她身上看了看,低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的人呢?” “王上,九华宫就我们主仆二人,哪里还有其他人!”水梦华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惊讶,总之在古震明明是询问着冷月的时候,她却先声夺人,完全不给冷月开口的机会。 “什么?你是本王亲自册封的婉妃,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重山——”古震带着愤怒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重山也飞快的从门外走进。 视线胶着在古震的身上,恭谨肃穆:“王上,奴才在!” “后宫的人都哪去了?整个九华宫只有一个宫人伺候,你觉得这事合适吗?”古震睇着重山,似乎对此极为不满意,同时也看得出他对水梦华很是在意。 “奴才这就去办,王上息怒!” 古震瞪着重山离开的背影,随后语气生冷的对冷月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是!” 冷月悄然的离开了九华宫,这个时间不用多想,古震来找水梦华,除了儿女情长,也没别的事了。 走出九华宫,冷月四下看了看,封柒夜早上说走就走,她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如果今晚上宫宴要出现的话,现在他应该是已经除了皇宫,毕竟要让靖南都的人不起疑,他势必要从城门口堂堂正正的进来。 哎,水大哥也不知道给谁去看病了,真是麻烦。想找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人影。冷月百无聊赖的在九华宫附近闲晃,如果龙渊在皇宫里面的话,那他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无忧太医,此事请一定保密!” 九华宫青石板路的拐角处,空旷的地方即便是细小的说话声也能让人听的极为清楚。更何况冷月的听力不错,说话的人声音略显沧桑,而且是个女子,那么她口中的无忧太医,岂不就是水大哥。 我去,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冷月激动了,她正苦于找不到水无忧,结果现在就听到了这种明显暗藏秘密的话,待会得好好问问他。 冷月悄悄的站在拐角的另一侧,一阵风声吹来,似乎说话的女子声音更加低沉,特别是凉风袭过,接下来二人的对话,她便一句都没有听到。 定了定心神,冷月平静的站在一侧,单从方才那妇人说的话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水无忧去看病的人,一定不是那些妃子。 至少从那妇人的说话声来看,就肯定不是年轻的婢女,听起来倒像是久居深宫,颇有心计的老嬷嬷。 “还不出来?” 正当冷月的思绪各种神游的时候,宫墙拐角的另一侧已经传来水无忧戏谑的话。冷月醒神后,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的收回。眨了眨眸子,趴在宫墙边探出一点视线,当看到水无忧自己站在原地,而远处是背对着他疾步而行的老妇人,这下冷月才放了心,慢慢挪出来,笑看着水无忧说道:“无忧太医,你好忙啊!” 水无忧眼神不善的睨着冷月,语气微微凉薄:“再忙也没有你忙,都跑到敌人那去当婢女了,你这日子是不是太舒服了!” “这个……水大哥,那人是谁?”冷月不打算和水无忧进行无谓的争论,她身在九华宫,也有她的理由,而且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在皇城里随意行走。 一听到冷月的询问,水无忧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左顾右盼之后,身上还背着药箱的他,便对着冷月轻轻蹙眉,眸子中也闪过一些怪异的暗芒:“一个老嬷嬷!” “哪个贵人手里的?我本来还去太医院找你,结果龙晴说有个贵人找你看病,是吗?”冷月的表情其实透着绝对的不相信,但是她也不敢肯定方才那老嬷嬷对水无忧说的话,他是否愿意告诉自己。 所以只能这样以退为进,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想说,她也不会强求。水无忧身为大夫本就心细如尘,况且能够瞒住刘哲成功进入太医院,也是用了些手段的。此时望着冷月挑眉反问的模样,薄唇微抿,一身太医服衬的他正气凛然。 就在冷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水无忧语气沉凉的说道:“不是贵人不是妃子,而是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啥?” 靖南都有这号人?! 第676章 偶遇龙渊 冷月诧异的看着水无忧,什么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 难道是前任靖南王?可是,自从她进宫这两天来看,似乎整个靖南都都是古震和王太后的天下,也从来没听人谈起过靖南王,好奇怪。 尤其是在配上水无忧此刻的表情,冷月就感觉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 水无忧见冷月诧异,不禁点头:“你没听错。而且,我去医治的地方是御书房!” “这么诡异呢?” “嗯。这个老嬷嬷就是一直在御书房伺候的人,这次若不是那人病的太重,她也不会冒险让我去医治。这件事,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她方才所说,是怕那男人出了事,会被主子怪在头上。所以才细心叮嘱我!” 水无忧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给冷月后,就见她做了伪装的脸蛋上闪出真真迷茫又猜测的神态,边想着还边说:“难道是我想多了,那人也许是前任靖南王呢?” “不会!前任靖南王已经死了!”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冷月心里的惊讶已经是笔墨难容,一种不好的预感和不该出现的那张面孔,不期然的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所认识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一个符合这样的特征,但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还不到命不久矣的地步。可是真的会吗?封柒夜派了那么多人在封城寻找,甚至放眼天下都在暗中调查着,可结果却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冷月心底的怀疑越来越重,但是仍旧希望事实最好不要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可是,接下来,水无忧的话,却侧面印证了她的想法。 “是之前刘哲所说,前任靖南王死的十分离奇,这件事目前是靖南都皇城里面不能说的秘密。况且,我所以医治的那人属心火旺盛,而且应该是之前服用过太多的药物,没有对症下药,所以导致肝火难舒,药物混杂后具有毒性且沁入五脏,已是无力回天!” 冷月心尖开始发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陡然席上心头。好半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以想象她的表情肯定也是难看至极,“你可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没有!因幕布屏风遮蔽,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不过他所在的房间中,有很浓重的熏香味,那人一直躺在榻上,画不成句!” 冷月眼神不停的闪烁着,越听水无忧的话,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极为可信,也许一直都找不到的人,其实就是被他们藏在这里也说不定,况且龙渊既然当初挟持了他,却一直没有要他的命,必然是想得到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水大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冷月噙着祈求看着水无忧,她对皇城里不太熟悉,更何况御书房的地方,一定是戒备森严。而且那人被藏的如此蹊跷,如今也就只有水无忧太医的身份能够随意出入了。 “今晚宫宴的时候,皇城的戒备应该大部分都会在养心殿那边,晚上行动!”水无忧对冷月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回绝之意,看样子他似乎对此事也产生了怀疑。 说完之后,水无忧见冷月的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下一刻就轻轻抬起了她的手腕,细细的开始诊脉。 冷月怔愣愣的看着水无忧的动作,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封柒夜知道这件事吗?如果那个被藏在御书房中的人,就是他们一直所找的,他会怎么做?! 御书房,本来就该是古震批阅朝堂奏折的地方,偏偏这种重中之重的地方,却用来藏着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其中的古怪显而易见。 再加上前任靖南王既然已经死了,且不论是真是假,御书房她都要去看上一看。 “没什么问题,但你最近要好好休息,不管事情怎么变化,记住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水无忧关怀的看着冷月,现在她刚刚怀了身孕不足两个月,若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恐怕他也没办法能够保住了。 冷月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今晚宴会是在申时三刻举行,咱们酉时在这里集合吧!” “可以!” 说完冷月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要了九华宫内的水梦华。站定脚步回身看着水无忧,冷月唇角抿了抿,睇着他清澈不掺任何杂质的眸子,低声问道:“水梦华来了,你可知道?” 果然,水无忧闻言青眉紧蹙,眸子中凛冽的闪过厉光,“知道,龙晴说过了!” 冷月轻咳了一声,前后想了想,才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她现在叫云梦,已经被古震封为婉妃,住在九华宫里!我试探过了,她似乎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之所以告诉你,毕竟她是你们水家的人!” “不用在意我,水家和我没有关系!”水无忧丢下一句话后,便率先离开了宫墙一隅,徒留冷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咯吱——咯吱——’ 当这一片不起眼的皇城角落传来轿子被抬动的声音时候,冷月侧目看去。就见一顶绣满了金龙飞凤的精美轿子,正从前方比直的青石路走来。 前前后后总共有八个人抬着硕大的轿子,这阵势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帝王之感。但冷月狐疑的是,在皇城里面行走,一般不都是用代步的步辇车吗?怎么还用这种费时费力的轿子? 冷月站在宫墙之下,身后红墙灰瓦作为背影,她娇小的身影在高墙和空旷的石板路中,十分明显的露在众人眼前。 那明显是皇家才能使用的龙和凤的标志,就在冷月噙着诧异的目光紧盯不放的时候,募地轿子窗口的布帘被随着轿夫行走而煽动了几下,就这一瞬间,冷月忽地放下了所有的想法,极为快速的假意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恭敬的姿态。 八抬大轿从冷月的面前渐渐走过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冷月此时什么都不能想,也没有任何动作。卑微的降低了自己所有的存在感。而显然,她一个小宫女,也不足以让轿子里的人对她产生任何侧目的兴趣。 冷月看着地面的眸子狠狠的眯着,双手放在身侧也紧握成拳,龙渊,真是好久不见! 如果不是刚才车帘煽动的几下,她也许还不会看到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孔。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她还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路过。按照原本就熟悉伪装的龙渊来说,很难说他是否会认出自己。 所以,无奈之下,冷月也只要蹲下身,现在还不是让龙渊发现的好时机。轿子已经远走,冷月蹲在地上侧目看着轿子来时的方向,瞬间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也席上了她的脑海。 方才,和水无忧说话的老嬷嬷,离开的地方不就是轿子来时的方向吗?这条路的最前方,难道就是御书房?! 如今,龙渊竟然能够坐着属于皇家的轿子出来,显然是获得了古震和王太后的默许。只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露面,说不定还在小心的提防着七煞盟的人。 果真是用尽心机,可惜阴差阳错被她看到了。 冷月望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一时间多种想法入脑。想要跟着轿子过去看看,但是龙渊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况且她现在孤身一人,如果对上龙渊,她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但若是不过去,任由龙渊继续藏匿在皇城里,那么接下来如果想要找到他,就更加困难了! 忽地,冷月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有些麻痹的双腿,刚才因为惊讶所以竟然忘了正事。眼下她只能赌一把,素手摸了摸肚子,一咬牙就悄无声息的跟上了轿子行走的方向。 * 申时三刻 沉寂了许久的靖南都,似乎在今夜又染上了活跃的气息。朝臣都早早入座,三两寒暄,四五交谈,喧嚣的气氛中,似乎大家都不亦乐乎。 特别是有几名朝臣的女儿选秀成了贵人,这互相恭维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听说今晚是封夙派人来了,你们是谁吗?” 大臣中,开始有人好奇于今晚宫宴的主角是谁。一听到有人询问,紧接着就有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隆重的晚宴,来人应该是身份不低吧!” “你说封夙多少年都派什么大人物来此了,这怎么忽然间说来就来。不是说最近封夙的形势不容乐观吗?” “嘘,王上来了!” 当古震和王太后一同走进了养心殿的时候,偌大的朝堂中很快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母子俩互看一眼,随意递给了重山一个眼神,便听到他高喊着长调:“有请封夙太子!” 第677章 去而复返 百官颇有些震惊的看着养心殿的大门,殿外黑幕般的夜空暮色缭绕,石灯点缀在两侧空旷的理石路面,从养心殿门外延伸而下的台阶上,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听起来似乎不是一个人。 王太后和古震面面相觑,旋即两个人的目光都胶着在殿门处,封柒夜的到来,让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动向。 彼时,封柒夜一身素色黑红玄纹锦袍,腰间绣着金蟒衔珠的暗红腰带,腰间的左侧还系着一直上等羊脂白玉佩。 而其身后跟着一脸刚毅正色的龙修,以及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龙辛。两个人同样神色玄纹的锦袍,整齐划一的步伐跟在封柒夜的身后,一看便是训练有素。 正当王太后和古震双双望着封柒夜即将踏入殿门的身影时,忽然从殿门的左侧,一人慢性而至,看到封柒夜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那人缓慢的身姿逐渐映入众人眼帘,而就是这样一抹身影,却让王太后和古震双双变了脸色,就连百官都诧异的看着来人。 * 行云宫 位于靖南都皇城东宫的附近,这里曾经是身为世子的古霆所居住的地方,可惜自从古霆在封夙发生丑闻后,回到靖南都就受到靖南王的冷视,加上后来他和古震之间的争斗,最终他只能短时间的居住在封夙邪王府中,而整个东宫此时也被他人所占据。 并非是古震,而是另有其人。 行云宫坐落于东宫大殿的左侧,此时整个皇城内大半的宫人都被安排在养心殿伺候,但行云宫的附近,即便是平日里,也鲜少有宫人过往,这里不知从何时开始,便被列入了禁地的范围。 “你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行云宫的大殿中,龙渊面目冷凉的端着茶杯,神色微微迷惘,不知在想着什么。而他对面的人,表情却与之相反,似乎心情不错,望着龙渊的表情语气不乏和悦的询问。 龙渊闻言转眸看着他,脸上倏然间划过冷厉,“至少还没死,他想耗着,我也有的是时间!” “你这又是何苦呢?杀了他不是更好,你想找的东西,就算找不到,假如你登上了皇位,又有谁敢说什么。在我看来,只要你能君临天下,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卓文君含笑的看着龙渊,也不知他所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是当他说道君临天下的时候,眸子中闪现的笑意更浓。 龙渊侧目瞬了一眼卓文君,旋即便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上,渐渐扬起冷笑:“我留着他,必然是有我的用意!不劳你分心,有这个时间关心我,你还不如考虑清楚,要如何攻下封城!” “呵,这个同样不用你操心,靖南都的兵马已经足够用了!”卓文君边说脸上边露出阴鸷的神色,不论他要如何,但是封柒夜必须死。杀了他爹,想独善其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龙渊和卓文君的关系,说是联手合作,看起来到更像是各取所需,卓文君所谓的要找封柒夜报仇,而龙渊觊觎的则是封家的天下。 也许他当初跟在封柒夜的身边久了,接触了皇宫中太多的尔虞我诈,以及权力地位,那颗躁动的心便也不甘于现状了。 行云宫内,两个人各自端着茶水假意轻饮,而彼此间蕴藏了太多情绪的眸子,却是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他已经来了,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沉默了片刻后,卓文君再次问着龙渊。他要动手不错,但若是能够借刀杀人,他也不会在意。只要封柒夜最后是死路一条,至于是谁杀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暗中调查了许久,也清楚的知道了龙渊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的原因,他敢当着封柒夜的面去伤害冷月,也许有些事根本不用他出手,封柒夜也不会放过他。 只要这两个人自相残杀,他恰好可以渔翁得利! 龙渊的心思沉如深渊,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直能够隐藏在封柒夜的身边,还能够将自己的心事隐藏的如此细腻。听到卓文君的话后,龙渊似笑非笑的端看着他,“急什么,他既然来了,必是知道我在这里,既然如此,何不慢慢玩下去!” “哦?看来你有想法了?”卓文君转手将茶杯放在了身边的桌案上,看着龙渊的眸子似乎透着好奇,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知彼知己的试探呢! 龙渊对卓文君的询问并未作答,反而也放下茶杯,慢慢起身,“我出来有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看样子这东宫你住的倒是很舒服,不过你别忘了,那几个废物现在还关在这里,盯紧了,可别让他们有机会联手!” “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分开囚禁着,谁都碰不到谁,想要联手,可惜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卓文君似乎对龙渊泛着命令式的语气有些不满,在龙渊即将离开行云宫的时候,才声音冷凉的说了一句。 闻此,龙渊在门扉处站定,脸颊微侧,嘴角意味深长的翘起弧度,旋即拉开门扉,在冷风倒灌的时候,大步离开了行云宫,而门外不远处,依旧是那顶奢华的轿子。轿夫看到龙渊的身影后,立刻掀开门帘让他进入,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千百遍那样熟练。 龙渊离去后,行云宫内就只有卓文君自己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彷徨,从他来到靖南都开始,一直到现在,很多事情都是龙渊在主导着,而他不管怎么说,曾经也是军中的副将,顶头上司就是亲爹,现在眼前的种种,反而让他有一种寄人篱下的错觉。 真是该死! 龙渊,和你联手乃是我迫不得已之举,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卓文君眼底显出鸷冷的清辉,放在桌案上的手掌微微用力的瞬间,竟是粉末飘飞,再次抬眸看去,就见桌案的一角已经四分五裂。 “哼,龙渊,走着瞧!”卓文君一把扫落桌案上的所有茶杯,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刺耳的声音令人眉头紧蹙,不消多时,卓文君看着洞开的大门,黑幕聊赖,他倒是想去看看,封柒夜到底有什么能耐! 思及此,卓文君起身就走向门扉,怒意冲头之际,显然他忽略了方才茶杯落地时候,传来的一声不算清晰的倒吸冷气声。 眨眼间,行云宫便清冷孤寂的任由皎月当空残照,卓文君离去后,半盏茶的时间,房间中都没有任何异样,一切如旧。 当门外的冷风愈发清晰的打在门窗上,传来阵阵呼啸的声音时候,在行云宫的房顶横梁上,透气天窗和梁木接壤的黑暗角落,一个人影微微动了动身子,脚下踩着的横梁瞬时就有不少的尘灰洒落。 冷月耸了耸肩,在这里足足呆着将近一个时辰,感觉浑身都僵硬如铁,好像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样。她也没想到,龙渊坐在轿子中,竟然会一路来到东宫,而且那个男人,她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卓文君。 看样子这两人已经是蛇鼠一窝,而且两个人都在靖南都里做了不少事。龙渊身在御书房中,她心里基本上已经对水无忧看诊的老者有了基本的判定,但是卓文君刚才所说的人,又是谁! 而且,听他的话,似乎还不是一个! 冷月边想着,边慢吞吞的从横梁上放下一条已经酸麻的腿。摸了摸肚子,好饿啊!她这一天奔奔走走,连口饭都没吃上。 透过天窗看着寂寥的夜空,这个时间封柒夜应该已经出席了宴会吧! 这个时间…… 看着天色,冷月脑海中猛地灵光一闪,她和水无忧约好了在酉时见面的。没想到被龙渊的事情给耽误了! 正想着从房梁上下来的冷月,忽然间心中警铃大作,原本安静异常的行云宫外,此时又传来脚步声,而且听起来十分急切。 此时,冷月顾不得其他,头顶上的天窗半阖着,浅淡的月光打在她的头顶,行云宫内冉冉的烛火噼啪作响,蜡炬一滴滴落在烛台上,而不待冷月又任何的动作时,房门蓦地被人从外打开,跨身而入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龙渊。 因之前保持一个动作的时间太长,此时冷月的一条腿还搭在横梁上,见龙渊折回,冷月只能一动不动的伏在梁上,眸子也犀利的望着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龙渊,一瞬不瞬! 第678章 朝堂博弈 “给我仔细的搜!” 当冷月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龙渊站在房间中,凭空说了一句话。心底疑惑突生,且警觉的望着龙渊时,就见他身后的门扉出,很快就涌入了四名男子。 仔细看去,冷月意外的察觉到那几个人不正是之前抬轿子的轿夫嘛! 龙渊一双眸子在行云宫内不断的来回探视,而四名轿夫得到命令后,便四散开来,在房间中,偏殿里,四处翻找着。 从冷月所处的地方看去,似乎他们几人连卧房中都没有放过,横梁本就很高,冷月也清楚的看到,其中有一名轿夫正在翻找着卓文君的包袱。 看到这里,冷月心里连连冷笑,看来不论他们之间表面上如何和气,其实暗地里对对方都带着警惕和怀疑。 只不过龙渊去而复返,还带人在卓文君的房间中四处搜查,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爷,没有!” 很快,四名轿夫动作迅速的回到了龙渊的身边,四个人表情一致的看着龙渊,给出的答案也是同样的。 龙渊闻言眯起眸子,举目四望看着简单陈列的房间,冷声问了一句:“所有地方都找了?” “都找了,但是都没有发现!” 其中一人颔首对龙渊说着,听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忿。而且显然这几名名义上的轿夫,也根本就是龙渊的属下。 龙渊的视线在行云宫内一点点细致的打量着,忽然间眼神顿在右手边不远处的地面上。陈年古旧的黑色青纹地面上,其他地方都干净的纤尘不染,偏偏有一处地方,竟然有几簇灰尘不均匀的散落在地面。 见此,龙渊的眼神一亮,微微冷笑:“还有一个地方,你们没有搜查到!”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龙渊的步伐也慢慢走向了前方,眸子定定的看着地面,随后渐渐掀开眼睑,一点点的往悬梁上看去。 冷月努力平息着忽然间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并不是害怕龙渊,而是此情此景下,她孤身一人,若是和龙渊正面冲突,她必败无疑,更何况他身边那四名轿夫,从方才寻找东西的手法来看,也必然是身负武力之辈。 冷月一动不动的看着龙渊缓慢的步伐,在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看的时候,冷月屏住呼吸,心口一窒,努力的缩在了角落中,而天窗打下的月光,恰好射在地面上,至少在目前为止,龙渊在灯火通明的房间中,想要看清楚漆黑的悬梁上究竟有什么,还是有些困难的。 龙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刻他就站在冷月的正下方,睇着地面散落的灰尘,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爷,你的意思是在上面?”龙渊身后的四名轿夫随着他的步伐也慢慢逼近,几个人看着地面,而后又抬眸看着悬梁,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天窗射入的月光,似乎有些浮游在光晕中漂浮着。 “属下上去看看!” 其中一名轿夫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不禁上前一步,作势就要飞上悬梁。而刹那间,却被龙渊出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我亲自来!” 龙渊抬眸看着上空,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冷变喜,愉悦的眸子似乎还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好似已经能确定,悬梁顶上的东西,就是他要找的。 四个轿夫闻言便全部让开了身子,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悬梁上空,正当龙渊周身已经酝酿出内劲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低沉又快速的说了一句:“爷,他回来了!” 什么?! 龙渊的脸颊瞬间变的森冷幽幽,眸子中仿佛闪过杀意,声音低沉冷厉,“拦住他!” “爷,来不及了,快撤!”那人再一次喊了一声,而这次的嗓音明显比之前还要焦急。在场之人的功力都不错,也明显听到了极快速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事已至此,龙渊即便再想要得到悬梁上的东西,也不得不先行离开。 转身对着轿夫说道:“分头走!” 须臾光景,五个人分别从窗口和门扉掠过,身影快速如风,眨眼间就消失在整个行云宫内。一切都转瞬即逝,而冷月的额头上,也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是出师不利,原本以为送走了两个人,她也可以离开,没想到现在龙渊去而复返,现在卓文君竟然又匆忙回来,这事情还能不能结束了! 冷月感觉自己一直僵直的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但是卓文君的脚步声已经进在门外,她无论如何,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在现身离开。 现在,只能继续隐藏了! * 养心殿中,当古霆从殿外的左侧与封柒夜汇合时,两人一同站在了大殿的门口处,一身浅黄色蟒袍的古霆,少了平日里的散漫,此时面色上带着绝然的冷硬,单手负立在身后,和封柒夜相视而笑,两人齐步跨入了殿门。 王太后看到古霆出现的时候,瞬间捏紧了手掌,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就连古震看到古霆的时候,也是险些从皇椅中站起身,要不是王太后的一声轻呼,他只怕不止如此。 封柒夜冷眸如虹,幽幽的在养心殿内随意扫过一圈,旋即望着上首的王太后和古震,唇角邪笑不羁,“承蒙二位如此看得起,竟然举行了这般奢华的晚宴,本王受chong若惊!”封柒夜一开口,顿时百官变色,王太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许,而古震似乎还没有从古霆出现的震惊中回神,面对封柒夜已经开口,他竟定定的看着古霆,忘了说话。 百官显然对封柒夜是又怒不敢言,他方才一袭话中,没有对王太后的敬语,也没有任何崇敬之意,稀松平常的语气仿佛话家常一样。 偏偏即便他如此这般,王太后满面的震怒却不得不生生敛去,侧目看了一眼还没回神的古震,不得已只能开口寒暄:“本宫之前久仰封太子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想当年本宫与封夙皇后会面的时候,你许是还在襁褓之中,不知现在皇后可好?” 若说王太后此话乃是无心之举,但是她的眸子身子明显的刻着得意,可若是有意为之,她的脸上又明显写着关怀。 从始至终,对于古霆的出现,她除了紧握手心之外,面色上再无其他反应。身为封夙的附属国,还是曾经的靖南王王后,她不可能不知道封夙皇后和封柒夜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以至于,她甚至在心底冷笑,就等着看封柒夜要如何接下她这番话。 王太后的眸子细细的端详着封柒夜,单单看他一身冷冽的气势和处变不惊的神态,她几乎可以确定,能将封夙搅翻天的人,定非寻常之辈。 这一场在百人面前的博弈,王太后小心翼翼的逢场作戏,相比之下古震却要逊色许多,一双眸子几乎无法离开古霆身上,特别是看到朝中之前拥护古霆的臣子都露出火热的表情,心下更加不平衡。 当封柒夜听到王太后这般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话后,幽冷的眸子如同出鞘的刀锋,猛然闪现的寒芒几乎将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但偏偏他这样表现的眸子,脸颊上却始终挂着无法辨别深意的笑,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转身狂放的落座在贵宾席,倏然先开的衣袂在身后荡着不羁的弧度,旋即望着王太后浅笑:“难得被人挂念,王后若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如去封夙亲眼见识一番!毕竟外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总归是不如亲眼所见的真实!” 在封柒夜落座的时候,古霆迷离的眸子也流光闪过,就在不少人都看着他的视线中,也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侧。 是以,此时整个养心殿内,封柒夜位于殿内的左侧,身后一片空空荡荡,只有他和古霆坐在两张相邻的椅子中。 而二人的对面,则是上百名表情各异的靖南都朝臣,座无虚席的场面和封柒夜略显萧索空旷的身后大相径庭。 “封太子所言甚至,想当年本宫和皇后也算是知心姐妹,这么多年未见,看到太子如此出色,想来定是皇后教导有方。看来本宫有机会一定要向皇后讨教教养儿子的方法了!”王太后的话,有意将封柒夜说成是皇后卓青柔的儿子。 古霆闻言就转眸瞬了一眼封柒夜,见他没有任何表示,眼神微闪后,便看着王太后,倏地开口:“既然要讨教,那不知王后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封夙?有封太子随行,岂不是快事!” 包括王太后和古震在内,谁都没有想到她这番对着封柒夜所说的话,竟然会被古霆抓住了话柄,谁人都明白的寒暄,在他口中竟说的仿佛确有其事。 “你是何人,竟敢再次开腔!” 第679章 狗急跳墙 王太后明知故问的话,语气还带着上位者专属的霸道。睇着古霆的时候,似乎就像是看着陌路人一样,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装作看不到大臣们满目震惊的神色以及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古霆和封柒夜相视而笑,对王太后的话,双双脸上显出讥诮。不待古霆开口,封柒夜便噙着笑意揶揄:“没想到王后竟贵人多忘事,连本土的世子都不认得了?” “封太子莫不是在说笑,靖南都的世子,从始至终都是震儿,如今他已经身为靖南王,这凭空而出的世子,到底是何人,只怕他自己心里清楚!” 生生将事实扭曲的王太后,心底明明已经开始颤抖,但是面色上却始终如一,她不能让对方看出半点的端倪,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噙着不满的态度看着她,她自然也都收入了眼底,但是那又如何,身为臣子,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封柒夜戏谑的看着古霆,面对王太后强词夺理的态度,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对着他说道:“前路漫漫,世子夺嫡的路途颇为艰难啊!” 夺嫡?! 百官的视线时而在封柒夜身上盘踞,时而又看着古霆神色隐晦,然而当众人听到封柒夜的话时候,却纷纷惊的瞪大了眸子。 就连王太后也是手心再次紧握,视线不期然的就看向了一侧始终没有回神的古震。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胶着在封柒夜和古霆的身上时候,她低声对着古震唤了一句:“震儿!” 这一声似乎警告又好似提醒的话,果然让古震身躯一震,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自然,他也听到了封柒夜的那句话。当下冷笑涔涔,“封太子,即使本王的靖南都隶属于封夙附属,但皇城内的朝内之事,恐怕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刚才所谓的夺嫡,更是可笑。本王就是靖南都的嫡出世子,旁人庶出本就该有自知之明,夺嫡一说也未免太多可笑了!” 古震始终自持比古霆更适合靖南王的位置,此时他说话之际,眼神始终盯着古霆,冷笑,不屑,蔑视,多种情绪都掺杂其中,在他心里,只当古霆已经是穷途末路,竟然会选择和封柒夜联手,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他们谁都别想离开! “到底谁是旁人庶出,凭你一句话,怎能作数?不如就问问大臣,这靖南都的王朝之中,他们心里可还有本世子的存在?!”古霆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古震,兄弟俩人的眼神中,火花四溅,暗自较量。而古霆所说的话,在大臣中顿时就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王太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古震,旋即蹙眉望着瞬间变的嘈杂的养心殿,一个眼神递给重山后,就听他挥着拂尘喊道:“安静!” 大臣们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太后眸色深沉的看着各怀心事的大臣,依旧举止雍容的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听百官一言,看看这靖南都,到底他们是认靖南王,还是认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呵!” 王太后带着嘲讽的话一经出口,便听到养心殿中有人传来一声讪笑。视线慢慢看向右侧,就见封柒夜半垂着眸子,狂放不羁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在身前豪迈的岔开,膝盖上叠放着墨色的衣袂,手中两指捏起白玉酒杯,在众人目光追随之际,‘啪’的一声就见那上好的白玉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养心殿内众人屏息以待,完全不明白封柒夜此举的含义。当众含笑捏碎了酒杯,他在预示着什么,又或者他这样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二位,难道今晚这场宫宴不是给本王接风的?”封柒夜将酒杯随手就丢掷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却落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一片不知名的涟漪。 王太后暗暗咬了咬牙,旋即强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封柒夜说道:“封太子见谅,这晚宴自然是专门为了你而准备的,只是不想却被小人所打乱。重山,还不宣布晚宴开始!” 得到命令的重山,立刻站在一边扬着嗓子喊了一声,瞬间在殿外久候的歌舞姬便鱼贯而入。封柒夜再次端着下人送来的酒杯,在丝竹奏乐声还没响起的时候,凭空说了一句:“本王的朋友,可从没有小人之说,二位可懂?” 明明这话就是带着几分威胁,但是封柒夜的眸子却只看着手中的酒杯。对面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喘,面对靖南都的两个上位者和封夙那位目的不明的王爷,他们除了赔笑,什么都做不了。 王太后和古震视线交汇,大家都是在宫内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一步步走来的人物,且不论封柒夜的话份量有几许,但单单就是他如此狂妄的话,就足以让古震对他心生嫌隙。 但是也正因为封柒夜的眼神始终看着自己的酒杯,这样一来,王太后和古震只能吃了哑巴亏,却不能开口接任何的话。 一旦他们开口,岂不就是让封柒夜的气焰更加高涨。如今他已经身在靖南都,而且身后就带了两名随从,是谁给他的胆量可以站在他们的领土中如此恣意妄为! 古震的眼神越来越深暗,明明坐在高位上,可是封柒夜身上传来的强势的气息和铁血般的冷漠,没由来的让他心口一窒,封柒夜似乎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能吧! 歌舞姬都在卖力的表演着,靖南都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本就习惯在人群中展现自己的女子们,似是掏空了心思也想让人注意到,特别是引起古震的注意。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古霆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看似在喝酒,实则正暗中询问着封柒夜。 现在他的手中一没权势,二没地位,整个靖南都看样子都已经被王太后和古震给架空。而且最明显的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其他三个王子竟然都没有出现。而且,父王也不知踪迹,这对狠毒的母子,果然是手段非凡,短短时间能让靖南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刚才他分明注意到,当询问到那些大臣的时候,明显有不少人是敢怒不敢言,欲言又止的眸子,全因为上面两个母子的存在,到底他们做了什么,让大臣如此忌惮,甚至整个皇宫的气氛,都显得十分诡异。 封柒夜同样将酒杯放在唇边,表面上似乎在欣赏着歌舞表演,听到古霆的话,声音微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话,和当初冷月所言不差分毫。 他假意做戏来访靖南都,可不是为了看他们的歌舞表演的。相信今晚他出现在靖南都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而他要等的就是,有人狗急跳墙,或者想要迂回行事,这次他有时间,可以慢慢的等! “古励、古昕还有古赧现在都不知去向,他们应该是被古震给藏起来了!”古霆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封柒夜后,还不等他转眸,就听身边的封柒夜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募地说道:“龙修,查!” “是!” 身后的龙修低声应和后,眼神随意瞭了几眼,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养心殿。 宴会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不过每个人都心思诡异,分别想着自己的对策或者是计划。 靖南都皇城中,也因为封柒夜的到来,从这一刻开始,气氛变幻莫测。包括王太后、古震、甚至是古霆都在小心翼翼的行事,一场分崩离析的局面,即将展开! * 卓文君一如龙渊去而复返,就在龙渊想要飞身冲到悬梁上的时候,他已经接近行云宫。龙渊带着四名轿夫匆忙逃离了现场后,悬梁上的冷月,额头上的清汗越来越多。 卓文君的焦急显而易见,距离他的离开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次再次折返,脸上却不似刚才那般从容,明显带着焦急和不知所措。 “来人!” 卓文君坐立不安的在行云宫内的喊了一声,直到门外有人进入后,语气颇为急切的说道:“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吗?” 曾经身为卓文君下属的刘副将见他面色不耐,虽然疑惑却也是如实回答,“主子,一切安好。发生何事了?” 许是从未见过卓文君这般表现,刘副将的疑惑也越来越重,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卓文君后,便等着他开口。 卓文君将冷茶一饮而尽,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平复了心底的慌乱,才说道:“他来了!” 第680章 他乡遇故知 冷月闻言身子微颤,他说的人,应该就是封柒夜吧。原以为卓文君会是个难对付的主,毕竟能和龙渊携手,她以为也应该和他是一丘之貉。 但是冷月从悬梁上方亲眼看着卓文君的表现,心底有些惊讶,还有少许的不屑,既然他们已经绝对和封柒夜为敌,怎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表现?! 而他口中所说的‘他们’,又是谁?! “谁!” 正因为卓文君的表现让冷月惊讶,而她也因为蹲了太久身体轻微颤动。就这刹那间的光景,就被刘副将给捕捉到。 卓文君的心思本也没有想太多,但是刘副将耳聪目明,心底虽然对卓文君的举动有些疑惑,但是仍旧保持着平日的警觉。 此时募地听到房梁上传来的细微动静,顿时眼神一厉,望着悬梁便浑身戒备。同时也将卓文君保护在身后。 卓文君闻言忽地从椅子中站起身,抿着嘴也顺着刘副将的视线看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低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悬梁上有人!”刘副将用着及其细小的声音对卓文君说了一句,随后便缓慢的抬步走向传来声音的悬梁处。 卓文君则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眼神也开始在房间中慢慢查探,忽然间洞开的窗口映入了眼帘,卓文君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方才我离开后,可有人进来过?” 刘副将转身看着卓文君,见他视线看着窗口,不明其意,但是也如实回答:“没有!” “确定吗?我离开的时候,这窗子是半掩着的!”卓文君眼神中显出讽刺,并非是不相信刘副将的话,而是对于来过的人,他有绝对相信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刘副将脸色突变:“这……主子,刚才属下一直就在不远处,但是就在刚刚有个宫人来报,说是偏殿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属下怀疑是他们三个有什么动作,所以才去看了看。前后不到半盏茶。属下回来后,就听到你的传唤,难道……” 闻言,卓文君的脸上笑意更浓,站在窗口的位置,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灰尘有一块明显被人拂过的样子,“偏殿传来声音?是你太傻还是对方太聪明,他们几个人被洞穿了琵琶骨,你以为他们还能有什么动静?嗯?” 卓文君阴沉的看着刘副将,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阴霾。他并不会责备他,曾经的军营生活,他们都是铁血汉子,当年随着爹爹征战沙场,长刀饮血,鲜少会接触到皇宫内的明争暗夺,而他虽然之前也一直随军共处,但是从爹爹那里知道的东西,恐怕是刘副将他们从未听过和见过的。 对方在他离开后,刻意找人扰乱了刘副将的视线,将他调虎离山后,便偷偷潜入到行云宫内找东西。至于他们所找的是什么,卓文君心知肚明。 “主子,那可有丢了什么东西?”刘副将此时关心的是卓文君难看的脸色,到底代表了什么。而且听着他的分析,瞬间也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思及此,刘副将的便看向了方才发出声音的位置,语气生硬如同沁凉的二月寒风,脚下猛地点地,眨眼间就飞上了悬梁,黑暗的悬梁中除了灰尘扑鼻的气味,似乎还氤氲着少许异样的气味。 “什么人,滚出来!”刘副将身形已经到达了悬梁,一声冷喝后,手掌也接连拍出了掌风。行云宫内,恢复了冷静的卓文君,仰眸看着刘副将在悬梁上的动作,旋即便低声说道:“下来吧,人已经走了!” “主子?”墩身在悬梁上,刘副将清晰的看到了横梁灰尘上映出的脚印,很显然之前他的感觉是对的,这里的确有人。 而一听到卓文君的话,刘副将的眼神再次在悬梁中扫视了一番,发觉并没有人影后,才落下地面,前后思索了一瞬,试探的说道:“主子,你故意放走了他?” “何以见得?” 卓文君的脸上再没有显现过之前的慌乱,沉稳的望着有些不服气的刘副将,反问一句后,继续说道:“别小看对方,很明显他潜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至于他想要找的东西,可没那么轻易就找得到!所以,让他走也无所谓,在怎么说现在大家也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主子?你怀疑是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刘副将,见卓文君说的肯定,以及他话语中的含义,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知道卓文君不会骗他,但是也十分疑惑。既然大家已经联手对地,为什么他又要潜入行云宫,到底要找什么?!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当初我带着你们来找他,如果没有他所看重的东西,又怎么会选择与我联手!这几ri你切记要小心,封柒夜如今已经来了靖南都,接下来要对付他,免不了要双双联手,所以放他走也算是给彼此一个薄面!”卓文君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已经对龙渊开始产生了芥蒂。 他知道龙渊之所以和他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他身后的那支队伍。但那是爹爹和他仅剩下的心血,他还依仗那支队伍东山再起,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找到调令军队的证物。 龙渊啊龙渊,你庞大的野心究竟是从何而起,明明曾经只是封柒夜的一个小小暗卫。没想到你竟然会动了封夙江山的念头,到底为的是什么。难道说,只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 他,不会相信! 卓文君心思辗转不停,刘副将站在一侧,眸子也再次看了看悬梁,虽然主子说知道那人是谁,但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主子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在他和龙渊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不是那么蠢的人! 如果要找东西,大有很多机会可以进来行云宫,何苦会等在原地,等着被他们发现?! 行云宫内,依旧灯火通明。彼时,卓文君和刘副将一坐一立,两个人身在其中,心思各异。 在今日来,变得愈发神秘的行云宫,平日根本不会有宫人到来。而此刻,行云宫外围的城墙边,正有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人,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冷月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身后的红墙上,后背也微微汗湿。这一晚还真是惊心动魄。刚才要不是卓文君中途打断了刘副将的动作,恐怕现在她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不过也不知道卓文君是刻意还是有意,他的举动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是故意想放她走的。 而且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显然他已经猜到了有人在他离开后,潜入了行云宫。看样子他和龙渊之间的联手,也并非是互相信任,顶多算是各取所需。 但是龙渊在行云宫里,到底在找什么!而且很急切,难不成卓文君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所需要的?! 被很多疑问萦绕在脑海中的冷月,微微喘息过后,便不再多做停留。这会也不知道水无忧回去了没有,要不是在行云宫里横生枝节,她也不用等到现在才从里面出来。 也好在这古代的殿宇,偏殿和正殿悬梁都是连接在一起的。刚才她趁着卓文君和刘副将走到窗口的刹那,悄无声息的从另一侧的悬梁处绕过,这也才得以从偏殿中落下离开。 当然,她的动作除了小心翼翼外,也还兼顾着自己的身姿,现在细细想来,也许卓文君是把她当成了龙渊,所以才故意放走她的。 不过,他们之间的联手,以表面上看竟是彼此都不信任,那恰好,她正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让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加深,以此让他们窝里斗! 冷月快速的穿梭在入夜的皇城里,娇小的身子像是暗夜精灵,速度很快,步伐节奏沉稳。 原本还想着赶去九华宫大殿外围的地方与和水无忧会面,冷月匆忙的脚步声,充斥在安谧静寂的殿宇红墙之外。然而,眼看已经到达了九华宫的附近时,耳边却传来一声久违的呼唤,“冷月!” 冷月蓦然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的迟疑的回眸。月光倾洒下,锦流年一袭海蓝色的锦袍,站在清辉氤氲的不远处,周身散发着他独有的清冷气质,而脸颊上却挂着冷月熟悉的浅笑。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正因为他熟悉的呼唤,冷月才没有任何戒备。看到锦流年的时候,的确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喜悦。 他乡遇故知,总归是引人入胜的! “我和柒夜一起来的,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靖南都皇城里,许久不见的二人就像是老友般互相寒暄着。 而,很快,就有人脸颊噙着不悦,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第681章 水无忧发飙 ‘咳——’ 封柒夜双手负立慢慢踱步而来。随着他的脚步声临近,似乎还有一声看似无意的轻咳声。冷月和锦流年双双回眸,见到封柒夜和古霆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瞬,眼底是对彼此的戏谑和揶揄。 自然,原本就知道锦流年对冷月心思的封柒夜,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场景,俊彦上一片冷硬之色。在无人经过的宫道上,上前一把就将冷月揽在怀中,语气略带生硬:“聊什么呢!” 见到封柒夜的时候,冷月一颗提着的心房也彻底的落下,不再是之前那般仓惶,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萦绕心头。 仰头看着封柒夜紧绷的侧脸,冷月浅浅一笑:“还没聊呢,你就来了!”这话是事实,但是停在封柒夜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鹰眸轻瞭,睨了一眼锦流年后,就半垂着眸子看着冷月,半饷才开口:“怎么?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冷月:“……” 虽然她和封柒夜之间并没有针对锦流年的事情讨论过,但是相信他们彼此心里早就明白对方的心意,所以明知道封柒夜此时说的是气话,冷月因为之前经历了那段糟心的事,也不禁开了玩笑,想要缓解压抑的气氛。 “嗯,是有点不是时候!”冷月煞有介事的点头,黑夜月色中,古霆和锦流年噙着笑看着两人,在冷月的话音落下时候,他们都明显的察觉到封柒夜的脸色黑了。 见封柒夜表情不善,冷月轻咬着下唇,沉沉叹息的说道:“你怎么不早点来,刚才我差点就被卓文君和龙渊给发现了!” “怎么回事?”冷月惊魂初定的瞄着封柒夜,不单是他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阴沉,就连锦流年和古霆也敛去了笑意,每个人都看着冷月,等着她继续说。 冷月环视着身边的三个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看我干嘛,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过我刚才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还有……” “回去说!” 封柒夜打断了冷月的话,旋即眼神一闪,不用多说锦流年和古霆便明白他的意思。一行四个人,在冷月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就看到了九华宫已经到了。 “要在这里吗?” 冷月诧异的望着封柒夜的侧脸,此时有他在身边才感觉到窝心也安心。而之前从行云宫出来,一路上走的焦急,这时候她才发觉,原来自己身上的衣裙都被汗湿了,此时阵阵清凉的夜风吹来,才感到有些刺骨的寒凉。 封柒夜敏锐的察觉到冷月的瑟缩,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同时回应道:“嗯,进去吧,没事的!” 封柒夜镇定的神色带着冷月就率先走向了九华宫,冷月虽然知道他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但是犹记得白天的时候,古震已经让重山再次安排宫人给水梦华,现在的九华宫应该不止她和水梦华两人了吧! 一路噙着疑惑和狐疑,当冷月站在九华宫内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场景,瞬间就明白了封柒夜为何这么有把握了。 只见,水无忧此刻正坐在九华宫的椅子上,而他的身边站着脸颊紧绷没了笑脸的龙晴,至于两人身后的地面,横七错八的躺着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宫人,只不过每个人的眼睛都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至于水梦华,却不见人影。 “你去哪了?”当水无忧看到冷月的时候,开口就带着质问的语气,清浅的眸子中似乎还含着怒气,就连龙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就放松下来,小跑上前上下打量冷月,还不放心似的问了一句:“王妃,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冷月没有理会水无忧的质问,回答了龙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才走向水无忧,“水大哥,抱歉啊,事出突然放你鸽子了!” “去哪了?”面对冷月的歉意,水无忧依旧是那一句询问。像是长辈看到晚辈做错事的那种苛责目光,让冷月有些摸不到头脑。 前后想了想,这才转身看着封柒夜,“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怕被发现吗?”虽然是询问,但是冷月也大体能够从眼前的情况中想到几种可能性。 不等封柒夜或是锦流年回答,水无忧站起身一把就将冷月的身子板过来,鲜少会有过多表情流露的脸颊,此时怒气明显在慢慢扩散。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不是封夙的皇宫,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下次不论你想做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你自己一个人行事,若是发生意外,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想调查他们,也知道要让我们知道你的行踪,整整一天你就是像是消失了一样,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担心,若是你被他们发现了,你想没想过后果?!” 这是冷月第一次看到水无忧如此生气的大声对着她吼叫。 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讶和冲击!因为在水无忧的怒吼中,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还未散去的恐惧和心慌,甚至在他的喊叫中,冷月也同样发觉了他压抑的情绪和濒临爆发的挣扎。 冷月怔怔的看着水无忧,心里确实因为他的话产生了波动。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微微攥紧拳头后,还不等回身,身边就传来踱步而至的锦流年的话:“你也别生气了,她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我们就是在九华宫附近发现她的,没事了,你消消气!” 通过锦流年的一席话,冷月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应该是她和水无忧今晚约定的时间,她却没有去。久等不到她的水无忧,无奈之下才找了封柒夜等人,将她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大家。 这也才会有刚才她出现在九华宫的时候,龙晴会有那样的担心和举动。 而相比较水无忧的愤怒,冷月再次看向了封柒夜和锦流年等人,他们深夜在宫内行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原来就是为了找自己。 可是当发现她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亏了她还在为他乡遇故知这种可笑的情形暗自嗟叹,实则是他们却是在纵容自己的任性。 虽然她深知独自行动所带来的后果,但是当时事出突然。会发现龙渊,也是让她有些小激动的原因,所以才会临时决定跟踪的。 冷月深深的看着水无忧脸上还未消退的愤怒,抿了抿嘴后,正要开腔,就听到水无忧语气依旧不悦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你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以后我也不会管你了!这深宫大院,所有的事原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话落,水无忧猛地从椅子中起身,与冷月过深而过便甩袖离去。冷月张了张嘴,看着水无忧疾风而去,话就生生的僵在嘴边。 眼神扫过封柒夜和锦流年,旋即垂下了眸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水无忧对冷月的质问和吼叫,这会封柒夜在他离开后,才慢慢上前,将冷月纳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着:“他太着急了,害怕你真的出什么事!今晚我去参加了宫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不会知道!” “冷月,他是担心你,等他气消了,事就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锦流年也在旁侧连连安慰着冷月。 伏在封柒夜的胸口,冷月的眸子有些酸涩。她哪有立场去怪水无忧,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意孤行,才会让大家为她担心。封柒夜敏锐的察觉到冷月情绪的低迷,并非是他任由水无忧对冷月吼叫。 而是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让她知道独自行事的后果。若是平日,换做他自己,他定是不会对冷月说出这番话,她想做的,他即便不支持,也从来舍不得吼他。 但是不可否认,今晚水无忧的话说的的确有道理。他们并不怕被龙渊发现,或者在靖南都中再次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每个人担心的都是,如果冷月落在了龙渊或者是卓文君的手里,那她会遭受的事情一定比之前还有巨大。 况且依照龙渊的为人,若是冷月被他抓住,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封柒夜虽然如是想着,但是手掌中对冷月的安抚却愈发轻柔,片刻后低柔的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今晚到底去哪了?你发现了什么?” 听到封柒夜的询问,冷月低低的吸了吸鼻子,而后抬起头,眼睛水润润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嗓音有些闷的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在行云宫里,我见到了龙渊和卓文君!” “然后呢!”说着,封柒夜已经拉着冷月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锦流年和古霆也同时落座。而龙晴则细心的将门扉关上,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安静的旁听着。 冷月半垂着眸子,声音低沉的将自己在行云宫内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几人听,而在她说的时候,封柒夜的眸子中也闪过挣扎和疼惜,此时他竟有些怪责水无忧刚才的话说的太重。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待到深夜而归,想想当时那种情况,封柒夜眼底的冷光乍现。 “这么说来,龙渊是在觊觎卓文君的某些东西?”锦流年看着冷月,态度狐疑的询问了一句。并非是不相信冷月,而是在猜想龙渊到底在找什么。 冷月闻言点头:“他身边的四个轿夫显然都是他的人,整个行云宫都被他找了个遍,但是最后一无所获。如果不是龙渊的话,也许我就被卓文君发现了。我感觉卓文君对龙渊似乎有些忌惮,而且即使发现了行云宫有人潜入过,他也是故意要将我放走!” 听着冷月的话,锦流年和封柒夜连连对视,他们两个是对龙渊最了解的人,毕竟曾经都在一起出生入死过,龙渊对卓文君的东西这么急于寻找,很显然那是对他及其有利的。 并且,应该是他所没有的! 这样的想法一处,封柒夜和锦流年交换了彼此的视线,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暗中进行就好,都摆在明面上,被人一眼看透就没有意义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冷月坐在椅子中,微微侧身看着身后空旷的地面上正躺着的下人,忍不住抬眸问了一句。 闻言,龙晴上前一步,“王妃,是水公子给他们下了药,说是到明天早上就会清醒的!” “哦!那水梦华哪去了?” 听到水无忧的名字,冷月心头还是轻窒了一下,旋即就想到水梦华,这一整晚上都没看到她,有些诡异呢! 龙晴一听,就看了一眼封柒夜,随后语气隐晦的说道:“被传唤侍寝了!” “哦!” 低沉的应了一声,冷月便不再说话。龙晴的眸子闪烁着,一时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封柒夜越过桌案,抓住冷月的手,眸子中含着说不出的柔情和溺爱,用力的捏了她的手心一下,“去吧!” 去吧?去哪?这是锦流年和古霆以及龙晴几人同时疑惑。 但是冷月听到这话,双眸瞬间就湿润了,懂她的人,从来都不多,一个他足矣! 冷月的心事,封柒夜了如指掌,自从水无忧离开后,她便心事重重,他明白她对水无忧的情谊并非其他,而是当初那场救命之恩,足矣让她对水无忧充满了尊重和敬意。 加之今晚水无忧第一次冲她发火,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歉疚和过意不去。更何况,对水无忧他的心里也同样充满着感激。 冷月感动的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对着其他几人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第682章 开始收网 月色中,靖南都的皇城丝毫不比封夙的皇宫差,笼罩在清辉之中的殿宇,地面上是一片片斑驳的倒影,此时水无忧临风而立,站在九华宫不远处的殿宇边,眸子远望着星辰天际,思绪缭绕。 当年,是他的一意孤行才会造成了端尔岚的去世。原本,当年的水家家主本该是他的,可就因为他将端尔岚带回府邸,不顾爹娘的阻挠,私心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而造成的结果竟然是让娘亲亲手给她下了毒,水家独存于世的朱砂泪,被她生生下在了端尔岚的身上。而当时他有被爹娘借口出府,所以当他从外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端尔岚早已不知去向。 他曾经为她疯狂过也着迷过,甚至那份眷恋一直到今时今日,也没有消散半分。他已经而立之年,可是心里的那份执念却让他再也不能接受别人。他心底的最深处,多年来一直盘踞着后悔和自责,当初如果不是他年少无知,最后也不会导致端尔岚被娘亲派人给送到封城。 虽然在她失踪后,自己拼了命的寻找,可是暗中总是有人将线索掐断,最终的结局就是他和她终生相错。直到她和贺兰绝木已成舟,他也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要不是爹娘从中作梗,他也不会一直找不到端尔岚的消息…… 陷入了回忆中的水无忧,神色更加晦涩异常。一阵沁凉如骨的冷风拂面,水无忧眼神为闪,不期然的就回想到之前他对冷月的喊叫和训斥。 他并不是要怪责她,而是当时在整个皇宫都找不到她踪影的事实,险些逼疯了他的理智。他对冷月,并非有非分之想。那是一种少年情怀全部转入到她身上的作用罢了。 他对端尔岚的感情,时至今日已经无需多说,面对冷月和端尔岚近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时,他很多次都自欺欺人,宁愿将冷月当成端尔岚,但是往往现实也在提醒着他,那只是冷月! 他和端尔岚的年龄相仿,面对冷月的时候,他总是让自己扮演着长辈的角色,虽然在他们这些人中,他的存在也许只是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正如当年他毅然决然的离开水家,油走大江南北,只为了帮助冷月找到朱砂泪的解药。 “水大哥!” 正当水无忧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身后轻细的脚步声传来。冷月低柔的呼唤声,也打破了夜凉如水的沉默。 水无忧身子轻颤,半饷才慢慢转过身,看着已经行进到他身边的冷月,眼眸平波不惊,“怎么出来了!” 原本冷月以为她主动来找水无忧,肯定还会遭到他的痛骂。毕竟当时看到他焦急和担忧的样子,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失分寸。 但耳边传来水无忧如此轻柔的语气,冷月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想道歉的话也就这样停在了嘴边。 “我来看看你!”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冷月看着水无忧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夜色中,两人的衣袂被晚风吹动,在彼此的周身荡漾着不羁的涟漪。也许是水无忧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听到冷月的话后,却陷入了沉默,气氛更加凝滞。 冷月侧目看着身边的水无忧,红唇抿了抿,张开嘴后又忍不住闭合,有些话想的很好,但是真正需要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很晚了,早些休息!封柒夜来了之后,你以后在靖南都里行事切记要更加小心一些,不要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 水无忧的沉默,看起来就好似他平日那般不善言辞一样。但是和冷月并肩站在原地,耳边传来她时而急促时而低沉的呼吸声,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冷月的任何话。 心底微微叹息着,水无忧再次关怀的告诫了一番后,便抬步打算离去。也许,他刚才的话说得的确是太重了。 “等一下!” 见水无忧要走,冷月着急的唤住了他的脚步。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站在他的身后开始低喃:“水大哥,抱歉今天让你担心了!” 水无忧的脚步顿在原地,耳边听到冷月不乏自责的话,眉宇间的气息也平复了不少,缓慢的转身看着紧抿红唇的冷月,双眸定睛的望着她,“我的话虽然说的有些重,但若是大局考虑,你今日的做法的确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封柒夜虽然什么都没说,他可以任由你做任何事,但是这不能变成你随心所欲的资本。你如果出了事,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冷月闻言连连点头:“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欠考虑,索性没有发生意外,以后不会了!” 敛着表情的冷月说的极为认真,每次面对水无忧的时候,即便相对无言,她也能够感觉到他无时不刻的关心。 其实,在内心深处,冷月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大意和冲动,但是她并不后悔。即便她安心的呆在九华宫内,也不代表一切就会顺风顺水。 她太明白这次他们所有人齐聚靖南都所代表的含义,就连封柒夜为何会答应帮助古霆,她也都能够猜出一二。 水无忧神色渐渐舒展的看着冷月,上前一步没有开口,反而是安静的抓起了她的手腕,搭在上面细心的诊脉,片刻功夫,他的脸色有些难堪,眯起的眸子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从今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可再动用内力,有些动了胎气,明日我出个方子,让龙晴给你抓药补一补吧!” 脸色还算正常的冷月,听到水无忧的话,瞬间就变得紧张不已,“会有事吗?” “你认为呢,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宁愿废了你体内的内力,否则任由你恣意妄为,到最后害的就是你们!” 冷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知道水无忧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肯定是自己今天在逃离行云宫的时候,焦急之下催动内力过于频繁,加上又奔波了一路,才会动了胎气。 * 和水无忧告别之后,解开心结总算让冷月放下了心里的郁结,但是另一件事又让她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这孩子就来了,结果又赶上现在这样的多事之春,看来今后她必须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了。 “怎么样?” 方踏入九华宫的殿宇,封柒夜便从一侧闪身而出,见冷月脸色不佳,将她抱在怀里细声询问着。 冷月抬眸,九华宫内的宫人依旧是倒地不起,但是古霆和锦流年也不见踪影。被封柒夜以掌风关阖的殿门,声音有些刺耳。一整天的时间经历的事情让冷月的神经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她才全然放松,整个人都靠在封柒夜的怀里。 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事情没那么严重,水无忧的脾气本就古怪,无需放在心上!”封柒夜见冷月不说话,还以为她和水无忧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不禁边安慰着她边搂着她走向偏殿。 一如前*一样,封柒夜将冷月放在屏风后面的贵妃榻上,自己则坐在软榻边,看着冷月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就连平日舒展的眉宇都挂着疲态。 封柒夜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想不想回封夙?我派人送你回去?” 闻言,冷月又是一阵摇头,原本躺在榻上的身姿,猛地坐起就扑进了封柒夜的怀里,直到她被封柒夜健硕有力的手臂环绕时,一直在惊悸的心头才微微平静。 “这里会有一场恶战是不是?我不想回去,如果现在送我走的话,那当初我偷跑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冷月双手环着封柒夜的蜂腰,鼻端全是他身上凛冽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蓦地席上心头。 “睡一觉吧,很快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我答应你,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咱们立刻启程回封夙,从此后便再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我们了!”封柒夜轻柔的低喃,就像是最好听音符传入冷月的耳中。鼻端也尽是他的气味,不消多时当怀里的冷月传来清浅绵长的呼吸声时,封柒夜才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贵妃榻上,眸子在她的脸颊上缱绻的徘徊了片刻,旋即再次抬眸,眼里是一片锋利的冷光。 “开始了吗?” 封柒夜声音低沉阴郁,凭空对着无人的偏殿内询问了一句,衣袂簌簌而落,来人正是龙辛:“爷,他们已经出发,大概三日后会到达封夙!” “好!收网吧!” 第683章 落红 靖南都皇城 封柒夜的到来,仿佛一夕间让整个皇城的气氛都变得十分诡异难测。翌日清晨,当冷月醒来的时候,封柒夜早已不在身边。 偏殿之外,熙熙攘攘的传来了宫人嘈杂交谈的话。冷月连忙梳洗装扮过后,走出偏殿的瞬间,就感觉到许多异样的视线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宫人都是昨天古震命重山送过来的,略略看过去,竟然有十人之多。看样子古震对水梦华,的确很是看重。而这些宫人,也不过是在九华宫内伺候的,更遑论殿外的门口还站着四名静候看门的奴婢。 不理会宫人异样的眼光,冷月在正殿内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水梦华。眼神闪了闪之后,刚要走出走出九华宫,就看到了从外走进的人。 水梦华眼底带着少许的青黑色,恰好和冷月走到彼此的对面,看到她的时候,强颜欢笑的扯出了一抹笑意,“小月,我有些事想问你!” “好!” 正当所有其他的宫人都对着水梦华行礼的时候,看到冷月径自的站在婉妃面前,没有任何卑躬屈膝的表现,每个人的心里又不禁开始心思环绕。 一路随着水梦华走到她的寝宫中,迈步走进寝殿的瞬间,冷月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一阵闷闷的声音,回眸一看,就见水梦华竟然跌倒在地。 冷月蹙眉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息的关上门后,刚想要上前搀扶她,水梦华却忽然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冷月的动作。 “小月,女子的第一次,是不是都会有落红?”冷月诚然没有想到水梦华开口询问的竟然是这方面的事情。 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的看着她,再回想起昨晚她去给古震侍寝,如此说来她现在这样的表现,莫不是被古震发现了什么端倪?! 冷月眼神转了一圈,旋即语气平和:“也不一定,你这是怎么了?” “小月,你既然认识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是否和别的男人……” 说到这里,水梦华似乎难以启齿般停了嘴,双手支撑着身子,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冷月垂着眸子看着水梦华,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寝宫内的光线明亮,而正当一束日光打在透过门扉打在水梦华的脸颊时,冷月惊讶的发现她的脸颊上似乎氤着一个红红的五指印。 是古震打的?! 冷月蹙眉想着各种可能性,可还没理顺想法,水梦华就倏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带着祈求,“小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昨天晚上……现在这靖南都里面,我恐怕是再也没有地位了!” 水梦华如此说,也恰好印证了冷月的猜测,应该是古震发现了水梦华并非处子,所以不但掌掴了她,看样子也应该说了不少狠话。 冷月随意安抚了水梦华几句,在她躺在软榻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帷幔的时候,冷月便悄然的退出了她的寝宫。 并不是她没有同情心,水梦华出现在靖南都原本就是封柒夜的一步棋,如果不是水梦华忘了过去,那她们现在也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平静的对话。 既然古震已经发现了水梦华的情况,那接下来也是时候让龙渊和她见上一面了。冷月边想着嘴角也渐渐染上了冷意。 自以为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龙渊,也许并不知道,这一次是生死的博弈,他们最终只能有一方胜出,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 * “这么快又生龙活虎了?”水无忧和冷月行走在皇城小路中,面对冷月亲自来找他要跟他一起办事的举动,他表示很窝心。 昨晚的那些话,看来的确是起了作用,至少她不会再一个人深入虎穴。 而此时脚步轻快,但也不乏急切的冷月,若是知道了水无忧的想法恐怕只会苦笑了。她去找水无忧不假,但正因为是他昨晚上对自己说不能在动用内力,所以她才会想到了他。 毕竟要去御书房那种地方,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水无忧现在是皇城的太医,而且去过一次,他也轻车熟路,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一起引蛇出洞,想必会事半功倍的。 “你就这么确定龙渊会上当?”在走向御书房的途中,水无忧看着冷月沉稳又带着俏丽的侧脸,不免打击她的积极性。 龙渊能够走到今天,心计和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他很难相信,龙渊若是看到水梦华的时候,是否真的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冷月但笑不语,当她随着水无忧来到养心殿正后方的御书房附近时,俏脸上渐渐敛去所有的神色,望着身边的水无忧问道:“就是这里?” “走吧!” 水无忧拢了一下肩头的药箱,两个人一前一后如同主仆般,走进了御书房! “什么人?” 御书房门外,此时有两名身着宫中侍卫的人正在静守着,看到水无忧和冷月的出现,顿时表情带着戾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 另一边,在清晨寅时三刻的时候,早朝时分。 封夙太子封柒夜的到来,在昨晚就让百官看到了他和靖南王还有王太后之间的明争暗夺,显然封柒夜的出现,对百官来说,都是来者不善。 更何况,此时百官位列的养心殿内,封柒夜再次出现,而他的身边同样还有古霆。古震还没有到来,因此古霆的出现,就让不少官员的脸上闪过莫名的激动。 四下看了看,养心殿内还带有嘈杂的声音中,忽地有人在古霆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世子,你总算回来了!” 古霆闻言侧目,而封柒夜却对此视而不见,堂堂正正的端坐在一侧早已摆放好的椅子中。古霆站在原地,看着身边忽然间围绕过来的几个人,点头示意:“各位辛苦了!” “世子,这皇城里……” 他们几人之前都是拥护古霆的人,但是皇城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的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是做出反抗,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想要扭转只怕没那么容易。 古霆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神微微闪了闪后,低语一句:“所有的事,静观其变!” 他这样说,明显是已经心里有数,官员即便想要诉苦或是透露消息,最终也只能闭口不言。 “王上驾到!” 随着重山的出现,古震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到了养心殿,与平日面带和悦的笑容不同,此时的古震脸色十分阴沉难看,甚至还带着余怒未消的火气。 眼神随意在养心殿内看了看,见到封柒夜和古霆的时候,脸颊更加阴郁。 “靖南王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难不成是昨晚没睡好麽?”封柒夜斜靠在身后的椅子中,眼神慵懒的睨着古震,语气听起来带着戏谑。 果然,封柒夜看似无意的心,却让古震双手紧握的咔嚓咔嚓作响,强撑着脸颊,皮笑肉不笑的回到:“本王的事情就不劳太子费心。这靖南都的风景极佳,特别是初春时节,太子若是想要游玩,本王可以安排人手随行护驾,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古震出现的瞬间,就和封柒夜之间产生了火花四溅的效果。而他的话也同样意有所指, 晦暗不明的眼眸,紧紧盯着封柒夜的一举一动,在靖南都是他的地盘,容不得封柒夜作威作福。 “赏风景自然是要的,如今封夙内的气氛太差,本王暂时也不想回去。既然靖南王如此热情的邀请,本王自然要恭敬不如从命!”封柒夜忽然话锋一转,刻意提到封夙内的情况,这一点让古震微微诧异,甚至包括他身边的古霆,也一时没有想明白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震目光流转,望着封柒夜扬起一抹假意的笑:“哦?听太子的意思,莫不是封夙最近不太平?” 封柒夜斜睨着古震:“何为太平,何为不太平?!宫墙深院,其中的事应该不用本王多说了吧。现在看来,本王倒是有些羡慕靖南王了,能够将靖南都治理的如此安平!” “太子,既然你与本王一见如故,这靖南都又属于封夙的附属,若是封夙有难,靖南都不会不帮的!堂下文武百官,都是我靖南都缺一不可的良才,如果太子有任何难处,大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出谋划策,你以为如何!” 古震继续自以为是的想要引诱封柒夜说出更所关于封夙国内的情况,毕竟从那两个人口中,他所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如今他虽然坐上了靖南王的位置,但是前有狼后有虎,甚至很多事情他都受到太多的制约,如果能够反扑吞下封夙,那当今天下还有谁敢反他?!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推却了,不如稍候在靖南王的御书房详谈,如何?!” 第684章 彻骨的心疼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推却了,不如稍候在靖南王的御书房详谈,如何?!” 封柒夜这一席话说的堂堂正正,自古以来,君王处理朝政的地方,永远都是御书房,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他的话让古震听去,却不禁在心里静静的揣摩着他此话真正的含义!御书房,他难道知道了什么,还是说方才的话不过是试探?! 古震微微沉默了片刻的功夫,旋即扬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双手也搭在身边的龙椅扶手上,睇着封柒夜说道:“呵呵,太子真是说笑,既然要需要大家出谋划策,自然是在这里说比较合适!” “靖南王此言差矣,事关封夙朝内的秘辛,怎能随意开口?”一句朝内秘辛,足以让古震激动的失了分寸。 他之前就怀疑为何封柒夜要突然间来到靖南都,而且还没有任何征兆。再次打量着当众说出这番的他,古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属实,一定是封夙里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局面,封柒夜到访靖南都是假,其实是想拉拢同盟是真。 原本刚刚坐上靖南王的位置,古震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雄才大略,踏上王者之路,也不过恰好碰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人坐上王位,对于他身后的人来说,才是更好掌控的。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这个道理。 古震心思弯弯绕绕的想着封夙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也因此忽略了一侧始终冷笑不已的古霆。 “这……那太子的意思是……” 古震不想和封柒夜之间产生太多的嫌隙,如今在他心里,早已经认定封柒夜不过是个不足为据的纸老虎。 就算答应他去御书房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提前让那里的人换个寝宫躲藏一下即可。 “午后未时,本王和靖南王御书房见!” 封柒夜边抖着衣袂的一角边站起身,说完这句话后,径自走向了养心殿的大门。古霆随之而去。事情就这样敲定,完全没有给古震任何反驳的机会。 重山看了一眼古震的脸色后,连忙对着噤声的大臣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他身为靖南王的心腹,自然明白如今身在御书房中的人,如果被封柒夜发现了,那后果肯定极为严重。 而且,那两个人和封柒夜貌似还是死对头,看样子王上已经对封柒夜有了想法,现在他着急的是想尽快通知御书房的人,早朝要赶快结束才好。 偏偏,总是事与愿违。 大臣中你看我我看你,特别是在封柒夜离开后,不少人的脸上都挂着异样的神色,听到重山的话后,定远侯忽然间从队列中走出,“王上,老臣有事起奏!此次封夙太子封柒夜前来到访,老臣始终觉得其另有居心,还请王上仔细查证,不要被小人钻了空子!” “是啊……有道理啊!” “没错!” 定远侯的话说完,身后的大臣就熙熙攘攘的赞同着。古震头疼的看着养心殿中不少手执玉笏的大臣都跃跃欲试的模样,这场早朝怕是要浪费些时间了。 * 当冷月和水无忧成功踏入到御书房里的时候,浓重刺鼻的药味就传入两人的鼻端。并非类似水无忧身上的那种药草香,而是一种十分厚重且长期蔓延的苦药味道。 御书房的正厅的大殿内,似乎有段日子没有打扫,桌子和地面都染上了不少的灰尘。水无忧目光示意冷月,随后走在前方,绕过厅廊走向内侧的厢房之中。 “嘶,无太医,你怎么来了?”冷月随着水无忧慢慢走在没有一个下人的御书房偏殿里,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左前方一阵惊呼声。 冷月戒备的看去,看到她的脸颊才发现竟然是当初找水无忧看病的那个老嬷嬷。转眸看着水无忧,等着他回答,毕竟她现在的身份顶多算是个小厮! 水无忧随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望着老嬷嬷满目惊惧的样子,自己反而面色不变,说道:“连嬷嬷,这是我新配的药,也许对他的病有效,所以才会给你送来了一瓶!” “太医啊,你怎么不听我的嘱咐呢,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啊。再说就算要来,你怎么又带着外人来了,快走快走,不然被……额!”连嬷嬷苍老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直到此刻,整个御书房中,冷月都只看到了她一个人。 听着她语气飞快的说话,冷月在水无忧来不及阻止的时候,脚步快速上前,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个手刀劈下,连嬷嬷的话也停在了嘴边,身子在滑落地面前,被水无忧轻轻一扯,就将她置身在一侧的椅子中。 “这么着急做什么?”水无忧瞥了一眼冷月,语气中似乎带着不赞同。见冷月无谓的撇着嘴,除了叹息也没什么法子。 “那人在哪呢?”冷月看了一眼被她打昏的连嬷嬷,她方才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要是想找到那个病人,必须速战速决。 水无忧观察了一下御书房的殿宇,随后边走边说:“就在最里面的那间房,走!” 冷月心头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方面希望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但是又害怕真的是他。水无忧当时说的话,她还清楚的记得,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老者。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封柒夜,不是隐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最终她才会拉着水无忧,先探探虚实再说。 只不过这时候的冷月还不知道,整个靖南都所有的情况,早就在封柒夜的掌握之中。 越接近最后一间房,药味就越发的浓烈,难怪这里只安排了连嬷嬷,如果有其他的宫人整日在这里徘徊,闻到这么浓烈的药味,肯定会引起怀疑的,皇城人多嘴杂,一个不留心,就会传入有心人的耳朵里,正如她能够知道御书房的事情,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冷月的掌心里全都是汗水,咬着唇看着身边同样脸色紧绷的水无忧,距离房间的门口不过十步,但是冷月却走的异常小心。 “就是这里了!”水无忧像是如释重负般,站在房门之外,眼神还带着清辉。转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冷月,僵硬没有表情的俏脸上,还染着紧张。 冷月暗自咬咬牙,“进去吧!” 话落,伸出手率先推开了房门。一心着急担忧着房间内的人,而冷月却没有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就算整个御书房没有宫人服侍,但是也不可能会让他们堂而皇之如入无人之境的一路畅通到此。 暗黑的厢房中,根本没有阳光射入,位于九曲十八弯旋转回廊最深处的厢房里面,前后都有其他房间林立,就像是迷宫般,弯曲回旋。这最后一间厢房,好似被人遗忘在最深处的角落,御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如果只有君王一人的话,想来也会鲜少涉足这里的。 房间中的药味让冷月几欲作呕,怀孕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她还没有出现过任何孕吐的现象,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怀疑,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紧紧蹙眉走在房间的陈旧的天然玉石地面,嶙峋不平的地面走起来不太平稳。冷月和水无忧并肩而行,房间最里面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硕大的chuang铺,厚厚的帷幔将四周包裹的严不透风。 及其轻微细小的呼吸声在chuang铺中传来,冷月紧紧抿着唇角,心头更加失速的跳动着。 房间中的设施少的可怜,除了一张桌椅外,只剩下一些装饰的摆件或者是几个靠着墙壁的案台,和空旷的房间比起来,此种布置十分不协调。 冷月屏息以对,一步步越发变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chuang铺,那厚厚的帷幔,似乎将她和上面的人阻隔成了两个世界。 身侧的水无忧亦步亦趋的跟在冷月的身旁,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此情此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彼此甚至是大家的心里,可能答案早已经昭然若揭,差的只是亲眼所见的印证而已。 厚重的帷幔边上,慢慢扬起一只素白的手掌,暗色的房间中,就连帷幔的颜色都暗淡了几分。 当冷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掀开了对襟帷幔的一角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瘦骨嶙峋的手。干瘪的肌肤和灰暗的色泽,苍老的皱纹遍布其上。 随着帷幔的慢慢拉开,昏暗的视线中,渐渐显露出一张异常熟悉又令人极度心酸的面孔。曾经的帝王将相之姿,现在只剩下沟壑老人所特有的沧桑和无力。 曾经冷月无数次幻想过再次相见的场面,却从未想过会这样的场面,而且伴随着彻骨的心疼和悲凉…… 第685章 计划提前 即便之前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冷月依旧没有想过,失踪了许久的父皇封远,会变成今天这种样貌。 他一代挥斥方遒的帝王,掌管封夙万里江山,即便到后来年老体衰,却依旧谋略深重,势要将自己经营的一切转交给最疼爱的儿子手中。 当初,他和封柒夜用计假死逃脱众人眼线,同时又意在试探自己对封柒夜的真心。卓青柔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甚至,连那一盘棋局,也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是,眼前这个明明才五十多岁的老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耄耋之年般,就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颊,但是那迟缓又无力的呼吸声,还是狠狠的砸在了冷月的心头。 疼,开始蔓延。 “父皇……” 冷月强忍着涌上酸涩的眼睑,轻声细语的呼唤了一句。这样的房间和气氛中,生怕自己吵到他。 绵长缓慢的呼吸似是一窒,原本就浑浊的双眸,此时在暗淡的光线里,愈发看不清楚。冷月将帷幔撩开,倾身向前,“父皇,是我,冷月!” 封远迟疑的睁开眸子,在听到冷月的生意时,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上传来的轻颤,慢慢的转头看着榻边蓦然出现的冷月,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封远的双眸恢复了少许的神采。 “月儿……你……你来了!” 这声音,遥远的仿佛从天际传来那般飘渺,夹杂着喘息和开始剧烈起伏的胸膛,冷月再也忍不住,别开头的瞬间,眼泪也从眼角垂落。 她和封远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及不上封柒夜和他,连她见到封远都忍不住心疼的无以复加,如果让封柒夜看到,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是他一直最尊敬的父皇,也是一直为他谋划所有的父亲。一介帝王,不管他对其他人如何,但是从始至终他对封柒夜的无言付出还有默默的筹备,她全都看在眼里。 可惜,世事太残忍! “他……他呢?”封远的眸子在冷月的身边转了两圈。当看到帷幔附近似乎有个黑影闪烁的时候,直觉就认为那是封柒夜。 不禁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拨开挡住他视线的帷幔。能够挺到今时今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将自己从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当面告诉他。 只怕现在不说,从此后他们父子俩便再无相交的可能。 “父皇,他不在!这位是太医,让他给你看看身子吧!”冷月低柔的安慰着封远,同时将水无忧从一侧拉出来。 当封远看到那抹身影并非自己所想的时候,眸子很快就再次灰暗。冷月心中自知,她只是想给封远创造一个活下去的借口,可惜他似乎更加了解自己的状况。 水无忧并未开口,只不过在冷月说完后,伸出手就要给封远诊脉。厚重的帷幔之中,只见封远颤抖的将手臂挪了位置,同时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必看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月儿,他呢?能不能让他来见……父皇?” 封远的话说的很缓慢,而且每一次说几句后,便要停顿片刻,长长的喘息一阵后,才能继续。 到底龙渊对他做了什么,短短时间内,为何他的身体情况会急剧恶化。 冷月抿了抿唇,眼神微闪,看来她的计划要提前了! 面对封远带有祈求的目光和语气,冷月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件事封柒夜本就有知道的权利,眼下她只能用计调走御书房的人,同时还要让龙渊无法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事。 如此想着,冷月立刻点头,“父皇,你再坚持一下,柒夜很快就会来了!” 冷月说着就放下了帷幔,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一个不能有人打扰的机会。 睇着水无忧,冷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想要在御书房和九华宫之间来回跑一趟的话,只怕时间上不允许,为了尽快办成这件事,也只能求水无忧的帮忙了。 “水大哥……” “他们在哪?” 冷月正看着水无忧,一声呼唤刚刚出口,门外倏地传来询问声,刹那间就让冷月紧闭双唇,同时眸子中也迸发出冷光。 龙渊,怎么会突然出现! 门外龙渊的声音已经很清晰,冷月和水无忧根本来不及多说,就连榻上的封远似乎也是挣扎了一下。 “你赶回九华宫,我一会把他引过去!”就在冷月想着对策的时候,水无忧忽然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诚然,冷月也绝对想不到,他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引龙渊去九华宫,自然有她的用意,但是她还没有说过,水无忧竟知道?! 此情此景,也由不得冷月过多惊讶,只能点头,在水无忧即将冲出房门的时候,嘱咐了一句:“一切小心!” “嗯,一会你趁乱快走,我能拖住他半柱香的时间!”这一席话说的极快,当冷月还没有应声的时候,水无忧已经背着药箱,眨眼间就从厢房的窗口飞身而出。窗棂被撞碎,四散的木屑充斥在空气中。 恰在此时,龙渊也在连嬷嬷得陪伴下,走到了厢房附近。当看到从厢房窗口闯出一人的时候,眸子中闪过短暂的惊讶。 仔细的观察了他的身形,这才眯起眸子,冷笑的喊了一声:“想跑?!” 水无忧本就在脸上做了伪装,身上还穿着靖南都太医院的太医服饰,是以龙渊也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谁,看到他身形快速的向前飞去,龙渊在后面也连忙跟上。水无忧身上的药箱并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当回眸的瞬间,看到龙渊已经跟上,唇角扯出凛凛的笑意,指尖一勾,对着龙渊就甩出了一簇粉末。 “雕虫小技!” 龙渊一身暗蓝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冷厉的弧线,袖袍行云流水般,在那股粉末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他以劲气拍散,而后身形更加快速的追着水无忧,脸颊上也闪过血腥的气息。 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会有这等本事?他倒要看看,到底他是太医,还是另有身份! 连嬷嬷站在厢房门外,方才因为她走在前面带路,所以厢房的窗子突然被人撞碎的时候,她来不及闪躲,此时布满皱纹的脸颊上,也被一些飞溅的木屑划伤了几道口子。 此时站在门外的嬷嬷,拍着胸脯看着远处越来越远,但仍旧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说道:“好险啊,幸好他没多问!” “他如果多问,那你还想说什么!”声音低沉阴郁的冷月,在嬷嬷自说自话的时候,忽然间从门内低语了一句。 连嬷嬷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所以一听到冷月的话,顿时尖叫了一声,转身就想逃。但是冷月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脚步快速的上前,在连嬷嬷还没跑出原地几步的时候,就一把拽着她的脖领,语气飞快的说,“如果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也许不会杀你!” 连嬷嬷战战兢兢的转头看着冷月,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眸子中的惊慌和惧怕也让冷月看的分明。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冷月慢慢凑近连嬷嬷,近距离之下,连嬷嬷清晰的看到了冷月水眸中荡漾的危险光芒。 强装镇定的吞了吞口水,“我……我可是王太后身边最得势的嬷嬷,你敢对我不敬,小心我……” “废话真多!” 冷月厉眸猛地闪过诡光,在连嬷嬷还要张牙舞爪的想和自己纠缠的时候,她便再一次出手为刀打在了她左侧的脖子动脉上。 这一次,她敢肯定她不会再清醒的那么早了。 冷月匆忙的离开了御书房,被水无忧缠斗的龙渊,此时根本想不到冷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之前因为他刚回到这里,就见那老嬷嬷倒在椅子上,弄醒她之后,才听她支支吾吾的说这里来了太医。 所以,一时间龙渊只是着急的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却也没有在意,为何今日的御书房,有些过于诡异的安静,焦急的心里也让他忽略了一点,他的手下在有外人闯入的时候,为何都没有现身。 冷月匆匆回到九华宫的时候,水梦华似乎还在沉睡。冷月无视九华宫其他人的脸色和嘀咕,直接走到水梦华的寝宫里,将她唤醒。 “小月,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很累!” 水梦华有些抱怨的望着冷月,眼圈里还带着红丝。而且微微有些浮肿。 冷月敛去所有焚心焦急的表情,淡然一笑,“天气这么好,大白天的就不要睡觉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 “我不想去,小月你自己去吧!”水梦华还以为冷月有什么要紧的是,可现在听到她势要让自己出门,一下子刚刚提起来的精神又萎靡不振。 现在,也许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是处子,出门怕是只会让人看了笑话吧! “你之前问我龙渊是谁,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第686章 无声的陪伴 已经临近晌午,天空湛蓝的高挂一轮骄阳,刺目的光晕随着阳光洒在靖南都的皇城里。似乎暖融的温度,驱走了城墙中寂冷的空气。 水梦华脸颊上还带着梦醒后的疲惫,双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时而轻眯,望着冷月闲庭信步的走到九华宫附近的花圃中,心里对她的举动始终有些不解。 “小月,龙渊在这里吗?” 水梦华举目四望,发觉周围除了一些路过的宫人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人。睇着信誓旦旦点头的冷月,眸子中的疑惑愈发深重。 “龙渊到底是谁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很重要吗?”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水梦华的脑海中,她对那个名唤龙渊的人,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但是同样,现在回想起当初和冷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确实提到了龙渊,再加上她现在郑重其事的态度,她也一时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最后也只能被她一路拉到了这里。 “你看见他,应该就会知道了!”冷月笑得意味深长,望着水梦华明显带着狐疑的面孔,也不打算多说,今日之事,也许在他们二人相见之后,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成败,在此一举! 水梦华见冷月四下观察着,心里更加不解,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面色凝重的问道:“小月,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呢?” “我有吗?你多虑了!”冷月讪笑着,见水梦华眼底噙着太多的疑问,想来若是她不把话说明白,也许她的耐心也快用完了,辗转想了想后,又开口说道:“你别瞎想了,你们两个是旧识,哦对了,我忘了拿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不要乱跑,现在皇城里对你的传言很不利,我去去就回!” 冷月说着就转身向来时的路跑去,完全不给水梦华任何反驳或是阻止她的机会。水梦华落空的手还停在空中,望着冷月积极奔走离去的身影,说不上什么感觉,最终也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 * 一盏茶的时间,眨眼即过。当冷月从九华宫离开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边转身边回眸看着身后,见水梦华没有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的跑向了御书房。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带出来。 当匆忙赶到御书房附近的时候,冷月细心的观察着四周,此时早已经看不到水无忧和龙渊的身影。眼下她也只能期盼着水无忧能成功的将龙渊引到九华宫的附近。 站在御书房的殿宇附近,冷月从拐角处探出头远望。也不知是为何,原本之前御书房的门外还有侍卫站岗,可是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旷的就仿佛是一座空殿。 冷月眉头紧蹙,一边担心的想着是否龙渊发现了水无忧的身份,一边又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踱着步。 御书房的殿门虚掩着,推开后的霎那,一切如旧。 这一刻,冷月根本顾不得其他,相比而言,父皇封远的情况才是最让她担心和着急的。沿着原路返回,当鼻端再次窜入浓厚的药味时候,冷月一颗跳动不停的心房,才慢慢缓和下来。 弯转回旋的厢房附近,一切都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之前被她打晕的连嬷嬷不知去向。 从敞开的房门中,似乎还传来了阵阵急促的咳嗽声。 冷月三步并作两步就钻入了房中,当她闪身而入的瞬间,定睛眨眼就看到让她极为吃惊的一幕。 封柒夜,怎么会在这里?! 彼时,冷月自以为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将父皇带出御书房的时候,诚然没有想到,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的封柒夜,此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他此时就坐在榻边的样子,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封柒夜……”冷月嗓尖有些堵塞,他凛冽的俊彦上,阴郁的表情和狰狞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特别是那双锐利的眸子,正染着浓烈的哀伤和心疼。甚至还有深重的内疚。榻上的封远,此时正颤抖的咳嗽着,孱弱的身子似乎已经经不起任何大风大浪,仅仅是难以喘息的咳嗽,就让他的身子上下起伏不停,胸口也时而抽搐着。 封柒夜的喉结滑动不已,见到冷月的时候,没有任何吃惊,淡淡的眸色带着难以自持的哀伤,缓慢的对着冷月伸出了手。 敞开的房门,为房间中增添了氤氲的日光。从房门外射入的光晕,短时间内让冷月将房中的一切都看的分明。 放眼望去,之前还略显空荡的厢房中,此时竟是拥挤的站了不少人。龙修,龙紫,龙辛,龙壬等等,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片凝重。 冷月感觉自己的脚步像是有千斤重,亲眼看着封柒夜对着自己平伸的手,不知不觉就迈步向前,直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的时候,才听到他转眸对着已经不甚清醒的封远说道:“父皇,我们都在!” 封远似是正在竭力的想要挣开眸子,特别是听到封柒夜的话时,虚弱的眼睑不停的颤动。布满皱纹的手也在身边抓着身下的单子,拼尽力气却效果甚微。 “父皇……”此时此刻,冷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耳边也再次响起了之前水无忧说过的话,病入膏肓的老者。 现在看到他在封柒夜的面前如此表现,想来如果不是心里的执念和毅力支持,也许他根本等不到今天了。 冷月并不知道之前封柒夜和封远是否有过交流,只不过这短暂的时间再次相见,她却发觉封远的脸上似乎没有了之前心力交瘁的等待和焦虑。 虽然即将陷入昏迷,但是遍布褶皱的嘴唇边,好似正绽放着舒心和满足。 “父皇,封夙有我和月儿,你大可放心!”冷月的手被封柒夜捏的生疼,虽然他的语气如同闲话家常般平静,但是站在他身边的冷月,却清晰的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无以言说的悲恸和哀伤。 最亲的人即将在自己眼前随风而逝,这种体会冷月如食髓知味。当初,她以为封柒夜死了的时候,那种感觉是真真切切的疼。 封远,不论他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但是这个帝王,竭尽一生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一个人的做法,亘古少见。 这一刻,她也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封柒夜年少轻狂,却必须处处压抑自己。因为宫内的豺狼虎豹太多,他一旦飞黄腾达,到时候即便声名显赫,却也免不了遭到他人的觊觎和陷害。 封远对封柒夜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疼爱和关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就连卓青柔也在后来才看出了封远真正的用意。 他对几个儿子都不冷不热,这样对于有异心的人,便无法猜出他真正的用意。将一个无情的帝王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为了将最疼爱的儿子,保护在自己无情的面具之下。 直到最后,他古稀之年,身躯残败,才不得已让亲儿子布一场假死的局,来逃脱众人的眼线,而那一张空白圣旨,也全都被他算计在内,包括天下,包括卓家,甚至包括她自己。 冷月望着封远脸上挂着舒心的笑意,而那双眸子已经渐渐失去了跳动。眸子慢慢回旋,看到封柒夜依旧紧绷如上弦的弓箭一样,心里微疼,反手紧握封柒夜,希望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够给与他支持。 如果不是确定封远已经无力回天,她相信封柒夜不会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任由他说一些能够安抚封远的话。 人生,世事无常。 当封远的那双眸子自此紧闭,而脸颊上却带着平和笑意而去的时候。冷月鼻头酸涩,嗓尖仿佛被堵住一般,眼前全都是曾经她和封远接触的一点一滴。 “王爷,王妃,请节哀!” 龙修和龙紫等人并肩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封远离世,最终只能化为叹息,轻声低头安慰了一句。 封柒夜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封远好似沉睡的脸庞,半饷没有回神,正当冷月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他沙哑压抑的嗓音蓦然响起:“龙辛,护送先帝回朝!” “是!” 龙辛抱拳领命后,拍了拍龙修的肩膀,和其他几人眼神示意之后,便先行一步,出去准备。 而后龙修和龙紫等人,没有人说一句话,全都慢慢的走出的房间。冷月始终站在榻边,在房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素手扬起,抚在他的眼角,这一刻不用任何语言,她只希望陪着他。 当温热的指尖怵然摸到一点冰凉的时候,封柒夜已经一把将冷月抱在怀里,狠狠的搂着,有太多压抑的情绪和痛楚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无声的陪伴…… 第687章 见到水梦华 天朗气清,和风晓日。 水梦华正独自坐在九华宫不远处花圃边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心里忍不住嘀咕,为何冷月还不回来。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响起诸多不愉快的事。水梦华才做了半刻的功夫,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而这一点也刹那间就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前尘过往,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在提醒着她,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去,甚至是不堪的过往。 不然为何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并非处子之身。回想起昨晚古震犀利又讽刺的话,她这心头更是一阵无力和惧怕。 她不知道自己和王爷是什么关系,总之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他的瞬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席上心头,无法形容,也无从追究。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认定了王爷。虽然他和自己之间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很多事情都是他身边的属下告诉自己的,但是不可否认,爱慕的心情从看到他的瞬间便不期然的开始生根发芽。 她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知道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总之很复杂,难以言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水梦华,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转眸四处查看的时候,就发现正有两道身影已经闯入了九华宫内,而且看样子正激烈的缠斗着。 水梦华惊讶的从石凳上站起身,同时也想到前一天晚上皇城内闯入了刺客。而且看着两个打斗的身影,其中一人似乎还穿着皇城的官员服饰,难不成另一个人就是刺客。 愣愣的看着两个打斗的身影越来越近,水梦华光想着刺客的事情,竟也忘了隐藏。当身影愈发逼近的时候,才惊呼了一声,想要躲避。 但,为时已晚。 龙渊一路追赶着水无忧来到九华宫,若是放在平日,他定然不会轻易的现身。但是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而且御书房中的情况已经被这个人发现,所以他势必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同时也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谁派你来的?不想死就赶快说!”时而在地上交手,时而在空中翻飞的龙渊,在出掌的空隙,忽地对水无忧冷声质问着。 相比龙渊的沉稳,此时水无忧的气息已经开始不稳,一直背在身上的药箱也不知道丢在哪里。 由于早几年的时候,他将体内的大部分内力都传给了冷月,现在内力大不如前,更何况这龙渊的身手非凡,若是一直和他打下去,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且,打斗中,难免会有空门被对方所察觉,而他身形和动作都不如龙渊来的快,所以接二连三的暗中下毒都没有得逞。 之前,他还纳闷为何封柒夜和冷月会双双受到龙渊的陷害,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也只是在武力方面,计策谋略上,只怕他并不是冷月和封柒夜的对手。 冷月所没有发现的问题,他却体会的清清楚楚。御书房的门外都会有侍卫把守,没道理整个御书房却那般轻易的就让他们两个人进入。 “你看她是谁!”水无忧早在进入九华宫附近的时候,就看到了愣在一侧的水梦华。这会他已经和龙渊彻底进入了水梦华的视线,而且两个人离她越来越近。 加上方才水梦华的惊呼声,相信不光是他听到,龙渊肯定也清晰的察觉到。此时,水无忧不怀好意的对着龙渊的右手边说了一句,当发觉到龙渊余光瞥向右侧的时候,立刻提起浑身的内力,旋身迅速逃离。 他没必要和龙渊做无谓的争斗,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看到水梦华就好。 龙渊心里早就知道这也许就是对方调虎离山的计谋,双眸虽然紧盯着水无忧,但是不可否认,他耳边的确是听到了那一声惊呼,而且心里微诧的是,那声音让他有一种相隔许久的熟悉感。 另一边当水梦华看到身着皇城官服的男子竟然眨眼间就踏云离去,此时整个花圃的附近,就只剩下她和这个有可能是刺客的男子,心里突然间生出惊惧。 特别是看到那男人已经转眸看着她的时候,水梦华想都不想,转身就想要跑回自己的殿宇,嘴里甚至还恐惧的喊道:“来人呐!” 就这一声,龙渊整个人大骇。 水梦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够跑的这么快,提着裙摆在花圃中穿梭不停,眼角两边的事物不停的后退,她什么都顾不得,之前王太后已经怀疑了她和刺客的关系,虽然她并不知道九华宫出现刺客的事,但是现在她这种处境,更是不能再出现什么纰漏。 龙渊看着那一抹极为熟悉的背影,奔跑中她的发丝在身后随风荡漾。短短一瞬间的怔愣,龙渊倏地睁大眸子,几个跳跃就冲到了水梦华的身边,在她还处于奔跑中的时候,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一举动,也让水梦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撞到了他的怀里,一声闷哼,两人同时惊讶。 龙渊眸子中虽然依旧冷冽,但是当清楚的看到水梦华的脸颊时,闪过的轻柔还是显而易见。但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因为很快龙渊就意识到一件事,这里是靖南都,而非封夙! “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此时,摒弃了封柒夜暗卫身份的龙渊,面对水梦华的时候,语气似乎依旧生硬,表情黑肃的仿佛抓到了水梦华*一般。 水梦华双手推着龙渊的胸膛,惊恐的看着他,步步后退,“你别过来!” 这种堤防戒备的表情,龙渊脸上蓦地闪过阴沉。眯起眸子一步步逼近水梦华,语气中透着警告:“你说什么?” “啊……救命啊!”水梦华对龙渊没有任何记忆,她只知道自己是云梦,现在靖南王的婉妃。 水梦华忽然开始大呼救命,九华宫的附近已经开始有脚步声传来,花圃虽然距离殿宇正厅有些距离,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传来,龙渊也不得不有所动作。 上前一把扣住水梦华的手腕,在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另一只手猛地扣上她的纤腰,脚步轻点地面,瞬间就腾飞而起。 在离开地面在空中飞掠的瞬间,龙渊清楚的听到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婉妃娘娘!” 龙渊眸子中危险的光芒大绽,低眸看着满脸惊惧,眼神中写满了恐慌的水梦华,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当初,他明明将水梦华送回了水家,而且也刻意警告过他们。可是现在水梦华怎么会出现在靖南都,甚至看到自己的时候全是戒备的神色,这很不正常。 他虽然知道水梦华的心里一直有的都是封柒夜,但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会忘了自己,而且曾经的一切他早就已经告诉了她。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被龙渊禁锢在怀中的水梦华,始终挣扎的想要脱离他的钳制。尖锐的大喊声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不少殿宇之中,而婉妃被人挟持的事情,不消多时也传遍了整个皇宫。 “你说什么?” 椒房殿中,正坐在其中和王太后商议对策的古震,一听到下人的禀告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按照宫人的描述,那个带走了婉妃的人,极有可能就是……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古震的手臂,转眸就看着禀告的宫人询问。心里同样有些突如其来的震惊。 “回太后,就发生在半柱香之前!” “母后,这……难道是……” “震儿!” 王太后打断了古震的话,随后便镇定的看着宫人,吩咐道:“传本宫的命令,封锁皇城,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出!刺客一事,稍候自有定夺!” “是!” 随着王太后挥手,椒房殿内所有的宫人全部退下。当只剩下母子二人的时候,古震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母后,怎么会这样?你说带走婉妃的,会不会是他?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行了,你镇定点!一个女人而已,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让给他好了!” “母后?” 古震似是不敢相信般,看着王太后的视线中,噙着一抹复杂的神色。然而王太后见古震这般看着自己,心下冷笑,脸上也不禁扯出讥讽的笑意:“你还想瞒着本宫?她一个出身不明身子不净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 第688章 冰山一角 “你还想瞒着本宫,她一个出身不明身子不净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古震万分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会知道了全部。 愣愣的看着王太后,顿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太后睇着古震的脸色,泫然一笑:“震儿,昨晚上在你宫里发生的事,你别想瞒着母后。从最开始母后就觉得婉妃云梦有问题,如果她真的是个孤儿,全然不可能会走到选秀的最后一步。现在她的身份是谜,不过这参选的女子竟然不是处子,单单这一条罪责,本宫就能让她死无葬尸之地!不过,如果她真的和他扯上了关系,那本宫倒是乐见其成!” “母后,她是婉妃!” 古震心里对水梦华同样有些憎恨和愤怒,但是初相见时,他也的确因为她的举止容姿所惑,现在忽然间传来她和龙渊有关系的风声,这一点让他心里有些别扭的难受。 “婉妃?本宫说她是她就是,说她不是,她就连宫婢都不如!”王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古震,随后眼神逐渐变得悠远绵长,唇角上也闪现出讥诮的弧度,转眸看着古震的脸颊,抬手拍了拍他,“震儿,当上靖南王,拿下靖南都可是费尽了心力,听母后的话,莫要因为一个女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听着耳边王太后语重心长的告诫,古震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 “嗯,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他真的和婉妃有关系,如果是的话,本宫可以做主,将婉妃赐给他!” “好!” 古震低着头慢慢走出了椒房殿,这一瞬间内心的无力感徒然而生。是他,一定是他从中作梗的! 脑海中虽然对龙渊劫走云梦的事情很是不解,但是很快古震就想到了一个人。一定是他,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皇城内就开始发生各种诡异的事情,一定是他! 古震极为肯定的认定了心中的任选,行走的脚步也忽然一转,奔着皇城行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 御书房 冷月眼看着龙辛带着几人,小心翼翼的护送着驾崩的封远离开。这皇城之中,没想到见到父皇的瞬间,竟然自此就会天人永隔。 她身边的封柒夜,方才紧紧搂着她的时候,从她脖颈上传来的冰凉,让她很清楚地知道,他将一切痛苦都隐藏在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即便是她。 他的脆弱,仅仅是一瞬间。这一刻,当马车在皇城内肆意奔跑的时候,他的脸颊也恢复了平日那般阴沉和淡漠。 “就这样走没关系吗?” 冷月募地想到,这个是靖南都的皇城,龙辛等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护送着马车离开,如果被人发现…… “一切都该结束了!” 封柒夜转身一把揽住冷月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语气高深莫测,眸子也幽幽闪着暗芒。 彼时,正带着云梦一路飞身回到御书房的龙渊,落定在地上的时候,便发觉到极为不对劲的情况。 御书房的门外他之前特意让古震安排人把守,而且现在归于平静的时候,龙渊才想到,之前他和那个太医打斗的时候,自己的那些属下竟然都没出现?! 龙渊心头有些失速的跳着,怀里始终被他禁锢的水梦华此时已经放弃了挣扎。胆战心惊的看着龙渊,仍旧不知道他带着自己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事。 侧目看着身边的水梦华,她眼底的防备和紧张的神色,让龙渊脸上闪现出嘲讽的表情,翘起一侧的唇角,冷冷的讽刺道:“你怕我?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很享受吗?” 水梦华满目狐疑的看着龙渊,“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在一起?” “来人!” 龙渊不理会水梦华的疑惑,慢慢走近御书房的时候,轻声喊了一句。 沉默,无边的沉默和静谧。 “刘同!” 龙渊扣着水梦华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再次扬起嗓子喊了一句,依旧无人回应。 水梦华惊惧的看着龙渊愈发阴沉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闭嘴!” 龙渊转眸低吼,旋即在御书房内以目光探视了一番。安静的过于诡异,让他心头猝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在找他们?” 一声夹杂着阴霾和风霜的沁凉语调,在御书房的左侧响起。龙渊瞬间刺目欲裂的望去,而水梦华闻声也是一阵激动。 只见,御书房侧面阴暗的偏厅,封柒夜和冷月相携漫步而出。二人的身后跟着十名龙渊从未见过的黑衣人,在封柒夜的话音落下瞬间,自御书房的悬梁顶端,蓦地*下六名身上五花大绑头脑低垂的男子,看样子都已陷入了昏迷。 龙渊暗中吞咽了一下,浑身紧绷的看着封柒夜和冷月,嘴角凛着讽刺,“王爷,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封柒夜不置可否的点头,身形一转就带着冷月坐在了龙渊身前的椅子中,面对龙渊和水梦华二人的身影,不惊不喜,淡然从容。 龙渊一时间无法猜透封柒夜真正的用意,但是他们二人之间,想来势必会有一场厮杀,可是断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间! 袖管中的手慢慢收紧,龙渊和封柒夜相似的面孔视线相觑,封柒夜薄唇边的笑意更浓。 “王爷,救我!” 水梦华本想着趁龙渊不注意的时候,脱离他的掌控。但是身子刚刚动了一分,就被龙渊再次狠狠的拉到身边,此时双眸只能看着封柒夜,祈求的说了一句。 冷月脸色一片郑重的神色,在龙渊和水梦华的身上打量了几许,红唇闪出一抹笑意:“看来你对她还真是上心!” “上次竟然没让你死成,这一次你未必会再有那般好运了!”龙渊阴鸷的看着冷月说着一些壮胆子的话,他的确没想到会和他们这么快就见面。 当时知道封柒夜来到靖南都的时候,他本也没想再躲藏。但是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快。但是,就算现在相见,一切也都为时已晚。大军已经出发,封夙也即将消失不在。 想到这些的时候,龙渊的脸上渐渐产生得意的神色,望着对面的两个人,随后又看了看再悬梁上吊着的属下,嗤笑了一声:“不过是几个走狗,如果王爷喜欢,大可以将他们杀了而后快!” “龙渊,你联合卓文君,躲在靖南都,又挟持了靖南都的王子,本王倒是从来都不知道,你如此厉害!”封柒夜这一席话,表现上听起来像是恭维或者是赞赏,但是那双鹰眸中噙着的冷光和森厉,任谁都看得出,他不过是在暗讽事实。 龙渊眼神微微闪动,复杂的神色看着封柒夜,唇齿间明显挂着嘲讽,和封柒夜一坐一立,彼此看着对方,相似的容颜上却分别带着不同的神采。 “王爷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龙渊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但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话中另有所指的深意,有些事情不用说的特别清楚,也许就能给对方最意外的打击。 此时,龙渊如是想着,却根本不成想,封柒夜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你是指暗中发兵攻打封夙的事,还是你将封夙先帝囚禁的事?又或者是你暗中和冉家以及水家联手,想要架空封城的经济命脉?” 封柒夜微微煽动了一下鼻翼,斜靠在太师椅中,慵懒中挂着漫不经心,但是每一句话都带着惊雷而出的效果,狠狠的冲击在了龙渊的心头,甚至还包括冷月的。 他所说的话,这也是冷月第一次听到。发兵攻打封夙,单单是这个,就足够让她为此动容。更何况是和冉家还有水家联手的事,难怪当初她想要趁夜去水家探明情况,结果却在中途被封柒夜所阻止。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甚至连来到靖南都,说不定也是他的一步局中局!假意来寻找龙渊,实则是为了古霆夺回靖南王的地位,甚至在很早以前,他就得到了古霆的誓约,百年之内,不动封夙。 如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难怪,她一直都看不清也查不到封柒夜到底有多少势力,甚至在当初两人同时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显露。尤其是当初他要来靖南都寻找龙渊的时候,她曾经还暗自思忖过,如果他真的羽翼丰满,为何要亲自动手?! 看来,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直到此刻才不过显露了冰山一角! “你……” 第689章 顺应天命的太子 “王爷?” 龙渊满目闪出惊慌,但是很快似乎有想到了什么,对于封柒夜的话,立刻表示出不在意的冷笑。而始终站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水梦华,这一刻才发觉事情太不正常,不禁诧异的呼唤了一句。 面对曾经一起*过的水梦华,龙渊不否认自己心里对她的确有感觉的,虽然当初他以水梦华为理由叛变,但正如冷月的猜测一样,他的心早就不忠,只是水梦华的事情恰好给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见水梦华已经不认得自己,但是对封柒夜却又表现出那种娇羞和期许的目光,龙渊眯起眸子,咬牙切齿的狠狠捏着她的手臂,“怎么?老*见面,你还是放不下他?” 水梦华满脸惊恐,睇着龙渊讽刺的笑,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支支吾吾的推搡着他的手臂:“你……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水梦华,你给我听清楚了,当初他不要你,现在依然不会,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你瞎吗?!”龙渊对水梦华那种强烈的占有yu,让他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加大。 不自觉中,甚至能够听到水梦华的手臂上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但此时此刻,水梦华已经无暇顾及身体上的疼痛,双眸中谁都看不到,只能望着这段时间来她最熟悉的冷月,语气充满了不敢置信,“小月,他……他说的?” “说什么?”冷月眉头轻蹙微抬,也许是时过境迁,现如今看到水梦华泫然欲泣的脸颊,她并没有任何的厌恶或者是嘲讽,面对曾经的一切,现如今看来只剩下一片唏嘘。 她不恨水梦华,从来都没恨过。她也不怪水梦华,至少在这样的时代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出路,三妻四妾的现象,注定了无数女人要在一个屋檐下你争我夺,水梦华当初也不过是封建礼教下必然的产物,就像她现在忘记了一切,反而并没有像当初那样心机叵测,一切皆有因有果。 水梦华愣愣的看着封柒夜,而后又转眸望着龙渊,“你说我和他……” 她诧异和吃惊的是,难道自己和王爷真的有段过去?那她的记忆哪去了,为何现在她又会变成了靖南都的婉妃。 “你给我闭嘴!”龙渊甩手一把将水梦华丢在了地上,眸子噙着恨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和他?你和他什么都没有,当初他不要你,甚至连碰都不愿碰你,你现在还在期许什么?他眼里没有你,心里没有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你想不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娇喊的,嗯?” 气急败坏的龙渊,当众对水梦华说出了最不堪的字眼。而且很明显他被激怒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水梦华忽然间捂住脑袋,跌坐在地上狼狈的连连摇头:“别说了,你骗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小月,王爷,靖南王,婉妃,这些都是假的,你们都骗我!” 封柒夜毫无怜惜的看着水梦华疯狂,不过是一眼便移开视线,望着龙渊,俊彦上的轮廓越来越冷厉,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能够感觉出那种威严和压迫。 龙渊眸子中闪过眸中光泽,袖管下的手也在轻微的动作着。突然,就在房间中所有人和事都静止的时候,龙渊自袖口中猛地挥洒出暗器,继而趁乱就奔着御书房的大门冲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封柒夜。 这一次,再不会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这一次,龙渊故技重施,想要在转移对放视线的时候,一举逃离现场。 可惜,一切在他和封柒夜再次相遇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所有的结果。 封柒夜一袭暗色长袍,在光线不算明亮的御书房中,如同鬼魅般虚闪着身影,在龙渊眼看着已经到达御书房大门的时候,封柒夜目色如虹,面目冷厉的已经站在龙渊的面前。手掌中凝聚着无与伦比的刚气,在龙渊猛地挥出掌心的瞬间,掌风撞击,门扉瞬间四分五裂。劲气波及到周遭,木屑在两人周身附近扑簌簌的掉落。 而自始至终,站在一旁的十名黑衣人,脸色镇定,一动不动。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封柒夜而动,似乎只有他才能引起他们的关注和注意。 冷月也一直坐在位置上,如今最好的制敌方法,就是让封柒夜和龙渊狭路相逢。而她再也不会冲动上前,让龙渊有机会把自己当成要挟封柒夜的对象。 龙渊被封柒夜的掌风波及,整个人倒退三步后,目光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后又看着对面依旧冷冽的封柒夜,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 “如果不受重伤,怎么会让你有胆子破釜沉舟!”随着封柒夜的目光越来越冷肃,此时锦流年面带浅笑的从御书房门外走进,看到龙渊的时候,目光中没有了昔日伙伴的热情,一片讥讽暗嘲的睇着他。 龙渊看着锦流年,还不等他开口,忽然又看到自锦流年身后走出来的两个人,瞬间就眯起了眸子,“竟然是你!” 水无忧和龙晴慢慢走近御书房的时候,他脸上的伪装此时已经彻底卸下,少了眼睑上的那道伤疤,还有脸上做的伪装,龙渊一眼就认出了水无忧正是之前和自己缠斗的太医。 “龙渊,你真该死!”龙晴站在封柒夜的身后,望着被众人夹击的龙渊,穷途末路的他,此时就像是一只受困的毒虫,再也无法逃开这走上黄泉的必经之路! 龙渊目光在自己的身前身后来回看了看,随后倏然朗声大笑,语气带着同归于尽般的狠戾,“你们以为人多势众,就能够将我除去?!封柒夜,我再叫你一声王爷,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小人,仗着人多就想要只手遮天?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即便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是那有怎样,我想现在整个封夙应该已经身处在水深火热中了,卓青天的那支队伍,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今被卓文君掌握在手中,而你有杀了他的老子,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封夙吗?说不定等你从靖南都赶回去的时候,整个封夙已经变了天,而你所谓的太子之位也只能永远的名不正言不顺!” “哦?是吗?龙渊,有没有人说过你,你的自大终究会让你踏上不归路!谁告诉你他的太子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你指的是你一直找不到的玉玺还有玄甲军吗?” 锦流年,又名龙金。曾经和封柒夜一手创立七煞盟的挚友。所以,龙渊与他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没想到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却还是要逞口舌之快。 他所不知道的事,其实又何止这些! 封柒夜,能够在无数人的监视中走到今日,他的能力和背景是他这个属下根本无从了解的。七煞盟,真的只是其一。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他还没有当皇上,玉玺和玄甲军怎么可能在他的手里!别唬我,皇宫内的事,我比谁都清楚!” 当龙渊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无法自持的十分激动。而且,他的最后一句话,也令锦流年和封柒夜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个小小的暗卫,敢扬言对皇宫内的事情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正常! 但是即便心生怀疑,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锦流年和封柒夜谁都没有开口。因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靖南都的最后一步。 锦流年站在龙渊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的同时,语气颇有些怅然:“看来,当初你加入七煞盟的时候,根本就是目的不纯!但是,你认为不可能的,偏偏就是事实!玄甲军,在柒夜十五岁的时候,先帝就已经交给他。至于玉玺,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封夙所有的奏折是谁批阅的?先帝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为今天的一切谋划,而你们所有人想要争夺的东西,从始至终,都是属于柒夜,未来邪皇的!” 龙渊的目光中透着不甘心,不相信,甚至还带着惊惶的闪烁。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失了冷静的龙渊,整个人无措的站在原地,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只听得到他自己的低声呢喃:“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我的,他怎么能这么做,我才是顺应天命的太子,我才该是封夙的主人,他竟然真的敢……” 第690章 他自称本王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在这一刻,龙渊的喃喃自语中,似乎透露出别样的讯息。而陷入了魔怔中的龙渊,站在原地摒弃了周遭的一切,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灰暗,身子也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封夙本来就该是我的!”情绪失控的龙渊,似乎也忘了眼前的一切。脸颊上逐渐显露出的失望和空洞,封柒夜见此也慢慢眯起了眸子。 看来,有些事情他应该彻查一下了! 一侧的锦流年,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水无忧,眼神示意之后,水无忧便暗中指尖轻弹,一抹淡色的粉末须臾间就飘洒在龙渊的面前。 陷入回忆不知所措的龙渊,防不胜防的吸入了一口粉末,很快眼神就变得迷蒙,在晕厥的最后一刻,双眸努力的看着封柒夜的方向,说了一句:“本王不甘心!” 本王?! 众人眼看着龙渊渐渐话落在地面上,而没人说一句话,就连锦流年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如果刚才龙渊是故意说得那些话给他们听,那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计的确很深。 但如果不是,那他自称本王,他的身份恐怕就不简单了! 封柒夜的表情冷肃淡漠,虽然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鹰眸却也始终盯着龙渊,脑海中一抹十分不清晰的身影在慢慢聚合。 “看着他!” 封柒夜对着一侧静候而立的黑衣人吩咐了一句,随后就带着冷月率先离开了御书房。锦流年和龙晴以及水无忧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龙金,他自称本王……” 龙晴隐晦的看着锦流年,在封夙皇朝,能够自称本王的,从来都只有亲王和王爷。但封夙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太子,三个王爷,但是太子早在近十年前就不明不白的身故了。 太子…… 锦流年同样脸色淡漠,但神色上的凝重依旧不难看出。重重的叹息一声后,展眉浅淡的说道:“先解决靖南都的事再说吧!” 一行几人在封柒夜和冷月率先离开后,也紧跟着走出了御书房。水梦华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被龙晴拉着,每一步都凌乱又趔趄的走着。 * 行云宫 “主子,真的要走?”刘副将看着卓文君包袱款款的模样,还是不太赞同的询问了一句。 卓文君神色匆忙,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怀中的某物,将包袱递给刘副将后,就说道:“越快越好,现在皇城里面有龙渊看着,你随着我去和大军汇合。这一次我一定要给封柒夜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主子,何以如此着急,难道不……” “别废话了,你没听到刚才有人说婉妃被人给挟持了吗?我派人打听过,据形容那个人八成就是龙渊,现在他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动手,我们若是还呆在皇城里,早晚都会被封柒夜发现!还不如趁此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卓文君说着已经走出了寝宫,四下观察着周遭的情况,身后刘副将的脚步声刚刚跟上,他又吩咐了一句:“你和我一路,去告诉他们兵分几路一起出城,今晚子时在城外三里的地方汇合!” “是!” 卓文君看着刘副将匆忙的出去办事,自己呆在行云宫里有些坐立不安。没想到龙渊竟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就敢挟持婉妃。当初和他联手本来就是不得已为之,甚至到后来他也基本上能够肯定,龙渊这人心思及其深重,和自己联手不过也是看中了当初爹给他留下的那只兵马队伍。 上次暗中闯入行云宫的人,他早就猜到肯定是龙渊。虽然他一心想要报仇,但是至少还有自知之明,封夙天下不是他能够觊觎的。 但是龙渊一个小小暗卫,谋划布局了一切,其野心竟然是想要吞并封夙。真是不自量力。且不说封柒夜,单单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封凌霄,恐怕就是他无力抵抗的。 更遑论,爹给他留下的那只军队,本来就是在封夙近百万兵马的编外。那是爹戎马一生,专门为卓家甚至是他们父子留下的后路,封夙兵营中根本查不到任何踪迹。 当时他和龙渊联手心切,才会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卓文君此时一个人坐在行云宫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而刘副将已经出去了半天也不见回来的踪迹。卓文君焦急的在行云宫内踏步,他不能等了,一旦封柒夜发现了他的踪迹,那他暗中做的事,岂不是都被发现了。 既然靖南都有龙渊牵制着他,那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回到封夙,一举攻破城池,任他封柒夜位列太子又如何,到最终依旧无法保卫家园。即使他想坐上皇位,恐怕战乱纷飞中,百姓也不会同意要这样无法让国泰民安的君主统治天下。 他自知没有龙渊的野心,但是他不会任由爹爹被封柒夜杀害,还什么都不做。他要的,就是封柒夜受尽天下人唾骂,到时候想做上皇位,注定会引起民心向背。 左等右等都不见刘副将回来,卓文君心里的焦急让他再也无法久候。只能背着放在桌上的包袱,在皇城内行人较少的下午时分,匆匆溜出了皇宫,而就在他走后,行云宫内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龙修带着身后几名七煞盟的人,站在行云宫的殿宇中冷笑观察了一瞬,随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冷声问道:“靖南都其他几位皇子呢?” * “重山,都吩咐了吗?”古震望着晌午过后的天色,眉宇间逐渐显出疲惫的神色,眼看着重山脚步匆忙的从椒房殿的殿外走进来,开口就询问了一句。 封柒夜说想要和他在御书房中商议,但是如今的御书房已经完全是龙渊的地盘。他只能让重山尽快安排人手,将情况大致告诉龙渊,希望时间还来得及,至少不会现在还不能让封柒夜发现任何苗头。 重山脸上惊慌失措的跑进椒房殿,随手挥了一下拂尘,旋即在宫人退下后,语气还带着颤抖,“王上,出大事了!” “怎么了?” 古震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重山无比惊诧。难不成是御书房那边的事情节外生枝了?不应该啊,至少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古震不禁又放松了心神,看着重山急切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在努力平息着情绪。 重山凑近古震的身边,眼底的惊慌十分明显,“王上,御书房那边没有人了!” “没人了?他们这么快就行动了?”古震见重山惊慌失措,但是听到他的话后,又觉得他明显是在大惊小怪。 御书房没人,这不是正好遂着他的意思,这下就算封柒夜一定要去御书房,他也不用担心了什么。 重山闻声猛地摇头:“王上,不是宫人做的,奴才在早朝后就去了御书房,可是根本没有见到龙渊,就连平日在那边守卫的士兵也没有踪影。” “什么?可有派人去查,他们去哪了?” 古震这下有些坐不住了,看着重山,心里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御书房早在龙渊来的时候,他就交给了他们。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那…… “王上,不光是他们,就连……就连那个被龙渊一直藏起来的人,也都不见了。奴才在整个御书房都找了一遍,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只有……” 重山支支吾吾的样子,引得古震愈发的着急,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语气生硬:“快说啊,只有什么?” “只有几个他的手下,被掉在房顶,已经死了!” ‘咝——’ 古震心头突然一窒,极为不好的预感也猝然席上心头。他的属下都被掉死在房顶上,而龙渊不见踪影,就连那个被他一直藏匿在御书房,身份成谜的人都不知去向,这到底是龙渊的计谋,还是他出了事? 忽然间,古震想到了婉妃云梦,连忙看着不知所措的重山,问道:“那婉妃呢?你可有见到婉妃?如果能找到婉妃,说不定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王上,除了那几个死人,其他人……” “那你还不快去找,就算翻遍整个皇城也要给本王找出来!该死的,到底去哪了!还有,你赶快派人去通知封柒夜,就说本王身子不舒服,要晚一些再和他商议封夙的事情!快去啊!”古震喋喋不休的吩咐着重山,现在龙渊的失踪对他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如今他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坐上了靖南王之位,可是如果找不到龙渊,那么整个靖南都的兵马…… 第691章 我们不是姐妹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重山显然也知道事情脱离了掌控,这会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挥着拂尘转身就要奔着椒房殿的门外跑去。 午后,正是王太后休憩的时间,许是听到了古震和重山之间焦急四射的语气,蹙眉脸色不佳的从内室走出来,身边则由两名宫女扶着,见古震一脸愁容的模样,询问:“震儿,怎么了这是?还有你重山,皇城里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古震斜睨着王太后,唇角还挂着没有散去的嘲讽,语气平平,“母后,现在还谈什么体统?你这靖南都的江山可能都快拱手让人了,还有什么体统可言?” “胡说八道!奴才如此不知分寸,你身为主子也说这种丧气话,本宫是怎么教你的?”面对古震的话,王太后明显脸上不悦的睇着他。 并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王太后,至少在她心里,一直都认为皇城里面她和古震就是天,再加上身后还有高人相助,就连几个王子都被他们完全控制,现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动摇他们的地位。 正想着,王太后不禁看着古震,试探的说道:“震儿,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这么放不开?” “母后!”古震听着王太后自以为是的话,刹那间就从椅子上站起身,速度极快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咆哮般的喊道:“母后,他不见了,还有御书房里的人都不见了!你现在还提什么女人,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靖南都调令兵马的令牌还在他的手中,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当初你一意孤行,非要听信他们的话,可是现在结果呢?我怎么能不着急?没有令牌,你以为空守着一个皇城,我们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古震的话说得极快,而且语气中带着的怨怼和不忿,直直的打在了王太后的心头。眸子中充满了痛心的望着他,语气轻缓,“震儿?你现在是在怪本宫?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本宫当初一路护着你,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安全的站在这里吗?为了让你坐上靖南王的位置,本宫费了多少心力,否则现在靖南都早就是古霆的了,哪里还会有我们母子二人的地位!人不见了就赶快派人去找,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你现在抱怨有用吗?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忙,就凭你我母子二人,在这皇城里根本就没可能会有今日的场面!” “母后……”古震在王太后的话中,渐渐恢复了平静。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转眸望着还愣在椒房殿门口的重山,不禁怅然的挥挥手,“你派人去找,别放过任何角落!说不定并非如我们所想的。” “是,奴才这就去!” 回神的重山眼神在古震和王太后的身上看了看,旋即就小跑着离开了椒房殿。王太后旋身落座,望着古震,开口安慰道:“震儿,你现在已经是靖南王,遇到一点事情就如此大惊小怪的,那将来你如何统领整个江山!他们既然当初能够来到靖南都,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正所谓万事利为先,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你以为他们会帮助我们母子吗? 还有,早在选秀的时候,本宫就觉得云梦有问题,现在她竟然会和龙渊有了联系,这件事你以为单单是因为她长得好看,龙渊便想要抢人吗?” 王太后的分析头头是道,这时候古震也似乎醍醐灌顶般,但仍旧噙着一丝不解,看着王太后,低声说道:“母后,那你的意思的?” “震儿,你仔细想想,后宫中早就有了不少贵人妃子在列,其中也不乏貌美如花之人,但是为何龙渊看到云梦的时候却生生将她带走,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云梦出身不明,而且还不是处子,本宫现在怀疑她和龙渊早就暗度陈仓,选秀入宫不过是她想要进入皇城的手段罢了!”王太后说着就眯起了眸子,而后眼神中蓦地迸发出冷光,笑望着古震,继续说道:”不过幸好,本宫早就留了一手!” “母后?” “走,咱们去九华宫,如果云梦的身份真的有问题的话,在九华宫里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正好也可以顺便问问!” 王太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想到前几日她对云梦身边的婢女软硬兼施,现在也是时候去考验一下她的衷心程度了。 古震一路随着王太后走在皇城的石板路上,看着皇城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无比熟悉,从小到大他都身在这里,如今一切依旧,但是却物是人非。 九华宫距离椒房殿本就不远,都地处后宫。半盏茶的时间,王太后便和古震漫步来到了九华宫。放眼望去,九华宫所有的宫人和婢女此时全都静候其外,而殿门此时四敞大开,却没有人在里面伺候。 王太后想着就连连冷笑,主子都不在了,他们就算想伺候,也恐怕有力无处使了。 “云梦?!”随着母子俩漫步走进九华宫的时候,每走上一级台阶,九华宫敞开的殿门内,就渐渐显露出更多的景象。 然而当古震走到台阶中间的时候,抬眸一看,竟然就发觉到,九华宫正殿之中,云梦正坐在偏位的椅子上,低头半垂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古震的惊呼声,同样让王太后也惊诧的看去。见到云梦的时候,王太后也瞬间蹙眉,这和她心中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云梦竟然回来了,此事却没人禀报?!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王太后上前就对着距离她最近的宫人,扬手就打了一巴掌,口中念念有词:“该死的奴才,人回来了也不知道禀报,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被打的宫人,也许是因为王太后的力道太大,竟然生生被掀翻在地,但是即便如此,那小太监却没有任何动作,僵硬的肢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古震在一侧也同样发现了诡异之处,这些宫人看似都站得整齐划一,但是见到他们二人非但没有行礼,甚至连任何表示都没有。 尤其是那被打倒在地的宫人,只有眼睛在滴溜溜的转着,眸色惊慌的努力想要看到王太后,但是却力不从心。 “来的,太慢了!” 母子俩的注意力都被门外表现的如此诡异的宫人所吸引,直到九华宫内传来一声低沉凛冽的话语时候,才惊得二人双双回眸。 只见,随着话音落下,在九华宫正殿一侧,外面所看不到的地方,正慢慢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冷月和封柒夜。两人身后分别是锦流年,水无忧,古霆等人。 王太后和古震都看着封柒夜,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九华宫里。而且此时冷月身上已经褪去了宫女的服饰,一席云纱青烟色长裙,及地的裙摆摇摇曳曳,洗净了伪装的脸颊,风轻云淡的荡着一点笑意,水眸璀璨如星,仿佛一株遗世而独/立的白莲,干净,纤尘不染。 “你……你是!” 王太后和古震的眼神都有些惊讶,此时的冷月和一侧略显狼狈情绪低迷的云梦相比,胜负瞬间分明。 但是王太后虽然对冷月有少许的惊艳,但是让她诧异的是,这女人身上的气质,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她靖南都的皇城里,她可以肯定从未有过这样的女人。 “王太后,又见面了!” 冷月见到王太后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和她状似熟络的打着招呼。而清脆的嗓音一出,王太后的脸上瞬时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 眯起眸子望着她,王太后咬牙切齿,“你是那个宫女小月!” “如你所见!”冷月双手在身侧平伸,自己的视线在身上巡视的一圈后,面色从容浅笑,似乎对于王太后的质问,丝毫不放在心上。 “就凭你们靖南都,也配让本王的王妃当宫女?”封柒夜一把就将冷月搂在身侧,彰显着主权般,深邃的眸子睇着王太后和古震讽刺的说着。 而他的话虽然对王太后和古震产生了震慑的作用,但是在场之中,同样有一个人因为他的话,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牙齿咬着下唇的样子颇有些可怜。 水梦华渐渐抬起眸子,望着一对仿佛上苍精心挑选般的璧人,那样般配,却相当刺目。抖着嗓子,忽然间轻声问了一句:“小月,他说的都是真的?” 被水梦华的话打破了九华宫内有些凝滞的气氛,冷月和封柒夜同时转眸,就连王太后和古震都看向了她,一瞬间的视线关注,让水梦华的眼底渐渐染上了薄雾。 “到底是不是,小月,你说啊!我们不是姐妹吗?” 第692章 落下帷幕 情绪激动的水梦华作势就要上前拉住冷月的手臂,而王太后和古震所惊讶的是,这个之前在靖南都里面充当宫女的人,竟然就是封夙的邪王妃,如今的太子妃?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冷月镇定如常的看着水梦华,面对她的失控,她越是淡定,水梦华心里愈发无法平静。惨笑一声,看着冷月和让她陷入癫狂痴迷的封柒夜,声音期艾的说道:“你们骗我,从一开始你们就骗我!王爷,连你也是!” 龙晴脸色难看的看着水梦华在几人面前恍惚的说着话,眼下她的事情可不是最重要的。思及此便上前拉住水梦华的手腕,强行将她拽到了一旁,眸子中噙着警告的瞬了她一眼。 然而,面对水梦华的失态,封柒夜就仿佛从未将其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动容,扣紧怀中的冷月,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古震和王太后,薄唇微掀,开口:“把他们带上来!” 在封柒夜话音落下之际,古震和王太后已经警觉的看着周围。当九华宫门外,龙修走在最前方,而他的身后,分别由宫人抬着三个担架,慢慢走进了殿宇之中。 这下,古震再无法镇定,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王太后,眯起眸子就看着那些宫人,“好大的胆子,没有本王的命令,竟敢将重囚带出,不要命了吗?” “重囚,你确定这些人是重囚,而不是你的手足兄弟?”终于,沉默了良久的古霆,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暗中递给封柒夜一个感激的神色,转眼再次看着古震的时候,眸子冷厉。 古震和王太后望着九华宫内充斥着封柒夜的人,这些人每个看起来都是面色不善,而且看样子都是古霆的帮手,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心中打定主意的王太后,向来秉承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眼神一一掠过众人,旋即目光就定在封柒夜的脸上,笑得和煦:“封太子,不知今日这事,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这几个人虽然之前是靖南都的王子,但是他们残害手足在先,本宫也是无计可施,才会小惩大诫将他们关押起来。 还有,这个人,本宫不知和封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之前已经被先王废了世子的身份,现在又恶意出现在皇城里,其心可诛。封太子若是对此有什么疑问,大可以来问本宫或者是震儿,千万不要被有心人利用才好啊!” 王太后看的很明白,这里的所有人,明显都是以封柒夜马首是瞻的,加上古霆看着封柒夜的眼神,还有他之前留在封夙王府的事,王太后也能够敏锐的发觉,只怕古霆是将封柒夜当成帮手了。 俗话说,万事以利为先,她就不相信,如果她能够给封柒夜更多的好处,凭借古霆现在一无所有的地位,她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如今,她只要找到和封柒夜单聊的机会,她就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扭转现在的局面。暗想着,王太后的余光也不禁看着身后被抬进来的几个王子。 早知道,当初就杀了他们才好,哪成想现在他们会变成自己的软肋。真是失策。 王太后的心思弯弯绕绕的想个不停,就连古震也是目光胶着在封柒夜的身上。偏偏,事情总是在最重要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又看了看身前的王太后和古震,娇嫩如桃的脸颊上笑的意味深长,说道:“封太子啊,看来有人说你是非不分!” 一心想着拉拢封柒夜的王太后,诚然没有想到冷月会从中横插一杠,更没有预料到,她竟敢当众对封柒夜这般语气的轻嘲。 目光看向面色冷凝的封柒夜,王太后正想着他会如何训斥冷月的时候,却忽然听他说,“只要你不认为本王是非不分就好!” “我哪敢啊,你看看你把人家皇城给闹的。”冷月和封柒夜一唱一和的自顾谈论着,全然不顾王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古震逐渐阴沉的视线。 古霆挑了挑眉头,率先走上前,就在古震开始防备他的时候,却从他的身边经过,走向了龙修身后那几个正躺在担架上,十分狼狈又惨烈的手足身边。 “王兄!” 几个人一看到古霆,顿时眼里噙着热泪,真真是看到了亲人般,才会表现出委屈和愤恨。古霆的目光随意在几人身上滑了一圈,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特别是每个人虽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但是这一路在担架上的颠簸,还是让他们胸前肩膀的位置沁出了血迹。 而且他们的手脚都平放在担架上,看似一切正常,但是在古霆轻触了一下几人的指尖时,才发觉全都是冰凉如水,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就算他曾经和这些人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不论发生什么,他再狠心也不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气,转眸看着王太后和古震,尤其是古震已经开始闪烁的神色,更让古霆心里一窒。 “古震,你于心何忍?”古霆望着古震连连闪烁的目光,眼底的讽刺尤甚。事到如今,他自认为自己和古震不是同路人,至少眼前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于心何忍?古霆,既然你之前身为靖南都的世子,那你就应该知道,这几个人从来都是心术不正,当初要不是有人相救,他们早就害了震儿,现在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者说,现在的靖南都皇城里,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论身份你连宫人都不如!”王太后接下古霆的话,一双眸子看着古霆的时候,还带着少许的蔑视。 正当众人说话的时候,封柒夜眉头轻蹙,俊彦上愈发的凛冽,就在王太后说完话,古霆想要开口的时候,猛地一阵破空声响在九华宫内。 眼看着一个黑色的物体冲着自己的额头前方袭来,古霆想也不想迅速抬手将那东西抓牢在手中,眯起眸子看去,顿时有些怔愣。 而古震和王太后同样都对古霆手中的东西有些好奇,刚才若是没看错,那东西是从封柒夜的手中飞出来的。 古震怔怔的看着手中巴掌大小的令牌,不禁紧了紧手心,随后望着封柒夜,眸子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哽了哽嗓子后,说道:“多谢!” “举手之劳!” 封柒夜薄唇掀起无谓的弧度,说完就看着冷月,低柔的问道:“累不累?” “还好!” 封柒夜了然的垂眸,揽着冷月以不由分说的态度,带着她走向九华宫的门口,途径古霆身侧的时候,站定,转眸,“如果剩下的问题你自己无法解决,那靖南王的位置的确可以拱手让人了!” “放心!”古霆随即睨着封柒夜,到此种地步,他如果还需要借助封柒夜的能力,那的确是太无能了。 当初,和封柒夜达成共识的时候,的确有利用他的想法。但是这一场博弈中,究竟是谁利用了谁,到最后已经无需计较。 他只知道,如今靖南都十万大军的令牌在他的手中,王太后和古震身后的人也被他钳制住,那么接下来他势必要为自己接手靖南王的事情,做一番大动作了。 “这怎么可能,那是假的对不对!”当古震清楚的看到古霆手中所握的令牌时候,不禁惊惧的低喃了一声。 那令牌,是他之前从父皇身上夺过来的,之后又被他亲手转交给龙渊。可是现在令牌是由封柒夜交给古霆的,那么说明什么?龙渊出事了?! 就连王太后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古霆,现在的形势,只怕于他们母子来说,太过严峻了。转眸看着古震还没回神的侧脸,王太后忽然开口:“古霆,靖南都的大军可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你忘了靖南都的祖训了吗?” “祖训?”古霆捏着手中的令牌,这时候封柒夜早已带着冷月和其他人走出了九华宫。古霆冷笑的看着王太后,步履沉稳,走到她的面前时,突然间挥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身为上位王后,王太后根本想不到古霆会对自己动粗,这也直接导致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掀翻在地上,捂着脸颊仰头瞪着古霆,一时间忘了说话。 一侧的古震看到古霆率先出手,顿时想也不想的就要冲上前去,但是心意已决的古霆,在这一刻再也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能够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狠戾的抬腿,在古震身形刚刚有所行动的时候,直接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第693章 不自量力 是夜 一日光景如白驹过隙,白日里发生的一系列闹剧,在深夜来临的时候,也渐渐归于平静。对于靖南都的黎民百姓来说,谁做靖南王或者是谁统领这天下,于他们根本没有半点的关系和困扰。 只要天下依旧是太平,生活乐康,如此也就是他们心中所愿。 皇城里面发生的事情,短时间内就让皇城宫人开始人人自危,甚至胆战心惊的在宫内小心翼翼的生活。再一次发生宫变的消息,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极致的折磨。 白日从九华宫离开后,封柒夜就直接带着冷月去了御书房。毕竟还被关在御书房的厢房之中,也恰好就是曾经他隐匿封远的屋子。 龙渊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彼时,封柒夜和冷月双双坐在御书房偏殿之中,锦流年和水无忧正好坐在两人的对面。 四个人面面相觑,殿内的气氛短暂的沉默而尴尬。 “柒夜,你有没有想过,龙渊很可能就是当年的大太子!”一下午时间,他们在龙渊的口中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上午时候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过大。总之现在的他,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不可能’! 而他所说的不可能,到底是指什么? 封柒夜闻言就瞬了一眼锦流年,旋即半垂着眸子,表情收敛,“不知!当年大太子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只是忽然有一天就听闻大太子暴毙的消息!之后也就再没有见过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如果他真的是大太子封流赢,他没有死,却为何对外宣称暴毙,而且还混入了七煞盟中!” 这话,的确又一次让人产生了怀疑。明明是太子,为什么要在江湖组织里坐以待毙,如果当初就想要封夙的天下,为什么不直接回到皇宫。 大太子封流赢也是卓青柔所出,这件事看来要问卓青柔才会知道来龙去脉。 “他的身份太蹊跷了,不如……” “王爷,抓到了!” 锦流年的话还没说完,龙修却踏月而归,甫一出现在御书房门外的时候,就对着封柒夜说了一句。 抓到谁了? 冷月疑惑的看着封柒夜,强撑着早就开始打架的眸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而封柒夜也适时的察觉到冷月的目光,转眸看着她,低柔轻语:“好好睡一觉吧,很快就到家了!” “嗯?”冷月心头的疑惑还没解开,但是眼皮沉重的让她竭力想要睁开也是枉然。终于在御书房中几人的视线里,冷月一头就栽倒了封柒夜的怀里,绵长的呼吸声也渐渐响起。 封柒夜揽住冷月的瞬间,掌风飞出,直接将冷月身旁桌案上的香炉熄灭,那里面正是之前水无忧所点燃的熏香,里面放了专门的安神香料。 “好好照顾着,今晚动身!”封柒夜将冷月温柔的交给龙晴,随后看着锦流年,目光也扫过水无忧,“你们两个什么打算?” “我跟你回封城吧,龙渊的事情一日不解决,总归是人心不定!” “冷月的身子还需要调理!” 锦流年说完话,水无忧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但是所谓的调理冷月的身子,也侧面证实了他也会跟着队伍回到封夙的打算。 封柒夜闻声点点头,目光瞬间幽冷,“都准备妥当了?”龙修点头:“嗯,现在出发的话,大概后日清晨就可以回到封城了!” “好,出发!” 一行人明处暗处的,浩浩荡荡的在深夜离开了靖南都。临走之际,古霆站在皇城门口,看着四辆马车先后停在城门下,慢慢走到封柒夜所在的马车边,恰好封柒夜也掀开车帘,深夜中两人的目光对视,古霆说道:“解决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会亲自回去朝拜!” 封柒夜半饷没有开口,宛若深潭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古霆,片刻后才点头:“王太后得心思很深,若想彻底拿下靖南都,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 古霆点头:“放心吧,这次之后靖南都再也不会有任何异数了!” “嗯,封夙见!” 封柒夜说完就放下了车帘,马车慢慢行驶出高唐城,而这一次别过后,当古霆和封柒夜再次会面的时候,整个天下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马车内的封柒夜低眸看着怀里沉睡的冷月,从一开始和她相识的时候,当时他对她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当初贺兰绝的立场不定,而他身边又充斥了太多别人的细作,他要一直伪装下去,就势必要对身边的人格外留意。 所以当冷月出现的时候,他就对她产生了怀疑。但是慢慢接触下去,每一次的交锋,每一次她的表现,不期然的就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封柒夜慢慢抚着冷月的娇嫩的侧脸,他从未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因为从最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她要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曾经也试图想要放弃过,但是入了心的情,根深蒂固早就生根发芽,当你想来连根拔除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深入骨血。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她跟着自己奔波劳碌,遭受到各路敌人的暗中陷害,甚至与他为敌的人,都想要用冷月来要挟自己。 但是幸好,在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她依旧能够像现在这样,安静祥和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安睡。 粗粝的指尖一点点摸着冷月堪比凝脂的脸颊,从眉眼滑到琼鼻,从脸颊滑到红唇,每一次都带着浓重缱绻的爱意,平日里冷冽的俊彦,此时漾着醉死人的温柔。 “爷,到了!” 安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封柒夜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马车骤然停止。车外龙修低声说了一句,封柒夜应了一声后,将冷月小心的放在马车的软榻上,自己弯身下了车。 龙晴已经适时的来到马车附近,对着封柒夜点点头后,便看着封柒夜和龙修向不远处正被人举着火把围着的人群走去。 一群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的站着,每个人的脸孔都不苟言笑,其中几人手中还举着火把,将一方天地照耀的星火璀璨。 封柒夜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顿时分开两边,而他们中间所围困的人,也清楚的看到了由远及近的封柒夜。 “封柒夜,没想到竟然是你!” 卓文君恶狠狠的瞪着封柒夜,他哪曾想自己白日出宫,原本和刘副将等人约好了要在出城后三里地的地方汇合,结果他在这里一直蹲守了一个晚上,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忽然间被人给围住,让他措手不及。 封柒夜和龙修慢慢走向卓文君,此时的他再没有将军之子的风貌,头上身上风尘仆仆,而且肩膀上还挂着两个包袱,看到封柒夜的眸子看向自己,不禁紧了紧抓着包袱的手。 “卓文君,想去哪里?”火把映衬着封柒夜俊酷的轮廓,张扬的眉宇似是心情不错。薄唇边还挂着意味不明的邪笑。 火把在空中燃烧劈啪作响,卓文君暗自吞了吞口水,举目四望竭尽所能的辨察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相信刘副将他们会叛变,战场生死之交,怎么会…… “不必找了,你等的人不会来了!”封柒夜扬了扬好看的眉峰,见卓文君似乎还想等着自己的属下,不由得语气怅然,鹰眸闪过精光,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卓文君相形见绌! “封柒夜,你到底做了什么?当初你杀了我爹,难道你现在还想害我?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我,卓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还有皇后姑姑,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弱者往往在言语上力争上游,此时的卓文君就是如此。面对封柒夜如此强势的出现,直觉上说不害怕是假的。只不过输人不输阵,就算他现在一个人,也必须要让封柒夜知道,他的身后还有卓家。 就算爹爹去世,但是卓家也不会任由他随意欺负的。 “不自量力!”封柒夜上下打量着穷途末路的卓文君,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动他。留着他还有必然的用处,而且如今封城里的情况,恰好有卓文君的话,会让他事半功倍。 封柒夜转身递给龙修一个眼神,随后什么都没说,抬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卓文君见此以为自己的话产生了作用,还没等呼吸喘匀,龙修直接挥手,身边的黑衣人顿时将卓文君牵制住,任由他在黑暗的城外三里怒喊着,“封柒夜,你敢!” 第694章 那本王可算是你的嫡出 一行人经过一天两夜的时间,距离封城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但随着距离的缩短,众人明显能够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彼时的封城,正在经历一场恶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总之就在几日前的早上,封城就忽然间被莫名涌入的兵马所包围。 身在皇城里的封凌霄,连日从周边调集兵马,奋死抵抗着。这些突然涌来的兵马,每一个都以一敌十,战场杀戮的气息十分深重,变幻莫测且手腕狠戾。 “墨王,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末将等暂时无法攻破他们的主心!”封凌霄站在皇宫城楼之上,烽火台上四处点燃着燃烧士气的战火,偌大的旗帜上写着封字。 封凌霄站在烽火台上,远望着下面停驻在十里之外,密密麻麻的驻守的敌军,唇角微微冷笑,眯起的眸子闪过了然,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攻心之战,不必如此着急!” “墨王?”将士显然没太懂封凌霄的意思,总之就感觉他对这场战役,似乎并未表现出什么担心和恐慌。 即便现在敌军已经从之前的百里,逼近到十里的地方驻扎,他墨王也表现的相当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是大权在握,无惧所有。 “安心等着吧,一切都会结束的!” 封凌霄转眸看着身边的将士,一句安抚似的语气和从动淡定的气魄,让将士短暂的怔愣后,心底也微微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既然墨王都如此言语,他身为属下又何须过多操心。毕竟现在对方的来意不明,而且也没有任何旗帜表明身份,两军偶尔交战,也都是带着试探对方的意思。 * “王爷,再有半日时间,就能到达封城了!”龙修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回身对马车内的封柒夜和冷月说着。 此时,整窝在封柒夜怀里的冷月,慵懒的抬起头,望着封柒夜已经染上青黑胡茬的下巴,伸手在他的下颚上摩挲着,“终于快到家了!” 冷月的话,让封柒夜眸子闪烁了一瞬,旋即睨着她,语气chong溺的说道;“想家了?” “还好!能不能进到封城里面还是个事呢!按照龙渊和卓文君的话来看,封城应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吧!”冷月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在封柒夜的怀里换了个位置后,眸子又开始沉重起来。 也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最近开始她愈发的嗜睡,而且吃很多东西都感觉没有胃口,这两天一直在路上奔波,马车内一应俱全,行驶的速度也没有很快,但是孕期的症状已经开始显现,让她感觉有些难熬了。 “这是最后关头了,放心,一切都会好的!”封柒夜将冷月头上的发丝拨弄到耳后,见她眼神开始恍惚,臂弯中的力道也慢慢放松了一些,轻轻晃着身子,贴心的让她睡的更加安稳一些。 “爷,墨王的来信!” 当马车内安静的只剩下冷月轻声的呼吸声时,龙修才在外面低声的说了一句。撩开马车的车帘后,封柒夜接过一张细小的信笺,在不打扰冷月的情况下,单手打开宣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嘴角冷冷的闪出笑意。 “让龙晴过来!你与本王率先过去!” “是!” * 封城脚下,驻扎在十里外的大军开始蠢蠢欲动,几日来的平静似乎让他们有些按捺不住。时值午后,封凌霄负手而立,站在烽火台上,看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大军,不知在想些什么。 “辛苦了!” 一阵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传来后,封凌霄的耳边就传来低沉沙哑的问候。听到的瞬间,封凌霄迅速的转身,看到封柒夜的时候,眸子中难言激动的光芒,上前快速的跨步,走到封柒夜的对面:“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封柒夜单手成拳在封凌霄的肩头轻轻捶打了一下,随后目光也变得随和,“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封凌霄闻言就看着远方的大军,“接连几日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偶有战鼓雷鸣,但是看样子好像多为试探,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动作,而且他们背后究竟是谁在操纵,暂时还不得而知!” 听着封凌霄的阐述,封柒夜俊彦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高深莫测,回眸看了一眼城门内的封城,街道上已经嫌少看到行人,商铺营生也大部分都呈现关门的状态。封柒夜一身黑素的长袍,屹立在城门之巅,墨发随风舞动,鹰眸如隼凛冽肃杀。 “让你手下的士兵撤回半数的人,今晚的时候,他们会攻城!”封柒夜一声令下后,封凌霄难得一见的脸上闪过诧异和不解。 见封柒夜说的郑重其事,也绝非是玩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兄?既然他们今晚会攻城,如果我撤下半数的兵马,那岂不是……” “无碍,但做无妨!想要将所有暗处的人引蛇出洞,必然要让他们吃一些甜头!”封柒夜负手而立,迎风舞动的衣袂卷裹在他的周身,挺拔的身子带着从容不迫的霸气,一切在他的低声轻语中,如同指点江山般,尽数被他所掌控。 封凌霄眸子转了转,心里对封柒夜自然是相信的,即便对于他的做法有些疑惑,但是依旧声音沉稳的回答:“好,我现在就去办!” 封凌霄匆忙离开后,封柒夜看着不远处驻扎的大军,没想到戎马一生的卓青天,头脑也不算太笨,至少在最后一刻,还是给他的儿子留下了退路,但只可惜,卓文君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像是龙渊一样,全都败给他们的野心。 *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直被囚禁在凤栖宫内的卓青柔,此时略显苍老的脸上竟挂着难以自持的激动。看着眼前的柳媚如,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柳媚如点点头,曾经妖娆的脸颊不复存在,这段日子来噬心的折磨,让她之前对自己容貌的自信和骄傲,全都化为乌有。 想着从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柳媚如点头回答:“是真的,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已经有大军将整个封城包围起来了,虽然暂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好像墨王的大军抵挡起来也不那么容易!” “哈哈哈!真是天助本宫,封柒夜以为将本宫囚禁在这里就能够得到一切,简直是痴人说梦!柳媚如,你再去多加打探一下,那些人到底是谁的!要问清楚,最好派人到前线去看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可有绣着卓的字样!” 卓青柔激动的难以复加,她当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卓青天绝非那般没有本事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侄儿卓文君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封柒夜当初下了狠手直接将大哥给杀了,凭卓文君在军中的影响,如果他想带着一部分兵马暗中离开,应该也不是难事。 所有的一切,卓青柔不停的思索着,几乎把她所能想到的任何可能性都尽力的揣测着,当耳边响起轮椅转动声的时候,卓青柔蓦地回头,看到如今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了年少得志的封亦晗时,连忙上前,拉着他轮椅的扶手就匆忙的说道;“晗儿,这日子快到头了,你放心,等咱们出去后,母后一定让你坐上江山王者的位置!” “母后?怎么了?” 封亦晗见卓青柔表现的过于激动,这种情况在这些日子以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了,心下怀疑的看着她,莫不是被囚禁的太久,引起了臆想症。 卓青柔脸色和悦,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自己再次身披凤袍母仪天下的景象,见封亦晗狐疑的样子,也不打算说太多,只是口吻十分肯定的说道;“你尽管等着吧,封柒夜和封凌霄的做法,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母后,事到如今你觉得还可能吗?如果还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于我二人就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了!”封亦晗曾经的骄傲和尊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尽了太多无端的变数,说不麻木是假的。 现在,他倒是宁愿每天这样安安稳稳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活着,至少没了权力斗争,他还能苟延残喘,即便生不如死,可谁愿意真的搭上性命而不顾。 “晗儿?”卓青柔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封亦晗,蹙眉看着他低暗的侧脸,双手也捧住了他的脸颊,“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天下本来就该是你的,你是本宫的嫡出,他封柒夜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本王在你心里,可还是你的嫡出?”忽然间,在卓青柔话音落下的时候,凤栖宫的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人背光而入…… 第695章 本王是封流赢 “那本王在你心里,可还是你的嫡出?”背光而入的身影,步伐带着缓慢的沉重。而那嗓音是卓青柔从未听过的复杂,瞭望着殿门步入的人影,光线打在他的身后,一时间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脸颊。 卓青柔和封亦晗面面相觑,突如其来的人,以及那句不清不楚的话,的确会引起很大的误解。卓青柔满面狐疑,而封亦晗却双手不期然的捏紧了扶手。 封流赢也就是龙渊,此时缓步踏入凤栖宫内。一切都仿佛还在昨日,往日历历重现,但封流赢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深埋的不甘心和对世事的嘲讽。 他才是封夙最名正言顺的太子,他才该是手握玉玺,玄甲傍身的江山继承人,但是千帆过尽,他忍辱负重埋伏在七煞盟中,到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曾经,如果不是属于他的,他也断然不会去觊觎和争取。但是凭什么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却生生被人所夺,现在他重新出现后,反而被人当成了乱臣贼子。 自始至终,他并不想伤害封柒夜。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但手足之情依然不会让他下狠手。他恨只恨,为什么父皇当初要册立他为太子,到头来却告诉他,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还有他的母后,当初他的死那般蹊跷,她竟然命人匆匆将他下葬,难道她就不觉得事情的诡异之处吗? 他只想问问,到底他封流赢在整个封夙江山中,在偌大的封夙皇宫内,在这些人的心里,可还有他一丝一毫的地位可言?! “你是谁?” 卓青柔望着愈发逼近自己和封亦晗的封流赢,当渐渐看清楚他的轮廓时,似乎脑海中闪过些印象,熟悉感也随之而来。 封亦晗望着封流赢,当看清楚他那双眸子的时候,顿时失了少许的平静,激动的情绪让他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无力的手臂颤巍巍的指着封流赢,“母后,是他,是他!是他挑了我的手脚筋的!就是他!” 当封亦晗彻底看清楚封流赢的脸颊时,最不堪也是最痛苦的一幕瞬间就袭上了脑海。当初封柒夜派人送他回京,在路上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是还不至于毫无抵抗。可在深夜之中,他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给挑了所有的筋络。 由于当初视线昏暗,他只看到一个侧脸。原本以为是封柒夜,但就是刚刚,他看到这人背光而如,没在阴暗光线下的脸颊之际,蓦地就认出了他。 卓青柔闻言立刻上前,站在封亦晗的身前,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指着封流赢尖锐的骂道:“原来是你,你这个封柒夜的走狗!你去告诉他,他做了这么多错事,本宫和晗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回想起龙渊的身份后,卓青柔也没有好脸色。原以为当初大哥找的人一起谋划封夙的江山,结果这个人最后还是败给了封柒夜,看来也不过如此。 封流赢看着卓青柔护犊子的举动,嘴角边的讽刺更加沉重的闪了闪。眼眸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不消多时语气低沉的说道:“看来,在你们心里,早当本王是个死人了!” “你……” 这时候,卓青柔和封亦晗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他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是自称本王。虽然他和封柒夜七分相似,但是两人说话的嗓音和语调完全不同。而且,仔细辩驳之下,更能看出他的眸子,似乎更加昏暗阴郁。 “怎么?很惊讶吗?既然如此,那你们可还记得封流赢!” 封流赢,这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再提及过。甚至很多封夙皇宫很多新晋的宫女太监,也是闻所未闻。大家只是知道封夙还有一个已故的太子,谁能想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许久的名字,今日又忽然被人说出,这种惊讶和冲击自然是相当巨大的。 卓青柔一生只有两个儿子,而这也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当年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且自己的第一个的孩子顺理成章的被册立了太子,即便当年的太子死了,她还有封亦晗可以依靠。 所以这么多年来,在封流赢去世后,她便一心一意的为封亦晗暗中铺路谋划,只要自己的儿子坐上了封夙的皇位,那她依旧可以继续母仪天下,位及皇太后的地位。 “你……你说什么?” 卓青柔慌乱的看着封流赢,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颊,希望能够看出少许的端倪。不怪她不记得,毕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之后的这么多年,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封亦晗的身上,即便有时候会缅怀封流赢,但也不过是霎那的光景。 封亦晗目光沉重,双手努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没有一刻,他这么想要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说封流赢,那他是…… “皇弟,看到我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封流赢并未回答卓青柔的话,反而慢慢走近封亦晗的面前,垂眸看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封亦晗,复杂的神色和冰凛的脸颊,似乎有一种情绪正在暗中酝酿。 封亦晗上下打量着封流赢,唇齿一笑,带着轻蔑,“本王若是没记错,你原本是封柒夜身边的奴才!龙渊,对不对!数月之前,你不就是在皇宫里打伤了他们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难不成想和本王合作?” 封亦晗强行敛去所有心中的疑惑和惊慌,面对龙渊的时候,努力平息着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和这个龙渊并非是第一次见面。 当初就是在皇宫金銮殿内,龙渊挟持了冷月,又让封柒夜二人双双受伤。当时,在金銮殿内的情况太过复杂诡异,而且龙渊出现之前,一直都是乔庄成父皇的样子。 一直到他当时褪下脸上的伪装,他因为被冷月掀翻在地,所以根本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他。更何况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母后和舅舅在暗中操纵,他因为重伤未愈,所以并未搀和其中。 那时候,他就是龙渊。但是今日再次出现,不但让他找到了些许的端倪,而且他一直提及的封流赢,让他无法自持的有些心慌意乱。 封流赢淡漠的看着强装镇定的封亦晗,慢慢倾身,当他和封亦晗得以平视的时候,忽然间说道:“你还在跟本王装傻?本王藏了十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就此赴黄泉,再也不会成为你上位的绊脚石了?” “晗儿,你和他?” 卓青柔此时脸上还带着不解,甚至于依旧愚昧的问着封亦晗。 封流赢看着眼前的亲生母亲,最是无情帝王家,话虽如此,但自己同样是她的孩子,现在竟然相见不相识,何其讽刺! 封亦晗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卓青柔,抿着的唇角却不置一词。此情此景,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眼前这个人,就算他再过逃避,他的身份似乎也已经昭然若揭。只不过他所说的话,让他心底微微怅然,原以为瞒了那么久的事情,看来终究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如果,母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他这辈子唯一的身边人,会不会也变成了陌路人! “到了这个地步,你是真的不记得本王,还是故意在装傻?该叫你一声母后,还是帮凶呢?” 封流赢的目光转向卓青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无边的讽刺和戾气,昔日的亲人站在彼此的面前,可她却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龙渊吗?竟然自称王爷,难不成封柒夜……”卓青柔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可能,慢慢的脸上竟然露出的少许的笑意。 难道这个和封柒夜有几分相似的人,代替了封柒夜的位置,如果是这样,那她们母子的境况一定会好转的! “封夙皇后,本王名唤封流赢!” 再也无法忍受卓青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装傻,终于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时候,偌大的凤栖宫内针落可闻。 封亦晗看着他的表情复杂难辨,卓青柔一口气还没提上来,紧接着就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封流赢,她的儿子! 卓青柔得知真相的时候,意外的是,她的脸色并未有自己儿子死而复生的高兴,反而是试探的看着封流赢,语气小心翼翼,“你是封流赢?本宫就算老眼昏花,也不至于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你曾经是封柒夜的人,难不成被他打败后,又想来看本宫母子的笑话?!” 这话,就连封亦晗都诧异了! 第696章 杀了我你也得不到 封流赢面露不屑和蔑视,望着卓青柔转身一步步逼近她,眸子中也散发着冷光。“母后,当年的事情,你到底是知情不报,还是另有隐情?现在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卓青柔被封流赢步步逼退,眼神望着封流赢的脸颊,层层光芒闪烁着,在他的逼视下,目光开始飘移,而她越是这样,封流赢脸上的嘲讽就越浓。 “大哥,看来你都知道了!” 沉默了半饷了封亦晗,在凤栖宫里只剩下封流赢前进的脚步声时候,嗓音沙哑低沉的轻吐了一句。 刹那间,封流赢身子倏地站定。旋身,回眸,讥讽,暗嘲。 “不打算装了!” 封流赢牙关紧咬,仿佛回忆起最痛心蚀骨的往事,眼眸中也渐渐染上了哀恸。站在原地,一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另一面则是他同胞的兄弟,曾经的龙渊,如今的封流赢,将自己所隐藏的一切,在此刻都彻底显露于人前。 “大哥,那件事母后不知道!”封亦晗轻轻颤抖着转动了轮椅,望着几步之遥的封流赢,年少时候他跟在这个大哥身后,问长问短的情景也浮现在眼前。 如果他真的是封流赢的话,那他也只能暗自苦笑了,当年他自以为做的那般隐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本该死了的人,反而在经年之后,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当初让他下了狠手的人,的确是他的亲大哥,封流赢! “晗儿,你在胡说什么!这个人来历不明,当初混在封柒夜的身后,现在又在这里说荒唐的话,你不要被他骗了!”卓青柔的脸上闪现出惊慌失措,一种极为难辨隐晦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 卓青柔快步走到封亦晗的身边,将他的轮椅带到自己的身侧,两个人一同望着封流赢,说道:“今日的事,本宫可以不计较,你若是现在离去,说不定还会有一条生路!” 封流赢的眼底闪过讥讽,瞬也不瞬的看着卓青柔,“厚此薄彼,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你学会的也就剩下这些了!” “你大胆!” “母后,他说的没错,当初……” “晗儿,你闭嘴!”卓青柔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封亦晗的话,随即忽然间开始大喊:“来人呐,快来人,有刺客!” 尖锐破空的喊叫声让封亦晗和封流赢同时都愣了愣,只不过封亦晗面色自嘲,而封流赢却是缓缓闭上了眸子,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楚漫在心头。 “皇后娘娘,说你厚此薄彼,还真是不为过!” 卓青柔的喊叫声并未呼唤来皇宫的侍卫,如今宫内没有封柒夜或是封凌霄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突然出现的冷月和封柒夜,以及与两人并肩而行的封凌霄走入凤栖宫的时候,卓青柔的脸色再也不能平静,甚至有些癫狂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目光也在封柒夜和封流赢的身上来回扫视。 “封柒夜,你真卑鄙!本宫和晗儿已经被你困在这里了,你竟然还找人来冒充身故的赢儿,你居心何在!”卓青柔的谩骂响彻在安静诡异的凤栖宫里,封柒夜带着冷月站在殿门的位置,两个人的视线都胶着在封流赢的身上。 若不是方才在门外听到了全部,也许他们还不能确定龙渊就是封流赢。就连封柒夜看着封流赢的眼神也有些意外和复杂。 封流赢回眸看着封柒夜,目光停在冷月的身上时,微微闪烁了一瞬,随后低喃的说道:“你们也没想到吧!” 封柒夜和封流赢对视,一个凛冽如出鞘的刀锋,一个沉重如万念俱灰的王者。两个人直到这一刻才在一场争斗中平静相对,封柒夜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诧,但是看着封流赢的眼神却多了少许的情绪。 至于从一开始就潜心谋划的封流赢,时光漫漫,之前的比肩战斗,变成了现在的手足兄弟,封柒夜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他自己已经分不清楚。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身在七煞盟的日子,并非是他想要的。但是不可否认,那段日子确实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后,最值得回忆的一段往事。 他明明是太子,最终却被抛弃荒野,为了活着,他过的甚至不如乞讨的乞丐。为了治愈伤及肺腑的毒素,他甚至不惜以身试药,最终在他以为自己早晚都会死了的时候,遇见了七煞盟,从而有幸进入,得到了最好的医治。 陷入回忆中的封流赢,沉默着,感叹着,凤栖宫内,除了封柒夜和冷月等人,就只剩下卓青柔的情绪还没有恢复。每一次目光滑过封流赢的身上,都带着厌恶,痛恨,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无可奈何。 冷月和封柒夜甚至是封凌霄谁都没有说话,龙渊的身份早在靖南都的时候,他们就有所了解。包括一直不知情的封凌霄,也是封柒夜提前给他说了情况。 眼下,要想解决封夙的所有问题,就必须一点点斩草除根。封柒夜为了整个封夙江山,为了封远临死前的遗愿,不论这些是不是他心中所求,他都必须要让自己坚持的走下去。 冷月则始终站在封柒夜的身边,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任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和必要。封夙要整顿,整个江山必然易主,她要的是封柒夜安然无恙,皇位与否顺其自然就好。 尤其是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的龙渊,他是封流赢,如果按照纲常伦理,他的确才是最该集成封夙大统的人,当朝的太子继承皇位,这是天经地义。 可惜,错就错在,整个封夙皇宫里,每个人都是心有叵测,步步为营,小心谋划,而封夙江山就是一盘棋局,他们每个人都是上面的棋子,棋盘之上,黑白交纵,一招错满盘皆输。封流赢,从这一局棋盘开始形成的时候,他就注定是个悲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封亦晗似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在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在封流赢的身上询问了一句。 封流赢将自己的视线从封柒夜的身上收回,旋身看着封亦晗,嗤笑一声:“你认为呢?本王的好弟弟,当初你想杀了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会东窗事发,而且我没有死的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很讽刺!” 封亦晗闻声点头:“的确很讽刺,早知如此,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对你动手,又或者动手就更加干净利落一些!” 也许正如封流赢所言,东窗事发之后,封亦晗反而没有了任何的顾忌。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你不是,你不可能是赢儿的,滚开,你们都滚开,休想害我的晗儿,你们休想!”始终陷入沉默的卓青柔,突然间爆出一声怒喝,努力的将封亦晗保护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则上前作势要推搡封流赢。 事情到这个地步,谁都明白龙渊的真实身份就是太子封流赢。而最不该出现这种举动的人,就是卓青柔,可她偏偏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冷月眼里毫无温度和同情的看着封流赢,就算所有人都承认了他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太子的灵位已经进入了封夙的祖堂,而且就算他说自己是太子,如果被人反驳,他依旧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封流赢满目苍凉的看着卓青柔,如果说从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这般举动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他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她的极力掩盖,在他的眼里全是笑话。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了我,又什么不让他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让我还活着!啊!” 终于封流赢爆发了,他双目赤红的看着卓青柔,没喊一句心头就疼上一分。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是眼前的这个是自己的亲娘,也是曾经在她怀里撒娇求chong的母亲。可是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又该有多么的不公平。 他们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怎能将偏心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哪怕她有一点点的感悟或者是心疼,哪怕是她一句真真假假的疼惜,也不会落得他此刻这般下场。 他一直坚持的,一直谋求的,所有的所有,在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甚至连亲生母亲都不相认的时候,彻底崩塌。 封流赢喉结不停的滚动着,情绪激动的难以自持,身前的卓青柔还在一下一下的推着他的手臂,但是眨眼间就已经泪如雨下。 天下间,没有一个不疼爱自己孩儿的母亲,这话如同梦靥般,闪现在封流赢的脑海中。 卓青柔无力的抬着手,重复的推动封流赢的动作,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止不了。扑簌簌的从脸上落下来,连日来的囚禁和现实的打击,让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皇后仿佛瞬间就变得苍老不堪! 就连封亦晗,都眼神晦涩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和母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 当年,在他年纪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看着身为太子的封流赢每天都有无数的下人差遣以及处处受到重视的情形羡慕不已。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嫉妒。所以,在看腻了风风光光的封流赢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便对那种场面心生想法。 他总是暗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自己的大哥。但是心里的羡慕和嫉妒就仿佛心魔一样,每一天都在提醒着他,拥有那么多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不甘心,他想要的更多,尤其是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更加向往。所以,在这样的心情持续了一年之久的时间后,他偷偷从太医院偷了许多种药物,有毒的没毒的,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趁着封流赢已经熟睡之后,生生掰开他的口,将哪一晚混合了鹤顶红的毒药,灌入了他的口中。 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有时候还是会做噩梦。梦里的小男孩金冠墨发,可是他的做法就像是一个恶魔般,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兄。 之后,他心里害怕,整天不敢出自己的寝宫。生怕太子出事的事情会被人发现是自己做的,索性,没几天的时间,太医对封流赢的病束手无策,也就是在晚上他想偷偷潜入太子东宫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发现有两名宫人,将他裹在了席子中,连夜送出了皇宫。 虽然看见了这一幕,但是他从来不敢提及,也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的活着,也一直心存期盼的等着。 他以为,太子皇兄死了之后,皇宫中只有他是母后嫡出,那理应是自己接下太子之位,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会得到太子的一切,可是天意弄人,他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今天。 甚至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等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你死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逼我,为什么啊!”卓青柔哭的肝肠寸断,浑身无力的她,只能双手紧紧捏着封流赢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呢喃自语。 而她的话说出口的瞬间,封流赢蓦地闭上了双眸。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却偏心的将一切都给了封亦晗,亏得他还天真的以为,这个世上谁都可以看不起他,但是至少还有母后是他的亲人。 他当初一直潜伏在封柒夜的身边,多少次他在皇宫看到了卓青柔的身影,却只能远观。哪怕是当初他用尽一切办法,想将太子之位再次夺回来的时候,不惜用水梦华为借口。甚至他明知道自己当年是被封亦晗所害,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在封柒夜和冷月的队伍从南城一路北上的时候,在途中将封亦晗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他做的这些,都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被自己的亲娘打骂,甚至她的话中,透露出恨不得自己死的深意,这让他过往的一切,何其悲凉的全部在讽刺自己。 封流赢闭着眼睛任由卓青柔晃动着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好恨,他这一生太苦了,也太无辜了! 带走封远,他从未想过伤害他,唯一的目的只是想知道玉玺和玄甲军到底被他藏在哪里。手握玉玺,他才会变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后有玄甲军,他才能在封夙江山彻底立足。 可是这些,原来早就被那个老头交给了封柒夜,甚至是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将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怎能甘心,怎能甘愿!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了,是不是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一心一意的疼爱你的儿子!卓青柔,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封夙江山的太子!”封流赢一把就捏住卓青柔的手腕,狠狠的捏着,似是泄愤,又仿佛恨意无处可解。 望着卓青柔苍老的脸颊还有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封流赢只感觉太讽刺太可笑了。她在哭,是因为自己没有死而悔恨,还是因为他回来带给她的冲击。 卓青柔身子轻颤着,婆娑的眼神几乎看不清封流赢的面孔,只能低声摇头说着:“你不是,你不是赢儿,我的赢儿不会这样逼我的!他已经死了,死了就该入土为安,他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封流赢愈发收紧手掌,鼻翼不停的煽动着,终于在最后一刻,狠狠的将卓青柔甩开,这也直接导致她狼狈的趴在地上,但是口中的喃喃自语依旧没有停止。 “你何必拿母后撒气,当初害你的人是我!”封亦晗目光晦涩的看着封流赢。当年的他,还是个少年,但是现在十几年后再相见,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只怕再无亲情可言。 封流赢周身带着戾气,猛烈的转身看着封亦晗,两人对视之际,倏然抬腿一脚将他的轮椅踹翻在地,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寄人篱下,封亦晗,你该死!” 怒气爆棚的封流赢,说话之际就墩身揪着封亦晗的衣袂前襟,狠狠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就砸在了他的脸上,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鱼死网破又如何?! 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封亦晗,生生承受着封流赢的怒气和报复,一拳之后,嘴角已经涌出鲜血,但是眸子却漾着冷光,看着封流赢,笑道:“皇兄,就算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曾经的一切了!哈哈哈!” 第697章 帝王心海底针 “皇兄,就算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曾经的一切了!哈哈哈!” 濒临疯狂的封亦晗,看着怒气蓬勃的封流赢,笑得几近癫狂。但是眸子深处,复杂氤氲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的悔意。 封流赢的腿狠狠的踩在封亦晗的胸口上,眸子中迸发出的恨意,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烧毁。凭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属于他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再拿回来。 “封亦晗,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封流赢紧咬牙关逼出几个字,周身如同沁在二月冷风之中,冷肃戾气萦绕。 封亦晗掀开泛着迷蒙的眸子,一点点打量着封流赢,“杀了我,有本事你就下手啊!想一想当年我是怎么对你的,那一碗毒水,灌下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 “封亦晗——” 这种明显带着嘲讽的语气,终于将封流赢的情绪引爆,原本踩着他胸口的腿,下一瞬就带着决然的力度,对着封亦晗的脑袋作势踢了出去。 “不要!”一直沉浸在哀恸中的卓青柔,在封流赢出腿的瞬间就从冲了过来,对封亦晗保护的意识让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是以当封流赢那狠戾的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卓青柔的后背上时,封亦晗这才如梦惊醒般,“母后!母后!” 卓青柔身无内力,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替封亦晗承受了封流赢的一脚,身子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掠过封亦晗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他的不远处。 封流赢晦涩隐忍的看着卓青柔为救封亦晗而做出的举动,唇齿生寒,这一刻他的存在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扪心自问,也许当年他死了,那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让他无地自处的情形了。 “母后,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封亦晗竭力的爬到卓青柔的身边,努力的想要将她的身子翻过来,但是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即便是做这些,也几乎用尽了他的全力。 卓青柔的嘴角正潺潺的留下血迹,眼睑不停的颤动着,被封亦晗抱在怀里的瞬间,眼眸无力的撑开,目光寸寸望着封流赢的方向,苦涩一笑:“赢儿,你……现在满……意了吗?” “母后,别说了,别说了!皇弟,我求你,帮我找太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母后活着,求你!” 封亦晗紧紧的抱着卓青柔的身子,甚至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渐渐变冷。转眸噙着热泪,苍凉的看着封柒夜祈求着。 如今,整个凤栖宫内,他自嘲的发现,竟然除了封柒夜,他谁都求不上。他当年做的事,现在报应来了。 封柒夜冷眸看着封亦晗的祈求,冷月嗓尖也涩涩的,在封柒夜还没有任何举动的时候,冷月便对着凤栖宫殿门外的龙晴使了眼色。 不论封亦晗到底有多可恶,但是他们的母子情深依旧是不容置疑的。想想封亦晗谋划了一生,到最后不但什么都没有,反而还连累了卓青柔。 只不过同情归同情,卓青柔自己的做法,也未必就是对的。封流赢,封亦晗,一对同胞兄弟,手足相残到如今的境地,全都是一个字,争! 封亦晗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月,旋即收回视线,抱着颤抖的卓青柔,语气沉痛的问道:“母后,为什么这么做,当年是……” “是我,当年的事都是我做的!赢儿,你要恨就恨我吧!”卓青柔断断续续的对着封流赢诉说,似是故意打断了封亦晗的话。见封流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卓青柔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赢儿,一切都是母后做的。但是母后没有办法啊。当年你的病已经无力回天,母后最后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晗儿的身上。 如果……如果当初母后知道你没死,也许…也许就不会派人将你丢出宫外!母后已经失去了你,断然不能再失去晗儿了啊!” 封流赢心尖连同身体一直紧绷着,特别是在听到卓青柔的话后,满目悲凉沧桑涌上。看着卓青柔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声音冷冽,“你根本就知道我没死,你是害怕我痊愈后,将他做的事情抖出来,所以你为了保全他,才将我送走!因为那时候你也许在猜想,就算我能活下来,但是受到重创,也未必能够久留人世,但是他不一样,即便没了我,他坐上太子之位,你同样能够尽享一生荣华!我说的对吗!” 封流赢镇定的看着卓青柔,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感觉。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而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话,也正是刚才卓青柔的诉说中,他猜到了真相。难怪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难怪她一直说着违心的话,是不是她还一意孤行的认为封亦晗还有能力接下封夙的江山?! 真是可笑! “母后!”封亦晗震惊的看着卓青柔,他无法肯定封流赢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母后的话,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情母后一直是知晓的,但是她却没有什么都没说,依旧待他如初,不论她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保护他这么多年的周全,确实铁铮铮的事实。 “晗儿,你没有错!赢儿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不该生在皇家,而我当年更不该入宫!”卓青柔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望着头顶的凤栖宫悬梁,眼前似乎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 她是刚刚及笄的卓家闺秀,他是稳坐皇位的帝王,当年强强联姻,她顺理成章变成了皇后,这一座就是二十几年。但是人心不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胆战心惊的看着帝王chong妃,生怕自己的位置不保,所以她开始步步为营,精心策划,所有后宫得chong的妃子,全部被她暗中打掉龙种,她势要将一切威胁都扼杀的萌芽里,而这样一来,她虽然在后宫独大,却从此失去了夫妻间最根本的信任。 是她想要的太多,才会在最终失去的最多! “母后,太医很快就来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母后!” 卓青柔吃力的摇着头,“晗儿,不必了!” “母后!” 卓青柔再次将视线慢慢转动,看着封流赢,说出了这一生最后一句话:“赢儿,母后已经替晗儿受过了,他是你的弟……弟!” 话音落下,卓青柔这一生也再次落下帷幕,已经生无可恋的她,在看到封流赢和封亦晗手足相残的时候,便知道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不是不疼爱封流赢,而是这么多年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封亦晗,天平总归是要偏向一方的,更何况少了十几年的交融的亲情,封亦晗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是封流赢无法比拟的。 “母后……母后!” 失去了一切争夺的能力,失去了曾经荣华的身份,最后的时刻,封亦晗又失去了母亲,种种前尘过往,几乎打碎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清醒。 眸子中闪烁的泪光越来越多,转眸瞪着凤栖宫里的每一个人,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龙晴恰好带着太医从门外走进。 见此,封亦晗讽刺的大笑,“哈哈哈,你们现在满意了,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满意了吗!封流赢,我真恨我当初没有杀了你,早知道我就多给你灌下几碗毒水了! 封柒夜,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当初你为了冷月对我下跪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彻底死在南城!否则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场面了! 你们说,本王是不是太心软了!” 仿佛得了失心疯的封亦晗,瞪着每一个人,似乎有血海深仇般。怀里的卓青柔已经了无生息的在她臂弯中沉睡,封流赢的目光也一直看着她的脸颊,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 “封流赢,杀了我!你一定要杀了我,否则将来我会报复的,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如果不杀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封亦晗继续以言语挑衅着封流赢,一心求死的姿态已经十分明显。封流赢站在原地,面色沉重,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也似乎在看封亦晗的笑话。 “带下去吧!看着他!” 封柒夜对着龙修说了一句,随后挥了挥手,龙修从殿门外走进,越过封流赢的时候,脚步似乎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视线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但是依旧什么都没说,一把拉起封亦晗,就将他带向了偏殿的方向。封亦晗在龙修的手里不停的挣扎着,直到两人消失在偏殿的一侧时,远处又传来了一句悲戚的大喊:“娘!” 冷月和封柒夜以及封凌霄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看到了这一幕,心情总归是有些沉重的。但是宫闱倾轧,注定了成王败寇,他们不能保证,如果输的是他们,最后的结果是否会和封亦晗以及封流赢一样。 封柒夜的视线辗转定在封流赢的身上,这个曾经他最信任的属下,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苟-且之事都交给他去做。 原本以为两人相似的面孔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有心而为。否则,他加入七煞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快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封柒夜很清楚,他和自己相似的脸孔,肯定是做了伪装的。毕竟在他浅淡的记忆中,封流赢和封亦晗的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 站在凤栖宫大殿之中的封流赢,察觉到封柒夜的视线,转眸看着他的时候,微微翘起了唇角,“你难道不惊讶吗?” 闻言,封柒夜挑起一侧的眉头,“因果注定!” “如果不是他,也许这江山早就是我的了!难怪当初我那般逼迫父皇,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玉玺和玄甲军的下落!封柒夜,你赢了!” 封流赢自嘲的笑着,眼底的落寞和苍凉仿佛将他一切的斗志都彻底磨灭。他已经是败寇,东山再起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隐匿了这么多年,他想要的无非是太子之位。因为他一直认为,那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当他得知父皇早已将一切都交给了封柒夜的时候,他才清醒,原来父皇才是老谋深算,他将所有人都算计在棋局之中,即便当初他没有发生意外,也许皇位也根本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他依稀记得,当初后宫里出现名唤洛妃的女子时,整个封夙皇宫几乎都被她所俘。她温婉恬静,不争不抢,成功将父皇的心彻底抓牢。 特别是她剩下皇子的时候,父皇甚至普天同庆,那种场面是他从未见过的。封柒夜,你胜在有个好母亲,一个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男人的心的女人。 封柒夜并未回答封流赢的话,至少他从不感觉自己赢了,因为他失去的,远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你可知道,父皇临死前,叮嘱过什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却都互相沉默着。知道片刻功夫后,封柒夜慢慢从椅子中起身,看着封流赢询问了一句。 封流赢睁着眸子,望着头顶的地方,叹息笑道:“自然是让你杀了我,这样你的威胁就不存在了!” “他说,不要为难封流赢和封亦晗,是朕对不起他们!” 封柒夜低沉的将封远的遗言说出了口。就连冷月都是眸子中噙着心疼的看着他。这话她并没有听到,可是父皇这句遗言,足以说明在他心里,对封亦晗和封流赢还是带着歉疚的! 第698章 你试试再说 也许他早就知道,封凌霄和封柒夜的关系,断然不会因为皇位就产生距离,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封亦晗和封流赢的心思! 甚至即便是被封流赢挟持一路奔波到靖南都,让他本就残破的身子加剧了病重,最后还是让封柒夜放过他们! 帝王心,海底针。 封流赢听到这番话的瞬间,眸子蓦地紧闭。脸上浮现出的表情,让人难以辨别。冷月起身走到封柒夜的身侧,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了他宽厚的掌心之中。他的情绪全部掩藏在那份镇定和沉稳中,失少她读懂了他眼底中的苦涩和心酸。 “他这样算什么,想要赎罪,还是想让你名扬立万!堂堂的邪王,今后的封夙主人,以德报怨是吗?” “你别不知好歹,就算皇兄现在杀了你,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封凌霄怒目看着封流赢,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封流赢于他来说相当于陌生人。 他出事的时间太早,那时候他也许还不懂事。但是封夙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他心里依旧是支持封柒夜的,不论发生了什么。 封凌霄的咆哮,让封流赢脸上的讥讽更加浓重,眼神在封柒夜和他的身上来回探视,但最终却定格在冷月的身上。 意味深长的目光久久停驻在冷月的脸颊上,喉结滚动了一瞬后,终于开口:“我什么都不要,但是水梦华……” 冷月清晰的感觉到曾经的龙渊,身上的戾气似乎在慢慢消退,于她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但是身边的封柒夜,已经开口说出了封远的遗愿,以他对封远的感情来说,一定会恪守承诺的。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信服的理由!”就在冷月迟疑的时候,封流赢当着封柒夜几人的面,手掌猛地拍向了自己的腹部,一声闷闷的声音从他体内传来,继而就见封流赢忽然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瞬间就单膝跪在地上,脸色也不似之前的冷硬,而是透露出相当明显的虚弱。 封柒夜眸光微闪,在他手起掌落的时候,冷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猛地收紧。就连封凌霄也是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从此后,封城再无你容身之地!”封柒夜眸子中挣扎的看着封流赢,最终却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以,冷月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让封流赢再进入封城,也许是想断了他所有再不该有的念头。 封流赢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在地面上,单手支撑着地面,看着封柒夜,惨笑一声:“我废了所有武功,即便想再和你争夺什么,也没有可能了!” 冷月惊! 原来,他刚才打向自己的一掌,是将所有的内力全部击碎,他这是在表示自己的心意,也是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赎罪。 “老五,派人送他们出宫!” 封柒夜眸子瞬也不瞬的睇着封流赢,最终带着告诫的意味看了一眼后,便拉着冷月,慢慢走出了凤栖宫。 这一日,封夙失去了皇后,已经被尘封在记忆长河中的前太子封流赢,死而复生,却又自废武功,从此消失无踪,一如他自己所说,至少在最后,他还带走了一个于他来说不算重要却也有些放不下的女人。 至于封亦晗,被关押起来的他,在不久以后,也生无可恋的死在了凤栖宫偏殿的寝宫里! 而结束了这一切后,却又一个人逃过了所有人的视线…… * 三日后,封城内的百姓已经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躲在家门中不敢外出。只因为封城外围,被无数不知名的兵马团团围住,甚至在和封城的士兵交手时,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位置,偶尔还有一两只毒箭射入封城之中。 白驹过隙的几日时间中,侯府中的人,生活并未受到什么威胁。所有下人反而更加卖力的伺候着。 侯府夫人和大小姐被侯爷给送出了府门,至今未归。二小姐嫁给了卓文浩之后,听闻生活也过的不如意。至少那姑爷多少次来侯府讨要说法,最终都悻悻而归。 “王妃,你就吃点东西吧!” 龙晴看着桌上摆放的各色秀珍佳肴,望着冷月带着祈求的意味说着。 彼时,冷月正摸着小腹,脸色苍白的瞭了一眼桌案,旋即就蹙眉挥挥手,“不想吃,端下去吧!” “你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身子会受不了的!”龙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明明没几日的时间,可是王妃这孕吐就来的这么突然。 恨不得每天喝点水都要吐上几次,问了水无忧好几遍,他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现在侯府中还算安逸,但是王妃这个样子,她都有些担心她还能不能等着王爷胜仗而归。 “怎么了?”不消多时,正当龙晴不知所措的时候,贺兰绝便从风雅轩外走了进来,看到龙晴脸色不佳,冷月也是抱着小腹坐在软榻上,不禁询问了一句。 冷月闻声随意的瞥了一眼贺兰绝,什么也没说,慢慢的闭上了眸子。眼不见为净,现在她也不知道贺兰绝和封柒夜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几日前在凤栖宫内解决了封流赢的事情后,他就直接把自己送回了侯府。封凌霄依旧在皇宫内主持着一切,而封柒夜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叫什么事,如果不是因为她孕吐严重,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知道她和贺兰绝两看两相厌,还把她丢到这里。 索性这几日听说明氏和贺兰冷春被送走了,她倒也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 “侯爷,王妃不肯吃东西!” 贺兰绝闻言便看着冷月的脸色,旋即蹙眉看着龙晴,“没有找水大夫吗?” “他也没办法,王妃吐的太厉害,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龙晴为难的看着贺兰绝,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发愁了。 贺兰绝点点头,再次看了一眼冷月之后,径直转身走出了风雅轩。龙晴站在桌案边,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啼笑皆非的嘟囔了一句:“这就走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王妃的亲爹啊,水无忧已经将事情都和他解释清楚了,他怎么还这样?! 冷月慢慢掀开眼睑,红唇冷笑,“看完热闹当然要走了!” “王妃……” “封柒夜到底去干什么了,你也不知道?” 龙晴摇头:“王妃,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七煞盟的人全都留守在封城里面,王爷的行踪这次是真的成谜了!” 冷月暗暗叹气,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难受。怎么怀个孕这么大的反应,时而涌上来的恶心感,让她都快抓狂了。 “王妃,我听说侯爷并没有休了明氏!”龙晴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莲子汤盛了一碗,边说着边走到了冷月的面前。 冷月扭动了一下懒洋洋的身子,“不管明氏有多可恶,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夫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他在不待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休妻的!没准是把她送出去避难了!” “有可能,听说贺兰冷夏最近挺惨的!”龙晴一面以话转移着冷月的视线,一面将莲子汤端到了她的面前,刚刚用汤匙舀了一下后,还没等递到冷月的唇边,就见她忽地捂住嘴,凝眉干呕的望着龙晴手里的汤水,十分嫌弃的挥着手。 龙晴无奈的将碗转手放在一侧的矮桌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缓解了片刻后,冷月看着龙晴,“贺兰冷夏怎么了?卓文浩发现她并不是我之后,估计会很生气吧!” “嗯,我也只是听说,如果你想知道,我找个时间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知道不知道也没啥关系,卓文浩那个人,谋略不足,但是性格还是有些阴险的,贺兰冷夏本也工于心计,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绝配!” 龙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还没说话,两个人同时听到了风雅轩外传来的脚步声。回眸望去,冷月不解,龙晴疑惑。 去而复返的贺兰绝,刚毅正气的脸颊上依旧泛着不怒自威的冷气,但是此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婢女,她的手上正端着一个白瓷碗,真真清雅的香气传来,冷月竟是愣愣的看着,忘了反应。 就连龙晴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贺兰绝自顾自的举动,半饷才回神,便见他示意婢女,随后奴婢就端着瓷碗,走到了冷月的软榻边,贺兰绝也适时说道,“你试试这个吧!” “不想吃!” 冷月语气不算生硬,但是也没有多少感情色彩。她并不是故意要和贺兰绝作对,而是她现在情况,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你试试再说!” 第699章 攻破封城 冷月挑眉看着贺兰绝与以往大相径庭的举动,眸子也恻恻的看着那碗散发着甜味的汤水,他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没等冷月调整好心情,贺兰绝似是看出了她的怀疑,开口说道:“尝一尝,你娘当初……很喜欢这个!” 哦…… 冷月了然,看来贺兰绝是知道了发生在端汝秀身上的故事,所以现在是睹物思人。那个‘物’应该就是她吧! 谁让她和端汝秀的脸蛋,几乎一模一样呢。 龙晴在一旁也很快回神,“王妃!”接过婢女手中的白瓷碗后,试探的放在了冷月的唇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贺兰绝的举动让冷月还沉浸在疑惑中,总之当一口口的汤水喝下去的时候,也没见冷月有任何孕吐的反应。 成了! 龙晴的脸上笑得得意不已,瞬了一眼旁侧的贺兰绝,显然他也是有些惊奇的。 “这是什么?” 并非是冷月要给贺兰绝面子,而是他带过来这碗带着清新香气的汤水,喝下去的时候,的确抚平了胃里的焦灼感。甜而不腻,味道清香。 “是雪梨汤,你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吃,只有这雪梨汤,她怎么也喝不够!”贺兰绝眼底闪过怀念,经年已过,特别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他难免会自责,为何当时不再多相信她一次。 “哦,谢谢!” 冷月低眸喝着碗里的汤水,面对贺兰绝有些明显的刻意讨好并未表现出诚惶诚恐或是激动,她除了身上有贺兰绝的血之外,论感情也许恰如陌生人。 “龙晴,把这个拿出去吧!” 冷月将碗里的汤水喝完后,便递给龙晴。而她的举动,龙晴心下了然,示意了一下还站在一边静候的婢女,两人一同走出了风雅轩。 贺兰绝看着龙晴关上了房门,旋即就落座在软榻正前方的桌边,性格内敛的他,本就不善于表达,看着冷月,随口问了一句:“你有话想问?” 冷月点头,“封柒夜去了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知晓一二!你认为你现在的情况,还有力气去找他吗?”贺兰绝反口一句就将冷月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现在她浑身虚弱无力,走两步都感觉要摔倒似的,去找封柒夜的确不现实。但她总该知道他的去向,还有这几日消失无踪到底又在做什么吧! 贺兰绝见冷月沉默不语,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轻抿一口后,道:“现在封城的形势不容乐观。城外盘踞的兵马已经有凸起的事态,既然他是未来的封夙国主,总该要为封夙做些什么,至少他要为自己正名,包括之前被贤王和龙渊等人散布的谣言,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 冷月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贺兰绝,也许就是从马场狩猎的那次开始,她便隐约感觉贺兰绝的立场其实很明确,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封远的人,只不过他和封远里应外合,瞒过了所有大臣以及卓家的视线,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共同给封柒夜创造了拿下皇位的绝佳机会。 “你是指当初南城的事?” “你应该知道,即便事情过去了,但是百姓心头对邪王还是有着抵触的。贤王当时在南城大肆屠/杀百姓,这件事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是百姓不傻,如果他不做些弥补的事情,依旧无法让百姓信服。”贺兰绝见冷月要开口,又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单单只是推出贤王和龙渊的身份,告诉百姓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你以为百姓会相信吗?所以,这次兵马混战,就是一次最好的时机!” “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冷月看着平素沉稳从容的贺兰绝,看来他才是隐藏在所有人背后的推手。 封远在人前扰乱所有人的视线,而他则在暗中一点点出谋划策。难怪一个外姓侯爷,还能手握十万精兵。 精兵?! 思及此,冷月连忙问道:“你手中的兵马……” “那些兵马本来就是先皇为邪王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先皇交代不需要交给他。你放心吧,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只所向披靡的玄甲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能够见到玄甲军的真容,这次应该是时候名望天下了!” 难得贺兰绝能够和冷月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多话,听着他的阐述,冷月更加肯定,这个当朝的外姓侯爷,才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也是隐藏最深的老狐狸。 * “副将,城门下的官兵已经抵挡不住了,只怕再有片刻功夫,城门就要被攻破,不知王爷可回来了?” 京城的禁卫军此时正脸色焦急的站在烽火台上,望着龙修的侧脸,着急的说道。 他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包围京城的禁卫军,但是没想到忽然有异军突起,为了保护家园,他们也只能奋力抵抗。 只不过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每个都骁勇善战,而且嫉恶如仇的见人就杀。如果不是因为京城城门坚固,恐怕这三天的时间早就攻破了。 但是即便如此,颤颤巍巍的城门也无法抵抗对方不要命的攻击,眼看着城门已经被撞出了大洞,再这样下去,恐怕破城之日不远了。 龙修站在城门上的烽火台中,睇着下面蜂拥而至的大军,眸子闪过坚毅,旋即开口说的话,却让禁卫军大惊失色。 “命令禁卫军退入京城,保护所有百姓的安危!” “副将,万万不可啊,如果对方破城而入,那京城只怕……墨王手中握有兵马,为何这次……” 禁卫军的首领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到龙修那双如虹的眸子正闪着冷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禁全部僵在嘴边。 “卑职这就去安排!” “首领不必担心,封城永远都是封夙的京城,这一点永不改变!”龙修在禁卫军首领垂头丧气离开的时候,忽然凭空又说了一句话。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安慰他,但是禁卫军的首领又猛然感觉,封城从来都不该是这般脆弱的,且不说邪王如何,单单是墨王手中就有三十万的兵马,但是这次却按兵不动。 他只是个武将,也许很多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如是想着,禁卫军首页立刻就放宽了心,脚步也沉稳的跑下了烽火台。 一炷香的时间,原本在城门抵抗的禁卫军,悄无声息的全部退入到封城之中,无人把守的城门,就在城外士兵的攻击中,轰然倒塌。 须臾的时间,大军瞬间就涌入到封城之中,如开闸的洪水般蜂拥而至。攻破城门的瞬间,大军的首领士气大振,举着长刀就率领士兵冲了进去。 然而,当城门被踩在脚下,从城楼下进入的封城的瞬间,大军的首领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封城乃是封夙的京师,但此刻从城门望去,空旷的像座空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之前一直在城门内抵抗的禁卫军也不见踪影。 “主帅,想来他们应该是害怕了!眼下咱们要尽快找到副将军,看这种情况,说不定他已经将封城架空了!” 主帅身边的人看着眼前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极有可能。几日前,他们正是因为收到了副将军卓文君的指令,才会在短时间内擂鼓攻城,原本以为会用上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说的对,向皇宫进发!” 主帅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更何况攻破了封城,本就让他心里对自己的信心大增,他们这些人都是卓将军一手提拔的,后来在卓将军出事后,都是卓文君暗中将他们转移。现在,终于可以报答他们父子俩的知遇之恩,只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兄弟自然是义不容辞。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封城中肆无忌惮的激进着,途径街道两边的商铺,不少士兵立刻打砸抢烧,一副贼匪的面孔。京城内仿佛瞬间就沦陷,躲在家里的百姓,听着街道上传来震天的脚步声和喊声,纷纷哀叹好日子到头了。 “主帅,你看!” 身为主帅身边随从的士兵,忽然看到前方几百米之外,禁卫军巍然而立。众多统一服饰的禁卫军,像是一堵人墙,将街道堵截的水泄不通。 见此,主帅冷笑,“不知死活的杂/种,全都给我上,杀了他们,为卓将军报仇!” “是!” 振臂高呼的士兵,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主帅一声令下后,全部从后面冲了过去。主帅看着从自己身侧涌出的士兵,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第700章 深入敌军 几天光景,整个封城都陷入到战火纷飞之中。和平安宁的生活被打破,百姓纷纷自怨自艾,也许未来就是流离失所的过活了。 朝廷起兵反抗,但是效果不佳。京城内驻守的禁卫军如何能够与操练紧密的精兵相比。在京城内和涌入的大军对抗了两日后,禁卫军就节节败退,而且对方的士兵更是越挫越勇,随着禁卫军在京城后退,敌军慢慢逼近,此时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封夙巍然而立的皇宫。 京城的商铺被敌军破门而入,损失严重。此时,战火初歇的两方,在停战休息的时候,也同样是小心谨慎着。 “主帅,还没有卓副将的消息!” 士兵随从望着眼前的大军主帅,这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但是自从当日他们收到了卓副将出兵的消息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只言片语。 现在他们已经身在敌军腹地,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下一步该如何做,如今也只能取决于行军的主帅了。 彼时,主帅正带着身边几个心腹坐在路边的一个酒楼内,酒楼里空无一人,疲惫的士兵在里面肆意的翻腾着。 “无碍,通知下去,今晚攻城!” 这一次,他们要一句攻破封城的皇宫,事到如今,已经几天的时间了,但是邪王和墨王都没有出现,皇宫内的皇上和皇后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他们是放弃抵抗了。 “是!” 这厢主帅信心十足的打算带领精兵夜晚攻破封夙皇城,由于战争疲惫,此时休息的大军,半数以上都盘踞在封城的街道上,只有少数身份高一些的将士,才会在周边的酒楼或是各色商铺内停驻。 封城百姓,已经几日来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生怕战乱四起会伤及无辜。他们也没想到,作为京都要塞的封城,竟这么容易就被不知名的敌军攻破,还真是闻所未闻。 封城的百姓对当朝哀怨四起的时候,就连封城周边的不少城池,也都紧闭城门,生怕被波及。 这一日,两军交战恰好停歇的时候,双方的人马都出于极端疲惫的情绪中,却没有人注意,远在百米之外的封城城门,已经恢复了原貌,而且正在慢慢关闭。 天色渐晚,敌军准备晚上攻城,自然要趁着时间好好休息一会,而恰好是这样的心里,让他们忽略了前方和他们一直对峙的禁卫军,此时已经悄然退场。 趁着夜色,只听禁卫军及其小心的纷纷离开了原地,而每当他们离开原地的时候,眨眼间就已经有人代替了他们,站在那里。 动作之快,甚至令人无从察觉。 封城的城门关闭,在当夜就形成了一种局面,将所有敌军全部困在京城的局面。 “主帅,亥时已到!” 在酒楼内短暂休息过后,随从士兵来到主帅的身前,悄声说了一句。亥时,也正是他们准备趁夜攻占封城皇宫的时间。 “好,出发!” “杀啊!” 在主帅穿着一身盔甲走出酒楼的时候,在街道上休憩的士兵顿时都站起身。随着他的一声吼叫,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的铁血的杀气。 说起来,这些的确是精兵,当年卓青天提拔他们的时候,也看得出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而这样一支优良的军队,却被卓青天一人独吞,且暗中派人将他们转移,所以在那时候开始,卓青天和卓文浩这对父子,就已经对封夙产生了二心! 只不过,天下之事,世事难料。 一如之前的作战一样,主帅心里早已经对封城抵抗的士兵相当不屑。从他们的作战手法和气势上来看,显然无法跟自己这样一支常年操练的兵马相比。 更何况,今夜他们又是突然袭击,成败可想而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主帅对这次作战可谓是信心十足。所以根本没有多想,号令着身后的士兵,眨眼间就冲向了对面看似正在休息的封城禁卫军队伍。 前方的街道一片昏暗,只能依靠火把才能看清楚十米之内的情况。主帅骑着马,身边是两个士兵随从护驾,前面是将近百名的士兵开路,这阵仗看起来倒是十分霸气。 只可惜,几场胜仗下来,主帅所率领的兵马早已经对这场战役少了许多戒心,甚至所有人心里都氛围封城已经不堪一击,是以根本没有多加防范,所谓兵不厌诈,这主帅带领的兵马,很快就要为他们的自负付出代价。 士兵拿着火把和长刀向前冲去,呼号的长鸣声几乎直冲云霄。深夜中,百姓的民居里,再次战战兢兢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咻——’ 正当敌军的主帅带着士兵向封城皇宫的方向进发的时候,眼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影闪动的时候,忽地从前方打出一只带火的箭矢,而且箭身十分硕大,足足两米长的箭矢,带着火苗划破了夜色长空。 箭矢的方向是从对面飞出,而且看方向恰好是敌军主帅行进的方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那主帅顿时惊慌失色,马匹也因为箭矢带来的巨大罡气受惊的开始嘶鸣。 “主帅……” “主帅,你没事吧!” 站在主帅马匹后面的士兵,亲眼看着他为了躲避那箭矢,不得已从马匹上落地,但是由于马匹嘶鸣扬起马蹄,最终还是让他狼狈的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随从连忙从马匹上下来,命人牵住那几匹受惊的老马,搀扶着主帅起身,连忙担忧的问着。军心不可散,所以主帅断然不能有事。 主帅脸上怒气升腾的看着对面,直到此刻,他依旧无法看清楚对面黑压压的人影中到底是什么情况。 除了方才那只巨大的箭矢飞出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对面人影的前方,有一个人正如鹤立鸡群般站在最前方! 难不成那只箭矢是他放的?! 这边主帅还在思考这对面的情形,但是他身后的大军突然开始窜动,而且熙熙攘攘的显得十分吵闹。 “都给本帅闭嘴!” 主帅回眸低吼了一句,眼眸恰好发觉到后方城门的烽火台上,战鼓已经被点燃,如同巨大的火球在烽火台上散发着此言的火光。 但是让所有敌军不知所措的是,城门之上,被吊在烽火台上,身子悬空甚至在空中一飘一荡的男人,可是卓文君?! “主帅,快看!” “主帅,那好像是桌副将军!” 士兵中此起彼伏的喊叫声,让主帅险些失了冷静。脚步略显沉重的迈步上前,但是任他如何自欺欺人,也能够在起火的擂鼓照耀下,清晰的看到那个人就是卓文君。 ‘咚……咚……咚咚咚——’ 所有敌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和他们对峙的封城兵马方向,此时扬起了震天响的擂鼓声。 每一次擂鼓,都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声鼓动,似乎都带着决然的杀伐之气。就在敌军所有人再次将视线看向前方的时候,原本黑压压的地方,渐渐亮起了无数只火把,而在火把的映衬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穆森寒,每一双眼睛都似乎如沉静千年的古井般,在黑夜中闪着熠熠的冷光,单单是这份表现,已经让敌军开始心有余悸。 大战还没开始,他们就害怕,说起来的确有些可笑。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天空如乌云蔽日,不见一丝光亮。对方迎战的人,又是这种表现,连日来的顺利破城门和击退抵抗的兵卫,似乎都在嘲笑他们,太笑看封城的力量了。 主帅漫步走出人群,士兵也纷纷给他让路。前方那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前方,站着的那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敌军主帅在行走,而对面迎风而立的人唇角挂着冷冷的笑,眸子阴鸷如黑暗阎罗的盯着对面。在敌军主帅周围都被士兵严密保护着前行的时候,他却如松挺拔,修长的双腿稳健有力的开始迈步。 “你是何人?” 多年来一直身在军营的主帅,并未见过京城中的任何人。而且他们都是边关的士兵,想要见见京城中的贵胄人物,也根本没可能。 对面的人,一袭暗色的锦袍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索命使者,踩着沉稳的步伐,孤身一人,大有深入敌军的感觉。 主帅和身边的士兵明明多达百人,但是却对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畏惧。步伐竟也随着他的逼近,而慢慢后退着…… 第701章 气势如虹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主帅回眸胆战心惊的看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卓文君,旋即便望着眼前正逼近自己的男子,对方的大军点燃了数不胜数的火把,但是由于他背光而来,却无法让他们看清楚他的脸颊。 而且有些人,单单是看一眼他周身萦绕的气势,便能明白他绝非善类。 孤傲凛冽的封柒夜步伐轻缓却带着震慑人心的作用,一步步有节奏的走向敌军的队伍,而他身后数不清的兵士,也亦步亦趋的跟随他而上。 “站住,不然我就放箭了!”主帅被封柒夜连连逼退,虽然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战斗,但是身后被抓起来的卓文君似乎在告诉他,对方绝对不好惹,而且他现在也忽然间有一种失去了主心骨的感觉。 毕竟他能够一路长驱直入进了封城,正是因为太过容易,这一刻骄兵必败的念头猛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不行! 他连对方究竟是谁还没有搞清楚,断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头像。况且这几日的作战,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力不从心,现在忽然间出现的这种变化,也许只是他们的计谋而已。 “所有士兵,听我的号令,放箭!” 主帅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随后振臂一挥,就在封柒夜距离他们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时,蓦地对身后的大军下达了命令。 一声令下后,整个敌军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全部对准前方,拉弓满月的声音,声声入耳,略显涩涩。 封柒夜的脚步并未因对方的举动有任何的停歇,依旧自顾的慢行,仿佛那些已经箭在弦上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主帅眼里猛烈的闪过一抹决然,大手一挥,瞬间无数只箭矢就离弓而出。划破长空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回响。 此情此景,主帅听着耳边嗖嗖而过的破空声,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望着前方的人影一动不动的看着箭矢飞出,想来也许是吓傻了。 但是下一瞬,正当主帅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多久,就在眨眼的霎那,原本孤立行走在对面的人,却消失不见。 主帅和随从纷纷面面相觑,举目四望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随从语气噙着惧意和担忧,说道:“主帅,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不是人?” “胡扯!想躲过这么多的箭矢攻击,除非他真的不是人!哈哈哈!”主帅猖狂的笑了,眼前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虽然疑惑但是好似已经势在必得。 笑成一条缝的眼睛,慢慢定睛看着对面的兵士,没有了首领,他们就完全是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毫无攻击性了。 主帅和随从都看着对面的兵士,等着他们四处逃窜。但是半天的功夫,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的动静。每个人依旧是训练有素的站在原地,甚至方才那些飞出的箭矢,在没有到达他们的方向时候,就纷纷落在了地上。 箭矢的力量带着弓弦骤然爆发的气势,按说本不该是这么短的射程,但先是那身份成谜的男子消失,其次又是箭矢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般纷纷落地,今夜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了,甚至让主帅看到这般情景,都不禁毛骨悚然。 “主帅,小心啊!” 忽然身侧的随从惊声提醒了一句,主帅回眸看去的时候,就看到身侧的所有人,目光都噙着惊惧,此时正看着他的方向,全都面露恐色。 “你们干什么?!” 主帅质问的声音刚刚出口,却倏地感觉到身边一股异样的气息。眼神闪了闪,缓慢的扭头,看到了让他整个人险些惊叫出声的一幕。 封柒夜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祗,在主帅回眸的霎那,翩然从上空落下。身姿卓越,冷眸凛冽,不偏不倚的落在主帅的面前,气势如虹的睇着他,完全不将他身边的随从甚至是身后将近十万名兵马放在眼里。 “刘关!” 封柒夜薄唇抿着凛凛的气势,就连吐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凉意。睥睨的姿态看着愣在原地的主帅,低声说了一句。 主帅讶然,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 “主帅,是……是邪王!” 身后的兵马中,不知谁低声吼了一句。而这下,被唤做刘关的主帅也彻底明白了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 这么多天来,不论是京城的邪王还是墨王,全都没有出现过,怎么会在他们大军攻城之后才露面,这没有道理的! “你可认得刘常!”封柒夜的声音淬着冰凌,周遭的一切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森冷一场。 刘关一听到封柒夜的话,顿时惊了:“你知道我大哥?” 封柒夜闻言不语,但是眸子却掠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刘关小心谨慎的提放着封柒夜,但是他身后的兵马看到封柒夜的目光,不禁也纷纷顺势看去,一下子兵马中又出现了混乱嘈杂。 “天啊,那是……” 刘关再也抑制不住诡异的好奇心,在小心的同时,眸子快速的回看,然而身后的城楼烽火台上,不知何时又被挂出了一个人,而且看起来要比卓文君还要惨烈一些。 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身上的衣袍也像是被血染红,特别是在巨大的擂鼓映衬下,更显得血腥惨烈。 “大哥……” 刘关见到那人的时候,转身就想要奔过去,但是却被身边的随从所拦住。每个人都怒瞪着封柒夜,同时对刘关说道:“主帅,不要冲动啊!” “主帅,这都是他们的计谋,不如杀了他们,夺下皇宫,兄弟没拥护你当皇上!”士兵义愤填膺的在刘关耳边鼓动着,眼下他们全都没有任何退路。 城门已经被关闭,如果他们不能如初重围,那么只有在封城里面一决生死。 刘关极力压抑着想要杀人的冲动,站在原地狠狠的转身看着封柒夜,“你到底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封夙王朝,从不要乱臣贼子!” 封柒夜话音方落,整个人便如同大鹏展翅般,在刘关还来不及疏离自己的情绪时,在暗夜的衬托下,他已经飞上了火光萦绕的城门烽火台上,一切转瞬即逝,速度快的令人无从察觉。 “玄甲军,杀无赦!” 烽火台之上,封柒夜巍立其上,双手负立望着充斥在所有街道上的敌军,用内力打出去的话,瞬间响彻在成个封城顶空。 就连身在家门中,不敢出屋的百姓,都在深夜中,体会到这句话决然的威慑力。 “杀!” 玄甲军一出,谁与争锋。 这只天下人只为其声不见其貌的军队,在沉寂了这么多年后,第一次闯入天下人的视线中,而且几乎以一敌百,无所不能。 一声号令,刘关还在回想着玄甲军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对面的暗色闪动的人影,瞬间如天兵天将,各个身怀武艺,每个人手持一只玄纹长剑,和刘关所统领的兵马绞杀在一起。 烽火台上,封柒夜看着曾经国泰民安的城池如今变成了炼狱般的血腥弥漫,但是眸子里的坚定却越来越明显。 他要的,不光是在最合适的时候让玄甲军出现,还有就是要在百姓开始绝望的时候,再给予他们希望。 他从来都不自诩是好人,他要的很简单,只是一片安宁,祥和平悦的天下。 但是之前被封亦晗和封流赢陷害的太多,他在百姓口中也许已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想要给冷月一个安稳,他只能等待时机。 而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候。 * “龙晴,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原本在深夜中休息的冷月,忽然感觉心口一悸,不知是梦靥还是真实,她好像听到了封柒夜的声音。 那么真实,但是感觉又那么遥远。 睡在屏风之外的龙晴,听到冷月的话时,立刻说道:“王妃,应该是变天了!” 其实她早在封柒夜用内力将那句话传到整个封城上空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过来。玄甲军的出现,的确是让她为之一振,因为从未想过会这么快。 而且,虽然侯府身在街道的民区后方,可战斗中的刀剑相撞声,她也清晰的听了出来。她早就知道,王爷从不是无信之人,这也是为何,至今墨王都没有出现的原因。 封城中,墨王手握重兵,但是却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避而不见,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的,那根本说不过去。 “是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第702章 民心所向 冷月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风雅轩的时候,声音更加清晰入耳。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士兵短兵相接的吆喝声。 月色朦胧之下,龙晴陪着冷月站在回廊下,清冷的月辉见证了注定不平凡的*。也许是心灵相惜,她不期然的就感觉到了封柒夜,感觉距离那么进。 终于,最后一次他独自行动,她心里担忧却没有像每次那样不顾一切的前往。她懂,他要做的事,已经不是她能够帮忙的了。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冷月和龙晴侧目,就看到贺兰绝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到了风雅轩的附近。见冷月身上披着衣物,站在门口的回廊下,眼底并么有惊讶,反而闪过了一抹了然。 “战乱在即,短时间内你就不要出去了!这府邸上上下下我已经派人严密的保护起来,待一切安定之后,再行商讨吧!” 贺兰绝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话,而冷月顿时打量着他的行装,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你要出去?” 如果她猜的不错,现在京城中应该已经变成了战场,他现在要出府的举动,莫不是意味着什么。 “嗯,你照顾好她!” 贺兰绝轻声应和了一句,随后看着龙晴吩咐着,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月后,便转身离开了风雅轩。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却已经有些佝偻,而且还带着疲惫。 冷月和龙晴对视一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此情此景耳边充斥着战乱的纷扰声,她们只能在清冷的月色下,为心里关注的人祈祷着平安。 玄甲军和敌军十万兵马的大战,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玄甲军只有区区五万人,虽然从未出现在天下人的眼前,但是这一仗也足够奠定他们在封夙百姓心中的地位,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邪王太子封柒夜在最后关头出面奋力抵抗,与敌军在京城之中混战厮杀,虽然导致了血流成河,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京城百姓,无一人伤亡。 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当战乱初歇的时候,不少提着胆子走出家门的百姓,望着满目疮痍的封城,胆战心惊的四处打量着。他们不知道谁胜谁负,但是连日来的打斗声终于在半月之后的今天有所停歇,这一点至少让他们心里也稍微得到平缓。 越来越多的百姓走上街头,胆子大一些的男丁都从巷口走到主干道上,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和腥气四溢的场景,令人作呕。 但是直到此刻,百姓才蓦然发觉,原来并不是敌军不伤害他们,而是整个京城所有街道的民区,全部被禁卫军团团包围保护着,所有禁卫军侍卫的脸上都透着明显的疲惫,面如黄土的他们依旧尽忠职守的保护着所有的百姓。 严密的保卫中,连只苍蝇恐怕都难以进入,更何况是那些一开始就烧杀抢掠的敌军。好在有玄甲军的助力和牵制,在战火纷扰的半个月里,敌军根本再没有任何心思敢动京城的百姓,单单是一支只有五万人的玄甲军,就已经让刘关带领的部队,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彻底败北。 直到最后,这些人还一心希望自己能够反败为胜,甚至认为他们既然有攻破城门的能力,自然由绝地反击的机会,可惜一切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当初如果不是封柒夜用计让敌军对方相信他们的能力,那么到后来刘关的大军也不会轻易的就在京城街道上盘踞,甚至各个都认为他们所向披靡。 骄兵必败,这就是最严重的后果。 * 阴云密布的天气,时而惊雷裂空闪过,明明是晌午的时间,但是整个封城却显得昏暗无比。 城门烽火台上,封柒夜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疲惫,始终紧绷的俊彦上,依旧凛冽如寒冰沁骨。 但是一双鹰眸内,密布的血丝却泄露了他连日未睡一直在统领作战的辛苦。 当所有的百姓都得到消息从家门中走出来的时候,街道上的玄甲军正在清理敌军的尸体和残骸。 兵马对抗,难免会有死伤,玄甲军气势大开,以五万兵马让敌军全军覆没,虽然也有死伤,但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老皇帝封远留给封柒夜最有利的力量,也正是他从一开始就要为封柒夜创造一条无法回头,且荆棘密布的道路。而他所给予的支持,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玄甲军身为天子身后最秘密也最厉害的军队,是从上古时期,封夙王朝初建的时候,就有的规矩。当年封远宁愿将自己置身在皇宫的争斗之中,也要早早的将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玄甲军和玉玺都交给了封柒夜。 也许在他的心中,封夙的皇者,从来都只有这个儿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封柒夜来说,他甘愿或者是背叛承受着封远给的一切,但是于封亦晗和封流赢来说,这些也着实显得不公平。 可惜,帝王之心从来就令人无法捉摸,封远的做法,从此后再没有人能够明白,甚至从这一刻开始,封夙也彻底变成了另一个景象。 烽火台上,刘关和卓文君以及刘常都被浑身五花大绑的挂在城门之上,封柒夜负手而立,看着城中的百姓慢慢都聚集到城门的附近时,才缓慢开口:“各位,让你们受惊了!” 他的姿态宛若天神,哪怕是略显疲惫的眉宇和难言焦虑的眸色,但是对百姓来说,现在的他就是带他们走出了战乱惊恐的帝王将相。 “天,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邪王出面的!” “是啊,如果没有邪王,估计封城早就沦陷了!” “可是咱们封夙带兵的不是墨王吗?墨王哪去了?” 人心初定,百姓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仰望着城门上空的封柒夜,百姓再仔细回想,这么多年来,他们所了解的邪王似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 哪怕之前其他的城池传来关于他的事迹,但是如果他真是那种会弑杀百姓的人,现在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誓死抵抗敌军! “邪王万岁!” 百姓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顿时越来越多的共鸣就响彻在整个封城上空。短时间内就传的很远很远。 封柒夜定定的眸子望着城门下的百姓,这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但是时间不允许,眼前的情况也不允许。 玄甲军已经将街道上的残骸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站定在原地的玄甲军全部巍然而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火热望着城门上的封柒夜,在他们的心里,早在十年前,他就是自己的主子。这一次终于能够让他们好好为封夙做一件事,心里自然对他的崇敬更加深重。 ‘咔哒咔哒……’ 正当封柒夜慢慢抬起一只手,百姓也立刻噤声的瞬间,似乎从后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异常安静的路面上,百姓都纷纷张望着,而封柒夜自高处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闪动。 封凌霄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难得穿了一件素色的锦袍。紧拉着缰绳,很快就停在了城门之下。百姓看到封凌霄的出现时,立刻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 都说封夙掌握兵权的是墨王,但是这一次他却根本没有出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封凌霄双眸含笑的看着城门上的封柒夜,下了马之后,膝盖狠狠的就磕在了地面上,单膝跪在地上的他,双手抱拳,朗声说道:“臣弟请皇兄降罪,大战贪生怕死却没有出现,还请皇兄重罚!” 贪生怕死?! 曾经出征边关将卓家兵马全部收编的墨王会贪生怕死?! “老五,本王之前……” “皇兄,请听臣弟一眼!虽然皇兄之前让臣弟驻守皇宫,但是臣弟手握数十万兵马,这次的确是因为畏惧对方,所以一心藏在皇宫内,不敢外出!如今战事停歇,还请皇兄收回臣弟手中的兵马,以儆效尤!臣弟根本不配军权在握,若是皇兄不处罚臣弟,一定会让百姓不服,民心不稳,请皇兄三思!” 封柒夜听着封凌霄自顾自的将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沉默着没有开口。因为居高临下,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封凌霄眼中的祈求,他在希望自己将他的兵权收回,这代表了什么! 军权在握,相当于在整个王朝之中,都没有人敢与他为敌,况且多年来他一直身在军营,军心所向,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但是此刻…… “参见王爷,老臣贺兰绝有事启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兰绝忽然间从人群中走出,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侍卫,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禁卫军的服饰…… 第703章 我回来了 “参见王爷,老臣贺兰绝有事启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贺兰绝忽然间从人群中走出,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侍卫,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禁卫军的服饰…… 封柒夜的眸子微闪,望着贺兰绝乍然出现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禁卫军,不禁眉头蹙拢,低吟的声音出口:“侯爷,请说!” “老臣幸不辱命,此次战役经由王爷严密部署,百姓无一人伤亡,如今守卫的将士们都极为疲累,还行王爷准许让他们回去休息!” 百姓纷纷听着贺兰绝的话,心里对封柒夜的崇敬之感越来越多,原来这些严密保护他们的人,也都是邪王命令的。国之大乱,却依旧有这样一位明君保护着所有人的安危,封夙之幸啊! “准了!” 封柒夜随后一挥,与城门下的贺兰绝目光对视,这一瞬间两个人心如明镜。至于贺兰绝想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件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封凌霄望着贺兰绝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又噙着少许的挣扎。最终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一众疲惫不堪的禁卫军。 见此,封凌霄的视线立刻又转向了封柒夜,双手孔武有力的抱拳,再次说道:“皇兄,请下旨降罪!” 他在此情此景下所做的事,明显是在逼迫封柒夜。自然,封凌霄的心里也清楚,如果他今日不能将手中的兵权交出,那恐怕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从不在意封夙江山,甚至在整个皇宫里面,他之所以会和邪王一直交好,也正是因为他虽对皇位有心,却从不会做手足相残的事。 如若不是封亦晗和封流赢做的太过分,他始终都相信,皇兄永远都不会主动去伤害他们。但是人各有志,他也不会对这些事情过多置喙,只不过如今天下初定,他也该为自己的事情考虑考虑了。 从手握重兵开始,他就宁愿大家当他是嗜血残忍的墨王,这样一来如果江山落在他的手中,势必会让不少人反对甚至是抗议。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因为从来不曾争取,何来失败。 他不喜欢皇宫,一点也不! “老五,你何罪之有!一切都过去了!” 封柒夜深沉的睇着封凌霄,对于他的举动确实有少许的惊讶,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大惊失色。只不过兵权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要放在他信得过的人手中。 哪怕他想离开,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间! “老五,有什么事,到侯府来找!各位,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至于损坏的城池以及所有波及的商铺,全部由朝廷出资修建。从今日起,未来三年减免所有赋税,你们大可放心!” “邪王英明!” 百姓跪地叩拜的时候,封柒夜的身形如影闪动,眨眼间就消失在城门的烽火台上。而城门下方的封凌霄,嘴角闪过无奈的笑意,还没起身的时候,龙修蓦地出现,单手托起了他的手臂,同时说道:“王爷,现在的时候,不宜轻举妄动!” “你也认为本王是意气用事?”封凌霄转眸看着面色镇定的龙修,他自然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才会有今日的举动,只不过他没想到,皇兄竟然会逃避。 龙修示意身边的人牵着封凌霄的马,旋即与他并肩而行:“王爷,你应该清楚,现在天下初定,如果手握兵权的你,现在要将兵权交出,那后果你可有想到?” “如你所说,天下已经初定太平,又会有怎样的后果!试想一下,皇兄即将君临天下,如果再加上他手中的玄甲军和整个封夙的兵权,那么还有谁敢不从?!” 封凌霄的说法的确没错,但是龙修的顾及也并非没有原因,只能说两个人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有所偏差。 龙修慢慢站定的步伐,看着周围脸上漾出笑意的百姓,过身而过的时候,他才开口:“当初封夙依然是强国,但是强大不代表没有人心存妄想。如果王爷现在交出兵权,那么无疑是将封夙所有的重担全部压在王爷他一人身上,如果我是心存歹念的人,那么我就会考虑,只要将邪王消灭,那么整个封夙就可以轻易易主!” 封凌霄原本沉稳的步伐因龙修的话而产生了细微的凌乱,两个人站在街头,面面相觑着,半饷都沉默着,不曾开口。 不可否认,龙修的话的确让封凌霄心里惊诧,他也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墨王,其实王爷早就明白你想离开皇宫的心思,只不过现在是重要关头,属下恳求你,如果要走,可否再等等!待一切水到渠成,待王爷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可以接受军权兵马的时候,你再走也不迟!”龙修抱拳颔首,面目上带着恭敬和祈求,他虽然不能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有效,但至少他要为此而试一试。 封凌霄薄唇微微紧抿,垂眸睇着龙修的举动,旋即说道:“此事,我会和皇兄商量的!回见!” 龙修抬眸看着封凌霄前行的背影,似乎他承受了太多隐忍和压抑,正暗自思索着,就见封凌霄的脚步一停,回眸,开口:“皇兄有你们,他很幸运!” 至少,不论天下如何变动,不论人心如何不古,他身边始终有这么多衷心为他着想的属下,也可以说是一直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不成王,天理难容了。 “墨王过誉了!” * 草长莺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冷月的小腹也渐渐隆了起来。每日在侯府里面当米虫的日子,几乎磨掉了她所有的想法和心性。 外面的战乱声渐渐平息,仿佛沉睡了许久的心房也开始渐渐复苏。 “龙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初夏的季节,天空阴沉不定,明明上午还阴沉似雾想,这会黄昏时节就天朗气清。冷月坐在风雅轩门外的长椅中,斜斜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龙晴,有些没自信的问着。 也许,他就会快回来了。 冷月的眸子染上暖意,素白的手也摸在小腹上,黄昏撩人,淡淡的金黄余晖给风雅轩附近盖上了一层绒绒的金芒。 “王妃,你最美!” “你最近嘴倒是挺甜的,吃啥了!”冷月斜睨了一眼龙晴,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心里不可否认也因为她的话有些如释重负。 她很怕自己成为大腹便便的妇人,少了昔日的风采照人,站在他的身边会让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冷月自顾自的想着,却不知现在的她,虽然少了少女时的精锐和干练,但是却多了几分女人独有的柔美和娇弱,特别是昏黄的夕阳将她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美得如诗如画。 近来,她孕吐的少了,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感觉腰上都有了一层软软的肉,这不是好现象。 渐渐闭上眸子,任由夕阳的余晖射出融融的暖意。龙晴含笑的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周遭有些异样的气氛,抬眸看去,顿时眸子中闪过了激动和精光。 龙晴眼眸湿润的看着前方,那浑身仿佛镀了层金光的男子,真真如天神下凡般,在他的视线企及处,龙晴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有些困顿的冷月闭着眸子懒懒的问了一句,“龙晴,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他,很想很想! 无人回应?! 冷月再次轻呼:“龙晴?” 依旧是无人应答,拢着如柳细致的眉宇,冷月缓慢的掀开了眼角,还没回眸看着身侧的时候,眼前的一抹看不清脸颊的身影,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余晖倾洒,就连房顶似乎都带着刺目的光环。眼前巍然而立的人,黑色的衣袂随风舞动,站在风雅轩门前,墨发盈动。 冷月嗓尖有些堵塞,睁开眸子细致的看着前方的人,坐直了身子望着他,眼底瞬间氤氲成雾。 当前方之人抬步走向她的时候,冷月也忍不住站起身,心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度,促使她迈开步伐,而且越来越快。 几步之遥,彼此站定。 冷月眼含深情的看着封柒夜,月余的时间没见,从不知道思念竟然如此强烈,伸出指尖一点点抚着他深邃的眉宇和眼角,下一刻还不等开口说话,就被他轻柔的揽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带着连日来蚀骨的思念和折磨,如果可以,他宁愿放手天下,甘愿和她比肩行走。但是,他不能! 冷月鼻头酸涩,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狠狠的吸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布满了心疼,“累不累?” 第704章 对她好本就是天经地义 “累不累!” 冷月摩挲着封柒夜带着尘土的脸颊,自眉宇一点点下落,每一寸都带着思念和心疼,他的辛苦她都知道。 封柒夜摇头,这么多日夜里,他忍受着对她的极致思念,强行将一切都解决后才归来。一是不想让她担心,还有就是害怕她再次义无反顾的从侯府里跑出来,现在这般风声鹤唳的情形,他忍受不了她再出现任何意外的场面。 好在,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虽然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但是他已经能够全身心的陪在她身边,至于那些未解决的危机,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累,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们回宫!” 封柒夜揽着冷月略显有些发福的腰肢,轻捏了一下,眼中闪过醉人的柔光,旋即说了一句后,将冷月带入房中,自己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王妃,这回高兴了吧!” 封柒夜离开的一瞬间,龙晴就从门外进来,看着冷月戏谑的揶揄着。冷月侧目,水眸一挑,什么都没说,但是脸上带着的笑意却格外明显。 * “老臣参见……” “侯爷,无需见外!” 封柒夜走入侯府正厅的时候,贺兰绝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封柒夜的时候,正想要行礼,却被封柒夜打断。 “侯爷,聊一聊吧!” 封柒夜坐在贺兰绝的身侧,脸颊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他要说的事情,贺兰绝心知肚明。 “王爷莫怪,之前是老臣考虑不周,才会有城门下的举动,现如今的确不是老臣请辞的好时机,请王爷放心,老臣暂时不会再有此种举动!” 贺兰绝闻言就站在封柒夜的面前,他口中说着暂时,封柒夜也明白他话中透露出的另一层含义。现在不是好时机,未来就说不定了。 封柒夜揉着疲乏的眉心,“侯爷深明大义,本王在此谢过了!” 原本,他还在考虑要如何挽留贺兰绝,虽说他现在想要请辞,对他来说并不一定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但是将封夙所有的大军全部收于麾下,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难言的压力。如今冉家和卓家的党羽还没有彻底清除,皇宫里的大臣心思不稳,这也就是为何之前包括老五当众要他降罪的事,却被他搪塞过去。 “王爷,冷月她……” “侯爷单手无妨!” 看出了贺兰绝似乎有口难言,封柒夜定睛看着他,脸颊没有丝毫变化。 贺兰绝沉沉的叹息一声:“王爷,之前老臣对冷月的娘亲有所误会,所以这么多年来,对她疏于照顾,现在老臣深知前尘往事都是我一人之错,所以……所以还请王爷,能够用心待她,至于老臣……” “侯爷不必多说,他是本王的王妃,对她好本就是天经地义。月儿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如果侯爷有心缓和,也并不是难事!” “哎,老臣已经不敢奢望,冷月和她大娘,从一开始就水火不容,如今若是老臣将夫人接回,只怕和她的关系……总之不论如何,都是老臣的错!” 封柒夜见贺兰绝的脸上闪过难以自持的悔恨,沉默着并未多说。侯府里的事情,他虽然从未参与,但是也一直有所了解,如果明氏回来后能够安分守己,他可以不计前嫌,但若是她依旧心思不纯,那就另说了! * 两辆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这是连日来,冷月在战乱后第一次出府。坐在封柒夜的身边,好奇心驱使下,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掀开了一侧的帘子,见到满目疮痍的京城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时候能恢复?”冷月侧目看着眸光深邃的封柒夜,虽然街道上清理的差不多,但是青石路面依稀还能够看得出染了红,鲜血淋漓的场面,即便她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够想象的出来。 封柒夜顺着冷月的目光看着外面,语气有些沉重,“怕是需要一些时间,好在百姓没有受到波及,只不过整个封夙肯定会因此受到影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复原的!” “商铺都会毁了,你可有让人调查,这里面有多少是冉家和卓家的?”冷月说完,恰好途径一街,之前她停驻了许多次的古玩店铺,此时只能够看到残垣断壁,甚至那些古玩物件支离破碎的样子。 一街距离皇宫最近,居然都会毁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说事态发展的再严重些,只怕皇宫都会失守。 “不必调查了,这一次要做,就要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封柒夜说着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冷光和凛冽的暗芒,冉南生当初暗中帮着封流赢逃离出城,单单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他抄家。 至于卓家,卓文君的做法,也能够说明他们的居心*,想要给他们安个罪名,举手之劳罢了。 “对了,父皇和卓青柔……” 当时回宫时间紧迫,所以封柒夜究竟如何安置封远和卓青柔的,她都忘了问。 封柒夜垂眸,拉着冷月素白柔软的小手,轻声说道:“都葬入皇陵了!找个时机,再昭告天下吧!” “封亦晗呢?还在皇宫?” “嗯,我让龙修安排人手看着他呢,失去了所有助力,现在他不值一提了!” 冷月点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眼帘渐渐沉重的下垂,不消多时,就在封柒夜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悄然睡去。 跟在封柒夜和冷月后方的马车,二宝坐在车里和水无忧大眼瞪小眼,“师傅,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水无忧淡淡的抬眼,看了一眼二宝之后,继续低下头摆动手里的瓷瓶,永远不离身的药箱中,放眼望去已经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瓷瓶排列着。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最近的话很少,而且在侯府里的时候,你和小月姐也不怎么说话,你俩不会是生气了吧?” 二宝的天性就带着孩子气,更何况他的年纪本也不大,心里藏不住事。说出这样的话后,不期然的水无忧的手就微微抖了一下,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怅然所失的叹息了一声,看着二宝问道:“三日后,为师带你去周游天下!” “啊?又要走啊?还有什么事啊?” 见二宝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水无忧绷着脸,语气平平却带有少许的压抑,“天下为家,若你不愿走,为师不强求!” “不是啊师父,我不是不愿意走,只不过现在大战刚刚完事,咱俩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此事与你我无关!” 二宝吃瘪,只能干瞪眼,师父说的也对,但是他好舍不得这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看来又要结束了。 水无忧无心继续手中的动作,将药箱阖上,闭目靠在车壁上,他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一切都平定了,也许也该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 皇宫养心殿 位于金銮殿后方的养心殿内,封柒夜小心翼翼的将冷月放在龙榻上,正怜惜的看着她的睡颜时,龙修在殿外低声说道:“爷,墨王回来了!” 封凌霄并未去侯府寻找封柒夜,所以当他们回到皇宫之后,封凌霄也紧随其后而至。走出殿外,封凌霄见到来人时,顿时开口:“皇兄,三思啊!” “思什么?” 封柒夜的语调生硬,斜睨着封凌霄,就是没有好脸色。 封凌自知理亏,干咳一声后,跟着封柒夜前行的身影,在他耳边嘀咕道:“皇兄,我想离开,你一直都知道的!” 闻言,封柒夜的脚步蓦地停下,转身侧目睇着封凌霄,“这么厌恶皇宫?” “皇兄,你早就知道我志不在此,如若不然……” “行了,想走什么时候都能走,但不是现在!兵权你若是现在交出来,你要本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封夙兵权一直在你手中,现在让我收回,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墨王,你太冲动了!” 正当封柒夜深深的睇着封凌霄,还没开口的时候,就从两人身侧的回廊下走出一人。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去,就见锦流年一身清雅整洁的锦袍正随风行走而来。 “怎么说?” 若不是对皇宫极端厌恶,他也不会想着逃离。但事已至此,他为封夙考虑了这么多年,也时候为自己着想一下了。 锦流年和封柒夜交换视线后,封柒夜拍了拍封凌霄的肩膀,随后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回廊之下,锦流年和封凌霄迎风而立,沉默了片刻后,锦流年低语开口:“墨王,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等等?” 第705章 你特意来找我的 封凌霄一脸严肃的望着锦流年,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他的话。锦流年也没打扰,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着前方发芽的绿草坪,又低声说了一句,“不论之前你有多厌恶,但如今交替更迭后,何不再试着接受!” 闻言,封凌霄的眸子闪了一瞬,倏然一笑,“也许,你说的对!” 锦流年如释重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柒夜不是别人,这皇宫里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傍晚 冷月迷迷糊糊的在养心殿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就看到水无忧正端坐在一侧,而他身前的桌案上,正摆放了不少的小瓷瓶,悠悠转醒的冷月,支起身子,“水大哥,你找我啊?”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水无忧鲜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特别是之前一段时间,在侯府里的时候,几乎几天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现在乍一回到皇宫,他就自己出现在这,看样子肯定是有事。 “这些都是保胎的药物,还有一些能够强身健体的,你的身子之前受过重创,所以要好好调理,以后切记不可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水无忧没由来的直接开口说了一席话,顿时让冷月惊了惊,“你要走?” 她不傻,水无忧既然已经事先准备好了那么多的瓷瓶,而且还如此细致的讲解给她,固然是要准备离开的,不然这就是多此一举了。 “嗯,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去哪?你要回水家?”冷月起身穿上绣鞋,走到水无忧的面前睇着他认真的询问着。她现在可不认为水无忧还有回水家的必要。 毕竟那里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伤心地。而且他如何在意水家家主的位置的话,当初就不会为了医治她的病,而游历天下去寻找解药了。 “没有。我在江湖行走惯了,所以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难免会生出厌烦,这里的事情现在也都差不多了,我的去留也没什么影响。你记住我说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水无忧始终没有看冷月,一心摆弄着桌上的瓷瓶,似乎只有这些才能够引起他的关注似的。 见水无忧这般表现,冷月不期然的心底就染上少许的惆怅,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虽然这句话她比谁都清楚,但是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要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以说,没有水无忧,就没有今日的冷月。 “一定要走?” “势在必行!” 水无忧缓慢的扭动着视线,将自己最终的决定说出口之际,才和冷月对视,幽暗难测的眸子深处,似乎还隐隐闪动着别样的情绪。 “瓷瓶上都标记的很清楚,短时间内别再让我听到你找我的消息,不然肯定没好事!”水无忧的性子平素就十分沉闷,但是也许分别在即,难得的他竟然自嘲的说了句看似玩笑的话。 冷月微微抿着唇角,墨发披在肩头,沉睡后的慵懒还在脸颊上氤氲着,水无忧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旋即在冷月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起身故作潇洒的走出了养心殿。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冷月站在原地,剪水眸中泛着啧啧的水光,桌案上大大小小几十个瓷瓶,还在提醒着她,这都是他临走前,为自己做的事。 门外,水无忧怅然所失的望着染上墨色的天边,有一种情绪在心里五味陈杂着,理不清也剪不断。 “师傅……” 不消多时,二宝就从旁边养心殿的一侧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两人的行礼,看到水无忧时,委屈的瘪着嘴,喊了一声。 水无忧点头,“走吧!” “师傅,我还没和小月姐告别呢!” “去吧,我在中和门等你!” 二宝看着自己师傅略显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感觉到师傅似乎并不想走,但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二宝背着行囊,脚步拖沓的走进了养心殿,还没看到冷月的时候,稚嫩的脸颊上就开始滑落下泪水…… * 凤栖宫 冷肃萧索的偏殿里,整日整夜的没有行人前往,除了每日必备的三餐有专门的人送来,其余时间这里都空旷的像是一座空城。 封亦晗孤身坐在轮椅中,哪怕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母后的死亡,他心里还是无法释怀的忧伤难抑。 人人都说,一步错,步步错,可是他从未察觉到自己走错了任何一步,但是偏偏最后却走到了今日的境地,对他来说已经不止是讽刺那么简单。 没有下人簇拥,也没有奢华府邸环绕,他这个曾经的贤王,如今落魄的连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还有自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曾经发誓会对他忠心耿耿的柳媚如,如今也不知去向。树倒猢狲散,是他现在最清晰也最无奈的写照。 这段日子,他虽然被禁足在这里,但是也大抵能够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当日说卓文君去了靖南都,但是一直到此刻,封夙依然巍立不倒,且不论卓文君的计谋如何,但就凭当初的封流赢和卓青天的手段,都无法改变这一切,一个卓文君又如何能够扭转乾坤。 昏暗的殿内没有下人掌灯,他仿佛已经彻底被人所遗忘。当初被封柒夜所擒之后,相信他的贤王府也早已名存实亡。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一具残破的身子。 ‘咚咚——’ 自怨自艾的封亦晗,忽然间在幽静昏暗的殿内,听到了不该属于这里的一抹诡异声音。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很快就看向了窗棂一侧。 在殿外暮色笼罩的时候,回廊下的火光照耀在窗棂上,似乎在上面投射下一个了人影。封亦晗眯起眸子,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的看着这一切,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 很快,高窗上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殿门。来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令他暂时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封亦晗望着开门的人,看身影似乎是个女子,于是没有多想,冷笑的开口:“原来你还知道回来!” 封亦晗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人就是当日在母后死去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柳媚如。眼底的讽刺也越来越浓。 来人一听到封亦晗的身影,那抹被窗外的火光映衬下的身影,很明显的颤动了一瞬,旋即声音微微发抖,低柔的呼唤了一声:“王爷?” 不是柳媚如! 封亦晗顿时警觉的看着殿门,那声呼唤中,有些熟悉,又似乎陌生。加上他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与人接触过,嗓音不禁也沙哑低沉,再次问了一句:“何人?” 再一次开口,那人似乎能够精准的确定了殿内之人,快速的转身关上了殿门,步伐凌乱的走向了封亦晗。 “王爷,是我!” 当阔别多日的贺兰冷夏站在封亦晗的面前时候,不禁让他无比讽刺的笑了起来。原本以为他呗天下人遗弃,却没想到最终还会有她来看自己。 而她,却是曾经被他反手利用,最瞧不上眼的人。 殿内的光线让贺兰冷夏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不禁摸索着在殿内找到了烛台的位置,当荏苒的烛火渐渐亮彻在偏殿里时,封亦晗看清楚荷兰冷夏的瞬间,蓦地蹙眉。 察觉到封亦晗打量自己的视线,贺兰冷夏局促的拉了拉身上的宫女服饰,而后又摸了摸自己带着面纱的脸颊,“王爷,是我!” “你怎么这幅打扮?” 封亦晗转动轮椅,望着不远处的贺兰冷夏,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么看着,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贺兰冷夏讽刺的笑了笑,“为了……为了来找你,所以只能假装成宫婢!” “那真是辛苦你了!嫁给卓文浩感觉如何?” 这种带着淡淡的讥讽的话,让贺兰冷夏心头蓦地一疼,发酸的眼睛看着封亦晗,磨蹭着脚步,慢慢走向他。 而就在她行走的时候,封亦晗也瞬间明白,她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望着贺兰冷夏瘸着一条腿,忽高忽低的行走着,声音带着疑惑,“你的腿怎么了?” 也许是被提及到痛楚,贺兰冷夏的表情一僵,“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总归不能告诉她,自己这条腿,是被卓文浩生生给打断了。听说当初他进宫来理论,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总之他回府后,直接到柴房,狠狠的毒打了她一顿。 甚至发展到后来,每每他喝了酒,或者是有什么不顺心的,都会拿她来出气。不过好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自己。 她,始终都是王爷的人! “是吗?你特意来找我的?” 第706章 大势已去 “是吗?你特意来找我的?” 封亦晗望着贺兰冷夏混着羞赧的脸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在心底蔓延。在如今这种场景下,他着实没想到,她还会混入皇宫,企图和他见上一面。 贺兰冷夏跛着腿,一步步缓慢的走向封亦晗的面前,这一刻她脸上带着的面纱,也微微抖动了一下,“王爷,你还好吗?” 封亦晗闻言自嘲,“你看我的样子,好不好!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见封亦晗明显疏离的态度,贺兰冷夏心口蓦地一疼,局促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过了,就走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封亦晗心里已经被现实打击的有些扭曲,连日来没人关心的处境,让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贺兰冷夏会把他放在心上。 毕竟当初得知她嫁给卓文浩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弃用她这颗棋子了! “王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那是什么?我可不记得和你的关系好到能让你牵肠挂肚,当初你巴结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身份,现在你已经嫁给卓文浩了,卓家的大院难道还无法满足你的虚荣心吗?”封亦晗冷冽的话,让贺兰冷夏的脸上瞬间就苍白一片。 望着他冷漠的脸颊,垂眸说道:“王爷,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吗?当初我想嫁给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我……” “别说笑了,难不成你看中的是我的人?怎么,你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敢和本王相对了,非要用面纱来遮掩吗?” 封亦晗自然不怀疑眼前的人就是贺兰冷夏,只不过平白无故,她带着面纱的样子,就是让他心头烦躁不堪,这种把戏他看的多了,现在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简直是可笑。 贺兰冷夏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指尖摸了摸面纱下的脸颊,“王爷,不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害怕吓到你!” “是吗?你确定这不是你故弄弦虚的伎俩?!” 贺兰冷夏闻言不语,但是手却拂过耳际。当她将面纱摘下来的一瞬间,封亦晗的眉宇刹那间蹙拢:“你的脸……” “王爷,当初嫁给卓文浩,并不是我的本意,这一切都是贺兰冷月的阴谋!你应该知道,我本一直在侯府里等着你去娶我,但是我终究还是没等到,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我只能自毁容颜,至少到现在位置,卓文浩都没有碰过我!王爷,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耳边听着贺兰冷夏期期艾艾的话语声,封亦晗说不吃惊是假的。对贺兰冷夏他从未动过什么心思,也没有几分真心可言,而她自己倒贴上来要为他办事,他自然欣然应允,但是现在听着她这样的话,心底似乎有些发凉,眸子也定在她的脸上,一时间忘了回答。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 贺兰冷夏以为封亦晗不信,忍不住上前一步,眸子中也闪过焦急。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本王倍感荣幸!” 封亦晗眉宇一凛,望着贺兰冷夏真真切切的脸颊,虽然不忍直视,但是一个想法也从心思蓦然产生。 现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能够为己所用的也一个都没有。不得不说,贺兰冷夏的出现的确是个好时机,只要他现在能够离开皇宫,未来的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王爷,我……” “你一个人来的?” 说道此时,封亦晗的视线才看向贺兰冷夏的身后,然而回想起之前她入内时候就关上的殿门,心里又有些失落。 “王爷,我从卓家逃出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自己逃跑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带人来。 现在,她连侯府都不敢回去,她已经对亲爹和亲娘都失去了信心。他们心里永远都只有贺兰冷春,当初她那般执拗的不要嫁人,可是爹爹最后还是一意孤行。 这般亲人,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其实贺兰冷夏所不知道的是,贺兰绝并非是冷心冷情的人,当初将她嫁给卓文浩,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是冷月的计谋之一。而且,当初冷月和封柒夜所做的事,全部都是由先皇封远所默许的,他贺兰绝这辈子,可以辜负所有人,却不能不顾封远的意思。 到最后,也可以说,他贺兰绝一辈子都衷心于封夙王朝,最终也许会闹的妻离子散的下场,可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他这辈子最沉重的信仰,只因为年少之时,他欠了封远一条命,注定要为他赴汤蹈火。 “那你进宫可有人发现?”封亦晗看着贺兰冷夏,眼神滴溜溜的闪烁不迭,既然事情出现了转机,他难免要为自己再考虑一下。 母后已经身故,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再和封柒夜好好斗上一斗。他就不相信,他这么多年在外营造出的结果,竟然会功亏一篑。 贺兰冷夏闻言摇头:“没有,我这一路都很小心,而且皇宫内进来正在肃清,所以大多很忙碌,没人注意到我,王爷,你想做什么?” 她不傻,当初一直跟在风遗憾的身边,自然知道他的话肯定是别有深意。更何况当初她能够设计了贺兰冷春,同时又嫁祸给贺兰冷月,本就有一些头脑的。 “你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人?你想办法把本王送出宫去,后面的事本王自有办法!”封亦晗迫切的睇着贺兰冷夏,虽然他自己清楚,把希望寄予在她的身上有些自欺欺人,但若不是走到绝境,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贺兰冷夏身子微微僵硬,左思右想了半天,才说道:“王爷,贤王府还有人吗?我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但是现在还被关在卓家!” “真是没用!” 封亦晗气愤的拍了一下扶手,无力感越来越重,“难道本王真的要死在这里?!不行,绝对不行,这天下应该是本王的,本王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能让封柒夜平白捡了便宜!本王不服!” 在贺兰冷夏的面前,封亦晗不多时就再次以本王自称,在他心里,她既然能够冒险来到皇宫,那么不论接下来要她做什么,都是极为容易的事。 既然短时间内他没有机会离开皇宫,那么再不济也要给封柒夜心里添堵才好。只不过就不知道眼前的贺兰冷夏到底还能不能为他所用。 思索着,封亦晗伸出手,握住了贺兰冷夏冰凉的手心,拉扯了一下,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说道:“夏儿,当初听闻你要嫁给卓文浩的时候,本王是想阻止的,但是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贺兰冷月的阴谋,如果不是她,也许你早就成为本王的妃子,现在尽享荣华了!” “王爷……” 贺兰冷夏眼底闪着水光,在卓家遇到那么多非人的对待后,再次找到封亦晗,而且还能听到他说这些甜言蜜语,贺兰冷夏感觉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 同时,她也不傻,即便她现在盲目的听着封亦晗的话,但是心里仍旧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尽一切。她为他怀过孩子,一心喜欢着他,遭受到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全都是因为贺兰冷月,他说的没错! “夏儿,现在贺兰冷月和封柒夜应该都在皇宫里,你想办法出宫去,将我的消息告诉舅舅,还有,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救我,下一个遭殃的肯定就是卓家,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的消息!” 一听封亦晗让自己再回到卓家去找卓青空报信,贺兰冷夏就不自然的抖了抖,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就好比地狱一般。 “你相信本王,只要本王能够出去,这天下一定是本王的,将来不论如何,你都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封亦晗紧紧的抓着贺兰冷夏,就仿佛她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当年,他的一切都是母后在他身后为他谋划,他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切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大意失去了一切。 但是现在不同了,只要有机会反扑,他一定要让封柒夜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封流赢失了先机,但是事情总有意外,他一定要后来者居上,将封柒夜和冷月狠狠的踩在脚下。 “好,王爷,你等我的消息!” 下定决心的贺兰冷夏,也许是再次被封亦晗的花言巧语蒙骗了神智,也许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总之她好不容易从狼窟里逃了出来,最终仍旧决定回去。 她知道卓青空现在对卓家的事情也焦头烂额,自从卓青天死了以后,卓家的大势已去,前段时间的战乱又将卓家所有街面上的商铺都给毁了,也许她会成功也说不定。 第707章 他不想死 最终,贺兰冷夏再次迷恋的看了一眼封亦晗,旋即转身走出了凤栖宫的偏殿。在她心里,封亦晗永远是她放在心上唯一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封亦晗眼神一暗,望着再次关河的关上的殿门,嘴角讽刺的笑了。要不说贺兰冷夏愚蠢,事到如今也只有她还会甘愿被自己利用。 贺兰冷夏对皇宫的布局并不熟悉,但是一路走来,她尽可能的按照脑海中的路线走向出宫的方向。 凤栖宫位于皇城正中央靠后的位置,由于关押封亦晗的地方嫌少会有人涉足,所以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难免不会被人猜疑。 贺兰冷夏执着的走在出宫的路上,却忽略了在身后的回廊一角,一个人影在圆柱后面一闪而过。 “请问中和门怎么走?” 不多时,由于天色渐渐灰暗,贺兰冷夏无法辨别方向,以至于走了半天都还是在皇宫里转着圈。无奈之际,恰好看到有宫女路过,于是想也不想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询问着。 宫女打量着贺兰冷夏,蹙眉看着她带着面纱的打扮,直觉不太对劲,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诧异的说道:“宫门已经快关闭了,你现在出宫有事吗?”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好!我替王妃办事的!” 贺兰冷夏不得已搬出了冷月的身份,现在整个封夙,能够被称为王妃的就只有冷月一人,她不相信这小宫女还敢对问。 果然,宫女一听此话,顿时了然的点头,顺手指着前面的方向,“你从这里一直走,看到东宫的方向再左转,就能到中和门了,快点吧,不然宫门关了你就只能明天出去了!” “好,谢谢!” 贺兰冷夏匆忙告别了宫女,而那小宫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嘴里不禁嘟囔了一句:“替王妃办事,谨慎些也没错!” 自然,她指的是贺兰冷夏脸上带着的面纱。 知道了出宫的方向,贺兰冷夏的步伐越来越快,她一定要赶在天黑关门之前出去,不能让王爷久等。 抱着这样的心态,贺兰冷夏快速的奔走着,前太子东宫很快就映入眼帘。正当贺兰冷夏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脑海中一直谨记小宫女的话,但是忽然间眼前一闪,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由于天色渐晚,视线中暂时无法看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贺兰冷夏依旧小心谨慎的防备着,后退一步,“你是谁!” 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站在贺兰冷夏的面前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前太子东宫的地方,本就形同虚设,已经多年来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阴森可怖的气氛萦绕在贺兰冷夏的身边,一步步后退着,见对面的男子没有任何动作,贺兰冷夏转身撒腿就跑,但是才跑出两步,剧烈跳动的心脏还彰显着她的紧张感时候,一只匕首破空而出,狠狠的扎在了贺兰冷夏的脖颈处。 甚至,在临死之前,贺兰冷夏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后背上的衣服。虚弱的脚步凌乱的晃动了两下,转身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人的面前。 死不瞑目! 贺兰冷夏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再次彻底落幕。 * 凤栖宫内,封亦晗失了斗志的心绪渐渐又因贺兰冷夏的出现而有所点燃。此时正一心等着贺兰冷夏能够带回来好消息,不多时就再次听到了殿门声,不禁开口就询问道:“怎么回来了?办妥了?” 连他自己都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办妥,不由自主的询问也是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想这其中在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来人脚步沉稳,步伐稳健,完全不似女子那般轻柔。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封亦晗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疑惑的抬眸看着来人,高大的身躯带着他所熟悉的气息和感觉。 “封柒夜?” 现如今,能够在皇宫里自由行走出入的,只怕也就剩下封柒夜了。 思及此,封亦晗不禁嘲笑般开口:“本王还是低估了你,怎么,又来看本王的笑话!” 也许是贺兰冷夏的出现又让封亦晗觉得自己有了嚣张的资本,对来人说的话,又不禁表现出不该有的情绪。 对面漫步走进的人并没有回答封亦晗,整个凤栖宫内,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有力的敲打在封亦晗的心头上。 直到对面的人走到封亦晗身前的时候,逐渐在阴影中显露出的脸颊,才让封亦晗警觉的戒备起来。 由于之前贺兰冷夏离开后,他便自己将烛火熄灭,一来是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二来也是想等着贺兰冷夏回来的时候,能够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竟然是你!” 封亦晗眼底闪过惊惧,望着眼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不禁滑动轮椅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现在才开始害怕,你不觉得晚了些吗?”当初离开皇宫后就不见人影的封流赢,此时真真切切的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而且脸上的表情甚是阴郁,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杀气。 封亦晗闻言,顿时停下了滑动轮椅的手,“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母后什么!” “母后?她都不拿我当儿子对待,在她心里也就只有你的身影,而我对她来说早就是个死人了,你现在跟我替她,为时已晚!” 封流赢高大的身躯站在封亦晗的面前,这一刻他倾身探着他,伸手慢慢划过自己的脸颊,同时说道:“你可还记得,身为你哥哥的我,长的什么样子?” 封亦晗心里一惊,故作镇定的看着封流赢,“大哥,你这次回来,不如你我二人联手,一起打败封柒夜,弟弟我愿意拥护你当皇上,你意下如何?” “弟弟?我可没有你这个亲手弑兄的弟弟!” 封流赢再次直起身子,指尖在脸颊的一侧微微滑动了一下,但是那动作却有些停滞,沉默了片刻后,听到封亦晗愈发明朗的心跳声,不禁侧目冷笑:“这就害怕了?” “大哥,我愿意为我当年的事情道歉,但是……” “你不必道歉!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现在杀了你,那么那个为了你进宫,又为了你出宫的女人,她所做的事就前功尽弃了?对么!” 封亦晗蓦地睁大眸子,“你……你竟然知道?” “封亦晗,原本如果你甘愿在这里孤独终老,我也不会想要把你怎样,但是偏偏你死心不改,都已经这幅人鬼不如的样子,你还认为你有能力报复?就凭你的头脑,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 封流赢讥讽的话,让封亦晗残存的自尊受到了打击,养着头睇着他,“你不能对付他,不代表我不能!走着瞧吧,大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不,你错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不论是我,还是你,结果都一样。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会一直活在远处,看着他如何治理天下,而你却只能去和你的母后作伴了!” 封流赢瞬间狠戾的出手,狠狠的捏住了封亦晗的喉咙,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想杀你,已经想了多少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正说话的封流赢,在封亦晗双手仅仅扒着他手臂的时候,另一只手飞快的拂过脸颊,一张人皮面具也从他的手上脱落,封亦晗满目惊惧的看着那张每每午夜梦回都出现在他梦靥中的脸颊,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眸子。 这才是他的大哥,才是当年的前太子,他亲手害了的封流赢。 如果说封流赢之前与封柒夜有七分相似的脸颊是伪装的话,那么现在显露在封亦晗眼前的,才是他真正的容颜。 只可惜,那黑暗的视线下,他的脸颊看起来极为恐怖吓人。多年前被封亦晗所喂下的毒药,由于医治的不够及时,已经散布到他的奇经八脉之中,特别是他的嘴唇,唇瓣奥凸不平,甚至在人中的位置还缺失了一块。 整张脸上布满了青黑错乱的纹路,如同深夜的索命修罗一样,封流赢将封亦晗的脸颊狠狠的摆在自己的面前,眼底闪现暴虐的气息,“你可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赐给我的!” “我…救命……” 封亦晗感觉自己喉咙上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愈发的困难。死神降临的感觉,直逼他的心头,他不想死,从来都不想…… 第708章 代我尽忠 封流赢狠戾的捏住封亦晗的脖子,不多时就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声音。森冷的凤栖宫偏殿中,封流赢身上弥漫着杀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在他心里,不论事情过去多久,不论他有多么想放下心里的仇怨,但是思量再三,他依旧做不到。 他已经对不起封柒夜,却不能再让封亦晗的存在威胁到封柒夜的一切。如果说,他心里被所有的仇恨所覆盖,但是在七煞盟的日子里,他不可否认的因为封柒夜的关系,确实体会到了少许的温暖。 若是当初他能够甘心放下一切,安心生活在七煞盟中,也许他能感觉到的温暖,在接下来的生活中也会一直陪着他,可惜他放不下,所以最终他只能和他们形同陌路,但却绝不后悔。 “封亦晗,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别再期望那个女人会找救兵来帮你,她已经先你一步去黄泉路上等你了!” 封流赢的话,将封亦晗心里唯一的希望全部击碎。这一刻,封亦晗在此从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悲凉和讽刺,他的一生从他亲手害了封流赢开始,就注定了会以悲剧收场。 可是,求生的信念那么强烈,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眼前已模糊的一切。 “大哥,我…的…错!” 封流赢捏紧封亦晗的脖子,在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却微微松了力道。就在这一刹那,封亦晗原本已经濒临紧闭的眸子,蓦然睁开,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轮椅上的手心中,正攥着一只匕首,就在封流赢因为他的话而有片刻的闪神时,他倏然用尽全力的刺进了封流赢的腹中。 刀锋刺破皮肤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骇人。封流赢的身子微颤一瞬,低下的眸子望着封亦晗手中的匕首,冷笑的捏住他的手腕,眼睛不眨的就将匕首从体内抽出来。 虽然鲜血流出,但却没有血流如注的场面。毕竟封亦晗的手筋已断,力道再大也不可能和正常人相比。 封流赢看着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下一刻手腕陡转,就捏着他的手腕生生将那把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之中。 心尖猛然吃痛的封亦晗,不可置信的看着封流赢,再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匕首,正全部没入胸膛的场面,抖着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你所说,本王答应了母后不会杀你。所以,现在你是自杀,与人无尤!”封流赢的话,再次像是无形的匕首,狠狠的凌迟着封亦晗的神经。 到头来,害人终害己…… “大…哥……” 封流赢已经放开捏住封亦晗脖子的手,此时看着他浑身颤抖的对着自己伸出手,封流赢的脸上一片冰封之色。 “在你企图害我的时候,我和你就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封亦晗,再见!”封流赢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亦晗,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开了凤栖宫。 从头至尾,他所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 封亦晗孤坐在凤栖宫内,胸口上的匕首正潺潺不停的流淌着鲜血,他已经极尽疲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只是在思绪尚存的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为他尽心尽力的卓青柔,正含笑走向了他。母后,儿臣知错了! * 几个时辰之后,已经临近子时的皇宫里,难得恢复了静谧和安详。只不过就在巡夜的侍卫路过东宫附近的时候,这才发现了死不瞑目的贺兰冷夏。 子时被人吵醒,的确是件很恼人的事。封柒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不想打扰到冷月,但是由于门外的侍卫语气匆忙,冷月就算想继续睡也不能了。 养心殿的偏殿中,侍卫将尸首抬了进来。好在殿内点燃的烛火通明,至少不会让人在深夜中看到这般死尸产生过多畏惧的心思。 “王爷,此人是在东宫附近被卑职等发现了!请王爷降罪!”说话的巡逻侍卫,一脸正色的看着封柒夜,对于皇宫内发生命案,而且他们却毫不知情的情况,直接开口请求将最。 目前在宫内的所有侍卫,其实全部都是当初和封柒夜一起奋战,并在京城内用心保护的百姓的那只禁卫军队伍。也是最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的。 自从战乱结束后,封柒夜就将所有京城的兵权再次重新划分。包括贺兰绝暗中将他手中的十万兵马都悉数交给了封柒夜。 经过挑选,封柒夜将一些在战乱中受伤的士兵都调集到皇宫内当差,至少由战场士兵亲自来包围皇宫,总比那些混吃等死的侍卫要强很多。 而且,皇宫内的生活比沙场上要安逸的多,这样一来也适合他们养伤。 冷月蹙眉看着面目朝下安放在担架上的女子,她身上还穿着宫内婢女的衣服,令人胆寒的是,她后脖颈上正插着一把凝固了血液的匕首。 “她是谁?” 侍卫闻言面面相觑,由于发现的时候他们焦急的禀告,所以也一时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重点是,现在皇宫明明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为何还有会命案发生。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将贺兰冷夏的身子搬过来,这样的动作也让她脸上的面纱瞬间从脸上滑下。当看到贺兰冷夏的那张脸的时候,冷月面色凝重的眯起了眸子,对于贺兰冷夏,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说恨也不至于,说喜欢更是定点全无。 特别是当初她一石二鸟,将她和贺兰冷春都算计在内的事,她一直心里都记得。甚至最后用计让她嫁给卓文浩,也算是给她一点教训和报复。 可,不得不说,她从未想过会杀了她。 “可有其他的发现?她怎么会入宫的?”冷月看着侍卫询问着,手掌心不期然的就抹上了自己的小腹。贺兰冷夏的死,是让她意外的。 封柒夜坐在冷月的一侧,自然也忍住了贺兰冷夏的身份,但是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冷月看着贺兰冷夏脸上大小不一的疤痕,很难想象她曾经也算是清秀佳人,现如今到死竟然会如此悲惨。 “卑职一定查明真相,还请王妃给一些时间!” 侍卫首领单膝跪地开口说着,宫内死人绝对是他的失职,而且还是宫内的宫女,这情况太严重了。 冷月瞬了一眼身侧的封柒夜,沉默了少顷,忽然说道:“不必查了!通知贺兰侯爷吧,她是侯府二小姐,贺兰冷夏!” “卑职该死!” 冷月一句话说完,所有的侍卫顿时全部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告罪。王妃的亲姐姐死了,他们这罪过大了。 “都起来吧,明早你们送她回侯府,让侯爷见上一面,厚葬了吧!”冷月揉着眉心,贺兰冷夏的死,不知道对贺兰绝有没有影响。 如今虽然天下趋于太平,但是贺兰绝这为了皇权付出一切的做法,现在竟导致了他妻离子散,也不知他可曾后悔过。 侍卫不甚明白的互相看了看,但很快什么都没说,便抬着贺兰冷夏的尸体走出了偏殿。没人的瞬间,封柒夜就将冷月揽到自己的怀中,“她死有余辜罢了!” 封柒夜对贺兰冷夏的死,态度是相当不以为然。如果她没有那么多坏心思,最后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冷月闻言沉默着,眼神黯淡:“其实,说到底她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她自己的价值,你说是谁杀了她?” “想不想去凤栖宫看看?” 好梦已经被打扰,天空漆黑如墨,封柒夜挑眉反问的态度,让冷月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当初贺兰冷夏和封亦晗,似乎关系匪浅。 “走吧!” 贺兰冷夏既然能够混入皇宫里,至少说明皇宫的戒备还是不够森严。而且她入宫的目的,虽然被人暗杀,但是猜测起来,并不难。 凤栖宫内,不论白日还是黑夜,区别都不大。封亦晗被他囚禁在这里,虽然还没有处置他,但是并不代表封柒夜会放了他。 “爷!” 凤栖宫附近,冷月和封柒夜刚刚走进,一个人影便从一侧闪身而出。冷月挑眉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龙紫,笑着说道:“小紫儿,好久不见了!” “王妃,讨厌,请叫我龙紫!” 男生女相的龙紫,对着冷月娇嗔了一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女人的味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正穿着黑色的劲装,应该会更像的。 “有什么动静?” 封柒夜转眸看着龙紫询问了一句,而这一句话,冷月便倏地眯起眸子。外人看来,封亦晗是被他给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但是龙紫在此刻出现,足以说明他暗中将一切都了然于心。还真是够腹黑的,总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一切都大权在握! 封柒夜,你好样的啊! 冷月翘着眼尾,剪水眸闪着盈盈水光,正想着封柒夜还背着她做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龙紫语气阴郁,“爷,封亦晗死了!” “怎么死的?” 封柒夜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毫无意外。 偏偏他的询问,让龙紫犯了难,蹙眉正色的睇着他,嗓音也有些沉闷,“看似是自杀,但又感觉不像!” “说清楚!” 封柒夜一个厉眸就扎在龙紫的身上,带着冷肃的目光让龙紫一阵汗颜,“爷,说了可不许生气啊!” 龙紫一边说一边悄然走到冷月的身边,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站在王妃这里是最安全的。 封柒夜眯着眸子,眉峰一跳,对于龙紫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在心里暗自计较着。 龙紫在封柒夜噙着威压的目光中,吞了吞口水才说道:“属下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但是不知道怎么,中途有一会儿睡着了,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当属下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封亦晗已经死了!不过,爷,属下还发现一件事,贺兰冷夏在傍晚的时候来过!” 果然,闻言冷月就和封柒夜对视一瞬,贺兰冷夏进宫还真的是为了封亦晗,只不过现在封亦晗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凤栖宫里,这种情况太罕见了! 在她的心里,封亦晗应该是最惜命的人,哪怕最后变成了废人一个,还是宁愿苟延残喘。 冷月随着封柒夜一同走入了凤栖宫的偏殿,而龙紫则低着头在后面谨慎的跟着。他害怕王爷一个不高兴,回身甩他一巴掌怎么办呐! 封柒夜望着封亦晗胸口上正插着一把刀,而且看样子是他自己刺进去的。乍然一看的时候,也许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自杀在凤栖宫内,但是就如龙紫所说,观察入微的人,自然会发觉少许的不同。 “是贺兰冷夏做的吗?” 冷月的询问让龙紫立刻开口:“不是!属下还没睡着前,她就已经离开了!属下听到封亦晗让她回去卓家找人来救他,贺兰冷夏离开后,属下本想着趁机离开去告诉你们,但是还没等动身的时候,就睡着了!” 冷月转眸看着封柒夜,两个人的眸子中都闪过一丝沉重,龙紫身为精明的暗卫,出过多少次任务,完全不可能会累的睡着,而且这里白日都是由龙壬来看着,傍晚交替才会换回龙紫。 对方应该是有意让龙紫沉睡,然后杀了封亦晗后,就离开了。能够让龙紫悄无声息的陷入沉睡,而且还没有伤害他的人,是敌是友已经一目了然。 偏殿内,烛火正跳跃着火光。封柒夜目色沉沉的望着已经死去的封亦晗,几乎和贺兰冷夏一样,都是死不瞑目。 忽然间,封柒夜的眸子瞬到封亦晗轮椅的地方时,地上一摊黄色如牛皮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光定在轮椅边的地面上,封柒夜的沉默,让龙紫心里也没了底。 冷月则始终看着封亦晗的手腕,总觉得他自己拿着匕首插入胸膛的动作,十分奇怪,而且凭借她对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会是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人。 嗖—— 一声在深夜中十分明显的破空声从凤栖宫的殿外传来,封柒夜下意识的就将冷月护在怀里,旋身的瞬间,破空声停止,而他的指尖上也恰好夹住了一只箭矢。 “什么人,滚出来!”龙紫的面色大变,喊了一声之后,蓦地就要飞身追出去,耳边却听到:“不必追了!” 龙紫疑惑的看着封柒夜,冷月看着龙紫,点点头,“不必追了,也许是熟人!” 连她都感觉的到,那只箭矢并没有多大的力道,而且箭尖的上面还挂着一张字条,明显是有人想要给他们传信,却不想露面。 封柒夜随手将字条拿下,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神一暗,表情虽然没有任何起伏,但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凛冽还是从他的眼底闪现而出。 “龙紫,传本王的命令,贤王因身体原因,于皇宫病故,三日后厚葬于皇陵!”封柒夜揽着冷月,微微用力的指尖,能够让冷月明显的察觉到他不稳定的情绪。 龙紫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封柒夜,是不是王爷不打算惩罚他了!可是,为何他会忽然间睡着的,而且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奇怪! 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封亦晗的死,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被淹没在尘埃之中,走出殿外的一瞬间,封柒夜蓦然紧了紧手臂,低声问道:“月儿,他害你重伤,我却没伤他,你可会怪我?” “不会!只能说,也许他才是皇权最悲惨的受害者。也许他做这些,是想补偿也说不定!” “你知道是谁?” 封柒夜噙着诧异望着冷月,冷月见此便点头:“是封流赢!” 他知道了贺兰冷夏的动作,所以直接杀了他。他也一直都知道,封亦晗的心还抱着希望,所以他以次来替自己报仇,也恰好算是帮你除害,一举两得。 但如果他……” “不会了,一切都过去了!” 封柒夜瞬间将捏在手心中的字条以内力化为灰烬,方才他在封亦晗的轮椅边看到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一直掩盖自己真实面容的乔庄面皮。 “我困了!” 封柒夜的情绪虽然内敛,但是不可否认的,封流赢的做法,依然给他带来了少许的冲击。冷月心知肚明,如果封流赢还想做什么,那封柒夜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更何况,当初他亲自废了功力,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夜色朦胧中,冷月和封柒夜相携回到了养心殿。凤栖宫内,龙紫一直都疑惑不解的在里面转悠着,烛火跳跃的火光有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眸,就在眨眼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侧的顶梁圆柱上,竟有人在上面刻字? 谁这么没有规矩! 龙紫蹙眉走上前,然而当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心头一抽,嗓尖酸涩的叹息,龙渊,你这又是何苦呢! 圆柱上,几个大字,代我尽忠,龙渊! 第709章 封灵儿和锦席城 战乱初歇的日子中,冷月和封柒夜难得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当然只是相对冷月来说,日子还算平静。 一个月的时间内,封柒夜已经下令将封城内所有受到战乱波及的店铺全部翻修一遍,而且都是皇宫出资,这样一来,不论百姓心里对之前的大战有什么想法,现在也都闭口不言了。 夏日的天空如水洗般清澈湛蓝,冷月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明明五个多月的身孕,但看起来就像是七八个月一般。 “现在的皇宫,好安静!” 冷月和封柒夜双双相携走在皇宫开满枝桠的花园中,十指紧扣的欣赏着美景,这在以前来说,到是一种奢望。 封柒夜拢了一下冷月身后的披肩,“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安静!” 冷月眼眸一闪,抓着封柒夜的手紧了紧,“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也许早晚都会离开!” 两个人身后的不远处跟着龙晴和龙修,兄妹俩打小就跟着封柒夜一起长大,现在看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终于有了回报,身边也有了比肩的女子,纷纷为他们的主子感到高兴。 封柒夜扶着冷月,两人坐在了花园中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凉亭中,“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别总会再有重聚的!” “的确如此。也不知道现在水大哥和二宝怎么样了,明明该是水家的继承人,结果却因为端汝秀的关系,最终选择游历天下。在外奔波的日子,哪会有家里舒服!” 冷月不期然的想到了水无忧,当日他离开后,除了留下一堆瓶瓶罐罐,就再无其他。想起二宝在她面前哭的像个傻孩子,她这心也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羡慕所有人生活在一起的场面,至少三五好友相互扶持,日子总归会过的很舒坦。 但是,想归想,现在她也深刻的明白,按找封柒夜现在的身份来看,她幻想的那种日子,是永远都不会有了。 即将成为帝王的封柒夜,注定了今后的日子,要交给朝堂和天下。 “皇嫂……” 忽然一声阔别许久的尖叫声,让冷月和封柒夜同时回眸看去,当见到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像只蝴蝶一样冲向自己的时候,冷月的鼻头也微微发酸。 “灵儿!” 她一直都记得,封灵儿和锦席城被锦流年送回了锦澜山庄。后来由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无暇顾及她和锦席城。 现在,天下平和,她也终于回来了。 步伐焦急的封灵儿,在喊了冷月之后,脸颊上就随着她的奔跑挥洒着泪水,足足半年的时间她没有见到皇嫂和皇兄,真是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冷月起身相迎,封柒夜则站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同时睇着对面飞奔而来的封灵儿,眼底闪过不悦。 “都这么大了,还慌慌张张的!” 封柒夜一声含着疼爱的训斥,让封灵儿脸上的泪水滑落的更加迅猛。抽泣着站在冷月的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皇嫂,我好想你!” 冷月眼眶微红,回握着封灵儿,点头的瞬间就和她抱在了一起:“我也想你!这段日子,过的还好吗?” 她当初最担心的就是封灵儿对锦流年的心思,而且以锦流年的为人和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显他对灵儿并没有任何心思。 过了这么久,她始终还记挂着这件事,就不知道灵儿在锦澜山庄的这段日子,是否已经想通了。 冷月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锦流年的为人看起来清澈温润,但其实骨子里是相当冷漠的。而他能够为了封柒夜和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全都是因为封柒夜和他过命的关系。 “皇嫂,我很好!你呢,听说你之前受伤了,还有皇兄,你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封灵儿婆娑的眼里充斥着对冷月和封柒夜的担心,放开冷月后,便打量着二人,看到他们的一切安好,心里也才微微落定。 “放心吧,都过去了!” 冷月摸着封灵儿的脸蛋,细细的观察下,才发现封灵儿的脸色红润,而且看起来身子也有些丰腴,看来这段时间她在锦澜山庄过的不错呢。 封灵儿看了看封柒夜,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拉着冷月的手臂,将她拽到了一旁,“皇嫂,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许久不见,但是冷月依旧能够体会到封灵儿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同时也难得看到她这样神神秘秘的,冷月不禁回眸看着一旁的封柒夜,笑了笑后,对着封灵儿问道:“怎么了?” 封灵儿咬着下唇,似乎她要说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越是不知如何开口,就越是着急,不多时小脸都憋红了。 冷月在之前的观察下就发现了封灵儿的脸上似乎少了当初的稚嫩和天真,仔细看去,倒是多了几分女人的羞涩和小女儿的姿态。 这种情况,就算冷月接触的不多,也几乎能够猜到她要说的事,大概和什么有关! “皇嫂,我…我不敢说,我怕皇兄……” 封灵儿支支吾吾的看着冷月,也不知道她要说的事情到底有多么难言,总之冷月等了半天,她却还是瞻前顾后的犹豫着。 “没事,说吧,有什么事皇嫂给你撑腰!” 一侧的封柒夜,即便不走过去也能听到冷月的话,不禁挑起眉头,眸子也渐渐眯起,望着封灵儿。 察觉到封柒夜的视线,封灵儿又拉了一下冷月,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凑近她的耳际,说道:“皇嫂,我想嫁人!” “哦?找到如意郎君了?” 冷月对于封灵儿的话没有一点的意外,眼里噙着笑意,看着封灵儿紧张的都绷紧了脸颊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嗯,皇嫂,你说皇兄会不会怪我!毕竟…毕竟公主的婚事一般都是无法自己做主的。但是皇嫂,我…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了!怎么办?” 封灵儿紧张的抿着唇,说完就定睛看着冷月,余光还打量着封柒夜,见他脸色如常,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锦席城?” 冷月毫不意外的直接说出了那人的名字,这下轮到封灵儿惊讶了。张着嘴半天都没开口,眨巴了几下眸子,“皇嫂,你怎么知道?” “猜的!” 冷月笑看着红了脸的封灵儿,拉着她的手走向了封柒夜。就在封灵儿还没从惊讶中回神的时候,冷月就开口道:“看来皇宫要准备喜事了!” “考虑清楚了?”封柒夜闻言,直直的看着封灵儿,在他心里封灵儿是他一直最疼爱的妹妹,从他答应了父皇的要求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一个信念,封灵儿是他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的亲人。 当然,冷月也一样! 封灵儿的眼神闪躲着封柒夜的目光,暗中拉着冷月,没有说话却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好,我会派人准备!” 封柒夜的眼底在看到封灵儿点头的瞬间,一抹了然的笑意闪过,和冷月对视的瞬间,两人眼底都划过流光。 “月月……姐!” 就在封灵儿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封柒夜的神色之际,花园一隅,再次传来一声呼唤。清澈的嗓音一如曾经般润如流水,月牙白的锦袍衬托着他清澈的眼眸。 “席城!” 冷月笑看着锦席城走来,而她身边的封灵儿,在看到锦席城的时候,立刻笑脸相迎的走了过去。 同时,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也过来了,说好的让我先说的!” 半年不见的锦席城,外表依旧温润如玉,但澄澈的眸子中似乎少了几分初相见时的惊慌,才几个月而已,冷月明显感觉到锦席城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沉稳了些,虽然那张看起来十分清润的脸蛋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封柒夜眼眸一沉,打量着锦席城和封灵儿,他可以让灵儿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对方首先一定要真心对待她。 否则,一切免谈! “见过王爷!” 锦席城手中微微用力拉着封灵儿,两个人一同站在封柒夜的面前,锦席城开口:“王爷,我对灵儿是真心的,这些日子我们两个一直都在锦澜山庄里生活,我渐渐了解她,也能肯定在以后的日子里照顾好她,还请王爷原谅之前席城所做的事,毕竟那时我还年少!” 冷月:“……” 半年而已,甚至连岁数都没变,他那时还年少,现在貌似也是同样! 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封柒夜,在听到锦席城的话后,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席城,你太严重了!”冷月强忍着笑意,看着锦席城故作老成的模样和封柒夜谈判,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第710章 唇齿苦涩 即便冷月带着笑意的话让几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是锦席城的脸上仍旧看得出少许的紧张。 封柒夜的视线在封灵儿和锦席城身上看了一圈,旋即对冷月点点头,没有多说,在锦席城等人的目光中,反而转身离去。 锦席城正要开口呼唤,却听到冷月的话:“席城,你应该好久没看到你二叔了吧,你先去找你二叔,我和灵儿说些话,至于你俩的事,一会在聊!” 望着冷月,锦席城心里即便再着急,也只能忍下心里的话,毕竟灵儿的身份太敏感,身为公主,他以前也没少听说为了两朝和平,而选择让公主和亲的说法。 只不过,他和灵儿在山庄的这段日子,虽说不长,但是两人朝夕相对,从一开始的斗嘴到后面的相知相惜,反而正因如此,也让他看清楚了当初对冷月的依赖,并非是他所理解的喜欢。 至于灵儿,他虽然单纯,但是并不傻,曾经看到灵儿对二叔的关注,他心里也有些别扭。但是既然两个人选择在一起,他还是决定相信灵儿。 冷月和封灵儿目送着锦席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看不见锦席城的身影时候,封灵儿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冷月见此则含笑的捏着她的脸颊,“还没看够啊!” “皇嫂!” 封灵儿害羞的对着冷月跺脚,随后嘟着嘴摸了摸冷月凸起的肚子,“皇嫂,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这么大?” “快六个月了,估计是小家伙的营养过剩了!” 冷月由封灵儿扶着,两个人在之前的凉亭中落座。封灵儿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对着手中的茶杯愣神,不远处只剩下龙晴一人,龙修自然是跟着封柒夜离去。 龙晴和冷月的关系,说起来是上下级,但实际上两人更像是姐妹。龙晴走进凉亭,站在冷月的身边,细心的为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肩,望着封灵儿,不禁戏谑了一句:“公主这次回来,气色好了不少呢!” 封灵儿瞥了一眼龙晴,“皇嫂,你身边的人都被你带坏了!” “啧,还没嫁给人家呢,还不行我们说两句!灵儿,说正经的,告诉皇嫂你心里的想法,你真的打算嫁给锦席城吗?” 冷月揶揄着封灵儿后,便正色的看着她。她始终记得,封灵儿初见锦流年的时候,小女儿姿态的显露可一点都不必现在少。 如果说她真的决定和锦席城在一起,那她对锦流年的心思,又是否可以平静的去面对。 “皇嫂,你相信我,我不是心血来潮,这段时间我们俩一直在锦澜山庄里面,外面的事情虽然我们没有参与,但是也都听说了,本来一直想出来帮忙的,但是山庄里的人像是看着犯人一样,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离开。要不然我们早就出来找你了!”封灵儿有些抱怨的语气,似乎回忆起什么,脸上还带着不忿。 但是在回忆的时候,眼底里充斥的甜蜜是显而易见的。 冷月和一侧的龙晴对视一瞬,旋即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开口询问:“你可见到锦流年了?” 一听到锦流年的名字,封灵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挂起浅笑,直直的看着冷月,“皇嫂,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当初是二叔命人送我们回山庄的。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我对二叔的感情是喜欢,但是后来慢慢我发现,那应该只是一种痴迷,毕竟我一直在皇宫里生活,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人,一失足也是情有可原的!” 失足?! 冷月闻言笑了,就连龙晴都对封灵儿的形容无奈的摇头。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越过桌面,冷月抓起封灵儿的手,细心的开导:“灵儿,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席城,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就像你说的,你要分清楚你对锦流年和席城的感觉,毕竟如果你嫁给他,那么以后就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家人,这种情况你要自己搞清楚,莫要让所有人都为难!” “皇嫂,谢谢你!也许以前我不明白你和皇兄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你在他假死的那段时间里那么痛苦,但是现在遇见了席城,我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是在二叔身上找不到的,所以皇嫂你可以放心,我现在绝对能够分清楚了!”封灵儿反手抓紧冷月,期翼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在她和锦席城的这段关系里,相当在意冷月的看法和想法。 冷月欣慰的点头,“只要是你想做的,你皇兄和我都不会反对的!龙晴,让皇宫里的钦天监准备一下,给公主选一个良辰吉日,该有的一切都要准备的最好!” 冷月说出这样的话,封灵儿感动的氤氲的双眸,龙晴闻言脸上也露出笑意,“我这就去安排!” 封灵儿摩挲着冷月的掌心,抿了抿唇角,在冷月鼓励的目光中,蓦地有问了一句:“皇嫂,我们两个成亲之后,我可不可以……” “出嫁随夫,自然要去锦澜山庄生活,不然岂不是让外人说我们皇宫以皇权压人!”冷月如何能不明白封灵儿的心思。她和锦席城这对单纯的爱情,自然是不该再让皇宫内的杂质所侵染。 她也明白,远离皇宫的纷扰和争斗,才会让灵儿和席城获得最好的生活。锦席城和灵儿,的确不适合皇宫这样波谲云诡的地方。 “皇嫂,就算要回锦澜山庄,我也要等你生完孩子再走。在皇宫里,我还没当过长辈呢!”封灵儿破涕为笑。 “就依你!” 冷月和封灵儿在花园凉亭中凝视浅笑,经年之后,也许回忆起现在,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和冷月分开后,封灵儿就急不可耐的去寻找锦席城,这两个人现在正处于热恋期,果然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 “冷月!” 冷月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行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龙晴去钦天监安排事情,她也难得能够孤身一人,在平日里略显冷肃的皇宫中,静走一回。 闻声,冷月回眸,当看到锦流年一席浅灰的锦袍走来时候,扬起笑意:“流年!” 第一次听到冷月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锦流年眼神微闪,走到她的面前,眸子定在她的肚子上,说道:“看来什么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都很意外,就连孩子都是!” “谁说不是!你可见到席城了?” 冷月打趣的自嘲了一番,随后就望着锦流年,在她的心里,锦流年似乎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管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或者变故,他总是那样平波不惊。 他的疏离和封柒夜的森冷大相径庭,就仿佛一个是温润的清水,而另一个则是常年不化的雪山。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就成了知己好友。 “见到了!他和公主的事情你怎么看?” 冷月旋身慢慢踱步前行,锦流年也在一旁安静的倾听着,眸子时而看着冷月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席城和灵儿的性子很想,难得这两个人在没有外人的插手下走到了一起,我觉得你应该同意。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公主的灵儿身上也不需要肩负什么两国邦交的和亲任务。所以,成人之美岂不是更好!”冷月说完就侧目看着锦流年,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他的脸颊,却发现似乎他的眉宇间染上了少许的疲色。 想来也对,现在皇宫里的情况虽然是平定了不少,但是宫外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这段时间封柒夜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天还要应付早朝上那些说三道四的大臣。她虽然不再插手这些事情,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大臣之间,有多少人在弹劾她,别以为她什么都没听说。 锦流年轻眨着眸子,就在冷月看向他的时候,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进了她黑白分明的瞳眸中,这一眼仿佛万年,痴缠相错的情感在锦流年的眼底纠错着。 少顷,冷月喟叹着别开眸子,她宁愿装傻,也不愿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从一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在封柒夜的身上,不论多久从未变过。 只不过她所不解的是,究竟锦流年的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为何她一点都没有体会到,而且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她才发觉他似乎越陷越深了。 “既然你都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我更是没有!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成亲的大事,山庄不会亏待她的!”锦流年看得出冷月的逃避,暗中整理了自己的心里,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全部掩藏在眼睑之下。 可有些事,并非是逃避就能够忘记的。 这段时间,从靖南都回来后,他有意的疏远和躲避于冷月的接触。因为他始终都知道,自己和冷月之间,没有可能,但是一想到…… “冷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终究,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想法,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知道,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来,也许不该有的心思,会就此打住。 “你说!” 冷月听到锦流年的话,心口一窒,但是面上却努力的保持着平波不惊,她不想给锦流年造成伤害,一点也不想。 “你曾经可去过西域?” “西域?” 冷月诧异了,虽然她并非是真正的贺兰冷月,但是之前的记忆她还是有的。但是她从未听说过西域,现在突然从锦流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惊诧的。 “没错!” 锦流年的眼神中浮现出少许的狂热和执着,定睛望着冷月,期翼的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最终除了明显的疑惑,其余皆无。 冷月摇头:“没有,西域是哪里?我以为大陆上只有封夙王朝和附属国靖南都!”她是真的不知道,在这里怎么说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是西域这地方,却是第一次听说。 锦流年瞬间失望的眸子几乎掩盖了所有的风华和色彩,苦笑了一声,才摇头:“西域离这里很远,是自成一脉的,民风较为彪悍,从来不会插手封夙的事情。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西域,这地方听起来就让冷月心里产生一种诡异的想法,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所看到的书上,没少看到这种称呼的地方。 但是既然锦流年主动提起来,她就不得不彻底打破他心里的期望。毕竟,快刀斩乱麻,总比让他一个人伤神的好! “你说的地方我都听说过,不过你既然说起来,想必你肯定是去过的!流年,你这么问我,可是因为当年你所遇到的那个女子,是在西域?” 冷月的话,锦流年目光一紧,旋即沉吸了一声,薄唇扬起笑意:“你也知道了!” “听说过!” “我只是随意问问,你不必多心!”锦流年转身负手而立,背对着冷月的瞬间,他垂下的眼睑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尖上微微扬起的疼痛,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冷月抚着腰身,走到锦流年的身侧,和他一同望着前方宽阔的石板路,“流年,现在一切安定,你是否也该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了!既然你问起西域,也许那女子如今就身在西域,你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出去找一找呢!” 锦流年目光不变,怅然所失般笑了,“怎么找?西域那地方,外人想要涉足,根本是难上加难。西域自我保护很强,想要尽到西域的地界,如果没有熟人引路,根本不得要领!当年,我是跟随大哥一起去的西域,因为那里有人和大哥有生意往来,以至于当初我和大哥被他们带进去的时候,还是被蒙上了眼睛进去的!也一直都想找她,这几年来也都在派人去寻找进入西域的办法,但是始终查无所获!” “如果是这样,想找到她并不难啊,只要你能够进入西域就行了!西域有那么难?”冷月见锦流年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自己的心里话,不禁也在琢磨着西域的事情。 闻言,锦流年却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女子当初声称自己不是西域的人,其实和她也没发生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想找到她,只是心里的执念罢了!” 听到这话,冷月有些无奈,他所谓的执念,如果单单是因为想知道那女子是谁的话,又怎么会为她去没去过西域。 如果他心里没有对那女子动过真情的话,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 “其实是不是执念,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流年,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就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既然当年你能够和你大哥进入西域,至少说明西域并非是外人无法涉足的地方。这几年你一直被锦澜山庄和柒夜的事情束缚了,如今席城就要和灵儿成婚,先成家再立业,其实你可以将锦澜山庄交给席城去打理了,包括封夙的事,也都尘埃落定,你该为你自己考虑一番才是上策!” 冷月嗓音清晰婉转,细声安抚的话让锦流年定在她脸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风拂面,佳人在前,也不知是不是气氛太过暧-昧,锦流年的指尖不经意就缠绕住冷月耳鬓的发丝,拢在她的耳后,才笑着说道:“柒夜能得到你,是他的幸运!” 因锦流年的动作而有一瞬间的怔愣,冷月旋即扬起无谓的笑意:“那你是没看到我给他找了多少麻烦,其实不是他幸运,而是找到彼此的人才是幸运的!你也一定会有的!” 锦流年笑着点头:“也许吧,可遇不可求,况且我的年纪也没那么多冲动了!” 冷月:“……” 他才多大?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说这么老成的话,说他迂腐吧,有些不忍心,但是说他想不开吧,又不至于。 冷月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就是锦流年似乎放下了对她的那种感觉,至于究竟是不是,她根本无法去揣摩他心里的想法,他过于清浅的眸子中,看不到最深处究竟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自然,冷月也有自知之明,她和锦流年因为柒夜的关系而相识,相比萍水相逢来说,更多了一些真挚的情谊,正因如此,她才不愿让身边的人因为她的关系而有任何伤害。 “聊什么呢?” 不多时,就在冷月和锦流年双双沉默的时候,封柒夜从两人身后走来,冷月回眸,相当自觉的就靠在了封柒夜的身上,并不是她想秀恩爱,而是站了这么久,腰酸背疼的。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丰神俊朗的脸颊,“在聊一些秘密!” “如果是秘密,那我就不问了!”封柒夜薄唇扬起笑意,不见一点怒意,似乎对冷月的话完全包容的态度。 冷月暗中捏紧了封柒夜的掌心,正想开口,就听到他说,“回去吧,出来半天了,休息会!” “好!”冷月回眸和锦流年点头示意,封柒夜则深深的看了一眼锦流年,两人相交许久,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和风朗日,锦流年望着远走相携的璧人,唇齿苦涩! 第711章 冉钰求情 卓家 “爹,我们怎么办?现在京城内的风声太紧,要是我们现在举家搬走,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卓文浩和坐在卓青空的对面,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沉闷。现在整个京城已经被封柒夜所控制,皇宫内的情况他们多次派人进去打探,最终也都无功而返。 “你只管命人安排就好。今日老夫听说先帝和皇后的丧葬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到时候封城里肯定都会戒严。到时候百姓居多,咱们可以趁乱混入其中,然后找个时机出城!这封城是呆不下去了!” 卓青空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不是从皇宫内颁布了圣旨,他们到今天为止,还不知道卓青柔已经死了。 原本以后卓家就算没有卓青天,但是还有一个皇后,再不济还有贤王封亦晗,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卓青柔和封亦晗的动向皆无。 皇宫内,显然是封柒夜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殆尽,让外人根本无从察觉。简直是可恶。 特别是当初京城内发生战乱的时候,卓家所有的商铺全部被毁。那日封柒夜站在城门之上,说是会帮所有的商家重新建立店面,他本来心里还表示很安慰。但是没想到,他所说的竟然不包括卓家。 如今京城内所有的店铺都已损毁,就算卓家百年基业,想要恢复这些,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上开始出现了特别多新晋商家,并且完全不是卓家或者冉家所熟悉的。这种情况,卓青空就算再傻,也明白其中缘由。 如果封柒夜有意打压卓家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根本无力反抗,一味的在京城等待坐吃山空,他们还不如选择其他的城池东山再起。 “爹,这段日子你可见到贺兰冷夏了?” 卓文浩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贺兰冷夏,虽然他用尽手段去折磨她,但是没有他的允许,他也不可能会轻易的放她走。 卓青空闻言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你想气死老夫啊!” 一声怒喝,顿时让卓文浩有些不忿,该死的女人,如果被他发现她的去向,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还不快去准备!” 见卓文浩愣在原地,卓青空顿时又是一声怒吼,旋即坐在椅子上干着急。看来卓家是真的要没落了。 卓文君已经被封柒夜就地正法的消息,他也是当初在京城街道上亲眼所见,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那些军队看起来好像和卓家关系匪浅。 就因为这件事,自从战乱平定后,他几乎都不敢出门,就连平日来交好的大臣都不敢走动,生怕被封柒夜抓到任何把柄。 简直是可恶! 想他卓家百年来的基业,就这样撒手扔在封城,他于心不忍,但却无可奈何。 现在想想,卓青空不禁懊悔,为何当初要和大哥对着干,被铜臭蒙住了眼睛,以为有银两就能办成一切事,现在看来他还是目光短浅了。 卓青空在卓家府邸自怨自艾,却根本没想到,很快卓家就要大祸临头,而且这一场祸事,注定让卓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 翌日 养心殿内,清晨的阳光倾泻在皇宫后院中。冷月睁开眸子的刹那,就看到封柒夜正坐在一侧的桌案边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折。 起身披上衣物,许是冷月的脚步声惊动了封柒夜,抬眸看了一眼冷月,旋即就不动声色的将奏折放在了其他的奏折之中。 “醒了?” “今日没去早朝?” 冷月睇着封柒夜,走到他的身边时,随意问了一句。 闻言,封柒夜揉了揉眉心,“再有两日就是父皇的祭祀大典,这几日一切从简。” “父皇的陵墓早就已经放进了皇陵,祭祀的时候你打算用衣冠冢么?”冷月随意的瞥着桌案,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虽然方才封柒夜的举动十分随意,但是她依旧看得出这其中透露出的诡异。他在掩盖些什么,那奏折上又写了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没必要将奏折夹在其他的奏折之中,这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 虽然这段时间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米虫,但是所有的事她依旧有所耳闻。怕是那奏折上,写的东西和自己有关,所以他才会这样掩盖。 “嗯,只是一个形式而已!父皇的离去外人不知缘由,但总归要昭告天下。”封柒夜的疲惫冷月都看在眼里,近来他所做的事情,她也都心中有数。 如若不昭告天下先帝去世,恐怕他手中的遗照就无法顺理成章的发挥作用。封夙的天下已经彻底变了,最后一举,也势在必行。 “爷,冉大少来了!” 门外的龙修许是听到了养心殿内的谈话,轻轻敲响了门扉后,对着里面说了一句。 闻声,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对,冉钰好久不见了。 京城受损,估计冉家的商铺也都在其中。 “让他进来!” 冷月起身走回了屏风,将衣物穿戴整齐后,冉钰也恰好推门而入。 许久不见的冉钰,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下巴上青灰一片,胡茬都没有时间打理,入内见到封柒夜的瞬间,抿着唇没有说话,在封柒夜的示意后,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怎么?难得看你如此没精神!” 封柒夜开口揶揄,但是此时他比谁都明白,冉钰所代表的冉家,其结果不会比卓家好到哪里去。毕竟当初封远的失踪,和他爹冉南天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但是冉钰和封柒夜的关系,又相当的熟稔,所以不光是冉钰难以开口,就连封柒夜也一时无法做出抉择。 “柒夜,有件事我想求你!” 曾经的冉家大少,何等风光潇洒,但是时过境迁后,再面对封柒夜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亲爹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离谱,但是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甚至当他听说皇上的失踪和他爹有关的时候,心里的无力感更加深重。 “你说!”封柒夜挑眉说了一句,看起来对冉钰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双眸子中噙着的冰冷,又是显而易见。 冉钰沉默了片刻,思量再三后,才带有祈求的说道:“可否放我爹一条生路!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容原谅,但是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我可以讲冉家的一切都交出来,但只请你放他走,我愿意带他赎罪,算是冉家欠你们的!” 冉钰的话,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封柒夜便心知肚明。包括还身在屏风后的冷月,也心里明白。 当今天下,没有谁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冉钰这样做,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他没有错,错只错在当初冉南天站错了队伍。 “钰,你应该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今日若我放过了他,明日也许他又会集结大臣,与朝廷作对!如果不是你爹,父皇当日就不会在那么严密的情况下被人带出皇宫,甚至带出封城。你可知道,父皇在靖南都都遭受了什么?!”封柒夜的语气逐渐森冷,虽然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置冉家,但是正因为冉钰的关系,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手。 但是现在听着冉钰如此低下的请求自己,他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怒气。他以为,冉钰应该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完全不需要他这般低三下四的请求。 更何况,冉家当初只是被卓家所利用,冉南天自以为傍上大树,却根本没想到卓家会树倒猢狲散。 况且,他一直都相信,就算当初没有冉南天的帮助,封流赢也会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将父皇带出封城。 听到封柒夜的话,冉钰本就憔悴的脸颊更加苍白了一分,半垂着眸子,整个人都变得沉闷不堪。 “冉钰,你爹现在何处?” 养心殿内的气氛渐渐凝滞,冷月叹息一声后,不得已就挺着肚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望着冉钰询问了一句。 冉钰见到冷月,似乎眼底闪了一丝光芒,“在冉家,他已经知道错了!当时只是因为他被人利用,我……” 冷月转眸看了一眼封柒夜,见他紧绷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绪,但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他应该不会真的把冉家如何。 但是,该有的惩罚也一定会有! “冉家现在的营生呢?” 冉钰抬眸,“都是我在打理!这次被损毁的店铺我已经让人修缮完毕!我爹也深知自己的错误,所以一切都是冉家自行修复,并未用到朝廷的一分一厘!” 封柒夜眯起眸子,带着chong溺的暗芒睇着冷月,似乎已经能够知道冷月的想法,所以任由她发挥。 “这样啊,那我有个建议,不如你听听如何!” 第712章 身在高位身不由己 冉钰眸子中带着少许的不解和期翼,目光定在冷月的身上,就连封柒夜都是面色好笑的望着她,有时候有些话女人说出来比男人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冷月瞬了一眼封柒夜,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可以通过一个眼神来互相传达彼此的心意,察觉到他眼底的鼓励,冷月清了清嗓子,说道:“冉钰,其实你爹所做的事情,到如今已经不需要用对或是错来衡量。只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当初父皇的事,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你爹所造成的。 如果说赎罪怕是严重了,但必要的惩罚还是一定要有,否则无法给众人一个交代,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你明白吗?” 冷月眼底精光闪烁了一瞬,冉钰听着她的话,也不时的点头,这些事情他早都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再次被冷月说出来,他反而心里没了底。 天下间没有谁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做错事,任由他们受到处罚的。就连当初他爹和卓青天暗中合谋的事情,他提前告诉柒夜,也是想让他看在彼此的关系上,能够网开一面。 “我明白!” 冉钰低沉的嗓音回了一句后,冷月眉眼弯弯的笑了,旋身挺着肚子坐在了封柒夜的一侧,望着冉钰愈发沉闷的脸颊,蓦然说道:“冉大少,想要赎罪,其实有很多办法。说到底你爹年岁已高,如果真的要给他惩罚的话,恐怕难逃一死!但事情总有回旋的地步,这件事就要看你是否愿意了!” 封柒夜暗中拉住冷月的素手,慢慢摸索着如凝脂般的肌肤,笑意也渐渐染上眼底。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做到!” 冉钰信誓旦旦的对着冷月点头,一时过于着急,也忽略了封柒夜的表情。 冷月微微用力捏了封柒夜的掌心,眸子中明明噙着笑意,但是在看向冉钰的时候,却故意装作有口难言般,叹息一声,说道:“你别答应的太快,也许我要让你做的事,是你一直都不愿意的,你还是多加考虑一下为好!” “不必!冷月你放心,只要是我答应的,我一定会做到!这是冉家欠你们的,我义不容辞!” 冉钰紧张的绷紧了时常带笑的俊彦,冉家的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可是每一次面对爹爹越来越多的愁绪和白发,他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此时,就连府里的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对他示好。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是亲爹却不能不管。 “你真的想好了?” 难得看到像来性子张扬的冉钰被现实打压成这幅模样,冷月和封柒夜相握的手在桌下小动作不断。 也正因冉钰心中有事,所以才没发觉对面那两口子眼底闪过的促狭光芒。 冷月沉默着,冉钰也没有追问。在他想来,也许冷月的话的确很难开口,否则她不会沉淀了这么久还没说出来。 冷月红唇边染上笑意,就在冉钰的心几乎要荡到谷底的时候,蓦然说道:“冉大少,既然是赎罪,那当然不能给你什么好差事了!听闻你一直不屑入朝为官,那这次我就自作主张,即日起宫内的户部尚书一职就由你来做。户部尚书,顾名思义掌管所有的户籍和朝廷财政,这么辛苦的职位交给你来做,就当让你赎罪了!你意下如何?” “什……什么?” 冉钰听到冷月的话,顿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户部尚书,朝廷从一品的官员,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谓的惩罚?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出人意料了。 “你没听错!冉大少,你匆匆入宫让柒夜给你处罚,这举动也太瞧不起人了。且不说做那件事的是你爹,你仔细想想,就算是当初害了我和柒夜的封流赢,假扮成龙渊一直混在七煞盟里,他做的事情比你爹可恶的多,可最终柒夜还是没有对他怎样!你这样做,很明显是不将你们之间的感情放在心里,所以,经由本宫的决定,最终给你一个惩罚,小惩大诫,入朝为官,尽心辅佐朝堂上下。嗯,我感觉我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说着冷月的脸上就绽放出戏谑的笑意,对于冉钰她和封柒夜从来都没有怪过,所以何来惩罚。 他为爹请愿,也出于孝心。所谓的惩罚,说到底还是因为信得过冉钰,才会安排他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京城饱受战乱灾祸,想要恢复尚且需要时日。而恰逢乱世初歇,如果没有信得过的人从新记录民居户籍以及城中财政动向,只怕封城若是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已然无力对抗。 所以,冉钰的身份恰好是最适合担任户部尚书职位的人。冉家当初有不少的营生都由他打理,所以对于京城财政动向,一定会有敏锐的嗅觉。 至于户籍的管理,他身为柒夜的好友,京城内的形势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想要在户籍中查到一些暗存的势力,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冉钰眸子有些酸涩的看着含笑的冷月和封柒夜,他进宫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但是从未想过,说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种情况。 他之所以没有祈求封柒夜直接放了冉家的所有人,正是出于他们俩的关系考虑。他如果真的那样做,对柒夜才是真的不公平。 封柒夜俊帅的脸颊上染上暖笑,笑意渐浓的睇着冉钰,“月儿说的没错,钰,你的确是多虑了!父皇已经身故,如果现在处置了你爹,于事无补!但是该罚的地方,一定要罚!你爹和卓家的往来,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所以该怎么处理,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冉钰的喉结上下滑动不已,明明感谢的话就在嘴边,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小人之心亲自来请罚,却没想到柒夜其实从未变过,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似乎永远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并肩玩闹的兄弟。 “我先告辞了!” 冉钰话不成句,下一刻转身就离开了养心殿。 当冉钰略带仓惶的背影如同逃离般闪身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冷月暗暗叹息了一声,靠在封柒夜的怀里,望着殿门的地方,幽幽说道:“希望冉南天能明白你的苦心,否则连我都不会放过他了!” “小惩大诫而已!冉钰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是冉南天和卓家的关系由来已久,所以不得不防!” “有想法了?” 冷月仰头看着封柒夜,冉钰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是势在必行,但是她相信在封柒夜的心里,一定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理冉南天的关系。正所谓贼心不死,那就一定要让他在没有翻身的机会,才有可能杜绝一切后患。 “如果卓家出了事,那冉南天就算想要翻身,也难了!” 封柒夜挑眉睇着面如桃花的冷月,心尖上麻酥酥的感觉,下一刻就在冷月正要开口的时候,蓦地覆唇而上,攫住了她纷嫩的红唇,辗转流连。 冷月被封柒夜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旋即眉目含笑,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要不说有时候感情还是需要多一些的天雷勾动地火,她也不曾想到,和柒夜就一次的共眠,结果连娃都有了。 唇齿相依,呼吸喷洒,不多时冷月就感觉封柒夜的手开始不老实。正想着制止的时候,小腹中忽然有丝异样,让她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还眷恋在冷月红唇上的封柒夜,瞬间就抬眸,眼底带着惊慌和担忧,掌心想要贴在她的小腹上,却迟疑的害怕伤了他。 冷月如水的眸子见他如此胆颤,不由得拉住他的手,贴在小腹上,笑着说道:“被踢了一下,最近总是不老实!” 封柒夜明显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手掌贴在冷月的小腹上,一点点摩挲着,鹰眸中荡着一片柔光。 “月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的!封夙皇后,非你不可!” 冷月半垂着眸子望着封柒夜的掌心,唇角微动,但笑不语。 她知道柒夜鲜少会说甜言蜜语,虽然他此刻的话,十分动听,但是冷月心中明白,怕是有人在皇后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言。 封柒夜登基为皇已是必然之举,只不过先帝的驾崩,他们还需要给天下和百姓一个交代。几日后的祭祀大典,也算是正式的昭告天下了。 从他为自己下跪的那一刻开始,冷月就从不怀疑他的初心,只不过身在高位,势必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她不知道即将身为帝王的封柒夜,是否能够扛得住所有的闲言碎语! 正当冷月和封柒夜在养心殿内相互依偎的时候,门外的龙修忽然间传来一句冷肃的话:“爷,卓家有动作!” 第713章 卓文浩的投诚 龙修的话,让冷月瞬间就从封柒夜的怀里抬起头,两个人视线相交,都透出耐人寻味的冷笑。 “看来,卓青空怕是等不及了!” 封柒夜闻言扶着冷月慢慢从养心殿走出去,门外的龙修隐晦的抬眸看了一眼冷月和封柒夜,眸子里了然的光芒尤甚。 封柒夜见此眯起眸子,冷月则脸颊红霞一片,也不知道龙修在门外听了多久才说话的,想起刚才她和封柒夜的*,这脸上就开始发烧。 “去让老五进宫,还有贺兰侯爷!” “是!” 侯府里,少了明氏和贺兰冷春的日子,略显冷清和萧索。贺兰冷夏的遗体已经被封柒夜下令送回了侯府。 当贺兰绝得知贺兰冷夏惨死皇宫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都是他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年欠了先帝一条命,他几乎用了整个侯府之人的命运来偿还。 包括冷月,冷春,冷夏,甚至还有明氏。 封城内已经被邪王清理的差不多,店面也都恢复了营业,只不过匆匆而过的百姓脸上,依旧带着少许的胆颤。 彼时,贺兰绝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身前的桌案上正放置着那张已经发了黄的画卷。如果当年他没有误会端尔岚,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要不是水无忧的解释,他甚至一直以为冷月并非是他的孩子,可是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老爷,老爷,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明福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站在门口语气充满兴奋的喊叫着。 贺兰绝闻言快速的将画卷整理好,随即起身,步伐有些凌乱的走向了门扉。当初送走明氏和冷春,实属无奈之举,事出突然,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贺兰冷春扶着明氏站在侯府的大门外,朱红色的大门,熟悉的气氛,这段日子她和娘亲在外漂泊无依,此时再次体会到家的归属,两人的眼底都有些氤氲。 “娘,进去吧!” 也许是几个月的分别,此时明氏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不少皱纹,平日里时而带着精光的眸子,现如今也变得消沉不少。 明氏任由贺兰冷春搀扶着,一步步走进了府邸,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她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 当贺兰绝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的时候,明氏瞬间愣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当初她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却没想到有太多事出乎意料,也让她措手不及。 “爹,我们回来了!” 贺兰冷春眼圈红红的看着贺兰绝,她就说爹不会真的冷心冷情的放任她和娘亲不管的,当时宋她们离开,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此时再次被接回侯府,她便明白,这肯定是爹故意为之。 贺兰绝睇着明氏,旋即目光落在贺兰冷春的脸上,点着头叹息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辛苦了!” 曾几何时,他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物是人非,他贺兰绝也再也不需要为朝廷鞠躬尽瘁了,也该是为自己着想的时候了。 明氏的目光一直定在贺兰绝的脸上,半辈子的依靠,就在几个月前,她还以为要就此结束。现在重新站在彼此的对面,她才发觉自己曾经做的事有多么离谱。 “娘,我去拿行李,你和爹聊聊吧!” 贺兰冷春将明氏推到贺兰绝的对面,旋即就给明福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转身就走向了府邸门外的马车。 “一路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贺兰绝不善言辞,特别是已经不惑之年,早已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看到明氏红润的眼圈,展眉叹息后,便直接说了一句。 “老爷……” 明氏期期艾艾的看着贺兰绝转身要走的背影,忽然间呼唤了一声。 闻声,贺兰绝的脚步站定在原地,刚要回头,就听到明福去而复返,并且喊了一声,“老爷,邪王急召!” “你们先休息吧,今晚一起用完膳!” 贺兰绝转身走向门扉之际,与明氏错身而过的瞬间,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脸颊,弯起唇角不期然的说了一句。 “老爷,那我们等你回来!” “好!” 这*,金銮大殿内的烛火通明,*未灭,没有人知道邪王和墨王以及贺兰侯爷在里面谈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封夙的天从翌日开始,就彻底变了。 深夜子时,天地间都笼罩着一片薄薄的雾气,夜色淡凉如水,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忽然间,在街道一隅,有人从巷口内探头探脑的观察了片刻,旋即回身对着巷子内的人招呼了一声,不多时空旷的街道上就响起了车辙的声音。 卓家的管家带头走在前方,卓文浩则走在队伍的中间。足足十辆马车,在街道上排列行驶着。 “将这些东西先放进去,等明天祭祀大典开始的时候,你们趁乱将出城,记住这里面所有的东西缺一不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 卓青空的脸色十分沉重的对着管家和一众心腹说着,这些人都是卓家所有店铺内的掌柜。现如今京城被毁之后,当朝修缮所有店铺的同时,竟然将他们卓家的排除在外,卓青空就算再不济,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皇后身故,大将军卓青天也死在牢中,卓家在封柒夜的刻意打压下,逐渐没落。如果他们继续在京城内驻足,只怕以后再没有翻身之日。 好在他还掌握着卓家的经济命脉,只要带走这些,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卓青空和卓文浩一同在深夜中转移了卓家所有的重要财物,并且已经将离开的路线都算计好。祭祀大典是整个皇宫的重中之重,到时候估计没人会发现他们的。 卓文浩跟在卓青空的后面,眼神滴溜溜的不停转动着,看着卓青空忙里忙外的背影,眉头不停的紧蹙。 当马车上的东西全部都安放在指定的地点后,卓青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虚汗。而就在众人忙碌之际,卓文浩趁人不备,悄然离开了原地。 京城的街道上,也渐渐归于平静。 * 入夜后的皇宫,愈发显得萧索空旷。如今皇宫内已经被封柒夜彻底大换血,所有前朝的侍卫和有异心的宫人都被暗中处决。包括曾经身在后宫多年,不再得chong的那些妃子,也都被封柒夜暗中送去了皇陵。 他对于封远的感情,无以言表,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封远去世的太早,所以他早就命人将封远厚葬在皇陵中,那些妃子虽然失chong多年,但是她们始终都是封远的女人。去为父皇守孝,这是天经地义。 当然,封柒夜这样的做法,虽然冷月当时不赞同,可是后来仔细想想,这些女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生存的能力,如果按照她的想法,将她们全部送出皇宫,也许不太公平。 至于皇陵,经由封柒夜后来的解释,她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让这些妃子去守灵,并不是要让她们陪葬,皇陵附近有守灵的殿宇,这些妃子只要每天在其中念经祈福就好,说起来也不失为最好的办法,至少在她们晚年,还有一处容身之地。 彼时,冷月身在养心殿,而封柒夜则带着封凌霄和贺兰绝在金銮殿内议事,这*气氛显得越发冷肃。 “王妃,他来了!” 不多时,龙晴打开门扉,脸颊红润的走进养心殿,对着和衣而坐的冷月说道。 冷月抬眸,见到来人的时候,倏然一笑:“坐吧!” 卓文浩再次见到冷月,似乎没想到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而且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皇宫内的感觉就和之前截然相反。 望着冷月氤氲在烛火下的侧脸,卓文浩努力的平息着心头的燥/热。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鼓动了他的情绪,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但是他也心知肚明,现在的她也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当初他答应帮他在京城内散播消息,现在卓家有难,他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到最后无非只是想给自己谋个出路。 龙晴站在冷月的身边,两个人同时望着卓文浩,但笑不语的冷月,俏脸上还挂着暖笑,但是那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 “邪王妃,卓家的事情相信你已经了解了,如今我爹和大哥还有二哥正在想办法转移卓家的所有,这是路线图!” 卓文浩毫不保留的将自己卓家的底细全部透露给冷月知道,并非他不顾念亲情,而是迫不得已,他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龙晴上前接过卓文浩手中的宣纸,而冷月目不斜视的睇着他,蓦然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就不怕将来你爹和你的哥哥们怪罪吗?” 第714章 祭祀大典 “王妃此言差矣,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至于我爹和大哥他们,我相信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危害朝廷的事,你和王爷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卓文浩双目炯炯的看着冷月,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而他自己的话,也在一定程度上试探着冷月的想法。 当初他愿意冒着危险去帮着冷月和封柒夜在京城内散步谣言,索性封柒夜当街斩杀官兵的事情,没多久就在京城内平息了风声。 加上前段时间的京城战乱,如今百姓心里的天平早已不知不觉的倾倒向封柒夜。事到如今,他亲眼看到卓家在一点点没落,如果他再不为自己打算,也许下一刻出事的就会是他。 说他狼子野心也好,说他狼心狗肺也罢,总之身在乱世,谁不是为自己留个出路,如果连命都没了,还提什么野心。 卓家日渐削弱,没有皇权依仗,他也不敢随意猜测冷月和封柒夜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卓家。但看到父亲和大哥们如此急切的要转移卓家的一切,他也明白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这么肯定?” 冷月瞥了一眼身侧的龙晴,两个人眼底都是一片嘲讽的神色。现如今,最没有资格他们讨价还价的就是卓家,甚至同样包括眼前的卓文浩。 他已经贺兰冷夏的死,不会牵连到他的身上吗? “王妃,如今我已经将卓家的底细都告诉你了,我没有任何请求,只希望在事发的时候,你能饶我一命,至少……至少看在曾经我也帮过你的份上!” 卓文浩目光有些紧张的睇着冷月,袖子中的手也不其然的握紧。成败在此一举了! 冷月接过龙晴手中的宣纸,略略的看了一眼后,点点头,含笑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我会告诉王爷的!你可以回去了!” “这……” 卓文浩原本带着谈判的心思而来,但怎么也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眼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没有能和她继续谈判的东西,即便心里十分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那,在下就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卓文浩深深的看了一眼冷月,随后在龙晴的示意下,各随他走出了养心殿。 房间中,冷月揉着眉心,看着宣纸上所画的线路图,看来卓青空还不傻,竟还想趁着灵柩运送到皇陵之际,偷偷跑出封城,只不过这些事情,早在卓文浩来之前,他们就全盘知悉,卓文浩这消息,送来的也未免晚了些。 “王妃,你打算怎么办?” 送走了卓文浩之后,龙晴回到养心殿就见冷月正陷入沉默之中,不禁上前睇着她,询问了一句。 冷月抬眸,将宣纸放在了身侧的桌案上,“不怎么办,卓文浩背叛卓家,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卓青空和其他两个儿子也不会放过他,你别忘了,贺兰冷夏的死,还没有彻底翻篇呢!” “王妃,你的意思是……” * 翌日初五 先帝驾崩的祭祀大典,如期而至。 原本刚刚庆幸战乱平定的百姓,还没来得急松口气,就听到了先帝驾崩的消息,整个京城内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下。 难怪当初京城失守,也不见皇上的踪影,原来是事出有因。 百姓自然不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昭告天下的圣旨如何说,他们也就只能听信于此。 皇宫内,文武百官身上全部披着白色的麻布,为了悼念先皇,就连皇宫内的布置也全部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前人之事,自有后人评论。先帝在位的时候,至少让国泰民安,百姓也都衣食富足,虽说到底谁来当皇帝,对百姓而言意义不大,但是封远所做的努力,确实让百姓受益,所以他的驾崩,一定程度上还是让不少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哀悼。 灵柩从皇宫内出发,前后分别有五百名精兵保护着,而且这其中同时还有皇后卓青柔的灵柩。 如此做法,一方面也是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有就是两个灵柩里面,其实放置的都只是两人的衣物,而衣冠冢这件事,也只有少数信得过的官员知道。 冗长的队列从皇宫出发,途径中和门,所有的宫人见到后全部跪地送行,封柒夜和冷月以及封凌霄,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皆是一身的白色,即便冷月此事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但是今日之事,她也必须要出席。 一片肃穆的京城街道上,不少百姓也身着素色的衣裳,站在道路两边看着队伍由远及近,不少人想到先帝对百姓的造福,甚至还偷偷的擦了擦眼泪。 封柒夜暗色的锦袍,外面则罩了一件白色的麻衣,森凉的脸上轮廓分明,一双宛若古井的眸子锐利暗沉,紧绷的神色似乎看得出他掩盖在最深处的悲凉。 “先帝万岁!” 围观的百姓自发的跪地给封远送行,不论生前封远遇到过多么不公平的事,但死后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况且在百姓心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权威,而且封远在他们心中,也算是一位好皇帝。 冷月暗中看着两侧跪地的百姓,这里面且不论有多少人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人是出于假意,至少在她看来,封远这位皇帝,还是值得尊敬和敬佩的。 所有百官都跟在送行的队伍最后方,为首的是代理丞相一职的沈太傅,而他的身边则跟着贺兰绝,两人身后分为两个纵队,百官全数到齐。 街道上人头攒动,而彼时正隐藏在某个巷口中的人,看到队伍已经越来越近,卓青空顿时对着身边的卓文浩等人说道:“等会队伍会穿过一街,等队伍到达三街的时候,咱们就行动!你们几个,切记不要被人发现!都听见了吗?” 卓青空吩咐之后,又不放心的走到后方,看了看二十几名卓家的护卫,此时都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 “老爷,所有的家当都已经停靠在城门附近的小树林中,稍候只要带上一起出城即可!”卓家的管家跟随了卓青空一辈子,算是比亲儿子还亲近的心腹。 昨晚上他们出动了所有人,将卓家这百年基业最重要的东西全部转移到城门附近,为的就是今天能够顺利出城,这京城怕是以后再也没有卓家的落脚之地了。 “好,做得好!等咱们到了下一个城池,再从长计议!” 卓青空脸上带着火热的光芒,只要离开了京城,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至少在其他城池中,还有不少都是卓家的产业,等到那时候,他卓家又可以一方独大,接下来他一定要为自己多家考虑,哪怕是暗中养兵也不无可能。 否则,之前他就是太过大意,总以为上面有皇后撑腰,卓家就永远不会有事,显然他太高估皇后的能力,也太低估封柒夜的手段了。 站在一侧的卓文浩,始终看着卓青空和其他忙里忙外的家丁,心里仍旧不放心的四下看了看,他不知道冷月对他的建议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这*的时间过去,他却仍旧没有得到冷月的任何回应,看起来不是个好兆头。 队伍穿街而过,脚步声凌乱震耳,卓青空带着人小心翼翼的藏在巷口中,眼看着队伍从眼前全部走过,这才慢慢站在巷子口,望着长龙般的队伍,嘴角闪过讥讽的笑意。 “爹,咱们什么时候走?” 卓家的大公子此时看着卓青空,不禁着急的问道。毕竟夜长梦多,能够尽快出城,才是上策。 “再等等!” 卓青空抬起手臂打断了大公子的话,这队伍还没走到三街,如果他们现在出去,人数众多只怕会引起怀疑,更何况现在守着城门的人全部都是封柒夜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是走不成了。 “卓老,这么多人,好热闹啊!” 忽然间,自巷口最里面的地方,传来一声暗嘲的话语,卓青空和卓文浩等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刹那间,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的回眸,特别是卓青空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闪过一抹恶毒。而当卓文浩看来对方,眼神不期然的开始闪烁,脚步也开始往人群后方移动。 “贺兰侯爷,好久不见!” 卓青空给自己的家丁护卫使了眼色,旋即望着孤身一人骤然出现在小巷内的贺兰绝,语气也充满了试探和讽刺。 贺兰绝闲庭信步而来,明明之前还看到他走在百官的最前方,这眨眼间的功夫,就出现在小巷内,任谁也会心底生出防备的。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不会卓老聚众在此,所为何事?” 第715章 卓青空事迹败漏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不知卓老聚众在此,所为何事?” 闲庭信步而来的贺兰绝,令卓青空等人一时猜不透他的来意。而且印象中,当年封城的三大家族,其中之一就是贺兰家,但是即便冉家和卓家已经暗中联盟,但是贺兰侯府却始终不见动作。 彼时,卓青空无法探知贺兰绝的来意到底是好是坏,只能暗中给家丁示意,自己则走上前,站在贺兰绝的面前,企图转移他的视线。 “侯爷严重了,今日乃是先帝驾崩丧葬的日子,老夫也只是想带着家丁出来送先帝最后一程!现在队伍已经远去,我们也可以回府了!” 卓青空本就不想和贺兰绝过多接触,如今他是封柒夜的人,这件事整个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日在城门上他带兵去支援封柒夜的场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甚至不少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朝堂的外姓王爷手中竟然握有封夙的十万兵马! 卓青空对着贺兰绝点头示意,旋即就想要转身离开。奈何,待他刚刚和贺兰绝错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贺兰绝开口:“卓老留步!再怎么说,你我现在也算是亲家,不知道小女冷夏在卓府可还安生?” 卓青空蓦地侧目,望着贺兰绝明明带着笑意的脸颊,却好似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特别是他不怒自威的双眸,让卓青空有一种被彻底看透的错觉。 如今卓家被欺压,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贺兰冷夏的事情,印象中好像前几日文浩还问过他,有没有见过贺兰冷夏。 思及此,不知内里的卓青空转着眸子就寻找着卓文浩的身影,巷子口内的家丁护卫已经开始渐渐往香口外转移,而卓文浩的身影也恰好要走出去,“老三,你过来!” 原本已经走到巷口的卓文浩,突然听到身后的喊话,顿时眉宇颦蹙,原本想装作没听见,但是身边的大哥和二哥都面带冷色的看着他,让他不得不转身走回去。 “侯爷,老夫听闻之前小儿曾去侯府中闹过事,现在时过境迁,老夫也请侯爷大人大量,不要责备他。若是侯爷想知道小女的情况,大可以问问小儿,听说他们两个恩爱如漆,老夫也很是欣慰啊!” 卓青空自以为是的话语,卓文浩听在耳中,额头上不期然就开始冒起了冷汗。而贺兰绝的眸子始终一瞬不瞬的睇着卓青空,表情似是而非的冷笑着。 “爹……” 卓文浩自知事情瞒不过去,但是也不能怪他,近来卓家的事情实在事太多,他也根本无暇顾及贺兰冷夏,这几日的时间他都没有见过她的身影,说不定她早就跑回侯府了! 卓青空眸光一闪,听到卓文浩的呼唤,转眸看着他的时候,才发觉他脸上的为难之色,身前的贺兰绝目光似箭,几乎要将两人看透一半,卓青空不得已对着贺兰绝赔笑,旋即拉着卓文浩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贺兰冷夏呢?” “爹,她…她不见了!” “什么?” 卓青空蓦地高声反问了一句,随后又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贺兰绝,见他没有看向自己,便不停的问着卓文浩:“什么叫她不见了?你现在赶紧去府里把她找到带回来,最近这事情太多,竟然忘了府里还有她可以利用。你想想,再怎么说她也是卓家的媳妇,卓家若是有难,她贺兰冷夏也必定受牵连,如果带她走的话,贺兰绝一定会帮咱们的!” 卓文浩听到此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当然知道爹说的是实话,但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贺兰冷夏,这么多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况且他对贺兰冷夏,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爹,就算没有贺兰绝,难道我们就出不去吗?贺兰冷夏已经不见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让我去哪里找她?” 卓文浩不情愿的皱眉,甚至直到此刻,他和卓青空包括所有卓家的人,都不知道贺兰冷夏早已经和他们阴阳两隔。 而当初将贺兰冷夏送回侯府的命令,正是冷月所下达的。所以,封城之内,直到贺兰冷夏已经死了的人,除了皇宫亲眼所见的,就只剩下贺兰绝。 就连已经回府的明氏和贺兰冷春,都还被蒙在鼓里,甚至还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在卓家的日子应该不错。 卓青空恼怒的看着卓文浩,暗中狠狠的捏着他的手腕,语气也充满了愤怒,“老三,你这叫什么话!老夫平日不管你如何在外花天酒地,但是贺兰冷夏绝对不能出事,之前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卓家有难,现在能够利用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你不把贺兰冷夏找回来,那你自己去和贺兰绝解释,不要妄想卓家会替你背黑锅!” “爹,你什么意思?” 卓文浩和卓青空两人在角落中唇枪舌战般的争论不休,到最后卓文浩的脸上反而带着几许释然,冷笑涔涔的睇着卓青空询问。 卓青空闻言上下打量着卓文浩,旋即故作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三,现在卓家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如若我们还盘踞在封城,只怕这百年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不论你对贺兰冷夏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但是你要为大局着想,爹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卓家好!你明不明白?” 卓文浩倏地甩开了卓青空的手,自嘲的看着他,“爹,说到底你做什么事,无非都是为了卓家,现在你竟然要把儿子推出去?在你眼里,我们兄弟几个人,还不如卓家所为的基业重要,是不是?” “老三,你不要不知好歹!如果没有卓家,你以为还能有你们的今天吗?贺兰冷夏当初嫁给了你,整个封城的人都知道,如果你不把贺兰冷夏交出来,那你自己看着办!”卓青空冷漠的睇着卓文浩,最终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向了贺兰绝。 卓文浩在其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丝沉痛,虽说是他自己将卓家的一切率先告知了贺兰冷月,但是他同样心里备受煎熬。 可是在看到自己的亲爹如此是非不分,还不顾他的死活,只是因为贺兰绝的出现,他就险些自乱阵脚,卓家看来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侯爷,冷夏的事情,老三会详细告知的,老夫暂时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卓青空努力的让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急躁的情绪,他必须先稳住贺兰绝,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发生。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确实如老三所说,卓家在他的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诶,卓老不必着急!若是现在想要出城的话,恐怕不是好时机!不如找个地方坐下聊聊,有什么事从长计议也好!” 贺兰绝负手而立站在卓青空的面前,坦然自若的表现和卓青空略显急躁的模样大相径庭。即便卓青空努力的保持平静,但是箭在弦上,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 此时,突然间听到贺兰绝这样开口,卓青空就感觉仿佛是穷途末路,却忽然柳暗花明般,他怎么都没想到,贺兰绝会让他从长计议。 卓青空仔细的打量着贺兰绝,见他表情不似玩笑,稍微有些动心,不由得试探的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他自认为这次的行动进行的十分保密,没道理贺兰绝会知道他们要出城。但是他既然能够率先提出从长计议,莫不是他也有什么动作?! 卓青空心里不停的想着贺兰绝话中的含义,陷入沉思的他,自然忽略了贺兰绝眼底闪过的冷光。 在贺兰绝心里,就算他要背负皇权忠义,可是贺兰冷夏始终都是他的女儿。不论疼爱与否,他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在卓家受到了那么多的屈辱。 在皇宫被杀的事情,冷月已经派人详尽的告诉了他。但是当他看到贺兰冷夏脸上和身上密布的各种伤痕时,多加打探一番,才惊心的发现,她在卓家的日子是何等的备受屈辱。 “来人,把他们带走!” 正当卓青空心里升腾起希望的时候,望着贺兰绝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戒备。哪知这种想法还没说出口,就见贺兰绝脸色突变,睇着卓青空倏地就下令。 而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巷子内就被无数精兵包围。两侧的墙上,巷口和巷尾全部涌入打量手持武器的官兵和侍卫,巷子内也因此变得水泄不通。 “侯爷,你这……你这是……” 卓青空亲眼看着之前已经悄无声息离去的护卫被那些官兵再次押解回巷口内的场面,顿时刺目欲裂的睇着贺兰绝,就连卓文浩也反应慢了一拍,眨眼间就被官兵所牵制住。 “卓老,皇宫见吧!” 第716章 庶女不能为后 一连三日,封城内风声鹤唳,百姓之中的传言尤甚。 途径路过刚刚恢复了几许生气的茶寮或是酒楼,都能够听到里面针对卓家的议论纷纷。 “老刘,你们听说了吗?卓家被抄家了!” “嗨,早就知道了,听说是在先帝出殡的那天,卓家上下老小想要出城,结果被贺兰侯爷给抓个正着!你可知其中缘由?” 茶寮内,聚众聊天的人渐渐全部都围在一起,卓家曾经辉煌一时的高门大户,忽然间就被抄家,这件事在封城内算是一大新闻了。 “这谁知道了,估计肯定是犯了什么事,不然按照卓家的背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抄家的!不知道卓家最后会不会被灭门!” 京城百姓之间涌动的话题永远都是皇朝或者高门大院中的事情,而越是不知道结果的事,就越是令人好奇的想要打探。 卓家,曾经掌握封城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这一遭被抄了家,只怕接下来的几十年,想要恢复卓家曾经的根基,怕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对于卓家之人如何判定的结果,皇宫朝廷却一直没有明说。只不过不久之后,京城内就开始有传言,说是卓家暗中结党营私,并且企图掌控京城的经济大权,后又有人称,卓家原本和侯爷之女联姻,但是卓家三公子不知检点,最后竟然生生将侯爷女儿打死,加上卓家再也没有皇权作为依仗,所以直接就被朝廷判了以下犯上谋害任命的罪责。 总之,卓家最终的结局,以及被判定的罪责,多不胜数。前有卓青天在斋月楼暗害朝廷大臣,后有卓家公子害死侯爷之女,直到有人提出,那日的大军叛乱,让京城民不聊生的队伍,也是卓家所有。 最终,综上所述的所有罪行,卓家并未被灭门,但是抄家却是必然的。所有卓家财务全部被上缴国库,卓家一门从此后世世代代不得入朝为官,一家老小共三百七十五人,全部被发配边疆,壮丁少年则被发配到采石场,老弱妇孺则被送去边关贫困的城池,并且全府上下,脸上全部被刺了字,所有人受到黥刑之辱,这辈子恐怕再难翻身。 当然,这里面也同样包括了卓文浩。 并非是冷月不想帮他,而是他这样的人,心思虽然不够深沉,但是见风使舵的本领让人不得不防。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初卓文浩也都算是帮过她的忙,所以整个卓家都被送到了边疆,却单单排除了卓文浩。 冷月暗中和封柒夜商议之后,并且在卓家抄家被贬后,趁夜将卓文浩带出了京城,并且命人将他送去了南城。毕竟南城有端凌云在,而且距离锦澜山庄也不远。卓文浩在那里,有端凌云的照拂甚至是监视,若能安心的度过残生也就罢了,如果他再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卓家一事在贺兰绝带兵将他们全部收押后就渐渐落下了帷幕。整个封城内的气氛也渐渐有回暖之势。 先帝和皇后都已经葬入了皇陵,对于百姓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封柒夜本就在之前被册封为太子,所以他登上皇位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但是,百姓言论不重要,可对于朝堂百官来说,却有一件事让他们始终耿耿于怀。 这日,一切前尘往事全部尘埃落定后,恢复早朝的封夙皇宫内,金銮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以沈太傅为首的百官,分别站在金銮殿的两侧。鎏金盘龙的八根圆柱在殿外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上首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封柒夜面色冷凝的坐在龙椅上,身前的龙案上,摆放着零零落落的奏折。略略看去,竟然多达几十份。 而这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内容,全部是弹劾冷月的,甚至是直指冷月身份卑贱,根本不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至于贺兰绝,自从解决了卓家的事情之后,早朝中他便没有再出现过。且不论他是冷月的父亲,但是这种百官弹劾的情况,他势必也要避嫌。 “皇上,封夙皇后断然不能由庶女来做!即便是前皇后,当年也是卓家的嫡出,还请皇上三思啊!” 彼时,已经顺理成章登上王位的封柒夜,一双冷眸睇着金銮殿下面所有的百官,见他们有半数以上的人全部都在就冷月的身份说事,薄唇边讽刺的笑意更浓。 恰逢先帝驾崩,所以封柒夜的登基大典也不过是走了个形势,毕竟在朝堂上下都已当他是皇上,形势之类的反而不再重要了。 封凌霄站在沈太傅的身侧,耳边听着众人对冷月褒贬不一,向来冷漠的脸颊上也闪过真真阴霾。 这群大臣完全是冥顽不灵,口口声声说着冷月不适合当皇后,但是在他看来,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为了封夙着想。 这些人中,有些家眷女子不乏正值二八年华,新帝登基,谁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现在以冷月庶女的身份为由,让皇兄为难,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各位,你们口口声声说贺兰冷月不适合做皇后,那不如你们来说,谁才适合?”封凌霄站在百官前面,转身望着身后的大臣,反唇相讥。 墨王封凌霄的身份,在之前就足以令大臣们畏惧,且不论他手段如何,至少手握重兵就不是这群文官武官能够抗衡的。 现在被墨王突然开口质问,大臣中你看我我看你,反而谁都不说话了。 封柒夜始终沉默不语的望着金銮殿,封凌霄的话音落下后,殿内短时间的陷入沉寂,甚至针落可闻,安静异常。 “墨王!” 不消多时,正当有人想要试探的开口之际,封柒夜蓦地望着封凌霄。 “臣在!” 封凌霄一身华贵锦袍,站在百官之首,望着封柒夜抱拳回道。 “命钦天监准备封后大典,择良辰举行!” 封柒夜一声令下,冷肃的嗓音在金銮殿内响彻在每个大臣的耳中。顿时,半数大臣望着封柒夜,没有任何举动,还有一部分听到这话,霎时跪地,“皇上,三思啊!” 打从半个月之前,封柒夜的奏折中就有无数的大臣企图以冷月身份为由,谏言让封柒夜择闺秀嫡女为后,而且连日来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暗中相互打探封柒夜的心思。 一切的一切,封柒夜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不过桌上所有的奏折,每一字每一句他全部都记在心里。 “臣弟遵旨!” “还有……”封凌霄话音方落,封柒夜紧接着语气森冷的顿了一下,旋即目光一一探过金銮殿内的大臣,邪魅的眸子闪过冷光,道:“将所有反对皇后的大臣,全部削去头衔,即日起贬为庶民!” 哗—— 瞬间,金銮殿内的大臣中,浮现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封柒夜,大臣们更是交头接耳的互相探讨着,而之前所有谏言冷月不合适成为皇后的人,全部怔愣在原地。 “在封夙,朕就是天!母仪天下的皇后,唯有冷月。既然你们不满皇后人选,朕也不会强留你们!墨王,从今后封夙天下,若有人胆敢说皇后一句不是,严惩不贷!” “皇上英明!” 暂代丞相一职的沈太傅,旋即回身看着半数大臣,沉着冷静的语气骤然说道:“诸位,你们可还记得,当初皇上出事的时候,身为王妃的贺兰冷月为了皇上都做了什么?” 已经位列户部尚书的冉钰,顿时接口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吗?当初皇后娘娘为封夙做了多少努力,你们以为若不是皇后娘娘从旁协助,皇上只怕早就遭到歼人所害,如今天下太平,你们此举可是在污蔑皇上识人不清?所为的身份,不过是无稽之谈。身为侯爷的女儿,身份本就比其他大户的嫡女还要尊贵,你们这些人现在实在逼迫皇上做无情无义之人?” “臣等惶恐!”大臣闻言悉数跪地,这些人原本在当初朝堂换血之后,就全都是忠义之人,此时在冷月的身份上大做文章,其居心也无非是想让自己家的女子入朝为后,以此来加官进爵。 权利的吸引,永远比忠肝义胆更让人狂热。 沈太傅和封凌霄以及冉钰三人悄然对视,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一切都平定后,既然还会有人从冷月的身份上开始做文章,这种情况显然不太正常。 要知道,当初冷月嫁给还是邪王的封柒夜,无人说一个不字,现在邪王登基为皇,冷月身为他的正妃,自然而然就是皇后,可这些大臣口径一致的以庶女身份为由,大肆宣扬冷月不适合为皇后的言论,真是可笑至极! 第717章 封后大典 封后大典 暨十天前封柒夜在朝堂上将一众反对冷月为后的臣子贬为庶民后,朝堂上的百官都风声鹤唳,短时间内再没有人敢提及冷月庶女的身份。 月宫内,是封柒夜特意为冷月所准备的殿宇。殿内装饰的金碧辉煌,金凤飞天的凤椅摆放在殿内的正中央。 冷月的肚子已经将近七个月,时间一点点过去,也消磨了她眉宇间的俏皮,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发温婉如水的恬淡。 龙晴和一众宫女为冷月穿上大红色飞凤展翅的凤冠霞帔,额头前金凤涎珠垂落,宽袍大袖的烟罗宫装让她如同夏日牡丹华贵典雅,即便大肚便便,也不妨碍她绽放在众人眼前的绚丽多姿。 “参见皇后娘娘!” 龙晴站在冷月的身后,为她布置好一切后,打趣的对着冷月颔首行礼。 冷月自铜镜中看着龙晴含笑的脸颊,不惊不喜的转身,浅笑怡人,“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毕恭毕敬的走出了月宫,当月宫内只剩下冷月和龙晴的时候,冷月脸颊倏然转冷,开口说道:“查出是谁在暗中指使了吗?” 龙晴脸上的笑意也微敛,“八九不离十,当日封亦晗和皇后出事之后,她就不见踪影,这件事八成就是她在背后煽动大臣,企图以此让皇上受制!” “贼心不死!” 冷月暗讽了一句,素手不期然的抹上了凸起的小腹,眼波流转间美不胜收,微微眯起的眸子,睇着龙晴,悄声说道:“如果柒夜真的因为大臣弹劾我的身份而贬了所有人的话,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一定会以此来挑起事端!柒夜的皇位得来不易,我的存在断然不能再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理由!” “皇后,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做什么事,况且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她在暗中煽动的,只要抓到她,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龙晴眸子中噙着担忧,睇着冷月严肃的脸颊,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为何,她就是感觉她好像要做些什么事,而且还是打算以身犯险似的! “那些人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吗?” 冷月暗叹一声,旋身坐在椅子中,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哪怕被天下人所唾弃,她也不会再让人找到攻击封柒夜的理由。 她不怕变成妖后,她也不怕被人所不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要这封夙从此后,没人敢对封柒夜不敬。 “如你所想,每个人的家里都有年岁相仿的女子,而且都是嫡出!” 龙晴脸色倏然变得诡异莫测,之前她也不相信这群重新被选拔的大臣真的会被人所利用,毕竟当初在皇宫内发生的事情,她以为足够让人所忌惮,可惜她还是错估了权势对这些人的*。 冷月闻言点头,“你尽快派人将这些女子全部接到皇宫里面,还有那些大臣,就说是皇上的手谕,让他们今日悉数入宫!将那些女子和大臣分开带进来,有些好戏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好!” 龙晴脚步匆忙的离去后,冷月独自坐在月宫中。今日午时要举行的封后大典,她会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所有人。 “牛不二!” 冷月暗自思忖了片刻后,忽而开口唤了一句。彼时,身为宫中侍卫统领的牛不二,顿时从门外走进,当初早在冷月和封柒夜入住皇宫的时候,他便被安排在皇宫内当差。 也就是在贺兰冷夏在宫内出事的当天,牛不二就被冷月直接封为宫内带刀侍卫,身份瞬间平步青云。 “皇后娘娘,属下在!” 当初身在王府,他是最卑微的奴仆,但是只因为当初王妃对他另眼相看,也才有他今日的地位。这份知遇之恩,他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封后大典开始之前,你将皇宫各处的宫门全部打开,邀请百姓齐聚金銮殿之下,记住要做好保护工作!” 牛不二低着头微忖,继而抬起头,语气沉稳:“属下遵命!” “我相信你,去办吧!” 冷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牛不二,不得不说当初她临时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身边可用之人中,只有牛不二是对她一手提拔的,也难得他叫这个名字。 铜镜中的女子貌美如花,脸蛋倾国倾城。怀了身孕后,连冷月自己都能感觉到眉宇间时而闪过的温婉和娇柔,她能和封柒夜一路扶持走到今天,就绝对不允许在最后一刻,还有人捣乱! * 巳时三刻 金銮殿门前宽阔的平底上,已经站满了官员及随时保护的侍卫。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之上,封柒夜炫目的龙袍罩身,威武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头上镂空金冠将所有的墨发全部束在脑后,负手而立望着汉白玉台阶之下,铺着红毯的另一端,等候着冷月的到来。 当初他和冷月成亲的时候,没有任何典礼形势,这一点是他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惆怅,如今身为帝王,而且身为冷月的夫君,他要给就一定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母仪天下的后位,除了她没人能够觊觎。 “皇后驾到!” 当宫人在金銮殿的白玉台阶下,高声喊出长调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金銮殿的对面。从宫门步步走来,莲步生姿,俏脸迎人的正是一身凤袍的冷月。 龙晴在一侧细致的搀扶着,叫上的绣花凤鞋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了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封柒夜鹰眸噙着柔光,目不转睛的望着冷月慢慢走近,在她踏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封柒夜身形倏地移动,在众人来不及捕捉的视线中,飞身而下,直接将冷月拦腰抱住,旋即脚步轻点,如踏云般眨眼间就站在了金銮殿的最上首,身边是眉目浅笑的冷月。 帝王帝后,金龙红凤,两个人比肩而立,彼此的目光中都倒映着最深沉的爱恋。龙修和龙晴以及龙辛等人,全部站在两人身侧,他们是这一路来最有资格见证一切的人。 冷月的目光流转,从封柒夜的脸上转开后,略略的看了一眼台阶之下,这才发觉了不少熟悉的脸孔。 贺兰绝一身朝服,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不怒自威的脸上还挂着欣慰的浅笑,而他的身边,正站在脸色隐晦的明氏,还有贺兰冷春。 明氏的眸子见冷月看向自己,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又想到了什么,平波不惊的和冷月对视,两人的视线交汇,明氏含笑点头。平素总是对冷月面含冷霜的她,似乎已经看淡了一些,此时望着冷月,眸子中还闪过几许慈爱的光芒。 就连贺兰冷春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冷月,眼底深处似乎还氤氲着雾气。 “锦澜山庄送来贺礼!” 正当金銮殿下方,所有人都看着冷月和封柒夜出神的时候,自宫门之外,一众队伍从抬着红箱慢慢走了进来。 冷月和封柒夜面面相觑,视线同时望着前方,就看到走在最前方的锦流年,清浅的表情中带着笑意,身边同时还跟着锦席城,两个人同样出色的容貌,给这场典礼增添了不少的风景。 “锦流年祝皇上和皇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锦流年站在金銮殿高高的台阶下方,仰望着冷月在封柒夜的怀中巧笑嫣然,心头挥之不去的怅然有些令人窒息。 但是,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于他们,于他,都是! 锦席城一脸激动的站在锦流年的身边,笑看着冷月和封柒夜璧人相拥。 “多谢锦澜山庄!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册封锦流年为封夙外姓锦王,与皇宫王爷同享一切,钦此!” 封柒夜表情森严果决,完全不似心血来潮般说出这席话。而锦流年闻言则有短暂的吃惊,但很快便释然的看着封柒夜,眸子中噙着溢于言表的某种情绪。 “南城端府前来贺喜!” 当锦流年带着来人刚刚站到人群之中的时候,宫门处再次传来喊声。冷月微微惊讶的抬眸看去,就发现许久不见的端凌云,似乎变得比几个月之前更加俊朗,本就黝黑的脸颊似乎也在南城水土滋润之下,变得白希了不少。 当初离开端府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端府当家,现在从他的气势上看去,应该是过的还不错。 “端凌云参见皇上皇后!”端凌云当众单膝跪地,对着封柒夜和冷月双目炯炯的行礼,这一跪首当其冲就代表了他对着二人的感激之情,其次还有身为冷月的兄长,能够看到她得到幸福,无比激动的心情。 “国舅无须多礼!” 国舅?! 封柒夜这一句国舅,顿时让不少人都对端凌云侧目相对,他竟然会是国舅?听闻侯府根本没有男丁,哪来的国舅?! 第718章 坐拥天下 “大哥!” 冷月望着端凌云,如今再次相见,她明显感觉到端凌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十分沉稳内敛,似乎不再是曾经那个善于冲动且喜形于色的少年了! 端凌云笑看着冷月,曾经他以为自己就是个孤儿的时候,冷月的出现就仿佛是阴霾之中射入的一抹阳光,不但照亮了他的人生,甚至在他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也是她陪着他一同回到端家去讨公道。 冷月的一声呼唤,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端凌云的身上,他竟然是皇后的哥哥? 一旁的贺兰绝闻言也看着端凌云,当年的事情他都已经从水无忧的口中得知了全部,眼前这个男子应该就是端尔岚在南城生下的孩子了。 “祝皇后妹子和皇上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端凌云从台阶下面站起身,仰望着上首冷月在封柒夜怀中含笑的脸颊,心里也十分安慰。 “谢谢大哥!” 彼时,汉白玉台阶之下,已经人满为患。当端凌云站在锦流年身侧的时候,两个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是和悦之色。 封柒夜垂眸看着怀里的冷月,低柔的问道:“还满意吗?” “这么隆重的封后大典,臣妾谢过皇上!”冷月灿然一笑,忍不住调皮的心性对封柒夜戏谑了一句。 旋即眸子渐渐变得清凉一片,微微靠在他的怀里,蓦地说道:“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 封柒夜闻言表情一窒,挑眉看着怀里的佳人,此时此刻,不论她要做什么,想必封柒夜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冷月伸手拉开封柒夜的手臂,卖关子的说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随着冷月的话音落下,忽然间正对着金銮殿的宫门处,传来一阵骚动的脚步声。官员和侍卫全部问声看去,就见到有不少穿着华丽的女子,此时正站在宫门之外,花枝招展的女子仿佛夏日的一道美丽风景线,骤然出现在皇宫封后大典上,不得不令人起疑。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女子进宫的?” 封后大典上,这么多女子进宫,很多人脑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想到了皇上和皇后,难不成这封后大典,同时也是册封其他后妃的典礼? 可是,这不合规矩! 官员不消多想就纷纷看着上首的封柒夜和冷月,而见到眼前的场面后,封柒夜的脸色果然变得冷峻寒霜,反观冷月则是对此笑而不语。 这群女子面色含羞带怯的走入宫门,眼前的方面也让她们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这种场面,任何一个女子看到恐怕都会心生向往。 “天,素儿?” “嗯?巧莲?” 很快,在所有的官员之中,开始有人惊讶的发现,为何自己府里的女儿,会突然出现在皇宫典礼中?而且还打扮的这么美? 不多时,看到自己女儿的官员们,纷纷想要走上前,但是皇上没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这些官员,正是之前口径一致讨伐冷月身份的人,也是当日在早朝中,就被皇上下令要贬为庶民的臣子。 但是今日的封后大典,他们纷纷收到了圣旨,要求他们百官朝拜帝王帝后,所以这些人再次穿回了朝服,自以为还是封夙臣子的他们,却没想到会看到自己家的女儿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皇上是接受了他们的意见?或者是想要在封后大典上开始纳妃? 所有人的心思各异,除了封柒夜越发冷肃的脸颊,面对一众女子痴缠的目光视若无睹,就只剩下冷月慢慢推开封柒夜,反而缓步走下了台阶。 足足三十多名女子,全部站在台阶之下,弯着冷月雍容华贵的凤袍,拖曳着长长的裙摆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 一举一动芳华绝代,宛若仙子的脸颊还带着柔和的光芒。 这样的场合中,封柒夜自然是放任冷月的做法,但是乍然看到她走下台阶的举动,却几不可查的蹙眉,这群女子的出现太蹊跷了! “参见皇后娘娘!” 温柔似水的嗓音齐齐开口,令人大饱耳福。冷月剪水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众位女子中的某处,唇角微弯,让人无法看出她的用意。 “都起来吧!” 冷月云袖舞动,随后示意了一下,所有的女子便同时站起身。每个人的目光都定在冷月的身上,有探寻,有打量,有羡慕,还有恶毒! “听说,你们的爹爹都在朝为官,对吗?”冷月缓步在台阶上下行着,一步一步富有节奏,在走到台阶中央的时候,忽然间开口询问了一句。 这群女子脸上似乎都写着茫然,但是一听到冷月的话,顿时连连点头。 冷月见此,又笑着说了一句:“想必各位的身份在京城来说,也都是高门大户中的千金闺秀,不知你们家中可还有其他的姐妹?” “回娘娘的话,家里还有三个庶妹!” “回娘娘,家中就我一个嫡女,剩下的皆是兄长!” “回娘娘……”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冷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但是身为这些女子的父亲,有些官员却是额头上连连冒着冷汗。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自家的女儿会被带入皇宫,但是看眼下的情况,貌似不是个好兆头。 冷月笑着点头:“看来,你们都是家里的嫡亲贵女!” 众女子互相看了看彼此,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皇后这样的话,她们还能怎么回答! “就算在金贵,也比不上皇后娘娘的身份!” 不知是谁在女子中低声说了一句,而就是这句话,让不少女子都煞有介事的点头。反而冷月脸上的笑意,更加似是而非。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彼时,冷月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下,所有的女子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冷月身后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行走拖曳着涟漪,从白玉台阶上,一点点轻轻滑动着。 冷月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忽而说道:“那如果本宫将你们嫁给其他的男子为妾,你们可愿意?” 为妾?! 话音落下,女子中传来了不小的骚动,就算她们的身份不如皇后来的金贵,但是也不可能会嫁给别人为妾。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嫡出,若要给别人当妾室,根本就是辱没了她们嫡女的身份。 见女子都面露难色的不说话,冷月再次反问:“你们这样是表示愿意?” “不愿意……” 低沉似乎没有力气般,所有女子全都摇头。而冷月慢慢走进这些女子身边,一个个看去,眼神精锐璀璨,“那如果本宫说,要将你们嫁给皇上,你们可曾愿意?” 终于,冷月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金銮殿下方,静谧如空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冷月,她这是要给皇上选妃? “皇后开明,这些女子能够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她们的荣幸,还不快谢过皇后!”此时,站在百官之中的一人,忽然间开始对冷月歌功颂德一般,说完还连忙吆喝着这群微微怔愣的女子谢恩。 因为他的一句话,女子们仿佛瞬间回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窃喜,如果对方是皇上的话,别说是做妾,就算是做奴婢她们也是愿意的。 越想越开心似的,这群女子纷纷作出要下跪谢恩的举动,就连上首的封柒夜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候,冷月清脆悦耳的话,又乍然响起,“别着急谢恩!等本宫说完,你们再谢恩也不迟!” “你们应该知道,本宫从嫁给皇上那天开始,虽说不上和他共患难,但至少也是真心相待。如今他身为帝王,本宫既是后宫之首,自然要为皇室考虑。几日前,本宫忽然听说,有人以本宫庶女的身份为由,在宫内嫌弃了一股讨伐本宫的风声,你们可知道?” 冷月说完就看着眼前一众不明所以的女子,有的人脸上确实表现的惊讶,但是有的人则脸上表现的十分惊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全部被冷月收入眼底,唇边的讽笑也更加明显。 “皇后娘娘,这件事……” “本宫在问她们!” 冷月忽然间脸色陡变,俏面寒霜的睇着大臣中的一人,目光中闪过讥讽的暗芒。这人,之前让这些女子谢恩的,也是他! 被冷月一声呵斥后,那大臣顿时闭口不言,只不过目光却有少许的闪烁,望着三十多名女子中的一人,眸光有些担忧。 冷月余光清晰的看到那大臣的目光所示,脚步也微动,在人群中,慢慢穿梭移动。 此时此刻,明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封后大典,却仿佛变成了冷月一人的舞台。只见她在一群女子中走走停停,目光时而闪着了然的冷光,一席凤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红润如火。 “虽然你们都不说话,但是想必本宫庶女的身份,在你们眼里也是相当不值一提的对吗?”冷月脸颊漠然的站定在一人面前,目光如炬的望着她。 即便那女子此时低着头,双手在身前搅动不已,从举止看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在冷月的眼里,却是更加讳莫如深。 “民女不敢!” 女子低沉婉转的开口,声音微弱细小,若是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冷月眼底精光大绽,旋即莞尔一笑,从人群中慢慢行走着,又忽然说道:“虽说你们身为嫡女,身份高贵,从出生就注定了好命。但是这封夙的后位,本宫坐定了!没错,本宫是庶女,在场的若有谁对本宫的出身有质疑的,大可现在开口!当然,即便你们有理有据,这后位的人选,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官员中不时有人叹息抽气,似乎对冷月的话,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而此时冷月的做法,在不少人眼里,已经变成了当众大放厥词。 “皇上,下臣冒死谏言,皇后此举实在有违封夙超纲,若后位人选落在她的头上,只怕是封夙的灾难啊!” 普天之下,从来不缺冒死谏言的人,而且也从来不缺孤注一掷的人。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在闪动女眷们对冷月谢恩,之后又想要开口反驳冷月的话,此时又突然从人群中走出,站在封后大典的红毯上,对着封柒夜跪地谏言。 那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表情,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是此时在冷月看来,还真是勇气可嘉。 “礼部侍郎,李文正!” 冷月毫不迟疑的开口说出了此人的身份,跪地的李文正闻言身子一抖,扬起头侧目看着冷月。目光飘到冷月身后的一众女眷身上,似乎他一咬牙后,指着冷月就说道:“你这妖女,企图依仗皇上的chong爱来为祸超纲,下官身为封夙的臣子,断然不能让你这样的妖女迷惑了皇上,皇上,下官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慎重啊!” 一侧的冉钰和封凌霄等人,在发生这种变故的时候,纷纷想要上前开口,但是却忽然间在人群中被人拉住。是以,此时整个金銮殿下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冷月说话。 封柒夜身在高位,睥睨的眸子望着下面的冷月,什么话都没有说,眸光内噙满了心疼和柔情,任由她发挥。 “听闻礼部侍郎家,正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嫡女,是吗?”冷月对于李文正的话,丝毫没有任何愤怒表现,反而是镇定的站在他的身侧,垂眸看着他仿佛痛心疾首的模样,莞尔一笑。 李文正眼光一闪,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冷月继续说道:“李文正,你是否心里在想,如果能够将我处之而后快的话,那么你们李府的嫡女,就能够堂堂正正的当上皇后,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成为封夙的国丈,尽享荣华富贵了!” “你莫要血口喷人!下官从没有这种想法!” “哦?你确定?”冷月沁凉的眸子像是能够透析他所有想法般,忽而一笑,对着女眷中的某个地方,开口:“若说本宫血口喷人,也不无道理!毕竟你李家压根就没有嫡女,现在忽然间出现了嫡女一说,本宫还真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的?难不成是休了原配,娶了小妾后又扶正了?” “你……你胡说!” 此时李文正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这种情况下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紧张从何而来。 若不是冷月说对了,他何苦会这般表情! “柳媚如,还不打算出来吗?” 冷月忽地对着女眷中的某一处,说了一句。顿时连百官中都引起了骚动。柳媚如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 “贺兰冷月,要你的命!” 正当此刻,柳媚如从女眷中蓦地闪身而出,一身白色的长裙,仔细一看竟然就是之前声音细小的回答冷月的那名女子。 此时柳媚如突然从女眷中跑出来,这一举令人猝不及防。而封柒夜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整个人都爆发出狂怒的气息,瞬息间就从台阶上飞身而下。 只不过,当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柳媚如从女眷中冲向了大肚便便的冷月时候,眨眼间就在她手中高举的匕首还没从空中落下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水般,猛地狼狈的跌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就连李文正,此时都瘫软在地面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柳媚如,你以为变成了礼部侍郎的嫡女,就可以煽动朝廷重臣,来弹劾我?本宫和皇上注定要携手坐拥天下,你以为凭你的几句话,就能改变一切?即便你真的成功了,这封夙的皇后之位,本宫同样能够夺回来!只要是本宫想要的,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懂吗?”冷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瘫软的柳媚如,唇齿讥讽。 当初卓青柔出事的那天,由于龙渊就是封流赢的事,给他们带来太多的冲击,所以导致后来柳媚如趁乱逃走,也被他们给忽略。 直到最近朝堂之上,忽然嫌弃了一阵讨伐她的声音时,她才细细的留心回忆,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柳媚如对封柒夜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特别是当初柳媚如得知夜夜和她*的不是封柒夜,而是假扮的龙渊时,整个人似乎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所以,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她就知道柳媚如对封柒夜的用心,是真的情根深种。但是造化弄人,偏偏她是封亦晗的人,而封柒夜自始至终和她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切,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偏偏爱上了隐忍有深沉的封柒夜。 “贺兰冷月,你不配当皇后,封夙如果有你这样的皇后,早晚都会灭亡的!哈哈哈!”柳媚如笑着笑着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她太不甘心,也太委屈了。 当初她身为皇宫婢女,主子有命令,她又怎么敢不听。后来她变成了封柒夜的女人,她一直都引以为傲,她是真的喜欢他,才会愿意一直呆在王府中,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想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可是每一次在*过后,他都毫不留情的离去,完全没有给她在温存的时候开口的机会。 直到那次宫变,她才明白一切,原来并不是他不想和自己温存,而是从始至终,她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她才是最傻得那个人。 可是凭什么冷月能够得到一切,她的身份并未比自己高贵多少,一个侯府里不被人所重视的庶女而已,她有凭什么能够走到今天,甚至坐拥皇后之位。 这太不公平了! 柳媚如的话让金銮殿周遭都变得凝滞一片,而已然站在冷月身边,将她护在怀里,同时又狠狠的将柳媚如踢飞出去的封柒夜,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阎罗般,周身杀气蔓延,双眸也凛冽着冰冻的温度。 冷月暗中拍了拍封柒夜的手掌,其实她早就知道暗中是柳媚如跟她作对,所以事先就准备好了水无忧给她的一些防身的药物,也趁着他们不备,就给两个人下了软筋散。而恰恰今日的封后大典也给了她发挥的机会,她也知道若是有人在这样的场合中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封凌霄等人一定会出面,所以她早就让龙晴安排人手,在他们身边进行制止。 “传旨,封夙王朝,废除后宫,六宫皆无,朕以江山许诺,此生只爱月后一人。若天下再有任何人胆敢谈论月后,杀无赦!将柳媚如和李文正带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皇上英明,皇后吉祥!” 一声人人传颂的话,从皇宫内飘荡出许久许久。而恰在此时,宫门处有不少百姓也蜂拥而入,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顿时都兴奋的关注着。 此时,那些被莫名其妙的带入皇宫内的女眷们,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神色。但是看到皇上对皇后的维护,又觉得他们的确很般配。 封夙建朝以来,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终生只娶一妻的,就连寻常百姓人家,也都是三妻四妾,在这一日的封后大典上,邪皇封柒夜彻底谱写了封夙王朝百年来最绚烂的一笔,而冷月庶女的出身,在遭到了外界的质疑后,此时也彻底坐稳了封夙皇后的后位。 封柒夜揽着冷月再次回到金銮殿的台阶之上,海晏河清的场面,情深似海的交融,相携垂眸望着台阶之下,百官朝拜众人祝贺的喜庆场面,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皇一后,从此夫妻联手,一起坐拥天下!至于后来发生的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 第719章 嫁作王妃 (番外3,分享个小故事,希望大家喜欢,么么哒~) “小姐,你都嫁过来三天了,王爷一直都没出现,这叫什么事嘛!”丫鬟碧娆站在苏苓身后,边擦着桌子边暗自嘀咕着。 彼时,刚刚嫁给尘王的苏苓,正舒舒服服的斜靠在贵妃榻上,手上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毫无形象的扔在嘴里一颗,“你想他了?” “小姐!”碧娆嘟着嘴跺了跺脚,“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吗?” 闻言,苏苓随手揪下一粒葡萄,精准的丢在了碧娆的额头上,挺了挺胸,讪讪的笑道:“你看我哪儿不平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你现在已经是尘王妃了,但王爷一直不出面,府里的人对你就视而不见,哪有这样的!你在丞相府的时候,谁不是捧着你……” “行了,废话那么多!”苏苓拢了拢柳眉,打量着为自己着想的碧娆,惊为天人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慧黠灵动的眸子。 从贵妃榻上起身后,站在朴素却低调奢华的房间中顾盼着,身边的碧娆也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王府的地形都弄明白了吗?” 碧娆诚实的点头,旋即伸出手在怀里掏了半天:“这是地形图!” 苏苓含笑接过拧巴的宣纸,瞬了一眼碧娆,说道:“嗯,有进步!继续保持,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小姐,你又来?这可不是丞相府啊,这……唔”碧娆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但苏苓一把就将手中的葡萄塞在了她的嘴里,笑的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拍着碧娆的脸蛋:“如果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姐……” 碧娆瞪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望着苏苓,一遍遍的祈祷着,但最终也只能看着她素色长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的夜幕之中。 苏苓矫捷的小身板穿梭在戒备如斯森严的尘王府中,时而脚步流动巧妙的躲过巡逻的侍卫,时而在地上滚动一圈没入周遭的草丛作为隐藏。 当站在尘王府两米高墙之下的时候,苏苓回眸看着氤氲在夜色中的殿宇,尘王府,也不过如此! 她堂堂一个特工,还是首脑,想离开一个地方还难不倒她。回眸望着身前的高墙,在没有任何助力的前提下,苏苓将裙摆系在腰侧,狡黠的眸子蓦地迸发出光亮,右腿向后一步,在眸子渐渐眯起的时候,如灵猫般瞬间就窜了上去。 眨眼间,苏苓自墙上落下。这三天她在王府中的日子,还真是有点金丝雀的节奏!着实有些憋屈! 春末的夜晚,还是沁凉如水。苏苓一路哼着小调,来到位于京城中心的酒楼远方来,两层高的酒楼即便在深夜依旧高朋满座。 苏苓甫一入内,店小二立刻搓着小碎步,脸上仿佛开着一朵桔花,热情的招呼着:“姑娘,吃点什么,我们远方来什么都有,应有尽有!” “是吗?”苏苓翘眉反问,见店小二连连点头,旋即边走边说:“四斤的龙虾来一只!” “啊?” 店小二愣愣的看着苏苓,感觉自己似乎吹大了。直到一旁忽然有人开口,声音清雅如濯濯涤荡的清泉,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别逗他了!” “小宁子,几天不见,你又变美了!”苏苓绕着从后堂中走出来的萧子宁走了一圈,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晕,戏谑的语气,也让萧子宁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尘王妃驾到,小的有失远迎!” 闻言,苏苓脸上的笑意微敛,伸出葱白翠玉般的指尖,语气平平,但是眸子中已经有少许的冷光蹦出,点了点萧子宁的脸颊,旋身绕过他走进了内堂,“你不乖了!” 萧子宁的眸子随着苏苓转动着,见她走进内堂,自己也摇头失笑,跟了进去。苏苓长相原本就属于惊为天人,在整个京师也是数一数二的艳丽高华。 而萧子宁虽然身为男子,但是一张妖孽级别的脸蛋,同样也极具吸引力。是以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那必定会引起整个酒楼内所有人的注意。 “你这信是怎么回事?” 苏苓甫一进入内堂,随手将手中的一封信拍在了桌子上。萧子宁见此上前,旋身落座在她的身侧,“你现在才看到?” “早看见了,一直在王府出不来!”苏苓百无聊赖的撇撇嘴,偏偏萧子宁听到她的这番话,唇角微哂,眼尾上翘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王府戒备就算再森严,困得住你吗?” “哎,小宁子,别岔开话题!”苏苓伸出食指摇晃着,“这信你收回去吧,如今我已经嫁给了凰胤尘,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再改变。再说嫁给尘王有什么不好,沙场阎王,战功显赫,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你说我要是顶着尘王妃的名号出去作威作福,老皇帝会不会气死?!” 苏苓脸上挂着恶劣的笑,萧子宁即便眸色认真的打量观察,却也无法辨别苏苓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从被她所救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理由。而且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她的性格乖张难辨。 “苏苓,凭你的头脑,你明明可以……” 萧子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和她认识了两个月的时间,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根本没人能够强迫她。 闻言,苏苓娇俏的脸蛋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色彩光阑的眸子深邃的望着萧子宁,“我的事自有分寸,远方来和医馆的事,暂时由你帮我打理吧!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想走,我不留你!” “苏苓……” 萧子宁还在她的身后轻呼着,但是苏苓已经闲适的走出了内堂。 二层凭栏处的桌子边,四名服饰华贵的男子神情各异的落座,但苏苓从内堂走出,径直离开远方来的时候,其中身着淡粉色绣牡丹花长袍的男子,慢慢起身,白希红润的脸颊挂着放浪形骸的笑,“哥几个,我有事先走了!咱改天再聚!” “煜哥,你这么着急,莫不是又要去温柔乡了?”见苏煜要走,凰胤姬立刻戏谑的揶揄着他,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颊上,随着他说话的幅度,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第720章 我不需要同情 “苓子!” 夜色凉如水,京师的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打烊。踢着碎步不紧不慢前行的苏苓,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眸光狡黠的闪了闪,站定,旋身:“哟,苏家二少爷,这么晚了还醒着呢!” 苏煜眯着眸子走上前,淡粉色绣牡丹长袍在夜色中划过暧-昧的涟漪,一个男子能够将如此张扬的颜色穿出自己的个性,整个京师除了苏煜,别无分号。 “啧啧啧,三天不见,你这是要上房揭瓦?”苏煜睇着苏苓,眼眸中闪过不赞同的神色。对于眼前性格在两个月前骤然转变的小妹,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苏苓一双美目滴溜溜的闪着慧光,上下打量着苏煜,小手也摸着下巴:“那你看,你们一家老小把我一个人扔到尘王府里,我还不行自己出来找点乐子麽!” “得瑟!刚才远方来里面……” “我知道,凰胤尘也在,对不!” 苏苓无谓的耸耸肩,眼眸中挂着了然的精芒! “知道你还敢去!”苏煜睇着苏苓的眸子,幽光微微划过。旋即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苓子,话可不能乱说!当初要嫁给凰胤尘的可是你自己,为兄我是极力反对的,现在说这些话,你让为兄很是伤心啊!” “滚一边去!”苏苓侧目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手肘趁苏煜说话之际,直接攻击其要害,狠狠的撞在他的肋骨上,顿时就听苏煜连连叨叨。 “祖宗,谋杀亲哥是不是?!” 苏苓瞭了一眼苏煜,渐渐暗沉的夜晚,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减少。苏苓和苏煜在街头上慢慢行走,少顷苏苓才开口:“爹娘还好吧?” “好着呢,没有你这个烦人精,他们的日子不知道过的多好!”苏煜撇嘴,表面上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是眼底深处流露出对苏苓的疼惜还是显而易见的。 闻言,苏苓脚步放缓,精光熠熠的美目流转着斑斓的色彩,“苏煜,你怎么还没精-尽人亡呢?” “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小爷这叫风-流倜傥,你懂个鸟啊!”苏煜,也就是苏苓的二哥,苏家丞相府的嫡出二公子。 和苏苓的关系,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质的变化。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之前唯唯诺诺的小妹,眨眼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苓扯了扯菱唇,丝丝沁凉的夜风刮过她的脸颊,街头两边挂着的灯笼,将她的脸蛋衬托的如梦似幻。宛若灵动的精灵,特别是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恰到好处的清灵,带着引人入胜的气质。 转眸看着苏煜,蓦地说道:“明儿就是三天回门了,记得好吃好喝迎接我!” “确定要回来吗?”苏煜闻言沉默了一瞬,平日带着不羁放荡的眸子也渐渐变得深邃,他和凰胤尘是好友,自然十分清楚自己的妹妹成亲的三天,过得是什么日子! 苏苓乍然伸出微凉的小手,将苏煜看着自己的脸颊猛地推到了一边,“小煜,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可懂?” 告别了苏煜的苏苓,漫不经心的从尘王府翻墙而入。高达两米的灰色红瓦砖墙,在苏苓眼里就如同摆设。 从墙头跳下的一瞬间,苏苓动作矫健身轻如燕的从地上弹跳了一下。刚刚站定,苏苓的眸子蓦地一窒,有人! 换了别人也许察觉不到,但是她曾经在刀尖上讨生活,对于任何陌生人的气息,都有绝对的把握。 右前方三点钟的方向,气息很若,几不可查。苏苓美目波澜不惊,余光微侧,就将前方的大致情形收入眼底。 半垂着眸子敛去了所有,再次睁开眼,一双怯生生的眼神赫然嵌在苏苓的脸上。拉扯着裙摆小心翼翼的从墙边走过,她不能肯定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有时候装傻充愣更能保护好自己! 但小心为上。 警惕着周遭的一切,苏苓的步伐轻到几乎没有声音,而前面的地方,气息也一直都存在,苏苓眯着琉璃色泽的美目,也许是王府的暗卫。 沿着墙边,苏苓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当走出的距离足够远,甚至已经辨别不出方才的那抹气息后,她才定了定心神。 自己的房间位于王府的西面,不消多时苏苓就踏着欢快的步子走到了屋舍门外。基本上今晚这一次出行,她已经将王府大概的地形,以及一些重要的地方所隐藏着暗卫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以后想要出府,也方便多了。 “小……小姐,你回来啦!”屋舍的房门被碧娆从里面打开,烛火透过门扉射入到门外的地面上,碧娆的脸色不太自然的和苏苓打着招呼。 苏苓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嗯,给姐铺chuang,睡觉!” “小姐……” 碧娆苦哈哈的一张脸望着苏苓,站在房门处的身子一直都没动,被她所挡住的烛光,斑斑驳驳的洒了一地清辉。 苏苓径自上前,伸手挥开当着门的碧娆,“干嘛,当门神啊!” “小姐……” “苏苓!” 嗯,谁叫她?! 碧娆腻腻歪歪的叫声原本让苏苓想要逗弄她一下,不成想还没开口,就倏地听到了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呼唤。 而且是来自一个男人的呼唤!嗓音倒是挺好听的,低沉富有魅力,沙哑又不失慵懒,浑厚中还带着一抹刚毅,总之苏苓在听到这声喊叫的时候,便甩着头看去。 一眼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苏苓看到坐在房间唯一一把太师椅中的男人时候,立刻回头看着碧娆,眼神危险的说着:有人来,你咋不说话! 碧娆挤眉弄眼的回应:小姐啊,我给你使眼色了! 苏苓旋身莲步轻移,姿态从容的走到了贵妃榻边,自始至终美目一瞬不瞬,完全将某个坐在太师椅中的人,忽略成了空气。 “苏苓!” 凰胤尘玄纹云袖锦衣,宛若深潭的眸子映着苏苓的倒影,发髻上一只简单的白玉簪,低调又不失锋利。 “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苏苓在贵妃榻上拨弄着薄被,再次听到凰胤尘的声音,速度极快的转身行了万福礼,动作如行云流水,发生在一呼一吸间。 始终没有眨眼的凰胤尘,亲眼看着苏苓行礼后又转身继续自己的动作,眸子中的暗芒愈发深重,好快的动作! 第721章 丫就没安好心 “小姐,你真是苦尽甘来了!” 夜幕笼罩,王府西侧略显简陋的屋舍里,碧娆不乏兴奋的看着苏苓念叨着。彼时,散漫慵懒的靠坐贵妃榻上的苏苓,瞭开眼睑,嗤笑一声,“从何说起?” 碧娆闻言便煞有介事的走到苏苓面前,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小姐,你看你嫁过来三天了,王爷一直都没出现。结果就因为明儿是三天回门,王爷还刻意在这等你,就为了告诉你,他要和你一起回相府,这不就说明王爷心里其实还是有你的!” 苏苓闪着慧黠的眸子,上下扫视着碧娆,随手抓起贵妃榻上的软枕,直接丢在碧娆的身上,“闭嘴吧你!黄鼠狼给鸡拜年,丫就没安好心!” 碧娆委屈的将软枕抱在怀里,眼睛骨溜溜的转着,见苏苓绷着脸不说话,不禁讨好的问道:“小姐,要不要睡觉?” 苏苓沉默着,小手不期然就摸上精巧的下巴,“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的,咱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我去睡了!明天见!” 碧娆闻言一把就将手里的软枕放在一侧,转身就想脚底抹油的开溜。她早就明白,但凡小姐的手摸上下巴,那绝对是没好事! 果不其然,碧娆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衣领就被人给揪住,哀求般的表情回眸看着苏苓,“小姐……” “别废话,跟上!” “是……” 碧娆垂头丧气慢吞吞的跟着苏苓,走出屋舍的时候,甚至欲哭无泪的望天,小姐,你能正常点吗?! 丞相府 “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看门的小厮在府邸内院不悦的嘟囔着,相府大门传来的重重敲门声,生生把他从美梦中给惊醒,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敲什么敲,你当这是你家啊!”小厮拉着厚重大门的门栓,边开门边吆喝着。 当打开一个缝隙之后,看到门外之人,瞬间瞌睡虫全跑了,抖着脸皮哆哆嗦嗦的笑着,“小姐,您…您回来了!” 苏苓瞥了一眼小厮,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向自己在相府中闺房的方向。凰胤尘怎么想的她管不着,但是他装得一本正经,还特意言辞犀利的告诫她,明儿清晨和他一起回相府。 当她是傻子啊,这肯定不对劲。 成亲三天都当她不存在,现在还用命令式的语气吩咐她,丫何弃疗?! 苏苓走在相府熟悉的石板路上,翻着白眼对凰胤尘表示出极端的不屑。相府是她家,啥时候都能回,听他的话,她就不是苏苓了! 小厮愣愣的看着苏苓飙进了相府,还没回神,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小哥,辛苦了啊!”碧娆颤颤巍巍的从府外走进来,灰头土脸的对同命相连的小厮安慰了一声,随后脚步不停的就奔向了苏苓,空气中还传来一句:“小姐,你等等我,腿好疼啊!” 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下来,吓死她了! 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苓深夜回到相府的事情,就惊动了所有人…… “苓儿,你这么晚回来,莫不是和王爷吵架了?” 临近子时,凤茹筠正坐在苏苓的暖花阁中,拉着她的手面露担忧的询问着。就连相爷苏宝生和大夫人赵春萍也都在睡梦中被吵醒,全都坐在暖花阁里望着她。 苏苓摇着头,樱唇微哂:“爹娘,大娘,没事啊!放心大胆的睡觉去,我就是想你们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真的没事吗?”凤茹筠狐疑的睇着苏苓,自己这唯一的女儿最近总是有太多出人意料的举动和想法,她想不担心也难啊。 苏苓点头如捣蒜,“特别的真!” 大夫人赵春萍还有些没睡醒的困意,见苏苓说的镇定,不禁看着苏宝生和凤茹筠说道,“老爷,妹妹,不如就让苓儿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凤茹筠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春萍,也连忙说道:“老爷,就……” “老爷,老爷……” 这厢凤茹筠的话还没说完,暖花阁外就传来管家通报声,语气带着焦急,人未到声先至。 “怎么了这是?” 苏宝生身上只披了一件中衣,连同苏苓等人都看向门口,也难为年近五旬的老管家这么不要命的跑进来,险些被门槛给绊倒。 气都来不及喘匀,仓皇的说道:“老爷,尘……尘王驾到!” “什么?” 苏宝生一惊,从椅子上蓦地起身,动作之大连他肩膀上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转眸看着苏苓,“丫头,看你干的好事!” 苏苓不以为然,撇撇嘴,“亲爹,咱能别闹么,我干啥了!” “你呀你!”苏宝生满脸无奈的用手指点了点苏苓,正想着起身换上衣物出去迎接的时候,凰胤尘清浅的嗓音已经传来。 “岳父大人!” 凰胤尘亲自驾到,而且直接来到暖花阁,见到苏宝生就喊了一声。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当朝王爷的霸道和高傲。 贵气的暗色玄纹锦袍,衬托着他刚毅冷硬的轮廓,气势如虹的眸子,在看到房间中自顾自望天的某人时,似乎还闪过流光。 苏苓即便不动声色,但是依旧察觉到凰胤尘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厮到底要干什么?特么她都躲到相府里了,他还不要脸的追过来! 那她原本想让他明儿上午难堪的场面,岂不是不会发生了!早知道,她就不跑出来了!糟心,非常糟心! “老臣见过尘王!”苏宝生会意赵春萍和凤茹筠,三人起身一同给凰胤尘行礼作揖。即便他现在是相府的姑爷,礼仪举止也不可废。 “诶,岳父大人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凰胤尘虚托了一下苏宝生的手臂,旋即好听沉静的声音,就直直敲打在苏苓的心头。 不爽! 苏苓斜斜的撩开眼睑,坐在椅子上的身姿一动不动,狠狠的剜了一眼凰胤尘,樱唇冷笑,“不知尘王……” “还和本王生气吗?”凰胤尘跃过苏宝生等人,语气看似带着溺爱,但是一双眸子却逐渐森冷阴侧…… 第722章 我欠你的 “那老臣就不打扰尘王了,先行告退!”苏宝生听到凰胤尘的话,丝毫不顾苏苓呲牙瞪眼的表情,带着凤茹筠和赵春平就离开了暖花阁。 苏苓微微张着小嘴,看着自己亲爹逃命一样的离开,而管家还煞有介事的看着她点头,似乎还带着点安慰的神色,这都是几个意思?! 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吧,一个拽的跟个千年王八似的尘王而已,他们至于卖女求荣!苏苓抑郁了。 当然,想归想,苏宝生包括整个相府里的人,在她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的确让她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他们对自己是绝对的好,毋庸置疑! 在所有退下后,凰胤尘高大挺拔的身躯也恰好挡住了苏苓的视线。阴测测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椅子中的她,苏苓也毫无畏惧,迎着他的视线,轻勾着眼尾瞭着。 殊不知,正等着凰胤尘跟自己秋后算账的时候,却蓦地听到他说:“睡吧!” 这就睡了?! 苏苓柳眉几不可查的轻蹙了一瞬,眼眸带着狐疑的色彩滑到了软榻边,他不说,她也不打算问,睡就睡!不过,他如果想干点什么,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苓起身神态自若的就奔着自己睡了两个月的软榻走去,话不投机半句多,管他尘王还是土王呢! “你睡地上!” 哈?! 苏苓转眸,见鬼一样的表情睇着凰胤尘,闪着琉璃珠光的眸子来回在凰胤尘身上扫射:“啥?” “本王说,你,睡地上!” 凰胤尘棱角分明的俊彦不怒自威,深邃犀利的眸光直直的打在苏苓脸上,好看的薄唇勾着意味深长的弧度,此时再没有半点见到苏宝生时候的平易近人。 暗色的锦袍愈发凸显出他的冷厉,昂藏的身躯散发着狂狷和倨傲,吝啬的再次瞥了一眼苏苓,继而直接上了软榻,和衣而卧,毫无违和感! 苏苓一只手抬起来又放下,握拳又伸展,她要忍,绝对要忍!可是,她现在很想撕了他那张人模狗样的嘴脸怎么办! 眯起噙着幽光的眸子,苏苓端看着已经和衣躺下的凰胤尘,眼底戾气转瞬即逝。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尘王你休息了!”苏苓重重的说着‘休息’两个字!他霸占她的房间,还不要脸的躺在她睡觉的地方,她一定会让他‘好好休息’的! 凰胤尘依然阖上双目,但即便如此,方才苏苓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正当苏苓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凰胤尘开口了:“今晚,你只能跟本王呆在一起!” “靠,我欠你的?”苏苓银牙紧咬,面对着门扉眼里的暗芒更甚,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丞相老爹,她会嫁给他?! 凰胤尘慵懒性感的嗓音徐徐传来,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有任何怒意,“两个选择,现在就睡,或者跟本王回府,明早再来!” 苏苓半垂着眼睑,半饷后忽而笑得绝色生姿,旋身望着软榻的方向,“睡,这就睡!但睡觉之前,我有个习惯,我去去就回!” 房门被猛地掀开又关上,凰胤尘听到声音后,眸子瞬间睁开,清晰宛若深潭古井,一片幽暗之色中,却凭空说了一句:“都退下吧!” 夜色阑珊,暮霭融融。淡淡飘渺的薄雾渐渐沉于天地之间。 对百姓来说,夜晚是安眠休憩的享受。但对于此时相府的暖花阁附近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暖花阁内只有一盏红烛燃着蜡炬,但是房间中,琴音袅袅香烟四溢的景象,怎么看都有一种青-楼暖月夜的错觉。 苏苓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中,光洁的脚板踩在椅子上,手里正啃着香甜的苹果,看着眼前四名衣着暴漏的女子,轻歌曼舞好不自在。 灵气十足的眸子,时而滑到软榻上,一见到凰胤尘依旧沉沉安稳的躺在上面,差点咬碎了一口小白牙。 不过,她有的是耐性。 “来来来,再活跃一点!碧娆,点香!”苏苓含着苹果口齿不清的吆喝着。一旁不停的点着醒神的熏香,已经将暖花阁里弄得香烟弥漫的碧娆,眼神都直了。 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这辈子才会变成小姐的婢女。她不要命,能不能别拉着自己垫背。那榻上躺着的可是尘王,他若是一个不高兴,自己就可以去和阎王爷下棋了。 小姐,不带你这么玩的! 一炷香…… 两柱香……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天边开始泛白,苏苓依旧兴致饶饶,就算凰胤尘装的再像,依旧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他瞬间隆起的眉头。早在她要嫁给凰胤尘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底细都摸了清楚。 传闻,这位尘王素来喜静,而且对女子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排斥。甚至在偌大的尘王府中,婢女都少见。霸占她的房间,还睡了她的榻,小惩大诫罢了! “苏姑娘,可以了吗?” 琴伶弹奏了将近两个时辰,就连舞姬也挑了两个时辰,明眼人都能看到她的腰肢已经不复之前的妖娆曼妙,此时若不是累及,她们也不敢开口询问。 这里是相府,她们更不敢造次。 苏苓闻言挥挥手,“行,表演的甚好,碧娆,打赏!” “你的,你的,你的,你的,走!”碧娆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钱袋,以极快的速度丢在了四个女子的怀中,末了还指着门外,语气不善的下逐客令。 她现在已经能够预见自己被尘王或者是被老爷给扒了皮的景象了……四名花姑娘逃命似的离开了暖花阁,恰在此时,有人开口了: “看够了吗?”榻上的凰胤尘倏地睁开了眸子,深幽黑暗的眼眸中,不见一点睡意,起身坐在软榻边,睇着苏苓嗓音平波不惊。 “哟,王爷您睡醒了?那敢情好啊,你日理万机,我就不留你了哈!”苏苓光着一双嫩白的小脚丫,直接踩在了地上的裘毯上,完全不顾凰胤尘盯着她的脚丫蹙眉的样子,在窗外渐渐投射进春阳的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 凰胤尘的目光寸寸掀开,浓密的眉宇噙着晦暗难测的神情,巍然而坐睇着身前的苏苓,却不见一点劣势。 “不急,还没给岳父请安,谈何离开!” “这就不必了吧,王爷天之骄子,哪能让你屈尊降贵呢,不合适不合适!”苏苓愠怒,眼神中向来掩饰的极好的深沉和冷冽,此时也渐渐有迸发的趋势。 “如果不在意他的生死,你大可以不去!”凰胤尘的冷漠和沁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是昨晚还被他和悦的称呼为岳父的人,现在依旧可以面色冷凝的决定他的生死! 第723章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骄阳穿透清晨朦胧的雾气洒在相府的每个角落,当凰胤尘揽着苏苓从暖花阁走出来的时候,日出开始劳作的下人,立刻行礼作揖,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望着这一对,纷纷表示他们这位难缠的千金小姐,终于被尘王给搞定了。 苏苓灵气十足的眸子中,一点点扫过看热闹的下人。旋即眼尾一挑,就定在了身边装模作样的男人身上。 “凰胤尘,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是对女人排斥么,你眼睛瞎,看不出我是女的?!” 苏苓的小嘴是相当的毒辣,腰间被他狠狠扣住的手,外人看来像是在彰显所有权,但是只有她感觉得到,力度之大肯定都青了! 凰胤尘,老娘和你势不两立! 凰胤尘深幽如古井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而苏苓的毒舌似乎丝毫无法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大手再次狠狠一扣,转眸的瞬间,精光夹着冰冷睇着苏苓,“本王做事,从不需要目的!” “放你的狗屁!你不是尘王么,手握重兵,你何必跟我在人前装恩爱,人后又装腔作势,你精分啊!” 凰胤尘俊酷的脸颊闪过冷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本王是不是精分!” “什么风把尘王给吹来了?”苏苓和凰胤尘暗中较劲之际,苏煜恰好打着哈欠,从前方的石径小路走来,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回府。 苏苓一见苏煜,顿时心生一计,让你跟我装,那就让你在你朋友面前大失颜面! “二哥,你回来啦!” 苏苓笑靥如花,美目绽放着光阑四溢的色彩,忽而见她用这种甜腻的嗓音跟自己说话,苏煜顿时蹙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手背就贴在了苏苓的额头上,“见鬼了,没发烧啊!” “滚!”苏苓一把打掉苏煜的手,旋即媚眼如丝的看着凰胤尘,“二哥啊,听说你跟我家王爷是好朋友,对吗?” “你……你俩这是……” 苏煜不停打量着苏苓和她身边沉默不语的凰胤尘,这事不太对劲啊! “二哥,你之前怎么都没跟我说他这么粘人呢!你看看他,大早上起来就跟要死似的粘着我,要知道他这么离不开我,我早就嫁给他了!你说是不是!” 苏煜震惊了,瞪着贼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凰胤尘,打量着,暗笑着,了然着,总之就是带着有色的眸光,让凰胤尘的俊彦瞬间就阴沉了。 他还从来不知道,相府千金还有扭曲事实的本领! “那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了啊!”苏煜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苓和凰胤尘相携的景象,一身张扬的粉色锦袍衬得他面冠如玉。待苏煜和凰胤尘错身而过的时候,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的点头“尘,有前途!” 待苏煜离去,凰胤尘的眸子噙着如骨的冷凉睇着苏苓,性感的薄唇轻扯,“既然演戏,记得一会也要好好演下去!” “那是自然,你对我这么关注,我哪能让你失望!”苏苓渐渐显露出自己嚣张跋扈的性子,含着清浅笑意的美目,幽幽黑芒闪烁,在凰胤尘定睛睨着她的时候,苏苓瞬间出手,微凉的指尖拂在他扣着腰际的手腕上,只是一个动作,倏地轻巧脱离了他的掌控。 苏苓前行两步,旋即回眸,对上凰胤尘冷冽复杂的目光,笑意盈盈的开口:“虽然咱俩成亲了,但拉拉扯扯的总归是不好,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说对吧!” “王爷,不知昨晚休息的可好?” 清晨的相府前厅里,苏宝生带着大夫人赵春萍站在厅中,望着主位上就坐的凰胤尘询问着。而落座在一侧的苏苓即便彻夜未睡,依旧精神抖擞。 只不过,唯一让她心里不满的,就是凰胤尘的身份太高贵,明明身为人家的女婿,结果却要和他一起做在主位,眼里望着亲爹含笑恭敬的样子,她很不爽! 这梁子越来越大了! 凰胤尘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薄唇上水光轻染,少顷点头:“还可以!岳父请坐吧,今日是本王和王妃回门的日子,时间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还请岳父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能够嫁给王爷本就是小女的荣幸,就如王爷所言,自家人何须在意繁文缛节!”苏宝生和赵春萍坐在下首的位置中,明眼人都看得出,苏宝生对尘王这个女婿,是相当的满意。 凰胤尘清浅的撩开眼睑,眸子在苏宝生的脸上滑了一圈,对略显拘谨的赵春萍却视而不见,转眸就望着不以为然的苏苓,蓦地不顾她的反抗,就拉住了她的手,“相爷说的没错,能够娶到她,本王也很荣幸!素闻相爷和父皇的关系极好,想来能够让父皇下旨赐婚,相爷应该也是下了些功夫的吧!” 此话一出,顿时前厅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明明其乐融融的景象,却因为凰胤尘的话,有些诡异难测。 苏苓也瞬时眯起眸子,望着凰胤尘装腔作势的模样,脑海中却迅速的反应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难怪她觉得凰胤尘的表现怪异,看样子三日回门是假,来打探虚实是真。 当初她接到圣旨的时候也的确很惊讶,但是根本没有细细体会这份圣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若如他若言,莫非这次赐婚,有爹的功劳在里面?! 苏宝生脸上和煦的笑意不变,眸子定在凰胤尘和苏苓交握的手上,不惊不喜的说道:“王爷息怒!老臣身为臣子,自觉没有分量能够左右皇上的决定。小女虽然顽劣,但是天性善良,相信接触一段时日后,自会明白!” “哦?”凰胤尘粗粝的指尖捏着苏苓的小嫩手,侧目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模样,薄唇肃然而笑:“既然相爷都开口了,本王也不能拂了你的意。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多谢王爷!” 苏宝生的眼神打在苏苓身上,眼底深处似乎还闪过如释重负的色彩。这个女儿,他宁愿倾其所有,也要给她最好的。 而一侧始终正襟危坐的赵春萍,眸色却有些复杂。 回府的马车上,苏苓睇着面前闭目假寐的凰胤尘,盈盈秋波含笑,“凰胤尘,咱俩谈谈!” 凰胤尘不动声色,眼睑微颤后,倏地睁开,幽黑深邃的瞳孔锐利有神,目光似剑,“愿闻其详!” 尼玛,装什么犊子! 苏苓不屑归不屑,但仍旧从容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排斥女子,同样我看你也不顺眼,那不如你考虑一下,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坐在苏苓对面的凰胤尘,慢慢倾身近距离的打量着苏苓的眸子,将她一切的表现全部收入眼底。 讥诮般暗讽了一句:“你认为可能么?” “我认为可能,至于你如何认为,不重要!” 第724章 你给我滚一个看看 凰胤尘眸子中冷光乍现,深邃犀利的寸寸打量着苏苓的脸蛋,气氛一度僵持不下。倏然间,凰胤尘两指毫不怜惜的捏上了苏苓的下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态度!” “如你所见,对你,我不感兴趣!”苏苓的小手拂开凰胤尘,美目婉转,潋滟生辉。面对凰胤尘的疏离和冰冷,无谓又无惧。 “滚下去!” 目光似剑的凰胤尘,蓦地再次闭眸假寐,但是嘴里说的话,却极尽冷漠无情。 马车,也在这一刻,戛然停止。 苏苓挑着柳眉黛峰,嗤笑,起身:“怎么滚,不如你给我滚一个看看?” 凰胤尘肃然掀开眼睑,但入目的却是苏苓已经跳下马车的背影。马蹄扬起踢踏声,凰胤尘的眸子却再也没有闭阖过,苏苓,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呢! 单单从她刚来跳下马车的利落举动来看,相府的千金完全不似外界传言那般闺秀钟灵,这,到是有意思了! “小姐……小姐……” 刚刚站定在京师的街道上,苏苓身后就传来碧娆大口大口喘息的呼唤声。回眸一看,顿时萎了。 “你怎么才来?” “小姐,我能有这速度已经不错了!” 碧娆的脸上汗如雨下,一路跑来腿都快折了。 “怎么回事,我上马车的时候你去哪了?”苏苓看着碧娆像是被水洗了一遍似的,连连称其,她这是干嘛了! “小姐,那是王爷的马车,我……我不敢上。只能在后面跟着跑了!”碧娆大喘气的说完,顿时遭到了苏苓的白眼:“胆小如鼠,还能干点啥!走吧!” “哪儿去啊?” “医馆!” 远方医院,坐落在京师最繁华的主街地段。令人讶异的是,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迅速崛起,一时间风头无两,生生将不少京师的老字号都打压下去。 人红是非多,医馆也是一个道理。 苏苓一身烟霞色流苏长裙,走在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爱慕者的目光。艳若桃李的脸蛋和妖娆曼妙的身段,高贵艳丽的如同夏日绽放的绝美牡丹,清丽脱俗的娉婷佳人,只是这淡淡清雅的气质中,似乎还蕴着少许的痞气。 “咦,小姐,医馆今儿咋这么冷清呢?” 身为苏苓贴身的悲催婢女,看着平日门庭若市的医馆,此时此刻却冷清萧索的景象,碧娆不禁嘀咕了一声。 苏苓挂着招牌式浅笑的唇边,也微微一僵,和碧娆对视一眼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医馆中。 “大夫,来壶好茶!” 入内的霎那,苏苓就敏锐的察觉到医馆不太对劲的气氛。远方医馆能够在短时间内声名大噪,与其馆内各种特殊化也息息相关。 所有的大夫都穿着一水儿的及膝白褂,看上去干净出尘井然有序。苏苓甫一出现,医馆内负责抓药的小伙计来宝就忙不迭的上前,“姑娘,出事了!” 来宝面带急切的看着苏苓,语气中也充满了诚惶诚恐。而医馆里其他的大夫看到苏苓的瞬间,也纷纷围了上来。 “姑娘,老朽真的没有用错方子,这……这如何是好!” 说话的是李德业,是当初苏苓花了高价钱从别处挖来的。已经有多年行医经验的李德业,此时看起来极为无助,刻满了皱纹的脸上,不多时就汗如雨下。 “怎么回事,说清楚!碧娆,你去立个牌子,这两日先停业整顿!”苏苓处变不惊的吩咐着碧娆。 此情此景,任谁也能看出,事情一定相当棘手。 李德业喘息加剧,来宝见此就率先说道:“姑娘,前两日医馆接了一个病患,当时是李大夫出诊的,原本只是伤风感冒的小病,但是后来不知怎地,经由咱们医馆用药后,病患没有痊愈,倒是开始加重,如今已经开始昏迷不醒,现在对方要医馆给个说法,这几日已经带人在医馆内闹了几次了,现在京师里,百姓都不敢来,都在说咱们医馆谋财害命,还……还要去报官!” 李德业闻言连连点头,皱纹沟壑的老脸上,青红一片,他自诩行医多年,却不想竟会导致这样的后果,若是平常人家也许还能有机会再去诊治一番,但是对方…… 苏苓坐在医馆内,身边的大夫围了一圈,每个人都面含期翼的看着她。苏苓白希的小手摸了摸精巧的下巴,柳眉微蹙,“李大夫,病患现在昏迷的情况,你可有再去确诊?如果真的是伤风感冒,不大可能会引起这么重的后遗症!” 虽说她自己不如李德业的医术高明,但是一般的病症她也都有所耳闻,所以这种情况,的确略显诡异。 李德业面漏难色,摇着头叹息一声,“姑娘,这件事是老朽的责任,如果真的闹到官府,老朽愿意一人承担!” “李大夫!” “李师傅,不可啊!” 一听到李德业的话,周围的同伴都纷纷唤了一声。不由得全都将视线集中在苏苓的身上,希望眼前这个明明年岁不大,但本事却让人另眼相看的姑娘,能够有办法解决。 “这件事容后再议,先说病患的情况!” 苏苓板着一张俏丽的脸颊,狡黠灵动的眸子也闪着慧光。闹到官府又何足为惧,她担心的是医馆的声誉! “姑娘,只怕这次是碰到铁板了,对方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工部尚书,怎么会这样!”碧娆尽忠职守的站在苏苓身边甘当绿叶,但听闻李德业的话,顿时也惊讶的喊了一声。 苏苓随意挑着美目瞭了一眼碧娆,沉默的同时,脑海中也一直在思考着对策。如果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得了病何以会找街面上的医馆诊治?! 据她所知,不少朝廷官员的府邸,都有固定的大夫郎中,何况像尚书这类从一品的重臣,就算想找宫里的御医也不是难事,蹊跷,诡异的很! “李德业,准备一下,一会儿你与我去尚书府走一趟!” 第725章 没有如果 “来者何人?” 工部尚书的府邸门外,朱红色的大门上面平铺九排鎏金的园钉,铜铺首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苓带着李德业刚刚站定,尚书府门口的侍卫便怒目而视,极为不友好。 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男装打扮的苏苓,俊朗卓越的如同翩翩佳公子,手中拿着一把玉扇,抱拳对侍卫说道:“我们乃是大夫,奉命前来给二小姐诊治!” “给二小姐诊治?没听说今天又有大夫来啊!” 侍卫闻言噙着疑惑看着身边的同伴,他们怎么没听说今天有人来就诊,再说按照二小姐现在的情况,恐怕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吧。 恰在此时,自尚书府不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马蹄声。侍卫见状,立刻将苏苓和李德业赶到府门一侧,纷纷上前叩拜,“参见大人!” 这么巧?赶上工部尚书回府,这事不太好办了! 苏苓还来不及收敛更多的情绪,紧接着就听到一声谄媚的话,从马车里传来,“王爷,您慢点!” 率先下马的工部尚书,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当苏苓侧目看到一抹熟悉的玄纹暗色锦袍时,想都不想就拉着李德业躲到了府门边侧的石狮子后面。 虽然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但也不能保证能不能被他发现。 苏苓透过石狮子看着凰胤尘冷漠的从马车上走下来,满目鄙夷,渣男,真是阴魂不散!她怎么就想不到前一刻他们刚剑拔弩张的分开,这没多一会的功夫,又齐聚在尚书府的门外,这还真是狗血的很! 不过,凰胤尘来尚书府做什么?他堂堂一个王爷,要是有事的话,直接传唤大臣就好,这么屈尊降贵的来此,有问题啊! 苏苓的小脑袋瓜不停的想着凰胤尘的目的,身边的李德业老脸上也禁不住露出焦急的神色。 眼看着凰胤尘在工部尚书和身边下人的簇拥下走进府邸,苏苓的眉头蹙的更加深邃,怎么办,她还要不要进去?! “哎,那两个来看病的呢?” 目送着尚书进府,门口的侍卫才想起来之前被他们给推搡到一边的大夫。听到这话,苏苓也没时间多想,既然来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们在这!” “你们快进去吧,今日府里来了贵客,你们可别乱跑,记得让府里的丫鬟带着你们去!” 苏苓点头的瞬间,就带着李德业顺利的进了尚书府。宛若皇宫庭院的布置,苏苓看上一眼,就几乎能肯定工部尚书肯定没少捞钱。 鎏金铜瓦的建筑,假山溪水的构造,还有蜿蜒绵长的回廊,江南流水的小桥,景色倒是美极了,只不过府邸的安保真是让她不敢苟同。 有这样的看门奴才,尚书府没被人偷光都算是祖上积德了! 苏苓心中对眼前的一切腹诽着,紧跟其后的李德业却脸色越来越浓重。“姑娘,如果那二小姐真的……” 苏苓顿步,神色一凛,慧眸中噙着自信的光芒,“没有如果!” 苏苓随着来过一次的李德业,顺利的找到了二小姐的闺房。不得不说,凰胤尘的到来,一定程度来说,还算是成全她了呢! “李大夫,一会你仔细的记录二小姐的病症体现,我一直都相信,这件事一定和医馆无关!” “姑娘放心吧!” 闺房门口,只有一个丫鬟正靠着门扉打着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还不甚清醒的揉了揉眼睛。 “咦,你们是谁?” 丫鬟打量着苏苓和李德业,眼神不停的在苏苓的身上打转,好俊俏的公子! “我们是来给二小姐看诊的,还请行个方便!” “哦,进去吧!” 丫鬟这态度,别说是苏苓,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不太对劲。尚书家的小姐,至于这么不受待见?! 二小姐的闺房中,一股子浓浓的药味扑鼻传来,苏苓眼神会意李德业后,便自顾的在房间中走了一圈。 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个官家小姐的闺房,帷幔和帘纱都是粉色的,让苏苓心里一阵恶寒。 李德业放下药箱,坐在床榻边,仔细的看着昏迷的二小姐。苏苓在闺房中走了一圈后,就站在门口,和那丫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二小姐这样有多长时间了?” 男装打扮的苏苓俊俏温润,像是上等的璞玉散发着和悦的气质,丫鬟红着脸,偷睨着苏苓,回答道:“已经有两天了!” 两天?! 这么说来,这件事早在她去远方酒楼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但是她昨晚才见过萧子宁,他却没告诉自己?! “难道你们没有再给二小姐找过大夫吗?” 丫鬟闻言点头:“已经找了,但是大夫都说无力回天,所以……” 苏苓敛眉,看样子尚书府这是打算放弃她了! “公子!” 听到房间中李德业的喊声,苏苓对着丫鬟颔首后便走了进去。直到此刻,她充分的感觉到尚书府处处都透着诡异,按说她和李德业现在都是男子,门口的侍卫甚至到闺房外的丫鬟,都对他们毫无戒心,这都玩啥呢! “如何?”苏苓正眼睇着榻上脸色苍白沉睡不醒的女子,浓密的睫毛下,覆盖着青黑的眼底,整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李德业擦了擦头上的汗,难言般斟酌的开口:“她好像中毒了,但是一时间老朽无法查明到底是什么毒。她现在的情况,和老朽当日所诊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中毒!”苏苓葱白的指尖勾着下巴,“这是诚心想让她死,你说她如果死了,对谁有好处呢?” “这……”李德业一时也犯了难,但是可以肯定,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有人要借尚书二小姐的命,来打压他们远方医馆。 苏苓蹙眉看着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看来她要好好调查一下工部尚书府的情况了。 突然——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第726章 没那两下子就别愣装女流氓 一声女子的娇喝声从门外乍然传来,苏苓和李德业同时回头,就见一名身着浅粉渐变流苏裙的女子,身边被婢女搀扶,一步步走到门前,艳若桃李的脸蛋上带着骄纵和不可一世的鄙夷。 “大小姐!” 门口静候的婢女看到女子走来,立刻低眉顺目的喊了一声。 ‘啪’的一声,那大小姐一巴掌就招呼了婢女的脸上,恶毒的看着她,冷声训斥:“你是怎么做事的,二妹的房间怎能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如果二妹因此而出事,你有几条命来赔?” “大……大小姐,他们是大夫!” 婢女委屈捂着脸抬眸,显然对眼前的女子极为惧怕。 “大夫?他们说是大夫就是吗?你眼瞎吗?哪有大夫那么年轻的,长得个小白脸的样子,能称得起大夫的名号吗?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出来,尚书府岂是你们随意撒野的地方!”女子相当不客气的转眸就怒斥着苏苓和李德业。 只不过她的话,苏苓就不乐意了。 “这位大嫂,你妹妹病成这样,看起来对你没什么影响呢?”苏苓示意了李德业后,率先走出房间。靠在门扉上,双手环胸,望着女子因为她的话而变得青红的脸颊,心情顿时不错。 她原本不想搀和到官家府邸的争斗中,但是这次事关远方医馆的声誉,她辛辛苦苦一手做出的成绩,哪能随意被人抹黑,当她苏苓吃素的?! “你喊谁大嫂,哪来的人,这么没有规矩!小桃,掌嘴!”尚书府大小姐孙琴儿指着苏苓就吆喝着身后的婢女,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羞辱过。 小桃闻声就放开孙琴儿的手,得意的上前扬起手臂,对着冷月娇嫩白希的脸蛋就招呼过去。 手风倒是扇的呼呼响,但是在苏苓眼里,这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小儿科,能不能有点建设性的,就会扇巴掌,就你长手了?! 苏苓云淡风轻的将小桃自以为是的巴掌直接挥落,在孙琴儿和小桃震怒的表情里,直接挑起了孙琴儿的下巴,“这位大嫂,有打我的功夫,你不如去想办法救救你的妹妹。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是姐妹情深的话!” “啊,你这个大胆狂徒!” 孙琴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微凉的指尖扣住时,有那么一霎那的怔愣。但是在苏苓暗嘲的语气中,很快就回神。目光愤恨的看着苏苓,脸颊因为生气也略显扭曲狰狞。 尖锐的喊叫了一声,伸出长长的指甲就对着苏苓的小脸蛋挠去。“小桃,让人把他抓起来,本小姐要大刑伺候!” 苏苓含笑轻快的闪身,躲开了孙琴儿的攻击,黑葡萄般的灵眸,上下转着圈的打量孙琴儿,“歇歇吧啊,没那两下子,就别愣装女流-氓!想找我,远方医馆,随时欢迎!李师傅,走了!” “快,来人呐,把他们给本小姐抓起来!” 孙琴儿的喊叫声,很快就将尚书府里的护卫引来。一堆手里拿着棒子的大老爷们,出现在苏苓和李德业面前的时候,苏苓笑了! 这么别开生面的一幕,一定看她这么久没运动了,所以找这么多人来给她当沙包练手,她不会辜负这番美意的。 苏苓正美滋美滋的看着那群边跑过来边吆五喝六的大汗,随手拉了一下李德业,“一边站好!” “公子,你要小心啊!” 李德业抱着药箱战战兢兢的躲到一旁,而孙琴儿看到护卫出现后,立刻眼睛发亮:“你们所有人,把他们两个给本小姐抓起来!他们是远方医馆的人,想要谋害二小姐,快上啊!” 妈蛋,她要是想谋害谁,还需要自己动手?! 一群威武雄壮的汉子举着木棒就冲向了苏苓,孙琴儿的脸上也染上了快意的笑。 苏苓一瞬不瞬的站在原地,十名府邸的护卫迅速的将她围在中间,手中的棒子齐齐的对着苏苓招呼了过来。 轻巧的闪身后,苏苓眯起眸子,眼神清辉狡黠,这孙琴儿不是想抓她,这是想整死她的节奏! 一击不成,护卫纷纷愣了愣,似乎都没想到苏苓的身手如此矫健。看到她不知何时闪出包围圈后,所有护卫再次转身,这一次看得出他们下了狠手,棒子在空中挥舞传来的声音,让小桃和李德业等人都瑟缩了一下。 足足有小孩手臂那么粗的棒子,眼看着就要打在苏苓的头顶时,孙琴儿露出得逞的冷笑。在尚书府撒泼,简直是找死! 然而,苏苓纤纤葱白的指尖,毫不费力的将棒子截在空中的时候,不少人都惊讶的蹙眉,下一瞬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苏苓手腕陡转,巧妙的将棒子夺了过来,菱形小嘴翘着顽劣的邪笑,拿着木棒在手心中敲了敲,美目流转间,楚楚勾人。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 孙琴儿也没想到苏苓会这么快得手,看来是小看她了!不由得催促着怔愣的护卫。 苏苓手中惦着棒子,旋身睇着孙琴儿,笑得如沐春风,“尚书府的小姐,口味还真重。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玉面郎中,你也忍心?” “你给本小姐闭嘴!抓住他,本小姐赏银十两!”孙琴儿话音落下,苏苓就明显感觉到护卫中传来骚动。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确是真理!! 苏苓眼眸中精光一闪,在赏银的趋势下,护卫似乎更加卖力的冲向了她。此时,恰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苏苓如同一只灵猫,穿梭在十名护卫之中。空中不停的传来木棒和空气的摩擦声,一阵阵的闷打声,在凌乱的战圈中响彻不迭。 站在一旁的孙琴儿,在几乎已经看不到苏苓的身影的时候,不禁冷冷的笑了一声,“真是不自量力!” 第727章 表哥表妹 就在孙琴儿得意的看着前方,心想着一个小白脸罢了,还敢在尚书府撒野之际,几步之遥的战圈中,声音渐渐散去,所有的大汉也都收了动作,停在原地。 “把那登徒子给本小姐带过来!” 孙琴儿高傲的命令着,心里已经在考虑,等会要怎么处置他。 然而,等了片刻,却不见府邸的护卫有任何动作。见此,孙琴儿走上前,嗓音拔高,“还等什么,没听到本小姐的命令吗?” “嗨,你在找我?” 护卫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孙琴儿就听到右侧传来一声清脆干爽的话,举目看去,顿时脸色一惊,“你怎么……” ‘砰砰砰——’ 话音未落,回应孙琴儿的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此起彼伏。就连鹅卵石路面夹缝中的尘土,都洋洋洒洒的飞到空中,似乎都在嘲讽着孙琴儿的自以为是。 苏苓彼时站在李德业的身边,俏丽的脸蛋上不羁的纵笑,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随后将木棍扔到一边,笑意不减竟是举步走向了孙琴儿。 孙琴儿呲目欲裂的望着十名五大三粗的护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看到苏苓走来,脚步也开始后退,“你别过来,这里是尚书府!啊——救命啊!” 打不过就喊,喊不过就逃! 孙琴儿尖锐刺耳的叫声,令苏苓脸上闪过不屑和鄙夷,当然她心里也明白,若不速战速决,只怕会节外生枝。 至少在她还没调查清楚的时候,不想轻举妄动。 “看来二小姐的病情,你比我们这些大夫郎中要清楚的多!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找上远方医馆!” 在孙琴儿被苏苓步步逼退到回廊下的梁柱边时,苏苓的话让孙琴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近距离的相对,苏苓俊俏生姿的脸蛋却带着森凉的冷意。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苏苓清晰的捕捉到孙琴儿说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看来她猜对了。 再次深沉的睇了一眼孙琴儿,苏苓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倏然转身,会意了李德业后,两个人在孙琴儿的目光中,作势就要离开。 “把他们给本官抓起来,敢在尚书府作乱,胆子不小!” 当怒喝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苏苓红润的唇角一翘,侧目望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李德业,语气轻快的说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记得躲好了,别溅了一身血,洗起来怪麻烦的!” 李德业冒冷汗的看着苏苓,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姑娘的本事,但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就算她再厉害,与尚书府对抗,也等于是以卵击石! “公子,老朽愿意……” “你不用多说,我自有主意,听我的就行!” 脚步声趋近,苏苓将李德业挡在自己身后,抬眸看去的时候,嘴角一抽,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了! 工部尚书孙庆远和尘王凰胤尘同时出现的时候,苏苓无语望天,李德业兢兢战战,至于孙琴儿…… “表哥——” 一声逍魂娇柔做作的呼唤,把苏苓吓哭了!表哥?表妹?有歼-情啊! 孙琴儿几乎用尽浑身解数,刻意展现出的娇柔和婉约,令在场的苏苓浑身抖了三抖,按照孙琴儿称呼凰胤尘为表哥的情况,那也就能够理解,为何凰胤尘会出现在尚书府里。 “表哥,你好久都没来看琴儿了!” 苏苓:呕—— 面对孙琴儿这种差别待遇,苏苓憋得快内伤了,刚才颐指气使大呼小叫的人,好像不是她似的! “琴儿,不得无礼!”孙庆远眼底闪过疼爱,但是嘴上却好似不悦的斥责,但任谁也都听得出,没什么分量。 孙琴儿的脸蛋娇红一片,宛若织女见牛郎,本就带着媚态的眸子,只能看得到凰胤尘,全心全意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琴儿,捣乱的可是他们?” 孙庆远侧目睨了一眼凰胤尘,见他的目光定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身上,立刻开口询问孙琴儿。 孙琴儿连连点头:“爹,他们自称是远方医馆的郎中,刚才要不是女儿过来,恐怕他们又要害二妹了,爹,我好怕!” 苏苓轻微拧眉瞭了一眼凰胤尘,见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苏苓暗中撇撇嘴。表情还来不及收敛,紧接着就听到孙琴儿的话,顿时笑了。 她不是跟她爹说害怕吗?可却往凰胤尘身上蹭了过去。这俩人凑在一起,有碍观瞻,她眼睛都疼了! “这位大嫂,明人不说暗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要害你二妹了?无凭无据,你可别忘了,虽然这里是尚书府,京城可也有京兆尹为百姓做主呢!” 凰胤尘棱角分明的俊彦冷肃一片,如同噙着寒冰的眸子扎在孙琴儿的身上,单单是一个眼神,就让孙琴儿瑟缩的后退了一步。 就连孙庆远都因苏苓的话而看向凰胤尘,脸色微变。 这小生的话,可是在间接说他尚书以权谋私?!这怎么行,他极力的想要拉拢凰胤尘,断然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思及此,孙庆远双指并拢,指着苏苓就怒斥:“黄口小儿,满嘴胡言,本官的女儿就是因为你们的医治才会越来越严重,如今就算有京兆尹出面,也定然会治你个谋财害命之罪!” 暗中观察着孙庆远,在他说话的时候,苏苓就察觉到他眼底余光一闪而过的紧张,明显是因为凰胤尘的关系。但是他在说到女儿的时候,眼里的怒气是真真切切的。 反而孙琴儿,表情因此而僵硬了一瞬。 苏苓古灵精怪的眸子转了两圈,对上凰胤尘的视线后,轻瞥而过,相当的不以为意。 “王爷,这件事还请你为下官做主,否则下官的名声都要被他给污蔑了!”孙庆远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让凰胤尘置身事外,于是转眸对着他抱拳,态度相当低微。 不对劲呢! 凰胤尘的眸子染上阴郁,俊彦上也氤满了阴霾,剑眉入鬓下的桃花眸,察觉不到任何暖意,性感好看的薄唇一扬,说出的话,却如冰雪覆天,“收押!” 李德业倏然颤抖,他不能让姑娘为他搭上性命。抖着腿正要走上前认罪的时候,却被苏苓伸手挡住,慧黠的眸子讥诮一片,“就凭你?” 第728章 脑袋被门挤了 苏苓美目精光流转,与凰胤尘的目光短时间内相交,如同短兵相接,空气中仿佛传来炽烈的火花,气氛愈发凛冽。 “哟,好热闹!” 凝滞的氛围并未保持多久,忽而在后院一侧,传来轻快的揶揄声。 苏苓瞬息垂眸,几不可查的蹙起了柳眉,而凰胤尘虽面色无恙,但目光也精确的钉在来人身上,探寻的意味甚浓。 “看热闹?”凰胤尘挑起浑然天成的剑眉,冷漠犀利的瞳眸瞭着对方。 至于站在他身侧的孙庆远,转眸之际,顿时一愣,丞相二公子,他怎么来了? 苏煜风-流的脸上挂满意味不明的笑意,在凰胤尘的视线中,从容淡定的走到苏苓身边,下一刻就做了一个令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的举动。 但见,苏煜一把将苏苓搂在怀里,双眸如潭的睇着苏苓,薄唇不羁的上翘,“尘,给我的面子,今儿的事就算了!若说她会害人,我死都不信!更何况,害了尚书的二小姐,对她也没有好处,你可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我的宝贝儿下手!” 孙琴儿愣了!孙庆远浑身汗毛倒竖! 至于凰胤尘,不怒自威的眸子,精锐的看着苏煜:“什么时候,你还好这口了!” “这不是新鲜么!” 苏煜伸手勾了一下苏苓的下巴,在她噙满冷光的美目中,笑得别具风华,“别这么看我,这么多人我多不好意思!” 苏苓暗中伸手在苏煜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低语:“谁让你来的!” “先离开再说!”苏煜轻声细语的凑近苏苓耳际说完,便望着对面的凰胤尘,“尘,你意下如何?” 苏煜虽然并未入朝为官,但是在整个京师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为人。丞相苏宝生的二公子,风-流不羁,纨绔成性,天天醉倒在温柔乡里,惹是生非,几乎无人不晓。 此时,就连孙庆远都面露难色的看着凰胤尘,一方面他的确是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另一方面他并不想因苏煜的关系和丞相闹不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谁不知道丞相苏宝生护犊子的本性,多少年来,但凡京师有谁说他家的孩子不好,他一个文官,恨不得拿着刀子出来跟人拼命。 真是侮辱他丞相的身份了! “只此一次……” 凰胤尘发话了,孙庆远暗中松了一口气。反而是孙琴儿,胸大无脑的突然说了一句,“你谁啊!这是尚书府,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苏煜拧着好看的剑眉寸寸掀开眼睑睇着对面的女人,“怎么着,区区一个尚书府而已,小爷我还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有些人别以为有个王爷表哥,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王爷表哥也未必会帮你!” 苏煜是谁,最疼爱苏苓的人。要不是碧娆给他报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在尚书府受欺负了呢! 当然,具体是谁欺负谁,就另当别论! “你…表哥,他竟敢说你的不是!”孙琴儿说不过苏煜,顿时楚楚可怜的转向凰胤尘,她最喜欢的表哥,一定会帮她的! 苏煜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苓,这女的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苏苓挑眉,但笑不语! 远方来酒楼 暖融的骄阳从二层的窗口倾泻入内,苏苓一身素色的锦袍为她平添一抹英姿。剪水眸漾着琉璃般光阑的色彩,一瞬不瞬的望着对面的苏煜。 而自知理亏的碧娆,则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她也是担心小姐,才会去通知二少爷的。 “二哥,你没必要搀和其中!” 苏煜依旧是张扬刺目的粉色绣花长袍,皎如玉树兰芝,粉衣玉带,明明是恰如女子的打扮,却不见一点女气。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挺俊朗,流光婉转荡人心弦的双眸,俊彦挂着千年不变的放荡浅笑,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不知晃花了多少途径路过之人的双眼。 苏煜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润的唇角更加水光溢彩,“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就算你能解决,但也没必要去和孙庆远硬碰硬,你可知道孙庆远的身份?” 虽然彼时苏煜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观察入微的苏苓还是看出了他眸子中的正色,眸子流光闪过,“他和凰胤尘是什么关系?” 苏煜闻言浅笑着靠在身后的椅子中,“孙庆远乃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南夏国的庶出皇子!” “嗯?” 苏苓眼眸一暗,南夏国她倒是听说过,以女子为尊,在二十年前割据战后,便一直是由女皇统领,据闻南夏国的国姓为夏,为何孙庆远却是孙姓! 似乎看出了苏苓的疑惑,苏煜继续说道:“苓子,虽然现在四国看似平和,但是其中暗藏的阴谋诡计多不胜数!当今皇后乃是南夏国女皇的姐姐,至于孙庆远,是因为南夏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子为尊的国家,生了女子全都会跟随母姓,若是生了男孩,则全部跟随夫姓!孙庆远是南夏国太女皇的侍夫所出,所以和皇后并非同姓!当年皇后嫁给皇上,他便从南夏国一路跟随,现在能够执掌工部尚书一职,和皇后不无关系!” 倏然间,苏苓恍然大悟。这样算来,孙庆远还算是凰胤尘的舅舅,难怪孙琴儿叫他表哥。 “苓子,这次尚书府二小姐的事,若是我所料不错,应该是他们府邸的争斗罢了,我不想你被套进去,懂吗?” 苏煜见苏苓沉默,忍不住又开始劝慰了一句。 苏苓抬眸,“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远方医馆已经被牵连其中。” “我说苓子,我就一直不明白,你说咱丞相府有吃有喝,你干嘛还要弄这些名堂?再说就凭尘的能力,也不可能养不起你!” 苏煜狐疑的睇着苏苓,他对这个妹妹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毕竟她也从没有瞒过他。 “人各有志,你不懂!就像你一样,明明不是风-流子弟,却非要做这一套给外人看,一个道理罢了!”苏苓滑着眸子在苏煜身上转了一圈,若不是相交,她也不会知道苏煜的能力从不比苏昊差! “苏苓!” 闻声苏煜和苏苓同时转眸,看到萧子宁的刹那,苏苓了然的挑眉,旋即望着苏煜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第729章 咱们好聚好散 “医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远方来的后堂,苏苓落座在其中,目光隐晦的望着萧子宁。两个月前她无意中救了他一命,此后他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今日,若不是医馆的事情暴露,她也许还不会对萧子宁产生任何的怀疑。此时,望着萧子宁俊美妖孽的脸颊,苏苓心底生寒。 如果他真的是故意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萧子宁一身锦澜色长袍,腰间束带紧裹,右边垂荡着白玉流苏吊坠,墨发束在脑后一丝不苟。整个人淡雅如莲清雅生辉,怎么看也不像是酒楼掌柜的身份。 狭长的眸子噙着笑意,忽而对苏苓说道:“并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本想亲自来解决此事,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亲自解决?说来听听!”苏苓端起茶案上的水杯,垂眸轻抿着,但是眼角的余光则一直观察着萧子宁。 当初如果不是相信他,她也不会让他留在身边,为己所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她信奉的道理。但是尚书府这件事太过诡谲,她不得不留心! 萧子宁半垂着眸子,右手不期然的就抚着腰间的玉佩,“只要病患痊愈,医馆的名声自然不会受到影响!如今你身在尘王府,行事多有不便,如果你相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处理!如何?” 苏苓沉默着,而萧子宁又蓦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等到今天!” 眼眸暗沉,苏苓悄然掀开眼睑,璀璨光华的眸子中似乎覆了一层薄冰,氤氲着在眼底深处四散。少顷,苏苓倏地嫣然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小宁子,尚书府这件事处理过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咱们好聚好散!” 回府的路上,苏苓已经换回了典雅的裙装,和碧娆一前一后的走在街头,微风拂过肩头,将她的墨发在身后荡起绝美的涟漪。 “公主回朝,行人避让!” 繁华热络的街头,自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众人驻足回眸,就见一整队的官兵正在肃清街道,远远地似乎还能看到正有一辆金碧奢华的车辇慢慢靠近。 公主?如今齐楚皇宫里,就只剩下一位三公主,想必这阵仗应该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小姐…” 行人匆忙躲避的时候,人头攒动,碧娆一不留神就被人挤出几米之外,踮着脚呼唤着苏苓,但是人群嘈杂,却无人回应。 反观苏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身边已经围绕着不少的男男女女,打从碧娆被挤开的一瞬间,苏苓就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故意为之。 这些人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拥挤着,但是脚步都沉稳有力,如果是平常百姓,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底盘功夫。碧娆被挤出去,至少比在她身边安全些。 苏苓不动声色的远望着慢慢趋近的车辇,百姓都屏息以待,毕竟能够一睹公主芳容,也算是他们的荣幸。 安谧的街头两边站满了观望的百姓,苏苓耳廓煽动,当听一丝诡异的声响后,还没来得急动手,便有人低声开口:“不想你的婢女死,就别动!” 苏苓谨慎的观察着四周,而她的腰身也在人头攒动的嘈杂景象中,被一个硬物所抵住。余光侧瞥,就见人群后方,身着草绿色裙装的碧娆正被两个半蒙着脸颊的男子挟持在中间,娇俏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你该庆幸,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阴测测的嗓音传入苏苓的耳中,让她眸光一紧。 远方已经驶近的车辇,晓风拂过纱幔,奢华而刺目的鎏金罩顶,晃人睁不开眼。瞬息间,苏苓察觉到身侧之人短暂的怔愣,出手也就在眨眼之间。 素手徒转,以及其刁钻的角度从后方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狠戾一拧,就听到骨头传来的脆裂声。苏苓倏地转眸,噙着幽幽冷光的眸子看着对方。 这些挟持了碧娆和威胁她的男子,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他们每个人的勃颈上都套着暗红色的围巾,而半张脸也藏在围巾之中,只剩下双眸露在外面,杀气腾腾的目光,似乎空气中都飘荡着血腥之气。 这些人,只怕是杀人惯犯。否则不会有这么重的戾气,及随时散体而出的杀意。 对方瞳孔蓦地紧缩,手腕上传来的蚀骨疼痛让他几乎下意识就抬起另一只手,想要给苏苓一个痛击。 手掌带着劲风,扬起手刀,对着苏苓就兜头砍下—— 苏苓依旧捏着男子的手腕,扬起眉尾看着他的动作,菱唇勾出浅笑,旋身一转,巧妙的躲过了他的攻势。 被夹在人群中的苏苓,和对方相互制约较劲的举动成功引起了身侧百姓的躲避和关注。而躲开了男子的攻势,下一刻苏苓正要反手相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对面男子的眼眸中闪过狡诈的精光。 苏苓心道不好,正要松手远离之际,却为时已晚。 男子余光看到皇宫公主的车辇已经近在咫尺,就在一霎那的光景中,男子飞手甩出两只银针,在苏苓转身想要躲避的时候,心头一窒,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手,不偏不倚的就将苏苓推出了人群,转眼间被肃清的街道上,就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骤然从人群中跳出,还恰好撞在了车辇的一侧。 “什么人?保护公主!” 侍卫和官兵都因倏然出现的苏苓而瞬间戒备,十几柄长戟悄然对准了她的小身板,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深恶痛绝。 “大胆狂徒,竟敢冲撞公主凤驾?!” “小姐——” 这厢苏苓正被侍卫包围着,碧娆也恰在此时从拥挤的人群中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惊魂未定的慌乱,看到苏苓被侍卫长戟所对,顿时喊了一声:“你们大胆,这是尘王妃!” 还来不及说话的苏苓,侧目睇着碧娆,眼底阴云密布! “碧娆,回府去!” 苏苓从未如此森冷的语调对碧娆说过话,由于之前被人挟持,碧娆一心惦记着自己家的小姐,结果却见她这般态度,不禁委屈的愣在了原地。 “等等!”倏地,车辇中的人,葱白玉指缓缓先开了纱幔—— 第730章 凰烟儿 倏地,车辇中的人,清脆的开口唤了一声,而后葱白玉指缓缓掀开了纱幔,一席石红色绣千叶海棠宫装的女子,精致的流云髻,发髻上还插着两只金步摇,一颗红色垂珠从头顶荡在额前,眉目如画,丽质天成,果然是皇宫出品的女子,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婉然怡人。 凰烟儿从车辇中漫步而出,偌大的京师街头,跪满了之前看热闹的百姓。凰烟儿柳眉微蹙,目光带着不屑,继而就踩着赶车太监的后背走了下来。 “你说她是尘王妃?” 凰烟儿站在碧娆的面前,姿态中透露着颐指气使,顺着碧娆的目光,似是带着怀疑的凝望起苏苓。 苏苓此时的打扮,相比凰烟儿要简单的多。烟沙素白花裙毫无张扬,白希脸蛋脂粉未施,仿若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芙蓉般秀丽,即便此时正低垂着眉睫,却不见任何卑微之色。气质怡然自得,清冷侧脸以对,似乎并未将凰烟儿看在眼里。 碧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苏苓,骤然听到凰烟儿的问话,才恍然间回神,连连卑躬屈膝的说道:“回禀公主,小姐就是尘王妃!” 苏苓眉宇轻皱,眼眸瞭到碧娆跪在地上的举动,脸色更加清冷的几分。缓缓掀开眼睑,端看着凰烟儿,不卑不亢的目光直直看去,不见一丝妥协。 凰烟儿鄙夷的目光从碧娆身上移开,侧目凝视,就发觉苏苓的目光直截了当,完全不似平素他人遇见自己的表现,凰烟儿对此眼神一暗,“原来是皇嫂,本宫之前出宫在外,只是听说皇兄娶了妃,却没想到今日会在这种场面下相见,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了!” 凰烟儿的一席话,令旁侧看好戏的百姓纷纷将目光投射到苏苓的身上,原来她竟然是尘王妃。那岂不就是苏相爷最疼爱的宝贝千金?! 当苏苓余光发觉之前和她对峙的那些身份莫名的男子都消失在街头之际,不禁扬起黛眉,眼尾勾着似笑非笑的波光,“本王妃也没想到,公主竟然这么受百姓爱戴,不但有侍卫肃清马路,就连整个街头的人都在跪拜于你,公主架子还真大!” 她如何听不出凰烟儿语气中的讽刺,她自认为这是第一次和她见面。但是她当众给予自己冷嘲热讽,她苏苓不还回去的话,那就太不合适了! 凰烟儿的脸色瞬间骤变,略微上挑的眼尾轻眯,眼底的暗芒带着犀利和不屑,掩着唇角轻声笑了笑,旋即转身走向车辇,但说出的话却不似那般友善,“皇嫂应该知道地位尊卑的道理!既然方才是皇嫂不小心冲撞了本宫,这件事就此作罢了,改日本宫一定会去王府登门造访!皇嫂,咱们改日再叙!” 苏苓睇着凰烟儿再次踩着小太监的后背上了车辇,美目中不屑的撇撇嘴,察觉到周围暗藏的危险已经消失,就在车辇驶动的瞬间,苏苓毫无顾忌,直接上前揪住了碧娆的衣领,嘴里还说道:“街上妖魔鬼怪太多,赶紧回家!” 尘王府 十排鎏金园锭在朱红色的大门上有序的排列着,金铺首也在午后的阳光中闪着刺目的流光。 苏苓和碧娆一路回到王府的时候,就见王府管家正面带焦急的站在大门外张望着,当看到苏苓甫一出现,瞬时跑下台阶,“王妃,王爷有请!” 闻言,苏苓眸色微沉,没想到凰胤尘竟然比她回来的还早。淡笑的神色不变:“带路吧!碧娆,你先回房!” “王妃这边请!” 宝叔对苏苓的态度说不上有多么恭谨,但至少比王府其他的下人要礼貌的多。五十多岁的体魄看起来依旧很强健。 不消多时,宝叔就将苏苓带到了王府的正厅之中,低声的说了一句,“王妃,王爷等候多时了!快进去吧!” 苏苓脸颊淡然的对宝叔回以感激一笑,随后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 “去哪了?” 房门在苏苓的掌心下缓缓开阖,随着阳光倾泻,苏苓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厅主位上,凰胤尘阴沉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睇着自己,出口的话也带着沁骨的冷意。 “溜达!” 苏苓的眸光平波不惊的直直对上凰胤尘深邃犀利的瞳眸,在他的冷漠倨傲的表情下,从容不迫的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中,虽然此时她已经换下了男装,但是之前在尚书府里发生的事情,苏苓内心仍旧带着少许的戒备。 “溜达?”凰胤尘性感的薄唇翘起讽刺的弧度,“可有溜达出什么名堂?” 苏苓抬眸怪异的瞬了一眼凰胤尘,随即耸肩,“没听说过散步还会散出名堂的,王爷的嗜好挺奇怪!” 凰胤尘深沉的望不到边际的眸子,异样的冷光闪烁,微眯的眼尾张扬着不羁的狂放,三指捏着茶杯,轻轻放在身侧的桌案,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的语气,倏然带着狷狂的态度,道:“苏苓,本王娶了你,只因圣旨赐婚!相信在你心里应该比本王更清楚,这道圣旨为何而来!所以,你若安心一隅,本王可以与你和平共处,但你若是……” “停!”凰胤尘生凉的语调似乎令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冰,周身散发出凌人的气势,若是他人看了必定会退避三舍,但必然是不包括苏苓。 苏苓藕臂抬起打断了凰胤尘的话,眸光波澜若水,清辉皎皎,“凰胤尘,你是不是有强迫症?我记得我以前说过,咱俩桥归桥路归路,是你不同意的,你真以为我愿意当你的王妃?” 凰胤尘眸子凛厉的看着苏苓,在她话音落下后,久久沉默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愈发冷肃逼人。 然而,就在苏苓认为凰胤尘会如何发怒的时候,却见他骤然间起身,面无异色的冷冷瞥了一眼苏苓,语气霸道:“今晚酉时宫宴,自行参加!” “我不去!” 苏苓扭着身子坐在椅子中,心头席上阵阵无奈。她本来故意想要激怒凰胤尘,正想着大吵一架,最好拿到休书就皆大欢喜了,谁知道她说了那么多,却换来他一句无关紧要的宫宴。那感觉就像是用尽力气的一拳,却倏地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堵心! 虽说苏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参加宫里的晚宴,但是凰胤尘离去时说的那句话,又让她心有余悸。 什么叫如果不去,相爷出事就不要怪本王! 尼玛的,这厮接二连三的用亲爹的命来要挟她,真当她是软柿子一捏就出水?! 不过凰胤尘的话也再次提醒了她,只怕接下来若是再发生什么事,相府之人的命运总会成为别人要挟她的理由,看来她得想个对策了。 “小姐,你真好看!” 厢房里,坐在铜镜前的苏苓,听到碧娆的话就慢慢抬起眸子,从镜中倒映的人影,的确让她也为之惊艳了一瞬。 这张脸蛋的确很美,闭月羞花倾城之貌也不为过。曼妙的身姿宛若气质清雅的水莲,柳眉浑然天成如远黛,皎若星辰的凤眸璀璨夺目,漂亮的菱唇纷嫩诱人。 一席粉霞锦罗绣牡丹曳地长裙,柳肩若素,宛若天边霞光夺目美不胜收。飘逸的长发被碧娆的巧手挽成飞云髻,两只镶金翡翠的步摇在墨发中若隐若现。 苏苓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赛雪的肌肤,这么美的皮囊,若是生在乱世,只怕又会成为祸国殃民的祸水吧! 苏苓敛去心底升起的淡淡惆怅,起身之际,头顶的步摇传来清脆婉约的声音。 “走吧!” 苏苓旋身走出厢房,拉开门扉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影从前方渐渐暗沉的暮色中走出。 “王妃,属下临风,来接你进宫!” 临风一身黑色玄袍,目光在苏苓的脸上停顿了一瞬,波澜不惊的表现,让苏苓暗中打量着他。 凰胤尘身边的人,看来也都和他是一个德行! “嗯!” 临风准备的马车,从王府出发,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晃晃悠悠的停在了皇宫的西门。 “王妃,到了!” 驾车的临风跳下马车,拉着马的缰绳,虽然是开口提醒,但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望着马车。 苏苓婉约的从马车内躬身走出,余光打量到临风带着试探的目光,跟在她身后的碧娆,正想开口说话时,苏苓便径自的从马车上跳下,身手利索,绝不拖泥带水,连带着裙摆都在夜色中仿若划过霞光。 见此,临风脸色闪过诧异。大家闺秀都会由下人布置台阶走下,就算没有台阶,也会由身边的婢女躬身让她踏践,这王妃如此轻率的跳下马车,确定是相府的千金? 临风的诧异还停留在脸上,而苏苓已经整理好衣裙,等着碧娆下车。其实在马车停稳的那一瞬间,临风毫无动作之际,苏苓就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如果换做其他的大家闺秀,若是没有安排下车前的铺垫,绝对不会下车。想给她难堪? 可惜,她不是大家闺秀! 苏苓带着碧娆,一路承受着其他马车中走下的千金小姐的目光,目光灼灼脸色沉静的慢慢走进了西门。 而她身后还牵着缰绳的临风,眨着眸子愣愣的远望着苏苓的背影,心道:三爷,这差事不好办啊! 第731章 冤家路窄亘古真理 古朴陈旧的红墙,巍峨嶙峋的宫门,苏苓带着碧娆从西门缓缓踏入的瞬间,就清晰的感觉到从皇宫内传来的肃穆严谨的气氛。 自古宫廷多寂寞,偌大的红墙砖瓦仿佛将京城阻隔成两个世界。排排并列的古树迎着晚霞微风轻拂,墨色当空的夜晚,寂静的漫漫星际孤月冉冉而升。 “那女子是谁?” 熟悉的嗓音,在苏苓带着碧娆方踏入西门的时候,就从右后方传来。 苏苓慧黠的眸子灵动的闪着微光,冤家路窄,亘古真理! 就连苏苓身边的碧娆,余光也发觉到后方穿着华丽的女子,正指着自家小姐,问着身边的婢女。 顿时,碧娆耳朵直竖,脸上也渐渐笑得得意非常。估计肯定是被小姐的美貌给惊着了,小姐不打扮就很美,经过她巧手装扮后,更是美得像天仙下凡。 正当碧娆暗中得意洋洋的时候,恰好就听后方之人以嗤之以鼻的态度说道:“她就是尘王妃?长得很一般,身段也一般,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把她赐给表哥!一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闻言,苏苓倾城的脸蛋上笑意更浓,璀璨光阑的眸子濯濯涤荡如一汪清泉,美艳绝伦,却又不失娇俏。 “你说谁……”碧娆扯着脖子回头就要反驳,奈何话音刚出口就被苏苓拉住了她的手腕,清脆婉约的嗓音带着娇娇的甜腻,“碧娆,别冲动,又不是说你!” “小姐,她是没说我,可她说的……” “也不是我!” 苏苓眸光闪着促狭,一瞬间被苏苓同化了不少的碧娆,就猛地回神。目光斜睨着走在一侧的宫装女子,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小姐,那话怎么说来着,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玩意都有!” “贱婢,你给我站住!” 原本孙琴儿看到苏苓曼妙的腰身和俏丽的脸蛋就心生嫉恨,特别是得知她就是表哥新娶的王妃后,心里的火苗更加高涨了不少。一时间没忍住就开口奚落了几句,此时她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当众骂她。 在皇宫里,她的身份可是郡主,这婢女竟然不知死活! 孙琴儿身着华丽的烟霞宫装,巴掌大的脸蛋红润娇嫩,眸子里噙着一抹打量和不屑,身边跟着四名侍女,听到碧娆的话后,孙琴儿涂着大红色甲油的指尖,扬起袖管就指向着碧娆。 苏苓暗中拉住了碧娆的手腕,姿态怡然的转过身,琉璃眸子高华清澈的睇着孙琴儿,菱唇含笑,“贱婢说谁?” 孙琴儿回答:“贱婢说你!” 嘶—— 苏苓眸光灼灼的觑着孙琴儿,脸上促狭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是一只小狐狸,笑得异常开怀。 孙琴儿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而她身侧旁观者清的婢女,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才有人上前一步,在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闻言,孙琴儿的脸色瞬间大怒,旋身斜睨的时候,却发觉苏苓和碧娆的身影早已经远去,两个人似乎还有说有笑。 “苏苓,该死的!还有你们,刚才怎么不说,看到本小姐被人欺负,你们很高兴吗?”孙琴儿对着苏苓的背影骂了一句,随后就睥睨的看着身边的婢女,说话间还出手在她们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几下。 酉时一刻凤宸宫 金碧恢弘的宫楼,飞檐金凰展翅的殿宇,自飘渺天际渐渐笼下淡淡的白雾,烟纱朦胧之中罩在了整座皇宫上方。 夜半阔别了白日的喧嚣,寂静无垠的浩淼夜空下,凤宸宫却逐渐热闹一片,景象和悦。 彼时,苏苓坐在凤宸宫左侧前排的位置,身边的檀木桌上,瓜果甜品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而她的对面,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桌案边,已经落座了不少身着朝服的大臣。 “太子驾到,四王爷驾到!” 凤宸宫的殿门处,随着小太监高扬的唱调,两名容貌都相当出众的男子从殿门外缓步而来。 一袭明黄金蟒对襟锦袍之人,头顶金冠束发,身如玉树之姿,单手负立而行,双眸中氤氲着淡淡冷光,清隽的脸颊上浮现着少许的深沉。剑眉朗目,姿态不凡。 而跟在他身侧的男子,一袭冰蓝色流沙暗纹锦袍,热情似火的眸子所到之处都噙着笑意,隐含少许稚嫩的脸颊,抿唇浅笑之际梨涡若隐若现。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活泼,与其身侧之人相比,就好似一冰一火,个性分明。 “小姐,太子好帅啊!” 碧娆在看到太子凰胤璃出现的瞬间,眼冒红心的望着他。苏苓闻言菱唇微微抽搐,斜睨着碧娆,少女的情怀总是诗,她是不是应该尽快把她嫁出去?! “皇嫂!” 正当苏苓心里对碧娆暗忖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快的呼唤。扬起眉尾瞭着眸光,就见到四王爷凰胤姬呲着小虎牙正坐在她身侧笑的极为开怀。 苏苓上下打量着凰胤姬,微微一笑:“别这么客气!叫我苏苓就行!” “皇嫂,你真好看!”凰胤姬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苓看,直截了当的就开口称赞。这个皇嫂性格感觉还不错,听说最近皇兄正因为她的事情而情绪不稳,说不定他还能在其中调和一下! 苏苓狡黠的眸子倏地闪过诧异,但稍纵即逝,继而扬起邪邪的笑,“皇弟,你眼光不错!” “小四!” 苏苓和凰胤姬突然间都感觉到彼此的臭味相投,俗话说物以类聚,正当俩人惺惺相惜般含笑对视的时候,忽然间一股子逼人深省的冷意从一侧传来。 凰胤姬灿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僵硬的转眸,旋即尴尬讨好的笑着,道:“皇兄,你来啦!” “滚回你的位置去!” 凰胤尘噙着冷光的眸子直直的定在苏苓含笑的脸颊上,凰胤姬见此,顿时没了脾气,悄然的看了一眼苏苓,低声说道:“皇嫂,我一会来找你玩哈!” “好说!” 苏苓望着凰胤姬灰溜溜的回到太子凰胤璃的身边落座,唇角挂着戏谑的笑意。这个四王爷,倒是挺有意思的! 凰胤尘鸷冷的语气在苏苓的耳边提醒了一句,鬼斧神工般精心雕刻的轮廓,漾着疏离的冷漠,在苏苓刚刚从凰胤姬身上收回视线的时候,蓦地说道:“记住你的本分!” 苏苓叹息,挑着眼尾的流光,瞥着凰胤尘:“凰胤尘,你不跟我装犊子是不是能死?要不咱俩决斗吧,我赢了休了你,你赢了我自己走!” 凰胤尘的桃花眸陡然一厉,森森凉意渐渐散体而出,侧目睨着身边大放厥词的苏苓,薄唇冷笑,“你的伶牙俐齿,对本王没有用!” 苏苓闻言咧着小嘴灿然一笑:“既然没用,那麻烦您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别老盯着我了,好吗?” “不知廉耻!” 凰胤尘肃冷的丢出一句话,周遭的温度瞬间因为他的话而骤然降低。 “多谢夸奖!不知廉耻的人你都愿意娶,你能比我好哪去?!”苏苓牙尖嘴利,特别是遇上不待见的人时,口齿更加尖酸。 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被气的吐血倒地,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尘王,沙场阎罗的称号并未空穴来风。 凰胤尘的眸子沁骨冷寒的睨着苏苓,唇边似笑非笑的意味越发浓郁。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凤宸宫里的人越来越多,朝堂中所有的一品大臣都已经正襟危坐,不消多时再次从殿门走进来的几个人,让苏苓脸上的笑意渐浓。 苏宝生正气盎然的跨入凤宸宫,他的身后还伴着苏煜和苏傲。苏煜此时一袭锦澜色波纹锦袍,褪去了平日的张扬鲜艳,给他平添一抹风姿卓绝。苏傲也就是苏苓的大哥,身为相府的大公子,身份高华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平素的性子就略显沉稳冷静,淡褐色的锦袍愈发显得他一丝不苟的性格。和苏煜同样稍显狭长的眸子,深邃若古井,朗眉星目,宛若高山雪莲傲视一切。 苏苓的眸子悄然滑到苏煜身上,兄妹俩你来我往间互相以眼眸打趣着。 “老臣参见太子,四王爷!” 苏宝生的位置被安排在凰胤璃的下首,抱拳躬身对着两位王爷行礼。 “相爷不必多礼!”凰胤璃虚拖了一下苏宝生的手臂,旋即在他落座后,目光看向苏煜和苏傲,含笑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苓一直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当见到自己的哥哥和太子他们之间隐晦的互动时,才稍显无谓的撇撇嘴。 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赫连世子到!” 接二连三的来人,令凤宸宫内的气氛越发火热。直到此时,苏苓还在泛着嘀咕,究竟是什么情况,一场宫宴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人物出现?! 赫连世子? 据她所知,这个赫连世子应该就是赫连部落在十年前送到齐楚的质子赫连情歌。听闻当年大陆分崩离析之后,赫连部落为了不让齐楚将他们划入版图,所以刻意将二世子送来当质子投合,而赫连情歌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年。 赫连情歌身着灰白色雅致青肃水墨画锦袍,墨发以清雅的白玉簪固定在脑后,肩头散落飘荡着束带,步履沉稳徐徐走来。眼窝深凹的弧线,纤长俊雅的睫毛根根分明,眸子里眼波流转淡淡哀愁若隐若现,略显青白的脸颊看起来带着令人心疼的沧桑,好似承受着无数风雨侵袭过的玉兰,坚强又透露着倔强。 这是苏苓第一次看到赫连情歌,他周身散发出的愁绪和淡漠,莫名的让她有点母爱泛滥,好心疼的感觉! 第732章 注定孤一生 “赫连,这边坐!” 苏苓的目光还没从赫连情歌的身上移开时,对面的凰胤姬便开口招呼着他。 如此,苏苓敛去心底对赫连情歌产生的情绪,琉璃眸子在凤宸宫内略略的看了一圈。 宫内的太子和王爷悉数到场,一品官员赫然在座,规模隆重的显而易见。 “表哥~~” 这厢苏苓正暗自思量着宫宴举行的缘由,另一侧孙琴儿已经由婢女搀扶着款款而来,满脸俏红的走到凰胤尘的身边,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倾心。 孙琴儿的眼眸若有似无的看向了苏苓,眼底也闪过轻谩和得意。 苏苓无谓的转开眸子,随即落在了凰胤尘身上,孙琴儿甜腻的呼唤,并未引起他任何的表情波动,暗红色火纹锦袍衬托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完美无瑕的侧脸勾勒着凌厉的弧线,仅仅是眸子缓缓一动,似是慵懒的瞭了她一眼,薄唇轻轻扯动着上扬的弧度,算是回应了孙琴儿。 苏苓一直都知道凰胤尘长相实属出色,特别是他此刻薄唇紧抿着,深邃的眸子仿若鹰隼般锐利逼人,举止随性的坐在太师椅中,狂狷中又透出不羁的淡薄。 苏苓见此暗中咂舌,都说表哥和表妹一家亲,但现在看凰胤尘和孙琴儿,完全就是郎无情妾有意,凰胤尘这厮投怀送抱都不要,注定孤独一生! 此时的苏苓只顾着在心里暗暗奚落凰胤尘,却从未想过,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当他看到凰胤尘身边接二连三的出现着所谓‘表妹’的时候,让她抓狂的差点杀人! 苏苓端着桌上的白玉瓷杯,质地上乘触手升温,里面盛放的浅淡清酒,闻起来飘香四溢,随着鼻端窜入的香气,苏苓浅尝。 “这位就是表嫂吧!” ‘噗——’ 原谅她吧,苏苓从没想过,孙琴儿攻陷凰胤尘不成,又想着来自己这里自讨没趣!那一声表嫂,直接让她把口中的清酒悉数喷了出去。 就连她身后的碧娆都微微一愣,很快就拿出一条丝巾,递给了苏苓。 见苏苓如此举止不雅的喷出水酒,孙琴儿脸上的蔑视更浓,余光看到凰胤尘毫无表情,不禁迈步走向了苏苓的身边,还煞有介事的拍着她的肩膀,“表嫂,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卧槽,她不小心是因为谁啊!舔个脸还好意思来拍她肩膀??? 苏苓毫不客气的将孙琴儿的手挥开,擦拭完嘴角后,直接起身,“这位姑娘,麻烦你那爪子离我远点!” 苏苓和孙琴儿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毕竟一个堂堂闺秀,如今又身为尘王妃,在凤宸宫这种地方当众喷酒本就有碍观瞻。 这时苏苓在众人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表嫂,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苓的冷言冷语,孙琴儿闻言就开始楚楚可怜的站在她的身边,似乎手足无措的望着她,明眼人一看就是苏苓正在仗势欺人! 苏苓察觉到凤宸宫内传来的各种打量和鄙夷的视线,不禁斜挑着眼尾,觑着孙琴儿。就这点道行,还跟她玩心眼? 她要是在意名声的话,还叫苏苓麽?! 对面的苏煜以及苏宝生等人都看到了苏苓和孙琴儿之间的互动,正当苏煜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被身边的苏傲伸手挡住,“这种事情,你出面不合适!” “大哥,小妹被人欺负了!” 苏煜蹙着剑眉,京师中敢跟小妹找麻烦的人,全都是他苏煜的敌人! “就她的性子,你以为孙琴儿会得到好处?”苏傲声音沉稳的睇着苏煜说着,两兄弟的目光都瞬也不瞬的望着苏苓。 这个小妹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但是相府几乎人尽皆知! 果然,苏苓见孙琴儿眼底闪过隐晦的暗爽时,微微叹息,菱唇挂着邪笑,“孙琴儿表——妹,是吧!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不管怎么说,今天皇宫盛宴,凤宸宫里太子在座,相爷当朝,你说你入内不跟他们请安,反而就直奔着你尘王表兄而来,我知道你们俩相亲相爱,但是你当太子相爷都不存在?礼仪典范你都学哪去了?还有没有地位尊卑之分?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 苏苓清脆悦耳的嗓音如黄鹂啼叫,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娓娓动听。孙琴儿显然脑子不够用,苏苓的话说的快且长,一时间她正想开口反驳,却被苏苓抬手打断,继续说道:“还有一点,虽然你和尘王彼此爱慕,但我这个王妃正主再怎么说都是被皇上赐婚的,什么叫表嫂,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叫他表哥,可以,但你叫我表嫂,谁同意了?看见王妃不行礼,你当我挂名的啊?!” 好吧,其实她就是挂名的,但是这孙琴儿太特么烦人了,不小惩大诫一番,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想害她,尼玛不问问她苏苓上辈子是干什么的。特工首脑是啥?飞檐走壁,枪林弹雨,特工团谁看见她不叫一声大姐大?也就孙琴儿这傻-逼,跟她小打小闹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此时,孙琴儿已经被苏苓的一番话给唬的愣在了原地。就连她身边的婢女都脸色突变的看着苏苓,没人说过尘王妃这么…这么彪悍啊? 凤宸宫里大放厥词,她不要命了?! 的确,苏苓不仅要命,她还要脸,虽说凤宸宫里皇权贵胄多不胜数,但她本身也不是个怕事的主,更何况就算真出事了,要拿权利压人的话,她上有丞相老爹保护,下有王妃头衔护身,就这一身的高能预警,谁找她麻烦,那纯属活拧歪了! 更何况,她早就说过,有机会一定顶着尘王妃的头衔作威作福,现在的情况正好满足了她的愿望! 刹那间,整个凤宸宫内静谧无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苏苓,甚至有人开始为她掬一把同情泪,孙琴儿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工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这尘王妃怕是要遭殃了! 但也有人暗中为苏苓竖起大拇指,王妃威武!此人,正是凰胤尘四大暗卫之一的临风。 突然—— “是何人敢在凤宸宫内大声喧闹?” 随着一声微凉的语调传入众人耳中后,从凤宸宫布满金丝帷幔的回廊下,渐渐走出一名举止雍容气度典雅的女子。 一袭九凤于飞的华丽宫装,头顶三凤衔珠金冠,宽袍袖管飞扬在身侧,金丝云锦披纱拢于臂弯,裙摆拖曳在身后款款而来。而其身后还有八名婢女跟随,阵仗之大实属罕见。 凤宸宫内之前就因苏苓的话而变得安静异常,此时皇后夏绯罗的出现,更是给凤宸宫内凝滞的气氛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苏苓凝着夏绯罗,气势凌人的脸颊上,噙着淡淡的不悦,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带着几许冷光觑着凤宸宫,虽然年华渐渐逝去,但常年久居深宫还是给她婉约的仪态上添了些许的傲然。 “琴儿参见皇后姑姑!” 孙琴儿倏地在静默的凤宸宫内婉婉的说了一句,也正是她的话,瞬时惊醒了其余还在看热闹的人。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一瞬间,整个凤宸宫内的气氛悄然而变,皇后夏绯罗的到来,似乎令宫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冷肃。 夏绯罗庄雅温婉的踏在上首的台阶上,眸子中噙着异样的精芒悄然打量着苏苓。大臣正襟危坐,目光都定在前方,而苏苓依旧面含浅笑,表情尤为自然。 “琴儿,到姑姑这里坐!” 夏绯罗开腔的瞬间,孙琴儿的脸上就扬起胜利的讥诮,眼眸轻微流转,莲步生姿娉婷走向了上首。 彼时,苏傲和苏煜的眸子中噙满了担忧,甚至连苏宝生的眼底也带着淡淡的关怀。皇后的出现,显然对苏苓是极为不利的。 而自始至终,凰胤尘凌厉的脸颊一成不变,不论是苏苓对孙琴儿的冷嘲热讽,还是皇后夏绯罗的到来,似乎全然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丞相大人,不知刚才是谁在殿宇喧闹?”孙琴儿笑意盎然的落座在皇后的身边,旋即皇后就睇着苏宝生,仪态万千的询问了一句。 高位之上,夏绯罗宛若女皇般君临天下,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暗暗的掌控欲。苏苓虽面无异色,但在此时也不禁暗忖,身为女尊国的皇女,夏绯罗本身就带着自持傲物的气魄,眼眸中时而划过睥睨的微光,显然在他眼里,凤宸宫内的所有人,都如同尘埃般卑微。 况且,她既身为皇后,却率先出席了宫宴,皇上未到她反而就坐上首,看来即便浸淫后宫多年,她的表现依旧带着女尊国女子固有的骄傲和趾高气昂。 夏绯罗出声就对苏宝生发难,直到她说完这句话,苏苓就明白她绝壁是故意的。她一出现就将孙琴儿唤到了身侧,摆明了是抛砖引玉。实则她真正的目的怕是想要让老爹亲口将她曝于人前。 如此看来,只怕在她和孙琴儿发生口角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苏宝生整理朝服起身,正对着夏绯罗行礼的时候,苏苓刚要抢话先说,结果有人比他们都早了一步。 “母后严重了,喧闹算不上,顶多是儿臣这王妃有些调皮!” 苏苓:“……”凰胤尘竟然会帮她说话?难道是嘴滑…… 第733章 来自皇后的敌意 凤宸宫内,不仅是苏苓诧异,就连苏煜和苏傲等人,也目光灼灼的睇着凰胤尘。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好的可以让素来不管闲事的尘王开口帮腔了?! 凰胤尘的桃花眸轻漾着浅浅的精芒,倏地睨着苏苓,眼眸中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有促狭,还有淡淡的挑衅。 “你几个意思?” 苏苓拧着柳眉斜睨着凰胤尘压低嗓音口吻不善的问到,他们两看两相厌,他会帮自己说话,简直太荒唐了! 凰胤尘身形微动,舒服慵懒的姿态斜靠在椅背上,薄唇轻启,“互帮互助,不必多想!” “嘁!别臭不要脸了,你有让我多想的资本麽?”她啥时候帮过他?难不成他是指自己和孙琴儿的事? “如你所见!” 苏苓:“……” 尼玛,这个臭不要脸的,见你妹啊,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苏苓和凰胤尘暗中彼此奚落的举动,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显得有爱的多!没想到尘王还是个多情种子,这么快就对相府千金如此维护! “丞相,看来相府教出的女儿,的确很是特别!”夏绯罗目光闪过苏苓,随即睇着苏宝生,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叹,总之在苏苓听来,绝对不是好话! 苏宝生颔首,“皇后娘娘过誉了,小女生性顽皮,若是有冲撞皇后娘娘或是郡主的地方,还请二位海涵!” 苏苓的眉心几乎要拧在了一块,这才是她和皇后第一次见面,虽说不上剑拔弩张,但是她清楚的看到了皇后眼底对她闪过的不屑和厌恶,甚至牵连的丞相老爹也要当众忍受着她隐晦的羞辱。 她就算不是人见人爱,但总归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初次相见夏绯罗就对她如此大的敌意,难不成她在不知情的时候触犯了她的利益? 否则,这说不通! 苏苓正暗自想着夏绯罗的敌意来自何处,但容不得她多想,皇上凰毅此时倏然现身在凤宸宫内。 “看来朕似乎错过了什么热闹!” 偏殿徐徐走来的凰毅,年纪四十左右,脸颊因岁月的镌刻平添了不少的柔和与温润,身形修长脊背挺拔如松,泛着多情的桃花眸以柔光掩盖了犀利,即便不惑之年,但是浑身都沁着成熟男人的沉着冷静,温文尔雅的笑容根本看不出是浸淫在高位多年的掌权者。 “参见皇上!” 满朝官员下跪,太子王爷行礼,苏苓也很快从短暂的诧异中转瞬回神。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夏绯罗起身迎接凰毅,在见到他的瞬间,皇后夏绯罗脸上的高傲瞬间荡然无存,宛若小女人见到情郎般,视线也变得脉脉含情。 苏苓余光看到这一切,不禁浑身恶寒!皇后,你这是性别歧视?! “皇后无需多礼,丞相大人怎地站在殿中?”凰毅泛着柔光的脸颊在看到苏宝生站在凤宸宫中央位置的时候,不禁一阵诧异。 转眸看着皇后,目光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夏绯罗见此不慌不忙的笑道:“不如就让丞相亲口告诉皇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琴儿,你也别委屈了,先下去就坐!” 正当苏宝生垂眸的脸颊上有些为难的神色闪现之际,孙琴儿却忽然在皇后夏绯罗话音落地的时候,施施然的起身,对着凰毅和夏绯罗行万福礼,语气还有些悲切的说道:“姑姑,姑父,琴儿不敢委屈。刚才的事情就算了吧,是琴儿不懂事,看到尘王妃没有行礼,琴儿在这里给王妃赔罪了!” 纳尼?! 苏苓虽然表面带着沉静的笑靥,但是在孙琴儿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脱口而出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厮之前在宫门外大骂婢女时候的凶狠怎么不见了,现在一副小鸟依人又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做戏给谁看呢? “皇上,你看琴儿多识大体!” 夏绯罗目光带着淡淡的心疼,说着还对不远处孙庆远暗暗赞许的点了点头。就连凰毅听到她的话后,也煞有介事的称赞道:“的确,既然知错的话,就下去坐吧!” 这…… 皇后闻言脸色微微难看,就连孙琴儿也瞬间有些无地自容,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怎么由皇上说出来,感觉那般别扭?! “尘儿和王妃都来了吗?过来,让朕看看!” 凰毅接下来的时间,完全不给夏绯罗和孙琴儿再次发作的机会。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苏苓和凰胤尘。 两人同时看向上首的凰毅,而苏苓不由得仔细打量着凰毅,她刚才若是没听错,凰毅的话似乎有帮她的嫌疑,是她多想了吗? 凰胤尘落座的身形带着狂狷的气质,目光斜斜的瞭到苏苓身上,薄唇暗讽的觑着她。 苏苓眸若清水,举止淡雅的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凰毅龙椅下方的台阶处。 “苏苓参见皇上!” 凰毅目光如炬,英挺俊朗,随和的脸颊上看不出情绪,微微抬手,道:“都是自家人,起来吧!” 苏苓万福礼过后,倾城绝美的脸颊上笑意盎然,闪动着精芒的眸子灵动,嗓音柔柔婉转,悦耳动听,蓦然说道:“一直听闻皇上天人之姿,气宇非凡,凭短短数十载就将齐楚治理的如此繁荣昌盛,如今四海升平,民定安康,四国之中又属齐楚国力最强悍,爹爹说这些都是皇上的丰功伟绩,如今得见天颜,苏苓倍感荣幸!” 好话谁不会说,阿谀奉承乃是官场上最重要的一条捷径。虽然她不需要加官进爵,但她如此称赞,自然也是看出凰毅对她的不同。 否则,都是皇家人,他刚才却故意要扭曲孙琴儿的话,她可是亲眼看见皇后的脸颊瞬间青红一片的难看呢! “哈哈哈!宝生啊,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深得朕心啊!” 很明显,苏苓的话对凰毅十分受用。身在高位,谁不喜欢被别人歌功颂德。苏苓也只不过是投其所好,顺便给自己在凰毅的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打好关系是立足的第一步啊! 苏宝生脸颊似乎还噙着无奈,听到凰毅的话后,立时摇头失笑,“让皇上见笑了!” 咦?皇帝和老爹之间的互动,怎么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皇宫宴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臣间笑意迎人的寒暄,杯酒定交情的热络,很快苏苓就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欲睡。 打从一开始她还对这个宴会带着点儿好奇,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聊。原来这宫宴本就是为了庆祝她和凰胤尘大婚而举行的,说起来明明她是主角,可惜除了成熟的帅皇帝对她表示出淡淡的好感外,包括皇后以及孙琴儿甚至是工部尚书孙庆远都对她投以怨恨和厌恶。 她招谁惹谁了,这躺着中枪的节奏太快,真是够了! 席间,苏苓余光看到凰胤尘英气的眉宇紧蹙,即便是闭目假寐也给人难以亲近的疏离感,苏苓嫌弃的撇撇嘴,给身后的碧娆递了一个视线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凤宸宫。 夜色缱绻的皇宫笼罩着朦胧的光晕,清淡的薄雾似乎给皇宫披了一层如梦似幻的纱衣。碧娆亦步亦趋的跟在苏苓身后,从凤宸宫一路往北,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姐,你想什么呢?” 终于当远处的凤宸宫只看得到殿宇上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散发着清辉的时候,碧娆开口询问了一句,她感觉小姐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苓闻言站定,美目流转着霞光定在夜幕之上,清月周围淡淡散着月晕,孤独清冷的盘踞夜空,偌大浩瀚的星际,一望无边,却让苏苓感觉到一阵怅然无力。 “两个月了,时间真快!” 碧娆听着苏苓噙着惆怅的语调,正想着开口说话,却耳聪目明的察觉到有脚步声,就连苏苓也是侧目转眸,一霎那的光阴仿佛在此定格。 苏苓从来不知道,原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比喻,的确有人能够将其诠释的如斯美好。 月色朦胧下,肃穆的皇宫中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沁凉的生冷。偏偏,在苏苓和碧娆的目光中,赫连情歌就仿若遗落在月光中的温润公子,步伐轻缓,眉宇含愁的步步走来。 苏苓和碧娆站在一端,而赫连情歌目不斜视的从另一侧缓步而来,深邃的眼窝嵌着细碎的眸光,直勾勾的望着脚下的地面,仿佛尘世中飘飘孑然的冷仙,不问世事却又有说不完的愁思。 月色漫步的赫连情歌,十多个年头都是这般冷心冷清的独自行走,也从未想过,就在初相见的这个夜晚,会成为他未来十年甚至几十年唯一美好的回忆。 “小姐,小姐?!” 碧娆低声在苏苓耳边呼唤了一句,见她眸光灼灼,在清辉的月色中仿佛有清澈的水光从眼眸中濯濯闪耀,顺着她的目光而视,粗线条的竟然开口说了一句,“小姐,那是赫连世子!” 一切的美好和惊为天人的凝视,全在碧娆的一句话里,化为乌有。 苏苓转眸斜睨着碧娆,这丫头话太多了,她记性这么好,能不知道赫连情歌的身份麽?! 赫连情歌自然也听到了碧娆不大不小的声音,脚步微顿,侧目流转着光华看向苏苓,没有任何惊讶和狼狈,哪怕是被人看到他最沉闷的一面,也仅仅是点头对着苏苓回应,“见过尘王妃!” 第734章 宫内秘史 “见过尘王妃!” 赫连情歌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凝望着苏苓,虽然几步之遥,但月光下的她纷嫩锦罗曳地长裙,美目中光华无限,幽黑晶亮的眸子堪比最耀目的星辰,婉约大方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苏苓和赫连情歌相视而笑,莲步生姿的走向赫连情歌,落落大方的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赫连情歌深陷的眼眸闪现淡淡的诧异,但表情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宫宴太吵,再说我的身份在那里,总归是有点不合适的!” 两个人的闲谈,让碧娆在苏苓身后瞠目结舌,小姐和赫连世子这么熟?! 苏苓打量着赫连情歌,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那谁的身份合适?今晚你能参加,肯定也是受邀出席,妄自菲薄可不太好!” 赫连情歌眸光一顿,展眉睇着身高不及他肩膀的苏苓,忍俊不禁的说道:“难怪尘说你特别,看来的确如此!” “喂,小情歌,别说没用的行不?你看咱俩一见如故,这种场合下提他多扫兴!”苏苓毫无淑女形象的耸肩撇嘴,她对凰胤尘的蔑视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厮整天板着面瘫脸,看着都难以下咽。而且身边莺莺燕燕一堆,她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嫁给他只是因为当初害怕丞相府因为她的拒婚而遭受牵连,但是方才在凤宸宫的情形,她又觉得事情另有隐情。 赫连情歌因苏苓的话,眼眸中接连划过惊诧,尘只说她特别,但没想到会如此别出心裁!她身上好像没有被礼仪制度所束缚,整个人灵动活泼,那双眸子每每转动的时候,都有慧光闪现,加上她极具吸引人的容姿,赫连情歌一时对苏苓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你不喜欢尘吗?” 苏苓的目光从赫连情歌的脸上移开,远望着星光璀璨的天幕,幽幽的说道:“我喜欢土!” 噗—— 一声不雅观的声音从苏苓身后传来,两人同时回眸,就看到碧娆抿着嘴,憋得满脸通红的讪笑着。 苏苓剜了她一眼,随后才举目四望,对皇宫内的布景慢慢观察着。 “这里是后亭,前面不远处就是太庙,左边是后宫,右面就是御花园了!”赫连情歌在苏苓四下打量的时候,不期然的在她耳边开始解说。 “后宫有多少妃子?” 苏苓听到赫连情歌的话,不禁有些好奇的询问着。她对凰毅的印象还不错,总觉得他那种特别温润随和的性子,一定会有不少女人喜欢的,想必后宫也应该是美人环绕吧。 “你不知道?”赫连情歌难掩惊讶的睇着苏苓,见她摇头,才剑眉轻蹙的说道:“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和一位贵妃!” 苏苓微微瞠目:“哦?皇帝这么专情?”难得啊,她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就两个女人的!” “也不尽然,不过当年的事情涉及到皇室秘辛,我也只是在皇宫内有所耳闻,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赫连情歌探寻的目光在苏苓俏脸上油走,而后者则面不红气不喘的随后瞎编:“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一下皇宫的情况吗?知己知彼才能走的更远,那位贵妃人怎么样?” “皇嫂,你是不要命了吗?” 忽然间,风声鹤唳—— “皇嫂,你是不要命了吗?” 凰胤姬相当急切的语气,刹那间就传进了苏苓几人的耳中。紧随其后的就是凰胤姬不知从哪里出现,直接就捂住了苏苓的小嘴。 这动作……引得他身后同行而来的几人,都面带不满的蹙紧了眉头。 “小四,注意你的言行!” 随着凰胤姬身后漫步而来的凰胤璃,目光噙着淡淡的不悦对着他告诫了一句,继而眼眸略过他,直接看向了赫连情歌,走到他的身前时,出拳就砸在了他胸口的上方,嘴里还说道:“你小子,平时没见你这么多话,今晚难不成喝醉了?” 赫连情歌笑看着凰胤璃,回手也对着他的胸口轻捶了一下,“如你所说,喝醉了所以来醒醒酒!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眸光顺着凰胤璃的肩头看去,赫连情歌不禁微微诧异,看到后面走来的几人时,不禁摇头失笑,看来他今晚的话确实多了一些。 凰胤尘依旧不怒自威的挂着令人畏惧的冷漠,欣长的身形风轻云淡如踏月而来;与他并肩行走的,恰是苏苓最熟悉的两个人,苏煜和苏傲,兄弟俩一温一火,对比鲜明。 彼时,整个后亭殿宇边,在齐楚名扬天下的几位公子全部聚集在此,场面可谓是相当耀眼绝伦。 “赫连,我们要是再不来,一会犯了宫内大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凰胤姬甩着被苏苓拍开的手,对着赫连情歌顽皮一笑,但是桃花眸中还是能够看出淡淡的紧张。 被冷落在一旁的苏苓算是全明白了,敢情这几个人都是好基友,闹半天就她是个外人。这感觉,挺炒蛋的! “苓子,你问题咋那么多!”苏煜顶着一张有些微醺的脸颊,走到苏苓身边的时候,语气状似抱怨的嘀咕了一句,但眼眸中噙着的疼爱却没有减少半分。 苏苓吊着眼尾眺着苏煜,“那我不问了,一会你讲给我听!” 苏煜:“……” 苏傲站在苏苓的对面,浑然天成的剑眉微蹙,睇着苏苓带着淡淡的谴责之意,“小妹,不许胡说!” 苏苓默了,美目对月流转了一瞬,旋即对几个人点头示意,语调有些意兴阑珊,“既然各位都出来了,想必宫宴也结束了吧?那小女子就先行一步,你们请随意!碧娆,走着!” “皇嫂,你不等三哥啊?” 凰胤姬扯着脖子呲着小白牙在苏苓身后喊了一句,顿时在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凰胤尘寒冰般的脸颊不变,赫连情歌则淡然观察,凰胤璃目送着苏苓的背影,眼底闪现精芒。至于苏煜和苏傲,两个人皆是无奈的对视,想让他们的小妹按常理出牌,简直是个美丽的扯! 苏苓旋身前行,带动着曳地长裙在夜幕中划过撩拨心弦的涟漪,气质清新,狡黠慧聪,行走的身姿不停却当空挥了挥手,“我没那个福分!” 独自带着碧娆离开的苏苓,本想着尽快回府睡大觉,却无法预见在宫外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她…… 薄雾浸染的街道上,冷肃的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苏苓罗裙随着行走在身后漾着绝美的弧线,碧娆跟在她的身边亦步亦趋。 “小姐,你刚才那样说,会不会太不给三王爷面子了?”碧娆凝着苏苓的侧脸,心里还是对之前在后亭发生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她知道小姐不喜欢王爷,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他们现在就身在王府,若是被王爷以此来找麻烦,只怕小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苏苓挑眉侧目,“管那么多,我被人找茬的时候他都视而不见,你还希望我对他有啥好态度?两看两相厌,找个机会休了他!” “小姐,你不是吧!” 碧娆惊恐的睇着苏苓,紧张之下甚至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女子休夫太大逆不道了! “你猜我是不是,赶紧……” 当苏苓正想甩手打掉碧娆的纠缠时,蓦地发觉空气中的气氛带着诡异的凝滞。而且周遭传来的压迫感也是她最为熟悉的死亡气息。 “小姐?”碧娆明显发觉苏苓的脸蛋染上了一抹凝重,开口询问之际,苏苓突然出手,一把就将她退离自己的身边,目光冷凝,厉声说道:“你先回去!快!” 随着苏苓的话落,从街道四周分别涌来了多名黑衣人,衣袂扑簌簌的声音和空气摩擦着嗖嗖的冷风声。 碧娆不傻,看着苏苓如此凝重的表情,也知道事态严重,此时她们正站在街道的中央,后面是刚刚离开的皇宫,前方一盏茶的路程才会到王府。 思前想后,碧娆抬起腿就原路返回,不要命的奔跑姿势将她的头发都吹散在空中。她要赶紧跑回皇宫,至少那里还有两位少爷能够出手相救。 苏苓眼底闪着欣慰的光芒,这丫头终于能看懂事情利弊了,她在这里不会帮到自己,说不定反而会让她束手束脚,只要她离开,她才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此时,苏苓一袭粉色身影站在中央,周围是八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且每个人的脸颊上都带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噙满杀意掠夺的眼眸。 苏苓举目四望,毫无惊慌的笑道:“承蒙你们看得起,对付我一个小女子还用出动这么多人!辛苦辛苦!” “废话少说!你若交代出凤家宝藏的位置,我们可饶你不死!” 苏苓:“……” 什么特么凤家宝藏?这哪跟哪? 等等,凤家? “各位,投机取巧固然是好,但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苏苓目光从黑衣人身上一一掠过,慧黠的眸子精芒大绽,月影独身一人,却不见怯懦。 “上,留活口!” 说话之人听到苏苓的话后,长剑一立,顿时就破空而出,对着苏苓下了狠手。当黑衣人身形移动之际,苏苓的眼眸瞬间光芒四射,巧妙优雅的后仰躲过了他的攻势,下一刻抬腿狠狠的踢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长剑瞬时脱手飞出。 这人的身手似乎没有她想象的厉害?! 苏苓脚下生风,旋身带动长发在撩人的夜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眨眼间自黑衣人手中飞出的长剑就被苏苓握在了手中。 苏苓右手持剑,左手指尖慢慢顺着散发锋芒的剑身摩挲着,美目中波光潋滟,绝美异常,“咱们来玩个游戏,看谁死得快!” 第735章 遭人试探 当苏苓察觉到黑衣人的身手并没有想象中厉害的时候,一个想法猝然窜入脑海。既然他们提到了凤家宝藏的事,而且很明显是专程来找自己的,莫非这只是他们的试探? 否则,没理由会找他们来对付自己!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苏苓的脸色变得有些隐晦交错,她来了两个月,却从未听说过任何宝藏之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身边的人中,只有娘亲姓凤。 若真的涉及到娘亲的话,这件事她就不得不管了! 苏苓一脚就将首领的长剑夺走的举动,瞬间就令其他人都严密的戒备了起来。没想到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还有这等身手?! 苏苓手持长剑,目光在一群人的身上慢慢游移,当黑衣人都慢慢向她逼近的时候,苏苓却做出了令人极端诧异的举动。 只见,她之前显露的身手明明已经让人开始忌惮,偏偏在当下的情形中,她手中的长剑蓦然脱落,掉在地上的时候传来刺耳的响动。 黑衣人有些摸不到头脑的看着苏苓,生怕她还有任何出人意料的动作,双方气氛开始变得胶着,黑衣人紧盯着苏苓,而苏苓却变得随性不少,身姿怡人的被包围在中间,完全不打算再出手。 “上!” 黑衣人的首领自以为帅气的蹲身将地上的长剑捡了回来,单单从他的一举一动中,苏苓就能明白,这些人只是小喽啰。 “苓子!小心——” 当苏苓眸光含嘲的睇着黑衣人一拥而上的时候,不远处倏地有人喊了一句,听到熟悉的呼唤,苏苓的眉头不期然一蹙,在剑锋闪烁中,看向了来人。 萧子宁的出现,是苏苓意料之外的。她原本以为碧娆会尽快带来救兵,哪成想他会抢先一步。 萧子宁凭空出现在街头一侧,对着苏苓喊了一句后,瞬间气势大开,在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纷纷对着苏苓刺下的时候,萧子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闯进了黑衣人之中,一拳一脚都带着绝佳的破坏力,眨眼间八名黑衣人如同天女散花般在苏苓的周围纷纷仰面倒地,长剑跌落在脚边,被萧子宁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此时他们只剩下哀嚎和求饶。 “你没事吧?”萧子宁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担忧和紧张,狠狠的凝着黑衣人,待确定他们无法再作恶的时候,才望着苏苓询问了一句。 苏苓噙着复杂的眸光,面对萧子宁的询问仅仅是摇了摇头,恰在此时两人都清晰的听到自身后皇宫方向传来的脚步声和碧娆的催促。 苏苓眼眸一暗,今晚的事,诡异又离奇,既然有人想试探她,那就做戏到底吧! 而一直观察着苏苓的萧子宁,见她的美目中流转过诡谲的暗芒,还不等他发问,苏苓的身子瞬间就摇摇欲坠的倾倒在他的身侧。 “苓子!” 萧子宁瞬间将苏苓楼在怀中,下一个完全不顾闪到面前的几个人影,直接将苏苓打横抱起,旋身就往街头另一边走去。 而后面,忽然有人喊道:“什么人,你站住,放开皇嫂让我来!” 众人:“……” “小四,你还知道她是你皇嫂啊?” 当萧子宁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另一边时,苏煜的目光带着淡淡的调笑,身手勾住凰胤姬的脖子,整个人毫无形象的挂在他的肩头,出口戏谑着。 同行而来的苏傲,深邃的目光始终看着街头,那个男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 凰胤姬因苏煜的话,顿时心头一惊,有些尴尬的看着苏煜,以及身旁略显冷肃凌厉的凰胤尘,干笑着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皇嫂么!” “尘,你要去吗?” 苏煜放开凰胤姬后,眼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凰胤尘,正因为他们是好友,所以就算苏苓是他的妹子,他也不会强求他去做些什么! “你的妹妹,你自己管!”凰胤尘的眸光中微微闪过暗芒,话音落地便大步流星的率先离去。 碧娆站在几人身后,眼神如果能杀死人的话,估计她已经把凰胤尘给大卸八块了,这尘王简直不是个东西,小姐都嫁给他了,结果他还说风凉话! 尼玛的,活该孤独一生! “碧娆,你先回府吧,我去看看苓子!”苏煜和苏傲点头会意之后,又交代了碧娆,自己也随之离开。 彼时,街道就剩下一路跟来的凰胤姬和苏傲两人,凰胤姬心性尚浅,之前听说苏苓在外遇到刺客后,本想着出来英雄救美,结果就看到了苏苓被萧子宁抱走的一幕,心里别提多憋屈。 “小四,你也回去吧!”向来沉稳的苏傲,转眸看着凰胤姬,只不过脸色似乎有些难堪,而且目光深处还有些许异样划过。 凰胤姬闻言点头:“行,那我先走了!今晚的事我回去派人调查一下,敢打皇嫂的注意,灭了他们丫的!走了啊!回见!” 苏傲旋身目送凰胤姬离开,自己也动身走回了相府。小妹的事情,怕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他希望这件事与她无关! “行了,没人了!” 当萧子宁和苏苓一起出现在远方医馆的门外时,萧子宁不乏揶揄的对苏苓戏谑了一句。 闻言,苏苓蓦地睁开了凤眸,如有波纹粼粼的眸子觑着萧子宁,笑道:“小宁子,多谢帮助!” “客气了!你惹到了什么人?他们怎么会在街头就敢动手?”萧子宁打开远方医馆的大门,此时更深露中,医馆也早已经打烊。 点上烛灯后,萧子宁望着苏苓的眼神中噙着担忧和不解,而苏苓则是一脸无谓的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可爱迷人又大方,打我主意的肯定是羡慕嫉妒恨我的人!” 萧子宁半饷无言,他如何看不出苏苓这样说完全是不想告诉他事情真相。他心里也明白,也许是之前尚书府的事情,已经让苏苓对他产生了芥蒂。 仿佛怅然所失般,萧子宁暗暗喟叹了一声,随后将目光移至幽幽闪烁的烛火上,道:“苏苓,你不好奇我到底是谁吗?” “不好奇。不过我的确好奇,你今晚怎么会那么巧就出现在街头?” 萧子宁转眸:“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只是好奇!如果你愿意说,我愿闻其详,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咱就此别过!”苏苓目光灼灼,宛若星辰耀目光华无限,就是这样一双眸子,睇着萧子宁之际,暗藏的冷光毫不掩饰的渐渐闪现而出。 萧子宁半敛着眼睑,自嘲浅笑,“我本想去找你,原本是想和你道别的!三月之期已到,我也该离开了!” “哦?”苏苓镇定的点头:“时间还真是快,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不过还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帮我打理酒楼和医馆!以后有缘再见!” 苏苓轻快的语气和没有一点挽留的态度,令萧子宁脸上的笑意僵了几分,但很快就释然的看着苏苓,倏地说了一句:“今晚我就走了,不过若是有可能,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的好!” “天下之事,往往事与愿违!小宁子,你今晚变得太情绪化了吧!”苏苓慧黠的眸子灵动的转了一圈,似乎对萧子宁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她的性格本就不习惯将心事外露,萧子宁既然会这样说,难免会让她猜测到,也许今后再相见,他们再非朋友,许是敌人! 萧子宁的身份,她从未花过心思调查,一个重伤到险些丢了命的人,身份能简单到哪去?所以她和他之间始终保持着泛泛之交,毕竟深入了解的话,也许对谁都不好! 当萧子宁站起身后,目光再一次执着专注的看了一眼苏苓,随即迈步走向门扉的时候,又蓦地站定,回身睇着她,说道:“尚书府二小姐,已经治愈了,你不必担心会牵连医馆!再见!” 这么快就解决了?! 苏苓目送着萧子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幕之中,随后久久坐在医馆内,脸蛋上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 萧子宁…… “二哥,你来了!” 在萧子宁刚刚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苏煜就如约而至出现在医馆的门口。苏苓慵懒的抬眸瞭着他,意兴阑珊的打了一声招呼。 苏煜暗蓝色的锦袍带着海纹划破夜空,坐定在苏苓的身侧后,才问道:“没事儿吧?” “好着呢!” “说吧,今晚这一出到底怎么回事!”苏煜温和的看着苏苓,自然也看到了她与平时不太一样的表现。 苏苓眨着凤眸,不消多时就将双腿放在椅子中,双手抱膝侧目睇着苏煜,问道:“二哥,京城中有姓凤的人家吗?” “凤?”果然,在苏苓仔细的观察着苏煜表情时,就发觉他眼眸十分不自然的闪烁了一番,而且他突然噙满了戒备的眸子,却闪开了苏苓的视线,摇着头,回道:“没有!” 翌日 “皇嫂,皇嫂你在不在?” 当苏苓正在王府后院中和碧娆用早膳的时候,凰胤姬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席浅白色流云绣蟒对襟锦袍,还挂着婴儿肥的脸蛋上,笑得怡然自得。跑进后院拱门之际,他身后还跟着半拽着他袖管不放的临风。 “小四,到这来!” 苏苓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扉上,正对着房门的檀木桌上,还摆放着清粥小菜,散着勾人胃口的香味。凰胤姬来的恰到好处,昨晚她从苏煜那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既然现在凰胤姬送上门来,她想也许可以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凰胤姬一听苏苓的召唤,顿时回身挥开临风的手,语气略带不快,“你还不放开,皇嫂叫我过去呢!” “四王爷,这是王妃后院……” 临风一脸为难的看着凰胤姬,每次面对皇宫里年岁最小却最难搞的四王爷凰胤姬,临风都感觉无比头大。 凰胤姬闻言倏而蹙眉冷目相对,表情变换的堪比闪电,斜眺着临风,道:“临风,你明知道这里是皇嫂的后院,你身为男人,竟敢随意乱闯,你信不信我告诉皇兄,让他办了你!” 临风苦着脸:“属下告退!”随后如同春风划过,消失在原地且不留任何痕迹。 凰胤姬得意的看着临风逃命般的背影,临了还煞有介事的点头冷笑:“小样的,跟我整事,弄不死你!皇嫂,我来啦!” 下一刻,凰胤姬那副恨不得张开双臂投入到苏苓怀抱的兴奋,让苏苓也扬起了和悦的笑意,斜翘起的唇角,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痞性。 “小四,大清早来找我,有事吗?”苏苓目光睇着凰胤姬,同时旋身带着他走进房中。今日,苏苓穿着一身烟霞色绣纹罗裙,青色纱衣如浅雾笼罩在外,秀发端庄的挽在脑后,笑意迎人的脸颊透着淡粉色的红润,肌肤赛雪千娇百媚。宛若夏日里群芳吐艳的娇花,婉约的气质中又不乏灵动的精怪。 凰胤姬看着苏苓笑得眉宇弯弯,好看的眼睛也像是两条月牙般,洁白的唇齿间挂着两个略显可爱的小虎牙,笑道:“皇嫂,我来找你玩。顺便告诉你,昨晚的事情你不用怕,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敢动咱家的人,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哦?昨晚那些人怎么处理的?”此时苏苓想起来,她昨晚离开的时候,当时凰胤尘他们都在场,最后她明知道那些人只是来试探她的,所以也并未上心。而此时凰胤姬提起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 毕竟如果那些人被放走了,怕是她昨晚展露出的一切,就要被人给放大了! “昨晚的人?听说不是被皇兄给带回来了吗?” 苏苓诧异扬眉,凰胤尘那个面瘫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 “皇嫂,难道你不知道?”凰胤姬见苏苓脸上难言诧异的模样,不禁凑近她低声问了一句,苏苓听此摇头:“不知!” “嘿嘿,皇嫂,昨晚上我看你和孙琴儿貌似不太和谐,其实你也别生气,这事不能怪皇兄,都是因为……”凰胤姬眉宇间染着浓重的八卦情绪,这也瞬间挑起了苏苓的好奇心。 虽说她对凰胤尘满不在乎,但爱八卦爱生活,她的至理名言! 可惜,八卦还没扒出来,就有人带着令人生畏的凌厉狷狂骤然出现:“小四,女眷后院,谁准你来的!” 第736章 你好自为之 “小四,女眷后院,谁准你来的?” 凰胤尘带着一身冷肃凌厉的气息,缓步走进了后院。当苏苓和凰胤姬从敞开的门扉看到来人时,凰胤姬顿时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身,颠颠的走到门口,笑看着凰胤尘,不乏讨好的态度说道:“皇兄,我和皇嫂也是一家人,我来看看她啊!” 始终坐在桌边用膳的苏苓,见此眸光中略略闪过失望,凰胤尘来的还真特么凑巧,她刚要点燃的八卦之心,瞬间被他给浇灭,这日子没法过了! “是吗?这么说你射箭之术都学好了?”凰胤尘步履沉稳有力,每走一步凰胤姬的脸色就僵硬一分。 到底是谁说皇宫里他最难搞的,明明是三皇兄好不好! 临风,躺枪! 凰胤姬眼巴巴的看着凰胤尘走近,一提到射箭之术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了,低眸摇头,“还没!” “需要本王陪你练习麽?” 凰胤尘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刚毅的孤傲,桃花眸冷若寒潭,对凰胤姬的态度没有半分兄长该有的慈爱。 偏偏凰胤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一想到他BT的手腕和非人的折磨,凰胤姬摇头如拨浪鼓,打着哈哈边走边说,“不用不用,皇兄你日理万机,日夜操劳,不劳烦你,我先回宫了!” 凰胤姬逃命似的从凰胤尘身边飙过,瞬间离开了后院。临风,你敢通知皇兄,小爷我饶不了你! 苏苓云淡清风的吃着美味的早膳,同时也在心里狠狠鄙视着凰胤姬。直到此刻她都不明白,这些人害怕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就因为他冷漠狂狷?说不通吧! 凰胤尘跨步入内,面对苏苓的无礼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的落座在苏苓的对面,星眸似箭,眼底绽着寒芒,直直望着苏苓俏嫩的脸颊。 “以后离小四远点,他不值得你动心思!” “你屈尊降贵来此,就为了说废话?”苏苓挑眉瞭望,还沁着菜香的唇齿间,勾着讥讽邪笑的暗嘲。 凰胤尘目光幽幽,深冷肃穆,“昨晚的事,你可有要解释的?” “没有!” “没有?”凰胤尘微扬着语调,似乎也噙满了轻嘲般,倏地开口:“萧子宁,数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远方来酒楼,身兼掌柜,身份成谜,于昨晚出城东去,后消失无踪!” 苏苓面色无恙,但是心里却猛然一震,随即故意扬起如花笑靥,反口狡辩:“你对我的人调查的倒是很清楚,你绿帽子已经戴稳了,而我也犯了七出之罪,休了我或者我休了你!” “你确定他是你的人?” 凰胤尘入鬓的长眉根根分明,沿着眉宇的线条微拧着讥诮的弧度,目光灼灼如耀,说的淡然如烟,让苏苓平白在内心多了几抹复杂的情绪。 他这是看不起她的节奏? “本王今晚回军营,你,好自为之!” 傍晚 夕阳西下,红霞染了天边醉人的流光。凰胤尘酉时不到就已经离开了王府,临行之前却将临风留在了苏苓身边。 彼时,临风站在门外,承接着夕阳余晕的笼罩,而苏苓则坐在厢房内,双手撑着下巴,凝着门外渐渐变得昏黄的天地,思绪神游着。 少顷,从后院拱门处走来一名脚步略显匆忙的仆役,许是第一次进入后院,所以举止间都透露着小心谨慎,直到仆役看到临风的时候,才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声细说。 临风听闻之后,目光一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外面候着!” “是!” 当仆役匆匆离开后,临风整理了一下衣袂,侧身跨步走进厢房,见苏苓的目光似是浅浅的蕴着迷蒙的水雾,不由得轻咳一声,“启禀王妃,宫里来人传信,三公主想邀请王妃一聚,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嗯?三公主,凰烟儿?”其实早在仆役进入后院的时候,苏苓就已经收回了思绪。此时听到临风的话,难免让她有些诧异。 昨晚的宫宴上,她并未看到凰烟儿,回想起两人在街头不快的一幕,苏苓清婉的笑了。 “回王妃,正是三公主!” 临风虽抱拳颔首,但是眸子也悄然的打量着苏苓,他早已听闻王妃和公主在街头发生的摩擦,再联想三公主的脾性,怕是王妃会吃亏的。 苏苓美目略略划了一圈,再次进宫说不定还能遇到小四或者赫连情歌。如此想着,苏苓便缓慢起身,“难得你们公主这么瞧得起我,特意邀请入宫一聚,我要是就此回绝,岂不是不识抬举!你去准备马车,我随后就到!” 临风不乏诧异的睇着苏苓,旋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回望着苏苓,语气不太确定的询问道:“王妃,真的要去?” 苏苓清雅的气质宛若淡烟笼梅花般傲然自持,凤眸嵌着璀璨夺目的清辉,但笑不语的睇着临风,却足以证明她的决定。 临风低眉垂目,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忘了王妃那彪悍的性格了。估计就算是三公主有意刁难,在王妃身上只怕也得不到好处。 毕竟三爷将他留下来,一方面是要盯着王妃,但另一层深意想必也是要保护王妃的。临风自顾的思量着,同时也快步离开了后院。 见临风离开,苏苓卸下了脸上清冷的伪装,贝齿含嘲的对着碧娆,蓦地说道:“过来给我打扮一下,头上多插几只银簪子!” 当苏苓带着碧娆从后院一路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静候在外的临风,差点没被苏苓头顶的发饰给闪瞎了眼。 苏苓秀发中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叮咚清脆的撞击在一起,举目四望之际,就看到王府侧面有四名带刀侍卫跟着那辆熟悉的车辇慢慢趋近。 “参见三王妃,卑职等奉公主之命前来迎接王妃入宫!” 奢华气派的车辇穿过街头巷尾,四名带刀侍卫左拥右护,行人看见无不躲避退让。碧娆跟着车辇小跑着,而苏苓虽落座其中,却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她自认为当初和凰烟儿在街头上的不愉快足以令彼此心生芥蒂,她现在特意派人来接她,而且还用的御赐车辇,以德报怨?她可不信! “三王妃,请下车,公主已在朗怡园静候多时!” 此时,车辇驶进宫廷后,侍卫尽忠职守的站在车外,苏苓则百无聊赖且慵懒散漫的靠坐在里面,眼眸中一片精芒。随着帷幔掀开的同时,苏苓提着裙摆故作清婉的踩着宫人准备好的台阶举步下了车辇。 两名宫女在看到苏苓之际,躬身行万福礼:“奴婢参见王妃,请随奴婢前来!” 碧娆随在苏苓身侧,迅速得为她整理了裙装后,两人便随着宫女的引领,一路走向了朗怡园。 朗怡园位于皇宫后院的御花园之侧,园内芳香四溢,虽然渐渐迎来初夏,但朗怡园内的鲜花已经锦簇成团,周围种满了古柏老槐树和奇花异草,幽静绿荫的石径小路旁,不时有宫人提着宫灯照明前路,而两条人工开凿的溪水正顺流而下,潺潺叮咚。 此刻,朗怡园内的绛雪轩亭中,凰烟儿已经在座,绛雪轩内的石桌上,铺着大红色的滚边桌巾,上面摆放着各色糕点和清香的甜酒,而凰烟儿并非一人,与其一同落座的还有两名面熟之人。 “启禀公主,三王妃到了!” 宫女快步上前,站在绛雪轩外禀报着。另一边当苏苓带着碧娆款款而来,一路上正闲适惬意的观赏美景的心情,在见到前方的人时,顿时化作无奈。 她就知道,这次相聚,若非谈天,那么定然就是鸿门宴了。 “没想到皇嫂真的能够赏脸前来,烟儿有幸了!”凰烟儿一袭碎花百褶宫装罗裙,繁复的样式和精致的手工,配合着她头顶上被宫灯照耀的五光十色的头饰,高贵傲慢,气势凌人。 苏苓提着裙摆漫步走上绛雪轩的台阶,烟霞笼纱的裙装在嫣红宫灯的浸染中,带着淡淡飘渺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空灵,绝美的脸蛋上也始终挂着怡然的浅笑,目光瞬着凰烟儿,落座开腔,“公主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如此用心的邀请,我怎能不来?!” 这话看似是寒暄的回答,但凰烟儿和苏苓心中都明白,初次相见就产生嫌隙的二人,注定从此后的关系都不会融洽。 彼时,苏苓的眸光缓缓从凰烟儿身上移开,带着几分轻佻的瞭着对面的孙琴儿,“没想到孙小姐也来了!” 其实想想也没错,孙琴儿是皇后的侄女,而凰烟儿又是皇家公主,这俩人会凑在一起,她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让苏苓有些诧异的是,坐在孙琴儿身边,一身朱红色的骑马装,脖子上还带着项圈,就连脸颊都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的美人又是谁?! “王妃今日倒是知书达理多了!不过看起来你的婢女似乎不太合格,梳着单螺髻却带着这么多银簪,未免太画蛇添足了!”孙琴儿眸挂不屑的睇着苏苓,明嘲暗讽的打量着苏苓的装扮,在她心里,早就认为苏苓在凰烟儿的面前一定会故作端庄,等会她就让她原形毕露! 昨晚上宫宴上,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在朝中众臣以及表哥面前那般难堪,都是苏苓一手促成的! 苏苓闻言便绽出嫣然一笑,回眸看着绛雪轩外一脸错愕的碧娆,笑得十分和蔼可亲,“没办法,家里有钱,婢女也任性!” “呵呵,烟儿,你这位皇嫂,说话还真有意思呢!” 落座在孙琴儿身侧的异域美人忽然开口,引得几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她,苏苓的眸光静静的观望,总觉得在她脸上,好似看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凰烟儿浅笑回应,道:“锦瑟,皇嫂说话向来如此直言不讳,你习惯就好!”凰烟儿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玩味和挑衅,随即目光定在苏苓身上,又说道:“哦对了,皇嫂还没见过锦瑟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赫连部落的郡主,赫连锦瑟。” “锦瑟,想必你是第一次见到王妃吧,你可别小看了她,人家可是齐楚相爷府中唯一的千金呢。若说家里有钱,也是必然的。毕竟相爷这么多年在朝为官,难免收入颇丰!”这厢凰烟儿刚对赫连锦瑟和苏苓相互介绍,另一侧的孙琴儿立刻不甘落后的开口揶揄了一句。 其话中之意难免有些隐晦的暗指。孙琴儿话落就睇着凰烟儿相视一笑,而赫连锦瑟的脸颊也微变,看着苏苓的目光也多了几许复杂。 苏苓心细的察觉到孙琴儿和凰烟儿之间的暗动,眸光清辉璀璨,葱白玉指在耳际拢了拢发丝,展颜一笑:“孙小姐过谦了,我爹虽然收入颇丰,但怎么也比不上王爷的家底丰厚。再说孙小姐不也是齐楚的郡主麽,听闻你爹还是南夏国的皇子,这样比起来,我和你还相差甚远呢!没看我也只带银簪,但孙小姐头上的金丝垂珠步摇,倒是十分精致的稀罕物!不知哪里买的?” “嘁,算你有眼光,这可是皇后姑姑赏赐给我的,齐楚国只此一件!当然稀罕了!”孙琴儿一听苏苓的称赞,表情猝然变得得意,摸了摸头上的步摇,眉宇间都布满了高傲。 苏苓趁机端着茶杯轻酌,余光恰好看到凰烟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怒容,随即半垂着眸子敛去眸光内深藏的锋芒,菱唇水灵秀雅的轻笑。 性格沉稳却暗藏心机的凰烟儿,虽然对孙琴儿的炫耀仅仅表现出淡淡的不悦,可在苏苓眼里,这也许会成为转移她想对付自己的最好时机。 正暗暗思忖着,一直没有开口的赫连锦瑟却望着苏苓问道:“三王妃,不知尘哥哥最近可好?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他了,没想到这次再回来,就听到了他纳妃的消息,真是恭喜你们了!” 尘哥哥! 凰胤尘你特么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怎么听起来每个都和他关系匪浅。她怎么现在有一种自己是老-鸨的错觉,而凰胤尘就是她园子里的头牌,一个人人争相抢夺的头牌! 苏苓细细打量着赫连锦瑟,虽说她同为部落女子,身上的骑马装也为她增添了些许的英气的,但是她在提及凰胤尘的时候,眸光和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羞赧和怀念还是被苏苓捕捉到。 微微沉默了须臾,苏苓放下手中的茶杯,抿着唇角清凉的水渍,故作叹息的说道:“若是问我的话,郡主可能要失望了!毕竟我和王爷也刚刚成亲没几日,如果郡主想了解更多,不如问问孙小姐,毕竟她和你尘哥哥的关系要比我还亲近几分!” “孙小姐?”赫连锦瑟诧异的转眸,睇着孙琴儿的眸子内噙满了惊讶,旋即又看向了凰烟儿,略带不解的问道:“烟儿?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孙小姐的事?” 孙琴儿显然脸上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就先声夺人的开腔:“锦瑟,王妃在开玩笑呢!我和表哥的关系,不论怎么亲近肯定也比不上你。这次听说皇后姑姑有意要将你许配给他当侧妃,恭喜你啊!” 苏苓心头一窒,她这个正主刚刚坐上王妃的位置,夏绯罗那个老妖婆这么快就想给她添堵?孙琴儿如此急切的向赫连锦瑟解释,几个意思? 赫连锦瑟闻言脸上就划过羞涩红霞,轻咳了几声来遮掩自己的羞怯,说道:“孙小姐就别打趣我了,早先若不是我执意回部落,也许现在……不过这样也好,看到王妃如此识大体,以后你我二人一定会很融洽的!” 清风皎月之下,朗怡园优美宜人的景色中,苏苓闻此顿时感觉周身一阵寒凉刮过,抬手冷笑打断:“等等!郡主要嫁给凰胤尘这件事,有圣旨下诏了吗?” “皇嫂不必着急,只是时间问题。具体的日子,母后已经让钦天监在挑选了!”凰烟儿深沉的看着苏苓淡笑,但是那抹笑意怎么看都带着点意味深长。 苏苓目光暗沉,如寒芒破冰般逐渐深邃犀利,敢情今晚这场聚会,是给她打预防针呢?偌大的齐楚皇宫,她知道的就有三位王爷,就算凰胤姬年岁尚浅,但太子凰胤璃也到了适婚年龄,可这些女人一个个的怎么都看上凰胤尘那个大面瘫了?她是不是太好运了?即将和诸多女子共侍一夫! 尼玛,真恶心! “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先撤了,锦瑟郡主,我等你们的好消息!”苏苓随后慢慢起身,在凰烟儿精芒满蓄的眸光中,慢慢走出了绛雪轩。 赫连锦瑟和孙琴儿也同时各怀心事的看着苏苓,当看到苏苓带着碧娆走出朗怡园的时候,赫连锦瑟笑容敛去,看着凰烟儿说道:“烟儿,她也不过如此!” “锦瑟,别小看这个苏苓,她既然能够让最讨厌女子的三皇兄接纳她为妃,足见她的能耐,而且听说昨晚三皇兄还在宫宴上帮她说话,你难道不觉得她会成为你的劲敌吗?” 赫连锦瑟脸颊一僵,呼吸带着紊乱,轻叹一声,眸子中也噙满了幽幽的黯然,“烟儿,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半年前我不执意回部落的话,也许这场赐婚就不会是她!” 第737章 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 繁星璀目,弦月孤盘,皇宫初夏的夜晚带着绚丽迷人的奢华景致,宫灯红烛随风摇曳,轻闪着朦胧的晕黄。 苏苓携着碧娆离开朗怡园后,两人顺着皇宫后殿慢行踱步,回廊深深,曼妙曲旋,被清月洒下光辉的路面,投射着两人略显娇瘦的身影。 “小姐,这不是出宫的路!”不多时,碧娆看着两人行走的方向,不禁有些诧异的看着苏苓,小姐该不会是被气坏了吧! 苏苓美目潋滟,与稀疏的辰星交相辉映,灿然夺目的绽出芳华暖笑,“难得进来一次,带你去串门!” 碧娆:“……” 当东宫的牌楼巍然映入眼帘的时候,碧娆微微瞠目,面上兴奋暗藏,眨巴着眸子望着苏苓的背影,暗自偷笑,“小姐,你来找太子啊!” 她可没忘记,当时初见太子时候,俊朗如神又清贵淡然,简直是俊逸的人神共愤,越想碧娆的心跳就越快,就连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哪知,苏苓闻言回眸,美目带着古怪的瞥了一眼碧娆,讪笑道:“思春了?谁跟你说我来找太子?” “啊?小姐,我…这…那你来东宫干嘛?”碧娆的兴奋还僵在脸上,一听说不是找太子,心里略略失望。 苏苓纤手一指,碧娆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顿时安静了,敢情是来找四王爷的! 王爷寝宫位于前殿后方东宫一代,恰好苏苓和碧娆到此之际,凰胤姬正和一名宫内侍卫从对面走来,苏苓含笑睇着不远处的凰胤姬,轻声呼了一句:“小四!” 此时,凰胤姬的脸色带着淡淡的凝重,似乎正和那侍卫说着什么,听到苏苓的喊声,蹙眉巡视,见到她的霎那,脸上难掩惊讶,“皇嫂,你怎么来了!你先回吧,这件事稍后再议!” 凰胤姬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一句,随后便快步走向了苏苓,脸上的梨涡浅现,呲着小虎牙就来到了苏苓身前。 “今天正好进宫,就来看看你!”苏苓说的一本正经,但凰胤姬一听这话,顿时桃花眸轻勾了然的弧线,稚嫩的脸蛋倏地就凑近了苏苓,笑得像是小狐狸,嘀咕了一句:“皇嫂,你莫不是有事找我吧!” “没事不能来找你?”凰胤姬本想逗弄一下苏苓,哪知道她挑眉反问,随后竟猝然转身,甚至还在空中挥挥手:“再联系!“ 这下凰胤姬脸上的戏谑顿时僵硬了几分,连连上前揽住苏苓,讨好的笑道:“哎哎,皇嫂,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走走,去我宫里坐会!” 苏苓顿步,旋即狡黠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凰胤姬伴着苏苓,两人并肩而行,行走之际凰胤姬不停的用目光在苏苓身上转来转去,虽然不到弱冠之年,但是身高已经比苏苓高了一头,斜睨着苏苓的眼神,似是暗藏了不少诡谲清芒。 “小四,我脸上有花?” 苏苓扬眉上挑凤眸,哪怕不及凰胤姬的身高,但是慧黠灵动的气质和光阑水润的眸子,似乎总是带着看透人心的精芒。 凰胤姬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话锋一转,却问道:“皇嫂,你进宫干嘛?” “看戏!” “看戏?在哪看的?没听说今天展芳阁有唱戏的啊!”凰胤姬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顿时也让苏苓计上心头。 两个人踱步行走不久,转过东宫的小径之路后,便到达了凰胤姬的寝宫。寝宫门外的宫人见到凰胤姬带着苏苓出现,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的看着两人。 身在皇宫大院,这些殿宇内的宫人,只怕有不少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主,想必今晚她来小四宫里的事,明天就会传遍皇宫各处。 “皇嫂,你还没说你在哪看得戏呢?” 进入寝宫正殿内,凰胤姬和苏苓双双落座上首,宫人紧随其后端来两盏上城古井。苏苓并未回答,而是暗中给碧娆递了眼神,当她走出正殿,并顺手关上殿门的时候,苏苓才转眸觑着凰胤姬,问道:“小四,锦瑟郡主你可认识?” “锦瑟丫头,知道啊,她正好今天回宫的,皇嫂你认识她?”凰胤姬这话一出口,苏苓心中就暗道不妙,从他的语气中,苏苓明明白白的听出了赫连锦瑟和他们的关系,只怕要比自己还亲近几分。 苏苓深邃漩涡般的黑眸,渐渐敛去冷光,笑意十足的说道:“今晚我和她还有三公主以及孙琴儿在朗怡园闲聊了片刻,看样子你们和锦瑟郡主都很熟悉!” 凰胤姬端着茶杯喝了几口,随后点头附和:“我们何止是熟悉,那丫头从小就跟着赫连来了齐楚,这几年只是偶尔才会回去部落。而且母后也很喜欢锦瑟,皇嫂既然见过她,肯定也喜欢!” 喜欢你妹! 殿宇内红烛缭绕,古朴的理石地面彰显着岁月的久远,苏苓目光定在打磨光滑的地面上,深沉的闪出浅笑,“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不亲上加亲,你娶了她岂不是更好!” 凰胤尘闻言一怔,猛地摇头,“皇嫂,你可别闹了,那丫头喜欢的是大哥,我只当她是妹妹!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说对吧!” 赫连锦瑟喜欢凰胤璃?大新闻呐! 可这厮之前在她面前表现的,完全是对凰胤尘觊觎在心,不对劲! “就你还君子呢?白日里看见你三哥的时候,吓跑的是谁?”苏苓心里对赫连锦瑟的看法正在慢慢转变,但同时也继续和凰胤姬打趣着。 这皇宫里的人一个个都精明谨慎,别看凰胤姬年岁尚浅,好似心无杂念,但这小子的城府只怕也并非表面那般单纯稚嫩。 “皇嫂,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啊!我对三哥那是崇敬是崇拜,你不知道整个京师有多少人喜欢三哥,有多少人想给他生孩子呢!” 苏苓:“……” 凰胤尘,你又赢了!一张面瘫脸,几许烂桃花啊! “小四,既然锦瑟郡主喜欢你大哥,你怎么不帮忙撮合!我见她长相也不俗,举止淡雅,若是当了太子妃,应该也会是个贤内助的!” “皇嫂,这事可由不得我说了算!大哥的心事太深重,平日里总是板着脸,而且他早就到了纳妃的年纪,但是却一直没动静,就连母后也做不了主!不过有件事我跟你说,皇嫂你可不许生气!” 凰胤姬忽然间变得贼兮兮的模样,苏苓心里了然,点头:“不生气,你说,我听着!” “皇嫂,其实半年前锦瑟就跟母后请旨赐婚了,可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了了之。就因为这样,她才伤心欲绝的回了部落。这次她回来,我听说…听说…” “你母后想把她赐给凰胤尘,对吗?” 凰胤姬‘蹭’的一下从椅子中起身,垂眸睇着苏苓,面色怔忪:“皇嫂,你怎么知道?” “你认为我怎么知道的?”苏苓抬眸睇着满面惊慌的凰胤姬,直觉他这样的表现着实有些过激,但是仔细想想,如果赫连锦瑟之前喜欢的是凰胤璃的话,那么现在又要嫁给凰胤尘,是否不太合适?! 而且,刚才她分明看出了赫连锦瑟所表现出的娇羞和期待,若不是小四说这些话,她真的以为她喜欢的是凰胤尘。 凰胤姬似乎也发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后,旋身落座,干咳了一声,哂笑道:“皇嫂,你不会吃醋了吧?” “我像吗?” 苏苓扬起弯弯柳眉,眼底噙着一抹狐疑望着他。 凰胤姬反观苏苓,抿着唇煞有介事的点头:“像!皇嫂,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也没成想锦瑟会被赐给三哥,但你放心,那丫头是不会和你争chong的,三哥对她也一直都是妹妹般的疼爱,你别想太多!” 得了,听到这里,苏苓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虽算不上岌岌可危,但至少凰胤姬说的话,除了锦瑟喜欢凰胤璃之外,其他的她半个字都不信。 如果赫连锦瑟没有想法的话,那么今晚邀请她入宫的举动,太激进也根本说不过去! 她那句‘我一定能和王妃相处融洽’的话,还犹在耳畔,都当她是傻子?! 苏苓瞳睐微沉,深幽的眼眸定定的觑着凰胤姬片刻后,才扬起促狭的笑意:“看你说的,你皇嫂我通融大度,有那么小心眼儿?今儿晚上就是来看看你,这会我也该回府了!” “皇嫂,那…那我就不留你了哈!” 凰胤姬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想要说的话,随之话锋一转,便不太自然的对着苏苓含笑说着,随着苏苓起身走出正殿的时候,凰胤姬目送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当苏苓的离开东宫后,站在殿宇外的凰胤姬,怅然一叹,凭空说道:“大乘,陪小爷我去趟军营!” 话音落地,一个劲装黑衣人影便站定在凰胤姬的身侧,目光带着诧异,“四爷?现在去?” “不然呢?三哥后院都要着火了,你说天天的事儿怎么这么多!小爷我为他们真是操碎了心!”凰胤姬掀开衣摆大步前行,贴身侍卫大乘闻言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背影,四爷,你真会开玩笑! 京师城郊 沙场点兵,刀光剑影的军营重地,此时喧嚣了一整日的操练渐渐在暮色中落下帷幕。凰胤姬带着随从大乘冲进军营中主营帐的时候,掀开门帘立马焦急的呼唤:“三哥,三哥,出事了,出大事了,要着火了!” 人未至声先到,当凰胤姬脚步匆忙的走进营帐的时候,大帐内沙盘陈列在中央,而唯一的桌案前却不见人影。 正想着再喊一嗓子的时候,就听到沉稳矫健的步伐从门外传来。凰胤姬回身,大乘连忙退身让路,凰胤尘缓步而至,眸光似剑,冰冷无度。 薄唇轻启,透着凉意,“哪着火了?” 凰胤尘墨发尽数披在身后,还散着淡淡的水汽,凛冽的周身飘荡着浅浅的皂角香,显然刚刚沐浴完毕,墨色玄纹对襟锦袍,脚蹬绣莽屣靴,一如他的为人,冷漠疏离不带一点温度。 凰胤姬暗暗吞着口水,太压抑了!明明是他三哥,可每次见面都这么不和谐,还是皇嫂和蔼多了! 想归想,下一瞬凰胤姬就腆着笑脸凑到凰胤尘的身前,颠颠的跟着他的步伐,试探的问道:“三哥,军营生活可还适应?” 凰胤尘目光一顿,脚步骤停,噙着冰芒的暗眸扎在凰胤姬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冷声开腔:“你第一天认识本王?” 咳! 凰胤姬被自己三哥的话噎的心口堵塞,但是依然硬着头皮干巴巴的问着,“三哥,内什么,你忙不忙?” “忙!” 再一次,凰胤姬心口堵塞! 彼时,大乘站在营帐门边,暗暗为凰胤姬掬了一把同情泪!四爷,自己挖坑自己跳,你赢了! 当凰胤尘森严凛冽的落座,同时拿起兵书细细品阅之际,凰胤姬钢牙一咬,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上前夺下了凰胤尘手中的书,同时飞快的说道:“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现在四海升平,五湖同乐,你就算居安思危也换个时间,你知不知道母后要把锦瑟许配给你的事?” 凰胤尘面目冷峻,视线幽幽的睇着被凰胤姬捏在手中的兵书。半饷不作答,直到凰胤姬脊背发凉,小心翼翼的将兵书再次安放在他掌心后,才听到他沁冷的嗓音:“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坐得住?那是锦瑟啊,三哥,赐给你的是锦瑟,锦瑟!”凰胤姬本就沉不住的性子,这会全涌上心头。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子,他何苦会这么着急! “醉清,进来!” 凰胤尘冷而不语的瞬了一眼凰胤姬,随后倏然开口唤着自己的属下。门帘如风挂起,眨眼间醉清已目不斜视的站在了凰胤尘的面前。 “三爷,属下在!” 凰胤尘将手中的兵书翻了一页,旋即身子轻缓的靠在椅子中,低眸读着兵书,语调骤冷,“把四王爷送到新兵营,没本王命令不准他出来!” 凰胤姬头顶顿时阴云密布,嗓音颤抖:“三哥…不带你这样的……” 凰胤尘兵书一甩,略带轻慢的瞭了他一眼,“去新兵营磨练磨练你毛躁的性子。醉清,吩咐下去,四王爷一切待遇和新兵相等!不准任何人礼遇相待!” 第738章 齐楚国可有姓凤的人家 丞相府 苏苓打从皇宫出来后,就没打算再回王府,反正凰胤尘也不在,她想干什么自然是随心所欲。 凤霜苑是相府最雅致出尘的园子,听闻这是当年苏宝生亲自为凤茹筠设计建造的,院落中的一草一木也皆是他亲手栽种,且整个凤霜苑远离相府前院的嘈杂,平日里相当清幽闲肃。 苏苓偕同碧娆回到相府,直接来到了凤霜苑,彼时凤茹筠正坐在房中的软榻上,手中拿着织绣一点点缝制着,低眸垂目的沉静宛若一副仕女图,清新婉约脱俗绝美。 凤茹筠平素不喜热闹,虽然身为相府的平妻,但从不出头争锋,和大夫人赵春萍相处的也极为融洽。 更何况凤茹筠只生了苏苓,自然不涉及任何利益争斗,所以性情婉约沉静自持的凤茹筠,与整座相府都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苏苓站在门口,屏息看着凤茹筠,她从穿越来的第一天就知道,凤茹筠年轻的时候,必定是貌倾天下的女子,即便过去了十几年,但她婉约的气质愈发沉静安详,整个人都散发着空灵绝美,岁月的镌刻虽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也为她增添了更多的风姿绰约以及清淡如水。 “娘!” 看了片刻之后,苏苓含笑入内,就在凤茹筠受惊抬眸的一霎那,苏苓清晰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伤感。 “苓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凤茹筠放下手中的织绣,素雅的裙摆随行飘散,上前拉着苏苓的手,面色噙着疑惑。 苏苓反手挽着凤茹筠的臂弯,明眸善睐的浅笑:“我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你看你,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凤茹筠嗔怪了一句,但是眼底夹杂着满满的疼惜和爱意,在这略显凉薄的朝代中,苏苓总是能在凤茹筠身上体会到自己曾经最奢望的一切。 苏苓扶着凤茹筠落座在房内,母女俩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凤茹筠眼眸微微深沉,目光在门外扫了一圈后,便拉近苏苓,悄声问道:“苓儿,你告诉娘,王爷对你好不好?王府的日子好过吗?” “娘,我都挺好的,你别瞎操心了。他今天去了兵营,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你,还有就是有点事想问问娘!”苏苓打着哈哈的期满凤茹筠,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让她时常含愁的眉宇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加深几分。 她一直都觉得,凤茹筠在相府中似乎并不快乐,但是丞相老爹对娘亲的疼爱,在整个京城都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素闻古代女子以夫君为天,按说娘亲几乎得到了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可似乎她平淡如水的性子中,又总是透露着淡淡哀愁。 凤茹筠低眸拉着苏苓的素手,轻轻摩挲之下,缓气说道:“苓儿,听娘的话,不要和王爷作对。如今你们既然已是夫妻,就要相互扶持,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相互扶持?! 苏苓一听此话不禁心里鄙夷的想到了凰胤尘那张脸,让他们相互扶持太惊悚了,若是说他们相爱相杀还差不多! “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有分寸的。”苏苓抽挥手,讪讪笑了笑,余光看到四敞大开的门扉,随即就起身将房门关上。下一刻便走到凤茹筠的身边,扶着她起身走向内堂,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娘,咱齐楚国可有姓凤的人家?” “娘,咱齐楚国可有姓凤的人家?”苏苓搀扶着凤茹筠漫步走向内室,而就在她骤然询问之际,明显感觉到凤茹筠身子猛颤,脚步也瞬间凌乱的几分。 凤茹筠目光带着浅淡的排斥和闪躲,侧目凝着苏苓,眉目紧蹙,道:“苓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苏苓古灵精怪的眸子深处氲着几许复杂,但菱唇还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扶着凤茹筠再次前行,同时说道:“娘,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是觉得这个姓氏好听,所以就问问!而且我也一直没听娘提起过凤家的事,所以好奇嘛!” “凤家……”凤茹筠的目光胶着在苏苓的脸蛋上,但是渐渐变得深幽茫然的美目中,又忽然间变得空洞迷茫。 她的表现被苏苓全部纳入眼底,不消多说她也明白,这凤家二字怕是触到娘亲的禁忌或是关于那些黑衣人所谓的凤家宝藏一事。 苏苓目光灼灼的看着凤茹筠,片刻后察觉到自己失态,凤茹筠拿出袖口的绢纱掩盖似的擦了擦眼角,自嘲般的说道:“扶娘回去休息吧,上了年纪后,总是容易疲乏。苓儿啊,有些事以后不要问了,咱娘俩现在的生活安逸富足,这…这就够了!” 待凤茹筠躺在贵妃榻上渐渐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时,苏苓站在榻边,望着凤茹筠美人沉睡的模样,唇角微勾,看来从娘亲这里想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 但凤茹筠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尤其是她那句‘咱娘俩’,不管是她多想还是多心,这三个字她似乎体会出一种别样的深意!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凤茹筠,苏苓转身离开了内室,悄然的将房门关上,婢女石竹恰好也出现在门外。 “小姐,二少爷在门外等你!” “好。娘已经睡了,你好好照顾着,我这几日都会在府里,有什么事记得来通知我!”苏苓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后,就缓步走出了凤霜苑。 站在内室卧房门外的石竹,见苏苓远去,这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而房内也恰好传来凤茹筠的轻唤:“石竹,你进来!” 走出凤霜苑的刹那,苏苓就看到前方一片雅致的竹林边,苏煜一身惹眼的松绿竹纹玄锦锻袍正负手而立。俊脸半仰头望着夜幕下的树林,墨发在身后缭绕生姿,一如他张扬不羁的性子,如一匹难以驯服的脱缰野马。 苏煜闻声回眸,星眸晶亮丽烁,挑着勾人的碎光,薄唇微扬:“丫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是不欢迎我还是不欢迎我还是不欢迎我呢?”苏苓如同绕口令般的话,直接让苏煜怔愣错愕,随后在苏苓慢慢近身的时候,直接上前拉扯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佯装怒意的说道:“良心被狗吃了?亏我还为你担心呢!” “那不知道小女子哪做的不好,让您老为我担惊受怕?你说,我改!”苏苓从苏煜的手中将自己的头发夺回,美目萦绕水光,泽泽如泉般瞭着苏煜,说的话却不算客气。 没出嫁的时候,兄妹俩就时常斗嘴,此时苏煜见苏苓的性子依然如旧,心里倒也放心了不少。毕竟在医馆那晚,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了。 苏煜眸光如剑,上下打量着苏苓,甚至如炬的眼眸最终定定的望着苏苓,似是有些意味深长。旋即问道:“你是特意回来找二娘的吗?” 苏苓扬眉瞭目,“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 “苏苓!我是你二哥,你至于这般语气对我说话麽?难不成你还为那晚的事生气?”苏煜脸色微怔,显然对苏苓的语气和略显生疏的话有些不悦,但是眉宇间又噙着无可奈何,谁让他是京师第一好兄长,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残月当空,暮色荏苒,苏苓眼眸狡黠的闪过慧光,随后在苏煜不悦的表情下,旋身落座在竹林边侧的石凳上,轻抬下颚,眺着身前俊朗挺拔的苏煜,巧然一笑,“你也说你是我二哥?既然如此,如果真当我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又或者因为我和娘亲始终是偏房,在你们眼里还不配知道一些秘密或者缘由?” “苏苓,你明知我不是这么想的!” 苏煜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平素的张扬不羁和纨绔风流此时全部敛于眼底,他本就不是真正纨绔的人,尤其是苏苓的话,确实让他感觉到几分难堪,他没告诉她只是不想她被牵扯,但她所说的话,却着实侮辱了他的良苦用心! 苏苓唇齿含嘲,美目中暗芒闪过,斜睨着苏煜的瞳睐黑白分明,冷光乍现,“二哥,有些事就算你不告诉我,也并不能保证我就是安全的!那晚出现的黑衣人足以证明我已是别人的眼中钉!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所谓凤家与我娘有关,对吗?” “苓子!” 当苏苓掷地有声的说完,苏煜猝然脸色大变,与此同时就在他想要上前拉扯苏苓之际,静谧的周遭瞬间风起云涌,数十只带火的箭矢纷纷从天际射进凤霜苑,眨眼间竹林染了大火,瞬时火光冲天! “苓子!” 苏煜心惊肉跳的看着苏苓身后一只火光破空的箭矢正对着她的后心飞来,焦急之下苏煜身形闪动抬步上前,全然不顾自己锦袍的衣袂被身边起火的竹林染了火星。 而镇定自若的苏苓在周遭气氛骤变的时候,便已全神戒备起来,就在苏煜呲目欲裂的奔向她之际,苏苓早已迅速巧妙的在原地旋转倾身,脚步如莲花绽放般游移,柳腰斗转,当身子端正落在石凳的另一侧时候,致命的箭矢宛若夜幕流星,自苏苓耳际不到三寸的地方凛然划过。 腮边的几缕发丝随着火星飘然在空中旋飞坠落,此时苏苓眼眸如淬了毒般冷冽阴鸷,明眸善睐之中再难看出半点痞性和顽劣。 苏煜刹那间站定在苏苓身侧,铁壁狂揽将她置于自己身后,鹰隼般的眸子噙着锋芒凛色,一言不发的盯着箭矢出现的方向,周身衣袂无风自动! “啊……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巡夜的下人惊声尖叫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沉静,丞相府内各处厢房中顿时火烛通明,房门震响。 凤霜苑竹林的大火将夜幕天边照的红通一片,劈啪作响的竹林带着灼人的热度,而伫立在火光竹林边的苏苓和苏煜,则一动不动的望着某处,双双戒备眼眸锐利。 蜂拥而至的下人已经开始端着水盆灭火,但是竹林葱郁,面积过大,此时无疑是杯水车薪。 不消多时苏宝生和赵春萍也闻讯赶来,两人先后到达凤霜苑,而厢房的大门也恰好在此时打开。 走出房门的凤茹筠满面惊恐的看着眼前起火的竹林,倏然想到苏苓,在石竹的搀扶下,脸色苍白,脚步凌乱的喊道:“苓儿,苓儿!” 苏苓和苏煜的脸色渐渐缓和了几分,最后一只箭矢过后,对面再没有任何动静。但这场大火和那些箭矢来的太过蹊跷,如果对方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能只有这点动作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乃是丞相府,对方若非有目的前来,京城中有谁敢在丞相头上动土?! 而之所以没有上前追踪,就是因为这里是凤霜苑,苏苓既已知道凤家和凤茹筠有关,她担心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苏煜回身看着被自己保护在后的苏苓,眼底噙着惊魂未定的担忧,特别是看到苏苓耳际有些焦灼的发丝时,眼底的冷光更甚。 “没事吧?” 苏煜关切的询问着,而苏苓则淡淡的摇头。这一次,难道又是试探吗?! 正当苏苓暗自猜测之际,苏宝生带着赵春萍匆忙来到了竹林边侧,当赵春萍看到苏苓二人还站在火光冲天的原地时,惊声叫着:“煜儿,苓儿,你们快过来!” 许是见苏苓和苏煜二人还没有反应,披着中衣的赵春萍跌跌撞撞的就向前跑去。原本苏苓和苏煜二人正面色冷凝的对视,谁都没想到赵春萍会突然跑到两人身边。 二人同时收敛了眼底的锋芒,面面相觑后正想着走回,赵春萍却已近身。苏煜刚要伸手扶她,却不想许是脚下的裙摆过长,赵春萍奔跑的身影猛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歪倒,同时好巧不巧的就撞在了苏苓的身上,前行的身影带着不小的力道,生生将苏苓撞的步步后退,而她的身后恰是一片剧烈燃烧的火海。 “苓儿……” 凤茹筠眼看着苏苓被赵春萍撞击后身子不停的后退,眼眸里倒映的火光一片,心口猝然难以喘息的疼痛着,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第739章 突然出现的黑衣黑袍男子 “苓子!” “丫头!” “小姐!” 一时间整个凤霜苑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呼喊出声。而距离苏苓最近的苏煜,原本想要拉住连连后退的她,却奈何被赵春萍阻碍了步伐。 凤茹筠险些当场晕倒,眼看着苏苓距离身后的竹林越来越近,映入眼帘的娇小身影几乎刺痛她的双眸,她已经活成了这样,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能有事! “苓儿!”凤茹筠刹那间就推开了扶着她的石竹,平日里淡婉和清素也全部抛之身后,步伐凌乱趔趄的跑向苏苓,却在中途就被苏宝生抱住,但听他喊道:“快来人,救小姐!” 苏苓虽步步后退着,但是她眼前倒映着每个人焦急惊惧的脸色,她已然能够感觉到身后炽烈的灼烧,但是不得不说,大娘赵春萍这一撞,的确是带着不小的力道。 一个相府深闺中的夫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却终有这样的力道,她是否太小看了她?难不成她平素对自己的疼爱和慈祥,都是…… 虽然身后火海蔓延,但苏苓临危不惧,苏煜明显被赵春萍拖住了动作,而她也不可能会指望其他人在危机的时候出手相救,而且她也从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处理! 身形虽后退着,但是苏苓眼眸冷静的观察着周遭,倏然间,苏苓看到身侧右方有正有一截竹干缓慢燃烧着,霎时她迅速的撤出右腿,以矫健的动作轻点在还没有全部燃烧的竹干上,以此微微后仰的身形也得以顿住,后退的姿势猛然停滞,周遭除了竹林燃烧的声音,就只剩下所有人此起彼伏的舒气声。 “丫头!”抱着凤茹筠阻止她前行的苏宝生,放开她后,忠义正气的脸上还带着恐慌,看到苏苓身影一动,跳离危险的竹林火海时候,作势就要上前。 苏苓身姿灵动,腰肢柔软,动作矫健又干净利落,由于事出突然,发生事情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帮她,包括苏煜!此时远离了危机,苏苓的脸颊却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这种情绪是来自于赵春萍! ‘嗖——’ 苏苓离开竹林,正走向奔着她而来的苏宝生之际,一声刺耳又凛冽的破空声再次响彻在周围。箭矢破空的力度甚至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死亡气息。 “爹,小心!” 苏苓来不及放松的神情,清晰的看到那箭矢的方向是对着苏宝生,瞬间所有下人都失声尖叫,四处逃窜。 苏宝生一介文官,听到声响和苏苓的喊叫后,竟愣在原地,怔忪的神色看着那只箭矢,千钧一发之际,苏苓骤然将自己暴露在箭矢的攻击范围内,伸手将苏宝生拉到身侧的时候,回眸刹那,箭矢已近在眼前。 箭尖上在火光倒映中闪过的寒光和漆黑的色泽,任谁也知道这是淬了剧毒。 眼看着苏苓和箭矢的距离不过半米,苏煜正想上前帮忙,哪知道赵春萍却在此刻晕倒在他的怀里,而苏苓此时空门大开,孤身面对着即来的箭矢。 紧随着‘嘭——’的一声,竹林中的树干燃烧炸裂,而与此同时在慌乱嘈杂的凤霜苑内,一名身着黑衣黑袍面带黑巾的男子,骤然从天而降,以疾风之姿猛然将箭矢踢落…… 一切不过眨眼须臾,当苏苓回神瞭着降落在她身前的男子时,却只看到他再次双脚轻点,带动着波纹凛然的衣袂,迅飞离开原地。而他自空中回眸的目光,深邃犀利的直直凝望着仰眸的苏苓,眼底某些情绪一闪而过。 变故突生,却又瞬间归于平静。骤然出现的神秘黑衣男子,如同夜煞修罗自此隐而不现。至于他回眸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感觉在苏苓心底油然而生。 他猝不及防的出现,却只为踢落箭矢,如此自爆的行为,为哪般? 虽相交一瞬,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人怕是亦敌亦友,虽然在她面临危险的时候,他出手相助,却明显深藏不露! 因为若是她没有看错,那人出现时的方向,恰恰就是射出毒箭的地方,她心生怀疑,却在此时必须保持缄默! “丫头,丫头!”此时苏宝生已经从一侧慌张的拉着苏苓仔细检查着,刚才要不是她,只怕自己这条老命就要交待了。 但是这一点也让苏宝生相当意外,相府之地竟会有人暗藏杀机,难不成是为了当年…… 思及此,苏宝生隐晦的眸子看向了厢房门口的凤茹筠,只见她在火光的倒映下愈显羸弱惨白的脸颊还挂着泪痕,苏宝生顿时心乱如麻! “爹,我没事!”苏苓从暗忖中回神,眸光睇着苏宝生,见他明显担忧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展颜轻笑,“我去看看娘!” “丫头,那人……你可认得?” 正当苏苓故作轻松的走向被石竹抱着的凤茹筠时,身后的苏宝生忽然开腔询问,这也让她的步伐微微缓慢了几分,半垂着眸子,苏苓的眼眸一点点扫过整个凤霜苑,看到一些惊魂未定的下人还四处躲藏之际,语气变得冷了几分,倏地说道:“不识。” 苏宝生望着苏苓的身影,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力不从心。想归想,但很快他就将目光游移到苏煜身上,见他正抱着晕倒的赵春萍,刚正不阿的脸上噙着几许复杂,“老二,把你娘送回前宅,一会你到书房来找我!” 苏煜点头应承,眼神也不期然就越过苏宝生,看到正被凤茹筠紧紧抱着的苏苓,风流不羁的脸上也凛然生冷再无笑意。 竹林的火势已减弱不少,下人齐心协力的直至将大火扑灭,已经临近清晨。彼时,苏苓和惊魂未定的凤茹筠站在厢房中,透过窗棂望着狼藉一片的凤霜苑,曾经优美宜人的景色,现在全部付之一炬。 “苓儿,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凤茹筠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苏苓身上,望着她精美俏丽的侧脸,再回想起之前发生的意外,凤茹筠心里总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苓儿身手灵敏,只怕现在…… 苏苓回眸浅笑:“娘,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哭了那么久,赶紧去休息吧!” 凤茹筠似是有口难言般,拉着苏苓眼底浮现了短暂的挣扎,一旁的石竹见此,忽地上前说道,“夫人,奴婢扶你去休息!” 闻言,凤茹筠仿佛惊醒般,噙着一抹感念对着石竹点头,随即说道:“苓儿,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你快去吧!” 翌日 清风拂柳,薄雾初散,一夜未眠的苏苓立在燃烧殆尽的竹林边,手中拿着一只箭矢的残骸细细端详着。 残箭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渍,箭矢被浓烟熏得通体乌黑,苏苓微眯着眸子,轻轻擦拭着残箭,旋即从袖口中拿出绢纱,将半尺长的箭矢小心的包裹后,放在了袖管中。 卯时已过,凤茹筠还未起身,苏苓孤身矗立在竹林边,慧黠的眸子时而精光忽现。 “小姐,你怎么……啊?我的天,这是咋了?” 当碧娆还带着未醒的迷糊走进凤霜苑的时候,见到苏苓的身影刚刚开口询问,却蓦然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呆了一瞬。 苏苓侧身回眸,菱唇弯着戏谑的弧度,“睡得不错?” “啊?”碧娆愣愣的走到苏苓面前,眼神也僵硬的转动着,显然对于凤霜苑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见碧娆如呆头鹅似的站在自己面前,苏苓无奈的摇着头,侧身而过边走边说,“心真大!” 苏苓到达前厅的时候,难得看到鲜少早起的苏煜已经坐在膳堂内,包括赵春萍也面色疲色的落座,两人同时见到苏苓,赵春萍立时从椅子中起身,快速踱步走到她面前,语气略带焦急,“苓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晚是大娘的错,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大娘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赵春萍的脸颊和眼眸中,的确噙着满满的自责和痛心,看着苏苓的时候也传递着真切的关怀,苏苓以德报怨般回手扶着赵春萍,笑道:“大娘,你想多了,昨晚是意外,谁都无法预见的,你无需自责。” “你娘没事吧?昨晚上她肯定吓坏了,刘嬷嬷,你一会命人将膳食送到二夫人房中,让她小心身子!” “是,夫人!” 赵春萍再次被苏苓搀扶落座后,又忽地问起了凤茹筠的情况,自说自话般随即就吩咐自己身边的刘嬷嬷,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主母的典范。 “多谢大娘关心,我娘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没起身!”苏苓客套的对赵春萍说了几句后,便转眸睇着苏煜,低声询问:“不知昨晚的事,爹打算怎么处理!” 苏煜正夹着银筷的手,微微一顿,旋即顺势而说:“爹说会交给京兆尹去调查,昨晚的事今晨已经轰动京城,想必早朝之上,皇上也会出面做主的!” ‘叮咚——’ 苏煜的话音方落,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就不和谐的传来,苏苓循声看去,就见赵春萍脸色微微发白,平日里端庄大气的举止似乎有些异样,见苏苓和苏煜同时看着自己,赵春萍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和惊慌,半垂着眸子,轻拍着胸口。 而刘嬷嬷恰好上前说道:“夫人,怎么了?莫不是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苏苓目光幽幽的望着赵春萍,旋即便惬意的吃着白粥,而她身侧的苏煜,俊彦微凛,眸若深海的睇着赵春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娘既然难受,不如就回房休息吧,相信有京兆尹出面,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苏苓吃了几口白粥后,不期然的就察觉到膳堂内的气氛难免诡谲,灵动生姿的笑意如平素无异,但是说出的话,却让赵春萍又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在相府简单用过早膳过,苏苓就带着碧娆出了府。一路上边走边想,若是她昨晚宿在王府的话,是否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说暗中的人连她的一切动向都了如指掌的话,那么只怕对方早就开始盯着她了!方才她离开的时候,凤茹筠还在凤霜苑内没有起身,而且在清晨的时候,她明显发现凤茹筠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却带着挣扎,甚至连石竹都从旁隐晦的提醒。。 “小姐,好奇怪啊!我昨晚上睡得特别沉,而且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怎么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的?就连你什么时候回房的我都不知道!”行走间,碧娆边捶着自己的脖子边对苏苓抱怨着,虽然和小姐关系亲密,但是她还从没有起的这么晚过。 而且凤霜苑的竹林被烧,她竟然都不知道!睡的太死了吧! 蓦地听到碧娆的话,苏苓的脚步一顿,侧目看着碧娆噙满疑惑的脸颊,暗忖蹙眉,“你确定我昨晚回房了?” 她明明一直在凤霜苑陪着凤茹筠,直到后来发生意外的时候,她也从未离开。心细如尘的苏苓,很明显就从碧娆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碧娆睁大眸子,满面狐疑:“小姐你没回吗?昨晚深夜我还隐约听到主卧的门有响动呢,只不过我那时候太困了,就没起来!” 和苏苓接触时间长了,碧娆也慢慢习惯了她的性子,听见主子回房却没有起身迎接,这若是放在其他的主仆身上,只怕是大逆不道,但对于苏苓来说,却再正常不过。 苏苓细细的看着碧娆,旋即素手捏紧了袖管中的残箭,难怪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仔细想想,相府中在事发之前,怕是早就有人做了手脚。 在竹林起火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那些慌张逃窜的下人多半都是女子,让她为之不解的是,相府有自己的护卫家丁,但是昨晚却全都没有出现,那么大的动静,就算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听不见!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碧娆见苏苓的脸色凝滞,眉宇颦蹙。不禁害怕的询问了一句,回想起惨不忍睹的竹林,随着一阵清风拂过,让碧娆冷不丁瑟缩一瞬。 “没事,先回王府再说!” 军营沙场 “喂,你们听说了吗?昨晚相爷家出事了!” 时值正午,用过午膳的新兵丁正围坐在一起畅谈闲聊,难得在紧密的训练中有片刻空闲,兵营中甚至京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出什么事了?”围坐在一起的兵丁纷纷看着故作神秘的虎子,各个脸上都带着八卦的好奇。 而此时正仰面躺在沙场边,捶胳膊捶腿的凰胤姬,听到身侧一群人的话,顿时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窜起来,用力挤进围坐的新兵群里,连连问道:“虎子,你说哪出事了?” 第740章 不信小爷治不了你 “皇兄,皇兄!” 午后的阳光炽烈灼人,凰胤姬一路从新兵营大步奔跑到主营帐附近,嘴里连连吼叫,引得一旁已开始操练的士兵纷纷侧目。 主营帐门外,醉清面对骄阳似火依旧面不改色的巍然而立,见到凰胤姬跑来的时候,眼眸轻眨,在他近身的瞬间,蓦地说道:“此乃主营帐,新兵没有允许,不得进入!” 凰胤姬微张着嘴,挑眉瞪眼的睇着醉清,连喘息都似乎带着火气,开口就喊道:“去你的新兵,小爷我是四王爷,让开!” “军营重地,只有军衔之分,请四爷莫要为难属下!”醉清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简直是将凰胤尘的命令发挥到淋漓尽致,哪怕对面是齐楚四爷,他同样冷言冷语的对待。 凰胤姬抖着手,指着醉清不停的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新兵蛋子的装扮,心里恨的牙痒痒,他被皇兄收拾也就算了,一个小侍卫还跟他耀武扬威! “醉清,你信不信小爷我灭了你全家?” 醉清点头:“信!属下生是三爷的人,死是三爷的鬼!” 凰胤姬憋闷的瞪着醉清,自从来了军营,他这心里堵着的一口闷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加之凰胤尘的侍卫都这般对待自己,凰胤姬愤怒和委屈一股脑都袭上心头,眼眸布满红丝,忽地大声喊道:“三哥,三哥救命啊!三哥杀人啦!三哥,军营没有王法,三哥……” 醉清:“……”四爷,你这是何苦呢! “让他进来!” 忽地一声冷肃又带着明显不悦的语气从营帐内传来,凰胤姬闻言就翘起邪邪得意的笑,伸手不耐的将醉清扒拉到一边,掀开门帘的同时还嘟囔了一句:“不信小爷治不了你!嘁!” 彼时,在凰胤姬方入内的同时,凰胤尘将将把手中的信笺捏碎,纸屑洒落在椅子周围,如雪而落。 “什么事,说!”凰胤尘吝啬的眸子轻瞥了一眼小四,随后撩动着衣袂起身,宽肩窄臀健硕完美的身材堪比帝王之姿,俊逸非凡的轮廓如鬼斧神工般镌刻清晰,明明是俊美如斯的人,却仿佛天生凉薄,疏离狂魅的气质,让不少对他趋之若鹜的人纷纷心生退却。 凰胤姬看着他冷漠的态度,心里虽然不忿,但还是忍不住快速的开腔:“皇兄,皇嫂家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你从何得知?” 凰胤尘没有半点疑惑甚至是怀疑,清冷淡漠的睇了一眼小四,平静无波的冷眸没有半点情绪。 “皇兄,事关重大,我从何得知还重要吗?现在皇嫂肯定着急上火,皇兄你要帮忙啊!敢在我齐楚相爷头上动土,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皇兄,你放心,我也会帮你的!”小四愤然的态度恨不得将作乱之人斩于马下,信誓旦旦的对着凰胤尘大放狂言,结果…… 只见,凰胤尘眼眸半垂,单手负立,看着身前的沙盘,将其中一颗红色小旗帜挪动了一寸后,事不关己的说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忙?” “皇兄?”小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噙满了不理解的神色,“你不帮忙合适吗?” “与你无关的事,凑什么热闹?醉清,送四王爷去操练!”凰胤尘眸似冷剑对小四低语一句后,便专注的看着身前的沙盘,接下来不论凰胤姬如何张牙舞爪的反驳,甚至满面不忿的低吼,再无法引起凰胤尘任何注意。 当醉清连拉带抱的将凰胤姬送回新兵营后,方走回主营大帐,就见凰胤尘负手走出,冷鸷的眼眸在沙场中穿梭了一圈,旋即侧目开腔:“你在这里盯着,尤其是小四,最近一段时间,切记不要让他离开军营!!” “属下遵命!”醉清颔首应承,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凰胤尘已经远走的身影,微微蹙眉后便面不改色的继续静候。 王府后院 此时,临风正站在后院厢房中,颔首对着苏苓说道:“属下参见王妃!” “临风,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苏苓纤长的睫毛下,浅淡氤氲着少许的青色,彻夜未眠虽然对她来说是长有的事,但昨晚惊心动魄的意外太多,难免还是有些疲惫。 “王妃严重了,能为王妃效力是属下的荣幸!”临风眼底流光划过,同时悄然抬起眉宇睇着苏苓,心里同时暗忖,按照王妃和王爷的不对付,她现在传唤自己问话,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苏苓灵动的眸子慧光一闪,斑斓潋滟的色泽清澈宛若山泉,就在临风还隐晦的思忖时,苏苓已从翩翩长袖中取出绢纱,递给临风的时候,说道:“据我所知,京城内所有铁匠铺所锻造的箭矢都会有记录,你手中这只残箭,我要尽快知道它的出处和购买者是谁,可以吗?” 临风抬眸看了一眼苏苓,随即快速的打开了绢纱,见到通体熏黑的箭矢时,脸色明显一变,“这么说来昨晚相府真的出事了?王妃可还安全?” “我没事,你帮我尽快查一下,越快越好!” 苏苓隐晦的略过相府所发生的事,她现在急于想要了解,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究竟是谁,这只箭矢又是否是他所为! “好,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临风小心翼翼的将断箭放好,随后便对着苏苓行礼,转身离开了后院。苏苓安坐在椅子中,不消多时便无奈的扯动着嘴角,无言叹息,这一天天的,糟心事真多! “奴婢参见王爷!”正当苏苓扭动着脖子,想要回房补眠的时候,不期然就听到了碧娆在门外的问安声,这下苏苓的脸色当即黑了! 他不是去军营了?现在这个时间回来,早不早晚不晚的,看热闹?! 凰胤尘淡漠的目光压根对碧娆的问安没有任何反应,越过她如入无人之境般,径直走入了厢房,而他的手中似乎正捏着某物。 凰胤尘声凉如冰,微抬着手臂摊开手掌,没有任何前言,直接开腔询问:“哪里来的?” “怎么在你这?”苏苓凝着柳眉看着他手中的断箭,她前一刻才交给临风,结果那个兔崽子转手就给了凰胤尘?那她岂不是多此一举! 本以为临风信得过,怎么就忘了他是凰胤尘衷心的走狗了呢! 临风,不但躺枪,于此同时他正垮着脸站在后院拱门外不停的打喷嚏,谁在骂他? 凰胤尘对苏苓的询问和诧异显然不当回事,骨节分明的指尖猛地攥紧断箭,脸色也愈发冷肃:“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哪里来的?!” “你这么牛逼,自己猜啊!”苏苓嗤笑了一声讽刺着,继而看到凰胤尘越来越用力的手掌,不禁轻嘲开口:“你这是想毁灭证据?” 凰胤尘的表情由冷肃逐渐变得阴郁,狂魅的气势大开。手中断箭以两指相捏,置在苏苓眼前的时候,眼眸中阴霾闪过,道:“此物并非齐楚所有,你是从何得来?” 并非齐楚所有?! 苏苓的脸颊细微一变,水灵灵的凤眸也蓄满疑惑,翘着浑然天成的柳眉,睨着凰胤尘,神情微敛:“你怎知不是齐楚的?” 凰胤尘不答反问:“说出你知道的!” “几个意思?怀疑我勾结外敌?不是说了麽,有能耐自己猜!” 凰胤尘同样挑起如刀刃锋利的剑眉,眉宇间含着妖孽不羁的邪肆,两个人一坐一立,视线交汇,火光四溢,“不打算解释?” 短暂以眸光交汇的光景中,彼此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不屑一顾和狂放寒凉。少顷,苏苓曼妙的身姿婉约起身,拢着臂弯中的披帛,虽然身高方及凰胤尘的胸口,但是前世穿梭于枪林弹雨中所历练出的杀伐气质,也不甘落后的对着凰胤尘全面大绽。 苏苓脸色愠怒浅含,且面对凰胤尘的极端不屑,此时也毫无掩饰的现出,“直男癌晚期,无药可救!滚犊子吧,想让我解释,比把你掰弯还难!碧娆,送客,一会在后院门口给我立个牌子,王爷与狗不得入内!” 让她解释,做尼玛的梦! 骂完凰胤尘,苏苓还觉得不够解气,这厮整天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妈蛋的看着都想吐!白白浪费了他那张俊脸。 思忖着,苏苓前行的步履又旋身站定,挑着微光熠熠的眼尾,觑着凰胤尘阴黑的脸色,眼眸渐渐定在了他的手指上。 那断箭是她的,得拿回来才行!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苓不想再和凰胤尘有任何言语交流,再说去她怕自己非得宰了他不可! 苏苓眼眸盯着断箭,面带挑衅的对着凰胤尘讥诮一笑,随后拢着披帛的臂弯蓦地出手,对着断箭而去。 岂知,凰胤尘警觉锐利,就在苏苓出手的瞬间,他移形幻影般以极快的速度将苏苓臂弯中的披帛扯下,同时就在苏苓快速旋转后退的时候,凰胤尘已单手拉住了披帛的一侧,冷光涔涔的桃花眸睇着苏苓,危险的精芒转瞬即逝。 “巧舌如簧,命不久矣!” 彼时,苏苓白希素手的指尖上,也紧紧的捏着披帛的一端,两人分别站在房中两侧,手中一条被拉扯到极致的披帛,正悲惨的承受着他们传来的力道。 而凰胤尘所说的话,苏苓讪笑,出于对杀气的敏锐,她已经从凰胤尘的身上察觉到他散体而出的戾气和杀意。 想杀她?有点扯! “百口莫辩,直男晚期!” 厢房内的气氛一度僵持不下,就连两人手中所捏紧的披帛,都转来阵阵撕裂声。诡谲凝滞的气氛,让门外的碧娆都急的满头大汗,如果小姐和王爷动起手来,只怕会吃亏的吧! 恰在此时,临风匆忙现身,见到里面的情形,也不禁暗暗滴汗,顺势说道:“三爷,锦瑟郡主来了!” 随着临风的禀告,在苏苓和凰胤尘正面面相觑的对峙时候,赫连锦瑟已经不请自来,依旧是一席耀眼的骑马装,衬托着她前凸后翘的完美身形,秀发绑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头顶上还带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头圈,顺着头圈的四周还垂落着彩珠随着她的行走叮叮咚咚摇曳不停。 赫连锦瑟的长相和赫连情歌有几许相似之处,只不过相比情歌身上淡漠和悲沉的气息,赫连锦瑟却显得活泼灵动不少。 尤其是一席藏蓝色的骑马装,更是让她多了几分飒爽英姿的才情,轻巧的步伐踱步而来,站在房门外,看到苏苓和凰胤尘双双拉着披帛不相多让的场面时,眼眸左顾右盼后,疑惑的问道:“三哥,你和王妃在玩游戏吗?” 苏苓:“……” 玩你妹的游戏!谁特么玩游戏这么剑拔弩张的?!傻叉! 不是苏苓矫情,原本她昨晚才和赫连锦瑟见过面,而且虽说场面不算太尴尬,但也融洽不到哪去,而且在她的印象中,赫连锦瑟在她面前,可没有这么活泼俏皮的一面。 又是一只带着性别歧视的姑娘!就凭凰胤尘这泛滥的桃花,早有一天得精尽人亡! 在赫连锦瑟噙着打量着神色中,苏苓倏地放开了手中的披帛,旋即笑的意味深长,凤眸勾着慧光瞬着凰胤尘,道:“郡主真是说笑了,这游戏我不太适合,你来和他玩吧!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走走!再联系!” 苏苓妖娆标致的身姿婉转扭动,不知不觉间散发出的妖媚惑人,让赫连锦瑟不禁有些吃味。都说中原女子闺秀钟灵,眼前的苏苓的确有让人为她赴生赴死的资本。难怪烟儿会说三哥为了她,竟在宫宴上当着忠臣的面帮她说话。 印象中三哥为人虽然冷漠淡薄,但是对她从小到大都包容疼爱,这个苏苓不过一介大臣之女,何德何能得到三哥的关怀。 赫连锦瑟心里极为矛盾的看着凰胤尘和苏苓的暗潮涌动,就算她喜欢的是太子,但是像三哥这样的人中之龙,能够嫁给他也不失为她的好归宿。如果苏苓不识时务,胆敢跟她争chong的话,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更何况,回想起父王对她说的话,这次她要嫁给三哥的事,势在必行了! 凰胤尘眸子寒芒涌现,半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披帛,随后对临风吩咐了一句:“临风,跟着她!” “是!” 临风离开后,凰胤尘站在原地沉默半饷,在赫连锦瑟也心怀鬼胎的时候,才缓缓抬起冷眸,波澜不惊的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哥,你想什么呢,我都在这里站半天了!我昨天回来的,正好听说你今日回府,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从赫连锦瑟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和凰胤尘的关系的确亲近。 只不过,她自以为熟稔的笑言,却没发觉凰胤尘轻微一蹙的眉宇,随即负手而立的瞬间,断箭也被他悄然藏入袖管中,迈步前行走出房间之际,侧目睇着赫连锦瑟,薄唇开阖:“还是这么调皮,连本王在哪你都知道!” 赫连锦瑟似是没听出凰胤尘语气中隐晦的含义,故作娇俏的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随即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说道:“你是我三哥,你在哪我当然知道!不过刚才你到底和王妃在做什么?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第741章 小妮子越来越彪了 苏苓带着碧娆在街头无聊的闲逛着,断箭她没有拿回来,眼下她和凰胤尘的关系又紧绷了几分,事情真是难办了! 碧娆颠颠的跟在苏苓身边,时而看着她的脸色,时而抿着唇暗自琢磨,街头上行人稀少,愈发燥热的天气连街边的小商贩都少了激情,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的坐在摊前。 蓦地,苏苓前行的脚步顿在原地,碧娆一时不查,险些撞在她的身上,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了?” “你去告诉后面那只,再跟着我,就把他送雏菊楼去当头牌!” 碧娆呆愣愣的听完,回头四下观望,果然眼尖的就看到此时正躲在卖面具的摊贩边,在她回头的时候,还把一只猴子形状的面具戴在脸上的身影极为熟悉! “好嘞,小姐你等着!” 本来碧娆就因为昨晚的事情一直心气不顺,现在她都和小姐把王府让给那对狗男女了,结果临风竟然还跟着她们? 一直都和苏苓一个鼻孔出气的碧娆,这下心里对尘王的印象简直差的不能再差,带着怒火急匆匆的回身走去,当站在小摊贩的边上时候,商贩也不懂看脸色,不开眼的拿着一个兔子面具,递给碧娆笑道,“姑娘,买个面具吧,咱这面具可爱又好看,您看这小兔子和你多配!” 碧娆眼睛里两簇火苗燃烧正旺,一看到小商贩递到她面前的兔子面具,咬牙切齿的一把将面具夺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站在一侧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临风,脸上带着猴子面具,扶额望天,状似路人,在碧娆吼叫出声的时候,背着手慢慢侧身想要离开。 哪知道,“哎哎,这位小哥,你还没给钱呢!” 临风:“……” 碧娆将面具丢在摊贩前,看着临风顿在原地的背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将放平了语调:“这位小哥,露个脸说话吧!” 闻言,临风僵硬的转身,还不等自己将面具脱下,碧娆直接上手就抢,当见到临风那张噙着尴尬的笑脸时,碧娆呲着牙,转身一指,说道:“看到没,我家大小姐,你家的王妃,让我告诉你,再敢跟着我俩,就送你去雏菊楼当花魁头牌!再见!” 碧娆狠狠的剜了一眼临风,最后急速转身离去,徒留临风在暖风中凌乱…… 彼时,在路过茶寮的二层,一双略显暗淡的眸子,正望着楼下人流稀疏的街头,眼眸波光滑动,猝不及防之下一抹俏丽的身影就滑入眼中。 端着茶杯浅酌一口,随后目光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收入眼底的场面让他薄唇难得轻扬,下一刻青灰色水墨锦袍便随风而动,转眼间二层窗口已无人落座。 “小姐,搞定了!” 碧娆一路小跑回到苏苓的身边,稚嫩的脸颊还带着洋洋得意和少许红润,苏苓邪笑着揶揄道:“小妮子越来越彪了,我看好你哟!” “三王妃!” 随着右前方传来的一声呼唤,苏苓和碧娆同时侧目,但见赫连情歌一席雅致的水墨锦袍迎风踱步而来,墨色的锦袍宛若从画中走出的逸仙,颇有些玉面郎君的意境。 “嗨,小情歌,好巧!”苏苓敛去眉宇间的不悦,笑颜和悦的对着赫连情歌挥挥手,风和日丽的街头,两人的长相都属于惊艳生辉,令旁侧路过的百姓不时的欣赏瞭望。 赫连情歌敛下眸子中的暗淡,踱步站在苏苓的面前,昂藏挺拔的身躯顿时将娇小的苏苓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睇着她千娇百媚的模样,低眸询问:“三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说话之际,苏苓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了少许,这身高差异真是个致命伤啊,拉开与赫连情歌的距离后,几可与他平视的眸子灵动俏皮闪烁,古灵精怪的滑了一圈,说道:“闲逛!” “哦?尘怎么没陪你?” 苏苓闻言喟然一叹:“聊点别的!话说你妹妹赫连锦瑟来了,说不定以后你们部落和齐楚还能亲上加亲,恭喜啊!” 原本赫连情歌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试探之意,却诚然没想到苏苓会突然提及赫连锦瑟,方掩饰好的落寞和黯然也因此而再次微微浮现。 “呵,亲上加亲固然是好,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赫连情歌瞬间转变的态度,让苏苓也为之一愣。 看着他半垂着眸子,唇角也沁出几抹苦涩的时候,苏苓心里愈发不忍。初相见就觉得他整个人都浮现着孤寂苦闷,哪怕他身边围绕着几位至交好友,但似乎越是热闹,他便显得愈发寂寥,仿佛终日形单影只的过客,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想想也对,他一个他国的质子,从小被送到齐楚寄人篱下,背井离乡又身负重任,似乎他的肩头上有太多的责任和重担。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慈悲心泛滥的好人,但是每一次对上赫连情歌,就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恨不得上前去抚平他紧蹙的眉眼。 “小情歌,喝酒不?” 苏苓眺着眼前的赫连情歌,都说一醉解千愁,正好她最近也诸事烦心,放纵一下也不无可能! 赫连情歌轻染哀寂的眼眸一窒,似是有些诧然于苏苓的大胆,但随即想想她平素的行为作风,便也释然。想了想后,哪怕心里有些微动,但他还是说道:“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喝吧!不如……” “啧,就烦你们这种唧唧歪歪口不对心的人,明明想喝为毛要推到下次?你确定这次不喝,下次我还有功夫陪你?走了,别墨迹!”苏苓不顾行人的侧目和赫连情歌的惊诧,边说边拉着赫连情歌的手,旋身就往街头的另一边走去。 不消多时,当苏苓特意在远方来酒楼内要了一个包房,同时又点了两坛上等女儿红的时候,赫连情歌脸上的诧异已经被好奇所取代。 “客官,这酒可需要煮一下?”如今远方来酒楼的掌柜名唤田柳生,四十上下的年纪,行事稳妥,为人又相当低调。 田柳生询问的睇着苏苓,目光交汇时便看出了苏苓的暗示,眼眸也不期然的就滑向了赫连情歌,这位貌似并非尘王吧! 苏苓豪气的将酒坛上的红绸掀开,同时不失气魄的说道:“不用煮了!又不论英雄,煮毛的酒!” 田柳生:“……” 骄阳似火,初夏怡人。 酒楼包厢内的苏苓和赫连情歌,双双对面而坐,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坛女儿红已经被两人全部灌下。 缕缕日光从窗口射入桌前,照耀着苏苓水光闪烁的唇角,她脸颊染上丹霞,明眸皓齿,冰肌玉骨,霞光熠熠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迷蒙,雾气腾腾又璀璨迷离。 “小情歌,你在齐楚多少年了?”苏苓端着酒碗豪放的一饮而尽,随后不顾形象的用袖管擦了擦嘴角,便睇着对面同样微醺的赫连情歌问道。 赫连情歌温雅白希的俊彦沁着淡红,凄迷的眉宇轻扬,浅蹙着剑眉凝望着酒后更加妖冶惑人的苏苓,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沉溺在她晶亮分明的凤眸中。 辗转间,似是如梦初醒般,赫连情歌收敛起不该有的情绪,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遥遥远望,悲戚浅叹,“有十一年了!” “想家吗?” 苏苓问出这一句话的同时,自己心里也怅然所失,赫连情歌的处境和她自己有什么分别。就算相府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疼爱,但终究不是她苏苓真正的归属。她怀念的,她向往的,怕是永远也无法归去了。 一声叹息,两处轻愁! 赫连情歌双手暗暗成拳,唇角轻嘲淡笑,赫连部落对于他来说,还能是家吗?有大王兄在,他赫连情歌的地位无足轻重了吧! “啧啧啧,赫连情歌,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得你脸上这种表情!你说你挺大个老爷们,为了点家国思念就整日愁眉苦脸,你给谁看呢?你懂不懂啥叫亲者痛仇者快?你越是这样,关心你的人会更加心疼,但恨你的人呢,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们这儿的人怎么做事那么多顾虑,你想家就回,想谁就去见,何必把自己画地为牢,闹呢?!” 许是酒劲上来,苏苓说话开始不着调,再次仰头饮尽碗里的酒后,始终站在一旁的碧娆已经快被吓疯了。 相反苏苓越说越激动的情绪,赫连情歌反而眼眸微微划过流光,一瞬不瞬的望着给自己斟酒的苏苓,低柔细语的说道:“亲者,何人?” 苏苓挑起柳眉,不雅的打着酒嗝,“我哪知道亲者何人,你跟谁亲你自己不知道啊!” 终于,看到苏苓这般跳线的举动,碧娆忍不住上前轻轻拉扯着苏苓的衣袖,“小姐,你喝多了,别喝了!” 此时苏苓已经完全醉了,虽然还醒着,但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听到碧娆的呼唤,顿时不悦的猛拍桌子:“你特么叫谁小姐呢?你再叫一句我听听?”敢骂她小姐?妈的! 碧娆愣了,赫连情歌笑了! “服务员,再给我来两瓶人头马!” 人头马?何物? 第742章 有多大能耐就闯多大祸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嗝!” 彼时,苏苓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趴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根筷子,边敲打着酒碗边打着酒嗝。而坐在她对面的赫连情歌,虽然脸颊红润,但酒量似是不错,眼眸也还算清明。 “小……” 碧娆从旁尴尬的拉着苏苓的袖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小姐喝多了竟然是这幅模样,要是被别人看见的话,指不定要在小姐身后怎么诟病! “你去找一辆马车来,我送你们回府!” 赫连情歌柔肠百转的凝着苏苓,见她娇红的脸颊如初绽的芙蓉,迷蒙的眸子也沁染水雾,佳人在座,美艳不可方物。 “那就麻烦世子了!”碧娆懂事的对着赫连情歌行礼,随即匆忙拉开了厢房的门,刚走了两步,楼梯拐角迎面走来一人,和碧娆险些撞在一起。 “丫头,姑娘没事吧?”田柳生是听到了脚步声便赶紧走出来,一看到碧娆就面含担忧的问着。 刚才他可是听到了那一句‘服务员,再来两瓶人头马’的话,这会儿他正诧异呢,人头马到底是啥! 碧娆快速的摇头:“没事没事!” “丫头,等一下!”田柳生见碧娆绕过他身畔就要下楼,不禁着急的在她身后呼唤了一句,见碧娆边下楼梯边回眸,紧忙上前,道:“刚才姑娘说的人头马是什么?” 碧娆一愣,回想着苏苓醉酒后的失常,想了想才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改天你问小姐吧!不过,我猜你可以先准备一匹马,至于人头……咳,田大哥,你自己琢磨吧啊!” 将难题丢回给田柳生后,碧娆干笑了两声提着裙摆就冲下了楼梯,而楼梯口处,田柳生瞬间满头大汗的望着台阶,姑娘这是想杀人?要人头?娘也,救命! 碧娆匆匆忙忙的跑出远方来酒楼,由于着急的四处张望,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姿,就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经过之人,大力的相撞下只听到一阵轻呼,随后她就感觉眼前蓝影闪过,好不容易稳住动作,抬眸看去,顿时一怔,脸色有些难看。 但见,赫连锦瑟此时正伏在凰胤尘的胸口,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肩膀痛呼,而最让碧娆觉得扎眼的,就是凰胤尘的一只手还轻扶着赫连锦瑟的腰际。 “见过王爷!”碧娆语气略显生硬的对着凰胤尘行礼,随后微微抿着唇,站在酒楼的门前,等着他们两人离开。 凰胤尘幽冷的眼眸随意眺着碧娆,眸光还若有似无的看向了她的身后,而赫连锦瑟也趁机回头,见到碧娆后,才故作惊讶的说道:“咦,三哥,这不是王妃的丫鬟吗?” 碧娆见赫连锦瑟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旋即又想到自己家小姐现在的模样,这事不好办了。若是尘王一会儿问起的话,她该怎么说?! 思忖间,碧娆脑海灵光一闪,顿时低着头作揖,“奴婢还要为小姐买些东西,先行告退!” “等等,刚刚王妃不是说要出来走走的吗?她去哪儿了?”赫连锦瑟打定主意不让碧娆离去,在她方一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直接开口唤停她的步伐。 碧娆对着天空暗叹一声,随后皮笑肉不笑的回身,恭谨的说道:“回郡主,小姐在集市那边,奴婢……”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嗝,我会给你怀抱……嗝……” 怀抱?给谁怀抱?! 碧娆的话还停留在嘴边,耳畔忽然传来苏苓那别样情怀的曲调,顿时她感觉自己头顶阴云密布,怕是离死不远了! 她好像看见尘王的脸颊在侧目看去的时候,瞬间布满了阴霾,同时还扶着赫连锦瑟腰肢的手臂,似乎也猛地一紧。 完犊子了! 不光是凰胤尘的脸色隐晦变换着,就连赫连锦瑟和正扶着苏苓走出来的赫连情歌,几人面面相觑之际,也都是不由分说的蹙眉。 赫连情歌没想到带着苏苓走出来的霎那,就会看见尘和自己的妹妹,而且他身边正饮酒后不停高歌的人,还是尘的王妃。这……无法说清了! “二王兄,你和王妃……这,这怎么回事啊?”赫连锦瑟的确对眼前的场面迷糊了,她怎么没听说王兄和三哥的王妃关系这么好的? 而且,看起来王妃似乎喝多了?真是有碍观瞻! 凰胤尘闪着冷光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睇着赫连情歌,两人身畔都相依着女子,只不过若是身份调换的话,应该会顺眼多了。 “尘,别误会,她……” “三哥,王妃好像醉了!”赫连情歌的话还没说完,但却被凰胤尘怀里的赫连锦瑟开腔打断,尤其是她此时双手正攀附着凰胤尘的肩膀,那种亲昵的姿态,让一旁的碧娆怒火中烧。她家小姐还在这呢,他们至于这么秀恩爱?! 这丫头怕是忘了,她家小姐此时也正在别人身边耍酒疯呢! 赫连情歌因赫连锦瑟的打断,只能将没出口的话吞了下去,随后看着身前的两人,不由得收敛情绪,“尘,她就交给你吧!” “那怎么行?”赫连锦瑟闻言就扬起眉头有些不甘愿,睇着赫连情歌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王兄,我和三哥还要去出游,你看王妃……” 忽然间,赫连锦瑟本还噙着不愿的表情明显一顿,随后就展开笑靥,仰头望着凰胤尘,“三哥,不如就让王兄和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你说呢?” “不必了,我送她回去吧!”赫连情歌在自己亲妹妹的撺掇下,却似乎带着几许抵触,明明是含笑看着两人的神色,却又有说不出的黯然。 赫连锦瑟拉开凰胤尘越来越用力收紧的手臂,暗暗揉了揉自己的腰肢,头圈上的彩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琉璃光芒,当她站在赫连情歌的面前时,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左右摇晃,“王兄,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王妃醉了也没关系啊,反正画舫上还有船舱可以休息,而且你和三哥都在,也能照顾她呢!” 赫连情歌为难的看着赫连锦瑟,且因她摇晃自己手臂的动作,已经让他搀扶着苏苓的手微微松懈了几分,最后不禁将目光看向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凰胤尘,眼眸中似是还带着询问。 “走吧!” 终于,凰胤尘蹙眉凝着几人,随后单手被在身后,就在赫连情歌如释重负的表情下,率先前行。只要尘没有误会就好! 赫连锦瑟见此立马跟上,同时还边走边回身的说道:“王兄,你们快点!” 碧娆:“……” 怎么就被拉去出游了?这郡主是不是脑残?小姐醉成这样还去坐船,故意的? 奈何她碧娆自知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婢女,在王爷郡主和世子面前,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小姐醉醺醺的就被拉上了船,希望不是贼船才好! 春晖寸草万里晴空的望月湖边,此时正停靠着一艘画舫。船身朴素低调,通体的檀香木还散着清幽的香气。 初夏的湖边清爽淡雅,带着暖意的微风吹拂着平波的湖面,一圈圈的涟漪随之静静绽开。湖岸两边绿意葱葱,寸草青郁,空气中都充满了独有的草香。 此时,画舫上太子凰胤璃、公主凰烟儿正站在船弦边,望见不远处正缓慢驶来的一辆马车,凰烟儿顺然开口:“三皇兄来了!” 马车缓缓停在湖边的青草地上,驾车的恰是临风。当车帘掀开之际,率先从里面走下来的正是凰胤尘,一席绛紫色的白云玄纹锦袍,为他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衣袂上精巧织绣的白云图案,随着行走仿佛漫步云端。 凰胤尘平素就不苟言笑的脸颊,在走下马车的时候似乎更加狂狷不羁,而剑眉眼眸间噙着的不悦显而易见。 凛然,寒凉,邪魅,疏离,终日都带着凉薄的冷意。 紧随着凰胤尘从马车下来的,便是赫连锦瑟。蓝色的身影玲珑有致,走下马车的时候完全不顾身后正掀开车帘走出之人,反而径直追随着前方踱步的凰胤尘,惹眼的装扮顿时令湖边远处的行人侧目。 “咦,赫连怎么也来了?”船弦边的凰烟儿看到赫连情歌从马车内慢慢下来的时候,不禁诧异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当看到赫连情歌旋身回眸搀扶着一个女子走下来的时候,眼眸一暗。 赫连锦瑟亦步亦趋的跟着凰胤尘走上画舫的甲板,看到凰烟儿的时候,便热情的上前拉住她的手:“烟儿,等很久了吧!” “还好!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凰烟儿目光瞬着湖边正走过来的三人,眼底似乎带着不屑,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并未全然表现出来。 闻声,赫连锦瑟回眸笑的不以为然,“哦,刚才我和三哥正好在街头看到王兄和王妃在一起,我想既然游湖,带着他们人多也热闹!”说完赫连锦瑟还煞有介事的凑近凰烟儿,在她耳边又问了一句:“烟儿,你不会生气吧?” 凰烟儿摇头,看了看身边正站在一起的凰胤璃和凰胤尘,随即将赫连锦瑟带离船弦边,低声说道:“现在太子皇兄和三皇兄都在这里,多了赫连和苏苓,你就不怕耽误事?” “没关系!反正皇后娘娘已经决定让我嫁给三哥,所以不管我对太子是什么样的想法,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我会当太子是哥哥的,也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而且,我既然要嫁给三哥,那势必要和王妃打好关系,否则以后我在王府里的日子岂不是难熬了!”赫连锦瑟无谓的态度,引得凰烟儿恨铁不成钢般叹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锦瑟,你也别想太多,你只要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那么三哥就不会不喜欢你的!” “我知道,烟儿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子,半年前的事情……”似乎想到了什么,赫连锦瑟的语气倏地变得有些惆怅,眼眸也看向船弦边的凰胤璃。 他的出色不同于凰胤尘,但许是皇家出品的人,总是有些共性。他和凰胤尘之间,好似都是带着天性的凉薄,但相比而言,太子又比凰胤尘多了几分人情味,做事也不会像他那般冷漠无情。 她要嫁到齐楚,只能是他们二人之一。从小长大的情谊,至少他们对自己还是比较特殊的。如果和苏苓相比,她想她是赢定了。 也不知道二王兄是怎么想的,竟然和苏苓光天化日之下就喝的烂醉,要不是在街头看见耍酒疯的苏苓,她也不会想到把她也带到画舫来。 她喝醉了,说不定正好能够成全她。也恰好可以就此机会,让三哥看看她有多么的不堪。也同时让大家看看,尘王妃除了哪张脸蛋能看,行事作风根本就拿不上台面。 “好了,你也别想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想来想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倒是她,怎么会大白天变成这样的?”凰烟儿虽然一直和赫连锦瑟说着话,但是眼眸从未离开过苏苓和赫连情歌的身上。 当见到赫连情歌和碧娆正扶着苏苓走上画舫甲板的时候,华贵妆容的脸颊上也闪过一抹蔑视。 果然是乡野女子,身为王妃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真是恬不知耻! 赫连锦瑟也循声望去,见到苏苓丑态毕露的时候,深邃的眼窝中闪现得意,“估计是喝多了,刚才我和三哥看见他们正好从酒楼里出来。这样的场合有她,应该不会无趣了!” 凰烟儿回眸睇着赫连锦瑟,两人的眼中都迸发着嘲讽和讥诮,淡淡的流光划过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三,弟妹怎么了?”另一边,和凰胤尘站在一起的太子,自然也看到了苏苓的不对劲,此时她俏脸过分的红润,行走间还步伐略显凌乱,一路搀扶她的赫连情歌和碧娆,也都是额头上噙着细密的汗珠。 当然,赫连情歌的酒量虽不错,但是烈酒下肚,难免也醉熏。 凰胤尘剑眉冷目的瞥着苏苓,薄唇紧抿着生凉的弧度,却凛而不语。 “久等了!” 赫连情歌将苏苓交给碧娆和画舫上服侍的下人,才缓步走到凰胤璃和凰胤尘的身边,话音出口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引的凰胤尘侧目冷凝,“喝了多少?” “两坛女儿红!” 赫连情歌微微汗颜的觑着老三,毕竟自己和他的王妃喝酒而被发现,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不由得又说道:“你也别怪她,想来应该是昨晚相府出事,所以她……” “不必解释,与本王无关!” 赫连情歌的话还犹在嘴边,却不想凰胤尘蓦然的打断了他的解释。见此,赫连情歌无奈的看向凰胤璃,二人对视之际,不禁纷纷摇头。 彼时,凰胤尘踱步走到甲板入口的位置,眼眸如鹰隼般在望月湖边巡视了一圈,随即看着临风说道:“开船吧,让玉树在周围严阵把守,以防意外!” “是,三爷!” 既是皇朝太子和王爷出游,游玩之地的周围必然会警戒,当画舫渐渐驶离望月湖边的时候,被驱散的行人这才慢慢回潮,纷纷猜测着画舫上究竟都是什么人! ‘咚咚咚——’ 画舫船舱内的厢房中,碧娆正用绢纱为苏苓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见她醉酒后睡的极不安稳,脸色也始终红潮不下,方走到舷窗边,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的声音。 碧娆放下手中的绢纱,走到门口将门扉向两侧滑开,抬眸看到门外之人,顿时一愣,随后立刻双膝跪地:“奴婢参见公主,见过郡主!” 凰烟儿睥睨的眸光随意轻瞭,翘起一侧的嘴角,略带轻蔑,“起来吧!皇嫂还没醒吗?”凰烟儿边说边走下厢房门口的台阶,身边的贴身婢女墨香扶着她的手臂,卑躬屈膝的跟随着。 碧娆退开身子,跟在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的身后,眼里还带着防备,现在小姐昏睡不醒,她得保护好她! “回公主的话,小姐刚刚睡着,若是公主有事,待小姐醒了之后,奴婢去禀报公主!”在凰烟儿的面前,碧娆小心谨慎的对待着,毕竟不同于小姐开明的性子,再则她也不想给小姐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赫连锦瑟慢行的步伐因碧娆的话而顿在原地,回身看着碧娆,笑道:“烟儿,这丫头看着倒是挺机灵的,只不过身为奴婢,竟然让主子喝得烂醉,这传出去也怪丢脸的!” 碧娆脸色明显一僵,见赫连锦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时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她平白的污蔑。但凰烟儿似乎比赫连锦瑟更小题大做,紧接着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碧娆!” 凰烟儿转身落座在厢房内的椅子中,打量着酒醉的苏苓,见她暂时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般的转眸说道:“你既身为皇嫂的婢女,怎能让她如此任性而为?今日本宫和皇兄为锦瑟安排这场出游,现在却因皇嫂而打乱,若非是你伺候不得当,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碧娆:“……” 这明显是故意借题发挥?碧娆的确不傻,凰烟儿的话里话外都明显将小姐醉酒的事指给她的过错,扯淡呢?! “烟儿,看来这事还是等王妃醒了再说吧!说来也怪我,我本以为她醉的不厉害,所以才将她和王兄拉过来的,哎……”赫连锦瑟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叹息了一声,红脸白脸都被她们做全了,而碧娆除了低头暗忖,却什么也不能说。 凰烟儿悻悻的剜了一眼碧娆,随后挥手对着身边的墨香说道:“你留下来跟她一起伺候皇嫂,若是皇嫂醒了,记得通知本宫!锦瑟,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到了天池山脚下,还要准备篝火射猎呢!” “奴婢遵命!” 凰烟儿说完就起身和赫连锦瑟一同离开了厢房,只不过在踏上台阶的时候,又回眸看了一眼苏苓,见她呼吸深重又面颊红润,轻嘲讽笑的走了出去。 墨香被留下来,明显带着监视的意味。但碧娆更关心的是小姐的情况,她伺候小姐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喝酒,也没想到她平生第一次沾酒,就变成了这样。 直到现在她还纳闷,人头马到底是什么?而且不光是她,就连之前在酒楼内的掌柜和赫连世子,也都一问三不知! “你叫碧娆对吗?” 墨香站在一旁见碧娆对她视若无睹的照顾着苏苓,心下顿时有些不悦。她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若是旁人见了她还有给她三分颜色,一个相府的婢女竟然对她视而不见?! “嗯!” 碧娆浅淡的应承了一声,在她心里本就不认为墨香比自己高贵多少,大家都是婢女,就算你主子是公主又如何,我主子还是王妃呢! 见碧娆依旧自顾自的为苏苓擦拭着脸颊,墨香扬着下颚,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语调也微扬,边走边说:“你主子都已经是王妃了,怎么还能如此不知进退!今天的出游是为了锦瑟郡主准备的,你们这样跟来,怕是不合适吧!” 碧娆擦拭的动作一顿,蹙眉回头看着墨香,“谁跟你说是我们跟着来的?” “难道不是?你看她都醉成什么样了,既然喝多了就回府去睡觉多好,恬不知耻的跟过来,王爷也不会看她一眼的。锦瑟郡主在王爷的心里本就举足轻重,你主子这样只会让她自己丢脸!”墨香说着就挑起眼尾,表情是极端的不屑一顾。就连看着酣睡中的苏苓,脸色都带着戏谑。 安静的厢房内有片刻的静谧,碧娆紧紧拧着眉头睇着墨香,就在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下,蓦地将手中的绢纱甩在了地上,从苏苓身边起身,“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你难不成真的以为公主是关心你主子才来的吧?要说啊,我们公主本来就是蕙质兰心,为了不让你主子太难看,也不得不来关心一下!不过说到底你主子就是个大臣的女儿,和画舫上的王爷郡主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你看看她醉成这样,真是新鲜,我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此丑态毕露,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墨香越说越过分,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如果此时碧娆细心一点,必定会察觉到墨香眼底的精光。她一个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如何敢开口评论主子? 可惜,碧娆本就心直口快,虽然跟在苏苓身边,但是除了越来越彪之外,缜密的心思是一点也没学到。 点火就着的碧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墨香,双手也紧紧捏着,“你再说一句?” “哟,怎么着,这就承受不住了?哦对了,我今晨好像听说昨晚你主子回到相府之后,结果你们相府就遭遇意外,整片的竹林都被毁了,是不是真的?难不成你主子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个扫把星?不然怎么有她在的地方,就总是发生意外呢!”身着翠绿色裙装的墨香,似乎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掩嘴笑着的时候,裙摆不停的左右摇晃。 这可闪瞎了碧娆的眼睛,更让她怒火中烧的,就是眼前这个贱婢,竟然敢说小姐是扫把星! 尼玛的,老娘把你打成扫把星! 想到便做,碧娆不顾三七二十一,提起裙摆直接出腿,穿着厚底的绣花鞋,一脚不偏不倚的就踹在了墨香的膝盖上,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吃穿用度也都是高人一等,哪曾受到过如此对待。 墨香没成想碧娆会突然出腿,不慎就因她的一脚,膝盖吃痛,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还不等她爬起来,碧娆就来劲了。 裙摆一撩,直接骑坐在墨香的身上,左右开弓连扇十个巴掌,嘴里还骂道:“尼玛的,臭不要脸的,我让你再骂,我家小姐是你能说的吗?你特么才是扫把星的,你全家全村都是扫把星!” “啊……救命啊!啊……” 墨香没与人动过手,更没想到碧娆竟然真的敢打她。眼下她被碧娆骑着动手猛打,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而且脸上传来的刺痛更让她着急,忍不住就开始大声呼叫。 不刻,墨香尖锐的喊声就惊动了整个画舫的人,率先赶到的是身兼保护职责的临风。由于墨香的喊叫声太过惨烈,临风在门外直接就将房门拉开,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哑然。 怔忪了一瞬后,回眸看着厢房外的走廊,随即就大步入内,直接上前将碧娆给拉起来,同时低声吼道:“你发什么疯?” 碧娆正打的爽,猛然被人拉开后,还穿着粗气,张牙舞爪的骂道:“滚一边去!我让你骂小姐,让你骂!” 被临风拉住的碧娆,一边喊着还一边伸腿对着墨香踢去,临风呲目欲裂的看着地上悲催的墨香,一个头两个大。 这主仆俩,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墨香可是公主最亲近的婢女,若是她有什么事,碧娆还能活?!而且不管怎么说,碧娆和他也都算是王府中人,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墨香,你没事吧?”临风将碧娆推到一边后,正要蹲下身询问墨香之际,厢房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暗道糟糕。 墨香被碧娆打的不知东南西北,此时一听到临风的声音,泪眼摩挲的看着他,刚要顺着临风的搀扶起身时候,就看到恰好出现在门口的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这下墨香从地上直接跪着前行,满脸委屈的跪在凰烟儿的脚下,哭着说道:“公主,请公主为奴婢做主!” “怎么回事?谁动的手?”不用询问任谁也能够看得出,墨香原本清丽的脸颊此时红肿一片,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直抽抽。 碧娆心头一口恶气还没撒完,看到凰烟儿出现的时候,这才有片刻的冷静,见她脸色相当难看的看着自己,心头一紧,也连忙跪在地上,“公主明察!奴婢虽然对她动手,但只是因为她污蔑我家小姐,还请公主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公主,奴婢没有!方才是公主让奴婢留下的,奴婢本想着帮她一起照顾王妃,但是没想到她不但对奴婢恶言相向,而且还把奴婢推倒,之后又因为奴婢反口问了一句,所以她就对奴婢大打出手,公主,你要为奴婢做主啊!” 墨香的话险些让碧娆再次无法镇定,她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 “公主……” 正当碧娆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凰烟儿却冷声打断:“你闭嘴!” 碧娆抿唇仰头看着凰烟儿亲手将墨香扶起来,单单这一个动作,她便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身为奴婢都少都有看人脸色的能力,凰烟儿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训斥她,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赫连锦瑟在身后也随之而来,看着碧娆似是也带着不满,“碧娆,你怎能如此不分轻重?按说墨香乃是烟儿的婢女,论身份也比你要高一品阶,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公主为难!” “临风,你先出去!” 凰烟儿余光看到临风正站在房中,下一刻直接开口下逐客令。不论临风心里有多么不愿,但也只能低着头离开。 其实早在和苏苓接触的过程中,他便不讨厌这位突然被赐给三爷的王妃,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公主,就不知三爷会如何处理。 他得赶紧去禀告才好! 当临风焦急的走到甲板上,正想要对凰胤尘回话的时候,赫连情歌却率先开口,“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临风瞬了一眼正坐在甲板的圆桌前,端着茶杯轻抿的凰胤尘,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是王妃的婢女,将公主的婢女打伤了!” “因为什么?”赫连情歌随口问道,却引来对面两人暗含深意的目光。 凰胤璃端着茶盅,单手捏着瓷盖慢慢摸索,桃花眸内噙着几许打量和揶揄,睇着赫连情歌不乏猜测。 至于凰胤尘,宛若深潭的黑眸敛去所有情绪,徒剩一片寒芒,在赫连情歌略显焦急的语气中,幽光闪动。 “这……属下也不清楚,三爷,要不要过去?”临风为难的回答了一句,继而就望着凰胤尘,毕竟王妃的婢女也算是王府的下人,而且要是碧娆真有什么事的话,他担心王妃会拆了这座画舫的吧?! 在临风看向凰胤尘的瞬间,赫连情歌心头一窒,表情瞬时变得微妙,在场之中,他似乎是最没有立场询问的人,可偏偏刚才他就是这么做了! 凰胤尘见赫连情歌不再开口,薄唇抿着冰冷的弧线,锐利的眸子波澜不惊,口出冷语,“婢女吵架,本王过去,作甚?” 临风:“……” 另一边,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画船厢房内的气氛愈发凝滞僵持。直到这会,碧娆才明白,她现在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墨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凰烟儿分明有偏帮的嫌疑。 “碧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就因为刚才本宫说了你几句,所以你就将气撒到墨香的身上?本宫还从来不知道,原来皇嫂的婢女说不得也动不得呢!”凰烟儿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苏苓,显然碧娆做的事,让她有理由将问题归咎于苏苓。 碧娆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公主,事实并非如此,分明是她……” “碧娆,你少说两句吧!”开口解释的话还来不及说完,赫连锦瑟又突然开口打断。所以,任由碧娆如何为自己辩解叫屈,却总是有人出面打断,完全不给她任何阐明事实的机会。 从头到尾,所有的话都被墨香说了去,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赫连锦瑟看似在打圆场,但是从墨香暗暗得意的眼眸中,还是看得出现在碧娆明显在劣势。 闭口不言的碧娆,低着头始终搅着衣袖,哪怕不甘不愿,也只能自己承受。墨香脸颊上挂着明显的伤痕,凰烟儿微扬起一侧的嘴角,和赫连锦瑟对视一瞬后,便故作叹息的说道:“碧娆,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对!本宫出于好心才让墨香留下来陪你,哪知道你这个婢子如此不知好歹。现在皇嫂昏睡着,本宫也只能代她惩罚你,希望你今后知错能改。来人!” 凰烟儿话音落下,门口很快就出现了两名随行的宫人。踏入房间后,双双躬身:“参见公主!” “把她带下去杖责二十,之后在甲板上罚跪两个时辰。”凰烟儿一声令下,碧娆几乎心如死灰,这表面上看似是惩罚,但暗地里她觉得好像是要弄死她的节奏。 墨香不时摸着自己胀痛的脸颊,但一听到凰烟儿给的处罚,顿时感觉这打没白挨,至少一切都是按照公主的想法在进行着。 “是,公主!” 两个宫人头不抬眼不睁的就双双架起碧娆往外走去,当与墨香错身而过之际,碧娆清晰的看到她挑衅般扬起一侧的眼尾,表情好似在嘲讽。 眨眼间,碧娆就被宫人带了出去。而此时厢房内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相视而笑,而后几人同时将目光看向苏苓,几人的脸上都挂着讥讽。 “烟儿,咱们出去吧,这房间里的酒味真是令人作呕!”不再装腔作势的赫连锦瑟,在鼻端挥动着指尖,鄙夷的睨着苏苓,随即便率先起身。 凰烟儿侧目瞭望,冷眼睇着软榻,继而扶着墨香的手,在走向房门的时候,感叹道:“墨香,你做的很好!” “多谢公主,能为公主分忧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墨香顶着一张猪头脸,仍旧不忘给凰烟儿拍马屁。 而对此又十分受用的凰烟儿,浅笑一句,就佯装嗔怒:“你这婢子,就会说好听话!一会去给自己上点药,那贱婢下手还真狠!这样吧,一会她用刑的时候,你去盯着!让宫人狠狠的打!” “奴婢遵命!” 主仆三人心情不错的离开了船舱厢房,离开之际连房门也没有关上,阵阵清风顺着门扉吹入室内,一双灵动清丽的凤眸也倏然浅眯。 摇摇晃晃的船身随碧波荡漾,碧娆被两个宫人一路带到了船舱内部的暗房中,房间位于船舱的底部,画舫随波逐流,站在房间内也能够清晰感到水波的摇晃。 碧娆拉着脸,任由两个宫人对她推搡来推搡去,技不如人她谁也不怪。谁让她小看了墨香小践人的那张嘴,说起来就算她技高一筹,面对公主和郡主,她恐怕也只有吃亏的份! 妈的,等着小姐醒了的,她一定多请教请教整人的办法! 两个宫人对待碧娆相当不客气,将她推进暗房之后,哐当一声就直接将房门摔上。其中一人上前将木凳摆放在中间,另一人就将她直接推到木凳上,嘴里还喝斥道:“赶快趴好!得罪了公主,还敢打人,胆子倒是不小!” “你废话那么多,要打赶紧打!” 碧娆反口顶撞了一句,顿时就激怒了宫人。宫人怒瞪着碧娆,回身就拿起摆放在一侧的刑具,对着碧娆的身后就是狠狠的一下子! 第743章 跟我玩neng死你! “唔!”碧娆紧咬牙关,这一下可真特么疼啊!谁特么说墨香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等的?她跟在小姐身边,也是吃香喝辣好不好! 细皮嫩肉的挨了一板子,碧娆的额头立时就沁出了汗珠,疼,真疼! “让你嘴硬,今儿到了这里,看不打掉你一层皮的!”宫人恶狠狠的盯着趴在木凳上的碧娆,两人同时抄起刑具木板,似乎还觉得不给劲,又纷纷在掌心里呼了两口气。 随后,两人同时扬起刑具,对着碧娆的后身猛力打下,破空的嗖嗖声让她脊背寒凉,尼玛,啥时候结束啊!太遭罪了! ‘嘭——’的一声响…… 就在碧娆暗暗为自己祈祷一切快点结束,而宫人也举着手板就要狠狠落下之际,房门被人一脚从门外踹开,不过似乎力道太大,门栓就被踹落在地上。 宫人举着木板愣在原地,眯眼看着踹门的人影,其中一人不禁扬起兰花指,夹着嗓子喊了一句:“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门外的人影随着画舫的摇晃一步一步缓慢行走着,半饷没有动静。碧娆也因此好奇的忍痛回身看去,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乱棍带爬的从木凳上话落,扯着嗓子就开始喊:“小姐,我的小姐,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小姐啊……小姐诶……” 苏苓头痛欲裂的低眸,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双腿鬼哭狼嚎的碧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别演了,装什么可怜!” 话落,碧娆的哭声戛然而止,仰头看着苏苓不甚舒服的模样,从地上站起来后,揉了揉屁股,扶着她问道:“小姐,很难受吗?” “一会你喝一坛女儿红试试!”苏苓没好气的斜睨着碧娆,剜了她一眼后,无视两个瞠目结舌的宫人,继续说道:“我怎么有你这么虎的婢女,你听不出来墨香是故意激怒你?明知道她是凰烟儿的婢女,还跟她动手,做事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让你挨一板子都便宜你了!” 碧娆怔愣,“小姐,这么说你早就醒了?那你还看着我挨打?” “滚,我什么时候睡着过!” 苏苓一席话,碧娆顿时静默了,家门不幸,她不幸啊! “小姐,疼!”但是转眼的功夫,碧娆就颠颠的扶着苏苓走进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中落座,可怜兮兮的憋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苏苓挑眉:“哪疼?” “那疼!” “哪儿?”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不亦乐乎,但两个宫人可看傻眼了,这什么人呐,主子没样,奴婢也这德行?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私堂?”要不说这俩宫人也不开眼,本来不知道碧娆的身份也就算了,但是看到苏苓硬闯后又如入无人之境,俩人面面相觑,感觉不太好! 有苏苓在身边,碧娆算是来了精神头,站在她身侧,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介绍道:“你们俩,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当今尘王妃,丞相爷最疼爱的相府小姐,擅闯私堂,就你们这破地方,我家小姐说拆就拆!” 苏苓:“……” 她是不是得考虑换一个婢女了,有她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东西,嫌她命长了?! “尘王妃?”宫人嘴里细细咀嚼着苏苓的身份,旋即两人互看一眼,似乎都有些为难。而恰好就在此刻,门外又传来墨香的声音,“你们怎么还没有用刑?” 一听到墨香的声音,碧娆这心里的新仇旧恨算是一股脑全涌上来了。 就在房门要开未开的时候,碧娆立马顿在苏苓的脚边,撅着嘴嘀咕道:“小姐,宿敌来了!” “你以后再闯祸,要是不能自己善后,就等死吧!给我记住了,有多大能耐,就闯多大的祸,次次都指望我救你,门都没有!”微醺的苏苓还带着宿醉后的不适,此时对着碧娆语气虽然生硬,但绝对的话糙理不糙。 她一路被赫连情歌带到这里,虽然迷糊但始终都保持着清醒,得知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在这,她就知道一定会节外生枝。 她们二人会从碧娆先下手,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没想到,凰烟儿的惩罚还真狠。杖责二十,就算大老爷们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细皮嫩肉的碧娆! 这丫头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撇开身份不谈,她也从未当她是奴婢。小丫头受了委屈,又被凰烟儿以她来试探自己,她要是不还回去,太对不起这一出出的戏码了! “小姐,我明白了!” 碧娆从未见过苏苓这般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话,此时见她凤眸内灼灼晶亮的瞳睐,便明白她的话定然是为了自己好。 苏苓揉了揉眉心,女儿红这酒太特么烈了,几杯刚下肚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瞬间喝断片了,第一次喝酒把自己喝成这个熊样,她自己也是惊呆了! “现在不用明白,你去把门外的人带进来,我许你撒欢的惩罚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塌了姐给你顶着!还有你们两个,刚才是谁打了她?” 早在苏苓话音落下的时候,碧娆说风就是雨的已经跑到了门口,而正推门的墨香也没想到门扉会突然开阖,一不留神险些跌倒在地。 狼狈的直起身子后,看到碧娆竟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不忿的看着两名不知所措的宫人,指着鼻子就骂:“你们两个狗东西,干什么呢?公主让你们用刑,愣什么神!” 相同的开场白,但是这一次却换了身份和位置。碧娆单手掐腰,学着墨香之前的动作,挑起一侧的眼尾,不停的耸动着肩膀,邪笑的望着墨香,说道:“你叫墨香对吧!” “你个贱婢,等会有你好受的!” 谁知,墨香得意的表情还没坚持一秒钟,紧接着房间内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女声,而且说的话让几人同时愣了: “出言不逊,掌嘴二十!污蔑主子,掌嘴二十!扭曲事实,掌嘴二十!挑起争端,掌嘴一百!碧娆,记住了麽?” 彼时,苏苓斜靠在椅子中,单手撑着额头,半垂着眸子望着地面,语调轻缓低柔,但却令墨香顺瞬间战栗! “你是谁?” 墨香企图自保般步步后退,暗房内的时间太过昏暗,一时间她也没有看清楚苏苓的长相,只不过那嗓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应该不是王妃才对,她不是宿醉未醒吗? “不识主子,杖责四十!碧娆,用刑吧!” “奴婢谨遵尘王妃之命!” 碧娆一声尘王妃的称呼,两个宫人已经彻底傻眼,怎么就直接掌嘴一百六,杖责四十了?墨香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就要承受这些,那刚才他们有一人还动手打了板子,岂不是要魂归西天? 这是尘王妃?不可能吧,哪里来的女罗刹! “奴婢,遵命!” 碧娆这下可算找到了靠山,随着苏苓的话音落下,她就感觉自己后身也不疼了,手脚也有劲了,将墨香步步紧逼到厢房边角的时候,仰着头鼻孔看人的姿态,垂眸说道:“墨香,我们小姐也是代你家公主教导你,希望你今后知错能改!”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眨眼的功夫,碧娆和墨香的地位就彻底天翻地覆的转了一圈,而她所说的话,正是之前凰烟儿对碧娆说的。 不得不说,墨香比碧娆会看脸色,而且孰轻孰重,她常年身处后宫,自然也更加清楚,此时暗房内的情况不用她多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尘王妃已经醒了,她碧娆要做出婢女的姿态。 这样一想,墨香不理会碧娆的话,顿时挤开当着自己的碧娆,小碎步跑到苏苓的身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有眼不识王妃,请尘王妃息怒。方才的事想必是误会,还请尘王妃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苏苓揉着额头,见墨香迅速的做出这等反应,不由得看向了呆愣的碧娆,眼神中噙着深意睇着她,似是再说,看懂了吗? 碧娆凛着脸,悻悻的看着墨香的背影,须臾光景她就察觉到自己和墨香之间的差距。脸色有些难堪,抿着嘴一言不发。 苏苓见碧娆沉默,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至少这丫头只是头脑简单了点,但还不算太傻。 且不说这墨香是否识大体,单单是她刚才那两句话,就分明是给了她自己一个自保的台阶。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墨香摆明了在说之前不认识她,那么现在她若是真的将这惩罚实行到底,反而是她尘王妃肚量小,容不得婢子犯错! “本王妃今日高兴,所以小酌了几杯。奈何不胜酒力,才会昏睡到此时。你不认得本王妃没关系,那不如就由你来说一说,方才在船舱内,都发生了什么?本王妃的婢女又做错了什么事,惹的你们要对她大刑伺候!” 苏苓本不愿以身份压人,但墨香既然是凰烟儿的婢女,那么她就势必要将自己的身段摆在高处。皇宫里针锋相对的场面不少,而且她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凰烟儿和她注定水火不容! 既然如此,墨香和碧娆恰好是她们的贴身婢女,如果要论个对策,那不如从头开始!她酒醉却没失忆,船舱内凰烟儿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了进去,只不过醉酒难受是一方面,还有另一种考虑就是,她想看看碧娆到底能不能在她们的污蔑中,找到自保的方法。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好在来日方长! 随着她在这里的日子越来越长,她知道的事情越多,就感觉到身边潜在的危险也越多。如果碧娆不能时常保护好自己的话,她会考虑是否要将她送回相府。 因为打从黑衣人和凤家宝藏之事发生后,她便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平静。 墨香没成想苏苓会再次询问之前的事,眼睛滴溜溜一转,贸然开口:“王妃明察,之前在船舱内,的确是碧娆因为一点小事便对奴婢动手,而公主疼惜奴婢,所以才决定对她用刑。这件事是因奴婢而起,若是惹了王妃不快,奴婢愿意代替碧娆领罚!” 瞧瞧,这一番话说起来,换了旁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怒气,只怕也会因为她的过分懂事而不再追究。可惜,苏苓终归还是苏苓。 墨香心里正洋洋得意的打着小算盘,她就不信已经这般卑微的态度,尘王妃还会不顾颜面对她用刑! 毕竟她所代表的,还是公主! 苏苓虽然酒醉后头疼不已,但是心思依旧细腻谨慎,不用看墨香的表情,她也知道此时她低着头的脸上一定闪着几丝轻笑。 于此,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因画舫随着水波忽然剧烈的摇晃着,让她也更加难受了几分。随后苏苓边速战速决般开口说道:“你们听到了吗?本王妃原本不想惩罚于她,但见她认罪的态度极好,方才所说的惩罚减半便是。碧娆,你在这盯着,还有你们两个,若是待会用刑期间敢偷偷放水,那等着你们的,就是抄家灭祖之刑!打了本王妃的婢女,想要将功补过,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苏苓说完,暗房内便响起急促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墨香不敢置信的仰头看着从椅子中起身的苏苓,两个宫人不合时宜的将手中的木板掉落在地上,公主的婢女,他们来动手? “王妃请放心,奴婢一定按照王妃的要求办事!” 此时碧娆也敛去了玩闹的心性,她看得出小姐的出面完全是为了自己,若非是她不知进退得罪了墨香和公主,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心里有愧疚也有失落,的确是她的不懂事,才牵出这么多的是非。原来全天下的主子,并非都是像小姐这般开明大义且温柔贤良的! 碧娆,你确定你家小姐温柔贤良?! 苏苓起身随着画舫的摇晃慢慢走出了暗房,而她所的话也让暗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绷,两个宫人这会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妃,没一个是他们惹的起的。相比公主而言,他们更怕这位尘王妃,动不动就抄家灭族,而且看起来也是很难相与,就算打了墨香公主要怪罪,他们也可以将矛头指向王妃。 嗯,就这么办! 两个宫人被抄家灭族一说差点吓哭了,此时两人看着碧娆也不再是凶神恶煞,反而娆姐姐娆姐姐的叫个不停。 而在苏苓还没走出船舱的时候,就听到了暗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脚步微微一顿,眼眸中精芒危光一闪,旋即出了船舱。 午后的阳光锋芒刺眼,甫一走出船舱,炽烈的日光从头顶打下来,便让苏苓不适的抬手遮挡,特别是在偌大的望月湖中,画舫此时正停在湖畔中央的位置,头顶日光寸寸生辉,连同折射的湖水都宛若水晶琉璃般光阑无限。 淡淡的清风从耳畔拂过,苏苓明显感觉酒后的燥/热被吹走不少。提着裙摆走出船舱,顾盼四周,就发觉此时正在甲板的另一侧,凰胤璃和凰胤尘似乎正在对弈,而两人身边则分别坐着赫连锦瑟和凰烟儿。 苏苓见此无聊的撇撇嘴,一群高官子弟整日就特么知道浪费时间。有这对弈的功夫,估计她的远方来酒楼又赚的盆满钵满了。 其实苏苓也并非记得所有事,中间的确有那么短暂的光景喝断了片。她酒后清醒的唯一印象,就是因碧娆和墨香在厢房内发生冲突的时候,意识才渐渐回笼。 苏苓穿着简单的百褶罗裙,看到凰胤尘在甲板一侧对弈,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走向了画舫甲板的尾部。有凰胤尘的地方,空气不太好! 彼时,赫连情歌正立在船尾迎风而立,水墨画的锦袍仿佛和望月湖以及周边美丽的景色融为一体。 背影略显空寂,墨发当空舞动,此情此景他整个人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幅画,画舫悠悠,清风浮动,船弦边男子入画,而她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赏画之人。 苏苓踱着步,在看到赫连情歌的时候便开始放缓脚步,虽然静谧的周遭只剩湖水潺潺的叮咚声,但赫连情歌还是听到清浅的脚步声时,侧目回眸,这一眼两人同时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虽说不上害羞,但苏苓在此时看到赫连情歌还是有些别扭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喝完酒竟然撒欢耍疯,而且她自认为和赫连情歌只算得上是泛泛之交。 相反,赫连情歌在见到苏苓的刹那,平波不惊的眸子中,似乎渐渐漾起了笑意,就连平素微蹙的眉宇也舒展开来,薄唇绽出一抹随性的浅笑,“你睡醒了?” “咳……这里景色不错哈!” 苏苓掩饰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随后便将若有似无的视线转到画舫之外的望月湖上。灵动的眸子乱转着,而心思却正在天马行空。 赫连情歌本身就是身在别国的质子,所以从小便练就了十分缜密和敏感的心思。对于苏苓略显逃避的转移话题,他也并不想多加追问。 只不过这一次之后,他算是知道,从今后若有机会,断然不会让苏苓再次沾酒的! “你以前没来过吗?”赫连情歌顺着苏苓的话也顺然而说,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船弦边,而苏苓的脸颊被日光无死角的照耀着,毫无瑕疵的肌肤晶莹剔透。 赫连情歌难免忍不住将视线看向身侧的苏苓,此时站在船弦边的她,头发略显凌乱,被清风拂过,还调皮的在耳畔跳跃。 一席素色的百褶罗裙,衬托着她娇俏又不失玲珑的身躯,如扶柳之姿,明丽清亮又不失柔媚动人。 苏苓睇着望月湖静静发呆,听到赫连情歌的话,略微摇头:“良辰好景,看多了也会烦!” “呵,希望这不是你宿醉未醒的话!”赫连情歌似是自嘲般苦笑了一瞬,随即将视线从的身上收回,眼底带着怀念般看着眼前的山河风光,纤长卷翘的睫毛随着他时而轻眨的眸子静静煽动。 苏苓:“……” 不过就是喝醉了一次,倒是让他看了笑话! “你之前唱的曲子,是什么?”赫连情歌好似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很快就话锋一转,回想起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我会给你怀抱’,平素沉寂又空旷的心房,似乎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注的满满的,情绪也变得失衡。 苏苓讶然:“我唱歌了?” “我没听过你唱的曲子,只记得几句曲词!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赫连情歌低沉的嗓音慢慢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尖都紧绷了起来。 他们见过两次,而且她对自己的称呼,正是小情歌! 不愿多想,但情绪总归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赫连情歌望着苏苓拧眉的表情,心头愈发收紧,越是抑制不该有的想法,却越是徒劳无功。 他不愿承认,其实自己是自卑的。这么多年来的质子生活,虽然表面上他和宫内几位王爷的关系极好,但是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就算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好,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情绪和悲戚,永远都是在无人的角落中,任由他自己体会浅尝。 当然,原本他对现在的生活也是满足的,毕竟齐楚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应有尽有。可自从遇见了苏苓,他就发觉自己过去的十一年,活的何其悲凉。 他的自以为是,在她的随性和自我中,被全然击碎! 这厢赫连情歌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梦靥久久难以清醒,而苏苓则听到他念出那一句歌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唱歌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唱的还是小情歌,她这是自己作死,别人拦都拦不住的节奏啊! “内个…我随意哼唱的,就是觉得跟你的名字挺配!呵呵!”苏苓打着哈哈企图将唱歌这件事蒙混过去,但却不想猛然回神的赫连情歌,似乎对此有着极大的兴趣。 赫连情歌眼眸柔光浅漾,端看着苏苓俏丽生姿的脸蛋,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苏苓差点跳湖! “那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纳尼?! 苏苓怔忪的神色望着赫连情歌,这一刻她感觉酒劲又上头了。不然怎么这么晕! “皇嫂?原来你已经醒了啊!”如斯美景之中,略显不和谐的声音恰逢其时的传来,苏苓心里微微惆怅的喟然一叹,抛给赫连情歌一个无奈的视线,随后两人同时转身,“刚醒而已!” 哪怕是结伴出游,此时凰烟儿依旧是一身隆重华贵的宫装,似乎不传的体面点,就没法见人似的。 随着凰烟儿一同前来的,还有赫连锦瑟,俩人的目光都噙着几许打量和狐疑,不停的在苏苓和赫连情歌的身上穿梭着。 “王妃,没想到你和我王兄的关系这么好!”赫连锦瑟扬起看似明媚的笑意,眼眸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便掩嘴笑着说道。 两人相携而来,又恰好看到苏苓清醒后却和赫连情歌单独相处,难免会产生别的想法。苏苓对此心知肚明。 “锦瑟,莫要胡说!”赫连情歌对着锦瑟低语了一句,随后就对着凰烟儿点头示意,在几人各怀想法的神色中,慢行离开了船弦边。 壮士,别走! 苏苓忍不住心里对着赫连情歌呐喊了一句,他这一走,这里岂不是变成了女人间的战场!尼玛,她刚醒,还不想这么快进行头脑风暴的战斗啊亲! 赫连锦瑟发觉到苏苓盯着赫连情歌的背影迟迟没有收回视线,不禁看着凰烟儿,两人同时浅笑,随后她便说道:“王妃,我王兄已经走了,别看了吧!” 这话,若是放在好朋友身上,那应该是揶揄戏谑。但若是由赫连锦瑟说出口,那深藏的意味就不得不琢磨了。 她知道赫连锦瑟已经打算嫁给凰胤尘,那么现在应该是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了!可惜,她错的离谱,对方是凰胤尘,她不屑一顾,争风吃醋的戏码在她这必定得不到回应! 虽然她对赫连情歌有少许的感觉,但目前为止只能说,对他的感觉至少比对凰胤尘要好! 暗暗思忖,苏苓随后拢着腮边的长发,目光悠远的看向望月湖,语气怅然:“郡主真爱开玩笑!” 见苏苓对她的话并未有任何想要开口解释的意图,赫连锦瑟不禁暗自咬牙,她怎么能这么淡然,难道被她们看到和男子独处一地,就这般无所畏惧?! “皇嫂,你应该还没看到皇兄吧,说实话本宫也不知道你和赫连的关系那般好,早知如此本宫便派人早些去邀请你们,不过说起来也要感谢锦瑟,今天皇兄为了她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一起出游,要不是锦瑟在街头看见你和赫连,恐怕就要错过了!”凰烟儿双手置于胸前,端着架子睇着苏苓说着。 一席话说的温婉绵长,但其中透露出的含义,只怕并不温婉了! 苏苓看着望月湖上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不停的在湖面上荡漾。就好似她现在的心情,被凰烟儿这般冷嘲暗讽,她听得清楚明白,但至少现在还不是和她正面冲突的时候。 敛下眉宇间不由自主散发出的戾气,苏苓半垂着眸子,双手放在船身上,一瞬不瞬的望着湖面,哪怕她心里的主意和想法再多,也恰似心有雷霆,面如平湖般,浅浅一笑,凤眸生辉的开腔:“那本王妃还真是要感谢郡主和公主的好意了,说起来咱们以后可能都是一家人,何必说的这么生疏!本王妃知道,郡主和王爷的关系匪浅,况且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若是郡主下嫁的话,本王妃一定会和你好好相处,争取让王爷做到雨露均沾!” 装犊子,谁不会呢! 若说宫心计,她苏苓一点也不差! 你赫连锦瑟在她面前各种秀恩爱,秀关系。她苏苓也同样可以给你添堵!她不喜欢凰胤尘是真,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依旧是王府的女主人,哪怕将来凰胤尘真的娶了赫连锦瑟,她依旧是主,而她也顶多是侧! 她故意说争取让王爷雨露均沾,相信赫连锦瑟和凰烟儿不会听不出来!她要的,就是等着她们主动出手,女人的嫉妒心往往能杀人于无形。但她既然这样做,就不怕赫连锦瑟对她使诈。 既然从开始就注定了今后的不融合,她又何必去强人所难与她攀关系!更何况,她苏苓还不需要和一个小小的郡主友好相处! 赫连锦瑟因苏苓的话险些将维护极好的形象毁于一旦。好在凰烟儿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臂,笑意不减的说道:“皇嫂还真是识大体!” “好说好说!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苏苓随意挥了挥手,姿态还带着淡淡的轻视,此时此刻她对凰烟儿和赫连锦瑟是真的没有半点好感。 不需要别的,单单欺负碧娆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与她们为敌!动她的人,还真敢! “烟儿,王爷他们好像玩完了,咱们过去吧!”赫连锦瑟想要逞口舌之能,可惜明显不是苏苓的对手。 苏苓一听,眼眸一亮,要是凰胤尘真的玩完了该有多好!命都玩没了才好呢!这样她就可以不用顾忌老爹当初交代她的话,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闹挺!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双双带着对苏苓的蔑视和不悦,转身相携的就走向了甲板的另一边,苏苓顺着二人行走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凰胤尘和凰胤璃两人正站起身,而临风也恰好在收拾棋盘。 远处的男男女女,的确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当初丞相老爹哪怕以死相逼,也要让她嫁给凰胤尘。 那厮有什么好的,整天瘫着一张脸,除了冷还是冷,她跟他认识这么久,就没从那张脸上看见过任何别的表情。 整天跟欲求不满似的!呸! 在画舫上的时间,似乎过的飞快,当画舫再次起航沿着河道一路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前方一座不算高耸但已显绿意的山头便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齐楚国京都的位置的确选址极妙,依山傍水不说,就连这条望月湖一定意义上也算是护城河了。 天池山位于望月湖的下游,渐渐地,越是接近天池山,湖水则变得有些湍急,画舫因此摇摆的更加剧烈,苏苓始终无法融入到凰胤尘等人的圈子中,这会儿正自顾自的坐在船弦边,双腿交叠的放在身前,一只素手撑着椅子扶手,托腮望天! 午后的阳光渐渐消散着热度,但暖融的日头打在身上,还是让苏苓有些困乏的混沌感,原本女儿红的酒劲还没有全然散去,此时苏苓倍感慵懒的眯着凤眸,西行的日光倾洒在她周身,湖风淡扫柳眉,浓密的睫羽上下撩拨。 昏昏沉沉间,苏苓感觉到一阵强烈到难以忽视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漫不经心的掀开眸子,带着醉人的柔光循着感觉看去,入目的凛冽轮廓和冰封暗藏的眉宇,令她几不可查的蹙眉。 “有事?” 苏苓说着就在此半阖着眸子,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若非是他那道强有力的视线,只怕她还以为这一方天地只有她一人共享! 凰胤尘冰颜凛着孤傲的脸颊,冷峻深黯又不乏犀利的视线内诡光熠熠,鼻翼随着呼吸微龛,薄唇如冰刃雕刻般慑人,淡淡的威压散体而出,周遭也传来他强大气势下的压迫感。 倏然间,凰胤尘蓦然开口:“收起你对情歌的心思!” 这出口成冰的话,仿佛带着利刃从空中扑面而来。苏苓平静淡然的巍然静坐,哪怕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子压迫感令她也微微惊讶,但表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澜。 “我对他什么心思?”苏苓依旧慵懒,语调缓慢轻扬,碧湖青天下的她,如明珠瑰宝,美玉荧光,清雅脱俗又隐然带着魅惑妖娆。 苏苓的幡然一问后,清晰的察觉到凰胤尘身上的冷意更加透彻了几分,身姿懒懒倾斜了一瞬,想离他远点! 凰胤尘冷漠的眸子氤着幽冷,薄唇微微一侧,“你比本王清楚!” “凰胤尘,你丫是来搞笑的吧!且不说我对他有没有心思,就算有,与你何干?”苏苓邪佞的挑着一侧的眼尾,轻蔑的瞥着对面的凰胤尘。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就相生相克的感觉,充斥在两人之间,她多想和他决斗,直接灭了他丫的!可惜,他不能! 这事一如她对碧娆所说的话,有多大能耐,就闯多大的祸!按照目前她的身手和凰胤尘表现出的节操,估计他们俩要是动起手来,这厮能撕了她! 她还没活够,留着后路是必须的! 苏苓不是狂妄自大不知好歹的人,她表面随性,但实则心中明了。凰胤尘乃是齐楚的沙场阎罗,久经生死的人,身手绝不会差! 而她自己,虽穿来两月,但根本不能和她之前二十年的特种兵生活和身手相比,在她还没有绝对的实力与人为敌的时候,不会轻举妄动。 当然,从她对凰胤尘这几次试探来看,这厮性格是挺烦人,但目前看起来还算个正人君子,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予理会,想必也是对她极为不屑的。 她猜,也许他是弯的也说不定,要不怎么会排斥女人! 苏苓神游太虚的猜测着凰胤尘的取向问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渐渐的脸颊上竟然浮现出笑意,午后淡黄的日光淬在她的周身,仿佛镀了一层金辉将她笼罩其中。 如盈盈清泉般的凤眸,恣意飞扬的柳眉,每一寸都恰好好处的完美,每一处都毫无瑕疵的精致。 此刻,就算凰胤尘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美! “情歌于你,不合适!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被苏苓骤然展露的笑颜晃了眼,凰胤尘敛去心底的想法,随后作势要离开。 可惜,他想走,苏苓却未必肯! 凰胤尘步伐稳健的迈出两步后,苏苓坐在椅子中,一动不动的姿态依旧慢条斯理的态度,而说的话却让凰胤尘倏地顿步在原地,周身的气势似是又有些不稳。 “小情歌于我不合适,难不成你俩合适?如果是这样,那我退出!谁让我是有节操的人!” 凰胤尘:“……” 每一次针锋相对,唇齿锋芒,似乎都是苏苓稳居上风。也许凰胤尘不善言辞,不屑争辩,总之苏苓依旧暗讽的话,凰胤尘听了后,只是站在原地冒了一会冷气,继而步伐轻缓的漫步离开。 “嘁,手下败将,跟我玩,弄(neng)死你!” 天池山越来越近,而苏苓依旧坐在船尾享受着日光浴,画舫顺流直下,当画舫慢慢停下的时候,苏苓这才慵懒的掀开凤眸…… 第744章 丫敢伤我 山清水秀的天池山脚下,湖光凛凛中倒影中重峦青山,岸边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山石,随着画舫的趋近,岸边的湖水涟漪涌动的剧烈了几分。 依旧坐在船弦边的苏苓,眸若明丽的清泉,睇着岸边两排巍然而立的侍卫时,不禁暗中挑眉,将目光回望这船舷的另一边,就见凰胤尘和凰胤璃等人,正漫步走下画舫,而那入画的身影正趋步向她走来。 “你没事吧?” 赫连情歌站在苏苓的身前,看着她因骄阳的照射而霞红一片的脸颊,同时眼眸中还带着淡淡的关切之意。 苏苓笑着挑眉:,“能有啥事?” 来都来了,她没理由在这时候打退堂鼓。刚才她隐隐约约好似记得,一会还要去狩猎,想来应该就是在天池山中,如此也便能解释为何又这么多的侍卫在此。 苏苓和赫连情歌并肩走下画舫甲板,碧娆也恰好微微喘着粗气,很快的从后面跟了出来。 苏苓回身,见到碧娆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但双眸却晶亮晶亮的,不禁戏谑道:“办完了?” “小姐放心,幸不辱命!” 显然能够给墨香一个教训,让碧娆的心情极好。三人结伴同下甲板后,山脚下的侍卫已经在临风的指挥下,往四周散去。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自然是紧跟着太子和凰胤尘,赫连情歌与苏苓快速升温的关系,也早已被几人都看在了眼里。 踏上山峦脚下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醉酒后的苏苓,忍不住沉沉的吸了几口气,顿时神台一片清明。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不由得以轻蔑的目光睇着苏苓和赫连情歌,随后又打趣的口吻,突然说道:“皇兄,看来皇嫂和赫连比你更亲近几分呢!” 凰胤尘和凰胤璃走在前方,两人并肩而行往天池山内的树林走去,骤然听到凰烟儿这番话,凰胤尘犀利的眸子微微一侧,却什么都没说,步伐依旧稳健。 而凰胤璃闻言却回身看着凰烟儿,眼眸中带着淡淡的不悦,似是警告般瞬了她一眼,随后睇着绿意盎然的森林,“很久没来了,不知道那间茅屋可还在!” 凰胤尘薄唇开启,转眸睇着凰胤璃,“去看看吧!”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方向明确的一直往森林中走去,显然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经相当熟悉。 两人身后的凰烟儿见此脸色有些难堪,低眸看着自己身上华贵的宫装,又抬头看着森林中时而坡缓时而微陡的山路,早知道就不穿宫装来了。 “烟儿,你怎么了?” 赫连锦瑟前行了几乎,发觉凰烟儿并未跟上,回眸一看,就见她垂着眸子,脸颊也微微紧绷。 “没什么!墨香,墨香?”凰烟儿为了不让自己掉价,单手提着有些碍事的裙摆,对着身后唤了一声。 半饷无人应答,待她回身看去,这才发觉哪有墨香的身影。仔细想了想,似乎在画舫的时候,就有一阵子没看到她了。 凰烟儿回身之际,也恰好看到苏苓和赫连情歌慢慢走进,眼眸一转就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碧娆,随口问道:“碧娆,你可看到墨香了?” “回公主,墨香还在画舫!” 碧娆虽如实回答,但是心里也不免打鼓,眼神微微凌乱的闪烁着。 凰烟儿一听,明显不悦,但众人在场,却也没有发作,只是看着苏苓和赫连情歌,无意的问了一句:“皇嫂,你们要上去吗?后山之处有一山坳,皇兄已经去了!” 苏苓顾盼四周,打量着天池山脚下的风光,湖风醉人,山光水色,美景如斯,正好她还有些懒意,再说凰胤尘既然去了后山,正好她可以眼不见为净! “我不去了,这儿的景色不错,要去你们去,我在这欣赏一会!” 苏苓说着就走到一棵树下,席地而坐,后背靠着皲裂的树干,眯起眸子懒洋洋的姿态撩人。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对视一瞬,随即她眼眸微亮,对着赫连锦瑟暗中会意,便自顾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留在这陪皇嫂吧,锦瑟你和赫连去找皇兄他们吧!” “不必了,我也留下!” 凰烟儿话音方落,赫连情歌却反口拒绝,眼眸觑着苏苓,始终未曾离开。最终,赫连锦瑟噙着几许促狭和玩味,与凰烟儿告别后,径自走进了森林。 彼时,天池山脚下,凰烟儿、赫连情歌以及苏苓和碧娆四人,留守在原地。山青水美的景色,怡人清雅的空气,只不过良辰美景中,总是会被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赫连,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咱们在这天池山畅游玩耍的日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如今皇兄们都政务繁忙,一晃都过去了几年,这次要不是为了锦瑟,怕是还没有机会回来呢!”凰烟儿故作怀念的看着站在树下的赫连情歌,转身慢慢看着河边,余光却始终观察着苏苓的神色。 赫连情歌闻言浅笑,“时光匆匆,眨眼即过!” “说的是啊,听说皇兄他们好像要去狩猎,你不去吗?我记得曾经你的狩猎本领很高的,今日倒是不太像你的作风呢!”凰烟儿意有所指的话,谁听不明白。 而始终靠坐在树下的苏苓,半眯着眸子假寐,耳边不时传来的话,令她极为烦躁。就不能消停一会麽,看不见她在养精蓄锐?! “碧娆,陪我去湖边走走!” 心情不好的苏苓,直接在凰烟儿和赫连情歌说话的间隙中,猝然起身。率先离开原地,同时招呼着碧娆。 “是,小姐!” 凰烟儿蹙眉看着苏苓毫无礼貌的举动,对她的想法更加恶劣了几分。待苏苓和碧娆离开两人有一段距离之后,才看着赫连情歌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般融洽了?你难道不知皇兄对她的态度?” “你多想了,既然大家一起出游,何必在意这么多!”赫连情歌圆滑的回答让凰烟儿不屑的撇撇嘴,“也就你这么想,原本今天本宫未曾想过叫她来。若不是锦瑟的主意,现在也不用因为她变得这么尴尬!” “你身着宫装,行路不便,要不回画舫换身衣裳如何?”赫连情歌眸光看着对面的凰烟儿,这话锋一转略显僵硬,但是也摆明了他不想因苏苓的关系和凰烟儿浪费口舌的态度。 凰烟儿诚然没想到赫连情歌是这般态度,唇角闪过几许讽刺,眼眸看着他而后又看向河边慢行的苏苓,讪笑,“那本宫就先去了!” 赫连情歌淡淡颔首,目送着凰烟儿的身影,随即睇着苏苓,眸深似海。 当凰烟儿再次踏上甲板的时候,侧目看着赫连情歌正走向苏苓,眼底厌恶的冷光划过,低语道:“不知好歹的质子!” 她是一直看不起赫连情歌的,明明身为别国质子,寄居在齐楚,却没有身为质子的自觉。她甚至疑惑,为何几位皇兄和他的关系会那么好! 在天池山脚下的时间过的飞快,当苏苓和赫连情歌以及碧娆三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浅谈,此时天色临近黄昏,金黄的丹霞云朵如镀了金沙般笼罩在苍茫的湖山水色中,湖面上也金光闪熠,美不胜收。 “该死的贱婢,你给本宫跪下!” 去了许久而返回的凰烟儿,怒气冲冲的走下甲板之际,就对着苏苓身旁的碧娆怒声低吼,同时随着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婢女墨香。 凰烟儿的怒意冲头,换下繁冗的宫装后,一身简单的翠绿薄纱裙装,腰肢纤细不赢一握,步伐飞快的带着墨香走来,眼眸中也蓄满灼灼的火光。 “怎么了?” 赫连情歌几不可查的蹙眉,睇着凰烟儿的怒气有些不明所以。而碧娆和苏苓则在此时面面相觑,随后苏苓慢慢开口:“公主,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 “什么事?皇嫂,你应该不会不知吧,墨香不管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婢女,若是要惩罚也要通过本宫的首肯。碧娆这个贱婢,竟胆敢打伤墨香,而且还用刑如此严重,她好大的胆子!”凰烟儿涂着蔻丹的指尖怒指着碧娆,这情景若非有苏苓在场,怕是碧娆定会吃亏。 苏苓闻言浅浅一笑,眼眸潋滟生辉的看向墨香,这一眼却微怔,哪里来的妖怪! 难怪凰烟儿会这么生气,此时的墨香哪还有之前的清丽的脸蛋,那能叫脸蛋麽?是猪脸还差不多! 原本白希的双腮此时高高红肿着,眼睛就剩下两条缝隙,站立的姿势也颇有些怪异,猪八戒即视感啊! “哦,我当是什么事,下人做错事自然要惩罚,就算是公主的婢女,也不能格外开恩。皇家规矩,就算天子犯法也于庶民同罪,公主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苏苓不乏说风凉话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凰烟儿。 而她本就看苏苓不顺眼,现在怒气蓬勃,更是全然不顾的冲上前,和苏苓比肩而立,问道:“也就是说,这贱婢敢对墨香动手,是皇嫂你的主意了?” “公主别小题大做了,之前本王妃昏睡的时候,你不同样要对碧娆动手?你这态度,难不成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墨香,不如就由你来说说,为何你会变成这样?”苏苓邪挑着柳眉,眼尾的弧线不羁又顽劣,眸色一转,睇着墨香意有所指的询问。 墨香此时没晕过去已经算身体健康了,被碧娆和那两个宫人一顿毒打,要不是得知公主回到画舫,她恐怕早就疼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现在被苏苓这样一问,气结之下又无法开口说话,脸蛋动一下都疼,更别说开口了! “你……” 赫连情歌站在一旁为难的看着苏苓和凰烟儿,而且他也明白苏苓的心气怕是不可能会道歉!虽然事关贴身婢女,但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亦可小。 不难发现,凰烟儿其实是摆明有意刁难苏苓和碧娆。 “烟儿,你们怎么了?” 不多时,当凰烟儿心里一口恶气还没咽下的时候,森林中已传来脚步和谈话声。凰烟儿侧目,见到几人一同回来,转念一想,最终只是暗含深意的瞪了一眼苏苓。随即走上前,强扯出笑意看着赫连锦瑟,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强壮镇定的凰烟儿,自然有身为公主的自觉。在众人面前,她依旧还会保持着皇家风范,只不过和苏苓之间的嫌隙,怕是愈发根深蒂固了! “嗯,东西都已经让人布置好了,一会就可以开始!不过要快一点,否则天色渐晚,那些猎物怕是要跑回到森林中了!”赫连锦瑟显然心情不错,眉眼间挂着满满的笑意。因此也忽略了凰烟儿僵硬的表情。 凰胤璃漫步上前,拍着赫连情歌的肩膀,“怎么样,一会儿比试比试!” “好!” 在准备射猎之前,凰烟儿忽然拉着赫连锦瑟走到了一旁,两人站在湖边一隅,似是再说着什么。 而赫连情歌和凰胤尘等人,也将之前由侍卫准备好的弓弩箭矢纷纷背在身后,苏苓和碧娆也因此被人忽略在湖边山水间。 “小姐,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碧娆小心翼翼的拉车着苏苓的衣袖,眼眸沉重的看向正在和赫连锦瑟低语的凰烟儿。她在想,是不是对墨香下手太重了。 苏苓手中正拿着一根绿芽新冒的芦苇,见碧娆语气低沉的询问自己,随后就挥手芦苇打在她额头上,“脑子进水了?你以为你啥都不做,她就会善罢甘休?” “可是……” 碧娆还想说什么,但苏苓却直接将手中的芦苇置在她的唇边,展眉嫣然一笑:“别的不用想,一会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在我身边就行!” 这边苏苓和碧娆的低语方毕,另一侧的赫连锦瑟已经含笑往回走,一身蓝色的骑马装依旧耀目,特别是她身后还背着箭筒,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凰烟儿随着赫连锦瑟的步伐也慢慢走回众人之中,只不过她脸上先前的怒火已经被似是而非的笑意所替代。 就在即将出发的时候,赫连锦瑟却蓦地开口:“王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凰胤尘和凰胤璃正要前行的步伐因此而微微放缓,凰胤璃回眸看着苏苓,余光又闪烁着精光在凰胤尘身上滑了一圈,随后也倏然说道:“一起去也好,人多热闹!” 这话说完,凰胤尘幽冷至极的眼眸就瞬间扎在了凰胤璃身上。而后者却暗暗浅笑,眼眸中说不出的精光肆意。 “故意的?” 凰胤尘语气相当低沉,眯着冷眸对凰胤璃不悦的反问。 凰胤璃看了看苏苓,而后又望着正和她说话的赫连锦瑟,不禁摩挲着手中的弓弩,“都娶回家了,还如此冷漠?” “并非本王所愿,你应该知道!” “老三,不是本宫说你,那件事……” “大哥!” 凰胤璃出口的话还犹在嘴边,结果却被凰胤尘厉声打断,眼眸内的冰寒似乎更重了几分,尤其是一声大哥的呼唤,不乏警告意味。 “哎,本宫也就是说说而已,走吧!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不便插手!赫连,一起吧!”凰胤璃温雅的招呼着赫连情歌一起同姓,森林中狩猎的范围已经被侍卫包围起来,难得他们几人同时有空闲能够出宫游玩,这种场面以后怕是会越来越少。 另一边,苏苓歪头看着身前的赫连锦瑟和凰烟儿,对于赫连锦瑟的邀请,自知不是什么好事,同样她也没打算参加,如此就直接说道:“本王妃就不去了,射猎这种事,人家一个大家闺秀,不太合适呢!” “怎么会?王妃能够嫁给三哥,肯定有你的特别之处,否则相信三哥也不会看上眼的!射猎有什么难,你看就是拿着这弓弩,对准猎物就好了!”赫连锦瑟佯装诧异的望着苏苓,话语中也充满着暗讽。 当她手持弓弩,作势要给苏苓演示的时候,弓弩的方向却是对着苏苓的脸颊。湖边芦苇荡荡,赫连锦瑟以弓弩对着苏苓的举动,仿佛让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 苏苓笑容未变,眼眸一瞬不瞬,也在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凰烟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恶狠。若非是有弓弩对峙,她一定扶额望天。 能不能别玩这种小儿科? “这么好玩,借我试试!”苏苓随口说完,赫连锦瑟手中的弓弩已经易主,一切就发生在眨眼的时间,甚至赫连锦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自己手中的弓弩躲过去的。 当她还来不及开口时,苏苓手中的弓弩已经对准她的脸颊,似乎还噙着疑惑,煞有介事的问道:“是这么玩麽?” 原本,想以此来吓唬苏苓的二人,顿时因她的举动双双紧张的站在原地,赫连锦瑟更是眼神一暗,呼吸都紧致了几分,干笑着:“王妃,弓箭无眼,你小心啊!” 苏苓故意以指尖触碰弓弩上的触发机关,边看边说,“是不是按一下这个,就能射中猎物?” “王妃!” 赫连锦瑟见到苏苓指尖上的动作,顿时语调变得尖锐喊叫了一声。而空旷的湖边,也因为她的喊声传来阵阵的回音。 一切说来也巧,偏偏就在她喊叫的声音落定后,前行的太子等人瞬间回眸,入目的场面就是苏苓正拿着弓弩对准着赫连锦瑟。 ‘嗖——’ 说时迟那时快,当苏苓突然察觉到空气中一阵紧肃的破空声时,本想着将手中的弓弩丢开,但是心下暗忖了一瞬,眼底危光乍现,却生生承受住从远处射来的某物。 她,暂时还不想暴露! 飞叶划过,随着弓弩掉落在地上后,苏苓的手腕上被划破了一道猩红的血线。血滴顺着手腕一点点滑向指尖。而赫连锦瑟和凰烟儿的脸上,诧异浮现后又被某种兴奋所取代。 苏苓手腕上的伤口不算深,但是划破肌肤后留下的血痕,依旧让她半垂着的眸子暗潮涌动,锋芒浅露的眼眸缓慢抬起,看向不远处去而复返的几人,慧黠的眸子灵动流转,却不发一言。 赫连锦瑟和凰烟儿睇着苏苓受伤的手腕,随后凰烟儿竟开口说道:“皇兄,还好你们回来了,不知道皇嫂刚才怎么了,竟然对锦瑟……” “大哥,三哥,王兄,我……” 赫连锦瑟所表现的楚楚可怜,看在苏苓眼里却是讽刺十足。她知道方才的一切确实是巧合,只不过她没想到,赫连锦瑟在凰胤尘的心里这般重要。 甚至她只是拿着弓弩,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以树叶将手腕给划伤。她有能力可以躲开,但必遭怀疑,她不愿! 赫连情歌和凰胤璃等人纷纷走了回来,凰胤尘的眼眸低沉森冷,轮廓冷硬刚毅,甚至赫连情歌也只是望着苏苓的手腕,凛着脸颊。 “王爷息怒,小姐并非是想对……” “你这个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正当碧娆见苏苓没有任何开口解释之意的时候,忍不住就跪在地上想帮腔,奈何凰烟儿心里对碧娆的余怒还未消,在她开口的瞬间,直接上前一步,一巴掌作势就要呼在她的脸上。 苏苓诡谲的眼眸看着身前几人,在凰烟儿的掌风袭来之际,她却以带血的掌心拦住了她的手腕,“公主,说话就说话,别打人啊!” 苏苓捏着凰烟儿的手腕,直到她吃痛而开始蹙眉的时候,才放开她。随即转身回眸看着凰胤尘,抬起自己带血的手腕,放在他的眼前,“凰胤尘,几个意思?你是认为我要对你的锦瑟妹妹动手?还是认为我要害她性命?” “你,没那资格!” 凰胤尘的冷漠的宛若千年不化的冰雕,眼眸眉宇间袭满了阴霾。深幽古井般的眸子,冷冷的垂眸看着苏苓,薄唇带着狷狂的邪肆,出口成霜。 苏苓翘起眼尾瞭着凰胤尘,随后在几人隐晦的目光中,倏地将手腕放置在菱唇边,轻轻舔舐了一下伤口,红与红的相交辉映,金黄阳光的倾洒笼罩,给苏苓此举填上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红唇染血,苏苓轻挑着舌尖将唇角的血迹勾起,黑白分明的慧黠凤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凰胤尘,“既然如此,谢谢你的‘馈赠’!” 苏苓依旧笑靥如花的对着凰胤尘,说话间扬了扬自己的手腕,旋即在所有人凝视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碧娆胆寒的行礼后,也匆忙跟上。离去的苏苓,背影带着散漫的随性,渐渐凝结的伤口依旧有血丝沾染了她素白的袖管。 原本该是欢声笑语的出游,却因此而变得诡谲尴尬。凰胤尘和赫连情歌双双望着苏苓远走的身影,而赫连锦瑟和凰烟儿却暗暗冷笑对视。 至于凰胤璃,眼眸则在几人之中游离,浅蹙的眉宇带着几许漠然。 沉默的气氛令人感到压抑之际,凰烟儿在凰胤尘冷肃的神色中,忽然开腔:“皇兄,想来皇嫂已经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三哥你也别生气了,这件事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待回去后,我向王妃陪个不是,也许是我做错了什么!” 赫连锦瑟紧随其后的开口,两人如唱双簧般在凰胤尘山雨欲来的表情中,竭力发挥着自己温婉贤惠的性子。 “老三,你太冲动了!” 一个时辰后 夕阳余晖的晚霞照耀在望月湖中,霞影瑰丽缤纷,湖中层层金光弥漫,一片壮美景色。 “小姐,你的伤……” 在和苏苓一同离开后,碧娆始终闭口不言,今日的事情给她的触动很大,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并非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正如人无害虎意,但虎却有伤人心。 刚才明明是赫连锦瑟先对着小姐发难的,可是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让王爷看到那一幕,甚至他还不由分说的伤了小姐,烧了他们的画舫都算便宜了! “这点小伤,不算啥!你慢点划,这景色多美,慢慢欣赏!” 此时,二人正身在一艘露天的小船上,碧娆双手正扶着船桨,慢慢的在望月湖中滑动,水波对着船桨翻涌,阵阵清凉也在周遭萦绕。 而小船的不远处,原本画舫停靠的湖边,正冒出滚滚浓烟,画舫冲天的火光几可与丹霞黄昏的景色相媲美。 “小姐,就这么烧了画舫,真的好吗?”碧娆提及此事,还心有余悸的看着苏苓,虽然那知道小姐锱铢必报的性子,但诚然没想到报复来的竟这么快。 苏苓仰面躺在小船的船头上,望着天空如鱼鳞般被风吹散的云朵,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嗤笑一声:“有什么不好?丫敢伤我,烧了画舫已经是轻的了!!” “可是,还有太子和公主他们!” “我被伤的时候,有谁顾及到我还是王妃呢!你管那么多,烧都烧了,你要是后悔就游回去!” 苏苓的语气可谓是不太平静,都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她能在这里重生,不知道有多么疼惜这具身子,结果凰胤尘那个傻叉竟然伤了她,还见了红,这事儿叔能忍婶不能忍! “小姐,这景色真美啊!” 碧娆见苏苓的态度不悦,装傻充愣的说着没营养的话。心里不禁开始为两人的将来发愁。回城之后,她们回相府还是王府?! 这厢苏苓冷笑的躺在小船上慢慢飘回郊外,而彼时的天池山脚下,所有画舫上服侍的奴婢宫人以及船夫,正站在画舫外,哆哆嗦嗦的看着燃烧殆尽的船体。 直到凰胤尘等人回来,这群人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凰烟儿转眸一看,顿时惊叫:“天呐,快救火啊!” 这画舫可是她及笄的时候,父皇送给她的礼物。画舫上名贵的珍宝不计其数,怎么就被烧了呢! 天色渐晚,望月湖畔的夜风徐徐吹动的时候,苏苓和碧娆的小船恰好停靠在岸边。京师郊外的暮色有些凉意,苏苓和碧娆一路回到城中,荏苒的万家灯火早已将城池的夜晚点亮。 “小姐,咱们回哪儿?” “去远方来!” 苏苓步伐轻快,似是并未因天池山的事情而影响到心情。回到远方来酒楼内,田柳生正盘算着账目,骤然看到苏苓出现,又是一惊。 心里也开始想着,她所说的人头马,到底是啥东西,该怎么弄来! “姑娘,你回来了!” “今晚我留在这里,你一会到楼上来找我!” “诶,好嘞!” 待田柳生忙完后,匆匆将酒楼打烊,便直接走上了二层最里面的厢房,这间房并非是包房,乃是苏苓专属的房间。 “姑娘,这是今天的账目,还有这本是萧公子离开时候,让我转交给你的!”田柳生手里捧着账本,上面还放着一封信,递给苏苓的时候说道。 苏苓随后接过,看了一眼以蜡炬封口的信封,直接选择忽视。反而抬眸看着田柳生,“你把近三个月的账目整理一下交给我,萧子宁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田柳生闻言一顿,细细回想后,答曰:“萧公子只说你看了信后,就会明白的!他走的匆忙,其余的并未多说!” “医馆那边最近的情况呢?”苏苓随手拿起信封慢慢摩挲了片刻,眼底沉着冷静的思忖着萧子宁如此匆忙离开的缘由。 “医馆一切都好!只不过前段时间尚书府小姐的事情,不知什么原因没了下文,医馆也开始正常营生!” “没了下文?不是说孙容儿已经好了吗?” “这……医馆那边是这样说得,而且尚书府也再没有对医馆发难!” 苏苓抿着唇角,眼眸虽看着田柳生,但是却略显深邃,不禁也回想到萧子宁离开时和她说得话。 “姑娘,我还有一事想请教!” 田柳生等了半天,见苏苓始终沉默着,自己这心里就跟长草似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他要是不弄清楚什么叫人头马,就感觉这日子都过得不踏实。 “你说!” 苏苓轻轻瞭了一眼田柳生,同时慢慢将手中信封的蜡炬研掉,紧接着就听到田柳生小心试探的话:“姑娘,马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人头……请高抬贵手,在下做不到啊!” “啥?”苏苓打开信封的手猛然一顿,看着田柳生一脸苦相的样子不明所以。 “姑娘,你要的人头马,咱远方来没有啊,这…我…姑娘,恕罪啊!” 苏苓:“……” 人头马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这顿酒喝的,是不是就差没唱我爱祖国天安门了?! 尼玛,酒精误事,她现在深有体会了! 不光是田柳生对此疑惑不解,就连碧娆闻言也定定的看着苏苓,似是再等着她解惑。 两人的视线极具穿透力,全都灼灼的望着苏苓,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猴子! 苏苓干咳一声企图掩饰尴尬,“咳,那只是一种水酒,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啊?水酒,这名字怎地如此奇怪!”田柳生讶然抬眸看着苏苓,随后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着。 “没什么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行,那我先走了,姑娘保重!” 在田柳生终于弄清楚什么叫人头马之后,告别了苏苓,转身离开厢房,顿时感觉脚步轻松了不少。 京城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烛龛中闪烁着朦胧的烛光。厢房内的布置应有尽有,显然苏苓并非是第一次在此夜宿。 碧娆陪伴在身侧,苏苓一个眼神递给去后,她就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中,两个人双双沉默着,空气中只有苏苓打开信封的清脆声响。 信封打开后,一股淡淡的墨香从里面传来,苏苓拿出信纸,三两下展开后,就见到上面狂草的字迹带着雄健洒脱,一笔一划都宛若刀锋逼人。 都说字如其人,但萧子宁给她的感觉,可与这字迹相差甚远。 苏苓眼眸迅速的看完书信,心里对萧子宁的怀疑不减反增。信上除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外,却意外的提及了二十年前的旧事。 信上所言,二十年前大陆并非四国分裂,乃是由大乘王朝统一天下。奈何百年历史,却敌不过帝王一代比一代昏庸无能,靠着祖宗的福荫庇佑,大乘王朝的君王逐渐变得消沉无志,且朝堂权利泛滥,天下民不聊生。 如此,昏庸的帝王直接导致了各方势力揭竿起义,短短三年时间,大乘王朝百年基业顷刻毁于一旦。 而三年一役,各路能人异士,诸侯王,外姓王纷纷联手,终将大乘王朝彻底覆灭。而随后这些势力,便各自占据一方,称王称霸,最终也就变成了如今的四国一部落。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大乘王朝曾经有一外姓王族,族内子嗣众多,且半数以上都在大乘朝堂位居高官,是当年人人争相攀附的名门望族。 据闻,这外姓家族为大乘王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得到帝王的chong信,也颇受世人敬仰。家族中世世代代都以辅佐君王为己任,但无奈大乘皇帝昏庸,最终还是引起了天下战乱。 外姓王族奋死抵抗,却终究因光芒太盛,在战乱四起之际,被各方人士联手击杀,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全族一千七百口无一幸免。 至于外姓王族之所以被人视为眼中钉,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乃是这家族背后足以倾天下覆天下的名门宝藏。 萧子宁的信上最后一句话就是,大乘王朝外姓王族,名门凤家! 他留下这样一封信,同时又离开的如此匆忙。且不论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至少有一点,他这封信似是在提醒着她,也似乎在警告她。 名门凤家…… 如今,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凤家是和娘亲有关系的,否则娘亲和苏煜不会在她询问的时候,有那般不自然的表现。 既然那件事是发生在二十年前,而时间并非太过久远,若是想要了解到当年大乘王朝的情况,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这件事若真的关系到娘亲的身世甚至是名门凤家,为何现在才会被人提及,而且萧子宁的信上说到宝藏之后,便再无下文。 若真是如他所言,整个家族无一幸免遇难,为何凤家宝藏的事会在二十年后又被人提起。而且,很明显这些人是奔着她而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娘亲的身份和身世,究竟是什么!若她是名门凤家的后人,又是谁将这则消息泄露出去的?! ‘咚咚咚——’ 正当苏苓沉浸在无法理清的思绪中时,厢房内传来敲门声。苏苓瞬间将手中的信放入袖管中,紧接着就听到门外的人低声说道:“苓子,是我!” 第745章 皇权不及一个贴心人 “苓子,是我!” 厢房门外传来苏煜低沉的嗓音,苏苓以眼色会意碧娆后,眸光便睇着门扉。 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响动,苏煜张扬的浅色云锦广陵长袍便率先映入眼帘。苏苓双眉轻抬,“你怎么来了?” 苏煜平缓了微喘的气息后,掀开身后的长袍径自落座在苏苓的对面,俊彦上不难看出清浅的不悦和剑眉倒竖的表情,“你还问我?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找你都找翻天了?” “不知道!谁这么想我?” 见苏苓不以为然的态度,苏煜感觉自己要是再和她胡扯的话,指定会被气死。纠着眉宇睇着苏苓,一脸的无可奈何,“丫头,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公主的画舫是你说烧就烧的?你知不知道她回宫后就将这件事禀告给了皇后,要是这事被闹大,有你好受的!” “闹大就闹呗,我也挺好奇,这事到底能闹的多大!烧了她的画舫而已,我又没要她命!”苏苓随意翻看着桌案上的账簿,她要是没做好准备,又岂会冲动的烧了她的画舫。 这不过是她对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的小惩大诫。只不过她没想到,那画舫恰好就是凰烟儿的。 如此也好,反正注定不是朋友,多一个敌人也无妨。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和她们周旋。并非为了凰胤尘,而是为了她们处处针对自己的小心思。 这会儿仔细想想,她还真希望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能把她当成包子,这样一来才有看头,不是嘛! “苓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我还听说你今天和赫连走的挺近,你是故意要气尘吗?你这样做除了将你自己置于不利之地,还能有什么好处?” 苏煜紧蹙着眉头数落着苏苓,在他心里苏苓的地位早就居高不下。他正因为和尘王等人关系极好,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得知在望月湖发生的事。 虽然她的性子执拗又纨绔,但这绝不能成为她胡闹的资本! “停!”苏苓耳边充斥着苏煜的唠叨,以至于她一个头两个大。苏苓侧脸扬着下颚,斜睨着苏煜,晶亮的凤眸中氤氲着浅淡的躁意,“说完了吗?说完就滚蛋,做都做了,你这会叽歪有用麽?” 苏苓娇俏的脸蛋上挂着心不在焉和莫名的冷意,苏煜原本还想开口的话也因此而滞在唇边。 “碧娆,你先出去!” 沉默了片刻后,苏煜倏地对碧娆吩咐了一句。待碧娆暗含关切的眸子看了一眼苏苓后,才走出厢房并关上了房门。 此刻,只有二人相对无言的在厢房内沉默着,终究苏煜拗不过她,暗叹一声,才语重心长的开腔:“苓子,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皇权在上,并非你我能够对抗的!公主凰烟儿乃是皇上齐楚国如今唯一的一位公主,所以皇上和皇后对她的疼爱可想而知!我不知道你们这次在望月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不应该不懂!” “你说的都对!按照你的意思,就算是凰烟儿骑在我头上拉屎,我也必须要忍着?然后还得感谢她看得起我,是麽?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别当我还是以前温婉怯懦的苏苓,凰烟儿若是不惹我,我也没工夫搭理她!画舫烧了就烧了,改明儿她要是再做的过分点,我连皇宫都能烧,你信吗?” 苏苓翘着菱唇吐气如兰,眼眸中慧黠晶亮可媲美星辰。明明是含笑如春的语气,但是出口的话却带着猖狂和邪佞,且沉着慑人的眸光也同样令人相信她此话绝非空谈。 “苓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麽,一个阁中闺秀,说话怎么……” “行了,你别管我的事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心的理由,那就是假若凰烟儿因画舫的事情找我麻烦,我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承担,不会对相府造成威胁的!你有时间在我这扯淡,不如好好去调查一下,前夜烧毁了凤霜苑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苏苓显然对苏煜的话有些不耐烦,说来说去他们无非就是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她敢做就敢当,哪那么多的借口和废话! 今天若不是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凰烟儿! “你……” “好走不送!” 略显黯淡的厢房内,因苏苓的不悦而变得气氛凝滞,苏煜端坐在她的对面,见她已经半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账目,明显不愿多谈,顿时心里更是无奈万千。 他真是活该,自作自受了! 微微倾身而起,苏煜掸了掸挂着少许褶皱的衣袂,随后转身走了两步,双手放在门栓的同时,又回眸说道:“听闻三日后其他三国要来贺喜,作为你的二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和尘之间有多少的个人恩怨,事关几国邦交,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毕竟你的另一重身份还是相府的闺女!” “多谢赐教!” 苏苓漫不经心的翻动着账目,在苏煜话音落下之际,随口应承了一句。但很明显,口不对心! “哎……” 苏煜临行前,故意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在迈步走出门扉时,还余光看向了房内的苏苓,见她没有任何表示,心里不禁有些吃味,抿着薄唇喟叹摇头,随即就在门外碧娆的目送中,离开了远方来酒楼。 其实苏煜自己也知道,他和苏苓的关系,说起来算是极好的了。至少这远方来酒楼的后门,一直为他打开着。 而直到某一天,他猛然发现自己和苏苓开始渐行渐远,再回首,却…… 苏煜离开后,苏苓也瞬时将手中的账目丢在了桌上。一天天的,破事真特么多!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苏煜给她的提醒,她还是有必要考虑一下的。 “小姐,你和二少爷吵架了?” 碧娆磨磨蹭蹭的从门外进来,小心的打量着苏苓的表情,见她没有太多情绪外露,这才试探的问了一声。 “没什么好吵的,你一会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小姐你去哪啊,我陪你!” “不必了!” 碧娆闻言沉沉吸了一口气,生生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今天发生的事,好像让小姐心情不太好。 而她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碧娆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苏苓从远方来酒楼的侧门离开后,暗自咬了咬牙,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 就在苏苓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后,碧娆也紧接着离开,走出酒楼后,站在映着月色的街头,左右看了看后,便直接东去,方向乃是王府皇宫之地。 夜色朦胧,月影阑珊。星辰伴孤月笼罩在京城上空,淡淡清辉的月晕在幕空散开,遥遥浩淼空旷寂寥的夜色,沁着凉意空寂。 京城相府,坐落在城中心一隅。高达两米的灰色石墙边,在月夜清辉中,一抹纤细的身影身手灵动的攀了上去,随后无声无息的落地,一切转瞬即逝。 苏苓一路从远方来酒楼回到了相府,但却没有走府门。袖管中还暗藏着萧子宁留给她的那封信,躲过相府不停巡逻的护卫,很快就到了凤霜苑。 被烧毁的竹林已经清理干净,只是原本风景如画的凤霜苑,砍去了竹林后则变得有些空旷别扭。 苏苓细微的脚步声几不可查,顾盼四周后就如影闪动直奔凤茹筠的卧房。她想,有些事情势必还是要向娘亲求证,毕竟宝藏一事已经引得外力介入,况且她从不习惯将自己的生死置于危险之中。 凤茹筠寝房的灯盏还亮着,而苏苓悄无声息的靠近时,却忽然间听到里面微弱的谈话声。并非是她想偷听,而是里面说话之人正是凤茹筠和石竹。 这种情形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凤茹筠挣扎的表情和石竹刻意掩饰的态度,而往往有些事情就是这般凑巧,苏苓方凑近窗口倾听时,恰好听到石竹开口,“夫人,奴婢以为这件事不宜告诉小姐!毕竟她现在的心性未定,若是太早让她知道的话,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如此你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可是,我担心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的身份,若是不提早告诉苓儿的话,万一她……” “夫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寝房内短暂的沉默后,苏苓随即便听到凤茹筠暗暗的叹息声,继而响起的脚步声让她眼眸微眯,身姿如翩翩飞舞的蝴蝶旋身就躲在了回廊边的凭栏柱后。 雕花镌刻的窗棂被从内缓缓推开,凤茹筠和石竹双双站在窗口,望月兴叹,只听凤茹筠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期然的就让苏苓心口一窒,“石竹,你说若是苓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恨我?” “夫人,不会的!毕竟都是陈年旧事,而且当年战火纷飞,天下纷扰,故人已离去。如今都过去十七年了,您又何必再往事重提?”石竹劝慰的话似是并未给凤茹筠多少安慰。她美目流转着淡淡的哀怨,眉宇间刻满了岁月留下的愁思,原来已经十七年了! 主仆二人在窗口的浅谈了几句后,石竹就关上了窗棂。更深露中的相府凤霜苑内,月光下倒映着凭栏玉柱后的一抹浅白身影。 月影下,苏苓的纤细玲珑的身影倾洒着月辉,抬眸望月,石竹说故人已离去,十七年前战火纷扰,而她今年恰逢十六岁! 如此算来,二十年前的割据一役,而三年的战乱四起,故人十七年前离去,岂不恰好是战乱的第三个年头! 当苏苓悄无声息的离开凤霜苑后,又再次回到了自己未出嫁前的闺阁中。夜半时分她却了无睡意,孤身坐在黑暗无灯盏的房间内,企图将所知的消息汇成一线。 蓦地,孤身而坐的苏苓,想起之前碧娆所说的话,竹林纵火那晚,她一直身在凤霜苑,而碧娆却一直呆在这里。 偏偏第二日她便说自己*昏睡,且半夜还听到了房间内的声响。如此想着,苏苓就快速的起身将烛龛内的烛灯点燃,房间内氤氲出一片暖融昏黄的暗影,苏苓身手将灯盏内的蜡烛拿出,一点点在房间内开始巡视。 凡来过,必留痕迹! 如果真的有人夜半潜入这房间,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碧娆会无缘无故的昏睡,也必定是有原因所引起。 闺阁中的一切,苏苓都了若指掌,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的光景,对一品一物都相当熟悉。从闺阁走到耳房,苏苓方要推开门扉的时候,指尖就定在了门框上。 镂空的门框上有一处相当细小的针孔,若是不仔细辨别,实难发现。而且在门框的木棂上,随着她手中蜡烛的靠近,一小撮细密的白色粉末映入眼帘。 苏苓眯着凤眸将蜡烛轻微抖动了一下,滚烫的蜡炬顺着烛口滴落而下,恰好氤在粉末上,而与此同时,粉末遇热瞬时冒出一阵呲呲的白烟,眨眼间便混入空气中,无所察觉。 苏苓屏息看着门框的粉末发生的细微变化,也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为何碧娆会昏睡的原因。这是以闹羊花和曼陀罗花晒干研成粉末遇热燃烧便会形成的迷香,而且无色无味的粉末燃烧殆尽后不会有任何痕迹。 看来对方早就暗中准备好了一切,并在事发之前,就将碧娆和护卫等人纷纷迷晕沉睡。回想起来,这也应该就是为何那一晚出现在失火竹林边的下人,多半是女子。至于其他的男丁,想来应该也和碧娆一样,都被以这样的方法给留在了房中。 但是有一点让她难以理解,若是对方企图赶尽杀绝,为何只用了迷晕这样的伎俩,如果有人并不想竹林失火的时候来救火,又为何不迷晕所有人,偏偏留下了那些女婢。 苏苓在暗中揣测着对方的用意时,不光产生了疑惑,而且同时还发现,这些事情仿佛一环扣一环,但凡有一个揭不开,则全盘死局! 门框上的粉末已经消失殆尽,苏苓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随后漫步走进了耳房,房间内的气息不算清新,带着淡淡的古朴之气,里面设施简单的陈列着,一切都如从前。 “谁在里面?” 平素无人涉足的地方,突然见到里面有烛光,相府途径路过的老管家顿时警觉的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苏苓闻言并未惊慌,再次简单的看了看耳房后,边往门外走去边说道:“管家,是我!” “咦,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管家一看到素色衣裙的苏苓从房内举着蜡烛走出,顿时微微惊讶的看着她,同时还举目四望,发觉并没有碧娆的身影。 “我就是回来那些东西,不必惊动爹和娘,我这就走了!”苏苓将手中的蜡烛吹灭后,随后递给了管家,步伐也沉稳的向后院角落走去,管家站在闺房门口,看着苏苓行走的方向,歪头不解,小姐这是去哪儿?那不是出府的方向啊! 直到,管家亲眼看着苏苓从墙边一跃而出的时候,眼睛险些瞎了,娘也,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贪玩了,还爬墙?! 离开相府后,苏苓感觉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线索,但至少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孤身一人走在相府外的街头,青石板路带着岁月的古老气息,绣花鞋踩在上面带出闷闷的声响。 夜晚的京城街头空无一人,苏苓心绪惘然的回到远方来酒楼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警觉的抬眸,却诧然间看到酒楼门前,一个墨色身影正对月而立。 听到脚步声,那人慢慢转身回眸,看到苏苓的时候,翘起唇线,“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 苏苓敛去眼眸中的诧异,缓步走到赫连情歌的身前。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身在宫宇内,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远方来酒楼!! 而且,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 “我特意问了苏煜,所以来这找你!”赫连情歌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眉宇间不见一点尴尬,就好似他等在这里天经地义一般。而他的眼眸还若有似无看向了苏苓的手腕,奈何被宽袍袖管所遮挡,让他有些微微失望的移开视线。 相反,对于苏苓来说,她虽然不是爱记仇之人,但是白日在天池山脚下发生的事,还是让她记忆犹新。 那一刻,在赫连锦瑟和她发生冲突之际,几乎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了赫连锦瑟,包括他也是亦然。她从不曾自怨自艾,赫连锦瑟和他们的关系不用多说也知道固然比自己亲近,更遑论赫连锦瑟还是他的妹妹。 只不过,既然亲疏有别,她认为也该是适当保距离的时候了! 苏煜,你这个叛徒! 苏苓心里不由得对苏煜唾弃了一阵,随后带着几许生分对赫连情歌笑道:“不知道你大半夜来此,找我有什么事?” 赫连情歌见苏苓明显疏离的语气,俊彦上不禁闪过落寞,喉结滑动着,半饷才说道:“白天的事,我代锦瑟向你道歉,是她……” “没关系!都过去了,你要是特意为这件事而来,那就大可不必!我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很晚了,回吧!”苏苓无谓的对着赫连情歌摆摆手,同时完全忽略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和黯然。 苏苓自知从不是软心肠的人,若是是赫连情歌眉宇间时常透露出的哀愁和悲苦惹的她有一种同为异乡异客的共鸣,也许她根本不会对他多看一眼。 既事已至此,他们有他们的圈子和朋友,她苏苓也同样有自己的活法。赫连锦瑟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而他赫连情歌在亲情和情谊之上,很显然是偏向亲情的,如此他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当他是朋友,可惜他并未做出朋友该有的姿态! 赫连情歌见苏苓转身要走,情不自禁的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深陷的眼眸带着疲惫,语气怅然的问道:“看来,你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你想多了,不值一提的人和事,我干嘛要为难自己一直想!”苏苓斜睨了一眼赫连情歌,眸光璨若惊华,也不乏深意。 赫连情歌闻此浅浅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回见!” 苏苓微勾着菱唇,毫无眷恋的丢下两个字直接进了远方来酒楼,任凭赫连情歌站在原地吹着肃然而来的夜风,唇角苦涩乍现。 他还是不知不觉间,再次做了一件错事! 明明他对锦瑟的心性诚然了解,却依旧在事发之际,选择了沉默不言。他相信苏苓,但只怕为时已晚。 当苏苓进入酒楼并关上侧门之际,背靠着门扉,仔细凝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略显沉重的步伐响在耳畔,苏苓才幽幽的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你丫何必当初!” 苏苓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幸亏她头脑灵敏,否则还不得被这些古人欺负到死?! 推开二层厢房门扉,苏苓扭着腰肢走进,四下打量了一瞬,“碧娆,睡了?” 无人回应! 赫连情歌孤身漫步在月光笼罩的街头,行走的步伐带着沉重也愈发显得缓慢。清冷月夜,万家灯火,却唯有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蹬蹬蹬’的脚步声忽然在身后响起,这让原本染上落寞的赫连情歌心头微微一顿,不由得慢下了脚步,心里还带着莫名的期翼。 “小情歌!” 果然,从未有任何一刻,让赫连情歌感觉到自己名字是如此好听。苏苓那般熟悉的呼唤,几乎也唤醒了他冰封许久的心房。 赫连情歌迅速的回身,见到苏苓步伐急切的向自己走来,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想要伸出手去迎接,但终归还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着急。 “怎么回事?” 赫连情歌话音方落,苏苓便急急开口,“你见到碧娆了吗?你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她从里面出来?” “碧娆?”赫连情歌蹙眉,他站在酒楼下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似乎并未看到任何人,随即就连忙说道:“我没见到,她怎么了?” “靠!该死的小妮子!” 暗暗骂了一句粗语后,苏苓脚步再次向前跑去,步伐中不难看出她的着急和紊乱。 原本在酒楼内她找了一圈没看到碧娆,正想着先去就寝之际,脑海中突然发觉到不对劲。碧娆这丫头,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对她的话却从不违背。 偏偏她出去这一会功夫,她就不见人影!再回想起她离开前,碧娆紧绷的脸颊和试探的语气,苏苓心里顿觉不妙。 这丫头脑袋一根筋,她担心的是,她别冲动之下,自己跑去宫里认罪!毕竟苏煜之前说过,凰烟儿已经将她烧了画舫的事情禀报了皇后。 “苏苓,到底怎么回事?” 赫连情歌见苏苓一言不发的往前跑,想也不想就跟上拉住了她的手臂,见她眉宇间噙着明显的担忧,不由得又问道:“可是碧娆出了事?” “你别多问了,若你还当我是朋友,麻烦你现在立刻进宫。若是有碧娆的消息,我请你帮我拖延时间,我会马上赶过去的!” 苏苓的话说得急切又带着暗暗的咬牙,碧娆没事则以,若是她有事,哪怕掀了这片天她也要给她一个公道! “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 赫连情歌也来不及多问,苏苓这般着急的模样似是牵动了他向来平湖般的心房,在和苏苓分别后,他便匆匆忙忙的赶往皇宫。 苏苓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此时府邸门外的朱红鎏金铺首的大门已经关闭,门口站岗值夜的侍卫听到响动,立刻戒备的观察四周,看到远处一抹白影跑来,还煞有介事的喊道:“什么人?” “你们可有见到碧娆?”四名侍卫在苏苓说话至极,也看清了她的长相,顿时四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出列,问道:“王妃所说的碧娆,是何人?” “对牛弹琴!” 苏苓狠狠剜了一眼出列的侍卫,若是在平时说不定她还有心思解释,但现在碧娆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侍卫一个个脸色怔忪的看着苏苓,他也没说错话,怎么就成对牛弹琴了?碧娆,难不成是被公主带走的那个丫鬟? 当苏苓正想要推门进入府邸的时候,被苏苓奚落的侍卫又忍不住凑上前问道:“王妃,刚才的确有个丫鬟回来了,但没过多久就被公主给带走了,你说的可是她?” “什么时候的事?” 苏苓脚步顿在原地,双手还伏在朱红色的大门上,眼眸也暗淡了几分,看来和她想的一样。 碧娆,你个弱智! “不到半柱香之前!” 苏苓缓慢的转身看着那名侍卫,随即点点头,“多谢!” “王妃不必客气,属下愿为王妃效劳!” 那侍卫本还带着点委屈,结果一听苏苓竟向他致谢,顿时感觉整个人生都灿烂了,他们这种小兵小将,何时能够入了主子的眼,但没想到这王妃竟这般贤良。 而就在苏苓旋身走下府邸门外的台阶,想要直接进宫的时候,府门内忽然传来一声冷肃的低呵,“站住!” 苏苓脚步微缓,自然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现在她没时间和人渣浪费时间,在她眼里,碧娆比他重要多了! 如此想着,苏苓的脚步继续前行,哪怕身后的大门已经打开,凰胤尘的身影已经从里面走出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十米远。 “你想救她?” 快步前行中的苏苓,耳畔传来凰胤尘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不得不承认,老天爷是挺眷顾这厮的,不过就他那性子,要是放在现代,去要饭估计能饿死! 苏苓天马行空了一阵,但随着身后愈来愈逼近的凛冽气息,也不自禁的慢下脚步,侧目回眸讥诮轻嘲的说道,“她最好没事!!” “若有事呢?” 凰胤尘步履强劲有力的在苏苓身后轻踱,紫色祥云锦袍依旧狂狷邪魅,眼眸冷若寒潭,轮廓俊逸冷峻,宛若雕刻精美的神祗莅临人间。 苏苓闻此,深深叹息一瞬,慢慢回身看着几步之遥凰胤尘,“身为一国王爷,你为难一个丫头,还要脸吗?要伤赫连锦瑟的是我,烧了画舫的也是我,想算账找我就行。” “单凭你这席话,本王就能杀了你!”凰胤尘薄唇吐着鸷冷的话,犹如黑夜阎罗索命,眼眸中黑冷又阴鸷,嵌着少许的杀伐之气,幽冷的睇着苏苓。 “杀我?你确定吗?”苏苓全然没有任何惧怕,俏脸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但是凤眸中已然锋芒出鞘,身形娇小却根本挡不住她同样杀伐的凛然散体而出。 黑夜月色下,一紫一银两抹身影相对站立,肃然,冷漠,狂狷,冷冽。 凰胤尘眼底微光划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苏苓身上察觉到相同的气息,但是冷面阎罗的名号并未空穴来风,整个人寒凉如冰缓缓倾身,眼眸与苏苓平时,都深深倒映着彼此不羁和狂妄的一面。 “你应该庆幸,今日没有真的伤到锦瑟!否则,本王必定会让你后悔来世!” “你最好祈祷,深陷皇宫的碧娆还活着!否则,我颠覆天下也要让你后悔!” 苏苓高冷艳丽的眉宇沁着果决的杀意,终究这一刻在凰胤尘的威逼下,她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本性。 这片天地,她谁都可以不在乎,唯独相府这些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如若赫连锦瑟的存在,真的会威胁到她在意之人,那她不介意在未来的某天,亲手手刃潜在的危险! 苏苓回身大步前行,情绪没有因凰胤尘产生半点波动。坚毅凛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头的夜幕之中,而始终站在原地的凰胤尘,蓦然对空开腔:“临风!” “三爷!” 随着衣袂的簌簌作响,临风很快就出现在凰胤尘的身后,凛然的脸颊忠诚谨慎,但是眼眸深处还不时的看向前方已经模糊的身影。 王妃和王爷作对,怕是没有好处的! “去查,湖边发生的所有!” “属下遵命!” 临风令行禁止的转身就去调查,心里却开始为苏苓和凰胤尘的关系操心,明明三爷对锦瑟郡主并没有那般在意,怎么就说的像是有歼情一样! 王妃也是的,身为女子服个软,说两句好听话不就好了!三爷若真的铁石心肠,就不会把碧娆交给公主了! 那公主原本想抓的,是王妃才对! 临风操着两口子的心,又同时匆忙趁夜去召集人手,开始调查天池山脚下的事。 夜风愈发凛而冷肃,就在苏苓离开片刻后,凰胤尘的身形瞬间移动,眨眼间就消失在王府门外。 此时,门口的四个侍卫面面相觑: 其一说道:“哎,你们说王爷和王妃这架吵的是不是太严重了?又要后悔为人又要颠覆天下的,这都要干啥呀!” 其二说道:“打是亲骂是爱,你没听过?说不定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呢!” 其三:“……” 其四:“……” 皇宫西门,当苏苓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略见焦躁的背影正站在原地来回踱步,苏苓上前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句:“小情歌!” “你总算来了!碧娆的确在宫里,现在正在凤宸宫内受审!” “受审?谢谢,我先过去,改天请你吃饭!”苏苓一听赫连情歌的话,顿时眼眸闪过冷光。 她之所以如此着急,就是担心碧娆自己承担一切,凭借凰烟儿和皇后夏绯罗对她的偏见,只怕碧娆定会凶多吉少。 “你先别着急!”赫连情歌见苏苓要进宫,顿时在拉住她,缓了口气后,才说道:“凤宸宫乃是皇后的寝宫,而且今天你烧的那座画舫正是皇上当时送给公主的!其实你不妨考虑一下,若是碧娆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于你来说不无好处!” 赫连情歌好心的建议,说到最后却发觉苏苓的唇角扬起一抹讽刺十足的笑意。蹙眉看着她,就听她开腔:“事是我做的,没道理让别人承担!更何况,你认为就凭借凰烟儿和皇后的头脑,会不清楚这件事的主谋?一个小丫鬟,有多大胆量,敢烧公主和王爷乘坐的画舫,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这是我和她们之间必然会有的交手,你不必搀和其中!不过还是谢谢你如此为我考虑!再见来不及握手!回见!” 苏苓渐渐平息的心里的急躁,事已至此,她如今只要力保碧娆没事就好,至于凰烟儿想要怎么对付她,她诚然接招就是! 从古至今,她有她的底线,也从不会畏首畏尾!皇权至上的国度,偏偏她对此不屑一顾!皇权地位,在她眼里不及一个贴心人重要! 苏苓告别赫连情歌后,在他氤着淡淡不解和更多好奇的视线中,轻缓淡然的踏入了皇宫西门。戌时已过,皇宫西门却依旧开着侧门,她难道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想必打从墨香和碧娆一事之后,凰烟儿就知道了碧娆于她的重要性,这么晚了宫门却没关,不是等她,还能是谁! 上次参加宫宴的时候,苏苓去过凤宸宫,所以当她轻车熟路的到达凤宸宫殿下时,还没走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巴掌声。 心头微微一蹙,有些疼的难受。碧娆这丫头,为了她何苦要这样。就这般不相信她能够化险为夷嘛! 苏苓提着裙摆悠悠走上台阶,凤宸宫的殿宇在黑夜笼罩下散发着肃穆严谨的气息,殿宇上方的雕凤飞檐彰显着无上的权利! 当苏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从敞开的殿门看到正跪在地上,承受着墨香掌嘴的碧娆时,眼眸酸涩,菱唇紧抿。 “不知道本王妃这婢女犯了什么错,要受到掌嘴之刑?”苏苓清脆婉约的嗓音从殿外传来,顿时惊动了面含怒色的凰烟儿以及眼底带着困意的皇后夏绯罗。 而正坐在凤宸宫内观看着一切的赫连锦瑟,看到苏苓出现,眼底闪着诧异,刚想要站起身,就听到皇后开口:“儿媳深夜入宫,可有传唤?” “皇后娘娘吉祥!”苏苓挺直的脊背和莲步生花的姿态站在凤椅下方,对着夏绯罗躬身颔首,抬眸后说道:“请娘娘息怒,儿媳未得召见便擅自入宫,自是有必须的理由,若是惊扰了娘娘,还请莫要怪罪!” 先礼后兵! 即便苏苓知道今晚怕是一场难度极大的博弈,但先礼后兵是她的态度! 随着苏苓的出现,跪在地上嘴角已经在潺潺流着鲜血的碧娆,颤抖着肩膀在地上瑟缩着,却是如何也不肯回头看一眼苏苓。 而她身前正拿着刑具对碧娆掌嘴的墨香,见到她的出现,还红肿的脸颊有那么一瞬的惧怕和颤抖。 夏绯罗闻言沉静暗藏精芒的眸子就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苏苓,少顷,才开口:“哦?既然来了,儿媳就入坐吧,正好这审问还没结束,你也恰好可以从旁辅助本宫了解真相!” 第746章 万万没想到 “既然来了,儿媳就入座吧,正好这审问还没结束,你也恰好可以从旁辅助本宫了解真相!” 夏绯罗褪去繁冗的宫装,此时一袭夜半素裙,连秀发也还披在身后,加之她眉眼间的困乏,到像是睡梦中被人给叫醒一般。 苏苓垂眸睇着地上的碧娆,而一旁的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也同时看着她。四个女人的场面中,很显然她是众人注目的焦点,至于碧娆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许是有皇后夏绯罗在场,所以凰烟儿看到苏苓之际,虽然脸上挂着明显的恨意和厌恶,但是并未发作。反而和赫连锦瑟面面相觑,彼此的眸子中都挂着幸灾乐祸。 待苏苓落座后,早已经停手的墨香站在碧娆面前,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苏苓给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画舫的暗房中。 “怎么不打了?” 因苏苓的出现,凤宸宫内的气氛有些凝结,直到夏绯罗微微直起身子,蹙着不悦的眉宇冷凝着墨香时,她才猛然回神。 手中拿着掌板,挣扎了一会,抬起手就要狠狠的落下。而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也在此刻,聚精会神的看着苏苓,若是她在此刻什么都不说不做,那也只能说明这婢女对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若是她敢在此出面阻止,那么她们就可以将烧了画舫的事情算在她的头上。总之不论最后结果怎么样,这画舫被烧一定会有人来承担。 “墨香,继续!” 凰烟儿见苏苓一直没有动静,便得意的扬起眉尾,对着墨香吩咐了一句。 而夏绯罗半眯着眼睑,看似对几人之间隐晦的互动没有察觉,实则却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与此同时,赫连锦瑟趁着众人无人开口之际,蓦地问道:“王妃,不知今天烧了画舫之事,你可缘由?” 当墨香再次手起掌落,狠狠的以掌板打在碧娆的脸上时,苏苓的眼眸渐渐闪现锋芒,袖管内紧紧握着指尖,随即转眸看着身侧的赫连锦瑟,“郡主认为是什么缘由?” “呵,这要说起来,怕是也因为我和王妃之间的不快才会让你的婢女如此破釜沉舟!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身为奴婢要是连这点护主之心都没有的话,那王妃也就可以弃之不用了!”赫连锦瑟明显故意歪曲事实,话落还拿着绢纱在嘴边轻轻擦拭了两下。眼眸也不期然的就看向了皇后夏绯罗。 果然,夏绯罗闻言便微微抬眸,斜睨着苏苓,问道:“哦?锦瑟丫头,你和儿媳发生了什么不快,说出来让本宫听听。如果这婢子敢因为主子间的问题就做出如此大胆的事,那本宫定要严惩不贷!” 此时,碧娆被掌板所打的嘴角已经越来越多的鲜血潺潺而下,苏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却必须要忍住,若要将这件事完美的解决,冲动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娘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因为我和三哥走的近,所以惹的王妃不高兴。不过三哥已经出面了,这件事还是不要提了吧!”赫连锦瑟噙着淡淡的委屈,随后似是还故作开明的笑了笑,但苏苓心里明镜儿似的,她这一席话,接下来一定会得到皇后的回应。 夏绯罗缓缓的在宫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卸下了护甲的指尖慢慢摸索着自己的手背,微抬起眼眸,睇着始终不语的苏苓,意味深长的说道:“竟有此事?若当真如此,那本宫不得不说儿媳几句了!这老三是王爷,虽然娶了王妃,但是今后还会有侧妃甚至是各种侍妾,再说老三和锦瑟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本就亲厚。若只是因此儿媳就做出争风吃醋之事,岂不有辱国风? 你身为老三的王妃,要深知自己的责任。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其一,为王爷充盈后院是其二,已经身为王妃,做事千万不可如此不明是非!” 苏苓眼眸勾着冷光,瞬了一眼身侧明显得意的赫连锦瑟,随即慢慢撩开纤长的睫毛,端看着皇后,清浅一笑:“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其实说起来,今日烧了画舫一事,并非全是婢女所为。儿媳知道娘娘想彻查此事,不如听听我的见解如何?” “皇后娘娘明察,此事就是奴婢所为,与王妃没有半点关系,奴婢愿意承担后果,娘娘明察,娘娘明察!” 在苏苓刚刚说完,碧娆就倏地开口,红肿的嘴角随着她开口,鲜血更是低落在胸前的衣襟上,与此同时她还不停的对着夏绯罗磕头,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碧娆,主子说话哪有奴婢开口的份?”苏苓语气幽冷,不悦的骤然开腔。瞬时,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苏苓,凰烟儿更是忍不住唏嘘,“皇嫂,照你的意思,难不成将父皇钦赐的画舫烧了,反而还是因为什么独到的见解?如果真是这样,那本宫还真的想听上一二,母后你说呢!” “嗯,那你就说吧,本宫正好也有几分好奇!”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苏苓夹在中间,一边是她的婢女,而另一边则是她自己,今日的事若是她处理不好,那多丢人?! 苏苓因此微微沉默了须臾,眼眸灿若星华的望着凤宸宫门外的暮色,菱唇翘着顽劣的笑意,缓慢开口:“娘娘,儿媳知道如今四海升平,国定安康,但是这不能成为皇子王爷不学无术的借口!” “放肆!” 夏绯罗冷然一呵,手掌也瞬间就拍在了身下的凤椅扶手上,柳眉紧蹙的垂眸望着苏苓,脸色不乏幽冷和斥责之意。 “娘娘,且听我说完如何?”苏苓说着就慢慢起身,眸光在凤宸宫内静静的穿梭了一圈,随后似是望月兴叹,“我想,娘娘和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二十年前大乘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今日,首先是锦瑟郡主来府做客,所以我身为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想要尽地主之谊!但也正因为我发觉王爷和郡主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才会将王府留给他们二人!单单这一点,娘娘可还认为我是争风吃醋?” 苏苓清脆婉转的嗓音,轻柔的似是春风拂过,反口一问的态度,眼眸也淡然的看着她们,而凤宸宫内却哑口无言。 赫连锦瑟的脸色更是有几许变化,从未想到她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至于后来,身为王妃的我,在街头恰好遇见了赫连世子。我知道世子一直身在齐楚,相信在娘娘和公主心里,与他十一年的朝夕相对,也可谓是半个家人。所以我与世子浅聊,毕竟事关齐国和部落的邦交问题,总不能因为是部落的世子,就对人家不闻不问,说起来他的身份和齐楚的几位王爷同样金贵高华! 但万万没想到……” 苏苓清清淡淡的说完后,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带着几分惆怅,勾的几人的心绪也欺负不迭,偏偏在这一刻,她的话却戛然而止。 反而在夏绯罗等人蹙眉凝望的神色中,走到之前落座的地方,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开始轻轻抿嘴浅酌。 夏绯罗和凰烟儿等人亲眼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心里却都对她那句万万想不到的下文着急猜测着,但苏苓就好似故意一般,喝完一杯茶后,竟看着墨香,将茶杯置于身前,“再来一杯!” 墨香诚惶诚恐的看着凰烟儿,眼眸中似是还带着询问,但苏苓的举动并未有任何不妥,哪怕凰烟儿再不乐意,也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随意的点头,在墨香接过茶杯的时候,看向苏苓,“皇嫂,是什么让你万万想不到?” “我万万想不到……” “皇上驾到!” “尘王驾到!” “太子驾到!” 苏苓沉默,这还真是万万想不到! 怎么他们都来了?皇宫中人休息都这么晚的?而且据她所知,每晚这个时间,皇帝老头不是应该在chong幸妃子麽?今晚弃了温柔乡,反而来这里,难不成是一起来弹劾她? 凤宸宫门外,拿着拂尘的公公走在最前方,其身后率先入内的便是一身明黄色身影威武凛然的凰毅,随着凤宸宫荏苒的宫灯缭绕下,能清晰的发觉他脸颊上氤氲着怒色。 紧随其后的便是凰胤尘和凰胤璃,两人一左一右伴着凰毅的身后漫步入内。昂藏的身影透过月色逐渐清晰,一时间凤宸宫内可谓是聚集了齐楚几位最高贵的身份。 “臣妾参见皇上!” 夏绯罗诧异的看着凰毅的到来,淡淡宫妆的眉宇间似是还噙着几许打量和喜悦,随着宫女的搀扶走下上首,而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也纷纷起身。 苏苓见到凰胤尘出现的刹那便撇撇嘴,这厮又特么来看热闹! “皇后不必多礼!” 凰毅凛然的眉宇在看到苏苓的时候,愠怒浮现,龙袍带着至高无上的威压,旋身落座后,反而觑着苏苓,“老三媳妇,继续你刚才的话!朕也想听听,什么事让你万万想不到!” 凰胤尘和凰胤璃分别落座在左侧的位置中,而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则站在一侧,皇后见此提着裙摆走到凰毅的身边,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苏苓。 就连跪在地上的碧娆,也已经心尖发凉的看着她,眼里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 苏苓的眼眸一一划过所有人,随即站在原地,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却依旧泰然自若的说道:“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便是太子和王爷甚至公主竟然无故自身职责,一心沉迷于游玩作乐中!方才我说过,当年大乘王朝之所以会覆灭,无非和权利泛滥民心不定有关。如今齐国看似国强兵壮,但在我看来,这决不能成为各位声色犬马的理由! 身为太子,职责便是辅佐帝王,处理朝中政务,在太子出游玩乐之际,可有想过京城中还有四十三户人家,每天食不果腹! 身为王爷,带兵百万,可有想过,没日没夜操劳的工兵,风吹日晒只因保家卫国的忠肝义胆,而你却俨然失表。 至于公主,虽然出身女子,但整日循环玩乐难免有*份!公主若有闲暇时光,何不在宫内修习女红,阅尽诗书,在增加阅历的同时,也可为将来嫁于良人做好准备! 所以,烧了画舫乃是我的注意!诚然因我是王妃,也是齐楚皇室一员,我不愿见到身兼重任的皇室子弟,被眼前的繁荣所惑,毕竟居安思危乃是朝堂根本!大乘王朝千百年的基业,即便是承蒙祖宗的庇佑,最后也难逃败落的结局。 我齐楚如今根基尚且不稳,各位有什么颜面出宫游玩?烧了画舫,是出于我身为齐楚王妃的责任,这婢子是担心我被惩罚,是以才出面承担后果! 但苏苓虽为女子,也同样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若是娘娘和皇上想要处罚,苏苓绝无怨言!” 苏苓的一席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说完,眼眸就一瞬不瞬的看着脚下的理石地面。凤宸宫内,也因此响起接连的倒吸冷气声。 不论是皇后,甚至是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她们也绝对不会想到,一个大臣女儿,一个不受chong的王妃而已,竟然敢在圣颜面前有如此狂妄的言论。 而当下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的脸上,就闪过幸灾乐祸。她们似乎已经能够遇见,苏苓被父皇给斩于刀下的场景了。 此时,夏绯罗隐晦的侧目看着凰毅始终紧绷的脸色,又看了看苏苓,似是乐见其成的神情一闪而过! 看来,根本不需要她多费力气去对付苏苓,眼下她一席妄语,怕是已经离死不远了! “父皇,儿臣之罪!” “太子,你在说什么?” 凰胤璃忽然开口认罪,引起几人纷纷侧目且相当不解。顿时夏绯罗的脸色极为难看的对着他呵斥了一声,显然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哈哈哈!好一句绝无怨言!”凰毅原本凛然的脸颊,蓦然朗声大笑,一瞬间仿佛冰释前嫌般,愠怒不悦的眉宇也彻底舒展。 单手还煞有介事的拍着椅子扶手,摇着头喟叹说道:“丫头,难怪宝生对你如此疼爱,现在朕不得不承认,连朕对你都舍不得动手,区区一座画舫,烧了就烧了!” “父皇!” 凰烟儿惊讶的瞬间就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画舫当时可是花费了重金打造的,父皇怎么能因她的几句话就不追究?这让她情何以堪?! “烟儿,一座画舫而已,你想要朕再命人给你打造一艘更华丽的!你难道没听你皇嫂说要居安思危吗?朕在位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一个丫头竟敢对太子和王爷出言训斥! 太子,老三,你们两人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父皇,儿臣谨遵教诲!” 凰胤璃起身抱拳对着凰毅承诺,而始终落座的凰胤尘,镇定如常的眸子缓慢掀开,微微闪过几许微光看着不远处的苏苓,下一刻昂藏挺拔的身躯起身,侧目看着凰毅,道:“父皇,儿臣告退!” 凰胤尘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凰胤璃也微微蹙眉!看着他刚毅健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凤宸宫的门外,不禁暗暗叹息。 明明他知道事情真相后,便通知了父皇,又叫着他一起来凤宸宫的。结果现在反而又冷漠离去,他这样的做事风格,如何让人理解明白?! 凰毅精明的眸子看着凰胤尘离开后,暗中看着苏苓的神色,见她没有因此而产生半点失落,不由得开口:“丫头,天色已晚,你和老三先回府吧!虽然方才你的话极有道理,但是切记以后不可如此莽撞行事!从今以后,朕准许你随时到上书房觐见,若你有任何建议或是见解,可随意与朕详谈,明白吗?” “苏苓谢皇上!” 一场可大可小的事情,就因为凰毅的出现而如此戏剧化的转折后,凰烟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就连夏绯罗暗中望着苏苓的眼眸都充满了冷色。当苏苓扶着碧娆缓步离开凤宸宫的时候,凰毅和蔼的脸颊瞬间一变,看着还未离去的凰胤璃,问道:“太子,你去调查一下,京城之中可否真的有四十三户人家食不果腹,若确有此事,你带着京兆尹来见朕!” “儿臣遵命!” “你先回去吧!” “是!” 夏绯罗包括凰烟儿等人,都心里明白凰毅是有意给苏苓开脱的机会,此时凰毅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忽然对着赫连锦瑟说道:“锦瑟丫头,很晚了,你也先退下吧!” “这……”赫连锦瑟有些不甘愿的看着凰烟儿,见她暗暗点头,便也没有多说,躬身行礼后也率先离去。 彼时,就在赫连锦瑟的身影方走下门外台阶时,夏绯罗开腔:“皇上,你这是何意?” 凰毅睇着赫连锦瑟走出凤宸宫的身影似乎渐渐放缓了步伐,如此温润的俊彦上始终浅笑不语,哪怕身边的夏绯罗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他却始终睇着门外不发一言。 直到赫连锦瑟的身影已经彻底离开了凤宸宫范围的时候,凰毅才微微挑起一侧的剑眉,转眸睇着夏绯罗,同时又瞬了一眼凰烟儿,说道:“皇后,你可知你今天的事情做得太过了!” “皇上?你不能因为苏苓是苏宝生的女儿,就对她如此偏爱。臣妾知道你和苏宝生的交情匪浅,但如今君君臣臣,你总不能因此就对她做出的恶性视而不见!那画舫是你花了中金为烟儿打造的,如今被苏苓任性的付之一炬,难道就这么算了?”夏绯罗对苏苓的厌恶似是已根深蒂固,且言语中表现出的痛恨也极为明显。 就连凰烟儿坐在旁侧,望着凰毅略显不悦的龙颜,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也同样委屈。 她可不认为方才苏苓的那一席话,说的有多么正确!在她看来,苏苓分明就是嫉妒皇兄和锦瑟的关系,同时又因皇兄伤了她,所以她才怀恨在心! 这画舫一事,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了解!哪怕父皇不准,她也不会让苏苓凭借几句花言巧语就将此事一带而过! 凰毅温雅的目光不停变换着,时而无奈,时而复杂,听到夏绯罗的话后,眼眸望着凤宸宫外漆黑的夜色,薄唇弧线划过几许冷硬,“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仅凭几句话便将事情如此轻易概论,合适吗?朕并非是因宝生的关系才会苏苓丫头另眼相待。今日的事情,朕倒是想听听烟儿的解释,朕要你说实话,究竟苏苓丫头会烧了画舫,到底是为了那般? 朕虽然与她并无接触,但从上次的宫宴以及今日的表现来看,朕可不认为她会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便惹是生非的女子!倒是烟儿,朕明白你和赫连锦瑟关系好,但你应该明白,她所代表的,并非单单只是和你的姐妹之情,她身后的赫连部落,到如今依旧不能小觑!” “父皇,分明就是苏苓嫉妒三哥对锦瑟好,所以她才会将画舫烧了的!再说锦瑟在齐楚这么多年,就连情歌也甘愿做了十一年的质子,你怎能到今天还怀疑他们?这件事本来就是苏苓的不对,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人去调查!今天太子皇兄和三皇兄都在场,他们都亲眼所见!” 凰烟儿有些不服气的对着凰毅争辩着,她怎么就不明白,为何父皇对苏苓如此特别,就算丞相苏宝生的女儿,父皇也不能因此就偏袒到这种地步。 “烟儿,你确定这件事真的要朕去调查吗?你此话可当真?”凰毅不论看起来多么温雅和蔼,但是帝王多疑且位居高位,这么多年来练就的处变不惊和深谋远虑,也绝非常人所能比拟的。 就好比他此时的话,虽然看似询问,但是其中又不乏暗暗的警告之意。他身为一国之主,事情又是发生在皇城脚下,又有什么事会真的逃脱开他的眼线?! 凰烟儿表情细微的变化着,尤其是听到凰毅不乏威胁的语气,心头更加失衡,抿着唇脸上带着不甘,硬生生的说道:“父皇,若是今天烧了画舫的是其他人,你还会这样……” “你这可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凰毅端坐在上首,眼眸中忽然冷光乍现,半垂着眸子觑着暗自嘀咕的凰烟儿,淡淡的威压和不悦也在凤宸宫内氤氲着。 “烟儿不敢!” 夏绯罗站在一侧看着凰毅和凰烟儿之间的互动,眼底异样的精光时而划过,随后就在俩人略显僵硬的气氛中,她开口打圆场,“烟儿,这件事母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回寝宫吧!” “是,烟儿告退!” 凰烟儿自然明白夏绯罗的意思,她也知道若是再和父皇纠缠下去,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就算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愿和不解,此时也只能作罢。打从她记事以来就明白,若是父皇有心偏袒一人的话,那么不论是什么缘由,终归会让父皇找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现在,苏苓便是父皇执意要偏袒的! 凰烟儿步伐略显紊乱和焦急的离开了凤宸宫,与此同时在她离开的瞬间,凰毅和夏绯罗的脸色双双一变,夏绯罗的唇角带着淡淡的讽刺,边走到一侧落座,边问道:“皇上,你说臣妾今日的做法太过了,那你此举就真的合适?” 向来成熟稳重的凰毅听闻此话,精明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暗芒替代了他的和悦,抖了抖膝上的衣袂,半垂着眸子敛去暗讽,说道:“朕此举有何不妥?宝生当年跟朕亲如兄弟,甚至当年若非他在战场中为朕谋划策略,你以为今天齐楚国的皇帝会是朕吗?再说,不过是一座画舫,烧了便烧了,苏苓丫头的话也不无道理,身为王爷和太子,不已国家政务为己任,反而与别国的公主走的如此亲近,皇后认为这样就合适?” “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别国?当年赫连部落……” “皇后,别着急反驳朕!朕知道当年你和赫连跋的事,但同样身为心高气傲之人,这一眨眼过去十几年,他当初不愿意嫁给你做南夏国的夫侍,现在依然不愿!但,你最好别忘了,如今你乃是齐楚的皇后,为了你旧情人的女儿如此操心尽力,你眼中可还有朕!”凰毅说话的语气淡然清透,但是语气中暗含的警告和强势也令人不寒而栗。 夏绯罗诚然没想到凰毅会突然往事重提,顿时满目惊悸的睇着她,唇角挂着一抹寒凉,“凰毅,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若不是你……” “皇后,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若是你还执意要与朕说个对错的话,那么兰贵妃的事情,你何时能给朕一个交代!” 此时,凰毅和夏绯罗之间,哪还有帝皇帝后的和睦敬爱,曾经那些相敬如宾恩爱绵长原来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 夏绯罗明显词穷,但是双眸内不乏怨怼的瞪着凰毅,两人面面相觑着,就连凤宸宫内还盘踞着的宫人都大气不敢喘。平日看惯了这种场面,而每发生一次,他们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皇后,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沉默了片刻后,凰毅的眼眸中似是带着淡淡的嘲讽,随后在夏绯罗难看的脸色中,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凤宸宫氤氲的烛光下闪着耀目的黄,待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后,夏绯罗难掩怒意的将身侧桌案上所有的杯盏全部挥落在地上,双眸也带着红丝,狠狠的瞪着前方,剧烈的喘息着。 王府 折腾了整整一天,当苏苓带着碧娆回到王府后,疲惫顿时席上心头。彼时,碧娆站在苏苓的身前,狼狈红肿的脸颊令人不忍直视,而苏苓娇俏的颜容上一抹明显的怒气,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错在哪了吗?” 王府西苑厢房中,苏苓落座后便睇着碧娆,平日里嬉笑的表情全部掩盖在冷若冰霜的表情下,掀着眼睑觑着碧娆询问着。 碧娆眨着眸子,慢慢点头,但很快又轻微的摇头,难以闭合的嘴唇动一动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知道还是不知道?碧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开始不听话了,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就自生自灭吧,我没你这样不听话的婢女!”苏苓说着就轻轻揉着眉宇,今晚要不是她发现的早,那估计现在的碧娆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 凭凰烟儿和墨香对她的痛恨,碧娆自己去招认领罚,完全是自寻死路的做法!而且她这样出其不意的举动,也险些给她带来难以解决的麻烦。 若不是她今晚巧舌如簧的当众口出狂言,只怕这会子她和碧娆都会在凤宸宫内出尽洋相! “小……小姐!” 碧娆努力的蠕动着唇角,好不容易开口呼唤了一句,顿时感觉整张脸都刺骨的疼。尼玛,墨香下手还真狠! “小什么小,你以为就你一个小丫鬟,去认罪的话,我就能置身事外了?你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谁,你以为今天凤宸宫里的人都是傻子?你一个婢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敢烧公主的画舫,说了谁信?” “我戳了!” 碧娆不清晰的吐字,苏苓仔细的聆听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我错了’。心里烦躁和无奈的情绪越来越重,忍不住一巴掌就拍在椅子扶手上,低沉压抑的说道:“你现在知道错了?碧娆,我以为你挺聪明的,在画舫上我说过,有多大的能耐就惹多大的麻烦,你现在连跟凰烟儿作对的身份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去领罚?难道今晚上你看不出来,若是不去,她们也会打到你将我供出来,你这样做除了让自己遭罪外,没有任何用处!” 碧娆听着苏苓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眼泪也不争气的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她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做法的确是愚蠢之极。 但她没有小姐聪明伶俐的头脑,做事的时候也不会瞻前顾后,现在若不是走到这一步,她也不会明白这事情会牵连的这么广泛。 “行了,哭什么哭!”苏苓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碧娆,随后起身走到寝室窗边的桌案前,拿出了几瓶药膏,走回到碧娆身边后,拉着她一同落座。 将瓷瓶内的药膏一点点倒在手上,苏苓小心翼翼的给碧娆上着药,语气也轻柔了几分,轻声叮嘱道:“碧娆,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想帮我顶替所有的罪名,但是你根本没考虑过,凰烟儿会把这事告诉给皇后的后果以及严重性!当时我烧了画舫虽然是一时之气,但我若没有足够的底气,我也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人,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会过不好!所以,以后不论你想做什么,再你没有能力完全解决的时候,还是不要这样冲动你明白吗? 今天的事,权当给你一个教训,但是接下来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对此事一定不会罢休的,你若还是这般任性妄为,那我也不会保你了!任由你自生自灭,我也乐得清闲!” “我几道了!” 苏苓看着碧娆可怜兮兮的眼神,实在不忍再训斥她,最后轻轻的叹息一声,指尖上的动作也更加轻柔,“还疼吗?” “不疼惹!” 苏苓:“……” 王府书房 深夜荏苒的王府中肃穆清冷中洒了一地斑驳的月辉,凰胤尘从皇宫回府后,便坐在书房中沉默着。 直到临风匆忙赶回,将所调查的事情全部禀告给凰胤尘后,才得到他语意不明的询问,“所言属实?” “三爷,千真万确!属下召集了所有隐藏在周围的暗卫,从他们口中所得到的消息全部一模一样,所以……三爷怕是真的误会王妃了!” 临风额头上不乏冷汗的回想着之前询问后的结果,没想到三爷竟然这么狠,生生用树叶伤了王妃。 不过说起来也怪郡主心眼多,什么时候不喊,偏偏在王妃有所动作的时候喊叫了一声,这样任谁亲眼所见后,都会认为是王妃想要伤害郡主! 他也是今日才明白,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下去吧!” 凰胤尘的嗓音性感浑厚,眼眸轻瞭着多话的临风,微冷着脸颊对他说了一句。随后径自坐在书案前,蹙着眉心静静思忖着。 临风躬身作势要离开,哪知道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凰胤尘再次开口:“等等!” “三爷,有何吩咐?” “你可知……可曾听过直男癌晚期是何病?” 临风瞠目结舌,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着,直到他感觉眼仁生疼后,才摇头,“三爷,属下从未听过这等疑难杂症?可需要属下去传唤太医?” “不必了!退吧!” “这…是!” 临风一刻不停的匆忙离开书房,随后站在门外,对月兴叹,直男癌晚期,这啥玩意?三爷突然有此疑问,难不成是因为……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临风木然僵硬的回身看着书房内投射在窗棂上的人影,眼底迅速氤氲着水汽,三爷你可不能有事啊! 临风憋着嘴,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进宫一趟,他毕竟不是大夫,还是问问太医比较合适! 此时,凰胤尘还不曾知,自己不过随口一问的话,在翌日险些惊动了整个朝堂! 嶙峋错乱的假山,巍峨耸立的古树,将王府深夜衬托的更加冷肃狂狷了几分。整座王府气势恢宏,一如凰胤尘给人的感觉,狂魅又霸道。 此时后院中,苏苓已经安排碧娆休息,小丫头自从跟着她嫁给了凰胤尘后,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反而这段时间经常备受折磨,看来她得尽快想一条出路,至少要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都一一排除才好! 可,似乎现在已经为时已晚,她和凰烟儿和宿怨,只怕已经越积越深。而且她现在的地位,也让孙琴儿甚至赫连锦瑟不停的惦记着,这么说来,她若是能找个最合适的机会跟他分道扬镳才是上上之策。 房间中烛龛内的火光跳跃着,偶时还随着门外吹进了夜风摇曳不迭,苏苓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太师椅中,暗自思忖着未来的日子时,耳边忽地听到了某种异样的声响。 “谁!” 苏苓紧素警觉的立刻做好了备战的状态,双腿轻轻从椅子上话落,素手也抓住了两侧的扶手,目光紧紧凝着门外的黑色遥遥夜幕,眼眸犀利微眯。 ‘咻’的一阵古怪声响,从紧邻门扉的窗口传来,苏苓蓦地从椅子中起身,眼眸镇定的闻声看去,就在轻微的声响似是撞击到窗口时,苏苓便在昏黄的房间中,看到一个物体正对着她的脸颊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苓带动着宽袍袖管随风舞动当空一抓,顿时一个玲珑白玉瓷瓶就出现在她的掌心中。 “玉暖生肌膏?” 苏苓随意瞬了一眼白玉瓶,随即快速的掀开眼睑,同时走向窗口,当轻轻推开半掩的窗棂时,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邪魅的背影一闪而过! 不是吧?半夜闹鬼,还是有人梦游? 第747章 放着也是无用 苏苓慢慢摩挲着手中的玉暖生肌膏,沉静的黑夜透着凉意空寂。她若是没看错的话,方才的那抹身影应该是凰胤尘才对。 半垂着眸子睇着掌心,苏苓的菱唇闪过几许促狭的深意。他这是因为白日的事情在向她示好,还是说这瓶玉暖生肌膏里面沁了毒药想害死她? 午后在天池山彼此怒目相视的场面犹在眼前,这没几个时辰的功夫就突然给她送来这个,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苏苓带着蔑视撇撇嘴,随后将玉暖生肌膏随手就丢在了身后的软椅中。灵动的凤眸四下看了看,登时又从袖口中拿出了萧子宁的那封信! 信上的所有内容苏苓都已经熟记在心,虽然她暂时还无法理解萧子宁此举的含义,但至少有一点能够说明,他一个外人都已经知悉的事情,而她身为当事人,却对此毫无所知! 而且,从今晚在凤霜苑内听到凤茹筠和石竹的对话,她应该暂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如今,仔细想想她身边的人,苏煜对此事三缄其口,苏傲又好几日不见人影。赫连情歌虽然和她有几分熟稔,但是他身边还有赫连锦瑟这样一个威胁存在。 眼下,她能够去询问之人,好像只有凰胤姬了!只不过这小崽子自从那天被凰胤尘吓跑后,一直都没出现!连出游这种事,他都没去凑热闹,估计不是被禁了足,就是被凰胤尘吓病了。 想想还真是可惜,她自诩在这里有能力自给自足的生活,但是无法保证身边太多的威胁存在。这宝藏的事情牵扯到娘亲甚至还有她自己的身世,她要是不弄明白的话,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虽然苏苓很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她不得不提醒自己,纵观自己的周围,貌似只剩下最后一个能询问之人,虽然她对凰胤尘一直都嗤之以鼻,不过从接触来看,他性子虽冷,但至少还没真正的做出过什么小人行径。 当然,除了今日用飞叶伤了她的事!不过…… 苏苓边想边回身从软椅中又再次拾起玉暖生肌膏,他既然能够屈尊降贵的来送这玩意,是不是说明他对事情真相已经所有了解,或者他是故意示好?想跪求她的原谅? 如果此时凰胤尘在此的话,一定会对她冷冷的嘲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之前就说过,苏苓并非是爱记仇的小人,现在她既然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也只能暗中打听,而同时凰胤尘又身为王爷,知道的一定比她多! 嗯,就这么办! 苏苓乃是标准的行动派,一番细想后,手中捏着玉暖生肌膏,给自己披上一件锦帛外套,便步履闲适的走出了西苑。 从西苑慢慢南行,她知道凰胤尘的书房就在王府的南侧,而且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暗中观察过,凰胤尘似乎每晚都会宿在自己的书房。 丫特么还真是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苏苓的脚步轻快,不多时就来到了凰胤尘书房附近,当踏入书房地界的瞬间,她就灵敏的感觉到周遭似是有异动。 这种感觉就和她第一次深夜爬墙回府的感觉一模一样,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暗卫,而且还不止一个。 苏苓撇着菱唇,眼眸微微一侧,便察觉到前方两棵相隔不远树上,分别有两个人在其中隐匿。许是看她的出现时,才轻微一动,露了马脚。 苏苓佯装不觉的继续前行,在深夜的月影下,嶙峋的假山在地面上投射着古怪斑驳的影子,颇有些冷肃和诡异的感觉。 王府如其人,冷峻又森严! 果然,当书房近在眼前的时候,苏苓便看到书房窗内氤氲着淡淡的烛光,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在里面。 容不得苏苓多想,垂眸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玉暖生肌膏,站在房门前,试探的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房门,门扉应声而开。 嚯,王府里面的戒备这么森严,书房重地却如此草率,丫果然是精分! 苏苓这会哪知道,等她稍候进入到书房之际,便看到了让她这一辈子都难忘的场景! 门扉虽然厚重,但是随着苏苓的力道也渐渐闪出一条缝隙。苏苓回身举目四望,见周围的动静再次陷入沉寂中,也不再多想直接踏门而入。 此时,隐藏在树上的墨影,想要现身已然为时已晚!他记得,刚才三爷好像正在沐浴,这会儿…… 书房内的设施简单而朴素,在苏苓踏入房内的瞬间,就明显感觉到一阵铺面而来的书卷气。没想到凰胤尘给人感觉如此冷峻默然,结果书房却和他的为人大相径庭。 站在书房的门扉处,苏苓侧目就忍不住咂舌。只见在她右手边的一整面墙上,硕大的书柜顶房而立,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无数的书籍和古玩。 书柜的前方还摆着两米见方的偌大书案,上面的文房四宝赫然陈列。淡淡的墨香随着清风灌入而氤氲在空气中,苏苓蹙眉顾盼,房门开着怎么不见人影? 正当苏苓诧异的时候,就敏锐的听到自左手边屏风之后传来轻微的扑簌声,想都不想苏苓抬腿径直走去,就在距离屏风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就听到:“拿来了吗?” 苏苓蹙眉的瞬间,也同时旋身越过屏风,菱唇开阖,“拿……” 一瞬间,苏苓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她承认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他的书房,她也承认她并不知道这书房右侧是书柜,左侧屏风之后赫然放置着沐浴的木桶,她更是不得不承认,凰胤尘的身材真他娘的好啊! 彼时,苏苓感觉自己已经和屏风化为一体,就站在屏风的角落看着眼前刺目的一幕,大脑暂时处于短片中! 凰胤尘一身精壮完美的腱子肉还染着水光,双臂和修长比值的双腿肌肉的纹路清晰健朗。胸膛结实的肌肉和小腹上健美的八块腹肌,如完美拼接而成的作品,身后及腰的长发缓缓低落着水珠,几缕发丝还黏在胸膛上,麦色和黑色的对撞,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苏苓的出现的确不是时候,此时凰胤尘方从浴桶中踏出,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雾气,而就在苏苓开口出现的瞬间,他已然迅速的将白色浴巾围在自己的腰际。 沐浴后的刚毅脸颊上还残留着浅淡的红润,唇形完美雕刻在俊彦上,平日漠然的桃花眸依然幽冷,哪怕此时被苏苓亲眼目睹出浴后的场面,也同样冷静自持。 “咳,内什么,你先忙!” 苏苓机械的眼光僵硬的转动了几分,随后眼眸上挑,不停打着转,丢下一句话似是有些狼狈的当场逃离。 凰胤尘冷漠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见苏苓离开后,半垂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随即似是不悦的开口:“玉树?!” “三……三爷!” 当玉树从门外磨磨蹭蹭的走进来后,脸色已经是笔墨难容的尴尬和难看,手中还抱着一袭暗蓝色的锦袍,走到屏风后时,低头抬手:“三爷,衣物!” “刚刚你去哪了?”凰胤尘将手中的擦拭的手巾随意丢在浴桶边,拿起玉树手中的衣物,边穿边问道。 玉树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一直鸵鸟,紧紧的低着头,吞咽了一下口水,开腔,“属…属下去如了个厕!” 此时,还站在门外望天的苏苓,听到玉树的话,不禁心里大喊了一句,我勒个去!怎么就这么巧合的看到他在洗澡呢,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看了他的身子呢!这厮不会要她负责吧? 不过…… 想归想,苏苓还没全然回神的思绪,此时又忍不住开始跑偏。这厮的身材还真好,平日虽然感觉他丰神俊朗,但还真没想到衣服下身材这么有料。 那肱二头肌,那肌肉纹理,所谓的健美先生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她感觉自己要张针眼了!因为虽然刚才凰胤尘遮掩的速度很快,虽然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但是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好嘛! 她好像就在眨眼一瞬间的时候,看见了某个长得像蘑菇的东西!啧啧啧,好像也听有料!难怪赫连锦瑟和孙琴儿这帮女人对他整日如饥似渴,恨不得扑了他的感觉!原来是真的有资本啊! 这厢苏苓正天马行空的意淫着某人的身材,而不消多时凰胤尘也已经穿戴完毕,随着玉树走出房门,他也恰好落座的书案前。 “王妃,三爷请你进去!” 苏苓闻言用力捏了捏手中的玉暖生肌膏,随后看着玉树明显苦相的脸颊,展眉教导着,“以后如厕记得选个良辰!” 玉树:“……” 当苏苓再次走回书房,凰胤尘一袭暗蓝色玄纹锦袍已巍然坐在了书柜前,手执狼毫恣意挥洒着笔墨,听到脚步声,嗓音浑厚富有磁性,“有事?” 苏苓见此,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个时代也就没有照相机!否则她就给丫刚才的一切拍下来,说不定拿出去卖的话,还能卖个好价钱! 装什么犊子,给她送玉暖生肌膏的时候,怎么不敢露面?!现在又特么这幅德行,丫绝壁精分! “这是你给的?” 苏苓直接落座在凰胤尘桌案的对面,摊开手掌后,将手中的玉暖生肌膏淡淡陈在掌心,随时询问的态度,但是表情看起来却带着一抹了然。 凰胤尘轻微抬眸,瞬了一眼后,语气镇定,“放着也是无用!” 苏苓闻言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放着也是无用?她是捡破烂的?! 卧槽,堵心! “我也用不着,你继续放着吧!”苏苓狠狠的剜了一眼凰胤尘,随后掌心一抖,直接将白玉瓷瓶丢回到他的桌案上,脸颊带着放肆的讥诮。 凰胤尘手中狼毫挥洒依旧,似乎对于苏苓将白玉瓷瓶丢回来的举动,丝毫不在意。将白玉瓷瓶重新立在桌案上,眼眸动也不动的看着宣纸,“不用谢!” “我没想谢,我来找你,是有点事想问你!” “嗯?” 直到此时,凰胤尘才慢慢掀开眼睑,剑眉眼尾勾着一抹诧异,睇着坐在桌案对面的苏苓。想必这也是两人从成亲以来,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对话。 苏苓见凰胤尘冷峻的表情依旧,但似乎比平日少了狷狂,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我上次听小四说,那晚在街头行刺我的人,被你带走了,可有其事?” “嗯!” 凰胤尘转手将狼毫挂在支架上,随后目光从苏苓的脸颊游移到玉暖生肌膏的瓷瓶上,虽然是简单的应承了一声,但至少他没有冷言冷语的相对。 苏苓闻此继续问道:“那些人你怎么处置的?有结果了吗?” “还没!” “那……他们行刺我的原因是什么?” 苏苓拧着柳眉,他能不能别这么惜字如金,这样会让她感觉十分无力! 直到苏苓问出疑问,凰胤尘噙着幽光的眼眸才慢慢转动,寸寸掀开眼睑,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苏苓,“你应该比本王清楚!” 苏苓:“……”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我是知道,但我知道的只是皮毛,您老身为王爷,又将他们给带走了,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而且,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的王妃,他们行刺我,这不直接等于打你的脸麽?尘王妃被人行刺,要是不弄清楚结果,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京城人怎么看你,我怎么看你!对不对?” 苏苓的巧言善辩再次发挥到极致,凰胤尘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言论,轮廓凛冽的俊彦似是有一瞬间皲裂,疏离浅挂的眉宇间也噙着几许打量。 “你到底想问什么?” 凰胤尘对苏苓的舌灿莲花并未有太多的表情,反而开门见山的询问,这让苏苓有一瞬间的怔愣。 见他神情专注又凉薄,苏苓也忽然不想和他打太极,素手捏了一下袖管内的信封,直接开口:“凤家宝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按照她对凰胤尘的了解,她直觉认为他知道的一定比其他人还多!而且他虽然疏离冷漠,但到目前为止,她从未小看过他! 只怕很多事情,他不说,却早已掌握在鼓掌之中!单单从今晚他突然给自己玉暖生肌膏的举动来看,她便猜测,他或许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有此举动。 这不也片面说明,他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只是有些时候他狂妄的外表下令人忘了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齐楚国百万雄狮的手段,绝非一般! “你从何得知?” 当凰胤尘听到苏苓直接开口询问凤家宝藏的事,俊彦上瞬间变幻莫测,眼眸渐渐闪现冰芒,剑眉中缓慢蹙紧。 苏苓叹息,“看来你也是知道的,既然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有关这宝藏的事情,你无需知道我是从何得知,毕竟这件事本就关乎我自己,对吗?” 凰胤尘沉默着,哪怕苏苓极力的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却最终还是被他所表现出的冷漠镇定所迷惑,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 就在苏苓以为无望的时候,却忽见凰胤尘缓缓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中,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眸色幽光凛凛,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几许烛光熠熠。 苏苓灵动澄澈的眸子宛然转动了几圈,和凰胤尘说话还真是费脑力,不过既然他肯开口,她就有自信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我其实就想问问,那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 话落,但见凰胤尘薄唇微抿,“你信,便在;不信,便不在!” “那我能不能理解成,我信或者不信,它都在那里,哪儿都不去!”苏苓再次剜了一眼凰胤尘。这厮竟特么跟她玩文字游戏。 什么玩意! “随你怎么理解!” 苏苓差点被凰胤尘气的抓狂,但为了大计,她还是得忍!片刻,当苏苓在心中把凰胤尘给大卸八块后,又问道:“我最后问一句,凤家的后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是你!” 苏苓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这天没法聊了。 当苏苓在凰胤尘口中半天也无法得知任何有用的线索后,最终还是有些失望的离开了书房。而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外的夜幕中时,凰胤尘的眼眸瞬间幽冷一片,薄唇带着凉气,开腔,“玉树!” “三爷,有何吩咐!” 凰胤尘威武挺拔的落座在椅子中,双眸冷若寒霜的看着闪身而入的玉树,随即眉宇轻蹙,说道:“尽快追查宝藏一事是从何处传出,封锁一切关于宝藏的事情,本王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人提及此事!” “属下遵命!” “等等!” 玉树刚要令行禁止的出门办事,结果再次听到凰胤尘的低喝,转身的动作太着急,险些撞到还敞开的门扉边缘。玉树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头,问道:“三爷,还有何吩咐?” “放出消息,本王明日会回军营,王府内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 “是!” 苏苓一路辗转回到厢房后,旋即随意就坐在了门外的凉席上。仰头看了看明月,不禁又低头,看到地面上略显孤凉的身影,不禁怅然一叹,这是举头望明月,低头看自己的节奏? 到底凤家宝藏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怎么感觉如此不真实!宝藏这种事,想来都只是人云亦云,但是这次事关娘亲的身份,恐怕还有她自己的身世,不论真假她也必须要让自己有所准备才好。 原本以为凰胤尘是个正人君子,但是越接触就越发现,丫就是一匹大尾巴狼!明明心里有数,但就是不告诉她! 凭毛呢!她才是故事的主人翁好不好?! 苏苓心里对凰胤尘的唾弃和布满也来越严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还不适合跟他和离。毕竟丞相老爹那边,当初对她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拿整个相府的生命作为赌注,若是她当初不遵从圣旨下嫁,只怕整个相府都会灭门。 这话可是当初丞相老爹亲口跟她说的,但是为毛那次在凤宸宫举办的晚宴上,她就感觉皇帝老头和丞相老爹的关系不一般呢,是她错觉了,还是老爹真的有事瞒着他? 很多问题似乎都身在同一个漩涡之中,而且似乎越来越多的事情无法以目前的情况解释清楚,而且让她心里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就是好像每次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突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一直在苏苓的心头徘徊,并非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宝藏的事情一定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簌簌—— 忽然间,苏苓本坐在厢房外的凉席上整理思绪之际,一阵诡谲的声响从右侧的古树上传来。苏苓眼眸一眯,冷光大绽,盯着那有几片树叶从树上悄然而落的景象,情绪紧绷,整个人如同静守的猎豹,一瞬不瞬的望着古树。 虽然距离古树几米之遥,但是苏苓敏锐警觉的辨别着周围的一切,即便未动身,但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很快袭上心头。 那古树的盈动显然不是夜风所致,她就在方才树叶掉落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一抹极为难辨的气息留存。 可在她如此精锐的感觉下,此刻任由她如何感知,也无法察觉到任何气息。这种古怪的情况,在她身上从未发生过。 曾经身为特种兵,她对自己的直觉和警觉的洞察力有足够的信心,否则当初那些隐藏在王府各处的暗卫,也不会被她轻易就发现。 但古树的枝叶还残留着轻颤,随着夜风拂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又似乎转眼即逝! 苏苓眼眸暗芒涌动,依旧警觉犀利的盯着古树,与此同时慢慢起身,步履轻妙到几不可查,眨眼间苏苓仿佛灵豹般,身形带着裙摆在夜空中划破暮色,瞬间就出现在古树下。 而碍事的裙摆也早在她有所动作之际,便绑在了柳腰的束带中。很快,苏苓手脚并用的攀爬上古树,皲裂的树皮带着强有力的摩擦,不消多时苏苓就隐身在古树枝繁叶茂的枝桠中。 奈何,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茂密的树叶之中,苏苓四下看了看,此处恰好能够容身一人,而且看着脚下所踩着的树干,指尖微微一划,放在眼前之际,就发觉上面沾染了几许尘土。 果然有人来过! 苏苓绷着俏脸,忽地琼鼻微龛,空气中残存的淡淡皂角香,窜入鼻端! 是谁,深夜隐藏在她院落中的古树上,想做什么?还是走错了门? 当然,除了暗暗宽心之外,苏苓此时也无可奈何。从未对她自己的能力产生过怀疑,但偏偏今晚就有些诡异。 而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枝桠,倏地一抹星光闪入苏苓的眼眸中。循着光亮定睛一看,苏苓微微诧异的凑上前,就看到枝繁茂盛的树干中,竟有个玉佩正吊在上面。仔细一看才发觉这是类似于玉牌的东西,牌身以凝脂白玉为料,椭圆形雕刻,此时正因为微风吹开树叶的缝隙,被厢房内荏苒的烛火照亮了一角。 苏苓随手将玉牌从树干上摘下,放在手中慢慢摩挲了少顷,顿感触手升温,玉质极佳。周遭的一切已经再次恢复了宁静,苏苓慎重的观察了片刻,才缓缓从古树上落地。 走回到凉席边,借助房间内的烛光,苏苓清晰的看到玉牌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之际仿佛要翱翔天际,而翻看着玉牌的背面,却发觉上面有似乎刻着字,但极为繁琐复杂,任苏苓如何辨别,也没有看出这字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谁,半夜躲在树上,最后竟然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且又遗落了这块玉牌! 等等! 如果是遗落的,没到底会不偏不倚的挂在树梢上,而且若不是为了给她这块玉牌,凭借那人的身手,没道理会被她发现的! 此事,有些诡异! 三日后 接连三天的时间,苏苓都安心的呆在王府里当一只被人忽略同时也快乐的米虫。碧娆脸颊上的伤口经过三天的恢复也开始结痂,只不过双唇还是有些红肿,说话之际也时常吐字不清。 自那天晚上苏苓和凰胤尘不欢而散后,这几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时不时的脑海中就闪现凰胤尘那幅美男出浴图。 如果把他的脸挡住,应该更具有吸引力的! 呸!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在欣赏他身材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她一直苦于毫无头绪,就是突然多出来的那块玉牌,若有时间,她必定要找个机会去询问一下,玉牌背面的字迹到底是什么! “小姐,好了!”当苏苓再一次天马行空的感叹着世事无常时,碧娆已经在一旁抖着唇角说道。 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苏苓,缓缓掀开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的嵌在水汪汪的眼眸之上,乌黑的秀发被碧娆的巧手梳成凌云髻,丽水紫磨金步摇恰到好处的点缀在发髻之中,身罩一席蓝语芊纱水雾裙,肩若削成,腰如柳枝,瓜子脸蛋上嵌着一双明眸,皓齿浑然如贝,明丽俊俏中又带着淡淡的邪光。 苏苓本就长的极美,脸蛋计肌肤白腻,清丽可人,不需要点缀任何胭脂水粉,便姿色生辉,不施粉黛的脸颊,肌若赛雪,芙蓉秀丽。 “走吧!” 苏苓拖着长长的裙摆慢慢起身,随着碧娆一同出发前去皇宫太仪殿。途中,苏苓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是个王爷成亲,怎么其他三国的来使都这么闲,有必要亲自派人来恭贺一番? 不用她多想,也能知道今天的场面估计不会太和谐。就算她和凰胤尘在几天前的晚上有了交流,但是同样是不欢而散。 对于他装犊子的行径,她满心不耻! 王府门外,临风和玉树同时在马车边静候,看到苏苓出现的时候,一个连忙伴着垫步的台阶放在车辕边,另一个也紧忙坐在车辙上,做好了行车的准备。 苏苓身后的裙摆拖曳及地,在碧娆的搀扶下,半垂着眸子看着放在马车下的垫步台阶,唇角轻嘲一笑,却什么也说,直接走上了马车。 这三日凰胤尘就跟消失在天地间一样,王府里也看不见他的人影,结果今天三国来贺,他倒是让临风和玉树做足了表面功夫,这厮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马车渐渐驶离原地,马蹄踩在古朴的青石路面上,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而就在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皇宫的路途中,碧娆低声在苏苓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姐,看来皇上对你还是极好的!” 闻言,苏苓倏地睁开了假寐的眸子,睇着碧娆,挑眉:“你从哪看出来的?” 碧娆暗自想了想,眼眸骨碌碌的转了半天,这才说道:“就拿那天晚上的事情来说,我就是觉得皇上有偏帮你的嫌疑,而且小姐你那天说的话,简直快把我吓死了!你开口就数落太子和王爷,这总觉得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嘁,那是因为我说到点子上了!”苏苓虽面上带着嗤笑的反驳着碧娆,但实则她心里比碧娆还清楚,那天晚上在凤宸宫的事情,何止是皇上老头对她偏帮,不管是不是她多想,她就是觉得连太子和凰胤尘都对她有几分帮衬的错觉。 她自认为和太子之间还没熟稔到这种地步,但他在自己开口说完,就相当沉稳和谦虚的态度向皇帝认错,这就太诡异了! 三国来贺,不论原因是什么,但来者是客,身为东道主的齐楚国毕竟还是要做足了功夫的。 而且这次来贺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凰胤尘和苏苓的大婚,即便苏苓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卷入到皇宫琐事中,但是正如那句话所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如果是孑然一身,哪怕拼死也是愿意和皇权斗上一斗,但偏偏现在她的身后有整个相府,而且那些人对她还是掏心掏肺的好,她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惹麻烦而导致相府被牵连,她于心不忍。 恢弘气魄的太仪殿位于皇宫金銮殿的后方,乃是平日举办宫宴或是各种名目的宴会之地。 虽然来了皇宫不止一次,但是每次进来的时候,苏苓都只有一种感觉,严谨肃穆的皇宫和她八字相克! 不然为什么她每次来这,都能看见讨厌的人还有不断找她麻烦的人。其实在知道要有宫宴举行的时候,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必然会出席的,只不过她并没有想到孙琴儿这女的来凑什么热闹? 在苏苓踏入太仪殿的瞬间,就看出了殿内的布置略有不同。上次参加宫宴的时候,是在凤宸宫举行,而这太仪殿她是第一次来,没想到整个殿内的布置不止奢华金贵那么简单。龙飞凤舞的圆柱在殿内的四角巍然而立,而地面上以青白玄纹的理石打造而成,略显独特的就是在太仪殿正对着殿门的中央位置,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上首高位的台阶,却是由纯白无暇的玉石铺设。 苏苓方踏入宫门的门槛,就发觉到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以及孙琴儿三人正坐在一起闲聊,而且几人的位置都在太仪殿的右手边。 如此,苏苓想都不想抬步就想奔着左边空无一人的座位走去,而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微微顿着步伐,回眸,就见一个脸色带着惊慌的小太监低头哈腰的说道:“三王妃,还请右边入座,这里乃是给来使准备的!” “好说!” 苏苓勾着弯弯的柳眉,对着小太监笑了笑后,便旋身走向了另一侧。 恰在此时,不和谐的声音便一一响起: 孙琴儿掩盖不住的厌恶,抬起精心点缀的眉尖,略显尖酸的说道:“有人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这种场合还以为是自己家里那般随意,真是丢人!” 孙琴儿的嗓音不大不小,但是此时右侧的近百个席位中,已有不少大臣落座其中,孙琴儿这般开口,顿时让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紧邻而坐,而听到孙琴儿的话后,便轻蔑一笑并未作答,却反而侧目看着苏苓,开口招呼着,“皇嫂,咱们齐楚的座位在这边,来这里坐吧!” 苏苓一席蓝色婉约的身影穿过太仪殿中央,慢行的步伐在听到凰烟儿的话后,眼眸含着邪光,在几人的位置来回滑了一圈,而后开腔:“不必了,空气不太好!” 如此,当苏苓落座在与孙琴儿相隔三个席位的椅子中时,赫连锦瑟恰好起身,和凰烟儿对视一瞬后,径直走向了苏苓。 而已经站在苏苓身后的碧娆,见她前来,顿时有些紧张,低声嘀咕道:“小姐,郡主来了!” “无妨!” 苏苓低眸抖着袖管,余光也看到了一席浅白色骑马装的赫连锦瑟正驱步而来,唇角不忍的吐出一声叹息。 她特别想告诉赫连锦瑟一句话,不作死就会死! 看不出她蔑视的眼神有多么明显吗?还来找她自讨没趣?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人,脑回路都是什么构造? “王妃,我能坐这里吗?” 此时的赫连锦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苏苓的身前语调轻缓的询问着,若是旁人看来,似乎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人就在三日前,才隐晦的交手了一次。 苏苓闻声故作诧异的抬眸,“郡主说笑了,又不是本王妃的位置,你问错人了!” 常年在皇宫内浸染的赫连锦瑟,和苏苓接触过几次后,直觉认为她并非是什么心有城府之人,毕竟看她做的事情和平日表现出的态度,想必就是一个被chong坏的官家小姐。 此时她一听到苏苓这般语气,画着淡妆的脸颊上没有任何诧异,反而直接侧身落座,随后近距离的看着苏苓,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 两人之间此时只隔着配套的茶桌,她也清晰的看到她不施粉黛的脸颊是何等天姿绝色。明明他们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可是自己的脸颊平日免不了要用胭脂遮盖,素面朝天的感觉她可不敢尝试。 心里千回百转之后,赫连锦瑟将小太监送来的茶杯亲手接过来放在了苏苓的身边,同时说道:“王妃,那日的事情想必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今日这茶就当是我给你赔罪!当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三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你大人有大量,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苏苓垂眸看着被赫连锦瑟放在自己身侧的茶盅,脸颊微微失笑,拿小太监送来的清茶给她赔罪,这就是她的态度?再说了,她的度量小的很,可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能不计前嫌。 虽然苏苓心里对赫连锦瑟一番唾弃和暗忖,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现在赫连锦瑟主动在她面前的示好,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她要是现在真的做了点什么,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思忖只是一瞬间,当赫连锦瑟始终观察着苏苓表情之际,就见她缓缓睁开眸子,眼波盈盈的笑道,“郡主何出此言,你也说了当日既然有误会,那就无需再提!让你亲自来给本王妃赔罪,这般兴师动众,使不得啊!” 赔罪,有吗?兴师动众,有吗? 对于苏苓故意曲解她来意的表现,赫连锦瑟强忍着心里对她的不悦和蔑视,将将笑了一瞬,随后眼眸状似无意的看向殿门,口中还略显惆怅的说道:“王妃,不知道三哥在哪儿?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听说三哥这几日又回了军营,军中生活应该很累吧?” 哦,原来那厮是回军营了!了解了! “你不是说她在军营麽,和本王妃不同路,自然无法一起来了!”对于赫连锦瑟这种自打脸啪啪响的言语,苏苓只能喟叹在心。 能不能长点心,想显摆都用这么拙劣的水平,这种拉低她智商的对手,太不爽了吧! 显然,赫连锦瑟在苏苓这是永远也得不到什么便宜,最终悻悻的和她说了几句寒暄的客套话,便自顾自的回到了凰烟儿和孙琴儿的身边。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这会儿有了闲暇时间,苏苓也开始暗暗打量着太仪殿内的情况。看得出来今天这场三国来贺的场面,似乎很是隆重。 时间在苏苓打量着太仪殿的光景中慢慢流过,当凰胤尘和太子以及好几天不见人影的小四一同出现后,该来的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凰胤尘出现的瞬间,凝眸一侧,就看到了苏苓此时落座的地方。几乎是眨眼的光景,凰胤尘入席,太子凰胤璃也坐在了独一无二的太仔席位之中。 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而太仪殿人满为患,更是让人感觉到空气都凝固般的焦灼。偏偏当凰胤尘坐在苏苓身侧的时候,正暗暗给自己扇风的苏苓,瞬间感觉一片心旷神怡的清凉。 这厮就是个行走简洁版的空调,鉴定完毕! 这边凰胤尘和苏苓并肩而坐,而相隔不远的同一方向,苏苓明显感觉有两道视线正灼灼的望着这边而且不停地暗送秋波。一个是赫连锦瑟,另一个必然就是孙琴儿。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第748章 眼前飘过一只花孔雀 随着大太监高扬着唱调,凰毅和夏绯罗双双而至,帝皇帝后的出现,顿时让整个太仪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起身恭迎,一片和睦景色。 凰毅和夏绯罗自然落座在上首,此时两个人的表情都挂着淡淡的浅笑,凰毅随手轻挥,大太监便直接喊道:“众卿平身,有请南夏国使臣觐见!” 南夏国? 听此,苏苓便轻巧的抬眸看着夏绯罗,南夏国不正是她的母国,而且女子为尊的王国,她倒是很好奇,这次会她们会派谁来! 大太监的喊声刚落,苏苓就清晰的看到夏绯罗双目灼灼的看着殿门,平日里厉声厉色的脸颊也挂满了温润和怡的笑。 太仪殿外,脚步声骤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殿门,包括苏苓也不例外。只见,为首率先踏进殿门的,是一位身着浅红色凤袍,举止颇有些女将风采的女子。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全部束在脑后,眉宇间英气十足,飒爽的身段行走间镇定自若,眼眸波光潋滟,晶亮璨然,优美的唇形微微上翘,举止和作风都恰到好处的清朗。 “南夏国太女筱雪见过皇上,皇后!” 彼时,不待凰毅和夏绯罗开腔,落座在苏苓身后的一众大臣便纷纷的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没成想南夏国这次竟然会派来太女贺喜。 “筱雪丫头,别来无恙啊!” 凰毅笑着抬手,不乏慈爱的望着夏筱雪,言语间透露出的疼chong,显而易见。 夏筱雪笑言,“托姨母和姨丈的洪福,筱雪一切都好!”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那么贫嘴!”皇后夏绯罗似是看到了自家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满目欢欣的望着夏筱雪,似是极为开怀。 “姨母,姨丈,这次筱雪代表母皇而来,特意为三表哥新婚祝贺,这些薄礼都是南夏国的特有之物,还望表哥喜欢!” 说话间,夏筱雪的身形一转,就对着凰胤尘和苏苓所在的地方浅笑而说,而她的身后也随着她话音落下之际,一纵队的女子侍卫纷纷抬着红绸妆点的木箱走了进来。 夏筱雪英气的眉宇间似是没有半点身为太女的傲慢和无礼,反而坦然自若的面对着众人的打量,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皇家风范。 只不过,观察入微的苏苓,这时候不禁讶然的挑眉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夏筱雪虽然是对着她和凰胤尘说话,但是她那双晶亮璀璨的眸子似乎总是向着她的左手边瞟去,苏苓余光微微一侧,精妙的发觉,夏筱雪的目光方向,只有凰胤璃孤身作于太子之位上,这……是她多想了,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恰在此时,凰胤尘目光凛然,微微轻扯嘴角,对着夏筱雪示意,“多谢!” 而他这般表现,也让苏苓发觉,夏筱雪和凰毅甚至是齐楚国中,地位可见一斑。只不过这表哥表妹的,到底要有多少? 待夏筱雪方入座到对面的席位时,大太监和凰毅对视一眼后,便继续喊道:“有请楼越国使臣觐见!” 随着众人的目光从夏筱雪身上移开后,从太仪殿外随之而来的便是楼越国使臣七皇子楼湛。传闻这位七皇子从小身体孱弱,且也是楼越国众多皇子中最不受皇帝待见的一位,但这次三国同时来贺,偏偏楼越国却派出此人,足以说明事情不简单。 正如传言所说,步履缓慢且脸色带着明显病态白希之人,恰是楼湛。 此时正值初夏,而齐楚国位居中原,气温已经在逐日升高,偏偏这楼湛在如此初夏温热时节,身后却还披着厚厚的披风,右手中也一直握着白色的纱巾,澄澈的眸子清可见底,尖尖的下颚使其脸颊看起来相当瘦削,而随其行走间,披风在身后慢慢飘荡着,孱弱纤瘦的体型如行走的竹竿,全然没有平素所见的男子那般英武的气概和体魄。 苏苓定睛的观察着楼湛,不知道是否是她多心,这楼湛虽然外表看起来孱弱无力,周身也透露着力不从心的虚弱,可她的眸光在划过楼湛脸颊和双眸时,却总是觉得他这一切似乎并非真实。 “楼越国楼湛参见皇上皇后!”当楼湛倏地站定在白玉地面正中央,骤然开口的嗓音,又给苏苓传递了一种怪异的错觉。 不得不承认,他的嗓音很好听,如沐春风般,不过度浑厚,又略显谦卑,清亮中带着一丝沙哑,干干净净的感觉如泉水作响。 “七皇子远道而来,快快上座吧!”彼时,凰毅双眸噙着微光打量着楼湛,公事公办的语气,少了几分对待夏筱雪时候的熟稔。 闻此,楼湛颔首:“承蒙皇上抬爱,楼湛感激不尽!这些是父皇命楼湛给皇上皇后以及三王爷带来的礼品,还请笑纳!”楼湛身后的随行侍卫很快就将礼品呈上,无非是一些珍宝奇玩,只不过代表的意义更为深远。 “哈哈哈,楼越皇帝真是越来越客气了!七皇子,就座吧!” 凰毅朗声欢笑,眉眼之间也染上和悦的神色,看起来似是被楼湛所带来的礼物所取悦,但其始终不乏深意的眼眸,究竟心中如何做想,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太仪殿内的气氛,因夏筱雪和楼湛的到来变得火热不少,大臣也不再危襟正坐,片刻光景便开始把酒言欢,推杯换盏。 而落座在夏筱雪身侧的楼湛,眼眸慢慢在太仪殿内穿梭了一瞬,随后才睇着身侧的太女,微微点头,“太女有礼了!” “没想到七皇子身体如此孱弱,竟还为了三表哥的大婚舟车劳顿,实属难得!”夏筱雪的话并未有什么不妥,但是就在她话落之际,楼湛却突然以白巾掩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此时正坐在楼湛对面的苏苓,亲眼看着他脸颊通红的咳嗽声,眼角都忍不住跟着抽搐了两下,就他这种动静,怎么像是要咳过去似的! “七皇子,你没事吧?” 夏筱雪翘着眉尾侧目看着楼湛,脸颊上的惊诧还来不及收敛,就见楼湛忽地抬眸,脸上还带着余韵的红,似是羞赧的口吻说道:“让太女见笑了!” 彼时,这场宫宴似是已经正式开始了,但是苏苓一直诧异的是,不是说有三国来贺麽?怎么这会就南夏国和楼越国出现了,还有一个哪去了? 就在苏苓正暗忖之际,只见上首的凰毅和大太监又再次对视一瞬,而大太监猛地挥动拂尘,大吸一口气正要喊出唱调时,却被人从门外给打断,这也让他一口气差点憋死自己! “呵呵,看来本太子来晚了啊!” 话毕,太仪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循声望去,苏苓也不例外,随着殿外骄阳射入的清辉中,她只感觉眼前好像飘出来一只花孔雀! 来人一身大红色金丝软烟蜀锦,领口处微微敞开,露着几寸蜜色的胸膛,红衫如火莲般荡着妖娆的弧度,墨发尽数披在身后,随风舞动,放荡不羁。 而最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则是那张妖孽至极的容颜,几乎在他出场的一瞬间,整个太仪殿内都黯然失色。长长的柳叶眉嵌在光洁完美的额头下,如弯弓的弧线精致美艳,双眉下一双相映的狭长丹凤眸,眸光一勾一挑都带着魅惑人心的本能。精若悬胆的鼻梁挺翘如峰,唇角天生上翘的菱唇,每一处都带着勾魂摄魄的美,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无一不是完美的you惑力。 他男生女相,带着极致的you惑和妖娆,却不露丝毫女气。眼波如虹的眸子,带着勾魂的精光。 苏苓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除了感觉他给人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外,还有的就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自认为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却不知他身上某处,好似带着让她的目光流连忘返的吸引力! 古怪!反常! “权佑擎,来晚了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猝然,开腔将此话脱口而出的,竟是让苏苓都忍不住诧异且侧目观望的凰胤尘。很少见他如此爱管闲事的态度,这是怎地了? 而他一开口的称呼,也令人瞬间明白了这妖孽男子的身份。权青国的太子,权佑擎! 不过,看起来凰胤尘和他的关系似乎有些别扭,至少看起来肯定不是陌生人的对待。 权佑擎在太仪殿内狂放行走的姿态,因凰胤尘的话而微微一顿,侧目斜睨着凰胤尘,眼眸中清浅的不屑,嘴角也挂着嗤笑,“怎么地?本太子是来给你贺喜的,你这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没人要你来!” 此时,凰胤尘似是气势大开,虽然身形不变依旧落座于位,可犀利的眼眸如寒光出鞘,轻掀着眼睑,眸光一片鸷冷。 权佑擎闻言便站定,不由得侧身看了看坐在一侧的赫连锦瑟,同时眼眸似是故意忽略她身边明显激动的凰烟儿。旋即收回视线,摸了摸平滑的下颚,煞有介事的问道:“尘王这态度,莫不是还在为本太子当初伤了你的锦瑟妹妹而生气呢吧?” 伤了赫连锦瑟?! 艾玛,又有发现啊! 苏苓这会儿心里已经难掩激动的看着权佑擎,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凰胤尘和赫连锦瑟岂不是真的又暧昧,那她可不可以将王妃的位置直接让给她,她真真的求之不得啊! “权佑擎,废话太多了!” 凰胤尘和权佑擎之间的明争暗斗,令太仪殿内的气氛也变得冷肃。 但是相比之下,苏苓感觉自己更喜欢这位权青国的太子,至少他的性情就很对自己的胃口。 “你废话若是不多,本太子也不稀罕和你浪费唇舌!”权佑擎勾人的丹凤眸蔑视的觑了一眼凰胤尘,随后转身站定,抬眸拱手,“权青国太子权佑擎见过皇上皇后!” “皇上,你看权太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弱冠之年,这时间还真是快呢!” 权佑擎的话,乃是由皇后开口接下。此时不难看出,皇后夏绯罗对权佑擎似是带着极为喜爱的情绪,这般对待与之前楼湛出场时,有着天差地别。 凰毅闻言也暗暗点头,“皇后说的极是。朕也没想到,老三这场大婚,竟会让这些孩子都来了,想当年朕和他们父皇在一起打天下的时候,有的还没出生呢!” 这感叹的言语,苏苓也抓住了重点。这么说来,凰毅和其他三国的皇帝,也都是故交。想想也对,当年一起攻打大乘王朝的时候,本就是外姓王和一些诸侯王联手而起,现在看来这四国的平静也是不无原因。 “皇后过誉了。其实父皇这些年来也一直念叨着二位,近来因父皇身子不适,所以佑擎才会代父皇而来,在此恭祝皇上皇后洪福齐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在面对凰毅和夏绯罗的时候,任谁也感觉得出权佑擎的恭敬之意。只不过苏苓更加好奇的是,这些人之间到底都有怎样的恩怨,看起来他们彼此都相当熟稔,而且其中似乎还不乏针锋相对之人。 三国使臣皆已出场,苏苓心里正暗暗思忖着四国局势,却蓦地仿佛有一道视线正看着她,想着便端起茶杯,借喝茶之名,以余光微芒隐晦的看向对面,果然就见到夏筱雪此时也正端着茶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似是发觉了苏苓的视线,下一刻竟不由得以茶杯对着她当空示意,随后好爽的一饮而尽! 这南夏国的太女,似乎不太一样呢! 既然夏筱雪都以这般态度相对,苏苓也不是矫情的人,当即将茶杯也对着她示意,两人都噙着几许打量的眼眸,对视清浅一笑,随即纷纷别开视线! 行三国来贺的宫宴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歌姬舞美在太仪殿中央不停扭动着腰肢,场面看似平和享乐。但由于三国使者同时前来,所以免不了平波下的暗潮涌动。 彼时,凰烟儿平日常凛的脸颊上,在睨着对面的权佑擎时,不停的闪过娇羞和红霞。双眸中满是爱慕的睇着他,如此专注的视线,对面的权佑擎就算想忽略都不能。是以两人每每一瞬交汇的视线后,权佑擎就感觉浑身难受的一阵战栗,眼神飘忽着打定主意不再看凰烟儿。 而见到权佑擎如此表现,凰烟儿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有些皲裂,手中的纱巾也被她揉碎又展开,面对他的无视,凰烟儿眼眸中开始划过不忿。 与凰烟儿千回百转的柔肠不同,此时的赫连锦瑟却有些拘谨的坐在她身侧。而似乎在权佑擎出现后,她的表情就变得十分不自然,甚至席中还不小心撞翻了桌面上的茶盅。 此刻,整个太仪殿内,几乎坐满了四国位高权重之人,如此相比,孙琴儿就显得不值一提。她自知身份及不上他们,而且在赫连锦瑟出现后,她又不得不听从凰烟儿的话,彻底收敛起对尘王表哥的心思,现在她明明就坐在这里,而且试问她的长相也算是闺秀无双,偏偏这里人都将她忽略的彻底,这让她的心思久久难以平静。 “皇嫂,求保护!” 另一边,正当苏苓暗暗分析着众人之间的关系时,耳边不期然就传来一声可怜兮兮的话。侧目一看,顿时笑了。 “小四,说什么呢?”苏苓望着小四凰胤姬苦哈哈的脸颊,一时有些摸不到头绪。求她保护,这不扯淡麽!她求谁保护?! 凰胤姬恰好趁着众人不查之际,就蹭到了苏苓的身边,此时见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隔着桌案轻轻拉扯着她的裙摆,说道:“皇嫂,你要保护我啊,一会宫宴之后我不要离开你!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皇嫂,你要救我!” “怎么回事?你这脸咋这么黑?”苏苓知道凰胤姬的性子本就爱胡闹,但是定睛看去,却发觉他之前白希的脸颊现在竟然黝黑一片,而且和她说话的时候,眼眸中似乎还有水光闪动。 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一听到苏苓的话,凰胤姬这手就自怜的摸着脸颊,怅然叹息后,又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坐在苏苓身侧的凰胤尘,随后语气低沉,开腔:“皇嫂,别提了!一言难尽,总之一会宴会结束,你不能离开我!皇嫂,皇嫂~~~” 见凰胤姬一副撒娇的表情,苏苓心头微微诧异后,脸颊又忍不住失笑,自桌案下将自己的裙摆从他手里拉回来,旋即煞有介事的点头:“行,一会跟着姐走!” “皇嫂,你是大好人!就这么说定了啊!” 苏苓:“……” 当真是孩子心性,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是一副要哭的表情麽,结果这瞬间阴转晴!! 苏苓瞥着凰胤姬屁颠屁颠的再次蹦回到自己的位置,轻微蹙眉后,也没有多想。而苏苓没发觉的是,自凰胤姬来找她开始,有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冷漠,身上的冷气开的更大了。 当歌姬舞姬一舞方休后,落座在苏苓对面的权佑擎猝然拍掌:“好!没想到齐楚的女子果然曼妙生姿,国色天香!” 凰毅温润的脸颊因他的话淡雅浅笑,帝王之姿在无形中威压全场:“权太子喜欢就好,若是有心仪的女子,朕可以做主将她们送你,如何?” 这是变相联姻,还是收买人心?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外人永远无法参透他真正的想法和每一个举动的深意。 一袭红袍的权佑擎邪坐在椅子中,因他狂放的动作,胸口敞开的衣襟微微拉大,大片的蜜色胸膛更如同淬了光般,晃人眼眸。 在凰毅似乎询问的语气落地后,权佑擎却浅笑挥手:“皇上莫要折煞了小辈,美人在怀固然是好,但父皇也曾谆谆教导佑擎,莫要因小失大!” “权太子果然有明君风范!” 凰毅和权佑擎二人之间的历来我往,似乎并未有任何不妥,但是凝神旁观一切的苏苓,却好像看到了凰毅眼中微闪的不悦,以及权佑擎高扬得志的表情。 权佑擎闻言抬眸望着上首的凰毅,随后端着茶杯轻抿,在他将茶杯放在身侧时,蓦地说道:“想当初一直听父皇提及齐楚国人才济济,国力昌盛,今日一见确如其言。所以,本宫自知读书甚少,好不容易在齐楚能够身临其境感受那股学识渊博的风气,趁此时机也恰好有件事想问问陛下,顺便也让在座的各位,帮本宫分析分析!” 权佑擎的言语中带着对齐楚国颂扬称赞之意,但是不知为何,苏苓就是感觉他接下来要询问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说不上什么原因,她刚才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权佑擎看着她的视线,多了几份深沉和打量。在这种场合下,苏苓是不屑于出风头的,但若是有人居心叵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她对权佑擎无感,只是方才第一眼看去,莫名萌生了淡淡的熟悉感。但是在此细细观察,又发现两人并无相似之处。 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根本不值得她为此伤神。只要安然的度过这场宴会,她必然要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哦?权太子有疑问但说无妨,朕愿闻其详!” 凰毅一副知性温雅的态度睨着权佑擎,身居高位所独有的凌厉和凛然,此时却已有淡淡显露的趋势。 彼时,因权佑擎的一席话,是以太仪殿内之人的目光全部胶着在他的身上,就连大臣因此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毕竟若是权太子提出什么疑问的话,身为大臣能够给其解惑,那不光对齐楚来说是名耀之事,对他们自己也是名扬立万的好机会! 众人心思各异的等着权佑擎开口,而后就在太仪殿内针落可闻的气氛中,权佑擎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如火的红袍妖媚依旧,在近百双眼眸的凝视下,他坦然自若的抖落衣袂上的褶皱,举目瞭了一眼苏苓,继而转着眸子,斜睨着凰毅,问道:“本宫不日前得知,当年大乘王朝的凤家后人,如今就生活在齐楚国,所以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话落,太仪殿瞬间人声鼎沸。 但凡是经历过二十年前割据战的人都知道,外姓王族凤家的后人,身上带有怎样的价值。而沉寂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被外人的别国太子突然当众揭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又难掩激动。 而始终面不改色的凰毅在听到权佑擎的话后,表情也不免发生了些许转变,不期然就侧目和夏绯罗面面相觑,两人眼中所透出的讯息皆是有些惊诧。 不论大臣们如何火热的就此事谈论,但此刻的苏苓只感觉心头一窒,望着权佑擎的目光也变得深邃犀利了不少。 凤家后人,终究还是被昭告了天下! “权佑擎,没有根据的话,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正当火热讨论的声音还在继续时,凰胤尘幽冷的语气带着寒意脱口而出。 而权佑擎对此却丝毫不受影响,对于凰胤尘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反而回身看着夏筱雪和楼湛,妖娆一笑,“呵,王爷若是觉得我在胡说,那不如问问南夏国的太女和楼越国的七皇子,便知真假!”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而反观夏筱雪和楼湛,二人的表情微哂,双双看着权佑擎眸光深意十足,但与此同时二人却都未否认。 这一点,让苏苓眼眸中的慧光逐渐敛去,难怪她会觉得一国王爷的大婚,如何能惊动三国来贺,现在看来事情果然不简单! 可直到此刻,她也无法断定,权佑擎口中的凤家后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娘亲。若不是则无异,若真的有关系,那娘亲的处境必定已是众矢之的! 她虽然对事情的全盘脉络尚不可知,但综合她连日来的试探和了解,也能够猜测出凤家背后的宝藏,对天下人会有怎样的吸引和you惑! 蓦地,苏苓身子微微一动,余光看向了身后的大臣席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结果竟发现她的丞相老爹今日未出席? 之前由于人多嘈杂,所以她也并未仔细观看,结果到现在才发觉苏宝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缺席,太诡异了! “今日,原本就是诸位来给皇弟和弟妹贺喜的日子,宴会之上,只谈民生,莫聊政事比较好!不知权太子意下如何?” 气氛渐渐变得诡谲涌动,而身为齐楚国的太子,凰胤璃恰在此时表明的态度,而他说话的份量,同样也不亚于凰毅。 权佑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凰胤璃语气清幽的开腔后,他却妖娆浅笑,随手撩拨起身后的红袍衣袂,旋身狂狷的落座,挑起一侧弧线优美的眉头,说道:“诚如凰太子所言,那咱们就先聊民生!” 显然,权佑擎这般轻易就接受了凰胤璃的建议,最重要的愿意也是因为他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将凤家后人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才会方面他们在齐楚动手! 如此意在寻找凤家宝藏,绝非是找齐楚的麻烦。这次三国之所以同时前来,就是因为他们同时手打了一封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关于凤家后人的消息。 书信的来源自然无从考据,但信上也并未直接写出凤家后人的下落,只不过从字里行间,明显透露出,那人就身在齐楚朝堂忠臣家眷中。 这封信的内容,如果细细推敲,也许会发现矛盾之处,可就因如此,写信之人在书信的结尾,更是加了一句话,‘凤家之凰有后!’ 若是其他的内容都可以视为玩笑的话,那么书信的最后一句话,才是让他们对此事开始关注的缘由。 古有凤凰,而凤者为男,凰者为女,这封突然出现在三国朝堂中的书信,是在暗指当年躲过了凤家灾劫之人,乃是女子!而且已成亲有后! 这场宫宴,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中,虽然依旧火热,但是气氛却大不如前。不论是朝堂百官,还是位列前排的王爷公主,每个人的表情都隐晦难测。 凤家后人的言论一出,只怕齐楚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宁静祥和就要因此被打破。 而将此事公之于众的权佑擎,却似乎相当的享受这一切,在接下来的丝竹奏乐声中,他反而扬着一双柳叶眉,略显轻挑的眼神不停的对着向他侧目的宫女放电! 一炷香后,宫宴接近尾声,苏苓在凰胤姬的挑唆下,悄然与他一同离开了太仪殿。远离了喧闹嘈杂的地方,苏苓这才感觉心里有了一瞬的平静。 凰胤姬走在她的身侧,似是心情不错,偶尔路过宫道两边的花圃,顺手还摘下开的正美的话多,转手借花献佛的递给苏苓。 “小四,现在能说说你这几日都跑去哪儿了吗?” 苏苓结果凰胤姬手中的花朵,捏在两指间慢慢摩挲着,眼眸深远的睇着前方人头涌动的小路,由不得问道。 凰胤姬闻言还煞有介事的瑟缩了一下,瘪着嘴说道:“皇嫂,我被皇兄给丢到军营里去历练了!” “那是好事啊!” 苏苓侧目看着凰胤姬明显不悦的脸颊,忍不住笑着回答。 乍然听到苏苓这样的反应,凰胤姬整个人都不好了,瞬时就站定在原地,看着苏苓呲牙咧嘴的反驳:“皇嫂,好什么好啊!我堂堂一个王爷,被三哥给丢到新兵营去历练,这说出去多丢人?而且你不知道皇兄有多可恶,前几日我听说相府出了事,我本还想着出来去看你!结果皇兄说什么也不让,最后还特意派了他的人监视我!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苓蓦地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嗯,是很过分!” 说罢,苏苓便继续缓慢踱步,而思绪也陷入了沉思。按照小四的说法,也就是说凰胤尘早就知道相府出了事,但是却阻止他前来。 这厮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合,但苏宝生怎么说也是齐楚的肱骨大臣,他自己不管也就算了,反而连小四也钳制住,这特么什么人呢! “皇嫂,皇嫂!你想什么呢!” 陷入沉默的苏苓,再次抬眸的时候,就看到凰胤姬正站在她的面前不停的挥手,敛去眼底的冷光,对着他浅笑,“没什么!小四啊,你和权佑擎熟悉吗?” 此时的花圃鹅卵石路上,只有苏苓和凰胤姬并肩行走,或许她可以趁此机会问问凰胤姬,关于权佑擎的事,以及凤家后人的问题! 闻此,凰胤姬摇头:“不熟悉,我和他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好像大皇兄和三皇兄和他都是认识的!你问他干什么?” “小四,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他权青国的太子,却能知道凤家后人身在齐楚国的事?你认为呢?” 苏苓眼眸定定的睇着凰胤姬的神色,如今她能询问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眼下也只能希望凰胤姬对此事有所了解。 果然,就在苏苓开口说完,凰胤姬的表情就出现细微的变化,水润的眼眸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而且一直笑颜相对的唇角,也收敛后微微紧抿。 “皇嫂,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呢!其实凤家后人的事,我有一次……” “小四!” 卧槽,又来了! 苏苓忍不住想要扶额望天,为毛每次都是在最重要的时候被人打断。而且接二连三的都是凰胤尘这厮莫名其妙的出现! 他就不能做个正常人,怎么每次出现的都无声无息,也总是那么凑巧! 凰胤姬的话因为身后一声带着寒凉的语气戛然而止,眼珠也瞬间僵硬的看着苏苓,唇角尴尬的看着苏苓,眼眸中很快也闪现出期翼的神色。 苏苓见此,展眉开口:“小四,我渴了,去给我拿点水!” “好嘞,皇嫂你稍等啊!” 她可没忘之前凰胤姬求保护的事情,这会正好看见他眼里带着期盼的看着自己,肯定是害怕凰胤尘说他。 既然如此,她也乐得做个好人!只要以后有机会,她相信她一定能从凰胤姬的口中问出一些事实的! 第749章 腹黑的夏筱雪 眼看着凰胤姬像是逃命一般,离开了苏苓和凰胤尘二人的战圈,在凰胤尘即将近身的霎那,苏苓缓缓侧身,斜睨着一席玄纹墨袍气势威凛的他,讥诮的开口,“你来的真事时候!” “随本王来!” 来你妹啊! 苏苓瞪着凰胤尘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冷硬的丢下一句话的背影,如果她眼神能飞出刀子的话,这会估计他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归想,但虽然她心里对凰胤尘要带她去的地方有些好奇,可她也知道,好奇害死猫嘛!她偏不去! 苏苓顾盼四周后,恰好看到花圃的另一侧还有一条岔路,随即狠剜了一眼凰胤尘高挑修长的身影,随后脚下一转,直接就奔另一个方向而去。 奈何,才走了两步,前方冷飕飕的话,就随即飚出:“若不想知道凤家之事,你大可以不来!” 哎,这是要逼她的节奏啊! 什么叫打蛇打七寸,什么叫一招制敌,看凰胤尘就知道了! 苏苓生生停下的脚步,因凰胤尘的话,不得不再次回转。这次她认了,谁让他的确摸清了她目前为止最在意的事情呢! 苏苓虽然满心不悦,但也连忙加快了步伐,跟上凰胤尘而去。皇宫虽大,但是很快她就仿佛听到前方略显火热的嘈杂声。 此时,偏于一隅的花园凉亭中,巍然立在御花园边陲的园圃之侧。而由于三国来使的到访,所以皇宫内处处可见宫人来往无数。 凰胤尘和苏苓并肩而来,入目的就见凉亭内有些人满为患! 但见,凉亭内汉白玉的桌前,凰胤璃和楼湛落座其中对弈,而权佑擎妖孽十足的靠在凉亭的柱子边,至于夏筱雪此时手中正端着茶杯,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玉桌上的棋盘。至于凰胤姬,明明说是给苏苓去拿水,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眼下正凑在夏筱雪的身旁,念念有词。 而三国皇室的成员都聚集在此,更遑论那些聚集在凉亭外,发挥着保护职能的侍卫随从们。 “表姐,你好久都没来了!” 凰胤姬凑在夏筱雪的身边,语气不难听出有些抱怨。 夏筱雪闻言就侧目睨着凰胤姬,爽朗的咧着唇角,眼眸上下打量着他,“想我了?那你个没心肝的也不说去南夏国看我,这次要不是奉母皇之命前来,我看你们都快把我给忘了!” 夏筱雪说着就英眉一翘,卷密的睫毛上下忽闪了一瞬,目光也不期然的又看向了正在和楼湛对弈的凰胤璃。 “表姐,你乱说!”凰胤姬双手放在胸前互戳,随意的转了转眼珠,恰好就见到凰胤尘苏苓一同前来,顿时瑟缩的就往夏筱雪的身后躲去。 察觉到凰胤姬的胆寒,夏筱雪扬着眼尾瞭去,倏地望着凰胤尘笑道:“尘,不打算介绍一下嘛?” 苏苓细细的打量着夏筱雪,不可否认,之前在太仪殿见到她的时候,苏苓打从心里不讨厌这位即将是南夏国下一任女皇的太女。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并没有凰烟儿和赫连锦瑟那种莫名的优越感,而且也不似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也或许是因为她爽朗明丽的外表下,带着这个时代的女子少有的飒爽英姿和光明磊落。 总之,在苏苓听到夏筱雪的话后,不理会凰胤尘,在走进凉亭的时候,对着她伸出手,道:“你好,我是苏苓!” “你好,我是夏筱雪!” 出其不意的,苏苓本想着以此来试探一下夏筱雪,却诚然没想到她会以同样的姿态和表情对她回忆微笑和握手。 两人瞬间交握的双手,以及四目相对的浅笑,一种情谊尽在不言中慢慢挥发。 “你好,我是权佑擎!” 而不敢被冷落的权佑擎,立时从柱子边走到苏苓和夏筱雪的身侧,将自己生生挤在两人的中间,笑靥如花的说着。 见此,苏苓和夏筱雪面面相觑,两人眼眸同时看向权佑擎,里面皆是传递出一种想法,这人瞎凑什么热闹! “皇兄!” 忽然,在还算融洽的气氛中,从凉亭的另一边传来一声足以融化冰河的甜腻嗓音,没由来的让苏苓浑身一阵恶寒。 这谁啊?嗓音听着挺熟悉的,但她身边有这种拿做作当温柔的女人吗? 好冷! 不光是苏苓如此感觉,就连夏筱雪都隐晦的睇了一眼苏苓,随后循声看去,当见到来人的刹那,站在她对面的苏苓,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一亮,随即就看向了正站在她们身边的权佑擎。 而来人,正是凰烟儿。 果不其然,苏苓原本还带着诧异望着夏筱雪的举动时,就见权佑擎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刹那间就窜出了凉亭,空中还飘来一句话,“本太子还有事!回见!” 苏苓难言惊诧的看着权佑擎逃命般的离开,旋即噙着几许疑惑,蹙眉看着夏筱雪,就见她放开她的手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一会告诉你原因!” 原本,凰烟儿来此是应该由赫连锦瑟相陪的,但是不知为何,赫连锦瑟竟然借故没来,是以此时和她一同出现在凉亭边的,就成了孙琴儿。 虽然孙琴儿是尚书之女,而且皇后又是她的姑姑。但是说到底她的身份终究没法和凉亭内的人相比,但当她看到苏苓的时候,眼眸中快速的闪现某种情绪,紧绷的脸颊似是也微微放松了几许。 “烟儿,坐吧!” 凰胤璃的心思似乎都放在和楼湛对弈之中,所以只是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凰烟儿,说了一句后,再次将视线看向了棋盘。 而凰胤尘此时也走进了凉亭,楼湛在恰在此时抬眸,见到他微微颔首,“尘王,幸会!” “幸会!” 凰胤尘随即回以楼湛简单的二字,而因凰烟儿的到来,苏苓反而有些悻悻的靠在了另一侧的圆柱边。 她感觉又被凰胤尘给诓了!丫不是说想知道凤家后人的事情就跟他来嘛? 现在这是几个意思?皇室成员暗潮涌动的场面,叫她来除了看热闹,还能有什么?! 靠,以后再也不相信这厮了! “表姐!” 凰烟儿走进凉亭之际,便直奔着夏筱雪而来,神色热络的上前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还轻微的撞了一下苏苓。 也恰好因为她的举动,苏苓和夏筱雪原本相近的距离,被她彻底插足! 孙琴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凰烟儿身侧,在绕过白玉桌时,眼眸还悄然瞟向凰胤尘,见他依旧毫无表情的冷漠着,不禁黯然。 “烟儿,越来越漂亮了!”被凰烟儿拉住双手的夏筱雪,晶亮的眸子噙着精锐的眸光,上下打量她之后,笑着与其寒暄。 至于毫无存在感的孙琴儿,不用说就走到了苏苓的身边,眼底带着不屑的望着她随性靠在一侧的举动,压低嗓音说道:“王妃,你这样怕是不合时宜吧!” 苏苓凤眸璀璨光阑,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仿佛正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对于耳边不和谐的声音充耳不闻。 这几人的距离本就都不远,夏筱雪自然也听到了孙琴儿暗暗奚落苏苓的话,不由得在凰烟儿还来不及再次开口的瞬间,就回身看着她,问道:“不知这位是?” 孙琴儿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被南夏国的太女所注意,乍然看到她睇着自己,有些惶恐又不禁喜悦的笑逐颜开,“太女,我是孙琴儿!” “孙琴儿?哪国的公主?” 苏苓:“……” 这夏筱雪很对她胃口诶,这么明显的态度,分明也是个腹黑的主!她自己就是南夏国的太女,还能不知道孙琴儿的身份麽! 不光是孙琴儿,就连凰烟儿听到夏筱雪的话都是脸色一变,看着孙琴儿的神情也略显不悦,暗暗拉扯了夏筱雪一下,回答道:“表姐,别开玩笑了!她不是公主,是齐楚工部尚书家的小姐,孙琴儿!” “哦?工部尚书?可是那孙庆远舅舅的女儿?” 完了! 苏苓一听夏筱雪的话,顿时萎了。闹半天这都是自家人!她心里好不容易对夏筱雪产生了点好感,眼看着又要灰飞烟灭了! 站在凉亭中,苏苓抬眸看着周围布满了戒备的侍卫和随从,她在这根本就是多余的好不好!碧娆那丫头还在太仪殿里等着她呢,想想还是回府睡觉吧啊! 这里不适合她! 苏苓心里打定主意,便斜睨了一眼自若的坐在一侧喝茶的凰胤尘,暗暗的啐了他一口,旋身就想悄无声息的离去。 但,有人怎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她离开! “皇嫂,你去哪儿啊!” 凰烟儿还来不及回答夏筱雪,余光恰好就看到苏苓转身作势要走下凉亭,不禁扬起嗓子就问了一句。 这下,苏苓俊俏的脸颊已经再也笑不出来了!又跟她玩?这次没有画舫,但若真是惹毛了她,烧了丫的皇宫也不无可能! 夏筱雪闻言也瞬时回身,明丽清俊的眸子在苏苓和凰烟儿身上来回打量,还不待苏苓回答,孙琴儿就突然有所行动。 “表嫂,有什么事嘛?若是没事的话,不如就和我们在这里呆上一会,筱雪皇姐好不容易来了,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啊!” 苏苓卷翘的睫毛带动着眼睑半垂着凤眸,睇着孙琴儿故作热络的挎着她臂弯的举动,菱唇轻嘲,“我有事,所以抱歉,失陪了!” 皇你妹的姐啊! 夏筱雪所表现出来的分明是不认得孙琴儿,这会倒是借着她的名头开始装好人,她有那么容易被利用麽! “嫂子,不如你陪我逛逛皇宫吧,正好很久没回来,都不知道皇宫变什么样了!”倏地,正当孙琴儿脸上方现出得意非常的神色时候,任谁也没想到夏筱雪会突然开腔。 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对待苏苓比孙琴儿还要亲近一些。 苏苓抬眸觑着夏筱雪巧笑嫣然的脸颊,不禁回以微笑,“荣幸之至!” “表姐,你……” “烟儿,你和孙小姐就留在这儿吧!”夏筱雪回身对着凰烟儿说了一句,随后眼眸若有似无的看向了依旧在对弈的凰胤璃。 见他对于自己要离开的举动没有半分反应,不由得眼眸暗淡了几分,但随后有故作轻快的走下台阶,十分自然的伸手挎着苏苓的臂弯,同时面向等候在外的女护卫,吩咐道,“你们都留在这里吧,不必跟着!” “是!” 苏苓对于夏筱雪的感官,在此时又有了些别样的看法。所谓大家风范,应该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吧! “嫂子,走吧!” 当凰烟儿和孙琴儿双双目送着苏苓二人离开凉亭后,彼此对视着,都有些不甘心和不情愿的表情浮现。 孙琴儿自然是不愿离去的,至少凰胤尘始终还在这里!但是凰烟儿却在片刻功夫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权佑擎竟然到了今日还躲着他!她一定会找个机会问清楚,当年为何要拒绝和她联姻! 皇宫大院,无数女子趋之若鹜,红墙砖瓦下,也不知葬送了多少女人的青春风华。苏苓和夏筱雪两人漫步行走在红墙环绕的幽静小路上,两人虽然相携漫步,但却始终无人开腔。 这种沉闷的气氛,向来不适合苏苓,所以不消片刻的光景,苏苓就侧目看着身边的夏筱雪,问道:“太女不是第一次来齐楚吧!” 问完这句话,苏苓也知道略显多余,但总归要有人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所以她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况且,她是真的不讨厌眼前这位南夏国的太女,原本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女尊男卑的地位,而她又身为高高在上的太女,必定性格也是强势霸道的,但是现在看来,她的确算是即出众又特别的了! 夏筱雪闻言点头,“是啊,小的时候就来过,我母皇是齐楚皇后的亲妹妹,所以算起来南夏和齐楚也算是姻亲的关系了!” “原来如此!” 苏苓暗暗点头,没想到她所了解的四国局势,不过只是表面上的皮毛,看样子南夏国和齐楚之间,关系定非一般。 而且,通过权佑擎在太仪殿内说的话,她也大概能够明白,四国的皇室,当年应该都是相互极为熟悉的同盟作战者! “不然你认为是什么?”夏筱雪目光灼灼的凝望着苏苓,同样在她的心里,也对苏苓产生不止一点的好奇。 她想知道,到底让尘王表哥所娶的王妃是什么样的女人。甚至会让他不惜背弃了当年对那人的感情! 但是这短暂的接触后,夏筱雪不得不承认,她在苏苓的眼眸和表现中,始终没有发觉到任何不该有的杂质! 她以为,能够嫁给表哥的人,性格也定当像那人一样。可眼下看来,似乎相差甚远。反而就在这片刻的光景,她对苏苓就有着难以抑制的好感。 她不故作矜持,也毫不争锋出头,之前在太仪殿内,就安静的几乎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但是细细看去,她灵动的双眸中分明浅漾着细碎的精光和慧黠,而且单凭这张脸蛋,就算放在任何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地方,也丝毫不会逊色。 夏筱雪此时心里不由得感叹,若苏苓真的能给表哥带去快乐,或者是融化他日渐冰封的性格,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太女,我知道我长得美,但你再这么看我的话,我会认为你爱上我了!”苏苓自然清晰的察觉到夏筱雪停留在她脸颊上的视线久久不散。 能开口说这样一句玩笑话,也算是暗暗试探她,同时也想辨别清楚,她是否真的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人。 夏筱雪闻言明显一愣,随后眨着清澈水润的眸子,微微蹙起英气的眉宇,“本太女知道你美,但说起来,本太女自己也不差的好嘛!” 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觑,旋即彼此相视而笑,银铃般的清脆的笑声似乎在皇宫红墙之下传出去很远。 正所谓有人一见如故,也有人相见恨晚。就在夏筱雪和苏苓短短接触的时光中,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画蛇添足的言语,就如同缘分使然,注定投缘般,简简单单的笑意中,就注定了二人从此后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牵绊! 在许多年后,夏筱雪对苏苓的形容是,她就是一个女疯子,却又是让人无比心疼又甘心交好的疯子! 而苏苓在多年后,对夏筱雪的评价则是,从未见过一个权势滔天的女子,会有这般细腻柔肠,在千帆过尽后,甘愿为了一个男子,抛弃荣华,洗尽铅华,最终宁愿弃之江山于不顾。此人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一路上,夏筱雪和苏苓边走边嬉笑着,两人快速升温的情谊,根本不足外人道也。片刻后,巍峨嶙峋其形诡异的假山顶上,苏苓手中拿着一根草苗,晃动,而夏筱雪则叼在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地方,鲜少有人涉足,而就算此时已经有人找翻了天,也根本猜不到她们会躲在这里享受片刻的闲逸。 “筱雪,你喜欢太子对不对!” 夏筱雪的樱唇原本还在轻咬着草苗,倏然听到苏苓的询问,动作也瞬间凝滞。呼吸也紊乱了几分,从唇角取下青草,放在手中端看着,同时开口:“你别胡说!” “哟?你这是不承认,还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太子表现出的不同?就不如说……” 苏苓双手放在腰侧撑着身子,说话说道一半,却蓦然而止。 夏筱雪本也没多想,脸颊上很快就闪现出不自在,但半饷又没听到苏苓继续开口,便忍不住略显催促的说道:“你倒是说啊!” “你急什么!” 苏苓对于夏筱雪的催促,不禁莞尔一笑,精芒慧黠的凤眸,也噙满揶揄。 就在苏苓这种相当具有穿透力的视线中,夏筱雪也不再矫情,直接了当的开口:“好,我承认!你说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没发现啊,你自己承认的!”苏苓不乏得意的表情扬起弯弯的月牙眉,而夏筱雪见她这样,也只能气结的在她肩头轻轻捶了一下,旋即眼眸微微暗淡着,悠远的望着午后的天际,“我就说我掩饰的一直都很好!” 苏苓见夏筱雪的情绪一瞬间转变,不由得拉住她的手腕,“你还别说,就你自认为掩饰的那点道行,其实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我要是没发现什么,怎么会这么问你?” “真的?” 苏苓点头:“当然!你从进入太仪殿开始,眼神就时不时的看着太子,就连刚才从凉亭离开的时候,你也是忍不住看他的反应。筱雪,这件事太子知道吗?” 筱雪闻言却垂眸,神色微敛,抿唇沉默了须臾,才摇头:“我也不清楚!” “嗯?那你这意思就是,你目前是在单相思?” 苏苓本还对筱雪对太子的心思好奇之际,就见到她忽然眼眸一勾,故作无谓的扬起笑意,“别说我了!不如聊聊你和尘王表哥吧,你为什么会嫁给他?” 夏筱雪带着淡淡疑惑的目光觑着苏苓,细心的打量下,她似乎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是错觉麽?! 骄阳万丈的皇宫下,琉璃金瓦闪动着刺目又斑驳的碎光。嶙峋耸立的假山平台上,夏筱雪和苏苓的脸颊因阳光的照射而红润妖艳。 不同于苏苓的绝美无双,夏筱雪的美是艳丽之中带着英气,那双不似平常女子所精心修饰的眉宇,根根分明的嵌在眼眸之上。 且,眉眼之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和明媚,眼眸澄澈如水,这也是为何苏苓会选择和她成为好友的原因。 因为,至少在现在看来,她从未在夏筱雪的脸上看见过任何算计甚至是诡谲的光芒。她为人磊落,也许正是因为身兼太女的身份,才不会像是其他女子那般矫揉。 苏苓挑起月牙般的柳眉,菱唇暗抿,道:“有圣旨赐婚,我敢不嫁麽!” “哟?听你这语气,倒是显得很不甘愿,难道表兄对你不好?”夏筱雪凝视着苏苓的脸颊,对于她暗藏的不屑和蔑视,清晰的辨别出来。 虽然口中这样问着苏苓,但其实她心里也微微有些怅然,这么几年过去,她发现表兄的性子似乎越来越冷了。而且看苏苓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估计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怕是并不和谐。 正如夏筱雪所想,苏苓闻言立马转眸看着她,眼底不怀好意的闪着精光,“在我看来,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他的事吧!” “我?我都这么多年没来了,知道的肯定没有你多,再说你才是他媳妇,你不如讲讲,你们俩洞房之夜怎么过的?” 夏筱雪八卦的心思一上来,顿时说话开始不着调起来。而她说着的同时,还煞有介事的撞了撞苏苓的肩膀,脸上还挂着一副好奇的表情。 见此,苏苓故作深沉的扶额叹息了一声,随后睁着圆溜乌黑的眸子,比夏筱雪还好奇的神色问道:“洞房之夜是个啥?” 夏筱雪:“……” 故此,夏筱雪即便没有得到苏苓正面的回答,但是也清楚她所表现出的,定是不想多谈。加上方才在凉亭内,她也看到表兄和她之间几乎毫无交流。 没想到,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哪怕他已经成家立室,昔日的一切对他的影响还是相当深厚的。 “筱雪,给我讲讲凰烟儿和权佑擎之间是怎么回事?我看权佑擎那厮,也不像是会害怕一个公主的人呢,怎么看见凰烟儿,跟踩了尾巴似的!” 苏苓随手将青草丢在一边,眼底带着戏谑的暗芒。她一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凰烟儿和权佑擎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要是说他俩没事,谁信呢! 夏筱雪眼眸滑动的看着苏苓过于好奇的表情,不禁略有感触的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兴奋呢?是错觉麽?” “不是!我就是兴奋,你赶紧说,我等着听呢!” 夏筱雪被苏苓催促的颇为无奈,旋即才缓缓道来:“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件事在一年前,轰动了整个四国的皇室,直到许久后,才稍微有些平息! 我南夏和齐楚本就是姻亲关系,所以在四国之中,我们两国走的比较近。但是因为当年割据战的事,所以四国的皇室相互都是熟悉的,所以在四国初定的几年光景中,四国时常会举行各种聚会,所以我们也都在小的时候互相见过! 你别看权佑擎现在长的这么好看,他小的时候在诸多皇子中,可不算出众。只不过越长大他出落的就越来越妖媚,有时候甚至让女子都自愧不如。 但是,由于后来四国都努力发展着自己的国情,所以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举行过会面的聚会,是以大家对权佑擎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 就在一年前,齐楚国和权青国有意联姻,而对象就是凰烟儿和权佑擎。但是不知道为何,联姻的事情刚刚确定下来,我听说凰烟儿却极力反对,后来仔细打听过,好像说是因为权佑擎配不上她。 这件事一度让两国皇室相当为难!至于后来,权青国觉得此事大失颜面,所以才特意让权佑擎主动来齐楚国,一来是想让齐楚看一看他们的太子是何等姿色,二来也是不想让联姻的婚事因此而告终。” 苏苓听着夏筱雪赘述,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如果当初权佑擎亲自出面来齐楚,那凰毅和夏绯罗没道理不与他相见。 但是方才在宴会之上,她可是听见了夏绯罗的一席话。 筱雪微微缓口气的空档,就看到苏苓眼底噙着的疑惑,不禁推了她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当初那件事的后续,说起来就全都是烟儿闹的笑话了! 我当时听闻,权佑擎亲自带着聘礼,从权青国一路赶到齐楚皇宫,后来就在刚刚入宫的时候,烟儿得知消息便匆忙从后宫跑了出来。 好像说她本来是想找权佑擎亲自退了这门婚,结果当他看到权佑擎和小时候印象中的长相完全不同的时候,整个人都醉了! 权佑擎那长相你刚才也看见了,若是他有心的话,只怕很少有谁能够不臣服在他那张脸蛋下! 更何况,据说当时权佑擎看到烟儿像是花痴一样在他面前就差流口水了,顿时对她的好印象全无,原本已经进了宫的队伍,在他一声令下后,全部在当天迅速离开了齐楚。就连姨母和姨丈给他准备的接风宴,都成了一场空谈。 后来,在烟儿见过权佑擎后,不禁开始焦急的催婚,甚至还表示自己愿意下嫁到权青国去。姨母和姨丈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权佑擎日夜赶路回到权青国后,直接让权青国的皇帝下了一道圣旨,永世不会与齐楚公主凰烟儿结秦晋之好!这件事当时在四国简直是人人传送的笑料,听说好像自那之后,权青国的皇帝就不敢再给权佑擎指任何婚事了,因为这样一来二往的,难免会让两国之间产生矛盾,而当初权佑擎退婚的结果,则是权青国皇帝送了齐楚三座城池作为补偿。” 苏苓听到最后,才不禁咂舌,联姻的事情本就是双方自愿,结果明明最一开始就是凰烟儿的不对,反而到最后权佑擎退了婚,却还要给他们送了三座城池。 权青国皇帝的脑子进水了? “苓子,你以为这就完了?” 夏筱雪见苏苓暗暗挑眉咂舌的模样,不由得含笑反问了一句。 苏苓诧然:“还有?” “当然还有!”夏筱雪说着便意味深长的一笑,才又说道:“凰烟儿当时对权佑擎倾心又爱慕,她应该还一直等着权佑擎娶她,结果没想到被退了婚,一时咽不下那口气,她就一路跑去了权青国,甚至还当众质问权佑擎为何退婚!如果说权佑擎在看到凰烟儿就觉得她并非是自己良人的话,那么在凰烟儿做出这些举动后,也算是彻底将他们两人的路给堵死了! 虽然我一直都觉得权青和齐楚联姻的事情有些诡异,但就算凰烟儿再如何努力,也于事无补!你有没有觉得,权佑擎会是那种随意就被人安排自己婚事的人麽?” 终于,听完夏筱雪的所有话,苏苓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幸好她和凰烟儿关系不好,如果她是自己的朋友,那简直是拉低她的智商。 说起来像凰烟儿这种只在意外表的人,闹出这种笑话到也不足为奇!但假若她有脑子的话,何不仔细想想,权佑擎的身份乃是权青国的太子,她嫁过去的话,又是身为齐楚国的公主,必定会直接册封为太子妃,单单是这样的身份就足以让她光宗明媚,长相又有什么重要的。 如果换做她是权佑擎的话,也一定不会要凰烟儿这种女人!公主又如何,四国这么大,哪个国家没有几个公主郡主的。她自以为是的认为权佑擎长相不出众,甚至还没见面就扬声不嫁,这么说来权青国皇帝的脾气还真是好,这种被人打脸的事儿竟然还能送出三座城池以示和平,难得啊! 苏苓在心里对凰烟儿和权佑擎的事有了大致的分析后,才啼笑皆非的看着夏筱雪,道:“就像你说的,不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这事最终也不了了之!难怪权佑擎看见凰烟儿就逃,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嘴上表示出凰烟儿的不屑,但是苏苓又忍不住感叹,如果凰烟儿真的嫁给权佑擎的话,那岂不是又给自己多了一个敌人?! 第750章 赫连锦瑟的心事 “没想到本太子这点过往,倒成了你们的谈资了!” 苏苓和夏筱雪还在就凰烟儿和权佑擎的事浅聊细语时,两人骤然听到从假山后方传来的低语声。双双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两人眼底中同时都流露出少许的震惊。 权佑擎的出现,她们竟然毫无所知?! 而这一点,对苏苓的触动是极大的。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警觉性很高,但是似乎到了古代,经常失灵不说,还三番四次的被人陷害! 这叫什么事?! 她深知自己的能力如何,但权佑擎突然出现却没有半点声息,那只能说他的内力或者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是知道这个架空的朝代有内力一事的,但没想到他们闭息的能力也如此高! 苏苓和夏筱雪四目相对后,便循声看去。果然一袭张扬的红色暖袍就映入眼帘。权佑擎妖孽艳丽的脸颊哪怕没有表情,也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在苏苓二人的目光中,他身形一闪,转眼间就坐在了两人的身侧,好在假山平台上的地方够大,三个人容身也不成问题。 “权太子原来还喜欢当梁上小人?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君子作风吧!”夏筱雪的目光中噙着不悦和打量,随意的瞥了一眼权佑擎,樱唇边也挂满了讥讽。 一个是南夏国的太女,一个是权青国的太子,这两人的身份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以力压群雄。而苏苓恰好被两人夹在中间,突然有一种即将要变成两国储君战争中的炮灰! 权佑擎目光深邃的隔着苏苓看向夏筱雪,随后红润亮泽的菱唇微微含笑,却睇着苏苓开口:“正所谓君子和小人不过一念之间!如果做小人更恣意的话,本宫倒是宁愿当小人!王妃你认为呢?” “嗯!有气魄,太子既然喜欢坐在这里赏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筱雪,走着!”在没有弄清楚权佑擎的来意之前,苏苓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既然知道了凰烟儿和他之间的过往,她更没必要让自己搀和其中。就凭凰烟儿和她之间的宿怨,这要是被她看见了,麻烦又挡不住了! 她当然不怕麻烦,但是谁没事闲的会觉得麻烦少,自己去找?! 夏筱雪闻言轻轻点头,偕同苏苓,两人同时纵身一跃,就从假山的平台下潇洒落地,随即仰头望着上方的权佑擎,飒爽一笑,“权太子好好欣赏美景,本宫和苓子就不打扰了!” 彼时,权佑擎孤身落座在平台之上,狭长勾人的丹凤眸中,一直倒映着苏苓和夏筱雪离去的身影,直到两人远走后,他才蓦然说道:“楚夜,你确定她和凤家宝藏有关?” 随着权佑擎的询问,一个浑身上下都笼罩着肃穆的黑色之人,很快就闪身出现。被唤作楚夜的男子,眼眸也顺着权佑擎的视线看去,点头说道:“太子,据我们的线报所言,的确就是她!” “跟着她!还有让楚风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是什么!” “属下遵命!” 权佑擎的眼眸中,瞬时暗芒浮现,与苏苓有些相似的菱唇,也划过冷肆的弧线。 当苏苓随着夏筱雪一同回到了她暂居的行宫时,还没走进,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匆忙脚步声,很快凰烟儿就站在门口,正要开口热络的打招呼,结果却发现苏苓也在,顿时脸色微变的说道:“表姐,你们去哪了?母后在找你呢!” 苏苓对凰烟儿噙着厌恶看着自己的神色全然无视,一听此话,便直接说道:“筱雪,你去吧!我先回府了!” “等等!”夏筱雪暗忖一瞬,立时就拉住了苏苓的手腕,随即睇着凰烟儿,问道:“姨母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母后和你这么久没见,肯定是想话话家常的!表姐你还是赶紧去吧!”凰烟儿带车急切的催促着夏筱雪,同时眼眸看着苏苓也带着淡淡的轻蔑。 苏苓叹息垂眸,拉开夏筱雪的指尖,也说了一句:“你快去吧!咱们有的是时间!” “那……” “表姐,快些吧!” 夏筱雪难掩眸底的无奈,对凰烟儿的话充耳不闻,却看着苏苓点头:“那行,你先回府等我,我晚一点去找你!” “行!” 苏苓站在行宫门外,目送着夏筱雪离去的身影,正想着回太仪殿叫着碧娆回府时,凰烟儿不客气的语调就传来,“皇嫂,没想到你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很高呢!” 又来了! 站定在原地,苏苓喟叹着,旋即举眸望天,语气悠悠然,“公主,你口口声声称为表姐的人,若是听到你这席话,不知会作何感想?你这是夸我收买人心,还是在讽刺你表姐是非不分?” 苏苓斜睨着凰烟儿,表情清淡,不卑不亢,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凰烟儿的嘴! 转身离开,苏苓嗤笑一声,这一回合,她又赢了! 不是都说皇宫里的女子善于宫心计,怎么凰烟儿偏偏就是个异类?初次在街头相见时,她还感觉凰烟儿有点道行,现在看来丫就是个胸小脑也小的傻叉啊! 凰烟儿此时狠狠的瞪着苏苓远走的身影,眼底的嫌恶和憎恨也越积越深。烧了她画舫,打了她的婢女,现在又冷言嘲讽她,这些帐她一定会找机会跟她慢慢算! 当苏苓还没走到太仪殿,就已经看见前方躲在回廊下,来回踱步的娇小身影,似是还充满了焦急。 似乎从上次发生的事情之后,碧娆就变得更加草木皆兵,恨不得整日都跟她呆在一起,生怕她再有什么危险似的。 对于碧娆,在苏苓心里从未当成过婢女,小丫头心思纯净,又一心护主,说是她的妹妹其实更恰当一些。 “你干嘛呢?” 苏苓走进太仪殿回廊时,似笑非笑的扬声问了一句。 碧娆闻声迅速转身,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颠颠的跑到苏苓面前,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这才拍着胸脯说道:“小姐,你去哪了?吓死我了,刚才我看见王爷把四王爷给带走了,我还以为他又对你发难了!” “没事,我就是出去放放风,走吧,回家!” “嗯!” 主仆俩,一路奔着西门而去,至于碧娆所说的话,也让苏苓心里微微诧异,最近凰胤尘对小四的看管似乎更加严密了一些。 这意思难不成是不想她和小四接触?! 人渣! 当苏苓和碧娆的身影在皇宫内渐行渐远之际,自太仪殿拐角处,赫连锦瑟缓缓从旁走出。而她的身边还伴着一名同样身着骑马装的婢女! “素问,你当真看见她和权佑擎见面了?” 赫连锦瑟的语气带着疑问和深沉,就连那双眼眸中似是也布满了阴霾。身边的婢女素问听到她的话,微微点头,“郡主,是真的!奴婢刚才看见权太子和夏太女和她在一起!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奴婢不敢接近!” “你说,权佑擎会不会告诉她关于三哥和她的事情?” 说着,赫连锦瑟就变得有些惆怅,双手也紧紧的抓着身侧的衣摆,闪烁不迭的眸光也略显轻浮。 闻言,素问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后才作答:“郡主,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权太子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会相信!毕竟当年的事实尘王也亲眼所见!奴婢认为,就算尘王得知,也不会怀疑你的!” “是吗?” “郡主,你别担心了!其实奴婢倒是认为,不管权太子会说什么,但眼下重要的是,你和尘王的婚事尽快定下来。只要能够嫁给尘王,那小姐也不用再受到酋长的威胁了!”素问似是心疼的看着赫连锦瑟,主仆俩眼眸中都带着少许的疯狂。 如今四国位列,偏偏他们赫连部落却被排除在外。这一点已经让赫连酋长心生不悦许久,这次她能再回来齐楚,也是带着任务而归。 只不过…… “素问,你说我和太子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郡主!”素问闻言脸色一变,不由得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侧脸劝说道:“你就不要再想和太子的事情了!如今放眼整个齐楚皇宫,只有尘王才是你最合适的任选!而且……而且以奴婢来看,就算是太子答应,怕是皇后和陛下也不会同意的!其实奴婢始终认为,太子虽看似淡然温润,但只怕心性和尘王不相上下!” 赫连锦瑟侧目看着素问,嘴角苦涩一笑,不由得自嘲道:“可若是三哥知道了她的死……” “郡主,权太子来了!” 听到素问的话,赫连锦瑟明显紧张的举目张望,当看到前方的权佑擎恰似路过般,正漫步往太仪殿的方向走来,顿时面色浮现淡淡的惊慌,拉着素问的手,连话都不说转身就想离开。 “哟,这不是锦瑟郡主麽!” 天不遂人愿,赫连锦瑟感觉自己的步伐还来不及收敛,就被权佑擎给彻底叫停,站在原地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强装镇定的敛去了面上的慌乱,故作镇定的回眸,睇着权佑擎,笑道:“权太子,有礼了!” 权佑擎身上的红色衣袂仿佛踏火行走,单手背在身后,翘起狭长的眼尾,精光四溢的眸子觑着赫连锦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锦瑟郡主倒是愈发知书达理了!” 赫连锦瑟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她的语调,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呼吸,颔首:“权太子说笑了,今日偶感风寒,锦瑟失礼了,先行一步!” 话毕,赫连锦瑟再也无法镇定的站在越来越近的权佑擎面前,于是只能转身带着仓皇逃离了太仪殿。 而权佑擎站在原地,眸光略显深远的睇着赫连锦瑟逃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显讽刺! 没想到赫连锦瑟也身在齐楚皇宫,这倒是有趣了! 离开皇宫回府后的苏苓,吩咐碧娆去准备洗漱的东西,而她自己则坐在厢房中,拿出一直贴身放置的玉佩,放在掌心中不停的摩挲检查。 这东西,到底代表了什么呢?而且玉佩上面还画着一个凤凰,背面这个繁复的字又是什么? 关于玉佩上的秘密,几乎占据了苏苓的所有思绪。不多时,她便走在桌案前,拿着笔墨一点点细致的将玉佩上的字给临摹下来,随后再小心翼翼的将玉佩贴身放好,眼眸便开始定在宣纸上思忖着! 这字看起来比一般的繁体字还要复杂,而且围绕在字迹周围的还有那种弯钩是的弯弯绕绕。如果有人刻意要将这玉佩交给她,那一定不是给她一个玩具这么简单! 在她看来,这个像是鬼画符一般的字迹,一定是代表了什么的! 这东西,会不会和娘亲所说的凤家有关?又或者和所谓的她的身世有关?苏苓想着种种的可能性,但是又不能轻易的将这东西拿给别人看。 在无法确定它的含义以及真假时,她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小姐,太女来了!” 苏苓这厢正对着玉佩上面的字迹闹心之际,门外随着碧娆的说话声,夏筱雪也含笑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人,苏苓见此不禁挑眉,“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偶遇!”夏筱雪挑眉看了看身边的赫连情歌,随后毫不外道的走向了苏苓,同时还问到:“你在看什么?” 若是只有夏筱雪一人,她断然是可以给她看的,但是赫连情歌的身份太过敏感,而且他和凰胤尘又是相熟的好友。 是以当夏筱雪没事人似的走到她的身边,方垂眸看着桌案的霎那,苏苓就快速的将宣纸折叠起来,随后起身说道:“没什么!我倒是挺惊讶的,你和小情歌也认识啊!” 夏筱雪见此什么都没说,反而随着苏苓的脚步在厢房内走到偏厅,同时开口:“小情歌?看样子你们倒是比我还熟呢!” “让太女见笑了!” 赫连情歌站在苏苓的厢房内,似是有些拘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女子的闺房,而且对方还是他有些在意的苏苓。 原本在皇宫内和夏筱雪巧遇,也没想到她是要出宫来找苏苓,当时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来了。 现在仔细想想,他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后院王妃的闺阁,他随意出入…… 夏筱雪斜睨了一眼赫连情歌,随即睇着苏苓,挑眉,“他跟你也是这么客套?” “如你所见!” 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别看苏苓和夏筱雪就两个人,但是两人同样巧言善辩的唇舌依旧让赫连情歌有些招架不住。 恰好心里也对自己的做法感觉到有*份,所以暗暗看着两人一眼,随后颔首说道:“我找尘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了!” 匆匆而来又匆忙离去的赫连情歌,在走出厢房后,甚至还听到了房内传来的笑声。心里不期然有些期待,但又有些失落,他最近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多了。 直到赫连情歌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后,夏筱雪这才神色一敛,斜睨着苏苓,随后又对着不远处的桌案示意,“现在能说了麽?” “能!来吧!”出于对夏筱雪的诚然信任,所以苏苓也没有矫情,直接带着她走到桌边,随后将宣纸拿起来,上面被她从玉佩上临摹下的字迹也瞬间映入眼帘。 “这个字你可认得?” 苏苓细细的打量着夏筱雪的表情,见她微微蹙眉的模样,不禁心里也惘然一叹。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蓦地听到,“见过!” “嗯?在哪?”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她今天刚交到的朋友,现在就能给她这种支持? 如果筱雪知道的话,那无疑会给她探索的路上增加更多的助力的! 夏筱雪的脸颊上噙着淡淡的疑惑,蹙着眉宇想了半天,不刻开口:“我对这个东西有点印象,但是和我看到的那个又不太一样!我依稀记得好像在母皇的寝宫里,见过这个字!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为我当初也问过她,但是当时年少,母皇也没有给我细细的解释,只是说这是一个标志! 我看到的那个,并没有外面这圈弯弯绕绕,所以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看起来虽然像个字,可也说不定就是某种标志呢!你从哪弄来这个呢?” 面对夏筱雪明显的疑问,苏苓半垂着眸子暗忖,随后迎着夏筱雪的视线,镇定的说道:“我如果说,这是有人特意给我的,你信吗?” “信啊!谁给的!” 苏苓闻言却摇头,“不知道是谁!有人把这个东西,挂在了我门外的树上!” 说着苏苓就从袖管中拿出了玉佩,递给夏筱雪的同时,自己也走到门外,给碧娆使了眼色后,将门扉紧闭。 夏筱雪一点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见苏苓明显谨慎的举动,也开始小心对待,“你认为这是特意给你的?” “不然呢!就在昨晚,有人刻意制造了动静让我发觉,等我去查看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玉佩挂在了树上,如果不是给我的,何必如此!” “难怪!这玉佩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但是这上面却刻着凤凰!我觉得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了,毕竟凤凰只有皇室的太后和皇后才能用!若是被人发现的话,小心被人诟病!” 夏筱雪的建议,同时也是苏苓心里所想,她知道凤凰代表了什么,所以才会对这枚玉佩格外的上心和疑惑,而且就连她也说看到过这上面的字迹,如果真的只是个标志的话,那代表的是什么? “算了,既然是有人要给的,如果真的有什么用途的话,那人一定还会出现!想不通的事,先放一边吧!”苏苓揉了揉眉心,对于这古怪的玉佩,一时还真的是摸不到头脑。 索性,她也不愿在想,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收好吧!你别担心,等我回南夏之后,我找个机会再问问母皇,或许能问出什么也说不定!” 夏筱雪见苏苓有些纠结于此事,不由得开口安慰道。 一下午的时间,苏苓和夏筱雪一直都在厢房中不曾出来过,直到夜幕降临,临风悄然来到厢房门外,看了看始终静候的碧娆,上前低声说道:“王爷请太女和王妃去前厅用膳!” “自己说!” 碧娆斜睨了一眼临风,随后伸出大拇指,对着身后的门扉晃了晃,那意思摆明了是不打算帮临风开口。 见此,临风暗叹,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奴才。 夜幕低垂,晓风月色。静谧安详的夜晚,随着苏苓和夏筱雪轻快的浅笑声拉开了帷幕。前厅的膳堂中,凰胤尘和赫连情歌已坐于其中。 当苏苓和夏筱雪双双相携而至,抬眸就看到二人,夏筱雪拉着有些抵触的苏苓,两人一同入内,同时笑着说道:“表兄真是善解人意,我和苓子聊了一下午,正好饿了!” “坐吧!” 凰胤尘冷漠的眼尾不带任何情绪,深幽的目光睇着二人,随后对着临风点头示意,下人便鱼贯而入的将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 “表兄有心了,竟都是南夏的食谱!苓子,赶紧尝尝,这些都是南夏的特色!” 苏苓:“……” 和凰胤尘同桌吃饭,怎么这么别扭?! 晚膳席间,苏苓和夏筱雪时而含笑对望,时而互相夹菜,两人如此熟稔的态度,连临风都感觉相当的诧异和不解。 筱雪太女和王妃关系这么好?她俩刚认识还不足一天吧! 而凰胤尘此时依旧带着冷肃漠然的态度,对于桌上的菜色却没有食用分毫。反而端着清酒淡淡品酌,随着他缓缓轻抬的视线,也不住的观察着苏苓和夏筱雪。 夹起青菜品尝过后,夏筱雪和苏苓暗暗视线交汇,随即便开口问道:“表兄,这次权佑擎说到凤家后人的事,你怎么看?” 苏苓闻声恰好故作惊讶抬眸,几乎一瞬间她就看到凰胤尘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了一瞬,所以佯装无谓的继续品尝佳肴,而夏筱雪的眸子却瞬也不瞬的睇着凰胤尘。 凰胤尘薄唇轻抿,眼眸犀利的望着夏筱雪,不答反问:“凤家后人的消息,你们是从何得知?” “不需要得知啊,有人特意告诉我们的!我估计权佑擎能得知,也和南夏的情况差不多!表兄,难不成凤家的后人真的身在齐楚?你难道没有调查过吗?凤家后人身上可是有让人垂涎的凤家宝藏,要是被人找到的话,想要壮大国力根本就不成问题!” 夏筱雪一番言论后,膳堂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凰胤尘的眸子虽看似定在她的脸上,但幽幽深邃的目光却又好似噙着几许迷离。 薄唇轻扬着凛冽的弧度,在夏筱雪打量着的目光中,悠然说道:“宝藏一说,人尽皆知,但到如今,从未有人得见!” “表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若是真的没有人看见,那宝藏又是谁传出来的?毕竟当年大乘王朝覆灭的时候,全天下都在传这件事,包括我母皇,现在也在为宝藏的事情积极奔走!表兄,你看在我的面上,不如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肯定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夏筱雪戏谑的看着凰胤尘,而她的话,让苏苓满头黑线,她不是人? 就连临风也好不到哪去,脸色也微哂,太女,属下还在呢! 凰胤尘精光浅漾的眸子轻撩着眼睑,下一刻就瞬了一眼苏苓,随即低声开口:“此事稍后再议!” “你看你,说话就说话,装什么老成!稍候我就回宫了,哪有功夫跟你议,你就快点说吧,这又没有外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夏筱雪似是看透了凰胤尘的想法,但摆明了不问出个所以然不会罢休的姿态。 而落座在她身侧的苏苓,始终低眸吃着东西,但根本无暇顾及美味与否,她就在想,凰胤尘这厮到底会不会说出他所知道的。 “你们慢用!” 不曾料想,正当夏筱雪和苏苓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凰胤尘时,这厮却骤然起身,带动着凛冽的衣袂,下一刻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膳房,以至于苏苓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这……这算咋回事?”夏筱雪满面狐疑的回眸看着苏苓,结果却见她了然的神色翘起了眼尾,并说道:“意料之中!” “他总是这样吗?”夏筱雪噙着疑惑,细细打量着苏苓的表情,好在没有看到她有任何悲伤的神色流露,这才稍微放了心。 但是同样,她心底对表兄凰胤尘的无奈也更加深了几许。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当年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是这么大! 苏苓放下碗筷,同时耸肩,“习惯成自然!刚才要是我不在这里,估计他就会告诉你了!我早说就说,凤家的事情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你以为我逗你玩呢?” “苓子,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要是不给他问出个究竟,我就不姓夏!”夏筱雪拍着苏苓的肩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见此,苏苓斜睨着她,上下瞟了瞟眼眸,随即轻叹一声,“你要是真嫁给某人的话,可能以后还真未必姓夏!” “苏苓!”夏筱雪佯怒的瞪着苏苓,随后握起拳头,作势要动手,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信不信老娘揍你?” “不信!”苏苓镇定摇头,慧黠水灵的眸子流转生辉,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夏筱雪的手腕上,将她的拳头移开后,忽地凑近她的耳边说道:“你不必担心我的事,我有我的办法!你看外面更深露重的,咱俩是不是该为你的事情忙活忙活了!” 夏筱雪凝眉,“我……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想!” “我说,跟我还装,你有点犯不上了吧!你不是不清楚太子对你的心思嘛?今晚上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你意下如何?”苏苓笑的像是一只歼诈的狐狸般,对着夏筱雪建议的同时,还不停的抖动着弯月柳眉。 不可否认,苏苓的话的确让筱雪动心,因为这么久以来,她的心思从未真正的对外表露过,但是诚如苏苓所说,她平日对凰胤璃所做出的表现,只怕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能够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苏苓和夏筱雪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是有一种情谊并非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她此时定睛看着筱雪,也清晰的看出了她闪烁的眸光中,产生了几许期翼。 见此,苏苓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筱雪起身,边走边说道:“姐姐我没在皇宫里住过,今儿晚上我翻你的牌,你陪我睡!现在回宫,走起!” “苓子……” 夏筱雪被苏苓拉着往门外走去,虽然心里还有些打鼓,但是看到苏苓回眸的刹那,眼里传递给她的坚定眸光,顿时也有了几许期待。 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苏苓和夏筱雪的身影徐徐快步的离开了王府沉寂的夜幕之中,而一直被忽略个彻底的临风,此时孤身一人站在膳堂里,两只眼睛僵硬呆滞! 他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告诉王爷先! 临风一路赶到书房,还没走进的时候,就看到书房内漆黑一片,正想旋身回走之际,蓦地听到了一声轻咳,侧目循声看去,就见—— 凰胤尘一袭略显落寞的背影,此时正站在书房不远处的拱桥边,负手而立对月孤影,墨发在身后时而淡淡的撩拨,而投射在地上的俊朗英挺的暗影,似是带着抹不去的孤独和寂寥。 临风站在不远处看着凰胤尘这样的姿态,心里有些不忍打扰,他们四大暗卫都是跟着三爷一起长大的,对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了解。 正因为知根知底,所以才会在此时对他有些心疼。 “何事?” 说话似乎越来越简便的凰胤尘,早已察觉到临风的到来,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话。不由得嗓音沙哑低沉的询问了一句。 临风有些哑然,但是仔细想了想,又担心出事,所以上前几步后,对着凰胤尘禀告:“三爷,王妃随着太女一起进宫了,听闻今晚她想要宿在宫内。” “嗯,随她去吧!” “三爷……” 临风前后想着苏苓和筱雪之间的谈话,明明想要禀告给凰胤尘,此时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正犹豫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就见凰胤尘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眉宇轻蹙,带着离愁和不悦般,道:“有话就说!” “三爷,属下方才听到……听到王妃好像要带着太女去试探……咳……太子!”临风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话说完,还没等抬眸看着凰胤尘的表情,只感觉耳边嗖的一声冷风刮过来,整个人差点被掀翻在地。 再次抬眸,三爷何在? 临风在原地转着圈,举目四望,随即暗忖,三爷这功夫真是越来越高深了,除了留下一地凌乱的冷风,其余皆无! 苏苓和夏筱雪一路徒步走向皇宫,虽然刚刚认识,但是两人之间就是感觉有无数说不完的话,而且很多时候,不管彼此说什么,得到的回应也都是相差无几。 对于夏筱雪,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中,苏苓对她已经是相当在意。这女人太对她的脾气和秉性,而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永远都是孑然一身,但是遇到夏筱雪虽然是意外,可也是个美丽的意外。 “苓子,你说如果太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他要是喜欢你,又该怎么办?” 苏苓对于夏筱雪起伏不迭的心情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在她看来,若是太子凰胤璃稍微长点眼睛的话,就不可能会看不出筱雪喜欢他的事实。 之所以会建议筱雪去试探太子,也是想给她一个踏实的回应。如果太子喜欢她,固然是好,如果不喜欢,那就另当别论。 至少,在现在为止,她感觉筱雪还没有陷得那么深! 情之一字,永远是人心无法揣度的,她对筱雪的用心,只是不想在最后知道真相的时候,被伤害的体无完肤。 她宁愿将一切都询问清楚,也好做出最明确最理智的选择。 “站住!” 两人手拉手踱步的身影,在街头两侧的烛等下被拉的很长,但忽地传来一声低沉的语气,让两人同时顿步回眸。 苏苓蹙眉看着从身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脸颊不悦的反问:“有何赐教?” “跟本王回府!” 凰胤尘轻缓的步伐却带着沉重的气息,厉眸睇着苏苓,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有病?忘吃药了?”苏苓上下打量着略显不对劲的凰胤尘,眼眸中淡淡的讥诮也随之浮现。 “苓子,要不你先回去吧!” 夏筱雪看着两人之间相当不和悦的气氛,不由得拉扯着苏苓的袖管,轻声建议着。她好不容易能够找到苏苓这样的好友,可不想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和表兄产生不快。 苏苓随后挥开筱雪,看着她面含讽刺,“回哪去?他说的话,我凭什么要听?” “苏苓,别忘了你的身份!” 凰胤尘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直直的撞击在苏苓的心头,但是即便这样,苏苓也同样没有任何退缩,反而抬眸毫无顾忌的看着他,“给我一个跟你回去的理由!” 此时,夏筱雪明显能够感觉到从凰胤尘身上传来的威压,那种令人压抑又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可不想再次尝试。 “苓子,你别和表兄置气了!你们先回去,皇宫已经不远了,我自己……” 夏筱雪正开口说话之际,从她身后的皇宫方向,已经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夜幕静肃的夜晚,马蹄声清晰如耳,而苏苓的脸色已经渐渐开始凝滞,长久以来因凰胤尘而压抑的情绪,也有溃堤之迹。 “太女,属下恭迎太女回宫!” 这厢夏筱雪还没理清凰胤尘和苏苓之间不对劲的气氛,而身后的车辇渐渐停下,从里面走出的四名女衣侍卫,顿时跪在地上开口。 见此,苏苓就算再不济,也明白这一定是凰胤尘不想让她进宫所做的。不然,筱雪的侍卫何以会来的这么及时又巧合! 筱雪的脸色也因此有些难看,再次拉着苏苓,不由得劝说道:“你和表兄先回去吧!不要因为我一个外人伤了和气,嗯?” 苏苓带着厉光的眸子,瞬间就扎在夏筱雪的脸上,唇角一凛,“这个世界,谁是外人,你都不是!你先回去吧!” “苓子……” “乖,你先回!” 苏苓以眼眸示意夏筱雪,同时以目光安抚她有些不稳的情绪。今晚,她要是不和凰胤尘来一场厮杀练练手脚,她特种兵的身份也太无能了! 第751章 成为替罪羊的临风 “苓子,那……那我先回去了!” 即便夏筱雪心里有再多的不愿,可也不想让苏苓为难。而且她是真的看得出表兄和苏苓之间的气氛相当纠结。 夏筱雪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苓和凰胤尘站在街头中央对立着,直到上了马车,依旧在窗口探出头看着两人,马车的速度很快,渐行渐远的视线让夏筱雪的眼底也染上了担忧。 南夏国的女衣侍卫说起来,丝毫不输于男子。马车迅速的向皇宫驶去,除了一名驾车的侍卫,另外三名都纷纷跟在马车外小跑着,哪怕马车的速度再快,她们也不见半点落后。 彼时,苏苓就站在凰胤尘的对面,娇小的身影和对面巍然而立的修长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凰胤尘,你处处有我作对,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不如咱俩离吧!”苏苓紧绷着俏脸,曾经在无数次生死玄关中所练就的铁血杀气,也开始渐渐散体而出。 两个人虽然距离不远,但也并非是几步之遥的距离。而凰胤尘明显眼眸一暗,睇着苏苓的神色也变得高深莫测。 前行一步,凰胤尘的语气愈发低沉,“没想到,相爷的女儿,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别特么废话了!你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本就是因为我占了你王妃的位置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稀罕吧?你是不是没想过,你的自诩孤傲和高冷,在别人眼里就跟笑话一样!你整天绷着脸,累麽?明明对我厌恶至极,还必须忍受我在你王府里生存,烦麽?你若是还能听懂人话,咱俩就好好商量商量,我本着好聚好散的心情,但结果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苏苓面色不见半点顽劣,晶亮乌黑的瞳眸沉着令人心惊的阴霾。俏面寒霜的脸颊,几乎与凰胤尘的冷漠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时哪怕在凰胤尘面前已经显露出她之前极力隐藏的一切,她也在所不惜要和他弄出一个结果! 凰胤尘闻言不语,却漠然抬步慢慢趋近苏苓,傲然孤冷的身后,仿佛是形成了无尽的黑渊,整个人带着极致的戾气和煞气,逼近苏苓的刹那,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同时毫不怜惜的将她带到自己的眼前,语调骤冷:“当初你爹千方百计让父皇下了赐婚的圣旨,现在你又和本王说这些话,欲擒故纵的把戏,你玩的多就不值钱了!” 卧槽,这厮竟然能说这么多话! 苏苓在凰胤尘话音出口的瞬间脑海中就瞬间形成了这样的意识,但是紧接着就让她有些惊心的是,为何方才凰胤尘逼近她,甚至狠狠扣住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这不和常理,也说不通! 她承认自己没有武功招式,但她向来身手灵敏,不可能会忍受他的动作而没有半天反应!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苓眼眸中瞬间噙满了疑惑,细细回想,她似乎就在刚刚的霎那,感觉到心口有一阵压抑的疼,而且手臂四肢好像都沉重万千,难不成是这厮对她做了什么? 靠,丫个小人! 苏苓心中一霎那感慨万千,而此时的她还不了解,凰胤尘的武功和内力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单单以威压便能将对手伤于无形。 而她,已受内伤却不自知!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苏苓竟清楚的看到凰胤尘眼底一闪而过的憎恶和嫌恶,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受伤又相当愤怒。 她自认从不是主动挑起事端的人,可偏偏她和凰胤尘如前世交恶今生寻仇般,若非当初顾及整个相府,她何以会落得令人厌恶的下场?! 扬起已经有些发白的菱唇,苏苓凤眸内氤氲着沉凉,骤然间在与凰胤尘对视的这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努力的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身姿也极力的反抗着他的钳制,“凰胤尘,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屑对你使用!不管我爹做了什么,他都是你齐楚的相爷,瑕不掩瑜的道理,你若是读过书,就应该比我明白! 你讨厌我,同样我也嫌弃你,你送我一纸休书,我与你从此分道扬镳!如何?” 之所以会说出这一番话,是因为苏苓知道,眼下的情况怕是不容许她先休人!如果凰胤尘所言属实,那她就必须要考虑,当初明明是丞相老爹求来的赐婚,却为何在她面前以相府全家性命作为赌注,只为了让她同意成亲。 她可以暂时撇开休弃凰胤尘的想法,但若是能从他的手里拿到休书,那就算老皇帝怪罪,她至少还能保护相府周全! 自从来到这里,身后有了太多想要保护的人,的确是她的失策。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几次都被人以他们来作为筹码要挟自己! 她,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的。 一定! “休书……”苏苓的心里不停的千回百转,而让她始料不及的,就是凰胤尘忽然变换的眸子,薄唇也轻吐出休书二字。 那样的眼神,好像带着回忆,又似乎带着无尽的伤感,明明是和苏苓怒目而视,此时他的眸光却带着太多的不确定和凄迷。 靠,这又是哪一出? 直到苏苓感觉自己的后脑也被他慢慢放开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晃了一下,随后定睛看着凰胤尘分明陷入回忆的眼眸中,琼鼻两侧微微煽动了两下,随后就在凰胤尘失神的瞬间,苏苓几乎提起全身的力气,右腿蓦然前踢,在他方要有所动作之际,双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右臂,娇小的身形灵敏迅速,狠狠扣住凰胤尘的手臂,随后身姿旋转,微微前倾,一阵天旋地转后,只听扑通一声的闷响后,四周再次万籁俱寂! 能够给凰胤尘一个过肩摔,已经是苏苓此时全不能的能力,她一时摸不透自己忽然变得沉重的身手到底因为什么,但是想来总归是和凰胤尘有关的。 既然正面相争她得不到便宜,但不代表投机取巧她也会输! 苏苓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直起身子后拍了拍双手,转着水灵灵的眸子,看向地面的瞬间,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临风,怎么是你?!” 这特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刚才动手的时候,明明看见凰胤尘就在身前,怎么这眨眼间的功夫,躺在地上的竟然是临风! 尼玛啊,还能不能好好的来一次过肩摔了?! 此时,临风躺在地上,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他哪知道王妃会突然动手,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家三爷怎么那么腹黑,明明看见王妃的动作,结果他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把他从一边给拽了出来。 他明明站在一边充当着背景,怎么眨眼功夫就变成了替罪羔羊! 三爷,很疼啊喂! “咳咳!”临风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因为这毫无预兆的一摔给疼的错了位。干咳着站起身,面上无比尴尬,苦笑着说道:“王妃,属下一直都在!” “他呢?” 前世活了二十七岁,今生也是二八年华,她还从未感觉到如此力不从心!尼玛,凰胤尘你是老天派我整我的嘛! 她向来骄傲的身手,自负的身段,怎么到了古代全变成这种笑话了?甚至包括那晚在树上给她留下玉佩的人,也是神秘莫测的,这是闹哪样? “王妃,三爷已经走了!” 临风说着就对着苏苓的身后努了努嘴,回眸一看,那已经走进一片黑幕夜色中的身影,不正是凰胤尘那厮嘛! 完了,她有些气不顺了! “王妃,其实你不要怪王爷,他今晚不让你去皇宫,也是担心你的!”临风忍不住站在苏苓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让三爷扒了他的皮。 但是相比较而言,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王妃,比以前的那人要强上百倍! “你要是不说话,其实还挺可爱……”苏苓蹙眉看着前方消失在夜幕中的黑影,嗓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渐渐有一股子铁锈味涌上。 耳边传来临风叽叽喳喳的话,让她的心头好像更加闷闷的疼,忍不住回头戏谑了一句,却没想到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 竟然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苏苓晕倒前,最后一抹意识! 临风手足无措的看着苏苓柔软的身形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还来不及出手接住,就发觉眼前黑影一闪,在他毫无所觉之际,黑影带着苏苓彻底消失在这一片茫茫黑幕之下! “王妃……” 疼,浑身疼! 苏苓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又酸又疼的感觉让她差点骂娘!曾经连续几天几夜的和敌人作战,也没累成这鸟样,她今儿是中什么邪了?! “姑娘,姑娘……” 姑娘? 挣扎着,苏苓强撑起有些回笼的意识,缓慢睁开了沉重又酸涩的眸子,入目的就是一张放大的脸蛋,若不是她浑身没有力气,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吓唬谁呢!她又不是吓大的! “你谁?” 这嗓音……咋这么难听! 趁着越来越清醒的神智,苏苓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不认识!一片陌生,这又是穿越的节奏?! “姑娘,你醒了?”眼前那张刚刚退开的大脸又再次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那女子头上梳着两个羊角髻,细小的眼睛却配在一张圆圆的脸蛋上,有些不协调,但别有风味! “醒了!” 苏苓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结果动一下就感觉心口窝疼的发酸。忍不住缓缓将素手移动到胸口的位置,摸了摸后蹙眉暗忖,没中枪啊! “姑娘,你先别动,我去叫公子过来!” 那少女见到苏苓清醒,脸蛋上明显挂着高兴的神采,一路小跑就飞奔出了厢房,苏苓当时就感觉,这要是给她一双翅膀,她能飞上天! 将素手从胸口移到眼前,熟悉的掌心和葱嫩的指尖,苏苓心里有了一丝放松,还是她自己,可是现在这么虚弱的德行,太苦逼了吧! 就在少女离开厢房后,苏苓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看房外的天色大亮晃眼,应该是正午时分,她能变成这样,八成是昨晚上凰胤尘对她下手的! 此仇不报,她改姓凰!尼玛! 如果夏筱雪在这,一定会用昨晚和她之间的对话来揶揄她,已经嫁给了凰胤尘,早就在无形中被冠了夫姓好嘛! “王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苏苓还勉勉强强能够支撑起身子的瞬间,厢房门口的光线一暗,熟悉的妖孽语气,让她头疼扶额。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怎么她躺着的地方,权佑擎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 不知道男女有别?! 苏苓眼眸噙着淡淡的打量觑着一步三晃荡的权佑擎,这厮的衣服是不是就没点正常颜色。他现在那一身屎黄屎黄的烟沙,晃得她眼仁疼! “看见你,后福全没了!”苏苓虽然病态,但娇俏的脸蛋更沁着惹人怜爱的虚弱,少了平日里张扬的顽劣,此时反而带着几许令人心疼的娇柔。 权佑擎一身金丝滚雪苏绣锦袍,哪怕不及红色张扬,但他妖孽魅惑的气质如影随行,不论身上添着何等颜色,似乎都千篇一律! 闻言,权佑擎明显眼眸一窒,似是没想到苏苓受伤还能有如此犀利的唇舌,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双双都带着探寻。 “王妃,是不是看本宫长的美,自惭形秽了?” 霎那光景后,权佑擎不正经的一面又显露无疑。毫无身为男子的自觉,反而直接落座在苏苓的软榻边,甚至还微微倾身,近距离打量着苏苓的脸蛋。 “你带我回来的?” 苏苓虽然开口询问,但是心里也同样在思忖着几种可能性。她昨晚在昏迷的前一刻,还和临风站在一起,而现在却身在陌生的环境中,还有权佑擎相伴,这种情况下,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是他所为。 诚如苏苓所想,权佑擎闻此便扬起微微上翘的菱唇,眨着一双精光和暧昧双藏的眼眸,故意吐气如兰的说道:“确切的说,应该是本宫救你回来的!若是没有本宫的话,可能现在想要见你,就只能给你少点元宝,求你入梦了!” 苏苓:“……” 丫特么这么毒舌,权青国皇帝知道吗?权青国的黎民百姓知道吗? 她以为自己的嘴已经够损了,结果权佑擎这丫的,完全是个祖宗级别的啊! 她还是病人啊,病人啊喂!尼玛! “你这么恶毒的诅咒我,你爹娘知道吗?” 终究,苏苓还是忍不住和他置气,这都什么玩意! 而苏苓的话,似是莫名的取悦了权佑擎,只见他眉宇间噙着难以掩盖的和悦,轻瞭着勾人的眼尾,再次凑近了苏苓几分,“我怎么舍得诅咒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丫能不能别恶心了,你这么费心尽力的把我带回来,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苏苓拧眉斜睨了一眼权佑擎带着恶趣味的脸蛋,随后直接不客气的伸手将他的俊脸打向了一边。 权佑擎这人,看似放荡不羁,妖孽邪肆,其实他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主。将自己一切的情绪都掩盖在纨绔的表面下,这是她玩剩下的! 在和权佑擎斗嘴的过程中,恢复了少许力气的苏苓蓦然出手拍开了权佑擎的脸蛋,而他也因苏苓的话,脸上的放荡微微收敛了几分,随即坐直了身子,歪头睇着苏苓,右手修长的两指尖慢慢捏起胸前的墨发摩挲,眼眸精光四溢,说道:“和聪明人说话,永远都不必浪费唇舌!尘王妃如此冰雪聪明,凰胤尘竟还舍得伤你,真是注定孤独的命!” 苏苓叹息,打定主意不想开口了,听他们绕来绕去的说话,真心浪费精力!既然他跟她绕圈子,那她只能沉默着奉陪到底! 权佑擎说完便半垂着眸子,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一片暗影。哪知道等了半天,除了听到一声叹息后,再无其他。 这让权佑擎有些坐不住了,一时不忍又挑眉望向苏苓,眼眸中还噙着明显的诧异! 苏苓自然也察觉到权佑擎带着打量的眸光,想让她开口,门都没有! “你难道不这么认为麽?” 终究,权佑擎拗不过苏苓的脾气,还是率先开了口。仔细的打量着苏苓带着淡淡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不期然又问道:“你以前可有去过权青国?” 去你妹啊! 她刚来这个世界三个月,齐楚的形势还没整明白呢,去毛的权青国! 如是想着,苏苓便淡淡摇头,“没工夫!” “继续方才的话题!”权佑擎自说自话,敛去心底淡淡的疑虑,随后问道:“本宫很好奇,为何凰胤尘这般对你,你还要和他在一起?难不成你不知道他过去……” “本王如何,不需权太子多言!” 苏苓:“……” 如果现在有人给她一把机关枪,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凰胤尘给突突了!这厮为什么好死不死的每次都在重要时候出现?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知道点秘密怎么就那么难? 权佑擎眼眸中精光熠熠,似乎对于凰胤尘的到来丝毫不意外。身姿依旧沉坐在软榻上,回眸同苏苓一起看向门扉背光而入的身影,随着他而来的,还有权佑擎的侍卫楚夜。 但是楚夜的脸色明显难看之极,单手还捂着胸膛,同时瞪着凰胤尘的身影,站在门边对权佑擎说道:“太子恕罪,属下……” “楚夜,不必自责!这位可是齐楚响当当的尘王,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是你的荣幸!”权佑擎或讥讽或赞扬的语气,难以辨别他真是的心意。 凰胤尘步履有力,背光而入的身影镀着一层绒绒的金光,苏苓微眯着眸子,满眼不待见的看着他,随即将目光转向身边的权佑擎,叹然说道:“你这能力还有待加强,随随便便就被人找到,你也好意思当太子!” 不是她瞧不起权佑擎,而是此时对凰胤尘那点厌恶的情绪,都好巧不巧的撒在了权佑擎的身上。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权佑擎看着比凰胤尘顺眼太多了! “为了你这句话,本宫若是不好好表现,岂不枉来人世走一遭!”权佑擎说着倏地出手,在苏苓完全没有看清楚眼前闪动的虚影是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耳边已经刮起了强风。 “搂紧了!掉下去,本宫不负责!” 随着权佑擎这句略显揶揄的话,苏苓因受伤而短路的脑仁这才有慢慢衔接的迹象。 娘也,她是什么时候被权佑擎给带出厢房的?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揽着在空中如履平地的飞行跳跃的?这一切发生在转眼的光景,而她完全没有看清楚权佑擎是如何做到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苏苓此时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遇见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神秘莫测的高手,她的自信心已经快被虐成渣渣了好嘛? 彼时,不论权佑擎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苏苓都算彻底体会了一句什么叫带你装叉带你飞!难怪他们都来无影去无踪,有内力傍身就是好牛掰的赶脚! 苏苓心里澎湃的激动着,如果她能学会的话…… 这种心情的产生还没有持续一秒,耳边有人传话…… “放开她!” 碧天绿水,京郊荒野! 连绵不断的山丘如天然屏障将齐楚京师重重维护起来。荒郊野外,绿树新芽正慢慢萌发绿意盎然。淡淡的野草香也在鼻端肆意挥发着。 静静的小溪顺流而下,在野外开出一条清凉绵延的河道。 彼时,苏苓席地而坐,尽情享受着淡雅的清香,双手托腮,身披着丝锦披风,淡看着眼前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 她之前的确没想到权佑擎会真的带她一路从那不知名的府邸飞出,而且她同样惊诧于凰胤尘的穷追不舍。 不过她头脑还算清醒,至少不会认为凰胤尘是以为内她才会追逐权佑擎。 因为此时她眼前打的惊天动地的两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恨不得撕了对方,这种堪比你死我活的狠劲,可见他俩之间的宿怨必定根深蒂固。 “苓子!” 当苏苓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的凰胤尘的权佑擎时而弹跳时而斗转的大斗时,耳边很快就传来一声略显急切的呼唤。 侧目一望,就见一身便装打扮的夏筱雪,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天气愈发燥/热,她的额头上还噙着细密的香汗。 苏苓作势要起身,夏筱雪则快她一步的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后,担忧的问道:“你别起来了,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啊!一点小伤,小意思!”见夏筱雪顺着苏苓的身侧就坐了下去,两人相视而笑,情谊在不言中变得更加坚固。 而此时不停肉搏的两人,双双气势大开,凰胤尘周身凝固着凛冽的风暴,一双眸子如鹰隼般犀利透彻。 “凰老三,你这功夫也不行啊,三年前这样,怎么现在还这德行?” 站在他独面的权佑擎,一副痞痞的坏笑,对凰胤尘的冷冽浑然不觉,笑容依旧妖冶魅惑。随即眼眸侧目,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和夏筱雪开始嗑着瓜子望着他们的苏苓,眼角一抽,却含笑说道:“你虽功夫没什么长进,但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女人,你也称得上心狠手辣了!权某佩服啊!” “权佑擎,你的废话,依旧很多!” 凰胤尘眼眸含冰带霜,凝着权佑擎笑意迎人的脸颊,双腮不停的微龛。 “那你看,总比你每天冷着一张脸,惜字如金来的强吧?难道你看不出,你的王妃对本宫的态度,都比对你要和蔼几分!”权佑擎带着一股子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每句话也都极尽可能的挑衅着凰胤尘。 若是不明就里的外人,怕是定要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但实际上了解他们的都知道,曾经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堪比亲兄弟般融洽! “筱雪,他俩怎么回事?给我讲讲!”苏苓手里抓着一把夏筱雪途中买的瓜子,边嗑边用手肘撞了撞面色带着担忧的筱雪。 即便她不用问,单单从筱雪的表情中,也知道凰胤尘和权佑擎之间,肯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瓜葛。 她这么问,不是出于担心,紧紧是好奇而已! 有八怪谁不爱? 更何况还是凰胤尘的八卦,只要他不顺心,她就感觉心情倍儿好! “说来话长,我只知道表兄和权太子几年前的关系都很好,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一见面就互掐,而且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也想不明白!”夏筱雪一边看着凰胤尘极力隐忍的怒容,一边又睇着权佑擎得了吧搜的表现,这两人现在可谓是水火不容了! 苏苓闻言,不由了然的挑了挑眉,唇角讥讽一笑,“这还想不明白?天下间除了女人,还有谁能让好朋友互相残杀?我猜,要不然就是权佑擎抢了凰胤尘的女人,要不就是权佑擎喜欢凰胤尘,把他身边的女人给杀了!” 夏筱雪:“(⊙o⊙)……” 一侧正相互对峙气氛冷肃的权佑擎,隐约的听到苏苓的话。差点凌乱了! 他眼睛瞎?会看上凰胤尘! 他是个男人,好嘛?! 至于凰胤尘听到苏苓这般荒唐的话,眼眸一厉,冷光乍现,蓦地就以眼刀子刮向苏苓,眼底氤氲着火气更甚。 “苓子,你别瞎说!” 苏苓不屑的撇撇嘴,对着凰胤尘和权佑擎作战在地上,努了努嘴,“看见没,他俩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凰老三,你说你娶了这么一位王妃还不知足?再说,过去的人和事都已经随风而逝,你要是再不珍惜的话,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权佑擎眼眸瞬也不瞬的看着苏苓娇小的身影,语气似是而非,但凰胤尘听到这话,周身气势更加狂怒,忍无可忍的飞出一掌,低沉厉吼,“想都别想!” “哟?怎么着,这会又舍不得了?昨晚上你以内力伤她无形,现在这样有点假吧!”权佑擎面含嗤笑的望着凰胤尘,似乎他每一句的言语中,都在极力的挑起凰胤尘最深沉的怒火。 凰胤尘冰冷的俊彦轮廓宛若常年不化的雪上,凝眸狠狠的盯着权佑擎,口吐冰霜,“权佑擎,本王恨不得杀了你!” “那怎么行!”权佑擎慵懒随性的撩拨了一下耳际的发丝,挑眉勾唇,吐气如兰,“你不会杀了本宫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谷兰的死因吗?” “权佑擎!本王会亲自调查处所有的真相,即便没有你,也依然可以!”在权佑擎提到谷兰的刹那,几乎从凰胤尘身上传出毁天灭地的戾气。 那一刻,就连坐在远处的苏苓,都惊心的发现,凰胤尘所表现出来的,的确是有傲人资本的!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名字,谷兰? 不过,权佑擎这厮还真是胆大心细,她总觉得他似乎在故意挑起凰胤尘的怒火,但是每每在他濒临发泄的时候,又能让他将怒火收回。 不过,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个能让凰胤尘所有的伪装全部皲裂破碎之人,她表示很欣慰啊! “苓子,小心!” 倏然间,在凰胤尘和权佑擎本就冷肃的战圈之外,荒郊野外青草水长的景色中,风声鹤唳的肃然感逐渐蔓在众人心头。 随着筱雪的一句提醒,苏苓却先她一步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动作迅速灵敏的带着筱雪的身子一同倒在青草地上。 苏苓感觉,她的身后刚刚碰到有些扎人的青草尖,自她和筱雪的上方,就飞过一直箭矢。而失了目标的箭头也很快就扎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中。 又来? 看到箭矢的一瞬间,苏苓的表情已经肃穆严谨的敛去了一切顽劣的神色。待两人快速的从地上起身后,夏筱雪惊魂未定的打量着苏苓,刚才她只顾着题型她,若是苓子没有伸手将她也拉倒的话,可能那只箭矢就要扎在她的身上了! 苏苓来不及开口,权佑擎和凰胤尘二人移形换影般已经闪到了她和筱雪的身侧。只不过在这种形势严峻的场合中,权佑擎的表情依旧松懈浅笑,反而还有时间和凰胤尘争抢着苏苓身侧的位置。 一旁的夏筱雪,见此不由得暗暗一叹,她好歹也是个太女,就这么被忽略,真的合适吗? 凰胤尘虽说与苏苓之间极为不对付,但是在郊外如此空旷又萧索的地方,出现了箭矢显然是暗中的人又有了动作。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分身到苏苓的身侧,凝眉静听周遭的一切。 相比而言,苏苓虽然敛去了玩闹的秉性,但是头脑也愈发清醒,四人并肩而立之际,她倏地回眸看向不远处钉在草地中的箭矢,想都不想蓦然动身就跑了出去。 待夏筱雪想回眸拉住她的时候,却只拽到了一个衣角。 苏苓虽看似鲁莽,但是在危险之中,她依旧对自己的伸手有着决然的自信心。而且,她也深知自己孤身跑出四人的范围,必定会再次引来攻击,但她要的就是这结果! “苓子!” 夏筱雪想都不想抬腿就想追着苏苓而去,但手腕却瞬间被人拉住,还不等她开腔,就听到一句幽冷的话,“你俩留在这里!” 话落,昂藏桀骜的身影已如疾风而出,慢了一步的权佑擎,满脸不悦的瞪着凰胤尘的身影,“这会他倒是像个男人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明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干嘛还要去戳他伤口!”夏筱雪趁着四下无人之际,不由得开口对权佑擎抱怨,显然她对当年的事也多少知悉! 权佑擎垂眸,睇着夏筱雪,狂放不羁的说道:“瞧你说的,如果始终没有人把这件事抖出来,难不成你希望他永远活在过去?三年时间,已经够他缅怀一切的了!” 谈话间,周遭的气氛,似乎更加凝滞! 而被钉在地上的箭矢,距离几人十几米开外,步伐迅速的苏苓,很快就如灵豹般窜到了箭矢之处,蹲下身一把将箭矢从地面上拔出来。 与此同时,毫不犹豫的双手用力,直接将箭矢掰断!一分两截的箭矢,里面明显熟悉的材质,映入眼帘。 “回去!” 凰胤尘在苏苓掰断箭矢的时候,就已经飚至她的身侧,低声的语气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袖管被人拉住,回眸凝目,就见苏苓沉着镇定的脸颊仰头睇着他,菱唇开阖:“凰胤尘,这箭和上次我给临风的那只一模一样。你既然说这个不是齐楚所有,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的?” 她必须得搞清楚次次有人背后放冷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上次所拿到的线索,就断在凰胤尘这里,这一次如果他还是不打算她,她从今后都不会再问。 她有清晰辨别是非的头脑,就算孤身一人,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搜集一切证据! 凰胤尘见苏苓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眸又不期然的看向了她手中紧捏的断箭,紧抿着弧线冷硬的薄唇,微微一哂,说道:“此箭矢木质为柘木,齐楚国目前为止,所用的箭矢为杉木!至于是哪一国,除了齐楚,其他三国以及一部落,均有柘木为材料的箭矢!你认为单凭这材质就能知道是哪国所有吗?” 苏苓半垂眸,抬起手腕,端看着箭矢的材料,随后眼眸一眯,“如果这是你所说的柘木,那又名黄金木!材料昂贵,且生长缓慢!就如你所说,其他国家均有使用的话,但怕是黎民百姓也用不起这样贵的木料!” 如苏苓所言,凰胤尘在听到她一席话后,表情微微色变,眼眸睇着她的神色也愈发深沉。随即就在二人面面相觑的对视时,远处的权佑擎忽然喊道,“你们俩,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赶紧过来帮忙啊!” 随着权佑擎的一声轻呼,两人同时回眸,但见不知何时,在权佑擎和夏筱雪的周围,已经有不少的黑夜人出现,而且各个手执长刀,正与他们混战在一起! “你在这等着!” 凰胤尘再次留下一句话,随即身形飘然飞出,眨眼间就冲进了权佑擎和夏筱雪的身边,苏苓站在原地,抽着嘴角暗暗瞪着凰胤尘,丫这是认为她贪生怕死! 你妹! 正好昨晚上受伤,今天浑身都沉如灌铅,好久没有练手,她也是时候给自己找几个沙包比划比划了! 这些黑衣人,看起来显然不同于上次出现在街头的那些。至少在苏苓很快靠近的时候,就发觉他们的身手并不一般。 而且,这些人这一次似乎并非是冲她而来,怎么看起来好像是筱雪? 既然如此,那就和他们玩玩吧! 如此想着,苏苓很快就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夏筱雪几米之外,垂眸看着手中的断箭,顿时计上心头! 第752章 别人家的暗卫 权佑擎和凰胤尘两人抵着大部分黑衣人的攻击,虽然两人身手都不弱,但由于对方人数众多,所以一时间形势僵持不下。 夏筱雪的秀发随着她迎战的姿势不停的在身后舞动,三人颇为游刃有余的和对手过招,你来我往间,忽然将他们围做一圈的黑衣人,有几个莫名其妙的栽倒在地上,而且在他们倒下的同时,似乎有某中腥热的液体,溅在了几人的衣袂上。 几乎同一时间,权佑擎和凰胤尘的脸色微变,双双眯着眸子辨别着黑衣人突然倒下的缘由。而夏筱雪与两人不同的是,她比较好奇,刚刚有一个东西好像从耳边飞过,而且就是那一瞬间,她就感觉面前黑衣人应声而倒。 定睛看着地面,只见倒下的黑衣人,都不知名的双眼暴凸而死,且他们的太阳穴命门处,正潺潺流出猩红的鲜血。 夏筱雪惊心的举目四望,包括权佑擎和凰胤尘也亦然,当三人同时察觉到似乎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砰砰砰的倒地身死,不由得全将视线定在了几步之外,正盘膝坐在地上,纤细白嫩的素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类似弹弓的玩意,且腿弯处的裙摆上,还放着不少石头的苏苓。 只见她俏脸微绷紧,单手拿着有些像断箭组成的弹弓,眯起一双慧黠的眸子,拿起石头放在弹弓上,嗖的一声将石头弹飞,破空的石子在几人眼前划过弧线,几乎是同一时间,立马就有一名黑衣人瞬时倒地! 直到战圈中,已经有半数的黑衣人都被权佑擎和凰胤尘以及苏苓的手法击毙后,剩下的人才闪现出惊慌。 但何止黑衣人,此时夏筱雪和权佑擎看着苏苓的脸色和神情皆变。她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哪知道不展露则已,一展露就直接取人性命,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她到底还有什么能耐是隐而不现的? 黑衣人略带惊慌的看着已经停手的几人,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好整以暇坐在草地上的苏苓。 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喊了一句,总之那一声“杀了她”的话音落地后,所有黑衣人的目标就转向了苏苓。 彼时,已经为数不多的黑衣人,虽然有心上前杀了苏苓,但是已经溃不成军宛若一盘散沙的姿态,在凰胤尘和权佑擎对视的一瞬,双双联手以蓬勃迸发出的内力将他们弹开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周遭只能听到躺在草地上,被内力重伤的黑衣人,哼哼唧唧的叫唤声。 苏苓一手还拿着弹弓,上面还放着尖锐的石子,听到声音后抬眸,就看到权佑擎和凰胤尘以及夏筱雪,三人缓慢并肩往她的方向走来。 不是她不想起身,盘膝坐在地上省力气不说,而且她的裙摆上还放着石子呢,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多能当武器的尖角石子,掉了多可惜! 当苏苓仰着头,望着身前的三个黑影罩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轻咳了一声,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内什么,距离有点远,没掌握好火候!衣服脏了,算我的!” 她可没忽略似是筱雪的裙摆上,挂着一大滩的血迹。甚至还有凰胤尘的衣袂亦然。只不过权佑擎稍微有点惨烈,她方才飞出一个石子之后,恰好就打在他身前的黑衣人头上,结果那黑衣人倒下的瞬间,正好受伤的太阳穴命门对着他的脸蛋,所以权佑擎此时妖娆的脸蛋上,顺着脸颊左边滑下了三条血迹,跟毁容似的,不忍直视! 三人并排而立,大有三堂会审的感觉。权佑擎抬手在脸颊上摩挲了一下,随后指尖研磨着血迹,勾着菱唇却对着凰胤尘漾出冷笑,“我想和你公平竞争,你觉得怎样?” 凰胤尘眼眸明显一暗,但是侧目睨着权佑擎死皮赖脸的模样,紧抿着凌厉的唇角,邪肆开腔,“随你!” 话落,远走! 苏苓刺着凤眸,不给丫点教训,他就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在凰胤尘转身之际,苏苓直接从裙摆上拿出三个石子,对着他狂狷的背影三子齐发。让你丫嘚瑟,不给你打出几个血窟窿,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人面桃花别样红! 石子嗖嗖嗖的从苏苓的手中飞出,而凰胤尘就宛若背后长了眼睛般,在石子即将打在他身上的时候,身子一侧,脚步一转,就巧妙的躲开了攻击。 而苏苓早就知道他的能力,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更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出手。在凰胤尘身形刚稳住的时候,抬眸就见到又一颗石子已飞到眼前。 凭苏苓的判断,她就知道凰胤尘肯定会有所行动,但是他一定想不到,她其实是四子齐发。 凰胤尘眯着眸子判断着躲开这石子的几率,而一旁的权佑擎已经从夏筱雪的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还不停的数落,“妞,打他胯下空门!” 凰胤尘:“……” 苏苓仰头,“你果然比我还狠毒!我要是把他打残废了,万一缠住我怎么办?咦,想想都恶寒!” 这厢苏苓和权佑擎你来我往热络的谈天说地,对面的凰胤尘已然深知无法躲开尖锐石子的攻势,最终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地伸出两指,将攻势凌厉的石子夹在了指缝中。 而石子四周都相当尖锐,足以看得出苏苓是如何精心挑选的。 所以,在凰胤尘捏住石子的瞬间,就感觉到指尖上微微刺痛着。垂眸一觑,果然指缝中几许血丝淡淡划出。 彼时形势逆转,凰胤尘孤身站在对面,而苏苓也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地上站了起来。身边伴着权佑擎和筱雪,三人脸色各不相同,但似乎都有些揶揄戏谑之意。 凰胤尘目光幽冷,随手将石子丢弃在草地上,凌厉肃然的凝神静听,随后低沉开腔,“玉树临风,处理了!” “是,三爷!” 玉树和临风磨磨蹭蹭的出现,身为暗卫的职责,就是将自己隐藏好!同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周围的一切动向都掌握在双眸之中。 但是,三爷你下次如果不需要属下们随行保护,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明明出现了刺客,又以眼神示意不让他们现身。结果他们俩刚才双双躺在地上隐匿身形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个石子给砸中,好疼的! 而且,为毛每一次三爷让他们做的事情,都是这种处理死尸和刺客的棘手问题?为毛别人家的暗卫都只要轻轻松松的呆着看热闹就好?这是为什么? 一直躲在远处树丛中看热闹的楚夜,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从郊外回到城中后,苏苓一行四人直接来到了远方来酒楼!王府不能回,毕竟权佑擎的身份很敏感,皇宫人太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当苏苓和夏筱雪坐在厢房中,而权佑擎和凰胤尘分别坐在苏苓身侧两边的时候,被硬生生挤开夏筱雪终于有些忍不住,斜睨着权佑擎说道:“权太子,人家夫妻俩坐一块,你老凑什么热闹?” “瞎说!明明是本宫和王妃坐在一起,他来凑热闹的!你赶紧把他牵走!”权佑擎这嘚瑟劲一上来,顿时厢房内的气氛又不和谐了。 苏苓被两人男人夹在中间,一冷一热,这尼玛是冰火两重天的节奏啊! 这权佑擎哪有半点身为太子的自觉?她虽然不讨厌他,但是他借着她的关系,故意要气凰胤尘,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说过,她可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权太子,难得你来一次齐楚,而且我又有幸与你结实,今日这顿饭不如由我做东如何?远方来酒楼内有很多齐楚的特色菜,我去给你张罗几个,希望你喜欢!” 苏苓笑靥如花的对着身侧的权佑擎说着,随即丝毫不管身边某人又开始冷气嗖嗖,直接拉着筱雪起身走出了厢房。 直到苏苓和筱雪的身影走下楼梯,权佑擎才讥诮的挑眉,睇着凰胤尘,“看见没?她对我都比对你好,你还不承认你自己的失败?” “从没认真,何来失败?” 凰胤尘冷声反唇相讥,而权佑擎却不以为意的讪笑,“凰老三,看在你我曾经亲如手足的面上,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若一直纠结于三年前的事情,那本宫无话可说!但这次本宫和其他两国一同来齐楚,你应该更加清楚,表面上虽是给你和王妃贺喜,但这只是一个名头罢了!这丫头从接触来看,必定不简单!至于她究竟是不是和凤家宝藏有关,本宫拭目以待!” “本王也说过,她不是!” 凰胤尘的话里,透露着坚定和坚决,而权佑擎面对他这般表现,却无谓在挥着手,“你的那幅表情,不必对本宫显露!你是什么德行,本宫心里清楚明白!不管你说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次楼越国会派出始终不受*的七皇子,你以为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蹊跷?而且,本宫之前听说,就在数月之前,楼越国储君呼声最高的二皇子,无故失踪许久,否则这次出使齐楚的,一定不会是楼湛!” “没想到,你已身为权青国太子,还有心思管别国的内斗!” 权佑擎:“……” 他跟这厮也无法愉快的聊天了! 恰好在此时,苏苓和筱雪相携而归,两人面色上都噙着笑意,双双落座后,依旧止不住的对视浅笑。 “你们俩,笑什么呢?” 权佑擎的眸子在苏苓二人身上来回探寻,怎么都感觉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后背忽然间开始冒凉风,难不成是生病了? “几位客官,久等久等!这些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还请慢用!” 权佑擎后背的凉风还没散去的时候,田柳生就带着一众上菜的女子推门走进了厢房。站在一旁搓着手,满脸堆笑的田柳生,随着第一道菜放在桌上后,便介绍道:“这道菜,乃是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噗——” 权佑擎正端茶喝了一口,结果不幸全喷了!就连一侧的凰胤尘,也是脸色皲裂的抽搐了几下! “第二道菜,小二黑成亲!” 权佑擎:“……” 他确定这都是招牌菜?小二黑成亲是个啥? “第三道菜,蚂蚁上树!” “……” “……” 直到田柳生憋着一口气,将整整十二盘菜都端上桌后,权佑擎的俊脸已经抽搐的不成样子。而一侧的凰胤尘,若不是自持冷静,只怕也要出了洋相。 “客官,共五百两纹银,请结账!” 权佑擎还没从这些古怪的名字中回神,下一刻就感觉一双手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回神定睛看去,就见田柳生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含笑。 “她结!” 没多想,权佑擎直接指了指坐在外侧的苏苓,眼眸随即又看向那道名唤小二黑成亲的菜色。那不是两颗卤蛋麽?! 小二黑成亲?你特么在耍我! “客官,本店从不收女子财务!请客官结账!”田柳生无视权佑擎指着苏苓的手,摊在他面前的掌心又往前凑了几分。 他可是身兼姑娘让他办事的责任,今儿就算他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事情办好! 这公子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好意思让女子结账!啧啧啧,世风日下啊! 权佑擎抬起有些僵直的视线,蹙眉看着田柳生,旋即又伸出大拇指,对着身侧的凰胤尘指了指,“他结!” “客官,本店从不收皇室财务!请客官结账!” 权佑擎:“……” 这一桌乱七八糟的菜名铺设成的特色菜,能值五百两纹银? 尼玛,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才五两银子,当他不识民间疾苦?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权佑擎脸色一正,看着田柳生,笑道:“掌柜的,你这一桌饭菜要五百两纹银,你这摆明是狮子大开口啊!” 紧接着,权佑擎‘砰’的一声就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声说道:“你欺负本宫外地人?” “权公子,五百两纹银而已,出不起就直说!打个欠条应该也是可以的!”苏苓坐在一旁边喝茶边凉飕飕的揶揄着。 她早就说过,看权佑擎顺眼不代表能够让他随时利用自己去挑衅凰胤尘。想利用她也行,先交点钱再说! 算起来,她已经够慈悲了,没让他出一千两黄金,已经是给他打折了! 就这几个菜名,刚才她和筱雪想了多半天呢! 田柳生听着苏苓的话,不由得暗暗滴了一滴汗,强撑着心跳,迎着权佑擎怒目圆睁的视线,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客官!本店概不赊账!” “小二,这桌算本王账上,莫要为难他人!” 此时,看了半天热闹的凰胤尘,低沉沁凉的吐出一口冷气。而他的话,直接让权佑擎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虐,这还行?! “不必!本宫今日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这玉佩能买你这二十桌菜,给本宫收好了!稍候会有人来赎回的!” 权佑擎满面怒容又无处发火的憋屈姿态,直接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丢在了桌上。田柳生暗中看了一眼苏苓后,便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好,随即点头说道:“公子放心!” 待田柳生等人退去后,苏苓和筱雪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凰胤尘依旧自顾自的坐在旁边喝茶,唯有权佑擎,又憋屈又上火! 要是父皇知道他把那块玉佩给当了一桌菜,会不会直接撸了他太子的身份! 刚才大意了,怎么就让楚夜先回去等他! “尘王妃,你好样的!” 权佑擎暗自吃瘪又不能丢了身份的看着苏苓暗自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而正将一颗卤蛋咬了一口的苏苓,抬眸看着权佑擎,耸肩又无谓的开腔,“太子别生气嘛,我也不知道这家酒楼有那么多规矩的,本想请你吃饭,结果又要让你消费,你说我多委屈!” 权佑擎:“……” 他这辈子遭的罪和吃的鳖,都在苏苓这体会了一遭! 现在细细回想,他竟然还和凰老三显摆,苏苓对他的态度不一般?这打脸的节奏真是啪啪啪的响啊! 远方来酒楼的一顿饭,苏苓和筱雪吃的开心又满足,而凰胤尘似是也心情不错,喝了大半壶的桔花茶! 至于权佑擎,全程黑着脸,俊彦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甚至心里还暗忖,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看见卤蛋! 一想起小二黑成亲,他脑海中自动脑补那画面,也是醉了! 途中,苏苓悄无声息的从田柳生的手里,将那块玉佩给拿了过来。这玉佩看起来挺好看,她拿着玩几天也不错! 谁让权佑擎太能嘚瑟,这算是小惩大诫了! 下次再想利用她,她得好好琢磨琢磨,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挖过来的好玩意了! 走出远方来酒楼后,权佑擎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一路飞奔离去。他的心好累…… 苏苓和筱雪站在门口,看着权佑擎瞬间没影的速度,面面相觑后,双双爆出大笑。午后阳光下的街头,苏苓笑靥如花,璀璨的眼光打在她的脸蛋上,光阑潋滟。 而筱雪英气的眉宇,也因为大笑而染了几许柔媚,两个女子都是天姿绝色,身边又有一位昂藏挺拔的俊朗身影作陪,任谁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连凰胤尘,似乎也因两人恶整权佑擎的事,望着她们的笑容,凝结的眉宇有了几许融化的迹象。 三人自酒楼外一点点往王府的方向走去,而才走了不到几米的路途,前方两抹身影让三人的脸色皆是微变。 苏苓拧着柳眉望着前面不和谐的一幕,旋即侧目看着脸色瞬间苍白的筱雪,不由得拉起她的手,暗暗用力,慧黠精光的眼眸中也蓄着担忧的暗芒。 “我没事!” 筱雪强壮镇定的扬起一抹尴尬又僵硬的笑,回以苏苓感激的一笑。继而别开视线,不想去看那刺眼的一幕。 苏苓担忧的,正是因为她了解筱雪的心性,才会深知前方两个人影的动作,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冲击。 甚至在她隐晦的视线中,斜睨了一眼身侧的凰胤尘,连他都是轻微的蹙着剑眉,一同看着前方。 既然如此,在街头碰见,总归要有人出面打招呼,苏苓紧紧拉着筱雪的手,慢慢前行,直到与对面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扬起清脆的嗓音说道:“大哥,好巧!” 毕竟是街头,虽然她很想喊一声太子,让凰胤璃有点自觉,但毕竟他的身份不合时宜!就连她都感觉到他给身侧女子带着头簪的举动十分刺眼,更别提在筱雪的心里,又是怎样的难受! 凰胤璃闻声似是带着淡淡的惊诧回眸,看到苏苓和筱雪以及凰胤尘三人之际,俊彦清浅笑道,“三弟,弟妹,好巧!” 他的称呼,囊括了苏苓和凰胤尘,偏偏对筱雪仅仅是示意的点了点头,那份漠然和疏离,让筱雪心里徒然好似被插了一柄尖刀,疼的难以呼吸。 “是挺巧的,不知这位是?” 苏苓漫不经心的看向凰胤璃身侧的女子,她故作疑问,实则心里却对她的身份清楚明了。毕竟当初她身染重病已经被宣告无药可医的时候,她还偷偷潜入她家看过她! “是挺巧的,不知这位是?” 苏苓故作疑惑的询问着凰胤璃,随即眼眸就带着探寻的视线看向了他身侧的女子。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数日前才传出要病重之人,现在就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街头? 凰胤璃闻言便侧目看着身侧的女子,旋即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这位是工部尚书二小姐,孙容儿!容儿,这是你尘王表哥的王妃,苏苓!” 在凰胤璃介绍出孙容儿的身份时,立在一侧的筱雪脸色微微一变。而苏苓闻言却直接放开筱雪的手,上前一步,对着孙容儿伸出手,同时说道:“没想到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真是难得一见!之前还曾听说你身染重病,不知现在好了吗?” 孙容儿见苏苓对着自己平伸藕臂,霎时有些诧异,噙着略显懵懂的目光,甚至还看向了身侧的凰胤璃。 苏苓见此,心里忍不住就想骂一句绿茶biao! 她不过是想要跟她握个手而已,她至于表现的如此白目? 如果不是她有心计有手段的话,那只能证明凰胤璃眼睛被鼻涕糊住了! 这孙容儿和筱雪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皇室中人果然都天生就带着眼瞎的病! 随着凰胤璃暗暗颔首的姿态,孙容儿这才伸出手,与苏苓交握,清浅柔媚腻死人的嗓音说道:“有劳王妃挂念!” 我挂念你妹啊! 苏苓俏脸含笑,和孙容儿握手之际,不由得因为她过于甜腻的声音而忍不住浑身发抖。这声音还能再恶心点麽? 会不会好好说话! 哪知,苏苓因恶寒而渐渐用力的手,很快就听到孙容儿的一声轻呼,顿时凰胤璃的表现,更让她想骂娘! “容儿?怎么了!” 苏苓愣愣的看着自己还停留在身前的手,而孙容儿的掌心已经被凰胤璃给拉倒了手里。这一幕,太扎眼,太刺眼,她眼睛要瞎了好嘛! 下一刻,苏苓悻悻的收回自己还落空的掌心,旋即眉眼含笑,却已有些冷光迸发,黑白晶亮的瞳睐觑着孙容儿呼痛的表情,莞尔说道:“孙小姐这么柔弱,我这也没用力啊?你这弄的好像我伤着你了似的,可能是我这手太粗糙,弄疼了细皮嫩肉的孙小姐,真是罪过!” “王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 孙容儿瞬间就泪盈于睫的表现,语气也变得期期艾艾。顿时,苏苓这心里忍不住就有犯罪的想法产生。 她能不能直接给她一拳? 装呢? “苓子,走吧!” 苏苓心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敛去,夏筱雪忽地侧目睨着她,在看向苏苓的眼眸中,晶晶亮亮的水光浮现。 看到这样神情的筱雪,苏苓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凰胤璃的关系,她有些承受不住。不论筱雪面上表现的多么不在乎,但是喜欢一个人长达十年之久,那种感情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明白随着岁月的流逝,只怕她心里已经将喜欢他当成了一种执念。 当初她和筱雪闲聊的时候就知道,她在童年和凰胤璃等人在一起玩闹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摆在了心上。这么多年的光景,她对凰胤璃似乎越来越认真,却也越来越不敢开口了! 尼玛,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这件事呢! 知道了反而闹心! 虽说孙容儿和她萍水相逢,但是出于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心思,她现在看孙容儿半点都不顺眼! 这可咋特么整! “行,那咱走吧!大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孙小姐相生相克了!”苏苓话落,几人脸色皆变,而她刚拉着筱雪拔凉的小手前行两步后,又忍不住一拍额头,侧目望着凰胤璃,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最近看了太多瞎眼的事情,总是影响我的智商!大哥和孙小姐哪能是相生相克呢,应该是相爱相杀。筱雪,是这个成语不?” 夏筱雪原本还沉浸在一丝悲痛中的情绪,因为苏苓这一番表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该怎么说? 相生相克,相爱相杀?她这是祝福人家,还是诅咒人家?! 夏筱雪微愣一瞬,苏苓立马又抢戏的说道:“算了,看来你也不知道!内什么,大哥你们玩,我们先撤了!今儿这街上不知道怎地了,太晃眼了!” 苏苓和夏筱雪相偕离去,凰胤璃还拉着孙容儿的手,在看到两人身影侧身而过的瞬间,不着痕迹的放了开来。 而始终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凰老三,在跟随苏苓二人的步伐前行之际,站定在凰胤璃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噙着冷意的桃花眸中,睇着凰胤璃深味十足! 孙容儿低眸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心里很是失落,随即远望着苏苓的身影,仰头看着身边的凰胤璃,“太子哥哥,刚才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凰胤璃,闻声回神斜睨着她,摇头后清浅的说道:“没有,走吧!本宫送你回府!” “可是……” “本宫还有政务要办,今日就不陪你了!” 随着凰胤璃开口,他便自顾自的前行踱步,而站在她身后紧咬着下唇,脸色微微发白的孙容儿,一脸悲戚的神情。 她明明才和太子哥哥走出府邸,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难不成是因为方才那尘王妃的话,惹的他不高兴了? 这样一想,孙容儿的心里又忍不住雀跃。说不定太子哥哥就是因为关系她,才会突然间变了脸色的! 孙容儿暗自宽心后,便追上了前方凰胤璃的身影。她前些日子险些丧命在大姐的手中,而且她也一直都知道大姐喜欢尘王表哥,但现在她好不容易能够攀上太子,说什么也要在他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孙琴儿还以为她做的那些事自己不知道,其实当初她之所以昏迷,还不就是因为她暗中买通了一个医馆的小厮,从而给她用错了方子!这笔账,她一定会记得的! 还有刚才那个苏苓,她感觉她好像不喜欢自己,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反正只要她和太子在一起,被人亲眼所见,那就足够了! 跟在心事重重的凰胤璃身后,孙容儿的脸上慢慢划过几许得意的光芒。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渐渐离开了街头! “七皇子,和夏太子在一起的就是尘王妃,听闻现在几国所掌握的消息中,都指明她和凤家宝藏有关!但是属下调查过她的身份,她娘亲凤茹筠虽然姓氏符合,但是追溯过往后,属下发现凤茹筠乃是当年大乘王朝软红阁的头牌花魁,她的身份似乎和所谓的凤家后人并无关联,而且尘王妃也从小一直都在相府长大,似乎与凤家宝藏有关的消息略有出入!” 彼时,街头布艺坊中,二层厢房的窗口,披着厚厚披风的楼湛,正看着苏苓和夏筱雪离开的方向,眼眸深邃犀利,全然没有在太仪殿内所表现出的病态孱弱! 身边的属下回禀的消息,让楼湛的眼眸愈显深邃黑幽,不由得轻蹙两抹烟眉,眯着眸子冷声说道:“那就从送信之人的线索开始调查!身在齐楚的日子内一定要查到,是谁将书信送给三国的!” “是!” “苓子,你在气什么?” 途中,夏筱雪拉着苏苓的手,慢慢摩挲着,掌心中的沁凉也渐渐被苏苓的举动给温暖了不少。 这一生,她以为注定会永远一个人,但没想到一趟齐楚之旅,会开启她和苏苓这般情意深重的友情。 苏苓闻言回眸看着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筱雪,视线上上下下打着转在她脸上流连,随即撇撇嘴,又忍不住瞪了一眼身边不曾离开的凰胤尘,语气不悦的说道:“我哪生气了?我脾气都够好的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早上去啐她一口了! 亏我一直没把凰胤璃放在瞎眼男的队伍中,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丫看上孙容儿哪了?” “苓子……” 夏筱雪闻言心头一窒,随后眼眸微暗,拉着苏苓的手也不禁用力。毕竟身旁还有表兄在,她不想自己的难堪被太多人窥视! “筱雪,你先回宫,本王和她有话说!” 苏苓:“……” 难得凰胤尘会骤然开口,而他竟然说和自己有话说?苏苓瞠着凤眸觑着凰胤尘,想也不想就脱口问道:“你又忘吃药了?我跟你有毛好说的?” “苓子,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出宫的时间太久,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等我有时间再来找你!表兄,苏苓的性子就这样,你别介意!” 夏筱雪又充当和事老在两人中调解着,而苏苓眼眸一转,这才发现王府已经近在眼前。难怪这厮会说话,真会挑时候! 凰胤尘闻言望着夏筱雪,对着她示意般的点了点头,随即还不等苏苓开口拒绝,夏筱雪已经疾风奔走,离开了两人的身边。 站在王府大门的附近,苏苓明显看出筱雪的背影都氤染了落寞,原本她还想和她一起去试探凰胤璃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胎死腹中了。 可是,为毛就这么巧! 苏苓眉眼间染着心疼,直到看不见筱雪的身影后,才不悦的回眸,挑眉,“你心咋这么大?怎么说筱雪也是你表妹,你太厚此薄彼了!还想跟我聊,聊个毛啊聊!” 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苓,随即看都不看凰胤尘,直接抬步前去,本来她对凰胤尘刚刚升起的几分好印象,现在又跌回负数了! 这厮就是个白眼狼!看不出筱雪和孙容儿有多大不同麽! 她就算没和孙容儿真正接触过,也看得出她眼里时而做作的光芒和心术不正的微光。而筱雪呢,重情重义,又光明磊落,一双璀璨的眸子光亮又慧黠,他们都瞎了?! 这一天的时间,本来她还挺高兴,结果就被凰胤璃和孙容儿的出现彻底给轰碎了! 以后出门之前,她要念经烧香,不然多来几次的话,她早晚得瞎! 睇着苏苓毫无形象的跨步走进了府邸,凰胤尘的眉宇也再次侵染了冰芒。负手前行也跟随其上,不多时两人就同时出现在了王府的正堂内! 苏苓心里一口恶气堵着心,双手环胸望着眼前的玉树和临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就站在正堂中央回头,凤眸如淬着冰碴,说道:“你吩咐的?” 说着苏苓就指着身前挡住了她去路的玉树和临风,那俏脸冷的就像是雪山一样。足以看出她此时的蓬勃的怒气。 “你俩下去吧!” 凰胤尘不理会苏苓的叫嚣,随后在玉树和临风夹着尾巴离开房间,并懂事的将门扉关闭后,他才看着怒容满面的苏苓,语气低沉,“坐下聊聊!” “我跟你?”苏苓讥诮的扬起弯眉,斜睨了一眼凰胤尘,眼眸情不自禁的转了几转,随后抿着唇,冷脸落座。低眸摸着自己的指尖,不时的吹着上面的灰尘,无谓的说道:“说吧,我听着!” “筱雪和大哥的事情,你莫要搀和了!” 闻言,苏苓就感觉自己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掰断,听他的意思,这明显是知道筱雪心意的,结果却视而不见? 凰胤尘缓缓抬眸,深深的觑着苏苓震惊的脸蛋,薄唇开阖,“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第753章 你特么是来搞笑的麽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苏苓收起所有顽劣的心性,正色的睇着凰胤尘,语气轻缓,“原因?” “筱雪的心里,本王早就知道!但是你可有想过,他们二人在身份上有多么不同?”这次涉及筱雪和太子之间的事情,显然凰胤尘也是相当上心在意。 所以他在和苏苓就此事讨论的时候,难得双双都隐去了对彼此的敌意和执拗。 闻言,苏苓镇定专注的看着凰胤尘凛然的俊彦轮廓,此时的他,眉眼间似是少了写冷意,反而噙着几许淡漠和凉薄,但总之平素他不离身的幽冷,似乎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面对苏苓的时候有了些许的收敛。 但同样,苏苓不会自作多情,他知道凰胤尘之所以能够放下身价和她讨论,完全是因为事关筱雪和太子的事,而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是他所在意的。 苏苓随即颔首,将视线定在了自己的指尖上,沉默了片刻后,幽幽说道:“在我的观点里,他们若是相爱,就完全可以在一起!身份只是不爱的理由罢了!” “苏苓,本王知道你和筱雪的关系好,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偏帮她的借口!方才在街头,本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你可有看见大哥的神色? 当年的大乘王朝分崩成现在的四国,虽然看似来和平无忧,但实则各国都在暗中稳固根基。而且仍旧存在不少的忧患,他们二人的身份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你若是想帮筱雪,就让她尽快从不该有的想法中脱离出来!” 苏苓定定的看着凰胤尘,暗暗咂舌不已,没想到他也能说这么多话! 今生得见,真是一大奇谈了! “还有,不论之前本王与你关系如何,但你现在身为尘王妃,做事谈吐势必要收敛一番!如今其他三国的皇室都在齐楚,你若……” 几个意思?怎么说说就下道呢?不是在聊筱雪和太子的事麽,这么快就扯她身上来了? 半垂着眸子的苏苓,在听到凰胤尘一席话之后,立时抬眸,轻嘲的神色也挂满了俏脸,“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因为至少我发现,权佑擎那厮说话做事比我还不靠谱,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你蒙羞! 再说了,就算给你蒙羞,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有能耐休了我!筱雪的事你要说完了,那我就告辞了!别有事没事的来这么一出,话那么多怪吓人的!” 说完,苏苓直接就起身不疾不徐的离开了正堂,其实她也是在想,凰胤尘是否还会说些什么。 奈何直到她走出了正堂,也没听到身后再传来半点声音。 你丫就好好的忍着吧,早晚气死你! 不过说起来,她倒真是佩服凰胤尘,她平时对他说的很多话都相当过分,而且还毒舌刺耳,没想到他能全部面不改色的收下,甚至没有半点反驳,艾玛,心理素质真好! 但眼下,她和凰胤尘的关系已经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分道扬镳是他们必然的结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且,不得不承认,凰胤尘的话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给她提了个醒,虽然身份禁锢这一说在她身上完全不受阻碍,但是筱雪和凰胤璃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如果让他们冲破世俗的禁锢而在一起,只怕是真的会受尽天下唾骂的。 凰胤璃身为太子,而筱雪是太女,一个要娶妃继承大统,一个要娶夫壮大后宫,这还真是个难题! 从王府正堂沿着鹅卵石小路回到自己的西园,苏苓发现身在这王府里,其实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安逸静谧,至少肃然的气氛中,下人做事也都兢兢业业,而且整个后院就她一个女子,少了很多府邸争斗的戏码。 哎,她是脑袋进水了吧,竟然会觉得凰胤尘的府邸好!果然不能吃太多,不然影响智商! 慢慢悠悠晃回到西园后,苏苓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见到碧娆风风火火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脸色明显焦急万分,还来不及缓一口气,就开口说道:“小姐,夫人出事了!” “啥?” 苏苓心头一窒,也就是听到这话的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两下。 而碧娆脸上的惊慌也显而易见,昨天小姐和太女出府后就没再回来,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等在王府,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过了一天。 碧娆拉着苏苓,边走边说道,“就是昨晚小姐出府后,子时临近,管家大叔突然来了,说是夫人要不行了,让小姐赶紧回家!小姐快走吧,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二夫人,我娘?” 苏苓瞪着碧娆的后脑勺,虽然如此一问,但也同时响起了昨天在太仪殿,她的丞相老爹没有出面,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 碧娆拉着苏苓,越走越快,连连点头,“是啊!不然我何必这么着急!” 一般来说,若不是出了大事,管家怎么可能会说娘亲要不行了?她才离开几天啊,这怎么就不行了? 紧急的情况下,苏苓并未慌乱,反而头脑愈发清醒的分析着情况,就在碧娆的拉扯下,两人很快就走出了王府,而苏苓蓦地停住脚步,在碧娆回身惊诧的看着她的时候,就听:“碧娆,你现在立马去医馆,将所有的大夫全部都到去相府,赶快!” “哦,好!小姐你路上小心!” 别看碧娆平时跟在苏苓的身边略显散漫,但是真的发生了事情后,她甚至比苏苓还着急。这会在路上没命奔跑的时候,又不由得暗自恼怒,她怎么就没有小姐的头脑。怎么就没想到把李大夫他们叫上! 王府门外,下午的阳光依旧火热,照耀着大门上闪现出刺目光辉的铺首,苏苓直接上了停靠在王府门外的马车,吩咐了两名门口的侍卫后,一路奔回相府。 待苏苓从马车上跳下,直接冲进了府门的霎那,明显就感觉到府内异于平常的气氛。下人们见到苏苓回来,眼神中似乎都还噙着打量,而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一切,直接去了凤霜苑。 不得不说,丞相苏宝生对凤茹筠是真心疼爱的,之前凤霜苑内被烧毁的竹林之地,此时不过几日的光景,竟然已经种上了大片大片的牡丹。 而且,现在明显不是牡丹开放的季节,但是凤霜苑内的牡丹却争奇斗艳花团锦簇着。平白给有些沉闷的府邸,增添了一抹生机。 苏苓缓缓平和了气息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然,如果事实真的如碧娆所说,那她总归是不愿意让凤茹筠看到她如此仓促的模样。 甚至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里还产生了难以抑制的自责。事情总是发生的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凤茹筠于她来说,已算得上真正的母亲了,这次她病重的如此蹊跷,希望不是她心中所想象的那样。 凤霜苑的厢房外,正有不少的下人站在门外静候,看到苏苓缓步走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带着淡淡隐晦的光芒。 苏苓心下微沉,感觉心头竟压抑的抽搐了几分,强装镇定的走进厢房内时候,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药味。 房间内,她所有想到的和没想到的人,都在其中,包括眼底青黑一片,面色憔悴的苏宝生,看到苏苓之际,似是宽慰般对着她招了招手。 “丫头,快过来!” 苏苓听着熟悉的呼唤和称呼,步伐越来越紊乱,她还记得之前离开的夜晚,凤茹筠的脸色虽然时常挂着忧愁,但从未这样苍白无色过,甚至才几日不见,她亲眼看着她躺在软榻上,竟仿佛毫无生气般! 慢慢靠近软榻,大夫人赵春萍微微让开了身子,就连苏煜和苏傲也面色疲色的睇着她。 难怪这几天没看到苏煜的人影,她在外面开心快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娘亲到底遭遇了什么。 从苏苓心里所产生的那份对亲情相当重视的心思,就是从凤茹筠和苏宝生的身上体会到了。她已经是齐楚国相爷的女儿苏苓,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再回到现代。 所以在她被苏宝生拉到凤茹筠身前的时候,眼眸氤氲的水雾几乎让她的视线全然模糊。而苏宝生强装镇定的语气,也缓缓说道:“丫头,你娘一直在等你呢!快和她说说话吧!” 苏苓强行逼退席上眼底的雾气,微微探身就看向凤茹筠,那股更加明显的药味很快就从凤茹筠身上传来,而因为她的出现,她似乎感觉到凤茹筠紧闭的眼睑,微微颤了一下! “娘?” 苏苓凑近凤茹筠的身边,低声呼唤了一句。随即定睛看着凤茹筠紧闭的眸子,似是颤抖的更加频繁。 见此,苏苓心底微微平息了一瞬,起身回眸看着厢房内拥挤的场面,不禁蹙眉,“爹,大娘,大哥二哥,你们先出去吧,还有这些下人也都下去,房间内太拥挤,不利于通风!石竹呢?” 闻言,苏宝生和赵春萍等人纷纷面面相觑,而苏煜则上前一步,眸光深邃的睇着苏苓,开口:“石竹在两天前的晚上,不甚跌入荷花池,已经死了!” 苏苓:“……” 有这么巧? 凭她的了解,凤茹筠平日身子虽不算健朗,但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会病重,而且身在相府伺候了这么多年的石竹,会有多不小心跌入了荷花池溺毙? 这种话骗鬼还行,说给她听,真是一个字都不信! 苏苓睇着苏煜一身素色的长袍,摒弃了他平日张扬跋扈的颜色,这是已经做好了给娘亲送终的准备了? 这事,还真有意思! “苓……” 厢房内的气氛肃穆又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苏苓,直到身后的软榻上,凤茹筠断断续续的喊出了苏苓的名字时,苏宝生整个人眼眸瞬间大亮,几乎没有任何身为相爷的姿态,几大步就窜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细声说道:“茹筠,茹筠你醒了吗?” “苓儿……” 凤茹筠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的眸子,似是有些无焦距的对着软榻帐幔上方,口中还在如有似乎的呼唤着。 闻言,苏苓直接上前从苏宝生的手里接过凤茹筠的掌心,随即看着他说道,“爹,你们先出去吧,我陪着娘亲!碧娆很快会带着大夫过来,你放心,娘一定会没事的!” 苏苓有些心疼的看着苏宝生明显憔悴又苍老的脸颊,不由得为娘亲感到庆幸。至少在这个凉薄的朝代,还有老爹这样的男人对她如此关爱。 只不过,既然她回来了,就势必要弄清楚娘亲和石竹出事的真正原因! “苓子,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两日宫里的御医来了不少,但是……” “二哥,我知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照顾娘!” 随着苏苓和苏煜的话落,赵春萍也不期然的上前,站在苏苓和苏宝生的身边,看着凤茹筠如梦似醒般,叹息道:“苓儿,你娘突然变成这样,我们都很着急,你安心陪着你娘,我扶老爷回府休息休息,这两天他也累坏了!” 苏苓点头,却不置一词! 看着凤茹筠突然变成这样,心里更加自责。 娘的,早知道她就不跟权佑擎那厮纠缠那么久了,当时在太仪殿内发现老爹不在的时候,她就应该立刻回府,没想到事情够赶到了一块。 糟心! 随着苏苓的出现,凤霜苑内的人走了一半。尤其是苏宝生带着苏煜等人离开后,苏苓细细的闻着厢房内的气息,继而直接走到窗口,将几扇窗子都四敞大开! 苏苓站在窗口的位置,狠狠的呼吸了几次,体会着心里压抑的情绪,耳边恰在此时又传来凤茹筠的一声较为清晰的呼唤,“苓儿,你……回来了!” 骤然回身,苏苓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到榻边,拉起凤茹筠的手,眉眼温柔的说道:“娘,我回来了,你感觉还好吗?” 凤茹筠时而沉重时而强撑的眼皮,在听到苏苓的话后,轻轻又缓慢的眨了一下,手上毫无力气的寸寸抚着苏苓的手心,眼角猝然滑下一滴泪,而后断断续续的说道:“娘以为,再……看不到你……了!” “娘,说什么呢!多大点的事,你就是染了风寒,好好休息,过几天就没事了!”苏苓一边安慰着凤茹筠,一边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知道是否是她多心,透过窗外射入的阳光看去,她好像看到娘亲的脸上有很多细密的红点,而若是她以身子挡住日光的话,她背光的脸蛋上却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回想起之前房间门窗紧闭的场面,苏苓难掩怀疑的心绪,病人卧病在榻虽然需要静养,但若是空气浮躁的话,同样不利于健康。 这古代的庸医她是一点也不敢相信了,房间内难闻的药味还有燥/热的气息,能利于病情的恢复麽? 哪个大夫这么没常识?! 凤茹筠气若游丝的看着苏苓,似乎刚才那一席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时双眸蓄满热泪,只能悲戚的望着她,什么也无法再说出口! “娘,你睡一会,一切有我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宽心!”苏苓继续安慰着凤茹筠,直到发觉她的眼眸再次缓缓闭上后,心头猝然一紧,慢慢的将指尖放在她的鼻端,待察觉到微弱的气息后,这才放了心。 不多时,碧娆也带着李德福等一众医馆的大夫来到了府邸,李德福的医德她相信,而且当初救活重伤的萧子宁,也是他的医术。 所以,相比宫内的御医,她更加相信李德福和眼前这些身为她伙伴的医馆同仁。 “姑娘,快让老朽看看!” 医馆之人,虽苏苓的身份并不知悉,而碧娆在带着他们来到相府的时候,也多了个心眼。并未走正门,而是从侧门一路驾着马车而来。 所以,李德福只当这人是苏苓的娘亲,却不知道她也是齐楚相爷的二夫人! 苏苓侧开身子,站在一旁看着李德福细心的为凤茹筠诊脉,菱唇抿着紧张的弧度,气氛一度凝结。 少顷,诊脉的李德福脸色愈发沉重,苏苓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她终于能够理解,曾经看见了那么多失去亲人时的痛苦,是什么感觉了! “姑娘,夫人这病很是蹊跷!” “怎么说?” 李德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旋即站起身,说道:“老朽诊脉并未发现夫人有任何的病重之象,而且她的脉搏虽缓慢但还算有力,完全不可能是这般虚弱的表现!但老朽感觉到,她体内似乎有某种热气堆积,导致心塞郁结,不知是否与这种情况有关!” “热气堆积?什么病?” 苏苓听着李德福的阐述,但是哪怕她的头脑承袭了前世的记忆,也从未听过这种情况,转眸看着凤茹筠时,苏苓想到了什么,又蓦然开口:“李大夫,你侧一下身,让阳光照在我娘的脸上,你仔细看看,可有什么不同!” 李德福来不及开口解释,闻言顿时按照苏苓所说,就在侧开身子之际,方看到凤茹筠脸颊的一刻,顿时惊呼一声,“这……夫人怎会中了此种辛辣之毒?” “李大夫,你说清楚!” 苏苓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如果真的是李德福所说的中毒,那必然就绝非偶然。娘亲中毒,而石竹溺毙,这两者有无关系还有待查明,但既然她回来了,就誓死也要保护娘亲周全。 李德福见苏苓面目冷凝,不由得开始分析道:“姑娘,夫人脸上出现的红疹,若是老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中了夹竹桃的剧毒!此种毒物只有遇到阳光才会慢慢渗透,但是看夫人的情况,毒物应该是已经入体。否则在阳光的照射下,是不会有红疹出现的! 中夹竹桃之毒,素来是个缓慢的过程,若是没有半月或月余的时间,是不可能会产生如此大的效果的!姑娘,敢问夫人之前可有接触过任何夹竹桃的花叶或者干片?” “碧娆,你在凤霜苑周围看看,可有李大夫所说之物!” 苏苓冷着脸,心里这火气别提有多重。娘亲中了毒又什么热气堆积,这都是啥?她自知娘亲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平日就喜欢呆在凤霜苑内沉静的绣绣花,如果真是中了毒,她可不可以认为,作案之人就身在相府? 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所认为的相府平静安详,是不是也太扯淡了! 如今一看,平静安详倒是没有,暗潮涌动反而不少! 但转念一想,苏苓就回忆起之前在相府的夜晚,所发生的起火事件,似乎在什么凤家宝藏的传言出来之后,不光是她的生活,就连平素与人无怨的娘亲都变成了别人下手的对象。 这还得了?! 当她苏苓不存在? 苏苓和李德福正一同看着凤茹筠的脸色暗暗思忖之际,刚刚走出厢房不久的碧娆,又去而复返,站在门口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几名医馆大夫,随即蹙眉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这才走到苏苓的身边,问道:“小姐,夹竹桃长啥样?” 苏苓:“……” 碧娆,你特么是来搞笑的麽?这么紧张的时刻,你能不能严肃点? 一整日的时间,苏苓都呆在相府中什么都没有做,孤坐在软榻前,看着凤茹筠愈发憔悴和苍白的脸颊,心疼的直抽抽。 到底是谁在无形之中让娘亲接触到了夹竹桃的剧毒,而且之前碧娆在整个凤霜苑内查了一整圈,都没见多那所谓的夹竹桃。 现在已时值傍晚,期间苏宝生和赵春萍来了两次,但也仅仅停留了片刻便双双离去。 此时,苏煜正坐在厢房的外厅,端着茶杯脸色也不太好看。直到听见苏苓的脚步声从内堂传来,才放下茶杯看着她,“二娘怎么样了?” 苏苓沉着脸摇头,“没什么起色!李大夫也给看过了,若想要解毒还需要时间!” “在凤霜苑就没有任何发现吗?”苏煜说完就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而眼神也透过杯缘觑着苏苓的表情。 闻声,苏苓揉了揉眉心,落座在苏煜的对面后,直接端起已经有些沁凉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睇着苏煜,不乏轻嘲的笑道:“我身在相府的时间毕竟有限,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对付娘亲的话,你认为在事发之后,那暗处的人还会留下任何线索让我来查明麽?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苏苓一袭素色碎花的长裙的裙摆还带着淡淡的脏污,她回来的匆忙,一路上来回奔波也根本没时间换装。 而虽然裙装略显狼狈,但是她的眉眼间依旧噙着聪慧的伶俐,甚至一双担忧潜藏的眸子,依旧慧黠水灵。 她的反问,让苏煜心头微惊,不期然的就顺口说道:“如果是我,必定会销毁所有能够让人发现我的证据!” “那不就得了!我回来的本就晚了,相府人多事杂,如果有谁想要毁灭证据,简直是易如反掌!”苏苓说着就定睛看着苏煜的表情,见他也明显噙着疑惑,心里也明白他对此事看来也一知半解。 正想着,苏苓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抬眸继续问道:“石竹现在在哪?处理了吗?” “还没,正放在荷花池外不远处的草房中,二娘突然病重,府里都为她的事情积极奔走,石竹的事好像还没有定夺!”苏煜睇着苏苓如发着光的俏脸,眼眸闪烁着,不由得生生移开视线。 他总是觉得,在苓子认真想事情的时候,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忘怀甚至极具吸引力的光芒,那种沉着冷静又不失聪慧的表现,是很多女子所没有的! “那我去看看!” 苏苓想都不想就直接起身往外走,苏煜也没成想,这已经黑幕降临的时候,她还敢去看死人?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在这帮我盯一下娘亲,我去去就回!”苏苓边走边开口拒绝了苏煜的同行,在她看来,这府邸如今真正能够信得过的,除了老爹苏宝生,可能也就是苏煜的。 至于苏傲,她和那位名义上的大哥没有太多的接触,只知道他平日里都以朝堂的事情为重,而且一般来说,稳重又沉着的贵公子,是看不上她这种脾性和作风的! 相府的荷花池,位于前院和后院中间的位置。对于相爷苏宝生这一辈子只娶了两房夫人,在外界看来,已经算是奇葩的存在了。 毕竟三妻四妾,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够满足那些习惯左拥右抱的男人,更遑论凤茹筠的身份,基本上已算得上是和赵春萍平起平坐的平妻了。 是以,后院只有两房夫人,而且素问两者相处融洽,所以相府的后院永远都是平和安详,这荷花池平素也多半有一些婢女来此游玩,赵春萍平日要打理府中的生计用度和中馈,而凤茹筠喜静,自然也鲜少来此放风观景。 如果放在平时,说是石竹不小心跌入水中溺毙,或许情有可原。但放在今日,凤茹筠重病在榻,这情况就巧合的诡谲了。 彼时,苏苓对月而立,站在荷花池的池边,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水映月的美景,眼里却冷光尤甚。 这荷花池的周围如今已经围上了凭栏,正因为石竹的溺亡,才会让众人小心谨慎的对待。但若是想要找到石竹的死因,恐怕还得看看她的尸体才能明了! 苏苓站在荷花池喟然一叹,石竹跟着娘亲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光景了,没想到临终前竟是这种下场。 举目看向荷花池不远处的草房,苏苓眼眸一暗,直接踱步而去。映月荷花池边,水波缓缓随着夜风浮动了几许,而后回归平静。 草房中,乃是平日下人堆放打扫用具的地方。拉开草房的木门,苏苓直接就感觉到一阵扑鼻的腐朽味道。 石竹的尸体已经在这里停放了两日,而夏日炎炎,温度越来越高,加上草房内本就不通风的空气,自然味道也不会好闻。 苏苓走到草房窗口的位置,将烛台上的豆灯点燃。房内凌乱的一切,在烛影的闪烁下,有些森森的鬼魅之感,而房中正中央的位置,一张简单陈列的木板chuang上,正摆放着石竹的尸体。 对于鬼魅之说,苏苓从未怕过,哪怕愈益低垂的夜幕,也不会让她有任何惧怕的心思。苏苓娇小的身影倒映在地上面,站在石竹的尸首身前,凝眉观望。 她身上的衣物似是已经被换过,而苍白的脸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有些骇人。苏苓眯着眸子,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蹙眉看着的石竹,忽地苏苓眼眸一动,目光定在了石竹的脖颈处。她被人换了新的衣裳,衣领高高的贴在脖颈处,而就在衣领的边缘,苏苓眼眸尖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当她伸出手慢慢凑近石竹的衣领处,缓慢的先开一隅之际,果然就见到淡淡的尸斑已经从她的脖子上闪现出来。 但正因为这尸斑,苏苓的脸色愈发紧绷。 据她所致,只有正常死亡之人尸斑才会是这种暗淡的红色,而若是溺水死亡的人尸斑必定呈现淡红色。 此时,石竹的脖子上,暗红的尸斑一块块凝结,完全不该是溺水之人的表现。 想到这些,苏苓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出手在石竹的肚子和肺部探寻了一瞬,除了冰冷僵硬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水分存留的迹象。 若是溺水之人,肚子内会有大量的水分残留,但是以上的种种,她都没在石竹的身上发现,而且一般若是抛尸入水,表面上看起来似是溺水而毙,但内里却和溺亡有着天差地别的表现。 果然,石竹绝非溺毙,而是有人故意杀之! 相府啊,卧虎藏龙说不上,但是看样子居心叵测的倒是大有人在! “谁!” 忽地,苏苓正想着再石竹的身上检查的更多的可能性时,门外一声异响惊动了她的感知。回身快速走向木门,伸手而推,木门却毫无所动。 紧接着苏苓迅捷的跑至狭小的窗口,正想要窜身而出时,一大簇火光从外扑面而来。苏苓不得已在窗台上腾空一跃,半空中旋身后落地,而就在她脚边的不远处,火光开始在草房铺满了草地的地面上蔓延肆虐。 苏苓紧紧盯着地面上的迅猛而起的火光,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一团投射入内的火苗,似是一堆正在剧烈燃烧的衣物。 是谁,半夜知道她来此,而且还以衣物燃烧扔进草房,这人很明显应该知道草房内全是木质品,一旦遇火,必然会迅猛而起。 果然,对方看到她来查探石竹的情况,就坐不住了麽? 苏苓没有任何心惊肉跳的感觉,反而看着渐渐加大的火势,唇角闪现嘲讽。 能不能玩点有新意的?要么放箭少了竹林,要么放火烧了草房,尼玛,你以为你是小苹果儿啊,火火火火火! “啊,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快点救火!” 草房瞬间蔓延而起的火势,肆虐的火光很快就惊动了相府的下人。 苏苓站在草房中,听着门外的喊声,无聊的撇撇嘴,能不能有点心意?每次着火都是这几句,词穷啊?! 地上的稻草燃烧极快,不消多时已经开始烧向陈放着石竹尸体的地方,苏苓沉沉的叹息了一声,随后仰头凭空说道:“上面看戏的,能不能有点爱心?没看到我深陷火海?还是不是人!” 若是此时有人在草房外,一定会因为苏苓的话而大为惊讶。她莫不是傻了,一个人对空喊谁呢! 但,要是没有点自信心,苏苓也不可能让自己露出这幅姿态。 周围沉静着,除了门外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传来,就剩下草房内渐渐加大的火势和被烧之物的劈啪声。 随之,便传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第754章 操呢 随着一声略显戏谑的语气,草房的顶上瞬间洞穿,一个在深夜中不乏狂魅的身影飘然而落,且落地站定后,似是还嫌弃的对着周围冒起的浓烟和气味不屑的以手在鼻端挥动。 苏苓双手环胸,看着再次恢复了一身眨眼红色的权佑擎,撇撇嘴,道:“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凰胤尘那厮呢,估计也只有他会臭不要脸的看我热闹!结果,没想到堂堂权太子也有这等嗜好?” 权佑擎听着苏苓淡淡的讥诮,俊彦妖冶的脸颊几不可察的抽搐了几下,干咳一声后,说道:“本宫今晚难以入睡,所以出来闲逛,正好看见这边有火光,就想凑个热闹,没成想这么巧,就遇见你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是吗?你权青国的人都是这么论缘分的?” “那你看,缘分是打不散的!依本宫看,你就别期望凰老三能来救你了,就他那德行,估计巴不得你烧死!” 权佑擎煞有介事的戏谑着,而在一片火光中,暗暗观察着苏苓的表现,结果见她没有半分动容,心里的无力感更甚。 这还是不是女人?深夜看见死尸能面不改色,被火围困还能如此冷静,他这几年是不是书读得太少了! 齐楚国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的?! “权太子,承蒙你这句话的照顾,我祝你在这里能早死早超生啊!”比毒舌,苏苓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 就权佑擎这厮,还想以言语来刺激她,不知道她活了两辈子,知道的东西比他吃的肉还多! 随着苏苓的话音落下,权佑擎就感觉自己眼前人影一闪,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就见苏苓灵敏的踩着木板chuang的边沿,双脚用力向上一跳,如灵猴般就抓住了草房顶端的木梁,旋即她双手用力,笔直的双腿在空中荡漾出一条弧线,眨眼间就站在木梁上,还垂眸看了他一眼,直到她已经从房顶窜了出去的时候,权佑擎这才回神。 他怎么有一种,被她给抛弃的错觉? 草房内的浓烟越来越重,权佑擎嫌恶的四下看了看,甚至在飞身而起的瞬间,还对着石竹的尸体恶心了一番。 这大半夜的,看见这么惊悚的场面,他的宵夜还能不能吃了! 飞上房顶后,浓烟已经从房顶的瓦砾上滚滚而出,权佑擎举目四望,结果却没看到苏苓的身影,不由得深蹙眉宇,又忍不住四下打量。 “房子要塌了,你还不下来?” 一声清清凉凉的话从草房后面传来,权佑擎站在房顶探身观望,当看到苏苓正邪邪的依靠在一棵梧桐树下说风凉话时,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从房顶一跃而下,两三步就走到苏苓身边,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语气不善,“你良心被狗吃了?净说风凉话!” “你有良心,你掏出来给我看看?”苏苓斜睨了一眼权佑擎,面对他没由来的怒气,完全不放在眼中。 此时,她俩身在草房后面的几棵梧桐树下,宽大的枝叶和树干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所以她也能毫无顾忌的在此时,观察着草房前喧闹的景象。 “说实话,刚才你在房顶上的时候,可看到下面是谁纵火的?”苏苓环胸斜倚在树干上,清脆的嗓音传入正失神的权佑擎耳中,让他蓦地回神。 权佑擎闻言,菱唇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尾勾着妖娆的暖光,皓白牙齿在草房火光中还闪着熠熠光芒,俊美如斯的表情,缓缓开口,“你猜啊!” 苏苓:“……” 太不要脸了! 苏苓瞥着权佑擎明显挂着得意的神色,菱唇微勾,什么也没说,反而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正当权佑擎以为她要生气的时候,就听见苏苓扯着嗓子忽然喊了一句,“救命……唔!” “本宫认输!” 权佑擎怒瞪着苏苓,一双手分别扣着她的后脑和她前面的菱形小嘴。太憋屈了是不,他就想在她身上找点乐子,怎么特么到最后都吃瘪的都是他? 苏苓含笑的眸子渐渐闪现熠熠精光,拍开权佑擎的爪子后,就扬眉说道:“看见没看见?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权青国的太子趁夜潜入相府偷取机密,你就赶紧说!” 权佑擎:“……” 这女人是阎王爷派来整他的吗?能不能有点身为女人的自觉?能不能像个女人一样? “楚夜,带上来!” 在权佑擎狠狠的瞪着苏苓,一脸不甘愿的时候,就听他语气骤冷,随即就开口低声说了一句。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苏苓和权佑擎同时回身。 彼时,楚夜手中正钳制着一名身着王府奴仆衣裳的男子,一步步从旁侧的树边走来。苏苓见此,美艳含笑,却绽放冷光。 侧目看着权佑擎,丢下一句后,就奔着楚夜走去,“你终于干了件人事!” 权佑擎气结语塞,有这么夸人的? 他今晚就是多余,就该让这丫头在草房里烧死才好! 苏苓站在楚夜的身前,丝毫不理会楚夜眼中太多的打量和探视的暗芒,眯着眸子觑着那名下人,问道:“身为相府的人,你这么恨我吗?” 权佑擎一听苏苓的询问,顿时有些古怪的感觉。她是不是傻?一个下人能做这种放火烧人的事,肯定和某个主子有关,她这么一问,不明显给这下人独揽全责的机会? 不对劲啊! 下人见到苏苓之际,明显瑟缩了一瞬,而听到她的询问后,也是眼眸微闪,旋即在她布满锋芒的神色中,不期然的就垂下了头。 苏苓一点点的打量着他,目光从他的脸颊慢慢往下看去,当见到他的双手上还有着不寻常的红润,以及他虎口上带着淡淡的老茧时,不由得叹息一声,随后就在权佑擎和楚夜双双专注的视线里,猝然狠戾的一脚,就踹向了男子的胯下! 权佑擎见此,浑身紧跟着一抖,好疼! 楚夜更是瞠目结舌,放开仆役跳离了两米远! 这位姑娘,好吓人! 那仆役没想到苏苓会骤然有这样的举动,胯下受袭,那种疼痛哪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整个人脸色顿时苍白,抱着双腿就滚到了地上。 “哎,原来是个哑巴!” 权佑擎微惊:“你怎么知道?” “你要不要试试?”苏苓脚尖在地上微微勾起屈腿之际,对着权佑擎挑眉询问了一句。 而见此,权佑擎也蓦然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本宫也觉得,他是个哑巴!” 楚夜:“……” 谁能告诉他,这特么怎么能看出来是个哑巴的!太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节操呢! 苏苓明显看得出权佑擎不懂装懂的神色,也不打算多理会他,直接蹲身在奴仆的面前,看着他,细声问道:“疼吗?” 那奴仆满头大汗,看着苏苓的眼眸闪现惊慌和恐惧,而不待他点头,苏苓就低声说道:“你今晚做的事,足以让我灭了你满门,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做的这件事,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你若觉得可行,就点头!” 奴仆眼眸中噙着挣扎望着苏苓,似是在权衡着事情的利弊,而苏苓也不着急,慢慢的从地上拿起了一根枝条,缓缓的写着什么。 片刻,奴仆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是越来越凝重之际,才缓缓点头。 而他眼眸中,也瞬时闪过一缕暗藏的幽光。 苏苓在地上书写了几个字后,随即就看着他,问道:“你识字吗?” 奴仆微怔后,继续点头。 苏苓暗笑,随即用枝条指着地面,“你看看,这三个字是不是指使你的人?” 奴仆在地上蠕动了几下,随后看着苏苓在草地上所写的几个字,几乎是眨眼间的光景,便不停的点头! 权佑擎站在一侧蹙眉,此时见奴仆点头,也好奇的走上前,结果当看到苏苓写的字迹后,顿感头顶浓烟滚滚雷雨交加! ‘权太子脑残!’ 卧槽,她今晚是不是脑子被烟熏傻了! 不消片刻,直到仆役停止点头后,苏苓才丢开手中的枝条,拍了拍手冲地上起身,又回身看向已经面目全非的草房时,幽幽的说了一句,“把他丢进去吧!” 楚夜惊! 权佑擎不解! “不问了?” 苏苓闻言侧目看着权佑擎,灿然一笑,“一个哑巴,又大字不识,从他身上你认为能问出什么来?他既然敢做这件事,应该就不怕被发现! 想来这对付我的人也是煞费苦心,找了这个身手还算可以的奴仆来放火,可惜他遇见了你们!” “你怎看出他不识字的?” 权佑擎的疑问越来越多,这还没两下子她就这么能肯定,可他一点也没觉得! 那奴仆听到苏苓的话,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发抖,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做出任何求饶的举动。 苏苓见权佑擎和楚夜都明显诧异,不由得叹然,“你俩,智商是硬伤啊!我刚才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们可听到任何声音了?” 权佑擎和楚夜,摇头! “他如果是个刚硬的分子,就算我割了他弟弟,他也不会倒在地上这般表现。很显然他并非硬骨头,那种疼痛他是真的忍受不了!试问,在剧烈的疼痛中,谁能忍住不嚎叫?” 苏苓说着挑眉,权佑擎和楚夜,再次摇头! 微微抿着菱唇,苏苓见权佑擎和楚夜两人乖宝宝模样的望着自己,语气也微微低缓了几分,道:“方才,我让他看看地面上的三个字,是否是指使他的人!他点头了,对不对?” 权佑擎一瞬间脑洞大开,指着地上的奴仆就骂道:“嘶……你才是脑残!这明明是五个字,你不识字还装什么文人墨客!楚夜,把他给本宫扔进去,真是浪费时间!” 直到楚夜懵懵懂懂的揪着他的后衣领子,在他无声的挣扎中,直接从草房的后面将人丢进火海后,苏苓才嗤笑一声,“现在里面有两具尸体,有人应该会高兴了!” 听到苏苓的话,权佑擎不期然的就蹙紧了眉头,“你知道是谁了?” “暂时不知道,但是心里有了人选,只需要时间去鉴定了!权太子既然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去我凤霜苑坐坐如何?” 难得见苏苓如此一本正经的邀请自己,但是回想起白日在远方来酒楼里遭遇到的恶整,此时他心里还有些余悸未消。 不禁抬高身价,对月诉说,“本宫乃是正人君子,尘王妃此举怕是不合适吧!” “那就赶紧滚吧!” 苏苓呲着小白牙,在权佑擎故作高尚的举动中,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膝盖骨上,要不是有事想问他,她会请她去凤霜苑?! “嘶……”权佑擎瞬间抱着膝盖原地蹦跳,同时瞪着苏苓的身影,压低嗓音喊了一句,“你这女人是水泥做的吧!怎么油盐不进呢!” “太子,咱回吧!” 楚夜站在一旁,已经无法直视自己太子的作风了,此时他感觉齐楚的氛围不太好,他应该让太子尽快回国才对! “你先回吧,本宫还没进过女人的暖帐,今晚去开开眼!” 楚夜站在已经快燃烧殆尽的草房后,看着权佑擎疾风飚出的身影,泪流满面又风中凌乱了! 太子,那是尘王妃,尘王妃! 你要是进了他的暖帐,尘王会抽你的筋吧! 待楚夜离开后,草房前面越来越喧闹的上面中,有两抹人影,从另一棵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三爷,怎么办?” 临风感觉火烧眉毛了,如果真的让权太子进了王妃的帐幔,那还得了! 某老三的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凌厉凛冽,黑瞳之中甚至比草房的火势更大,且有渐渐蔓延的趋势。 凤霜苑内,苏煜此时在房间中坐立不安,他知道荷花池边草房着火的事情,但是心里又对苏苓离去时的话谨记。 如今,不光是她开始有怀疑,就连他也是心中有着不少的想法。 二娘在相府突然病重,这情况他本就觉得蹊跷古怪,加之方才他和苓子之间的分析,如果真的有人想对二娘动手,恐怕他若是轻易离去,必定会成为别人下手的好时机! 内堂里面,碧娆也有些坐不住的守在软榻边,她也同样是答应过小姐,要寸步不离的守在这! 但是好在,她心里对苏苓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伦比的地步,她明白就算草房着火,小姐也绝对没有事。 这是一种信念,一种在她未来跟着苏苓走过千山万水看遍世事繁华后,依旧从未动摇过的信念! 门外,苏苓和权佑擎一路斗嘴而归,苏煜在听到声音后,顿时起身走到门口,当看到背光走来的两人时候,特别是见到权佑擎之际,他明显一愣。 “哟,这不是苏家小二爷麽?好久不见啊!” 权佑擎穿着像是一只花蝴蝶一半,金丝滚边的红色烟纱衣袂在房间烛火中闪着细碎的金芒,妖娆生姿的繁花织绣在他的衣袂上仿佛开出了艳丽的花朵。 而苏煜同样平素习惯了张扬的装扮,但和权佑擎相比,却有些小巫见大巫!更何况,此时苏煜挺拔的身上一袭素袍,自然和妖娆魅惑的权佑擎之间就拉开了距离。 苏煜凝眉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权佑擎,随即转着眸光,看向苏苓,语气带着清浅的不悦,“苓子,你怎如此没有分寸?” 苏苓惆怅的看着苏煜,随后又瞥了一眼自顾自如入自家门扉的权佑擎,看着苏煜,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二哥,我有分寸,你放心!” “这还有分寸?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麽?” “哎哎,苏家小二爷,你对本宫的偏见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无非是因为本宫长得比你美,穿得比你好,你能不能度量大一点?再说了,这里是她的房间,你管太多了吧?” 权佑擎此时已经直接登堂入室,落座在桌前,拿着一只杯盏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说完话后,缓缓送入嘴边喝了一口,结果才发觉茶水已凉,脸上嫌恶的蹙了蹙眉。 “权太子!既然你知道我对你有偏见,还如此堂而皇之的进来,你权青国的礼仪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苏煜随着权佑擎冷声出口讽刺,而权佑擎除了和苏苓争辩无法胜出外,对于其他人他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彼时,权佑擎故作轻佻的望着苏煜,随即目光在他和略显无奈的苏苓身上来回看了一圈,端着茶杯在手中轻轻摩挲后,轻嘲之话脱口而出,“苏家小二,你说话就说话,不带人身攻击的!你这样表现,会让本宫误以为你喜欢你妹妹的!这可不行啊,她今晚是本宫的人,你想争chong换个时间吧!” 轰的一声,苏煜感觉自己脑海中因为权佑擎的话有一瞬的爆炸反应。心头失速的跳了起来,甚至如鼓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自抑! 苏煜双手紧紧绷在身侧,最终在权佑擎略显深意的眸光中,他对着苏苓说道,“苓子,你好自为之!” 话落,苏煜转身离开。 可看在权佑擎的眼中,却如同是耐人寻味的落荒而逃! “没想到你和二哥也认识,你仇家也太多了吧!” “你看你说的,明明是你们家老二对我有偏见!”权佑擎说完后,就打量着苏苓半垂着眸子的俏脸,旋即便含笑着意味不明的说道:“你看着漫漫长夜更深露重的,本宫彻夜不眠的留在这里,不如咱俩做点什么?” “废话真多!跟我来!” 苏苓带着蔑视,狠狠剜了一眼权佑擎,随即莲步轻移,转身就奔着内堂的方向走去。见此,权佑擎眉宇一蹙,对她的做法在眼眸深处闪现微微的冷光。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俊彦上已经绷着凛然的弧线,一直跟着苏苓的步伐,走到内堂之际,见她作势要推开门,不禁揶揄又不乏讽刺的问道:“你这样做,凰老三知道吗?” 不用多想,苏苓也知道权佑擎的想法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轨道。在双手放在门扉上的刹那,回眸望着他,冷笑,“收起你的想法吧,你脑回路是不是异于常人?” 当权佑擎还没整明白啥叫脑回路的时候,就见苏苓直接推门而入。而房间内的药味也瞬间扑面而来。 这下,权佑擎才收敛起一些心思,带着少许的犹豫和踌躇,缓缓踏入了内堂。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兔子一样的碧娆,听到苏苓的声音后,直接就从软榻边起身奔着她冲了过来。 苏苓见此,心里宽慰又心疼的看着碧娆,“别担心,我没事的!娘怎么样了?” “夫人还没有醒,不过她中途一直在喊小姐的名字,半梦半醒的感觉!”碧娆顺着苏苓的视线看着软榻上的凤茹筠,心里也是无能为力的叹息着。 苏苓放开碧娆,随后喊道,“权太子,请移步!” 权佑擎:“……” 闹半天是来看人的,他就说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未免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权佑擎随着苏苓的步伐走向软榻,当见到上面的妇人时,直接就开口:“这是你娘吧!” “嗯,我之所以让你跟我一起进来,是因为我娘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身边的大夫跟我说,她中了夹竹桃的毒,但是现在宫里的那些御医,却对我娘的情况束手无策!所以,你本身来自权青国,我是想问你,我娘这种情况,你可有见过?” 苏苓说着就从烛龛边拿出了烛灯,小心翼翼的放在凤茹筠脸色一侧的时候,权佑擎便清晰的看到她脸颊上闪现出的红点。 脸色渐渐也变得郑重其事,摸了摸下巴后,说道:“本宫记得,夹竹桃在权青国是属于禁花的,因为其毒剧烈无比,所以一般人家都不准培植! 当年本宫来过齐楚几次,似乎也听说过,夹竹桃是不准公然培育或种植的,你娘若是中了夹竹桃的毒,就必然但是有人针对她!”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在你们权青国可曾有人中过这种毒,或者最终是以什么方法解毒的?”苏苓正色的看着权佑擎,她希望没有问错人。 娘亲现在这种情况,是断然不能够对外大肆宣扬的。因为凤家宝藏一事,她和娘亲都已经快成为众矢之的,若是娘亲的事情被外人得知,只怕她这条命真的会被折腾没的。 而且,她之所以会询问权佑擎,就是想知道,让李德福都相当苦恼的棘手问题,在齐楚之外的权青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方法解毒! “这……” 权佑擎站在软榻几步之外的地方,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关于夹竹桃的事情。 苏苓见他面色为难,且陷入沉思,也不想强人所难,很快就说道:“如果没有就算了。但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权青国具体有没有特例,本宫需要回去命人查一下,近几日再给你消息!不过,本宫倒是觉得,你不如在齐楚京师里,悄然调查一下,近来可有什么地方出现过夹竹桃!” “嗯,你走吧!多谢!” 苏苓在关乎到凤茹筠性命的事情上,是极为小心谨慎的,而权佑擎所说的事情,她也正在暗中安排着。 此时看着软榻上的凤茹筠,苏苓的侧脸扬起了一阵慎重的表情,她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权佑擎呲目的看着苏苓的身影,她大半夜把自己找过来,在这站了半天,问了几句话后就拉倒了? 就算知道她心里为她娘亲的事情担忧着急,但是今晚发生的一切,难道她都打算不管了吗? “你这……卸磨杀驴的做法也太让本宫伤心了!再怎么说本宫也帮你抓到了纵火之人,你都没几句感谢的啊?” 权佑擎站在旁边有些抱怨的睇着苏苓,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为凤茹筠擦拭脸颊的动作,忽然间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多余?! “权太子,你想要什么感谢?” 苏苓:“……” 凰老三,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话落,人影至! 苏苓和权佑擎不期然的面面相觑,这熟悉的冷言冷语,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 而且,还是直接走进了内室! 他丫的就不怕她正和权佑擎办事麽?真特么没眼力界! 苏苓回身继续拿着丝巾给凤茹筠擦拭着脸颊,而权佑擎也面色无异的靠在软榻的帐幔边,至于碧娆则只能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眸子,有些惊惧的看着凰胤尘如约而至。 凰胤尘如踏月而来,跨步缓缓走进内堂时,桃花眸沁着冷光,微眯着眸子睇着苏苓和权佑擎。他的身边还伴着临风,只不过临风这会正低着头跟随,根本不敢抬眸,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哪知道凰胤尘前行了两步之后,便站定在原地,鼻翼微龛,似是在嗅着什么。其跟随的临风,低眸垂首毫无意外的就撞在了凰胤尘的后背上。 捂着额头抬眸,猛地大退了两步,脑门感觉都要冻冰了! 三爷这身上也太凉了! “凰老三,来的不是时候啊!”权佑擎靠在帐幔边,斜斜的睨着凰胤尘,菱唇不太客气的直接冷言相对。 凰胤尘的眸光一寸寸看向权佑擎,薄唇凌厉的弧线仿佛挂着冰碴,蓦地说道:“权太子认为什么时候正合宜?” “你不来,正合适!” 权佑擎带着淡淡的轻蔑,狠剜了一眼凰胤尘。别以为他刚才不知道这厮就藏在草房周围,明明他们两个差不多时候到的,结果他不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苏苓深陷火海。 这会来装腔作势,鄙视你,懂不懂! “权太子,这是齐楚相爷之府!” “废话,本宫知道!” 权佑擎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苏苓,随即上下打量着凰胤尘,略带嘲讽的开口:“你大晚上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本宫,这是你老丈人家?你什么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反而爱管闲事了!” “临风,给权青国皇帝修书一封,将今晚所发生的事,如实禀告!”凰胤尘的眉眼间淬的满是戾气,深邃如鹰隼的眸子若刀锋出鞘。 “是,三爷!” 权佑擎闻此,脸色几不可察的色变,讽刺的神色更加明显,“凰老三,咱能要点脸麽?打不过本宫,又说不过本宫,还想玩告状这一套?你三岁啊?” “你们俩,赶紧滚!!” 这厢权佑擎和凰胤尘你来我往间,吵的不亦乐乎。但苏苓就不高兴了。 这是她娘的厢房,而且娘亲还在生病中,他俩这样不停的交锋,会让她有一种在争风吃醋的错觉的! “丫头……” 忽地,还不待凰胤尘和权佑擎双双觑着苏苓开口时,众人就听见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悲戚又心酸的喊叫。 苏苓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她听得出这应该是老爹苏宝生的声音。细细回想,才发觉之前她从草房回到凤霜苑的事,除了苏煜相府其他人并不知道! 而因苏宝生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吼,苏苓心里也计上心头。如果有人想让她死,也许在看到草房里面的两具尸体后,会误以为是她和石竹! 但如果她‘死而复生’,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某些人应该会泄露马脚吧! 哪怕她一直没有说出口到底心里怀疑的是谁,但在之前草房边,如果权佑擎多加留心的话,必然会发觉,苏苓当时指着地上的字,分明说的是‘这三个字可是那人的名字!’ 三个字的名字,显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诚如苏林自己所说,有了想法却只需要再鉴别就可知悉! “这……太心酸了,简直让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啊!”权佑擎听到苏宝生仿佛从远远的天边传来的声音,荷花池距离后院并不远,很明显他应该是悲痛欲绝之下,才大吼将这声音一直传进了凤霜苑的内堂。 权佑擎煞有介事的说着,甚至还用衣袖在眼角擦了擦,惺惺作态的模样让苏苓不由得啐了他一口。 随即,苏苓脑海中迅速的想着对策,仅仅须臾光景,唇边就闪出狂狷的邪笑,转身拉过碧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而碧娆的反应则是瞪大了眸子,略显惊讶。 “小姐?你确定?” “嗯去吧,记得演的像一点!” “好嘞!” 碧娆疾风飚出内堂,直到她离开,权佑擎也没整明白苏苓到底要干嘛!而凰胤尘此时已经没事人似的落座在内堂靠墙的椅子上,微拢着眉宇,垂眸似是假寐! “权太子,帮个忙!” “干啥?”权佑擎略带推拒的看着苏苓,甚至双手还瞬时捂住了胸口,身子微侧,仿佛在保护节操一般! 苏苓嘴角抽搐的望着权佑擎的举动,旋即又看了看如一尊冰雕般的凰胤尘,不禁打消了请他帮忙的念头后,起身往外走,同时对着权佑擎就直接丢下一句话,率先走出了房门,“你要是愿意帮,就跟我来!” 权佑擎:“……” 有这么求人帮忙的? 到底谁求谁啊?! “看见没,谁在她心里地位比较高!”权佑擎得意洋洋的睨着端坐在椅子中的凰胤尘,旋即便像是一只傲娇的花孔雀,翘着尾巴走出了内堂。 直到他和苏苓的身影双双离开凤霜苑后,凰胤尘半眯的眼眸瞬间开阖大亮,侧目睇着临风却意味深长的暗暗点了点头。 临风见此,直接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掏了的半天,待拿出了一个精巧的锦盒后,慢慢打开之际,便走向了软榻…… 草房着火,这次是真的惊动了整个相府中人。此时,火光已经渐弱的场面中,苏宝生站立不稳的由苏傲扶着,赵春萍站在两人身侧,身边也由婢女搀扶,但情绪的波动不及苏宝生的明显。 下人匆匆提着水桶,不停的在灭火,而已经彻底塌陷的草房门前,两具炭黑的人形尸体正摆在地上。 “丫头,丫头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苏宝生老泪纵横的捶着自己的胸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黯淡的火光中,照亮着脸颊一直紧绷的赵春萍,而她的视线时而闪烁着,却一直定在草房前的某具尸体上。 “爹,节哀吧!” 此时,苏煜并不在场,而苏傲只能搀扶着苏宝生的尸体,脸颊也隐晦的带着痛楚,身边的人影杂乱,而他的内心也烦躁不安。 相府最近的事情多发,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人手忙脚乱且不知所措。之前有下人回禀,亲眼看见苏苓走进了草房,而没过多久草房就直接着火,此刻又从里面找到了两具尸体,任谁也会直接当成是苏苓和石竹的。 苏宝生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身躯正想要走进地上焦黑的尸体时,身后蹬蹬蹬的跑步声传来,还没等众人回神,碧娆就窜了出来,也不顾形象,直接就扑倒在地上,对着其中一具尸体就开始鬼哭狼嚎。 “小姐,小姐啊,你死的好惨!我的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丢下我了啊!小姐,小姐……”碧娆这哭泣才算是真的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苏宝生和苏傲双双看着碧娆痛苦不已的直捶地面,心里也染上了哀恸。 而就在碧娆出现的一霎那,赵春萍的眼眸一暗,眉宇间竟似是微微舒展了几分。由着婢女搀扶走上前,低声劝诫道:“难得你这婢子对苓儿如此衷心,苓儿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的!” 碧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头,紧接着身子一转,双手就抱在赵春萍的膝盖上,仰头看着她,婆娑着泪眼真真切切的说道:“大夫人,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找到暗害小姐的凶手!不能让小姐枉死啊!大夫人,奴婢求求你了!” 赵春萍闻言脸色一变,而她身边的婢女也同时将碧娆从她的身上拉开,那婢女说道:“碧娆,你别伤心了!” 苏宝生眼见一个奴婢都这般真性情,不由得捶胸叹息,“老大,你说老夫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茹筠现在的情况,若是知道丫头出了事,怕是再不会原谅老夫了!” “老爷,妾身认为,苓儿遭遇意外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妹妹了吧!妾身害怕她受不了,万一……万一……” 赵春萍回身且暗中后退了几步,以自认为隐晦的方式远离了碧娆的拉扯,随即她便看着苏宝生,语气中似是还带着淡淡的惆怅,见苏宝生如此痛心疾首,她的表情也在火光中愈发显得难看,“傲儿,你先扶着你爹回去吧!” 第755章 你送一只活王八是怎么回事 赵春萍望着苏宝生步履踉踉跄跄的离开荷花池附近时,这才和身边的婢女四目相对,眸中不言而喻的精光也慢慢毫不掩饰的绽放而出。 还跪在地上的碧娆,余光在看到某处传来的暗号时,身子不由得往后挪了几分,而就在赵春萍脸上的暗芒还未消退之际,一声绵绵无力又略显空远的声音,在草房边猝然响起: “大娘……我死的好惨啊!” 所有人包括还在提着水桶正要往回走的下人,听到这一声低沉恐怖的话,霎时间全部愣在原地。 而赵春萍脸上闪现出惊慌和惧怕,不由得立刻拉住了身边婢女的手,“翠竹,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婢女翠竹的眼眸不停的打转,手臂上被赵春萍捏的生疼也毫无所知,瑟缩了一瞬,结结巴巴的说道:“夫……夫人,好像听到了!” “大娘!” 忽地,就在整个草房周围,临近子时之际,安静了片刻的周遭,骤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险些让众人以及赵春萍吓破了胆。 赵春萍不停的抖着身子,紧紧的挨着翠竹,而已经不少下人,在此时落荒而逃。 “大娘,你救救我啊!” “小姐,小姐是不是你啊!”碧娆似是还嫌事不大,听到这声音后,反而脸上挂着激动对空喊了一句。 安谧的府邸上空,几乎全是这种鬼魅般空灵又绵长的话语,赵春萍惊慌的眸子四处观望,从身后到身前,就在她转眸回望之际,眼前一抹红影如鬼魅划过,顿时让她惊声尖叫:“啊……” “不是我……不是我!” 赵春萍死死的闭着双眸,因为眼前一抹如幽灵般的魅影划过后,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衣裙的宽袍大袖,让她略显狼狈的在地上挣扎着,直到和翠竹两人好不容易从地上起身,跌跌撞撞的就往回跑,唇角不停颤抖,头发上的发饰玉佩散落了一地。 荷花池边,因为出现在午夜骇人的鬼哭,很快就半个人影皆无。好在草房的火已经灭了,眼下只剩淡淡的青烟从上面飘然窜入空中。 “这就完了?” 当人影散去,权佑擎和苏苓从草房的后面慢慢走了出来,碧娆此时也颠颠的站起身,跑到她身边,笑得格外歼诈。 “不然呢!”苏苓的俏脸紧绷寒霜,如果说上次凤霜苑竹林起火让她对赵春萍有了怀疑的话,那么这一次她完全可以肯定,此事和她有绝对的关系! 上次她就认为赵春萍看似无意的相撞有些巧合和古怪,若不是她身手灵敏,只怕就要因她的举动而跌入竹林火海。 虽然她事后对此极力的想要找到赵春萍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却发觉,赵春萍如此做,动机竟然很难辨别。 她之前就说过,自己的女子,而娘亲又从来都不争chong,所以偌大的相府才会平静祥和,而赵春萍身为主母,地位不凡又有两个儿子,就算丞相老爹对娘亲多有疼爱,却对她也根本构不成威胁。 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如今已经嫁了出去,如同泼出去的水,娘亲在这府邸的日子也就更加安静无争,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极有好感的赵春萍,竟然会暗中给她使绊子!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麽! “什么不然呢!看样子你应该是早就怀疑她了吧?今晚你就做到这份上,就这么放过她了?不打算拆穿?” 权佑擎略带好奇的看着苏苓,通过几次的接触,尤其是今晚上发生的事,让他更加有些看不透苏苓。 明明是可以拆穿那恶毒妇人的最好机会,可她却就此收手! 究竟谁脑残?! 苏苓略略的望了一眼权佑擎,微微收敛的紧绷的情绪,喟然一叹,“拆穿她没有好处!再说,我只是为了确定心里所想,暂时不拆穿她,也不是为了她!” 她之所以做到这个份上,无非是临近拆穿的关头,想起了苏宝生和苏煜,如今她谁都可以不理会,但是唯独这两个人,她需要给他们时间和慢慢发掘真相的机会! 如果苏宝生知道她没死,必定会很高兴!但是萦绕在他心头另一个伤心的事情,便是娘亲如今昏迷不醒的情况。 她虽然对赵春萍在今夜有了另一种看法,但不能为了她自己,就用这样残酷的事实再给苏宝生和苏煜一个沉重的打击。 同时,她也看得出,苏宝生对娘亲是疼爱的,但是对赵春萍也并非是无感。再怎么说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原配,而且还有两个出色的儿子。 而且,就算赵春萍想害她,也总要让她找到她的动机和理由。最终,不论怎么说,赵春萍的做法,对她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件事她可以暂时放在心里。 至于经过今晚的事情一吓,想必赵春萍也会有所收敛。她的内心里,其实并不想让相府因为自己而有任何破裂,至少这座府邸之中,以前的确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祥和安宁的! 一侧始终观察着苏苓的权佑擎,并不知道她心里有着怎么样的顾忌和顾虑,只不过对于苏苓这样的做法,他是有些不甘的。 如果换做是他,怕是当场就会让众人看清楚那妇人的真实嘴脸! “太子,今晚谢谢你的帮忙!改日我真的请你吃饭!” 苏苓敛下心底惆怅的情绪,扬起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睇着权佑擎说道。 闻言,权佑擎心有余悸的看着她,丝毫不给面子的摆摆手,“得了!本宫不差你一顿饭!你把玉佩还给本宫就行!” “喏,拿去!” 苏苓也不矫情,直接从袖管里拿出之前放在身上的玉佩,看来他已经去过酒楼要赎回玉佩了。不过不管怎样,她总归还是通过黑权佑擎,给酒楼赚了五百两银子,值了! “哼!五百两银子,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回见!” 权佑擎一把从苏苓的手里抢过玉佩,不悦的斜睨着她,随即说完,就双脚点地,直接从草房周围飞身出了相府。 这*,有人难过,也有人因惊吓而夜不成寐! 偕同碧娆回到凤霜苑后,凰胤尘恰好带着临风从里面走出,脸颊依旧是常年不化的冰冷,但是凛冽的眸光在看向苏苓明显带着疲色的脸颊时,眉宇微蹙,两人形同陌路般,双双错身而过。 苏苓视若无睹,而凰胤尘的眼眸也冷着冰芒。 明明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但彼此就是这般冰冷相对。直到凰胤尘与苏苓的身影即将错开之际,幽幽低沉的语气,倏然飘出,“本王先回府了!” 苏苓微惊! 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他的行踪? 苏苓的脚步微顿,站在厢房门口看着凰胤尘狂魅不羁的身影沉稳前行,眼底噙着几许打量和不解,他今晚来相府,怎么感觉这么古怪! “小姐,王爷这是开窍了麽?”碧娆同时看着凰胤尘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感动。素来习惯了王爷冷眼相对,这忽然如此人性化,看着好顺眼! 苏苓闻言,瞬间回神,没好气的看着碧娆,嘟囔了一句:“我看是你灵魂出窍了!” 话落,便匆匆走进了厢房内堂。 远处,凰胤尘和临风方离开凤霜苑的地方,临风跟在凰胤尘身边,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三爷,不在这陪着王妃啊!” 凰胤尘不语,却侧目夹着冷光睨着临风。幽幽冷冷的眼窝中,临风感觉脊背瞬间寒凉,点着头故作了然的说道:“三爷日理万机,不作陪是明智的选择!” 作陪?! 临风,你好自为之! “王爷,王爷留步!” 正当凰胤尘和临风两人作势要以轻功离开时,恰好某处路过的厢房中,一人出来小解,看到凰胤尘熟悉的身影,连忙憋住,边提着裤子边低声唤了一句。 凰胤尘闻言侧目,看到一袭中衣的年迈老者时候,不由得点头:“吴太医!”这位吴太医乃是皇宫太医院内的院使,医术高明且总管整个太医院,也是凰毅的*太医。 此时见他身在相府内,凰胤尘倒是没有多少诧异。毕竟凰毅和苏宝生的关系,乃是过命的交情,他来这里想必也是因为凤茹筠的病情。 “老臣参见王爷,深夜出来匆忙,衣着凌乱,还请王爷海涵!” “吴太医免礼!找本王何事?” 吴太医说完随着临风的搀扶起身后,便看了一眼临风,随后又略带担忧的看着凰胤尘,问道:“不知王爷的病情,可有好转?” “什么病?”凰胤尘几乎是下意识就蹙眉脱口而出,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病? 吴太医闻言,哀叹摇头,“王爷恕罪,老臣自认饱读医书多年,却始终无法参透直男癌晚期是何种病症,还请王爷再给老臣一些时间……” 接下来,不论吴太医再说什么,凰胤尘都感觉自己耳际嗡嗡作响,眼神如果能杀人,这会临风估计已经被他给刮了! 翌日 当苏苓正趴在软榻边迷迷糊糊的浅眠时,感觉到耳边微微瘙痒着,伸手拂了一下,咂吧咂吧嘴,又把头歪了一下,继续和周公会面! “苓儿!” 嗯?好熟悉的声音! “苓儿?” 听到第二声呼唤的时候,苏苓瞬时就睁开了凤眸,眼底漾着淡淡的红丝,但也立时就变得清明的神智抬眸寻声看去。 “娘?” 此时,凤茹筠正靠坐在帐幔边,一脸和蔼慈祥的看着苏苓,窗外清辉的日光顺着雕花窗棂打入内堂,衬着她的脸颊白希温雅。 “娘?”苏苓惊心的看着凤茹筠宛若常态的神色,完全没有昨晚的昏迷憔悴。就算她此时脸颊上还氤氲着苍白,但是那昨日让李大夫等人皆是束手无策的红疹,已经消失殆尽。 凤茹筠听着苏苓的呼唤,扯出一抹笑意,爱恋的摸着她腮边的发丝,“苓儿,你辛苦了!” “你……没事了?” 苏苓心里有千万个为什么,却也终究还是化作一句轻轻的询问。 明明昨晚她趴在软榻边照顾的时候,娘亲的病症还没有任何起色,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光景,娘亲就恢复了! “嗯,没事了!就是还感觉有些乏力,你别担心!”凤茹筠睇着苏苓眼眸中明显的担忧和疑虑,不禁也询问道:“我怎么了?” “额……”苏苓微微一怔,心里对凤茹筠的情况虽产生了不解,但是也只能强行压下,慢慢开口说道:“娘就是受了风寒,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是吗?” 见凤茹筠明显不太相信的神色,苏苓硬着头皮点头,笑得十分真诚,“是啊!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嘛!饿不饿,我去让人准备些吃的!” “也好!” 凤茹筠垂着眸子坐在一侧,听到苏苓的话后,便点点头。随即似是陷入了思考。苏苓仔细的凝神看着她,确实看出了她脸色除了苍白,昨日出现的病态也减少了很多。 心里微微宽心了一瞬,起身就走出了凤霜苑! 吩咐了碧娆小心看管着凤茹筠后,苏苓便直接走向凤霜苑的膳堂。而刚刚走了两步,她就发觉这府邸的气氛不太对劲,怎么到处都白茫茫的! 这是仲夏好嘛! 再次定睛一看,苏苓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九曲回廊甚至是月桂树上,高高挂起的白绫是几个意思? 还有处处都挂着的白色灯笼,一片沉痛苍穆的景色。 沉沉叹息了一声,想来应该是为她准备的吧!昨晚回到凤霜苑后,她也没再去见苏宝生,估计这会都以为她被烧死了! 你说晦气不晦气! 思前想后了一番,苏苓辗转从凤霜苑来到了府邸前院,她要是不赶紧出面的话,估计再过两天直接给她出殡了! 她还没活够,好嘛! 才走近前厅的正堂,还没进去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争执声,苏煜那起拔山河的吼声,甚至让她心有余悸。 “爹,大哥,你们到底要我说几遍你们才相信,小妹她没死!” 紧接着苏傲略显沉重的声音就传入苏苓的耳际,“二弟,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打击,但是昨晚这是大家亲眼所见的事实!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昨晚府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喝酒,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大哥!我没喝醉,我昨晚亲眼看见了小妹还活着,你们为何就不相信呢!”彼时,苏煜坐在正堂中,面对着憔悴的苏傲和苏宝生,还带着酒气的脸颊烦躁的拧眉。 他昨晚和苏苓因权佑擎的事情发生了几句争吵,他心里不忿,才会连夜除了府邸去外面宿醉,那成想清晨一回府,就看见白绫吊唁的场景,要不是他自知还清醒,否则定然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二弟,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苏傲明显带着厌烦,似是不想再和苏煜争吵下去。担忧的看了一眼彻夜未眠的苏宝生,不由得暗暗一叹,“爹,小妹的丧事我会尽快安排的!您老要保重身体!” 此时,门外的苏苓头皮发麻,她幸亏出现了,这要是再来晚了一会的话,估计就直接给她安排身后事了! 这还得了! 苏苓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站在门口,深深吐息后,便推开了门扉。 房门应声而开,三人同时抬眸看着门口,只见背光的人影娇小玲珑,随着门扉洞开之际,缓缓的微风吹拂着她身后的秀发,但有些不美观的是,秀发有不少直接从后脑被吹到了脸颊前面,所以…… 此时苏苓原本想正常出场的方式,就变成了脸蛋上被后脑飘飞而起的秀发给全部遮挡,一身素色的长裙周身还萦绕着黑发,这一副场面下,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苏傲都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苏宝生和苏煜更是屏住了呼吸,下一刻苏宝生哀声阵阵,对着门扉的人说道:“丫头,你是不是舍不得爹,所以回来看看?!” 苏苓:“……” 微风,我恨你! 苏苓敛去心里的阵阵无力,伸手在脸颊上扒拉半天,才将碍事的发丝全部拢在耳际,眼看着苏宝生又红润的眼睑,不由得放缓了语气说道:“爹,我没事!” 苏傲眼看着苏苓背光而入,又见她体态轻盈,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咳,小妹,既然没事,你就安心上路吧!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苏苓:“……” 尼玛啊,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了! “丫头,你过来,让爹再看你一眼!”苏宝生完全不顾苏傲和苏煜诡异的神色,慢慢起身就要走向苏苓,悲痛的脸颊表现的真真切切。 苏苓扶额,展眉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看着苏宝生说道:“爹,我没死!” “丫头,爹知道!你永远活在爹的心里!我苦命的丫头啊!”苏宝生说着就瞬间老泪纵横,苏苓当场差点吐血! 她的好脾气快用光了好嘛! “爹,你看清楚啊,我没死,我活着呢,我活的可好了!”苏苓再无法冷静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苏宝生的身边,站在他的眼前,双手按了按自己的脸蛋,又说道:“爹,看见了麽?昨晚草房里的大火,烧死的不是我!” 苏宝生怔愣! 苏傲心惊! 苏煜叹息! “丫头?你……你真的没死?” 苏宝生似是还不太相信,伸出手就触一下苏苓,但又似是害怕的很快缩了回来。苏苓见此,直接拉起了苏宝生的手,温热的触感瞬间就让苏宝生悲喜交加的抖着脸颊,“丫头,你真是热乎的!” 苏苓:“……” “苓子,这么说来,刚才我来的时候,这整个府邸正在撤下的白绫和白灯,就是为你准备的啊!” 晌午时分,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苏苓和夏筱雪两人坐在凤霜苑门外,细细的听着苏苓给她讲解在正厅内发生的事情。 夏筱雪听完后,脸上似是还有些余惊未消,但是眼眸深处更多的则是感叹,幸好苓子没事,不然她肯定要伤心死了! “可不是麽,我现在特别能够体会,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了!”苏苓望天叹息一声,一想起清晨在正厅内发生的事,她就感觉这是她人生中最扯淡的事。 好在,她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才让苏宝生他们相信自己没死的事实!不过后来她倒是听说,赵春萍好像因为昨晚草房着火一事,又病倒了! 且不说事情真相如何,但至少这次,她相信赵春萍是真的病了,被她那么一吓后,估计短时间内她都会心有余悸。 不过娘亲的处境,她也确实该好好谋划谋划! 一晚上的时间,娘亲就恢复了康健,她对此很是诧异!包括让留宿在府邸的太医诊治过后,也说娘亲的病症已经消除的差不多,再服用一些补药就可恢复健康! 这件事苏苓虽然诧异,但是也不由得开始分析,她虽然极力不想把这件事和凰胤尘扯上关系,但似乎就是昨晚他离开之后,娘亲今早就好了! 想不通的事情,最是令人烦躁! 而这些暂时没有头绪的事,苏苓也只能暂放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看着筱雪噙着打量的目光,幽幽开口:“别说我了,反正这就是一出狗血的碎节操事件!好在一切暂时结束,我也能放松放松了!诶,要不咱俩出去逛逛?” 一听到苏苓的建议,夏筱雪的脸色明显一窒,强装镇定的扬起僵硬的笑,却摇着头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本来就是去王府找你,后来听表兄你在相府,才知道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娘现在身体还没好,我在这陪你一会就回宫了!” 苏苓心思缜密又能言善辩,哪怕筱雪掩饰的再好,她也在观察着她说话的时候,分明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慌和落寞。 不过是出府,有什么事能引起她这么大的抵触? “太女,你是想亲口告诉我呢,还是想让我自己去调查?” 苏苓平白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夏筱雪短暂的怔愣后,就斜睨着苏苓,微微摇头,“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 “是吗?那走吧,咱们出府逛逛!我娘的事你不必担心,碧娆心灵手巧,有她在我放心!”苏苓不由分说的作势就要拉着筱雪起身,而在拉住她手腕的刹那,却明显察觉到她微微后退的举动。 这下,就算苏苓不说,夏筱雪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情不自禁的垂下眸子,暗暗叹息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吧,我听着!能让你色变的事情,肯定又和太子有关吧!”苏苓如能够透析别人心事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夏筱雪,她的话音落地,恰好就见筱雪凝眉看着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说起来,本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在来时的路上,听到了一些风言碎语,心里一时有些惊讶,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夏筱雪委婉的语气为自己开脱着,而苏苓心知肚明,如果是事关太子的事情,哪怕任何风吹草动,也足以让她闻之色变。 而既然她说在路上听到了风言碎语,苏苓几乎是下一瞬就勾起讥诮的唇角,语气平平地说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太子和尚书二小姐的种种,又或者是尚书二小姐要成为太子妃之类的谣言?” 夏筱雪惊:“你怎么知道?” “嘁,脚趾头想都能明白,这必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就你平时聪明的大脑,怎么一遇到太子的事情就变成顽石了!” 苏苓故作蔑视的睇着夏筱雪,而她也瞬间心里有些回暖的望着苏苓,佯怒的说道:“你说谁是顽石?” “谁问我,我说谁!” “苏苓,你别以为本太女不敢治你罪奥!” 苏苓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而夏筱雪也不由得端起身价,绷着脸瞪她! 苏苓无谓耸肩,“有能耐你就治我罪,光说不练你逗我玩啊!” “哼!” 随着和苏苓几句斗嘴的话,夏筱雪故意别开视线后,也顿觉心里憋闷的情绪有些缓解。下一刻还不待她整理情绪,就感觉冰凉的指尖被人拉住,侧目看去,就见到苏苓勾着一双璀璨光阑的凤眸,凑近她说道:“筱雪,你如果现在因为这件事不开心的话,岂不是着了别人的道?那孙容儿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个想要攀附权贵的主! 我猜街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谣言出现,肯定与她和孙琴儿之间的争斗不无关系!你若是真的想知道太子的想法,我陪你做一件事,立马就能明白一切!” “做什么?” 午后的阳光炽烈灼人,随着仲夏的临近,街头上炙烤的感觉行人不停的遮目掩盖。苏苓嘱托碧娆小心照顾凤茹筠后,便和夏筱雪从相府出来。 是以,在炙热的街头,不时的能看到两个在小商贩前穿梭的身影。 “苓子,为什么买这些东西啊?如果……如果是给太子的话,坊间里应该有更好的!”夏筱雪看着苏苓不停在路边摊上晃悠,忍了半天,不禁开口建议。 给太子买东西,怎么能买这些小玩意? 苏苓正端看着一个摊位上做工粗糙的银冠,闻言就侧目看着夏筱雪,煞有介事的说道:“动动脑子好吗?咱们还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呢,去坊间买的话,多贵!我没让你空手去东宫,就不错了!” 筱雪:“……” 果然,苏苓做事的风格,永远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琢磨! 太子东宫,苏苓曾来过一次。今日再次踏入西宫门,沉静凝重的气息打从她一入宫门就感觉到了。 “苓子,要不……要不咱们别去了吧!” 已经走在临近东宫的小路上,而夏筱雪却产生了退怯的心思。毕竟按照她现在和太子的关系,就算真的问出了什么,对她来说除了伤怀也别无他法。 这段隐藏在内心许久的情谊,在看到凰胤璃和孙容儿的一霎那,就让她想要隐藏的更深一分。毕竟她也是南夏国的太女,她的颜面和身份,终究还是不能允许她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能够喜欢上凰胤璃,已是她自己做出的最大的决定。同样,她心里也比谁都明白,凰胤璃是太子,而她是太女,在身份上两人有多么的不合适! 但,情不知所起,就这般一往而深了! 苏苓怀里抱着一个包扎着红绸的锦盒,闻声脚步一顿,回眸侧睨着夏筱雪,眉宇微蹙,水灵灵的眼眸滴溜溜一转,便说道:“也行!你要是答应我,以后放开对他的想法,咱俩现在就各回各家?行不行?” 夏筱雪一愣,言不由衷的说道:“你丫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那你以为呢!来都来了,你现在打退堂鼓,太晚了吧?赶紧走,绕过这个宫墙就是你家太子阁阁的东宫了!不过,我猜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说起来你现在暂居的行宫,和东宫好像就隔了一道宫墙吧?” 苏苓轻快地语气戏谑着夏筱雪,而在两人说笑打闹之中,筱雪心中的紧张也退去不少。当看到东宫的牌楼近在眼前时候,不由得拉着苏苓,由衷的说道:“苓子,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可能……” “你再说有的没的,小心我跟你友尽!走着!” 东宫之内,凰胤璃正伏案看着奏折,当听到下人进来禀报时候,沉静的脸颊微微闪出几许莫名的情绪,随即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凰胤璃抬手将书案上的奏折收起后,苏苓和夏筱雪也恰是入内。 “苏苓见过太子皇兄!” 难得苏苓如此有礼貌,就连凰胤璃也因她的举动微怔,旋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宛若寻常人家的大哥一般,语气和悦,“弟妹怎么有空来?” 苏苓抬眸一笑,伸手就勾住了身侧筱雪的臂弯,笑得别具深意,“我这不是听说了好消息,所以来给太子皇兄贺喜麽!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一家人,礼数不可废啊!” 苏苓,你有礼数?! 夏筱雪有些拘谨的站在苏苓的身侧,她暗中抬眸观察着凰胤璃的时候,发觉他的目光始终看着苏苓,好似吝啬给她一个眼神示意似的,这种感知让她心里微微顿挫的疼。 “好事?什么好事?” 凰胤璃从案台边起身,示意苏苓和夏筱雪落座后,自己也坐在了她们两人的对面。 皇室东宫乃是除了皇帝和皇后居所外,最重要的领域。东宫正厅内,气派恢宏,虽及不上凤宸宫奢华缭绕,但布满了画卷和水墨气息的殿宇,也是别具品味。 苏苓闻言眼底的精光一现,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起身就上前递给了凰胤璃,“太子皇兄就别见外了,这是我和筱雪太女给你准备的贺礼!刚才都说了咱们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不知道你和孙容儿小姐的婚事,打算定在什么时候举行?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 就在凰胤璃刚接过苏苓手中的锦盒时,听到她这一番话,英挺的剑眉瞬间紧蹙,抬眸似是带着不悦的暗芒,说道:“弟妹莫要胡说!” “你看你!怎么是我胡说呢,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要和孙家小姐成亲的事,甚至还有人说你要册封她为太子妃呢!你看凰老三都娶妃了,下一刻也是时候轮到太子皇兄了!你说出来,我们肯定会替你保守秘密!” 保守你妹!现在街头上盛传的事,还用得着她保守麽! 苏苓笑靥如花的诉说着,而凰胤璃的剑眉则拧得紧紧的,虽然他知道苏苓爱玩闹的心性,但是他要侧妃这种事,并非儿戏,事关国家正统,她不可能会信口开河! “这件事你们是从何得知?” 凰胤璃的疏冷深幽的表情渐渐浮现淡淡的怒意,而看到这些后,苏苓就知道街头上的传言,他必定还不知道! 暗中仔细想了想,这厮对筱雪表面的如此冷漠,不管是真心假意,都得给他玩点重口味的! 如此想着,苏苓瞪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微微歪头,说道:“我们一路走来,大家都这么说的!而且,昨天我们也看到你和孙小姐相爱相杀的场面,这事*不离十!太子皇兄,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和筱雪就是来恭喜你一番的!心意送到,我们也就该回去了!” 苏苓说着就回眸以目光会意筱雪,而就算她心里有很多的不自在,此时也不得不顺着苏苓的戏演下去。 夏筱雪云淡风轻的起身,站在苏苓身侧的时候,故意展现出太女的姿态,面对凰胤璃,清浅笑道,“没想到本太女这次来齐楚,还能遇到太子表兄要成亲的消息,既然这样到时候本太女一定会代表南夏国,送太子表兄一份厚礼!苓子,我们走吧!” “好嘞!太子皇兄,你记得一定要通知啊!” 苏苓和夏筱雪慢慢悠悠的相携离去,正殿内凰胤璃满脸莫名其妙,还氤氲着怒气。垂眸看了一眼锦盒,拨开月牙头打开锦盒时,顿时惆怅的一声叹息。 这种东西,估计也就苏苓能够想得出来送给他! 三弟,你能不能管教管教你媳妇! 凰胤璃随手将锦盒丢在身侧的桌上,起身就往外走,看来昨天他本刻意为之的事,今日就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去! 还有刚才夏筱雪跟他说话的语气,听着很别扭!着实很别扭! 此时,还隐藏在悬梁上的暗卫,见凰胤璃离开,飞身落下就要跟随时,眼眸也随意的瞥着桌案,偷偷的往锦盒里看了一眼后,顿时眼角一抽! 三王妃,你好厉害!给我们家太子贺喜,你送一只活王八是怎么回事? “满意了吗?” 走出东宫的刹那,苏苓就侧目挑眉看着夏筱雪,见她似乎情绪平稳了不少,不由得莞尔一笑。 “也就那样吧!”夏筱雪撇撇嘴,刚才她能够理直气壮的对她冷嘲热讽,真是前所未有过的。不过在苏苓询问的过程中,她似乎看到了他脸色的渐变,他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街头的传言并非是真的。 此时,夏筱雪心里有些窃喜,又有点惆怅,总是几许不一样的情绪来回在她心里翻腾,有些躁意也开始浮现在眼底之下。 “筱雪啊,你身为太女,将来能娶多少个夫侍?” “我母皇现在有八百九十三位皇夫和一个皇君!” 苏苓闻言一愣,练练咂舌,说道:“孩子,听姐姐一句劝,好好回国当太女去,天下美男享之不尽,你干嘛非在凰胤璃这棵歪脖树上垂死挣扎?” “你别闹!我说正经的呢!” 筱雪回手推了苏苓一下,剜了她一眼,有些惆怅的说道:“我从小就是看着母皇整日流连在无数皇夫之中。你以为全部是男人的后宫,就没有争斗吗?” “争斗自然有!不过凰胤璃的身份很敏感,你想过吗?喜欢他可能注定没有结果!”此时,苏苓暗暗劝慰着夏筱雪,脑海中不期然的就想起凰胤尘对她说的话。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在现如今的形势中,他们两人的身份的确太敏感纠错,南夏国不可能会让太女嫁到齐楚,而齐楚也不可能让太子变成女皇的后夫! 除非,筱雪不再是太女!而这一刻,苏苓本是天马行空的一番思索,却没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一切就被她一语成谶! 第756章 大骂赫连锦瑟 傍晚 夜幕低垂下的皇宫,在夕阳余晖的漫天金黄里,照耀着皇宫内的殿宇金瓦都熠熠发光。彼时,苏苓和夏筱雪坐在行宫门外的凉席中,两人一人一杯水酒品着难得闲适的时光。 苏苓脸颊染上酒晕,腮边红霞堪比夕日落阳。一双氤氲出清浅迷离和水雾的眸子,也呆呆的望着夕阳美景。 “苓子,你为什么不喜欢三表兄呢?其实他人真的很好的,我记得她曾经不是这样冷漠的,那时候我们时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望月赏梅,你知道吗,当年就因为谷兰喜欢梅花,所以三表兄特意为她在王府里中满了正片了梅林!” 要不说喝酒误事呢! 此时一脸灌下好几杯水酒的夏筱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不过在缅怀过去时光的同时,心里也在寻找当年放肆大笑的生活。 苏苓自从知道自己喝酒之后容易断片,也适量的控制着。所以当她还相当清醒的头脑听到筱雪话后,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并非是她对凰胤尘不舒服,而是因为她感觉自己成了凰胤尘以及那个谷兰之间的小三! 古代封建制度害人不浅!她特么莫名其妙就被小三了! 谷兰,听这名字,她似乎能够想象出,那名让凰胤尘一心惦念的姑娘,应该是如空谷幽兰般淡雅清莲,甚至在清酒的驱使下,她仿佛还看到了梅林下的女子正温婉绵长的对着凰胤尘撒娇卖萌着! “你都说了他喜欢的是谷兰,他既然心里有人,我为毛还要喜欢他?”苏苓仰头将水酒灌下,眯着迷蒙水雾缭绕的眸子,看着身侧躺着的筱雪。 见她已经醺红的脸蛋,似是已经喝得酒醉,不由得伸手想要抢下她的酒杯,“你别喝了!” “苓子,我心里难受!” 夏筱雪躲开苏苓抢夺酒杯的举动,眼眸蓄着晶莹的泪光,侧头看着苏苓,鼻翼也不停的龛动,眼眸中的水光更甚。 “我知道!”苏苓暗叹一声,放下手臂,擦了一下筱雪的眼角,继续劝说道:“你喝多了,睡一觉,什么都别想,等明天醒过来,就没事了!” “会吗?苓子,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多少年!他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我喜欢叫他璃哥,我喜欢他叫我雪妹妹,可是后来疏于往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冷漠相对,你说我该怎么做?他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如果能选择,我也不想当太女,可是我出生就是嫡亲,我也没办法的!”筱雪止不住的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般,不停的从眼角滑落到凉席上,手指捏着酒杯渐渐发白,鼻头酸涩,满心酸楚! 苏苓也有些氤氲了双眸,看着筱雪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的伤心和难过,一时间巧舌如簧和舌灿莲花的技能也离家出走了。 她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前世活了二十七年,每一天都在各种任务中奔波。今生她十六岁,在没有任何接触下,就嫁给了凰胤尘。 她对感情的看法,还不如筱雪来的执拗和透彻! “哭什么哭!男人不还多得是!” 烦躁的感觉席上心头,苏苓心里阵阵无力的看着夏筱雪哭的几乎断肠。她也在这一刻才明白,只怕她对凰胤璃的喜欢,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 “没有了,天下只有一个凰胤璃,我喜欢的璃哥只有他一人!” 苏苓听着夏筱雪呜呜咽咽的声音,有点上头的酒劲又让她开始犯虎。将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就丢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惊的筱雪一阵颤栗。 “你给我闭了!看你像什么样子,不就是个凰胤璃麽,你要是喜欢,明天我给你找二十个男人,都给丫改名叫凰胤璃!你想点那个就点那个,想睡谁睡谁!” ‘噗通’一声,在苏苓的话音落下后,行宫附近某处地点,骤然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苏苓眼眸微眯,就算有点上头,但还算清醒。 努力保持着平衡的从凉席上起身,寻声看去,略显凌乱的步伐就走了过去,唇角还挂着邪肆的笑,凤眸眯着不怀好意的弧度,说道:“谁在那?滚出来?” 苏苓慢慢沿着行宫殿宇前的路面往回廊边走去,而仍旧躺在凉席上的夏筱雪,已经彻底喝断了片,摩挲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凉席,睁着水蒙蒙的眼睛,四下观望的喊着:“苓子,苓子?” 当苏苓摇摇晃晃的走到回廊拐角处时候,有些虚晃的眼眸明显就看到了回廊边闪现的一抹衣袂,翘起菱唇,垫着猫步,屏息走上前,毫不留情的直接一脚,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啊……” 坏了!怎么是个女的? 苏苓不傻,听到这一声喊叫后,酒也醒了大半,睁着一双还带着血丝的凤眸,站直了身板,往拐角处一侧,结果就看到了眼瞎的一幕! 此时,赫连锦瑟裙摆上还挂着一个明显的脚印,而她许是因为苏苓的攻击,一时没有站稳,正双手紧紧抓着凰胤尘的腰际衣袂,脸上还挂着痛楚的表情! “哟呵,你俩*都偷到这来了?行宫还有空房,用不用给你俩准备一下?”苏苓抱胸看着凰胤尘冷漠的视线以及赫连锦瑟明显惊慌的表情,话音刚落,赫连锦瑟便焦急的回身,说道:“王妃,你别误会!我和三哥什么事都没有!” 老娘巴不得你俩有什么事呢! “我别误会?你当我眼瞎啊!”苏苓酒气上头,看着赫连锦瑟此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怎么突然这么讨厌她! 惺惺作态有个限度行不行! “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明明是你突然踢我的,要不是三哥在这,恐怕我就要摔倒了!你怎能又因喝酒而如此不顾礼仪?” 赫连锦瑟一副说教般的语气,彻底把苏苓心里的火气给点燃了! 抱,让你俩抱! 酒劲上头加上对赫连锦瑟的厌恶,以及凰胤尘那张面瘫脸,苏苓此时的理智有些不受控制的被疯狂所取代。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赫连锦瑟还紧紧贴着凰胤尘的表现,不由得直接出手,“你管我顾不顾礼仪!这是齐楚皇宫,你特么以为这是你家啊!还有你把爪子给我松开,还没嫁给他的,你这么着急投怀送抱麽?要脸不?懂不懂矜持?” 苏苓原本心里是不想让赫连锦瑟这般跟她耀武扬威的嘚瑟,既然她喜欢凰胤尘,她偏偏要跟她作对! 你想抱着他,她就偏偏不让她得逞! 苏苓说着就直接出手大力的直接拉着赫连锦瑟的胳膊,将她从凰胤尘的身边给拉开。别说她的身手如何,就凭借喝酒后的那股子猛劲,赫连锦瑟也没想到她的力道那么大,最后竟然生生被她给拉开,还险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将赫连锦瑟和凰胤尘拉开后,两步就跨到凰胤尘面前,呲着牙咧着嘴,蓦地出手,直接拉住了凰胤尘的俊脸,一边拉扯还一边说,“凰老三,你俩跑这来*?是不是当我不存在,我还没死呢,我是王府正妃,你想跟她暗通款曲,能不能等她嫁过来再说?” 苏苓的举动,凰胤尘的反应还来不及表现在脸上,而赫连锦瑟刚刚稳住身形,看到她的动作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开始发抖,“王妃,你在干什么!” “临风!你给我滚出来!” 苏苓狠狠瞪了一眼凰胤尘后,放开他后,随即就冷冷的喊了一声。 果然,一个人影在她话音落下后,就站定在他的面前,而且身上的衣袂衣摆,似乎还带着尘土! 苏苓的视线从下往上,见到衣袂上的尘土时,揶揄道,“刚才那声音是你传来的?”闹半天是他从摔倒的闷声? “王妃,属下是玉树!” 玉树一脸汗颜的低头站在苏苓面前,他在想刚才看见了王妃掐王爷脸蛋的举动,会不会被王爷给灭口! 这赫连郡主也真是的,跟王妃作对,能有好处麽!果然不长眼啊! “玉树啊,我跟你家王爷,现在打算联络一下堵塞的感情,你把这货给我丢出去!”苏苓看着眼前的玉树,眼眸飘忽不定的说着。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点头晕,但至少还有点清醒的神智! 凰胤尘这厮,明明昨晚她才对他有点改观,结果今天又当着她的面跑偏! 丫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苏苓,你敢!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赫连锦瑟平日保持的良好教养,此时再也无法自持冷静! 她早就看苏苓不顺眼,现在她当着三哥的面,还敢如此放肆? “赫连小郡主,你直呼本王妃名号,你该当何罪啊!” 苏苓听着赫连锦瑟的咒骂,旋身一步步逼近她,眼眸中冷光如刀锋出鞘。媚眼如丝却沁着令人心惊的戾气。 她早就不想忍了好嘛? 多久了?从她嫁给凰胤尘开始,她身边可有一件顺心事? 赫连锦瑟看着苏苓的表现,不可否认的有些害怕,她是一直以为苏苓只有些小聪明的,但是没想到她这次所表现出的气势,让她有些难以抵抗。 眼眸划了两圈,精光微存,随即就看到凰胤尘越来越肃杀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喜,瞬间就在苏苓即将近身的时候,语气略带祈求的说道:“三哥,我不是故意说王妃的!” ‘啪!’ 玉树眼角一跳! 凰胤尘眼眸一眯! 苏苓嘴角一抽! 紧接着就听见,“赫连锦瑟,你算是什么身份!本太女的行宫,没有通报,谁准你进来的?” 苏苓:“……” 原来,不止她喝酒后会犯虎,筱雪这架势也挺彪的啊! 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几人身边的夏筱雪,就在苏苓质问赫连锦瑟之际,什么都没说,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赫连锦瑟根本没想到一直让她有点抵触的南夏国太女竟然会对她出手,满目惊慌捂着脸颊,看着双目赤红的夏筱雪,有点害怕,又有点不甘! “太女,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夏筱雪半个身子都伏在苏苓的肩头,听懂她的话后,迷蒙的眸子狠狠闭了一下,再次睁开后,似乎愈发猩红,“你来看本太女,却跟表兄在一起亲亲我我,你还未出阁的女子,做事如此不知廉耻,赫连部落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夏筱雪的话可谓是相当直白,赫连锦瑟也因她的话,脸颊瞬间就苍白了一片! “我……我……” “来人呐,把她给本太女轰出去,这行宫只要本太女在一日,就不准她随便进来!” “是!” 夏筱雪一声令下,顿时惊动了站在一旁的女卫,这些虽然是女儿身的侍卫,但是各个五大三粗,身形可不比男子差上半分。 更何况,太女筱雪的话,在她们的眼里就如同圣旨,既然说的是轰出去,她们做的姿态,就要做到轰人的举动! 直到赫连锦瑟被一众挺拔威武的女侍卫从行宫内轰出去后,周遭瞬间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而苏苓有些瞠目的看着身侧的筱雪,酒也醒了大半。紧接着‘婴宁’了一声,直接趴在她的肩头,说道:“嘤嘤嘤,太女,我好崇拜你!” “滚!我喝多了,有点难受,我去休息了!表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见!”直到此时,夏筱雪虽然说话还带着酒气,但是显然神色已经清醒了不少。 转眸之际看到苏苓还噙着担忧的表情,不由分说的就推开她,边走边说道:“不用担心我,我有内力,能将酒气逼退!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细胳膊细腿还跟人动手动脚的!!” 眼见筱雪身形已经稳稳的走向行宫殿宇时,苏苓目瞪口呆的带着她的身影,她的身手被人鄙视了? 还是被筱雪给鄙视的! 堵……堵心! “闹够了?” 始终旁观在侧的凰胤尘,在筱雪离去后,生冷如冰的睇着苏苓说着。而他俊彦的一侧,还挂着一抹明显的掐痕。 可见苏苓方才下手,是真真的毫不留情! 苏苓闻言挑眉望着他冷笑:“什么叫闹够了?今天是谁在这闹的?你能不能别老是睁眼说瞎话?” “玉树,带王妃回府!” 凰胤尘冷肃寒凉的表情如寒冬二月刮过的冷风,一双眸子里似乎还有火苗荏苒的剧烈山烧着。 玉树令行禁止,但站在苏苓的身边,却有些为难的低声说道:“王妃,回吧!”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们管!” 苏苓说完就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她和凰胤尘的关系愈发降至到冰点。但是这种感觉也越来越不好。 她平素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招惹麻烦。可是凰胤尘的身份,以及她现在的处境,注定了要有无数人对她虎视眈眈!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恨不得可以和他就此分道扬镳! 若有一天事情真的到了如法挽回的地步,她会毫不犹豫也不再考虑相府的安危,直接休了他! 就在苏苓才前行了两步,甚至步伐还没站稳的时候,倏地,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狠狠的拉住,同时以一种她无力抵抗的姿态直接将她的身子给拉回了原地。 踉跄的站稳后,苏苓含怒抬眸,而凰胤尘的话,也冷冷的砸在她的心头:“苏苓,你任性的时候,能不能分一些场合!” “能啊!只要你*的时候,能分一下场合,我也没问题的!” 苏苓明嘲暗讽的话,令凰胤尘的双腮不停鼓动着,手掌似是也越发用力的扣紧苏苓的手臂,全然不顾细皮嫩肉的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这里是皇宫,不是王府!若是想闹,回王府怎么都可以!但这是什么地方,你当真不清楚嘛!冲撞了圣严的后果,你根本承受不起!”凰胤尘的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 冷飕飕的感觉也席卷着苏苓,他的语气和态度,前后的反差,令人寒心,也让苏苓多少有些不忿和自怜! 就算,她在凰胤尘的心里,不如赫连锦瑟来的重要,但可否不要这般天差地别的对待,这样会让她很受伤的! 哪怕,她是个强悍的女人,可谁说她没有细腻柔肠! 只不过,这份细腻,她甘愿自尝,也不会让凰胤尘看出任何端倪! 苏苓执拗的在凰胤尘的钳制中挣扎着,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冷嘲热讽,再想起哪一晚被他暗中伤害,苏苓挣扎的反应越大,而凰胤尘的钳制却越是用力! 终于,两厢较量的结果,苏苓认输! 但下一刻,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中,苏苓狠狠的甩开膀子,满面怒容的甩了凰胤尘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这一巴掌,比之前筱雪打在赫连锦瑟脸上的,还要响,甚至力道更大! “凰胤尘,不用你没日没夜的对我说教!我就是这么个德行!当初你在决定娶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是赫连锦瑟和孙琴儿那种柔弱女人!这里是皇宫没错,如果真的冲撞了圣严,我自己承担!你不必把你的姿态每次都在我面前摆的如此端正,你喜欢赫连锦瑟,我说过我可以让开王妃的位置,你心里有谷兰,那我也告诉你,我心里也有别人! 如此,两不相欠,你可以休了我,若你不愿,这休书我自己来写!” 这一次,苏苓是真的怒了,哪怕她口不择言的选择说谎话,也不想在凰胤尘面前跌份!她就是这么个人,高兴的时候人来疯,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自己闷着。 他们之间横亘的,从来都不是谷兰和赫连锦瑟等人,而是他们彼此之间,永远无法真诚以待的秉性和天差地别的脾气! 苏苓一席话喊得惊天动地,一旁的玉树恨得自己从未出生过! 这场面,太吓人了! 而凰胤尘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眼眸比苏苓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加阴霾,特别是在苏苓提到谷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便的极为阴森冷肃。 下一刻,凰胤尘骤然松开了钳制着苏苓的手臂,而掌风带着笔墨难容的速度,作势就要刮向苏苓嫩红的脸蛋。 如果被他这一掌打到,苏苓知道,怕是自己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坐以待毙,她从来都不会! 已经被凰胤尘放开的手臂得到自由后,苏苓也敏锐的做好了反击的姿态,就在他的掌风将她额前的碎发都吹拂的躁动不已时,巴掌却在她脸颊毫厘之处,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今后若是再让本王听见你提她的名字,本王要了你的命!”鸷狠的话如冰块般,砸在人的心头。 凰胤尘话落便径直甩袖离去,疾风离开的身影,带动着路过的花花草草摇曳不迭,一片狼藉。 而苏苓的脸蛋虽然没有被他掌掴到,可劲风已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许明显的指痕! “你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这天下间你想说谁都行,可怎么就偏偏提起谷兰了呢!”当权佑擎的话,凉凉的从一侧传出来时,苏苓站在原地的姿势微微动了一下。 玉树也在权佑擎出现的刹那,以眼眸对着他示意了一瞬,随即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原地。 “为何不能提!” 苏苓嗓音有些沙哑但仍旧不失清脆,转眸斜睨着一袭水袍的权佑擎,暗含讥讽。 权佑擎旋身落座在苏苓身侧的凭栏边,双手搭在凭栏上,翘着二郎腿,语意不明的开腔,“谷兰,在三年前就死了!你提人家伤心事,他没打死你,你也算是幸运了!” “傻叉!” 苏苓剜了一眼权佑擎,随即转身就往回走。 “你再人身攻击本宫,信不信本宫也揍你!”权佑擎屁颠屁颠的跟在苏苓身后,虽然语气依旧带着调笑,但是表情却隐晦的看着她有些红润的脸颊。 凰老三真特么不是人!多好一姑娘,说动手就动手,他要是刚才真敢打她的话,估计他自己都忍不住,肯定出来跟他拼命! 为了谷兰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竟然到今天还念念不忘!他就因为当初和他的情谊,所以才不忍告诉他真相! 可终究还是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似乎因为谷兰的死而越陷越深了! “权佑擎,离我远点,我现在心情不好!” 苏苓语气沁凉的对着权佑擎警告着,虽然她心里对谷兰已经死的事实有些惊讶,但是凰胤尘的表现,更加让她寒心! 既然这样,何必再估计相府,看来她可以着手找个机会,和他分道扬镳了!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说出来让本宫高兴高兴!” 权佑擎继续自顾自的嬉笑着,但也没想到,他这一次想帮苏苓转移视线的举动,有些偏差。谁让苏苓这一次,是真的心情不好呢! “你这副嘴脸,真难看!” 苏苓斜睨着权佑擎,唇齿间满是嘲讽和不屑。而权佑擎本以为她会继续和自己斗嘴,却着实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席让人伤心欲绝的话! 权佑擎抽抽着嘴角,抖着手指着苏苓,“你……你个没良心的,本宫为了谁?”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麻烦让我一个人静静!” 苏苓垂眸看着地面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从她波澜不惊的语气中,至少权佑擎还是听出了她低迷的情绪。 也许,刚才凰老三的举动,真的让她难受了吧! 可是,为毛知道她难受的愿意,自己这心里也不好受呢! 偌大的皇宫,苏苓缓缓走出西宫门,如果有可能,这皇宫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去哪儿呢? 相府里的事情刚刚平静下来,如果她现在这样回去,娘亲又要担心了! 王府,呵呵!她压根不打算再回去! “苏苓!” 身后一声急急的呼唤,打断了苏苓暗想的思绪。从高耸的西宫门回身,看到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的人,让她唇角忍不住莞尔。 “小情歌!” 赫连情歌步履急切,当站在苏苓的身前后,垂眸看着她有些沮丧的脸蛋,再次焦急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快跟我走!” 苏苓微惊:“干嘛去?” “你先别问了,先离开皇宫再说!” 赫连情歌焦急的表现顿时引起了苏苓的怀疑,她自认为也没做什么缺德的事,干嘛要弄的跟逃命似的。 而他越是如此急切,苏苓便越要弄清楚真相。 “小情歌,你让我离开可以,但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苏苓挑着弯弯的月牙眉,抬眸看着赫连情歌,俏脸上紧绷着‘你不说我不走’的情绪! 赫连情歌的急切此时全都写在了脸上,见苏苓突然间如此执拗,忍不住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做事总是没有分寸的嘛!到现在就别问了,你跟我离开,我边走边告诉你!” “我……” “把尘王妃拿下!” 苏苓这厢询问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从西宫门内,突然涌出了众多的带刀侍卫。各个面色冷肃的瞬间就将苏苓和赫连情歌包围在其中。 赫连情歌见此,顿时泄气的看着她,说道:“这下晚了!” “什么早了晚了的,你脸话都说不明白,上来就拉我走,万一你把我卖了咋办?”苏苓依旧带着淡淡的轻嘲和赫连情歌开着玩笑。 虽然眼前的场面让她也有些不解,但是思前想后,也大抵跑不过被人告状之类的!而且,能够驱使侍卫将她给拿下的人,在这皇宫里,怕是不超过三个吧! “这种情况你还有心思说笑?” 赫连情歌含着淡淡怒气瞪着苏苓,平素时而哀伤涌动的脸颊,也因此有了别样的风情。 苏苓看着侍卫各个拿着刀对着自己,不由得耸肩笑了笑,随后拍着赫连情歌的肩膀,无谓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我要是今天真的跟你走了,被拿下的人就会变成你了!既然是冲我来的,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得去会一会啊!你甭担心,回去吧!” 侍卫统领站在苏苓的身边,本还想着表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但没成想苏苓如此配合的转身看着她,甚至还双手平伸的放在他面前,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想跟他动手?! 苏苓下意识的将双手摊放在侍卫统领的面前,结果见他眼眸不停的在自己脸颊和手上巡视,垂眸一看,这才有些汗颜。 果然,一生气,脑子就不好使! 她还等着被带上手铐呢!这特么是古代好麽! 苏苓暗暗对自己的举动鄙视了一番,随后看着侍卫统领疑惑不解的模样,轻声说道:“拿不拿下?你不拿我可走了!” “咳!”侍卫统领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嗽了一声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躬身屈腿,说道:“尘王妃,这边请!” “孺子真可教!” 面对侍卫统领这般举动,苏苓不由得对他打趣的说了一句。而面对这样的场面,能够如此平波不惊的,只怕也就她一人了! 更何况,他们身为后宫的侍卫,这次办事本就是奉皇后之命。再回想起皇后之前的表现,怕是这尘王妃要遭殃了! “苏苓!” 赫连情歌站在西宫门之下,看着苏苓娇小的身影被一众侍卫围在中间,心下有些失衡,不禁对自己的优柔寡断有些痛恨。 其实,他原本能够来的更早些的! 再次踏入凤宸宫,苏苓一点意外都没有!而且在她站在门外,等着侍卫去通报时,她就已经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哭声。 赫连锦瑟,毋庸置疑! 虽然她喝了酒,但是这一次和上次耍酒疯不同,她清醒的很,而且这赫连锦瑟现在是终于坐不住了麽! 她还来不及离开皇宫,就已经跑到了皇后这里来告状!她倒是想看看,这厮此次能有什么出人不意的言辞! “把她带进来!” 凤宸宫的大殿中,传来皇后夏绯罗明显不悦的低喝声,随着宫女的出入,苏苓微微吐息了一瞬,随后泰然自若的迈入了凤宸宫。 而就在苏苓走进殿宇的刹那,凤宸宫周围的宫人,似是也变少了些许! “见过皇宫娘娘!” 苏苓双手扶腰,微微躬身不见得有多恭谨的对夏绯罗行礼,但是至少该有的礼仪她不会废。省的被人借口找麻烦不是! “苏苓,你给本宫跪下!” 夏绯罗面目含怒,而且看起来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她,至于她的身侧,此时正站着双眼通红脸颊过于红润的赫连锦瑟。 自然,有赫连锦瑟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凰烟儿! 凰烟儿落座于下首首位,见到苏苓的时候,眼眸中似是也划过某种精芒。垂眸间似是掩去了对苏苓的厌恶和嫌弃。 “皇后娘娘,不知何事让你如此动怒?”苏苓不卑不亢,哪怕面对皇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哪怕她身边巍然而立的几个老嬷嬷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也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惧意。 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夏绯罗一袭大红色织凤宫装,母仪典范的模样落座在凤椅中,涂着蔻丹的指甲上,还带着几只护甲,弯起指尖,蓦地指向苏苓,“苏苓,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 苏苓的反问和她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夏绯罗怒极反笑,眼眸如淬了毒的蛇般,微微眯起散着冷光,说道:“本宫身为后宫之首,还从未见你这般不知所谓的女子!你身为尘王妃,要一切以王爷的利益为己任,相信你也应该听说了本宫即将下旨将锦瑟赐婚给尘儿的事。虽然现在旨意还没有下,但此事已是板上钉钉,本宫想不到你身为王爷正妃,自己无所出便也罢了,竟然还如此争风吃醋,三从四德你都学到哪去了! 你知不知道,就因你今日动手打人的举动,本宫就能赐你一个七出妒忌之罪!” 苏苓沉默,问她三从四德?开你妈什么玩笑! 她无所出?这件事,首先得有人进来才对吧!就她和凰胤尘……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如果犯了七出之罪,是不是就会休了她? 那敢情好啊!她正找不到和凰胤尘老死不相往来的机会呢! 如是想着,苏苓垂眸故作悲悯的开口,也同时让赫连锦瑟和凰烟儿甚至是夏绯罗都为之一怔,“娘娘教训的极是!我身为王妃,其实不光嫉妒,我还有恶疾,所以无法给王爷添子!我自知罪孽深重,娘娘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深感悲哀。在此,我恳请皇后娘娘,除了我王妃的名号,降为庶民!此后,我必定用心悔改,以娘娘为榜样努力学习!” 苏苓,你这样表态,让皇后和赫连锦瑟接下来的戏码怎么演下去? 若不是知道苏苓顽劣的心性,皇后夏绯罗也不会特意让后宫侍卫将她给带回来。明明想就此机会,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是谁都没想到,苏苓竟会如此自贬身价,能不能按套路出牌?! 夏绯罗的脸色莫名变换着,带着护甲的手也不停的摩挲着指尖,苏苓这样釜底抽薪的举动,确实让她出乎意料。 但是…… “皇后娘娘,锦瑟自知娘娘疼爱,所以容不得我有半点损伤。但是方才想必王妃姐姐也并非是故意为之,许是因为喝了些清酒,所以意识不清醒,更何况我和她即将成为一家人,这件事要不就算了!” 蓦地,赫连锦瑟就在苏苓心里暗喜即将脱离凰胤尘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一套,顿时让她脸色僵硬的抬眸,觑着赫连锦瑟的目光也变得幽幽冷光! 这会想起来做好人了?她能给她这个机会麽? 回答,必然是不能! 苏苓抬眸看着夏绯罗和赫连锦瑟,随即上前两步,宽袍大袖内的指尖,也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演戏嘛,她得做的像一点! 赫连锦瑟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挑衅,轻瞥了一眼苏苓,而后看向皇后的时候,又变得如纯情小白兔般的单纯! 既事情已发生到这种地步,而且苏苓心知肚明,夏绯罗这次是真的想对付她,才会这般兴师动众的,既然如此她就帮她来点猛料,也给自己的后路铺上一条康庄大道! 随着苏苓暗中狠掐自己的动作,她水灵灵的凤眸中,顿时染上了水光,在眼眸中波澜闪烁的泪花,情真意切的说道:“娘娘,我自知心思狭小,无容人之量!这次正因为嫉妒才会动手打了锦瑟郡主,身为王妃,这样的做法简直是不可理喻,娘娘身为后宫之首,必定要为皇室绵延子嗣,所以我自知配不上王爷,还请娘娘削去我王妃的头衔!”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责罚她简直天理不容! 她恨不得想求她,赶紧撸了自己王妃的头衔吧! “嗯,既然锦瑟也为你求情,而本宫念你是初犯,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是,本宫若不给你一些教训,怕是你还无法记住!来人,传本宫手谕,削去苏苓尘王妃头衔,降级为侧妃,同时……” 苏苓:“……”卧槽,说好的分道扬镳呢?! 第757章 你再特么惹我我还揍你 “嗯,既然锦瑟也为你求情,而本宫念你是初犯,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是,本宫若不给你一些教训,怕是你还无法记住!来人,传本宫手谕,削去苏苓尘王妃头衔,降级为侧妃,同时罚俸半年!” 苏苓:“……” 卧槽,说好的分道扬镳呢?! 降为侧妃而已,不过还罚了她的俸禄? 不是说犯了七出之罪的女人,就算不被沉塘,也会被休弃的吗?这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说的话? 现在她不但没被休,还特么被撸了官,又丢了钱!这怎么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你们给本太女滚开!” 苏苓正在心里为自己找着其他被休妻的理由,而凤宸宫外,夏筱雪叫唤的声音也顿时传了进来。 余光微勾,苏苓清晰的看到夏绯罗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光和不悦,正当她眯着眸子想要对身侧的嬷嬷示意时,筱雪已经霸道的将门外的侍卫给踹倒在地! “筱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绯罗不悦的看着筱雪狂风的姿态飙入殿宇,手掌也蓦然捏紧了膝上的裙摆。而赫连锦瑟看到夏筱雪的出现,眼神还闪躲的闪烁了一瞬。 而凰烟儿也是微微蹙眉,看着苏苓和夏筱雪,眼底一片迷惑的神色。 “姨母,打了她的人是我,你何必要为难苏苓?”筱雪的脸上还带着半醒后的余韵,边说边指着赫连锦瑟,脸上也是一片嫉恶如仇的表情。 夏绯罗居高临下的睇着筱雪,嗤笑一声,说道:“筱雪,本宫知道你和她姐妹情深,但是方才她自己都已承认了所有的罪责,你现在说出这般话,是认为本宫是非不分吗?更何况,上至后宫女子,下至王府妃妾,不论谁做错了事,本宫都一样会惩罚!筱雪,你既身为南夏的太女,莫要搀和到齐楚后宫的事情之中,如此罔顾礼法的事,你做出来也有*份!” “姨母!我……” “太女,是我出手打的人,你不必为我解释了!我承认我就是看不上赫连郡主,我也承认以后若是她再惹我,我还会揍她!皇后娘娘,感谢你今日削去我王妃头衔!” 此时苏苓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她如此挑衅般的话语,并非是明知故犯,而是她要让夏绯罗知道,今日不把她贬为庶民,来日她一定会让夏绯罗后悔今日降级的举动! 想给她小惩大诫? 可惜,她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凰胤尘分道扬镳,既然七出之罪都不能让她被休,那她接下来就玩点更重口味的! “苏苓,别以为你是相爷的女儿,本宫就不敢惩罚你!”夏绯罗猛地一巴掌就拍在身侧的桌案上,茶盅都因此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面对苏苓不乏挑衅的语气,夏绯罗的眼眸中眯起的神色更加隐晦莫测。 “那你惩罚我啊!” 苏苓挑眉冷笑,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看样子夏绯罗没有直接撸了她,还用这般语气训斥她,那就一定和丞相老爹有关! 如若真是这样,那她会嫁给凰胤尘的事,就必定如凰胤尘所说,和爹有莫大的关联!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既然这件事有爹在其中搀和的话,那就算她休了凰胤尘,也必然不会牵扯到相府? “姨母!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苏苓犯了七出之罪的妒忌,那我可否也问一句,当年后宫里的贵妃娘娘,是遭到谁的妒忌而莫名惨死的?” 夏筱雪此时望着上首,眉宇间愤怒的神色尤甚,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今日苏苓被夏绯罗问罪,而且还是顶替了她的罪名。 好你个赫连锦瑟,睁眼说瞎话,这梁子算是接下来了! “夏筱雪!”夏绯罗忽然间整个人宛若失心疯了一般,猛地从上首站起身,浑身颤抖的指着夏筱雪,而她身侧的赫连锦瑟和凰烟儿,同时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 后宫里,有为贵妃娘娘? 为何这件事,她们从来不知道! “姨母息怒,筱雪越矩了!” 夏筱雪的脸上明显没有半分逾越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绯罗,随后就和苏苓并肩转身,两人同样的姿态和背影,仿佛给上首的夏绯罗一个重重的巴掌一般! 苏苓在走到凤宸宫门口之际,回身看着夏绯罗颤抖瞠目的模样,唇齿一笑,她知道,这一刻她走出皇宫后,和夏绯罗之间的嫌隙,怕是要根深蒂固了! “赫连郡主,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以后再惹我,就不是打你那么简单了!”苏苓转着眸子看向发呆的赫连锦瑟,她的宣战从这一刻起,也注定了齐楚后宫和甚至整个皇室,要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风起云涌。 赫连锦瑟也想不到,她错将苏苓当做对手的想法,到最终有多么愚蠢! 夏绯罗亲眼看着苏苓和夏筱雪双双离开,甚至两人对她的身份毫无顾忌,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走了!那苏苓之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难不成就是做给她看的! 夏筱雪,苏苓……本宫和你们势不两立! “娘娘,你……你没事吧!” 直到两人的身影已经远走,赫连锦瑟才回神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夏绯罗,就连凰烟儿也站起身,慢慢走上前,眼里的疑惑更甚,却谁也没有多问一句。 “锦瑟,立刻给你父王休书一封!让他择期来朝!” “娘娘?” “本宫要给你和尘儿举行大婚,册封王妃的大礼,没有部落酋长在此,怎么能行!”夏绯罗怒意蓬勃的看着赫连锦瑟,说话之际,眼眸一直盯着凤宸宫的殿外,凛冽的精光一闪即逝! 赫连锦瑟瞬间惊喜的看着夏绯罗,没想到她今天这一场苦肉戏来的如此恰逢其时,她终于要变成王妃了! “锦瑟,遵命!” “我说你是不是傻?她问罪你就承认,你平时脑袋不是挺好使的吗?刚我要是不来,我万一被她用刑怎么办?” 夏筱雪走出凤宸宫的宫门,顿时就开始对苏苓一顿数落,在她眼里,她的身份会让夏绯罗顾忌,但是苏苓的可不会! 而且,打了赫连锦瑟的,的确就是她!凭什么要让苏苓给她背黑锅! 苏苓斜睨了一眼夏筱雪,说道:“你确定她能对我用刑麽!我连七出之罪都承认了,最后不还是仅仅被降了级,倒是你,那是你姨母,不管怎么说,你不该出面!” “拉到吧啊!我叫她姨母她就是我姨母,我不叫她姨母,她就什么都不是!这次要不是奉母皇之命来这调查宝藏的事,我其实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夏筱雪眉宇间和语气中都透露出对夏绯罗的不屑和嗤鼻,这让苏苓也不禁惊讶。看来从筱雪这的关系和夏绯罗就是表面功夫,那南夏女皇和夏绯罗岂不是更差?! 不过,细细想想,说不定又是个因为当初争权的事而勇者胜败者退的故事! 真没劲! “你回去睡觉吧!我这就出宫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南夏?”苏苓和夏筱雪一路走到行宫附近后,便看着她说完又低声问了一句。 夏筱雪闻言,微微蹙眉,“可能过几日就回去了!不过,你和表兄……” “回见吧!” 就在夏筱雪刚提到凰胤尘之际,苏苓直接挥手道别! 她的计划,从现在就要开始了!但,必然不会让筱雪也搀和其中,毕竟她和凰胤尘,还是表兄妹! 夏筱雪站在行宫附近,看着苏苓离去的身影,微微叹息,之前她和表兄在行宫内发生的争执,其实她都听见了。 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其实是没有置喙的余地的,就因为他们都知道表兄变成今天这样的原因,所以才只能暗自叹息,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苏苓从皇宫出来后,这次倒是一路都畅通无阻,也没有人阻挡她的脚步,也不再有人关心她的去处。 而她也相信,她被降级为侧妃的事情,在明天就会轰动了整个京师。 今晚,她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苏宝生长谈一番,她想做的事,就算所有人都为之阻挡,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相府书房 苏苓从皇宫奔波回府邸后,直接来到了苏宝生平日久居的书房,站在门外还没来及走进,骤然听到里面传来的低声谈话,“爹,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老二,你莫要道听途书,丫头就是你的妹妹!” “爹!”苏煜的声音强有力且带着急切,再次喊了一声,语速极快的说道:“爹,那ri你和娘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 “小妹,你怎么不进去!” 蓦地,苏苓刚刚眯起眸子,想要暗暗偷听书房内的谈话时,身后毫无声息出现的苏傲,瞬间打破了她的幻想! 尼玛,来的这么及时? 每次她想听点秘密,总是被打断!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书房内,苏煜和苏宝生争执的声音,也因苏傲的话戛然而止。房门随即应声而开,苏煜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苏苓和苏傲,点点头后,带着一身的怒气,直接离开了府邸。 一切快的就像闪电一般,苏苓都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袂询问一下,就感觉眼前一抹粉色的身影刮过,徒留一地冷风! 苏苓抬眸看着苏傲,微微一笑,“大哥,你来的真及时!” “还好!你若有事找爹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傲微微颔首,说话之际便直接转身,苏苓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苏傲,她怎么感觉大哥苏傲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是为了提醒房中谈话的苏宝生和苏煜?! 闹啥呢? “丫头,你找我?” 在苏苓心里的怀疑无处释放之际,苏宝生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苏苓天黑才回来,不由得又问道:“你才回来?” “爹,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苏苓镇定的睇着苏宝生,虽然她心里早就知道自己身世可能有些问题。 但是通过方才苏煜和他的谈话,似是更能确定,她和苏宝生的关系,只怕并非父女! 如果真的这样,那当初让他嫁给凰胤尘的圣旨,若真的是苏宝生求来的,目的该是什么?! 苏宝生难得看见苏苓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和态度,忍不住也将脸上的笑意敛去,落座在古香古色的书房中时,苏苓微抿唇角,问道:“爹,当初把我赐婚给凰胤尘的圣旨,和你有关系吗?” 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苏宝生诚然没想到苏苓会问这句话,眉宇一瞬间的凝滞后,又展颜而笑,“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圣旨岂是我能求来的,圣上旨意,臣子可不能揣测!” “是吗?那如果我现在说,我要休了凰胤尘,你会怎么做?” 苏苓敛去平日的嬉笑和玩闹心性,一字一顿的看着苏宝生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而这如她所想般,苏宝生的表现过于激动,不留神之际竟然将桌案一侧的茶杯打翻,茶水四溅,甚至印湿了他已写了字的宣纸!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可曾听过,这天下间有女子休夫的事情?丫头,爹不管你在外面如何玩乐,但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已经嫁给尘王,就必然是他的王妃,休夫一说闻所未闻,这话以后你不可再说!” 苏宝生言辞犀利,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责备,面对苏苓凝眉的神色,表情也是一闪而过的尴尬。 他的反应过激了,他自己也知道! “那也就是说,只能他休了我,我不能休了他,对么?” “你这孩子,今晚是怎么了,净说些不找边际的话!你娘的身子刚刚有了起色,若是知道你又这般不顾伦常,怕是又要病倒了!” 苏宝生的表情依旧带着慈爱,但是提及凤茹筠的时候,很明显有些异样的情绪。 至此,苏苓算是明白了,她要是再和他聊下去,自己肯定成为千古罪人! 也罢,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身后有偌大的相府,她终究无法狠心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如此,她不能休夫,那就让凰胤尘来休! “行,那我知道了!爹,你早点休息!” 折腾了一天,苏苓在夜半时分,才回到凤霜苑。凤茹筠已经睡下了,而碧娆正蹲在门口打着瞌睡。 苏苓走上前,轻轻敲了敲碧娆的额头,低声说道:“碧娆,回房睡吧!” “小姐,你回来啦!” 碧娆睡眼惺忪的看着苏苓,随即揉了揉酸胀的眸子,站起身还摇摇晃晃的。听到苏苓的话,不停地点头,“好,那我先去睡了!” 当碧娆轻手轻脚的关上了耳房的房门后,苏苓则一个人站在凤霜苑的门前,抬眸看着遥遥夜幕。 她的身世,凤家宝藏,凤家后人,目前这几个问题算是萦绕在她身边始终无解的问题!她从筱雪的口中得知,是有人暗中给三国送了信,并在心中直接指明她和凤家宝藏有关。但如果这样,那娘亲必定就是凤家的后人。 可,似乎有些地方又对不上!凭她的想法都能够将凤家宝藏的事情直接联系到娘亲身上,可没道理觊觎宝藏的人会查不到娘亲。 又或者,这里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总觉得,将宝藏直接算在她头上的人,必定是有某种目的,而且也正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她成为众人眼中的对象,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好事,坏事? 且不论她现在究竟身在怎样的一个漩涡之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眼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和凰胤尘彻底分开! 妈/的,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行径了! 就算,娘亲能够病愈和他有关,但这也无法抵消他恶劣的脾性! 看来,她要仔细调查一番,关于那个身故的谷兰所有的事,既然这是他的命门,那她就以此下手! 臭不要脸的,看谁输谁赢! “王妃,王爷府侍卫玉树求见!” 夜已深,苏苓一个人毫无睡意的在凤霜苑内踱步思忖。不刻,管家倏然从拱门走进来,站在苏苓的身边禀报着。 苏苓闻言蹙眉,玉树这大晚上来找她? 干毛? “让他进来!” “是!” 苏苓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管家方离去,就听到玉树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带他走进的时候,苏苓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相当熟悉的锦盒。 “属下参见王妃!” “起吧,啥事?” 苏苓对凰胤尘的不屑,此时直接直射在玉树的身上。 这躺枪的节奏有点委屈! 玉树低眉顺目的看着苏苓,尽可能的不得罪这位祖宗,随即将手上的锦盒托起,说道,“王妃,这是…太子命人送回到王府的东西,三爷让属下拿回来交给王妃!” 那只王八? 苏苓想了想,上前悄然打开了锦盒,顿时就看见白日里,她和筱雪刻意挑选的绿毛龟正仰壳呆在里面! 玉树好奇之下,微微探头看去,一见里面的东西,差点脱手扔出去! 他就奇怪,怎么这一路上锦盒里面咚咚作响,这是啥东西啊!太子你送这个给王妃是要干啥?! “放下吧!” 喟然一叹,苏苓随手将锦盒的盖子盖上,指着不远处的石桌说了一句,旋即脸色倏地变幻莫测,眼眸里精光慧黠的闪着晶亮的光芒。 凰胤尘,脸上被你的掌风留下的印子,这笔账咱俩慢慢算啊! 正想着,苏苓就回身看着玉树,这忠心耿耿的侍卫,让他倒戈似乎有点难度,不过事在人为! “玉树啊!” “王妃,您吩咐!” 玉树刚把锦盒放在桌上,一听到苏苓的呼唤,顿时站定躬身! “玉树,你和临风关系很好吧啊?”苏苓莫名其妙的一问,让玉树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仔细一想,王妃这是在关心属下,他差点感激涕零! 吸了吸鼻子后,玉树说道:“回王妃,属下和临风亲如兄弟!”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对临风态度不太一样呢?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如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临风?” 玉树:“(⊙o⊙)!” 此时,正身在王府的临风,莫名的感觉脊背发凉! “王妃明察,属下断然不敢有此想法,王妃明察!”玉树此时算是恨不得自己有十张嘴,这都哪跟哪啊? 他什么时候喜欢了临风,他怎么不知道? “玉树!你这是怀疑我的眼神有问题嘛?”苏苓的语气倏地变得有些沁凉,清脆的嗓音让玉树听起来却像是鬼魅嚎哭,太吓人了! “属下不敢!” 玉树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苦苦思索,他哪表现出喜欢临风了?一个大老爷们,喜欢他作甚啊! 苏苓踢着脚尖,慢慢在玉树的身边绕着圈的踱步,就在玉树头皮发麻的时候,苏苓突地一声低喝,“玉树,你可知罪!同样都身为男儿身,竟敢对临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若将这件事禀告圣上,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完犊子了! 这都扯到陛下那了,他还能有好结果麽! 玉树此时是百口莫辩,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拿得罪了王妃,竟然要将他说成有龙阳之癖的人,这多冤枉啊! “王妃,属下真的没有!” “玉树,欺上瞒下的结果,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不论你隐藏的多好,但终究还是会被人给发现的!”苏苓眼眸宛若深潭,幽黑分明的眸子晶亮如星辰。 但玉树不管怎么看,都察觉不到她任何的玩笑之意,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好像已经被人给认定了一般。 “王妃,属下是真的冤枉,若王妃执意认为属下如此,属下甘愿受罚!” 玉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苏苓眼角一跳,为他的膝盖喊疼! 这孩子,让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玉树啊!快起来!!”和风月色下,苏苓看着玉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现,嘴角邪邪一笑,而后就绷紧脸颊,伸手就要搀扶他。 玉树傻愣傻愣的看着苏苓阴晴不定的表现,到底该不该起来呢? “玉树,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临风,但若无风言碎语,我又怎么会如此问你?” 苏苓状似苦口婆心的教导,玉树这傻小子差点感激的喊娘!他就说王妃是个好人,他就一直觉得王妃比王爷心里的人好,看看王妃多么具有母仪天下的典范。 明明挺到了风言碎语,却还是愿意为他保守秘密!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很扯淡,但至少有一个主子这么护着你,换了谁能不感动?! 苏苓拉着玉树就将他从地上给拽起来,随后仰眸看着月色,低声开口:“玉树,我之所以会选择保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明白吗?” “王妃能够相信属下,属下感激不尽!请受属下一拜!” 苏苓眼眸染山笑意,看吧,搞定! “不必了!和我无需这般见外,以后看到我,也不必下跪!”苏苓抬手止住了玉树的动作,这话说的太得人心了! 玉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感动和感激,王妃太好了! “玉树啊,你一会要回王府吗?” “回王妃,属下是奉命来给你送锦盒的,这就要回去了!” 玉树如实回答,却不知自己已经掉入了苏苓小阴谋的陷阱里! 苏苓转眸,睇着他微微含笑,“那不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做到吗?” “王妃千万不要这么说,为王妃做事,是属下的荣幸,王妃但请吩咐!” 苏苓满意的看着玉树点头,旋即望月叹息,凰胤尘啊凰胤尘,你有这样的属下,怎么还能活的这么长久? 分分钟就直接倒戈,这以后要是上了战场,还不得反过来X你两刀啊! 此时的玉树还不知苏苓到底要吩咐他什么任务,自然也想不到苏苓心里的腹诽,若是他知道自己十分感激的王妃正怀疑着他的衷心,估计就要哭晕在临风的怀里了! 不过,也是自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玉树便开始刻意远离临风,以至于很久以后,玉树一看见临风,就像是见到鬼一样,逃命似的跑啊! 临风,膝盖也中箭,躺着也中枪! 当晚,苏苓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便带着玉树和那只绿毛龟悄然回到了王府! 苏苓在玉树的陪同下,悄然回到王府后,站在王府前院的一棵树下,对着他眼眸示意了一瞬,随即玉树便头皮发麻脸皮僵硬的转身往府邸书房走去。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世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 尤其像是王妃这样聪明的女人! 明明之前他还对王妃感恩戴德,结果下一刻他就让自己干容易丢掉性命的事情,这是闹哪样? 王妃,说好的互相信任呢! 玉树垮着脸,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树下抱着锦盒的苏苓,他现在就感觉王妃根本不是天使,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和临风的恶魔! 哪有这样的! 苏苓单手抱着锦盒,同时一下一下敲动着锦盒的边缘。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和凰胤尘正面对决的时候,她是没有分毫的胜算! 但是,她没说过,投机取巧的功夫,可是她的看家本领! 凰胤尘,咱俩走着瞧! 玉树磨磨蹭蹭的从前院来到书房后,见里面的烛光倒映在窗棂上,而不意外的就在窗口边看到了那一抹寂冷的身影。 站在书房正前方,玉树垂眸在怀里掏啊掏,当拿出一个油纸包时,鼻端也窜入了令人作呕的臭味! 欲哭无泪! 王妃,这样做真的好嘛?这是臭豆腐嘛?为毛这么臭? 玉树屏息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摆放着四四方方的八块臭豆腐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 三爷,属下被逼无奈,被迫投诚,您老自求多福吧! 玉树把手臂放下,一手掂量着油纸包,同时抬眸看着半开的窗口前,正巍然而坐的身影时,一咬牙一跺脚,深深吐息了两下,随后故作奔跑状,随着他的已经惊呼,手中油纸包一扬,不偏不倚的就划入了窗口之中。 随着油纸包掉落在桌案上的声音,玉树感觉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干!这要是被王爷发现的话,他还有命活? 如此想着,玉树噗通一声就坐在地上,随后使劲在地上蹭了几下,待满身尘土的时候,又连忙起身,蹬蹬蹬的就往书房门口跑去,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喊道,“三爷,三爷恕罪!” 当玉树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门扉时,房门就从里面倏然洞开,玉树一个紧急止步,站在房门前,刺目的睇着脸色相当阴沉的凰胤尘,干笑道:“三爷,你没事吧?” 没事? 玉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三爷胸口的衣袂上,此时正沾着半块臭豆腐! 凰胤尘的脸色阴沉不迭,眼眸中也噙满阴霾,玉树见此,又干巴巴的说道:“三爷,属下着急找你,所以一时不查,摔了一跤,结果……结果……” “走路都走不稳了?” 凰胤尘的声音凉飕飕的,如二月凛冽的寒风直接刮在玉树的青红交接的脸上。玉树抖着脸皮,颤着指尖,正缓缓伸手向要将凰胤尘胸前衣袂上的豆腐块拿下来时,就听到:“去给本王准备热水!” “是!三爷稍等,属下这就去!”玉树感觉今天一定有菩萨保佑他,不然他把臭豆腐都扔在三爷的身上了,还没被击杀甚至是惩罚! 看来王妃真的是他的贵人呢! 可惜,玉树,你太单纯了! 当玉树跳着脚想要去帮凰胤尘准备洗澡水的时候,脚下步伐还没来得急走稳,站在书房门口的凰胤尘,两指尖捏起胸前衣袂上的臭豆腐块,直接对着玉树的身影打了过去。 听到声响,玉树僵硬着脊背,生生承受住那不算疼痛但却凛冽逼人的撞击,正想要继续前行,结果但闻:“既然下盘不稳,今晚绕着王府跑百圈,跑不完不准睡觉!” 玉树:“……” 彼时,凰胤尘的脸色愈发难看,望着玉树逃命般的身影,戾气一闪而过。当他回身走进书房,同时将门扉重重的甩上之后,书房门外的树干上,墨影和临风面面相觑。 墨影以手肘捅了一下临风:“诶,刚才玉树是不是故意摔倒的?” 临风点头:“好像是!” 闻言,墨影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这厮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咱们四个里面,属他的下盘最稳,今天咋这么抽风?” “看戏吧!” 临风不理会墨影的疑惑,随即对着书房外努了努嘴,就见玉树正提着几桶热水,脚步飞快的往书房走去。 墨阳见此咂舌,就叫下盘不稳?! 半盏茶之后,玉树将书房内的水桶灌满热水后,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随后含泪抬眸望月,暗自咬牙后,将腿边的衣袂系在腰际,跑出王府后,开始绕圈! 不多时,临风和墨影正觉得无聊之极,就感觉有一抹视线似是从树下不远处传来,两人定睛看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回到王府的苏苓,正站在距离古树几米之遥的地方,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晶晶亮亮,唇齿含笑的看着某处! 临风一阵怪异的感觉席上心头,这次换了他捅了墨影一下,极力的压低嗓音问道:“诶,你看!” “嗯?”墨影闻言便顺着临风的示意看去,一见到苏苓,蓦地惊诧,“王妃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墨影这般询问,临风也眯起眸子看着苏苓,凭借他们两人的感知,若是有人在十米外出现,他们也会有所察觉。 但是现在王妃就站在树下不远处,他俩要不是看见她,甚至毫无所觉! 艾玛,太可怕了! 苏苓翘着菱唇看着婆娑斑驳的树影,随后倏地伸出食指,对着树上的某处勾了勾手指! 临风和墨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两人疑惑的是,难不成他们隐藏在这里,已经被王妃发现了? 没道理的! 身为暗卫最值得称赞的就是他们隐匿身形的功力,现在如果被王妃一个弱女子给发现的话,那他们的脸往哪搁?! 等了片刻,当苏苓再一次对着树影上勾动手指的时候,俏脸已经有些不悦,眼眸中似是也闪现出警告的意味,见到这些临风和墨影要是再装傻,也说不过去了! 两人身影飘飞,下一刻就很快闪身站在了苏苓的身前,正当他们想要开口时,苏苓却直接以眼眸示意,同时旋身往后走,墨影和临风再次对视一瞬,也纷纷跟上。 这大晚上的,好生蹊跷! 书房内,凰胤尘已经站在屏风之后缓缓褪着衣袂,脸颊上肃穆冷幽的表情略有些骇人。今日发生在皇宫里面的事,不可否认的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以至于他已经很久没有波动的心房,因此又有些怅然! “三爷,属下有事禀报!” 方解开衣领上的盘扣,就听到门外的临风正在敲门。凰胤尘脸色微微不悦,转身绕过屏风后,袖风舞动,房门应声而开! 临风吞咽着口水,体会着从里面传来的劲风,感叹着幸好他站的远,不然还不得被拍飞啊! “说!” 凰胤尘单字夹着冰凌出口,临风一窒,立马说道:“三爷,亥时临近,该…该是玉树当值了!” 临风硬着头皮说完,凰胤尘的瞳眸中冷光乍然一闪,薄唇抿着凌厉的弧度,一言不发! “咳!”临风见此,小心肝抖的跟筛子似的,干咳一声,连忙开口:“三爷,属下明白了!” 眨眼间,临风宛若狡兔,瞬间就窜上了之前所隐匿的古树中。随后还趴在身边正看好戏的墨影肩头,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 王妃,闹哪样?! 凰胤尘望着洞开的房门,站在屏风之侧,心里的烦躁感更加重了几分。猛地挥袖将房门紧闭,旋身绕过屏风,继续轻解衣袂。 热气缭绕的浴桶边,凰胤尘不紧不慢的解开衣衫,带着臭豆腐难闻气味的锦袍被他直接丢在了浴桶一侧的案台上,一袭轻薄的蜀锦中衣,随着他慢慢褪下,健而有力的肌肉和胸膛也慢慢显露出来。 浴桶上的热气升腾,且似是在氤氲的水雾中,桶内的热水还荡漾出几许波纹。 凰胤尘眼眸如鹰隼般犀利如勾,下身还穿着单薄的亵裤,就这样缓缓坐入了浴桶之中。而就在他将头上的玉簪解开,墨发倾泻而下之际,他的唇角似是闪过眸中意味深长的笑意,同时眼眸中也绽出异样的精光! 而,彼时,房梁上的某人,正捂着被尘埃熏的想要打喷嚏的鼻子,努力的压抑着。同时凤眸内也蓄满了因鼻子酸痒而憋出的水光。 凰胤尘此时双手搭在浴桶边,宽肩窄臀的身材昂藏又极具魅力!墨发散在如雕刻般清晰的肩头和身后,热水之中似是还享受的微微仰头! 第758章 这操蛋的日子扯淡的过啊 半盏茶…… 一盏茶…… 半柱香…… 直到房梁上的某人已经无力抵抗愈发酸痒难耐的鼻头时,这一刻始终浸泡在浴桶中的凰胤尘才有了动作。 但,某人惊喜莫名的眼眸还来不及眨一下,就见凰胤尘的确有了动作,但偏偏是从浴桶中微微挪了挪身子而已。 房顶悬梁之人,恰好就是苏苓! 这悬梁上的灰尘怎么这么多,她刚才一时不查就呛了一脸的灰,现在鼻子越来越酸,眼睛里的水光都快让她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了。 她明明把绿毛龟放进浴桶里了,这厮泡了这么久,咋一点都没反应? 她好难受啊! 始终靠坐在浴桶边的凰胤尘,似是因热气的侵染,所以平素生凉的脸颊上,染了不少的暖意。健康的麦色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润,双眸半眯的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苏苓此时在悬梁之上,唯一的感觉就是,她和凰胤尘果然是上辈子的仇人。尼玛,谁特么洗澡光在里面泡着,结果一动不动的! 他也不怕把自己泡抽抽了?! 苏苓僵硬着身子,匍匐在悬梁之上,其中一只手还要紧紧的捏着鼻子,她知道凰胤尘的警觉,若是她此刻有半点动作,只怕都会被他所发现。 她明明是想恶整他的,为毛现在她有一种在看着他惬意,而自己却在受罪的错觉?!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如此想着,苏苓狠狠的闭上眸子,随后心里默默祈祷了一番,再次睁开眼眸,嗯?果然不一样了! 他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苏苓眼看着凰胤尘此时站在浴桶之中,看样子好像是净身完毕? 太好了太好了,赶紧滚出书房,这悬梁上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苏苓这厢心里暗自腹诽着,忽然感觉眼前一花,手臂猝然一麻,随着她突然失控而失去支撑的情况,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就从悬梁上滑了下来! 尼玛啊,谁暗算她! 苏苓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悬梁距离地面有两米,她在空中正迅速的运算着落地的距离,结果当她感觉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候,正想要扭转身形,但是…… 卧槽,没人告诉她,她掉落的地方正好就是浴桶啊! 这摆在正中间的浴桶,正好是一米高啊! 随着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同时苏苓不偏不倚的就落入了浴桶中,而她挣扎之际,好像还抓到了什么东西? 是啥?! “噗——凰胤尘,你特么暗算我!”当苏苓跌入浴桶,手忙脚乱的从里面爬起来后,吐掉一口洗澡水后,张嘴就骂! 出师未捷掉浴桶! 尼玛,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苓以手中忽然间变得坚硬的物体作为支撑,猛地往下按了一瞬后,才从浴桶中站起来。一口洗澡水,也恰好就喷在了凰胤尘的脸上。 而此时,两人的姿态则是双双面对面的站在水中,而凰胤尘原本干净的脸颊上,还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着水,整张俊彦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但是,这低沉黑耸的脸颊里,似是还带着某种隐忍的红! 怪哉! 凰胤尘一言不发,苏苓抹了一把脸上的洗澡水,擦了擦眼窝,瞪着一双晶亮黑幽的凤眸就狠狠的盯着凰胤尘。 而她的身姿本就才到凰胤尘的胸口处,此时视线微微一闪,就看到他胸前被水光浸染的麦色分明的肌理,凤眸正流转的滑了一圈,还没再次开口,就感觉手心正按着的某个支撑点,好像颤了一下! 苏苓顿感浑身一僵,凤眸圆溜溜的仰起看着凰胤尘的黑脸,随即视线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一点点下滑,到胸膛,到小腹,再到…… 完了,她会不会被他要求负责?! 不要啊! 她刚才跌入浴桶的时候,随手一抓就为了想尽快站起来,但是没人告诉她,她抓的东西是他老二啊! 你这……(暮雨林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 苏苓浑身僵硬的狠狠吞咽了几下,指尖的麻痹感觉好惆怅! 这操蛋的生活,真是扯淡的过啊! “咳,不好意思!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苏苓哪见过这场面,她平生第一次看成年人的老二,就是在凰胤尘身上实现的。 但是这平生第一次隔着亵裤碰触,也是他!太不美妙了! 还有,凰胤尘你特么能不能正常点,你这玩意越来越大是几个意思?! 是以,苏苓的聪慧伶俐再次离家出走,站在浴桶中,和凰胤尘四目相对,这气氛尴尬中怎么还有点不对劲呢! “玩够了吗?” 终于,在苏苓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手掌从他身下移开的时候,头顶上凰胤尘冰凉凉的声音就砸在了她的耳际! 苏苓自知理亏,而且她现在正因为自己摸了不该摸的东西,而悔恨着,听到他的声音后,抬眸一瞬,眼眸闪烁的像是会眨眼的星子。 轻咳了一声,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尴尬,强壮镇定的扬起了一抹怪笑,“就你这玩意,不稀罕玩!” 苏苓自持冷静的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手心中炽热的感觉犹存。这都是啥啊! 衣裙尽湿,秀发也全被染了温水的苏苓,宛若出水芙蓉般美艳不可方物。随即她提着沉重的裙摆,正有些狼狈的想从浴桶里爬出去的时候,手臂一麻,随着一股子极大的力道,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跌了回去。 被泡在水中的裙摆愈发阻碍了她的行动,这不受控制的力道加身,让她身子微倾,一时间没有站稳,直接毫无预警的就倒在了凰胤尘的胸膛上! 卧槽,天要亡她! 苏苓的大脑此时彻底死机,眼前尽是一片麦色幽幽的水润肌肤,凤眸死死的瞪着他的胸口,要是有一把剑该多好! 今晚,太被动了! “你打算就这么走了?”凰胤尘阴测测的语气砸了下来,苏苓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感觉两人之间太过于贴近的距离,让她又碰到了某物! 苏苓所有的神智在这一刻顿时清醒,伸手狠狠的推拒着她的胸膛,开腔,“面瘫脸,你离我远点!姐士可杀不可辱!” “是吗?” 凰胤尘挑起一侧的剑眉,面对苏苓如此激烈的反应,却似是被取悦般心情大好,连眉宇间阴沉的戾气也渐渐挥发。 随即就在苏苓想要出手攻击他的时候,蓦地,他两指并拢,在苏苓的肩头轻轻点了两下,一切的动作都就此戛然而止! “尼玛啊,放开老娘!” 她被点穴了,点穴了! 就这么被点住了! 凰胤尘挂着一抹轻笑的唇角,铁壁一伸,直接拿起一侧案台上叠放的干净衣物,随意的披在身上,哪怕下裤*的贴在腿上,也丝毫不损他的凛然之气。 将干爽的锦袍披在肩头,墨发带着水珠挂在身后,凰胤尘斜睨着苏苓孤零零的站在浴桶之中,骤然开腔,“临风!” 话落,人影至! 房门洞开,临风毫不犹豫的就作势要冲进屏风后面,但还来不及止步身形,眼前就看到凰胤尘披着锦袍,袒露着健硕的胸膛,修长笔直又健美的双腿已跨步走出! 临风这速度太快,完全没想到凰胤尘会在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焦急之下,身形一转,直接将自己给拍到了墙上! 三爷,何必如此为难属下! “去将浴桶中的龟交给膳房,炖一碗汤,送给王妃喝!” 苏苓闻言,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了! 她不喝王八汤! “凰胤尘,你才是王八汤,你全家都是王八汤!” 苏苓干巴巴的站在浴桶中鬼嚎着,浑身动都不能动,她怎么就让凰胤尘得逞了! 尼玛啊,谁说这厮是冷面阎罗的,他分明是个大尾巴狼!平时装腔作势,原来心思不谁都黑! 喝墨水长大的吧! “还不快去!” 临风正傻愣愣的听着之前趾高气昂吩咐他作势的王妃,此时有些气结的叫喊,这脑回路太简单,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耳边传来的一声肃杀之话,让他也来不及考虑,直接从墙边站起身,踱步就要往屏风后走去。 而恰在此时,凰胤尘的眸光微暗,睇着浑身湿漉漉的苏苓,精致有序曼妙玲珑的身姿,下一刻忽地心头有些别扭,蹙着眉在临风刚走了两步,还没越过屏风之际,就随手将自己肩头的锦袍迎风一抛,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苏苓的肩头! 宽大的锦袍几乎遮住了半个浴桶,也直接将苏苓娇小的身形给挡的彻底! 临风这厢刚刚转过屏风,一抬眼就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把眼睛闭上!” 临风:“……” “把眼睛闭上!” 凰胤尘一声令下,可谓是差点把临风吓破胆!这一个个的大半夜都要干啥? 他一个小小的暗卫,折腾他有意思嘛? 三爷,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临风浑身瑟缩了一下,紧闭着双眸,却不听抖动着眼皮,双手向前方伸着,只能凭感觉去摸索! 但是,你说摸索就摸索呗,干毛要把手抬得那么高?而且一步步往浴桶移动的时候,那双抬高的手的正前方,岂不就是苏苓的前胸! 这场面,美的无法直视! 凰胤尘侧身站在屏风边,眼眸正微眯流转时,忽而一厉,侧目往屏风内一看,棱角分明的俊脸瞬间就冰封一片! 赤着胸膛,却丝毫无惧他的微风,就在苏苓呲目欲裂的看着临风即将袭上她前胸的手掌,正琢磨着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时,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她就听见距离浴桶不远处的窗棂,好像被人给撞开了! 定睛看了看,临风哪儿去了? 苏苓狠狠的瞪着眉眼,极力以余光打量着一侧突然碎裂的窗口!刚才有啥东西飞出去了?! 疑问还在脑海中盘旋,屏风之外的门口,临风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门外趔趄的走进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别提多狼狈! “出去等着!” 凰胤尘依旧巍然而立在屏风边,昂藏的体魄给临风一种极其强大的威压。临风这会,想自裁都没力气了! 明明是三爷不让他睁开眼睛的,明明他就是想伸手摸索一下,以找到浴桶。为毛无缘无故就被拍飞出去了! 三爷,求放过! “凰胤尘,你特么欺负临风算毛的本事!你放开我,你有能耐放开我!”苏苓浑身僵硬的站在浴桶里,水已经很凉了好吗?! 洞开的窗口簌簌的吹进冷风,很冷的好吗! 临风闻言一愣,又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蹒跚的走了出去!这年头,下属不好当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本王有没有能耐!”凰胤尘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似乎之前方褪去的戾气再次袭上了眉宇! 只不过,这次却并非是因为苏苓! 他现在烦躁的是,方才临风竟然闭着眼对她胸部出手!该死的玩意! 临风,膝盖中了无数箭! 苏苓瞠目结舌的看着凰胤尘,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有没有能耐跟她有毛的关系啊?另外,他说的能耐,是指哪儿?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苏苓看着缓步走到浴桶边的凰胤尘便开始变了脸色。满脑子污秽思想,你个人渣! “你敢不敢放开我!” 苏苓死瞪着凰胤尘,尽量装死的不让自己的视线往下看!毕竟,这厮的身材好的让她眼红嫉妒,甚至一旦视线企及,就有点流连忘返! 她前世什么没见过?以美瑟佑惑她? 嘁,真能闹! 苏苓,你想太多了! 凰胤尘听着苏苓略带挑衅的语气,垂眸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甚至薄唇扬起邪肆的笑,随后蓦地出手,铁掌如疾风扫过般,瞬间就插入了水中,而他这力道带起来的就是再次的水花四溅,以及苏苓毫无防备的就被溅了一身湿! 俏脸上因为水花的再次侵袭,在闪烁跳跃的烛光下,更显晶莹剔透! 苏苓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要宰了这个瘪犊子! 待凰胤尘邪佞的看着苏苓,同时伸入浴桶中的手从里面拿出来后,铁掌上提着的一只奄奄一息的绿毛龟,可不就是之前被苏苓扔进水里的麽! 原来,这厮早就知道,结果还尼玛装!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苏苓狰狞着一张俏脸,眼看着凰胤尘提溜着不知东南西北的绿毛龟,走到破碎的窗棂边时候,直接随手一扔,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等候在外的临风的……脸上! 顿时,混着灰尘的脸,一片‘泥泞’! 今晚,我们都是无处不在的洗澡水! 片刻后,当苏苓被凰胤尘提留小鸡仔一样从浴桶里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人生已经彻底灰暗了! 身上浸湿的衣物,已经开始变得凉飕飕的,随着凰胤尘的动作,更是让她产生了一阵瑟缩! 她短时间内,不想再看见他洗澡了! 求成全! 而原本古香古色充满了墨香气息的书房中,火药味依旧很浓! 苏苓被安放在书房内的椅子中,而她的眼眸,打从凰胤尘光着膀子披着头发在自己身前不停踱步的时候,就一刻不停的扎在他的身上! 能不能别顶着一身腱子肉在她眼前晃! 她是有人格的! “凰胤尘,你暴露癖啊!” 好在,虽然被点了穴,但是至少她还能说话!这身子僵硬的时间太久,她差点忘了自己能开口的事了! 这厮,害人不浅!她决定,终有一天,一定要为民除害! 虽然这个梦想在她现阶段看来有些扯淡,但是事在人为! 的确,此时此刻,对凰胤尘满腔怒火的苏苓,发誓要为民除害的想法在不久的将来真的实现了!只不过她为民除了害,却为自己留了祸患,至少在那以后的日子,凰胤尘整日‘祸害’她,荼毒她越来越不堪一击的弱小心灵! 凰胤尘踱步的身子微微一顿,斜睨着仍旧在她面前不肯示弱的苏苓。剑眉微蹙,眼眸中一阵冷光划过,“你这样的性子,能活到今日,也算是老天垂怜了!” 这话,是带着绝对的嘲讽之意! 苏苓听得出来,但是同时她也感觉到,凰胤尘这厮是在提醒她呢?不过,他那种挑眉斜睨的姿态,怎么那么欠抽?! “呵!让你失望了,我活的好着呢!”此刻,苏苓浑身上下,除了一双晶亮慧黠的眼珠子能来回转动外,别的地方都跟僵尸一样! 虽然她极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强悍,但终究还是个小女人。尤其是现在身上的衣物还湿漉漉的,哪怕有凰胤尘之前给她披上的锦袍,也已经快要被浸湿的差不多! 水灵灵的眸子灵动生姿,在面对凰胤尘冷然的模样时,别有一番风情!特别是她现在腮边还黏着几缕发丝,清脆又略显柔嫩的嗓音,毫无意外的在彰显着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凰胤尘闻言眼眸冷光微褪,却是站定了身子望着苏苓,随即俊彦凛冽的睇着她,缓缓的转过身子,不意外的踏出一步,就站在了苏苓的对面。 而后,眼眸一瞬不瞬,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苓的脸蛋,似乎在一侧的烛光映衬下,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出她脸颊一侧带着的几个红印子! 那,应该是他白日所为!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要脸不?”苏苓心里的恶气是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人挺着腰板站在她面前要干嘛! 他身下的裤子都已经干了,还不打算放开她?! 下一刻,苏苓鼻端猝地窜入了淡淡的龙涎香味,这也是她第一次和凰胤尘如此近距离的相对。只因为,这厮竟然光着个膀子就在她面前倾身弯腰,俊彦和她几乎近在咫尺! 而且,那双孔武有力的长臂也瞬间扣在了苏苓两侧的扶手上!哟呵,丫还来劲了?! 不管苏苓心里对凰胤尘如何嗤之以鼻,但是他凛厉的眼眸宛若古井,深邃幽黑的看不到边,甚至伴随着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苏苓就感觉在他的眼眸中,除了一片凌厉,什么都看不到! “你今日在皇宫,当真不要命了吗?”凰胤尘与苏苓脸颊相近,此时的他似是敛去了之前捉弄苏苓的心思,反而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瞳眸深处,薄唇吐出的气息,也喷洒在苏苓的脸颊上。 苏苓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凰胤尘,微微抿了抿唇角,眼眸一转,说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凰胤尘,我并不知道谷兰……” “本王说的不是她!” 苏苓的话还在嘴边没有说完,而凰胤尘却直接开腔打断!语气中的沉静和淡淡的凛然,似是有复苏的迹象! 看吧,就特么不能好好说话,每次都来这套,当她吓大的啊! “那你说的是啥?说话都说不明白,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长嘴了?”苏苓这性子,是必须要顺毛捋的,彼此和颜悦色的话,说不定还能好好说话。 但是凰胤尘偏偏冷硬如顽石,面对女人也从不知温柔是何物!这下和苏苓这执拗的性子在一起,没两三句双双被点着了火气,没互相捅刀子就算和平了! “苏苓,收起你的牙尖嘴利!若你还想在这世上多活几日,就别企图以你的小聪明去对抗宫权,你输不起的!” 得!又来了! 苏苓垂眸听着凰胤尘的话,暗暗叹息一声,随即眉宇间很快划过一抹疲惫!不想说了,说啥都没用! 顽固的人,总归会执着于他自己的想法! 凰胤尘怎么就不想想,她苏苓什么时候主动去害过别人?或者说她何曾故意挑起过事端? 赫连锦瑟找她的麻烦,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犊子?! 现在又对她耳提面命,可惜,她听不进去! “启禀三爷,汤炖好了!” 临风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险些再次沉默的僵局。凰胤尘直起身板,侧目看着临风端着汤站在门口,随即又看了看苏苓,微微沉默了几许,这才说道:“命人伺候王妃沐浴更衣!这汤,由你看着王妃喝下去!” 话落,洞开门口还没回神的临风,眨眼间就感觉身侧一股劲风刮过,凝神仔细一看,房间内坦胸的三爷,已然没了踪影! 苏苓坐在椅子中,眼眸看着门外的夜色,应该快子时了吧!她今晚这样,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终于,在投机取巧的这条路上,她也越走越远了! 而在凰胤尘飚离书房的瞬间,苏苓就明显身子一软,穴道也被半夜坦胸离开的凰胤尘给解开了! 这厮,果然是暴露癖! “王妃,你没事吧!” 临风端着汤站在门口,这回他倒是学乖了!眼眸死死的闭着,听声辨人,耳际传来苏苓的轻呼,让他不期然就开口询问! 苏苓随意看了临风一眼,身上粘湿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也不想多说什么,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拖曳着还带着潮气的裙摆,边走边说道:“临风,我不是王妃了。以后叫我苏苓就行,还有那个王八汤,你喝了吧!” 临风诧异:“王妃,何出此言?”哪怕疑惑的询问,也必须要闭着眼睛! 苏苓唇齿噙着淡淡的自嘲,在走向门扉与临风错身而过之际,开腔,“我现在是你们王爷的侧妃,至于王妃嘛,我可承受不起!” 闻言,临风身子一闪,这回倒是精准的挡住了苏苓即将离去的脚步,双眸紧闭却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妃想必是因为下午在皇宫内,皇后娘娘所下的懿旨。王妃有所不知,那道懿旨并未通传执行,此事是三爷让娘娘将懿旨收回!所以,王妃还是王妃!” 苏苓:“……” 她以为凰胤尘下午从行宫离开之后,便出了宫,她以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被撸了王妃的事。万万没想到啊,心最黑的果然是她! 她正因为自己被削了王妃而高兴呢,结果他就来了这么一出,明显给她添堵?!难怪方才他还说什么皇宫的事,闹半天指的是她在凤宸宫内的情况!话都不会说,真怀疑他怎么长大的! 自书房回到西苑后,苏苓此时退下身上潮气沁凉的衣物,坐在下人准备好的浴桶之中,终于能够舒舒服服的洗掉一身的龙涎香气味。 她现在这么狼狈,要是赶在这个时间回到相府的话,指不定会吓到娘亲和老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一次认栽! 只不过,凰胤尘你丫的也别得意,这次不成,下次继续! 丫的心,太黑了! 不过,这厮大半夜的光着身子跑出去,难不成真的是个暴露狂? 安心靠在浴桶里,不停往自己身上撩水的苏苓,心里对凰胤尘的疑惑和蔑视越来越根深蒂固。 尤其是他今晚他把绿毛龟炖汤让自己喝的举动,这简直不是人啊! 绿毛龟喝了一肚子他的洗澡水,然后又炖汤给她喝,恶心谁呢! 苏苓恨不得此时自己的手上有个凰胤尘的巫蛊小人,扎死算! 王府少有的两名婢女,在苏苓沐浴的时候,也安静的等候在门外。平日里,王妃的起居有大丫鬟碧娆,自然也轮不到她们伺候。 算起来这一次,她们也是第一次走进王妃的西苑,不得不小心对待! 听说,这位王妃不好惹呢! 连王爷都能被她气的跳脚,更别提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奴婢了! 房间里,苏苓在心里把凰胤尘neng死了之后,渐渐的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嘴里哼着小调,正在水中揉着自己的头发时,忽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噗通声! 这声音…… 苏苓闻声顿时眼疾手快的将一侧的毛巾给抓了起来,随手裹在身上后,自窗外瞬间传来‘嗖’的一声。 这声音很熟悉! 苏苓的头发还带着水珠,自浴桶中旋身转了一圈,在一抹闪着冷光的物体近身时,苏苓微微倾身下腰,指尖一用力,顿时将那物体给捏在手里! 周遭,万籁俱寂! 凝神听了片刻,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依旧警觉的苏苓,这才缓缓的将手中抓住的东西放置在眼前,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秀气的短箭,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短箭上还挂着一张细小的字笺! 苏苓眼眸从信笺上抬眸,看向窗棂时,就发现窗纸上已经被这短箭射出了一个小洞。而来对方的来意看起来倒像是要给她传递什么信息! 这倒是奇怪了! 这里可是王府,如果说身在相府的话,有人能够来无影去无踪也就罢了。毕竟相府的府卫不如王府森严。 但是她很清楚凰胤尘这座府邸中,四处都埋伏了多少的暗卫,这种情况下竟还能有人进来?! 而且很明显,来意是为了她! 苏苓心里边暗忖边将短箭上的信笺拿下来,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轻轻展开后,见到上面字迹的瞬间,就让她拧眉,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带着玉佩,来断崖山!’ 玉佩?! 她身上从不佩戴任何玉佩或者是玩物,如果这人说到玉佩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也就是当初有人特意挂在相府树上的那一个! 看来,终于要现身了麽! 苏苓蓦地捏紧了手中的信笺,暗中这人竟然能够清晰的知道她的动向,甚至能够在她深夜回到王府的事都了如指掌,到底是何方神圣? 让她带着玉佩,就究竟有什么目的?! 尼玛,好糟心!就不能让她安心的过日子麽!虽然日子很炒蛋,但是她也想舒坦几天,看样子又没戏了! 苏苓脑海中有一大堆的疑问无法解开,这信笺上所说的断崖山,她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就位于城郊三里外的地方,比望月湖还要近一些! 断崖山!你听听这个名字,有多*,对方约她在断崖山见面,看起来也特么不是什么好鸟! 此时,正马不停蹄赶往断崖山之人,在轻轻运功之际,突然打了个喷嚏同时双腿猛地打颤,差点从城中的房顶上摔下来! 谁在说他坏话?! 待苏苓穿戴整齐,将还潮湿的头发都绑在脑后的时候,正想开门走出去,随即顿步想了片刻,又情不自禁的走到软榻边,从软枕下面掏了半天,拿出一只精巧打造的匕首后,放在袖口中,安心的拍了拍,这才往门外走去! 对方的意欲不明,她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之前在多次被人陷害的过程中,她手无寸铁,这一次她要把自保的功夫做足! 至少,不能像是面对凰胤尘那样被动! 带着一身沐浴后清香的气息,苏苓方拉开房门,就看到门外的地上,正躺着之前伺候自己沐浴的两个婢女! 看来,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她们摔倒在地的时候发出来的! 苏苓垂眸,不由得躬身探了探她们的鼻息,发现还活着,也就没多管,直接离开了王府! 而就在苏苓离开后,王府四周低垂的古树边,似是随着夜风拂过,响起了几许沙沙声! 这大半夜的,苏苓也根本没办法去找个马车或者代步工具来,只能徒步往断崖山走去。夜半的街头清凉冷肃,空无一人的街面上,只有两侧摇曳的路边烛灯! 身影在地面上被月光拉的长长的,整个京城都氤氲在一片昏黄的光幕之中,月光清辉醉人,但是苏苓这心里却始终有些忐忑! 那块玉佩到底代表了什么? 原本她还想等着筱雪回国后,让她问问女皇,结果现在对方还不给她这样自己调查的机会,就已经主动现身! 这事,她总感觉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加上她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在苏宝生的书房外,亲耳听见了他和苏煜的争执,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定苏煜已经开始怀疑了,而一切似乎早就有人知道,但却始终都瞒着她这个当事人! 你说糟心不糟心! 徒步走了半个时辰后,沐浴过后,神清气爽的苏苓倒是没感觉有多累,断崖山已经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但是当她站在山脚,抬眸往上看的时候,差点没骂娘! 这山路咋这特娘的陡啊? 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好嘛?难不成还要爬山? “咳!”苏苓站在山脚下,有些不情愿的举目四望,空寂无人的山下只有随风扇动的树枝!苏苓轻了轻嗓子后,低声喊了一句,“有人吗?” 空旷的山下因她的喊叫,慢慢传来了几声回想,苏苓眼眸一转,又喊道:“有鬼吗?” 寂静! 靠!当她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呢?! 明明是对方有事找她,约个地方还弄的这么神秘,她这心里咋这么不忿?! 想归想,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苓顾盼四周后,也明白这山脚下怕是并不安全,对方将一切都弄的这么神秘,很显然是不想有人知道! 没办法,谁让她心地善良,爬个山就当锻炼身体吧! 断崖山,确如其名!在苏苓走到山崖的顶端时,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断崖山有一半的山体都已经断开,在黑色月夜的笼罩下,空旷的断崖边,的确有些骇人的耸意! 而苏苓刚平缓了呼吸,再次抬眸之际,也就恰好看到了就在悬崖边陲的地方,正有一抹迎风而立的身影。 虽然视线不佳,但是苏苓凭感觉也能知道对方应该是个男人,体型修长,体魄健硕,双腿边的衣袂随着断崖边不停吹拂的冷风而撩拨着。 这厮,是谁?! “阁下,深夜好兴致!” 苏苓清脆婉转的语气在慢慢往断崖走去的时候,略带暗讽的话也脱口而出! 断崖边的身影,在听到苏苓的话后,似是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随即负手而立的身形缓缓转过来,阴暗的光线下,苏苓一时间无法看清他的容颜,但是唯独一双黑如曜石的瞳眸,在看向她的时候,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苏苓?” 对方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这也让苏苓心里开始警觉起来。诚如他所想,这人对于她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是我!” 苏苓慢慢踱步,速度缓慢又不显怯懦,绷着俏脸凝神睇着对方,正想着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他忽地往右侧平伸手臂,语气淡然,“坐吧!” 坐? 全身戒备的苏苓,听到他的话,眼眸也不意外的就往他的身侧右方看去,果然在他所示意的地方,正有一个凉亭设在断崖边! 尼玛,这又是什么鬼? 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在断崖边弄个凉亭?也不怕在里面喝茶的时候,一不留神摔死! “怎么?怕了?” 男子见苏苓看着凉亭却没有动作,骤然又说了一句,这次却有些调笑的意味。 但,他这话直接让苏苓蹙眉眯眸,想看她笑话?! 第759章 投怀送抱 男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苏苓渐渐扬起淡笑的脸颊,随后似是自嘲般吐出轻笑,正想要说话,就听苏苓开腔,“不是怕,而是觉得这点玩意太小儿科了!是男人,跟我来!” 苏苓说着就斜睨了一眼对面明显想要看她笑话的人,随即直接抬步往凉亭走去,而后在男人专注的眼神中,苏苓便已站在凉亭下,回身笑望着他,说道:“来吧!” 话音落,苏苓宛若一只灵猴,双手蓦然勾住凉亭的支柱,三两下就从地面窜到了凉亭的八角飞檐边,随即柳腰一扭,便轻巧的落于凉亭顶端的飞檐上! 扯了扯衣裙,苏苓随即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月。素衣罗裙,秀发飞髻,此时坐在凉亭顶端望月的苏苓,仿佛月中仙子,无双的脸蛋在月晕的倾洒下,散着凝脂般的光泽,这样的场面,差点晃瞎了对方的眼睛!! 很美,的确很美! 难怪师傅市场让他锻炼宁心静神,但是只怕望着此时的苏苓,他想平静都有些困难! “怎么?怕了?” 苏苓俏脸一转,随即就望着凉亭不远处还在驻足观望的男子,语气中戏谑又轻嘲,完全将之前他的话全部转述回去! 男子闻言,回神微愣,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就在苏苓略带挑衅的视线中,眨眼就飞身上了凉亭,掸了掸衣袂,也随即落座在苏苓的身侧,看了看头顶上的下弦月,说道:“你就不怕我要害你?” “你不能!当初你给我这块玉佩的时候就足以证明,至少在现在看来,我对你或者你们来说,还是有用处的!所以,就算你们会害我,现在也不是时候!对吗?”苏苓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凡是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强! 在他看到男子对她的态度和表现之后,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然能够明白,自己还是有用处的! 而这样的想法一产生,她的脑海中顿时就回想起,当日在街头,她和凰烟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街头上有人对她暗中下手时,说的那句话,不正是‘你应该庆幸,你还有用处!’ 所以,这时候苏苓难免将当时在街头上遇到的那些人,于眼前这人结合起来。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两圈,暗暗思量着事情的可能性,而她身边同样落座的男子,目光始终定在她的脸蛋上,不由得问道:“你果然很聪明!” “废话就别说了,既然我对你们还有用处,那不如说说当初你给我的这块玉佩,还有你约我来断崖山,所谓何事?”苏苓虽然心里明白对方不会害她,但是该有的警觉她还是会有。 将手中所拿的玉佩摊开在手掌中,苏苓看着对方问道! 男子微微惊诧,全然没想到苏苓会单刀直入,不由得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与我无关!如果你还不打算说,这玉佩就还给你!至于我对你们的用处,抱歉我想我是帮不上忙!” 苏苓的利嘴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谁想在她嘴下得到好处,是完全没可能的! 这男子明显想要跟苏苓套近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根本连苏苓的套路都没摸清楚,就差点坏了事! 见苏苓已经站起身,一副作势要离开凉亭的举动,男子着急的喊道,“留步!我还有话说!” 苏苓闻言一袭飘飘欲飞的长裙迎风舞动,站在月光浸染的凉亭顶上,低眸看着男子,邪肆的挑起一侧的眉宇,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吧,这玉佩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约我来断崖山,不单单只是为了在这里赏月那么简单吧!” 男子抿唇仰眸端看着苏苓,沉沉的叹息一声后,也站起身,这才缓缓说道:“这玉佩,本就是给你的!” “原因!” 苏苓的态度不卑不亢,闻此就低眸看着手中在月光下散发着荧光的玉佩,她此时比较好奇的是,这玉佩代表了什么! “因为,你值得拥有!” 苏苓:“……” 这是拍广告呢?!擦,什么跟什么! 见苏苓不语,男子继续开腔:“这个代表了你的身份,又或者代表了你身后的……什么人?” 忽地,男子的话刚说到重点之处,他整个人瞬间变了气势,在凉亭顶端回身看着某处,语气也生凉无比! 苏苓毫无察觉,被他这样厉声一喊,也连忙回身,结果还没眨眼之际,就感觉有某个黑影从森暗的断崖山里窜了出来。 速度之快,说是肉眼难辨也不过分! 苏苓戒备的看着冲过来的黑影,心道不妙,正想着做起防备时,耳边微微一热,那男子同样速度很快的凑近了她耳边留下一句话,在话音还残存在空中波荡时,男子以一种更为迅猛的速度,眨眼消失在天际! 这尼玛都是什么鬼啊!这都是什么速度? 这厢,苏苓的眼神还没从男子消失的地方回过神,方一转头,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就掉下凉亭! 好在,腰际被人给搂住了! 只不过,力道能不能小点?她是个女人好嘛! 苏苓根本不知道凰胤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对他瞬间就站在身侧的举动毫无所觉。一转头就看到一张黑黑的俊彦,这大半夜吓唬谁呢! “凰胤尘,又是你!” 此时,苏苓半个身子悬空在凉亭之外,而她的身后就是望不到底的断崖深渊。好在凰胤尘虽然黑着一张脸,但他也许自知理亏吓到了苏苓,所以在她差点跌落之际,毫不犹豫的就揽在了她的小蛮腰上。 是以,两人的姿态,呈现出一种极其*的场面,而苏苓随意扎在头顶的发髻,也因为凰胤尘大力的搂抱,震荡之下瞬间扑散在身后,宛若瀑布! 凰胤尘此时倾身搂着苏苓,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眯起眸子望着苏苓没有半点被‘抓歼’的悔意,心里一把火燎原的烧啊烧! “他是谁?” 这声音,堪比冰窖! 苏苓瞪眼,“我哪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好吗?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打断了,他还舔个脸好意思问! 若是换做平时,也许苏苓的话还有一半的可信度。但是现在凰胤尘亲眼看见他跟一个男人深夜约见断崖山,两人举止虽然没有过分的亲昵,但是她这做法也的确值得让人怀疑! 所以,在苏苓似是赌气般喊了一句‘我哪知道’后,凰胤尘这脸已经没法看了! 手臂也瞬时因气氛狠狠收紧了几分,但还没等苏苓喊疼,他就蓦地松了几分,怒极反笑道:“你不知道?你别告诉本王,你处处与本王作对的原因,就是为了他!” “我靠!你被害妄想症啊!凰胤尘,我怎么越和你接触,就发现你身上的毛病就越多呢?”苏苓此时虽然很想拍飞凰胤尘,但是她也心里明镜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凰胤尘这厮已经明显有松手的迹象了,她是不是要说点软话? 但是,面对他这张脸,好难! “你是第一个,敢如此与本王说话的女人!”凰胤尘的手臂再次一松,苏苓这小心肝颤悠的,早知道刚才就不跟那个不知名的孙子怄气了! 这会爬到凉亭顶上,她身后可就是断崖!如果凰胤尘现在松手的话,她毫不意外直接会摔下去! 祖宗,她还没活够! 苏苓察觉到凰胤尘不稳的情绪,同时也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要松手没问题,但是没理由她不自救! 如此,苏苓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随后在凰胤尘再次作势要松开手臂的时候,苏苓想都不想,柳腰一用力,带动着两条藕臂,直接就狠狠的搂住了凰胤尘的脖子! 这姿态,这架势,月光都醉了! 苏苓猝然揽住凰胤尘的脖颈,这让他眼眸瞬间一怔,也倏地睁大,一阵阵自苏苓身上飘出的沁香似乎正在啃食着他的理智! 他今晚,有些不对劲! “凰胤尘,你要是敢松手,姑奶奶我死也会拉着你!”苏苓双臂攀上了凰胤尘脖颈,同时嘴里还不肯服输的叫唤着! 要死一起死,尼玛,有个垫背的,至少黄泉路上不孤单! 苏苓这誓死也要拉上凰胤尘的举动,在她看来太正常不过了,但在某人的眼里,就有些变了味道! 这苏苓狠狠攀附着人家脖子也就算了,但是干嘛把两人的距离拉得那么近,还带着发香的几缕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荡不已,而后又有一阵不甘被人忽略的夜风猝地一刮,这几缕发丝不偏不倚的就从凰胤尘的俊彦上划过! 嗯,很香,很柔! 彼时,微微夜风缭绕之中,苏苓双手攀着凰胤尘的脖颈,脸颊与他几乎相贴,慧黠灵光暗藏的眸子中,正噙着挑衅死死地瞪着他,只不过在眸子深处,不可否认的漾出了些许的胆战心惊! 她今晚,纯属自作孽了! 从今后,她可不可以跟凰胤尘保持距离? 这厮太危险,也太不是人了! 凰胤尘挺直的鼻梁上,淡淡的划过几缕清香的发丝,有些痒,又有点异样的感觉!他平生与女子如此贴近的情形,这是第一次! 凰胤尘犀利又不乏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苏苓在月光下紧绷的俏脸。似乎在这一刻,他发觉眼前这个被他极度排斥的女子,并没有其他女子刻意与他接近的动机,也不似一般女子柔情似水,她的身上仿佛有永远也用不完的精力,而且她的活泼和灵动,不论是谁看在眼里,都会忍不住想多看几次! “你就这么想和本王死在一块?”虽然凰胤尘心里对苏苓的看法微微改观,但是暂时还是无法抵消她深夜来断崖山与人私会的事实! 是以,凰胤尘说出这句话后,表情顺势一变,莫名狷狂和凌厉的态度也浮上脸颊! 苏苓微微侧目看着身后的万丈深渊,哪怕在清晰的月光下,她也无法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如果凰胤尘真的要在这杀了她的话,那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暗暗的吞咽了一下,苏苓再次回眸扬起俏脸,看着凰胤尘虽然面色鄙夷,但是也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忿,晶亮闪烁的眸子和月光相呼应,脸蛋上也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内什么,三哥,你别开玩笑了!你这么英明神武,俊帅不凡!你死了,得伤了多少人良家妇女的心呐,你可不能有事! 再说了,我死了虽然无关紧要!但是,还有但是呐……” 苏苓这小聪明正想好好耍一下的时候,哪知道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刚刚把‘但是’两个字说出口,她就明显察觉到凰胤尘的身子又往她的方向沉了沉,这明显是要将她扔下去的意思! 这还得了?! “三哥,王爷,凰老三!我还没说完,你先别着急哈!”苏苓此时感觉自己心尖都开始颤抖了! 尼玛啊,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因为凰胤尘倾身的动作,她的脚尖又往下滑了几分。正因如此,她现在只能用脚尖点在飞檐顶的瓦片上,如果凰胤尘在微微动一下的话,她就可以和大家说再见了! 生活所迫,形势所逼,她认了! 这一句,貌似有特么输了! “你说,本王听着!”此时凰胤尘其实已经无需揽着苏苓的小蛮腰,因为他就算松手的话,苏苓也会像是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但是也许是这夜色太美太迷人,他明明可以放开她任其发展,却又舍不得鼻端不停缭绕的清雅香气和她不赢一握的柳腰! “凰三哥,我刚才说到哪了?奥对,我说我死了五官紧要,呸!我重说哈!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内什么无关紧要,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身份毕竟还是丞相的女儿呢!我爹为了你们齐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要是我现在出事了,你让他一个老人家白发送黑发,太残忍了!简直天理难容,对不对? 所以,为了让我爹能够更尽心的辅佐你们齐楚,凰三哥你大人大量,而且还这么英俊潇洒,帅气逼人,*倜傥,优柔寡断,臭不要脸……” 看吧,又说错话了! 说到最后,连苏苓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更何况面前被他称为凰三哥的人,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相爱相杀就是这个道理!苏苓,你活该! “既然你说本王优柔寡断,那本王就决断一次!”凰胤尘的声音又恢复到如初的寂冷和沁凉。 就在苏苓呲目欲裂的仰头,正要开腔时,顿感自己的腰际猛然一松,就连揽着他脖颈的手臂也是麻痹了一下,随着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心悸,整个人瞬时就倒向了身后的断崖之下! “凰胤尘,你特么个杀千刀的!你个阉人!你个*!你个王八犊子!” 苏苓这连声怒骂,可谓是惊天地,这一方清雅月色之中,遥遥星月之下,凰胤尘的脸彻底黑了! 骂他阉人?他是不是阉人,她不知道嘛?! 苏苓急速的从凉亭顶上往下*的时候,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了。骂完心里爽快了几分,但是又不禁开始惆怅的思忖,接下来还能不能再穿越一次? 哎,她可以说她还没活够麽! 嗯?怎么感觉好像不再下坠了? “诚如你所说,若是你死了,齐楚怕是也要失去一位肱骨大臣!” 凰胤尘淡漠的风凉话响在苏苓耳边,这一听不要紧,转眸一看,苏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不是把她丢下去了麽,干毛又自打嘴巴,飞身下来接住了她?他这打脸的节奏真是啪啪响啊! “害怕了?” 凰胤尘内力本就高深莫测,在苏苓*悬崖的须臾光景,很快就如大鹏展翅般掠到下面将她给拉了回来。 但是心里一想起她那张不肯认输的利嘴,凰胤尘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同样也不愿意多想,明明可以看着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但是最后又破例把她救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两人伴随着凰胤尘高深的内力飞回到断崖边时,苏苓软绵绵的脚步一踏在坚硬的土地上,顿时双手狠狠的推拒着凰胤尘的胸膛,自己也瞬间跳离了他的身边,眼圈有些微红的凝着他,琼鼻微龛,“凰胤尘,我要跟你离婚!” 话落,苏苓转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眼圈本就酸涩,随着她的行走,更是觉得有些委屈! 她刚刚就在一刹那的光景中,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凰胤尘,你太恶劣了! 苏苓如风般疾走,而断崖边的凰胤尘脸颊幽冷的看着她的身影,虽然还没弄明白离婚是什么意思,但是刚才他仿佛看到了她眉宇间染上了浓浓的委屈! 她觉得委屈?! 凰胤尘眯着眸子,直到发觉苏苓已经走上了下山的路时,紧蹙的剑眉才微微展开了几分,今天晚上他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已经太多了,也不差再多一举! 轰隆隆—— 断崖山的山路本就崎岖难走且奥凸不平,陡峭的小路上,苏苓刚走了一会,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惊雷。 明明片刻之前,夜空上还繁星点点,这眨眼的功夫,就已乌云密布,弦月也全被遮挡起来。 惊雷裂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破空的闪电,一层层厚厚的浓云堆积在天空之上,阴暗的夜晚加上山路两边高耸的树林,乍如白昼又瞬间昏暗的天地间,让苏苓的心头也随之开始潮湿! 平素,她习惯将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藏在自己顽劣的表面下,而且她虽善言辞,但却不善将心事表露。 可就在今晚,她掉下悬崖的一刻,才明白她对生命的眷恋原来还有那么多!不管她前世是谁,今生又是谁,她想要的其实都只是活着! 和凰胤尘作对,从来不是她计划之内的,甚至是当初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自己和他会如此针锋相对! 她当初以为,凰胤尘对她视而不见,她也可以安心的在王府生活。但是直到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尖锐,如针尖麦芒般互不相让。 这种关系,换了谁不累? 她不是天生的刺头,她就算再强悍聪慧,也还是无法和这些有内力傍身的男人相比! 多么痛的领悟!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抓狂,有点委屈,还有点……想哭! 多少年她没在让自己掉过一滴眼泪,多少年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接近。今晚全特么破灭了! 心里的思绪万千,头顶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苏苓迷离的眸子略有些寂寥的看着脚下,看似在走去,其实心思都不在这里! 而这样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 “啊……”毫无意外,因山路的崎岖和苏苓的不专心,在往下走的时候,直接就被一颗凸起的石头给绊倒了。 加上裙摆阻碍了她自救的机会,结果苏苓就这样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面上。膝盖也直接撞在了石头上,很疼很疼! 说来也巧,一切都仿佛安排好一般。苏苓结实的摔在地上后,头顶上密布的乌云好像故意要看她的笑话,在这一霎那,倾盆大雨哗哗的落了下来! 瞬间,落汤鸡无疑! 苏苓趴在地上,双手摁着地面,眼里也不知道混着泪水还是雨水,总之就是越来越红。 想要自己爬起来,但是右腿动一下就感觉疼的浑身发麻,大雨倾盆,她身下的山路上,也瞬间泥泞一片,手掌中干爽的地面很快就变成了一滩滩的烂泥! “啊……为毛都跟我作对!为毛啊!!”苏苓心里憋闷的愤然差点要将她燃烧殆尽。双手狠狠的砸了一下混了雨水的地面,哪成想这用劲太大,又把地面上泥泞的污水给溅了一脸,太苦逼了! 苏苓摔得趴在了地上,哪怕她在狼狈,她也只能自己挣扎着起来。腿上真的好疼,尼玛,会不会伤到骨头?会不会变成瘸子?不要啊! 说到底,这具身子还是太娇弱了,细皮嫩肉禁不起一点折腾。若是放在从前的身手,她何苦会这么被动! “起来!” 苏苓正用双手撑起身子,想要勉强的坐在地上时,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凰胤尘,铁掌一伸直接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微微用力下,就将苏苓整个人都从地面上给拽了起来! 愣了愣神,苏苓凤眸被雨水打的有些睁不开。用手挡在额头上,一仰头才看见竟然是凰胤尘! 他怎么还在? 而且,此时他也没比自己好多少,至少也在淋着雨,表情依旧如顽石一样臭! “不用你管!放开!”苏苓执拗的小脾气一上来,哪怕自讨苦吃,也要顽固的强撑!明明她的腿已经疼的不行,而且很明显已经脏污的裙摆上,清晰的印出了血迹! 伤的怕是不轻! 随着她狠狠的挣脱开凰胤尘的拉车后,苏苓娇小的身姿在大雨中蹒跚的行路,右腿哪怕一瘸一瘸的,也要苦苦逞强! “苏苓,到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能??” 凰胤尘怒及的跨步上前,一把就将苏苓给狠狠的拉了回来,手掌上的力道甚至险些将苏苓的胳膊给捏碎! 两个人浑身湿漉,大雨依旧毫不停歇,山路中的泥泞,更增加了下山的难度。苏苓仰着头,盯着一张布满雨水的苍白小脸,骂道:“呸,凰胤尘,你巴不得我死了呢,别跟我这装好人了!” 凰胤尘低眸同样表情不善的瞪着苏苓,他向来平波不惊的情绪,此时因为苏苓竟三番两次的被激怒,这一点让他自知不是明智之举,可此情此景他平素冷硬的心,却怎样也无法放任她不管! “本王若想你死,你早就不能活!” 凰胤尘的话,冰冷的让人心口发凉,好像连雨水都被他染上了凉意,冻的苏苓竟瑟瑟抖了几分。 山中的气温本就很低,更何况是夜晚又恰逢暴雨! 所以,苏苓微喘息着,咬牙切齿的想对凰胤尘回以毒舌讽刺时,却蓦然一阵天旋地转,当醒神后,就已身在他的怀中! 大雨滂沱,不停*的雨线几乎将前方下山的道路都遮挡的看不清楚。凰胤尘凌厉狷狂的脸颊不停的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滑下雨珠,而苏苓此时窝在他的怀里,秀发黏腻的贴在脸颊上,虽然夜雨很大,但是有凰胤尘在,似乎也为她遮挡了不少。 此刻,膝盖受伤的苏苓,被凰胤尘铁壁紧紧的抱着,哪怕山路再崎岖,他也宛若如履平地般畅行无阻。 待山路渐渐平缓之际,凰胤尘不由得垂眸睇着怀里的苏苓,她纤长的睫毛挂满了水珠,随着雨水的不停落下,打在她的睫毛上,一颤一颤的。 而她小脸上也一片水色,低着头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一动不动的窝着,只不过在一声霹雳的惊雷裂空而过之际,凰胤尘也清晰的看到了她俏脸上的苍白。 这样脆弱又无助的苏苓,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的伶牙俐齿呢!” 随着雷声轰轰作响,凰胤尘感到苏苓似是颤抖了一瞬。如此察觉后,就不禁有些别扭的开腔。 闻言,苏苓缓缓掀起眼睑,抿着菱唇一言不发,略略的扫了一眼凰胤尘不失本色的态度,无畏的撇撇嘴,“离家出走了!咳……” 这一张嘴说话,苏苓话音刚落,就不小心被呛了一口雨水! 她今晚做什么孽了,要被整的这么狼狈?心情糟糕透了! 见苏苓依旧伶牙俐齿着,但是外在所表现出的虚弱和娇柔,也令凰胤尘心里一阵无力。他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此时只能暗暗的将自己搂着她的手臂抬高一些,至少他宽阔的肩膀多少能给她挡一下大雨! 虽然凰胤尘的举动很是细微,但是苏苓也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即便她今晚变成这样,和他有一半的关系,但是不可否认,她在这一刻,感觉这厮也没那么不入眼,至少没那么讨厌了!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苏苓的脑海中盘旋,紧接着凰胤尘的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的幻想! “你若不改一改你的性子,早晚吃亏的都是你!甚至,还有可能会连累相府!” 苏苓:“……” 这人呐,就是不能夸! 凰胤尘,滚犊子吧! 见苏苓不语,凰胤尘微微蹙眉,再次低眸看着她,说道:“本王没有开玩笑!” “用你管!” 看吧,两句说不完,就指定会掐架! 凰胤尘本也是好心,哪知道都这种情况了,苏苓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示弱半分。这心里的一股子无名火气,瞬间又燎原的烧了起来! “不知好歹!” 这人一生气,手臂上就无法控制力道。本来苏苓这小身板就不够强悍,凰胤尘低声冷喝了一句后,铁臂上的肌肉也渐渐紧绷,似是也忘了正在抱着苏苓! 后背上,苏苓明显能感觉到阵阵收紧的力道,尼玛的这明显的公报私仇啊? 他见过谁公主抱能把女人抱的这么难受的! 这次她忍了!等以后的,来日方长! 半盏茶后,凰胤尘抱着苏苓终于走到山脚下,而一辆马车早已经等候在外。驾车的临风和墨影看到二人如此亲昵的姿态,不由得眼眸中大绽精光。 三爷和王妃终于修成正果了! 如果苏苓知道他俩此时的想法,一定会给他俩两脚!毛的就修成正果了! “三爷,王妃,里面请!” 临风和墨影二人身上都穿着蓑衣,带两人走进之际,连忙先开了马车的车帘。凰胤尘这会的动作,到底显得有几分男人味,站在马车边,率先将苏苓轻轻放在了车辕上,直到她摸索着钻进去后,他才旋身而入。 马车内,两人的衣物都湿透了,吧嗒吧嗒的不停往木板地上滴着水。苏苓依旧低着头,眼眸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膝盖,都流血了! 肉疼! 这身子,金贵着呢!她不要流血而亡啊! 心里暗暗腹诽,苏苓手上也就开始了动作。低头看着膝盖,伸手慢慢拉扯着和伤口粘在了一起的裙摆布料。 这一拽,好疼! 但虽然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但是她自己下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这布料和伤口怎么粘的这么结实,她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开! “你就这样处理伤口?” 彼时,坐在苏苓对面的凰胤尘,亲眼看着她在自己膝盖伤口上胡作非为,蹙着剑眉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苏苓闻言抬眸,“你管着么!我的肉,我可以!” “你说什么?” 凰胤尘俊彦乌黑一片,虽然衣衫尽湿,但不损英俊。眯着眸子冷光迸出,睇着苏苓梗着脖子和他较劲的小样,怒火又蓬勃了! 苏苓剜了一眼凰胤尘,随后继续专注自己膝盖上的伤口,边看边丢出一句话:“啥都别说了,不想跟你……!” 苏苓张着嘴,两个指尖还拉着膝盖上布料。但是一切都戛然而止! 为啥? 她又被凰胤尘这个瘪犊子给点了穴道,而且这次连哑穴都给点了! 是以,苏苓现在的表情,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意味! 尼玛啊,又来这套!点穴可以,能不能让她把嘴闭上再点穴?一会万一口水流出来,她还要不要形象了! “你不必瞪本王,若是可以,本王宁愿今晚没出来过!” 苏苓闻言蔑视的睇着他,这厮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临风,加快速度!” 凰胤尘的眼眸深邃的看了一眼苏苓,随即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的同时,对着门外的临风吩咐了一句。 雨天,石板路本就很滑!已经接近了城中的位置,临风这一听吩咐,立马狠狠的抽了一下奔跑的老马,随着一声嘶鸣,老马瞬间如离弦之箭,速度的确是快了! 但是,苏苓…… 都说了雨天路滑,都说了要小心驾驶,你突然加快速度,有没有考虑过马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苏苓快哭了! 临风你那么使劲的抽打马匹干毛?她现在是哭都没有眼泪了! 只因,刚刚临风那突然之间的抽打,马匹嘶鸣后带动着马车也瞬间冲了出去。就因为这样,马车的车轱辘因为湿滑的地面,而不小心的打了个转,而她苏苓全身僵硬的被定在座位上,就因为这剧烈的摇晃后,她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从座位上飞了出去。 目标,凰胤尘身上! 苏苓不偏不倚的就直接跌入凰胤尘的身上,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好像下身还就那么凑巧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临风,你给我等着!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被沁凉的雨水冲刷了一遍,苏苓这直接坐在凰胤尘腿上的动作,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衣物很凉,她的心更凉! 凰胤尘依旧闭目,看样子似是已经睡着了。但苏苓这会悲哀的发现,她连话都不能说,难道就要这样坐在他身上? “投怀送抱?” 凰胤尘狂放的靠着车壁,就在苏苓心里的情绪千回百转之际,冷不丁的就脱口而出! 投你妹啊!她眼睛又不瞎! “三爷,王妃,到了!” 苏苓还瞪着眼死死的看着凰胤尘的脸颊时,马车终于渐渐停下,临风在外面刚说完,也就那么不自觉的上前就拉开了车帘,王府门外挂着的灯笼,一下子就射入了淡淡的昏黄光幕。 而临风也瞠目结舌的看着里面好像挺*的一对,微微愣了两秒,立马说道:“三爷王妃恕罪!属下这就将马车拉入侧门,两位请继续!” 随着车帘哗的一声被撂下,苏苓已经彻底‘失心疯’了! 再次恢复了昏暗的车厢内,凰胤尘的嘴角,似是几不可察翘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不得不说,今晚上似乎得比失多! 王府正厅内,苏苓已经被下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也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只不过,依旧浑身不能动,口也不能言。 全程就像个植物人似的,被婢女抬着来,抬着去! 她要学习武功,她要学习内力!她要把凰胤尘踩在脚下! 正厅中,已经彻夜更深,凰胤尘倒是速度很快,早苏苓被抬到厅堂的时候,他已经怡然自得的坐在那喝着茶。 见到苏苓带着一身沐浴的清香进来后,两指微微并拢,隔空对着她身上的两处甩了两道劲气,而苏苓在被解开穴道后,也立时软了一下! 索性,身边两侧的婢女扶着,在苏苓险些摔倒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开腔:“王妃,小心!” “过来!” 凰胤尘坐在主位上,看着苏苓一双怒火中烧的眸子,清清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 苏苓冷笑,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婢女简单的清洗过,此时她一瘸一拐的往凰胤尘的方向走去,还没走近的时候,直接随手抄起身侧桌案上的茶杯,对着他就扔了过去,“凰胤尘,你个犊子!” 第760章 凰三哥咱能明智点麽 “凰胤尘,你个犊子!” 苏苓这带着决然怒气的将茶杯直接丢向了凰胤尘,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她的手还算利索呢! 但,往往事情,总是在重要的关头横生枝节! 苏苓这茶杯眼看着不偏不倚的冲着凰胤尘的额头砸去,偏偏这时候,有人就是那么巧的从厅堂后门处走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喊了一声:“三哥!” 随着某人的喊叫,她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就在茶杯的抛物线即将砸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视死如归的就一下子挡在了凰胤尘身前,茶杯也直接击中她的后脑! “啊……” 啪嚓! 茶杯砸中了她后,瞬间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而她吃痛的惊呼了一声,随即还如同言情小主般,痴痴的看着凰胤尘,来了一句:“三哥,你没事,真好!” 然后,妥妥的晕了! 苏苓站在原地,还瘸着一条腿,翘着讽刺的表情看着赫连锦瑟出现的如此及时,同时也看到凰胤尘原本还算和煦的脸颊,瞬间一片阴霾! “你看我也没用,你的锦瑟妹妹为了救你,舍身取义,她要真的死了,我肯定会给她立一块墓碑!上书,为爱而死!” 苏苓心里的怒气和怨怼,此时得到自由后全然不顾的发泄出来。她就奇了怪了,当时她离开王府的时候都已经快子时了,赫连锦瑟这会出现,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晕倒之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把她恶心到了! 尼玛,你以为凰胤尘是泥人啊,茶杯砸一下能砸死还是咋地?跟她面前演什么悲欢离合的戏码,恶心谁呢! 凰胤尘幽冷一片的眸子如淬了毒般犀利,凝着苏苓紧抿着薄唇。旋即眼眸微闪,就睇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赫连锦瑟,沉默了片刻后,蓦地说道:“把郡主送去厢房,派人去请大夫!” “是!” 门口两个还沉浸在惊诧中的奴婢,也正是之前伺候苏苓熟悉的二人,纷纷回神后,从地上将赫连锦瑟拉起来,便如逃命般离开了厅堂! 王妃,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主! 此刻,整个厅堂内就只剩下两厢对峙的苏苓和凰胤尘,苏苓心里颇有些惊讶,凰胤尘今晚上是不是吃错药了?赫连锦瑟受伤,他怎么无动于衷? 凰胤尘冷肃的起身,跨步站在苏苓面前,骤然冷硬的说道:“若是锦瑟有个闪失,你就来偿命!” 话毕,人影闪走! 苏苓,沉默! 果然一切都不能只看表象,她才觉得凰胤尘也没那么讨厌,结果就又来这么一出!赫连锦瑟,你今晚出现的这么及时又巧合,她可不可以认为是她故意为之?! 苏苓回身看着洞开的房门,隐隐约约好像还能看到凰胤尘离去的身影,苏苓随手再次抓起桌上摆放的茶杯,狠狠的丢了出去,嘴里怒喊道:“偿你妹的命!人渣!” “王……王妃……” 门外,在茶杯摔个粉碎的瞬间,一个人影恰好就站定在原地,低眸看着地上被溅了泥水的细碎瓷片,心里连连叫屈,他刚才要是再快一步的话,岂不是要被茶杯砸的破相? 王妃啊,你害的属下绕着王府跑了一百圈,现在又要谋杀啊?! 苏苓闻声抬眸,看到玉树后,撇撇嘴,一言不发,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见苏苓要与自己错身而过,玉树顿时慌了,“王妃,你要去哪?” “回家!让开!” 苏苓心情不好,斜睨了一眼玉树,后就要继续前行。 而玉树这下更着急了,不由分说的就再次挡路,开腔:“王妃,吴太医已经在西园等着了!” “吴太医?” 见苏苓诧异,玉树连忙点头:“方才三爷吩咐属下,让王妃回西园,由吴太医诊治伤势!” 苏苓暗自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腿。虽然之前被婢女清洗了伤口,但是还没敷药,而且要是她一直这样挺着,到时候感染的话,她找谁哭去! 如此想着,苏苓也就不再置气,缓慢的跟着玉树走向了西园!而她这会也没心思考虑,为何宫内御医明明就在王府,而偏偏凰老三却让婢女去给赫连锦瑟找外面的大夫! 东方既白,墨色渐退。大雨也早在苏苓和凰胤尘回府后没多久便停歇。 书房内,彻夜未眠的凰胤尘正端坐在书案前,眼眸冰冷刺骨的睇着身前的三大暗卫!临风,玉树以及墨影。 三人额头上都被凰胤尘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吓得惊出了冷汗,各个都低着头抿着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说!” 凰胤尘单字出口,书房内顿时如冷风斗卷,三人同时瑟缩了一下。 玉树侧目看着身边的临风,想了想又转头看着另一侧的墨影,轻咳了一声,说道:“三爷,属下之前一直在跑圈,真没看见赫连郡主什么时候来的!” 闻言,凰胤尘阴沉着脸,“出去!” “属下遵命!” 玉树顿时如蒙大赦般,逃离狼窟般的就窜出了书房。 而被留下的临风和墨影,两人在心里开始对玉树各种唾弃,各种殴打! 丫太不是兄弟了! 房门开阖又再次紧闭,临风和墨影也实属委屈,昨晚午夜开始下雨后,他们两个就驾着马车去断崖山接三爷和王妃了好嘛! “三爷,属下等去接你和王妃,所以……也实在不知郡主是何时来的!”临风硬着头皮,顶着凰胤尘好似能吃人的目光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哪知道,他话才说完,凰胤尘身上的气势更加狂怒了几分,生凉生凉的说道:“何时开始,驾马车这种事还需要两人一起完成了?” 这话,绝对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 临风:“……” 墨影:“……” 三爷,别闹好麽?当时去接你们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人多啊! 要说赫连郡主也是的,大半夜的往王府跑什么,当这是你家啊!现在弄得他们有理也说不清!肯定是三爷在王妃那又没得到好处!赫连郡主,你害人不浅啊! “属下知错,请三爷责罚!” 临风和墨影心里双双为自己默哀了一遍,随即两人同时单膝跪地,含着无限的委屈承认错误。 书房内氤氲着的淡淡墨香,已经因为凰胤尘的威压而退去了不少。而即便临风二人如此告罪,这凰老三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缓和,冰冷的视线砸在两人头顶,差点被穿个窟窿! 你说多吓人! “传本王口谕,王府即日起,没有本王的命令,外人不得入内!如有违抗,格杀勿论!”凰老三这话说的算是相当冷血又霸道! 如果苏苓在这的话,肯定会狠狠的鄙视他一番,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呢! “属下遵命!” 临风和墨影这心里刚刚有些落地的大石头,随着他们正要起身的动作,听到凰老三接下来的话,顿时又僵硬在原地! “你们二人,擅离职守!去门口站岗吧!” 啥? 多打点事啊? 就这么被撸了首席暗卫的资格?三爷,咱能明智点吗? 醉清,你丫赶紧回来,现在想想,身在军营里的醉清是多么多么的幸福啊! “有异议?” 凰胤尘见两人一动不动的,甚至还保持着起身的姿势弯腰站在原地,不由得挑眉暗藏威胁的开腔。 “属下……不敢!” 临风墨影就这样双双挂着两行面条泪,走路都开始发飘了,人生果然是一出狗血剧! “三日后来报到!” 两人垂头丧气的刚踏入门扉,就听见身后房内又凉凉的飞出一句话,二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眉眼一亮,正要回身告谢时,房门瞬间‘嘭’的一声就紧闭。 要不是他俩闪得快,这会鼻子估计都碎了! 三爷,你好狠! 但总归三爷还是不忍心让他们当个看门侍卫的,三天时间,好过一辈子当门卫了吧! 两人心里自我安慰的思量了一圈,随后相视而笑,双双携手一蹦一跳的走向王府大门。而书房内,投射在窗棂上的身影,似是也微微吐息了一番。 凰胤尘孤坐在桌案前,有些烦乱的揉着眉心,看来赫连锦瑟的确有些自持甚高了! 随意出入王府,单单是这项罪名,就可以断了她的非分之想! 不过,他乃是京师人人惧怕的尘王,有些事情他不会想的那么简单!赫连锦瑟一直喜欢的是太子,但这次却又同意了母后的赐婚,野心不小! 而且,她深夜前来王府,绝非是无心为之! 没想到,前段日子他将重心都放在军营后,这王府里也混入了不少的小人了! 翌日 苏苓简单浅眠了两个时辰后,朝阳初升,她便已经起身。也许是因为昨晚的夜雨,所以今晨的阳光十分炽烈,阳光也刺眼的紧。 彼时,苏苓坐在软榻上,看着门口毕恭毕敬的站着两个婢女,心里无限哀怨! 脑海中也想起昨晚吴太医的话,‘得卧chuang数日,虽未伤及骨骼,但伤口已有发言趋势,若不好好照料,恐留下祸患!’ 尼玛这些庸医是不是故意耸人听闻?她在现代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也没听见人说恐留下祸患啊! 而且虽然她自己不太善于包扎伤口,但是简单的处理她也是会的。现在这庸医的意思,就是让她一直呆在屋里,别出去呗? 靠,那她多无聊啊! “你们两个,过来!” 苏苓孤坐在一旁,想了片刻后,便将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两个婢女。轻声说了一句话,那两人便毫不犹豫的双双站在了苏苓的面前,而且看样子手脚利索,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奴婢。 “你,去一趟相府,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你,去一趟皇宫,去把南夏国的太女给我叫过来!” 苏苓分别指着两人说着,话音落下,两个婢女面面相觑,继而看着苏苓,其中一人说道:“回王妃的话,王爷吩咐了,即日起不准王府离开府邸,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婢!” “启禀王妃,王爷吩咐了,即日起若是没有王爷的命令,外人不得进入王妃,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奴婢!” 啥? 苏苓指着两人的指尖还没收回,就听到她们两个这一番话,顿时心里头憋屈的火气,蹭蹭的高涨! 丫这是故意和她作对呢?而且,还都是从即日起?! “我不为难你们,但刚才我说的话,你们要是不错,同样活不过今天!你们自己考虑吧,出去!”苏苓头疼赌气的靠坐在软榻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 这什么时候到头啊! 两个奴婢本来也想拿凰胤尘的命令来堵住苏苓的要求,但没想到这王妃这么难搞? 怎么办? “还不出去!” 两个婢女像是两尊大佛一样站在苏苓的身侧,看着她心里更加堵得慌! 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怎么都一个德行! “哟,大清早你火气这么大呢?”苏苓这厢正生闷气呢,门外已经传来了夏筱雪的声音。 闻言,苏苓眼眸一亮,两个婢女见此也立刻离开了厢房。苏苓看着夏筱雪一身翠绿丹纱罗裙娉婷而至,心里真是羡慕嫉妒恨了! “你怎么了?” 夏筱雪入内后,就看到苏苓一条腿正瘫放在软榻上,而且露出的膝盖位置,还包着白色的纱布!淡淡的药味也充斥在周遭,这让夏筱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走上前落座榻边,看着她明显受了伤的腿,抬眸担忧的看着苏苓,“怎么回事?我说我怎么每次跟你分开之后,你总能闹出不同的幺蛾子呢?这又是咋地了?昨晚上你不明明在相府的麽?怎么又回到王府了?” 不怪夏筱雪疑惑,只因为这苏苓每次都能搞出太多的意外来,让人防不胜防啊! “别提了!不是说王府不准外人进入的,你爬墙来的?”苏苓想都不想就直接问着夏筱雪,她也不想想,她所谓的爬墙,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词! “你才爬墙呢!我正大光明走进来的!说是外人不准入内的,我又不是外人!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成为妯娌呢!”筱雪难得以此事对苏苓开着玩笑,偏偏此时她心情不好,分毫不给面子的就揶揄了回去,“你的矜持呢!” “废话,别说我了行不行!说说你吧,话说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表兄的吗?怎么昨晚上你就改*度了?” 夏筱雪眉眼之中噙着明显的疑惑和打量,这话虽然说着很平淡,但是她同样也带着试探。她自认为,苓子应该不是传言中的那种女人啊! “说啥呢?大早上的说人话!”苏苓美目一凝,睇着筱雪的表情,也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昨晚上对凰胤尘改*度这事,貌似只有自己腹诽过一瞬吧!外人怎么知道的?筱雪怎么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呢?我说你这个当家主母也太失败了吧!我刚才往西园这边走来的时候,这府邸里不少婢女都在一起闲谈是非呢!据说,你昨晚上为了勾引表兄,脱光了要陪着他一起沐浴?有这等事?” 苏苓:“(⊙o⊙)……” 这会,你让她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脱光了要陪着人渣沐浴了?她什么时候要勾引人渣了!(暮雨林,你能不能靠点谱!) “你这是……默认了?” 夏筱雪噙着几许复杂又戏谑的表情,不禁凑近苏苓的脸蛋笑言。 “默认你奶奶个嘴儿啊!这特么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苓一巴掌就拍开夏筱雪含笑的脸颊,心里不停的为自己默哀。 关二爷,我明天就找时间祭拜你!不带这么整人的啊! 她勾引凰胤尘,别特么逗了好嘛! 夏筱雪见苏苓脸颊变幻莫测的神色,也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古怪之处,再次凑上前,表情也变得正色了不少,催促着苏苓,道:“那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真的,那府里的奴婢就是在以讹传讹?这件事她们有多大的胆子,不怕被砍头麽!” 筱雪暗自的话,顿时引起了苏苓的注意,这话也确实提醒了她。一群婢女,敢在王府里讨论主子的是非,谁给的胆子? 更何况,昨晚上发生在凰胤尘书房内的事情,竟然有人会知道?!而且,还给她添油加醋的说成了脱光?尼玛,是可忍叔也不可忍! “你听说过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麽!” 苏苓绷着俏脸,满面冰霜,她昨晚上一肚子怒火,这会又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看样子如果不是筱雪来了的话,她还不一定能够知道这么多呢! 既然这样,那就玩一玩吧! “你扶我出去走走!”苏苓挣扎着就要从软榻上起身,而筱雪见此微微一愣,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按下,说道:“你现在着什么急,你总要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我也才能想办法帮你啊!” “不用帮!府里现在有一只猛虎,还有一只鸡,猛虎不出山,小鸡崽子就以为自己是凤凰呢!”苏苓眸光流转着冷色,撇着嘴讥诮的说着。 说话间,还忙不迭的将腿上的纱裙放下,以遮挡伤势! “猛虎是表兄,那小鸡崽子是谁?你不会是说的你自己吧?”夏筱雪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时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苓,她真爱开玩笑! 苏苓闻言差点把自己从软榻上摔下去,瞪着夏筱雪的见鬼般的表情,白了她一眼,道:“猛虎当然是我,小鸡崽子是赫连锦瑟!” 夏筱雪:“……” 猛虎?就她身上那二两肉,现在站在地上还直摇晃,谁家猛虎长的跟小鸡子似的! 嗯?赫连锦瑟? 夏筱雪在心里吐槽完,瞬时就想起苏苓说的话,“你说赫连锦瑟在这呢?” “不然呢!这个小鸡崽子想要鸡占鹊巢,那也得问问我这只猛虎同不同意!”苏苓说完已经站在地上,轻缓又小心的往门外走去。 她现在强烈怀疑那个吴太医是凰胤尘派来整她的!明明走在地上,这腿已经不太疼了,怎么就说的跟要截肢似的那么严重,果然是个庸医! 而正在太医院里闻着药末的吴太医,接连几声喷嚏,直接把眼前的药末给喷了一脸! 待苏苓走出厢房,夏筱雪也回神站起身,愣愣的看着苏苓,她刚才说自己是一只猛虎?她是不是被气傻了! “你这伤好没好利索呢,你看你颤颤巍巍的!”筱雪从后面追了上来,忍不住就搀扶着苏苓的胳膊,不停的在她耳边念叨着。 这年头,好朋友难做啊! 苏苓侧目看着筱雪,哪怕阳光再炽烈,也融化不了她脸蛋上的冰霜,“老虎就算受伤,那也是老虎!走,我带你去看一场戏!今儿我不把她一身鸡毛就给拔下来,我就跟你姓!” 夏筱雪无奈撇嘴:“你拉倒吧啊,你跟我姓干嘛,我又不娶你!” 苏苓:“……” 王府的后院,安静清幽,原本尘王凰胤尘到目前为止也只娶了苏苓一个王妃,所以也可以说,整个王府的后院都是苏苓一个人的。 当然,这个事实从昨晚上就一名受了伤的不速之客所打破! 赫连锦瑟被苏苓的茶杯击中后,因受伤而被婢女给抬进了后院的客房之中。这也是她第一次能够彻夜宿在王府,说起来那小心情,各种飞扬! 彼时,赫连锦瑟的头上,被包扎的像个种子,顶着一脑袋跟花卷是的白纱布,在房间里轻快高兴的喝着茶,吃着糕点! “郡主,恭喜你啊!” 素问此时站在赫连锦瑟的身边,大清早她就从皇宫里面赶了过来,虽然看见郡主头上受了伤,但至少她宿在王府已经成了事实。 想必她和尘王的婚事,也很快就会落定! “素问,别高兴的太早,不过你那件事,做得很好,这些高点赏你了!”赫连锦瑟将素问从宫内带出来的糕点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而她自己也吃的高兴了,脸上也露出几许得意的光芒! “多谢郡主!不过……郡主最好还是小心为妙,这尘王妃也真是个不知轻重的人,竟然将你伤成这样,这件事郡主若是告诉给皇后娘娘,想必这次谁也不能保她了!”素问暗恨般的语气,不停的抱怨着苏苓。 而赫连锦瑟闻言却无谓的摇头,“素问,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至少到现在为止,只要我还病着,这王府我就是住定了!” “郡主,英明!” 厢房内,赫连锦瑟和素问的聊天一字不落的都被拐角处的苏苓和筱雪听了个清楚明白。这一刻夏筱雪的脸上才闪现出淡淡的怒意,没想到赫连锦瑟这丫的,这么不要脸! 小国出来的郡主,果然不值一提! 当夏筱雪正想要开口安慰苏苓两句的时候,却被她以眼眸示意制止,随即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一切都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离开了赫连锦瑟的厢房周围,夏筱雪忍不住拉住苏苓的胳膊,“大猛虎,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嘁,聪明的猛虎,才不会正面和人冲击呢!咱们静待时机就行了!”苏苓的脸蛋上恢复了之前的顽劣嬉笑,只不过精光熠熠的眸子里,似是又噙着慧黠和暗芒。 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半个时辰之后,房间内还犹自暗喜的赫连锦瑟,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听到门外有人开腔:“启禀郡主,王爷已经到了府外,请郡主前往迎接!” 赫连锦瑟一听,这心里别提多高兴!她发现,在她和三哥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她似乎越来越喜欢三哥了! 以前,她喜欢太子,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且他的长相也绝对能够配得上自己。之前没有对三哥多加注意,是因为他身边总是有那个烦人的谷兰,只不过…… 但,现在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三哥似是因为谷兰的关系,所以对她很特别,但是这样就足够了! 心中狂喜的赫连锦瑟,也不顾自己头顶上的白花花的大花卷,脚步匆忙的就往外跑,而她也忘记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在门外禀告! 玉树一看到赫连锦瑟跑出去,顿时将身子让到了一边,再次抬眸一看,顿时有些诧异,郡主这伤了头部,还能跑这么快?不怕脑淤血啊! 王府门外,赫连锦瑟奔跑着就去迎接,府邸朱红色厚重的大门,在她到来的那一刹那,也缓缓打开,赫连锦瑟脸上正挂着期翼的笑,结果…… 迎面而来的一棵老白菜,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快看,她就是狐狸精!” 随着王府大门外蜂拥而至的百姓,以及第一时间迎面飞来的一棵老白菜,赫连锦瑟已经傻了! 而也就是她怔愣的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切时,那棵老白菜也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她的脑门正中间。 哗啦一声,白菜四分五裂!可见丢掷之人的力道之大! “郡主!” 站在赫连锦瑟身边的素问惊心的喊了一声后,便连忙冲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但门外似乎被激起了民愤的百姓,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头,一瞬间毫不留情的就开始往赫连锦瑟和素问身上丢去。 大家嘴里还骂着: “打死你这个狐狸精,让你*别人家的男人!” “老娘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践人,打,打死她!” “你个小不要脸的,让你偷人!” 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此时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卷裹在赫连锦瑟的周围。而她也早已经被眼前这架势给吓傻了。 不是说三哥回来了嘛?为什么王府门外竟然会有这么多聚众闹事的百姓?她偷人,偷了谁?! 赫连锦瑟一袭杏黄色的骑马装,原本彰显着浓厚异域风情的装扮,此时已经没法看了。臭鸡蛋散发着恶臭,烂菜叶还滴着水,恐怕唯一能看的,就是之前率先丢进来的一棵老白菜。 更遑论此时还有人手中拿着石头,恨不得打死她似的,拼了命的往王府里面扔去! “快关门,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此时婢女素问虽然为赫连锦瑟挡着各种攻击,但是她也很快就吃不消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那石头打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呢,她感觉自己脑门都开始发胀,肯定要肿了! 赫连锦瑟在素问的一声喊叫下,这才回了神,头顶上还被包扎的像是个画卷一样的纱布,也已经歪歪扭扭的挂在上面,同时还挂着两个烂菜叶,像是步摇一样垂在上面! 彼时,临风和墨影可是充当着王府门外的侍卫,没有王妃的命令,想关门简直就是说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王府门外聚众的百姓多是女子,而且其中还不乏一些上了年纪,且衣着不算讲究的妇人。 面对她们对赫连锦瑟这般辱骂和扔东西,很快便吸引了更多的百姓前来观望! 王府大门内,一侧的几颗老槐树下,苏苓正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夏筱雪的身上,手上还津津有味的吃着杏仁,不时的还往筱雪的嘴里仍两颗。 “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 夏筱雪凉凉的视线看着半挂在她身上的苏苓,这厮的手段,可不是赫连锦瑟能够比拟呢!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迅速的激起民愤,她是第一人,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苏苓闻言就斜睨着身侧的夏筱雪,看戏的姿态望着大门附近嗤笑一声,说道:“这能怪我麽?她不找我晦气,我还懒得搭理她呢!自以为在王府里弄点风声就能吓到我?别逗了,看见没?门外那些女子和妇人,可都是曾经被人给偷了丈夫或者是爱人的,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生气! 这些女人,一般最痛恨的就是赫连锦瑟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没出阁就想着偷人了,不打她打谁!” 夏筱雪听着苏苓不以为然的一番话,不由得连连咂舌,“你果然够狠!我多么庆幸跟你不是敌人!” “嘁,既然昨晚她那么想当英雄,还为凰胤尘挡下茶杯!你看看她把脑袋包扎的跟一坨粑粑似的,装腔作势!刚才玉树让她出来迎接的时候,你没看见她有多欢实麽!”苏苓满目鄙夷的看着赫连锦瑟和素问的狼狈模样,本来她就愿意搭理她。 但是现在她不但入住了王府,还在这里面闹幺蛾子,当这是她家啊! 作死也选个合适的地方行不行! 胸不大,脑子更小! 苏苓和夏筱雪躲在王府大门的不远处,将赫连锦瑟遭遇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两人的表情都是清凉无比,对于赫连锦瑟,她们俩是根本提不起任何同情之意的! “王妃,刚才有人在侧门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让王妃亲启!” 当苏苓正看着赫连锦瑟往王府内夺路而逃,正微微蹙眉之际,身边的玉树就已经毕恭毕敬的站着禀报。 苏苓和夏筱雪同时回眸,果然就看到玉树的手上此时正拿着一个红色请柬模样的东西,两人微微对视一瞬,苏苓随手接过来,边打开边问道:“谁送来的?” “对方说是楼越国七皇子的部下!” 玉树说完,这看着苏苓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了,有打量,有探寻,这王妃的人脉真广啊,连楼越国七皇子都认识,他要不要告诉三爷?! “楼湛?他给我送这玩意干嘛?”苏苓疑惑的看着夏筱雪之际,也不禁看向身侧同样不解的夏筱雪。 请柬展开后,里面只有一句话,相约城东酒楼一叙! “他约你?你现在这样子,能去吗?”夏筱雪也同时看着请柬上面的字迹,心里也开始暗自思量。 这次他们三国同时而来,说实在的,其实各个身上都肩负着调查凤家宝藏的事。她因为机缘巧合和苓子成为了好友,所以也明白这宝藏恐怕和她有莫大的关联。 但同时,她相信不管是权佑擎还是楼湛,恐怕也早就将视线胶着在了苏苓的身上。这次,楼湛突然间相约苏苓,她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 “去,难得被楼越国的皇子重视,我说什么也得去啊!玉树,你去准备一辆马车,一会把王府门外的人疏散后,送我去城东酒楼!” 苏苓说完将请柬直接递给了玉树,夏筱雪见此却几不可查的蹙眉。随即看着苏苓缓缓往回走的身影,也慢慢跟了上去,问道:“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必了,楼湛亲自邀请我,这件事你应该也能想到大抵是为了什么。你们三国都得到了消息,他现在才开始有所动作,这人看样子倒是个内敛隐忍的主!你身上毕竟还有你母皇的命令,不管他是否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觉得你出现怕是会引起猜忌,所以……”苏苓说着就看向夏筱雪,她并非是不相信她,而是她们俩的身份牵扯太多。 如果她单单只是凰胤尘的王妃,那么事情怎样都好说!偏偏这凤家后人和凤家宝藏的事情又有传言和她相关,在这件事情上,她就不得不小心对待。 “你不用担心我啊,他楼湛说起来也不过是楼越国的一个小小皇子。而且,这次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是楼越国派来出使的人!一开始,我们都认为应该是楼越国的二皇子才对,但是楼湛的出现,倒是让我感觉他们楼越国怕是内部有了什么变换,不然他可是楼月当国最不受chong的人,来齐楚这么大的事,循常理也根本不可能会落在他的身上!”夏筱雪心里明白苏苓的想法也的确是为了她着想,但是身为南夏国的太女,有些事关国与国邦交的问题,她还是会有很透彻的看法。 这次,楼湛的出现是肯定不正常的! 苏苓见夏筱雪的脸颊正色,也不再强求,想了想便说道:“那这样,你要是想去,不如就乔装一下。不然我担心如果你和我一同出现,楼湛说不定会有所戒备!” “行!” 城东酒楼,顾名思义坐落在京师东侧,据闻这座酒楼的老板乃是有皇室背景之人,所以这里面的菜色包括所有的花销,比其他酒楼足足高上两倍之多。 而也正是如此,这城东酒楼内的装潢布置也是相当奢华耀眼,能够来这里吃饭之人,也非寻常百姓多能承担的起的。 当玉树驾车赶到城东酒楼后,随着车帘的掀开,苏苓曼妙纤细的身影便映入眼帘。蜜合色滚雪细纱散花裙宛若瑶池仙女娉婷而至,莲步生姿的踩着台阶走下马车,秀发在身后荡漾着涟漪。 姿容俏丽的脸蛋螓首蛾眉,美目顾盼间,光阑潋滟。千万别以为苏苓是因为来见楼湛而变得姿态婉约,其实她要是能跳下马车,何必还需要踩着台阶。 腿正受伤呢,偶尔装一下温婉的小女人,也不白费她的长相! 而苏苓这缓缓娉婷的举止,在一瞬间就吸引了街头上所有行人的驻足观看。低调又奢华的马车上,分明刻着‘尘王府’字样,这女人难不成是尘王的某个侍妾? 但最近没听说尘王纳妾啊?那应该就是姘头了!!总之肯定不是彪悍的王妃就对了! 苏苓若是知道,必然要大骂一声,你才是姘头,你全家都是姘头! 第761章 尘王妃你在害怕 此时,已经时值正午,若是放在平时,城东酒楼内必定早已人满为患高朋满座,但今日却略显蹊跷。 正午时分,整个酒楼内空旷的门可罗雀,苏苓方走到酒楼门前,里面两名身着便服的之人便低声说道:“尘王妃,里面请!” 苏苓一看这架势,显然楼湛是料准了她一定会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个楼湛的心思的确够细腻,也够深沉! 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孱弱无力且排行第七的皇子,如果真的如她和筱雪所料想的话,那他隐藏的够深,目的也绝对不单纯。 这段日子她和筱雪等人整日厮混在一起,包括权佑擎那厮也几乎和她们的见面次数很多。暂时留在齐楚也说得过去,但这个楼湛打从那日的宫宴后,便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原本她以为他应该已经带队离开,却诚然错估了他隐忍的情绪! 这事,有意思了! 苏苓随着门口的护卫漫步走进了城东酒楼,一层的大厅内空旷的好像要倒闭了一样。站在台案后面的掌柜和店小二,对苏苓也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 踏上二层的台阶之际,在拐角处苏苓的眼眸悄然的看向了酒楼大门,看今天这样的情况,楼湛已然是做了足够的准备,就不知筱雪能否混进来了! 二层的布置和其他大部分的酒楼没有差别,中间的天井边是一排凭栏座椅,站在凭栏边恰好能够将整个一层的情景收入眼底。 而绕着天井的四周是一片装潢精致的包房,沿着凭栏边慢慢走去,直到那护卫带着苏苓往最边侧略显幽闭的地方走去时,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七皇子呢?” 苏苓脚步微微缓慢了几分,看着身前的护卫询问了一句。这楼湛搞什么鬼?将整个酒楼包下来,现在又让护卫带着她在二层的廊厅下绕圈,闹呢?! “尘王妃,请随属下来,七皇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护卫闻声站在苏苓的身后对她说了一句,随后当他绕着整个二层的凭栏走到最二层最里侧的时候,站定在一个不太显眼的门扉前,回身对着苏苓示意了一下,旋即推开门扉的霎那,便说道:“尘王妃,请!” 苏苓心里戒备的看着护卫的举动,而随着他推开门扉之际,她也清晰的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花香! 而洞开的门扉并未如苏苓所想象的那般,这门扉之外,竟并非是厢房,反而是一处露天的阁楼,十几级台阶的两侧都摆放着芳香四溢的牡丹,苏苓再次暗暗的看了一眼护卫,便直接提着裙摆走了上去。 台阶上方,入目的便是一处如凉亭吊顶般的阁楼,除了飞檐之外,四周露天,倒是相当别开生面的布局。 苏苓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不意外的就看到了露天阁楼上,一张檀木香桌放在其中,桌上摆放着瓜果,而楼湛此时正站在阁楼凭栏一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的街道。 他的身后依旧披着披风,随着暖融的微风吹拂,披风在其身后掀起张扬的涟漪,而他在听到声音后,没有转身,却清淡的说道:“多谢尘王妃赏脸!” 见此,苏苓也不客套,直接的坐在了桌前,拿起桌上摆放的苹果就咬了一口。凤眸也一瞬不瞬的看着楼湛的背影,道:“没想到七皇子有此等兴致,不知你今天约我过来,有什么想说的?” 说完,苏苓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暗暗一想,大意了,这苹果有没有毒啊? 随着苏苓的话音落下,楼湛也恰好转身,正见到苏苓看着苹果眼皮微跳,不由得淡然一笑,“这都是从楼越皇宫内命人带来的,怕尘王妃吃不惯街上的杂粮,若是喜欢,一会在下可以命人送到王府一些!” 好聪明的人! 苏苓低眸看着苹果,听着楼湛的话,心里也瞬间弯弯绕绕的几分。一个病弱的皇子还有这等心思,她不能小觑! 想必他方才分明看出了自己对着苹果的怀疑,但却仍旧开口直接承认这是他从楼越国带来的,且不说他们如何能够保存的这么新鲜,但是至少他也在隐晦的告诉她,从楼越国带出来的东西,他自己也在食用,而且他的另一层含义,想必就是在告诉她,如果要害他,不会用楼越国皇宫出品的东西来作茧自缚! “原来是楼越国的水果,难怪吃起来这么甜!”苏苓若无其事的点头后,再次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楼湛希白的脸颊带着不同于常人的苍白,红唇也透着病态,见苏苓此举,不由得含笑落座,看着她说道:“经常听人说尘王妃个性讨巧,今天一见,倒也的确如传闻所言!” “嗯,多谢夸奖!” 苏苓将自己的嘴里塞满了苹果,真的不是因为苹果好吃,而是她不想给自己太多说话的机会。 现如今,这里只有她和楼湛,而且还暂时弄不明白他真是的用意。她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不然就凭她现在的身手,还有一条受了伤的腿,真出事的话,她找谁哭去! 楼湛面对苏苓的开场白和寒暄,似是在苏苓不停的吃着苹果的举动中,有些冷场,但是显然他也并未在意,见苏苓吃得欢,他也不急,反而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轻轻浅酌,眼眸也透过茶杯的缝隙悄然打量着苏苓的举止! 完了! 苏苓这边正拼了命的给自己增肥,但是一看楼湛这举动,丫是打算跟她耗着了? 这苹果怎么那么大,吃到最后她都感觉索然无味了好吗? “尘王妃若是喜欢,不如再吃些别的!”楼湛见苏苓手里的苹果已经快完全消灭,不禁将桌上的果盘往苏苓的方向推了推,而他说的话差点让苏苓掀桌! 还吃!看这样子,她就算是吃到死,楼湛也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 尼玛,那还玩啥! 苏苓吃完,将苹果核随便往桌上一扔,心里有点憋屈,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看着楼湛说道:“七皇子如此用心良苦的请我过来,有什么事不如直说吧!你也知道,我平日挺忙的!” “呵!”楼湛闻言清浅的笑了笑,随即在苏苓不乏打量的目光中,伸手将自己衣襟前的披风带子解开,而后披风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在地,苏苓这也才看清,他的身躯貌似并不如外界传言或者平素所见的那般孱弱。 肩膀宽厚,脊背挺直,一袭暗褐色玄纹抽丝锦袍完全将他的气质衬托着淡然又清冷。这与当日在太仪殿内的瘦削病弱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都是深藏不露的个中高手! 只不过,他在自己眼前刻意表露出所隐藏的一切,要干毛? “尘王妃何必如此着急,眼下这般良辰美景,喝茶品茗闲适浅淡,也不失为一种惬意!”楼湛说着就将目光缓缓的从苏苓的脸颊移开,待苏苓顺着他的目光同时移动之际,也恰好看到了阁楼下面,那一片耀眼夺目又令人怦然心动的一片花海! 难怪方才她走上台阶的时候,还以为是牡丹的花香,结果却忽略了这城东酒楼的后院,竟种植了这么多的繁花! 茶花,木槿,兰花,杜鹃,茉莉……不一而足! 这么多颜色不同却争奇斗艳的花卉,就连苏苓这个不算是爱花之人,都为此有少许的波动。 收敛了心底对于这城东酒楼后院的花海所带来的微惊,苏苓很快就将视线看向了对面的楼湛,清浅一笑,不惊不喜,“莫非,这些花卉都是七皇子亲手栽种的?没想到你还是个惜花之人!” “尘王妃此言甚得我心!若非是个惜花之人,今日在下也不会相约尘王妃在此,不知道尘王妃以为如何?” 楼湛的话说得有些隐晦又不乏轻挑,苏苓这小心脏啊,一点不见起伏! 她是绝对不相信楼湛相约的目的,仅仅是赏花的! 丫这话里话外的感觉,怎么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他的目标的错觉! 是不是苹果吃多了?又影响智商了!? 楼湛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难测,而苏苓也在垂眸后,慢慢掀开眼睑,澄澈光亮的眼眸睇着他,笑道:“七皇子找我来,如果只是为了赏花的话,那么我看完了,就此告辞!” 他可以算准自己会来,但一定算不准她现在就要走! 如果他不打算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和目的,她也没必要陪着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毕竟,这会接触下来,她感觉楼湛怕是要比权佑擎还要危险,这厮的心太深沉,甚至让她都摸不透他每一个举动的真正用意! “尘王妃,你在害怕?” 楼湛的眸光内闪烁着暗暗的精芒,睇着苏苓的娇嫩如花的脸蛋似是带着轻嘲询问了一句。 而苏苓还没起身的动作,因此也微微一窒,流转着光阑色彩的凤眸,看向楼湛噙着打量着的眸子,笑道:“难不成七皇子是什么洪水猛兽,我为何要怕你?” “既然不怕,你便久留一会也无妨,相信尘王也不会如此吝啬的才对!” 苏苓听着楼湛明显有些试探和戏谑的语气,虽然很想跟他一较高低,但毕竟这人的心思太深沉,就连她一时半刻也无法猜透,如果真的和他在这里呆上片刻,还指不定后面他又会说些什么! 再说了,她呆的时间长短,跟凰胤尘有毛的关系! “七皇子,你我都是明白人,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话,但说无妨。但你若只是为了让我看一看这里的美景,那么我也看到了,至于其他的,相信咱们还没熟悉到可以把酒畅谈的地步,你认为和!” 苏苓不骄不躁的嗓音清脆悦耳的低喃,而楼湛见她这般表现,心下也不禁微微怔愣了片刻。看来,传言中的尘王妃,也不尽其然! 楼湛还略显苍白的脸颊染上了几许笑意,凝着苏苓不以为然的态度,骤然问道:“听闻尘王妃和尘王之间的关系,似是并不如表现的那般融洽,不知此事可否为真?” “哟?难不成七皇子大费周章的找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不合常理吧,再说了,两口子关门过日子,不管关系如何,也由不得外人说三道四,七皇子,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对于楼湛忽然间提及她和凰胤尘的关系,苏苓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并非是因为自己和凰老三之间的不和谐,而是这楼湛的出发点,貌似并不应该关注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上! 而且,别说她和凰胤尘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但楼湛这样不明不白的询问,想从她口中听到些风言碎语?找错人了吧? 一致对外的观念,她苏苓还是懂的!更何况,还是面对楼湛这只仿佛在蛰伏中的老虎!这一点,她从筱雪的口中就能得知! 这厮明明是个不受chong的皇子,最后却能一反常态的出现在齐楚的贺喜宴会上,不引起众人的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楼湛对于苏苓的回答,没有半点意外,反而只是挑起了一侧的眉宇,轻笑说道:“尘王妃何必紧张。话虽如此,但在下也不过是好奇的问问!毕竟听闻尘王心里一直有其他女子,在下也只是为尘王妃抱不平,毕竟凭你的外貌以及聪慧,想要找到更好的,简直易如反掌!” 苏苓短暂的沉默,但对于楼湛的蔑视却越来越严重。她怎么感觉他这话,有点挖墙脚的嫌疑? 这如果被外人听去,还不得拿白菜砸她啊?不妙啊,楼湛的心思果然深如海! “怎么?莫不是被在下说中了,其实……” “七皇子,俗话说夫妻之间,最令人心动的就是吵架的小情趣!虽然我不知你从何处听闻我和王爷之间关系不和的传闻,但是毕竟只是道听途说,还是不要信以为真了吧!今天我也出来够久的了,这会我就不多陪了,咱俩孤男寡女,要是被我家王爷发现的话,怕是要引起不必要麻烦了!” 苏苓打断了楼湛的话,说话的同时也直接起身,这次她是不打算给楼湛任何阻止她离开的理由了,这个楼湛说话都拐弯抹角,而且很明显的,他处处都在试探她。 别闹了好嘛?当她傻子呢! 苏苓转身就要往阁楼的台阶走去,而楼湛见此也并未阻止,反而缓慢起身,就在苏苓走下台阶的一瞬间,他蓦地说道:“尘王妃看起来并不在意尘王心里有人这件事,但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到底是谁吗?” “不劳七皇子惦念,谁心里还能没个人呢!告辞!”苏苓头不回眼不抬的往台阶下走去,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苏苓快步下楼的举动,也让她膝盖上的伤口微微刺痛着,尼玛,今天出师不利! 腿,你可不能残啊!我还需要你呢! 拉开门扉后,苏苓头也不回的就往二层的凭栏回廊走去,而阁楼之上,清风拂过楼湛的脸颊,在他流转的眸光中,一阵危险的暗芒闪现。 “主子,看来她和尘王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传言那般!”站在楼下的护卫,此时走到了楼湛的身边,看着他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 楼湛闻言,唇角一侧,眼眸闪现厉光,就望着身边的属下,冷笑一声,才开腔:“究竟是与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你给那人通个信,找个时间本皇子要和他见上一面!” “是!” 走出城东酒楼的一瞬间,苏苓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这叫什么事?她以为楼湛邀请她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完全在自己和凰胤尘的身上。 但是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他今天说的这些话,有一大部分都是废话!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还是说,他这一次只是试探,真正的目的还犹未可知! 糟心,这都什么事,这都什么人! “苓子,你吓死我了,怎么才出来啊!”不远处,苏苓的身影方从酒楼内外现身,筱雪就匆忙的跑了过来。 看她的样子,明显还惊魂未定似的! 苏苓上前挽住夏筱雪的臂弯,身子也微微的靠在她的身侧,轻轻叹息一声后,才说道:“这个楼湛,估计把大家都给骗了!先回去再说吧!” “你没事吧?”夏筱雪分明看出了苏苓眉宇间的疲惫,心里也开始大胆的揣测了起来。陪着苏苓在街上一步步往回走,忍不住低声问道:“他提及宝藏的事情了吗?” 苏苓摇头:“就是因为没有说这件事,我才觉得奇怪!他全程什么都没说,只问了我和凰胤尘的关系是不是不和谐。这事是他该关心的吗?你说多有意思!” “他就问了这些?” “对啊!” 夏筱雪闻言顿时站在了原地,眼眸看着苏苓也开始闪烁不迭,暗自想了想,在苏苓也定睛看着她的眼神中,不由得轻声说道:“苓子,你要小心了,这个楼湛绝对不简单!她会提及到你和表兄的关系,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而且……而且……他有没有对你说其他的?” “说了,他提到了谷兰!” 苏苓如何能看不出夏筱雪的为难和挣扎,就在她这样的表现里,苏苓就直觉这件事有问题。楼湛,摆明了不像是会做这种无用功之人! “那就对了!当年的谷兰,来自楼越国!” 苏苓:“……”要不要这么巧? “行了,反正我都出来了,如果他真的有别的心思的话,一定还会有所动作,静待时机吧!”苏苓缓缓的踱步前行,这回真是心累身也累了! 凰胤尘,你丫看看你给我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王妃?”就在苏苓和夏筱雪刚刚再次行路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不用说,苏苓也知道是叫她。 毕竟整个齐楚,现在就只有她一位王妃,而且身后之人的声音,她也认得! 也恰好就是她的出现,身边筱雪的脸色也瞬间变幻莫测。 苏苓拉着有些别扭和抵触的筱雪转身,看到孙容儿的时候,礼貌的回以一笑,“孙二小姐!” “王妃,真的是你?”孙容儿见到苏苓和夏筱雪回身,明显的脸色一喜,上前十分熟稔的态度就要拉起苏苓的手,而她目不斜视的眼眸,似是压根就没看到夏筱雪一般。 苏苓面对孙容儿的过分热情,毫无意外的就将手轻轻侧了一下,躲开了她刻意讨好的举动。而后带着从容的淡笑,说道:“没想到又这么巧,京师这么大,竟然在街头上遇见孙二小姐两次,真是幸会!” 在苏苓说出这些话之后,也明显能够感觉到夏筱雪的不自在,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算这个孙容儿也许并不一定能够成为太子凰胤璃后宫之一的女子,但是之前的街头传言,仍旧让夏筱雪对她相当抵触! 孙容儿似是听不出苏苓话中暗藏的淡淡嘲讽,粉色百褶罗裙给她的脸颊衬托出几许的生气,也不似之前见到那般柔弱不堪。 而虽然苏苓避开了她的碰触,但这也并未让她因此而退缩,反而加深了笑意,看着苏苓同时也瞬了一眼夏筱雪,开口道:“王妃说的是,看来咱们的确有缘。上次遇到没能和你畅谈,不知道这次可否有机会?这附近有一家茶楼的糕点很美味,今日我正好想去尝尝,王妃可有兴趣一起?” “可以!” “没兴趣!” 两到声音同时响起,苏苓暗暗在心里为孙容儿默哀了一遍。看样子筱雪对孙容儿有些极大的敌意,那句没兴趣就是她说的。 但是还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倒是觉得,今天在街头偶遇孙容儿,绝非是巧合那么简单。 既然有人刻意想要和她攀上关系,那总要去一探究竟! 而孙容儿在听到夏筱雪那句没兴趣的时候,也微微一愣,随即便不冷不热的说道:“容儿本想着和王妃简单叙叙旧罢了,若是太女有事的话,容儿也不便勉强!” 完了!孙容儿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呢?她该不会是认为,她是凰胤尘的王妃,所以和她攀上关系,就能离凰胤璃更近一些? 而筱雪身为他国的太女,自然无用处?啧啧,简直是目光短浅啊! 苏苓这会几乎已经能够将孙容儿的心思揣摩的差不多,她之所以在今日和自己在街头相遇,只怕就是想通过她,来找到攀附皇室的机会! 而且,凰烟儿和孙琴儿的关系很好,她能够攀近的人,眼下好像也只有她是最合适的! 既然这样,她这么善良,当然要满足她的小小私心! “孙二小姐见谅哈,太女最近为了国家大事忧虑重重,既然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出来,又这么凑巧的碰见了孙二小姐,那就一起坐下来闲聊也不错!筱雪,你说是吧?”苏苓说着,就轻轻捏了捏筱雪的手臂,眼眸中也带着精光,看着筱雪会意着。 见此,夏筱雪也不便多说,只能暗自点点头,但是对于孙容儿,她始终都没摆出过好脸色! 跟她抢夺太子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而被两个女子夹在中间的苏苓,不禁扶额叹息,怎么连筱雪这么聪明的女人遇到感情的事都变得盲目起来? 与其暗中去调查孙容儿和太子凰胤璃的关系,不如由她自己亲口阐述,岂不是能够知道的更快! 是以,当苏苓和夏筱雪以及孙容儿和她的婢女,一行四人走向另一条街的茶楼时,拐角处的暗藏的玉树,摸了摸下巴,又自顾自的点点头,嘀咕道:“王妃果然有魅力!” 他刚才好像分明看见,那位孙二小姐,在这条街上已经来回走了不下三遍,敢情是在等王妃呢?这件事看来要尽快禀告给三爷了! 当苏苓等人随着孙容儿一起来到了一间不算奢华还略显朴素的茶寮时,夏筱雪这执拗的脾气一上来,站在茶楼下面就忍不住开腔:“孙二小姐所说的茶楼,就是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 孙容儿闻言面色一窒,似是还带着点难堪!她身为尚书府的二小姐,理应出门八抬大轿,但是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孙琴儿抢了她的光芒,才会让她变得如今日般寒碜! 心里微微不忿着,但是孙容儿也不得不佯装镇定的说道:“让太女见笑了,毕竟这里只是平常人家闲谈静坐的地方,怕是不能和南夏国的皇宫相比!” 苏苓:“……”孙容儿,你自己作死,我可不拉着你! 茶楼内,乃是平日不少百姓闲谈是非之地,若说是管家小姐,怕是很少有人会到这风月茶楼小坐。 毕竟,这里的确朴素的有些寒碜,更何况其实以孙容儿的身份,完全可以到更好的酒楼就坐。 可惜,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才会囊中羞涩,以至于在这种地方小坐已然是一种奢侈,而造成她如此没有面子的人,也恰是尚书府内的孙琴儿,她的大姐! 既然她要报复她,势必要给自己找一个能够和她相抗衡,哪怕最次也是要能势均力敌之人,而苏苓便是她第一个想要拉拢的对象。 只不过,在此刻孙容儿却想不到,她对待夏筱雪的态度,直接让苏苓也给她判了死刑! 简陋略显清贫的茶楼内,连座椅上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而她身边的婢女,也在三人落座后,就走到一旁对着店小二吩咐着什么! 苏苓和夏筱雪坐在孙容儿的对面,短暂的沉默之中,夏筱雪始终在暗暗观察着孙容儿。她忽然发觉,这孙容儿看起来还有点可怜,一个大家闺女,怎么连衣袖上的纹路都快磨平,而且仔细看她头上的发誓和佩戴的首饰,最多也不过是软银,竟连一个像样的饰品都没有。这孙庆远舅舅,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王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擅自做主让婢女点了些特色糕点,快尝尝吧!”其实孙容儿的一片心意也可以说是好的,只不过她是带着目的罢了。 苏苓心中也明白,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地方,谁做事只怕都会有些目的性充斥在其中,看着说上被婢女端上来的特色糕点,虽然做工不算精致,但是看起来也色香味具,她本也不是挑剔的人,只不过孙容儿之前命人在街头散布她和太子谣言的事情,让她和筱雪对她有些异样的看法。 其实那件事几乎不用思考也能知道必然是她在背后搞的鬼,特别是苏苓还恰巧知道她和孙琴儿的关系,怕是并不融洽。这样一来,身为大姐的孙琴儿若是攀上了尘王,那她孙容儿有机会攀上太子的话,一定是心里想着将孙琴儿踩在脚下。 这些想法,几乎是在苏苓见到孙容儿的一霎那,就全然了解!只不过,她可不愿意做被人随便利用的傻子! 更何况,孙容儿在她这是肯定得不到好处的,有筱雪在,她的梦想怕是还没幻想就已经幻灭了! 苏苓随意拿起一块糕点,看了看之后就抬眸睇着孙容儿,“孙二小姐客气了,今天这一餐让你破费了!” 看着奶白色的红豆糕,苏苓想也没想就要往嘴边送去,而她身边落座的筱雪,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出手挡了她的手腕一下,见此孙容儿精心修剪的柳眉也频频微蹙。 “你还没洗手,那么馋!” 苏苓:“……” 这叫什么事?她有一种自己变成了筱雪怒气中的炮灰! 求放过! 苏苓干咳了一声,将手中的红豆糕又不舍的放回了盘中,看着夏筱雪明显示意的神色,心里无比怨念,最终只能边起身边说道:“内什么,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聊!” 苏苓起身之际,回眸看着一眼筱雪,眼神中也透露出一种含义:难不成你洗手了? 而夏筱雪面对苏苓的挤眉弄眼,毫无意外的瞥了她一瞬,挑起一侧的英气的黛眉,眼中传递着深意:你有意见! 苏苓低头,垂目,无语凝噎! 这都是要干啥,她躺的这么远,还能中了她的箭,冤不冤? 转身离开了座椅后,苏苓便悄然躲在了茶楼边侧的回廊下,她自然明白筱雪是有意支开她,只不过就不知道她会不会冲动之下,把孙容儿给整灭火了!那不就没意思了麽! 孙容儿见苏苓离开,脸色也几不可察的一变,看向夏筱雪的神色更是开始有几分轻慢,端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后,就说道:“看起来太女的身份果然高贵无双,在齐楚内还能对尘王妃颐指气使,容儿能跟太女同桌而坐,真是荣幸!” 远处的苏苓扶额望天,孙容儿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傻?一句话有大半句都在讽刺筱雪,你当她吃素的啊! 果然,夏筱雪的神色未变,以两指捏起桌上的糕点,放在眼前看了一瞬,随后嘴角也挂着轻蔑的笑,“孙二小姐知道是荣幸就好!不管本太女的身份如何,但你总要知道,这种地方,若是放在平时,苓子是肯定不会来的!这白玉红豆糕手工粗糙,红豆又这么小,就算是作为点缀之物,未免也太拿不上台面了!有些时候,人就像这红豆一样,总想着当主角,可惜啊白玉红豆糕吃的就是白玉糕的松软和甜香,红豆再美也不过是调味的罢了!” 苏苓听着夏筱雪的一席话,暗暗的在偷听之际,忍不住给她点赞! 原来这厮也是个口蜜腹剑的主,瞧瞧孙容儿的脸都白了,还没开战就已经落败,丢人不! 她自认为筱雪的身份无足轻重,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鼠目寸光!她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见筱雪和太子在一起后,这孙容儿会不会哭瞎?! 孙容儿放在桌下的手指不由得紧紧收拢,她虽大病初愈,但是头脑也算灵敏,又如何听不出夏筱雪这番话是在指桑骂槐的讽刺她。 一个别国的太女,在齐楚国如此耀武扬威,未免也太不知所谓了!更何况,说起来她们还算是表亲,但是之前她在府中听孙琴儿谈起过她,似乎孙琴儿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单单是这一点,她就不会和她有好相与的! 现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苏苓打好关系,至少在她看来,苏苓是她攀附权贵的一条最捷径的办法! “太女这番话,我到时不以为然。任何美好的事物,若是没有点缀的话,也无法彰显其魅力!这……也就好比太女和王妃之间的关系,你认为呢?” 夏筱雪听着孙容儿的话,英气飒爽的脸颊上笑意渐浓,看来她小看了孙容儿的野心,也低估了她对苏苓的刻意讨好! 拿她俩的关系说事?是不是不知道她俩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苏苓站在躲在回廊一侧的柱子后面,眼看着夏筱雪和孙容儿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正想着要不要出面时,却又忽地听见了筱雪的话,让她也为之一愣。 “本太女和王妃的关系,自然不需孙二小姐惦记,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孙二小姐大病一场,现在看来面色红润,应该是痊愈的差不多了!那不知孙二小姐和太子的喜事,打算什么时候操办呢!” 筱雪带着几分嫌恶的将手中的白玉红豆糕直接丢在了桌上面,甚至还拿起一侧的纱巾轻轻的擦拭着手指。 她天生富贵,国之娇女。哪怕一举一动都带着蔑视和傲慢的态度,但是依然不损她的怡然矜贵的气质,皇家风范一览无遗! 孙容儿本还心里对夏筱雪有些不忿,此时一听她主动提及此时,顿时来了精神,从袖口中拿出一条粉色的丝巾,擦了擦唇角的茶渍,眸子中也不乏得意的浅笑,“太女真是说笑了,容儿和太子之间,虽然已经人尽皆知,但这件事又哪由容儿开口,毕竟太子最近诸事繁杂,或许等送走了太女和其他来使后,再举行婚宴也不迟!” 孙容儿这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也足以让不远处隔桌之人听到她的话,一时间整个茶楼内的人都看着孙容儿,神色各异,总之承受了如此多注目的目光,孙容儿倒显得有些过分的开怀,连嘴角都忍不住开始上扬! 苏苓此时已经看得揪心又无奈,筱雪这是给自己添堵呢,但是孙容儿这就是给自己找死呢! 她难道没发现筱雪的脸蛋上已经幽冷森寒一片,她要是再说两句,估计筱雪直接掏刀子抹了她的脖子! 不能看了,这一会真闹出人命的话,她有理也说不清啊! 再也由不得苏苓多想,筱雪的脸色和她身上渐渐散发的气势已经说明了她的怒气,当苏苓挂着一脸和煦的笑,娉婷落座在筱雪的身侧后,暗暗的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看便看着孙容儿说道:“我这一回来,就听见孙二小姐要好事临近了?说起来还真是值得恭喜,不过这件事我倒是没听尘王说起过,等回府后我可要好好问问他,这么天大的喜事他竟都不告诉我!” 苏苓话落,孙容儿的脸色一窒,眼眸中惊慌顿现! 第762章 被苓子大骂的赫连小郡主 苏苓和夏筱雪两人如唱双簧一般,不消多时孙容儿就有些扛不住了。简单的和苏苓歉意告别后,便直接离开了茶楼。 当孙容儿方走出茶楼的一瞬间,夏筱雪手中的茶杯一下就被她生生捏碎。茶杯碎裂的瞬间,她的指尖也被割破了几个口子,鲜血蜂拥冒出! 苏苓见此,蹙眉睇着她幽冷的俏脸,拿起袖管内的纱巾,抓住她的手,边擦拭边说道:“你跟她生什么气,明知道她不过是逞口舌之能!若是太子真的心仪她的话,你认为她在尚书府里的日子还能过得这么清贫?闹呢!” 有些心疼而看着筱雪紧绷的侧脸,苏苓心中喟然一叹。情爱这东西,真是最扯犊子的事情! 她第一次见到筱雪的时候,就喜欢她爽朗不做作的性格,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情绪受到外界和凰胤璃的干扰,变得起伏不迭。 苏苓此时就感觉,若是他俩继续这样互相折磨的话,只怕最后…… 她也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凰胤璃的时候,总感觉他似乎在刻意回避筱雪,是她的错觉,还是凰胤璃心里有别的想法?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别扭! “我没事,你回府吧,我要回宫一趟,今晨上午的时候,我收到了母皇的信笺,她要我在三日内必须准备回程,我能陪你的日子也不多了!”夏筱雪沉沉叹息一声,随即望着苏苓,眼眸中立时显现出不舍。 一想起回到南夏国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她,夏筱雪的心里就有无限的惆怅。如果她不是太女,该有多好! “你干嘛那副表情,又不是生离死别的!说不定等我在齐楚呆腻了以后,也去你们南夏国开开眼!”苏苓玩笑的一句话,却在很快的时间内,就一语成谶,她也没想过,当她奔赴到南夏国的时候,差点和筱雪阴阳两隔! 夏筱雪斜睨着苏苓,剜了她一眼,随即两人相携离开了茶楼。而茶桌上所摆放的糕点,也全部都未曾食用过! 店小二嘟嘟囔囔的看着那些糕点,见客人已经走了,不由得拿起一块,偷偷放在了嘴里。紧接着端着糕点就往后堂走去,心里一阵的不舍。 这些客人还真是浪费,吃不了就只能扔了!掌柜的也不让他们动用客官的食物,店小二再次感叹了一声,有钱人就是任性! 而就在苏苓回到王府,夏筱雪也面带疲惫的独自回到皇宫后,却不知这茶楼内的店小二,已经中毒身亡! 王府大门上,尘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目的清辉。而苏苓站在门口,心里一阵抽搐,她脑残了,怎么又不知不觉的走回到王府了! 门口的临风和墨影,见到苏苓的时候,似乎一瞬间就如释重负般,临风上前一步,悄然在苏苓耳边说道:“王妃,你快进去看看吧,王府出大事了!” 苏苓诧异:“出啥事了?” 临风暗自咽了一下口水,眼神闪烁了几下,说道:“内个……就是赫连郡主的事!” “哦,她还没死呢!” 苏苓说完,就兀自的往府内走去,临风在其身后汗颜的看着她的背影,王妃威武! 墨影见临风一副崇拜的模样,不禁蹙眉看着他,“王妃平时都这么说话的?” 临风闻言,扬起下巴,“咱家王妃,你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你不觉得王妃看起来比赫连郡主顺眼多了吗?” 墨影:“……”顺不顺眼跟你有毛的关系? 沿着王府门内的一条僻静小路缓缓踱步,前方就是府邸的正厅,苏苓还没走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哭泣声,“三哥,这次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这件事肯定跟王妃有关系,我来王府的事,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肯定是她让人这样做的!还有你府邸门外的那几个侍卫,你也要惩罚他们。明明事态那么严重,可是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负,都没有任何举动,三哥,王府这些人都不能留了!呜呜呜……” “赫连锦瑟,你是不是疯病又犯了!” 苏苓敛着柳眉轻缓踱步而入,清脆的嗓音悦耳又刺耳,自然悦的是某人的耳,刺的肯定是某渣的耳! 赫连锦瑟一听到苏苓的声音,眼底无法抑制的就闪现出疯狂的嫉恨之色。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门口走进的苏苓,哭的更凶了:“王妃,我自知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让人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吗?呜呜呜……” 尼玛,呜呜呜个毛啊!你当你是乌鸦啊! “名节?赫连小郡主,你在跟我说名节?”苏苓挂着轻蔑的笑,看着赫连锦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同时也发现她脑袋上的纱布,似乎更厚重了些。 而且,那之前还红润的脸蛋上,此时还青一块紫一块,嗯,看着挺舒心的! 苏苓,腹黑的主! “王妃,你也是身为女子,我知道三哥对我好,你羡慕又嫉妒,可是你这样对我,难道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你就算不喜欢我,你大可以明说,为什么要让百姓这样讽刺嘲笑我,这里是王府,你这样做让三哥以后有何颜面去面对天下人?呜呜呜……” 赫连锦瑟那苦口婆心的语气,让苏苓脸上笑的更像是开了花一样。她哭的越凶,她越高兴啊! 苏苓纤细柔软的姿态仪态万千的走到凰胤尘身侧,斜睨了他刚毅的俊彦后,径自落座在他的身侧,随后猝然说道:“玉树!” “王妃,属下在!” 玉树毫无意外的出现,让凰胤尘的眸光一闪,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暗卫对苏苓言听计从了?这说正事呢! 玉树恭谨的站在苏苓身前,对于凰胤尘的目光只能硬扛着承受中。而一侧还哭哭啼啼的赫连锦瑟,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现在的使命,就是一心为王妃服务!以防止他将自己喜欢临风的谣言,给传播的漫天都是! “来杯茶,口渴!”苏苓满意的看着玉树,菱唇的笑意也愈发加深了几许。 玉树颔首弓腰后,眨眼间就闪出了房间。而这回苏苓才慢慢将视线移动到赫连锦瑟的脸上,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顺便还拖着脸蛋的下颚,问道:“赫连小郡主,你刚才跟我说名节是不是?你别逗我了行不行?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的跑到王府宿夜,就你这举动,你提什么名节? 还有,什么叫我给你三哥丢脸?据我所知,你们赫连部落只有一个大王子和二王子,哪来的三哥!再说了,你所谓的三哥要不要脸丢不丢脸,跟你有毛的关系?你这爪子那么长?怎么啥事都想搀和呢?你污蔑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能不要说我羡慕嫉妒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羡慕嫉妒的? 百姓嘲讽奚落你,你倒是怪到我的头上了,那百姓要是起兵造反,你是不是得说我祸国殃民!你特么在逗我吗?” 凰胤尘脸色愠怒,赫连锦瑟则呈现出一脸的痴呆状! 苏苓对于赫连锦瑟依然不是简单的讨厌可以形容了,她早就说过,若是赫连锦瑟再惹她,她真的会动手的! 这厮长得人模狗样,咋不动看人脸色呢! 如果不是她在府邸中传播她勾引凰胤尘的谣言,她会主动去陷害她麽?她的时间很宝贵,好嘛! “三哥,你看……” 赫连锦瑟眼底阴冷又恶毒的光芒一闪而逝,还挂着泪水的眼睑低垂,随即看着凰胤尘,有些委屈的抱怨着。 但苏苓哪能让她再次得逞! 她既然想嫁给凰胤尘,她偏不让!找她麻烦之后,还在这装弱者,哪有那么多的便宜事都让她给占尽了! 苏苓当即一拍桌案,直接将玉树刚刚呈上来的茶杯给震的跳动了一下,眼眸中厉光乍然迸出,道:“三什么三!你跟谁这三哥三哥的呢!他,齐楚国的尘王,冷面阎罗,沙场战将,你一口一个三哥来三哥去的,你啥时候变成齐楚国的公主了?就算是公主,看见他也得称呼一句皇兄,你少跟这攀亲戚! 赫连小郡主,我今儿再告诉你一次,王府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我身为王府的王妃,整个后院都归我管,你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擅自进入王府后院,你视齐楚国的礼法为何物?就你这样的举动,百姓没把你拉出去沉塘,都算慈善的!你还敢在这叫屈?就算你去禀告给皇后,这件事你也是没理在先! 你给本王妃记住了,王府后院当家的是我!你在王府中做的那些事,得了便宜还想卖乖,那也得等你当上王妃之后再说!” 苏苓带着决然的力度和冷硬,将赫连锦瑟骂的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她一直都知道苏苓能言善辩,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歪曲事实! 她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奚落和嘲讽过! 苏苓,有朝一日,你必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侧,始终冷眼旁观苏苓和赫连锦瑟的凰胤尘,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反而脸颊上的狂狷邪魅在不停的闪现而出! 方才,苏苓的那句冷面阎罗,沙场战将,取悦了他!虽然两人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僵硬,但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在苏苓心里,会得到这般评价,感觉还可以! 不够,若是此时腹黑又*的凰老三,知道苏苓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攻击赫连锦瑟而不得不说的话,估计又要一脸阴霾了! 赫连锦瑟此时已然忘了哭泣,一双眼眸带着水光怔怔的看着苏苓,而她袖管下的手也死死的攥紧,这一刻她忽然发觉,好像自己在三哥的心里,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重要! 那怎么行! 收敛了内心的冲击,赫连锦瑟的眼眸依旧带着期许,看向了凰胤尘,不由得脱口而出:“三哥……王爷,对不起,是锦瑟不懂事,罔顾了礼法!锦瑟以为,三哥不会介怀这样的称呼,毕竟当初兰兰也是这样叫你的!如果惹了三哥和王妃不高兴,锦瑟知错了! 王妃,你教训的是,这样的错误,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尘王,尘王妃,锦瑟先行回宫了,给你们惹了麻烦,是锦瑟的错!” 赫连锦瑟说完一番憋着眼泪的话,就转身嘤嘤嘤的跑出了正厅。而门外静候的素问,也在追着她的身影时,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苓! 不过,这时候苏苓心里不禁对赫连锦瑟刮目相看了几分,没想到在她这番言语的轰炸下,还能保持着理智,甚至还搬出了谷兰! 她不傻,赫连锦瑟口中的兰兰,必然就是谷兰! 这厮,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这样也好,接二连三的陷害,她已经疲于应付,若是以后她能破釜沉舟的做些什么,说不定她还能一举消灭她! 来日方长,着什么急! 正厅内,沉默的气氛中有些压抑,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凰胤尘这冰块身上传出来的,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对锦瑟动手,没想过后果麽?” “有什么后果?府邸都是你的人,如果你还没精虫上脑,就应该知道,她做了什么,而我又做了什么!”苏苓侧目看着凰胤尘深邃锐利的眸子,邪肆的挑起一侧的柳眉,她发现自从他们俩在断崖山有过那次冲突之后,这厮的态度好像的确变了! 若是平时的话,赫连锦瑟哭成那个熊样,他还不得拆了自己?反倒是方才,他竟然一句话没说!而且,就算赫连锦瑟提到了谷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气息微变,面色并无异样! 古怪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厮难不成被鬼附身了? “你的腿怎样了?” 本来苏苓还打算和凰胤尘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结果这厮话锋一转,就这样问到了她的身上。 别这样好嘛?她真的不习惯! “让您老失望了,还没瘸!不过,你那赫连妹妹都哭着跑出去了,你不打算追吗?那以后可是你的妃子,别因为我,弄僵了你们的关系,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先告辞了啊,王府这空气不太好啊!” 苏苓此时对凰胤尘的鄙视,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对待赫连锦瑟的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单单这一点,她就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有蹊跷! 反正现在赫连锦瑟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她也懒得理会!昨晚上她从相府跑出来,到现在还没回去,估计娘亲又要担心了! 最近真是诸事糟心,娘亲重病,赵春萍据闻也病倒了,还有手中这个玉佩的来历,以及出现在断崖山的莫名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细数下来,苏苓感觉自己最近遭遇的事儿,都能写一本穿越狗血剧了! 还是回相府吧,虽然她对凰胤尘的态度有所转变,但是这绝壁不能成为她与他和睦相处的借口!该离婚还得离婚,她也是个女人,心里同样希望能够找到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但是那人也肯定不是凰胤尘! 他心里有人,她不愿去做个替代者。同样也不想自己成为他转移情感的工具! 更何况,他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实在太多,他身为王爷的身份,注定这一生不会只有一个女子相伴,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这事她做不来! 如果可以的话,找个自己喜欢的,同时也疼惜她的,其实就足够了! 这样的想法,是苏苓来到古代后,第一次在心里的暗忖。她其实也会有累的时候,她的精力也并非是无限的,如果有个男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护着她,为她争风挡雨,任她撒欢卖萌,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 至于皇宫内外,她不想搀和。自古和宫权接轨的人和事,哪有几个好下场的! 苏苓回到相府后,才知道原来凰胤尘早就派了人通知苏宝生以及凤茹筠她在王府的事情。这厮做事到还算周全,而她也没有浪费多少唇舌,便安心的回到了凤霜苑! 彼时,凤茹筠正披着中衣,坐在厢房的窗口边,望着朦胧的月色,眼眸中闪着湿润的光泽。 “娘,想什么呢?” 苏苓梳洗过后,满头秀发都披在身后,走到凤茹筠的身后,为她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衣衫,见她眸光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不由得凑近她,问道:“你哭了?” 凤茹筠有些羞赧的擦了擦眼角,随后拉着苏苓的手,透过窗棂看了看站在门口正打瞌睡的碧娆,轻轻叹息一声,拉着她便往内室走去! 她这样的举动,让苏苓心里也微微惊讶和激动,难不成娘亲终于打算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了? 内室卧房,凤茹筠极为小心的将房门紧闭,同时拉着苏苓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直到娘俩一同坐在软榻上时,凤茹筠的嗓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苓儿,你告诉娘,石竹是怎么死的?” 苏苓微惊,蹙眉摇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在听说你病重之后,赶回来的时候,石竹已经死了!难道娘你也不知道吗?” 凤茹筠闻言摇头,眼角又闪现了泪花,低眸看着苏苓的手心,摩挲着说道:“石竹跟了娘大半辈子,若不是有她,娘也不会遇见你爹了!现在娘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这……” “娘,那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最后见到石竹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其实不光是凤茹筠心里难受,包括苏苓在难受的同时,也一样有些疑惑。 她和石竹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也知道她绝对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同样那晚她去荷花池边检查的时候,也感觉石竹定然不仅仅是跌入荷花池溺毙这么简单! 而且,她当时被陈列的两天的尸体,也足够说明一切问题。 只不过,现在死无对证,就连她的尸体也都被焚烧殆尽,若是再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怕是难上加难了! 一旁的凤茹筠,在听到苏苓的询问后,不由得开始蹙眉仔细的回想,病愈后的苍白让她看起来相当娇嫩又羸弱,说起来凤茹筠的年纪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但她的身子倒真的是过于瘦弱了! “娘只记得,当然即将睡下的时候,石竹从耳房进来过,也没说什么,后来我就听见她开门出去的声音,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再次醒过来,就是昨天!”苏苓听着凤茹筠的话,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么说来娘和石竹应该都是两天前的晚上出的事,而她却是在隔天才收到的消息。 此情此景,苏苓心底不由得有些庆幸,虽然她在外面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好在回来的不算太晚,如果娘亲因此而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也许会就此自责一辈子! 但是同时,这件事也说明,相府是决然不安全的! 这一刻,即便苏苓心里有千般不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尘王府相比而言,要比这里保险的多! “娘,你觉得大娘她为人如何?”苏苓心里想着凤茹筠安全的事,随即也不由分说的看着她,询问了一句。 在她心里,打从上次凤霜苑竹林起火的事情开始,她就有理由怀里赵春萍了!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大夫人?”凤茹筠明显诧异了一瞬,见苏苓正色的点头,才继续说道:“你大娘为人很好的!身为相府的大夫人,她对为娘也很照顾,这么多年咱娘俩在相府里,也多亏了她的照拂!你大娘身为当家主母,也的确没有辱没她的身份,你为何突然提起她?” 苏苓一听凤茹筠这样说,便知道她心里对赵春萍的信任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如果现在说出赵春萍做的那些事,恐怕她也不会相信! 这件事,或许还是由她来暗中调查比较好,毕竟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连她也认为赵春萍是个良善之人,但是现在恐怕未必!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娘,你身在相府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次突然病重,大夫说是因为你中了夹竹桃的毒,你可曾见过碰触过夹竹桃?”苏苓压低了嗓音在凤茹筠的耳边询问着,如果她真的碰过夹竹桃,那么顺着这根线必定能够抽丝剥茧找到些许的证据! “夹竹桃?那不是花蕊和花径上都有剧毒的吗?我从未见过也为碰过,怎么可能中了这种毒?”凤茹筠相当意外的看着苏苓,而且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昏迷是因为中毒引起。 一时间,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着苏苓的眼眸也开始闪躲不迭。而她这种坐立难安的表现,苏苓则全部收入眼底! 她觉得,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怕是再遇到问题的话,必定后患无穷。所以苏苓也没有任何试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苓儿?你……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别多想,我猜也许石竹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而且娘身在相府这么多年,不也一直都安然无恙。说不定,是娘自己不小心,不认得夹竹桃,所以才会中了毒,你别担心了!”凤茹筠明显敷衍的态度,让苏苓心里更觉得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苓镇定专注的看着凤茹筠的眼神,而凤茹筠却始终闪烁其词,且目光一直飘忽不定。娘俩沉默了片刻后,苏苓蓦然说道:“娘,有些事情你就算想隐瞒也来不及了!如今,天下四国都已经知道了凤家宝藏的事,就连其他三国这次都也以贺喜的名义来齐楚国暗中打探,我虽然不知这凤家宝藏的全部,但如今外界已经有传言,我便是那凤家的后人,而且我和宝藏有些不可分割的联系,你难道还不打算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吗?” “苓儿,你……你说什么?” 凤茹筠的脸颊瞬间苍白无血色,甚至连唇角都开始微微颤抖,拉着苏苓的手也失了力道,口中又不停的呢喃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凤家的后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卧房内,沉默的气氛中,只听得见凤茹筠摇头低声的呢喃,而苏苓也在此刻,有些疑惑,又微微有些坦然,凤茹筠呢喃的话,似是否认了她是凤家后人的事,但她这般失了冷静的表现,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763章 苏宝生的表现和内敛 凤茹筠的表现愈发的诡谲难测,失神般不停的摇头低喃,就在苏苓刚刚抓住她的手,还没开口继续询问时,凤茹筠眼眸一颤,哽咽的倒吸冷气,旋即眼睑颤抖着就渐渐闭合,随之也晕在了身侧的软榻上。 苏苓见此,顿时心里一窒,连忙喊着碧娆去叫人,原本刚刚沉寂下来的相府,又因凤茹筠过度激动所导致的晕倒而沸腾了起来。 “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凤霜苑厢房内,相爷苏宝生宛若老了十岁般,坐在软榻边看着晕厥的凤茹筠,眼眸带着苛责询问着苏苓。 而苏苓闻言,蹙眉低垂着眸子,却什么也没说。她现在,直觉上问题已经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娘亲因为凤家后人的事情忽然晕倒,单单这一点也彻底打破了她之前的想法。 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波谲云诡了! “碧娆,你说!” 苏宝生见苏苓低眉顺目的不言语,心里阵阵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就看向碧娆,语气却不似之前的那般和蔼。 碧娆见苏宝生对着自己一声厉喝,吓得不禁抖了一下胆子,眼眸也瞥着苏苓,一时间很难作答! 半饷,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苏宝生,一拍大腿,连连摇头:“你们两个,要气死我嘛!” “碧娆,你先出去!” 听见苏宝生如此无奈的话,苏苓心里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看着碧娆说了一句后,待她点头离开,并将内室的房门紧闭,苏苓这才看着苏宝生,低声说道:“爹,我刚才是询问了娘几个问题,然后她过于激动,就晕倒了!” “什么问题?你娘现在的身子你应该很清楚,有什么事不能等她痊愈后再问呢,刚才大夫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苏宝生苦口婆心的话,让苏苓额头上不禁滑下三道黑线! 她也不能再受刺激了好嘛!她现在已经快得失心疯了…… 暗暗腹诽了几句之后,苏苓抬眸正色的看着苏宝生,随即在他还噙着斥责的眼神中,蓦地开腔:“爹,我刚才,问了娘几个问题,是关于凤家后人的事!” ‘噔……’ 这话音落下,苏宝生原本安稳坐在软榻矮凳上的身子,竟微微一颤,甚至连带着椅子都和地面撞击了一下,诡异呢! 身为相爷,任谁都知道苏宝生当年是陪着凰毅一同打下了齐楚的天下。见过的大风大浪必然比常人要多上很多。 但是,如今身为齐楚首屈一指的相爷,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浸淫多年,现在听到苏苓的一番话,却能有这么大的波动,想要不引起怀疑,也可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而苏苓心思本就细腻,从凤茹筠的表现以及现在苏宝生的惊诧来看,凤家的问题似乎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什么凤家?你问你娘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她姓凤,就和现在外界所传言的凤家后人有关?” 短暂的沉默,且整理了自己情绪的苏宝生,表情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而且语气似是还带着淡淡的轻嘲。 苏苓蹙眉,“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苏宝生诚然没想到苏苓会毫不掩饰的说出她心里的想法,温和的脸颊上再次闪现出某种细微的变化,随即便摇头,“丫头,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如果因为你娘姓凤的话,就猜测她是凤家后人,那这天下姓凤的人多不胜数,岂不各个都是凤家的后人! 更何况,你娘的出身我比谁都清楚,甚至整个相府都对此了若指掌。这天下,谁都可能是凤家的后人,但你娘却绝对不可能的!” 苏宝生的语气十分肯定,且表情也随着他的话语渐渐变得不容质疑般的正色。苏苓双眸凝着苏宝生,企图在他的脸颊上看出任何的不同,但这回她却有些失望。不得不说,经历过风雨的人,若是想要将情绪收敛起来的话,的确是很难让人有所察觉的! “爹,那不知我娘是什么身份?”苏苓站在苏宝生的身侧,定睛的目光胶着在他的脸颊上,现在她忽然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明明事情已经朝着明朗的事态发展,可偏偏一切又在关键时候剧烈的反转,甚至将她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部都打乱。 以至于,现在和苏宝生的谈话,让她再次感觉,明明即将拨开云雾,却在瞬息间又被更浓厚的乌云所遮掩。 而现在的情况,似乎想要拨开云雾见月明,反而是一种奢侈! 苏宝生微微叹息了一声,再次抬眸看向苏苓的时候,语气低沉,“你娘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原本我就告诫过府邸不准再提!但万万没想到,再次提及的竟然是丫头你! 你娘方才那般激动,估计就是因为你的话,而联想起了过往。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不知轻重了!” 苏苓:“……”她连事情真相都不知道,现在话锋一转,就变成她不知轻重了,你说着躺枪躺的节奏是不是有点冤?! “你也不想想,身为女子,最不愿意被提及的过往还能是什么?总之,丫头你记住,你娘她肯定不是凤家后人就对了!这件事,我希望你也不要再问了,不管外界如何传言,但是你要相信爹!而不要人云亦云,知道吗?” 苏宝生再次瞬了一眼苏苓,见她正用黑白分明的凤眸无辜的看着他,这一瞬间就忍不住别开了视线,眼眸也滑向了昏睡的凤茹筠脸颊上,一时间心里头五味陈杂! “爹,我知道了,那要不你早点回去?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娘!”苏苓此时基本上已经放弃了从苏宝生身上能问出什么结果的机会,她算是看明白了,凤家后人的事情,绝对是他和凤茹筠双双不愿意提及的! 如果对这件事连讨论都带着闪躲的情绪,说凤家后人和娘亲无关,她不信!绝对不信! “不必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丫头,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是皇室的妃子,整日在相府和王府之间奔波总归会被人说闲话,你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你找个时间尽快回王府吧!不要因为你娘的关系,让你和尘王之间再发生任何嫌隙,府里有爹在,你娘不会有事的!”苏宝生认真的看着苏苓,虽然他的眼眸中依旧暗藏疼惜,但苏苓却忽然感觉,在他的眼里,自己分明没有娘亲重要! 相爷老爹有多疼爱娘亲,打从她第一天穿越而来,就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如果两相权衡之下,她就是直觉认为苏宝生一定会保凤茹筠,对于她来说,反而有点放任自流的错觉! 苏苓干咳了一声,随即状似无意的看着苏宝生,又看了看软榻上的凤茹筠,低声在他耳边问道,“爹,你这么疼爱我娘,你会让我觉得我不是你亲生的呢!” 这一番话,在苏宝生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怔忪之际,苏苓就含笑的走出了厢房! 一切,再次回到原点! 娘亲,老爹,在他们二人之间,目前为止是断然问不出任何结果了! 当苏苓旋身离开了厢房,并将房门关上之后,内室中短暂的静谧后,软榻上的凤茹筠,瞬间就睁开了眼眸。 只不过泪眼婆娑的看着还没回神的苏宝生,伸手撑着身子想要做起来,而她的动作也惊的苏宝生回神,两人四目相对,凤茹筠的眼泪也瞬间就流了下来。 “生哥,我该怎么办?” 凤茹筠白希的手掌捂着嘴,连日来的病重让她瘦弱不堪,手背上青色交加的血管都清晰的暴露在肌肤之下,压抑的哭声传入苏宝生的耳中,让他一阵心疼。 忍不住倾身上前,将凤茹筠轻轻的揽入怀里,只不过他的动作却处处透露着小心和谨慎,完全不似相处多年的夫妇一半熟稔。 “茹筠,你相信生哥,十八年前,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为了这句话,就算要我拼了性命,我也一定会信守承诺!别哭了!”苏宝生轻轻的拍着凤茹筠的脊背,眼睑低垂,掩盖了他所有的伤痛和心疼。 多少年了,他以为自己不再是年少轻狂的毛头小子,他以为凭借他现在的能力,绝对能保护他们母女的安康。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人心叵测,他终究是低估了女人的妒忌心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生哥,不要告诉苓儿,一定不要告诉她!我宁愿她一直活的这么快乐,千万不要让她背负起我曾经的不堪!生哥,一定不要!” 夜幕低垂,更深露重!随着前一晚的大雨而至,最近夜晚似乎总是阴沉又灰暗,皎月也不时的藏在乌云之中,繁星也少有露面! 凤霜苑内,平素就略显安静宁和!如今出了事之后,苏宝生更是在周围加紧了戒备,而且凤霜苑内的闲杂下人也纷纷被驱逐,他给凤茹筠的保护,很明显也很在意,只不过很多事情却并非是尽心尽力就会看到结果的! 诚如凤茹筠安心生活在凤霜苑内,甚至多年来从未踏出过相府一步,到头来终究还是遭人毒手! 待碧娆跟着苏苓一路回到二人出嫁前的厢房后,才一入内,碧娆就忍不住开口嘟囔着,“小姐,刚才相爷好吓人啊!” 要不是她心里够强大,刚才都要被吓哭了!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见过相爷变得这般生气凛然过! 苏苓揉着太阳穴,斜睨了一眼状似惊魂未定的碧娆,微微扯动着菱唇,“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吓人的呢!今晚在这简单睡一下吧,明天收拾收拾回王府!” “啊?小姐,这么快就回去?夫人的病还没好呢!”碧娆闻声就惊讶的看着苏苓染上疲惫的眉宇,随后心里也开始暗自嘀咕,她怎么感觉,久未回到相府,这次再重新宿在这里,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呢! 而且,相府的气氛好像也不如从前平和安详了!是不是她也病了?! “你去睡吧,这事明天再说!” 苏苓坐在自己房间中,低声吩咐了碧娆一句。她现在不想多说话,心里乱的很。问题究竟出现在哪儿? 在她还未嫁给凰胤尘的时候,似乎这些事情都没有找上门!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凤家后人,甚至还肩负着毛的宝藏! 这都是啥啊! 碧娆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她也看得出方才小姐和相爷的谈话,想必不太和谐。否则小姐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的!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立场多说。最后在苏苓陷入思绪之际时,自己也低着头皱着眉走回了耳房! 苏苓落座在太师椅中,习惯性的就将双腿踩在椅子中,双手环膝,将下颚也枕在膝盖上,她现在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自己不是苏宝生的女儿。 但是她究竟和凤家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却还有待观察! 好烦,好蛋疼! 如果不是这件事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而且经常因此发生意外的话,她也不愿意刨根问底!她又不是嫌自己的日子无趣,自找罪受! 暗自想着,苏苓就吸了吸鼻子,叹息一声,而就是这举动,不意外的让她闻到了些许花香,缓缓的抬眸,顾盼四周后,凭空说了一句,“权佑擎,滚出来!” 房梁上的某人,闻声脚底一滑,差点没摔死! 当一袭海蓝色轻纱流云锦袍的权佑擎从悬梁上滑下来的时候,苏苓瞪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堂堂太子,你偷鸡摸狗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你怎么说话呢!”权佑擎闻言脸色一僵,白了一眼苏苓后,状若无人的就坐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中,随即侧目看着苏苓将娇小的身子都窝在椅子中的模样,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 “全天下的男人,恐怕没谁会天天在自己身上熏茉莉花香,也就你这个娘炮了!”苏苓带着蔑视,连眼神都吝啬的瞥了权佑擎一眼,随即又将下颚放在膝盖上,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权佑擎尴尬的看着苏苓,他直觉这娘炮不是什么好词!但也懒得问,故而绷着脸瞪着她,佯怒,“你别以为跟本宫熟悉,本宫就不敢治你的罪!你信不信……” “信!回答完毕,好走不送!”苏苓头不抬眼不睁的开腔,一句话差点被给权佑擎噎死! 说话太有劲了,他心里微堵! 只点燃着一盏烛灯的厢房内,跳跃的烛火在苏苓的脸颊上投射下一片淡淡的光幕,而她另一侧被阴影所覆的脸蛋,却透着令人看不懂的迷茫神色! “你心情不好?”权佑擎隔着桌子,往苏苓的身边凑了凑,近距离的打量她,这才看见她的眼角似乎还带着疲惫的青色。 这怎么才两天没见,这丫头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你找我有事?”苏苓敛去心里的惆怅和烦躁,对于权佑擎的出现,她心里忽然间有了一种别样的想法! 或许,能从他的身上问出个所以然呢! 权佑擎一见苏苓抬眸看着自己,顿时直起身子,正襟危坐,还下意识的拢一下胸前的黑发,摇头叹息,“你也太不关心本宫了!亏的本宫受了伤,心里还是惦记你呢!” “你受伤了话还这么多,看样子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正好我想问你个问题!”苏苓这话,让权佑擎心里一个劲的冒酸水,睁着一双暗藏妖冶和媚光的眸子,就睨着苏苓,开始控诉:“你还有没有良心?本宫在你们齐楚国受了伤,你不慰问也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你想让我本宫的心疼死啊?!” 苏苓这一听,表情可就变换莫测的睇着权佑擎。说话这么暧昧,能要点脸麽! “看!你以为本宫跟你开玩笑麽!”权佑擎见苏苓噙着几许不屑和打量的目光,顿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鄙视。 这想也不想,就直接拉开了宽松的锦袍,蜜色有料的胸膛瞬间映入苏苓的眼帘,而让她微微惊讶的是,距离他胸口三寸的位置,的确有一条半寸的剑上,而且看似应该是被锋利的剑尖戳伤的! “受伤了就在你的行宫好好养伤,到处乱跑什么?”苏苓的眼眸很快就从他的胸膛上移开,而后表情十分自然的嘀咕了一句。 见此,权佑擎又不淡定了!这是不是女人啊?就这么随意的看男人的身子,她一点都不害臊的啊? 那他本来还想吓一下她的心思,岂不是又浪费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伤就是在你们齐楚行宫里受的!你说这事怎么整?”权佑擎故意和苏苓唱反调似的,微微拢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襟,又看着苏苓梗着脖子询问起来。 闻言,苏苓歪头睇着权佑擎,暗暗想了想后,便说道:“这事明天我让我爹早朝的时候,禀告给皇上吧!再怎么说……” “你得了!没点实质性的安慰,净整没用的!本宫这伤与齐楚无关,甭小题大做了!”权佑擎一听苏苓的话,反而面色有些僵硬的敛去了几许莫名的情绪,展眉望着苏苓,语气也颇有些无谓! 显然,他自己似是心中有数!至少在他说话之际,苏苓清晰的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浅淡杀气! 原来,一个个的都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厢房内的气氛依旧沉默着,而权佑擎似是也因为提及胸口上的剑伤,而变得与平素妖孽的性子有些不同。 不多时,权佑擎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在自己的袖管中,拿出了一张字条,皱皱巴巴的样子,十分有损他的形象。 而他自己也对那字条似是相当掀起,抖了半天,直接丢给了身侧的苏苓,说道:“有人让本宫将这玩意交给你!你自己看吧!” “什么?”苏苓侧目往桌上一看,边拿起字条边询问了一句,还没展开的时候,权佑擎又不屑的说道:“本宫哪知道,你不会自己看啊!” “你从哪得来的?”苏苓展开字条侧目之际,瞥了一眼权佑擎,还来不及看字条上的内容,就听到他的讪笑:“嘁,就从你相府得来的?哦对,那人现在还被你们的府卫给捆着呢!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相当梁上君子!歇着吧!” 捆着?三脚猫? 苏苓听着权佑擎不屑又蔑视的态度,不由得对字条上的内容更好奇了,难不成是有人想要偷偷潜入相府传信,被他给碰见了? 哪知道,苏苓这想法还在脑海中盘旋时,看见字条上的内容,顿时惊的蹙眉,连忙从椅子中站起身,看着权佑擎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送这字条的人呢?” “都说了,被捆着呢!” 权佑擎没成想一张字条能让苏苓这么着急,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吃味,上下打量着她变得古怪的神色,试探的问道:“干嘛?该不会是凰老三给你传的情书吧?这厮什么时候也好这一口了,不过派来的人也太跌份了!本宫真瞧不起他!” “你别闹了!烦不烦!”苏苓暗暗瞪了一眼权佑擎,随即在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就直接走向了门扉。 权佑擎顿时感觉心口上的伤又开始疼了!烦躁的拽了两下衣袂,他今晚是不是吃多了,撑的没事干,跑这找别扭?! 第764章 小四深陷牢笼 当苏苓焦急的从凤霜苑往前院走去的时候,权佑擎又不合时宜的从她身后追了上来,似是追赶的很急,而他的胸膛还微微起伏着。 在府邸不停的穿梭着,当苏苓的眼眸意外的瞥向权佑擎时,恰好途径回廊,在回廊的灯笼照耀下,她看见权佑擎的唇角似乎还挂着手上未愈的苍白。 这厮也真是的,受伤了还到处跑! 苏苓步伐急切,走了几步后,不由得看向权佑擎问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的伤……” “你现在关心本宫,是不是有些晚了?放心吧,本宫这命硬着呢,暂时还死不了。本宫现在好奇的是,你这是要去见谁!难不成你在背着凰老三勾搭别人?再怎么说本宫和他也曾经是相交过的,你要是有想法给他戴绿帽子,本宫当然要去看热闹!” 哪怕权佑擎的菱唇不似平日红润,且似是因为失血而苍白,但他的表情和对冷月的态度,却从未改变过!依旧是……相当的不正经! 苏苓也懒得和权佑擎继续废话,别看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从她的观察所知,这权佑擎所表现出的纨绔成性,估计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表面功夫罢了! 否则,能够在三年前和凰胤尘成为朋友的人,她可不认为他真的会是草包! 不再理会权佑擎,苏苓的步伐快速的往前院走去,当穿过荷花池畔,刚刚走进前院的府门时,就听见‘唔唔唔’的声音不绝于耳! 穿过府门后,又绕过了拱门,苏苓好不容易走进前院,一抬眸就看到偏厅门外的一棵老树上,正有一个被绳子差不多捆成了粽子模样的人,正吊在上面不停的在空中悠荡! 苏苓和权佑擎一起现身,此时站在树下的管家一惊,连忙跑上前,虽然眼神看着苏苓,但是余光却不停的往权佑擎的身上扫去,这半男不女的是谁?! “小姐,这大晚上的,怎么来前院了?”管家可谓是看着苏苓长大的,虽然也知道小姐的性子在几个月前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是这同样不影响他疼爱苏苓的心情。 管家苏牧,跟着苏宝生一辈子,他一家老小现在也都身在相府里做事,这大晚上听说相府里进了贼,他二话不说就起身赶到了前院,结果一进来,恰好就看见这贼竟然被挂在树上,而且问了问府邸的府卫,竟然没一个知道的。 他正觉得此事有蹊跷,想要禀告给老爷的时候,这小姐怎么就过来了? 而被掉在树上的人,看见苏苓的出现,顿时更加骚动的在空中不停的提着腿,被堵住的嘴巴无法言语,只能以一双闪着水光的眸子,不停的对着苏苓示意着! “管家,这人是谁?”苏苓随着苏牧往树下走去,而权佑擎却跟在一旁看着热闹。当他一袭扎眼的水蓝色锦袍映入众人眼帘之际,那树上的人直接哭了! 就是这人,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自己也不会被挂在这里了!四爷还等着他回去复命呢,这要是耽误了功夫,他找谁哭! 苏牧仰头看了一眼树上的人,不由得对着苏苓摇头,“老奴也不知,本想将这件事禀告给老爷的,小姐这就过来了!” “没事!管家你们都下去吧,这是自己人!不碍事的!”苏苓看来一眼树上的人后,便笑着对苏牧说了一句,随后正要往树下走去,苏牧却焦急的拦住了她,“小姐,不可啊!这人来历不明,若是混在府中,怕是对各位主子有危险,老奴不得不防!” “没关系,他是四王爷的人,把他放下来吧!”苏苓说着就对着树上的人点了点头,而这时候管家一听,顿时惊了! 四王爷的人,没事混到相府里要作甚?难不成是想拉拢相爷? “管家,这事不用去打扰爹爹了,他现在正在凤霜苑里陪着娘亲,放心吧,我说过不会有事的!” 苏苓见苏牧明显还带着些许的不信任,不由得又解释了一句。而这回她余光直接看向一侧还在看热闹的权佑擎,微微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她可不相信小四身边的侍卫,竟然会无能的被一众府卫给抓住!这事,跑不了跟权佑擎这厮有关!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自己,如果说是没有目的,傻子都不信! 树上的人被苏牧和府卫给放下来之后,就差痛哭流涕的抱着苏苓感恩!而苏牧本不想离开,但见苏苓的坚持以及她面色上的沉着,最终也只能作罢,带着一众的府卫回去跟周公相会去了! 而若说树上的人是谁,不正是小四凰胤姬的贴身侍卫大乘麽!这大半夜的被挂在树上,还险些被用刑,他就想问问权青国的太子,到底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不但把他挂在树上,还拿走了他手里的书信,甚至最后还恶劣的通知了相府的府卫,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你是小四的人?” 大乘被放下来之后,眼神中除了对苏苓噙着感激外,剩下的就是狠狠的瞪着权佑擎,听到苏苓的询问,立马委屈的单膝跪地,双手成拳,说道:“启禀尘王妃,属下乃是四王爷的贴身侍卫大乘!” “这个字条,是小四让你交个我的?”苏苓说着就将手中的字条在大乘的面前扬了扬,随即眼眸也再次看向了字条上的字迹! 她怎么感觉这件事这么古怪呢!小四在字条上说,让她去救他!而且表示只要能够把她救出牢笼的话,立马就告诉她关于凤家宝藏所有的事! 这奇了怪了,她到处都问不出来,小四怎么会知道? 大乘一见那褶皱不堪的字条,脸色微微一哂,顿时点头:“王妃明察,这的确是四爷让属下交给王妃的!” “好!那小四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怎么会深陷牢笼,这件事尘王和太子知道吗?”苏苓凛着脸颊,对小四现在的处境开始忧心起来。 按照凰胤尘和凰胤璃对小四的疼爱程度,他们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但若是小四并未向他们求救,反而让人来给自己传信,这就值得怀疑了! 大乘见苏苓变幻莫测的脸颊似是在凝神思索,这心里也瞬间七上八下的,他可是听说过尘王妃的性格的,要是她知道事情真相的话,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 如此想着,大乘不由得回想起四王爷当时对他说的话。瞻前顾后了一番,大乘顿时将自己的脸颊表现出相当凝重的样子,看着苏苓说道:“尘王妃,这件事情属下在路上解释给你听,但现在能否随属下前来,四王爷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 “走吧!” 苏苓也知道,自己这样就跟着大乘前去是不理智的行为。但眼下如果小四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小四那孩子,她还是很喜欢的!而且放眼整个皇室,似乎只有她和小四最聊得来!而且看样子小四和筱雪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他真的出了事的话,不但她自己会良心不安,就连筱雪怕是也会伤心一阵子! 至于眼前这个大乘,她虽然对他的举动有些怀疑,但却不会怀疑他的为人。她当初在宫宴上的时候,是见过他几面的,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身为小四的贴身侍卫,忠心的程度自然不用怀疑! 权佑擎就这样站在一旁望着苏苓干瞪眼,她就这么轻易的跟人走了?那他之前将这人给捆起来同时告诉了府卫的事,岂不多此一举! 如此想着,再一抬眸就看到苏苓和大乘已经往拱门的方向走去,他的存在感毛时候这么低了? “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权佑擎在苏苓的身后喊了一句,见到二人同时回身的时候,权佑擎缓步走上前,站在苏苓的身边看着大乘,略带危险的眸光一闪,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难道你不怕他是别人派来要陷害你的?” “权太子,属下自知并未得罪过你,何以你要如此对待属下!”大乘心里这还没熄灭的小火苗因为权佑擎的话顿时火势高涨,看着他口气也有几分质问的意味。 他一个小小的侍卫,何必如此为难他! 权佑擎闻言就睨了一眼大乘,蔑视的甩了他一个白眼球,姿态妖媚又惑人,随即勾着唇角凑近苏苓,低声说道:“本宫怀疑他要陷害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你既然受伤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的事你别操心了!”说完苏苓递给大乘一个眼神,旋即权佑擎就在大乘明显得意的神色中,亲眼看着两人双双离开! 这还得了!他的权威被人给践踏了,他不舒服了,还是因为苏苓! 他就纳闷了,明明这普天之下的女人哪一个看见他,不都是拼了命的投怀送抱,怎么在苏苓这,他也感觉自己有点烦人呢! 这不正常,他不高兴! 凰胤尘,你的王妃惹了本宫不悦,你也别想舒坦! 权佑擎在相府前院的偏厅中微微驻足了片刻,随即心里打定主意要去找凰胤尘的晦气,这脚下刚想要有所动作,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楚夜就看不下去了,连忙现身跑到权佑擎的身边,说道:“爷,咱回宫吧!” “待会的!爷去半点正事!”权佑擎一口回绝,楚夜这心里各种不适滋味! 早知道来齐楚的时候,他就应该派人把这里的情况仔细调查一番,之前没听说尘王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啊?干毛太子一看见她,就像狼见了肉似的!这要是被人知道,太子的脸往哪搁,他的脸往哪搁! “爷,你等等!你身上还受着伤,而且你在齐楚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若是再不回权青的话,怕是皇后娘娘要派人来催了!”楚夜再次拉住了权佑擎的衣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带着太子回去。 这次太子在齐楚皇宫的行宫内受了伤,他们都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也正因为他们现在身在齐楚,所以那人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他们下手,真是恬不知耻! 权佑擎一听这话,正要离开的动作也微微一窒,站在原地凝神思忖,妖媚的眼睑此时一片冷光凝滞,微抿的唇角虽苍白却依旧凌厉万分! “楚夜,我遇刺这件事,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要玩游戏,本宫陪他们!你先回吧,本宫还有事!”权佑擎说着就直接挥开了楚夜的手,眨眼间那一抹惊艳了天地的蓝色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还站在相府地界的楚夜,死的心都有了! 爷,你不让属下告诉任何人,那刚才自己扯开衣襟告诉尘王妃的是谁,你说是谁!!! 苏苓跟着大乘走街串巷,这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最近的时间似乎全在为凤家的事情奔波,这会连小四都因此而受到了牵连,她是不是点太背了! 前两天还说要拜关公呢,这事赶来要尽快提上议程了! “大乘,小四现在人在哪?你告诉我地点,然后你去尘王府把这件事禀告尘王,如果小四有危险的话,单单你我二人,力量怕是不够!”这会苏苓心里有些后悔了,刚才要是把权佑擎给叫上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权佑擎毕竟还是他国的太子,让他搀和到齐楚的事情当中,的确也有些说不过去! 大乘在前面快速的行走着,听到身后传来苏苓的话,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不由得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妃,就在前面了,你先随属下来!这件事王爷他们已经知道了!” 夜色凉如水,清风伴孤月! 现下,大乘陪在苏苓身边,正低着头努力的降低着存在感。而苏苓彼时正瞠目凝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沙场,以及到处周边都不满了三角栅栏的围栏,眉眼之间不停的抽搐着,一股子怒气也从心底猝然苏蹿升! 她现在想杀人! 大半夜的,她放弃了睡眠的时间,陪着大乘绕过大半个京城,随后又穿街走巷弯弯绕绕了半个时辰后,结果就给她看这个? 不是说小四现在身在牢笼吗?! 不是说他现在着急等着被救吗? 结果把她带到兵营重地,是几个意思?! “大乘……” 苏苓拉长着尾音,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军营,但是从表情便能看出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乘举头望月,此时有点思故乡!他如果不是被四爷耳提面命,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把王妃忽悠到军营,全都是四爷的意思,与他无关啊! 大乘蹭着小碎步站在苏苓的身侧,随即又垂眸用手指扣着自己腰侧的佩剑手柄,他今天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了?! “王妃,内个……我……奉命办事,王妃明察!” 大乘支支吾吾后,心一狠就闭着眼睛把小四给卖了!他虽然身兼重职,但是眼下他可不能得罪王妃,不然她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给尘王的话,他真的就不用活了! 苏苓僵硬的转头看着身侧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沙地里的大乘,心里的无奈感尤为深重,微微叹息了一声,举头望月惆怅的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敢骗我,明天就进宫当净身宫人吧!” 大乘闻言,丝毫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姿态相当恭谨,一句话快速说到底:“回王妃的话是四爷如今身在兵营受累不堪重负所以让属下带着王妃来救他属下不敢有半点隐瞒请王妃明察!”(←请快速阅读!) 说完这些话,大乘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太着急之下,一口气说到底差点没厥过去! 你说当属下的,多苦逼! 苏苓:“……” 凰小四,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回想起当日在太仪殿的宫宴后,小四一直拉着她不肯离去,原来是因为被凰胤尘给丢到了军营里面! 如今齐楚的军中大权都掌握在凰老三手里,小四如果被他丢到这里,估计肯定是没好果子吃! 不过细细想来,她倒是也觉得凰胤尘的做法不算过分。小四的性子太直,做事容易冲动,而身为皇家的王爷,他要是一直如此的话,难免会受到有心人的利用! “救他?你当我是菩萨啊,还能普度众生?!你家王爷身在军营,肯定是他做错了事,才会受到惩罚!大乘,你跟着他这么久,怎么也不会辨别他让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坏?我看你也应该进去锻炼锻炼!”苏苓斜睨着身侧的大乘,语气中虽然不乏苛责,但是依旧怀着好意对他教导着。 小四这次的事情,做的的确太过了! 找她进军营去救人?这严密把守的地方,是她说进就进的麽?以为她是飞天猫呢! “王妃教训的是,这次是属下言过其实!属下这就送王妃回府!”大乘心里在滴血有没有! 他好不容易混入了相府,好不容易见到了王妃,又好不容易的把她带了过来,结果不但自己被训斥了一顿,反而连四爷也救不成了! 这事,谁对谁错,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想办这种苦逼差事了!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请给他一首曲子的时间,让他哭一会! 苏苓闻言便转身看着大乘,眼眸又带着淡淡的好奇看向了前方的沙场!现在已经是午夜时间,一望无际的沙场上在四处点燃着火堆,而就在沙场的不远处,正巍然矗立着无数顶军帐。 这大晚上的,凰胤尘应该不在吧! 在宫宴之前的一段时间,她就没有见过小四了,宫宴之后他又无影无踪,看样子应该是一直都被囚在这军营中锻炼。 如果不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猜测小四断然不会让大乘给他送信的!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小四提到了凤家的事情!既然如此,这军营来都来了,她进去混个脸熟也没啥问题! 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想点法子就可以了! “大乘啊,这兵营你熟悉吗?”正当大乘还在为自己叫屈的时候,忽而听见苏苓的一声询问。 直觉就认为这件事有门,不由得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颠颠的就凑了上去,连连点头说道:“王妃,属下不算熟悉,但是也对这里面相当了解!王妃想进去吗?属下给你带路!” 苏苓斜睨侧目,不算熟悉和相当了解,这厮至于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 “走吧!” 虽然心里对于小四的情况不太想帮忙,但另一方面苏苓也想着进去看看他,毕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被凰老三给折磨成这么样子了,都开始找她求保护,就算是去凑个热闹,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最近她身边的事这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夜晚出动,如果这大乘恰好知道进去的路,那也省时省力,去看看也好! 大乘一见苏苓跟上了自己的步伐,顿时心里如放烟花一样璀璨清朗,没想到果真如四爷所想,尘王妃还是关心他的! 苏苓一步步跟着大乘在沙场的外围往另一侧作为天然屏障的山峰脚下走去!途中苏苓细心的发现,整个沙场在夜晚看似肃穆静谧,但是不时就能看到有一队队的兵卫沿着外围的栅栏不停的走动着。 “王妃,到了!” 苏苓闻声抬眸,看见眼前的情况,就不禁蹙眉凝神! 这里是靠近山峦较近的地方,而且很显然这里的守卫很松懈。一排排的围栏虽然都摆放整齐,但是周围昏暗一片,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如果要混入兵营,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苏苓此时心里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凭借凰老三那只歼诈的玩意,他能任由沙场重地有这样的疏漏出现吗? 哪知道,苏苓这想法还在脑海中盘旋,大乘这厮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着苏苓,同时也边往围栏靠近,边低声说道:“王妃,属下给你开路……啊……!” 开路?开毛的路啊!苏苓眼看着大乘在马上就走到围栏边时,脚下的沙地一瞬间就破了个大洞,如同黑夜惊悚的鬼怪大口般,直接将他给吞了下去。 地面上,也洞开了一个两米见方的窟窿。苏苓见此,顿时就知道不妙,看这样子,很明显这里是有机关埋伏的,也就大乘这傻子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殊不知根本是自入虎穴! 而在大乘掉下地面的机关内后,苏苓也迅速的蹲下身,但是举目四望后,又顾盼四周,这周围怎么啥都没有?! 她想隐藏个身形都不能!蹲在地上,苏苓往前轻微的挪动了几步,还没等开口发问,就听见大坑里面,大乘不停的咳嗽着,而后就有声音传来,“噗……呸……,王妃,你快跑啊!这里有陷阱!” 苏苓“……” 这特么是猪麽?是猪麽?猪麽? 这么大声的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里是不是?呛了一嘴的沙子都堵不住他的脑残言论是不是! 苏苓蹲在地上画圈圈,太糟心了! 她现在的确想跑,往哪跑啊!早在大乘喊出一声王妃的时候,她身边已经瞬间被一众举着火把的兵卫给包围了! 她就不该管小四的事,她就不该好奇心严重,没听过好奇害死猫吗?她现在就是一只被人给包围起来的赝品飞天猫! 一纵队兵卫,苏苓月光略略的看了一眼后,就不停的咂舌!果然守卫森严,不过是抓到了两个人,至于他们出动二十多个兵卫来包围嘛! 她一个弱女子,这么对待她真的好嘛? “启禀王爷,抓到两个反贼!” 你才反贼!你全家都是反贼! 咦?王爷?! 难不成是…… 苏苓心里正暗自嘀咕呢,紧接着就听见稳健的脚步声踩着沙地缓缓踱步而来。翘起眉尾余光一瞄,果然就看见那张让她厌恶到骨髓的黑脸! 再也不能愉快的画圈圈了! “男的送去牢房,女的带到营帐!本王亲自审问!”凰老三站在一群兵卫中间,宛若被人簇拥追捧的兵王。 “是,王爷!” 冷冷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苏苓,随即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翩翩欲飞的衣袂带着凛冽的气度,铿锵有力的步伐也带走了苏苓最后一点冷静! 第765章 四唇相贴亲嘴了 主营帐内,这是苏苓一次踏入除了王府之外,又一个充斥着凰老三生活痕迹的地方。她曾经听说过,尘王凰胤尘平素都宿在军营中,整日操练兵马且时常出于备战状态! 被一众的兵卫挟持着进入营帐后,苏苓抬眸就看见凰胤尘正站在缩小的沙盘地形图前,一瞬不瞬的望着沙盘。 “嗨,好巧啊!” 苏苓这话音刚落,身后一名刚正不阿的兵卫,立刻搡了她肩膀一下,怒斥道:“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跪下!” 跪你妹啊! 苏苓回身瞪了一眼推搡她的兵卫,旋即转眸睇着凰老三的一张冷脸,不由得语气也有些冲,“凰胤尘,要杀要剐,你赶紧的!” “你这毛贼……” 那兵卫似乎故意和苏苓对着干似的,一听他直呼心中战神的名字,恨不得上前拿着刀砍了苏苓。这下手不免又重了一些,而且脸上也是一片愤然的神色! “退下!” 凰胤尘抬眸一觑,顿时整个营帐内都安静了。兵卫见到凰胤尘的表情,立马恭谨的令行禁止,转身什么都不说,眨眼间就退到了营帐之外。 凰胤尘一袭墨色绣金莽玄纹对襟锦袍,宽肩窄臀的修长身躯带着凛然的气势,器宇轩昂,气魄不凡,眼眸从前方收回后,继续关注着身前的沙盘,看都不看苏苓,就直接冷语开腔,“来此,所为何事?” 苏苓闻言便将自己打量营帐目光收回,看向凰胤尘又是一副面瘫脸的时候,也毫不在意,直接往正前方的桌案走去,随即径自落座,端着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仰头喝完,擦了擦嘴角,才回道:“玩!” 凰胤尘手中正拿着一只红色的小旗帜想要插在沙盘之中,听到她的话后,动作一顿,眉宇紧蹙,微微回身睇着苏苓,眼眸微眯,“玩?” “嗯!有问题嘛?” 苏苓挑眉看着凰胤尘,那故作挑衅的小姿态中,还带着女子少有的顽劣和俏丽,而她不自觉就随着动作流露出的媚光,也令凰胤尘的眉宇瞬间舒展了几分。 “军营重地,你想玩就玩?”凰胤尘将手中的旗帜放在沙盘后,旋身缓步往苏苓的方向走去,轮廓分明的俊彦上紧绷着孤冷的弧度,看不出喜怒,却令人感觉他气势逼人! 苏苓微微收敛了几分和他作对的心思,这厮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不得不防啊!想着苏苓便仰头看着凰胤尘慢慢逼近的身躯,眼眸滴溜溜一转,咧着一口小白牙,配合着灿若星眸的凤眼,笑道:“你堂堂尘王是兵营一把手,我作为你的夫人来这看看,顺便玩一圈,也没啥大碍的嘛!” 原谅她吧,如果不是凰老三这厮的眼眸中已经透出淡淡的冷光和危险的戾气,她也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她就是俊杰! “夫人?现在你倒是承认你是本王的夫人了!”凰胤尘的身形一顿,很快就站在了苏苓身前的桌案边,铁壁按着桌子,身子微微倾身睇着苏苓,同时棱角分明的脸颊似是还划过一阵冷光! 苏苓因为凰胤尘的举动,不由得就将身子靠坐在椅子中,这厮给人的威压还真是强烈。就算是她经历过风雨,现在承受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 与此同时,苏苓蹙着柳眉,仰望着凰胤尘毫无瑕疵的俊彦,虽然幽冷,可还是抵不住他带给人的强烈的吸引力! 倒不是说吸引了她,而是因为这厮好像是那种越看越帅的类型!尤其是他还如此冷肃,能够融化了她的女子,应该也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吧! 呸! 瞬间,苏苓眼眸中正噙着淡淡的迷蒙胡思乱想时,忽地鼻端窜入了一阵浓烈的龙涎香,回神后就忍不住暗骂自己! 她竟然对凰胤尘产生了欣赏的想法,这这这……不合乎常理! 苏苓还带着迷蒙的眸子水润润的,仿佛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水光幽幽潋滟,难得有些失神的将目光定在凰胤尘的俊彦上,近距离的相望,更是让她清晰的闻到他身上凛然的男性气息。 心跳,有点不对! 别告诉她,这具身子还有心脏不好的毛病! 区别于女人身上的娇软和魅香,凰胤尘常年浸淫在沙场之中,气息本就比其他男子更加凛冽刚毅。加上他此时正隔着桌子倾身与苏苓对望,那种四目相对之下所产生的电流,怕是只有两人能够明白个中滋味! 彼时,凰胤尘本还幽冷凛然的脸颊微微有些皲裂,这是他第一次在灵动如猫的苏苓眼中,看到了短暂的空白和一瞬的天真稚嫩! 终归,不论她性子如何顽劣,到底还是个女子,一个年方二八的豆蔻女子! “知道错了吗?” 难得,凰老三以一种连他自己都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对苏苓轻声问道。片刻的寂静无言,直到苏苓猛然回神,心里对自己千百遍的鄙夷后,才梗着脖子调笑道:“王爷真会开玩笑!我何错之有?” “惹怒本王,于你没有好处!”凰胤尘已濒临皲裂的冷颜很快又冰芒一片。对于苏苓这种牛劲的性子,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多少次他不忍对她下狠手,但她却怎么也无法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若是她一直如此,将来势必会因为她的性子和举动而吃亏! 此言,绝非玩笑! 苏苓眼眸微微怔了怔,望着凰胤尘的表情也僵了一下,心里忽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些话也不经大脑就这般的脱口而出,“凰胤尘,如果今天闯入军营的不是我,而是赫连锦瑟,你还会逼着她认错麽!?” 两个人的距离依旧很近,但是明明彼此的眸中都有着对方的倒影,可就是感觉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不可否认,在苏苓的心里,凰胤尘一次又一次的偏帮赫连锦瑟,对她来说的确有些受伤!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这个正妻,甚至丝毫赶不上路人对他来的重要! 如果这样,当初何必又同意成亲娶她?凭借他所表现出的强势和霸道,她不觉得一道圣旨就能够困住他的脚步! 凰胤尘似是没想到苏苓突然有此一问,而且眼下的她也不再是那般调皮娇俏的神态,反而郑重其事的望着他,这种感觉忽然让他有些无所遁形! 一时间,语塞! 直到苏苓自嘲的扬起一声嗤笑,凰胤尘的眼眸才再次聚焦定在她的脸上,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肯定,道:“她,不会夜闯军营!” “那如果呢!” 苏苓的小脾气上来了,心里就是想知道个答案!虽然她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是对于结果的纠结,就是让她这么口不对心的问出了不该说的话! 明明,她对凰胤尘是无所谓的态度,明明他心里是有人的。可现在,整日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她也很想明白,究竟是不是她真的很讨人厌! “夜深了,睡吧!” 在凰胤尘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苓之后,眼窝微暗,却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他对苏苓在近两日的确有些不同,但似乎这份不同反而让她更加放肆了! “凰胤尘,我问你话呢!今晚上我就是擅闯了军营,但你连缘由都不问,上来就让我认罪知错,有能耐你惩罚我,不然少跟我面前装蒜!”苏苓狠狠的蔑视了自己一番,随即看着凰胤尘从桌前起身的姿态以及他冷漠的态度,这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一定是这厮蛊惑了她,不然她怎么可能会问出刚才那么不要脸的话! 太丢人了!简直是丢人又跌份! 凰胤尘旋身的动作在苏苓的话语中,一瞬间被激起了怒火,狂放不羁的转身看着苏苓,语气骤冷:“苏苓!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单单是你今晚擅闯军营的举动,就够你吃一百军棍的!” 而就在他话音方落时,就见苏苓已经从椅子中弹跳起来,随即直接踩着身前的桌案就冲着他一跃,小嘴里还含着:“我吃你妹的军棍!” 随着苏苓的一句怒骂,紧接着她就小手成拳,借着在空中跳跃的举动,直接就往凰胤尘的俊彦上招呼而去,速度极快,动作生风! 但是,面对军营中的不败战神,她的动作无疑有些以卵击石! 凰胤尘在看到苏苓动作的时候,便轻巧迅捷的转身离开了原地,而苏苓本还带着冲劲的动作因此也无法停顿,眼看着就要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时,凰胤尘终究还是自她身侧出手拉了她手臂一瞬,而苏苓本还凛然的小脸蛋上,因此顿时而绽放出窃笑。 借力使力,在凰胤尘拉扯的一瞬间,她身形一转,小手的拳头一挥,再次奔着凰胤尘的脸颊招呼去,但或许是凰胤尘忘了她的狡猾,又或者是担心让他失了冷静。 总之在他躬身上前拉扯,而苏苓转身借力跳跃挥手时候,怎么就那么巧的,撞在了一起,而且还伴着四唇相贴! 一瞬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苏苓握成拳头的小手还被凰老三捏着,而她的另一条手臂,也被某王以拉扯的姿态攥在掌心中,这一霎那的四唇相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无。 彼此绵长悱恻的气息,环绕在双方的鼻端,四目相对,彼此清晰的倒影着对方的震惊和无措。 初吻,没了!这是苏苓的想法! 菱唇,很软!这是老三的感触! 两个人如此寂静无语的看了片刻,直到苏苓感觉到从他幽黑深邃的瞳孔中,看到一缕火苗之际,所有的神智才瞬间回笼。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腕,下一刻苏苓便推着他的胸膛,将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而她的俏脸一片霞光熠熠,紧抿的红唇似乎还带着清凉的感觉。 凰胤尘眸光似火,俊逸清朗的脸颊上挂着一抹难辨的心动。他第一次的唇齿相贴,似乎感觉不错! 依旧是铁血手段的强悍,依旧霸道狂放的不羁,凰胤尘赫然立在苏苓的身前,在她正隐晦的暗自悔恨之际,某人铁壁狂揽再一次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在了怀里,而苏苓的挣扎却如蚍蜉撼树,直到感觉他的薄唇再一次渐渐趋近时,苏苓狂跳的心房有些无法抑制的激动,在他还来不及得逞的时候,苏苓直接一巴掌就拍在凰老三的脸上,至此主营帐内暧昧流动的气息,也瞬间打破。 而就是这么巧,主营帐的账帘也恰在此时被掀开,醉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说话还挂在嘴边,心里已经无法正视王妃接下来的命运了! 娘也,她竟然敢打三爷?多大的胆子? 凰胤尘俊彦不见怒容,但却已经阴沉的如滴了墨,深邃犀利的睇着跳离他两米远的苏苓,甚至还看见她正带着嫌恶,不停的用袖口擦着红唇,眼眸因此也愈发的深幽阴寒。 “我竟然亲了你这头猪!尼玛,好恶心!”苏苓抖着手怒指着凰老三,骂完之后直接从主营帐的大门跑了出去,途中甚至还力道不小的把醉清给推搡到一边,以至于醉清无辜中枪,此时正看着眼前毫厘之处的柱子,他要是再往前一点点,这脸就拍柱子上了! 早就听临风他们说过,小王妃不好惹,但是他们怎么没说王妃性格有点彪呢?当着他的面就骂王爷是猪?还让不让他好好的做个属下暗卫了! 醉清彼时面对着柱子,转身也不是,不转身也不是,这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身后三爷那尊冰雕,已经开始散发冷气了,他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何事,说!” 凰胤尘的怒气显而易见,眼眸瞬也不瞬的看着营帐的大门,余光轻扫了一侧的醉清,几个字说的凛冽又狂放。 醉清缓缓转过身,低着头尽量不去看自家三爷的脸,干巴巴的看着地面,说道:“三爷,送去大牢那人已经招了,他是四王爷的侍卫大乘!” 闻言,凰胤尘眼眸一厉,流转间带着极致的寒意就刮在醉清的身上。沉默了半饷,直到醉清感觉自己的头顶已经快冻冰的时候,就听见,“送去新兵营,和小四一起操练!” “属下遵命!” 醉清逃命的似的闻言就想往门外跑去,结果还没掀开门帘的时候,冷肃的嗓音又响起来,“保护好王妃!” “是!” 当醉清一步步走出营帐之后,感觉自己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也因此他给自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王妃,特别是王妃和三爷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不然再吓一次的话,他这心脏就不堪重负了! 月影如钩,弯弯的盘踞在墨空之上。空旷肃穆的沙场中,远远望去,似乎能看到一抹倩影正盘膝坐在地上。 而距离那倩影的不远处,最恢弘明显的营帐门外,也有一个略显寂冷的修长身影,默默的注视着她。 “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啊!妈/的,竟然亲了一头猪!”此刻,苏苓正盘腿坐在沙场地上,手中不停的在地上抓起沙子又随手轻扬,而指尖上沾染的碎末,也被她不停的研磨紧捏着。 沙场内外,更深露重的不见半个人影,就连巡夜的兵卫也都少了许多。苏苓孤身坐在偌大的沙场中,清辉洒了一地,不由得抬眸看着弦月,心里头各种烦躁的情绪堆积,有点无处释放! “咳,又见面了!” 正当苏苓这会心烦意乱的时候,身边甲胄叮当想的声音传来,同时一声较为熟悉的嗓音也在苏苓的耳畔回响。 侧目一看,苏苓蹙眉诧异,这人一袭作战盔甲罩身,大晚上的不太合适吧?特别是他说‘又见面了’,她见过他?! “不是吧,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来人直接毫不避讳的就坐在了苏苓的身畔,盔甲的撞击声音有些刺耳,让苏苓心底更加烦躁。 苏苓眼眸定定的看着对方的举动,随即眯起凤眸,上下打量了一瞬,随即脑海精光一闪,便点头,“原来是你?上次约我去断崖山的人?”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感觉你也不是那种记性不好的姑娘呢!”对方倒是十分熟稔的态度,但在苏苓的感觉,却有些诡谲难辨。 她不曾和这人见过面,上次在断崖山是第一次相遇,而且他当时临走前,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说的正是,‘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等着我!’ 这话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她或许不会猜忌,但面前这人,姓谁名谁出身何处,她都一无所知,最令人意外的是,他好像对苏苓本身的动向十分明了,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苏苓对他产生巨大的怀疑! 看着对方毫无生疏感的和她浅谈,苏苓眸中慧光一闪,问道:“既然又见面了,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找我所为何事?” 苏苓一连问出三个问题,男子闻言微微一窒,笑道:“都是熟人了,你对我还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是谁其实不重要,我来自哪里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自是因为你的身份!” “如果你什么都不愿说,那就自己玩去吧!我没习惯跟无名人士接触!”苏苓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开,净跟她整事,毛的不重要啊,又不是缩头乌龟,有啥不能说的! 对方见此显然有些着急,顿时不合时宜的就想要拉扯苏苓的袖管,结果却被她警觉的闪开,而男子也很快就从地面上起身,看着苏苓紧绷寒霜的脸蛋,叹息一声说道,“我姓玉,名寒,字肃之!你可以叫我玉寒,也可以叫我玉肃之!” 苏苓闻言便侧目看着玉肃之,眼神里跟看妖怪似的,这厮不说则以,一说倒是说了一大堆,什么玉寒玉肃之的,给个名字不就完了! “玉寒是吧,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你找我是因为我的身份,那你告诉我,是哪一种身份,是王妃还是别的?”苏苓带着隐晦的询问睇着玉寒问着,同时她所说的话,也巧妙的给玉寒挖了一个陷阱。 在她心里,她是认为这玉寒没理由为了她王妃的身份而来,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玉寒有多少诚意,究竟愿不愿意说出真话! 玉寒闻言看着苏苓,眼眸中澄澈清朗,似是对她没有半点怀疑,旋即便说道:“自然不是因为你王妃的身份!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知道的,比我多!” “见谁?不如你现在告诉我,这玉佩到底有什么含义,这一次你若不说明白,今后就别再出现了!” 苏苓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将玉佩丢向玉寒的怀里,而玉寒一看到玉佩,顿时脸色乍变,手忙脚乱的将玉佩接住,随后做出的举动,让苏苓也怔在了原地。 “姑娘,请务必收好玉佩!”玉寒心惊胆战的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将玉佩举过头顶呈上,他称呼苏苓为姑娘,却并非是王妃,而且还是以这种谦卑的礼仪行之,苏苓就算再不想理会,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身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控着这一切,又究竟是谁,为了要与她见一面,不惜将这莫名的玉佩公之于世。 看玉寒对玉佩的敬意和小心,苏苓感觉绝对有理由相信这玉佩的来历有问题! 正当苏苓心里暗暗晦涩的思忖时,眼前几乎是瞬间一花,随着一声闷哼以及凛冽气息的逼近,她心道不妙…… 第766章 凰胤尘你疯病又犯了 正当苏苓心里暗暗晦涩的思忖时,眼前几乎是瞬间一花,随着一声闷哼以及凛冽气息的逼近,她心道不妙…… 苏苓甚至还来不及拉住玉寒,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腰肢被狠狠的扣紧,仰头入目的就是那棱角分明的下颚,以及他肃穆严谨的神情。 而待她转眸一看,玉寒此次却没有上次在断崖山的好运,或许是凰老三出现的太过无声无息,所以被他一掌打在胸口,直接重伤跌在远处的沙地上。 口中呕出鲜血,而他在被打飞的瞬间,被他不小心抛入空中的玉佩,此时也被凰胤尘给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看来,上一次他的确是小看了尘王! 玉寒捂着胸口抬眸仰望着被凰胤尘揽在怀里的苏苓,眼眸隐晦不迭,似是想要开口说话,转瞬间再次剧烈的呕出一口血沫。 “说出你的身份,本王饶你不死!”凰胤尘凛冽逼人的气息散体而出,桃花眸不见半点光亮,深邃幽黑的宛若深潭,手中的力道狠狠的扣紧,仿佛在宣誓着苏苓的所有权! 而苏苓此时心里的怒气尤甚,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凰胤尘出现的都这么凑巧,而且还每次说到重要的地方,总是被他给打断! 但是眼下,至少她能够确定一件事,这个玉寒要带她去见的人,才应该是幕后最重要的人! 苏苓如此想着,暗暗白了一眼凰胤尘,伸手推了几次,都无法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无奈之下苏苓也只能看着玉寒,以眼眸示意让他悄然离开。 玉寒微眯着眸子,看到苏苓的表情后,正要所有动作,凰胤尘的脚下也瞬间一动,而还没等他想要继续的时候,苏苓凤眼滴溜溜一转,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伸出双手捧出了他的脸颊,将他刚毅的俊彦生生扭到自己的眼前,凤眸灿若星辰,咬牙切齿的转移着他的注意力,道:“凰老三,你估计出来找我的晦气是不是?” 凰胤尘眯着冷眸,深深的睇着苏苓,方才他看到那男人对苏苓单膝跪地呈上玉佩的样子,心里怒火中烧的感觉险些让他发狂。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认得这个男人的身形,一看便知就是当日在断崖山上,与苏苓私会之人! 她敢背着他和别的男子幽会,在断崖山也就算了,现在此人竟还混入了军营,且和她如此毫无顾忌的做出大胆举动,当他是死人不成?! 凰胤尘这厢正盯着苏苓死死的看着,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愧疚的神色,而另一边在苏苓余光一闪之际,玉寒已经如强弩之末的身子,生生提起自己体内重伤的内力,乘着轻功眨眼间就没入到沙场黑暗的尽头。 速度,依旧很快! 此时,凰胤尘自是察觉了苏苓和玉寒之间隐晦的视线交流,但他心下更愤怒的是,为何苏苓就能对他视若无睹,偏偏和其他的男子接二连三的亲昵无间! 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凰胤尘也根本没想过,他如此在意苏苓的举动,甚至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被‘抓歼’后的愧疚,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下,凰胤尘在玉寒顶伤离开而苏苓又瞪着他之际,铁臂的力道几乎要拧碎她的柳腰,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狂揽着她瞬间就飙回了主营帐! 在入内之前,醉清还没看清楚来人的影子,就听见一声厉喝,“五十米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醉清哆哆嗦嗦的应承一声,随后连忙开始疏散主营帐附近的巡兵,这还得了,三爷如此生气,他可不敢虎嘴拔毛! 主营帐内,苏苓还没站稳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重重的被抛在了微硬的榻上,衣裙和发丝也因此凌乱不堪,手忙脚乱的从榻上坐起身,抬眼就看见凰老三一张要杀人的怒容,不由得喊道,“凰胤尘,你疯病又犯了!” 凰胤尘闻言,跨步上前一把就扼住苏苓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也提着玉佩的红绳,置于苏苓的眼前,几乎是从牙关中逼出几个凛冽的字,“这是你和他的定情信物?” “定你妹的情啊!把玉佩还给我!”苏苓说着就要上前抢夺玉佩,同时也忙不迭的想要挥开凰胤尘的钳制,这厮大晚上抽什么风! 她和玉寒才见过两次,就尼玛定情,以为这是小说呢! 见此,凰胤尘一把将玉佩握紧,见苏苓微微蹙眉,就是忽然间心下不忍,扼着她下颚的力道也微微放松了几许,虽然胸膛的起伏依旧证明着他的盛怒,但是语气不由得放轻缓些许,问道:“你告诉本王,他是谁?” “管着麽?凰胤尘,我就纳闷了,你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这么处处针对我吧?我记得我也说过,我看你还烦呢!你说你干嘛管我的事,没玩没了是不是?”苏苓梗着脖子瞪着凰胤尘,所为冤家路窄,说的应该就是他俩! 凰胤尘见苏苓依旧没有任何悔改之色,脸颊鼻翼微龛,在苏苓面前愈发放大的俊彦也更加冷厉了几分,倾身以双眸和她平视,说的话也开始不着调,“你是王妃,若要针对你,你早就不成活了!” “你把玉佩还我,我这就离开军营,以后咱俩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苏苓凝望着凰胤尘深幽的瞳眸,短短一眼之间,她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显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这大晚上的,连她都被传染了疯病吗? 彼时,苏苓坐在榻上,而凰胤尘立在她身前,明明还算宽敞的软榻,此时却因为凰胤尘的钳制,略略有些拥挤! 须臾光景,就在两人视线中都涌现出疯狂的怒意时,凰胤尘蓦地闭目,重重的吐息了一瞬,随即再次睁开眸子,似是敛去了不少的怒火,波澜不惊的眉宇间,也染上了少许的疲色,沉默着,却乍然松开苏苓的下颚,说道:“此事,你若不想让本王追究,就告诉本王,他是谁!” “我不知道!”原本,苏苓见凰胤尘刻意压下了怒气,甚至语气也变得不再生冷,心下也不想和他过于交恶,但仍旧无法像他一样,瞬间就能收敛脾气,于是便垂眸有些僵硬的声低声回答。 她说的是实话,可看在凰胤尘的眼里,却是她还在闹别扭! 如此,当苏苓忽然感觉到有一阵阵白色的粉末从眼前话落的时候,惊心的抬眸,瞬间刺目欲裂的看着凰胤尘的掌心,那里不正是他所握着的白色玉佩吗?! “凰胤尘,你松手!你疯了吗?”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线索,但是万万想不到,凰胤尘竟然会做的这么决绝! 苏苓从榻上一跳,直接就要去拉扯凰胤尘的手腕,下一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在那双白嫩的小手掰开他的掌心瞬间,整块玉佩都已经化作无形的粉末,随着她微抖的动作,顺着凰胤尘的掌心慢慢滑入了泥土之中! 见此,苏苓眼眸无法抑制的酸涩发胀,他每一次不合时宜的出现,且多次打断了她可以知道更多消息的机会,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追究。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玉寒的出现已然彰显了玉佩的重要性时,他竟如此不可理喻的毁了玉佩,她知道自己不讨喜欢,也知道自己和他永远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却从未想过,为何会将事情闹到了今天的地步! 她不是好人,却也从未伤天害理,当初若不是为了相府,又怎么会嫁给凰胤尘。但是如今相府内也不似表面那么单纯,而她也被人毫无预警的抛入了漩涡之中,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反而还失去的更多! 心里的委屈和酸涩越来越严重,苏苓不是个容易哭泣的人,也不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柔弱女子,但是发生在她身上和凰胤尘之间太多太多的故事,让她毫无头绪之下,还要受到他这么不公平的对待,那种心力交瘁以及无能为力,终究还是让苏苓忍不住就落了泪。 她可以顽劣,也可以放浪形骸,可终归内心再强大,也无法正视好似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种挫败感! 现在,玉佩被毁,她想知道和原本能知道的,似乎也随着玉佩的粉末悄然随风而逝! “凰胤尘,你……” 这一声想要质问的话还犹在嘴边,但是苏苓已经哽咽的不能出声。她不想在他面前有半点的示弱,此时竭力隐忍的情绪,让她必能闭嘴狠狠的憋着! 苏苓是执拗的,但同时凰胤尘亦然! 在苏苓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别开望着凰胤尘的视线时,就在这一霎那,某人忽然感觉心头好像被人拿着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有些疼,有些呼吸难过! 军营大帐,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涉足,虽然说不上有女子进入军营是死罪的军规,但是在苏苓出现在军营内的一瞬间,几乎整个营中都传遍了这件事。 此时,还身在新兵营内和大乘大眼瞪小眼的凰胤姬,正处心积虑的想着如何才能迂回到主营帐见上苏苓一面。 “四爷,你就消停的吧,好吗?就当属下求你了,如今三王爷身在营中,你要是再做点什么事的话,这军营你就出不去了!”大乘苦口婆心的看着凰胤姬劝解着,他今晚简直是他一生的黑点。 竟然误入了军营的陷阱,幸好三爷没有让人对他用刑,不然他还有命回来见四爷吗? 小四凰胤姬闻言就忍不住伸手对着大乘的脑袋拍了一下,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道:“见过废物,没见过你这么废物的!你带着皇嫂过来,还这么不小心!皇嫂要是因为这件事,跟三哥发生不愉快的话,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大乘:“……”委屈也无人诉说,坚挺着吧! “你说,三哥会不会真的迁怒到皇嫂的身上?这军营我真是呆够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训斥完大乘,小四的心里又有些不放心,他知道皇嫂和三哥的关系不融洽,如果这次又因为他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嫌隙更深的话,他会心中有愧的! 大乘抿唇不言,不敢说,怕挨揍! 等了片刻,凰胤姬没有从大乘嘴里听到任何声音,不由得瞪着他,又愤恨的骂了一句,“废物!” 而后,两个人一同坐在新兵营的通铺上,闷头苦想着对策! 夜色愈发浓郁了几分,沙场上的篝火也已经渐渐熄灭,最是深夜最浓时,天地间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主营大帐内,苏苓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盈于睫的不停往下掉着金豆子,这人啊,一旦被某件事情触发了心底的委屈,那接下来短时间里,肯定是所有不顺心的事,都会一股脑的席上心头,容不得她想不想在凰胤尘面前示弱,身为女子的苏苓,此时都毫无形象的开始抽泣起来。 凰胤尘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站立在软榻的一侧,明明心里千头万绪的凌乱着,但想要离开的步伐却怎么也无法动上一寸。 就这么孤寂冷漠的看着苏苓越来越大的抽泣声,心里也如万马奔腾般,烦躁不堪! 他没有与女子过度接触的经验,更不会如何哄人的技巧,眼看着苏苓拧巴着一张笑脸,哭的越来越不能自已,他这心里也跟着长草似的难受。 凰胤尘见苏苓脸上的泪光越来越多,大有泪流成河的架势,本想着将嗓音放的低柔一些,结果开口就成了,“闭嘴!” 短暂的静谧,连抽泣声都消失殆尽!苏苓瞠目抬眸看着凰胤尘,水光熠熠的眸子里还挂着一抹不可置信。 越来越无法抑制的情绪,在这一刻终是爆发。苏苓瘪了一下菱唇,下一刻就猛地吸了一口气,哇哇大哭! “凰胤尘,尼玛蛋,我上辈子一定是刨了你家祖坟,鞭了你的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怎么就遇见你这么个王八犊子了,老天怎么你还不收了你这个孽障!!我瞎了眼要嫁给你,我如果还有机会重获一次,我死都不嫁你!” 这,便是苏苓! 活泼时候,性子如人来疯;难过时候,不做作不掩饰,哪怕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难看模样,也毫无顾忌的在凰胤尘面前大放厥词! 如果不是委屈到了极致,她也不会做出这种有别于她性格的事。总归,凡是都有例外! 苏苓边哭边指着凰胤尘破口大骂,要什么形象,要什么身份,她本来就这样!当然,某老三听见这般厥词,心里也同样不舒服! 但有一点,他被苏苓骂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听着这些话对他来说已然无关痛痒。但,唯有一句,让他心里别扭的紧! 嫁给他,至于让她如此委屈嘛?! 站在一旁略显落寞的凰胤尘,形单影只的垂眸叹息,脸色虽然依旧凛着厉光,但是心里更为苏苓的哭泣有些憋闷。 如此想着,说话更加开始不着调,“如果你嫁给本王,觉得万般不愿,本王可以还你自由!” 他不愿说出这些话,但是他自己此时心里明白,对于苏苓,他已经产生了不该有的包容和忍耐,他并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换做平时,有任何人胆敢这样与他说话,怕是早就和他阴阳两隔了! 偏偏,眼前的苏苓多少次挑战了他的权威,他终究没有一次对她下了狠手!哪怕是那次在望月湖的湖边,他以飞叶伤了她,却也紧紧是手指而已,因为他的力道,完全可以在当下取了她的命! 心里百转千回的别扭着,而苏苓一听凰胤尘要放她自由,这哇哇大哭的架势一瞬间就收敛的一干二净! 吸了吸鼻子后,看着凰胤尘隐晦的俊彦,想都不想就走下软榻,随即直接奔着桌案而去。在上面快速的拿了一张宣纸,又拿着狼毫沾了点青墨,在凰胤尘方转身之际,直接将宣纸抖在他的面前,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行,你大丈夫,一言既出,万马难追!来,写休书!立字为据!” 凰胤尘的脸,黑了! 明明说要放手的是他,不是吗?明明心里百般不愿,也强迫自己想要了断彼此的折磨,但真的到了眼前时,他又有些后悔,不该说的这么痛快! 他想的,其实并不是这样!明明是想安慰她,不想让她在哭泣,怎么转眼间就扯到休书的事情上了! 身为齐楚冷漠的三爷,他可以拒绝,但忽而又觉得颜面无光,蹙眉凝望着苏苓,下一刻竟破天荒的撒了谎,“休书一事,岂能儿戏!此事需要父皇和母后的龙章凤印加盖才有效!” “没问题,那你先写!”苏苓又吸了吸鼻子,随即抖着宣纸,她今天誓死也要让他把休书写了。 龙章凤印这一说,她倒是没听过,但只要是能写了休书,这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至于盖章的话,要是皇上和皇后不同意的话,她去偷也得把龙章凤印给偷来盖上! 不过,她倒是觉得,皇后或许巴不得要将他们二人拆散,这样一来,皇上那里就更不成问题了! 此时,哭过之后还有些傻乎乎的苏苓,哪知道休书一事,直接盖上王爷的印章便可,如此就眼看着凰胤尘大笔一挥,在休书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后,拿回来一看,顿时又差点被气冒烟了! 休书曰:‘本王与王妃性格不合,无法忍受其泼辣作风,故此休书一封,并愿她与手下败将无法连理!’ 苏苓颤抖着将休书摆在凰胤尘的眼前,哑着嗓子低声吼了一句,“凰胤尘,你特么故意的?” 见此,凰胤尘邪邪的睨了一眼休书,这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心里拨开云雾了,只要她不哭,能够继续和他叫嚣,写一封不作数的休书而已,也没什么大碍! 而此刻自我感觉甚好的凰胤尘,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封他自以为不作数的休书,在今后的某一天,险些让他得了失心疯!此刻的他也想不到,在未来的日子里,苏苓会将事情做得那般决绝,险些失去了一生相伴的机会! “若不满意,便不作数!” “得!我满意,我十分满意!”苏苓闻言愤恨的剜了一眼凰胤尘,随即就作势要将休书收起来,而凰胤尘见此却蹙眉,摊开手掌道,“将休书给本王!” “不必,龙章凤印我自己去找皇上和皇后要,不劳你费心!”苏苓直接将休书塞进了胸口的衣襟中,也丝毫不顾自己这动作有多么的不雅。 而凰胤尘眯着眸子,看着苏苓相当冷漠的笑脸,红润的鼻头似乎还带着她哭过后的脆弱,心里黯然叹息着,倾吐出一口浊气,说道:“睡吧!” “我走了,再见!” 苏苓想都不想就要转身离开营帐,而凰胤尘却在她旋身的一瞬间,骤然开腔,“若你不想休书作废,便在这里休憩一晚,明日本王命人送你回府!” 苏苓脚步一顿,回眸看着凰胤尘,又看了看宽敞的软榻,水光浸染的凤眸一转,开腔,“那我睡chuang,你睡地上!” 话落,苏苓如一阵风般,直接飙到了软榻和衣而卧,一点都不给凰胤尘这厮反悔的机会。她有没有说过,她是个爱记仇的人! 上次在相府的时候,他可是直接开口让她睡地上,这次连本带利讨回来!她没让他滚外面去睡,已经是仁慈的了! 第767章 皇嫂我爱你一万年 深夜,淡淡的薄雾挂在清辉月晕的周围,寂静的墨色夜空繁星点点,沙场周围静谧无垠,少了白日的喧嚣,此时天地间一片苍茫辽阔的景色。 主营帐内,苏苓已经渐渐沉睡,而凰胤尘此时却孤身站在月色下,负手而立。仰头凝望着朦胧月色,心里某处也因此愈发感觉寂寥。 这种感觉,许久未曾萌生,却再今晚再次席上心头! “三爷!”当醉清悄然的走到凰胤尘的身边后,轻轻唤了一句。他身为属下,最是明白自己的主子表现出这般落寞的神色是为了什么。 但,他同样心里有着祈求,或许小王妃能够一改王爷现在的情况! 凰胤尘闻声依旧巍然不动,只不顾一双望着远处星空的眸子微微闪了闪暗芒,随即薄唇开阖,道:“即日起,你不必留在军营了。本王命你在暗处观察王妃的一举一动,若是她有意接近皇宫,你自己想办法阻止她!” “啊?三爷,这……” 醉清迷糊了,怔怔的看着凰胤尘,心里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让王妃靠近皇宫?这是什么情况! “有问题麽?” 凰胤尘似是有些不悦,缓缓的侧目看着醉清,见他一脸见鬼的表情,眉宇蹙的更深了几分。 醉清战战兢兢的摇头,“没问题,属下遵命!” “退下吧!” 凰胤尘说完此话后,便继续站在缱绻撩人的月色下对月惆怅着,而醉清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的身影,欲哭无泪! 他好好的一个军中将领,现在要天天跟在王妃身边,还必须是暗处的! 三爷,你此举何意啊! 翌日 清晨方至,主营帐内还略显昏暗的光线下,苏苓正酣睡做着美梦。梦里,她正踩着凰胤尘,跪在地上给她唱征服呢! 那感觉,透心舒爽,沉睡中的脸颊也渐渐漾出几许笑意。 彼时,她的软榻边,彻夜未眠的凰胤尘正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的脸蛋,那一抹在睡梦中忽而绽放出的芳华浅笑,令他的心头不期然的又一次悸动不停。 他几乎是敛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以至于沉睡中的苏苓始终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腮边有些痒意的时候,嘟着红唇随手拍了拍,翻个身继续沉睡。 少顷之后,凰胤尘再次深邃的看了一眼苏苓,弯身在她的枕边放置了某物后,便旋身离开了军营大帐,帐外两纵队的将士已经整装待发,各个都手里牵着战马,见到凰胤尘的刹那,刚要开口就被他抬手打断,随即压低嗓音说道:“出发!” 众将士再次想要鼓舞军心的喊一句,哪知道又被凰胤尘厉眸制止。这下不少人狠狠忍不住开始低声咳嗽,这狠狠倒吸一口气想要怒吼的举动,就这么被生生的给憋回去,真心难受! 以凰胤尘为首的队伍,在一片凝滞的气氛中,带着两纵队的将士,纷纷骑着马离开了沙场。 直到日上三竿之际,苏苓才悠悠转醒。也许是近日来诸事繁杂,所以她感觉已经从未有这么安稳的睡过一个好觉了! 身下的软榻微微凹陷了几分,苏苓睁开眸子后,就感觉眼睑酸涩胀痛,甚至感觉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这就是夜晚大哭后的结果! 该!!! 苏苓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后,看到眼前有些陌生的场景,顿时警觉起来。坐起身举目四望,神情又微微松懈了几分。 竟然忘了,昨晚上是宿在营帐里的! 凰胤尘那厮呢! 循着大帐内看了看,苏苓发觉并未有凰胤尘的身影,而地面上也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不过想想也对,凰胤尘自诩清高,就算睁着眼睛到天明,估计也绝不会做出在地上睡觉的跌份举动! 鄙视他,妥妥的! 见主营大帐内没有人,苏苓又在软榻上愣了一会神,随即眼眸波光一转,忽地被枕边的一物吸引了注意力。 顿时,整个人差点从软榻上跳起来,倾身就将枕边的玉佩给抓在了手里,来回不停的抚摸,眼眸也绽放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光芒。 玉佩!竟然没事? 苏苓放在手里小心的端详着玉佩,的确是玉寒给她的那块,不过这就奇怪了,那昨晚上被凰胤尘给捏碎的,又是什么? 想不明白后,苏苓也干脆作罢,小心的将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以后人在玉佩在! 不过,就不知道玉寒的伤势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凰胤尘那厮有没有下狠手! 这一大清早,苏苓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翻来覆去的全都是凰胤尘,这都什么玩意! 小心翼翼伸手探了探胸口,发觉休书还在,那她今天首要的任务就是进宫,找皇帝和皇后盖章去! 凰胤尘,这次不跟你分道扬镳,我就继续跟你姓! “醉清,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揍你啊!你给我让开!”正当苏苓方梳洗完毕,正看着营帐桌案上所摆放的清粥小菜愣神时,营帐门外就传来小四凰胤姬的叫嚣声,听得出来应该是极其愤怒的,甚至语气中还连连粗喘着。 难不成凰胤尘走了?不然小四怎么敢这么快就出来! 昨晚她和大乘都被抓住之后,小四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才对! 如此想着,苏苓就直接上前拉开了主营帐的门帘,入目的就是一个宽阔的肩膀正挡在门帘正前方,苏苓见此柳眉一挑,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醉清的后脑勺上,斜睨着被她给拍到大门一侧的醉清,说道:“远点呆着!” 醉清:“……”他招谁惹谁了?挡在这还不是担心王妃没醒?他冤不冤枉?! 当然,向来习惯了令行禁止的醉清,也根本不知道苏苓那句话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在他听见苏苓的话后,隐晦的看了看小四凰胤姬,又看了看蹙眉冷对的苏苓,低着头不声不响的就走到了营帐十米开外! 苏苓微惊,心里却对醉清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子不错嘛!这么懂事又听话!比玉树强多了! 玉树,无辜躺枪又中箭! “皇嫂,我天,我总算看见你了!你没事吧?”凰胤姬在看见苏苓的一霎那,差点感动的泪奔。 这么多天在军营里苦熬的日子,现在终于感觉眼前见到曙光了! 苏苓闻言转眸看着脸颊愈发幽黑的凰胤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还知道关心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会夜晚进军营,结果又被凰胤尘给发现!亏你还自诩聪明,脑子都当饭吃了?” 凰胤姬被苏苓的话训斥的一愣一愣的,整张脸上就剩下一口牙是白的,勉强撑起一抹苦笑,不由得拉住苏苓的袖管,左右摇晃的说道:“皇嫂,你别生气!这件事你要怪就得怪三哥,是他把我困在这里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皇嫂,你要救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苏苓抬起不怀好意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精光,挑起一侧的柳眉就看着凰胤姬问道:“你信上说你深陷牢笼,这军营就是你所谓的牢笼?” “皇嫂,可不是吗?你看我,一个堂堂的王爷,现在都被虐待成什么鸟样了,要不是三哥走了,我今天还出不来呢!皇嫂,你要离开的话,带着我,求你!”凰胤姬明显带着惧怕的神色看着苏苓苦苦相劝,一脸哭哈哈的表情,哪里还有当初的清朗俊逸。 苏苓见此,面对凰胤姬那张黑的跟锅底似的脸,也于心不忍,暗自想了想,便直接说道:“我要进宫,你如果想来,就跟上!” “皇嫂,我爱你一万年!” 凰胤姬蹦蹦跳跳感觉人生再次找到了希望一样,跟在苏苓身边颠颠的就往沙场外围走去,而此时大乘还不知道,他家主子已经把他给丢弃了! 身在十米外的醉清,别的没听到,结果就听见了四王爷的一句‘爱你一万年’,这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三爷才刚走,小王妃就和四王爷纠缠不清!这合适吗? 不行,这件事得赶紧告诉三爷! 醉清见苏苓带着凰胤姬已经走向了沙场之外,随即迅速的就飙进了大帐内,在桌案上鬼画符般写了几个潦草的大字,随后又跑去伙夫的营帐附近,找到一只信鸽后,连忙就将信笺传了出去! 而后,又马不停蹄的悄声跟在苏苓和凰胤姬的身后,他今天还就要看看,王妃和四王爷到底搞什么鬼! 醉清,你是不是忘了,你家三爷曾经说过,绝对不准四王爷走出军营一步! 带着凰胤姬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沙场,当两人踏上街头的石板路面时,苏苓这心里还在想着如何去跟皇上开口要龙章凤印! 结果,人头攒动的街头,三不五时就有人簇拥在一起谈论着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上宫内出了刺客,还把南夏国的太女给刺伤了!” 身侧恰好路过这一撮驻足闲聊的行人,苏苓耳聪目明的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心头一窒,先有权佑擎在行宫内受伤,现在筱雪也受伤了? 苏苓和凰胤姬脸色双双一变,而后二人同时站在那一撮人群边,细细的听着消息。 “什么?竟有此事?你听谁说的?” 站在人群中的行人百姓开始有人带着怀疑的看着说话之人,而那人闻言顿时梗着脖子,蔑视的瞥了瞥询问的男子,下巴一仰就开口:“我七大姑和我八大姨家的闺女都在宫里当差!当然是她们说的!” 这人,说的煞有介事,仿佛亲眼所见一样!站在一旁假意路过的苏苓和凰胤姬,见此却面面相觑,皇宫里昨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今天就传了出来! 若不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消息,凭借严防死守的皇宫,断然是不会让这样的消息泄露!尤其是事关两国邦交,受伤的人还是南夏国的太女筱雪! 待苏苓和凰胤姬二人一言不发的互相看着彼此,不多时人群便唏嘘不已的散了开去。街头依旧繁华喧闹,但苏苓的脸色却有些难掩的隐晦。 “皇嫂,表姐竟然受伤了?她的功夫很好的,在几年前我和她比试过一次,那时候我和她才打成平手,现在估计她的功夫会更胜从前,怎么会轻易受伤?而且行宫附近的把守十分严密,这事太奇怪了!” 凰胤姬身为皇朝王爷,自然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和苏苓玩闹是一方面,但是针对国家大事,他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先进宫吧,等看见筱雪再说!” 苏苓此时敛去了笑意,眼眸微微凝神前行,眸子内的慧光不时的闪动着,同时也倏地想起了一件事。 上次,在郊*袭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但是仔细回想起当初他们的举动,似乎并非是对她? 首当其冲的,那一只从天空中飞来的箭矢,虽然是对准了她和筱雪的位置,但是她细细的辨别了一瞬,才想到那箭分明是对着筱雪而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筱雪的身边岂不也是危机四伏,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在那摆着,黑衣人是一次,这次竟然在宫内直接遇袭。 她相信筱雪的功夫,但是不可否认,昨天她和筱雪分别的时候,也明白她的冷静和睿智受到了太子凰胤璃和孙容儿关系的影响,如果对方真的打算对付筱雪的话,那必然是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所以,她可不可以猜测,昨晚上筱雪的情绪或许不太稳定,而这也直接成就了别人对她下手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苏苓心里自己的猜测,在没看见筱雪的时候,她也不会乱说。原本今日也是打算进宫的,现在她因得知了筱雪受伤的情况,步伐更加快速的往前行走着。 而她身侧的凰胤姬,见苏苓俏脸寒霜,不由得开导,“皇嫂,你也别担心!我相信表姐的能力,应该只是受了点小伤吧!” 其实凰胤姬的心里也不太确定,他甚至也毫无心里准备,自己这刚从军营里走出来,结果就听见了表姐受伤的消息,这也太巧合了吧! 始终跟在苏苓和凰胤姬身后的醉清,自然也听见了街头上的议论,而且眼看着前面二人的行走路线正是奔着皇宫而去,这一下心里别提多纠结! 一面是三爷的命令,一面是太女的性命,他两相权衡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他也一直都听说了王妃和太女的关系,现在人命关天,他要是上前阻止,岂不是太没有同情心了! 这样一想,醉清就大胆的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这天干物燥的,大太阳晒的人都开始发昏。 对,他就是晕了! 毫无预警的晕在了街头!这样的话,将来三爷问罪,他也有借口不是! 这样做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三爷不让王妃进宫的缘由!如果是害怕王妃再次伤害锦瑟郡主?那大可不必啊,他可以随时在暗处小心的提防王妃的举动! 嗯,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醉清自以为是的在街头晕倒后,很快就引来路人的围观,街头瞬间就被包围的水泄不通。而苏苓和凰胤姬行走在前方的身影,也随之就听到了后面行人大喊,“有人晕倒了,快去找大夫啊!” 这样一个插曲,断然不会影响苏苓和凰胤姬匆忙的步伐,而醉清哪知道,他今天的擅作主张,在日后差点被三爷给打回娘胎重造! 匆忙行路一盏茶的功夫,苏苓和凰胤姬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走进西宫门后,就奔着行宫而去。 凰胤姬离宫多日,这骤然一出现,也引得宫人都争相观望。这一身甲胄,脸蛋像个黑球子的人,怎么那么像四王爷! 行宫内,夏筱雪此时正脸色苍白的仰面躺在软榻上,身边所有的宫人全部被遣散在外,就连所有随同而来的女卫,也都各个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口。 皇宫内的太医,也都顶着大太阳,背着药箱站在门口,脸色也是一片为难! “太女呢?” 苏苓跨入熟悉的行宫后,乍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心里一沉,任谁看见他们这样的表现,也会直接往不好结果去猜想。 这一刻,苏苓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抽搐起来,指尖冰凉的行走着,感觉双腿都麻木了,难不成筱雪…… “见过王妃!王妃你总算来了,求你去看看我们太女吧!她从昨晚上受伤,一直到现在什么人都不见,就自己一个人躺在房中,太医已经来过好几次,可是太女说什么也不肯让太医医治,王妃求你救救太女的性命!” 跟随夏筱雪一同来到齐楚的女卫们,各个脸色都带着焦急,看到苏苓的一霎那,所有人都双膝跪地,面含期翼的望着苏苓。 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们这些天性高傲的女卫,是断然不会给其他女子下跪的! 苏苓闻言,心里微微踏实了几分,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凰胤姬,眼眸一转,就轻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小四,你在这等我消息,顺便你挑选一些,绝对能信得过的太医在这等着,其他人让他们先散了吧!” 凰胤姬也明白事态的严重,在苏苓话音落下之后,便郑重其事的点头,“皇嫂,你先去吧,这些事交给我!” “嗯!” 对着凰胤姬暗暗的点头之后,苏苓对着一众女卫安慰了几句,下一刻便毫无顾忌的直接推开了行宫厢房的大门,随即又将门扉紧闭! 许是听到了声音,始终躺在软榻上的夏筱雪,嗓音沙哑低沉,忽而怒声说道:“滚出去!” “我说,这刚刚分别,你对我就这种态度,太让人伤心了吧!”苏苓从厢房内一路缓步前行,语气还带着淡淡的戏谑。 但是她眼眸中噙满的担忧和关心,却也是显而易见! 不刻,苏苓就站在软榻前,看着夏筱雪一脸苍白的病容和衣躺着,而且让她心惊的是,她左臂肩膀上,一条长长的剑痕赫然入目,就连她身下的绒毯上都浸染了血迹,而从血迹已经干涸的情况来看,只怕她就这样一直任由鲜血横流,什么都没做! 夏筱雪一听到苏苓的声音,眼眸僵硬的缓缓看向苏苓,在见到她满目担忧和少许慌乱的眸子时,一夜的逞强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苓子!我……” 一语方落,眼泪瞬间挂满整张脸颊! 苏苓旋身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筱雪的身边,心疼的看着在自己心里一直都是飒爽英姿的筱雪哭的不能自已,她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是被刺客伤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这件事,似乎另有隐情! 苏苓小心的查看着夏筱雪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皮开肉绽! 真特么狠,下手的人,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伤了筱雪,死不足惜! “别哭了,你这样会把我衬托的更美的!”所谓好友,就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放肆撒欢,而就算苏苓在此时说出这番略带揶揄的话,除了让夏筱雪瞬间恢复了少许的生气,也让她横眉冷对的瞪着苏苓,一时间似乎不再是那般等死的模样! “你!” 夏筱雪似是执拗的想要坐起身,但是奈何流血过多,让她体力不支,仅仅在软榻上挣扎了一瞬,便无法再有更多的动作。 苏苓叹息一声,看着筱雪有力气和她争辩,应该也会再隐瞒,不由得直接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殊不知,这话方问出口,夏筱雪还带着水光的眸子又氤氲了一片,唇角似乎还挂着自嘲,望着苏苓的眼眸中,也写满了痛楚,“他,要杀我!” 第768章 谁 苏苓闻言心头一紧,蹙眉凝神,“谁?” “呵,还能有谁!”夏筱雪挣扎着以右手掌心摊开,顿时一个通体翠绿的长方形雕蟒的印章映入苏苓眼帘。 印章显然被夏筱雪捏着有一段时间,所以上面还带着淡淡的体温,苏苓看了一眼别开眸子暗自垂泪的筱雪,便从她的手中将印章拿起,细细端详之际,就看到上面印刻的字迹,太子璃宝! 果然,此物是太子凰胤璃所有! 但是与此同时,苏苓心里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将印章摊开在手上,望着夏筱雪隐晦的神色,不由得问道:“你从哪得到的?” 夏筱雪闻言就忍不住用手狠狠的擦了擦眼睑,抿着唇看向苏苓,低声说道:“昨晚出现的刺客,刺伤我之后逃跑的时候落下的!” 苏苓微惊,挑着眉毛看着夏筱雪,语气充满了无奈,“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清了对方就是太子凰胤璃?” 面对苏苓的询问,夏筱雪反而有一瞬的怔愣,见她目光灼灼,便摇了摇头:“没有!那人蒙着面巾,且一身黑衣,我发现他的时候,就直接被他给刺伤了,后来我俩缠斗了一会,我的女卫听见声音后,就进来了,而他也趁乱逃跑了!” 苏苓再次叹息:“这样一来,也就是说你并未看到对方就是凰胤璃本人,对吗?只因为他落下了这个印章,所以你就认为对方是凰胤璃?”方一说完,夏筱雪就蹙眉看着苏苓,同时又愣愣的点了点头,见此苏苓一拍额头,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平时看你挺精明的,怎么遇见太子的事情,脑子就短路了?你别说话,先把伤治好,一会我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苏苓暗暗瞪了一眼夏筱雪,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这丫头果然是遇见凰胤璃的事情就无法辨明是非了! 单单凭借一个被遗落的印章,她就认为是凰胤璃要杀她?那要是遗落一个她苏苓佩戴的发簪,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苓起身走向门外,对着行宫外面一众焦急慌乱的女卫点了点头后,便看着凰胤姬问道:“小四,都准备好了吗?” “皇嫂,一切就绪!” 凰胤姬的表情也少了平日的嬉闹,正色的看着苏苓,同时眼眸也不禁看向行宫内的卧房,不知道表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让他们都进来吧!还有这些女卫,麻烦你们去准备一些膳食,同时将整个行宫都保护起来,任何人没有通报的话,都不要让他们进来!”苏苓说着就看向那些女卫,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合适对她们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毕竟都是为了筱雪好。 现在的情况,她必须要和筱雪仔细的将这件事情细致的调查一番,如果说筱雪在皇宫里受到刺客的袭击甚至还捡到了太子的印章,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是有人想故意要用太子的身份来达到对付筱雪的目的! 尼玛,这都是啥!筱雪原本还有两日就要回国了,现在她重伤未愈,看样子肯定是要再次多加停留!如果这样说来,那是否能够证明,有人不想让筱雪这么快的回国?! 以上的猜测,苏苓在心里千回百转着,随即回神之际,就看到行宫门外为首的女卫,正面露难色的看着苏苓,双双沉默着,那女卫便走上前问道,“有劳尘王妃,属下敢问,如今我们太女的情况如何?” 苏苓微微吐息一瞬,看着女卫明显担忧的眸子,不由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太女不会有事!” “属下代太女谢王妃的大恩大德!” 女卫显然对苏苓的话十分受用,对她的态度也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更加恭谨! 苏苓点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先去准备膳食,还有行宫记得要严密保护起来!” “属下遵命!” 吩咐完一众女卫,苏苓眼见着她们动作麻利的去分派任务,看了看行宫周围不时穿梭而过的宫人时,眼底一抹精光浮现,随即就转身关上了行宫的大门。 此时,厢房内的夏筱雪已经在苏苓的吩咐下,任由三名太医给她诊治着伤口,同时她的心里也开始有点怀疑,难不成事情真的并非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天知道昨晚上当她重伤倒地,恰好就看见那枚印章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此时同身处在一个皇宫内,他就算不喜欢她,又何必要以这样蹩脚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此刻,夏筱雪就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将问题想得更加透彻了几分。于是这看着苏苓的眸子也不禁开始闪躲,今天这举动,太丢脸了吧! 凰胤姬担忧的在三名太医身边来回穿梭,嘴里还一直在念叨,“表姐怎么样?你们倒是快说啊!” 斜倚在行宫偏殿的圆柱边的苏苓,眼眸灵光一闪,便直接上前拉着凰胤姬的脖领子,给他拽到了一旁,在他还来不及反驳的时候,就听见苏苓说道:“小四你别吵,让太医慢慢看!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皇嫂,你说啊!”凰胤姬很明显是十分担心夏筱雪的,所以此时就算站在苏苓的身侧,也不由得将视线看向软榻,结果等了半天没听见任何询问,又回眸诧异的看着苏苓,“皇嫂,你问啊?” 苏苓半垂着眸子,见小四对筱雪如此的关心,又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你表姐不会有事的!就是失血过多,给她吃两个猪蹄子就好了!” 小四:“(⊙o⊙)哦!” 而正被太医给包扎伤口并上药的夏筱雪,闻言就从三名忙碌的太医身侧,透过缝隙看着苏苓,剜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说! 苏苓看了一眼软榻上的筱雪,随即想了想后,就直接拉着凰胤姬走到了偏殿的回廊下,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小四,我问你啊,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是直接能够证明你身份的物件?” 凰胤姬闻言明显一愣,随后挠了挠头,又摸了摸身上还挂着不少黄沙面的甲胄,低眸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的衣服还在军营里呢!不过,印章我倒是带着呢!皇嫂,你说的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是不是说的这个?” 凰小四说着就从自己衣物的最里层掏啊掏的掏了半天,随后摊开手掌后,衣袂同样长方形通体碧绿的印章就赫然入目! 苏苓看了看,从小四上拿过印章,美目流转着几许暗芒,随即忽而看向软榻,同时说道:“小四,你快去看看你表姐,我刚才怎么听见她喊了一声?” “啊?有嘛有嘛?我去看看!”凰小四说风就是雨的态度,更何况他对苏苓是没有半点的怀疑,直接颠颠的转身就往软榻跑去。 而就在这一刻,苏苓也连忙转过身,从自己的袖管中拿出之前从筱雪手中拿到的太子印章,当她将两枚印章放在一起比对的时候,不论是碧玉的成色或者是印章的大小,全都一模一样,包括印章上所刻的字迹,都是同样的字体! 这,似乎足以证明印章的真假和来历了! 正当苏苓还在看着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印章愣神时,凰小四已经又从软榻边跑回到苏苓的身侧,蹙眉看着她,嘀咕了一句:“表姐说她没叫,皇嫂,你说表姐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凰胤姬理所当然的选择相信了苏苓,这也让她一阵汗颜,待苏苓瞬转过身看着凰胤姬的时候,边拿着他的印章边问道,“小四,这印章听特别的,还很好看呢!” 凰小四拿过印章,在手里摩挲了一下,脸上也扬起傲娇的神色,说道:“皇嫂,这还用说嘛!这帝王玉是父皇在一次野外狩猎的时候意外得来的,所以他就用这古玉给我和其他三个皇兄一人做了一块印章,这东西从小我们就戴在身上,印章在人在!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玩意,有价无市!” 苏苓面色一诧,三个皇兄? 而苏苓心里这诧异还没缓过来,凰胤姬似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眼眸闪烁的看着苏苓,话锋一转,问道:“皇嫂,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东西三哥也有呢!” 苏苓眼波流转一瞬,嫣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好玩,所以看看!你收好吧,这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了吧!不过这么好看的玩意,改天我也去仿刻一个!” 说着苏苓就煞有介事的调笑着,而凰胤姬闻言却脸色古怪的一变,四下看了看,不由得有些紧张的拉着苏苓的袖管,“皇嫂,你可别闹啊!仿刻皇子的印章,那可是死罪!而且就算是你去仿制,也不可能会弄得一模一样,这印章是当初父皇亲自命人打造的,而且听说这东西打造完之后,帝王玉的用料恰好用尽!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块!你要是喜欢的话,不如我去找人给你用别的玉料做一些……” “不必了,看给你吓得,我说着玩的!”苏苓打着哈哈的拍了拍凰胤姬的肩膀,随即眼底也浮现一抹凝重的色彩。 通过和小四的对话,至少她可以断定,手中这块太子的印章,绝对是真的,而且也不是她所猜想的是被人仿刻的! 那这件事…… “小四啊,你赶紧去梳洗一下吧,从军营回来看你这狼狈样!哪还有皇子王爷的风范!这有我呢,你去好好整理一下,若是你担心筱雪的话,晚一些再过来!” “这……那好吧,皇嫂那就辛苦你了!” 待凰胤姬离去后,太医也已经给夏筱雪包扎伤口完毕。对着苏苓简单的告诫了一下注意事项,随后也离开了行宫。 而苏苓之所以让凰胤姬找一些信得过的太医,就是因为不想让筱雪的事情继续被人以讹传讹下去。 在她看来,筱雪受伤的情况,肯定也是被有心人传播到街头上的。这样一来,事情所牵涉的,未免会更多! 彼时,苏苓端着一盘芙蓉糕没有形象的往嘴里不停的塞着,她从军营出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饿死了有没有! 而相比较苏苓的狼吞虎咽,夏筱雪反而细嚼慢咽着,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疑惑未解,所以她就算喝着莲叶羹,也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苏苓将最后一块芙蓉糕仍在嘴里后,拿起一旁的莲叶羹喝完,擦了擦嘴角,就看着夏筱雪说道:“你现在心里还认为是太子所为吗?” 夏筱雪闻言就感觉胃口全无,直接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矮桌上,身后靠着软枕,低眸咬着嘴唇,虽然脸色有些复杂,但还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 “筱雪,这东西我可以确定是太子的无疑!”苏苓心头喟叹着,以两指捏着印章放置在筱雪的眼前。 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就见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加苍白了几分。苏苓抿了抿唇角,虽然不想将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但是她想有必要让筱雪心里做好准备。 如此,苏苓继续开腔,“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是太子做的!平心而论,不管太子为人如何,但至少在我和他接触的情况来看,他如果要刺伤你,首先没有理由,其次他完全不必在皇宫动手!” 夏筱雪闻言却讽刺嗤笑,“苓子,你是在安慰我吗?其实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这种代表皇子身份的印章,他们几人是从来都不会离身的!我之所以这么难受,就是因为曾经我在他的身上,看见过他不离身的佩戴!所以,如果换做是你,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眼看着夏筱雪对此次刺客的事情似乎已经全然相信了是凰胤璃所为,而这也让苏苓心里微微无奈着,她相信凰胤璃,但是更担心筱雪的情况。 脸色挣扎了几许后,苏苓还是狠着心,对夏筱雪说道:“筱雪,这么说吧,这印章我也承认是太子的,但是这件事我觉得必定不是太子所为! 诚如你所说,就算他平日不离身的佩戴,那你确定他洗澡的时候也会带着?换衣服的时候难道不会放在身旁? 在事情还没有结论的时候,你总不能连事情真相都不调查,就这么给他判了罪吧!更何况,抛开一切不谈,你现在可是代表着南夏国太女的身份,如果你在齐楚国的皇宫里发生了意外,你觉得这件事谁会获利最多? 我想,凰胤璃既然身为齐楚国的太子,不管他是否知道你的心意,但他断然没有伤害你的动机。因为他应该比谁都明白,齐楚国和南夏国如果交恶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苏苓的分析字字珠玑,也全然在理,而这一刻夏筱雪也忍不住直起了身子,哪怕手臂还被掉在胸前,但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苏苓手中的印章夺过来,放在手中一边摩挲一边呢喃,“照你这样说,难道真的不是他?!” 苏苓:“……”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有这样的吗?! 扶额叹息了一瞬,苏苓拧眉看着夏筱雪,“其实,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情!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你要是刺杀一个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轻易的就让它落在案发现场吗?这件事,我反而是觉得有人想要嫁祸给太子,要的就是你就此误会他,而且我还感觉这次对方是想要挑拨齐楚和南夏的关系,又或者是为了让你受伤,从而拖延你回国的时间! 你觉得,这些可能性有没有?” “你说的对!”夏筱雪听着苏苓细致的分析,顿时感觉昨晚上她过于激动,从而竟险些遗漏到这么多重要的线索。 垂眸看着手中还带着淡淡朱砂痕迹的印章,夏筱雪的脸上不由得又恢复了几许生机,眼眸也不似之前那般绝望痛楚! 见她恢复了神智,苏苓这会才开口揶揄道,“你至于那么紧张吗?这件事不管是谁看见或者听说的话,肯定都会产生疑问的,你连想都不想,就认为是太子做的。结果还让自己白白流了那么多血!身体才是本钱,就算这件事是太子所为,那也终归要调查处真相,你方才躺在那一副等死的表情,我都妥妥的鄙视你!” 夏筱雪一咬牙,看着苏苓斥责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暖,这种被人真心实意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 人人都看见了她身为南夏国太女最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这光鲜的背后,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外人所不知道的陷害! 她喜欢凰胤璃,同时也是羡慕他的。他和自己同样身为国家的储君,但是齐楚国内却兄友弟恭,并没有为了争权夺利而自相残杀的情况。 但是南夏国,呵呵!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的那些个妹妹,怕是都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 可惜,越是这样,她越要让自己活得精彩,只要身为太女一天,她就有足够的权利,站在南夏国无人可欺的地位,且不可撼动! “苓子,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毕竟……” “晚了!”夏筱雪方一说完,苏苓就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之所以知道你遇刺的消息,就是在街头听到的!这件事现在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我想现在齐楚皇宫内的大臣和皇帝皇后,应该正在想法子如何平息这流言蜚语呢! 你是南夏国的太女,在齐楚遇刺,紧接着在翌日就传遍了京城街头,我要是凰胤璃,如果知道你心里是这种怀疑的想法,我可能会气的吐血呢!” “弟妹,何种想法会让本宫气的吐血?” 卧槽,凰胤璃什么时候出现的?! 悄无声息,瞬息而至,人未到声先至! 还能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了,她的警觉性怎么在遇见这些古人之后,全离家出走了? 凰胤璃来了,竟然连开门声都没有?她失聪了?! 哪知道,凰胤璃浅淡的一声询问之后,苏苓举目四望,结果看了半天,再次眼波回旋,就见凰胤璃正站在偏殿一处敞开的窗口边! 闹啥?堂堂太子跳窗子进来的?! 还说不关心?骗鬼呢! 夏筱雪对于凰胤璃的出现虽然面色表现的很冷静,但是下一刻手心中的印章也被她悄然收起,而脸颊上渐渐绷紧的俏丽模样,也倒映在凰胤璃的眼中,形成了一抹难以拔出的倩影! “太子,你怎么有空过来?”苏苓这话问的相当有水平,含笑睇着凰胤璃,语气虽听不出任何变化,但任谁也会听得出她话中似乎带着点嘲讽? 嗯,就是嘲讽! 她在街头听见传言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整夜加大半天,结果在她来的时候,行宫内外除了太医就只有南夏国的女卫,在外人看来,齐楚对此事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第769章 盛怒之下大吵一架 凰胤璃眼眸睇着苏苓微暗了一瞬,旋即缓步走向贵妃榻的时候,语气微沉,道:“昨夜太女受了伤,至今仍不让任何人探视,本宫若是再不来,怕是太女会对齐楚有所误会!” 闻言,苏苓和夏筱雪隐晦的对视了一瞬,二人的脸色都变幻莫测,而苏苓目光中还带着淡淡的苛责,瞥了一眼夏筱雪后,从贵妃榻边起身,看着凰胤璃笑道:“原来是这样,说起来那还得怪筱雪太任性了!难怪方才我来的时候,在行宫外面只看到了太医和南夏国的女卫,我还以为这件事太子和皇帝并不知悉呢!” 苏苓暗自撇撇嘴似是无意说出的话,让凰胤璃的脸色也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而夏筱雪的目光在凰胤璃现身的刹那,便一直胶着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偏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三个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而夏筱雪微微抿了抿发白的唇角,看着凰胤璃忽而轻声问道:“太子日理万机,能让你在百忙之中来看本太女,真是受*若惊!” 夏筱雪这番看似凉薄又带着明显疏离的语气,传入凰胤璃的耳中时,明显见他眼眸一暗,缓缓抬眸看着筱雪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几分。 苏苓见此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这俩别扭的人,看样子是打算继续这么别扭下去?她知道筱雪的心思,但是面对凰胤璃的时候,在他平波不惊的俊彦下,甚至是他那一双浅淡静默的眸子中,始终都无法参透他真是的想法! 心有城府之人,怕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都暴露在别人的面前,而这样也让苏苓感觉举步维艰的有些难办! 虽然暂时还弄不清楚凰胤璃来此的目的,但她总感觉他并非是以太子身份前来慰问的,不然就算行宫内外都被严密把守,他想进来也不可能孤身一人跳窗而入! 这样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是凰胤璃想单独见一见筱雪?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苏苓这小心思就开始千回百转个不停,眼眸不停的滴溜溜乱转着,愈显得古灵精怪许多。 当苏苓走早桌边,随手到了一杯已经冷却的凉茶,旋身走回到贵妃榻,直接交给站在一侧的凰胤璃时,她扬起笑脸故作闲聊的开口:“皇兄啊,你说这皇宫戒备这么森严,怎么筱雪在行宫这种地方,还会遇刺受伤呢?你说这贼人是不是该千刀万剐?” 凰胤璃接过苏苓的茶杯,一刹那指尖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不由得也慢慢摩挲着茶杯的杯身,却并未浅尝。 听到苏苓的话后,凰胤璃反而点头,“这件事本宫会命人仔细彻查,一定会还给太女一个公道!” “皇兄,你要是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麽!你看看筱雪这胳膊上的,要是对方那犊子再用点力,这胳膊都保不住了呢!”苏苓说着就煞有介事的站在筱雪的身旁,指着她的胳膊轻声抱怨着。 而与此同时,苏苓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的观察着凰胤璃的表情,就在她话音方落的瞬间,她怎么感觉自己从他逐渐变的深邃犀利的眸子中,看到了淡淡的杀气?! “太女请放心,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彻查!” “皇兄啊,既然这样那你能不能在这陪一陪筱雪,我正好要去膳房给筱雪煎药,麻烦你了啊!”苏苓说着就直接往偏殿门外走去,自顾自的模样完全没有给凰胤璃和夏筱雪任何反应的时间。 甚至在筱雪忍不住开口阻止她的时候,就见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扉之外! 偌大的偏殿内还充斥着皇宫内古朴厚重的气息,虽然行宫不似凤宸宫等宫宇那般恢弘,但作为迎接使者下榻的地方,也还是相当奢华的! 彼时,夏筱雪虽然靠着身后的软枕,但是一反之前的随性,反而在凰胤璃缓缓落座在贵妃榻边侧之际,她紧张的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是僵直的! 这是几年以后,他们再一次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对望。而且,还是旁无他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 正因为筱雪不知道凰胤璃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才会有些担忧又慌乱的自顾不暇。她害怕凰胤璃不喜欢她,而自己喜欢他的心事被他看穿的话,太过丢脸也不适合她的身份! 她不敢去想凰胤璃对自己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也正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苦守着自己心里的秘密,所以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会变得这般手足无措! “你还好吗?” 终究,凰胤璃还是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随即红唇还带着淡淡的水光,凝望着软榻上半垂着眸子不停戳手指的筱雪,低声问了一句。 夏筱雪闻言心里一紧,暗自平缓了紊乱的呼吸后,点点头,“还死不了!” 这叫什么话! 凰胤璃本身身为齐楚国的太子,所以在日渐长大后,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极其严苛的要求! 而同样身为南夏国太女的夏筱雪,他虽很久未和她真正的坐在一起闲谈静聊,但此时听见她这样的回答,不由得心里就有些诡异的感觉,这些是不是都是弟妹苏苓交给她的?! “昨晚,你可看清楚行刺之人的容貌了?还有你最近在齐楚,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凰胤璃的话其实是好意,只不过在他这般询问的情况之下,在夏筱雪听来,却感觉无比的讽刺。 蓦然睁开眸子看着对面的凰胤璃,筱雪苍白的唇角还带着几许脆弱,蹙眉凝视却暗含讽刺的笑道:“太子这是拿我当犯人审问呢?昨晚上行刺之人到底是谁,太子真的不清楚吗?我身为南夏国的太女,在齐楚国驻足不过几日时间,你认为我会因此得罪了谁?” “本宫如何会清楚昨晚行刺你的人?太女,有些话莫要乱说!”凰胤璃见夏筱雪突然一反常态的对自己质问,这心里顿时有些烦躁的蹙起了剑眉。 英挺俊朗的容颜上略带冷光,一双桃花眸也少了几分和悦的色彩。 夏筱雪银牙紧咬,紧紧抿着红唇瞪着凰胤璃,此时正藏在她身侧的印章似乎也随着她的小觑闪现出讽刺的流光。 呼吸再次紊乱,夏筱雪狠狠的沉吸一口气,轻挑着英气的黛眉,“凰胤璃,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这太子风范倒是练就的炉火纯青!想想其实本太女也挺奇怪的,这几年外界都传言齐楚的国力如何强盛彪悍,民风淳朴又富足,是否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齐楚便不把本太女放在眼里?本太女在齐楚行宫受伤,如今听闻这件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你现在若是有时间在这里对我询问,不如去想办法抓住行刺的人,又或者你心里知道行刺之人是谁,至少也能尽早做好充分的准备!” “筱雪!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本宫知道行刺之人,且不说曾经,就现在你的身份来看,胆敢对你行刺之人,必然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宫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在这里与你浪费时间!” 凰胤璃在听到夏筱雪一番冷嘲热讽后,难掩的怒气瞬间就席上心头,所以这瞬间起身拂袖的动作不免也有些大,连他身下的椅子都因此直接被撞到在地上。 夏筱雪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眼看着凰胤璃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也仿佛有一团巨火,但相比之下,心里的难受和委屈又比这更加严重! 如此想着,夏筱雪便全然不顾,从身侧直接抄起那枚雕蟒印章,狠狠的扔向了凰胤璃,同时嘴里还喊道,“本太女也不想和你浪费时间!凰胤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给我看清楚,这印章是何物!” 夏筱雪距离的喘息着,怒瞪着凰胤璃的眼眸中一片血丝浮现,但是坚强又不肯服输的心性,让她正竭力的压下想要泪奔的情绪。 而凰胤璃在察觉到筱雪冲着他面门就丢掷过来的东西后,迅速的抬手接住,而一刹那触手升温的熟悉感,就让他的脸色大变。 看都不看手中的物品,脸色阴沉一片,睇着筱雪,问道:“这印章,你从哪得来的?” 见凰胤璃如此古怪的表现,筱雪逼退所有不该显露在他面前的情绪,不由得冷笑道:“凰胤璃,吃惊了?害怕了?也就是说,这东西的确是你的,对吗?而且还是你从不离身之物,是不是!” “筱雪,不要避重就轻!告诉本宫这东西你哪里来了?”凰胤璃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阴冷,而盛怒之中的筱雪也根本顾不得他的表现,直接讪笑道:“你会不知道吗?” 当苏苓假意端着一碗红糖水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凤眸瞥了一眼正喘息不迭的筱雪时,暗暗摇了摇头! 这年头,红娘也不好当! 要不是为了给他俩一点独处的机会,她至于跑到膳房去弄一碗红糖水来麽!煎药这活还轮不到她来做好嘛! 结果她这一去一回间,这俩人竟然能把气氛弄的这么僵硬!还能不能好好的暗恋单相思了? 筱雪这丫头也是够执拗的了,何必要在这个时间将那印章拿出来!这样一来,如果此事并非是太子所为,那只怕暗处的人也会因此而有所防备! 事情不妙啊! “你们俩这么怎么了,我刚出去一会的功夫,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含情脉脉的分不开视线吧!” 闻言,筱雪的脸色一凛,暗自剜了一眼苏苓。而凰胤璃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几分,侧目看着苏苓闲庭信步而来,又看了看她手上端着的汤碗,语意难测的说道:“弟妹,话不要乱说!太女受伤这件事,本宫已经向父皇请旨,亲自调查的!待日后有任何消息,本宫会及时通知太女的!告辞!” “皇兄等等!” 见凰胤璃要走,苏苓清楚的看见筱雪脸上憋着愤怒的表情,不禁放下手中的汤碗,上前一步挡住了凰胤璃的步伐! “何事?” 凰胤璃眉宇间染上几许深重的戾气,而睇着苏苓的脸色也不算和善,总之与他平素给人淡漠沉凉的感觉大相径庭。 苏苓暗暗叹息,目光幽幽的看向了筱雪,继而看着凰胤璃,又指了指他手中紧捏着的印章,细声说道:“皇兄,这件事我相信不是你所为,但是你应该了解筱雪的性子,她和你们的关系,自然要十分亲厚,看见行刺之人身上掉落了印章,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想,皇兄若是想要调查,不如在你身边之人着手,毕竟我听闻这印章是你们几位王爷从来不会离身之物,若是有人能够拿走你的印章,除了你身边亲近之人,应该再无其他!” 苏苓的分析听在凰胤璃的耳中让他的目光瞬息千变万化,眯起的眸子看着苏苓,也多了几分谨慎,俊彦微冷着神色,对着她点头,“这件事本宫会仔细调查!这几日,你先照顾她吧,行宫内外本宫会加派人手的!” 话落,凰胤璃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自己的印章直接离开了行宫的偏殿。苏苓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急切的背影,心里总是感觉这件事有很多的蹊跷之处,但一时间就弄不明白来龙去脉,最终也只能回身看着软榻上开始垂泪的筱雪,又无奈又烦躁。 “苓子,这回你看见了吧!他对我,根本就连陌生人都不如!”夏筱雪狠狠的擦着自己不停流泪的眼角,但似乎越擦拭泪水越是汹涌,暗恨着自己的不争气,又同时不想让苏苓看见自己这样脆弱的神色。 苏苓叹息一声落座,将自己袖管内的纱巾递上给她擦了擦,而后便说道:“你何必那么着急呢,刚才不是都说了,他和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你没看到他刚才的表情,我倒是觉得他未必像你所想象的那样!” “算了,什么都别说了,事已至此,留在齐楚我除了让人看尽笑话似乎也没别的好处了,我打算明天就动身回南夏!” 似是心灰意冷的夏筱雪,说话的语气也也透露出冷硬和赌气,苏苓眼看着她半垂着一只胳膊在胸前,而且上面方包扎好的纱布似是因为她过于激动,又氤氲出了血迹的红,眼波流转了一瞬,劝慰道:“你就甘心这么走了?平白在齐楚受了重伤,你要是这样子回国的话,你母皇会善罢甘休吗?虽说你们两国是姻亲关系,但是事关国家储君的安全,你这样离开,怕是让齐楚和南夏双方都会为难的吧!” “我不管!留在这天天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近,我还不如回国的好,至于齐楚和南夏的关系如何,跟我何干!” 夏筱雪不讲理的心性一上来,让苏苓都半饷无言。 苏苓沉默着,而夏筱雪心里也烦躁不堪,片刻都没有听到苏苓的回答,夏筱雪心里又有些自责,抬眸小心的看着她,不由分说的就以右手探出拉住她的手,“苓子,我不是跟你生气,只是他刚才说的话太气人了,他竟然说在这个是跟我浪费时间!就算他不知道我的心意,但也没必要说话这么伤人!我也是气不过,才会把印章拿出来的!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苓看着筱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微微反手扣紧后,摇头,“筱雪,别冲动!其实印章给了他也无妨,反正都是他的东西!我倒是建议你,不妨在这里多留宿几日,哪怕这件事有些眉目了,你再离开也不迟!我并非是担心齐楚和南夏的关系,我现在忽然感觉,这次的事情好像是有人要针对你和太子,不然你想一想,这件事太子没有理由给自己留下后患,所以显然不是他所为,但若是另有其人,对方这样做,明显是想让你误会太子,因为这样一来,会导致的后果就是难以想象的复杂了!” 脑海中不停的分析着筱雪这次受伤的原因,而苏苓说完抬眸看她,就见她的身侧有些迷茫,甚至还苍白的脸色也带着令人心疼的失落,不由得又开腔:“这件事你别想了,有太子去调查,我也会试着去找一些线索,你刚刚受伤不久,先好好休息吧!这回行宫的附近的确加派了人手,安全无虞!你先休息!” 苏苓不由分说的就让筱雪躺下身,随后安静的陪了她片刻后,就听见沉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也难怪她能撑这么长时间,彻夜未眠又身受剑伤,怕是当时她误以为是凰胤璃要杀她的时候,心里面应该万念俱灰了吧! 这世事太烦扰,如果有一天她能彻底和皇宫摆脱纠缠,她一定会毫不犹豫! 对!休书在手,怕毛啊! 苏苓想着就摸了摸胸口内依然安放的宣纸,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的筱雪,便起身悄声走出了偏殿。 反正现在正好在皇宫里,她何不趁此机会去找皇上和皇后加盖龙章凤印!尼玛,她还真没听说休书还要这么麻烦的! 走出行宫后,苏苓还没开口对一众南夏女卫叮嘱加强戒备,结果就听见行宫外围的门口,正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苏苓看了一眼静候在外的女卫,见她们各个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多问,径自抬步走向了行宫的门外。 此时,凰烟儿和赫连锦瑟正站在门口和其中两名女卫吵闹着,凰烟儿一席瑰丽的宫装姿态凌人的正训斥着女卫: “你们给本宫让开,这里是齐楚的皇宫,不是你们南夏!” “公主息怒,如今太女正在休养,暂时不便打扰!” 赫连锦瑟依旧是特立独行的骑马装陪同在凰烟儿身边,见女卫这般开口,眼眸闪过异色,便对着凰烟儿说道:“公主,不然就算了吧,她们想来也都是听命于夏太女的!” 殊不知,赫连锦瑟的话方说完,凰烟儿的表情一变,就侧目睨着她,冷笑道:“就算是听命于表姐的,但这里是齐楚,并非是她们女儿为尊的南夏!本宫是公主,这些奴才有什么资格阻止本宫的去路!” “哟,这是怎么了?谁惹齐楚堂堂公主生气了?”当苏苓走进一听是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这两只渣女在吵闹的时候,这语气也瞬间变得不正经起来! 现在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筱雪受伤的消息,但是她们两个一起来,除了是看热闹难不成还真的担心筱雪? 她不信! 上次虽然赫连锦瑟去向夏绯罗告状,但是那次在行宫,打了她一巴掌的可是筱雪,而且她对这个赫连锦瑟似乎有些天生的抵触和怀疑! 所以,一会她得好好叮嘱这些女卫,行宫周围渣女和公主不准靠近! “见过尘王妃!” 凰烟儿本就在气头上,谁知一听到苏苓的话后,她这目光还来不及循声卡去,就眼看着自己身前的几个女卫,纷纷恭敬的回身对着苏苓行礼! 她堂堂一个公主,还比不上苏苓这不讨喜的王妃?一瞬间,凰烟儿就感觉自己公主的身份遭到了蔑视! “原来是皇嫂,没想到你竟也入了宫?”凰烟儿敛去之前对待女卫时候的颐指气使,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苓,同时和身边的赫连锦瑟面面相觑了一瞬,似乎两人的眼眸中,都闪过某种异样的精芒! 苏苓笑看着凰烟儿,自然她们二人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不由得拢了拢腮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无所谓的态度说道:“虽然皇宫是你家,但也没人说过不能我进宫,对嘛!” 第770章 这人的嘴咋就那么欠 “虽然这皇宫是你家,但也没人说过我不能进宫,对嘛?”苏苓无所谓的态度斜睨着凰烟儿漫不经心的讽刺着。 而原本脸上就带着怒容的凰烟儿,闻言更是眯着眸子散着冷光睇着苏苓,随即就在她方要说话的时候,一侧的赫连锦瑟却先声夺人,“王妃,不知太女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和公主今日前来,是代表皇后娘娘的。娘娘听闻太女在宫内受伤,十分着急,但是奈何她最近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我和公主才会着急的想要见一见太女,不知王妃能否行个方便!” 经过上次和赫连锦瑟之间的不愉快,此时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也不似从前那般张狂。 但,也许是她多想,苏苓就是感觉赫连锦瑟不会真的变乖,不然她现在说这种话,也太不合时宜了! 明知道她和凰烟儿关系浅薄,她这样一说,依照凰烟儿的性子,怕是肯定会炸毛的! 一切,正如苏苓所想那般。她这厢正看着赫连锦瑟细心的打量着,她身前的凰烟儿果然在赫连锦瑟话落之际,顿时开腔尖锐的讽刺,道:“没想到,本宫代表母后而来,身在行宫大院之内,竟然还需要向皇嫂求通融,这于情于理都不和!皇嫂,莫不是你认为和三哥的关系有所缓和,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 哟呵,苏苓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果然都不是消停的鸟,连她和凰胤尘的关系如何,都能了若指掌,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们所不知道的呢! “公主,就算你今天代表玉皇大帝而来,你总也要尊重人家太女随从的意愿吧?明知道太女重伤在休息,你还想去打扰?存的什么心?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三哥的关系有所缓和的?你说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苏苓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不时的就双手环胸歪头看着凰烟儿,就这水平还跟她明争暗斗?也不怕把自己的缺点都给暴露了! 凰烟儿闻声也忽然发现自己似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赫连锦瑟,见她悄然的摇了摇头,这心里的嫉恨也不得不就此压下,抿着唇再次抬眸望着苏苓,又看了看她身后不时有女卫行走的内院,冷冷一笑,道:“既然今天表姐不方便见面,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但相信接下来的几日,太女总不会一直不露面吧! 皇嫂,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即便你和表姐的关系好,但也请你别忘了她真正的身份,南夏国太女的地位可不是随便就能攀附的!锦瑟,我们回去吧,这行宫今日是进不去了,看来本宫也要尽快告诉母后,也好让她定夺此事!” 说着,凰烟儿就深深的看了一眼闲适淡然的苏苓,随即暗自咬牙,剜了她一眼之后,就携着赫连锦瑟二人双双转身离去。 苏苓站在行宫的门口,看着二人的身影,眼底讳莫如深的异光闪过。她感觉赫连锦瑟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多谢王妃解围之恩!”苏苓心里正想着赫连锦瑟的变化原因时,紧接着就听见耳边传来女卫不乏感激的话语。 侧目看去,微微浅笑,“没关系,自家人!你们好好保护筱雪,有什么问题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是,属下谨遵王妃之命!” 也难怪凰烟儿对女卫如此生气,明明苏苓的身份比不上她的高华,但是偏偏这些女卫对待苏苓的态度,就宛若夏筱雪亲临一般,就连苏苓自己对此都有些失笑,以真心换真心,有时候的确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脸上满足了笑了笑,苏苓正想着是先去找皇帝还是找皇后的时候,忽而有人瞬间出现在她的身侧,而且举止极为亲昵的凑近她玲珑小巧的耳边,念叨着,“一日不见,如隔三年!” 苏苓转首侧目,同时后退了两步,睨着眼前吊儿郎当的权佑擎,不由得撇撇嘴,“你怎么还在?” “诶?!你这叫什么话?本宫可是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你,结果你给本宫来这么一出?杀人不见血也没有你这么狠吧!” 权佑擎依旧穿着艳丽扎眼的桃红色锦衫,似乎不论这锦袍如何正统,穿在他的身上却总是带着一股子邪魅又妖娆的气息。 明明可以将胸前的盘扣或者束腰拢的工整一些,偏偏权佑擎这厮,似是习惯了放荡不羁,衣衫在他身上,总是露着大片的蜜色胸膛和弧度撩人的脖颈! “废话还是那么多!”苏苓斜斜的眺了权佑擎一眼,随即也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直接就想奔着凰毅的上书房走去,而权佑擎这个话唠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苏苓,跟在他身边狂放行走的同时,说道:“你家凰老三刚离开京城,你说咱俩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做点别的?” 凰老三离开京城?她怎么不知道?! “谁说他离开京城了?”苏苓站定侧目诧异的看着权佑擎,昨晚上他俩还在军营里针锋相对的,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走了? 闻言,随着一阵清风拂面,权佑擎妖孽的俊彦上也闪过一抹促狭,莞尔一笑渐渐凑近苏苓的脸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凤眸,说道:“原来你不知道?” “嘁,知不知道有关系麽!你又来干啥?我没见哪个国家的太子像你这么闲的!”面对权佑擎的揶揄,苏苓回他一个白眼。 这厮虽然不讨厌,但是那张脸能不能不要总是靠的这么近!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权佑擎闻此,煞有介事的翘起妖媚的眸子,浑然天成的无双容颜,挂满了邪肆的笑,“本宫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苏苓:“……” 这人的嘴,咋就这么欠! “哎,苏苓,那天楼湛找你,有什么事?你跟本宫说说呗!”权佑擎边走在苏苓身侧,边状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 而他的话,也让苏苓扬起了一抹轻嘲的笑,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深沉的心思。诚如权佑擎的身份,身为权青国的太子,若是没点城府,怕是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难怪这些人说话总是深沉又不乏深意,现在听他这样说,苏苓算是明白,自己身边怕是隐藏了不少人,甚至都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去和楼湛见面,这件事虽说不上秘密,但总归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苏苓浅笑应对,回眸睇着权佑擎,猝然一笑,道:“权太子既然知道的这么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和楼湛见面都聊了什么?” 权佑擎眼眸一紧,蹙眉瞪着苏苓,“你看你,本宫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吧!其实本宫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楼湛没那么简单,如果能远离的话,尽量离他远一些!” “你这话……” “咳咳咳……不知道在下何处得罪了权太子,需要由权太子特意提醒尘王妃远离呢?” 正当苏苓方噙着疑惑继续开口时,结果从两人前方的回廊下,恰巧走出一人,伴随着他虚弱的咳嗽声,二人也同时看清了依旧披着披风面带病色的楼湛! 权佑擎和苏苓见此,同时脸色微变,尤其是权佑擎,原本笑意盎然的神色瞬间变得凛冽一片,缓步上前两步,站在苏苓的前方,看着楼湛踱步而来,开口:“七皇子,你这合适吗?偷听本宫和苏苓的对话,有失君子风范!” 楼湛清浅迷离的眸子缓缓看着权佑擎,微微一瞬之际就看向被他隐晦挡在身后的苏苓,与此同时手中拿着白色纱巾,捂唇再次咳嗽一声,道:“权太子真是说笑了,在下从未成为是君子!更何况,你在背后谈论是非,这似乎也并非是你权青国的礼仪之道! 而且,不论在下与尘王妃说了些什么,总归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权太子又何必如此好奇!” 苏苓听着两人绵里藏针的话,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权佑擎正将半个身子挡在自己的面前,苏苓蹙眉毫不犹豫转身,同时丢下一句话,“二位慢聊!” 见苏苓转身离开,权佑擎满目无奈的盯着她的背影,而楼湛则缓步走向权佑擎,一寸寸掀开眼睑,与他平视:“权太子的好心,怕是别人并不愿意接受!何必如何呢?” “七皇子,你管本宫好心还是坏意?你那点心思,如今在齐楚怕是有心无力了吧,别想太多,有些人注定生来就无法成为强权,安心当个小皇子也没什么不好!不说呢,七,皇,子!” 远离了权佑擎和楼湛的暗潮涌动,苏苓走在皇宫里,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心,这事情一旦牵扯过多,果然就有太过剪不断理还乱的杂事! 都要疯吧!干嘛非要把她卷进漩涡里! 不过,凰老三出城了,这件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厮丢下一封休书就滚犊子了,难不成是找下家去了? 身在京城之外,正骑着马正风尘仆仆赶路的凰老三,先是耳朵发热,随后鼻端就开始发痒!眼眸一暗,双腿猛地夹紧马腹,皮鞭猛甩!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磨人的小妖精在骂他!也不知道醉清办事办的怎么样,如果让他知道,苏苓靠近了皇宫,一定扒了他的皮! 而此刻,身在京城内某个医馆内,装晕装死的醉清,瞬间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同时脊背一阵发凉! “苏苓!” 正在宫内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行走的苏苓,很快又听到耳边的呼唤。这次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反而淡然的转身,嬉笑的招手,“小情歌,雷好啊!” 来人,正是赫连情歌。 如果说苏苓对待凰老三心里有着百分百的抵触,对待权佑擎也有些提防的心里,那么眼下她面对赫连情歌的时候,便可以将这些情绪都收敛的一干二净。 说不上为什么,在她第一次看见赫连情歌的时候,就对他没有任何猜忌的心思,许是因为他时常挂在脸上的凄楚和淡凉,也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有着相同的境遇! “夏太女,没事吧?”赫连情歌含笑走到苏苓的面前,夹杂着碎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低眸看着她。 苏苓一听,不由得展眉一笑,看看什么叫会说话,人家赫连情歌做的就是比那两只不着调的人做的好! 如此一想,苏苓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几分,“没什么,就是手臂受了点伤,过两天就会好了!” “那就行!太女在齐楚受伤,我本想去看一看,但后又觉得身份不合适,所以正巧就遇见了你,如此说来大家也就可以放心了!”赫连情歌平素觉得自己并非是话多之人,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善言谈,但自从遇见苏苓之后,这一切就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骤变! 苏苓闻言微微一怔,反驳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家都是朋友!关心一下在所难免!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一切可好?” “还不错,你呢?” 如此,两人就宛若久未相见的老友,并肩在宫内漫步闲谈。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阵飓风,瞬间刮起了地面上的尘土,而赫连情歌就这般毫无预警的挡在苏苓面前,哪怕自己的发丝已经被风吹乱在耳际,那深邃的眼眸也始终不变的紧盯着被他所保护起来的苏苓。 这一霎那的光景,苏苓的眼眸一瞬不瞬的仰望着身前的赫连情歌,从未有人在一阵飓风刮过之际,就能如此细心的为她遮挡。 “咳,内什么,谢谢啊!”苏苓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赫连情歌深邃专注的目光中微微发热。 而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的脸蛋染上了霞光之后,美得不可方物! 赫连情歌见苏苓正闪烁着眸光四下乱转,不由得也险些迷失在她的俏美艳丽之中,微微紧张的抿着薄唇,似是没话找话的问道,“尘出京了,这两ri你打算都留在宫里吗?” 一瞬间,美好全部破碎! 苏苓频频喟叹,为毛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刻,凰老三这名字或者是身影总是出来打破她的意境! 人都滚出京城了,为毛他们还要不停的在自己耳边说来说去! “筱雪受伤了,我留在这陪她吧!原来你们都知道凰老三出城了啊?出城而已至于闹的天下皆知麽!”苏苓十分不屑的嘟囔了一句,脑海中一想到昨晚上和凰胤尘的对峙,立马开始在心里扎小人! 赫连情歌见此仅仅是淡笑了一声,随即两人继续前行,他却不由得开口解释:“这次,是听闻有倭寇蛮夷在齐楚境内捣乱,所以他率兵前去平定!相信以他的手腕,没几日就会回来的!而且这次太女受伤的事情,可大可小,听闻皇上已经因此震怒!尘又恰好在此时出京,所以皇上也为此大为伤神!” “嗯?这跟他在不在没啥关系吧!我听说太子已经亲自请旨要调查此事了。对了,你住的地方也距离行宫不远,你昨晚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苏苓凝神望着赫连情歌,如果说想要打听到什么消息的话,她倒是觉得小连情歌是个不错的任选,至少他不会向凰老三面瘫的跟自闭症似的,也不会像权佑擎话多的跟话唠似的。 看吧,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赫连情歌闻言也收敛了微微有些荡漾的心思,仔细的想了片刻,便摇头,“昨晚行宫一如从前,依旧很安静!直到刺客逃脱之后,才惊动了皇宫内外的侍卫!而且,出事之后,皇上就命人开始大肆的搜查,但是最后一无所获!” “这么说来,昨晚上皇上和皇后就知道了这件事?”苏苓挑眉,不由得心里对凰毅和夏绯罗的感官又降低了几分。 昨晚上就明明知道筱雪受伤,但是到今日都只派了太医在外候着,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可能真的会认为筱雪是个不值一提的外人! 这都什么玩意! 这样说来,也足以证明那人,绝对就是身在宫内的某人!否则,偌大的皇宫,虽然想要找一个人很困难,但是不可能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她也看得出,太子对这件事极为上心,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仔细的调查一番,皇宫内出入之人或者是这次来使之中,有没有混入闲杂人等! 一瞬间,苏苓感觉自己的脊背一片寒凉,越是想下去,她就感觉这件事越是不简单!她的猜测可以说是空穴来风,但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事情真的有可能! 这心里不停的思忖着,苏苓的脸蛋上也开始千变万化起来,就连站在她身边的赫连情歌,也紧抿双唇,不敢打扰她! 公主殿 当赫连锦瑟陪同凰烟儿一同回到殿宇之后,方一入内,凰烟儿就恨恨的落座在太妃椅中,同时端起桌上的凉茶,刚抿了一口,随之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墨香,贱婢死哪儿去了!” 凰烟儿开口怒骂了一声,话音方落,墨香就连忙从偏殿内小跑而至,见凰烟儿的脸色难看,不由得也有些胆战心惊。 “奴婢参见公主!” 虽然她是公主的大丫鬟,但是每次只要公主有什么不顺心,是必然会拿她出气的!即便在外人看来,她的身份比一般奴婢要高贵不少,但其中心酸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凰烟儿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墨香,随后愤恨的说道:“茶都凉了,明知道本宫要回来,不知道提前准备好吗?本宫要你有何用!”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准备!”墨香战战兢兢的拿走茶盅后,赫连锦瑟也悄然坐在了凰烟儿的身侧,见她脸色怒容正盛,眼眸中微微闪过精芒,随之面色一转,就状似安慰的说道:“烟儿,你也别生气了!” “你叫本宫如何不生气,你没看见那苏苓在本宫面前如何耀武扬威嘛!当初,早知道她这般不识好歹,本宫在那次烧了画舫的时候,就应该狠狠的治她的罪!” 赫连锦瑟见凰烟儿怒气冲头有些口不择言,眼底的暗芒愈发涌现了几分,清浅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烟儿,其实你生气也是无用的!除了让苏苓更加得意之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当初你也应该知道,她即便烧了画舫,但是很明显皇上是包庇她的,所以说你和她生气,除了让自己难受,别无他法!” 凰烟儿听着赫连锦瑟的话,心口感觉更加怒火中烧,暗暗的捏紧了食指,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宫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烟儿,你别想太多,她自然不是你的对手,静待时机吧!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嗯!” 此时,处于盛怒之中的凰烟儿,并未发觉赫连锦瑟眼眸中噙着的精光,只一心想着如何对付苏苓,生生错过了看清赫连锦瑟真面目的机会! 当赫连锦瑟离开公主殿,静候在外的素问连忙上前,跟在她身边,主仆两人慢慢往后宫走去,而素问也在此时举目四望,旋即在赫连锦瑟的耳边说道:“郡主,那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赫连锦瑟唇角一笑,瞥着素问阴测测闪过流光,“走!” 第771章 你是猪吗好沉 三日后 白驹过隙,时间如流水般匆匆在眼前滑过,抓不住一点痕迹。接连三日,苏苓感觉这段时间或许是自她嫁给凰老三之后,最安静闲适的日子。 虽然居在深宫,但是好在行宫内外的确有重兵严密把守,而且在她陪着筱雪的这段日子以来,渐渐的也让筱雪因受伤而沉重的心情有了几许的好转。 至少,在苏苓努力的劝说下,她不会再认为那晚的行刺是太子所为。而且,恢复了冷静头脑后的筱雪,也开始对这件事慢慢上了心,仔细的将事情经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也终于明白太子的确没有刺杀她的理由和动机! 而苏苓虽然一直呆在皇宫,但是也并未忽略相府内刚刚痊愈的亲娘凤茹筠,在三天的时间里,她也奔走于相府和皇宫几个来回,这样难得清闲的日子,让她一时间都有些舍不得,恨不能时间就此停住。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下午凰烟儿和赫连锦瑟来了行宫一次,至此后的三天时间里,这俩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但没有再来找麻烦,就连皇后那边也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虽然凰毅身为帝王,屈尊降贵来此有些说不通,但是依旧在第二天的时候,带着太子凰胤璃一起来了行宫,对筱雪也表示出一代帝王的慰问。 好不容易能够看见凰毅,苏苓当时心里是无比激动的,本想着趁此机会跟凰毅要个龙章加盖,结果她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凰毅温润的脸色看着她,直接让她好好照顾筱雪,然后就挥挥衣袖在苏苓满脸的惊愕的神色中直接走了! 当时苏苓就感觉,头顶阴云密布!如果不能将凰毅先搞定的话,她暂且还不能去找皇后!本来她和皇后就互看不顺眼,这要是现在给她整点幺蛾子,筱雪怎么办?于是,即便身在皇宫,苏苓也只能将此事一直埋在心里。 自然,她也没忘,如果最终实在没法子,她就采取梁上君子的行为,偷! 至于,凰胤璃和筱雪,关系依旧很冷淡! 而权佑擎和楼湛,接连三日也都没有再出现在行宫附近,恰好苏苓也懒得管他和楼湛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些事情她心里明白,说起来也不过都是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本就不愿搀和!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不但让苏苓感觉到难得清闲,就连她和赫连情歌的关系也因此而更上一层楼,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现在她俨然已经将赫连情歌当成了自己的男闺蜜,说话也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彼时,夕阳西下,虽说断肠人在天涯,但此刻的苏苓不但不断肠,甚至还笑意正浓。坐在行宫内新搬来的秋千上,穿着绣鞋的小脚丫还在地上一踢一踢的,秋千两边的缰绳上,点缀着节节攀升的藤蔓,绿色青葱之中,唯有苏苓一袭淡紫色流纱织锦长裙极为耀眼,乌黑秀发挽成惊鹄髻,两只金海棠珠花步摇插在靓丽的青发之中,两腮耳际边还飘荡几缕柔顺的发丝。 “小情歌,你平日要是不来这里的话,你自己都在宫里干嘛?你的质子宫有人能陪你说话吗?” 赫连情歌此时就站在苏苓身前的几步之遥,身侧的花圃之中,花团锦簇争相开放,慢慢进入了夏季,群芳争艳美不胜收。 而此时,眼眸正盯着花团中一株俏海棠的赫连情歌,骤然听见苏苓的询问,缓慢转折眸子,看向她,不由得微微摇头,“质子宫没有这里热闹,更别说陪我闲聊的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苏苓双手抓着秋千的缰绳,歪着头望着赫连情歌,难怪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身上有着无尽的清愁,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长年累月的孤身一人,造就了他现在这样宛若遗世谪仙的漠然。 一袭飘渺清贵的墨色长袍,头发永远以一根玉簪束在头顶,白希光洁的脸上似是总呈现出一种孤寂的沉默,这便是赫连情歌。 “我说,你们俩过分了吧!” 还双双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苏苓和赫连情歌,闻声齐齐回眸,但见夏筱雪此时身着烟霞色琉光纱裙,左手还包扎着纱布,以一根珊瑚绳掉在胸前,从行宫内正漫步走下台阶,眼眸带着淡淡的戏谑和揶揄,看着苏苓和赫连情歌,颇有些不怀好意! “咋了?你睡醒了?”苏苓倏地跳下秋千,连带着秋千在空中荡了几下。 而夏筱雪见苏苓走向自己,不禁莞尔一笑,“本太女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 苏苓本就古灵精怪,自然也听得出筱雪的话里,浅淡的暗指。走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菱唇恶劣一笑,上前轻轻戳了她的臂弯一下,“你话这么多,看样子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咝,轻点喂!伤口刚结痂,要是复发了,你赔我胳膊!”夏筱雪和苏苓打趣的玩闹着,而赫连情歌见夏筱雪的出现,忽而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对着两人浅笑告别之后,便步伐稳健的离开了行宫。 当苏苓和夏筱雪双双坐在秋千上,看着行宫内不时走过巡逻的女卫时,夏筱雪用手臂微微撞了苏苓一下,见她回眸,便问道:“我看,你这几天和赫连情歌关系不错啊!赶紧从实招来,你俩怎么个情况?” 一听这话,苏苓红唇微张,蹙眉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鬼了?没发烧啊,怎么不说人话了呢!” “苏苓,你严肃点!我说正事呢!”夏筱雪见苏苓不正经的还跟自己嬉闹,不禁绷着脸,右手快速的将她的手腕从自己的额头拉下来,随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企图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某些情绪。 而苏苓的面色却相当的镇定如常,撇撇嘴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腔:“你别月老附身啊!我和小情歌是好盆友!好盆友你知不知道啥意思?” “滚吧!骗别人行,你当我是傻子啊!这几天看你俩形影不离的,我这行宫有啥好的,他一天往这跑八趟,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脑受伤!我可看的很清楚,赫连情歌对你,恐怕别有心思呢!” 夏筱雪说着唇角就不禁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并非是对赫连情歌,而是因为他对苏苓所产生的心思。 有些事注定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才是看的最清楚的。这三天来,她无时不刻的都看见赫连情歌的视线一直离不开苏苓,不管做什么,他眼底深深倒映着苏苓的小身板,这种情况若是放在男未婚女未嫁,必然是一段佳话,但是放在如今的苏苓身上,断然不是好事! “你别瞎想了,我要不是为了在这陪你,哪有功夫跟他形影不离?!小情歌是看我每天在这无聊,所以才来这陪我谈天的!你想太多了!”苏苓斜睨着夏筱雪,同时妥妥的鄙视了她的八卦心思。 但苏苓这样说,夏筱雪却不乐意了,“你这啥意思,在我的行宫你还说无聊,你这是伤了我的心,还就此一笑而过?” “别闹!你自己算算,一天总共十二个时辰,你这三天每日都要睡十个时辰,你还怪我说无聊!我还没说你是猪呢!” 姐妹间的唇枪舌战,夏筱雪败北!暗暗的盯着苏苓得意的脸蛋,夏太女心里祈祷,下一次一定要让苏苓也吃一次哑巴亏!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照耀出一片霞光琉璃般的色彩,西落的红日也带走了白日的喧嚣。晚膳时分,苏苓这筷子还没放下,筱雪就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不得已之下只能下了饭桌,直接和棉被拥吻去了! 行宫里面,此时除了苏苓,就只剩下那些连日来依旧警惕的巡逻女卫和侍卫。天墨色渐渐浓郁,苏苓一个人抱膝坐在秋千上,仰头望着济济繁星,一点点清碎的水光也在凤眸中熠熠闪烁。 好像,只有这个时间,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真正正生活在这里的人。因为,不论时间过去多久,她脑海中最清晰的,永远都是当初在现代城市里,车水马龙的板油路,忙碌又惊心动魄的日子。 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繁星眨眼,月色撩人。 沉静清浅的脚步声慢慢传来的时候,苏苓甚至没有回眸,也没有任何举动,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坐姿,仰眸望着月色,菱唇轻扯,开阖,“你这么快又睡醒了?” 理所当然的,她以为是筱雪! 可心绪纠错的苏苓,却忽略了筱雪的步伐,从来不是这么稳健沉重。 “一直没睡!”不知是谁的一句浑厚低沉的嗓音,瞬间惊动了苏苓周身安详的气氛。 闻声,苏苓身子微微一侧,眼眸还噙着继续迷离,看向出声的地方,这一眼顿时有些惊讶,“凰胤尘?” 可以说,此时的凰胤尘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和狷狂,身上和面色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眉宇间一抹难掩的疲惫似是在诉说他接连三日的赶路奔波。 而在今日京师的第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回府去换一件衣裳,直接策马进了宫门,因为路上他接到了临风的消息,当时一怒之下差点没把胯下的骏马给勒死! 醉清,你好样的,给本王等着! 见到凰胤尘的所刹那,苏苓不光是惊讶,甚至是激动的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美目顾盼四周后,才又转眸看着他,“你来作甚?” 闻言,凰胤尘的眉宇就开始频频蹙拢,眼眸犀利的锐光也不停的放射出来,眯起困乏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苏苓,跨步狂放的一步步走向她,而他的动作也让苏苓步步后退! “你干嘛!抽什么羊癫疯?!” 羊癫疯?! 凰胤尘此时心里直想骂娘,甚至是杀人!他一路赶回来,为的是谁?!听说她一直身在皇宫,他跑死了两匹骏马,为了谁?! 当然,凰三哥的心气孤傲,这些话也只能自己*的憋在心里想想,而若是他这般腹诽被苏苓听见的话,肯定会十分轻蔑的回答四个字,与我无关! 这俩人一个步步紧逼,一个节节后退,苏苓不是害怕,而是看他一身戾气又满脸土色的,干嘛呀这是,她穿的干干净净的,别把她衣服弄脏了! 毕竟这厮有前科,那晚上对她欲行不轨,好在临了他良心发现! 苏苓,其实你真的想太多了! “你为何进宫?”直到,凰胤尘将苏苓直接逼退到花圃的墙角后,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眯着的眸子还带着冷光。 而苏苓闻言脖子一拧,眼波潋滟,抬眸见鬼一样看着他,“跟你有关系吗?咱俩早就分道扬镳了好吗?我有休书在手,你别臭不要脸啊!” “你确定,那休书现在有效麽?” 见凰胤尘依旧一副面瘫阴郁的表情,正要吸一口气,结果鼻端全是尘土的味道,这厮不愧叫尘王,尘土不分家,果然啊! “虽然我现在缺了龙章凤印,但很快就能拿到了,不牢你操心!闪开,大老爷们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也不怕天打雷劈!”苏苓轻谩的说完就出手推着凰胤尘的胸膛,而这刚推了一下,本还繁星济济的夜空,忽然间一声惊雷裂下: “轰——” 苏苓这小心肝,一瞬间差点吓得肝胆俱裂! 而下一刻,让她更加抓狂的事又发生了! 正在抬眸看着夜空打量的苏苓,忽然间就感觉自己眼前有一个黑影兜头罩下,还来不及看清楚做出反应之际,小身板就这样被凰胤尘修长高大的身躯给压住了,肩膀受力的情况下,很快就无法承受凰胤尘整个人的重量,下一刻两个人便毫无预警的双双跌入花圃之中,花瓣猝然纷飞,香气四溢! 但,苏苓可遭了罪了……这是猪嘛!好沉—— 当苏苓被凰胤尘直接给压倒在花圃中的时候,被他高大有修长昂藏的身躯一撞击,顿时感觉胸腔内的气都被挤没了! 奈何此时的凰胤尘双眸紧闭,而且呼吸均匀又绵长,苏苓就算身手再好,推了半天依旧无济于事!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几个古树上,又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哎,你说三爷这是怎么了?” 玉树闻言就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影,随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眸看向花圃中还飘荡着花瓣的一幕,便煞有介事的说道:“说不定,这是三爷和王妃之间的情趣呢!” “啊?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行宫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三爷也都不顾及一下?”墨影对于玉树的话,眼里闪过惊讶! 再次往树下看了看,好像不远处正有一堆巡逻的女卫走过来呢,三爷这次是要玩大了? 玉树嗤笑了一声,满目轻谩的瞥了一眼墨影,耸耸肩,又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情到浓时还管什么行宫不行宫的!” 墨影闻此不由得暗暗咂舌,同时在心里给自家三哥默默的点了个赞! “玉树,你再不滚出来,我就把你的丑事昭告天下!”彼时,已经被凰胤尘给压的彻底透不过气的苏苓,耳边清楚的听见了玉树和墨影的声音,她感觉自己要是再被凰胤尘给压着的话,等筱雪看见她的时候,就可以给她收尸了! 玉树心中警铃大作,方才他好像因为他激动,所以说话声音都忘了降低,完了,这要是被王妃将那子虚乌有的事情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 如此想着,玉树从树上一个倒挂金钩,随即倏然落地,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奔着苏苓就跑了过去,而墨影这厮此时还怔愣愣的看着玉树过于急切的动作,心里暗想,他有什么黑料?改天要不要找王妃打听一下? 当玉树胆战心惊的上前将凰胤尘从苏苓的身上扶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感觉今天的三爷格外的重! 平时他和三爷比试身手多次,没见三爷的身子有这么沉重的时候!怪事啊! 凰胤尘甫一从自己身上被拉开,苏苓仰面躺在花圃中,不停的拍着胸脯喘息着,被一头猪给压着,这滋味真是‘妙’极了! “王妃,你没事吧?”玉树双手搀扶着站立不稳的凰胤尘,同时又不乏讨好的模样望着苏苓询问了一句。 苏苓颤巍巍的小身板好不容易从花圃里坐起来,好好的衣裙也沾染了泥土,工整的惊鹄髻也从一侧垂荡着。 扬起一侧的柳眉,眼含怒火的睇着玉树,唇角却怒极反笑道:“你说我有没有事?” “王妃,此事全是误会啊,属下……” “行了!他怎么回事?这还没到深夜的,睡的跟死猪似的!干嘛啊?几辈子没睡过觉?”苏苓打断了玉树的解释,随即他身边的凰胤尘,眼眸中也闪过几许的异样。 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眉宇间的疲色特别浓郁,没想到说话还没说两句,结果他人就直接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尼玛,就算睡死过去,还不忘吃她豆腐! 人渣! “王妃,属下稍候向您解释!”眼看着玉树撑着凰胤尘的身子已经有些吃力,而苏苓的询问还没得到解答时,另一边从树上缓缓滑下来的墨影慢慢走了过来。 苏苓见此,凤眸微眯着冷光,这心里的火更胜! 墨影算是四个暗卫中,和苏苓接触较少的一位,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鸟啊!当他方缓步走到玉树的身边,虽然也出手搀扶着凰胤尘,但与此同时,又不嫌事大的说了一句,“王妃,刚才玉树说,你和王爷是情到浓时不便打扰,所以属下才没出现!王妃恕罪!” 玉树:“(⊙o⊙)!”墨影,你这瘪犊子出卖我! 苏苓闻言脸色更加不怀好意的扬起几许笑意,微点着头看着玉树,那慧黠的眸子中闪烁的精光,让玉树后背都沁出了冷汗。 不多时,直到墨影和玉树一起搀扶着凰胤尘走向行宫偏殿之际,苏苓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正抬眸想要顾盼四周,结果感觉到头上有点异样,伸出手指往上面戳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梳的好好的惊鹄髻已经从头顶垂到了耳际! 暗叹一声,心情不甚烦躁的苏苓直接将头上的发髻彻底拽了下来,随着一头墨发倾洒在身后,苏苓这小脸也彻底黑了! 不是说凰胤尘出了城,不是说去收服倭寇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这一副面如土色的模样! 她好好的招谁惹谁了,这回她总算明白了,只要她身边没有凰胤尘,那日子还是挺舒坦的,但是只要有凰胤尘的搀和,这日子就开始变得扯淡! 尼玛,不能忍了! 苏苓也顾不得衣裙上沾染了泥土的狼狈模样,暗自咬牙看了一眼已经点燃了宫灯的行宫偏殿,随即拢了拢头发,转身就奔着行宫外面走去!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老皇帝应该还没睡吧! 就在苏苓转身走出行宫之后,在一处黑暗的角落之中,有一个人影在巡逻的女卫刚刚走过之后,便瞬间滑入了夏筱雪的寝室! 夜幕渐渐低垂深幽,行宫距离老皇帝的文渊阁并不远,这几天苏苓在皇宫里,别的没整多明白,但是皇宫地形对她来说,现在可谓是如入自家之境! 今晚上,不管咋地,她一定要拿到老皇帝的龙章!至于皇后那边,她觉得还是去偷个凤印自己盖上比较好! 文渊阁内,光阑明亮。四周的墙壁和鎏金的圆柱上,到处都镶嵌着贵重的夜明珠,在夜晚愈发散着熠熠清辉的珠子,将整个文渊阁照的明丽不已! 此时,文渊阁内空无一人。但是殿门却四敞大开,就连门口也没有宫人静候,这场面让站在远处的苏苓心里微微惊讶了一瞬,顾盼四周之后,发觉着文渊阁周围的戒备好像也没有多么严谨,这个时间又是正值黑夜,竟然守卫这么松懈? 不管了,一切以拿到龙章为主! 暗自想着,苏苓的脚步就开始慢慢的往文渊阁移动,每走一步这神色就更加戒备一分。直到走出十多米后,距离文渊阁越来越近,苏苓这才恍然大悟! 干嘛呢?她今晚是堂堂正正的来找老皇帝的,又没打算现在就偷!这弄的多做贼心虚! 暗暗腹诽了一瞬后,苏苓便挺直了小身板,一步一步的往文渊阁走去。夜明珠的光辉透过敞开的殿门照射在门前的大理石里面上,理石上被清辉照耀的星光点点,苏苓的身影也被殿门处的光芒给折射的细长,到了这一刻,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或者阻止她! 这……好事坏事? 按理说老皇帝的周围应该有无数人在明处和暗处保护才对,如果说她现在来到文渊阁,却不见任何阻碍的话,那只能证明老皇帝不在! 不再?! 苏苓本就对很多事都有极其敏锐的见解和举一反三的能力,这猛然想到老皇帝不在的可能,下一刻她就毫不犹豫的如同一只灵猫,倏地就窜入了文渊阁中。殿门处被她掀起了一阵清风拂过,随即一切恢复原样! 这是苏苓第一次来到文渊阁,对于里面的布置也微微看了看。待美目顾盼四周后,便无谓的撇撇嘴,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更加奢华贵气之外,满屋子的书籍琳琅满目,看起来就像是凰胤尘的书房一样。 这老凰家的人,好像都特别爱藏书!也不知道看了几本,整的都跟博学天下似的! 嘁! 苏苓再次略略的扫了一眼阁内的布置,偌大的殿宇在她看来至少有五百平方大小,老皇帝一个人在这里办公,也不限孤独寂寞冷?! 而且,这整个后宫似乎只有皇后以及一个不能说也从未见过的贵妃娘娘,老皇帝的日子好像也不好过呢! 摇了摇,甩开脑海中盘踞的乱糟的想法,苏苓缓缓往文渊阁殿内走去,当看见中后部的位置,正摆放着一张将近十米的龙台黄金木案桌时,这眼睛差点没被闪瞎! 这老皇帝也特么是个任性的主啊?! 你说你有个十米长的黄金木桌也就算了,但是为毛要在桌上扑着厚厚的桌布,而且那桌布还是明黄色的,还绣了金线,缝了银丝,整个桌布垂荡着流苏的一面,一条腾龙欲飞的金龙赫然入目! 这才叫有钱任性! 苏苓心里对凰毅的做法暗忖之后,忙不迭的就奔着十米长的龙案走去。长长的案台上还罗列着无数的奏折,甚至有的还画满了朱墨,而就在苏苓行走的时候,随着墙壁和柱上的夜明珠的照耀,案台上恰好有一物闪过流光,微刺了苏苓眼眸一下! 玉玺?! 第772章 桌子底下偷听秘密 看到玉玺的一霎那,苏苓差点没抱着玉玺亲一口。小身板跐溜一下就滑到了龙案的正中央,眼冒红心的看着雕龙的碧玉,双手激动的都有些发抖,正双手捧心的模样想要将玉玺捧起来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尼玛,出师不利! 千钧一发之际,苏苓抬眸在整个文渊阁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虽然文渊阁看起来宽敞又明亮,但是也正因如此,所以若是想要有人在这里隐匿身形,简直就是个美丽的扯! 老皇帝,果然够狡诈!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还能氤氲的听见宫人问安的声音,现在她身在文渊阁内,要是被老皇帝给看见了,就算她什么都没干,怕是也要被怀疑的吧! 苏苓紧绷着俏脸,眼眸慧黠的光芒不停的闪烁着,就在文渊阁殿外的地上已经有黑色的暗影渐渐行至的时候,在那人的衣袂方随着行走荡出涟漪出现在殿门之际,文渊阁内一切都恢复如常,而苏苓也在瞬间的天人交战后,不得已屈身攥紧了龙案之下! 此时,抱膝蹲在龙案下面的苏苓,小脸一片阴郁的神色!这都啥玩意啊,虽说无巧不成书,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似乎也巧的太令人发指了吧! 不过,这龙案下倒是挺干净的,打扫的纤尘不染,而且这里面还有两个蒲团?那个宫人闲的没事,放这里面了?难不成平日还有宫人偷懒,跑这低下来睡觉? 苏苓自打攥紧龙案下面之后,这小脑袋里面就开始各种天马行空。长达十米的龙案下面自然是宽敞的,好在有那任性的金丝垂苏的桌布遮挡,她应该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皇上,苏相爷来了!” 正当苏苓透过流苏看见一双金色赤龙履鞋缓步走来的时候,同样随着凰毅回到文渊阁的大太监司公公夹着嗓子说了一句。 而桌下的苏苓眼眸一怔,老爹进宫了?! 她本来一直就觉得皇帝和老爹的关系有些不似君臣那般敬畏,这次她会不会因此听到一些秘密? 转念一想,苏苓就捂着小嘴在桌下开始窃笑,而很快文渊阁外也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老臣苏……” “行了,都说了没外人就不必行礼,你不嫌累,朕还累呢!”苏宝生刚要报上名号,这衣袂都掀开一半准备下跪的时候,就听凰毅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苏宝生见此只能慢慢放下了一侧的衣袂,微微点头的望着凰毅说道:“皇上,毕竟是礼节,若是被外人看去……” 凰毅落座在龙椅中,叹息一瞬后,便在司公公搬来椅子的瞬间,对着苏宝生说道:“这没外人!坐吧,你身为一国相爷,怕谁看见?说到底不还是皇后嘛!宝生啊,这几年难为你了!” 苏宝生颔首落座,随即抬眸看着凰毅,浓密的眉宇间划过几许无奈,“皇上严重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皇后娘娘若是始终放不开那件事的话,老臣身为臣子,也无能为力!” 这话说完,文渊阁内短暂的沉默着,就连苏苓都在桌下大气不敢喘,捂着嘴眼眸晶亮着听着她老爹和皇帝的谈天! 皇后放不开什么事?有八卦? 凰毅揉着眉心,随即对着司公公使了眼色后,不刻司公公就转身走出了文渊阁,也一并带走了殿内所随行服侍的下人! 文渊阁厚重的殿门被关上之后,凰毅这才幽幽开口:“宝生啊,这又过去了一年,那件事还没有眉目吗?” 落座在凰毅正前方的苏宝生,闻言抬眸看着凰毅染上疲惫的脸色,不禁摇头,“皇上恕罪,事发距今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老臣暗中命人走访了无数当年参与过战乱的百姓,但是对于当初那件事,他们表示都没听说过! 皇上,老臣以为,或许当年的事情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女皇,若是真的调查出什么,怕是对齐楚和南夏都并非好事!” 苏宝生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无奈,想必这样的建议他应该并不是第一次对凰毅提及。只不过有些事情若是真的过于执念,那就如同现在的凰毅一样,哪怕时间过去的再久,他也不惜浪费人力物力,将一切调查的水落石出! “宝生啊,你和朕从小便相识,当年的战役若是没有你出谋划策,朕或许未必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所以你应该了解朕,当年的真相朕必须要知道!朕也想弄明白,明明当初和朕在一起的人,是夏绯兰,为何到最后竟然会变成夏绯罗!这件事,朕一定会调查下去!” 凰毅此时的话,似是勾起了他心中某种难掩的怒意和愁绪,平素温润祥和的脸颊上,也不禁闪过重重戾气! 而此时还身在桌案下的苏苓,心里顿感今天来着了!这阴差阳错的,竟然还真的听见了秘密! 夏绯罗和夏绯兰? 这名字一听也知道肯定是姐妹两个,而且刚才听老爹的话中之意,显然夏绯兰现在就应该是南夏国的女皇,最重要的是,老皇帝凰毅竟然和女皇有一腿,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皇上,难道你真的怀疑太女是……”苏宝生凝神看着凰毅,话虽然没有说的清楚透彻,但是这一刻却激起了苏苓的警觉! 筱雪? 他们所说的太女,岂不就是筱雪?整个四国加上一个赫连部落,能够称为太女的人,就只有筱雪! “不是怀疑!朕目前只需要证据而已!宝生,最近朕知道你府里的事情多,总归事情也过去了这么久,你也无需太操劳!不知你两房夫人,最近可还安好?”凰毅说完就面带愧色的看着苏宝生,这么多年身在皇宫内,能够和他这一代帝王称兄道弟甚至是成为知己的,也就只有苏宝生一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将如此重大又秘密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他们二人乃是生死之交,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浸淫朝堂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初心,如此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有劳皇上惦念,贱内一切都好!只是这苓儿……皇上,如今看来,老臣真的不知道当初向你请旨给这丫头赐婚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了!”苏宝生的语气仿佛瞬间就变得无奈又苍老般,望着凰毅的眼眸里也隐晦着闪着异光。 依旧隐藏在桌子底下,此时正报膝坐在蒲团上的苏苓,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心头一紧,小手也开始紧张的攥着。 原来,当初让她嫁给凰胤尘的圣旨,真的和老爹有关?难怪当初凰胤尘对她会有那么大的抵触,并非是他孤傲,而是她之所以能变成尘王妃果然是有内幕的! 老爹,你到底要干毛啊!当初明明是他告诉自己,这圣旨乃是皇上所赐,若是她敢拒婚的话,就无疑是违抗圣旨。 而违抗圣旨的直接后果,就是会让苏家满门抄斩,甚至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她当时若不是看着老爹和赵春萍以及娘亲期翼和担忧并存的神色,她又怎么真的同意嫁给毫无了解的凰胤尘! 今日,终于听见老爹亲口承认,她这心啊,拔凉拔凉的了! 那是一种被至亲至爱的人所设计陷害的感觉!虽然称不上陷害,但是被一直疼爱她的老爹给设计了一圈,她还真是有苦难言! 凰毅端坐在龙椅之中,眼眸跃过龙案看着苏宝生,凝神沉默着,片刻后忽而一笑,“你是担心你家的丫头和老三无法真心相待吧!” 苏宝生闻言摇头失笑,“让皇上见笑了,这丫头被我惯得性子越来越纨绔,老臣也一直都知道她或许不适合尘王,但是老臣一片苦心,只希望这丫头到最后不会怪责于我,这样我也算对得起茹筠了!” 凰毅见苏宝生的脸上闪现几许脆弱的挣扎,不禁身子微微前倾,伏案看着他问道:“你这辈子,为凤茹筠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皇上,老臣只做心里想做的!不管值不值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和她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也和相濡以沫的夫妻没有差别!老臣于愿足矣!”苏宝生带着淡淡的惆怅倾吐内心的想法,而苏苓听见这一切,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虽然早就知道她有可能并非是老爹的女儿,但是今天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吧! 老爹没碰过娘亲,甚至连夫妻之实都没有!而她也不是他的女儿,他却这样心甘情愿的对自己视如己出! 这简直就是痴情种的典范了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还盘踞在龙案下面的苏苓感觉自己浑身都快僵硬了,虽然这里面够宽敞,但是她现在一动不能动,生怕有一点声响而引起凰毅和老爹的注意,你说遭罪不遭罪! “皇上,天色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了!” 又说了些互相安慰的话之后,苏宝生见凰毅也面带疲色,不由得就要告退! 而凰毅闻言缓缓抬起氤着红丝的眸子,轻吐一口浊气,说道:“宝生啊,等等!近来,朕正在和权青国商议一件事,权青国大公主如今正值待嫁,朕打算和权青国联姻,把她许配给太子,你觉得如何?” 随着这话方在文渊阁内打了个转,紧接着就有‘咚’的一声在桌案底下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凰毅和苏宝生听个清楚明白的! 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气氛变得一片沉默凝滞。 凰毅身为帝王,自然最是多疑,当听到桌下传来的声响之后,脸色倏然一变,眉眼之间渐渐显露出帝王特有的厉色和犀利。 而这一刻,文渊阁内的气氛可谓是相当的冷肃沉寂,龙案下的苏苓也因为自己听到要给凰胤璃许配公主时,一激动就不小心撞到了脑袋而懊恼着! 如果筱雪知道老皇帝要给她的情哥哥安排一位公主的话,她会怎么做?就凭筱雪的性子,她会不会直接杀到权青国,把那个公主给剐了? 但是,眼下她心里更担心的是,方才老爹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完,可苏苓心里就是觉得话中有话。 没道理老皇帝会对筱雪如此在意或者看中,而且事情还牵扯到南夏国女皇夏绯兰的身上,这也让她今晚忽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针对筱雪和太子关系的! 哎,这些事现在好像容不得她多想了,因为她清楚的看见凰毅的金黄色的长靴已经开始往自己这边走来! 苏苓眼看着那双长靴慢慢趋近,此时她虽然心里没底,但是也想赌一把,这黄金木的龙案,是前后都镂空的,只有长长曳地的桌布挡在两侧,而龙案的里侧则是凰毅的龙椅所在,至于外侧现在恰好是她老爹正巍然而坐。 这里外夹击的情况,好像根本由不得苏苓多想,但是临危不惧的苏苓,哪怕在凰毅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的时候,还是一瞬间就急中生智,缓缓的将身下的蒲团往外侧推了两下,随后弓着身子在长长的龙案下开始匍匐前进! 一般人如果在暗处发出了声音,短时间内是肯定不会再有任何举动的,因为生怕被别人发现,可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当凰毅走到发出声响的位置后,单手背在身后,随即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就一把将桌布给掀开,而入目的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就还有两个蒲团。 而其中一个蒲团正立放在桌腿边,另一侧则平放在地面上。见此,凰毅不禁暗暗蹙眉,随即抬起身子隔桌和苏宝生对视一瞬,此时苏宝生依然站在了龙案的外侧,两人目光交汇过后,竟双双瞬间将桌布猛地撩开,两人一同弯身看去,什么都没有! “皇上,看来是咱们太过草木皆兵了!说不定方才是这立着的蒲团倒了,所以才发出了声音!”苏宝生眼眸在桌案下滑了一圈,随后便直起身子望着凰毅有些无奈的失笑。 就连凰毅也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怀疑,见苏宝生如此说,便也随手将桌布放下,展眉说道:“今晚就到这里吧,你进宫的事情,莫要让其他人知道,一会朕会命影卫送你回府,还有朕方才所说的联姻之事,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明日朝堂上再行决议!” “是,老臣告退!” 苏宝生躬身微微颔首后,便径自往门外走去。凰毅则落座在龙椅之中,双眸始终看着身前的龙案,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开口:“司宇!” “皇上,老奴在!” 司公公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见凰毅面色不佳,不由得有些诧异,至少他从不曾见过皇上和相爷聊天过后,会有这般神色出现! “方才可有人进来过?”凰毅看着司宇,眼眸中依旧噙着谨慎,自古帝王多疑,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司宇闻言,一张过于白希的脸也瞬间冒出冷汗,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拿着拂尘的手都开始哆嗦,“皇上明察!自打皇上和相爷密谈之际,影卫便始终保护在文渊阁的周围,老奴并未见到有任何人进来过!” “起来吧,朕就是问问!你去查一下,在朕从凤宸宫回来之前,这里可有什么人进来过!”司宇的胆战心惊让凰毅心头无奈,随意对着司宇吩咐了一句之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司宇见此,微微抬眸看着凰毅的身影,外面夜幕笼罩,今晚的陛下怕是又要宿在念裳居了!想当初贵妃娘娘的事……哎! 此时,正躲在龙椅背后的苏苓,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没想到凰毅的警觉性竟然这么高,而且也绝对没想到今晚会听到这么多的秘密! 筱雪,太子,夏绯罗,夏绯兰,甚至是权青国的大公主,以及她的身世,重重的一切就像是无数个谜团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如果想要知道这一切的话,就必然要深陷其中,才能一一解开! 现在,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龙章凤印的事,眼下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将这样的消息告诉筱雪,而告诉还是不告诉,这是个问题! 苏苓的后背此时紧紧的靠着龙椅的椅背,方才若不是她以蒲团转移了凰毅的视线,她恐怕也没机会能够钻空子闪身躲到龙椅的后面。 现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方才那大太监也说了,这周围有影卫暗藏保护,若是她现在贸然出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只不过,她比较好奇,难道她之前来的时候,影卫不在?! “怕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低沉沙哑的嗓音,传入苏苓的耳朵里时,吓得她差点喊娘! 贴着椅背的小身板一抖,眨巴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眸子,寻声看去顿时萎了! 苏苓想都不想,眼看着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凰胤尘就跟鬼魅一样闪身出现在龙椅一侧之际,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就拽到了龙椅的背后,“怎么是你?” 此时,凰胤尘眼眸之下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暗青色,双眸也充满了血丝,而他现身的刹那,苏苓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猛然感觉到一身心安! 尼玛,这不科学! 凰胤尘身形昂藏又挺拔,哪怕龙椅再高也根本当不出他,苏苓见此连连的按着他的肩膀想要让他蹲下身,而凰胤尘却眯起眸子,对她的举动恍若未见,缓慢的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擅闯文渊阁是死罪?” “靠,你能不能等会再找我麻烦!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苏苓咬牙切齿的看着凰胤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这个恨啊! 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麽! 见苏苓呲目咬牙的模样,凰胤尘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唇角邪肆一翘,道:“走吧,没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周围有影卫呢!”苏苓凝神仔细的听了片刻,除了文渊阁外缓缓吹拂的夜风,什么也没听见! 早在她知道这里的人都身负高强武艺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警觉不抱任何希望了!这些人身手麻利且轻功了得,如果他们想要隐匿气息不被发现,简直是易如反掌! 多么痛的领悟! “走吧!”凰胤尘拧眉看着苏苓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心里感觉很是别扭。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愿意看见苏苓现在这般谨慎的表现! 话落,苏苓小心谨慎的神情还来不及收敛,凰胤尘就已动作娴熟的拉着她的小手从龙椅后面走了出去。 苏苓一时间凤眸大睁,愣愣的垂眸看着被凰胤尘拉住的手,指尖上传来温热粗粝的感知,让她大脑有些停工! 走在前面的凰胤尘,拉上苏苓小手的瞬间,一扫满身的疲惫,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连日来赶路的举动是多么的明智! 而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一秒钟,身后的人炸毛了! “凰胤尘,三日不见,你越来越不要脸了!你给我放开!”苏苓左手凝着凰胤尘的手背,同时右手也不停的在他掌心内挣扎着。 这厮,果然蹬鼻子上脸!那晚在军营的一幕幕还没过去呢,他现在又开始干登徒子的事! 此时,苏苓的张牙舞爪和凰胤尘的冷漠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奈何凰胤尘的手就像是磁铁一样,拉住她以后,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苏苓这小性子,本来就点火就着,她心里对凰胤尘的抵触是随着接触越来越根深蒂固,现在他来不来的就跟她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苏苓,你就不能与本王好好说话吗?”终究,铁打的人也有累的时候,凰胤尘满目的疲惫再次侵袭而上,眸中的血丝也多了几条。 他的声音是沙哑浑厚不失磁性,但似乎还噙着淡淡的苍凉! 闻声,苏苓挣扎的动作立时安静了下来,微微抿着菱唇,深吸一口气,渐渐掀开眼睑睇着凰胤尘。 他的俊彦上依旧覆着赶路的尘土,衣袂上也失去了锦绣的光泽,若不是累及的话,她从未听过凰胤尘用这般人性化的语气和她相对! 张弛有度,说的就是苏苓。 因为,在凰胤尘说话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虽然宽阔的肩膀依旧挺拔昂藏,可是苏苓却疑惑的发现,他染上了倦意的眉宇间,好像有几许落寞浮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苏苓轻翘起一侧的眉尾,和凰胤尘站在文渊阁的门口相互对望。此时,有他在,苏苓似乎也忘记了被人发现的担忧! 凰胤尘垂着眼睑,目光暗淡的对着苏苓俏丽的小脸蛋,抿着薄唇缓缓煽动着睫羽,旋即眼眸微阖,“随本王回府吧!” “我……凰胤尘,你怎么了?”苏苓刚想开口拒绝,但是倏地有感觉凰胤尘太过不对劲。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自虐倾向?她分明还是更习惯和她冷言冷语的凰老三,而现在这般表现的他,感觉咋那么扯犊子呢?! 妖怪,把凰老三交出来! 苏苓这小脑瓜正不着调的想着真正的凰胤尘是不是被倭寇给俘虏之际,就见凰胤尘胸膛沉沉的起伏了两下,转过身努力的撑着眼睑,眼眸专注又有几许跳跃的碎光,缓缓伸出手指,拢了一下苏苓耳际的发丝,温柔缱绻的语气,吓的苏苓一抖:“随本王回府,好麽?” “咳……内什么,凰胤尘,你能变回正常人吗?” 苏苓不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至少在凰胤尘面前不是。谁能想象这厮以前像个霸王一样,现在忽然间变成柔顺的小猫,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谁都听说过! 最终,凰胤尘的目光噙着失望,红红的眼眶也在彰显着他极度的疲累,终究在深沉的看了一眼苏苓之后,凰胤尘转身便离开了文渊阁。 苏苓这下紧张了,不是害怕凰胤尘生气,而是离开文渊阁乃是头等大事! 竟然险些被这厮给蛊惑了,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整她?想看她笑话? 再一次,人渣! 苏苓跟在凰胤尘身后踢着小碎步,凤眸划着圈的打量着他宽肩窄臀的模特身材,而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到皇宫寂寥的夜色之中时,玉树和墨影这才喘着气,站在文渊阁的房顶看着前方远走的两人,哭都没有力气了好吗? 而彼时,文渊阁的房顶上,并排摆着十名身着黑衣的影卫,各个鼻青脸肿的昏睡着! 这年头,属下不好做啊! 第773章 形象和闷骚的内心不成正比 王府 此时,苏苓正坐在书房的软榻前,看着凰胤尘梳洗干净后,变得红润异常的脸颊,不由得心里连连叹息着。 她今晚是不是魔怔了,竟然乖乖的跟着凰胤尘回了王府,不但如此,甚至此时正聚集在书房内的太医们,交头接耳的谈话,也让她心头烦躁不堪! 不是说躺在软榻上这位尘王凰老三是沙场阎罗的嘛!不是说他是不败战神嘛!结果怎么如此轻易的就发烧病倒了! 思前想后,最终苏苓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把责任怪罪在玉树和墨影的头上。从皇宫文渊阁离开后,她本想回行宫的,可是偏偏那两只告诉她凰胤尘是如何为了她连日赶路,如何为了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 结果她这心里愧疚作祟,就这么跟着回来了!可是,她愧疚个毛?! 可哪知道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中,玉树就没命的跑过来告诉她,凰老三在沐浴的过程中直接晕倒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晕倒了干嘛告诉她,这让她心里本还幸灾乐祸的想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她其实也很善良的好不好! 就算这厮的确挺讨厌,但是总归她还有凶狠到能眼睁睁看着他高烧不退却不施以援手的地步! 怪哉,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她也是病了! “启禀王妃,王爷的病情无大碍,只是久未进食以及连日奔波操劳,所以导致体内肝火郁结,待高烧退下,王爷便会苏醒!”太医院的总管吴太医和其他几位同僚商议过后,便转头向苏苓禀告着。 一听此言,苏苓坐在软榻边上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撑着下巴的小手也不由得按了两下脸蛋,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麻烦太医了!” “王妃严重了!呃……不知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吴太医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浮现淡淡的挣扎和凝重,望着苏苓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也想着要如何开口将接下来的话告诉她! 闻言,苏苓抬眸,睇着吴太医凝重的神色,心里竟有一瞬间的惊悸,他这表情难不成是另有隐情? 别啊,虽然她讨厌凰胤尘,但是也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呢! 苏苓,想太多了你! 其他几位太医见此,便齐齐走到书房前厅去准备开处方,而苏苓则在吴太医凝重的神色里,跟着他慢慢走出了书房。 黑夜愈发浓郁,苏苓看着身前步履还算稳健的吴太医微微弓着身子,心里正想着凰胤尘难不成是得了绝症? 殊不知,这想法刚刚形成,吴太医一个急速的转身,望着身后骤然顿步的苏苓,哀叹了一声,说道:“王妃请恕罪!老臣这一生自诩医术高明,但是终究还是对王爷的病情束手无策!老臣翻阅了无数的医著宝典,可对王爷的情况皆没有任何提及! 这一次王爷莫名其妙高烧不退,老臣……老臣愧对皇上,愧对王爷,愧为人臣啊!”吴太医瞬间老泪纵横,仿佛提及到伤心事一般,身子颤颤巍巍的就要跪在苏苓面前。 这一看,还了得! 苏苓在吴太医刚刚倾身的时候,便直接上前将他给搀扶起来,脸色也微变,端看着吴太医无比自责的表情,问道:“太医,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吴太医擦了擦眼角,又叹息一声,“王妃,实不相瞒!王爷之前所称‘直男癌晚期’的病症,老臣是真的闻所未闻,这一次虽然王爷高烧,但暂时还没有任何并发的征兆!请王妃给老臣多一些时间,哪怕倾尽性命,老臣也一定要找到这病症的原因!” 苏苓:“……” 凰老三啊凰老三,见过*的男人,但还从未见过你这么*的! 平日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原来你丫的也很惜命呢!竟连她偶然之间骂出的话,都记的如此清楚,甚至还咨询了太医? 艾玛,凰老三,你高大的形象和你*的内心,简直不成正比! “王妃?王妃……” 吴太医见苏苓沉默着,这心里面就愈发的自责,这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交相辉映着好不热闹! 而苏苓被吴太医的呼唤打断了思路,回神之下立马看着他,浅浅一笑,道:“太医,你误会了!所谓的什么直男癌晚期,不过是王爷和你开的玩笑,天下间哪里会有这种病症,太医无需担忧。这次王爷高烧,与此无关。” “王妃?此言……此言当真?” 吴太医本还打算用一生的时间去参透这种病症,结果一听苏苓的话,眼眸内顿时光芒大绽,让看着他的苏苓都一瞬间觉得吴太医年轻了十岁! “太医放心吧,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和吴太医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直到他终于不再纠结于何为直男癌晚期的病症后,苏苓才跟着他一起往书房走回! 而两人方走到书房门口,其余的几名太医也恰好从房间内走出来,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尤其是看着苏苓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苛责和不解! 啥情况?! “各位,王爷情况……” “吴太医,咱们先行回宫吧!”吴太医这厢方开口询问了一句,结果太医中的其中一人,便看了一眼苏苓后,旋即望着吴太医略有些无奈的口吻说道。 显然,对于眼前这种情况,吴太医不明所以,结果还来不及他发问,就已经有人将他的药箱直接塞在了他的手里,临走之前所有人都再一次对苏苓投以注目礼,而后拉着还不太甘愿的吴太医,直奔王府门外! 大半夜的,将他们这些年岁已大的太医从皇宫里给拽出来,结果还以为王爷重病,闹半天就是两口子之间的打情骂俏! 刚才要不是王爷在王妃离开后便直接警告他们别多管闲事,他们可能还真的会开处方施银针呢! 说起来,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哪有两口子闹别扭,折腾别人的! 苏苓站在门口,满脸惊诧的看着一众疾风离去的太医,今晚好像所有人都有病! 嗯,对,都有病! 缓步走进了书房,这里的每一处似乎都残存着她和凰老三之间的不愉快的过往,不过眼下整个王府的人可能都睡了,凰胤尘这种情况,她还真不能撒手不管! 因为,一旦她产生想离开书房回去睡觉的想法时,这脑海中就开始不停的闪过玉树和墨影苦口婆心的劝说和念叨! 为毛她现在心里的愧疚感又增加了几分? 这特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连日赶路跟自己有啥关系?哎,要不都说女人口是心非呢,就算苏苓对凰胤尘依旧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一想到他满面土色以及在文渊阁门外以一种极其沉闷的语气对她说话时,这心里就跟长草了一样的别扭! 哀叹着,苏苓慢慢关上了书房的房门,走到内厅后,站在不远处看着软榻上依旧沉睡不醒的凰胤尘,在房间内暗淡的烛光辉映下,她怎么觉得凰胤尘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呢? 高烧又严重了? 尼玛,刚才那些太医连病都没看到呢,就一起滚回皇宫了,都特么是庸医吧! 软榻边,此时还放着一盆清水,苏苓眼看着凰胤尘因发烧而愈发殷红的脸颊,一时间不计前嫌的就在水中拎出毛巾,拧干后就贴方在凰胤尘的额头上。 这略带冰凉的指尖方触碰到他的肌肤,就让苏苓一阵咂舌,这哥们现在身上的温度有四十度往上了吧?这温度也太烫了?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明天还不得变成大傻子啊?! 降温是第一步,拿什么降温呢? 酒?嗯,那就酒吧!zy “玉树?临风?墨影?醉清?” 苏苓想完就忙不迭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着门外漆黑一片的院落,冲着树上轻声唤了几句,半饷无人应答! 苏苓见此蹙眉,“都死哪去了!” 房顶上,玉树和墨影以及临风和醉清,四个人齐齐躺在上面装死!不是他们不想出现,是因为奉命今晚必须隐匿好,而且就连王府书房周围百米的地方,也别想找到一个下人! 房檐下的苏苓暗暗的将玉树临风和墨影醉清四个人统统骂了一遍,随即便关上房门,往膳堂走去! 苏苓的身影这才拐出书房的回廊,玉树一下子就从房顶瓦片上站起身,望着苏苓的背影,低估道,“王妃这是要干嘛?” 临风随即也坐起身,斜睨了一眼玉树,“你说能干嘛?三爷用内力逼出的热气都赶得上太阳了,王妃肯定是去找东西给三爷降温!” “滚,远,点!”这醉清和墨影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人的耳边就传来一阵低沉又缓慢的嗓音!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书房内厅! 一瞬间,四人鸟兽散! 当苏苓抱着两坛陈年桃花酿回到书房内厅的时候,还没走进去就感觉房间内的温度比之前还要热上几分! 这情况,正常吗? 如果是常人发烧的话,烧到这种程度,还能活吗?! 苏苓走到软榻边,越是靠近就感觉周围的温度越高,心里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无措。这……古人和现代人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平时看你倒是挺健朗的,没想到几天几夜没休息而已,就能成这幅德行,叫什么沙场阎罗啊,沙场软脚虾吧你!” 苏苓轻蔑的对着双眸紧闭的凰胤尘吐槽了一句,随后直接掀开了酒坛上的红绸盖子,也许是陈年的酒香特别醉人,这刚刚打开的瞬间,阵阵芳香四溢的浓郁就充斥在空气中。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苏苓凑近酒坛沉沉的吸了一口,随即表情又有些纠结的看着凰胤尘。 这酒看样子应该是沉淀了很多年后,才能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刚才她也不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反正走进膳堂,就看见桌上摆着两坛子桃花酿! 可这香味正浓,她突然有点舍不得给凰老三用了!这么好的酒,用在他的身上,是不是太可惜了?! 暗自纠结了一会,而后苏苓便抬眸四望,见不远处的檀木桌上正摆放着茶杯,下一刻便不作他想,直接走上前拿起一只茶杯,端着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 软榻上,某人身上的热度又散发的更加炙热,以至于整张脸已经通红一片,只不过那过分的红润之中,好像还有几许冷厉! 苏苓贪恋的看着茶杯里青白的桃花酿,凑上前细细的闻了闻,自顾自的念叨,“啧啧啧,好香啊!这王府好真有点好东西呢!” 菱唇微微抿了一下后,苏苓便轻轻的浅酌了一口,这一喝不要紧,入口醇香且唇齿升温,不涩口又香甜丝滑,不似女儿红那般浓烈,酒中带甘,难得的佳品! 喝了第一口之后,苏苓这酒瘾就忍不住了,暗暗细致的品味着桃花酿,喝完这一杯,再来一杯! “尼玛,真好喝啊!”苏苓展颜浅笑的看着手中的茶杯,怎么也喝不够! 其实也不能怪她如此贪杯,谁让这桃花酿这么香醇浓厚又馥郁芬芳,现代的那些白酒和这个根本没法比! 软榻上,有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的微微攥紧了拳头。而苏苓此时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桃花酿,完全忘记了这两坛酒原本是用来给凰老三降温的! “咳……” 终于,在苏苓自己已经灌完一整坛桃花酿之后,刚伸手要去掀开另一坛的盖子,恰在此时软榻上的凰老三也低沉的咳嗽了一声。 品味美酒的惬意心情被这声音所打断,苏苓端着茶杯的手还放在唇边,表情已经开始微醺,缓缓的寻声看去,不由得嘀咕,“嗯?凰胤尘这厮怎么在这?” 再一次,喝断片的节奏! 苏苓的确是爱喝酒的,不论是前世今生,这个特别的嗜好也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而虽然这里的酒酿并不似现代那般辛辣,但是陈年桃花酿的浓度依旧很高! 以至于,苏苓偏爱喝酒的癖好,在她今后的生活中,时常会让她为此而闹出笑话,而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因为喝酒喝断片,而险些铸成大错! 苏苓凤眸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碎光,有些迷离又有些憨态的望着凰胤尘正在渐渐褪去红润的脸颊,蹙眉将唇边的茶杯移开,伸手直接拍上了凰胤尘光洁的额头! “王八犊子,成天不干人事,老特么跟我作对!neng死你!”这一巴掌的力道当然不大不小,而对于凰老三来说,更是不足挂齿。 但是让他失望又愤怒的是,苏苓竟然就这么将他一个明明还在发烧中的病人给晾在这,而自己却喝酒喝得不亦乐乎! 苏苓撑着眼睑,看着眼前已经重影的凰老三,还拍在他额头上的手,不禁开始慢慢的在他脸颊上游移,“这张脸皮,长得倒是真好看!真是可惜了,如果有小情歌一半的好,也就不至于这么招人烦了!” 本就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的苏苓,此时迷蒙着一双酒醉的眸子,完全没有看到凰老三在她提到小情歌的时候,双眸倏地睁开,没有半点的温度,密布红丝的瞳眸逐渐变得深邃又危险,眸光也带着冷意看向醉醺醺的苏苓! 她和情歌,什么时候的事情?! 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凰老三身上的热气可以说是眨眼间就消失殆尽,哪里还有什么高烧不退的情况,制冷和制热在他身上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转变! 凰胤尘感知着额头上还沁着凉意的指尖正在慢慢往自己的脸颊上油走,而且这妮子甚至还胆大妄为的扯着他的脸皮! 这一瞬,所有的疲惫和沉闷在凰老三的心头一扫而空,眯着暗含冷意的眸子,手掌也不甚用力的将苏苓的手腕一把抓住,同时微微一带,就将她坐在软榻边的身子直接给拉了过来。 本就喝的五迷三道的苏苓,被这力道一扯,身子失控之下免不了前倾,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力道的拉扯而直接趴在了凰胤尘平坦的胸膛之上! “卧槽,谁拉我!” 由于惯性使然,苏苓根本毫无防备的就撞进了凰胤尘的怀里,而小巧的鼻头也因此撞在了他昂藏坚硬的前胸之上,尼玛好疼啊! 苏苓睁着一双视线飘忽不定的眸子,拧着眉尖就捂着鼻子骂了一句!整张小脸也皱成一片! 凰胤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看着苏苓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懵懂状态,薄唇紧紧抿着冷硬的弧度,猝然伸出指尖就扼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却在触碰到一片凝脂希白的肌肤时,微微轻柔了不少! “你和情歌,关系很好?”凰胤尘的声音低沉有沙哑着,而他一直在隐忍的情绪,导致他的性感的喉结正在不停的上下滑动着。 其实这三日来的往返奔波,有很多事情在途中他也一直在考虑,即便心里还没有定论,但是就在方才的一刹那,当他听见苏苓喝醉之后,口中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别的男人时,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有那么一刻方寸大乱! 这种感觉,史无前例! 苏苓懵懵懂懂的揉着鼻头,耳边好像似远似近的听见了一声询问,酒醉后的散漫和慵懒让她不愿意动弹分毫,手中之前还拿着的茶杯也因此被她丢在软榻的边侧。 随即,挥开下巴上多余的粗粝指腹,双手便交叠直接搭在凰胤尘的胸口上,小脸枕在手臂上,这才嗓音绵柔的说道:“情歌?哪个情歌?” “赫连情歌!” 苏苓一听,笑了:“赫连小情歌啊,来,干了这一杯,还有三杯!” “苏苓,回答本王!”凰胤尘见苏苓似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眸中渐渐浮现怒气。而也正是他此时平躺着,而苏苓将手臂枕在他胸膛上的举动,也让他可以清晰的嗅到苏苓吐气如兰的小嘴里,不停的散发着酒香。 一时间,似是微微情动! “小情歌啊,我可心疼他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呢!” 相信只要是喝醉过的人,必定都能够体会醉酒后那种五味陈杂的心事浮于心头的感觉。苏苓此时就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不是她自怨自艾,而是一种出于旁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话,她感觉自己过的很苦逼! 小脸纠结成一片,不由得埋在自己的臂弯中来回蹭着,俏脸上美艳绝伦,却又带着淡淡的失落!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凰胤尘此时心里骤然产生了些许的嫉妒!不明所以而来,也莫名其妙的翻腾着。 他和情歌是好友,自然无需去怀疑他,但是眼看着苏苓对他之外的男人产生了这种心思,凰胤尘顿觉别扭! 很别扭,十分的! 如此想着,凰胤尘就忽地想起曾经和苏苓在某次争吵中,她对着自己叫嚣的说,她心里也有人。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认知,凰胤尘棱角分明的俊彦愈加冷峻厉然了几分,再次托起苏苓的下颚,问道:“你心里的人,是谁?” 开口询问之际,凰胤尘也慢慢的从软榻上直起身子,出于为苏苓考虑,所以他有力的双臂也不期然的就将她揽在怀里,而随着他的起身,坐直,眼下两人的姿态就变成了苏苓小巧的身子正窝在他的怀里,而且极度暧昧! “小,情,歌……”有些话还没说完,但是已经喝的不着四六儿的苏苓,困意席卷,直接咂巴着小嘴昏睡过去! 这种容易加深误会的情况,是要分分钟逼疯凰老三的节奏! 第774章 暧昧的姿势太让人尴尬 如日方升,沉沉暮霭被天边道道霞光清辉所驱散,方崭露头角的日光给京城铺上一层淡淡晖芒,万籁复苏,蓬勃朝气。 王府内日出劳作的下人已经开始打扫院落以及准备主子们的早膳,但颇为诡谲的是,无论这些下人如何忙碌奔波,却始终无人靠近书房百米之内。 红烛蜡炬已经滴滴干涸的堆积在烛台上,灯芯还散着袅袅的余烟,前厅安然静谧,内厅‘*悱恻’。 不论何时何地,宿醉总是令人难受的! 内厅的光线比之前厅还要昏暗不少,朦朦胧胧之间,苏苓感觉身下有个硬物抵着自己的胳膊好不难受! 而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连四肢百骸都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不是好久都没出任务了麽,怎么还能难受成这德行? 半梦半醒间,苏苓明丽的黛眉不停的浅蹙,眼睑也开始轻颤,呼吸之间,仿佛鼻端还有一股子独特的龙涎香,有点熟悉,一时间又不记得在哪嗅过。 “嗯……”嘤咛了一声之后,苏苓咂吧着小嘴,纤长浓密如蝶翅的睫毛也缓缓掀开,后背感觉好僵硬,她这是在哪儿?! 眼眸灿若星华的苏苓,转着不乏酸涩的眸光,顺着视线看向身前的景象,很熟悉,也很不对劲! 为毛她现在睁开眼赫然入目的是内厅的景象,这姿势太诡异了吧!收回视线再次往身侧看去,这一瞬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谁来告诉她,为毛她醒过来之后,身边的人是凰老三?还有为什么现在她被他给抱在怀里,而且姿势还这么暧昧?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怪她睁开眸子看到的景色那般奇怪,那正是因为她现在被凰胤尘这个犊子给抱在怀里,她的身子也是横在软榻正中央的,而且……她整个人都被他搂着,这特么都是啥啊! 最重要的是,凰老三整个人此时正坐在软榻上,但是他的眉宇间却呈现出沉睡的平静祥和,宽厚的肩膀和挺拔的蜂腰,也不知道这么坐着多久了,总是就像是一尊佛一样,一动不动静静沉眠,手里还抱着她! #已屏蔽# 好在,现在凰胤尘似乎还在睡着,苏苓这小脑袋瓜宕机了一瞬,但很快就神台清明,轻微的动了一下身子,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苏苓的小身板本就娇小柔软,动作细微又小心,一时间眼眸中蕴含着无比的紧张。她虽然暂时闹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不想和凰胤尘之间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 她要脸啊! 此时,凰胤尘的手正揽在苏苓的整个后背,指尖还停放在她另一侧的臂弯之中,苏苓这动作虽然尽可能的小心,但是也同样担心警觉的他会发现。 所以,眼下的软榻上,就呈现出这样一幕,苏苓瘫在凰老三的怀里,眼眸波光潋滟不停的闪着碎光,一双小手也小心翼翼的抓着身下的绣单,动一下停一下,抬眸看一眼,然后再继续! 苏苓小心谨慎的活动着自己的身子,可是都感觉过去了好久,空气中充满了她紧张的心跳声,可当她再一次定睛一看的时候,顿时心惊肉跳的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她这么努力的挪动,无非就是不想和凰胤尘在这种情况下面对面,但是他现在正浅浅的睁着眸子,半垂着眼睑且噙着一抹莞尔笑意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苓就这么不期然的抬眸,恰好就撞进了凰胤尘一汪深邃暗芒的眸中,怔怔的望着此时此刻的他,少了百日清醒时的冷厉和俊然,却似是刚刚睡醒后,脸颊的线条也温润了不少,特别是他依旧深邃的眼眸,却不再是冷意涔涔,反而隐含着比酒香还醉人的柔光。 果然是喝大了,这会都出现错觉了! 苏苓一瞬间的愣神和暗忖,小脸上所展现的哑然和无措,也全部被凰胤尘一丝不落的收入眼底。 清醒后的苏苓,脸颊还氤氲着宿醉的红晕,璀璨夺目的凤眸中,几许惊慌显而易见!嫣然俏丽的脸蛋毫无瑕疵,美轮美奂,尤其是不停闪过波光的眸子,更是如镶嵌在她脸蛋上的明珠,引人夺目,沉醉其中! 凰胤尘低眸打量着苏苓难得一见的美好,也正是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有什么东西似乎如暖流般开始注入他的心房,常年低沉的情绪和内敛默然的态度,也终于在苏苓面前,缓缓得开始改变。 只不过,能让苏苓害羞的事,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在凰胤尘依旧闪着温雅的眸子觑着她的时候,苏苓便‘蹭’的一下从他怀里坐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凰胤尘,没想到丫长得人模狗样,怎么总不干人事?本来我看你发烧才可怜你照顾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恬不知耻,风流下作,不知自爱,臭不要脸!” 你说本来挺好的气氛,结果就因为苏苓这炸了毛的表现,让凰胤尘也顿觉有些尴尬,但是亲耳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叫骂,就算性子再内敛的人,也总归无法忍耐下去。 果然,凰胤尘一寸一寸的掀开眼睑,眯着眸子俊彦微僵的倾身,“你确定,昨晚你照顾了本王?” “废话!闪开,离我远点!”惊慌交错之下,苏苓不想再和凰老三有过多的教缠。因为她发觉,最近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点诡异难辨。 这不是个好现象,看来她还是尽快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苏苓宛若落荒而逃的从书房里直接快步离开,而凰胤尘的目光灼灼的定在她疾风离去的倩影上,直到人影闪出前厅,薄唇在微微吐出一声叹息。 “玉树……” 从软榻上径自站起身,经过彻夜休息,凰老三眉宇间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薄唇开阖低沉的唤了一声,半饷玉树才匆忙自门外闪身而入。 “三爷,属下在!” 凰胤尘慵懒的斜睨着玉树,下一刻嗓音骤降,“吩咐醉清,即刻出发去前线拿下捣乱的倭寇贼人!记住,拿不下对方的脑袋,就让他自己提着头来见!本王只给他五日时间!” 玉树:“……” 这种得罪人的活,为什么让他去做?为什么?三爷,为何你不亲自吩咐醉清?! 玉树这心里的惆怅还没落定呢,隐匿在书房附近古树上的醉清,也早已听见了自家三爷的吩咐,当下就愣愣的蹲在树干上,伸出手指画圈圈! 去拿下倭寇可以,但是只有五日时间,确定不是在整他? “还不去?!”凰胤尘冷光迸发的眸子睨着磨磨蹭蹭的玉树,不由得厉喝了一句,让玉树顿时令行禁止的飞身出了书房。 凰胤尘蹙眉,轻轻嗅了两下还残存的酒香,转眸就发现软榻边还放着一坛喝光的桃花酿,而另一坛显然还没来得及打开! 见此,凰胤尘五官冷峻的一厉,直接开口:“传本王命令,即日起王府内不准留存任何酒酿!一滴都不准有!” “属下遵命!” 凰胤尘这夹杂着戾气的话,直接冲出了书房砸在玉树临风等人的头上,而醉清这会正抱着玉树的肩膀给自己的未来默哀十分钟,好不凄惨的模样! 下午时分 苏苓在自己的西园厢房整理了心情后,换了一身衣裙,在午膳过后就离开了王府!时至今日,她忽然间感觉在王府内的生活也并非是那般难捱。 至少她平时的行动还算自由,凰胤尘也从不会约束她的一举一动。不过约束不约束是另一回事,因为就算他开口,她也不会听! 早上的情况简直太让人脸红心跳了!直到现在她好像还能感觉到自己胳膊上被硬物抵住的感触! 尼玛的,猪啊!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 行走在大街上,苏苓心里一边闪现着对凰胤尘的不屑,同时又暗暗想着,这几日一直身在皇宫陪着筱雪,今天好不容易有点自己的时间,她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却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京城的街头繁华喧嚣,百姓密集,堪比摩肩接踵! 在辅街一侧鳞次栉比着各色民生所需的店铺之中,有一家却显得格外特别。不似布衣坊的人都攒动,也不似杂货铺的喧嚣鼎沸,这间牌匾上只写着‘吉祥三包’! 而苏苓站在辅街头,睇着眼前的‘吉祥三包’店铺,青墨白底的牌匾低调又古朴,而且也不似旁边黄计肆业的杂铺店或者陈家云锦布衣坊有明确的指向,这‘吉祥三包’,若是不走进去,恐怕没人知道,店铺到底是做什么的?! 站在街头细细的看了看吉祥三包的店铺,随后身着一袭清雅流苏雪纺烟沙裙的娉婷身影,便缓缓踱步走向店铺! 而在吉祥三包的店铺两旁,布衣坊和杂货铺的店小二都在门外招呼着客人,一见到貌美如花又穿着贵气的苏苓时,恨不得纷纷上前将她拉拢到自己的店面之中。 奈何,苏苓虽然看似和悦,但是哪怕两个店小二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改变她的做事风格。 最终,苏苓在两家店小二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缓步走进了吉祥三包! 两个店小二见此面面相觑,随即互相摇头惋惜,这姑娘无疑是自寻死路啊!这三包店铺的哥仨,没一个好东西呢! 苏苓不顾旁人的目光,镇定从容的直接走进了三包店铺,虽然之前从外面就已经看出了店铺的不同,但是也没想到这甫一进入店门,里面就传来鸽子的叫声不绝于耳。 在外面看来,这店铺门脸不大,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来者何人?” 待苏苓刚踏出一步,还来不及看清楚吉祥店铺内的情况,随即就听见了一声极为低沉仿佛远从天边传来的询问,而且那话语在她耳边回荡半饷,竟久久不曾散去! 见此情形,苏苓心里便开始提起警觉,当初她从田柳生的口中得知了这家店铺的情况,听闻这吉祥三包乃是三个兄弟所开,而且这三兄弟看似没有什么来头,但是在京城内外,也算是远近闻名。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包打听的名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乃至天下的百晓生!但凡你想知道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秘密或者是高门大户中的秘辛,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他们就敢给你保证,绝对能拿到第一手的线报。 也正因为这样,苏苓才会在今日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准备为自己的事情仔细调查一番。 她始终都无法做到等着麻烦找上门,如果说她真的和凤家宝藏有关,那么她也要提前知道所有的一切,这样至少在未来不论突发什么样的意外,她也能事先做好准备! “苏苓!” 听见里面的询问之后,苏苓心里简单的思量了一瞬,随即便直接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如果说他们哥仨能知道外人所不知道的一切,那么就算她说与不说,想来他们早晚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此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至少她的诚意是摆在明面上,剩下的就看这哥仨要如何做人了! “不知尘王妃来此,所谓何事?”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人现身,除了一群被关在铁笼里面的鸽子依旧不停的咕咕叫着。 这三包店铺里面,从店铺大门进入后,眼前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走廊的两侧则是一个个门扉紧闭的包房。 至于那些始终咕咕叫个不停的鸽子,则是被挂在在每间包房门口上方的铁钉上,每个房门都挂了一只鸽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对方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藏着,只不过让苏苓微微诧异的是,她既然能够清楚的听见对方的说话,但却看不到人,除非他们各个身怀高强武艺,就像是凰胤尘那样。 否则,此情此景必定有其他的缘由! 苏苓站在门口一时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而是眯着凤眸开始细细打量着幽静的走廊和两侧各四间的包房。 这一看去,不期然的就让她嘴角一抽,这每一间包房的门上,都挂着一个门牌,而且门牌上还都写了一个字,而从苏苓的右手边开始看去,八间包房门上的字,组合在一起,恰好就是:吉祥三包,千秋万代! 这尼玛都什么玩意! “你们三个包子,不必管我来此所谓何事,想赚钱就赶紧现身,不然抄了你们的家!”苏苓依旧站在门口的位置,随即边说边从袖口中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 小手捏着银票,在身前挥舞了两下,旋即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从第一间包房里面,瞬间就窜出了三个人影,苏苓这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甚至也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时,下一刻就感觉身边被人给三人给包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开始响彻不迭: “尘王妃驾到有失远迎!” “尘王妃想喝什么茶?” “尘王妃想知道什么,我们三兄弟做生意童叟无欺,消息灵通,包准确,包快速,包便宜!” 苏苓:“……” 真是犊子! 她方才分明看见这三兄弟已经有人开始伸手偷偷摸着她手里的银票了,不是说他们的价格贵的惊人嘛!怎么还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 “你们就这么接待客人的?” 苏苓转眸观察着身边的三个男子,这一眼也才发现,这三个包子,原来都还很年轻。看样子顶多年及弱冠。虽然貌不惊人,但是每个人眼眸中看到她手中银票的时候,就跟看见亲娘一样! 田柳生,你特丫的确定这三个人靠谱?! “尘王妃,里边请里边请!” 为首的男子,推搡了自己两兄弟一瞬,随后便平伸手臂,示意苏苓跟着他往右手第一间屋子走去! 厢房内的设施陈列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摆放,只有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圆木桌和四张座椅! 苏苓虽然是随着其中一人走进房间,但是天性的敏锐同样让她发觉到,就在她走进这房间的时候,余光察觉到她身后的两个兄弟,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人竟悄然的将店铺大门从里面插上了门闩,随后两人也跟着走进了挂着吉字门牌的屋内。 “三位,怎么称呼?” 苏苓随即落座在椅子中,扯了两下袖管后,便抬眸看着并未落座反而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仨包子,眼眸中晶亮无比,哪怕房间内的豆灯闪着诡谲的火苗,也丝毫没有让她有任何的迟疑或者的惧怕! “在下包大!” “我包二!” “我是包三!” 苏苓闻言唇角一抽,吉祥仨包子! 这时候,包子兄弟看着苏苓的表情已经不复之前的恭谨和谄媚,反而三个人站在苏苓的面前,脸上都闪现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一二三,听说在你们这能买到别人所不知道的消息,是吗?”苏苓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凤眸内没有一丝惊慌,哪怕将仨包子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但依旧是就事论事的语气,全然不为所动! 包子兄弟见此有些怀疑的看着彼此,三人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再次看向苏苓,不由得努力的想要在脸上表现出凶神恶煞。 包大兄弟问道:“尘王妃,你想知道什么?” 苏苓分开手掌后,不禁以食指轻轻扣动着桌面,另一只手也缓缓的拖在自己的下巴上,慧黠精锐的眸子望着包大,含笑说道:“你先别问我想知道什么,在我询问之前,你总要让我知道一些外人不知的秘密,我也才能相信吧! 喏,只要你们的回答满意,这些银票,全是你们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苏苓也相信,有钱能使磨推鬼!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三兄弟对于银票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望,她投其所好,不失为上策! 果然,三兄弟一看苏苓将她之前所拿着的银票,直接从桌子上往三兄弟的方向推进了不少,这举动竟让他们纷纷吞了吞口水,而且连眼睛里也似乎写满了银票符号! 包三应该是兄弟之间岁数最小的一个,看见桌上的银票后,眼睛眨的快要飞了,在包大还没开口之际,直接上前就说道:“尘王妃,你今年年方十六,是苏家相爷的千金!三个月前刚嫁给尘王,目前你俩还没同房!” 一听这话,苏苓的脸黑了! “小三儿!”包大也没想到包三会直接说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喝斥了他一句后,在抬眸看向苏苓,果然就见她的俏脸含霜,一侧的柳眉还轻扬着不羁的弧度。 包二看样子应该是个冲动的主,一见苏苓的表情不悦,而包大和包三也沉闷着,眼里定定的看着银票,下一刻就冲动上前,抬腿一脚就踩在了椅子上,瞪着眼睛呲着牙望着苏苓,“大哥,说那么多干什么!她如今贵为王妃,又是相爷的千金,拿这么点银票就想买俺们的消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大哥,小三儿,咱抄家伙!” 形势如此,包大和包三也不再迟疑,三兄弟仿佛同仇敌忾般,齐齐的从腿下的靴筒中抄起了……三把菜刀! 三兄弟表情尽可能的狰狞着,而苏苓却始终面色无异,目光缓缓从包大看向包三,指尖摸上自己的下颚,倏然开口:“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吓唬人的?杀人用菜刀?你特么在逗我?” 第775章 这尘王妃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吓唬人的?杀人用菜刀?你特么在逗我?” 三兄弟一听苏苓满是鄙夷的话,顿时感觉他们长年累月的恐吓手段遭到了歧视。包大的眼眸愈发目瞪如牛,恶劣的呲着牙说道:“尘王妃,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你交出所有的银两,说不定们哥仨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们不但要让你人财两空,甚至还会将你所有的秘密都公之于众,这样算来你肯定不会自讨苦吃的,对吗?” 苏苓闻言,莞尔一笑,“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想自讨苦吃一次!” 三兄弟:“……” 这尘王妃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平日如果有人来他们这买消息的话,他们次次都使用这种方法,简直是屡试不爽,怎么这次遇见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尘王妃,就变得不同了呢? 仨包子,你们确定尘王妃手无缚鸡之力?! “看这样子,你们卖消息是假,坑蒙拐骗才是真吧!”苏苓说着就缓缓从椅子中站起身,同时也快速的将银票从桌上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翻看银票,随后状似无奈的摇头叹息,作势就要将银票收起来。 而仨包子一看这情形,那还得了,他们有消息不假,但是能够多坑一点是一点呢!这尘王妃看样子脑子也不太灵光! 一个女子对抗他们三个大老爷们,真是不知好歹! 但是很快,仨兄弟就明白谁不知好歹了! “尘王妃,俺们三包店铺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包大见苏苓明显油盐不进的态度,手里的菜刀微微有些不稳,但又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硬气一些,所以下一刻就直接将菜刀给砍在了桌面上。 尖锐锋利的刀锋深深的刻在桌上,而刀柄甚至因为力道之大而微微颤抖着。三兄弟并排而立站在苏苓的面前,见她抬步恍若未见的奔着他们走来,不由得开始小心的戒备着。 苏苓莲步轻移,直到她站在三兄弟面前,双手环胸的与三人对望时,才语意不详的说道:“看样子,你们这是想谋财害命?” 虽然语气依旧平波不惊,但是苏苓早就发现这三人眼中闪现出的惊慌以及他们动作中的僵硬,或许他们这架势放在其他人身上能成功,但是遇见她,怕是要玩完了! 吓唬人拿菜刀,就凭这一点,她就能明白他们是什么货色! “我……我们……” 从没见过苏苓这种架势,所以一时间仨兄弟开始踌躇起来。说实话,平时来他们这里打探买消息的人,大部分都是官宦之家,或者是高门大户之人。 而且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些府邸的妇人或者是小姐,想要买的消息也无非是些关于家里男人有没有在外面朝三惹四的情况。 所以他们三兄弟知道消息没错,但是长时间的被一些管家小姐和夫人来询问这些有的没的,换了谁都会有一种能力被践踏的感觉! 他们本来是有能耐的,可是这趴房梁听墙角的事情做的多了,他们也会烦的! 江湖百晓生的名号,全都被这些人给祸害了!更甚至,有一段时间外界知道他们吉祥三包的人,都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爬墙三包,你说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嘛! 也正因如此,之后再有任何管家小姐或者是夫人来打探各种关于她们男人的消息,三兄弟就开始走歪门邪道,也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各种坑蒙拐骗威逼利诱齐上阵。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手段不光彩,主要是这些买消息的人,一听说三兄弟手里有她们的黑料,顿时就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直接给钱了事! 风气,都是这么败坏的! 苏苓眼看着三兄弟吞吞吐吐的样子,暗暗剜了他们一眼,也不打算再问什么,越过三人就想离开。 但是三兄弟此时心里又极度的不甘心,到手的钱财就这么飞了,那哪成啊!他们还没有威胁她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思及此,兄弟连心互看彼此,随后包大率先冲向苏苓行走的身影,而包二和包三也纷纷将手中的菜刀扔在一边,这三人的打算是先将苏苓制服! 可惜…… 苏苓自知在面对凰胤尘的时候,自己的身手无法和他高深的内力相比,所以每次也不会过多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但是这一次面对三个小包子,跟她张牙舞爪,这就不能忍了! 转念间,包大已经在苏苓的身后想要将她钳制住,却不曾想还没近身的时候,苏苓就一个急速的回旋带动着身后秀丽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阵水波般的涟漪后,直接扫在了包大的脸上。 而包大这两眼一抹黑,心里一紧张,双腿一颤,直接自己给自己绊倒了! 包二和包三,顿时愣了! 一刻钟后 “呜哇……呜哇……呜哇……大哥,胳膊疼!呜哇……呜哇!” 此时,原本还张牙舞爪的三人,正叠罗汉的趴在地上!包大被压在最下面,频频的喘着粗气。而他身上趴着包二,不停的滴着冷汗。 至于一直在呜哇呜哇个不停的,则是年纪最小的包三,只见他正坐在自己两个哥哥身上,双臂垂荡在身侧,满脸鼻涕泪水不停横流,哭的老伤心了! 为啥?因为他胳膊被苏苓小娘子给卸了! 相比较三兄弟和之前天差地别的惨状,苏苓则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中,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欣赏着三兄弟的表现! 只不过,这小三儿看起来也有十五岁了吧?被卸了胳膊而已,呜哇呜哇个不停,你特么以为你是救护车呢?! 包大身上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不怪苏苓,这纯属他自己傻缺。谁让他刚才把自己给摔地上了,结果苏苓左一拳右一脚的,三两下就给包二撂倒! 紧接着,他们两个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就听见咔嚓咔嚓两声,包三的呜哇声就响彻整个屋子! “尘……尘王妃,饶命……” 包大感觉自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小三儿你个孬种,胳膊被卸了又不是腿折了,你倒是赶紧滚起来啊! “一二三,现在你们还要不要钱了?”苏苓喝完一口略显粗劣的茶水后,咂巴了两下小嘴,随后倾身看着地上趴在对下面的包大。 她方才就已经看了出来,这包大是三兄弟之首,其他二和三明显都比较听他的话!至于包二,性子却太冲动,而包三应该就是个小喽啰! 将三人的性子都分析清楚后,苏苓也不管包三如何呜哇,径自看着包大开口戏谑了一句。 这三个人,她直觉有用! “尘王妃,不要了,我们再也不要了!王妃若是有任何想问的,大可开口!只是……求尘王妃饶了小三儿,求尘王妃饶了他!” 包大哪怕被两个兄弟压在下面,脸色已经涨红一片,但仍旧为包小三考虑着,而且苏苓也看的很清楚,他的眼眸中正不停的闪过担忧和晦涩。 “让我饶了他可以,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一些能说服我的消息,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话落,苏苓便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两人身上的包小三,其实她不过就是让他的胳膊脱臼而已,但是那种疼痛虽说不上蚀骨,恐怕也会让这小小年纪的包三无法承受。 她相信田柳生,所以才会根据他的推荐来找这哥仨,但方才他们所做的一切,却让她心里微微失望,如果他们只是凭借坑蒙拐骗才能声名在外的话,那她也要想一想,是否要让田柳生也来被骗一次! 田柳生,膝盖疼! 苏苓这厢正心里不停的揣摩,但下一刻包大就开了口:“尘王妃,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街头,你与公主的车辇相遇那次,遇到的一些人?” 此言一出,苏苓微愣之后,便二话不说,迅猛的走上前,在包三还带着惧怕哭的更大声时,苏苓咔咔两下就将他脱臼的胳膊复原,随即拉着他扯向了一边,又弯身将包二拖开,最后小手十分有力的拉住了包大的后领子,生生将他从地上给拽起来。 而她这举动,也差点没把包大给勒死! 这尘王妃,不好惹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苓眼眸蕴含冷光的望着包大,面色也敛去了顽皮的笑意,她之所以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放过包三,完全是因为当初她和凰烟儿初次相遇的街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暗中有人挟持了她! 包大站在苏苓的面前,暗暗咳嗽了两声,随后又伸手拽了拽胸前的衣领子,眼中含着几许惧意看着苏苓,说道:“王妃,实不相瞒,我们兄弟的确知道很多消息,平素我们三人就习惯混迹市井,而且一般都会关注于王公贵族的事情,那一次是恰好是我在当场,所以我就看到了!” 半饷,苏苓听见包大的话后,便一直沉默着。但是不可否认,包大所说的话,也在她的心里产生了不少的涟漪。 至少看起来他们三个的确是有其出色的本能,否则也不会被田柳生说的神乎其神! “王……王妃,我们哥几个说的都是实话!方才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让王妃受惊了,是我们的错!”包大的确很聪明,眼看着苏苓沉默不语,这心里不由得开始上下打鼓。 这次,他们算不算踢到了铁板?! 苏苓摩挲着自己的精致的下颚,就带三兄弟各个面色隐晦的看着她时候,苏苓便直接开口说道:“一二三,我听闻你们对齐楚乃至天下的事,都能够信手拈来的得到任何消息,那我现在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去帮我调查一下,这些银票就作为订金,因为我要你们去调查的事情,涉及前朝后世,你们可有把握?” 包大和其他两兄弟对视,旋即三人暗暗的点头,包大见此就收回视线看着苏苓,开腔:“王妃尽管吩咐,这订金就……就不需要了,你让我们调查的事,权当我们给王妃赔罪的吧!” “不必!一码归一码,我猜你们如此看重钱财,必定是有你们急需的地方。方才之事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们听清楚,我要你们去调查的是,第一点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第二点必须要保证信息无误,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我要你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所调查的事情做好详细的记录,最好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看看从中能否通过你们的观察发现任何关联! 你们,能做到吗?” 苏苓虽然心里相信三兄弟的能力,但是此时她仍旧有所保留的询问了一句。毕竟在眼下的情况中,她已经有心想要收拢这三个人为己所用,可有一点她还需要考察,那就是衷心的程度! 三兄弟闻言不再有任何视线交流,反而是包大全权做主,完全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回答道,“王妃请吩咐,我等一定按照王妃的要求去做事!”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三兄弟一直以来以买卖消息为生,多少次使用旁门左道的手法就能不劳而获。 但是这次遇上尘王妃,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特别是她明明一个女子,方才那般轻易的就将小三儿的胳膊给卸了,手法的娴熟和动作的迅猛,绝非是常人所有的姿态。 而且,通过和苏苓这剪短的对话,他们也感觉到,这位尘王妃怕是并非只是个管家小姐那么简单娟秀。 苏苓眼看着三兄弟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心里有些惆怅的黯然叹息一声,从椅子中起身后,便看着他们说道:“我并不是想用我的身份或者手段来让你们为我办事!我之所以来找你们,正是因为听说了你们三兄弟的能耐!所以,我要的是,你们能够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而且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从今后只能为我所用! 只要你们事情办的好,那么任何你们所需要的东西,我都能无条件的提供给你们!所以,不要那么快的答应我,因为若是为我去调查那些消息,不仅仅是你们穿梭在市井就能办妥的!有可能,你们还会遇到各种危险! 因为,跟着我办事的话,就不单单是去调查一些市井的鸡毛蒜皮小事!我的身份你们应该明白,这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而且,若你们真的以包打听出门,那就必然会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究竟涉及了什么! 所以,考虑清楚再答复我,三日时间若我没有收到你们的消息,那么此次的事情便作罢!” 苏苓镇定的说完后,看了看陷入沉默的三兄弟,随后眼眸精光划过,睇着桌上的银票,最后说了一句:“这银票,你们留下吧!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 话落,苏苓娉婷的身影带着清冷的气质,莲步轻移的直接拉开房门,而后又打开了店铺的大门,缓步慢行走的云淡风轻。 而吉祥三包的店铺内,三兄弟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反而全都将视线看着桌上的银票,讳莫如深的表情下,使得气氛也有些沉闷。 乍然离开三包的店铺的刹那,苏苓方走了两步,便倏地吐息了一瞬,拉拢人心这种活,真是够累人的! 虽说攻心为上,但现在她也不敢保证能够将这三个人收于麾下,不过该做的她也都做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本宫还以为你被人给刮了,正想着带人去救你呢!”一声奚落的话,不刻就响在了苏苓的耳际。 随着她行走踱步之际,权佑擎张扬又妩媚的绯色云缎锦袍,外面还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烟纱的挺拔身子悄然走到了她的身旁。而权佑擎行走间绯红的色泽似乎给喧嚣京城点缀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苏苓似是心事重重的看了一眼神出鬼没的权佑擎,有气无力的对着她扯动着菱唇,低声说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马后炮打的啪啪响呢!” “你看你,又误会本宫!”权佑擎妖冶的眉眼扭转了一瞬,随即又贱兮兮的倾身凑近苏苓,“你怎么了?跑到市井店铺里,找那三兄弟作甚?” 闻言,苏苓的步伐倏然顿在原地,眺着精光的眸子觑着权佑擎,眼眸上下扫视着他张扬的扮相,撇撇嘴略带轻慢,“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堂堂权青国太子,你不仅喜欢爬墙角,原来还善于跟踪?” “苏苓,本宫真想撕烂你的嘴!好好的关心到你这怎么都变成了驴肝肺?本宫下午就要动身回朝,所以特意来跟你告别,有没有很感动?”权佑擎虽然嘴上对苏苓咬牙切齿的抱怨着,但是说到最后依旧凛着神色,细细的打量着苏苓的表情。 或许,这其中还带着淡淡的期翼! 苏苓喟然叹息一声,侧目正色的看着权佑擎,翘起柳眉,微微诧异,“今天就走?” 权佑擎见此,淡红色的菱唇似是忍不住的扬起了笑意的弧度,同时还有些不正经的看着苏苓,道:“没错!今天就走,如果你舍不得本宫,本宫……” “要走就快点,没人会舍不得你!” 这厢权佑擎的话还犹在嘴边,结果不期然的就从二人的身后传来一声冷厉的话语,而且语气中的嫌恶也颇有些刺耳。 权佑擎本还看着苏苓噙着淡淡水光的眸子,没成想有人出现的这么不合时宜,顿时妖媚的眼角就挂满了轻蔑,回身,挑眉,“凰老三,你是不是这辈子不跟本宫作对,你就活不下去了?” 来人,正是尘王凰老三是也! 凰胤尘经过昨晚的休息,此时俊彦上也再看不出任何疲惫之色,轮廓分明的线条略显几分冷硬,精神奕奕的稳健而来,而目光如炬的看向苏苓时,似是还划过几分意味深长的暖光。 而此时被凰胤尘和权佑擎夹在中间的苏苓,俏脸上笔墨难容的阴郁,她忽然感觉,也许凰老三和权佑擎才应该是一家人! 搞基吧!好吗?! 当然,这话她也仅仅是在心里腹诽,因为打从她知道了凰胤尘暗地里去找太医询问‘直男癌晚期’的病症之后,她觉得以后说话可能要小心一些了。 尤其是凰胤尘,表面上是个冷面阎罗,看起来阴沉的不近人情。但尼玛这厮实际上就是个腹黑又*的货! 暗地里干的那些事,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说好的冷漠沁骨呢?! “权太子,好走不送!”凰胤尘说话间,眼眸凛着淡淡的冷光觑着权佑擎,同时又臭不要脸的直接伸手将苏苓给揽在了怀里! 他这举动,一多半都在彰显着苏苓的所属,另一方面也是在隐晦的告知权佑擎,苏苓乃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 果不其然,原本权佑擎的脸上还挂着几许轻蔑和狂放,但骤然看见凰胤尘的动作之后,眼眸一暗,俊美漂亮的眉宇间也淡淡拢出褶皱的痕迹。 一时间,两个绝然出色又狂放不羁的男子,中间又夹着一个倾城角色的女子,三人所站立的地方,很快就吸引了行人百姓的驻足观望。 尘王,无人不知! 但是那位貌若妖孽又妖冶异常的男子,身份就有些蹊跷了! 毕竟,这么多年,齐楚乃至天下都未曾听说过有人胆敢和尘王对峙的! 被人驻足观望的感觉很不好,苏苓深有体会!而且她现在感觉自己又变成了猴子,而且身边臭不要脸的凰胤尘和得了吧嗖的权佑擎,就是两只争地盘的山大王! 不管权佑擎如何看她对她,也不论他此时的脸颊如何凛冽,总之苏苓体会着腰际搂着她的强有力臂弯,下一刻直接以手肘顶着凰胤尘的肋骨,呲着一口小白牙仰头瞪着他,“你给我放开!” 此话一出,有人脸颊顿时阴沉暗黑,而也有人倏然挑眉含笑难掩得意…… 第776章 注定一生‘小受\’命 权佑擎倏地的挑着眉峰望着凰胤尘,对于苏苓主动和凰胤尘拉开距离的表现,得意的神色几乎刻满了整张妖孽的俊彦。 而凰胤尘则低眸垂目,微微拢着眉宇睇着苏苓,手臂不但没有放开,反而箍的更加紧了几分,虽不言不语,表情却写着明显的不悦。 可惜,或许他平日这份表现,会让其他人瞬间听命行事,偏偏遇到了苏苓这女痞子,当她一发觉凰胤尘不但没有带你自知之明,反而还得寸进尺的时候,这小胳膊撞击的更起劲了。而小脸上也拧成一团,嘴里还念叨着,“让你放开没听见啊,大街上你跟我凑什么近乎?” 见苏苓始终无法挣脱开凰胤尘的钳制,权佑擎便双手环胸的站着看热闹,“凰老三,你要脸不要?光天化日*良家妇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家规?” 一听见权佑擎的奚落声,凰胤尘深邃的眸子带着散不去的阴霾,寸寸掀开眼睑,转眸就看着他,薄唇凛然着孤傲的弧线,缓缓开腔:“权太子既然要走,还是尽快启程比较好!否则再被有心人知道的话,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说呢?” 凰胤尘一袭暗黑缕金玄纹锦袍衬托着他冷峻的脸颊愈发孤傲疏离,特别是在他看向权佑擎的视线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和波动。 似乎这次他们二人在齐楚再次相见之后,彼此之间就永远隔着某种屏障和鸿沟,且双方都站在对岸冷眼旁观着,谁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苏苓眼看着这俩人又开始掐架,心里却不由得思索起凰胤尘所说的话,因为他的那句话让苏苓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前几天权佑擎在行宫内遇刺的消息。 算起来,权佑擎和筱雪都是一国储君,可在他们都身在齐楚的时候,却同时都在行宫内受了伤! 这样看来,对他们不利的人,究竟是齐楚的,还是权青和南夏的呢?!身为局外人,所以苏苓才特别清楚,如果她是老皇帝凰毅的话,是断然不会让别国的储君在本国受伤!这与国家实力强悍与否无关,而是关乎到国与国之间的平静和祥和! 另一边,当权佑擎听见凰胤尘的话后,妖冶的眸子开始不停的转变着暗芒,微微流转了一瞬,便看了看始终不语的苏苓,垂眸须臾再次浅睁,“凰老三,承蒙你的提醒,本宫倒是差点忘了你的能耐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本宫可不可以理解为,行宫那次的事情,你也知情?又或者,你本来就恨不得本宫死,那件事说不定你也参与了?” 此时权佑擎的表情虽然看起来依旧纨绔,但是言语之中却带着极其凝重的怀疑和讽刺,他和凰老三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当初的谷兰! 方才刹那之间,他分明在凰老三看向苏苓的眼眸中发觉了少许的占有欲,这一点让他心惊,却也不得不为已经死去的谷兰悲哀。 如果谷兰没死的话,看见如今的凰胤尘正在为了另一个女人和自己针锋相对,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凰胤尘自然也察觉到权佑擎表情上的细微变化,也许是自尊心作祟,总之在他看向权佑擎之际,终究还是说出了极为伤人的话,“权老大,你应该知道,如果本王想杀你,那如今权青国太子之位,怕是早就易了主! 若要离开,就尽快!你记住,齐楚内从没有任何人会舍不得你!” 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总是风起云涌暗潮涌动的,哪怕苏苓此时一言不发,却也同样能够感觉到二人身上的气势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这一次,苏苓是第一次听见凰胤尘如此冷漠的言语带着如何决绝的态度,不明白心里莫名而来的感触是怎么回事,就在她清晰的看到权佑擎眼底深处一抹受伤的情绪划过时,也难得的看到了权佑擎想来放荡不羁的俊彦上,闪现几许落寞。 她向来对这种表情没有抵抗力啊喂! 诚如当初见到赫连情歌的时候,苏苓也是因为他脸上的落寞和孤寂,才会忍不住走向他靠近他! 此时,苏苓同样也因权佑擎的表现,骤然开腔,“谁说没有人舍不得?身为齐楚的尘王,你就这么代表东道主待客的?起开,离我远点!小权子,反正你下午要走了,不如我请你吃饭,顺便叫上筱雪一起给你践行!” 苏苓的话,无疑是给了权佑擎莫大的支持和鼓励,也同时等同于给了凰胤尘一记响亮的耳光,或许换在平时,权佑擎一定会对苏苓的话拍手叫好。 可这一次,却颇为意外。 只见,权佑擎的目光内,一瞬间就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殆尽,哪怕苏苓的话是明显在偏帮他,却也没能让他将看着凰胤尘的视线转回到她的脸上。 凰老三和权老大二人就这般面对而立,彼此谁都没有开腔。直到整条街道上的行人都开始为他们三人的对峙而驻足之际,权佑擎才似是自嘲的垂眸轻笑了一声,随后才慢慢看向苏苓,张扬含笑:“有你舍不得本宫,那就足够了!吃饭就不必了,本宫如今看见一些不该见的人,还是有些难以下咽!告辞了!” 苏苓:“……” 这叫什么事?她好不容易对权佑擎有了点朋友间的表示,结果这厮扭头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滚犊子了?! 那她刚才的话,岂不是自作多情又丢脸到家? 尼玛,心塞! 权佑擎,你丫活该被凰胤尘压的死死的!注定一生‘小受’命! 苏苓,你在心里这样意yin凰老三和权老大,真的好吗? 在心里将权佑擎也化成小人扎了半天之后,苏苓这才抬起眸子,蹙眉看着凰胤尘,斜睨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方要开口,结果腰肢一软,就看到凰胤尘已经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转身自顾自的离去! 卧槽,这都要干什么? 苏苓往左边看去,是权佑擎随风而行的绯色身影,再往右看去,则是凰胤尘暗色鬼魅的身形。 尼玛,都特么要造反是吗?跟她玩向左走向右走? 都滚犊子吧!她要向家走! 回到相府,苏苓方走进府邸之际,就在朱红色的大门内踌躇了一瞬。前两次回来的时候,她只是匆忙的来看看娘亲,也并未过多停留。 如今娘亲有碧娆照顾着,暂时她还算放心。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她想也许是时候去看看大夫人赵春萍了!那日在荷花池畔,她装鬼吓唬她之后,听说她就一直卧*不起。 也不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被吓得受了惊! 总之,相府的平静日子,似乎也不复存在了!今日正好时间充裕,去看看赵春萍,说不定还能暗中试探一番。 如此一想,苏苓的脚步顿时不停歇的就往后院主卧走去。赵春萍所居的萍香阁位于凤霜苑的前方,一路走来下人看到苏苓时,无不恭谨的点头含胸。 萍香阁的布局相对来说简单中又不失华丽,毕竟是相府主母的院落,总归不会太过清贫。而且,甫一进入院落,就能看到各色的鲜花锦簇,生机勃勃之感油然而生。 曾经苏苓身在相府的时候,嫌少会到萍香阁走动,此时再一次走进来,却感觉和以前的心情截然不同。 打从她心里开始怀疑赵春萍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变了质! 而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她的身世如何,反而是丞相老爹对待娘亲和赵春萍的态度。 凤霜苑内,一草一木都是老爹自己亲手栽种的,而萍香阁即便再奢华,却终归是少了男主人的那份真心。 或许,她也可以怀疑,赵春萍如果真的是想要暗害她的凶手的话,那缘由也许就来自于老爹的差别对待! 不过这样一想,苏苓就感觉自己又变成了炮灰!这躺枪的节奏有点频繁啊! 萍香阁附近,此时正有下人在打扫着落叶和凋零的花瓣,听到脚步寻声看去,见到苏苓的刹那,几个下人便纷纷点头行礼。 而房间中,恰在此时,传出一阵瓷碗碎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便是赵春萍不断的咳嗽声。对于这样一番景象,苏苓暗暗记在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走进了主厅,房中赵春萍正坐在上首不停的拍着胸脯,而且似乎很难过的紧皱眉头,保养得宜的脸颊上也因此而微微扭曲! “大娘,你没事吧?”苏苓三两步走上前,毫不外道的就拍着赵春萍的脊背为她顺气,而在她的掌心刚刚碰到她身子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赵春萍的抵触和一丝轻颤。 随着苏苓的轻拍顺气,赵春萍的咳嗽声渐渐小了一些,但是她的脸颊上依旧带着红晕,侧目抬眸睨着苏苓,眼眸内隐晦一暗,自己抚着前胸,似是无奈的摇头,“苓儿,你怎么回来了!让你看笑话了,大娘这年纪越来越大,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连瓷碗都端不住,真不知道这身子还能蹉跎几年!” “大娘,别这么说嘛!你正值风华,说这些太不吉利了!”苏苓站在赵春萍的身侧,望着她曾经挂满了慈爱的脸颊,心里也开始五味陈杂着。 曾几何时,她以为这府邸的所有人都对她是真心相待,所以在下嫁给凰胤尘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的为相府作了牺牲。 若是她不懂感恩,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她苏苓,终究还是个外来的! 赵春萍撑着眸子,竭力仔细的观察着苏苓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放过,半饷相觑着,却只在苏苓的脸颊和眉宇间,看到了一片赤诚之意! 也许,她真的多想了! “苓儿,还好你没事!前几日在荷花池畔的时候,大娘还真的以为你……索性你现在安然无恙,我这心里也终于能够安稳一些!如今世道不古,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切记不可再像身在相府里面一样随心所欲!也莫要让我们为你担心啊!”赵春萍一副长辈姿态的看着苏苓细声教导着,在她此时的表现下,若非因为苏苓在心里早就对她有了怀疑,只怕凭借她这般说教,苏苓还是会将她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微微垂下了眸子,苏苓将眼底一片冷光敛去深藏,菱唇也似是苦笑般扯动了一下。随即在赵春萍如炬的视线中,苏苓点头,“大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前几日我听闻你受了惊而卧病在*,所以恰好今日回府,就来看看你!不知道大娘的身子现在可有痊愈?” 一听到苏苓的询问,而且提及到受惊,赵春萍这脸色便开始讳莫如深的闪过不少情绪,但终究还是很为府邸的主母,哪怕做了再多的亏心事,在日积月累之下,也会慢慢变得淡然无波。 赵春萍拉住苏苓的手,边拍着她的手背边说道:“有你这丫头的关系,我这把老骨头就算病情再严重,也必然会痊愈的!苓儿,让你挂心了!最近咱们相府不太平,事情也总是起起落落,你若时间充裕的话,多去陪陪你娘,这几ri你爹朝中的事情繁忙,经常早出晚归,所以你娘一个人身在凤霜苑内,难免会有些落寞,你多去走动走动,待我这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去陪她!” 苏苓含笑的看着赵春萍唱作俱佳的表现,这人啊,心里一旦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产生了任何怀疑的想法之后,那便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更改的。 更何况,她自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赵春萍,只不过很多事情暂少了一些证据罢了! 既然这样,那她不妨就下一剂猛料! 苏苓隐晦的将自己的小手从赵春萍的手中抽回来,同时笑着说道:“大娘你严重了,这段时间我也有些忙碌,娘亲那边我一定会多加照顾的!倒是大娘,那荷花池畔以后若是没事的话,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石竹在那里溺毙,如今说不定正阴魂不散。哎,说起来这事也真是蹊跷,你说她都在府邸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怎么到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荷花池畔的地方,这么多年她去了也不下百次,怎么最后还能跌进去呢?真是匪夷所思!” 说话之间,苏苓一直站在赵春萍身侧靠后的位置,虽然语气中听起来含着淡淡的疑惑不解,甚至还步伐抱怨。但是她那双精光肆意的眸子,却冷若寒潭的睇着赵春萍的侧脸。 一个人,只要是做了亏心事,哪怕她内心是如何的强大,但在她细微的表情之中,一定也会有无法控制的情绪闪现。 而苏苓就这般定定的站在赵春萍身后看着她的侧脸,只要她清晰的捕捉到赵春萍眼尾微动的神色时,菱唇一侧翘起似是而非的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案,直接走上前端起一杯清茶,在赵春萍和她婢女的视线中,缓缓踱步走回,道:“大娘,没吓到你吧!喝点茶,压压惊,不管石竹死的如何冤屈,但现在也都过去了,今日难得回府,所以我就先去看看娘亲,大娘好生歇着,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命人找我!” 在赵春萍还没有开口回答时,苏苓便转身含笑离去。现在,她心里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些证据,能够力证赵春萍的证据! 事出必有因,她想若是想知道赵春萍是否做没做那些事,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顺藤摸瓜!她有信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抽丝拨茧,毕竟能够将所有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 “小姐,你回来啦!” 方走回到凤霜苑,苏苓这前脚刚迈进院落,紧接着眼前就顺风划过来一阵粉色的身影,苏苓定睛一看,就见碧娆一身粉色的简单罗裙,眨眼间就窜到了她的面前,满面的激动和难言的欢喜。 苏苓见此,莞尔浅笑,拍了拍她的脸蛋,问道:“辛苦你了,我娘最近怎么样?” 碧娆和苏苓本就在一起时间很长,从小长大的情谊让她毫不外道的直接挽住了苏苓的臂弯,两人边往正厅行走边说道:“小姐你就放心吧,夫人有我照顾着,好着呢!不过……” “怎么?” 听见碧娆的略微有些迟缓的语气,苏苓站定就看着她娇嫩的脸蛋上呈现出一片纠结的神色,碧娆本也不想隐瞒,举目四望,随即就凑近苏苓耳边说道:“小姐,夫人最近的身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几天晚上,我每次起夜的时候,总能看见夫人一个人坐在窗前落泪,我想也许是石竹姐姐的去世让夫人一直无法忘怀,而且就算夫人的身子已经好了,可是我感觉她的话越来越少,而且整日都坐在屋内摆弄刺绣。你都不知道,好几次夫人心不在焉的把自己的手指刺破而不自知! 小姐,你说这怎么办?” 碧娆身为苏苓的心腹,又是在相府长大的,自然也知道她和凤茹筠的感情有多深。正因如此,她才会对夫人现在的表现有些担心。 苏苓闻言,表情有些沉闷,她现在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但是却分毫不能说出口。她可不敢保证,若是再跟凤茹筠说些什么的话,她再晕倒,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而且,就算碧娆不说,她也能够感觉的到,凤茹筠的情绪最近极为不稳,她似是依旧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有些事情如果真的到了大白天下的时候,她相信就算凤茹筠有心隐瞒,也必然不会成功。 现在,她只能等,等凤茹筠无法抗住心里的压抑或者是无法再隐瞒所有的事情,到那时候相信即便她不问,她也会自己开口叙说的! 心里将事情的严重性仔细的想了一番,随即苏苓便看着碧娆,摇头说道:“这些事你放在心里就好,不管以后娘亲有什么表现,你都不要去询问也不要有任何疑问,眼下让她安心的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小姐放心吧,我有分寸呢!夫人现在就在房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嗯,走吧!” 房间中,凤茹筠此时正落座在窗口的贵妃椅中,手中拿着刺绣的撑子,安静的在上面勾勒着锦绣。 午后的阳光炽烈暖融,顺着窗口照射在凤茹筠的身上,宁静淡然的气氛令人不忍打扰。尤其是凤茹筠此时低眉垂目的平和模样,宛若一幅幽静恬淡的仕女织锦图,仿佛能够洗涤尘世所有喧嚣和嘈杂的浮躁,特别是她眉宇间总是含着轻愁的微蹙,恨不得让人亲自出手抚平她的哀伤和愁苦。 站在正厅的门口,几缕日光被苏苓和碧娆的身影所阻挡,斑驳细碎的顺着她的身影倾泻在屋内青色暗纹地面上,菱唇微抿又轻轻开阖,但是半饷苏苓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的娘亲,应该是不想让人打扰的吧。因为,就在方才清风顺着窗口轻拂入内之际,她仿佛看到凤茹筠的脸上,在绣出一个字迹之后,眉眼间全是深深的爱意和眷恋! 那个字…… 第777章 内什么你听我解释 苏苓站在门扉处,望着凤茹筠难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少了轻愁多了几许憧憬,而且也正是因为方才的那一阵清风而过,吹起了她腮边的发丝,这也才能让苏苓捕捉到这难得的一幕。 这样的场景,苏苓舍不得上前打扰,缓缓的退出了房门后,便站在门口微微怔愣了一瞬。而碧娆此刻也懂事的什么都没有,安静的陪着苏苓。 少顷,整理了有些烦躁的情绪之后,苏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旋即望着碧娆一脸莫名其妙又不乏担忧的神色,上前捏着她稚嫩的脸蛋,说道:“碧娆,这段时间辛苦你先陪着我娘,待一切平稳之后,我再接你回去!最近的确有些不太平,宫里也发生了不少事,你放心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碧娆闻言心下感动交织,抬眸瘪着嘴望着苏苓,嗓音略微低沉,“小姐,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哭啊!” 苏苓:“……” 她发现她和碧娆之间的沟通,永远都介于正常人和神经病之间! 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和碧娆简单的贫了几句之后,苏苓就带着一身疲惫的情绪往府外走去,最近的日子看似平波不惊,但是这份平静之下,却似乎掩盖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 她的命太苦了,为自己默哀一下! 苏苓回到相府的时间可为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心绪迷惘的走到门口时,苏苓正头不抬眼不睁的为自己的生活掬一把辛酸泪时,门外的小厮正从外往里面跑进来,但他没成想苏苓会在此刻走出来,顿时一个紧急的顿步,差点把自己给扔地上! “怎么了?” 苏苓见小厮的脸上明显焦急的样子,不由分说的就感觉有事情发生,上前直接看着小厮眼眸犀利的蹙眉问了一句。 小厮本还惊慌的表情,突然被苏苓这样一声厉喝,霎时回神,连连说道:“小姐,南夏国土生土长的金贵太女来在门外等你呢!” 苏苓闻声,啼笑皆非的看着小厮,口才这么好?当个看门的是不是可惜了? 不过,筱雪怎么来了? 昨晚上她大脑抽筋的跟着凰胤尘回到王府后,也没来得及告诉她一声,现在直接找到这里,莫不是想她了? 苏苓心里正美滋滋的腹诽着筱雪,脚步也忙不迭的走向了相府的门外。才踏出厚重的门槛时,苏苓一抬眸就看见了门口停放的一辆奢华贵气的金顶流苏轻纱暖帐的车辇!且,这辆车辇的后方,还并排站着两队女卫,各个面色肃穆,腰挂金刀! 我天,筱雪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 难怪相府的小厮说她是金贵太女,这阵仗果然够金贵! 收起了心里天马行空的想法,苏苓直接走上前,双手撑着车辇脚尖一点,就毫不费力的上了车,同时一边掀开暖粉色的帐幔,一边说道:“让太女亲自迎接,我多不好意思啊!” 甫一进入车辇内,苏苓俏脸上还挂着几分痞气,在见到筱雪通红的双眸和满脸泪痕之际,顿时僵住! “你怎么了?” 苏苓弯身坐在夏筱雪的身侧,这话音方落,冷不防的就被夏筱雪一个熊抱给抱住,耳边也立时充满了她呜呜咽咽的声音,“苓子,他……他要成亲了!” “谁?”苏苓问完就顿时心惊,又忍不住轻声试探道:“太子?” “我想启程回去了,这地方以后再也不想来了!”筱雪抱着苏苓,整张脸蛋都埋在她的脖颈处,在苏苓看不见的地方,她也在狠狠的宣泄着自己的伤心和无地自处! 感知着脖子传来的阵阵凉意,苏苓的柳眉蹙的跟打了结一样,回手揽着筱雪的后背不停的轻轻安抚,“你别冲动,伤还没好呢,你怎么把绷带拿下来了?你听谁说他要成亲的?” 也许是伤到深处所以才会更加痛苦,夏筱雪此时话不成句,一直呜咽着,抽泣的不成样子,让苏苓的心也紧跟着揪紧。 不管曾经她和筱雪如何玩闹嬉笑,不管她之前如何打趣她和凰胤璃的关系,但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却从未见过筱雪如此脆弱过! 突然间,正当苏苓还纳闷筱雪怎么得知凰胤璃要成亲的消息时,脑海中猝然就想起昨晚在文渊阁内,偷听到凰毅和老爹之间的谈话。 哪怕当时的她略显紧张,但依旧清楚的记得,凰毅说,要给太子凰胤璃赐婚,而对方正是权青国的大公主! 尼玛,这么说来权佑擎会在今天动身回国,并非是着急回去,而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说他们要在早朝上商议的吗?不是说这件事慢慢议论吗?怎么特么一上午的时间就定了下来? 而若非确定的事情,筱雪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现在这样的表现,那只能说明皇宫内应该已经对太子成亲的事情有了定论,而且也许已下了圣旨! 卧槽,心好累! 还能不能让她消停的过个好日子了? “苓子,我……” 好半饷,当车辇始终都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而筱雪也一直抱着苏苓趴在她的肩头任由自己放肆的哭泣之后,时间仿佛都停滞在这一刻,而车辇内的气氛更是悲伤四溢。 哭过之后,夏筱雪的鼻头嫣红,眼眸红润,脸颊上还带着憋闷的委屈,缓缓的放开快被她勒死的苏苓后,自嘲一笑,轻轻推搡了她一下,“让你见笑了,你别别这么看着我,谁还没有个伤心委屈的时候!这次我抱着你哭,下次换你抱着我哭!” 苏苓:“……”她为毛要哭…… 亲眼看着夏筱雪强撑着自己最后一抹隐忍的骄傲,苏苓满心满眼都是心疼,缓了一口气后,眼眸余光恰好就看见了车辇座位上,被她丢掷在一旁的珊瑚绷带。 下一刻就不由分说的将绷带再次套在夏筱雪的脖子上,小心的托起她胳膊的同时,说道:“瞅你那点出息!不是还没成亲呢麽,你激动个毛?再说了,你确定凰胤璃会答应这门联姻?和权青国大公主的婚事,这摆明又要为了两国邦交做出牺牲,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 苏苓说话之际,本是想着让夏筱雪心里舒服一些,所以被她哭的五迷三道的,也完全忘了自己说的是啥! 而还为夏筱雪摆弄着手臂的苏苓,好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才有些诧异的抬眸,果然就见夏筱雪一脸古怪神色的看着她,思前想后了一瞬,苏苓忍不住扶额叹息,这尼玛都是啥啊! 谁都男人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她特么看见筱雪的眼泪之后,也是醉了!竟然忘了筱雪不知道她偷听的事! 夏筱雪身为储君的身份,必然让她有着过人的胆识和锐利的警觉,即便是再伤心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一言一行。 所以听到苏苓这番念叨,顿时眸子内闪过阴测测的暗芒,微微眯着眼,挑眉煞有介事的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内什么,你听我解释……” 说完,苏苓差点哭了!怎么有一种她被夏筱雪给抓歼的错觉! 事情不是这样的啊喂! 苏苓古灵精怪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在夏筱雪目光如炬的凝视中,苏苓头一次感觉脑子生锈转不动了,夜以继日的和这些人斗智斗勇,她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好嘛! 这么一想,苏苓索性破罐子破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身子往身后的车壁上一靠,嗓音痞气十足,“行,我是知道了,你能把我咋地?” 夏筱雪见此,呲着牙揪着小脸就凑上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好样的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哪伙的?” “废话!我当然跟你一伙!再说这件事我本来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而且我知道的时候这事还没有定论!我哪知道今天一看见你,你就跟我哭鸡鸟嚎的!权青国的大公主而已,论身份你甩她几条街,论长相你艳压天下,怕毛?哭毛?” 苏苓说的话虽然糙了一些,但正是话糙理不糙,在她心里就认为,如果凰胤璃当真不喜欢筱雪的话,那他绝壁天生眼瞎! 但是…… 不管苏苓心里如何为筱雪抱不平,可时至今日,特别是在昨晚上听到那些秘密之后,她却再也不敢轻易的就撮合凰胤璃和夏筱雪。 她直觉上认为,凰毅不会无缘无故和老爹说那番话的,而且看起来凰毅也始终在调查一件往事,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或许她也可以从中隐晦的插一脚,至少求个明白! 此时,苏苓不禁想到了才分别不久的吉祥三包,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能为自己做事的有能者,如果那三兄弟最后不来找她的话,也许她该考虑考虑,要不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她不是正人君子,更何况她现在可是求才若渴! 苏苓这样想着,此时远在街头另一边店铺内的三兄弟,纷纷打了个冷战,怎么有一种即将被人算计的感觉? 如果等着被算计,是不是主动投合会更好?!这是个问题…… 午后,阳光充裕,清新淡雅的空气中还布满了夏季独有的芬芳和潮热。彼时,苏苓依旧和夏筱雪落座在车辇中,彼此之间也各怀心事。 剪短的沉默之后,夏筱雪暗自整理了自己的心事之后,便看着苏苓,沉沉的吐息了一瞬,继而说道:“苓子,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夏筱雪这样一问,苏苓猛然回神,望着筱雪的神色也不由得细微一变,眼眸精芒暗藏却又透露着小心谨慎,眼波滑动两下之后,才讪讪的笑道:“额……我昨天晚上偶然间听见凰老三说的,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 虽然面对筱雪的时候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是苏苓此时心里也是惆怅而没无他法的,毕竟她总不能告诉筱雪,自己偷听到的那些消息,和她有关,甚至是和她与凰胤璃的关系有所牵连! 总之,这件事在她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定不会轻易的告诉筱雪的。在这段时间她们两人愈发频繁的接触之中,她太明白筱雪对凰胤璃的执念有多么深重,也清楚的看清了她虽凰胤璃的感情,只怕要比她自己所说的还要多很多! 眼下,她也只能将凰胤尘拉出来当挡箭牌,反正她相信筱雪是不会去询问他的,而且这件事相信很快就能昭告天下,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她心里其实还是自私的想要将筱雪保护在现在这样懵懂无知的心境,至少这样她知道的越少,也就会少几分苦恼! 此时苏苓发现,不光红娘不好当,就连人都很难做! 天色渐晚,相府门外的奢华车辇也终于在停泊了一整个下午后,渐渐驶离。待夏筱雪的情绪渐渐平复之后,将苏苓送回了王府,和她简单的告别后,车辇便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苏苓站在王府的门外,看着车辇缓缓前行,甚至连后面那些静候了整个下午的女卫,依旧面色冷凝的跟在车辇后面,这一瞬间在夕阳的光景中,远行的车辇帐幔中,透出的一抹失落的背影,让苏苓的心里陡然一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忽然间升起的心疼让她呼吸有些困难,就连心跳,都微微紊乱! 深沉的吐息着,苏苓努力的平复着心里升腾的复杂情绪,随后再次凝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菱唇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随即转身就走进了王府。 终究,不论有多么不愿意,这冰冷又消沉的王府,在短时间内还是她必须要回来的地方。休书在手,却暂时无所用处! 你说这日子多扯淡! 带着明显的不甘愿回到王府之际,苏苓望着眼前略显冷峻的府邸,一如凰胤尘给人的感觉一般,冷漠又不近人情。 可以说,府邸内的女婢少之又少,甚至平日里放眼望去多半的下人都是男仆,唯一让苏苓有点印象的,就是偷看凰胤尘洗澡的那晚,出现的两个帮她沐浴净身的婢子。 这府邸,透露着冷彻的寒意,到处都是巍峨嶙峋的假山和沁凉的溪水,毫无景致可言,冷冰冰的别提多凄凉。 苏苓心里一边对尘王府吐槽,心里又开始陷入挣扎,和凰老三这厮午后在街头不欢而散,她现在要是再去找他,会不会跌份? 但是如果面子功夫和筱雪的幸福来相比,她心里的天平一定会倾向筱雪的。毕竟她和凰胤璃的情况,才是眼下最棘手的! 尼玛,丢脸就丢脸,人生难得丢一次脸,这第一次就给凰老三吧! 苏苓,你这话多容易让人误会呢! “王妃,王爷有请!” 苏苓这心里正在暗自的想着脸面问题,不知从哪里闪身出现的玉树已经恭敬的站在了苏苓的面前,满脸堆着笑,点头哈腰的说了一句。 苏苓闻言,斜睨了一眼玉树,没好气的说道:“带路!” “是是是,王妃这边请!”玉树此时恨不得将苏苓当着祖宗供着,天知道他身上可是有一个巨大的绯闻被王妃捏在手里。 虽然他明知道事情并不是王妃所说的那样,但是每次看见王妃那双精怪的眸子闪过慧光时,他这心里就如万马奔腾般无法平息。 王妃,真乃神人也! 正厅内,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的凰胤尘,此时就像是一尊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门扉处随同玉树而来的苏苓,而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在看见她娉婷娇俏的身影之际,也忽而一动,目光如炬的胶着在苏苓的身上。 “王妃,属下先退了哈!” 玉树站在门口,对着苏苓走入正厅内的身影说了一句,旋即就懂事的将大门给关上。 身后半一扇雕花窗棂的门扉被玉树悄然关阖,而苏苓缓缓踱步上前,睇着凰胤尘面瘫的俊彦,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太子即将成亲的事了吗?” 凰胤尘眼波一暗,缓缓掀开眼眸,凛着淡淡的不悦,薄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仅仅是从唇齿间应了一声,“嗯!” “嗯?然后呢?你不会对这件事毫无感知吧?一个是你亲哥,一个是你表妹,你一点都不关心?”苏苓见凰胤尘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可以称得上依旧波澜不惊,顿时让她心里开始有些不快,装什么大尾巴狼? 凰胤尘沉寂的眸子细致的打量着苏苓脸蛋,眉宇间清俊一片,而逐渐变得深邃的瞳眸也微微闪过异光,道:“你想让本王如何关心?” 苏苓哑然! 他这话说的到也没错,但身为朋友,她可不能放任自己亲眼看着筱雪被感情折磨的愈益消瘦的脸庞。 “无话可说?本王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不要插手皇兄和筱雪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作风,更何况他们俩从来都不可能!” 凰胤尘低沉的嗓音如警钟一样敲打在苏苓的耳际,她心里忽然感觉,凰胤尘如此肯定的语气,是不是他也知道些什么? 这样一想,苏苓也没个自觉,甚至丝毫不见外,三两步就窜到凰胤尘的座椅身侧落座,随后双手撑着桌面,微微倾身凑近他,低柔的嗓音绵绵传出,“凰老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要不你说给我听听呗,有秘密知道分享,这才是大家作风!你说呢?” 苏苓带着痞劲的小脸蛋凑在凰胤尘的身前,哪怕鼻端再次窜入了沁脾的龙涎香,也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仿佛就在之前的几次接触之后,她对于凰胤尘身上的气味,已然熟知而无所觉。宛若习以为常! 凰胤尘灼灼的目光带着撩人的色泽,定定的觑着苏苓对他上下挑动着柳眉一副‘你告诉我,我肯定不告诉别人’的好奇神态,心里淡淡的涟漪又如春风拂过,层层叠叠不知歇! 虽然春天已经过去,但是此时在有些人的心里,似乎正在迎接‘早春’! 苏苓的美目瞬也不瞬的望进权佑擎愈显深邃的眸子中,也许是房间内的气氛过于安谧,所以有那么一瞬间,苏苓仿佛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少许的波动。 这样的发现让苏苓的黛眉翘的更加欢实了,出于心里的好奇以及对筱雪的关心,见凰胤尘的目光仅仅和她对视,却半饷无言,苏苓这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不踏实了。 随即就忍不住伸出手,扣住凰胤尘的臂弯,轻轻推了一下,催促道:“别看我了,你倒是快说啊!说出你知道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这话,骗鬼还行! 腹黑又天性狡诈的凰老三,哪怕他的心尖因为苏苓的表现而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可越是这样的关头,凰老三的头脑反而愈发清醒,半垂着眸子瞭着苏苓白希如削葱根的指尖,薄唇带着暖意,开腔,“你何必这般纠结于皇兄和筱雪的关系?你认为如果他们二人有可能的话,会走到今时今日的这种地步吗?” “你啥意思?凰胤璃不喜欢筱雪?” 苏苓的脸蛋因为凰胤尘的话而表情微僵,心里五味陈杂的回想着筱雪对凰胤璃的一举一动,小脸上也噙满了沉思时的凝重和专注。 凰胤尘依旧稳坐如山,其实在苏苓倾身跃过桌案凑近他的时候,他便闻到了一阵清幽淡雅的甜香,不同于胭脂水粉的俗气,反而如水莲般芬芳雅致。 “你的注意力,能否在别人的身上收回来?”不多时,苏苓心里还在为夏筱雪打抱不平的时候,凰老三似是带着隐晦深意的话语猝不及防的就脱口而出。 就连他自己说完,都感觉有些难言的别扭,更别说是此刻一心一意的暗骂凰胤璃的苏苓。一听见凰老三这般语气,苏苓倏地从就桌子前之前身,瞪着凰胤尘没好气的说道:“也就你们皇家人,才会自私自利又冷漠无情!看你这样子,分明早就知道筱雪的心思,结果依旧无动于衷,不过说来也对,你表妹那么多,恐怕也关心不过来了!” 话落,苏苓转身跨步离开,凰老三目光深幽不动声色,却盯着她纤细的身影,眼底浮现出几许笑意。 第778章 府衙内史官求见 翌日 在王府偏僻又安静的西园内,彻夜好眠直到天亮,这一晚算是苏苓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舒服的好觉。 反正昨天回到王府之后,她和凰胤尘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且她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心,无奈之下也就回到西园内好好补眠。 “王妃,您醒了?” 苏苓起身的动静,惊扰了门外正在静候的两个婢女,而这两人也是之前跟苏苓有过几面之缘的婢子。 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正坐在贵妃榻上愣神的苏苓微微拢了拢发丝,清了清嗓子后,开口:“进来吧!” 房门被两个婢子一左一右的缓缓推开,随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瞬,而后就在苏苓看着她们之际,这两人的眼眸中似是都噙着抵触,见苏苓的美目晶亮璀璨的看着她们,不由得双双上前,一齐说道,“启禀王妃,府衙内史清晨便已来府,说是有要事要参见王妃!” 一听此言,苏苓眼眸中明显划过诧异!府衙内史不应该是京兆尹身边的人吗?来王府找她作甚? 苏苓暗自想了想之后,便看着其中一名婢子问道,“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婢女摇头:“回王妃的话,内史大人并未告知缘由,但他已在府邸等了半个时辰了,不知王妃可要相见?” “嗯,更衣吧!” 两个婢女暗中再次以余光看向彼此,而后双双舒了一口气,跟在王妃身边伺候简直是每天提着头干活,这滋味可真不是盖的! 在两个婢子上前给她更衣之际,苏苓又问了一句,“凰胤尘呢?” “王……王爷天不亮就出门了!” 王妃,果真性情中人!普天之下能够直呼王爷名讳的,也就她一人! 清晨的阳光倾泻在整座王府的上空,似乎骄阳万里之下,驱散了不少冷肃的气氛。待苏苓一路走到偏厅内去见府衙内史之际,方一入内,内史官便连忙从座椅中起身,由不得苏苓看清楚他的长相,直接就倾身颔首,“下官府衙内史李阑参见王妃!” “李大人,无需多礼,不知道你找我所谓何事?”苏苓随意的挥了挥袖管,漫步走进偏厅时,李阑也恰好抬眸,这一眼看去,就见苏苓的柳眉微微挑了一瞬。 这自称李阑的内史官,长得一副阴柔面相,正所谓男生女相必有反骨,就不知道这李阑的性子究竟如何。 在近来一段时间内,苏苓也算是见到了不少容貌极为出色的男子,比如赫连情歌,再比如权佑擎。 但是有一点,他们和这个李阑唯一的差别便是,哪怕赫连情歌性子沉闷,但为人却也不失君子风范。而权佑擎身为权青国的太子,性子倨傲更是狂放随性,哪怕脸蛋再妖冶漂亮,也不会给人一种阴柔歼险之感。 可眼前这个李阑,在苏苓和他第一次对视之际,就感觉他的眼眸中不乏诡光,且配合着他阴柔的脸蛋,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这李阑,看起来年纪二五左右,竟能够坐上京兆尹府衙内史官之位,想来手段可见一斑! 至少在苏苓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古代的制度相对而言,更看重的是出身门第和过往经历,除非李阑有什么出色的过往,否则他这内史官的地位,怕是也禁不起推敲! 其实,在苏苓打量着李阑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在观察着苏苓的一举一动,即便李阑已经极力的掩盖着自己眼眸内根深蒂固的暗芒,可仍旧想不到他的表现已经被苏苓窥透。 “打扰了王妃休息,是下官的不是!今日贸然来王府,是因为有件事下官想请王妃回府衙协助调查,不知王妃能否行个方便?” 李阑在心里暗暗将外界的传言和苏苓的表现结合在一起,随后仍旧不失礼貌的对着苏苓细声言说。 而他身着一袭内史官的服饰,前胸的补子上还画着暗纹图案,随着他不停的对着苏苓躬身,衣袂也在来回的晃动着。 苏苓方要落座,乍然听到李阑让她跟着回府衙,顿时心里就闪现出一副画面,她这是要被当官的请到局子里喝茶? 最近她没作歼犯科啊?! “李大人,那不知道你想让我跟你去府衙,所调查的事情是什么?”苏苓目不转睛的看着李阑的表现,她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有事的话,就算他是府衙的内史官,也断然不敢来王府造次。 现在既然需要她去府衙协助调查,那她就不得不想一想,最近在她身边可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王妃有所不知,此事牵连略广,所以若是王妃能够行个方便,那烦请您跟在下去一趟府衙,到了府衙后下官一定将所有事全然告知王妃!”李阑的口风看起来很严,而且摆明了抛出协助调查这样的借口,若是苏苓不去,这事也说不过去! 人家是找你协助调查,又不是要办你! 苏苓这样一想,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说道:“那行,走吧!” 李阑明显如释重负的吐息一瞬,随即便平伸手臂示意苏苓。而率先走出偏厅内的李阑,也并未看到苏苓在与两名婢女错身而过之际,暗暗给她们使了会意眼色! 此刻,有些话不能明目张胆的开口,但是她必须要给自己留有退路!虽然她是尘王妃不假,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甚明了,万一这是有人给她下的套,她总归要给自己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而这一刻,苏苓心里因为考虑着府衙的事情,也就直接忽略了,她要给自己留的退路,竟然是以眼色示意婢女,让她们将此事告知给凰胤尘! 或许,她自己也来不及思虑那么多,也根本混淆了自己会让人通知凰胤尘此举的深意。 乘坐李阑特意命人从府衙赶来的马车,不消多时就到了府衙。 府衙坐落在京城中心要塞的位置,平素百姓申冤或者是府衙断案,身在闹市中的府衙总是门庭若市。 但,今日府衙门外的场面却格外冷清,不似平日那般热闹喧嚣,甚至在府衙门口的前方,还有两排侍卫站岗。 马车缓缓停在府邸门外,苏苓随着李阑下车后,抬眸略略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房檐略长,在朱红色的大门下还设立了几米的回廊,而回廊的右侧还摆放着状告伸冤所需的擂鼓,门口的回廊下,四根粗大的圆柱子撑着门面,肃穆严谨的场合令人心里一瞬间肃然起敬。 如果不是被李阑请来协助调查,苏苓还真想对着门口两队的士兵拱手来一句,‘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可惜,现在的场合不对!情况也不允许! 因为,她方走上府衙门口的台阶,就看到大门的一排鎏金圆钉的下方,正贴着一张‘今日休’的宣纸! “王妃,里面请!” 李阑站在府邸的门口,对着苏苓示意后,话音方落,原本紧闭的府门顿时从里面打开,这放眼一看,苏苓心里微惊。 这场面和阵仗,当真是找她来协助调查的?确定不是要整死她嘛?! 府衙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苏苓抬眸,直接就看见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堂内的衙役,正将一条不算宽敞的石径路给严密的把守着。 每个衙役的手中都还拿着一根红色的棍子,棍子的一头还撑在地上,各个一脸威严不容侵犯的神色,让苏苓心里猝然升起一抹不要的预感。 因为,就在她目光再次延伸看去之际,正堂内,她看到了几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孙容儿,孙庆远,筱雪,甚至还有一个面善却印象不够深刻的掌柜打扮的人! *的时间,究竟发生了啥? 她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这大清早连饭都没吃就给她来这么一出?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过日子了,就算再炒蛋的日子,也不能天天扯淡啊! 正堂内,身为工部尚书的孙庆远,此时落座在正堂下首的地方,而他所坐的位置,头顶上便是一块黑底鎏金的四个大字,明镜高堂! 虽然她和孙庆远说不上有什么过节,但是回想起当初在凤宸宫内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她和孙琴儿的不和,怕是也会让他这位南夏国的庶出皇子有所忌惮。 至于孙容儿,此时则站在正堂中央的位置,孤单的身影略显得瘦弱,而正坐在孙庆远对面,云淡风轻吹着指甲的人,恰是筱雪! 脚步声的临近,惊动了正堂内安静的气氛,三人闻声同时侧目,孙庆远的表情微微一闪,却什么都没说,而孙容儿在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好像拂过几许期翼和祈求! 几个意思? 至于夏筱雪,和苏苓能成为好友,必然都是一个德行,但见她放下指尖,顺便整理了一下前胸的绷带,斜瞭着苏苓,撇撇嘴,“咋来的这么晚?等你半天了!” 一见夏筱雪再次,苏苓一瞬的诧异过后,便不顾身旁正暗自打量她的李阑,直接奔着筱雪走去,同时还说道:“是你来的太早好吗?” “坐!” 原本,府衙正堂内只有两张椅子,而落座的也分别是孙庆远和夏筱雪。正当几人都神色各异的看着苏苓时,夏筱雪却全然不顾旁人目光,直接起身将座椅让给了苏苓,而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贴身女卫。 女卫很懂事,直接点了头后,在正堂内打量了一番,随后毫不在意的就走到正堂的上首桌案后,将本该是京兆尹所坐的太师椅直接给搬了过来。 南夏国女子为尊,心性自然高傲的不得了,女卫这般旁若无人的直接搬走京兆尹的椅子,让孙庆远的脸色一阵讳莫如深的变换着。 而孙容儿,却有些羡慕的看着苏苓落座。至于李阑,阴柔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惊诧和不可置信,直到看见夏筱雪堂而皇之的落座后,这才回神。 李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紧接着正堂右后方垂地的幕布就被给掀开,率先走出的恰是府衙的师爷,岁数五旬左右,下巴上还留着黑白相间的胡须。 而他精光暗藏的眸子略略的看了一眼正堂,直接喊道:“升堂……” 刹那,整个府衙正堂附近,全都被那些衙役的‘威武’声所覆盖,那浑厚的唱调和不失威严的场面,任谁看见也会心生敬畏。 偏偏苏苓这货,此时微微蹙眉看着门口那些府衙,脸蛋略带不悦的揉了揉耳朵!升堂就升堂呗,威武个毛啊! 随着师爷落座在上首侧位的时候,幕布后方的京兆尹也缓步出现。一身官袍加身,不乏威严的脸孔正色凝目。 头顶乌纱帽,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起来到是和内史官李阑的阴柔形成鲜明对比! 京兆尹这派头不小,一步步铿锵有力的走到自己的案桌前,抖了抖衣袂后,面对着苏苓等人,正要落座之际,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眼眸顺着正堂内看了一圈,随后蹙眉眨了眨眼,撩动着腿边的衣袂微微侧身,这一看顿时脸色不悦,不由得看向师爷,语气沉沉,“师爷,这是怎么回事?本官的椅子呢?” 师爷本也来的晚了些,所以并未看见之前发生的一切,被京兆尹这样一问,顿时起身走到案桌边,转着身子在四周看了一圈,这脸上青红一片,还没回答时,就听见夏筱雪清脆的嗓音传来,“素问齐楚京兆尹乃是京师明官,不知道今天你把本太女和王妃都找过来,难不成就是看你找椅子的?” 筱雪出口就带着淡淡的轻嘲,而且说话之际眼眸也不期然的就看向了对面的孙庆远。这个她名义上的舅舅,从小就没有什么接触,这次听说是因为出了命案,而且还涉及尚书府的二小姐,所以他昨晚深夜竟然亲自跑到皇宫打算和她彻夜长谈。 至于谈天的内容,无非是想息事宁人,若是放在平日,她也许会答应孙庆远的建议。可惜,这次她和苓子都被牵扯其中,而孙庆远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自诩是她的舅舅,想要将她救出火海,而他的建议却是要让苏苓顶替这次所有的罪名。 想想也是醉了! 她和孙庆远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甚至还不如她和苓子在一起的时间多!深夜偷偷进入皇宫就为了和她商议如何算计苓子! 当她夏筱雪吃素的?! 更何况,她连命案发生的地点和原因都不知道,结果孙庆远就先声夺人,这事看来有点意思了! 本来她还想着尽快离开齐楚,但是现在竟然突发了这样的事情,她想走也走不成了!这天下,如今但凡想要伤害苓子的人,就都是她夏筱雪的敌人,只要她还是南夏国的储君,那对方也可以算的上是整个南夏国的敌人! 夏筱雪的嗓音清脆悦耳,眉宇间英气十足,皇家风范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而京兆尹在短瞬的怔愣后,面对别国储君这样的讽刺,老脸也有些挂不住,暗暗看了一眼孙庆远后,视线中互相交汇着深意,而后师爷也是个明眼人,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椅子给搬了过去。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他能得罪的起的! 待一切就绪后,京兆尹落座,师爷也悄然从后厅搬来一把圆木凳,堂中所有人的面色都镇定如常,一时间气氛安静的过于诡异。 “茶寮掌柜,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公之于众!今日,本官和尚书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京兆尹由于出场的时候,就因为椅子的事情让他丢了脸,所以此刻内心里更是有些不忿。 出于他这种常年浸淫在官场中的人物,在身份和官位达到一定地位时,眼里根本容不得任何沙子!尤其是当众挑战他权威的人! 所以,此时他俨然一副要为那掌柜做主的模样,而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有将夏筱雪和苏苓当成烦人的嫌疑! 当然,即便如此,他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们不客气,毕竟两人的身份极为敏感,况且有些事可并非是几句快人快语就能解决的! 明的不行,当然要暗度! 茶寮掌柜那曾见过这种阵仗,之前有百姓报官的话,他也有过旁听的经验。但是像今日这种宛若三堂会审,而且连整个府衙都被肃清的情形,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而这样一想,他就不禁开始冷汗涔涔,心里更是对小伙计的爹娘暗恨在心!小伙计已经死了,报官又能有什么用,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他的性命堪忧了! 掌柜心里不停的给自己祈祷着,随后在几人的视线中,只能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开口,“启禀各位大人,小的茶寮店铺内的小伙计,在五日前忽然中毒身亡!事后当小的发现了伙计的时候,他早已经回天乏术!所以……” “掌柜的?你店铺内的伙计死了,找我们来合适吗?”苏苓听到掌柜断断续续的话语,随即和夏筱雪双双对视一瞬,继而就抬眸看着胆战心惊的掌柜,不由得开口询问了一句。 她的确感觉这个掌柜的很眼熟,刚才他听见他说茶寮? 五日前?茶寮?孙容儿? 莫不是,那天她和筱雪在街头,遇见孙容儿后,所进去的那家茶寮?! 苏苓的记性很好,而且头脑也十分灵敏,这不消片刻的光景就已经能将事情的大概串联在一块。 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感觉到疑虑重重,而且筱雪的脸上也明显挂着一抹狐疑! 掌柜见苏苓询问,此时感觉整颗心脏都要跳停了,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头塞进地洞里,声音也愈发低沉微弱,“王妃所有不知,那伙计之所以会死,就……就是在王妃和夏太女离开之后不久,且草民听仵作所言,小伙计是因为食用了二位的餐点,才会中毒身亡的!” 这一席话,经由掌柜的口中阐述后,顿时让苏苓和筱雪表情一致的轻扯嘴角。眼下的情况即便不用分析,也能够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了! 很显然,这掌柜的话里,明显将孙容儿的出现隐去,这样一来伙计的死因便会全部盖在她和筱雪的头上,但是仔细想一想,筱雪终究还是别国的储君,所以这件事到最终的处理结果,苏苓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能够遇见! 好一招釜底抽薪!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件事,但如果那个伙计真的是因为吃了她们并未动过的糕点才会中毒身亡,那么其一就能说明,有人在糕点里下了毒,而且针对的是她或者筱雪;其二这件事在过了五天后才会被府衙以如此隐晦的方式开堂审理,也许在这五天时间里,该做的事情早已有人做了,而剩下的或许就是给她定个罪名而已! 如果糕点里的毒和这场计中计都是同一个人设计的,那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心思的确够细腻,而且整个过程中竟然让她们毫无所觉。 但如果下毒和现在闹上公堂的事是两拨人所为,那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她和筱雪的安全了!原来,暗中早就已经有人想让她们死?是她们双方,还是她们其一?! 忽然间,只见京兆尹的嘴皮子刚刚动了一下,但是筱雪却比她还要快速一步,率先开腔,语气鸷冷,且狂放有度,“掌柜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眼睛不瞎,应该也看到你身前站得这位孙家二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太女和苓子离开后,那小伙计就中了毒?但你怎么没说这孙家二小姐,还是你们茶寮的常客!她当时也在场,你为何不谈?” 第779章 在不久后府衙即将被夷为平地 “掌柜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眼睛不瞎,应该也看到你身前站得这位孙家二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太女和苓子离开后,那小伙计就中了毒?但你怎么没说这孙家二小姐,还是你们茶寮的常客!她当时也在场,你为何不谈?” 夏筱雪的话掷地有声,而始终跪在地上的掌柜见她言辞犀利,顿时眼眸开始闪躲,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而孙容儿虽然站在原地始终不语,但听见夏筱雪明显意有所指的话,也立时转眸看着她,挺直着脊背,徐徐说道:“太女既然让掌柜的不要乱说,那么相信太女也必然能够以身作则,那日虽然我也在场,但相信太女和王妃也都有目共睹,席间我和王妃连碰都不曾碰过那些糕点,倒是太女当场几次拿着糕点说事,这样说来太女也有逃不开的嫌疑!” 孙容儿的话音落下,京兆尹和师爷的目光便再次游移到夏筱雪的脸上,而苏苓虽然安静的坐于一侧,可听见孙容儿的话后,心里不禁无奈叹息。 能不能别拉着她?她就搞不明白为何孙容儿极力的想要拉拢她,难不成真的以为拉拢到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尘王妃,就能够距离太子妃的位置更进吗? 就她的出身和她不纯的心思,如果和她成为妯娌,她苏苓第一个反对! 坐在一旁的孙庆远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就在孙容儿开腔反驳后,他的脸色明显一顿,幽幽的目光看着孙容儿还似乎闪过不悦。 不多时,夏筱雪莞尔一笑,高贵典雅的气质哪怕她身在府衙审堂内,也没有半点的不自在!云淡风轻随性淡然,单单是这一份气度,就足够孙容儿心里暗恨了! 夏筱雪伸手在自己的衣袖上微微拂动了几下,随即眼眸如炬的瞭着孙容儿,道:“孙家二小姐,不得不承认,本太女很欣赏你的硬气!普天之下当着本太女的面,敢如此说话的,也就你一人! 不过,有一点你是不是忘了,本太女和王妃之所以会去那家茶寮,可是你做东邀请我们的!现在你反咬一口,本太女这心里难免会胡思乱想的!你做东的茶寮,你亲自呈上的糕点,你亲口说要让我们品味的食物,到最后却闹出人命,不如你来说说,这件事到底该让兆尹大人怎么断案?” 比口才,夏筱雪除了在苏苓这里吃过瘪之外,旁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她从小浸淫在皇宫大院,身边无数的太傅老师教习她为君之道。 如果能被孙容儿几句话就说的哑口无言,那她储君的身份也的确可以让位了! 且不说那糕点怎么回事,现如今谁都看得出,这掌柜怕是早就被人买通,不然他话里话外不会说的那般隐晦不明。 至于她对面的那位庶出舅舅,没几面之缘,自然谈不上亲厚!现在她也不想管这事到底会怎么发展,眼下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力保苏苓安然无恙! 否则,她铲平了这府衙! 彼时,夏筱雪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般,同时眸子也带着冷厉在正堂内滑了一圈。而她所不知道也全然没想到的是,她想要铲平府衙的转念想法,就在稍候不久的功夫,不用她动手,就已经有人狂放凛然的做了这一切! 当然,这是后话! 孙容儿瞬间有些无地自容的看着夏筱雪,也没成想这位南夏国的储君竟然口才了得!一时间怔忪在正堂之下,半饷无言。 “咳!”忽而间,在苏苓和筱雪对面,孙庆远轻咳一声,打破了正堂内有些诡异的气氛,而坐在上首明显一惊的京兆尹,很快就将目光看向孙庆远,那眼眸中噙着的小心谨慎尤为明显。 看到这里,苏苓已经基本知道,这京兆尹怕是早就和孙庆远同流合污了!也难怪,身为一品工部尚书,以朝廷局势而言,的确是京兆尹这等四品官员无法抗衡的! 那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件事在过去的五天时间内,或许早已有了定论,只不过现在才将她们全都找来,应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想法即可形成,苏苓这眼神就更加冷凝的看着孙庆远和孙容儿。虽然孙家二小姐方才话里话外都有故意帮她撇清嫌疑,但是只怕孙庆远并不会这么想! 她早就知道,孙容儿和孙琴儿相比,只怕在孙庆远的心里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一家二女,却有天差地别的对待,她实在想不通这姐妹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一刹那之后,苏苓不由得摇了摇头,想太了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孙庆远和京兆尹这对狼狈为歼的官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大人,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王妃,不知道可否?”孙庆远的表面功夫倒是做的很足,明知道这是循例办事,但是京兆尹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从椅子上起身,但在看见孙庆远微微示意的视线时,又忍不住稳了稳身子! 语气平和的说道:“尚书大人请将!” 苏苓和夏筱雪在此举之后,不禁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划过流光且噙着淡淡的讥诮,这或许才刚开始呢! 果然,当孙庆远缓缓从椅子中站起身后,便缓步走到孙容儿的身边,看了她一眼后,就望着苏苓开腔询问:“请问王妃,当日在凤宸宫的时候,你与小女琴儿发生不快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苏苓见孙庆远站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一立一座的差距让孙庆远的视线仿佛在睥睨的睇着她!这样的感觉让苏苓心里反感,下一刻也直接站起了身子,她没有习惯仰视别人! 听见孙庆远的话后,苏苓想都不想,依旧不按常理出牌,蹙眉诧异的说道:“嗯?有吗?” 孙庆远一时间脸色微变,不由得眯起眸子说道:“王妃果真是贵人多忘事!” “孙大人,不是说要问小伙计之死麽?你提什么凤宸宫的事?看来孙大人如今身为工部尚书,也习惯了以权压人了?” 夏筱雪今日算是气势大开,保护苏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对这孙家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况且,说起来苏苓的身份乃是尘王妃,就算是工部尚书也没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但是今天,反而全都乱了套! “太女息怒,本官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孙庆远对于夏筱雪的质问,显然面色上有些惊慌,虽然离开了南夏国多年,但是骨子里女尊男卑的地位,还是让她面对筱雪时不敢过于造次。 对于夏筱雪几次开腔帮忙,苏苓感激在心,但是很快她就回身看着筱雪,微微摇头示意后,再次转过脸颊,面色上就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顺势说道:“孙大人想要例行公事的询问当然可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第一,那小伙计既然已经死了五日之久,何以现在才回传唤我和太女? 第二,京城茶寮的小伙计生死不论,但这属于民事案件,工部尚书孙大人,你一个掌管天下农田水利的尚书,谁给你的职责越权过问民事纠纷? 第三,别跟我说你是因为你女儿,据我所知这位孙家二小姐,在你尚书府里,本就是不得势的女子,听闻前段时间又身染重病,尚书大人好像还曾一度要放弃为她治疗,你现在若是说为了孙家二小姐而出面,那身为王妃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将皇上和皇后甚至是皇室所有成员都叫到这里? 尚书大人,请回答!” 说完之后,苏苓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而她看着孙庆远还没来得及眨眼之际,身边就走上一人,手上端着托盘,在她身边恭敬的开口,“王妃,用茶!” 苏苓闻言侧目,就见正是筱雪的女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端着茶杯开始浅酌,目光却始终不离开孙庆远半分! 也许是苏苓所询问的话,让孙庆远并未做好准备,就连孙容儿此时都将视线定在孙庆远的脸上,而且她的眼眸深处好似还噙着几许心碎和悲哀! 被几多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孙庆远心里开始有些打鼓,隐晦的将视线看向夏筱雪的时候,就发现她正美目含笑的看着苏苓的背影,再想起昨晚上的他和筱雪之间的不欢而散,眼眸中猝然窜上一抹冷意,暗暗转动着眸子,少顷,说道:“王妃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因为本官的询问让王妃觉得于理不合,那本官从此刻起便旁听不语,不过希望接下来王妃依然能够巧舌如簧的为自己辩解!” 话落,孙庆远旋身往椅子走去的时候,暗暗的眸光对着京兆尹微微闪动了一瞬,而后京兆尹拿起桌上的惊堂木,狠狠拍下之后,就厉声说道:“传仵作!” “传仵作!” 随着京兆尹的一声令下,很快就从审堂的内外小步急行走来一人。身为京城府衙的仵作,在踏入审堂之后,目光没有半点惊慌,镇定的走上前,随即就站在了掌柜的身侧,同时躬身对着京兆尹行礼。 京兆尹和师爷对视一顺,随后由师爷开口,问道:“仵作,将你所知道的实情全部说出来!” “是!”仵作在弯身点头后,便慢慢抬起眸子,简单的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又侧目睇着身边满脸大汗的掌柜,便开始说道:“回大人的话,茶寮伙计的尸体下官已经仔细检查过,的确是身中剧毒而死!几日前,下官曾与内史大人在茶寮中检查过,在伙计死去的后院中,发现了几盘被人下了毒的糕点,其中以白玉红豆糕为最,上面的剧毒乃是啐了夹竹桃的花粉,就连茶寮后院所养的狗犬,也因食用了糕点而被毒死! 下官曾调查过,夹竹桃的花种,如今在齐楚并不多见,但是就是下官检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疑点!” “是何疑点?” 京兆尹指尖微微绷直的扣着案桌的边缘,语气也略带急切的问了一句。 而仵作一听,顿时毫不犹豫的就说道:“下官在调查中发现,相府二夫人就在不久前,曾经身染过重病,而进过仔细询问后,下官得知,相府二夫人之所以会重病,也是因为中了夹竹桃的毒! 所以……” 仵作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在最后却停了嘴。同时目光似是隐晦的看向了一侧的苏苓,这一眼的含义不言而喻。 至于始终站在一侧的李阑,也在此刻走到了仵作的身旁,“回大人,仵作所言句句属实,整个调查过程中,我等二人一刻不敢懈怠,而且今日之所以会让大人肃清审堂,就是因为下官得知,相府二夫人中毒之症,期间并未与外人道!相信这件事,王妃应该最清楚!” 李阑看似好意的帮腔解释了一番,但是彼时在苏苓的脸颊上,却呈现出一片凌冽的神态,甚至那双时而顾盼生姿的眸子,都变得异常黑亮。 终于,这一刻她不用再做多想,今天这审堂分明就是为了她所准备的!在整个相府之中,知道娘亲中了夹竹桃之毒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甚至,掰着手指都能算的出来! 但是这仵作和李阑竟然能够将事情说得如此细致,她还有什么需要思索的,这无非是有人想要对付她,而也许正巧是赶上了小伙计的死而大做文章,也或者这本就是一场精心叵测的布局! 不光是苏苓心里如此暗想,就连筱雪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刻的时候都产生了细微的变换。之前,她甚至还在考虑,这是否是有人要针对她,但是现在…… 京兆尹似是十分惊诧的看着仵作,“竟有此事?” 见他和李阑同时点头,就看向了苏苓,眼神闪了闪后,语气有些生硬的问道,“王妃,此事你要如何做解释?本官在京师断案多年,这十几年来从未听说过夹竹桃之毒,而你相府竟又天意使然的出现过这种毒物,那糕点内的毒,莫非是你下的?” 今日,若是有旁人在场,听见京兆尹这番话,一定都会觉得古怪,毕竟断案并非是猜测,而他如此荒唐的直接将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给联系在一起,谁听了只怕都会感觉啼笑皆非。 诚然,苏苓和筱雪如何听不出?! 夏筱雪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英气的眉宇此时充斥着戾气,双眸冷冷的瞪着京兆尹,眼下她忽然有些不忿,为何发生这些事情是在齐楚,如果换在南夏,苓子根本不必去面对这些事情! 夏筱雪狠狠剜了一眼京兆伊后,眸子就噙着担忧的望着苏苓,见她孤身一人站在正堂之内,心里一阵揪紧后,作势就要起身上前陪她。 而苏苓紧接着,却出人意料的开腔,表情似笑非笑:“夹竹桃的毒,我的确接触过!这样说来,不知大人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 “苓子?!”夏筱雪惊讶的就开腔喊了一句,而京兆尹这时候似是忽而改变的态度,拿着惊堂木再次拍了一下,口中喊了一句“肃静”后,就先声夺人,“尘王妃,你这是承认小伙计乃是你毒害身亡的?” “你是不是聋?我特么说我接触过夹竹桃,哪一句说我毒害他了?”苏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完全不再有任何好脾气相于。 既然有人要对付她,那她接招便是!今日,将审堂变得如此不透明又相当蹊跷的举动,她特么倒是想看看,背后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在作祟! 不管怎样,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良苦用心,将两件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牵扯到一起,无非是想让她苏苓服罪或者陷害,她满足这些人的心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同样也会经常这样做! 京兆尹被苏苓一声讽刺之后,老脸上更是挂不住的抖了几下,随后将手中的惊堂木恨不得敲断一般,在案桌上重重的落下后,直接下令,“来人呐,将王妃暂时收押!内史官,你继续调查此事,务必要查的水落石出!我齐楚竟是容不得此等毒辣的毒物存于人世!” “你们谁敢!” 夏筱雪这时候一股子无法压抑的怒气差点让她爆粗口,怒喝一声便起身走到苏苓的身旁,而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两名静候在一侧的女卫也纷纷上前,将两人保护在身后。 苏苓眼看着那些从门外走进来的衙役正在原地踌躇不前,随后在两名女卫的遮掩下,悄然拉扯着夏筱雪的衣袖,暗暗低声说道:“让我进去,出来再会!” “你疯了?” 夏筱雪不可置信的侧目看着苏苓,本以为她是开玩笑,但是再一次仔细辨别后,才看出她眼眸之中一片正色,全然没有半点嬉笑的意味。 “放心,别小看我!” 苏苓最终拉住夏筱雪的手,暗中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随后直接离开了筱雪和女卫所保护的地方,走到衙役的面前时,俏脸紧绷一瞬不瞬的看着正拿着刑具锁链的衙役。 她可以被收押,但是给她带这玩意,闹呢? 衙役不是傻子,原本在手中还扯着锁链想要带在苏苓的手腕上,可一见她幽黑犀利的眸光,这也不知道怎么想着,直接将两个手铐全都挂在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同时也不敢怠慢,平伸手臂似是还有些谄媚,“王妃,请,您请!” 这……不合常理吧?! 苏苓虽然不言不语,但是眼眸却不期然的看向了表现有些古怪的衙役,见他一张脸黑乎乎的,平平无奇的长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举动怎么这么熟悉? 而且,衙门里面的衙役,还招收罗锅的吗?这衙役转身带路的时候,苏苓也清晰的看见他高高隆起的后背! 脑海中各种胡思乱想的苏苓,没头没脑的开始对衙役有些好奇,而她身后的京兆尹和孙庆远眼看着苏苓被衙役带走,双双互看彼此,眼眸中似是深意暗藏。 至于夏筱雪,直到目送着苏苓的身影离开了审堂后,这才缓缓回眸,望着对面的孙庆远,骤然开腔,“孙大人,本太女希望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出身和身份是什么!本太女警告你,若是苏苓在这府衙出了任何事情的话,我要你整个尚书府陪葬!” 孙庆远顿时心悸惊慌,而京兆尹也似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夏筱雪! 至于孙容儿,此刻反而出奇的平静,听见夏筱雪这样一声警告后,发觉自己的亲爹和京兆尹几人都面色诡异,就忍不住开口反驳,“夏太女,不论如何,这里都是齐楚,你如此对当朝官员放话,怕是不妥吧!更何况方才王妃也只是说她见过夹竹桃,又没有承认罪行,齐楚京师要塞,自然是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之事,太女大可放心!” 此时,也没人知道孙容儿的为何会始终对夏筱雪芥蒂颇深,总之在她说完之后,一转眼就看见孙庆远的眸子里似是有些安慰的光亮闪过,心里也开始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尔等大胆!” 夏筱雪可以冷眼旁观着孙容儿作死的举动,但是女卫却不干了!操起腰间的金刀上前一步,抽到的姿势差点没把孙容儿吓尿了! 逞口舌之能还可以,但是真阵仗之下,她依旧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庶女! 夏筱雪的女卫一出面,就连京兆尹都变了脸色,如果南夏国的太女真的和京师府衙发生冲突,他有几个脑袋能赔?! “太女息怒,本官以乌纱帽作保证,一定会小心‘照顾’王妃的!” 第780章 你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刁妇吗 府衙地牢 一排排石砌的牢房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府衙的最后放,门前多名衙役把守着,周围空旷的建筑一目了然。 彼时,苏苓已淡然的入住牢房,而她所停住的牢房两侧皆是石墙,不到十平米的地方,略显狭小且昏暗。 牢房的地面上铺着稻草,而在稻草上的上房俨然摊放着有些发霉的被褥,没有任何家具摆放的牢房内,破旧的碗筷也放在地面上。 苏苓站在牢房的门口,简单的环顾了四周后,撇撇嘴什么没说,就在那衙役瞠目的神色中缓步走了进去。 停在门外的衙役,看着苏苓走进牢房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颊也带着凝重的色彩,这一只手臂上还带着的手铐,不禁抖了抖,锁门的姿势也有些轻颤。 而这些,此时正陷入沉默的苏苓,并未多加在意! 牢房内的设施,可谓是相当的简陋粗鄙,甚至常年不见阳光的地牢,里面的腐朽气息也极为浓重。 当苏苓将地面上的稻草简单的铺设了一下,随后双手环膝坐在稻草上后,眼眸中晶晶亮亮璀璨无比,完全没有身陷囹圄的困苦神色。 这牢房她可以主动进来,同时也可以主动出来。 方才在踏入牢房之际,她就已经将四周的情况都大致打量了一遍,路线也都被她清晰的记在脑子中。 这一次,她一定要揪出幕后的人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而且所用的手段又是如此见不得光。 在齐楚京师里,她的敌人用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但是,她同样始终都没忘记,在她身后还背负着关于宝藏的事情。 身在牢房,苏苓也难得的体会着清闲又安静的时光,现在正值晌午,她要做事的话,怎么也要日落黄昏之后,至少在牢房的光线暗下来,她也才好伺机而动,至于现在那就安心的休息一会! 府衙之外,当两名女卫陪同着夏筱雪走出府衙之后,三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凝重又寒意逼人。 “你们两个,去查一查,当日发生在茶寮内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越快越好,我在宫里等你们!” 夏筱雪侧目看着两名女卫,说完眼眸中冷光乍现,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当日她和苓子并没有食用那些糕点。 但如果让她知道,那些糕点是孙容儿动的手脚,她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殿下,那孙容儿用不用查一查?”女卫之一隐晦的望着身后正陪同孙庆远从衙门里走出来的孙容儿,表情冷意十足。 同样也听见了脚步声的夏筱雪,回眸之际就看到孙容儿恰好抬眸,两人的视线对上之后,孙容儿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旋即便别开了视线。 至于孙庆远,老歼巨猾的眸子中划过几道流光,缓步慢行的距离夏筱雪越来越近,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后,开腔,“太女,今日之事还望你莫要见怪!” 夏筱雪望着孙庆远的眼底深处明显挂着几许的得意,脸上虽然幽冷一片,但是也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事态,随即华贵浅笑,歪头看着孙庆远,“孙大人说着话就见外了!原本昨晚你进宫之际,本太女还以为你是想询问母皇的近况,必定本太女曾听说,在你还没入赘到齐楚的时候,母皇对你可是相当的疼爱! 不过现在看来,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孙大人离开南夏国这么多年后,看来也差不多忘本了!” 孙庆远闻言,面色僵硬的望着筱雪,眼眸中还有几分复杂的神色,宽袍大袖下的手掌在筱雪所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紧握,好在多年为官,所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耐还是练就了不少,当下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便回答:“有劳太女惦记,俗话说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本官和太女已然不是同国所属,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 好在这件命案与太女无关,如若是太女也牵连其中的话,只怕会惹女皇不悦。说起来也是太女洪福齐天!本官还有要事,就咱不相陪了!” 孙庆远话落,就含笑对着夏筱雪点点头,随即就由孙容儿搀扶着他的手臂,父女俩相携离开了府衙的门口。 夏筱雪望着孙庆远和孙容儿共同上了不远处的马车,表情立时一变,目光紧凝着前方,骤然说道:“花凝,跟着他们!看看孙庆远和孙容儿今日都会接触什么人!花裳,你去调查茶寮的事!在今天之内,无比要将事情弄清楚!” “是,殿下!” 两个女卫恭敬又严谨的对着夏筱雪行礼后,腰胯宝刀的身影瞬间就散开。而夏筱雪站在府衙门外,再一次回眸时,见府衙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阖,微眯起眸子暗自咬牙,苓子,你一定不能有事! 原本身在牢房想等着晚一些的时候再行动的苏苓,此时正坐在稻草堆上,眼眸无距的望着身前的地面,周围安静又幽冷,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时而传来的囚犯嚎叫声。 晌午十分的阳光渐渐射向地牢的走道上,氤氲着淡淡薄雾般的几缕日光,丝丝倾泻而下,甚至在昏暗的牢房中,还能清晰的看见浮游在日晕里的灰尘! “吃饭了!” 很快,牢房的狱吏手中拎着一个水桶,里面盛放着残羹剩饭,当他走到苏苓这间牢房的时候,手里拿着勺子在门上敲了两下。 半饷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狱吏再次走到窗口的位置,探头往里面看去,结果恰好就见苏苓瘦削娇小的身影正坐在地面上,眼神仿佛也空洞无焦距。 狱吏眼眸中瞬间就闪过惊艳的光芒,甚至不自觉的还以舌尖舔了舔下唇,低眸看了看自己手中拎着的木桶,里面的残羹剩饭甚至还散发着酸腐的味道。 狱吏站在窗口看了苏苓半饷,眼眸乱转之际,恰好就看见了牢房地面上所放置的破碗。心下顿时一喜,毫不犹豫的就放下木桶,上前就直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当狱吏拎着木桶走进牢房的时候,苏苓本没有表情的俏脸开始渐渐拧巴,蹙起的柳眉彰显着她的不悦,抬眸望着背光走入的狱吏,小嘴一张,语气相当不客气,“你妈没教你进门前要敲门的吗?蚂蚁都让你吓跑了!” 蚂蚁? 狱吏本来就是看见苏苓怔忪的神色,才心生邪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但此时一听见苏苓的话,微微一愣后,就‘嘭’的一声将木桶放在地上。 而就在他脚步前方几步的距离,一群正在搬家的蚂蚁顿时疯狂四散,整个地面上零星的黑点乱窜不停! 眼看着自己唯一的乐子被这狱吏给吓没了,苏苓这小脸上纠结一片,斜睨着狱吏凶神恶煞的表情,眸子却黑白分明透亮清澈。 “刁妇,甭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但是你进了咱们牢房,可就别想着有出去的那天!识相的,你还是乖乖的听爷的话,这样说不定以后爷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 狱吏的话十分不客气,而且从他开口说话之际,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开始在苏苓的身上来回打晃。 苏苓此时虽然坐在地面上,本来她也不愿意和一个狱吏发生争吵,毕竟这样容易影响她后面的发挥。 但是她方才没有听错吧?他叫自己刁妇? 尼玛,你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刁妇吗?! 狱吏身形矮胖,说完就作势大胆的往前走了两步,见苏苓始终坐在地上并没有任何动静,顿时眼睛里的贼光更甚,手中的盛饭的勺子都被她给仍在了地上,双手甚至垂涎般不停的互相搓着。 “你乖乖听话,爷保证你以后有肉吃!” 苏苓:“……”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些容易让她破功的笑话? 狱吏见苏苓一动不动,这贼心也就越来越大,一个箭步窜上前,随后就站在苏苓的身边,慢慢蹲下身之后,看着让他心动不已的容颜,忍不住还大声的吞了吞口水! “小美人,你这样乖乖听话是最好的,这样一会你就不会太遭罪,让爷亲一个!”瞎了眼的狱吏以为苏苓一动不动是因为她害怕,哪曾想苏苓根本当他是猴子一样看热闹。 见狱吏张开手臂同时噘着肥厚的嘴唇向她扑过来,同时似乎还略显享受的挑眉闭眼,下一刻苏苓这小手就毫不客气的直接将狱吏的脸给拍向了一边,那力道之大直接给狱吏的脸甩到了身后的墙上。 随着嘭的一声,狱吏脸撞墙后,整个人微微呆滞了一秒,而脸上传来的疼痛更是让他怒不可遏,正要起身给苏苓一些教训的时候,只见…… 苏苓娇俏的身子如灵猫一样瞬间就闪开了狱吏的攻击,从地上旋身而起之际,苏苓美目流转的高华光芒四溢,而一片厉然的表情划过脸颊后,苏苓的厚底绣花鞋不偏不倚的就踢在了狱吏的太阳穴上,瞬间一切戛然而止! 两个时辰之后,大半天的时间也过去了,就连氤氲在牢房外的日晕都暗淡了不少,地牢内的光线也渐渐幽暗,而此刻的苏苓,正翘着二郎腿,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单腿踩着地面,眼眸光阑潋滟的看着牢房外,菱唇还翘着玩味的弧度。 至于,她为何能坐的这般舒服,恰是因为两个时辰前,被她踢晕的狱吏,此时正面朝下昏迷着,而苏苓则坐在他的身上,人肉沙发挺舒服的! 渐渐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地牢外的能见度也在慢慢降低。好半响,苏苓这才从狱吏的身上站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蛮腰,又回身睨了一眼狱吏,撇撇嘴不屑的又踹了一下他的肥腰泄愤,旋即直接旁若无人的走出了牢房。 要怪,只能怪这个狱吏太蠢,果然是色令智昏的典范! 不过也得谢谢他,至少帮她省去了开锁的时间! 苏苓缓步走出牢房,而门外一条幽静无人的石路上略显阴森,抬眸看了看天色,明明还不到黄昏日落,但是地牢中的光线却已经越来越暗淡。 沿着一条石路看去,地牢内的牢房紧密相连,而且外面的墙上还挂着火盆,许是时间不到,所以火盆内并无火种。 苏苓轻巧的步伐向前走路,顺着脑海中的记忆,目标明确的就往狱吏平素坚守的房间走去! 途径几个牢房,苏苓从窗口看进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左右两侧的牢房相聚不过五米的距离,但是每个牢房中却都安静异常。 明明晌午的时候,她还听见了牢房内犯人的吼叫闹腾,但是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情况,略蹊跷! “啊……救命……救命……”一声低低的呜咽从苏苓的左手边传来,顿时给昏暗的周遭平添几许鬼魅般的阴森感。 苏苓平时也并不是好信之人,所以此时恰好路过,便随意看了两眼,结果这一看去,立时让她一阵毛骨悚然。 她苏苓自认为曾经身在二十一世纪,所见过的各种鬼片里的妖魔鬼怪多不胜数,但是现下这左手边牢房里的人,正扑在窗口的框子上,对着她竭力的伸着手臂。 而最令人害怕的,则是他脸上的皮肉有好几块都腐烂垂着,甚至哪怕他的动作再大一些,那些脸皮就要掉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人苏苓认识,毕竟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一起身在审堂内! 明明,这才阔别几个时辰,这掌柜怎么会变成这样?方才若不是她识得他身上的衣物,恐怕凭借他现在血肉模糊的脸颊,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王妃……救……命!” 掌柜看见苏苓孤身一人走在牢房外,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的情况,满目惊恐且极具期盼的望着苏苓,伸出窗口的手恨不得想把苏苓给拉倒身边来! 苏苓站定在门外,蹙眉打量着掌柜,眼眸内一闪而过的惊讶之后,便沉凉一片,“是你?”面对这个茶寮掌柜,苏苓对他无感,不管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可归根结底都与她无关,而且之前在审堂的时候,他所说的话明显是故意将伙计的死指向她,所以单单从他这样的举动来看,苏苓心里就明白,茶寮掌柜或许也涉足陷害她的行列! “王妃,救命……他们……要……灭口!”掌柜正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而站在外面的苏苓就亲眼看见他脸上一大块皮肉随着他双腮的活动顺势掉落。 这场面,其实挺恶心,也很血腥! 试想,一个人脸上的肉皮几乎都被扒掉,而且鲜血几乎洒满了整张脸颊,一些还连着筋的皮肉,垂在下颚的边缘不停耸动,这场面也是醉了! “谁要灭口?”苏苓面对掌柜的惨状面色无动于衷,但是实则她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的,毕竟掌柜并未真的对她造成过什么伤害! 而且,就算他有诬陷她的嫌疑,但是民不与官斗,如果这件事和孙庆远扯上关系的话,他一个小小的掌柜,也无可奈何! “菜……菜里有毒……” 苏苓闻言大惊! 顿时顾不得其他,直接走到门扉处,小手在铜锁上摆弄了两下,随即只听‘啪’的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一脚踢开牢房的大门,苏苓刚走进去,就眼见着掌柜的身子已经从窗口缓缓滑落到地面上,而他的脚边,还放着食用完的饭菜。 可,明显和狱吏给她送去的残羹剩饭不一样! 杀人灭口?! “掌柜的,你告诉我,茶寮内发生的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背后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苏苓蹲身看着掌柜的惨状,小脸蛋紧绷的没有任何表情。 掌柜此时已经气若游丝,眼神不停的闪着微弱的光芒看着苏苓,而后他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了身畔的雕花碗筷,口中不停的说着:“有毒……有毒!” 苏苓见此,再次靠近了掌柜一些,“你告诉我,谁做的?” 虽然此情此景苏苓如此对待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她本也不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且她首先不懂艺术,其次从她的判断里,已然能够看得出这人已濒临死亡! “是……宫……宫……” 有些时候,意外总是令人猝不及防。昏暗的视线下,苏苓是亲眼看着掌柜咽气的,同时他最后说出的一个字,是‘宫’! 因为没有下文,所以相当于没说,毕竟苏苓明白,‘宫’字有很多,要如何猜?! “大胆,你竟敢在牢房伤人性命?” 看吧,再一次意外突起! 苏苓这心绪还来不及从掌柜身死的事实中回过神,一瞬间嘈杂的脚步声蜂拥而至。抬眸略略看去,就见至少有二十名狱吏涌入房间。 而且前面的四人还举着火把,昏暗的牢房瞬间光亮刺眼,而且死不瞑目的掌柜以及他的惨状,更是让狱吏们瞠目。 一时间,苏苓娇小的身子就被这些人团团围困在牢房之内,每个人的脸颊在火把的映衬下都显得十分凶恶。 苏苓孤身面对,无胆怯,无惧意! 目光灼灼又不乏冷静和淡然的看着一切,如果到这时候她再想不明白所有,那她真是猪了! 环环相扣,精心布局,目标就是她! 可惜,怪她自己这次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本以为她亲自进来牢房,就会让背后之人露出马脚,却没想到最终还她是被掌柜的死给套了进去! 这是一个局,专门给她准备的局!但试想一下,若是方才在这牢房里喊救命的并非是掌柜,也许她就会不知不理。 可,对方似是猜透了她的想法,竟然不惜以掌柜性命将她套进来! 好样的! 此时此刻,苏苓在心里暗暗的为对方点了个赞,但她之所以无惧,就是因为她也绝非是对手所想象的那么无能! 二十名狱吏将苏苓包围在中间,而在电光火石的霎那,苏苓就已经透过人影看见有人在悄然拔刀! 火把噼啪作响,苏苓以不变应万变的看着狱吏,微微浅眯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警惕着眼前和周遭的一切。 “把她拿下!” 须臾光景间,为首的狱吏一把将手中的火把丢在一侧,而后直接拔起腰侧的长刀,低喝了一声后就率先冲向了苏苓。 虽然他口中喊着拿下,但是在苏苓看来,他的架势分明是要将她neng死! 这还行?闹呢,她大好的青春还没开始,怎么能结束! 狱吏手中的长刀在火把下闪着熠熠的冷芒,长刀当空砍下,苏苓身形扭转巧妙的躲开后,一个侧身抬腿直接揣在了狱吏的小腹上,第一个,完活! “快,杀了她!” 混乱中,不知是谁从中喊了一句后,剩下的狱吏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操起长刀开始对苏苓发难,一个个臭不要脸的完全不顾苏苓一介‘弱女子’! 几经交手,苏苓始终从容不迫,而狱吏却已经倒地五名,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长年累月的鞭打犯人,一身功夫早已练就,此时被苏苓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给教训成这样,有辱他们的男子雄风,且也无法像身后之人交代! “杀!” 再次有人喊了一声,仿佛是故意要鼓舞气质般,眼前一片身着黑红交加狱吏长服之人便冲向了苏苓。 一刹那,气氛凝滞到极点。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苏苓却斗志昂扬的左闪身右出腿,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在打斗中分神片刻,那她就必死无疑!这些人,来者不善! 正当苏苓一个转身方要出手,眼前鬼魅般的暗影以迅雷之姿如天神般出现在她的面前,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腰肢被人狂揽入怀,而对方的掌心还停留在她后背,宽厚的力道正缓缓将她越箍越紧,与此同时耳边一声巨响后,周围哀嚎声自耳边四起。 短暂的怔愣,随即鼻端就窜入了凛冽逼人的寒气,好闻的龙涎香也在慢慢侵袭她的理智! 这,是她第一次在孤身奋战中,有人出现与她并肩,甚至他明显带着保护的扣她入怀。而他霸道的出手和强势的力度直接扫荡了那些想将她拿下的狱吏! 第781章 她是我凰胤尘的女人 凰胤尘的出现,可谓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尤其是那些操着长刀口中喊着要将苏苓拿下的狱吏,更是防不胜防的就被凰胤尘极致的劲气扫荡的撞在了牢房内坚硬的墙壁上。 哀嚎声四起,而狱吏们也直接被凰胤尘的凛冽逼人的手段直接打成重伤。然而,在他们纷纷捂着胸口,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时候,正要怒目看着前方之人开口咒骂时,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凰胤尘那张冷肃狂魅且暗藏杀气的眼眸。 “尘……尘王!” 狱吏自然是认得凰胤尘的,但每一个人此时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这一次,他们奉命要将这女子暗杀在牢房之中,明明已经手到擒来,但是尘王的出现让他们始料不及,而且也令他们所有的想法在这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玉树!”凰胤尘的手中始终仅仅扣着苏苓,甚至不停在加大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天知道刚才他看见苏苓孤身一人面对这些杂碎的时候,狂怒涌上心头,险些让他失去理智!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三爷,请吩咐!”随着凰胤尘的一声轻唤,玉树眨眼间就出现在牢房的门口,而此时依旧在凰胤尘怀里怔忪的苏苓,被他宽厚的胸怀和肩膀所挡,是以并未看见玉树身上的装扮,竟也是一身的狱吏长服。 凰胤尘彻骨的寒意几乎将整个牢房都变成了冰窟一般,尤其是他的双眸之中,还噙着怒意,眉宇间的戾气更是令人望而却步。 他的冷意和向来狂放不羁的态度,让一众受了伤的狱吏纷纷噤声望着他,每个人的眼眸之中都带着祈求和惧怕,这一次,大意了! “一个不留!”就在狱吏们四仰八叉的倒在牢房之中,耳边骤然听见了这样的吩咐,所有人的脸上不期然的就闪现出惊恐的神色。 “王爷,王爷饶命!” 狱吏强撑着严重的内伤,不禁开始跪在地上祈求着,而后在这些人当众,终于有人趁乱喊道,“王爷,小的这是奉兆尹大人之命行事,王爷饶命王爷开恩!” “杀!” 单字出口,任由这些狱吏如何想要为自己开脱,但是都唤不回凰胤尘哪怕蔑视的一眼。随即,在狱吏们苦苦哀求之际,凰胤尘狂揽着苏苓,直接将她大横抱起,凛然的姿态带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如风般飘然离开了牢房。 而房门外,凰胤尘前脚刚离去,玉树就跨步入内,随手关上牢房的大门后,表情也带着冷笑。 地牢的视线已经几近昏暗,而四周无人的石路上,两旁墙壁上的篝火盆,不知什么时候被点燃,幽幽的火光不时跳跃着,安静的周遭只能听见在某一件牢房中,刀刃划破肌肤的可怖声,以及几不可查的求饶…… 彼时,苏苓娇俏的脸蛋微微失神,灿然的双眸也微微怔着,待凰胤尘一路抱着她走出府衙的刹那,街头上愈发凛冽的气息才让她微微回神,轻微的转动着眸子,入目的就是近五十名精兵整齐划一的站在府衙门外,见到凰胤尘出现之后,又齐声喊道:“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声震九霄,浑厚有力。这场面,这架势,百米内无人敢进。 凰胤尘的目光睇着府衙正门外的兵卫,半垂着眸子隐晦的睇了一眼苏苓,随后薄唇抿着僵硬冷峻的弧度,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动,“砸!” “是!” 再一次,这些常年在沙场中训练的精兵卫,振臂高呼之后,转眼间就冲进了府衙内,而只是须臾的光景过后,从里面传来的噼啪乱响声,几乎刺痛耳膜! 凰胤尘的狂放和倨傲,在带着苏苓从府衙走出之后,便命令自己的精兵卫砸了整座府衙,而就在精兵卫消失在府衙中的时候,百姓这才在远处驻足为官,胆敢当众命人砸了京城府衙,全天下怕是只有冷面阎罗尘王能干的出这事! “临风,墨影,将京兆尹压入天牢,其九族全部流放塞外!”这是凰胤尘首次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做出这等有*份的事。 但,此时他没将京兆尹九族全灭,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临风和墨影面色冷凝的闪身出现后,就点头颔首,对于三爷的吩咐,他们向来只是听从,从不过问。 好在今日王爷出府之前,命令玉树在暗中保护,否则若不是他们收到玉树在牢房里传来的消息,此时只怕根本来不及从军营中赶回来! 谁能想到,京兆尹何其大胆,竟然敢当众将尘王妃给关入牢房中,而且说来也太巧合了,偏偏今日赫连郡主以及楼越国七皇子要参观他们的军营,而且就连皇后娘娘都亲自出席。 要不说,所有的事都赶到了今天! 很快,凰胤尘便抱着苏苓直接坐上回府的马车,随着马车缓缓前行,摇晃的车内似乎沉浸着黯漠的气氛。 凰胤尘始终没有放开苏苓,哪怕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中,但是依旧将苏苓搂在怀里,而她也安静的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一动不动的伏在他的胸口。 唯有那双眸子,不时的闪烁一瞬,甚至还偶尔划过几道流光,总之两人的气氛在此时好似有些尴尬。 “吓傻了?” 凰胤尘一手托着苏苓的后背,另一只手随着他询问过后,便轻轻的抚着苏苓娇嫩的下颚。她这样安静又听话的模样,让凰老三的心里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有些痒有些麻! 闻言,苏苓慧黠的眸子微微流转,肌肤上粗粝的触感让她的脸颊如丹霞般红润迷人,眼眸轻轻滑了几圈后,菱唇微抿,掀开眼睑就看向凰胤尘宛若深潭的幽黑双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害怕了吗?”凰胤尘不答反问,双眸中噙着从未有过的柔光觑着苏苓,指尖依旧停留在她的下颚上,微微轻抬就将她想要闪躲的视线再次聚焦在自己的眸子中。 苏苓迫不得已只能和凰胤尘对望,听见他这样的询问,则微微摇头,“没怕!就算你不来……” “索性,本王还是来了!” 苏苓执拗的性子依旧是不肯认输的,但也许是已透彻的了解她性子的凰胤尘,在她刚要出口反驳之际,就已开口打断。 有些事,不经历的时候,便不会懂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凰胤尘多年戎马,特别是近三年的时光中,以为自己注定孤身到老,但苏苓的出现是个意外。 起初他明白让苏苓下嫁给他,是相爷苏宝生的注意,所以他对苏苓的出现带着本能的抵触!他不是个滥情的人,更不是乐于沉迷于男欢女爱中的风流浪子! 所以,他以冷漠示人,以沙场为伴,生活平静波澜不惊,也谈不上有任何的涟漪。 但,就在苏苓和他之间多少次的针锋相对,以及唇齿相讥之后,他对她的注意力,开始变得专注且莫名其妙。 他平波不惊的心湖仿佛因为苏苓的出现开始浮现淡淡的涟漪,甚至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同时给他平素沉闷的生活中点燃了一缕如烟花般灿烂的光束。 若不是今日发生的事,也许他不会有这种觉悟。而就是方才在牢房里,他亲眼看见苏苓被二十名狱吏包围,她脸上不见半点惊慌,甚至还不乏胸有成竹之色。 但他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满心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她苏苓,是他凰胤尘的妃子,再说的暧昧一些,她是他的女人! 他何以会容忍别人这样对她造次!不论他和苏苓之间是情是爱,是讨厌还是欢喜,那都是他们二人的事,甚至就在方才的一刹那间,他做了自己有生以来最狂放的事!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 也正因为今天的事,他终于可以肯定,他对苏苓的心思从一开始的抵触,到中间的怀疑,到后来的对峙,一直到现在的迷惘,都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最好的答案,他喜欢上苏苓了! 就在她一次次和自己作对,一次次不顾他的身份,甚至一次次的藐视蔑视他的权威中,这个女人成功俘获了他冰冷沉凉的心房,毋庸置疑! 听见凰胤尘低柔的话语,苏苓也难得的没有和他唇齿相争,不可否认,在牢房中她看见凰胤尘的一刹那,感性多于理性,毕竟身处危险中,他是第一次冲到她面前,将她保护起来的男人。 也是他宽厚的肩膀和决然的力道,一再的提醒她,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被凰胤尘一路宛若珍宝般对待的苏苓,被他一直抱着一路回到王府。这期间苏苓心里也在暗自询问着,到底他们俩现在这情况是几个意思! 明明之前他们还针锋相对,可不过是一场牢狱之灾罢了,怎么眨眼间就变得这么和煦?她的确如同凰胤尘所想的,就算没有他,或许她也能够平安无事。 但被他这样对待之后,苏苓反而感觉到十分的不自在。毕竟,在几天前他们还如愁人般见面眼红,可现在怎么是见面脸红了! 好羞涩! 苏苓的性子本就是个安分的主,只不过被凰胤尘这样保护着,让她心头有些复杂又烦躁,男女之事被看她活了两辈子,但真真是从没接触过! 向来习惯阴谋论的苏苓,此时心里不禁开始打着小九九,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凰胤尘,你到底要干嘛?! 当苏苓被凰胤尘轻轻的安放在书房软榻上的时候,她这小心思还在不停歇的百转千回。身下软被的质感一瞬间侵袭了她的理智,而这样安静的氛围中,苏苓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内个……谢了啊!” 她是没心没肺,但不是狼心狗肺!不管怎么样,凰老三刚才在府衙门外的举动简直是亮瞎了她的狗眼! 太帅了,好嘛!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霸道强势又兼具冷漠的男人,但从未见过他今日如此豪放冷鸷的模样,不得不说,他在府衙门外的那一声‘砸’,也成功将他今日的表现砸在她的心头上! 苏苓俏丽的小模样此时带着淡淡的妥协,小眼神转的跟飞轮似的,但无论怎样就是不肯和凰胤尘对视。 他俩刚才在马车内已经够暧昧了,现在又独处在书房里,真的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好嘛! 这样的凰胤尘,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看惯了他那张面瘫的冷脸,现在忽然间变得温柔又细腻柔肠,简直和见鬼没两样的! “今日之事,本王会给你交代!” 凰胤尘为人冷漠,同样他的性子执拗,平日也奉行少说多做的态度,但是此时在苏苓这里,他就莫名其妙的一改平素作风,开口给了她一句承诺。 早在他赶去府衙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绝非偶然。因为接连几日的时间,他都没有怎么离开王府,哪怕苏苓到处乱逛,他也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保护她。 偏偏今日的时间,宫内母后传话,让他去军营,说是楼七皇子和赫连锦瑟以及其他皇室成员要瞻仰齐楚精兵雄风! 而就在他被牵制在兵营中,苏苓却发生这样的意外! 说是偶然,必定不可能! 苏苓这小心思正在脑子里上蹿下跳的不停歇时,骤然听见凰胤尘开口,这也惊醒了她的灵智。 强制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苏苓抬眸望着身形修长体魄健硕的凰胤尘,问道:“你有头绪了?” “大概!” 凰胤尘闻言微微挑起一侧的剑眉,如刀锋般锐利的眉尾一如他给人的冷峻感觉一致。 见凰胤尘的态度依旧是温柔中不失霸气,苏苓眼眸闪过精光,扬起一抹看似纯真的笑意,问道:“凰老三,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凰胤尘不羁的撩开身后的衣袂,狂放自如的落座在软榻一侧的椅子中,双眸始终不离苏苓的脸蛋,灼灼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入眼眸之中! 苏苓轻咳了一声,面对凰胤尘如此前后差异巨大的表现,即便心里不愿想,可每次一看他,分明能够从他的眸子中看到少许不一样的情绪。 这事…… “夹竹桃的毒,你听说过吗?”苏苓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而之所以这样询问,正是因为她接下来还有一点自己的推测在内,眼下就看凰老三是否愿意如实相告了! 凰胤尘点头:“嗯!” “那……我娘的毒,是不是你解的?”苏苓再次一问之后,明显脸蛋上的表情都有些紧张,按照她一直的推断,娘亲当时明明中了夹竹桃的毒,连宫内的御医和李大夫都束手无策。 但是就在凰胤尘出现在凤霜苑的那个晚上,第二天后娘亲的毒就不药而愈。这不能不让她怀疑! 凰胤尘冷峻的俊彦瞬也不瞬的面对着略显紧张的苏苓,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双眉一展,云淡风轻的说道:“几年前偶然得到一颗解毒丹,一直存放在钦天监内。你娘的病只是中了轻微的夹竹桃之毒,并不致死,所以解毒丹恰好有用!” 苏苓暗暗垂眸,果然是他! 这样算来,她以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简直让她没脸见人了!说到底人家都是娘亲的救命恩人,她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有点过了!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知道自己顽劣,但是这厮之前的表现也的确太气人了好嘛! 如此想着,苏苓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明明没啥大不了的,但她心里怎么感觉这么过意不去? 艾玛,这可如何是好! “三爷,皇后娘娘来了!” 不多时,凰胤尘和苏苓之间的气氛正诡异的萦绕在彼此周遭之际,玉树已经从府衙回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对着里面的凰胤尘说了一句。 闻言,苏苓和凰胤尘不期然的四目相对,随即苏苓又情不自禁的移开视线,今天太尼玛诡异了! 不过,不管苏苓心里对凰胤尘有多少想法,但是一听见皇后来临的时候,她的目光就透过内室的窗口看向外面,已经临近日落黄昏了,这个时候皇后来干什么? 哪知道,苏苓心里盘算的想法还来不及证实,凰老三直接冷硬开腔,“不见!” 苏苓:“……” 太牛叉了! 皇后是你娘,你说不见就不见?合适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凰老三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等等!谁是他媳妇!呸! 这厢苏苓在心里暗自嘀咕的正起劲,而凰胤尘紧接着又说道:“告诉母后,王妃受惊,本王要陪着!三日后的接风宴上,本王和王妃会一同出席!” “是!”玉树铿锵有力的在门外应承了一声,随后又抿着嘴对着紧闭的门扉伸出大拇指,三爷英明! 终于知道谁是你的良人了吗?那他可不可以求王妃以后不要整他了?把整人的功夫多用在三爷身上,以增加夫妻之间的情趣岂不是更好?! 玉树的脚步声远离门扉后,苏苓噙着狐疑的态度看着凰老三,道:“三日后接风宴?接谁?” 难不成又有人来了!? “权佑擎和权青国的大公主权佑曦!”凰胤尘说到权佑擎的名字时,明显俊彦上闪过凛冽,看得出他和权老大之间的嫌隙的确颇深呢! 不过,权佑曦是什么鬼? 尼玛,不会真的被赐婚给凰胤璃了吧!卧槽,不要啊,那筱雪怎么办?! 苏苓听完,脸色一阵紧张一阵凝重的闪烁不停,而凰胤尘就这般如一尊雕塑般,从容闲适的坐在一侧,深深的将苏苓的表情印在脑海之中。 她俏丽,夺目,顽皮,精怪,每一次她脸蛋上闪过表情时,配合着她灵动的眸子,总是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她的活泼,的确带动了他沉寂的心湖,一冷一热,一静一动,的确堪称绝配! *的凰老三,此时已经开始在内心中将两人凑成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的璧人,殊不知此时正坐在软榻上为筱雪的事情过分担忧的苏苓,在情爱方面根本就是块木头! 因为没接触过,所以丝毫不动! 但正是因为她的不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让凰老三吃了不少苦头! “权佑曦要来的事情,筱雪知道了吗?对了对了,我从府衙出来的事,她还不知道呢,我……” “她都知道了!” 苏苓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性,说着就要下地。但好不容易两人能够有这样缓和的气氛相处,凰老三哪能让她如愿。 不由分说的接过苏苓的话,而后眼眸中闪过挣扎,看着苏苓一瞬间放心的表情,薄唇也微微抿起。 “凰老三,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但是我真的有一件事想弄明白!筱雪和太子真的不可能吗?”苏苓当夏筱雪是唯一一个知己,所以她心里极力的想要弄清楚太子的想法。 而且好不容易她现在和凰胤尘没有针尖对麦芒的冷肃感,自然要趁此机会将她心里的疑问都问出口。 毕竟她也不能保证,以后的凰胤尘会不会变回之前的死德性! “没可能!” “为毛? 凰胤尘眸子微闪,“他心里有人!” 苏苓一听这话,不淡定了:“怎么你们老凰家的男人,心里都有人?就不能纯洁一点吗?!” 闻言,凰某人的表情瞬时阴沉,黑耸的眸子闪着厉光,“本王没有!” 第782章 谁还能没有曾经呢 “本王没有!” 随着凰胤尘眼眸中绽放厉光的态度,苏苓也差点被他的话给砸蒙圈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从她认识他开始,身畔的人就不止一次的提到谷兰,尤其是当初她无意中提及谷兰的名字时,他那次的反应还犹在眼前。 结果这才多久的时间,他便能这般言辞犀利的否认,尼玛当她是傻子啊! 虽然苏苓心里对凰胤尘这样否决的态度有些不屑,但是脸蛋上却云淡风轻的闪过轻嘲,眼眸也噙着戏谑的光芒,瞬了一眼凰胤尘。 看在他救了自己,又同时救了娘亲的份上,这件事她还是保留态度吧!免得一会又闹的不愉快,说不定他那张面瘫脸直接又摆出来! “苏苓,不管你之前听到过什么,但若不是出自本王之口,那便不必相信!”凰胤尘精锐的眸子自然看透了苏苓的心思,如今能让他亲自开口解释的事情,除了和苏苓有关的,其他人再没有这般对待! 他还是希望苏苓能够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是她多想象的那样,有些人也并不是他心里不可提及的伤疤。 苏苓闻言,目光带着明显的诧异觑着凰胤尘,这厮是在跟她剖析心声呢? 太意外了! 在凰胤尘灼灼如炬的目光中,苏苓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个疑问想要问出口的,当初在行宫的时候,可是他自己亲口说,如果在提及谷兰的名字,就会要了她的命! 但时过境迁,虽然他们俩因为府衙的事情关系瞬间缓和,但毕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有多在意这件事! 曾经……呵呵,谁还能没有曾经呢! 她如果告诉凰老三,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这厮会不会直接被吓厥过去! 凰胤尘亲眼看着苏苓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一时间心里有些无奈,但是也明白他们二人的关系势必要慢慢来!谁让他自己之前的态度,过于冷硬而不自知呢! “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来!”最终,凰胤尘简单的对苏苓嘱咐了一句之后,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在房门紧闭的一刹那,苏苓直接仰面躺在了榻上,俏脸上一片不明所以的神态,望着上方的帷幔,心里五味陈杂,面对凰胤尘这般对待,为毛她的心里有微微的悸动?! 尼玛,这不科学! 难不成她是被凰胤尘给虐的太长时间,结果他忽然转变了态度,结果就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 这可怎么整,明明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 房间里,不管苏苓内心中有多少矛盾和复杂的想法,但是在凰老三踏出房门的瞬间,他俨然缓和的俊彦轮廓倏地又恢复到冷漠肃寒的神态。 书房不远处,玉树此时正站在树下望着天际的火烧云,一脸痴呆的模样! 就连凰胤尘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凰老三目光幽冷的看着玉树愣神的表情,冷不丁的就来了一句,“思春了?” “额……三爷……” 玉树被凰老三的这句话险些给噎死,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三爷也爱开这种玩笑了!他现在已经被王妃弄的有心理阴影了好吗? 但凡有人提及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将自己和临风绑在一起!他真的不是短袖! 求放过! “府衙内的情况如何?”凰老三见玉树傻愣傻愣的样子,随即就敛去了戏谑的表情,薄唇出口成霜的问了一句,眼眸中也杀意浮现。 玉树闻言,连忙说道:“属下已经将那些人都解决了!临风他们也压着京兆尹直接送到了宫里的天牢!只不过……” “说!” 见玉树有些踌躇,凰胤尘直接开口毫不客气的吩咐! 玉树被他冷冷的一声厉喝,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快速开口,“三爷,这次的事情,属下怀疑和宫内之人有关!” “何以见得?”听到玉树这样分析,凰老三的表情倏然就变得玩味了不少,而虽然他看似是在询问,但是眼眸深处的那一抹乍然浮现的冷光,也绝非偶然! 玉树挠了挠头,眼睛转了两下后,幽幽说道:“爷,今日在府衙内的情况,属下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按说以京兆尹的身份,他断然没有胆子敢对王妃下手的!而且在审堂中的时候,工部尚书孙庆远的表现也过于古怪!但是事出突然,属下只能一路小心护着王妃,所以也没能得知尚书此举的含义!但,属下直觉认为,这件事肯定和皇宫有关,不然凭借京兆尹和孙庆远,他们俩的身份加一块,都没有王妃重要,除非他们的身后有更高的掌权者对这件事默许或者授意,嗯,属下回答完毕!”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玉树这种人! 好不容易能够让王爷听一次自己的想法和建议,玉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凰老三展示! 自然,玉树能够想得到的事,凰老三敏锐的直觉也同样能够明白个中原因! “让临风用刑,若京兆尹不肯说,当面杀了他的家眷!”凰胤尘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狠戾和狂霸,显然这一次京兆尹的做法是绝对触怒了他的底线。 否则他一代战场阎罗,没道理会将他杀伐的手段用在京兆尹的身上。 就连玉树听完,脸色都微微一变,目光中噙着几许崇拜,“三爷,英明啊!” “还不去!” 玉树嬉皮笑脸的姿态还没绽放完全,下一刻凰老三冷声一喝,差点把玉树的小心肝给震碎了! 这前一刻阳光灿烂,后一刻就雷雨交加,三爷,求别吓! 目送着玉树风一般的飚出了院落,凰胤尘的眸子缓缓收回,不期然的就看向了门窗紧闭的书房,眼底一抹柔光划过,随即他修长昂藏的身影便转瞬消失在书房门外! 天色将晚,暮色低垂…… 子时皇宫天牢 此刻,白日还是京城百姓依仗的京兆尹,这才几个时辰的光景,转眼就沦为阶下囚。天牢大狱中,向来关押的都是重刑犯。 甚至连设施和布局也绝非府衙地牢能够相比的!彼时,正躺在牢房地上,辗转难眠的京兆尹,仿佛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就连身上的官府也换成了囚犯所穿的麻布囚衣,京兆尹睁着眸子看着一侧青黑的墙壁,回想起之前他还用自己的乌纱帽来保证苏苓的安全,结果这会他就被摘了官衔。 何其讽刺! 幽暗的天牢中,周遭的气氛肃穆清凉,随着‘吱呀’一声,京兆尹所在的牢房铁门,被人缓缓从门外打开。 刺耳的摩擦声让京兆尹不由得瑟缩了一瞬,随后匆忙坐起身,看向铁门处背光走入的人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没想到,你竟如此没用!” 来人身上穿着黑色的披风,而披风的斗篷从身后直接盖在头顶,甚至在昏暗的光线下,无法看清楚她的容颜。 但是,声音却是女子! 京兆尹一听这话,披散着头发不停的摇头,“怪我识人不清,竟然真的相信了你们的话!何谓是尘王妃不受chong?若是尘王当真对她无感的话,我又怎会落得如斯下场?” “哈哈哈!技不如人,你竟还好意思如此开口?莫不说尘王如何,我只问你当时你让给苏苓饭菜中下的毒,怎么会被人调换?虽然那掌柜死不足惜,但你可知此举会带来何种结果?” 对面的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京兆尹面前,语气中不乏抱怨,同时又带着明显的悔恨。 面对她这般质问,京兆尹散落在额前的头发随着他摇头的举动不时的轻晃,凄苦又悲凉的苦笑道:“要杀要刮,随你吧!” “怎么?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见京兆尹已经开始绝望,女子不禁开口揶揄了一句,随后竟缓步走上前,站在他的身侧又说道,“这件事,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想一想你所有的家人,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认为尘王还会放过他们吗? 当然,如果你急于求死,也不会拦着你!” 女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哪怕京兆尹再心灰意冷,也不自禁的被她勾起了希望的火苗。双手拨开额前的碎发,目光带着期翼,问道:“难不成你有办法?” 女子闻言一笑,葱白的指尖瞬时就拿着一颗药丸,递到京兆尹的面前,“吃了这个,明ri你自然能够出去!” “你想毒死我?”京兆尹看着那棕色的药丸,眼眸一暗,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哪知道,他这样询问出声,女子却忽而轻笑了一声,“你放心,若是要你死,我不会等到现在!你将这个吃了,待明日造成你病重的假象后,宫里自然会派人来给你医治,到时候御医之中,我会安排一个来接应你,但前提是,这几个时辰之中,不管他们问你什么,或者如何对待你,你都不能说出半个字!懂吗?” 翌日 第一次宿在凰胤尘书房内的苏苓,难得昨夜睡了一个香甜的好觉。彼时,整理完毕后,缓步走在去前厅的石径小路上,但刚刚清醒的意识似乎还带着一些朦胧。 这才一夜的时间,凰胤尘对她的态度,未免改变的太多了吧!回想起方才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就看见他一张放大的俊脸在自己身侧侧身而卧,那场面要多不和谐就有多不和谐! 就算关系有所缓和,但谁准他上榻*了? 丫个臭不要脸的!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刚才就在睁开眸子的瞬间,自己被他的俊彦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不承认,绝对! 苏苓这小碎步刚走到前厅,眼神还没转一下,结果就听见夏筱雪怒吼的声音传来,“苏苓,你还知道起来?都已经日上三竿,本太女在这等了你两个时辰!” 闻言,苏苓虽然被筱雪的喊叫吓了一跳,但是心里仍旧暖暖清甜,而她还来不及走入正厅,夏筱雪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见到苏苓时,脸色故意蕴着怒色,但眸光却在苏苓的身上来回巡视,见她完好无损,表情也明显松懈了一瞬,“我说,亏了本太女还为你彻夜难眠担惊受怕,但你这人面桃花特别红的模样,该不会是有什么喜事吧?” 一听这话,苏苓忍不住就斜睨着夏筱雪,剜了她一眼,两个损友之间,互相挖苦的情况已经常见,同时苏苓也观察着筱雪,见她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说道:“你别造谣啊!不然我告你诽谤!” “嘁,就你?哎哟喂,昨天我可是听说了,有人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当街带兵砸了府衙。我就纳闷了,兵营精卫是用来战场操刀的,怎么到某些人这,就变成为媳妇讨回公道的打手了!”夏筱雪的戏谑明显带着意味深长,而且眸子也略带揶揄的睇着苏苓。 苏苓闻言,暗默! 怎么忽然间她有种不打自招的错觉?这都哪跟哪? 少顷,苏苓和夏筱雪坐在正厅的侧方,房间内的布置简单低调,夏筱雪坐在苏苓的身侧,目光一瞬不瞬的觑着她,冷不防就说了一句,“听说你和表兄的发展是突飞猛进!昨晚都睡在一起了,是不是?我就说,大清早卯时不到我就来这找你,结果直接被扔在正厅里无人问津,你俩这样合适吗?就算我不是红娘,我是不是也算你俩的见证人?这么对我,于心何忍啊你们!” 本来苏苓正端着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结果骤然听见夏筱雪的话,这一口茶水根本来不及咽下,直接给喷了出去! 你说,茶水多无辜! 而好在此时正坐在苏苓对面的夏筱雪见她喷茶的瞬间,就侧开了身,否则这还不得被喷的一脸茶渍?! “夏筱雪,你能不能闭嘴!”苏苓再一次剜了一眼筱雪,同时以袖口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嘴角! 什么叫突飞猛进?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躺的这么远,都能中枪?是不是太冤枉了! “被我说中了,对吧?不过,你快跟我讲讲,昨天表兄到底是怎么做的?我都好奇死了,你想一想,他当众命人砸了府衙,那得是什么样的姿态!弄得我都跟着惷心荡漾了!”夏筱雪越说越烈,而苏苓的脸色则越听越黑! 惷心荡漾,躺枪!中箭! 待两人都整理了玩闹的情绪之后,夏筱雪这才收敛了笑意,认真的望着苏苓,问道:“弄清楚背后下毒的人是谁了吗?” 苏苓闻言也正色的看着筱雪,摇头,“还没!其实我总觉得下毒的人和这次在府衙对付我的人,并不是同一拨!你想当日咱们离开茶寮之后,也根本没有发觉任何疑点!而且,那天若不是你和孙容儿不对付的话,说不定那些糕点咱们就吃了! 虽然孙容儿的目的不纯,但是我感觉她应该没有那种精于算计的头脑。就算换了任何人,也不会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毕竟是她邀请咱俩去的茶寮!” 听见苏苓的分析,筱雪也不由得点头称是,“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不是孙容儿,会不会是楼湛?当ri你是恰好从城东酒楼出来的,而孙容儿就那么凑巧的遇见咱们!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你我想不到的事情……” “不一定!”苏苓听完筱雪的话,却蹙眉否决,“楼湛的情况其实和孙容儿相差无几,同样是他亲自将我约出来的,而且当日的请柬还送到了王府,你认为他会作茧自缚吗?下毒与否暂且不论,昨日我在府衙地牢的时候,傍晚时分,那个掌柜被人毒害身亡,而狱吏也恰好在那时冲进牢房,要将我拿下!后来凰老三出现的时候,有人说是京兆尹吩咐他们这么做的,所以真正要对付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和京兆尹以及孙庆远共同联手的! 只不过,我特么就想不明白了,我一没作歼犯科,二没杀人放火,谁看我这么不顺眼,非要置我于死地!想我死也可以,但手段怎么这么弱智?” 苏苓说到最后,话里话外全成了吐槽。的确在她心里,对于京兆尹和孙庆远所做的事情,心里的不屑大于好奇! 能够指使工部尚书孙庆远甚至是京城兆尹的人,其实整个齐楚不用想也知道唯有皇室成员才能如此! 而提到皇宫的话,和她有恩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至于真正指使之人,她倒是不着急了,凰老三不是说会给她一个交代的嘛! 这一次,她暂且选择相信她! 夏筱雪见苏苓的表情蕴含轻嘲,不禁摇头失笑,“如果背后暗算你的人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们,估计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别说我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怕他们再有什么动作,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你……”苏苓对自己的事情显然不甚在意,将话锋转移到夏筱雪身上的时候,语气中四叔还带着踌躇,目光也噙着几许心疼看着她! 夏筱雪见此,脸颊上霎时扬起一片明媚的笑意,连眼眸中似乎都笑出了水光,“你干嘛呀!不就是权青国大公主要来和亲的事麽?我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的一瞬间,心细如尘的苏苓依旧从夏筱雪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点点受伤的痕迹!昨晚上她其实是想问出凰胤璃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但是凰老三给出的答案却是不知道! 依他所言,凰胤璃如今已经双十有二的年纪,其实早在弱冠之年就该册立太子妃,可是哪怕过去这么久,不论是皇上还是皇后,每每提及册立太子妃一事,就被凰胤璃以各种借口予以回绝。 身为齐楚国的太子,他身上的重任比任何人都要多,选妃的事情更是隶属于国家朝政,偏偏凰胤璃看似温润和煦,但其实他内敛的性子中,却带着并不输于凰胤尘的冷漠和沉凉。老凰家的男人,尼玛没一个正常的! 夏筱雪说完话的同时,就端起身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她这样的举动,毫无意外的就让苏苓看出来,她在故作坚强,甚至她水润的眸子里,也并非是笑出来的水光! 怕是,她早就为这事,伤心伤神了! 尤其是,苏苓只要一想到夏筱雪要亲眼看见权青国的公主和凰胤璃恩恩爱爱的模样,那场面连她走觉得不忍直视,更何况对凰胤璃用情至深的筱雪呢! 如此想着,苏苓一时不忍,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南夏?” 夏筱雪目光一窒,“干嘛?赶我走?” “是啊,想让你快点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视觉疲劳!”苏苓佯装无所谓的态度戏谑着筱雪。 但是已经交心的两个人,其实根本不需要过多赘述彼此内心的情谊。所以夏筱雪闻言,轻轻含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苏苓的想法,“你是不想让我看见权青国的公主吧?没必要,再说我这胳膊上的伤,怎么也还要三五日才能好个利索,说起来我正好也能趁此机会,好好瞻仰一下权青国公主的风貌! 至少,如果我的结局是一败涂地,那我也要清楚,我到底输在哪里!” “筱雪……”苏苓见筱雪已然变成了这般决绝的态度,心里的预感更是有些惆怅!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次权青国公主来朝的事,对筱雪来说,一定是个沉重的打击! 不是因为权佑曦,而是因为凰胤璃的态度!她怕……此时,苏苓为自己内心的想法隐隐担心着,可她也无法预见,在权佑曦抵达之后,事情的发展诚如她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第783章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你真的决定了?” 苏苓面露担忧的睇着筱雪,随即就见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眼波流转恣意,微微一笑英气逼人,蕴含着清浅愁绪的眉宇,自嘲般低柔开腔,“苓子,其实有你这个姐妹儿,我也知足了!” “丫别说丧气话,就算……假如,我是说假如,凰胤璃真的和权青国公主成了亲,你打算怎么做?”苏苓内心深处实在是不愿意将这些话说出口,但是眼下的情况她又必须让筱雪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难怪当日权佑擎走的着急,原来是回国接他妹子去了!权佑曦的出现,恐怕对筱雪来说是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毕竟之前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但若是权佑曦和凰胤璃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害怕筱雪会因此而消沉或想不开! 她,是真的担心了! 夏筱雪闻言,脸蛋上顿时闪现出一股见鬼的神色,撑着玩味的笑,看着苏苓愈发变得凝重的表情,不屑的摆摆手,“我还能怎么做,再怎么说我也是南夏国的太女,就算没了他凰胤璃,大不了我继续回国做我的太女,以后后宫男侍无数,夫婿上千,还能找不到心仪的吗?多大点事,看你那样!” 苏苓:“……” 她如果是个傻子,说不定会相信筱雪的话,可惜她了解筱雪甚至胜过自己,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她对待凰胤璃的情深! “行了,你不必担心我了,这次权青国公主来访,免不了又有宫宴之类的事情,我既然是南夏国的太女,怎么也不能让友国看了热闹,还有两天他们就到了,这段时间皇宫里都在准备迎接的宴会,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府里安心呆着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昨天孙庆远和孙容儿从府衙离开之后,我派人一路跟着他们,但是后来他们直接回了尚书府,中途也没有跟任何人见面。还有那间茶寮,昨天我的人去调查时候,发现已经被府衙给查封了!我猜这暗处的人应该也是做了防备的,所以你要小心,不管怎么说,相对而言王府里有表兄撑着,这里还是安全的,而且……相信表兄当众砸了府衙,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敢在你和他的面前造次了!” 夏筱雪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告知给苏苓后,简单的和她念叨了几句,便起身回了皇宫。而苏苓站在院落中,看着筱雪缓步离开的身影,有些心疼有些无奈。 现在,她忽然之间希望出现一个男人,能够不似凰胤璃那般淡漠冷然,哪怕他不如凰胤璃身份高华出身尊贵,但只要有一颗火热的心脏,一心一意的对待筱雪,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如今看来,她才发觉,也许筱雪和凰胤璃是真的不合适!因为那夜她所偷听的话,一直萦绕耳畔,老皇帝不会没由来的让老爹去调查筱雪的事情,若是有机会,她倒是想去问一问,这其中如果是误会,该有多好! 出于昨日在府衙内平白遭受了牢狱之灾,所以这两日凰胤尘特意吩咐了王府内的下人以及嫌少露面的暗卫,将整座府邸都严密的保护起来。 而他免不了要奔波于朝堂和军营之中,毕竟砸了府衙这等大事,在齐楚开国以来,还是头一遭! 对于凰胤尘的奔波,苏苓显然不知所以!也没曾想过砸了府衙的事,会让凰胤尘在宫内的地位头一次遭到了大臣的质疑! 当然,这些事凰胤尘是决然不会告诉苏苓。 所以,这一整日的时间,苏苓安心的呆在府邸之中,她没有乱走,也没有出门,因为距离三日之期,只剩下最后一天! 不得不说,她还是看好吉祥三包的,只不过就不知道她在离开之前,对他们攻心为上的计谋是否能够奏效!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此刻,苏苓正坐在自己西园的厢房门外,享受着仲夏夜微凉的清闲时光,而在独处一地之际,她免不了将脖子上所佩戴的玉佩拿出来静静的端详。 自从上次在沙场军营中,玉寒被凰老三打伤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死没死? 不然,怎么这么久没出现?! 玉寒想要带她去见的究竟是谁,还有他的身份到底有是何方神圣!各种各样的问题充斥在苏苓的小脑袋里,来来回回的跑圈玩! ‘布谷……吱吱吱……’ 嗯?王府西园,哪来的布谷鸟?还有那吱吱吱是什么鬼?! 安静的氛围中,一点点的声音都容易被人无限放大,更何况听力极好的苏苓,耳边骤然充斥着这样不和谐的声音,太诡异了吧! 而且,她怎么隐约记得,整座王府中,从来没有任何小动物出现过!而且西园这里地处偏僻,就算有鸟,谁家的鸟半夜不睡觉? ‘啾啾啾……哞哞哞……’ 苏苓:“……” 当再一次听见另一种声音传来之后,苏苓的掌心蓦然就将玉佩攥紧,总是不着痕迹的将其放入自己的衣襟之中。 这声音,是有人在给她暗号? “什么人,滚出来!”苏苓这刚将玉佩收好,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眼前一花就听见玉树的嗓音在黑夜里尤为刺耳的喊出口。 同时顺着他冲向房顶的姿态,苏苓也很快站起身,连忙往房檐的前方走了几步,一回身恰好就看见玉树正揪着一个人的脖领子,拎小鸡仔似的将他从房顶给拖到了地面上。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而被玉树所抓住的男子,甚至还撅着嘴想要发出声音,结果被玉树一吓,动作都忘了收回! 当玉树揪着他走到苏苓身前,正要询问如何处置之际,一看清对方的容貌,苏苓璀璨的眸光仿若绽放出光华万丈般,轻声喊道,“包大?” “姑……王妃,我……我来了!” 要不说包大苦逼呢,若是放在平时的话,也许他从王府后面翻墙而入,顺便爬上房顶的举动不会轻易被发觉。 可偏偏今日凰胤尘才下令,加强了整座王府的戒备,这样一来包大的出现也就无所遁形了! 而本还想跟苏苓邀功的玉树,这下不得不苦着脸,目光在包大和苏苓的身上来回看了看,语气也带着试探的问道:“王妃,你们认识?” “嗯,放了吧,他是我的人!” 苏苓这话一出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玉树这脸色可就不正常了!眼眸中隐晦,忖度,打量,失望的神色不一而足。 而被他抓住的包大,也趁着玉树失神之际,挣脱了他的钳制,三两步就跑到苏苓的身边以求庇护! 玉树抿着唇,见苏苓对于她厢房半夜闯入男子的事实没有半点悔悟,不禁开始为自家王爷打抱不平,“王妃,你这样真的好吗?” “嗯?”苏苓正要往屋内踱步的身影闻言霎时停住,蹙眉回身看着玉树,见他表情略带失望,心下瞬间明了他是误会了包大! 不过,这小子平时看着脑子挺精明的,怎么遇到点事儿智商就变负增长了? 凰老三天人之姿,包大一脸包子样,她眼瞎会选择包大而不选凰老三?! 嗯?不对劲,为毛她要将凰老三和包大放一起作比较?选毛选,别闹! “这位壮士,你误会了,我是为王妃办事的!”包大见苏苓和玉树大眼瞪小眼的愣着,心下也对自己今晚出现的情况有些懊恼,不由得连忙上前一步,伸手为玉树拂了拂他衣袂上的灰尘,苦哈哈的说了一句。 玉树:“……” 完犊子了!他是不是得罪王妃了? “你先下去吧!”苏苓斜睨了一眼玉树,见他表情一阵自怨自艾,又一阵欲哭无泪的,暂时也没工夫搭理他。 说完就率先进了厢房,而包大见到苏苓会意给他的视线,最终也只能对玉树讨好的点点头,随即也跟了进去。 玉树怔愣在门外,特别想捂着脸嚎哭一阵,王妃,为什么要关门! 厢房内,第一次走进女子闺房的包大,明显有些局促不安,而更多一些的,是因为这里乃是尘王府,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能进来的地方! 苏苓为包大倒了一杯水后,笑看着他,问道:“你想清楚了?” “王妃,承蒙你能看得起我们三兄弟,这么几年来,也就只有你拿我们当人看,外人对我们无不是各种讽刺和挖苦。我们三兄弟和王妃接触后也觉得,能够为你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我不会强求你们的,我那日说的条件应该也明了,真的考虑清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否则,我不会手软的!” 苏苓说着目光中就倏地染上了杀伐的冷光,而包大对此毫无所觉,反而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妃放心,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有件事我可能要告诉你!” “是什么?” 包大眼眸转了转,而后隔着桌子往苏苓的方向倾身,低语,“王妃,我们最近发现南夏国的某位皇女,如今身在齐楚!” 闻言,苏苓明显一怔,眸子里也噙着意外,“某位皇女?” 包大见苏苓只是诧异,却并没有对他的消息表示出任何的怀疑,不禁心里微暖,直觉上自己跟对了人,随即便忙不迭的点头,“没错!据我所知,南夏国如今有十三位皇女,除去和王妃关系不过的太女之外,其他的皇女之中,不乏对储君觊觎之人!但是时间过于短暂,所以我暂时还没能查出究竟是哪一位皇女,还请王妃多给我几日时间! 而且,我还怀疑这次茶寮内小伙计中毒身亡的事,很可能就与南夏国这位皇女有关!” “你确定吗?还是说这些消息都只是你的推测?”苏苓的表情变换了几许之后,就睇着包大仔细的凝望他的表情。 诚如包大所言,就在他给出这样的信息之际,苏苓心里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上次在行宫内,筱雪受伤遇刺的情况,会不会都是这位皇女所为?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位皇女必定是知道筱雪对凰胤璃的心思,所以才会利用凰胤璃从不离身的印章大做文章。 但,又是谁将凰胤璃的印章从他的身边拿走的?! 苏苓的神态渐渐变得凝重,而包大也很快就明白这件事只怕非同寻常,是以一听见苏苓的询问,包大则难掩尴尬的摇头,“王妃,这些暂时是我的猜测,但是齐楚现在有一位皇女的事,肯定是千真万确的!这事说起来还有些凑巧,因为就在王妃来三包店铺的几天前,便有人来我这里询问关于夹竹桃的事情,当时……当时我还并未和王妃接触,所以……所以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那个人!” “女的?” 苏苓眯着眸子,一瞬间挑起柳眉,不乏玩味的睇着包大。从他的话里,她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错!的确是个女子,但是当是他的身边有个男子陪同,而且看起来还不甚和蔼,所以我们三个也没敢起什么歪心思!是以,王妃娘亲中毒之事,也是……也是我告诉他们的!王妃息怒!” 在包大心里,既然已经将苏苓当成主子,眼下也就没有任何欺瞒。他所说的话也没有任何遮掩,的确是他将凤茹筠中毒的消息卖给了对方,但是后来经过他的跟踪和调查,却没想到竟被他发现了对方乃是南夏国皇女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当时去找你买消息的人,就是南夏国的皇女?”苏苓亲眼看着包大带着悔恨的神色跪在地上请求她的饶恕,但她也并未深究,毕竟当初他们不相识,而且他以卖消息为生,所以这种银货两讫的事,也无可厚非! 包大闻言,便在地上抬眸仔细的观察着苏苓的表情,点点头,说道:“没错!正因为她一举一动之间都是相当高傲自负的表现,所以我才会对她格外留意,本来……本来我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哪家的小姐,结果连日来的调查却发现她并非齐楚中人! 还有一件事,就是当日和她一起来到店铺内的男子,听口音和齐楚京师的并无两样,如果这件事王妃想要知道的更具体一些,我会让老二和小三继续调查的!” 听完包大的阐述,苏苓的美目之中顿时划过玩味的暗芒,如果说南夏国的皇女身边却站着齐楚国的男子,这事有意思了! “你先起来!”苏苓正思忖之际,余光一闪就对着包大吩咐了一句,直到他再次小心谨慎的落座在苏苓对面时,她方开口:“包大,这件事你们暗中调查就好,还有你顺便去查一下,这位皇女身在齐楚的时候都与什么人接触过,还有她接触的这些人都出自何处!切记要小心,如果她是暗中来到齐楚国的话,那么必定是不想外人知道的!懂吗?” “王妃,您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人吧!”包大点头之际,目光也不禁望着苏苓的俏脸,眼眸中更加坚毅的神色浮现,也许跟着王妃真的是他们最好的出路呢! 苏苓沉默了片刻,同时也在心里纠结了一瞬,旋即望着包大沉静幽黑的脸颊,以及他的表情中所表现出的诚然信任,不过须臾间,苏苓就压下不太确定的情绪,既然包家三兄弟决定要跟着她,那她苏苓也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信任,是建立基础的第一步!所以,当苏苓很快就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带着淡淡温润流光的玉佩在她掌心中无暇透亮,伸手递给包大的时候,苏苓说道:“包大,你看看这个玉佩,可曾见过!” 包大亲眼看着苏苓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的玉佩,不用想也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性,所以待他双手捧着玉佩放置在眼前观看时,眉头也开始蹙拢。 苏苓望着包大的表情,内心中也有着期望,如果他知道这玉佩来历的话,或许能够解开她不少的迷思。 哪知道,片刻之后,包大就一脸茫然的抬眸,“王妃,这……上面的文字极其古怪,我也不曾见过,否则一定不会忘的!” 苏苓眼眸中黯然闪烁,提着玉佩的吊坠从包大的手中拽回来,不由得惆怅了几分,最后好似有气无力的看着他,随意的开腔,“那你可知道玉寒这个人?或者是玉肃之?” “玉?此人姓名为玉?” 闻言,包大明显一愣,而且开口的语气也带着疑惑和狐疑。很快在他见到苏苓郑重的点头后,眼睛左右闪了闪,低声说道:“王妃,当今天下,玉姓从未出现过!不光是齐楚,哪怕是其他三国和赫连部落,也从未听说有玉姓人家!” 苏苓诧异:“你这么肯定?” 包大点头,“没错,玉姓乃是前朝罪臣之姓,而且听闻在当年的割据战中,玉姓人家被满门抄斩,如今天下绝无幸存!” 苏苓默了! 姓玉名寒字肃之……玉寒,你特么在逗我! 天下间连玉姓都没有,结果他当初是怎么舔着脸说了一大串名字的! 还好他没再出现,否则一定要剐了他! 什么玩意!跟踪她那么长时间,又是约见断崖山又是藏于军营,结果她就得到这么个消息?玩大了吧! 几盏烛灯在厢房内氤氲出昏黄的光幕,一束束打在苏苓的脸颊上,让她赛雪的肌肤更加变得旖旎生姿,就连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包大,看了几眼后就忍不住将视线移开,那种沉浸在她倾世无双的俏丽容姿中,心跳会难以负荷的加快。 当然,他虽然出身市井,却也绝对是个明白人。 这王妃,怕是并非池中之物。这也是为何,才两日的时间,他们就主动来投诚!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她身为女子的那种气魄和度量。 尤其是当日她明显收买人心的举动,确确实实俘获了他们几人的信任! “王妃,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再通知你!”包大转眸看了看厢房外的天色,这么晚了,他一个弱冠男子一直身在王妃的厢房之中,怕是对她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还是赶紧滚蛋吧,否则指不定又要被人提溜着脖领子到处乱窜呢! “也好!等等,还有一件事,你们三兄弟既然选择要跟着我的话,那三包店铺也可以直接关门了!你们将店铺变卖,先暂住在远方来酒楼,明ri你们去的时候,告诉田柳生掌柜,就说是我让的就好!还有以后不必叫我王妃,苏苓就好!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若是想找我,来王府直接走正门!” 包大听完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瞪的飞出去了,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侧着眸子试探的问道:“王妃,远方来酒楼?那是……” “对,都是自己人!这段时间我还有些事情,所以你们可以先跟着田柳生,但是该调查的事情,也可以暗中进行!还有相府里发生的事,相信你比我还清楚,所以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可以吗?” 苏苓说着灵动的眸子就一瞬不瞬的定在包大的脸上,今晚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大丰收,有了这包家三兄弟,相信以后她想要知道些什么,总归也算是有自己人脉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开始对这三兄弟刮目相看了,连南夏国皇女潜伏在齐楚的事情都能被他们察觉,那在他们的眼前哪里还有不透风的墙! 包家三兄弟,看好你们哟! 第784章 凰老三你别这样我害怕 夜深人静,皎月清凉。 西园的房门被苏苓拉开之后,包大也顺势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踱步出了房门。然而,就在两人想要告别之际,苏苓忽然间感觉周遭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举目四望,眨眼间就看到在厢房门外正伫立着一抹狂狷的暗影。也不知为何,苏苓只感觉心里猛然一窒,目光竟有些闪烁的看向了身侧的包大。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为毛她有一种被人抓歼在榻的错觉? 靠,疯了吧! 凰胤尘的出现毫无声响也令人无从察觉,甚至于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苏苓都没有半点印象。 别说她心里带着淡淡的紧张,此时她身侧的包大,脸上和眼眸中盈满了惊惧,目光也不时的看着苏苓,前面那个人,应该就是尘王了吧! 包大眼神闪了闪,又隐晦的睇着苏苓明显有些僵硬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明白,外界的传言怕是不可尽信。 否则,如果是尘王和王妃关系真的不融洽的话,王妃怎么会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苏苓此时烦躁不堪的内心根本无暇顾及包大,若是她知道包大心里如此想的话,估计会愤恨的给他一脚! 毛的关系融洽! 听到声音之际,伫立在朦胧月光之下的凰胤尘,缓缓的转身看向厢房门口,依旧沉寂的眸光看不出任何不同,甚至看都不看包大,目光灼灼的凝着苏苓,“谈完了?” 苏苓微拢着柳眉,菱唇也抿着紧张的弧度,下一刻并未率先回答凰胤尘,反而看向身侧的包大,开口,“你先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是,王妃!” 包大此刻感觉自己就是馅饼里的馅,一边是尘王,一边是尘王妃,他的出现怎么看怎么别扭!眼下逃离此地方为上策! 因为他耳边似乎还回想着昨日在街头上,大家对尘王砸了府衙的唏嘘声! 这尊神,他是惹不起的! 包大低眉顺目有些灰溜溜的仓皇离开王府,而与凰胤尘错身而过的时候,恰好体会到他身上传来的寒意,明明是略显燥/热的夜晚,但是站在尘王身边,好清凉的赶脚! 如逃命般离开了西园之后,门外的地面被房内荏苒的烛火勾勒出一片暗黄的倒影。苏苓彼时就站在门口,淡淡的光晕从她的身后打出来,照应在她如瀑的秀发上,周身也仿佛被镀了曾金光,肌肤都在发亮! “你怎么来了?”苏苓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灵动的流光子眼眸之中溢出,细细的观察凰胤尘的表情以及他来此的用意,这心里跟长草了一样,久久无法平静! 为毛现在她一看见凰胤尘,就感觉浑身不对劲似的? 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让她极其的反感!而对于情爱之事堪称弱智的苏苓,哪知道自己那颗小心脏已经被某人连日来的举动,刻上了深深的烙印! 要不说有时候爱恨就在一瞬间,她对凰胤尘没有恨,只有恼,如今缓和的关系似乎也日益放大了凰胤尘的闪光点! “接你!”凰胤尘在苏苓面前,虽然依旧惜字如金,但却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面对她的询问恍若未闻。 苏苓闻言表情一阵惊诧,“大半夜的,接我去哪啊?” “就寝!” 苏苓:“……” 凰老三这厮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耍*了?他来接她就寝?就你妹啊! 见苏苓并未回话,凰老三又说道:“这西园以后都不必来了,你的东西已经都搬去了书房,以后就宿在那!” 东西都搬走了?为毛她不知道! 的确,诚如苏苓所想的,凰老三既然明白了自己心意之后,再次做的很多事,便都是出于苏苓的角度来考虑。 西园本就是王府偏僻又破落的园子,当初让她住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他的抵触。但现如今,可不一样了! 苏苓怔忪了一瞬后,回想起自己方才走进厢房时,好像却是没看到自己的东西,但凰胤尘这样说一不二的办事,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不想去,我住这里习惯了!”苏苓执拗的性子一上来,就算有十匹骏马也无法拉回她的理智! 当然,如果换做曾经,凰胤尘听见她这样的表现,必然是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可今晚,却让苏苓出乎意料! 凰胤尘凝望着苏苓紧绷的小脸和明显赌气的表情,微微低垂了眸子,少顷竟开口,“临风!” “属下在!” 永远身为凰胤尘最尽忠的暗卫,临风听到他的吩咐后,马不停蹄的就现身。站在门口目光垂在地面上,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 凰胤尘见此,眼眸沉凉深邃,“去见本王的东西拿到这来!明日起,本王便宿在这里!” 临风诧然抬眸,眼睛都快瞪瞎了,仔细的看了看凰胤尘的表情,见他并非玩笑,这才支支吾吾的应承,“额……是,属下这就去办!” 对于凰胤尘和临风之间的互动,苏苓站在一旁早已经看傻眼了!怎么就要宿在西园?怎么就要搬东西? 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苏苓轻咳了一声,随即奔着凰胤尘缓步踱去,一双凤眸里溢满了不可置信,直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这才说道:“凰胤尘,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其实,苏苓更想说的是,凰老三,你别这样,我害怕! “行!” 曾经,哪一位冷面阎罗,沁骨寒凉的尘王,好像已经彻底从他身上灵魂出窍了!眼下,苏苓这般与他接触,结果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似乎都变得相当和蔼可亲。 闹呢?有事说事呗,何必大半夜如此惊魂…… 不管苏苓此时心里有多少莫名其妙的想法,但是直到她被凰胤尘强行拖到了软榻上*时,她这小脑袋里还是闪现着各种被凰胤尘给肢解的血腥场面! 最近,他太不对劲了! 尤其是砸了府衙之后,难道他失心疯了? 苏苓这小心思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直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这才引得她轻微的侧目。她和凰胤尘*共枕并不是第一次,而且看这样子应该也不是最后一次。 但,像是现在这样,他沉沉入眠的睡脸,却是苏苓第一次得见! 她早就说过,凰胤尘的长相实属出色,英挺的姿态,倨傲的气势,健硕的体魄和冷漠的态度,其实把这些所有的特质都融汇在一起,也恰好就是他区别于其他男子的特殊点! 其实,他真的很好看!但,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冷漠,俊彦上仿佛日日覆盖着风霜雨雪,所以才会让所有人对他又敬又怕,从而忽略了他不输任何人的脸颊。 苏苓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欣赏停留在凰胤尘的脸上,似乎越看越兴趣甚浓,所以下一刻小妮子直接翻个身面对着平躺的凰胤尘,方长的软枕让两人的距离不会太过靠近,也恰好留有足够的余地让苏苓仔细的欣赏。 剑眉如刀,鼻梁若峰,小麦色的肌肤在窗外月辉的照耀下,仿佛还透着暗光。他的唇形很好看,薄唇如刀削使然,弧形凌厉完美,尤其是薄厚适中的双唇,配上麦色的肌肤,别有一种迷人的质感。 苏苓不想承认,她看入迷了! 也正是因为她目光过于专注,所以并未看见身侧之人轻阖的眼睑微动一瞬,下一刻就在苏苓还想要凑近一点观看时,眼前明明沉睡之人,倏然移动,在她还没做出反应时,腰际就搭上了一条略沉的胳膊,而眼眸之中也倒影出凰某人侧身凝望着她且面色带着相当细微的笑意,“喜欢吗?” “啊?”苏苓傻了! 说好的沉睡呢? 凰胤尘剑眉朗目之中噙着几许暗芒,脸颊和苏苓面面而觑,深邃的眸子哪里有半点睡意,但似是心情大好般,连平素凌厉的薄唇弧度都扬着细小的弧度! 见苏苓诧异的‘啊’了一声,凰胤尘便再没开口,反而是如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眺着苏苓还没回神的脸蛋。 手臂下轻轻压着她纤细的小蛮腰,柔软的触感甚至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 夜晚宁静,而软榻上的二人,也破天荒的没有开口说话,两人相视无语,时光仿佛都就此停驻! 苏苓的确是被他吓的怔忪了片刻,但是清醒的理智也很快占领高地。虽然望着凰胤尘,但是此时此刻她忽觉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能说什么! 夜很长,缭绕旖旎的眼波更是散在彼此周围,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天的美好,总是在清晨的骄阳洒向大地周而复始的! 翌日的天气,依旧湛蓝如玉石般耀目,安心呆在府邸中的苏苓,此时正坐在膳堂内,眼眸闪烁不迭的看着桌上的饭碗。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和凰老三现在的关系,有点脱离掌控了! 这是好现象吗?回答:不是! 毕竟,凰老三的突变根本就是毫无预兆的,她怎么都想不通彼此之间的关系竟然缓和到几近暧昧的地步,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要逼死她啊? 皇宫里的赫连锦瑟还有孙琴儿,一个个的都对他虎视眈眈的,要是凰老三现在对她如此明显的改变了态度,那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如履薄冰。 不是害怕渣女们的陷害,而是她并不想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她们斗智斗勇,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苏苓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正琢磨着她要如何与凰老三说道说道的时候,耳边立时传来,“多吃点!” 苏苓:“……” 她不过就是暗自想了想事情而已,结果眼前这饭碗里,两个鸡大腿,三块红烧肉,还有数不尽的青菜是几个意思? “我……” “爷,王妃,苏二公子来了!” 当苏苓正待开口反驳凰胤尘之际,门外的临风正顶着一对熊猫眼,从门外缓步走入,而且脚步还略显轻浮! 闻言,苏苓眼眸一亮,细细想来,她真的好久都没看见苏煜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干什么!甚至她之前回了相府几次,也都没看见他的出现! 闹哪样?! 难不成又醉死在温柔乡了?! “让他进来!” 随着凰胤尘一声低沉的吩咐,临风身子打晃两下,随后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而一直观察着临风的苏苓,不由得蹙眉嘀咕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凰胤尘端着碗筷,举止优雅的夹了一口青菜,薄唇微动,说道:“没睡好!” 门外还没走远的临风,一听这话差点哭了!三爷,他是没睡好吗?他昨晚睡过觉吗? 还不是为了给三爷你老人家搬书房的东西?现在他除了不能喂奶,还有什么事是他没做过的?心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当苏煜翩翩公子哥的模样,穿着一袭翠绿轻纱薄衫走进膳堂之际,入内就扬起笑脸,乐呵呵的说道:“哟呵,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临风,给我加一副碗筷!” 临风:“……”看吧,这下人的活都让他去做,他是个堂堂暗卫好吗?暗卫啊喂! 玉树还有墨影,让你们两个趴在房顶上装死,你俩给我等着! 苏煜白希的俊彦和凰胤尘麦色的肌肤对比鲜明,相比较而言,苏苓忽然感觉苏煜怎么没那么好看了呢! 以前她还觉得像苏煜这种小白脸,天生风流倜傥,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京城的花姑娘,但是自打昨晚上开始,她感觉她不光心里出了问题,就连审美也变了! “二哥,好久不见啊!” 苏苓说话间,悄然端起自己没用过的碗筷,缓缓的往苏煜的身前推去。她暂时搞不明白凰老三的作风,这两个鸡大腿还有那么多肥肉,当她是猪啊! 苏煜,我放开碗筷,让你来吧! 闻言,苏煜狭长的眸子流光一闪,也没有多想直接端着苏苓递给他的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随后吃了片刻,才回答,“最近比较忙!你也知道,小爷我r理万机!” “臭不要脸!”见苏煜如此吹嘘的表现,苏苓直接回了他一句。 当然,两人如此这般的谈话,早就司空见惯,正所谓习惯成自然。但是作为旁观的凰老三,对他俩这种举动,就有点脸色暗沉了! 多日未见的苏煜和苏苓,似乎彼此双双都对上次的不欢而散闭口不谈。当日在风霜内的,苏煜也是因为担心苏苓,才会对她和权佑擎在一起的举动格外在意。 但如今时过境迁,正好前日苏苓又发生意外,他这个做二哥的再不来,也太没人性了! “府衙的事情,爹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吧,爹不会让那京兆尹痛快的!”苏煜几口饭菜下肚后,才抬眸看着苏苓轻声说了一句。 随后目光似是有些胶着般,正细致的一点点打量着苏苓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哎,尘,京兆尹昨日在天牢突发恶疾,这事你知道了吗?”苏煜似是几日不见,又恢复了曾经风流浪子的模样,将目光好不容易自苏苓的脸蛋上移开,转眸看向凰老三时,随着话音落下,他才发觉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你怎么了?病了吗?”苏煜观察着凰老三脸色的同时,就这么不开眼的又问了一句。 凰胤尘微沉的双眸冷光浮动,而苏苓听见苏煜的话,恨不得立马点头!她也觉得凰老三病了,是真的!是真的! 在苏苓和苏煜双双向凰胤尘投射注目的视线时,凰老三强行压下心底的不悦,淡然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一侧的白色绢巾,轻轻优雅的擦拭了嘴角,方开口,“知道!已经死了!” “什么?” “啥?” 苏煜和苏苓异口同声的开腔,就连表情都是格外的相同。京兆尹就这么死了,那幕后主使岂不是又可以逍遥法外! 凰胤尘见两人心有灵犀般的表现,这脸色怎么也无法控制的阴郁一片,声音也变得冷肃了几分,道:“前夜有人暗中进了牢房,京兆尹并非突发恶疾,是被人给毒死的!” “怎么会?天牢的把守可比府衙地牢要严密许多,谁能不惊动一兵一卫就擅自进了天牢?”此时,说完这些话苏煜的眼眸中也是阴霾一片。 如今他们整座相府都知道这次事关小妹苏苓的安危,所以老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进宫请奏皇上彻查此事。 而他也连忙从外城赶回来,与爹和大哥一同商议此事! 可现在京兆尹竟然死在牢房之中,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不对!如果京兆尹能在天牢中被人给毒死的话,能悄无声息的进去之人,其实想想也能知道大概!”始终低眸不语的苏苓,很快就抬起眸子看着凰老三和苏煜,她的分析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在掌柜临死前,说的那个‘宫’字,也让她直觉认为就是皇宫的宫! 凰胤尘和苏煜闻言面面相觑,很显然苏苓所说的话,正中他们下怀,而且凰老三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冷峻杀伐,薄唇抿着凌厉的弧线,缓缓开口,“进入天牢的,有两拨人!宫内的仵作在京兆尹的身上检查出两种毒素!第一种的确会致使他如突发恶疾一样眼中,但是第二种,正是夹竹桃!如今京兆尹的死对外还不为人知,天牢之处本王已经派人给彻底封锁,而且当然潜入天牢的人,将所有兵卫全部迷晕,让他们防不胜防!” “真的假的?尘,如果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还能有人在你的眼皮子低下搞鬼?我好佩服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煜,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诚如他说言,这话并非是挖苦,说是戏谑还差不多!毕竟如今能够逃脱开凰胤尘眼线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一时间,席间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而苏苓虽然不语,但是眸子却悄然打量起凰老三的俊彦,其实她的心里对这次的事情是有了几个人选的,但偏偏凑巧,她现在所怀疑的人,都是凰老三曾经要保护的! 虽然她也不敢确定事实真相是否如她所想象的那样,但是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有人要暗中对付她!否则,那日在府衙地牢的时候,掌柜恰好中毒,她又巧合出现,一切若是没有精心布局,不可能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这个迷局,也许很快就会解开,同样也可能会一直被人暗中破坏,但是不管怎样,苏苓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暗中悄然回击,既然大家都喜欢在暗处行事,她也完全可以! 而且,若是比起来的话,她同样也是信手拈来! 沉默中的苏苓,眼眸定在桌案上的某处,所以并未发觉就在她目光不可及的地方,凰老三和苏煜暗暗对视了一瞬,而后转瞬即逝! 另一边,就在此时,京城民区某处宅院内,年纪最小的包三也正被人给绑在椅子上,而他面前所站立之人,恰好是一男一女! 第785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午后,懒洋洋的日头照耀在整片京城之上,灿然刺目的光辉令人睁不开眼。而清晨而至的苏煜,在用过早膳后就和凰胤尘一同离开了王府。 而此时此刻,王府后院日益热闹的西园厢房内,气氛却有些冷凝。 “你说什么?” 晌午刚过,此刻苏苓正面色凝重眼眸蕴含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包大!这才分别了几个时辰而已,这次包大再次来到王府,的确是从正门而来,但是相比较前夜的随性,现在的他整张脸上都紧张的拧在了一起,就连额头上也带着浓密的汗珠。 听见苏苓忍不住惊诧的喊了一声,包大不由得就咬着嘴唇,暗暗点头,道:“王妃,是真的!原本昨天下午小三儿就出去了,我和老二以为他贪玩,所以也没多加留心。 但是就在今晨,我们就收到了这个!小三儿现在怕是已经被他么给抓住了!” 包大说着就当着苏苓的面摊开了掌心,而已经被他掌心的冷汗浸湿的纸张,正皱皱巴巴的躺在上面! 苏苓也顾不得其他,结果布满褶子的信笺,打开后就快速的扫着上面的内容,不消多时,只见苏苓凤眸一眯,将纸张交给包大之后,眼眸转了转,问道:“你可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包大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知道!老二正在附近蹲点,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王妃的!” 苏苓随即波光潋滟的眸子觑了一眼包大,“都是自己人,如果对方能够将包三抓住,大概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你一会先行回店铺,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去远方来酒楼暂避!包三的事我会解决!安心!” “王妃,我和你一起!” 包大亲眼看着苏苓处变不惊的吩咐着,心里对她的佩服和赞许也多了几分。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兄弟选择跟着尘王妃,是诚然没有错的! 苏苓心里自然明白包大的用意,但是暗暗想了一瞬后,直接摇头:“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记住,这段时间你和包二就暂时不要出现了,等我救出包三之后,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详谈!” “可是……” “包大,就这样吧!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包三救出来,你若相信我,就听命行事吧!”苏苓说着就揉着眉心,阵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包小三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会被南夏国的人给抓住了!对方现在的身份她还尤未可知,这次她若不尽快将包小三弄出来的话,万一他们对他用刑,这小子怕是会扛不住的吧! 毕竟包小三的年纪在这三兄弟里面,是最小也最无心计的!一回想到当初她看见包小三那双稚嫩的眸子,苏苓不禁又有些不忍。 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去调查事情才会落入对方手里的,她若是不去救人,论江湖道义也说不过去啊! 彼时,依旧站在苏苓对面的包大,睇着苏苓不容拒绝的神色和话语,哪怕心里有千万般不愿最终也只能作罢。 暗暗的垂眸站在一侧,却显然没有离去的打算! “包大,你先回去吧!我如果要去救人,也要先做好准备的!光天化日之下,救人肯定不是好时机,你带着包二去远方来酒楼等我的消息!”苏苓又嘱咐了包大一句,她当然明白这兄弟几个情深意重,但今晚即将是她身在古代第一次出任务,她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她的身手和发挥。 救出包小三,就是她今晚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哎,看来有时候人还是不能太安逸了,她都在齐楚生活了将近四个月了,这身手都不知道退化成什么爷爷奶奶样了! 闹心! 今晚,拭目以待吧! 当苏苓好不容易将包大给劝走后,她自己也站在厢房中驻足了片刻。随后眼眸中精光一绽,菱唇微微翘着得意的暖笑,很快她就走回到屏风之后,看了看后面所摆放的衣柜,拉开门小身板就钻了进去。 左掏一下,右拽一下,一件件衣服也随着她的摆弄不时的飞向她的身后。直到地面上已经一片狼藉,衣柜中也恰时传来一声:“嘿嘿!” 当苏苓从略显空荡的衣柜中钻出来之后,手中也正拿着一件绛紫色金丝滚边绣叶的锦袍。 这衣裳,是之前她身在相府中的时候,特意找绣娘做的。没想到现在正好又能派上用场! 她要去就包小三,首要任务就是先去踩点,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而她女装扮相太过惊艳又惹人注目,换了男装的话至少不那么显眼! 估计,也就是苏苓自己认为她男装的扮相不显眼,殊不知在她不久后走上街头时,多少个女子对着她抛媚眼,又有多少女子拿着手中的丝帕以求爱慕呢! 京城的民区坐落在城中闹市的后方,古朴的民风气息在苏苓方踏上这方土地的瞬间,就顿时心生感慨。 天子脚下的百姓,生活自然比其他城镇的要富足很多。眼前这片民区,虽然看起来门落朴实,但从家家户户外侧墙壁上所挂的门牌就能看出来,能住在这里的人,怕是比一般为生计而奔波的百姓还要富裕不少! 苏苓一袭绛紫色华贵锦袍罩身,娉婷的小身影虽然看起来有些娇弱,但奈何那张脸蛋堪比翩翩佳公子般风姿卓越。缓步前行之际,很多错身而过的女子甚至是妇人,纷纷对她投以爱慕和惊艳的视线。 虽然饱受众人的目光追随,但早就见惯了大场面的苏苓,对此依旧能够做到不动声色,甚至是俏丽英俊的脸颊上,一片波澜不惊! 当然,她为了更好的将自己的身份和面容掩盖彻底,两条浑然天成的柳叶眉也被她用眉笔填妆,变成了一条颇具英气的剑眉,更甚者她还在自己的左眼角下,用眉笔点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包大说过,包二这在这附近放哨,而且通过他的描述,苏苓心里也大概有谱,民居第三条街道,东排门落顺数第三家,就是他们所查到的地点! 当苏苓走到三街东排第三家院落附近的巷口时,就看见包二正在原地不停的大转,见到有人走过来,立马装作路过之人,食指还放在唇边状似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嘴里甚至故意的念叨着,“在哪呢?” 一看见包二这幅表现,苏苓就知道自己的伪装成功了,走上前也没有多加废话,直接挡在包二的身前,问道:“你观察的怎么样了?” 包二一惊,眼睛里还带着慌乱,好不容易将视线定在苏苓的身上,先是被她的长相惊悸了一瞬,而后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总之包二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连说话的语调都开始不稳,“你……你认错人了!” “包老二,你认不出我是谁?” 苏苓含笑望着包二表情上的紧张和小心,呲着小牙就问了一句。 这下,包二明显怔愣之后,仔细回想着她熟悉的嗓音,下一刻就跟见了鬼似的,张着嘴巴指着苏苓半饷说不出话! 午后的骄阳在慢慢西落,当苏苓和包二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便吩咐了他几件事情,随即两人同时离开了民区三街附近! 日头渐渐昏黄暗沉,而京城喧嚣的场面也在夜幕来临之际缓缓落下帷幕。打从苏苓决定要去救出包小三的时候,从王府出来后就再没有回去。 她可不敢保证凰老三会不会大晚上又整幺蛾子,所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苏苓都呆在远方来酒楼里,小心翼翼的准备着自己晚上需要的东西!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用这么费时费力的,如果说直接派兵去将那民居包围,也许是更快速的方法。 但是有一点她必须要考虑,也是必须要顾及的。那就是对方的身份问题!如果说那女子真的是南夏国的皇女,那她来齐楚的目的肯定不单单是观赏风土人情。 而值得一提的是,筱雪在齐楚遭遇到这么多变故,她怀疑就和这位皇女有关!眼下,她必须要确定她的身份以及她存在的重要性,才能做下一步考虑。 况且,如果她是凰老三的话,遇到这件事,肯定也不会轻易出兵!别管齐楚和南夏是否属姻亲关系,但大家的身份都分别代表了本国,目前为止她不想因为她的冲动而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结果。 因为,一旦国家出事,直接连累的就是相府老爹!他可是身为丞相呢,所以出于让老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看看,她简直太孝顺了! 苏苓,这大晚上的,你匍匐在房顶想这些事情,真的好吗? 月色高挂,天地间沉浸在一片清辉薄雾之中。月晕漂浮围绕在弦月身侧,孤芳自赏颇有些清寂。 民居附近,嘈杂的气氛已经渐渐落幕,万家灯火也照亮了门前的清冷石板路。 三街东排第二家的房顶上,此时一抹娇小的黑色身影正匍匐其上,一动不动的观察着邻间的院落。 此人,正是苏苓! 在夜色沉寂下来之前,苏苓就已经趁着天色三两下爬上了人家的房顶,在上面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敌情,这一趴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如此暗中观察,的确让苏苓发现了对面院落中的诡异之处!身在房顶砖瓦之上,所以苏苓能够居高临下的将周围四五家院落的内情都收入眼底。 别家的院落都不时有下人出没,或者偶尔还有家人谈天的场面,但惟独第三间房子中,这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中,都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可,院落地面上,氤氲着淡淡的辉芒,足以证明这房间中确实有人! 很快,随着夜风轻轻吹拂之际,在寂静的周遭忽而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见此,苏苓的眸子愈发冷静的凝望着第三间的院落。 “还是没有人来吗?” 一声低沉又轻缓的询问从院落中传来,随即苏苓就看到有一抹暗红色的身影,正从院落厢房中缓步走出。 好在这里是民居,所以每个院落的房间并不多,尤其是这第三户人家,院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宛若无人居住一般,唯有一把藤椅摆放在一侧的石墙角落,而那抹红色的身影,也正缓缓坐在了藤椅中。 而此时站在她身侧的男子,身形修长体魄健硕,且一袭黑色低调玄纹长袍,看起来总觉得有些熟悉! 苏苓自认为,没见过这男人,而且他此刻正侧身站在藤椅中女子的身侧,所以他陷入暗影中脸颊,也让苏苓一时间无法看清楚他的容颜。 可,熟悉感十分强烈! 听到女子的询问,男子竟然微微躬身,语气也带着明显的恭谨说道:“还没!许是还在考虑中!” 闻言,女子暗含冷光的眸子瞬间就打在了男人的身上,幽冷的开腔,“考虑?如今那小子在我们手里,他们还想考虑什么?过了今晚子时,若是还没有人来,你去派人杀了他们!” “是!” 黑衣男子带着明显卑微的姿态,站在女子面前,宛若毫无存在感的奴仆一般。身着暗红色裙装的女子,坐在藤椅上,忽然间再次问道,“她呢?最近还在宫里?” “是!每日都身在行宫,最近听闻权青国的公主要来,所以宫内都在这事准备着!”男子的回答让房顶上匍匐的苏苓心口一窒,他对皇宫内的了解,堪比自己还要透彻! 那他的身份…… “呵,看来齐楚最近是越来越热闹了!你准备一下,今晚做了他们几个之后,明日我就动身回去了,你记住我之前告诉你的事情,在她也启程回国的时候,记得在路上送她几份大礼!” 女子说话的语气似是还带着冷意的戏谑,而任谁也听得出,她所指的大礼,绝对不是好话! 身在房顶依旧按兵不动的苏苓,双眉紧紧拧着,听到这里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确就是南夏国的某位皇女无疑! 而她所说的人,应该就是筱雪! 如此想着,苏苓的凤眸就闪过危险的暗芒,她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筱雪,或者她现在现身,直接让这位皇女无所遁形?! 但,她今晚的任务是要救出包小三,如果现在她轻举妄动,怕是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毕竟从那个黑衣男子轻缓又无声的脚步声,苏苓已经能够察觉到,他的功夫必定不弱! 既然不能正面冲突,那就只能智取了! 听他们所言,应该是一直在等着包大和包二的出现,按说她这样做完全没有理由,抓到了包小三而已,大可以杀之后快,但这皇女明显是对三兄弟有什么忌惮,又或者她是想从他们的手里得到什么东西? 否则,她没必要这样暗兵等候!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苏苓也不带伞再隐藏,既然决定智取,那就必须当面见招拆招!如果说三兄弟手中有这女人想要的东西,那她不妨一试! “什么人?”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苏苓就故意放开气息,同时匍匐在砖瓦上的身影也微微动了片刻。而这须臾光景,下面的黑衣男子顿时就有所察觉,声音鸷冷无比的对着房顶低声吼了一句! 看吧,果然是个高手!幸好她没冲动! “我!他们的头儿!” 苏苓刻意压低嗓音,旋即就站在房顶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院落内的一男一女,同时步伐沉定一跃,直接跳到了隔壁屋舍的房顶,动作麻利且敏捷,如行云流水般迅捷! 那女子闻声缓缓从藤椅中起身,抬眸看着屋舍的上方,只是一眼照面之后,就嗤笑一声,“头儿?” “没错!”苏苓说着就故意在凤眸里噙满蔑视,而后在两人凝望的神色中,自房顶的砖瓦慢慢踱步而下。 当苏苓站定在房檐上方时,身下恰好就是两间院落相互作为屏障阻隔的石墙。见此,苏苓灵动的眸子一闪,纤细的小身板蓦然腾空一跃,单脚瞬时就踩在了石墙之上,随后腰肢一扭,自空中一个斗卷旋身翻转后,便从石墙上帅气的落地! 这一系列动作迅捷且毫不拖泥带水,帅气中又不乏她灵动迅敏的身姿,而站在院落中的一男一女,也的确因苏苓这番举动开始谨慎起来。 只不过…… 当苏苓落地的一刹那,虽然她英气的剑眉依旧从容不迫的轻挑着,但是天知道她刚才动作过大,差点闪了腰! 尼玛,好久不运动,这突然做点高难度的动作,小腰差点没断了! 于是,这一刻,苏苓也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多做运动少吃肉! “那不知阁下前来,所谓何事!”女子明显带着深意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同时打量着她也是一身黑衣的打扮,不禁唇齿含嘲的笑道,“难不成,你是想悄悄救走他?” “这位大姐,你误会了吧?我都亲自现身了,还怎么悄悄救走?”苏苓站在女子的身前,说话之际便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她的脸颊。 她虽貌不惊人,但是此时在房中烛火的倒映下,她却感觉她的脸颊肌肉似乎有些僵硬,玻尿酸打多了? 不对啊,这里哪特么有玻尿酸?! “口出狂言!”就在苏苓话音落下的刹那,黑衣男子似是因为她的话而有些动怒,说着就作势要冲上前,结果却被那女子出手挡住了他的身形! 随即,她眼眸中似是划过某种精光,觑着苏苓缓缓说道:“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先让我见见人再说!” 苏苓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而女子的话也诚如她所想,三兄弟手中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 见苏苓一副‘你不让我见人,就别想要东西’的表情,黑衣男子和红衣女子面面相觑了一瞬,而后似乎女子的眼中暗暗示意了一下,男人便垂眸颔首,继而抬步直接奔着房门走去,途径苏苓身侧,还丢下一句,“进来吧!” 当男子近身的时候,苏苓特意隐晦的观察着他,玄纹的黑色锦袍带动着凛然的冷意,这感觉太熟悉太熟悉了! 究竟,她在哪里见过这身衣服?! 虽然心里疑惑着,但是苏苓也连忙旋身跟着男子走进了房间之中。这房门洞开,方迈步之际,屋内有些刺眼的明亮就让苏苓拧眉一瞬。 举目四望,这也才让她发觉,房间内哪里是什么烛火荏苒,这四壁上整整十个夜明珠被嵌在其中,太尼玛有钱了! 壕哇! 夜明珠,如此珍贵又稀有的东西,竟然直接放在这简陋的民居里面做灯火照亮,任性到家了! 除了夜明珠的光辉差点闪瞎苏苓的凤眸,当她的视线从墙壁上移开,顺着黑衣男人的身影看去,恰好就见到包小三此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中,浑身被五花大绑的和椅子不离不弃! 而他的嘴巴里,还塞着白色的丝帕!见到苏苓时,眼眸中依旧充满了惊恐,明显也没认出来! “人也见到了,东西拿出来!”黑衣男子语气毫无温度的对着苏苓说到,情绪也明显带着不耐烦。 苏苓闻言,眼波一转,“你急什么!” “废话少说!不想死,就快点交出来!” 第786章 没人能伤了她还全身而退 苏苓闻言,眼波一转:“你急什么?” “废话少说,不想死,就快点交出来!”黑衣男子说着就目光猛然迸发出冷意,同时也渐渐眯起了眸子,睇着苏苓明显噙着威胁。 见此,苏苓暗中无畏的撇撇嘴,当她吓到的呢?! “我当然不想死,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们在信笺上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不是这些?”苏苓说话之际就从袖管中拿出一沓厚厚的宣纸,此时已经被她折叠再折叠,攥在手心当中。 然而,当黑衣男子看到苏苓手中那些不成样子的宣纸时,脸色清晰怔了一瞬,而后步伐便开始慢慢趋近苏苓,与此同时还摊开掌心,道:“给我!” “那可不行!万一我把东西给你了,你杀人灭口怎么办?既然你们想要这些消息,而我只要他跟着我走,如此这样的话,不如咱们商量商量,选个万全之策!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认为呢!” 苏苓心里打着小九九,而后见男子对她手中的宣纸似是极其感兴趣的样子,娇俏的脸颊也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来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正当苏苓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与黑衣男子周旋时,门外的红衣女子骤然踱步入内,说话的语气也幽冷一片,眼眸瞬着苏苓,似是还闪过杀意! 闻声,苏苓和黑衣男子同时回眸,而就是这霎那之间,原本被绑在太师椅中的包小三,不知怎地就将口中的丝绢给吐了出来,结果竟然没脑子的喊了一句,“王妃,你快走!” 卧槽!天要亡她! 包小三啊包小三,你脑回路是直通大肠的嘛!在这种场合下喊她王妃,不是他自己要找死,这分明是想害她死! 苏苓的美目中一瞬间就闪过各种隐晦的情绪,心底对包小三的失望和无奈也是接踵而至!早知道刚才打晕他多好! 本来方才间他表情里带着防备,还以为他应该是没认出自己,但平时见他挺愣头青的,现在怎么突然间脑子灵光了,是听见她的声音识别的,还是其他! 包小三,出去看我不neng你的! “王妃!”红衣女子显然对包小三的喊叫一瞬间就面色大变,随即步伐更加往向苏苓的方向趋近。 就连黑衣男子,此时也不再关注苏苓手中的宣纸,而是眸子中隐隐的藏着惊慌,身形未动,却周身正散发着杀伐之气! “素闻,齐楚国如今就只有一个王妃,看来你就是苏苓?”不得不说,红衣女子是相当聪明的,而且很明显她对包小三的话也没有多加质疑! 从刚才这自称是‘头儿’的人出现时,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身形过于娇小,嗓音也是明显压低,只是没想到,本来是想让三包店铺的兄弟们将她所要的东西交出来,却诚然不知竟会遇到尘王妃! 这么说来,她就是和行宫里的人,关系极好的那位了! 身份被人识破,苏苓也压根不想再隐藏,眼眸微微滑了几圈后,就瞥着开始惊恐的包小三,喟然一叹,开口,“小三儿,难怪你能被他们抓住!你满脑子都是排泄物吧!能不能长点心!” 其实苏苓并没有怪罪包小三的意思,毕竟他一个还不及弱冠之年的孩子,被人给劫持到这里,也不知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 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他亲信之人,自然是又惊又怕,而且他刚才喊的那句话,也是想让她离开! 哎,她今晚要是不死的话,出去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 “王妃……呜呜呜,我错了!你不是王妃……你是我的头儿……呜呜呜!” 苏苓:“……” 眼看着包小三瞬间泪如雨下的模样,她就算还有什么话也不能说了!这孩子…… 她今晚纯属自作孽了! 就在苏苓对着包小三满心无奈之际,红衣女子和黑衣男子二人四目交汇,一瞬间两人的眸子中都传达出相同的深意! 而这一瞬间,自以为苏苓毫无察觉的两人,却根本不知道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性,早已将两人的情况全部收入眼底。 所以,当一男一女二人突然间对着苏苓发难时,这也并未造成她的惊慌失措,反而三个人在厢房内开始了搏斗! 黑衣男子的武功的确不弱,但在苏苓心里,如何拿他和凰胤尘相比较的话,恐怕他连凰胤尘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为毛她现在心里忽然想起了凰胤尘?! 尼玛,这不科学! 红衣女子看见苏苓微微闪神的表情,眼眸周围略显僵硬的肌肤瞬间一颤,随即在她眯起的眸子中,暗暗递给黑衣男子会意的眸光后,整个厢房内的气氛更加寒肃! 黑衣男子掌心凝结着劲风,每一次出招几乎都是对着苏苓的死穴。但在交手几回合之后,两人同时都心惊,这尘王妃的功夫倒是不赖,但她所用的手法却是相当的蹊跷诡异。 明明每一次他们要攻击她的时候,她本应该闪身远离才对。可偏偏她反其道而行,在他们的攻击中,却越挫越勇,而且与他们愈发的近身搏斗。 甚至,方才就是黑衣男子一时不察之际,竟然被她一圈打在了腋下某处。力道虽然不大,但是那种以柔克刚的力度竟将他生生逼退了三步。 而且,此时他的心口窝,似是还在隐隐作痛! “杀了她!杜绝后患!”而这位似乎身为南夏国某位皇女的女子,不知为何对苏苓的蔑视和痛恨尤为明显。 在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得力助手竟然被苏苓给逼退了几步,蓦地看着黑衣男子,冷声吩咐,同时她被袖管遮盖住的右手,似乎还在宽大的袖子中隐隐动作着! 在苏苓和他们二人打斗的过程中,三人互相闪躲之际不知是谁将包小三的椅子给撞翻。是以,此刻包小三正狼狈的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蹭着地面,企图能够挣脱出麻绳的钳制! 在听见这位皇女的吩咐之后,黑衣人也似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瞬间,两人的身形快速的在厢房中对着苏苓逼近,而皇女袖子下的手心也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浮现。 千钧一发间,苏苓的鼻端就明显闻到了一阵古怪的香味! 用毒?! 当那阵似是某种花香的味道散在厢房周围时,苏苓看着皇女的眼色就变得深邃阴暗,眯起眸子在他们二人还没来得急紧身,脱口而出,“原来,夹竹桃的毒,是你下的!” 这,是她的猜测! 也是她诱敌上当的小心思! 但看起来,似乎是奏效了!因为当她这句话因刚落地,那皇女脸上僵硬的肌肉分明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甚至连她的眸子都微暗,动作也因此一窒! “杀!” 皇女听见苏苓的话,的确让她心惊肉跳,所以这也让她更加明白,这尘王妃必须要除去!至少,在她看来,如果苏苓死的话,夏筱雪就一定会伤心。 而自她有生以来,只要是夏筱雪所不痛快的事,便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黑衣男子闻言就再无保留,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眨眼间就冲到了苏苓的面前,双臂挥舞着凛冽的气势,掌心上的劲风吹的苏苓耳边的发丝缭绕不迭! 乍然间,嘭——的一声,让冷肃又气氛凝滞的厢房有了片刻的安宁! 至于那名黑衣男子,此时他的手掌心就距离苏苓的面颊不到一寸距离,但却就此停住!而他的脸色也古怪的苍白着,甚至连唇角都不停的抽搐! 视线渐渐往下,苏苓睇着眸子望着自己刚刚放下的膝盖,而后抬起头笑看着男子,灿烂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力道没掌握好!你兄弟还健在吗?” 天知道,黑衣男子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将哀嚎声吞咽在口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尘王妃竟然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还是个女人嘛! 竟然踢了他的子孙袋! “踢了那东西,你也不嫌脏!”厢房内安谧诡谲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随着院落中忽然传来的一声冷言冷语,苏苓这心忽地漏跳了一拍! 他,又来了! 当凰胤尘的声音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充斥在几人的耳膜中时,那红衣女子眼见事情不妙,而一直藏在袖口中的掌心瞬间就对着苏苓排出,随着她此举而来的,便是愈发强烈的香味! 当然,在如今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伤了苏苓还想全身而退的! 红衣女子的动作刚起,虽然香味蔓延四周,但是她的后背也被凰胤尘不偏不倚的狠狠给了一记掌风! “噗”的一声,随着凰胤尘极具内力的一掌,红衣女子背后受掌,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而转瞬之际,凰胤尘也已经上前抱着苏苓闪躲开从红衣女子手中洒出的一片芳香四溢却十分古怪的香料! 不用多说,苏苓心里也大概有了底,那阵香味她猜测或许就是夹竹桃的粉末!如果这女子手中有夹竹桃的话,那娘亲当初中的毒,会不会也和她有关?! 这想法刚在脑海中闪过,苏苓就已经被凰胤尘揽着闪出了厢房。同时玉树和临风的身影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厢房内,还瘫倒在地上的包小三也被两人合力给带了出去! “别让她跑了!” 苏苓方站定在院落中,就忍不住喊了一声,可却为时已晚,因为她刚焦急的转动眸子看向房门时,就忽而看见一抹黑影洞穿房顶后,又以极致的速度带着她眨眼间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甚至,速度堪称与凰胤尘不相上下! 见此,苏苓的俏脸上一片阴霾,忍不住抬眸看着身前的凰胤尘,本还想开口时,就发觉他的望着黑幕的眸子似是闪过某种意味深长的冷光! “齐白,怎么是你?” 当玉树和临风将包小三解开麻绳后,玉树继而再次闪身入内,但身形还来不及站定,看见房中一直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黑衣玄纹男子时,骤然惊讶的喊了一声。 苏苓闻言,眼眸一暗,目光依旧定在凰胤尘略显冷硬的下颚处,问道:“齐白是谁?” 半饷,凰胤尘的眸子才从遥遥夜空收回,缓缓垂眸看着被月光侵染的俏丽脸蛋,语气平波不惊,“皇兄的暗卫!” 苏苓:“……” 竟然是太子的暗卫? 太扯淡了吧?! 此时,苏苓听见脚步声后,就转眸看向房门处,但见玉树正带着被称为齐白的黑衣男子从里面缓步走出,也许是因为苏苓之前那狠戾的一脚,所以眼前的齐白走路姿势颇有些诡异! “属下参见尘王!” 齐白面色凝重,明显苍白又忍痛的唇角微微轻颤着,当他走到凰胤尘的面前时,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到此时,知道了齐白的身份后,苏苓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伸手推开身侧的凰胤尘,便上前站在齐白的身侧,忽而开腔,“齐白?既然你是太子的暗卫,那想必也是最贴身的那种,我有一件事倒是觉得奇怪,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王妃什么都不必问了,属下都承认!” 齐白的态度似是明显带着心灰意冷,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见红衣女子被人给救走之后,竟将他一人留在此处,换作任何人,也许都会明白等待他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苏苓听见齐白的话,柳眉不禁蹙拢,特别是他的态度,让苏苓感觉到一阵无力,如果他真的打算将一切都扛下来,那最终导致的结果只会让所有的线索都在他这里断了线! 那怎么行?! “齐白,你既然身为太子的暗卫,想来当初挑选你们的时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忠心!你现在背叛他,且又以下犯上,你就算不怕死,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当初太子选拔你们的恩情?如果你心里还有点良知,那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方才那个红衣女子,她可是南夏国的皇女?” 苏苓镇定的站在齐白身侧,目光瞬也不瞬的睇着他的脸色,企图将他所有的表情动作甚至是细微的肢体语言都收入眼底! 可惜,半饷话落,苏苓却失望透顶! 因为她在齐白的脸上甚至是眼眸中,看不见半点波澜,哪怕是现在凰胤尘就身在此处,他也没有任何惊慌的表现!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竟然对此产生一种想法,哀莫大于心死?! 她是不是又犯病了?齐白只是一个暗卫而已,恐怕在这些皇权至上的人物眼中,顶多就是个贴心的奴才,但回想起他之前对待红衣女子的态度,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不过,或许到现在为止,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当日在行宫内,刺伤筱雪的,真的不是太子本人! 至于会掉落的那枚印章,有了齐白的出现,也似乎能够说得通了! “玉树,去通知太子来府!”凰胤尘望着苏苓不时变换的脸色,吩咐了玉树一声之后,随手就十分自然的拉起苏苓,拉着她边往外走边说道:“先回府再说!” 苏苓心里本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一被凰胤尘给拉住小手,这脑子就有点不好使了! 他臭不要脸的,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不过,他温厚的掌心,被他握着倒是挺舒服的! 小脑袋瓜里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苏苓,一直被凰胤尘拉着走出了民居,刚走了两步之后,这才意识回笼,忍不住看着凰胤尘的后脑勺,乍然问道:“凰老三,你刚才怎么不追他们?” 此话一出,苏苓明显感觉到凰胤尘的手心紧了一瞬,而后他的步伐也缓缓停住,站定在苏苓的左前方,似是在思索,拇指还不停的在苏苓的手背上摩挲着! “没必要!熟人而已!” “熟人?”苏苓此时彻底惊诧于凰胤尘的淡然和他轻缓的语气,甚至在他这份平静里面,苏苓明显感觉到她的心尖却开始失速的跳动起来。 熟人?究竟是谁?! 心里的疑问还没落定,苏苓抿了抿小嘴,眼眸偷偷观察着凰胤尘冷硬的侧脸,上前一步与他并肩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谁?” 凰胤尘转眸就见苏苓试探又好奇的小模样,心里轻轻悸动了一瞬,掌心更加紧了紧,再次前行之际,薄唇微扬,语气也不似之前,道:“是楼湛!” “他?”苏苓瞬间就瞠目结舌的看着凰胤尘淡漠的脸颊,甚至惊讶的忘了行走,任由凰胤尘拉着她缓缓踱步。少顷,苏苓收敛了心里的诧然,眼波一转,又说道:“那红衣女人呢?你知道是谁吗?还有那个齐白,你打算怎么处置?” 夜幕低垂,愈发幽静的街头只有苏苓和凰胤尘彼此的脚步声。随着她询问过后,凰胤尘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如你所想,也许正是某个皇女,不过是做了伪装,想要调查她的身份,需要时间!至于齐白,由皇兄做主!” 原来是做了伪装!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红衣女子的脸颊有些僵硬古怪,难不成她还在自己脸上下了功夫,为的就是害怕被别人发现?! 但如果她真的是皇女的话,那想必筱雪肯定是心里有数,只是楼越国的楼湛和这位皇女有牵扯的话,她总觉的不是好事!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每次你都能精准的知道我在哪?我也做了伪装,你还能认出我?”两个人之间手拉手行走的气氛令人感觉脸红心跳。 更何况静不下来的苏苓,面对这种气氛心里别扭又不知所措,在静谧无人的街头,她也只能没话找话! “你变成什么样,本王都认得!” 苏苓:“……” 为毛她感觉这话说的,甚得她心!而且还甜滋滋的!好像在她周身也开始有粉红泡泡冒出来! 卧槽,她最近发疯的次数太多了吧! 凰胤尘会说甜言蜜语?噢漏! 此时此刻,被凰胤尘一袭暖语险些给融化的苏苓,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跟着他往王府行走,心里也仿佛有鲜花开漫山野般的灿烂着。 如此,也直接让她忽略了凰胤尘并没有回答她,为何每次都能够精准的察觉到她身在何处! 要不说,有些人一旦冷漠起来,令人彻骨寒凉。但若是这人忽然间温柔缱绻,同样会给人一种找不到北的错觉! 苏苓,就被凰胤尘一波又一波攻心计谋,打的有些无力还手,甚至在过程中,她的心态和想法也在慢慢转变着,只不过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从民居走回到王府的途中,两个人的关系再一次发生了质的改变,至少在凰胤尘微光浮现的眸子中,淡淡的暗喜和势在必得的精芒也交相辉映着! 这次,是苏苓对他的碰触,唯一没有抵触的一次! 而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当两人手拉手回到王府,门口的值夜护卫恰好看到两人的身影。但是随着门口高高垂挂的红灯笼映衬下,四名护卫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呲目欲裂! 王爷这是被王妃虐出了心脏病吗?竟然和一个男人手拉手走回来? 不要啊,你还给我们英明神武的王爷! 第787章 筱雪你老霸道了 回到王府后,苏苓这心里还冒着粉红泡泡,在她走入王府正门的时候,也一时没有察觉到门口护卫看着她的古怪神色。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里,只要她一出门或者回府,门口的护卫各个都带着同情的目光望着她,甚至连问安的语气都轻柔了不少。 这也让苏苓短时间内疑惑了很久! 深夜愈发的安谧幽静,凰胤尘和苏苓方坐稳在正厅主位上,门外的玉树也带着齐白紧随其后而至,甚至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凰胤璃和夏筱雪也翩然出现! 夏筱雪出现时,苏苓瞬间就从椅子中起身,上前迎接她的同时,甚至还问了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夏筱雪的面色冷静,但是在她眼眸深处,似是还荡漾着波澜,随着她目光左移,看向凰胤璃的时候,刻意平缓的说道:“是太子让我也过来,说是要就当日遇刺的事,给我一个说法!” 她的语气虽然平缓冷静,但是就在苏苓挽着她手臂时,依旧察觉到她微微僵硬的情绪和紧绷的肢体! 哎,这就开始扛着了!也不知道太子的心意到底如何,互相逞能,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太子的死活她不管,但是筱雪可不行! 苏苓带着筱雪双双坐在正厅中央的两张并排而立的椅子中,椅子中间还有一张摆放茶具的桌案。至于凰胤璃,则直接目不斜视的走上前,坐在了主位中! 对此,苏苓无异议,只不过在心里给予凰胤璃鄙视! 温润如玉的太子?在她得知凰胤璃心里很可能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装腔作势的大尾巴狼! 老凰家的人,不过尔尔! 凰胤璃落座之后,玉树就挟着齐白从一侧走到了堂中,直到这一刻,苏苓在室内烛光之下,才看清楚玉树身上所穿着的黑色玄纹锦袍,竟然和齐白的一模一样。 难怪她会觉得熟悉,难不成他们这黑色玄纹长衫,是皇家暗卫所特有的? 如此想着,苏苓心里就开始暗暗算计,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玉树!省得以后见到,也不至于再凭空猜测! “齐白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太子赐予死罪!” 在所有人都未开腔之际,齐白率先跪在地上,低眉顺目的承认自己的罪行。但也仅仅是承认,可其中过程他似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多说! 凰胤璃俊彦冷鸷,特别是在氤氲的烛光下,更加显得少了些温润,却多了几许寒意寡淡!说起来,虽然此时和凰胤璃同样坐在上首,但是凰胤尘对此事却仿佛丝毫不上心,反而一双眸子噙着深邃的视线,一直定在苏苓的身上,甚至偶时闪过的柔光,让苏苓想视而不见都很难! 这厮,太不知廉耻为何物了!能不能收敛点?这办正事呢好嘛?! 目光如影随形般,看的她如坐针毡似的!闹挺! “齐白,本宫的玉章可是你所偷?”沉默半响之后,凰胤璃的眸子悄然滑向了左侧的夏筱雪,问了一句之后,便将视线收回,睇着跪在地上的齐白,语气清凉! 齐白闻言,表情一怔,情不自禁之下就带着淡淡的惊慌抬眸看着凰胤璃,随即许是发觉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头,不禁又将脑袋低垂,盖着眼眸的眼睑,微微闪动了几下,但却一言不发! 同样,在凰胤璃询问的同时,夏筱雪的眼眸也一直都看着齐白,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的作用,总之望着他的身形,夏筱雪就是感觉有几分熟悉! 其实,也可能是在她的心中,从未将刺杀之人,当成是凰胤璃! 所以在眼下的光景中,恰好出现了一位极有可能之人,所以她宁愿那次在行宫动手的,就是这个叫齐白的暗卫! 今夜,她本以为也许会像是往常一样,心绪难平所以很难入睡。可随着弦月高挂当空,凰胤璃派人来传唤她的刹那,她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连日来的不快和心情郁结之感,瞬间都烟消云散! 如果被苏苓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会得到一句:这是病,得治! 话说回来,在凰胤璃一声清淡的询问之后,齐白低头不语,那种自暴自弃的姿态显而易见! 夜晚的正厅内气氛持续的诡谲着,不消片刻凰胤璃就从椅子中缓慢起身,带动着一身暗黄色的蟒袍如行云流水般的姿态怡人。 只不过,在他温雅的面庞中,却笼罩着难得一见的戾气和怒意! 齐白余光看到凰胤璃缓步而至,不由得还是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跪在地上的姿态也更加卑微了几分,明明身为太子的暗卫,身份甚至比一般五品一下的官员还要高华,可齐白在不知不觉中便更加低微的态度,也许是经常如此! 凰胤璃站定在齐白三步之外,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他的头顶,下一刻就在苏苓等人的目光一直专注的望着他时,但见凰胤璃猛然出手,隔空一掌不偏不倚的就砸在齐白的胸口之上,力道之大竟生生让他的身子倒飞出去,最后又狠狠的撞在了门扉上,如此两扇雕花红木门瞬间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噗,咳咳咳!太子…求赐死!” 齐白伏在地面上,如强弩之末般用手臂竭力的撑起身子,而后单膝跪在地上,唇角还带着潺潺落下的鲜血,眼眸隐晦的看着凰胤璃,求死之心明显! “齐黑!”随着凰胤璃骤然开腔,苏苓无语了! 齐白?还有齐黑? 凰家人不但没好东西,现在看来给暗卫起名字也没啥品味! 什么玉树临风,什么齐白齐黑的!都是个啥! 玉树,临风,齐黑,纷纷躺枪无数! “太子爷!”从门外走进来的齐黑,身上所穿的衣物,再次让苏苓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玄纹黑衣! 齐黑的面色带着明显的痛楚和悔恨,目光仅仅有一瞬聚焦在齐白的身上,但是眼眸内却一片晦涩交杂。 “带他走!送去东宫刑事房!” 凰胤璃一袭冷语,十分明显的让齐黑脸色一窒,甚至连呼吸都紊乱了几下。就连齐白都面露惊恐,捂着胸口抬眸看着凰胤璃,道:“太子,属下宁愿一死!” “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属下!”凰胤璃目光冷暗,此时谁敢说他是温雅淡然的太子,那肯定是眼睛不好使! 就连苏苓在这一刻,都对凰胤璃有了明显的改观!她就说,身为齐楚的太子,怎么可能是个温润之人!现在看来,温雅也不过是他的伪装,只怕他真正的性子,是不输于凰胤尘那般的冷漠狂傲! 不过,这人还是不能比较的,就是现在苏苓这样两相比较之后,心里竟然感觉以冷漠做伪装,实则内心炙热如火的凰胤尘,反而比凰胤璃好琢磨的多! 至少,凰胤尘在很多时候,情绪还是会稍微透过双眸有些表露,可凰胤璃的话,则全部被他掩盖在温润的脸庞之中!难以捉摸,又根本分不清他真正的想法为何? 真不明白,性格飒爽的筱雪,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善于伪装的笑面虎! 鄙视凰胤璃,妥妥的! 凰胤璃说完,就旋身看着凰胤尘,兄弟俩目光交汇的瞬间,谁也看不出他们彼此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只不过当苏苓还在观察之际,坐在她身侧的夏筱雪,却忽然开口,“太子,不知你今晚所说的交代,到底只的是什么?” 苏苓:“(⊙o⊙)!” 筱雪,你好帅,筱雪,你老霸道了!筱雪,你终于敢和凰胤璃正面争锋了! 苏苓这表情诚如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惊讶中又不乏对夏筱雪的鼓励和赞赏! 怕是不光苏苓如此,就连凰胤璃也明显是面色一僵,也根本没想到夏筱雪会忽然间有此一问! 一时间,夏筱雪和凰胤璃的四目相对,苏苓见此悄然脱身离开,她怕自己变成炮灰,还是去凰胤尘那边躲一躲吧! 尼玛,为毛又是凰胤尘! 最近想他的次数太多了!不高兴! 苏苓正奔着凰胤尘的方向蹭着小碎步,结果心里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欠妥,下一刻根本容不得她自己做出改变,凰胤尘就直接起身迎上前,在苏苓以一种‘你别臭不要脸’的眸光中,率性又从容的扣紧苏苓的小手,随后将她半推半就的拉出了厅堂! 而这时,齐黑虽然心情抑郁,但也懂事将齐白给拉走! 以至于,当玉树还像个愣头青一样,站在一侧看着夏筱雪和凰胤璃面面相觑时,心里甚至还在嘀咕,难不成两国储君终于要互相厮杀了? “玉树,出去!” 凰胤璃紧绷的俊彦带着不容侵犯的权威,一声令下,玉树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拧巴了! 王爷和王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毛他没发现? 玉树啊,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你现在心大的都漏风,你知不知啊?! 厢房的房门虽然被齐白给撞碎,但是好在此刻偌大的正厅周围,空无一人,所以凰胤璃和夏筱雪身在其中,自然也是没人敢去打扰的! 夏筱雪目光刻意保持着冷静,端坐在椅子中,一动不动的望着身前几步之遥的凰胤璃。似是一声询问之后,此时也正在等着他的回答! 凰胤璃站在堂中,望着夏筱雪面无表情的神色,不可否认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心底里升起难言的惆怅。 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想要怎样的交代?” 凰胤璃的眸子闪着难以言说的暗芒,虽然距离筱雪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两人面面相觑之际,却让她感觉彼此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般难以触碰! 尤其是听见凰胤璃如此开腔,夏筱雪的刻意板起的脸蛋倏地浮现出淡淡的轻嘲,半垂着眸子,右手也缓缓的抚在左臂上正在愈合的伤口处,语气沉凉,“我想要怎样的交代?太子莫不是搞错了?今夜明明是你说要给我个交代,现在又如此问我?你觉得合适吗?” 夏筱雪说完后,目光噙着明显的讥诮抬眸,而隐藏在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深处,却是一抹形同陌路的无力感和悲凉。 也许,曾经的璃哥和雪妹,都已经远离了彼此,如今恍若灵魂游移般的纠缠交错,到最终真正伤害的,也许只有真心付出一切的人! 筱雪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傻,但是有些情谊在根深蒂固之后,哪怕你明知道是飞蛾扑火的结局,却还是想要勇往直前的试上一试,也正因为心底还残存着淡淡的期翼,所以最终爱得多深,伤得就有多重! 凰胤璃听着夏筱雪明显带着讽刺的话语,一时间闭口不言,双眸中晦涩难辨的深意一瞬不瞬的定在筱雪的身上,这一看就是半饷无声! 而面对凰胤璃灼灼的视线,夏筱雪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身为储君,处变不惊且面不改色,早已称为她收敛情绪的保护色! 凰胤璃的视线专注,而夏筱雪缓缓抬眸无惧的对视,两人只见的气氛仿佛再次陷入了僵局! 不多时,在沉闷的气氛之中,不知是谁轻轻叹息,而随着这一声略显无奈的喟叹声,夏筱雪也感觉自己的心头一窒,有一种苦闷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筱雪,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今日叫你前来,其实想给你的交代,就是为了证明那日伤了你的人,并非是本宫!如果你仍旧对此事无法释怀,本宫可以将齐白交给你处置!毕竟你是南夏太女,又是身在齐楚皇宫受的伤,于情于理本宫都必须让你满意!” 凰胤璃明显充斥着无奈的语气,可是传入筱雪的耳中时,却感觉那般的讽刺和不敢置信。终究在面对凰胤璃的时候,哪怕她将情绪隐藏的再好,可他的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分分钟就能击溃她的防线。 是以,夏筱雪闻言并未直接开口,反而银牙紧咬,从椅子中起身时,挺直的脊背透着坚毅,走到凰胤璃的面前时,微微抬眸,与他对视,唇角忽而闪出笑意,但所说的话却是狠狠的伤着自己的心,“齐楚太子,原来在你心里,我夏筱雪如今的身份,已经沦落为别国的太女,这么说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时光,在你这怕是已经随着时间化为灰烬了是吗?” 凰胤璃闻言俊彦一凛,幽幽的目光也闪过几许难以捉摸的清辉,垂眸看着身前还不及他下颚位置的筱雪,薄唇微抿,剑眉颦蹙,“筱雪,就事论事,何必提及曾经!” “凰胤璃,你现在是身为太子举足轻重,所以你那副对待朝臣的态度也拿出来跟我斡旋对吗?我虽与你有几年未见,但我相信你不可能不明白我对你……” 夏筱雪此时很想将自己的心声剖析给凰胤璃听,可是说到最后,出于稍有的羞耻心,她还是没能将话说的太过透彻。 因为她一直都相信,凭借凰胤璃的心性和身居高位的谨慎,他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情谊的! 话音就此停住,夏筱雪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脸上都开始发烧。毕竟她喜欢凰胤璃的事情,虽然从未对人提及过,可初次和苏苓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清晰的察觉。 至于其他人是否知道,她也不在乎,她喜欢凰胤璃,这已经是有很多年历史的事实了! 而随着夏筱雪的沉默,凰胤璃噙着微光的眸子竟忽而闪烁了几下,睇着筱雪半低着头的样子,薄唇轻蠕,最终在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骤然说道:“本宫与你,是不可能的!” 夏筱雪闻言,惨笑瞬间袭上脸颊,双眸也不期然的就缓缓闭阖,这么久了,他终于还是说了! 而这也直接说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宁愿装作视而不见,生生折磨着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灵! “原来你早就知道!” 在内心里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夏筱雪缓缓仰头望着凰胤璃,眸光里如清泉般透彻水亮,而谁又能说,此时她带着水光的眼神里,没有噙满伤痛呢! 凰胤璃亲眼看着夏筱雪氤氲的眸子又逞强的隐忍时,更是心乱如麻!有些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他们的身份…… “筱雪,你对本宫的心意,也许还只停留在曾经的年少轻狂,或许你仔细看一看周围,你会发现……” ‘啪!’ 凰胤璃何等伤人的话,在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脱口而出时,夏筱雪还是没有忍住,强忍着心头惊悸的痛,闭目之际狠狠甩了凰胤璃一个响亮的巴掌! 如果不喜欢她,她会知难而退。但又何必说出这些,来侮辱她错付的真心! 这让她如何自处,又让她情何以堪! 凰胤璃,从没发现原来你这么不是个东西! 夏筱雪几近崩溃的情绪被她狠狠囚在心头,凰胤璃的话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刃,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她不堪一击的坚忍! 为了他,她屏退了多少母皇催促的书信;为了他,她苦熬多少个日夜,只为思念他的一举一动,一眉一目。 凰胤璃,我来不及开口的真心,在你如此态度的践踏下,终于支离破碎! 反观另一边的凰胤璃,被夏筱雪掌掴的第一时间,他依旧深沉的脸色上没有半点波动,唯有那一双眸子中,似是划过冷光,而就算夏筱雪带着强大的力度打在他的脸上,最终他也只是生生承受住这一切,就连脸颊的弧度都没有变换一分一毫! “如果这一巴掌,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本宫认了!”凰胤璃的语气平波不惊,仿佛从开始到现在,就从未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能够让他的情绪掀起波澜。 直到凰胤璃说完这一席话,随即便疾风离去,在与夏筱雪错身而过的时候,目光凛而微冷,却是再不看她一眼!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正厅外的暮霭中时,夏筱雪才轻吐出一口浊气,同时顺着眼角垂下两行清泪! 到此,就结束吧! 她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等着他的回眸,甚至是他何其讽刺的侮辱! 而此时夏筱雪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孤身一人站在正厅内体会着被凌迟的心情时,门外的回廊下,苏苓正噙着满目的心疼和担忧,被凰胤尘拦着,不准她靠近厅房! 此时,在苏苓看来,如果方才不是凰胤尘拦着她的话,她一定冲进去给凰胤璃一脚!什么玩意,装什么装! 尤其是,在他明知道筱雪喜欢他的情况下,竟然还让她寻找更好的,这种话谁都有资格说,唯独他凰胤璃不行! 天下间好男人当然多得是,更何况筱雪如此高华的身份还有她绝色无双的容貌,想找个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凰胤璃算老几!喜欢上你,除了是筱雪识人不清,其他的顶多就是被人看出来,这厮也是个渣男! 不光是渣男,还尼玛是个人渣! 苏苓心里愤愤难平的气氛让她心里有一把火几乎要烧到头顶了,眼看着房间里的筱雪情绪愈来愈低落,苏苓回身冷凝着凰胤尘,将声音压低到极致,说道:“你要是再不放开我,以后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她可不是说着玩的! 凰胤尘淡漠的脸色噙着无奈,见苏苓张牙舞爪恨不得咬死他的表现,唇角轻扯,将她一把拉到身侧,凑在她玲珑小巧的耳际,说道:“让她一个人静静,你现在去,让她如何整理心情!” 第788章 凰老三对苏苓的言听计从 一旦涉及到情爱方面,苏苓的表现其实和白痴差不多!当然,凰胤尘其实也不咋地,但好在人家心境开阔,站在凰胤璃的立场上他也明白此时一定不是苏苓去安慰夏筱雪最好的时机! 所以,更深露中的王府深院之中,凰胤尘直接将苏苓带到假山嶙峋的花园附近,周遭安静的跟空谷一样,苏苓这会也终于不用再吊着嗓子说话,有些气愤的推开凰胤尘,扯着脖子就问道:“你什么意思,没看见筱雪难受成那样了?现在这情况,还冷静个啥?我带着她出去找男人去!丫个凰胤璃,臭不要脸的王八犊子!” 苏苓这虎劲一上来,说话就开始不着四六了,这种话让现如今的凰胤尘听见,那还得了?找男人去?他标版溜直的堂堂王爷在此,还特么找谁? “你冷静一点!”凰胤尘说着直接将苏苓愤恨的小脸给掰到自己的面前,同时拇指轻扣着她尖细的下巴,微微倾身,俊彦也在苏苓的眼前慢慢放大,薄唇轻吐淡凉的气息,周身凛然的男性体征让苏苓的小眼神又开始有点发虚! 怎么每次这厮都使用美男计呢!什么时候她这么扛不住*了! “你想一想,如果你现在出现的话,那不直接就说明你和本王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方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筱雪难过,本王知道你感同身受!但是这种事,是真的不能勉强的,所以你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痊愈,至少不会让她感觉到太难堪!”凰胤尘冷静专注的睇着苏苓发愣的小脸,同时捏着苏苓下颚的拇指又开始臭不要脸的摩挲着她的白玉肌肤。 苏苓似懂非懂的听完凰胤尘的话,而后就目光含着明显揣度之意的看着她,甚至在月光下她微微扬起的脸蛋还带着一层绒光,绝美又引人入胜!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你既然说凰胤璃心里有人,那你能不能想办法问出来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他心里的人到底能不能及得上筱雪的一半美好!”苏苓煞有介事的说着,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现在的她在面对凰胤尘的时候,似乎已经能够随意的吩咐或者指挥他,而且连曾经对他的抵触也似乎在一点点消逝着! 闻言,凰胤尘噙着柔光的眸子觑着苏苓故意表现出刁钻的神色,沉默了须臾之后,竟点头说道:“好,本王尽力而为!” 苏苓:“……” 最近,凰老三是不是中邪了? 怎么对她的话有一种言听计从的赶脚?艾玛,那她岂不是即将翻身农奴把歌唱? 为何心里还有点小窃喜!几个意思? 月光下,朦朦胧胧又沉郁的黑夜,因为夏筱雪和凰胤璃的事情,让苏苓心里有淡淡的忧伤和心疼。 但是排除这些的话,好像还有一点因为凰胤尘而起的波澜!最近,她这情绪波动有点大,尤其是在面对凰老三的时候,这是好现象吗? 求解! 在西园里沉寂了整夜之后,宿夜未眠的苏苓在清晨骄阳驱散暮色的瞬间就连忙走向了正厅。昨晚上她一直让玉树观察着正厅的情况,从而也得知筱雪一直身在其中,彻夜没有离开! 苏苓走出西园之际,就抬眸看了看天际,青色天幕已经渐渐被水蓝所取代,按照凰胤尘所说,一晚上的时间够筱雪冷静的吧? 带着满心的疑问,苏苓一刻不停的就奔向了正厅。刚走到附近,入目的仍旧是昨晚被齐白撞碎的红木门,支离破碎的躺在门外。 而安谧的周围,也听不见任何动静! 有了这样的感知,苏苓心里一瞬间就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快步跑向门扉,就连身上所穿的简单罗裙都被她的奔跑带动着风一样的姿态。 正厅内的蜡炬已经堆积在烛龛中,丝丝缕缕的日光顺着窗棂摄入厅堂,斑驳的光晕照耀在屋内的青石玄纹地面上,而站在门口的苏苓,也很快就见到此时正坐在厅堂椅子中,一动不动却是双眼通红的筱雪。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陈杂! 而且,不由得在这一刻,她开始有点怪罪凰胤尘的一番大道理! 让筱雪冷静个毛呢,明明昨晚她那么伤心,她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来陪她,结果全被凰老三那厮给破坏了! 凰老三躺着中枪! “筱雪?”苏苓轻缓的唤了一声,随后步伐也不禁放低,轻手轻脚的走进厅堂时,似乎察觉到筱雪的眼眸波光闪烁了一下。 夏筱雪此时的脸蛋上有些异常的光亮,好似是恸哭之后留下的泪痕,见此苏苓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这样的筱雪,让她心里替她叫屈!风华正茂又英姿飒爽的太女殿下,何必要受到凰胤璃这样的对待! 凰胤璃,希望你有生之年不会后悔,否则neng死你! 夏筱雪仿佛已经僵硬的眸子,在听见苏苓的呼唤以及眼前被黑影笼罩时,这才有了细微的变化,极致缓慢的转着明显空洞的双眼,见到苏苓时,她的眼窝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凝聚了泪花,“苓子!” 一语没说完,已然凝噎! 苏苓从筱雪身侧直接拉过一把椅子,而后放在她的身前,而后与筱雪面对面坐着,躬身上前还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触手冰凉的感觉,让苏苓心里对凰老三的埋怨更加深厚了几分! “筱雪,想哭就哭吧!我在,我一直都在!”苏苓双眸中隐晦的交杂着各种情绪,一方面是对筱雪的心疼,另一方面则是在心里对凰胤璃千刀万剐着! 短时间内,她不想看见凰胤璃! 见一次,骂一次! 苏苓,你确定吗?过了今天,明ri你就会看见凰胤璃,甚至所见到的场面,可能还相当不和谐呢! “……” 夏筱雪逼退眼眸中氤氲的水光,见苏苓一脸凝重的神色,明明还有些失落的心情,竟因苏苓的表现而破涕为笑,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指尖,摇头说道:“没事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苏苓此时此起彼伏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这给她上下忽忽悠悠的,差点没心梗! 看见夏筱雪破涕为笑,她的心也如释重负般轻松了几下,望着她明显久哭过的眸子,苏苓叹息一声,缓缓伸手摸着她有些过分光滑的脸颊,“感觉好些了吗?” 虽然苏苓此时心里有着千言万语想对筱雪絮叨,可看见她还沉浸在悲苦中的情绪,一时间也只能咽下肚中。 夏筱雪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将苏苓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掌心握于手中,微微抿了抿略显干裂的红唇,道:“好多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结果在很早以前我就猜想到了,只不过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控制!但经过一晚上的反复思量,我也算是想通了,明天不就是权青国大公主来朝的日子,我正好也可以瞻仰一下他未来太子妃的风采!我也决定了,明日过后,我就回国!!” “筱雪,你这样……” 苏苓蹙眉看着筱雪,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总之在亲眼目睹筱雪现在的态度和情绪时,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并非是真心实意的! 这样的想法产生之后,苏苓眼底的担心更加浓重!如果说筱雪真的已经心灰意冷了,又怎么会对权青国公主的风貌有所好奇! 而她越是这样,说明在她心里,根本是无法真正的做到洒脱放手的! 十年的感情,难道在凰胤璃的眼里,如此不值珍惜? 这厮,傻叉一个,妥妥的! 苏苓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再对凰胤璃如何唾骂了,而此时正身在朝堂的凰太子,在众臣朝拜时,也耳根子发热,同时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苓子,你太小看我了,这点事其实没什么的,再说昨晚上我还打了他一巴掌,说到底就算我们还有可能,但这一巴掌想必也了结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恩怨!所以说,真的没什么了!”夏筱雪似乎看出了苏苓的难言之隐,明明心里伤痛剧烈,却还是强装笑颜以安抚的话让苏苓对她放心。 这样的筱雪,让苏苓心里五味陈杂,这小脸上也开始阴晴不定! “筱雪,也许他真的不值得吧!”除了这些,苏苓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没经历过情爱,就算是身在旁侧,此刻的苏苓还是无法理解筱雪对凰胤璃所付出的,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 而正是因为她不懂,所以才会在面对筱雪如此痛苦之貌时,甘愿摒弃所有,只一心一意的站在筱雪立场,所谓义气,就是你想如何,我便陪你如何! 翌日 过去的一天里,苏苓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只是一心专注的陪着筱雪,不论她哭还是她笑,苏苓都尽可能的配合着她。 如今包小三已经被人从齐白和那位依旧不知名的皇女手中救了出来,临风也懂事的将包小三安顿妥善,过程中不论是凰胤尘亦或是临风,谁都没有问一句。可以说是充分的表现出对苏苓的信任! 至于齐白如何处置,以及那位皇女的身份,一切到今日还是个谜底! 也正是因为昨日筱雪情绪的波动过大,所以这件事苏苓还没来得急告诉她。但是想必凭筱雪的直觉,也应该察觉到有些事情发生! 毕竟齐白被捉,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但,现如今筱雪的心思显然没有关注这些,因为就在今晨清早,所有人便准备入宫,因为权青国的太子和公主,即将驾到! 彼时,苏苓身在西园,清晨醒来之后,便对身侧存在感超强的凰胤尘爱理不理。目光虽然偶尔觑他一眼,但也很快就将视线移开! 此时,苏苓身上一袭淡雅清新的烟霞色宫装,繁冗曳地的裙摆在她身后拖着,臂弯中拢着同色的薄纱,秀发轻云髻,上面点缀着衔珠金步摇。 苏苓的脸蛋本就是极美的,再经过如此精心的雕琢,更是美轮美奂,如出水芙蓉般清雅恬淡,一双灵动生姿的眸子嵌在精巧的脸蛋上,别有一番滋味! 早在凰胤尘与苏苓的关系缓和之后,凰老三也已经命人将书房内的东西都转移到西园中。所以每日睁开眸子就能看到苏苓的情形,让某王爷冷冽的俊彦上,经常闪过几分和煦的暖意。 此时,凰胤尘一身绛紫色流云对襟锦袍,昂藏的身躯和伟岸挺拔的脊背,单单是背影彰显着他的狂放的狷魅! 当他不请自来的转到屏风后面,站在苏苓的身后,望着铜镜中倒映的容颜,毫不吝惜的开口称赞了一句:“真美!” 站在苏苓身侧的两名婢子,见此纷纷掩唇含笑退到一旁,而苏苓闻言,轻挑起一侧的黛眉,顺着铜镜内看向身后丰神俊朗的凰老三,似是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气愤,直接回道:“没你美!” 凰老三:“……” 马车一路行驶到皇宫,就算是坐在马车中,苏苓对凰胤尘也是视而不见的态度。直到停在西宫门口,凰胤尘目光清浅的看了一眼苏苓,随即在她还没动身之际,就蓦地躬身走出了车厢。 苏苓因此视线一路追随,心里似是也有些失落,这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故意要和他闹别扭的,怎么看见他转身下车的身影,反而自己又开始烦躁了! 尼玛,能不能别五迷三道的! 什么玩意! 苏苓暗自坐在车厢内,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瞬,而后调整好呼吸和情绪后,也拖着有些繁冗累赘的裙摆,缓缓躬身走出了车厢。 而她本还烦躁的内心,在走出马车车门的一刹那,心里又猛然悸动了一下! 这厮要不要这么体贴? 只见,本还对凰老三有意见的苏苓,一走出车厢就看到此时正站在车辕旁边,见她现身之际,甚至还平伸铁壁,宽厚的掌心还印着磨砺的老茧,但就是这样将手心摊平在苏苓面前的举动,让她心里的愤然忽而烟消云散! 哪怕她心里明知道是自己故意矫情,可面对凰老三这样明显包容的态度,她就算是铁石心肠,怕是也要因此融化! 是以,当凰胤尘目光如炬,深邃的眸光仿佛还夹杂着极具吸引力的碎光,斜挑着眉宇和薄唇,睇着苏苓的神色邪魅又富有*力! 完了,心跳又不对劲了! 苏苓这小脑袋永远想的和别人不一样,就在她看着凰胤尘的举动天马行空时,却不知此时西宫门处已经有不少官员大臣的马车纷纷而至。 至于凰老三首次当众对待苏苓的举动,自然会吸引不少人侧目争相观望! 曾几何时,尘王和尘王妃的关系有这么好了?不是说尘王对这位王妃是相当的不满意吗?甚至还曾因此和相爷发生过争执! 现在这情况,是谁说他们关系不好的?是谁说尘王妃不受chong的?这消息都哪来的!一点也不作准! 眼下,苏苓一心都放在眼前如此吸引人又极具邪魅的凰胤尘身上,哪还管的了其他人怎么想。总之就在她晕晕乎乎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某人的掌心中时。倏然感知到的温厚暖热,也让她的神智微微清醒! 但,能怎么办?这手又牵上了!想挣脱也根本不可能,她算是发现了,凰胤尘最近有点忒放肆了! 动手动脚的,还能不能有点节操?! 苏苓,你在心里呐喊有什么用?有能耐说出来吧! “……” 权青国的太子权佑擎去而复返,甚至又带回了大公主权佑曦;而且听闻这次皇上即将要赐婚的事已成定局,这次权大公主来朝,也算是给足了齐楚国面子! 当然,这些只是一群不明所以的群臣的想法罢了!至于苏苓,此时虽然被凰胤尘夺去了不少的心思,但是她仍旧记得,今天也算是筱雪暗中与权佑曦相比较的日子! 所以,昨晚上筱雪就连夜赶回了皇宫,一番梳妆打扮是必不可少的了!就算输人,也不能跌份! 她就不相信,毛的权青国大公主能比南夏国的储君还吸引人! 随着凰胤尘刻意放缓了步伐,两人手拉手慢慢踱步穿梭在皇宫殿宇之中。甚至在行走之间,某人的视线还不时的飘向身侧的苏苓,谁让她今日过于明艳照人! 明艳照人?! 嗯,以后还是尽量让她少进宫,或者少穿漂亮衣裙比较好!朴素无华才是真! 如果苏苓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给他来一句,滚犊子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慢慢前行,而今日这场接风宴特意设在皇宫内最具风格特色的水云台举行。 说是水云台,顾名思义这周围一定离不开溪水的环绕! 水云台坐落于皇宫北侧与后亭接壤的地方,也正因为这次紧邻前殿又相靠后亭,所以风景也算是最别致的一处! 虽说齐楚皇帝如今在后宫中只有一位皇后,而一些年长的百姓或许对宫内还曾出现过一位嫔妃颇有印象。 所以将宴会设在水云台举行,一方面是为了让来朝的公主能够欣赏到前殿的威严之气,同时也能令她观赏齐楚皇宫内最具特色的地方!而且水云台紧邻后亭,似乎也能够让她顺便参观瞻仰一番! 不得不说,今日这场接风宴的举办地点,选的很妙。因为前殿不远处的北方,就在北侧水云台正前方隔着几座殿宇的地方,恰好就是东宫的所在! 当苏苓和凰胤尘手拉手来到水云台的时候,顿时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水云台四周环水,而其名得曰,正是因为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溪水中央,有一处打造的如腾云般的镜台,就连那镜台周围都是雕工极具美观的云朵模样。而沿着水云台一侧的云朵边,一条依旧以云朵模样所打造的石径小路也是相当美观。 水云台,自是由此得名! 若非深宫久居之人,怕是嫌少会知道,这水云台乃是当今圣上为了一个喜欢望天观云的女子特意打造的,但并非是皇后! 所以,这地方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如今不过是要举办一个接风宴,就将宴会的地点定在此处,不用别人多说,大家心里也都对此次承载着和亲名义的大公主,心里充满了好奇! 苏苓和凰胤尘缓步走进水云台,随着沁凉袭面,一阵阵溪水潺潺的声音也充斥在周遭,静谧安然,仿佛天地间都融入那一片碧波之中,就连清风仿佛都清澈的刮走了心头的疲惫! “这地方,挺漂亮的!” 苏苓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精心雕琢的美景,所以她也难得的对皇宫此景赞叹了一句! “喜欢?”在进入深宫之后,凰胤尘似乎又恢复到曾经沉默寡言的表象中,在听见苏苓的赞美时,也是清浅的问道! 闻言,苏苓侧目,而随着她目光而至,恰好一阵夏风拂过凰胤尘腮边,他半数发丝束在头顶镂空金冠中,而另一些散在肩头上的墨发,也恰好随着清风跳跃在腮边和脖颈两侧,眨眼间他的轮廓少了墨发的遮盖,似乎更加清晰俊朗了几分。 苏苓见此,实在不忍直视的又移开了视线! 最近,她发现只要是和凰老三在一起,就总是容易红着脸!她可不可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红着眼…… 第789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妥妥的 苏苓的小心思不停的在脑海中转啊转,直到半饷后,才抬眸侧目睨着凰胤尘,“还好!景色不错,但皇宫里这样的地方,平时应该都是禁闭的吧!” “嗯!这算是皇宫禁地之一,今日情况特殊,所以父皇才会格外重视!”凰胤尘握着苏苓柔软无骨的小手,捏在手里怎么摸怎么舒服! 单单是双手的交握都能让他流连忘返,不得不说,苏苓的确改变了他许多的习惯! 一听见凰胤尘的话,苏苓不由得暗中咂舌! 老皇帝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凰胤璃赐婚吗?不过是一个接风宴,竟然就在皇宫禁地举行,这样的大手笔,真的好吗? 臭老头,有没有考虑过筱雪的感受! 苏苓这会,满心满眼看哪都不对劲!她是个偏激且护短的人,尤其是现在筱雪被凰胤璃伤成这样,但齐楚上下却又大兴聚会,这尼玛还有没有人性啊! 凰胤尘拉着苏苓缓步走向水云台的石径小路,而途中见她的神色不停变换着,微微紧抿着唇角,在看到前方来人时,忽而低声对着苏苓说道:“今天之事,对筱雪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她和皇兄之间,不宜外人插手!” 苏苓一听这话,不高兴了!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凰胤尘,脱口就说道:“外人不能插手,但我是内人啊!我是筱雪的娘家人,你懂个鸟啊!今天这接风宴,说白了无非是一场变相的赐婚,你也早就知道筱雪的心思,现在还说是好事!你站着说话腰疼不?” 凰胤尘暗暗沉默着,又倍感无力的叹息一声!再次掀开眼睑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苓的错觉,总之就是感觉他一开一合的眸子,仿佛瞬间就从暖融变得寒凉一片! 丫从小学变脸长大的吧! “皇兄,皇嫂,你们来的这么早?”凰烟儿的出现,丁点没让苏苓感觉意外,毕竟接风宴,也就是所谓的宫宴,身为宫内待嫁的公主,怎么能不出席! 更何况今天权佑擎去而复返,单单看凰烟儿的打扮,就知道她今天是精心装扮过的!一袭淡粉色的石榴裙装,衬托着她以胭脂点缀的脸蛋,纷嫩娇红,的确是美人花一朵!不盈一握的腰肢纤细柔软,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上凰烟儿连走路都是飘飘然的赶脚! 把她配给权佑擎的话,合适吗?权佑擎那厮虽然比较毒舌,但总不能让他收了这个祸害吧! 连她一个外人都赶脚于心不忍,更别说本就对凰烟儿极度排斥的权老大!这次,怕是她的一番打扮,又要付诸东流了! 可惜,这世道,永远都会有一些人,觉得自己比谁都好,认为谁都不如她,好似全天下都必须膜拜在她的石榴裙下似的! 索性,一句话概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妥妥的! 苏苓面对凰烟儿的时候,自认为不言不语就是对她最大的蔑视!到现在为止,她还不能确定上次在京兆尹的府衙想要陷害她的人究竟是谁! 但其实在她心里,其一就是凰烟儿,至于其二也正是此刻就站在她身侧的赫连锦瑟! 在苏苓心里,她一直对赫连锦瑟的地位有些疑惑,一个小部落的郡主,怎么在齐楚国却如此放得开! 这样的宴会以她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她总觉得皇后对赫连锦瑟有一种别样的照顾,甚至是放纵,这感觉毫无道理但又是真真切切! “嗯!”当凰胤尘幽冷的俊彦不动声色的轻声应承了一句后,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也在悄然间互相对视。 因为两人同时都看到了凰胤尘拉着苏苓的举动,心里也同样在诧异着,什么时候他们俩人的关系如此突飞猛进了! 古怪,蹊跷! 总之,从今日在水云台举行接风宴开始,似乎处处都透着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之气!而一切却也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皇嫂,不知上次你在府衙内,有没有受伤?要本宫说,这京兆尹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对当今尘王妃动手,如果让本宫早点知道的话,说不定也会和皇兄一起去砸了他的府衙呢!”凰烟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因为见苏苓始终不语,所以她这才蹬鼻子上脸,有些人就是欠虐! 而这厢凰烟儿的话音方落,她身侧的赫连锦瑟便抬眸对凰胤尘说道:“三哥,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苏苓:“……” 往哪走?走你妹啊走! 就在苏苓来不及回答凰烟儿的话,恰在此时又听见了赫连锦瑟对凰胤尘明显发浪的语气,心里一股子莫名之气就涌上心头。 小手中虽然一刹那紧绷了一瞬,但是下一刻在她有所察觉后,就作势想要挣脱开凰老三的手! 跟你的锦瑟妹妹去走吧!走走走,赶紧走! 苏苓心里莫名的火气让她骤然烦躁,但是面前的凰烟儿却依旧目光灼灼的将视线定在她的脸上,这是想看她笑话?! 她有那么蠢?会当众和凰老三闹僵让她们看戏?! “尘哥,既然锦瑟郡主邀请你,那不如你们去走走!正好我也想去找筱雪,咱们一会再聚!”苏苓巧笑嫣然的侧目抬头睇着身边的凰胤尘。 她是生气不假,但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却不会做! 你赫连锦瑟话里话外都想表现出自己在凰老三心里地位不同,那她也可以隐晦的告诉她,此时的凰老三,可不是曾经在望月湖边的那个傻叉了! 当然,这话苏苓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因为她真的不能肯定,在遇见赫连锦瑟的时候,凰胤尘是否还会一如这几日所表现出的温柔缱绻! 面对面的四个人,此时心里各怀所思,而当苏苓一声‘尘哥’唤出口后,凰胤尘的眉尾明显一颤,暗中还和苏苓较劲不肯松开的掌心更加紧了紧! 他心中的悸动,难以言说! 尘哥,多好听的称呼! 凰老三,你*到家了!你承认不? “不必!本王在这陪着你!”终究,这一次凰胤尘没有让苏苓失望。他专注且饱含深情的眸子转瞬间就从赫连锦瑟的脸上移开,而后半垂着眸子睇着身侧娇小玲珑的苏苓,一刹那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心口想要对她诉说。 但是场合不对,所以最终也只变成了这样一席话! 其实,某些时候,甚至是某些场合,真的只是需要一句话,就能够将乾坤扭转!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苏苓心中正在燃烧剧烈的火苗,因为凰胤尘的这一句话,顿时被浇灭,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升腾! 而且,仿佛被这青烟撩拨到了心弦,苏苓也不知道为何,心跳剧烈的慌乱感,第一次给她如此明显的体会! 这,是为什么? 苏苓,你这情商接近弱智的头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领悟?! 在赫连锦瑟本还噙着得意的神色面对苏苓时,下一刻猝不及防就听见凰胤尘如此坚决的回避态度,这让她脸颊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甚至在过于惊愕之下,都忘记了收敛! 苏苓是暗喜的,而凰烟儿则是担忧的! 余光眺着赫连锦瑟错愕的表情,凰烟儿想都不想,就忽然开腔,“皇兄,不如你陪锦瑟去走走!反正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相信皇嫂也不会在意这点时间的,对吗?” 凰烟儿说着,最后一句就看向了苏苓,挑起的眉毛似是还带着询问,可其中的挑衅和讥讽谁看不出来?! 倘若是换作旁人,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会自然而然的顺着凰烟儿给的台阶走下去,可偏偏她们二人此时遇见了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苏苓,所以她们得到的回答,就是:“不对!公主这话说的,让我自惭形秽!就算即将成为一家人,但是目前我和尘哥的时间还是很宝贵的,自然不能浪费!你说呢,尘——哥——!” 苏苓的尾音拖的很长很长,似是带着警告,又似乎是甜腻的撒娇。而她此时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凰老三也许真的变得不一样了,至少在面对她和赫连锦瑟的时候,他第一次选择了站在自己的身侧! 所以,她也才能顺杆往上爬,也恰好再一次试探,他究竟是真的不一样,还只是一瞬间的不同! 聪明如斯,凰胤尘自然明白苏苓那句长长的‘尘——哥——’所蕴含的各种意境,是以在他想明白这些后,立时就贯彻一切以苏苓的决定为主,自己的决定为辅的政策,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本王和王妃的时间,的确很宝贵!” 当凰烟儿和赫连锦瑟望着凰胤尘和苏苓相携离去的身影,两人的神色都讳莫如深,不多时凰烟儿便侧目,见赫连锦瑟的表情十分难看,不由得安慰道:“锦瑟,不如咱们也去走走?” 闻言,赫连锦瑟将目光收回,旋即望着凰烟儿,唇角仿佛闪过一抹苦笑,“烟儿,你认为我现在还会有心情吗?” 话落,赫连锦瑟再次隐晦的看向苏苓的背影,眼眸之中也顿时浮现某种异光,尤其是在无人察觉的眼底深处,似是还划过阴毒! “锦瑟,你也别多想,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苏苓最近对皇兄灌了什么*药,不然皇兄怎么可能为了她将府衙给砸了,这事肯定有蹊跷,所以静待时日,等最近诸事过后,母后做主给你们赐了婚,你只要进入王府,难道还怕苏苓不成!”凰烟儿的话里,不乏对苏苓的贬低,甚至于在安慰赫连锦瑟的同时,还不禁拉住她的手,似是给予鼓励! 凰烟儿一袭精致的浓妆点缀着嫣然脸庞,只不过在她说话之际,面色上明显的讥讽和嘲笑,却是破坏了她这张脸蛋上的和谐。 更何况,在凰烟儿的心里,也从未将苏苓当做真正的皇嫂对待。 赫连锦瑟半垂着眸子,以眼睑覆盖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她这样的举动,却让凰烟儿误以为她的在为凰胤尘伤身,暗暗叹息一声,眼眸看着前方已然渐行渐远的两人,面色更加不屑一顾! “烟儿,谢谢你开导我,不过我想也许我和三哥的婚事,怕是完不成了!”赫连锦瑟故意在脸蛋上呈现出一种悲苦的神情,而早就说过凰烟儿胸大无脑,所以现在她也是将这件事贯彻的到底! 闻此,凰烟儿顺然蹙眉,诧异的问道:“锦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凰烟儿明显的不解挂在脸上,而赫连锦瑟见此,也自嘲一笑,说道:“烟儿,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害怕伤了我的心所以不敢说? 上次的时候,娘娘明明已经将苏苓贬为侧妃,而且还说过要我尽快嫁入王府!但是这件事,后来竟不了了之,就连娘娘也不再提及! 大家都以为是因皇宫内诸事繁杂,所以才会将我和三哥的事情一拖再拖。可是,烟儿你就没听说吗?据说这件事之所以被搁置,就是三哥暗箱操作的,以至于连娘娘都无法反驳他的意思,你说现在这种情况,我难道还要抱有什么希望吗? 我也想不到,当初我和太子是如此,现如今与三哥之间又陷入这种僵局!我已经心灰意冷了,烟儿!” 赫连锦瑟所刻意表现出的惆怅和哀怨,看似真真切切,但怕是也只有凰烟儿这位胸无点墨的公主,会相信她所表现出的一切! 特别是在看见赫连锦瑟的难过时,凰烟儿更是有些打抱不平的说道:“锦瑟,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的!等这接风宴过去之后,我就去找母后和她谈谈,母后很疼我的,相信只要我说的在理,她也不会不听!再说这婚嫁一事,当初也本就是母后的主意!” “烟儿,谢谢你!” 赫连锦瑟看着凰烟儿一张不乏怒气的脸蛋,眼底的精芒更甚从前! 另一边,远走的苏苓和凰胤尘依旧手拉手,只不过在离开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之后,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就连苏苓低垂的小脸蛋上,也不时的闪过某种自恼,甚至是几缕红霞! 刚才那一声‘尘哥’,简直是让她无地自容了! 冲动,果然是魔鬼! 要不是看不惯赫连锦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她何苦会和凰胤尘这般做戏,做戏就做戏吧,万一有人当真了怎么办? 尼玛,你说这事怪谁?她就纳闷了,明明之前她对赫连锦瑟与凰胤尘之间的关系一直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怎么今天这好戏在她眼里就怎么看怎么碍眼呢! 说好的形同陌路,怎么到如今有种殊途同归的赶脚? 而且,她可不可以说,刚才凰胤尘的表现,也实在是太得人心了!他那一句‘本王和王妃的时间的确很宝贵’,听起来让她美得冒泡泡好嘛! 怎么有一种被人呵护而且还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在想什么?” 忽然间,凰胤尘灿若繁星的眸子缓缓觑着身边的苏苓,一声询问带出几许期待,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可否认,苏苓的那一句‘尘哥’让他也在内心回味无穷! “啊?”苏苓心头突突一跳,仰头看着凰胤尘,顿时感觉脸颊有些发烧,闪烁着凤眸,似是在抵抗与之对视,“没想什么,这水云台还是挺美的!” 正所谓言不由衷,说的就是现在的苏苓! 凰胤尘何其精明,单单是从苏苓的脸蛋上,就看出了她情绪的波动,一时间心里也喟然一叹,至少现在看起来,她并非是全然无感觉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漫步在水云台的各个角落,如斯美景之中,他们男俊女美,很快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景色。 水云台周围的空地上,不多时就聚集了位重权臣,而宫内各宫的主子,也纷纷而至!凰胤姬依旧顶着一张笑脸缓步出现在水云台附近,而他身边跟着的,也恰好就是赫连情歌! 两人方入内不久,就看到了凰胤尘和苏苓的身影,凰胤姬本就对苏苓特别信赖,加之与苏苓又有多日未见,所以立马扯着脖子喊道,“皇嫂,皇嫂我在这!” 苏苓和凰胤尘同时转眸,但见凰胤姬正高举着手臂,在空中不停挥舞着。 见此,苏苓难掩笑意的灿然一笑,这一抹忽而绽放的嫣然浅笑,霎时就迷惑了凰胤尘的心智,手中拉着的柔嫩无骨的小手,更加紧致! “小四,小情歌,你们都来啦!”苏苓和凰胤尘一同上前和两人打着招呼,而对于她被凰胤尘所扣紧的手,已然放弃了挣扎。 本来这水云台就人多嘴杂,所以她也不想自己和凰胤尘的关系成为被人口中的谈资,可是这厮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不管她如何挣扎,他的手就像是磁铁一样,怎么都不会放开她,这大热天手拉手,很热有木有?! 凰胤姬本就神经大条,看见二人手牵手的姿态,立马调笑道,“三哥,皇嫂,你们这关系突飞猛进啊!什么时候给我添个侄子或者侄女啊!” 话落,周围一片安静,赫连情歌深邃的眼窝几不可查的划过暗芒,苏苓则一脸怔愣见鬼似的表情,至于凰胤尘,听到小四的话后,幽深的眼眸内一片和悦又欣慰的神色,这小子终于说了一次人话! “苏苓,恭喜你们!”始终不语的赫连情歌,在几人心事各异之际,将视线对焦在苏苓绝美又俏丽的脸蛋上,语气好似平波不惊,但是其中隐藏的暗流涌动,却让凰胤尘警觉的发现! 不多想,凰胤尘直接拉着苏苓的手,作势要转身离去,但这会看见熟人,苏苓可就不像面对赫连锦瑟或者凰烟儿的那种犀利,反而随着凰胤尘拉扯的距离又往回拽了一下,嘴里还嘟囔道,“话还没说完,干嘛去你!” 凰胤尘:“……” 见凰胤尘停下了脚步,苏苓这才回眸望着赫连情歌,无奈一笑,“小情歌,别闹啊!我有啥恭喜的,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皇嫂,你和皇兄都手拉手公告天下了,还不承认呢!别害羞了都是自家人,咱们谁跟谁啊!”凰胤姬似是看不懂脸色般,依旧在打趣着苏苓。 但听见苏苓的一席话后,这四人周围得温度好像降低了不少,夏日和煦,哪来的冷风嗖嗖的?! 要不说,*的凰老三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个只愿做不愿说的人,此时就算他对苏苓的话心里十分别扭且生着闷气,但也唯有脸色僵硬凛冽,甚至握着苏苓的手也加大了力道,周身散发出的冷气,让人望而生畏,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 凰胤姬这话音才落,也不期然的就打个冷颤,目光飘忽不定的看向凰胤尘,一见他的脸色,顿时心头咯噔一下,完了,看三哥这脸色,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又完犊子了,三哥要是一生气,他的日子还能好过?! 难不成是因为他刚才说三哥和皇嫂的关系好,所以惹的他发怒?又或者他们二人现在手牵手的姿态,就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 心里七上八下的凰胤姬,想了几种可能后,愈发认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所以下一刻说出的话,也差点没让凰胤尘把他拍飞: “皇嫂,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我早就知道你和三哥的关系不咋地,三哥对你也是毫不在意,所以方才的话你当我没说哈!” 第790章 小四喜欢赫连锦瑟 要不说凰小四苦逼呢,就在他这一席话脱口而出之后,凰老三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黑了! 就连苏苓都不禁憋着笑,看了看凰老三,而后又看着不明所以的小四,俏丽脸颊上的笑意更浓。 许是凰小四的缘故,所以赫连情歌在沉默了半饷后,望着几人,忽而说道:“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嗯!” 凰胤尘的目光瞬了一眼被水波环绕的水云台,见偌大的水云台上已经有不少人都就坐,点头后拉着苏苓率先从外围往回走去。 而至于凰胤姬,早已经被方才凰胤尘的脸色和眼神也惊呆了,当看见苏苓和凰胤尘手拉手前行后,这才以手肘推了推赫连情歌,低声问道:“赫连,我刚才有说错话吗?” 后知后觉的凰小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这又实在是想不明白,忍不住就问着身边的赫连情歌。 结果,听见他的询问,赫连情歌眼眸一闪,觑着小四的眼神变幻了几次,随即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至此,凰小四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几人同时离开的身影,不禁搔了搔头,嘀咕了一句,“这都是啥意思?” 接风宴设立在水云台举行,本就是史无前例,而一直被列为禁地的水云台,也首次开放了所有区域! 由雕刻云朵形状的石径小路一直延伸到云水湖中央的云朵台上,虽然云朵台够宽敞,但是雕刻精美的台面上也仅仅摆放了六张圆桌,而其他的席位则全部安排在云水湖的岸边。 湛蓝的天空和水云台如斯美景交相呼应着,碧波粼粼的湖水倒映着骄阳的余晖,当苏苓和凰胤尘以及赫连情歌等人走上水云台的石径小路,这才看到云朵台中的六张圆桌,已经有四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其中不乏位列一品的重臣,以及凰烟儿等皇家成员!而最让苏苓诧异的,则是孙庆远和孙容儿以及孙琴儿竟也赫然在座! 看来,今天这场接风宴,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云朵台周围被波光潋滟的湖水包围着,随着和煦的清风拂过,湖面上还闪出淡淡的涟漪。阵阵清凉之感驱走了仲夏的炎热,微风也萦绕在云朵台的周遭。 随着凰胤尘和苏苓十指紧扣的出现,顿时在水云台周围,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早在两天前,轰动了整个京城的大事就是尘王为了他的王妃当众带着士兵砸了府衙,听闻直到现在京兆尹还身在囹圄,此事也一直没有定论! 明明当初一直传言,尘王对尘王妃不甚在意,可如今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和传言简直是大相径庭。 尤其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仔细观察尘王妃苏苓,在和风暖日之下,她娇美的脸蛋素面倾城,不点任何红妆便能将水云台周围大半的女子都比下去。 妖娆的身段和晶亮又不乏媚态的眸子,每一处都恍若精心雕琢的美玉,而苏苓身上引人入胜的气质,更似是美玉荧光般令人移不开视线! 摆放在云朵台上的六张圆桌,红红的金丝滚边绣丹桌巾散发着喜气,几缕日光照耀其上,更是闪出刺眼的光华! 云朵台上,最前方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相对较大的桌子,而其他的五张圆桌则环绕其周围。苏苓和凰胤尘踏上云朵台后,在某王的带领下,径自落座在距离第二张桌子边。 至于凰胤姬和赫连情歌,在两人也纷纷赶至后,凰小四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苏苓的身边,而赫连情歌却意外的坐在了孙庆远和其女儿所在的第四张圆桌边! 当苏苓坐下后,好不容易将自己被凰老三捏的有些疼的指尖收回来,侧目一看就见到赫连情歌并未过来,想都不想正要作势开口喊他的时候,身边的凰老三却蓦然说道:“他的身份,坐在这里不合适!” “嗯?”苏苓闻言回眸,见凰老三的表情沉着镇定,锐利的眸子也并未有任何其余的情绪,摒弃了心底对他的猜度,苏苓小声问道:“有这么严重?” 凰老三垂眸看着苏苓,微微遮下眼睑,在桌下的手又不老实的将苏苓的掌心握住,同时细声解释道,“今天的宫宴父皇相当看重,这水云台历来都是禁地,但为了迎接权佑曦却大肆铺张宴庆,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赫连的身份不是不能坐在这里,可他一旦来了,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赫连在齐楚的境地虽然不是众矢之的,但终究还是顶着质子的头衔,所以你懂吗?” “懂了!”苏苓一副乖巧的模样点头应承,同时在她心里对凰老三的观念又改变了不少!竟然能让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为了别人的事跟她解释,太难得了! “皇嫂,你刚才看见锦瑟丫头了吗?”这厢苏苓刚和凰胤尘说完,紧接着坐在她身侧的小四就有些不甘寂寞的询问了一句。 苏苓侧目,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凰胤姬,打从她在小四的口中知道赫连锦瑟这个人物开始,她就总觉得他对赫连锦瑟的关注似乎有些过于常人,就算是凰胤尘当初为了赫连锦瑟而伤了她的手掌,却也并不像小四这样对赫连锦瑟如此上心! 这,代表啥?! “看见了!难不成你想她了?”苏苓点头说完,又忍不住故意打趣凰胤姬。而她面色上看起来如同玩笑,可实际在她的眸子深处,却噙着几许复杂的光芒打量着小四。 如果,小四真的喜欢赫连锦瑟的话,那这件事怕是不好办了!凭她对小四的了解,如果赫连锦瑟想要利用他来做些什么事的话,小四一定毫无察觉任她利用的! 这事,就不知道凰老三知不知道! 苏苓心里的忖度还在不停的盘旋着,而就在凰小四的眼神忽而有些紧张的闪烁时,同一时间苏苓就明显察觉到桌下被凰胤尘给拉住的手,被他微微用力的握紧了一瞬。 虽然只是霎那的光景,但苏苓已然余光悄然看向凰胤尘,而在两人四目相对之际,她也清晰的看见了从凰老三的眼眸中传来的凝重色彩,以及他几不可查的点头。 原来,他早就知道小四对赫连锦瑟的心意,那么当初赫连锦瑟刚回来时,小四就被他给扔到了军营去操练,现在看来应该不单单只是要锻炼小四才对! 他这是刻意在疏远小四和赫连锦瑟的关系? 苏苓这小脑袋本就聪明伶俐,特别是曾经身为特工,更是让她有着常人所缺少的透彻的分析能力。 在她心里,将所有事情连成一线,立马就能发现这其中的疑点! 而凰老三又给了她这样的暗示,那她可不可以理解成,对于赫连锦瑟,或许他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在意?! 电光火石间,苏苓心里的想法即成,心头瞬间就浮起一阵悸动,为毛在想到凰老三对待赫连锦瑟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种关系时,她会有那么一刹那的欣喜?! 这是几个意思?! “皇嫂,你别多想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苓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耳边立时就传来凰胤姬有些抱怨的话。收敛了自己的心事之后,苏苓抬眸,入目的就是凰胤姬那张堪比猴屁股的脸,红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现在,她不用想,也知道小四喜欢赫连锦瑟的事实! 看来,以后她更加要小心谨慎一些,赫连锦瑟对她的芥蒂可谓是根深蒂固,如果她真的利用小四的话,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这厢苏苓的暗忖依旧在内心里升腾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而不远处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已经缓步而至! 不多时,就连丞相苏宝生以及苏煜和苏傲全部抵达,偌大的水云台外围,坐满了三品以上的官员。 而云朵台上,则全部被一品重臣和皇室成员所占据! 宴会已经临近开幕,当凰毅和夏绯罗也相携而至时,水云台周围顿时响起了节奏划一的问安声。但也就是在这时候,苏苓依旧没有看到夏筱雪和凰胤璃的身影。 她心里的担心,也在加剧着。正当她的举目四望,依旧毫无所获后,作势想要起身去寻找时,夏筱雪的身影也恰巧在此时出现在水云台附近。 只不过,她的眼眸过于红润,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看惯了她平素飒爽的作风和英气的眉宇,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她淡点红妆的脸颊,竟别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浮现,与之前堪比两人! 夏筱雪一袭雪缎素锦金丝飞凤宫装鲜艳亮相,同色绣凤缎鞋莲步生姿,曼妙的腰肢纤细柔软。秀发自额前分为两撇,头顶上的随云髻温婉大方,发髻之中还插着一支盘金彩凤的步摇,随着她的行走摇曳生姿! 不怪苏苓对夏筱雪如此惊艳,只因她与筱雪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今日她的打扮,是有史以来最女人的一次。 甚至,就连她一直让苏苓羡慕不已的英气眉宇,都被化成了两弯弧度柔和的柳叶眉!这样的筱雪,在苏苓心里,一边为她心疼着,一边又为她的行为懊恼! 筱雪啊,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折腾自己!若真的如你所说,你放开了对凰胤璃的心思,那此时此刻你就不会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权佑曦还没出现,可是为毛在她苏苓的心里,却已经感觉筱雪输了! 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第一次在凰胤璃的冷漠下不战而败,这一次恐怕又要在筱雪的过于在意中不了了之! 不是她对筱雪没有自信,而是凰胤璃伤人太狠,性子太深,她捉摸不透的同时,筱雪又这样将自己刻意打扮成和其他女子相差无几的面貌,何必呢! 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筱雪难道不知,她的英姿飒爽,是这个时代很多女子都没有的特质,也是她苏苓当初会对她产生好感的原因! 当夏筱雪如此一身隆重的宫装出现在水云台,顿时就引起了各方目光的关注。云朵台上,筱雪缓步走上湖水中的石径小路,柔光湛湛的眸子也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衬托着她身份的显赫宫装,身后拖曳极地长达数米,铺开在河中小路上,宛若一朵水中绽放的牡丹,高贵典雅,贵气绝伦! 直到夏筱雪走上云朵台,苏苓这才回神,立马穿梭过其他几张桌子,上前迎接着筱雪,两人毫无意外的手拉手,这一瞬苏苓也明显的感觉到她掌心中沁满了冷汗! 苏苓随着筱雪缓缓往云朵台前方的桌子走去,途中目光斜睨,语气带着淡淡的揶揄,道:“现在知道紧张了?” “别闹,这衣裳忒沉了,快扶着我!”夏筱雪暗暗瞪了一眼面带戏谑的苏苓,继而同样压低嗓音,对着苏苓嘀咕了一句。 天知道她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和苏苓斗嘴,这身当初特意从南夏国带来的宫装,她一直都相当抵触,但是今天为了不在权佑曦的面前跌份,她也不得不拿出来穿上。 但是,穿这宫装,简直就是遭罪! 何苦来着! 一听见夏筱雪的抱怨,苏苓眼眸一暗,拉着她的小手也很快就扶在她的臂弯处,让你要风度,让你臭得瑟,该! 当然,这吐槽的话,苏苓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忖度两句,毕竟她慧眼如炬,站在筱雪身边的刹那光景,就看出了她红润的眼眸中,有哭过的痕迹! 这厮,现在明显是害怕她担心,所以宁愿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起来。 凰胤璃,就算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今生也未必会遇见筱雪这样的好姑娘! 臭不要脸的凰胤璃,何德何能?就因为是太子?呸! 她就不相信,如果让凰老三去跟凰胤璃争权夺利的话,凰胤璃只怕未必会赢! 咦,怎么又想到凰老三身上了?人家是一个爹妈生养的儿子,她算老几,凭什么让人家兄弟自相残杀! 这都哪跟哪! 苏苓的小脑袋瓜里,永远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思维和情绪,在两人缓缓踱步且一同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时,筱雪也随着苏苓的陪同站在了云朵台上,最前方最奢华的圆桌前。 “筱雪参见皇上皇后!” 夏筱雪的动作虽缓慢却恰到好处,不会过分卑微,又不会再凰毅和夏绯罗的面前过于张扬。总之在筱雪微微躬身之际,站在她身侧的苏苓也在悄然的打量着凰毅和夏绯罗的神色。 若说夏绯罗,其实与平日并无二致。反而还让苏苓觉得,夏绯罗那充斥着不满和蔑视的目光,竟不时的在往她身上滑来滑去! 擦,你说她这躺枪的节奏是不是有点委屈?! 早知道就不出头去迎接筱雪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轻微的垂眸睇着筱雪一身繁冗的服饰,细细想来,刚才她要是不去迎接的话,她都不敢确定筱雪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到这里! 观察完夏绯罗的神色,苏苓这目光刚转到凰毅的脸颊上,微微眯起的凤眸带着淡淡的打量,还没仔细观察,就听见凰毅朗声开腔,“筱雪丫头,跟姨夫就不必客气了!快快起来入座吧!” 苏苓闻声微微蹙眉,她感觉刚才她噙着打量的视线好像被凰毅给发现了!她自认为自己的目光已经够隐晦难测的,可是就在她视线企及之处,她明显看见凰毅的眼眸瞬了她一眼,而他眸子里的深意,也让她不由得惊诧! 怎么感觉在筱雪的事情上,凰毅的态度有些过于小心了? 不是好现象吧! 不刻,苏苓和夏筱雪便一同落座在凰胤尘的身侧,两人四目相对,甚至直到此刻,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周遭传来的无法忽略的注目! 待水云台周围沉寂了片刻后,忽而夏绯罗侧目望着身边的凰毅,精致点缀的妆容永远都带着凌人的态度,“皇上,既然人都差不多了,那不如就有请权青国太子和公主吧!” 凰毅闻言,目光微闪,随即微微一侧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不过他平素善于以温润遮掩其真实的想法,所以他的目光对于外人来说,也看不出所以然。 至于夏绯罗如何猜想,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凰毅看着夏绯罗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停顿了少许光景,旋即才缓缓点头,而两人身侧所站立的大太监司宇见此,立马就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唱调,“有请权青国太子殿下和公主觐见!” 这一刻,整个水云台中,几乎针落可闻。所有人的都看向水云台的入口处,唯独苏苓和夏筱雪,两人忽而轻声闲聊道:“怎么不见太子?” 苏苓一听这话,心里微惊,顾盼四周后果然没有见到凰胤璃的身影,回眸看着筱雪,反问道:“你行宫距离他的东宫不远,你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他?” 筱雪摇头,“没!该不会出事了吧?”一想到凰胤璃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夏筱雪的表情上很明显就划过紧张,而她这样的神态在苏苓看来,却无疑是有些讽刺的。 苏苓勾着眼尾的精光,凤眸噙着讥诮在筱雪的脸蛋上来回巡视,“就算出事,给你有啥关系?大姐,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夏筱雪心里是知道苏苓的用意的,但是听她这样一说,又忍不住和她斗嘴,“矜持能当饭吃吗?嘁!” 见筱雪这样一幅表现,这给苏苓气的,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暗暗骂了她一句,“你丫活该被凰胤璃吃得死死的,我……” “苓子……” 苏苓这心里还有一口恶气没撒出去呢,话音还回旋在嘴边,结果当她眼看着筱雪瞬间变了的脸色,以及她轻声低呼的语气,这也让苏苓不期然的回眸,紧接着就看到了让她差点掀桌的一幕! 入目的一切,让苏苓唇齿含嘲,斜翘着嘴角,也荡出几分不羁的态度! 凰胤璃,你个人渣! 但见,在水云台入口处,去而复返的权佑擎以一袭红袍倾天下的姿态,放荡张扬的款款而来,而其身侧之人,乃是一名身着纯白色轻纱烟拢裙的女子,眸如秋水含波,纯净凝脂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希透彻,挺直的鼻梁弧度优美,红唇菱形的弧度宛若天然雕饰,秀发以坠马髻所束,几只珠钗和步摇恰似点睛般。 此女给人一种温婉恬静之感,且丝毫感觉不到被皇权后宫所侵染过的痕迹。她,很美,很纯,很清澈! 就连苏苓看见这样的女子,甚至都不忍心对她恶言相向,更别提之前她还夸下海口,要给权佑曦好看! 此时,也不需要多加顾虑,因为此女必然是权佑曦无疑! 为毛呢?! 可不就是因为凰胤璃那个兔崽子麽! 在苏苓的想法里,虽然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典故,但是凰胤璃你能不能要点脸,你和这位权青国的大公主权佑曦应该也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你特么凭什么以一只手轻轻拖着她的掌心,一步步从远处走来? 你以为你们要跳国标舞嘛?!你这人渣,还不快放手!没看见筱雪的脸色已经几近苍白了嘛! 凰胤璃,你这个渣男! 第791章 梦碎心碎了无痕 这厢苏苓已经开始对凰胤璃各种唾弃,而始终坐在她身侧的夏筱雪,在看见凰胤璃亲手拖着权佑曦的臂弯走进水云台的瞬间,她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苍白,就连涂了红丹的双唇,也在不停的以白齿咬磨着。 凰胤璃单手拖着权佑曦的掌心缓步前行,而两人身侧便是权佑擎,而作为权青国的太子,似乎面对身侧二人的举动时,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言辞,反倒是有一种乐见其成的感觉! 此时,三人越走越近,而几人身后的随行队伍也奉命等候在水云台之外!权佑擎的出现,依旧是张扬又极尽魅惑的,特别是在他站到湖边目光一瞬之际,就毫不意外且精准的眺望着苏苓,甚至在远距离下,还能感觉到他那双妖媚的眸子,似乎在脉脉传情! 这还行?某位坐在苏苓身边的三哥,看见这一幕,立马以高大健硕的肩膀将苏苓给挡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甚至恨不得将她拿起来揣兜里! 他的女人,不得觊觎! 凰老三,苏苓有承认过她是你的女人吗? “……” 权佑擎目光蕴含讥讽的远望着凰胤尘,而后带着不屑的情绪将视线移开,不多时三人便一同站在湖边,权佑擎和权佑曦并肩而立,凰胤璃则在两人觐见之际,悄悄走上了水中小路! “权青国太子权佑擎,偕权青国大公主权佑曦,参见皇上皇后!” “权佑曦,参见皇上皇后!” 此时兄妹二人的话都说完后,苏苓不得不承认,这个权佑曦不但长相雅致于仙,就连声音都十分好听,如黄莺出谷般娓娓道来,微妙动听! 可不管怎么说,权佑曦和筱雪都是两种不同类型而且性格也迥然相异的女子,如果凰胤璃真的最终选择了权佑曦,真不知道筱雪最后要如何正视这一切。 “权太子不必多礼!大公主是第一次来齐楚,一路上舟车劳顿,真是难为公主了!”凰毅身为帝王,说话的技巧和做人的圆滑程度,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 而且,已经身为了帝王的凰毅,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依旧给人一种温雅润然之感,这也是一种技能呢! 权佑擎和权佑曦视线交汇,尤其是权佑曦在听闻凰毅的话后,白净的脸蛋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羞涩的淡笑,那表情配合上她一身雪白的纱裙,更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动静皆宜,飘飘欲仙之感! 苏苓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权佑曦的身上,甚至在看到权佑曦的一举一动之后,不知为何心里竟闪现出淡淡的羡慕! 这样的女子,淡然的仿若天山雪莲般清澈,一身白裙更是让她看起来纯洁无瑕! 尼玛,怎么看见权佑曦之后,她有点淡淡的心烦?! 这是为什么?! 如此想着,苏苓眼眸流光一闪,而后就以手肘推了推身侧的凰老三,见他凝神侧目,这才低声说道:“她,很漂亮吧!” 苏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抽的什么羊角疯,总之在她问完这一句话后,心里就有些突突的直跳!怎么忽然间特别想知道权佑曦在凰老三心里的形象是什么样呢? 凰胤尘闻言,不动声色的眸子中似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再一次转眸看向石径小路的另一侧,略略的看了两眼后,回眸,开腔,“还可以!” 苏苓:“……” 为毛听见他这样说,她感觉自己心里更加烦躁不堪了! “但,不及你一半!”凰老三大喘气似的再次说了一句,而后就面含暖色的将脸颊转向了另一侧,在苏苓所看不见的地方,薄唇边似是划过一抹温柔浅笑! “咳,谢谢啊!”苏苓也知道自己现在说出这句话有些矫情,但是没办法,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人所说出来的赞美,更加让人心花怒放呢! 等等?在意的人?在意的人!!!!! 苏苓仿佛倏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这小脸蛋就跟变脸似的一阵红一阵白,而且那双盯着凰胤尘后脑勺的凤眸,时而闪过惊悚,时而浮现难以置信,最终在归于平静之前,她的心尖也跳动的愈发剧烈。 这是,她第一次将凰胤尘归类于在意之人的行列中! 什么时候的事?谁来给她说说…… 这边苏苓忽然间得知自己对凰胤尘的心思,正惊魂未定之际,权佑曦和权佑擎已经双双走上了云朵台,同时也就是苏苓发愣的时间里,凰胤璃也先人一步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与她和筱雪隔桌相望! “你想什么呢?”待耳边传来一声不乏关切的询问时,苏苓才沉吸一口气回神,凝眉望着筱雪有些强颜欢笑的脸颊,很快也感觉到桌子上不太对劲的气氛。 而苏苓这想法刚成,小四凰胤姬就咋呼道,“大皇兄,你可以啊!权青国大公主刚来就被你拿下来,看这样子我是马上就要再多一位皇嫂了,是不是?” 苏苓闻声蹙眉,筱雪则面色再次僵硬了一分。 面对小四这样明显的打趣,出于意料的是,凰胤璃淡雅的脸颊并未有任何波动,甚至连一句否认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端着桌上的白玉杯,浅酌一口后,忽而开腔,“小四,不客户说!此时还要看宫主的意思!” 看你妹啊! 这是苏苓心里的咆哮! 下一刻,她也完全没忍住,在明知道距离首位圆桌距离很近,也清楚的明白权佑曦和权佑擎正缓步走向他们的情况下,声音不大不小的问道:“那听皇兄的意思,难不成你对权大公主倾心已久,又或者这次的联姻,主动权并不在我们齐楚,反而在权青手里?” 虽然,她知道这么说话一定会得罪人,也很可能会遭人诟病,但她忍不了!真尼玛的忍不了啊! 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筱雪强撑着一张哭脸,却还要面对这些人去蝇营狗苟!凭什么!还有他凰胤璃有什么资格? 是谁说,在爱情里,最先投入的人,就注定伤的最深! 可这个前提,是否也要再加一句:对方必须是值得投入之人!但现在她看来,凰胤璃根本不值得,仗着太子之位护身,行渣男之事,滚犊子吧! 她从认识筱雪的第一天就知道,凭她筱雪的身份,外貌,学识,性格,如果想要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爱护她的男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凰胤璃,你有眼无珠!滚! 在苏苓为筱雪打抱不平且直言不讳时,权佑曦和权佑擎恰好走到他们所落座的桌前,而首位圆桌上的凰毅和夏绯罗,也听见了苏苓的话,几人同时变了脸色! 苏苓这话,以国家说事,那么就不单单是齐楚太子和权青公主之间的私人情爱! 在权佑曦站在桌前,目光与凰胤璃对视一瞬,而后垂眸轻转,圣洁雪白的衣袂飘飘,眸带水光,嗓音清晰悦耳,道:“不知这位是……” “苏苓!” 苏苓毫无所谓的迎着权佑曦的视线抬眸,语气不见半点惊慌,同时也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下一瞬,权佑曦菱唇似是方蠕动了一下,但有人却抢了先! “苏苓,几日不见,你这嘴上功夫又变厉害了!”权佑擎的毒舌苏苓早就有所领教,但是现在这场合,权佑擎如此说,却让她心里有些意外且十分别扭! 啥叫嘴上功夫?! 丫个娘炮,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隐晦不明?多让人误会! 权佑擎话落,权佑曦顺然侧目,而与此同时,凰胤尘端坐在椅子中,闻声一寸寸掀开眼睑,斜睨着权佑擎张扬的姿态,而他却深沉稳重又老练的态度相与,“权太子,话别乱说!尘王妃的嘴上功夫如何,本王领教就好,无需你多费唇舌来置喙!至于有那个闲时间,不如和令姊好好讨论讨论,如何成为合格的齐楚太子妃吧!” 苏苓:“……” 凰老三,你这个*又瘪三的男人! 她很纯洁的好不好,嘴上功夫到底是啥?! 苏苓,你真的不懂吗?(暮雨林,你滚!) 随着凰胤尘话音落地,权佑擎的眼神忽而一暗,视线也在苏苓和凰胤尘的身上来回穿梭,仿佛想要看出所以然似的! 而这时,始终没有回答苏苓的凰胤璃,逐渐变得深邃的眸子和筱雪骤然相对,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就此停止,偏偏就在筱雪心里正升腾起希望之际,凰胤璃目光陡然一转,下一刻就噙着几许温柔,望着权佑曦,说道:“只要公主愿意嫁,本宫随时都可以准备迎接太子妃!” 梦碎,心碎,了无痕…… “只要公主愿意嫁,本宫随时都可以准备迎接太子妃!” 凰胤璃的话如同巨石沉湖,一时激起千层浪,偌大的水云台瞬间呼吸交错,而唯独夏筱雪,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处忽然塌陷,巨大的空洞阵阵的冷风呼啸,连她自己都清楚的听见了梦碎和心碎的声音! 最讽刺的,就是转眼之前,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凰胤璃的眼中,始终是特别的。他噙着温雅和柔光的眸子,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也想想不到,下一刻心碎就来的这么快! 到了今时今日,行至此种地步,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坚持的理由,再也无法让自己以最卑微的姿态,去面对他极尽伤人的冷漠和默然! 人多嘴杂,她不知道要需要多少力气,才能压制住心底生疼的顿挫所带来的即将喷涌的泪水!这一幕,若非遇见,何曾想象! 苏苓坐在夏筱雪的身侧,当她听见这一席话后,毫无顾忌的就在桌下将筱雪的手紧紧拉住。现在,任何安慰的话对筱雪来说,都于事无补! 现在,她只希望这一场堪比闹剧的接风宴,尽快结束!又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希望筱雪能够彻底的将凰胤璃忘记! “太子……”权佑曦美若娇花的脸蛋绽出一抹红霞,任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听见如同凰胤璃这般出色的男子,以毫不掩饰的爱慕口吻来告白,芳心被俘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她权佑曦,哪怕再美,也躲不过世俗的情关! 坐在一侧的凰毅和夏绯罗,亲眼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彼此的表情上也浮现出淡淡的欣慰和喜悦。 看来,齐楚太子和权青公主的联姻,是势在必行了! 当权佑擎带着权佑曦二人被凰毅吩咐坐在首位的圆桌时,连苏苓都不禁变了脸色。从联姻的风声传出以来,她就觉得凰毅的举动过于蹊跷。 不但以禁地水云台作为盛宴的举办地,就连此时此刻让权佑擎和权佑曦二人坐在首位的地方,似乎处处都在彰显着凰毅对此二人的重视程度! 首位,连太子凰胤璃都没资格上座,何况是外来的权佑擎二人! 真是搞不明白凰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尼玛,最好是假药!不然这场联姻如果真的敲定的话,她不敢想象筱雪未来的一段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吃些东西吧!”正当苏苓心里充满了对凰胤璃的不屑和对筱雪的担忧时,在水云台湖边也渐渐传来丝竹乐声中,始终坐在她身边的凰胤尘,忽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闻声,苏苓抬眸侧目,噙着复杂的眸光一瞬间就被凰胤尘深邃黑幽的视线所吸引,定定的望着他,内心顿感一暖。 苏苓正和凰胤尘交汇着目光,一直被她拉住的筱雪忽地一动,紧接着就听见:“姨母,姨夫,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筱雪,哪里不舒服?司宇,传太医!”不管此时的场面有多么热闹,但是在夏筱雪话音脱口而出之际,凰毅温润的脸庞顿时一紧,而后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筱雪,似乎有些迫切的想要从她的脸色上看出端倪。 此时,只怕这种外来的关心,对于筱雪来说,完全无所用!不论凰毅和夏绯罗如何对她关怀备至,可身在异国他乡,还是感觉少了一些东西。 夏筱雪站在圆桌前,眼眸望着凰毅,努力的不让自己余光瞥向正在端着清酒浅酌的凰胤璃,他的冷漠太伤人,现在怕是他的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强撑的意志力崩塌决堤。 所以,还是离开吧! 一边是夏筱雪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凰毅和夏绯罗,不等她开腔回答,身在她旁侧的苏苓就已经站起身,首次对着凰毅和夏绯罗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筱雪前两日受了风寒,所以今日身子还有些发虚,太医就不必了,我送她回行宫休息一下就好!今日是太子的大喜临门的日子,还请各位继续,莫要让我们姐妹两个扫了大家的兴!” 话落,苏苓直接拉着夏筱雪走下了云朵台,徒留众人对此面面相觑。 “皇上,没想到苏苓这孩子和筱雪的关系这么好!”夏绯罗的表情隐晦又暗含深意,眼看着苏苓二人娉婷的身影离开了水云台,这才看着身侧的凰毅,状似无意感叹了一句。 凰毅闻言也盯着二人的身影,直到她们消失在水云台附近,才缓缓点头,“年轻人嘛,谈天说地总归要比我们要聊得来!由她们去吧,司宇,宴会过后,记得派御医去给筱雪诊治一下!” “老奴遵旨!” 至此,苏苓和筱雪在宴会中途离席,除了凰胤尘等人心里对此明镜,其他人对此倒也并未多加在意! 离开水云台后,苏苓一路陪着筱雪,任由她的步伐走走停停,或快或慢,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到达行宫。 终于,在沉默中,苏苓爆发了! “筱雪,难受就说出来吧,在我面前,你还憋着?”苏苓挡住筱雪轻缓又不乏紊乱的步子,站在她的面前,凤眸如炬的望进筱雪看似平波不惊,而实则早已是惊涛骇浪的瞳眸之中。 夏筱雪闻声浅笑,那一抹坚毅却透着苦楚的笑意,停留在她的唇角边,仿佛写满了悲凉,将视线缓缓看向天际,笑意不减,“苓子,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值得难受的呢?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只要权佑曦肯嫁,他就愿意娶! 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筱雪,你没输!”苏苓目光紧紧的凝着筱雪,说完后见她扬起诧异的眉宇,又继续开腔,“你压根就没和她比试过,又何来输赢!想一想那晚你和凰胤璃之间发生的一切,也许放弃更是解脱呢!” 夏筱雪亲眼看着苏苓有些紧张甚至在不停琢磨措辞的表情,半饷后倏地一笑,拉着她的手,边摇晃边说:“看你紧张的,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不是说过,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权佑曦到底什么样,现在也都看见了,若没什么事,我可能明天就回国了!” “明天?”苏苓诧异的挑眉,随即半垂着眸子开始暗忖,有些事情也许的确该告诉筱雪,否则她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怕是太被动了! 筱雪点头:“嗯!是时候回去了,如果我再一意孤行,估计母皇就要派人来抓我回去了!” “筱雪,既然如此,那我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苏苓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得相当凝重且暗含顾虑,尤其是苏苓向来是个乐天派,看见她这样的表现后,夏筱雪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由得蹙眉,连声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有事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而是我本想自己调查,但是后来发现事情太诡异!你可知道,如今在齐楚国,暗藏了另一位南夏国的皇女在此!” “什么?” 不怪苏苓的表情凝重,因为就在她说完之后,夏筱雪的脸色瞬间一变,其凝重的程度比苏苓有过之无不及。 “你确定吗?”待夏筱雪调整好情绪后,面色冷鸷的看着苏苓,而她此刻所表现出的冷静和果决,全然不负她太女之名。 苏苓点点头,“确定!”不多时,苏苓便将几天前的夜晚,在民居三街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筱雪,自然也包括包小三被抓,以及楼湛最终将人给救走的一切。 听完苏苓所说,夏筱雪的面色一片冷寒,抿着红唇,忽而问道:“你确定那人真的是楼湛?” “不只是我,还有凰老三,当时他也在场,就是他确定是楼湛,我才会告诉你的!而且今天的接风宴,楼湛并未出现,我想那位不知名的皇女和楼湛之间,必定有所联系!如果你明日要回国,路上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让凰老三给你派一队兵士随同! 当时是那女人亲口和齐白所说,要在你回国的路上,伏击于你!所以我担心……” 苏苓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对筱雪全盘托出,事已至此她也根本没有再遮掩的必要,提前知晓至少能让筱雪躲过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苓子!有你真好!”夏筱雪真情实意的望着面含顾虑的苏苓,本还拔凉拔凉的心尖,也因为她的关心而注入了暖流。 就算没有天下,她还有苏苓! 第792章 她爹有钱有势就是任性 一个时辰后,苏苓带着惆怅的心情缓缓从行宫走回到水云台,还没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不少的权臣正从里面踱步而出。 见到苏苓之际,纷纷对她颔首行礼,恭敬之意溢于言表! “爹,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方一告别成群结队的大臣,苏苓才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就看到了苏宝生带着苏家两位少爷也行至眼前。 苏宝生也恰时看见苏苓,沉稳老练的眸子在四周微微荡了一圈,随即走上前,单手背在身后,睇着她的脸蛋低声说道:“丫头,你今天的做法太冲动了!” 闻言,苏苓翘起眉尾,而后又看向苏宝生身后的苏煜和苏傲,暗暗一笑,反驳道:“爹,说冲动严重了吧!” “你这丫头,做事总是……” “爹,小妹做事有分寸的,你别担心了!再说,还有尘在一旁,不会有事的!”苏煜眼看着苏宝生想要念叨甚至是带着几分苛责的神色,一时间心生不忍,立马就在他的身后打断了他的话。 苏宝生回身略有不悦的睇着苏煜,叹息一声摇头,低估了一句:“这还不让说了!” 苏苓和苏煜含笑对视,面对苏宝生豆腐嘴豆腐心的情况,早已见惯不怪,而平素始终都沉默喜怒不形于色的苏傲,此时也微微闪现出淡笑。 “小妹,我们先回府了,权青国公主的事情,刚才皇上已经下了旨,会暂时将她留在齐楚,并且也赐了婚,这事你可别再搀和其中了!真搞不懂你,和太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苏煜边说边上前伸手拢了拢苏苓腮边的发丝,同时眼睛里也饱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特别是睇着苏苓如花娇嫩的脸蛋,让苏煜心里也瞬间有种知足庆幸之感。 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也好! 苏苓一听苏煜的话,神色一凛,眼眸微暗,对此不置可否的态度,但其真是想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来,两国联姻已成必然,那筱雪势必要在这其中得到的不仅仅是伤心那么简单!至少,还有她这么多年的坚持,都在今天化为泡影了! “爹,我娘最近怎么样了?”暗自思忖了一瞬后,苏苓再次开口时,已倏然转移了话题。因为在筱雪和凰胤璃的事情上,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或者搀和其中。 苏宝生似是在提及凤茹筠时,沉稳的脸颊明显暖色划过,觑着苏苓点头说道:“你娘很好,近段时间她的身子也恢复的不错,不必担心!这宫宴结束后,恐怕稍后还需要你们去作陪,丫头你记住爹的一句话,在外面你想怎么惹事都行,但是皇宫里,切忌不要冲动,也莫要与人结怨,宫里并非宫外,爹无法为你全权做主!” 苏苓:“……” 她可不可以把老爹的这番话理解为:她在宫外想怎么闹事都行,因为她爹有钱有势,就是任性!但是宫内有比爹还大的官,所以她得收敛点! 这话怎么说的,宫外都丞相老爹,但是宫内她有尘王老公啊! 呸!谁是她老公!没羞没臊的! 送走了苏宝生一行人后,这水云台苏苓也不打算进去了,仔细想一想,权佑曦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极好的,如果没有筱雪的话,说不定她会对她有所好感,毕竟那种恬静温婉的女子,向来都会令人趋之若鹜。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有了筱雪在前,今后不论再出现谁,只要是和筱雪有利益冲突的,就必然是她的敌人! 只能说,权佑曦出现的时间不对,所以注定得不到她的好相与。 可,至少看来权佑擎的面子上,她不会去主动找她的麻烦! 俗话说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苓正转着小眼珠不停的想着是非因果之际,铿锵稳健的脚步声也传来,下一刻就听见,“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慢,要是再晚一些,我就直接回府了!”要不说苏苓这性格,一般人很少能整治她。 面对凰胤尘和颜悦色的细声询问,她抬眸之后,瞎话张嘴就来,而来还无法断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说这谁能整的了! “何必这么着急!筱雪如何?”凰胤尘在开腔时,就缓缓抬步,至于他的手依旧是自然而然的将苏苓拉住。 而且,不单单是这样,苏苓此时就感觉,凰胤尘的确是变了,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以前的他,经常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又不善言辞。但是现如今,他每天和苏苓说的话,甚至比他们认识这么久的时间还要多,连他的语气和态度都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变化,仿佛就是从军营那晚开始的! 苏苓有些僵硬的跟着凰胤尘的步伐前行,思忖时不由得侧目仰头,睇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凛然依旧,但坚毅的弧线仿佛在她视线企及时,有了淡淡的柔和。 苏苓将视线从凰老三的侧脸收回,说话的语气也不乏惆怅:“还能如何,她打算明天启程回国,我想去送送她!” “本王派人一路护送她们,放心吧!” “凰胤尘,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调查清楚了吗?到底是哪一位皇女有眉目了吗?还有楼湛,他今天并未来参加宫宴,是不是心虚了?!” 苏苓一连问出好几个疑问,而凰胤尘闻言也渐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睇着苏苓拧眉担忧的神色,掌心一紧,道:“楼湛于昨晚已经回了楼越国,至于那位皇女……若是不出意外,正是南夏国的二皇女,地位仅次于筱雪的妹妹!至于她和楼湛的关系,还有待查明!” “这么说来,如果她是二皇女的话,那我倒是认为筱雪在齐楚国遇到的这些事情,都解释的通了!她的地位仅次于筱雪,如果是惯于黄泉争斗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丫个臭不要脸的!” 苏苓面含怒色的将事情分析了一变,随即面容也有些阴沉,不等她开腔,凰胤尘大手一挥,直接将苏苓的小身板也搂到了怀里,低着头轻声说道:“每个国家的情况不一样,不管她是谁,说到底都是南夏国内部的争斗,就算你是筱雪的朋友,搀和到其中也于事无补,甚至对你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 身为王妃,你什么时候能将心思多放在本王身上一些?” “干嘛?”苏苓噙着诧异,边挣扎边抬头看着凰胤尘,当发觉到他眸光沉静又认真时,挣扎的力度不由得小了一些,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度,“你这是要争chong的节奏啊!” 虽然苏苓也知道这话说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但是每次和凰胤尘那种目光相对时,她这脑袋就开始死机! 见一次,死一次!尼玛,没有一次意外的! 闹挺! “嗯,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凰胤尘深邃的眸子闪着精光,眼看着苏苓有些口不对心的表情,眼底的暗芒更甚。 攻心计,第二波,继续! “咳,内什么,咱俩这是去哪儿啊?”苏苓不停转动着本就十分灵动的眸子,乱转的节奏比飞的还快。但她也发觉到,现在二人所走的路,并非是出宫的方向。 凰胤尘闻声,放开苏苓的小身板后,说道:“去行宫先休息一会,今晚申时三刻,在琉璃阁由母后举行家宴!” “又来?” 苏苓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这宫宴都快连成线了,身在皇宫里,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是不是不用干别的了! 凰胤尘垂眸看着苏苓紧蹙的眉头和不耐的表情,刹那间心尖一颤,凛起的面色不乏狂魅,骤而说道,“你若不愿,本王现在便带你回府!” 苏苓沉默须臾,而后柳眉一展:“不必了,反正也是闲着,我想今晚所谓的家宴上,权佑曦也会出席吧!” “没错!” 果然,听见凰胤尘的回答,苏苓在心里就对凰胤璃的情绪又怨毒了几分。现在筱雪还在行宫里独自疗伤呢,他倒好,看起来和权佑曦两情相悦似的,什么玩意!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要不说曹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呢,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苓和凰胤尘才走了没几步,二人的身后就有人呼唤了一声,两人同时回身侧目,就见凰胤姬正蹦蹦跳跳的从后面跑过来,而他的身后恰是凰胤璃和权佑曦并肩而行,至于赫连情歌,则走在几人身侧的不远处,好似和赫连锦瑟正发生着争执,至少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这些也仅仅得到了苏苓粗略的一眼,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关注在和权佑曦相谈甚欢的凰胤璃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凰胤璃和一个女子如此和颜悦色甚至是笑颜相对的情景! 尼玛,好碍眼! 苏苓站在凰老三的神色,两人一同面对此时正从水云台中走出来的众人。 而苏苓翘起一侧的黛眉,看着凰胤璃面色含笑且目露柔光的神态,心里有一把燎原的火在剧烈的燃烧,“没想到太子和权公主相处如此融洽,这样看来你们的好事也将近了吧!” 一袭暗黄色蟒袍辅金靴罩身的凰胤璃,此时看起来温文尔雅,而他身侧所立的权佑曦,白裙飘飘于仙,单以外貌来看,一个温润一个清贵,的确很相配。 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始终在提醒着苏苓的意志,哪怕凰胤璃和筱雪不可能,她也无法安心的给予他们祝福! 因为在她看来,这份祝福分明是建立在筱雪的痛苦之上的!而且,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凰胤璃对筱雪的态度有些蹊跷,一个人不管怎么变,但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就好比凰老三对待谷兰一样,他曾经以性命要挟她不准提及谷兰的名字,可见这样一个人,在他的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而筱雪曾经也说过,凰胤璃对待她的态度,是在几年前突然之间改变的,如若事出有因,凰胤璃没道理会这样! 若是说因为两人都是储君的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四国的分裂,本就是外姓诸侯王揭竿起义的结果,当年割据战役的盟友,如今谁都明白,天下大势,在数百年内,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动荡的! 所以说,如今国与国之间,都只在明争暗斗,为的就是国力昌盛,凰胤璃和筱雪的身份,根本不会成为他们形同陌路的原因! 又或者,是因为凰毅…… 这想法一生成,苏苓顿时惊了一身的冷汗,会不会是凰胤璃也和她一样,听说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苏苓沉默的想着凰胤璃和筱雪关系破裂的原因,而彼时站在她身侧的凰老三,眼眸中噙着淡淡的无奈望着凰胤璃,兄弟俩四目相对,交汇着彼此的视线! 转念后,凰胤璃将目光定在苏苓的脸上,见她有些失神,不由得轻声咳嗽了一下,在彻底惊醒了苏苓的神智后,才缓缓开腔,“弟妹,在公主面前就不要如此打趣本宫了!今天是公主第一次来朝,本宫带她四处走走,你们聊,本宫失陪了!” 话落,苏苓便看到权佑曦对着她淡淡浅笑同时又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两个外表相当登对的人就在苏苓暗含厉色的眸光中,相携离去。 “皇嫂,看什么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权公主跟太子皇兄特别般配!”此时,凰小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站在苏苓身边,循着她的目光说着风凉话。 闻言,苏苓目光一暗,倏然侧目回眸睇着凰小四,话都没说就给了他一个白眼!现在,她感觉老凰家的男人可以都否决了! 这都什么玩意! 一个个的,有没有心?能不能长点心?! 凰老三站在苏苓身侧默不作声,只是暗暗的将掌心中的小手拉紧了几分。现在的情况,他任由她去发挥,因为此刻的凰老三心里明镜似的,他要是帮腔说点啥,那估计攻心之路又要布满荆棘了。 好不容易经过这段时间他死皮赖脸的软磨硬泡,终于让她这座磐石有些移动,哪能因为小四或者其他人再产生隔阂! 那多得不偿失!本王决不能做这等亏本生意! 嗯,这是凰老三的心里话! “小四,你最近是不是患有眼疾?”苏苓十分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一些,但是不论如何,面对凰小四那张欠踹的脸,她真的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而就在苏苓这样明显带着轻嘲的语气脱口而出之后,凰小四就立马瞪大眸子,甚至还伴随着煞有介事的点头,“皇嫂,你怎么知道?自打我从军营回来之后,最近这段时间,眼睛总是不舒服,我一直猜可能是在沙场被风沙迷了眼,本还想去找太医看看呢!皇嫂,你会医术啊?那你给我看呗!” 苏苓震惊! 眼看着凰小四舔着脸已经往她身前开始凑乎,苏苓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他,这厮就不能做一个阳光可爱的美男子麽! 此时此刻,在苏苓和凰小四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不远处的赫连情歌和赫连锦瑟也已经缓步而至。 抬眸看去,苏苓见凰小四似乎打定主意让她给治病,眼圈一转,精光乍现,挑了挑眉宇,下一刻便将自己的手从凰老三的手里抽出来,旋即就拍在凰胤姬的肩头,道:“小四啊,你这眼疾是重病,一定要好好医治!回去自己找点猪油,敷一敷就好了!” 凰老三:“……” 而不远处正在潜伏暗藏的几个暗卫,也随之传来扑通扑通的摔落地面的声音! 王妃,此局,你必赢! “真哒?皇嫂你好厉害啊,我这就回去弄!”凰小四说着就像是一只麻雀一样,没有半点身为王爷的自觉。 说完便往苏苓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就在他离开的刹那,听见临近的脚步声,明眼人都看得见凰小四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向了赫连锦瑟,甚至在望她第一眼的时候,脚下还差点给自己下了个绊子! 完犊子的货! 这是苏苓很认真很郑重的给凰小四的评价! 没救了!妥妥的! “三哥,你们在干嘛?”虽说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苏苓和凰老三站在一侧,亲眼看着凰小四见到赫连锦瑟时的紧张模样,她觉得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对这件事都不可能会视若无睹。 但偏偏,赫连锦瑟就是这样看都不看凰小四一眼,直接含笑走向凰老三,一成不变的骑马装,除了每次的颜色不同,别无二致。 苏苓对此,已然有些视觉疲劳! 至于凰胤姬,早在赫连锦瑟开口说话时,就已经飞快的跑没了影子,现在苏苓倒是感觉,小四这样的性格,说不定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至少心思不沉重,就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事情。而只要不想,就不会参透出赫连锦瑟的心意! 少顷,不想在赫连锦瑟这种渣女身上浪费太多感*彩,所以在苏苓听见她刻意保持含糖量四个加号的嗓音,直接不屑的撇撇嘴,看都不看身边的凰老三,反而走向赫连情歌,当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苏苓才察觉到他眼底似乎带着一抹受伤的色彩,笑了笑后,说道:“小情歌,脸色那么难看,见鬼了?” 众人:默…… 赫连情歌刚才是一路跟着赫连锦瑟而来,王妃你这么询问,说谁是鬼呢! 自然,赫连锦瑟也清楚的听明白苏苓深意十足的话,暗暗觑着她,手掌也立时紧握,目光在苏苓和小情歌的身上油走了片刻,才噙着几分明显的疑惑问道:“二哥,没想到你和王妃的关系是日益亲厚了!” 苏苓闻声侧目仰眉,“可不是嘛,小情歌为人谦逊,待人礼遇,而且不多话明是非,这样的良友可遇不可求!锦瑟郡主能有这样的人做哥哥,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为人谦逊,待人礼遇,不多话明是非! 这三组词汇,某王记在心里了!以后要以这个标准克己待人! 凰老三,你*到家了! 赫连锦瑟明显表情一僵,在她心里的确没想到苏苓真的会当众将此话说出来。一愣之下,这思路就跟不上苏苓的节奏了! “王妃,你如此夸赞我二哥,你将三哥放在何处?” 赫连锦瑟如此一说,顿时给苏苓整蒙圈了! 什么二哥三哥的!你以为全天下的哥哥一家亲啊! 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这下,苏苓看着赫连锦瑟的小眼神就不那么透彻了,反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闪着暗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赫连锦瑟,她是真想不到,这厮倒贴的本领这么大! 之前在水云台中,凰老三不是已经表明心迹了么! 这会她又巴巴的贴上来,要脸不!脸呢! “哟,看来本宫来的正是时候,能看见你跟别人掐架,真是太难得的场面了!本宫买你赢!”正当赫连锦瑟和苏苓之间的气氛不太融洽时,权佑擎这只惹眼又妖孽的花孔雀翩翩飞来。 说的话,终于让苏苓感觉有一丝舒心,循声看着权佑擎,微微柔和了俏脸的线条,睇着他眸子晶亮无比的开腔,“权太子有眼光,就凭你今日这一席话,我能断定你必然是孺子!” 权佑擎:“……” 孺子!有这么夸人的吗?她想说的是不是孺子可教?! 第793章 一颗黑心都扑在凰老三身上 申时三刻琉璃阁 距离皇后凤宸宫并不远的琉璃阁,乃是一座极有特色的亭台景观,周围遍布奇花异草,斗拱飞檐的亭台皆由琉璃瓦所铺设,在申时三刻夕阳西下的景色中,熠熠生辉光华炫目。 亭台上,一方由花团紧紧蹙拢的平台之中,几张茶桌座椅相邻而立,夕阳余晖的霞光仿若给天地间染上一层金黄,暖融又不会过于炽烈的日晕在周遭游荡,入目景色皆是一片夕阳静好的时光。 彼时,苏苓和凰胤尘正坐在中间位置的茶桌边,桌上正摆放的瓜果糕点,而顺气而下的则是小四所落座的位置。至于其他相邀而来的女眷,便坐在几人对面的茶桌。 随着夕阳渐渐低垂的暮色晚霞中,琉璃阁的亭台上,也逐渐热闹起来! “皇嫂,你说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没皮没脸的凰胤姬,此时正眯着一双细缝眼,眼睑周围甚至还油亮油亮的觑着苏苓,大声谈笑着。 闻言,苏苓斜睨着凰胤姬,璀璨的凤眸在他脸颊上滑了一圈后,垂眸敛去眼中戏谑的神色,这丫是在真的用猪油蒙眼睛了? 如此一想,苏苓暗自摇头,旋即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认为会有什么好玩的事?” 凰胤姬本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此刻也不管正身在琉璃阁,而且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应邀而来,但见他咧着一张嘴,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凑近苏苓,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皇嫂,你想啊,大哥和权公主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来,说不定今晚上母后一高兴,直接给俩人送入洞房了呢!” 苏苓闻声,立马以一种见鬼的表情望着凰小四,同时也脱口而出,“你母后那么不着调麽?” “哎呀,皇嫂,开个玩笑,别当真啊!不过,我有件事想问问皇嫂你!”本还谈天说地的凰小四,忽然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而后睇着苏苓,目光中都传递出认真的神色。 见此,苏苓悄然看了一眼身侧正宛若冰雕巍然而坐的凰老三,撇撇嘴移开视线后,对着凰小四开腔:“说吧!” 凰胤姬幽幽一叹,“皇嫂,你说锦瑟会不会真的嫁给三哥?” 听见凰小四这样的话,苏苓一瞬间就将目光定在他的脸颊上,因为她从未在小四的脸上看见过这样低沉的情绪。 一时间,意外归意外,但是对凰小四的关心之情也瞬间就占领了苏苓所有的情绪,隔着座椅中间的茶桌,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他,斟酌再三后,才开口说道:“小四,这件事你好像很在意!” 闻言,凰胤姬倏然抬眸带着淡淡的震惊瞭着苏苓,唇角轻扯着无奈的弧度,抿唇后又舒展,如此几次之后,他好似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暗暗沉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苓,说道:“皇嫂,我不想让锦瑟嫁给三哥!” “原因呢?”苏苓问。 在小四和苏苓闲聊之际,凰胤尘看似端坐,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则这厮正神态清明的将两人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彼时,凰胤姬在苏苓询问过后,便呈现出短暂的沉默,眼神也有些游移飘忽。苏苓暗暗喟谈,斜睨着小四的脸颊上此刻所呈现出的神态,就算他不说,她心里也彻底明白,小四对赫连锦瑟的心思,恐怕是真是存在的。 果然,在凰胤姬又一次哀叹过后,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唇角也扯出一抹苦笑,展眉道:“没啥原因,皇嫂你别多想,我就是随便一说!” 话落,凰胤姬咧着嘴看着苏苓,殊不知他的笑,在苏苓眼中看起来是相当的苦闷。 在凰老三和苏苓以及凰胤姬三人各怀心事的沉默时,不远处的台阶上,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也已经缓步而至。 而两人身后,竟还跟着孙容儿和孙琴儿,一行四人裙装各异,且都貌美如花,尤其是终日以骑马装为特色的赫连锦瑟,在几人的衬托下,反而如同另类的风景线,给暮色夕阳中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在对着凰胤尘点头示意之后,便坐在几人对面的为止,亭台之上宽敞明亮,周围的花圃紧蹙,芳香四溢。 在天色渐渐拢上暮色时,宫人也早已在旁侧举着宫灯,为这一方天地之中染上了丹红的醉意。 凰烟儿和赫连锦瑟落座后,二人的目光不期然间都看向了对面的苏苓。至于跟在她们二人身后的孙容儿和孙琴儿,在这样的场合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且神色紧张。 也许,在尚书府中孙容儿备受孙庆远的疼爱,所以此情此景下,她也在努力的保持着自己大家闺秀的风格。 但孙琴儿却比之要差了一些,毕竟之前重病,而且出身也不如孙容儿高贵,身在皇权至上的殿宇之中,哪怕之前参加了水云台的宴会,现在的她依旧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容儿,你们坐这里吧!”凰烟儿稳坐椅中后,斜斜的看了一眼孙容儿,随后对着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了一下,在孙容儿姐妹俩抬步走来时,她便已经转开了视线。 赫连锦瑟抬眸瞥了一眼孙家二姐妹,而后红唇边似是划过讥诮,身子微倾,骤然看着凰烟儿问道,“烟儿,孙容儿对三哥的心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凰烟儿闻言,眼神一闪,随意捏着桌上的碧玉葡萄,说道,“也没多久吧!自从孙庆远舅舅坐上了工部尚书之位后,在宫内走动的时间便日益频繁,可能是跟三哥接触多了,所以小心思便也生出了不少!” “是吗?”赫连锦瑟仔细的看着凰烟儿的神色,眼底深沉的暗芒一闪而过,随即轻笑道:“我还以为是你想撮合她跟三哥呢!这孙容儿也真是的,我听说她在外面经常表现出与你的关系如何亲厚,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赫连锦瑟的语气虽然低沉,但是亭台宽敞,除了在旁侧伺候的宫人之外,就只有受邀而来的女眷和王爷,哪怕孙容儿此时正坐在与其相隔两排的太妃椅中,可也能将她的话全部听个清楚明白。 一瞬间,孙容儿精心打扮的脸颊上,一片骚红!相比之下,孙琴儿在听到这些后,紧张的神色却缓和了不少,而且视线也不由得越过孙容儿,几桌之外的赫连锦瑟。 许是察觉了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赫连锦瑟面色含嘲的侧目,本以为会是孙容儿,却没成想看到的是孙琴儿噙着一抹笑意,对着她含笑点头。 这事,有意思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此时坐在四人对面的苏苓,看着她们之间隐晦的明争暗斗,心里虽不屑,但出于看好戏的心情,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在今日这场合中,她更加能够确定,这些女子当中,只怕当真只有赫连锦瑟的心思是深沉又富于心计的! 凰烟儿,孙琴儿这类货色,怕是只有被她利用的机会! 此时,苏苓仔细的回想起曾经与赫连锦瑟间发生的种种,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她所表现出的天真烂漫,完全是为了给某人看。 至于她那些腌臜的心里,也许都是别有用处的! 这女人,身为一个小小部落的郡主,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思,透人观事,她身后所代表的部落,怕是也不会清白! 或许,一开始赫连锦瑟只是小打小闹,尤其是在当初她苏苓和凰老三关系紧张时,见到凰老三这样对她,她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可世事无绝对! 就像她一开始明明自称喜欢太子,可现在一颗黑心却都扑在凰老三身上,见异思迁的人见多了,但她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嗯?一颗黑心?这样形容合适吗? 不管了,爱咋咋地! 在琢磨完赫连锦瑟之后,苏苓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身侧的凰老三身上,这半天她都没听见他开口说一个字,这是咋了?难不成大姨夫来了? 苏苓,你能不能靠谱点! 当苏苓带着光澜潋滟的视线一直看着凰老三俊朗有型的侧脸时,半饷没见他有任何表示,苏苓一时没忍住,直接问道:“凰老三,你想啥呢?” 某王闻言,轻缓的眨了一下眸子,而后慢条斯理的转过头睇着苏苓俏丽的脸颊被灯笼的红光所照耀的美轮美奂的模样,薄唇微勾,眸光轻柔,“想你!” 苏苓:“……” 卧槽,脸怎么这么烫?她脸发烧了!发烧了!发……烧……了! 凰老三,你赔我的冷静孤傲! “想你!” 凰老三这话音落下之后,苏苓不但感觉自己的脸颊上发烧,就连眼神都开始闪烁不迭,此情此景算是她第一次在凰老三嘴里听到如此诱人且柔情的情话。 苏苓的目光有些游移的四处乱转,而凰老三见此情形,直接在桌子下面以千军难挡的姿态将苏苓的小手紧抓在手中,且同时拇指也在她的掌心中打着转! 苏苓:“……” 感觉脸好烫,怎么办? 感觉没脸了,怎么破! 这厢苏苓和凰老三之间不乏柔情蜜意的互动,自然引起了对面几个各怀心事之女子的注意! 首当其中就是赫连锦瑟,在她见到凰老三对苏苓的态度有了如此转变,哪怕已经看了不止一次,可心里仍旧无法接受。 她犹记得当初在天池山时,因为苏苓拿着弓弩对准她,三哥不惜以飞叶伤人,也要护她周全。 可是现在看见三哥和苏苓间的姿态变得如此撩人,不知为何她内心久久难平,甚至在看向苏苓的眼神中,她都能感觉到有非常多的嫉妒! 没错,她喜欢上三哥,而且是非常喜欢!更甚者还超过了当初她对太子凰胤璃的爱慕! 曾经,她一心想要光耀赫连部落,所以想着若是她能够当上太子妃,那必定是名扬天下的美事。 所以,她也不曾对三哥有过多少关注。而且,当初以她和谷兰的关系,她也不可能会考虑到三哥身上。 但是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当她再次回来,与三哥这么多次的接触之后,才终于看清楚,他身上所具有的东西,是温润如玉的凰胤璃根本无法企及的。 他的冷漠,孤傲,狷魅,狂放,每一点都是极为震慑心灵的。 本来,她以为苏苓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而且当初三哥对她的态度,也表现出他的嫌弃和漠然,可眼下却全都变了样子。 她,好不甘心! “你别闹,这么多人呢!”当凰老三的手不停的在苏苓掌心打转时,同时也察觉到周围传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这让苏苓脸上不仅发烧,甚至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她当然不怕人言可畏,她怕的只是自己现在那颗起伏不定的心脏,有一种要跳脱的感觉。这不是好现象,她明白! 但,凰老三如果能听话,那就不是战场阎罗了。 见苏苓面色娇红的对着他嗔怪了一声,凰老三直觉心尖上有人用羽毛轻轻的撩拨了一下,柔柔的,痒痒的! 于是,他那既深邃如谭又炽烈灼人的目光,更是噙着几许火热睇着苏苓。 有时候,有些场景,彼此不需要多说,单单是一个眼神,就能够令彼此怦然心动。苏苓,此刻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更加不规律。 情商为负数的她,小脸渐渐褪去了红霞,因为她正顶着凰老三炽烈的目光却想着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的事。 “太子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苓紊乱的心跳已经渐渐平息,而且连身边的凰胤尘也收回了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时,琉璃阁外的凰胤璃偕同权佑曦,款款而至。 在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沉入暮色之际,凰胤璃一身宝蓝色绣蟒锦袍,腰间玉带衬托着他芝兰玉树的姿态,行走间的步伐缓慢而富有节奏,显然是为了照顾他身侧的权佑曦。 苏苓打从照面,就知道权佑曦很美,美得纯净无暇,晶莹剔透。而此刻,权佑曦一改常态,褪去了身上仙气十足的飘飘白裙,反而以一袭雅绿烟云蝴蝶裙翩然踱步。 裙摆上所织绣的蝴蝶,宛若飞舞在花丛绿草间,且随着她的行走栩栩如生清晰可见。 太美了!有木有?! 几人的目光都胶着在凰胤璃和权佑曦的身上,当然更多的是后者。权佑曦的脸颊希白,眸光若水,微抿的红唇似是透露出她的紧张。 而最值得令人侧目的,便是凰胤璃拖着权佑曦的素手,两人的姿态状似仙侠伴侣,在苏苓看来,别提有多碍眼了! 男人,永远都是这个德行! 她,很唾弃! 凰胤璃带着权佑曦直接落座在凰胤尘右侧的位置,诚如各人的身份一样,席位也是按此来排列的。 苏苓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权佑曦,尤其是在她自苏苓的眼前掠过时,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惹的权佑曦不得不对着她浅笑点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大家风范。 你说这事,多闹心! 这样一比较的话,苏苓感觉自己的表现反而会有些小家子气! 能怪谁?要怪肯定就是凰胤璃了,如果不是他将筱雪伤到这种地步,那她也不会如此风声鹤唳的对待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女人! 筱雪啊,要不咱放弃吧! 这男人,好像真的不太值得了! “皇后娘娘驾到!” 凰胤璃和权佑曦方落座,众人还来不及说一句寒暄的话,琉璃阁入口处就传来了皇后夏绯罗到场的喊声。 这一声之后,苏苓脸蛋上立马呈现出一种二皮脸的姿态!她知道皇后不喜欢她,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但是她可没那个好心情,面对讨厌自己的人,还能对她笑得出来。 但,总归大面上要过去的才好! 谁让人家是皇后呢! “看来,是本宫来晚了!”夏绯罗一袭惹眼的丹红富贵凤袍,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随着周围宫人手中宫灯的照耀,如梦似幻。 闻言,所有人包括苏苓全部起身,简单又客套的对着夏绯罗行礼作揖,毕竟都是皇室成员,在礼仪上还是少了三叩九拜! “都坐下吧,今晚就是咱们齐楚的家宴,都没有外人!”夏绯罗保养得宜脸颊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且眼眸如*绽放,脸颊上的线条和她的举动都透出和悦的神态。 尤其是在她每次将目光打向权佑曦的时候,似是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见此,苏苓暗暗为自己叹息一声,她有那么不待见麽!同样都是皇家媳妇,怎么差别那么大? 可不可以退货? 在夏绯罗轻轻端起身侧桌案上的茶杯,浅酌一口后,沉默之中她忽然开腔问道:“权公主,在皇宫里,可还适应?” 权佑曦闻声,眼眸一动,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上首的夏绯罗,而后颔首生如莺啼鸣叫般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佑曦一切都好!” 举止得宜,做派稳重,到目前为止,权佑曦的确很难让人心生讨厌。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可随时告诉太子,本宫看到你们二人的关系如此融洽,心里也真是为你们高兴!”夏绯罗对权佑曦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在场中人虽然大多为女眷,但也都曾是被皇后相当疼爱的主。 尤其是赫连锦瑟,面对皇后对待权佑曦的态度,心里虽然有些吃味,但面色上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毕竟她现在的敌人并不是权佑曦。 权佑曦再次颔首,垂眸间宛若含苞待放的牡丹,苏苓不期然的就想到了这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可是,再想一想,又忽然觉得用在她身上不合适,但是把这句话送给筱雪的话,那厮静如疯子,动如脱兔,也不合适! 正奇思妙想的时候,余光恰好就看到了身侧垂眸微抿薄唇的凰老三,苏苓想都不想,直接大脑抽风的就侧身对着他说道:“最是那低头的温柔,这句话送你的!” 凰老三目光如炬,噙着热切又点点激动的碎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眼眸愈发的深邃多情起来,他这样原本冷漠疏离的男人,忽然间表现出此等柔情,恐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抵挡的。 同样,就算苏苓的情商低下,却也在他这样的视线中,再次红了脸! 而移开视线后,苏苓便睇着头玩手指,她所不知道的,就是在琉璃阁的整个晚上,凰老三那双眸子,就没睁开过,从头到尾彻底的将低头的温柔贯彻完整! 尘王,好样的;尘王,你老霸道了! “好了,既然都到了,那就让司乐准备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多交流交流感情,本宫乐见其成!” 随着夏绯罗的话落,宫内乐师们也悉数登场,琉璃阁周遭一片和美月色,宫灯摇曳,晚风轻拂,亭台楼阁之上,月色醉人。 一舞方休,众人相谈甚欢,尤其是凰胤璃与权佑曦之间,在苏苓看来就像是两个话唠一样,不是才认识一天嘛?哪来的那么多话! 而苏苓这小心思正暗忖的如火如荼时,对面猝然有人开腔,“娘娘,听闻尘王妃知书达理,钟灵毓秀,而且又是相府唯一的千金,不知今晚我们可有这个荣幸,能够一睹王妃的风采?” 第794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而苏苓这小心思正暗忖的如火如荼时,对面猝然有人开腔,“娘娘,听闻尘王妃知书达理,钟灵毓秀,而且又是相府唯一的千金,不知今晚我们可有这个荣幸,能够一睹王妃的风采?” 此话一出,整个琉璃阁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也不期然的纷纷看向苏苓! 一睹她的风采?她有啥风采? 苏苓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个疑问之后,便抬眸看去,入目的就是赫连锦瑟正噙着几许复杂的眸光看着她,同时她嘴角边的笑意也深意十足。 这是找她不自在? 她能让她如愿麽?答案,当然是不能! 而赫连锦瑟说完之后,始终沉默是金的凰老三,也寸寸掀开低垂的眼睑,目光觑着对面的赫连锦瑟,冷光幽幽! “那不知赫连郡主所说的风采,是指的什么?本王妃还从来不知道,原来郡主这么崇拜我!”苏苓的伶牙俐齿在场的人大多数人都领教过。 尤其是此时她可谓是当众奚落赫连锦瑟,首当其冲对她发难的,必然是皇后!谁让皇后对赫连锦瑟特殊呢! 夏绯罗自亭台高阁之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睇着苏苓,虽说不上满目鄙夷,但是言语中也透露出轻视,“苏苓,说话莫要如此不知分寸!” “娘娘!这是事实而已!”苏苓对待夏绯罗的称呼,从未用过‘母后’,因为在她心里,她相信夏绯罗也不会在意她如何称呼。 苏苓话落,夏绯罗的脸色迅然一变,似是还想要说什么,却忽而被赫连锦瑟打断,“尘王妃,既然你如此有自信,那不如展示一下如何?虽然我出身赫连部落,但是曾经也在京城宿居良久,听闻京城的女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不如尘王妃就拿出最擅长的才艺展示一番也不无可能!更何况,今天权公主在此,王妃既代表的是齐楚皇室,总不能被权公主看了笑话才是!” 赫连锦瑟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也许她是依仗着皇后对她的疼爱,所以说话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就连凰胤璃在她说完,都忍不住噙着几许打量看着她,目光深邃且饱含打量。 面对赫连锦瑟明显的有意刁难,苏苓不想退缩。但转念一想,忽而计上心头。眨眼间,她便在脸上刻意表现出为难的神色,看向赫连锦瑟之际,语气也变得低沉的几分,“郡主既然这样开口,本王妃若是不展示一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今晚既然是家宴,而且宫内的司乐也都准备了不少的节目,本王妃即便再不济,可也总不能去跟司乐争锋,郡主,你说呢?” 苏苓的话看似是以退为进,但正因为她了解赫连锦瑟对她的芥蒂颇深,所以这样一番话,也可以说是她故意抛砖引玉。 说到才艺,她的确有很多,曾经身为特工,说不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至少也都有涉猎。想要刁难她,可惜赫连锦瑟的道行太浅了! 果然,听见苏苓如此说,赫连锦瑟顿时以余光给凰烟儿打了个眼色,旋即有头没脑的凰烟儿也倏然帮腔,道:“皇嫂,话虽如此,但母后方才也说了是家宴,若是你方便的话,不如也让我们姐妹瞻仰一下你的风采技艺。再说你和三哥都成亲这么久,我们对你的了解还尚浅,今晚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何不一试呢?” “没错,我对王妃的传言也略有耳闻,一直都听闻王妃的琴艺了得,不如展示出来就当是给家宴增光添彩!”凰烟儿说完,紧接着孙琴儿似是不甘落后般,立马就开始吹捧苏苓。 这几个女子,可谓都是一丘之貉,至于她们心里真正的想法,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几乎都能够明白。 比如一直企图将苏苓拉拢到自己身边的孙容儿,她眼看着一切发生,脸颊上虽然噙满了担忧和忧虑,但是红唇抿了抿,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在她沉默之际,余光恰好看到了赫连锦瑟对她投过来的一抹视线。顿时,心里微惊。 气氛陡转直下,似乎此刻琉璃阁上的人,都巴不得苏苓能够出丑似的。而能说出这些话,必然是因为她们对苏苓的过去相当了解。 这位相府千金,曾经怯懦胆小,别说是琴技,听说连琴弦都没摸过,还谈什么才艺!之前在水云台上,她们身为女眷,当着皇帝和大臣的面,没有开口的资格。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反正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苏苓出丑,而且还是当着权青国公主的面。加之旁侧还有那么多暗自看好戏的宫婢,只要让苏苓下不了台,待明日之际,皇宫乃是京城必定会对她的传言更加声色厉荏几分。 特别是在赫连锦瑟的心里,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苏苓是多么的不堪,她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三哥的。 “本王乏了……” 忽然间,正当苏苓红唇渐渐轻扬,而且灵动晶亮的眼眸中已经开始绽放出光华异芒时,坐在她身侧的凰胤尘,骤然开腔。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此时所特意表现出的疲乏,更加给他的语气中增添了几许慵懒和沙哑。 尘王开口,顿时几个女子的脸色都变幻莫测,煞是诡异。 就在这须臾之间,苏苓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暖暖的窝心感,他不是乏了,他是在给她找一个顺理成章且不会难堪的离场机会! 倏地,苏苓心里的作恶因子在极具退缩,一种不想给凰老三丢脸的情绪也正在慢慢侵袭着她的理智。 女人,永远逃不开女人的命运,也永远脱不掉感性的枷锁! 苏苓,亦然! “王爷,既然累了,那不如听我弹奏一曲如何,待听完再回府!”这是苏苓第一次称呼凰老三为王爷,她在他面前可以张狂,可以不知进退,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却突然想要为他保留他尘王的名威。 凰胤尘星眸漆黑,俊彦上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因为苏苓的话正在慢慢融化,他的一腔柔情,在此时恨不得全部付诸在苏苓的身上。 天时,地利,人和,感情也在慢慢发酵! “好!” 凰胤尘单字出口,虽然依旧是惜字如金,可他微抿的红唇和一瞬不瞬的眸子,任谁也看得出现如今苏苓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和注意,此等男儿,为苏苓动心,怎能不叫人羡慕嫉妒恨兼孤独寂寞冷?! 苏苓缓慢起身,在递给凰胤尘一个安心且柔和的目光后,便直接起身,走到琉璃阁两侧司乐所在的位置,站在一名琴师的面前,睇着他的古琴,问道:“师傅,能否将你的七弦琴借我一用?” “王妃严重了,请!” 琴师的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见苏苓如此客气的态度,有些惊慌失措的连忙起身,而后又将七弦琴从身前的琴桌上拿起,并亲自递给了苏苓。 “多谢!” 接过七弦琴后,苏苓回身走到琉璃阁的亭台上,此时已经有宫人将琴桌和蒲团摆放在正中间,速度之快让苏苓眼底都闪过一抹讽刺。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命人准备好弹奏所需的东西,如果说不是提前有预谋,谁相信?! 苏苓轻缓的落座在蒲团上,姿态优美的抖了抖裙摆,希白如葱根的十指在琴弦上缓缓摩挲了一阵,而后在赫连锦瑟等人明显得意的神色中,指尖忽而挑起一根琴弦,清脆悠扬的弦声瞬时充斥在耳边。 此时此刻,苏苓的注意力都放在七弦琴上,心里正想着节奏,所以也就忽略了她身侧正微眯双眸的凰胤尘。 随着苏苓挑起第一根琴弦后,紧接着她的十指灵动,姿态优美的在琴弦上开始拨动,而她每一下所弹奏出的弦音,仿佛都敲打在某人的心头,柔情再次根深蒂固。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当这一句古风古色的曲子被苏苓以缓慢的节奏唱出口时,琉璃阁上除了悠扬绵长的琴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的嗓音唱调清脆中带着一抹轻柔,仿佛天空落叶悠悠扬扬缓缓飘荡之感,十指纤纤,声音袅袅,却不知她的这一幕,惊了多少人的心,又入了多少人的眼!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就是这句话,在此时,至此生,深深的刻在了某人心底最深处。而就在苏苓低吟浅唱之际,不知何时,在琉璃阁附近,已经站满了人,上至帝王下至朝臣!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一曲终了,苏苓弹奏的指尖也缓缓轻扣在琴弦之上,没人知道在听到她这样一首青花瓷后,当代天下间会对这位褒贬不一的尘王妃再次有怎样的传颂。 总之,此时此刻的琉璃阁上安静异常,似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清美古风的曲子中没有回神。哪怕在凰毅带领着将近二十名一品文武官员骤然来此,此刻也全都因为苏苓的表现而怔忪的观望着。 且不说这首曲子都没有听过,单单是被苏苓所唱出来的词义,都能够令人沉醉其中,仿佛将一幅青花瓷的美丽画卷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曲方休,苏苓依旧端坐在琴台边,灵光闪动的眸子缓缓掀开眼睑,神色轻嘲的将琉璃阁内所有人的表现都收入眼底。 她从不想一鸣惊人,但是今晚上这种情况,貌似有些脱离掌控了。 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前方夏绯罗脸颊上隐晦的冷意,余光也能察觉到赫连锦瑟正用力的搅动着自己的衣摆,至于距离她不远处的凰胤尘,此时在他眼眸中所绽放出的灼热视线,更是让她有些紧张悸动。 在此种沉默的气氛下,随着一阵‘啪啪啪’的掌声,琉璃阁的仿佛停止的时光再次轻旋了起来。 闻声,苏苓从琴台边起身并寻声看去,结果在见到凰毅边拍手边缓步而至之际,让她有片刻的惊讶。 老皇帝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以老爹为首的朝堂重臣。 今晚,太失策了! 明明说好这只是家宴的,但是方才赫连锦瑟和凰烟儿明显是想要给她难堪,所以才会极力的推荐她来展示风采,而就在她唱罢之时,凰毅又带着群臣而来,这说明什么? 是早就算计好一切,还是说凰毅和众人的到来只是巧合? 甚至,在她方才略略的扫了一眼时,也清晰的看到老爹脸上噙满了不可置信!她,表现的太多了!尼玛! “好!好一曲传世青花瓷!朕还从不知,苏苓丫头有这等才艺!”凰毅的脸颊上彰显着他的喜悦和赞赏,一袭龙袍在周遭宫灯的映射下,带着权力至上的威严,而他温雅的脸庞也挂满了和煦的笑意。 苏苓闻言颔首,“皇上谬赞了!” “宝生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苓丫头如此蕙质兰心?老三,看来你是捡到宝了!”凰毅在此刻所说的话,带着对苏苓显而易见的满意和开怀。 在他随口对着苏宝生感叹之后,在行至凰胤尘身侧时,眼眸中深意十足,说出了这样的一席话。 “皇上,你怎么来了!”面对凰毅的出现,夏绯罗的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意外,自亭台之上起身相迎,只不过在她眼眸深处,好似还有一抹隐晦的紧张浮现。 精明如凰毅,在与夏绯罗面对面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沉默着却以深邃的目光凝视夏绯罗,半饷忽而开腔,“朕与诸位爱卿本在商讨国事,但凑巧听到这里传来的曲调,一时好奇便来看看,皇后不会认为朕多事吧?” 凰毅的话,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旦深究,必定会令人察觉到其中饱含的别样态度。 琉璃阁位于后亭,上书房位于前朝,两者相隔不远不近,哪怕苏苓的曲调再过动人,在关门议事的上书房周围,也根本不可能会听见唱调。 所以,凰毅的出现,若非是有人故意安排,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在说谎! 但是一代帝王,在这种场合下,说谎也太过小题大做,这其中的文章,经不起推敲! 苏苓本就是个明白人,凰毅既然能这样说,那只能代表他在这样的场合下,正悄然的维护着某人的面子。 至于是谁,一想即透! 在苏苓依旧孤身一人站在琴台边时,身边忽而响起一阵低头的询问,“疼不疼?” 随着话落,她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粗粝的指腹所裹紧,并且伴随着轻轻的揉捏。侧目看去,便是凰胤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而且视线所到之处,是一片将苏苓紧紧包围的暖意和柔情。 “还好……” “哟,本宫是不是来晚了?”苏苓的话还没说完,当听见身后那一声明显吊儿郎当的语气时,心里的无奈微微深重了几分。 她怀疑上辈子她偷了权佑擎他家的大米,不然这辈子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人未到声先至,权佑擎看似放浪不羁的话,传入众人耳中之际,他本人才以一种相当妖冶撩人的姿态,从琉璃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飘然落地。 夏绯罗见此,面色微变!就连凰毅,也是神态深沉的几分,更别提诸位大臣,对此更是面色各异。 说起来,后宫的地界,他们身为男子本没有进入的权利,但今日相反,在水云台的接风宴结束后,他们本想着离宫,但又被皇上给传唤到上书房,这一呆就是一整日。 暮色沉沉之际,就让他们看到了眼前这等景象。如果说他们身为臣子出现在后宫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权佑擎此刻的出现,就是极为不合常理的!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从一侧的古树上飞身而下,看这样子他至少在这周围停留了有一段时间了,否则又怎么会出现的如此及时! 凰胤尘闻见权佑擎,眸光顺然变得犀利漠然,勾着一抹冷光的眼尾,似是吝啬般轻眺了他一眼,随即就拉着苏苓的手,也不顾旁人如何看待,周身萦绕着决然凛冽的气息,就拉着苏苓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直接离开了琉璃阁。 且,从头至尾,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的女人,不需要外人旁观! 今晚,他有些不悦,很不悦! “三哥,你们去哪里?”赫连锦瑟见凰胤尘拉着苏苓就走的姿态,顿时心里有些慌乱,最近他所表现出的一切,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而且他越是这样脱线的行事,赫连锦瑟就感觉自己心里越是害怕。她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三哥了。 苏苓……苏苓……如果没有你,该有多好!明明今晚她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出丑的,因为只有在她出丑之后,自己再出场表现的话,才会让人看到她赫连锦瑟有多么弥足珍贵! 可,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不是说相府千金是个草包的吗!为何她能弹奏出那么动人心弦的曲子,就连她都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苏苓的确很迷人也很撩人! 赫连锦瑟当众惊声的呼唤,立时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包括夏绯罗也不由得将视线定在她的身上,涂着朱丹的红唇甚至还微抿了一瞬,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直到凰胤尘和苏苓的身影消失在琉璃阁亭台时,凰毅才骤然笑道:“呵,年轻人多交流交流感情,这本也是皇后你的心愿,老三和丫头成亲也不久,就让他们先回去交流感情吧!” 有了凰毅的开口,哪怕凰老三此时的举动过于目中无人,但此情此景下也没人敢再说什么。其实,就算凰毅不开口,在场之人也没人敢去挑战尘王的权威和怒气。 谁看不出来,他脸上如同冰雪覆霜的神态,情绪显然是已经紧绷到一定程度,这会谁要是敢说上一两句不中听的话,身首分家估计是必然的了! 尘王,惹不起呢! 从琉璃阁亭台一路被凰老三拉着疾风踱步的苏苓,眼看着他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到最后她小跑都快跟不上了,不禁蹙眉看着他冷硬的背影,问道:“凰老三,你又发什么疯?” 话毕,身前快步行走的身影蓦地顿步,苏苓一时不查,根本来不及止住身形,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之前早就见过凰老三的身材,那一身硬朗的腱子肉,她这小鼻子撞上去,还能有好嘛?! “唔……你大爷的!”苏苓捂着鼻子咒骂了一声,她感觉自己真是防不胜防,尤其是在凰老三身边的时候,就算他什么都不干,自己还是经常会在他身上碰钉子!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凰老三不动声色的转身,垂眸看着苏苓小手捂着鼻子,眼前里还有一汪水光在连连打转,心里骤然一阵烦躁陡然而生,薄唇紧抿,而后伸手作势就要将她的小手拉下来。 此刻,苏苓心里本就有一股子邪火无处发泄,见凰胤尘又对着她伸手,下一刻想都不想就把他的宽厚的掌心给拍开,带着浓浓的鼻音仰头问道:“你又咋地了!?我没惹……唔……”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红唇受阻,四唇相磨!再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了…… 第795章 月色太美太撩人 四唇辗转研磨,紊乱的呼吸萦绕在两人的周遭。这是第一次,在凰胤尘如此猝不及防的亲吻中,苏苓开始心慌意乱并夹杂着剧烈起伏的心跳。 若是换了从前,她明明可以对凰胤尘不客气的出手,但在此情此景和风月色之下,她亲自品味着从凰老三的薄唇上传来的微凉的触感。有些痒,有些麻,虽然只是红唇相贴,但在他们二人严丝合缝的亲密下,她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震动如鼓的心跳声。 或许,紧张的并非是她一人! 凰老三的薄唇辗转*在苏苓柔嫩的唇瓣上,铁臂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狠狠的箍在怀中。而在这样突如其来的侵犯下,苏苓感觉也失去了理智,也许是因为月色太没太撩人,直接拉低了她的智商。 否则,为何她会感觉一波接着一波的紧张和慌乱席上心头。 一吻暂休,凰老三冷鸷的面色已经因为苏苓怔愣的反应而变得柔和了许多,在放开攫住她的红唇后,凰老三倾身抵住苏苓的额头,眼眸也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苓盈满了红润霞光的脸蛋,白里透红,仿佛还散发着引人采撷的芳香。 凰老三的温柔一如他的为人,同样都是内敛的,但若不是因为今晚在琉璃阁发生的场景,他或许会将对苏苓的心意一直隐忍下去。 可终究,在最后看到众人态度一致的想要对付她,就在那般场合中,若非是常人所难想象的自控力,也许他真的会大开杀戒! 他早就知道,他对苏苓的心意,早已超过了喜欢。而在日日夜夜的接触中,她所表现出的一切,更是令他无法不沉醉其中。 苏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彼时,苏苓感觉着自己的头顶正贴着凰老三光洁饱满的额头,这会子她的心里面就像是长了草一样,以一种无法抵挡的姿态在迅猛的侵袭着她平静的心湖。 尤其是此刻身在她面前的凰老三,那种从他的目光中透出的认真和专注,更让她心慌的想跳湖!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红唇现在还有些酥麻,她甚至还有削微的印象,方才自己是不是回应他了? 完犊子了,这次丢人丢大了! 她竟然会因凰老三的侵犯而害羞,尼玛还让不让她好好当个局外人了! 沉默的光景总是会令人心意恍惚,在撩人的月色宫宇之中,苏苓安静的宛若处子,且以一种小鸟依人的姿态任由凰老三将她搂至怀中。 殊不知,在他们之前拥吻时,这一幕已经被所有路过的宫人甚至是别有用心之人,全部收入眼底。 特别是在某处宫殿的回廊拱柱边,一抹带着人异域色彩的衣袂随着夜风缓缓浮动,而她的指甲也在此刻紧紧的抠着身边的柱子,力道之大甚至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回府吧!” 凰老三不动声色的将苏苓所有的表现全部纳入眸中,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以极具温柔的态度对着苏苓低声浅说了一句。 闻声,苏苓短暂的回神,抬眸看着月色下的凰老三,凝望着他脸颊所染上的昏黄,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慌乱更是无处躲藏。 见苏苓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凰胤尘心知她或许还无法接受,但此刻身在人多嘴杂的皇宫,他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法实施。 最终,也只能放开苏苓,旋即拉住她的手,缓慢的走向了西宫门的方向。 而另一边…… “素问,你不是说苏苓什么都不会吗?为何今晚她所表现出的一切,你都没有调查清楚,什么时候你做事这么没有分寸了!” 站在殿宇回廊下的赫连锦瑟,指甲狠狠的扣着身侧的柱子,见到苏苓和凰胤尘离去的身影,这才缓缓开口,对着身边的婢女素问询问了一声。 此刻素问的脸色同样带着隐晦的不平,抿了抿唇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郡主,这件事奴婢的确几经调查,但所有人的口径都几乎一致,奴婢……奴婢……” “你先下去吧!”赫连锦瑟说着就侧目斜睨了一眼素问,眼底所呈现出的布满也是毫不掩饰。 而素问见此,心里感觉万分委屈却又无法证明自己所说的是事实,最后也只能先行离开,在她离去的前一刻,仍旧不忘记提醒赫连锦瑟,“郡主,琉璃阁那边还没有结束,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还请郡主早些回去!” “退下!” “是!” 苏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为用些小心思就够得到三哥吗?你想的太简单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敢说自己在三哥的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哪怕这样的存在是因为谷兰,但总归她的地位仍旧是苏苓所无法攀比的。 这,就够了! 子时临近,喧嚣了一整日的皇宫也渐渐在寂静的深夜中归于平和。宫殿四处都染上宫灯昏暗的红,除了巡夜的侍卫和打更的宫人,皇宫内各处都变得夜深人静。 凤宸宫内,打从琉璃阁回来之后,夏绯罗就一直坐在太妃椅中,许久没有任何动作。而她身畔,则始终是她的心腹刘嬷嬷陪同。 “娘娘,夜深了,早些就寝吧!”刘嬷嬷看着夏绯罗的眼底已经浮现疲惫,不多时就心生不忍的提醒了她一句。 而忽然被刘嬷嬷的声音惊醒了思绪的夏绯罗,举目看着她,微微摇头,道:“本宫还不累!” “娘娘,莫不是在为今日琉璃阁的晚宴而伤神?”能够被称为心腹的人,必然有其出人的本领。 跟随夏绯罗长达二十年的刘嬷嬷,对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够极其准确的揣摩。 夏绯罗闻声就面色一窒,而后对着刘嬷嬷喟然一叹,语气低沉的说道:“嬷嬷,你说今晚本宫的做法,是否欠妥当?你可看到后来皇上的表现,他应该是已经明白其中原因了吧!” 刘嬷嬷听完,立马开腔,“娘娘,既然做了,而且家宴也已经结束,现在再伤身也无济于事!以老奴看,这么多年皇上对娘娘所表现出的疼爱和纵容,应该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就对娘娘产生什么芥蒂的!毕竟任谁也想不到,那苏苓竟真的有此等惊艳的本事,没能让她出丑,在意料之外但或许也在情理之中! 娘娘何不考虑一下,如果今晚真的让那苏苓出了事的话,这事对尘王来说也是面上无光!而且,据老奴观察,尘王最近对苏苓的态度,显然已经超出了过往,这事可能才是娘娘需要担心的!” 话落,夏绯罗再次幽幽一叹,“嬷嬷说的,本宫又何尝不知!当年没能与拓哥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他和赫连部落,但是本宫千算万算都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将苏宝生的女儿嫁给尘儿!说起来,如果让锦瑟那丫头当个侧妃,本宫是真的感觉亏待了她!” “娘娘,如今齐楚除了二王爷之外,太子,尘王还有四王爷都身在宫内,娘娘何不考虑一下其他人选,老奴倒是觉得,也许将锦瑟郡主赐婚给四王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嬷嬷的脸颊上有些疑惑,但也的确是经过一番思考后才将这番话说出口。 哪知道,夏绯罗听完这些,顿时叹息摇头,“本宫也这样想过,但是锦瑟现如今对尘儿是铁了心,你说本宫还能如何!” “娘娘……” “皇上驾到!” 正当刘嬷嬷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宫人忽然间传来一声吆喝,而已经是深夜的时刻,凰毅的出现让夏绯罗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慌张,随即看着刘嬷嬷,眸光带春的看了她一眼。 当刘嬷嬷给夏绯罗整理好裙摆,走上前准备迎接时,凰毅已经缓步而来,此刻在殿外夜色的辉映下,他温雅的脸庞带着淡淡的潮红,眸子也不似白日里那般清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酒气。 在夏绯罗和凰毅这么多年的相处中,她很少会看到凰毅酩酊大醉的模样,虽然眼下他看起来还算清醒,但是走路的姿态已然不似平时那般稳健。 “见过皇上!” 夏绯罗的身上不论过去多久,也始终都带着贵女出身的骄傲,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依旧是女子为尊。 所以当初她能够嫁给凰毅,打从她心底里,这么多年就一直认为是凰毅捡了便宜,而她也许本可以嫁得更好,又或者她才该是现在南夏国的女皇。 所以在她每次面对凰毅的时候,心里又爱又恨的情节,总是让她无法正常的面对他,哪怕她已经给他生了几个儿子,但有些感觉是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皇后,你将朕玩弄于股掌中的做法,何时才能结束!” 带着明显醉意的凰毅,缓缓走到夏绯罗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白净的脸颊,哪怕岁月过去了二十年之久,但是她的容颜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依旧是整日的盛气凌人和那抹不知名的高傲盘踞在脸庞,而他身为帝王这么久,在每每面对她的时候,心里仍然会因为愧疚,而对她刻意放纵。 夏绯罗面露惊慌的睇着凰毅,眼神闪烁了一瞬后,以一种略显试探的口吻说道:“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本还想安静的静候在一旁,但是忽而看见凰毅递给她的一道冷光视线,不由得头皮发麻,暗暗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凤宸宫。 帝王权威,她不敢亵渎! 待刘嬷嬷离开后,凤宸宫四敞大开的殿门不时斗卷起一阵阵夜风,凰毅的龙袍衣摆也因此而摇曳不迭。 夏绯罗身着一身素衣,在夜晚的清风吹拂过后,甚至在宫内夜明珠的照耀下,还能够看到她脸颊上凸起的细纹。 凰毅就这般凝神静静的观望着夏绯罗,见她的目光闪躲且不敢与自己对视,这一瞬他才幽幽开口,“皇后,这么多年,你做的那些事,难道还不够吗?” “皇上,你深夜前来,难道就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面对凰毅不知名的情绪,夏绯罗也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说的话也不禁开始有些挑衅,甚至言语之间都在刺激着凰毅不太平稳的情绪。 闻声,凰毅再次深沉的看了一眼夏绯罗,随后就走到一侧的软榻上落座,软榻上还摆放着四角方桌,上面的香炉内正余烟袅袅。 深深的闻了几下后,凰毅感觉自己有些昏沉的头脑有了短暂的清明,于是再次抬眸看向夏绯罗时,言语间也收敛了不少情绪,“皇后,今晚的事,朕不想过于追究,但是希望你明白,不论如何苏苓那丫头已经嫁给了尘儿,她现在都是齐楚皇宫的媳妇,不管你如何不喜欢她,但她代表的都是皇室,这一点你最好要清楚! 还有,赫连锦瑟那丫头在宫内的身份不需要朕详说,你也应该明白其中道理!当年赫连情歌被送到这里当质子的事情,想来还是由你一手促成的!锦瑟的身份终究是外族之人,久留在皇宫难免不会被人诟病,寻个机会让她回去吧! 莫要再以她和赫连情歌的关系亲厚为借口,以朕看来,如果她真的和情歌的关系亲厚,那就不会整日和烟儿混在一起,甚至还时常到尘王府去‘做客’! 皇后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朕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在你做的那些事情背后,朕若不管你便可以安然无恙,但若是有人要深究,你认为你还能高枕无忧吗?” 凰毅的话说得可谓是相当犀利,所以在他说完冗长的一番话后,这其中所表明的态度也让夏绯罗有了片刻的怔忪。 两个人相见默无语的对视了良久,旋即夏绯罗就明显噙着几许轻蔑,开口:“皇上,按你所说,难不成本宫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否则你这番话说出口,岂不让本宫难以雄辩! 皇上,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什么遗憾吗?锦瑟丫头可以说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身在齐楚这么久,你对此从未有过异议,怎么今晚却突然这样说?难不成是有人在你耳边吹了什么风,所以才让你对此特别重视起来?” 夏绯罗也明显带着深意的话,让凰毅的视线再次定在了她的脸颊上,而这一次残存在二人之间仅有的态度也慢慢消失殆尽! 帝王帝后,从开国以来,就是一段错误的开始,但却从未有人知道! 深夜未眠之人,在这一晚上又何止是凰毅和夏绯罗。 身为南夏国的太女,夏筱雪不得不承认,在她来齐楚的这段日子以来,或许是她这么多年来,过得最清闲的日子。 每天不用为了早朝而伤神,也不用因为母后的目光而去逼着自己前进,甚至在这里她都感觉不到任何兄弟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喜欢这种气氛,这种安逸又不会太累的日子! 深夜,无法入睡的夏筱雪独自一人在行宫附近踱步,临别在即,她还是想再看一看他所生活的地方,这次一别她不知道下一次再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此次,她之所以在齐楚国停留这么久,一来是想要弄清楚凰胤璃对待自己的心意,二来她也是想要逃避,因为她即将要册立太女侍夫的事,已经被列为南夏朝堂的第一件大事! 她,真的不想! 正因为她和凰胤璃的处境一样,所以她才会对他有一种别样的理解。可万万没想到,权青国公主的出现,竟然真的会撼动了他铁石般的心肠。 他不会了解,当她看见他和权佑曦二人相携呼应般双双出现在水云台时,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比蚀骨还要痛楚百倍! 也许,真的该放弃了! “璃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一声突如其来的呢喃,惊动了缓缓踱步的夏筱雪,而她的步伐也因此而戛然停住,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分毫。 因为那道声音她虽然有些陌生,可是她的称呼,却让她的心头猝然升起一阵疼痛。 璃哥,曾经是只有她才会叫出口的称呼! 紧接着,就在夏筱雪站定在原地不敢前行一步时,一道低沉又富有吸引力的嗓音在夜色朦胧的行宫附近,缓缓传开,“你累了吗?若是不累,陪本宫走走如何?” “可以啊!” 刹那间,听到脚步声后,夏筱雪立马就闪身到一侧的古树之后,当她站在月影阑珊透着斑驳月光的树下时,抑制不住发抖的双手随着她抬眸看去,就见到那让她心碎的一幕。 何时,凰胤璃的感情如此经不起推敲,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和权佑曦之间发展的如此迅速。 深夜了无睡意,却不惜将她叫出来,只为了陪着他在月光下静静的散步。她夏筱雪自认除了比不上权佑曦清纯的美貌之外,她对凰胤璃的感情是当世中无人能及的。 可惜,她爱,却不代表有人会惜! 凰胤璃一席素色的锦袍走在月光朦胧的行宫大院中,而他身侧的权佑曦,此时一席白纱飘渺的长裙,宛若月光女神般静静的走在他的身侧。 此情此景,虽然他们二人没有任何肢体动作,但是在夏筱雪看来,他能够这样做,就足以说明权佑曦在他心里的地位,是自己所比不上的。 因为早就说过,太子东宫和行宫紧邻而立,但他却宁愿去另一边的行宫西厢将权佑曦找出来陪他散步,却也没曾找过与她只有两间殿宇相隔的自己。 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凰胤璃,我对你的感情,在十年前而起,可在你却让我在十年后的今夜,以如此讽刺的情形就此而止! “第一次来齐楚,感觉如何?”在行走间,凰胤璃似是没话找话般转眸看着身侧娇小玲珑的权佑曦询问着。 而他越是这样的表现,就越让筱雪感觉到无言的难堪!她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在他沉默寡言的时候,让他多说几句话。 可现如今,他的热情和温暖,看似都已经给了别人! 权佑曦闻言仰头睇着凰胤璃,她面色噙着淡淡的红润,尤其是在月光的照耀下,更衬托出她美轮美奂的外貌,微微抿唇害羞了片刻后,低柔开口:“还好!风俗民情和权青没有差太多,而且气温也冷暖相宜!” “那就好!若是有不适应的话,随时告诉本宫!”凰胤璃的目光堪比星辰耀目,而他这样体贴入微的举动,不期然就让权佑曦的表情有些小女儿的姿态表露。 璧人在月色款款踱步,而她却孤寂在一旁冷清自守,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自己亲眼看见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相谈甚欢的场面更剜心蚀骨的! “太子,有个问题我想了解!”权佑曦说完就仰眸睇着凰胤璃,举止神态中透露出怡然大方,令不远处的夏筱雪忽然间心生悲悯。 她和权佑曦,可能真的避不了! 权佑曦,真的很美! 凰胤璃闻言便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瘦弱的权佑曦,视线一瞬不瞬的定在她的脸蛋上,含笑说道:“你问吧!与本宫之间,无需这样见外!” 梦始于十年前,止于十年后! 第796章 凰胤璃再见 眼下的情况,不论凰胤璃和权佑曦再说了什么,夏筱雪已经感觉浑身冰冷,耳边传来的全都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在一点点破碎的声音。 正是因为失神心碎之际,周身寒凉的筱雪脚下一个不稳,微微移动的刹那间,就踩到了树下的一片落叶。 寂静的夜色中,哪怕是细小的蚊虫飞过,也无法逃过凰胤璃精锐的感官,更何况此时筱雪的动静的确是有些明显。 脚下的枯叶传来声音时,夏筱雪甚至还没有回神,身子轻轻摇晃着,有些不稳的让她开始扶着身侧的树干以支撑最后一点点坚强。 曾经,不论他亲口对自己说过什么,但那时至少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女子。哪怕身为太子这么多年,哪怕他已经二十二岁,可也不曾有过任何纠缠不休的女子。 偏偏,就在她想要放手,又实在舍不得的情况下,就亲眼看见了他对待权佑曦的态度和温柔,心殇在这样不知不觉间,被他放大了无数倍,也让她自己明白,从头至尾她所坚持的一切,有多么可笑! 精神恍惚的筱雪,眼前忽然间有黑影闪过,睁开迷蒙的眸子看去,就发觉凰胤璃带着权佑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是那样般配!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可也不能自欺欺人,因为权佑曦这样的女人,或许是所有男人都会为之心动的女子。 恬静,温婉,干净,纯洁,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她的身上一样。 她的失落和失意,此刻映入在凰胤璃的眸子深处,所呈现出的一片淡漠,是让夏筱雪更加难以自持的悲凉和无颜。 “夏太女,怎么是你?” 权佑曦纯净的眸子噙着难言的疑惑,睇着筱雪明显恍惚的神态,低声问了一句。 而站在她身侧的凰胤璃,自始至终只是以一种夏筱雪所看不懂的目光睇着她,深邃又漠然,冷静又孤傲。 夏筱雪看着权佑曦毫无杂质的双眸,纯净无暇的感觉,让她想要说几句讽刺的话都是那般难以启齿。 是不是走到这个地步,她真的可以彻底的让自己不战而败! “怎么还没睡?” 见夏筱雪始终没有回答,所以凰胤璃终究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声,只不过他的语气清冷,态度端正,全然没有与权佑曦说话时的温柔低喃,差别何必要这样巨大,她再强,也终究是个女人! “偶然路过,没想到打扰到太子和公主的好事,你们继续,本太女先告退了!”在最后一点骄傲的心性维持着夏筱雪仅存的少许自尊后,她故作云淡风轻的谈话,在说完这些后,看似潇洒的转身离去,其实在别人所看不见的地方,只有她知道那里已经鲜血淋漓,而她的步伐看似轻缓,实则早已经沉重如铅。 凰胤璃,再见! 夏筱雪离去的身影似是带着诀别的坚毅,而凰胤璃站在古树边,望着筱雪的身影半饷没有回神,甚至连权佑曦低声呼唤了几句,都没有唤醒他的神智。 良久,久到凰胤璃感觉自己的心口也有些发凉的时候,这才察觉到身侧那一抹难以忽略的视线正定在他的脸上,所以待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后,侧目,“怎么了?” 权佑曦视线一瞬不瞬的望进凰胤璃的眸子中,片刻后低下头,轻缓的摇晃了几下,唇角微微一笑,“太子刚才看着夏太女的背影在想什么?” 听见权佑曦的询问,凰胤璃的面色依旧如常,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划过,抿了抿薄唇,反而镇定的回答:“本宫在想,夜已深,你该回去睡了!” 权佑曦一怔,全然没想到会从凰胤璃的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这与之前他所表现出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也许,是某人也发觉自己的态度异于平常,所以又忍不住说道:“很晚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待明日本宫忙完朝事,可以带你在京城走动走动,今晚你先就寝吧!” “那……好吧!太子也早些休息!”权佑曦再一次很努力的想要从凰胤璃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但也许是他隐藏的太好,又或者是她想的太多,总是她虽然感觉到凰胤璃前后不一的态度,但若是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的确是很难!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太多人了无睡意! 翌日 如今的每一个清晨,苏苓都是在凰胤尘的臂弯中醒过来的,正所谓习惯成自然,第一次她还会因此而愤怒,但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习惯。 简单梳洗过后,苏苓自昨晚上开始的心慌,到现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凰胤尘,甚至一想到昨晚与他四唇相磨的场面,这脸蛋就开始发烧。 心头也一波又一波的席上慌乱。 这特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坐在正厅的膳堂内,苏苓一直低着头搅动着白瓷碗中的清粥,头顶上拿到热烈的视线,她想忽视都难。 正当她因为凰胤尘的目光而有些坐立不安时,不等她开口给自己找台阶下,就听见他骤然说道:“筱雪走了!” ‘啪嗒’一声,苏苓手中的汤匙直接掉落在瓷碗中,蹙着柳眉看着凰胤尘,满面疑惑,“去哪了?” “南夏!” 凰胤尘给的答案简单又明了,但苏苓这心里一瞬间就将一切的情绪都抛之脑后,甚至连鼻端都有些酸涩。 这厮就这么走了?连最后一面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给她交代,就这么离开了,太伤人了吧! 苏苓这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的对筱雪念叨着,然而凰胤尘下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事情的蹊跷之处。 “昨晚上连夜动身的,临风来报,她昨晚来过王府,但知道你睡下,便离开了!”凰胤尘凛然的脸颊面对着苏苓失神的俏脸,心里有些微微不舍。 其实在清晨他知道筱雪离开的事情后,便已经派人调查过,按照筱雪的性格以及她和苏苓的关系,如果要走的话,她不可能会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去。 果不其然,在短短时间内,暗卫所传回来的消息,便是筱雪之所以会走的如此匆忙,八成是与太子皇兄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所有人都没有置喙的权利! “就这么走了……”苏苓目光无波的看着桌上的白瓷碗,口中也不期然的念叨着。在突然间得知筱雪离开的消息,这让她的心情久久难平,甚至感觉到平素悠扬的心气也因此而塌陷了一处。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不会走的这么着急! 更不会深夜想要见她最后一面,还在回程的途中特意跑到王府来见她!可惜,昨晚上她早早就寝,就是因为凰胤尘的关系,所以她心乱如麻,只想着让自己尽快入眠来逃避面对他时的尴尬。 却不曾想,她简单的想法却错过了给筱雪送行的机会! 她是顽劣,但是对待筱雪是绝对的真心实意。她知道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不好,一切的来源全部都是太子凰胤璃那个臭不要脸的货! 喜欢权佑曦的话,为何不早说?!又或者他和权佑曦就算是一见钟情,但能否矜持一些,单单是昨天的两个宴会之中,他们就像是连体婴一样不分你我,这样真的好吗?! 凰胤璃,你个人渣!你个渣男! 筱雪爱上你,是你八辈子积德!你错过筱雪,将是你一生的遗憾! 走着瞧! “别想了,待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凰胤尘一直观察着苏苓的表现,见她失神的怔忪着,心里也不由得叹气。 真不知道以她和筱雪的关系,如果让她知道筱雪离开的真正原因,她还能不能保持冷静。*的凰老三此时心里所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筱雪已经离去,不管怎样苏苓和太子皇兄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筱雪的关系,就让她和太子间发生不悦。 而另一方面,凰老三所不知道的,则是在苏苓心里,出于对筱雪的熟悉和了解,所以她不用想也能够猜透让她如此急切离开的原因,必然和凰胤璃有关! 所以,这梁子结下,也是情理之中! 谁让她苏苓是个记仇的主,而且又相当的仗义,所以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凰胤璃在苏苓的身上,没少吃亏,也没少吃瘪。以至于凰老三在这其中,也做了很长时间的和事老。 当然,每次他都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活该啊! “别想了,待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凰胤尘一直观察着苏苓的表现,见她失神的怔忪着,心里也不由得叹气。 “凰胤尘,你能不能派人去护送筱雪回国,我记得上次在民居里面的时候,我听见过齐白和那个皇女的对话,她好像在筱雪回国的途中设下了埋伏,你要是现在派人去保护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忽然间,苏苓回想起上次在民居内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更加自责,幸好这件事当初她有对筱雪叮嘱过,但为了防范万一,如果凰胤尘能够派人出面的话,至少能够让她彻底安心。 “好!” 如今的凰胤尘对苏苓的任何话是言听必从,见她面色的担忧过于明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苏苓的请求。 而他这样郑重其事的回答,也在刹那间在苏苓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孤身一人经历了大风大浪,在转眼间就有人为你遮风挡雨并肩前行。 苏苓还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对凰胤尘的感觉,早已不是曾经的厌恶和抵触。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在日后的某一天,因为某件事情便会激发出她所有的情绪。 接连一整日,身在王府中的苏苓,感觉日子都过的没有任何意义似的。而她所有的情绪都始终被筱雪回国的事实所惊扰。 好在午后时分,凰胤尘就已经命临风和墨影前去追寻筱雪的下落,并且此二人也会不定时的传回平安的消息。 至少这一点,让苏苓心里微微踏实了些。 未时过后,苏苓自王府走出,前脚刚走了两步,身后立时就响起了马车的声音,回身一看,就见到王府的马车不知何时竟然已停靠在她的身后。 正诧异着,马车的车帘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掀开,凰胤尘那张凛然的俊彦映入眼帘之际,苏苓毫不意外的就感觉心口突突的跳了两下。 长得那么好看干毛! “上车吧!”凰胤尘甚至都没有询问苏苓的去处,就这么直接说了一句。 当苏苓迷迷糊糊的坐上马车,望着对面满目沉静的凰老三,噙着疑惑骤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府?” “诸事繁杂,的确该回相府看看了!” 苏苓:“……” 他这样真的好吗?他原来什么都知道,这么说来,他是专门要陪着她会相府的? 艾玛,有点感动,合适吗?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最近凰胤尘做事,似乎都偏离了以前他行事的轨道,鬼附身都没有他的变化快! 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凰胤尘变化的原因,不多时随着马车外的车铃富有节奏的晃动声,苏苓有些昏昏欲睡,原本午后的阳光就暖融又炽烈,现在马车内虽然不会闷热,但是那种温度适宜又左右摇晃的节奏的确会令人放开一切防备,恨不得就此沉睡般。 随着‘咚’的一声,苏苓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的脑门撞到了什么东西,不太疼,但是触感很宽厚硬朗。 也许是瞌睡虫太强大,所以她仅仅是晃了晃头,又嘤咛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昏昏的睡了过去。 彼时,坐在苏苓对面的凰胤尘,垂眸看着正趴在自己怀里睡得昏天暗地的苏苓,薄唇几不可查的扬起一抹笑意。 平素噙满了冷光的眸子,此时也温柔眷恋的睇着她的脸蛋,在苏苓这样的沉睡中,马车内的一方天地,仿佛时光就此停止,唯有苏苓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凰老三无法移开的专注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苏苓感觉睡的安稳又舒坦,伸展着腰肢时,这才发现有些异样。 她这是睡在哪了? 怎么腰上还有什么东西勒着她?又被人绑架了? 刚睡醒的苏苓,任由自己的想象力发挥着无穷无尽的思绪,直到她侧目凝神,微微动了一下身姿,这才看到此时的自己竟然是坐在凰老三的怀里。 而且,眼下他的双眸紧闭,似是也在浅眠。 这样的认知,让苏苓一瞬间差点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但是好在冷静的情绪又占领了上风,所以她就此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再次欣赏他的睡颜。 的确,很好看! “睡醒了?” 蓦然间,苏苓这视线正流连在凰老三好看的唇形上,结果就见他薄唇微动,一句低声的询问就此脱口而出。 脸红吧!继续红吧! 她真的很想骂一句,翻滚吧牛宝宝! 怎么每一次都被抓个现行,能不能给她点颜面啊! “内什么,这是在哪儿啊?”苏苓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少许的害羞,所以只能话锋一转,企图转移凰老三的注意力。 而她自己也在说完话之后,轻手轻脚的从他的腿上下来,若是换做平时,也许苏苓肯定会张牙舞爪的大骂凰老三耍*。 但也不知道是此时的气氛过于暧-昧,还是因为她的心思不在这里,总是在她发觉自己被凰老三抱着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并不是对他质问,而是想要摆脱开这种令人脸红的姿势! 感觉变了,所以做事的行为也随之改变。 “相府门外!” 凰老三说着就云淡风轻的掸了掸腿上的衣袂,而苏苓闻声却惊讶的看着他,小心脏又开始紊乱起来。 已经到了相府,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叫醒自己?看着车帘外的天色,明明已经是墨色笼罩,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到底在马车里睡了多久啊! 他倒是安稳的坐在马车内等着她睡醒,但是她这心里却升起罪恶感,是不是有点吃亏?! “哦!那……我先进去了!”苏苓头脑木呆呆的对着凰老三随意说了一句,而后就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离开马车车厢。 待她弯身走下马车,抬眸就看到站在车外一脸笑意的玉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怎么感觉玉树的笑那么不怀好意呢! 又嫌日子舒坦了?! “王妃,你睡醒啦!”要不说玉树心大的漏风呢,你家王妃在马车上都够尴尬的了,结果从里面下车又要听见你这样略显揶揄的话,你说你是不是找不再在! 苏苓一听,小脸立马黑了,斜睨着玉树一脸欠揍的笑意,旋即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临风最近还好吗?” 玉树:“……” 这真是他一生的黑点!明明没有的事,却被王妃说的跟真的似的。 弄得他现在只要一听见临风的名字,就恨不得当成不认识他一样!他的取向真的没问题的,为什么王妃非要将临风和他绑在一起! 哭都没力气了! 玉树,你听说过‘玉树临风’这个成语嘛! 狠狠的瞪了一眼玉树之后,苏苓便马不停蹄的走进了相府,她害怕再待下去,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笑话。 这几日事情这么多,也不知道娘亲和碧娆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停留,苏苓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走向了凤霜苑,在拱门入口处就开始吆喝,“碧娆,碧娆……” “小姐?小姐你终于来了!想死你了!”碧娆正端着水盆从回廊下往厢房的方向走去,这一听见苏苓的招呼,水盆也直接丢一边不要了,沉闷的笑脸上也立时绽放出难掩的笑意。 随着碧娆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正想着跟苏苓拥抱一下,结果余光就看到身后有一抹黑影兜头罩下,这一眼看去,差点没把心给吐出来! 王爷? 娘也,太吓人了! 也就因为看见了凰胤尘,所以碧娆本还张着手臂想要拥抱苏苓的姿态也就此打住。两个手撑在两侧,生生的看着吓人倒怪的凰老三,干巴巴的说道:“奴婢参见王爷!” “嗯?!”苏苓一阵诧异,一回头可不就看见凰老三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她的身后,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来相府,他怎么也进来了!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当然,这种话现在苏苓也就敢在心里念叨几句,因为最近她也不知道咋了,明明有些话想要所出口,但是每每看见凰老三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她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最近,病的不轻! 娘,快去给我找太医啊! “进去吧!”凰老三依旧故我的自说自话,同时那宽厚的掌心一如从前一样,直接拉着苏苓微凉的小手缓缓前行。 而站在一旁的碧娆,脸上比见了鬼还惊悚,她不在王府的这段日子,小姐和王爷都发生了啥? 这么快就手拉手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能有娃娃了? 小姐,你的骄傲理智呢!王爷配不上你啊! “嘿,娆妹,是不是特别羡慕王妃和王爷啊!”不知道何时跟着凰胤尘走进凤霜苑的玉树,此时也出现在碧娆的身边,见她怔愣的神色,不由得开口戏谑了一句。 哪知道,碧娆闻声便往旁边跳了一下,直接跳离玉树的身旁,同时以一种极为不屑的小眼神上下扫射着玉树,撇着嘴,说道:“别不要脸,谁是你娆妹!” 第797章 凰老三能不能要点脸 “娘,你好些了好吗?” 天色渐晚,凤霜苑内的厢房中,苏苓坐在圆桌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凤茹筠红润的脸颊询问着。 虽然她的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上百倍,但是说不上为何,苏苓总觉得她眉宇间的愁苦似乎比以前更加深厚了几分。 而彼时,苏苓的身侧,便坐着凰胤尘。 也许是因为凰胤尘的关系,所以凤茹筠显得有些紧促,眼神闪烁了一瞬,待见到凰胤尘没有任何表情时,面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道:“都好了,没什么大碍,不必为娘操心!” “那就行!最近宫里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好几日没回来,娘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随时让碧娆告诉我,或者让爹给你找太医看看!有病不能耽搁的!如果再像上次那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苓细心又不乏嘱咐的话,让凤茹筠不由得浅笑无奈的摇头,再次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凰胤尘后,才缓缓说道:“苓儿,娘真的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大可放心!宫内的事情比较重要,不要因为娘的关系,耽误大事!这几日我已经让你爹给我寻个合适的丫鬟,碧娆毕竟是你的侍女,总伺候娘也不何时,待找到合适的人选,便让碧娆回去陪你吧!” “夫人,我没关系的!小姐……小姐现在有王爷照顾呢!”连连被提及的碧娆,此时虽然站在门口,但是从一进门开始,也大体能够看出自家小姐和凰老三之间暧-昧的变化。 这时候她不合时宜的说出这番话,虽然有依仗苏苓疼爱而信口开河的资本,但另一方面也是想暗中试探一下,王爷对待小姐是不是真的改变了! 一听碧娆的话,苏苓心头立马漏跳了一拍,正抬眸剜了她一眼时,结果身边的凰老三,骤然说道:“没错!本王会好好照顾她的,岳母大人可以放心!” 苏苓:“……” 他这是闲的没事在这表决心呢? 不对啊,她为毛要认为他在表决心?! “王爷英明!”碧娆这丫头本就越来越彪,此时一听见凰老三的话,一激动差点给跪了。说的话也是带着万分感激似的,望着凰胤尘也忽然觉得尘王的确是人中龙凤! 这一刻,她才觉得,小姐也许真的没嫁错人! 凤茹筠本就一心为着苏苓的幸福着想,现在忽然见到凰胤尘对苏苓的态度有了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打从心里为她高兴,哪怕她自己有太多的遗憾和未了的心愿,但只要苏苓平安享乐,她也觉得是值得的。 过去的,毕竟是上一辈人所做的错事,也许真的不应该让自己的女儿来承担!至少现在在相府里,相爷对她视如己出,这就够了! 陷入沉默的凤茹筠,每每在她暗忖的时候,眉宇间的愁绪就越发深重几分,而这一点也是让苏苓始终为之疑惑的。 她想为其分忧,但是凤茹筠的嘴太过严实,哪怕她曾经无数次的试探,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也许,时间未到吧! 回到相府的深夜,更深露中的夜晚,苏苓独自站在房前,举头望着一轮弦月,心思也因凤茹筠而有些沉闷。 她实在太好奇凤茹筠的过往,而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并非是老爹的亲生孩子,那么她爹到底是谁,而娘亲又经历过什么。 包括凤家宝藏的事情,又是从何流出! 如今听闻楼湛也已经离开了齐楚,筱雪也带着一身沉重的心殇回国,仿佛曾经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在短暂的时间内又就此落幕。 但苏苓心知肚明,只要凤家宝藏的事情一日不明了,那么这些人就不会轻易的放手!毕竟,能够被称为宝藏的话,那对于四国来说,该是多么大的*! 玉肃之这么久也再没有出现过,当初被凰老三给打伤,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包子三兄弟现如今身在远方来酒楼,或许找个时间她应该开始让他们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哟,今晚才在宫内一鸣惊人的尘王妃,怎么现在孤身一人对影神伤?难不成凰老三又是在做戏?” 在深夜幽幽的气氛之下,伴随着一阵花香而传来的戏谑声,令苏苓心头陡然升起一阵烦躁,她就不明白,权佑擎这厮怎么总是神出鬼没。 傍晚在琉璃阁的时候,她一曲唱罢,他便不合时宜的现身,索性当时被凰老三给带走,结果没想到现在他又不知趣的出现在相府里。 当这是你家啊! 站在清辉月光下的苏苓,闻言便缓缓转身,望着从飞檐悬梁上缓缓落下一袭红袍的权佑擎,菱唇微哂,“权太子永远兴致这么高,当梁上君子的感觉如何?” “苏苓,你跟本宫是不是不能好好说话?再怎么说咱也是在一起共患难的好盆友!本宫要不是担心你,又何必大晚上放弃睡觉来看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权佑擎随意的撩开衣袂,跨步走到苏苓面前之际,便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睇着她。 映月浅淡的辉芒照耀在一身素裙的苏苓脸颊上,宛若凝脂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沁着令人心动的光亮。 闻言,苏苓暗暗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抬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有劳权太子关心,我很好!” “苏苓,你假不假?!当本宫不识数呢?想当初你和凰老三水火不容的时候,你对本宫的态度可比现在要和悦的多,现在这是怎么着?有了他就不需要本宫了?”权佑擎挑起一侧弧线优美的剑眉,眼眸淬了月辉,深邃悠远的视线侵染着碎光。 而他眸子深处,或许是在月辉的遮掩下,无法让人看透其真实的想法,甚至在他面对苏苓之际,不停煽动的鼻翼也在泄露他的情绪。 只可惜,所有的情绪都从未放在权佑擎身上的苏苓,此时面对他俊彦上细微的变化,全然没有发现,又或者是从未想要认真留意。 是以,当权佑擎的话音落地,苏苓的两弯黛眉便不期然的蹙拢,同时以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睇着他,吸了吸鼻子,说道:“权太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和凰老三,有什么可比性嘛?” 这话,其实苏苓所说的不假。因为在她心里,她从未将凰老三和权佑擎做过任何比较。但也许是因为她所表达的意思会令人误解。 也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以在她此刻噙着狐疑的表情下,权佑擎的俊彦上骤然闪过一丝愤怒。他虽然平素习惯玩乐,但也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偏偏就在眼下因为苏苓的一句话,差点让他破功。 不为别的,而是她所说的话以及那种怀着意外的语气,让权佑擎的心尖上仿佛被人给揍了一拳,闷闷的很不好受! “呵,看来是本宫想多了!”很快权佑擎便自嘲一笑,随即举眸望月,眼底最深处一抹受伤划过。 苏苓侧目看着权佑擎妖冶魅惑的脸颊,早就觉得对他有些莫名的熟悉,而此刻看着他的测颜轮廓,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几分。 “权佑擎,咱俩以前见过吗?” 思前想后,苏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子抽风,总之在两人都沉默的站在彼此身侧时,就这么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一句。 而权佑擎似是也因此而显得诧异万分,不由得侧目深沉的睨着苏苓,漂亮的菱唇方蠕动了一下,两人身后猛地传来冰冷的一句:“没有!” 人未至声先到,凰老三这声仿佛夹着冰凌的话,直接乍响在两人的耳边。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这大半夜的,被凰老三发现她和权佑擎站在一起,明明没什么关系,可为何她心里忽然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这到底是为了啥? “你洗完了?”苏苓回身望着凰胤尘明显不悦的脸颊,似是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 话落,她非但没有得到凰老三的回答,反而还被他冷冷的觑了一眼,那眼神宛若古井,深邃寒凉,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毛骨悚然,除了凰老三估计也没谁了! 权佑擎虽然纨绔,但是在此刻短暂的视线交汇中,也清楚的看到了苏苓和凰老三之间的神色互动,心下有些别扭,但为了保持风度,仍然回道:“凰老三,要点脸行不行,问的又不是你!” “权佑擎,私闯齐楚相爷府邸,你有脸?”早就知道凰老三每次和权佑擎面对面时,两个人的对话就像是两个争抢玩具的孩子一样。 此时,哪怕三人的处境已然不同于前,但事实依旧如此! 到底是谁幼稚?有到底是为何他们竟走到今天这地步?! “权佑擎,私闯齐楚相爷府邸,你有脸?” 凰老三平时说话冷声冷气的,但是在遇见权佑擎时,仿佛他体内的*因子全部被释放出来。哪怕此时他说的话极为不符合身份,但是话已出口,木已成舟。 虽然苏苓依旧会诧异于凰老三和权佑擎之间对待彼此的态度,但也许见怪不怪,尤其是他们二人越是这样辅以口舌之争,却越是让他觉得,他们彼此曾经一定交心患难过。 只不过,或许真的是如人所说,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关系才会决裂! 而那个原因,是她现在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思考的。因为就在最近的几天,她终于发现自己对待凰胤尘的态度,改变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让她有些心理失衡,同时也有些害怕! 不知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代表的究竟是不是她心里所想象的那样! 权佑擎双手环胸的站在凰胤尘的对面,目光里也透出几分不屑,上下打量他之后,又将视线游移到苏苓的身上,旋即很快便开口:“怎么着?你现在这是发现她的好了,还是说你想利用她来查找宝藏的真相? 凰老三,本宫倒是希望是前者,可惜太了解你,所以本宫赌是后者!” 此刻,变成了权佑擎和凰老三之间互相反目的对象,苏苓心里有一阵的紧缩,本还想帮着说两句好话,可权佑擎脱口而出的话,结果给她整懵了,甚至菱唇还保持着开阖的状态,但是话已经僵硬在嘴边。 不是她不相信凰胤尘,而是他近来的变化的确过于诡异,偏偏权佑擎的话就如同让她醍醐灌顶般,仿佛凰老三在这段时间的变化,忽然间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如果是这样,她感觉真的很讽刺,而且也太特么憋屈了!她会因为他的吻而心慌意乱,却从未做好准备会因为他的利用而变得浑身冰凉。 她,该不会是对凰老三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或者感情了吧! 虽然她没经历过,哪怕情商的确很低,但她时常占领高地的智商还是能够让她想明白自己变化的原因! 现在,怎么心跳的不太稳,而且还伴随着心悸般的手脚冰凉! 尼玛,心脏病了,妥妥的! 苏苓的脸蛋因为权佑擎的话而变得一阵白一阵红,而她所有的变化都被凰老三全部收入眼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与苏苓之间的关系如今本就如履薄冰,若是她真的相信了权佑擎的话,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可谓是全部付诸东流! 这,还了得?! “怎么?说不过本宫了?这么看来,本宫是赌对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权佑擎,见苏苓和凰老三都没说话,但苏苓的表情变化却也被他看个正着。 这会,两人的沉默似是更加让他找到攻击凰胤尘的机会,说的话也愈发不着调起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苏苓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平稳的状态,但是当她目光接触到凰胤尘依旧专注且蕴含温柔的视线时,声音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颤音。 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现在忽然有些难受,正是因为听到凰胤尘是利用她来寻找宝藏的事情! 她一定不会承认的! 凰胤尘郑重其事的看着苏苓,一字一顿的开腔,“不——是!”他嫌少解释,现在能够开口进行反驳,已经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如此简单又苍白的两个字,任谁也会觉得这是他无力的辩白。就如同苏苓此时的内心,火烧火燎的,怎么也无法平息。 “你们俩聊,我先睡了!”半饷沉默后,苏苓实在无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加上面对权佑擎的不正经态度,以及凰胤尘神色认真却无法辨析的心态,苏苓烦躁的对着两人挥挥手,而后在他们二人的目光中,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寝房。 随后,‘嘭’的一声,大力将房门关上,甚至在深夜中震动的悬梁都为之一颤。 月光下,只剩下权佑擎和凰胤尘,二人的目光始终都定在紧闭的房门上,少顷光景后,权佑擎幽幽一叹,“凰老三,你的心还是那么硬!” “你的废话真多!”凰胤尘的脸上此时虽然如冰雪覆盖,但却并未浮现戾气,至少目前为止,他还能如此镇定的与权佑擎对话,实属少见! 权佑擎说着就从袖口中,忽而拿出了一盏白玉酒壶,拿掉壶盖之后,仰头就大力的喝了几口,随后豪放的擦了擦薄唇,递给凰老三的同时,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必你多心!”凰老三依旧不客气的态度,但是在他伸手接过酒壶的瞬间,权佑擎的脸上则浮现出一抹心知肚明的讥诮! 眼看着凰老三似是有些烦躁的狠狠灌了一口酒,权佑擎仰头望着墨色天际,浅淡开腔,“你永远那么别扭,不论本宫如何解释,你依旧不信!凰老三,若你的心里一直有谷兰,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会对苏苓认真的!但若是你心里没有她,当初你何苦会因为她,与本宫决裂? 苏苓,她不该受你如此对待!” 权佑擎明显深意十足的话,令凰胤尘刹那间就狠狠的捏紧了白玉酒壶,眼眸厉光闪现,睇着他,冷冷的说道:“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本王的女人!” “哈!”权佑擎轻嘲一笑,看着凰胤尘继续说道:“现在你倒是承认她是你的女人了?是因为发现她的好了?你放心,你这话本宫一个字也不信!苏苓身上所背负的凤家宝藏,这件事如今四国皇室人尽皆知!若非你别有企图,从一开始你就不会那么对她! 凰老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相府上上下下被多少暗卫包围着,你以为本宫看不出来?那些黑衣影卫,本就是你齐楚皇宫所有,而能够调派这么多影卫之人,除了你尘王别无他选! 你最好别告诉本宫,你是为了保护相府安全而这么做的!依本宫看,你明里对苏苓改变甚大,暗里却命人在仔细的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派了这么多人在这,无非是想要监视相府,又或者这凤霜苑里,被安排了不下二十名影卫的事,根本就是你为了监视苏苓娘亲的一举一动才对! 你应该和本宫以及其他人一样,都发现了凤茹筠花魁头牌的过往有疑点,所以你想从苏苓身上下手,本宫说的对吗?” 权佑擎所说的话相当极端又犀利,甚至目光如虹的看着凰胤尘,其眸子中所闪烁的星光点点,也是极尽可能的在嘲讽这一切。 这一番话落地,凰胤尘周身的气势瞬间凌天一变,凛冽的脸颊上噙满了冰封寒霜,犀利的视线也如同冰凌般扎在权佑擎的身上。 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出身,在面对彼此时,都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不遑多让的气势以及不肯退步的争斗,让他们二人的周围很快就刮起一阵刺骨的冷意。 “本王,无需向你解释!” 凰胤尘脚下的步伐一变,在他扭身面对着权佑擎时,负手而立的姿态凛然狂狷,甚至连他手中的白玉酒壶,也在他大力的紧握下,逐渐碎裂成沙,飘飘然的落在了地面上。 权佑擎妖孽的脸庞浮现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凰老三,你永远都这样,一句‘无需解释’就想将你所做的一切都掩盖彻底? 你还别说,本宫当真不相信你会真的喜欢苏苓!除非,当初你和谷兰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谷兰……又是谷兰! “权佑擎!”凰胤尘陡然而变的气势,令人望而却步,甚至周遭的树木也因为他身上的劲风而开始沙沙作响。 面对凰胤尘不加掩饰的愤怒,权佑擎却笑意更浓,“看吧!本宫果然说对了!凰老三,别自欺欺人了,到如今你忘不了谷兰,这样三心二意你谈什么感情?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本宫也不怕告诉你,苏苓,本宫有心竞争,若是你是一心一意,或许你会近水楼台,可惜你压根忘不了过去,你自认为配得上她麽?” 两个人的谈话,在深夜幽静的厢房周围清晰可闻,而之前明明已经入了厢房的苏苓,此时正抵在门扉处,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个清楚明白。 如果到这时候,她还想不明白自己对凰胤尘所产生的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她也太过愚昧了! 一吻而失了冷静,一抱而丢了心神,她竟然在这些日子和凰胤尘的相处之中,当真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情。 不然,为什么她在听到权佑擎说凰老三忘不了谷兰时,心里会如针扎般难言的刺痛! 但,仅仅是刺痛,也许现在收心还来得及吧! 第798章 本王喜欢你 房外,权佑擎和凰胤尘彼此没有再说任何话,只不过双双站在对方的面前,正因为曾经的并肩前行,才会让对方都十分了解彼此。 当权佑擎目光触及到凰老三手中被捏碎的白玉酒壶时,漂亮的菱唇闪过一丝玩味的笑,而后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本想来找苏苓喝酒的,没想到你也在这!这么晦气的地方,看来本宫以后也不用来了!” 话落,人影离! 彼时,凰老三孤身站在厢房门外,望着权佑擎消失的地方,握着白玉酒壶的手更加收紧了几分,而也许是权佑擎的话扰乱了他平波不惊的心神,所以当他骤然听见身后的房门内传来一声响动时,脸色骤变! 下一刻,凰老三甩开手中破碎的白玉渣子,一个闪身就窜入了厢房之中,入目的恰好是苏苓方回身走向寝房的背影。 “苏苓!” 凰胤尘见苏苓步伐急切,一时间平静的心湖因此而产生相当大的涟漪。在面对权佑擎的时候,他可以不解释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可是一想到苏苓会因此而误会他,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的沉着和冷静,在面对苏苓的时候,早已经不堪一击! 听闻身后凰胤尘追来的脚步和他低声的呼唤,苏苓走向卧房的步伐不禁再次加快了几分,现在她已然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他。 权佑擎说的那般真真切切,甚至在她听见之后,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也觉得甚有道理!丢了心不要紧,她还可以再找回来! 看来,最近的日子她的确是太闲了,否则又怎么会将这么多的情绪都放在凰老三的身上。 见苏苓的身影没有半点要停留的意思,下一秒凰老三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动用内力,在房中旋身就闪到苏苓的身前而挡住了她的去路。 健硕的黑影闪现,苏苓不得已止步站在原地,但是眼眸却飘忽的在他身上来回游移,就是不肯抬眸看着他。 “看着本王!”很快,凰胤尘就伸手强行抬起了苏苓的下颚,逼着她的目光不得不与之对视。 身高上的差别,令苏苓只能仰视着凰老三,而这样的处境让她心里更加对自己蔑视万分。当初说好要讨厌他的,可是怎么现在面对他凝重的双眸和噙着一抹紧张的俊彦时,心底竟然会生出少许的期翼,或许他真的会解释?! 尼玛,她最近的智商都被凰老三给拉低了!现在她的想法和做事的态度,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太炒蛋了! “王爷请说!”苏苓刻意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冷漠无常,一声‘王爷请说’的语气,仿佛生生将两人已经缓和的关系,再次降至冰点。 若是换做平常,也许按照凰老三的本性是不屑于解释,也不想为自己开脱,可事关自己和苏苓的未来,哪怕他已经习惯了将心事全部收敛,但是眼下面对苏苓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最终也只剩下一声轻叹。 凰老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苏苓下颚上白希柔嫩的肌肤,眼眸如炬的深深望进她的眸子中,薄唇微微蠕动了几许,半饷终于开口,“本王没有利用你!” “所以呢?” 苏苓强压下心里的悸动,眼眸一瞬不瞬的睇着凰老三,殊不知她此时的表情映在凰胤尘的眼里,那细小的表情变化已经被他全然捕捉。 凰胤尘深邃的眸光宛若深井黑幽,专注的视线将苏苓的所有表情全部纳入眼中,虽然苏苓的小脾气上来之后,对他捏着她下颚的举动开始有些抵触,但终归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两个人在安静空寂的房间里四目相对,凰老三的薄唇似是带有紧张的抿了一瞬,而后眼睑微沉,俊彦在苏苓的眼前放大,随后脱口而出一句话,“本王,喜欢你!” 轰然间,苏苓心头的悸动因为他的话而被放至无穷大!他这句话,是在表白,还是在表明心迹? 不过,有什么区别吗? 此时此刻,是苏苓第一次从凰胤尘的口中,听到他这般表白,虽不敢说心情豁然开朗,但是那种打从心底里浮现的窃喜,还是在苏苓的眼眸之中染上了点点的晶亮。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苓,不管以前本王做了什么,但都是曾经!难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感觉不到本王的变化吗?”在同样没有经历过任何情爱的彼此面前,凰老三努力的想要开口剖析自己的心声,而眼前的苏苓虽然表情依旧,可是在他话落之后,也能细心的发现她脸颊微妙的变化。 他喜欢苏苓,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如果今晚不是权佑擎的出现打乱了他攻心的计划,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开诚布公的向她坦白。 既然喜欢,那就开口吧! 凰胤尘是认真的,而苏苓却越听越觉得玄幻。他的变化是事实,可是究竟这种变化是从何而来的,她依旧疑惑! 凰老三会喜欢她,这比猪能上书还让人瞠目! “内个……” 苏苓暗自吞咽了一下,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其事的表白,她也会害羞的好吗?嘤嘤嘤…… “听本王说完!”凰胤尘说着就以拇指覆在苏苓的红唇上,而后俊彦在昏暗的厢房中,似是闪过一抹诡异的红! 指腹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生涟漪,起起伏伏的半饷不落定。但是解决苏苓的误会迫在眉睫,哪怕他现在心猿意马,也只能强忍着想要将她淬入骨血的冲动! “苏苓,本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你多加留意的!也许是从一开始,你嫁给本王,带着足以令人怀疑的举止,但是在不知不觉间,你,入了本王的眼!” 凰老三,有你这样表白的麽! 不过,换做常人或许会因为他所说的话而心里别扭,但是此刻苏苓一颗芳心已经跳的快无力负荷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咀嚼他所说的话。 眼下,苏苓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凰胤尘认真的时候,真的好好看!凛冽的俊彦噙着显而易见的郑重,半垂着眸子的表情,让他的脸颊看起来不再那般冷硬强悍,反而多了几分霸道的温柔。 完了,好喜欢,怎么办! 苏苓就这般怔愣愣的仰望着凰胤尘,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沁人心脾的温柔抚过她的心防,也许是这种别具一格的温柔攻势,所以让她仿佛听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备,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相信本王,对于凤家宝藏的事情,临风等人一直在暗中调查!如果本王想要得到什么,从不需要利用女人来达到目的!苏苓,你可懂?”凰胤尘的解释可谓是没有太多花言巧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不想让苏苓误会,所以能够说这么多,已经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这种情况,哪怕在曾经所有人都误解的谷兰身上,都得不到他这种对待! 有时候,对的人不出现,就往往不会知道,自己能做的事,到底有多少!而他眼下破天荒开口解释的举动,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得到的。 唯有,苏苓! 在顶着凰老三如此专注的视线中,苏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总之在他话落后,她竟然恍惚间就点了点头。 而她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给凰胤尘判了死缓,至少她的点头就代表她相信了凰老三所解释的话! “只要你信,就好!”凰胤尘亲眼看着苏苓点头,下一刻就再无法隐忍般,直接放开她的下颚,随手一捞就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有力的双臂和声声震耳的心跳声,全然让苏苓感觉到鼻尖有些发酸!她从来不知道凰胤尘的心事,也从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是否,今夜她可以相信他,或者从此以后她都能相信他! “凰胤尘,我有什么好!”埋首在凰老三的怀里,苏苓的双臂仍然有些抗拒的紧绷在身侧。而不多时,她情不自禁的在他怀里闷闷的问了一句。 正因为从未经历过,所以在感情来临时,才会越发的小心谨慎,而且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和不知所措,总会令人问出不够自信的话。 苏苓,就是这样! 闻言,凰老三的手臂再次紧了紧,有型的下巴垫在苏苓的头顶,目光黑如曜石,薄唇轻扬着喜悦的弧度,“好与不好,你都是唯一!” 情话,总是最动听;*,总是最动人!沉默的挣扎了许久后,苏苓那颗剧烈跳动又夹杂着少许不确定的心防,终于在凰胤尘的一举一动中瓦解崩塌,而在彼此相拥的夜晚,苏苓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也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包括始终紧绷在身侧的双手,也缓缓试探的搂住了凰胤尘的蜂腰! 若无一试,怎知结果?! 午夜 经历了之前短暂的风波之后,此时苏苓和凰胤尘正躺在相府的西厢房中浅眠着。夜色幽幽,雾霭逐渐笼罩在京城上空,遥遥星空一片清辉之色,熠熠闪光的星子在不断闪烁着。 整洁的厢房中,木榻上传来清浅的呼吸声,透过窗外射入的淡淡皎月光辉,在地上投射下一片斑驳昏暗的影子。 彼时,凰胤尘正侧身躺在苏苓的边上,一只手臂还搭在她纤细的腰间,两人的姿态宛若一对相濡以沫许久的夫妻,彻夜相拥而眠。 不多时,就在凰老三的呼吸声渐渐深重之际,躺在里侧的苏苓,却缓缓的睁开了凤眸。眸子中一片清明的碎光,全然没有半点酣睡后的迷蒙之色。 察觉到凰胤尘的熟睡,苏苓缓慢的转头看着他,昏暗的视线中,他一半的侧脸沉浸在黑暗之中,阴影下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暗色的弧度。 将视线收回之后,苏苓便仰头望着木榻顶端的帐幔,眼底一抹疑惑的色彩随之闪现。她和凰老三今晚上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但在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很多的不确定!她知道这个世界对待女子的态度,除了南夏国的女尊男卑,其他三国包括赫连部落都是以男子为尊贵,而且身边所见所闻的地方,也不乏三妻四妾如花美眷成群。 虽然她明白自己对凰老三终究还是有了喜欢的情绪,可她无法确定的是,他贵为王爷,今后身边的女子也许根本不会是她一人。 如果当真有一天他也妻妾成群的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的确在男女的关系上不够警觉和聪明,也正因为如此,她一直以来的信念,便是夫妻携手一生,可这其中是绝对不能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 凰老三对她的解释,虽然不能说是苍白无力,可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没有说出谷兰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哪怕曾经他说过,有些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并非是外界传言那般重要,可她依旧能够感觉的到,谷兰好像还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两个人的情爱,一旦夹杂着第三个人,那势必会有人因此而受伤。她没经历过,所以更加害怕! 喜欢凰胤尘已经是事实,但无论如何她也想在这一段还不能确定的感情中,率先保护好自己!正所谓谁先付出,谁就输了,她不想以后一败涂地,但感情之事若是有所保留,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事,真是不好办,也真特么让人烦躁! 身边的凰胤尘似是没有任何警觉的在她身侧沉眠,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这是不是不太公平?她为了这事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厮反而睡得跟猪一样! 滚蛋吧,不陪你睡了! 思绪本就不平稳的苏苓,想了半天之后,不由得伸手拉开了凰胤尘搂着她的手臂,随后以极为轻缓的姿态从木榻上起身,当她轻手轻脚的站在地上后,侧目看了一眼沉睡的凰胤尘,对他完美有型的睡颜撇撇嘴,旋即就走出了厢房。 而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软榻上本还沉睡之人,骤然睁开了眸子,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同样没有任何睡意! 夜半,苏苓披着中衣孤身坐在厢房前厅的桌前,两手拖着双腮,目光有些无神又怔忪的看着某处发呆。 现在能够让没心没肺的苏苓变得这么沉默寡言的,除了凰老三别无他选! 忽而,寂静的深夜里但凡有一点声响都会特别清晰,就在苏苓还发呆时,房门外似是传来一阵极为细小的脚步声,而这也彻底惊醒了苏苓的神智。 月色清辉投射在房门上,所以当那抹黑影显露在门边时,苏苓的凤眸立时一变,眯着眸子闪现出危险的暗芒,双手按着圆桌,无声无息的起身,就在莲步轻移的走向了房门口时,却听见外面正有人低声说话: “娆妹,你说我现在进去合适吗?要是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好事,我还有命活?” 这是玉树的声音! 至于苏苓,一听见玉树这番话,顿时浑身的戒备烟消云散,满面无奈的看着门外两抹暗影窃窃私语! 不过,这深夜时分,若不是有事的话,玉树应该不会想要进来打扰!现在他们身在相府,若是皇宫内的事情,大可以白日再说,但若不是…… 此时,正在门外守夜的碧娆,本就瞌睡重重,玉树臭不要脸的往她身边不停靠近的姿态,也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但见碧娆回身看了看厢房,随即挑起一侧的眉头,斜睨着玉树,压低声音说道:“有啥事非要现在说?你要是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你随意!” 玉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有什么说话的麽!啊! ‘吱呀……’一声,玉树正想着和碧娆再沟通一下感情时,两人身后的房门应声而开,在苏苓踏出时,开口:“玉树,有什么事?” 一见深夜如鬼魅般骤然现身的苏苓,这给玉树吓的差点没跪了!敛去面色上的惊讶,玉树透过苏苓的肩头看向了她身后,见没有凰老三的身影,心里不禁开始打鼓,对于刚刚收到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和王妃说! 但事关筱雪太女,他也做不了主! 苏苓本就心细如尘,在她细腻的观察着玉树的表情时,就看出了他的为难,眼眸灵动了滑了一圈,随后拢着眉宇睇着玉树,“不打算说?” 每次,只要苏苓那小眼神不怀好意的乱转,玉树就明白她准又在想办法整治自己。这么多次了,貌似也该学乖点了! 当下,玉树二话不说,直接往苏苓的身前迈步一瞬,悄然说道:“王妃,临风传来消息,说是筱雪太女在回程的路上的确遇到了伏击!不过对方已经让临风摆平!明日晌午,他们大概就会离开齐楚地界,届时临风会再传消息回来!” “果然?”苏苓低声嘀咕了一句,翘起的好看柳眉也带着讽刺的弧度,微微眯着眸子,抿着菱唇,忽而又问道:“对方的身份查明了吗?” 玉树摇头:“没有!临风的消息上称,那些人应该都是死士,一旦被抓立马就会服毒自尽!这次伏击太女的总共有三十人,除了一人逃了,剩下的全死了!” “好!我知道了!”苏苓俏脸紧绷的听完玉树的阐述,随后就将身上的中衣穿好,看着玉树吩咐了一句,“你在这里守夜,我出府一趟!” “啊?”玉树一愣,抬眸看了看天色,这三更半夜的,王妃出去要干嘛?! 合适吗?! 正在玉树怔愣之际,苏苓早已递给碧娆一个眼神,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已经走向了西厢的拱门出口,甚至玉树连一句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给摆了一道! 他似乎能感觉到,等王爷醒来后,发现找不到王妃,他是不是得掉层皮了! 王妃,求放过啊! 三更夜色,最是深沉又清寂,京城街头两侧所挂着的红灯笼,在夜风下不停左右摇摆,以至于街头昏暗的光线仿若被笼罩一层浮动的金芒。 “小姐,咱去哪啊?”已经许久没有跟着苏苓行动过的碧娆,这会是一点也不困了,想当初她和小姐深夜行动的次数,真是多不胜数呢! “远方来!”此刻,苏苓身上披着一件薄厚适中的披风,披风的前面还被她系着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在街头朦胧的光线下前行,她身后的披风就宛若一朵盛开的花朵般,不停的在身后缭绕波动。 回答完碧娆后,在深夜无人的街头,沉默了片刻后,很快苏苓又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大娘有什么举动?” 碧娆不傻,尤其是跟在苏苓身边久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再是曾经那般单纯单一。早在当初凤霜苑内竹林着火时,她就隐约的嗅出少许阴谋的味道。 加上现在苏苓如此一问,碧娆心里更加明白相府内怕是也有心存祸端之人,暗暗的回想了一瞬,碧娆凑近苏苓,说道:“大夫人没什么举动,每日都身在相府,不过她最近和夫人的关系似是更加亲厚了几分!几乎每一日都会和娘亲见面,有时候还会在后院里油走一圈!” 话落,碧娆正想着再说几句,结果这一眨眼,就发觉身边竟没有了苏苓的身影,心下一惊,刚想要开口喊叫,结果就听见身后幽幽传来一句,“她还真是不老实呢!” 碧娆浑身一颤,站在原地愣愣的回眸,定睛一看,暗暗叹息了一声,小姐,你走路能不能不要突然停下来了! 闹啥嘞! 第799章 安排包家三兄弟 远方来 “姑娘,发生啥事了?”酒楼二层内,田柳生一脸困意的望着眼前决然清醒的苏苓,暗暗打个哈欠之后,眼圈红润的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正站在田柳生身后,有些局促不安的包三兄弟,也正望着苏苓,同样有些疑惑。 苏苓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后,叹息一声,展眉说道:“我找他们三个,你先去睡吧!” “哦?”田柳生闻言回身看了一眼包家三兄弟,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也没有多说,点点头便率先离开了二层的包房。 彼时,厢房中就只剩下苏苓几人,沉默的气氛让他们三人心里不由得打鼓,毕竟距离上次京城府衙一事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而且那件事至今也没有定论,京兆尹的消息也再没有传出来! 听闻现如今京城新晋的兆尹乃是尘王亲自提拔的,而且府衙也换了位置,至于被砸的府衙,如今依旧是一片废墟,且始终无人敢对此事有过多的置喙。 他们三兄弟在酒楼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苏苓,也无法参透她真实的态度,现在深夜里她突然到访,任谁也会感觉紧张! “你们三个,做好准备要为我做事了吗?”苏苓目光灼灼的看着三兄弟,虽然在酒楼里能够给他们安慰的生活,但是如果她们真的选择要跟着自己,那么今后势必会开始奔波,安慰也就此戛然而止。 她从不愿强人所难,所以她需要的是心甘情愿! 包大的心境比其他两兄弟要开阔且成熟,是以在三兄弟面面相觑之后,包大说道:“姑娘,你尽管吩咐,当初若不是你,小三可能已经遇害!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不管接下来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闻言,苏苓点头,“救他只是为了道义!我不需要你们为了报恩而跟着我,如果你们真的想明白了,那从今晚开始,可能你们兄弟三人,就要暂时分开!因为我需要一个人,从现在开始,潜入到南夏国,去盯着南夏皇宫内的一举一动! 还有,这段时间你们可查出来上次抓了包三的那个皇女,究竟是谁?” 听到苏苓的询问,包三兄弟的脸上纷纷露出难色,沉默了少许光景后,包大继续说道:“回姑娘的话,那个人我们只能确定是皇女,但是具体是哪一位,现在还暂不可知!不过最近在京城内,她好像已经消失了很久,我们三个连着观察了很久,也没再发现她的任何踪迹!不过,有件事姑娘可能需要留意一下。前段时间,我们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了?” 苏苓狐疑的看着包大,而他越是这样支支吾吾的回答,越是令人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果然,在包大和包二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隐晦的神色自他们的脸颊上一闪而过,随即包大开口,“姑娘,我们发现相府的大夫人前段时间去过你和太女曾经出事的那间茶寮!” “当真?” 苏苓闻声心头一窒,包大的话,让她原本对赵春萍的怀疑,在此时更加深重了几分。有些事情是禁不起推敲的。 一如那间茶寮内,小伙计中毒身亡,恰好就是夹竹桃之毒。而当初在凤霜苑内,娘亲昏迷不醒,所中的毒恰好也是这般。 特别是在包大将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就算赵春萍没有害人的动机,可也必然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只要做过的事,就必会留下痕迹! 赵春萍和茶寮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难不成,她当初的猜测,是不对的?她一直以为,当初白玉糕上的毒是针对筱雪的,可如果按照包大的话来看,若是说那毒是针对她,也不无可能! 她是不是太悲催了!明明从不挑衅闹事,结果还是经常无辜躺枪! 这节奏,真特么令人不爽! “好,这件事我会留意的!包大,现在我需要你即可动身前去南夏国,最好是隐匿在皇宫附近,将南夏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我!最重要的是,你要仔细观察,在那里可有人对筱雪心怀不轨!不管任何事情,不要有任何拖延,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事情全面具到的告诉我!有问题吗?”苏苓凝神静气的观察着相对而言,较为踏实的包大。 这三兄弟,各有各的长处,只不过身在异乡,她还是觉得包大最能胜任这个工作! “没问题,姑娘放心!我们有专门负责通信的信鸽,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一定照办!”包大郑重其事的对着苏苓点头允诺,而且从他的眼神之中,似是还能够看出少许的激动。 有时候,千里马很多,可惜慧眼识珠的伯乐却并非常见! 虽然一开始的相遇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但是通过苏苓能够只身涉险去营救包小三,单单是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三兄弟给她卖命到死! “好!包二,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留在京城!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包二你可以利用其中的一部分在京城买一座宅子!同时,将这几个人的动向,随时汇报给我!”说着苏苓就从袖口中再次拿出厚厚的一叠银票。 对于她来说,钱财永远是身外之物,而且以现在远方来酒楼的经营情况,虽说无法与商贾相比,但这些银票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吃两辈子也吃不完了! 生财有道,才不会让自己立于被动的劣势!这是规则! “好!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不知姑娘所说之人,都有谁!” 包二毫无意外的接受了苏苓所指派的任务,随后面色上也不难看出激动的表现。现在他们忽然感觉,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责任感。 “相府,工部尚书府,宫内所有成员!你们之前在京城盘踞许久,所以对我过往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包二我要你盯紧每一个和我有过接触的人,不论好坏,全都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了然于胸。尤其是我刚才说的相府,至于相府之中该盯紧谁,你应该已经明了!”苏苓说着就翘起柳眉,眼底也浮现出淡淡的冷光。 从这一刻开始,她明白赵春萍是再也不能信任之人! “姑娘放心,我一定做好!” 眼看着包大和包二的任务都已经分配完毕,而一直站在一侧旁观的包三,这会有些着急了!见苏苓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图,这让他心里有些受伤。 难不成,姑娘是因为上次他被抓,所以不信任他了? 如此想着,包三稚嫩的脸蛋上就开始闪现委屈,眼眶里也发红,大有泪水决堤的姿态! “小三!”忽然间,正暗自悲戚的包三,听到苏苓正喊他的名字,小眼神顿时一亮,噙着无比的激动颠颠的走上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般,恨不得扑倒苏苓怀里似的。 包大和包二纷纷无奈的看着包小三的动作,不禁又打量着苏苓的神色,见她并未因此而有任何布满,心下也有些放松。 苏苓眼看着包小三眼巴巴的站在自己身边,左思右想之后,问道:“小三,你原因跟着我麽?京城人多是非也多,让你一个人去办事,目前为止还不太合适! 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日开始,你可以入驻王府,这样一来你也能为我多收集一些消息!你觉得呢?” 苏苓的性格本就开明,尤其是曾经自己本身就身为特工,消息的来源和收集是所有事情中最重要的步骤,包三不够稳当,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失误而被人所抓。 眼下,她能安排的,就是以最合适他们的方法来决定,这样的想法也并非是一时冲动,至少苏苓早就前思后想后这些问题。 “我愿意,我愿意,愿意,愿意!”接连说了好几个愿意的包小三,激动的要哭的神色取悦了苏苓和其他两个兄弟,孩子心性的包三,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太多的希望。 情绪外露如此严重,任何一个慧眼如炬之人,不用说话就几乎能够将包小三的性格了解透彻! 时间,她现在需要时间来完善一切! “那行,既然如此,包大你现在就动身吧,敢在城门打开的时候出城,至少不会太引人注目!南夏国的情况,你一定要随时告诉我,太女筱雪如今已经回国,你在南夏国的时间里,要小心谨慎一些,同时尽量把那个不知名的皇女找出来!明白吗?”苏苓再次细心的叮嘱了包大一句,随后在三兄弟简单的拥抱告别后,包大便踏上了前往南夏的征程。 而此刻,苏苓也诚然没想到,她今夜所做的决定,就在不久后,竟然真的救了筱雪一次! 将包家三兄弟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苏苓便让碧娆先带着包三回了王府,而她自己则漫无目的的在渐渐染了青黑色的墨色街头缓缓前行。 最近,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受到太多的影响,先是因为筱雪和太子的事情,加之后来权佑曦的出现,以至于近段时间来,她对凰老三的情绪在本质上发生的变化。 一切的因果出现,都让苏苓心里惆怅万分。 她明明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现在竟然变成这个鸟样,鄙视自己,妥妥的! 临近寅时,仲夏的东方逐渐侵染了鱼白,苏苓身后素色的碎花披风,依旧在其身后摇曳生姿。 彼时,街头上两旁的红灯笼,有不少已经被风吹灭,随着几缕袅袅的余烟散在空中,最终化为虚无。 似是感觉到清晨的冷意,苏苓不由得双臂环胸,一步步潜行踱步,沉沉的吸气,鼻端浸染凉意。 身后是孤身一人的街头,身前是漫无目的的行走,头顶上一片墨色苍穹,此情此景的确有些萧索怠慢之感。 相府位于官宅地带,距离远方来酒楼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但也许是情绪的不稳定,所以苏苓这回程的脚步走的相当缓慢。 只是有些惆怅罢了,但总是感觉自己现在有点矫情! 你说烦不烦?! “啧啧啧,难得见你这幅模样,看来凰老三的确有些道行!”不知道何时,自苏苓身边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为止一颤。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便是那欠揍的调侃语调! 这一刻,苏苓特别想扶额望天,她就想问一句,权佑擎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打定主意要看她的笑话是麽! 还能不能做好盆友了?! 苏苓,敢问一句,你何曾当过权老大是朋友? “……” 一声戏谑,惊动了苏苓沉寂的心湖,步伐依旧,只不过侧目斜睨着他一身张扬的红色海棠锦纱长袍,妖冶而不自知的模样,心里算是恨得牙痒痒! “权老大,有心情看我笑话,不如去关心一下,你妹妹和太子的发展!”苏苓的小嘴犀利的对权佑擎揶揄了一句。 若是换做平时,她也许有心情与之斗嘴,但是今天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她没心情! 权佑擎妖孽魅惑的脸颊闪过一许诧然,在他随着苏苓缓缓踱步时,视线也一瞬不瞬的定在苏苓娇嫩的侧脸上。 “她如何与太子发展,本宫做不了主!只不过,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彻夜不眠的离开相府,难不成和凰老三闹掰了?”权佑擎明显试探的语气,令苏苓有些反感。 不是讨厌他的为人,而是因为他现在这种态度,任谁也会觉得他有明显看笑话的嫌疑! 她的笑话有那么好看? 扯犊子呢! 不肯服输的心气在苏苓想透这些后,立马占领了她智商的高地。于是下一刻苏苓顿步,扭头,含春带笑的望着权佑擎,口不对心的说道:“哟,权太子别逗了!我们夫妻俩的关系,你那么上心干嘛?就算你喜欢凰老三,能不能收敛点?他现在是我的男人!” 这种话说出来,赌气的成分巨大,但是殊不知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许又是另一种情绪的酝酿! 权佑擎因苏苓的话,眸光猝然变得深不可及,与此同时也站定在她的身前,丝毫不输凰胤尘的气势和姿态,每一次眼光流转,都噙着动人心魄的光华。 他和凰老三,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刚毅且冷硬,却姿态气势凌天。一个妖孽又惑人,却狷狂放荡不羁! “苏苓,你现在这番话,本宫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爱上他了?”权佑擎半敛着眼睑,垂眸端看着苏苓红润的脸颊。 而这话开腔,语气是苏苓从未听过的高深莫测,就连他的态度似乎也将那份放浪形骸收敛的一干二净! 这么认真的权佑擎,她没见过! 苏苓掀开眼睑,仰头以凤眸端详着权佑擎。这一次他带着权佑曦再回来,苏苓总觉得他有些变化,可究竟是哪里变了,却又无法参透! “权佑擎,你到底想问什么?今晚你出现在相府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你怎么对我和凰老三的事情这么关怀备至的?诚如你的身份,不应该会对我们这种事情如此紧抓不放才对!”苏苓是纨绔,但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仍然会用冷静的头脑去分析对错。 权佑擎的步步紧逼,的确让她嗅到了不安分的气氛。可是,他没道理的! 说到底,她和凰老三不论如何,其实都与他无忧! 闻言,权佑擎妖娆的俊彦上立马闪现出轻嘲的情绪,展眉面对着苏苓,蓦地倾身凑近她的脸颊,“苏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认为本宫真有那么闲?” “那不然呢!你现在干的事,就是代表你闲的蛋疼!对不?”苏苓的糙话又开始了,但这一次权佑擎却破天荒的没有和她辅以口舌之争。 反而波光潋滟的眸子愈发深邃难辨,两侧的脸颊也不停的龛动,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两个人就这般四目相对,直到一阵清晨的凉风袭过,吹散了彼此耳边的发丝,才忽然随着风声听到一声低沉的话语,“苏苓,你当真不在意谷兰?” 谷兰!谷兰!又是她! 强忍着心里忽而间狂跳的心脏,苏苓的脸蛋上一阵阴云密布,抬眸睨着权佑擎认真的表情,乍然冷笑,“这么费神劳心的想要挑拨离间!权佑擎,你吃墨水长大的吧!!” “苏苓!”正当苏苓这一句暗骂的话脱口而出后,权佑擎忽而厉声唤了一句。那种从未有过的神态和冷意,足以令人心惊! 苏苓也刹那间因为他这样的变化,而微微怔忪了须臾。下一刻,还没回神时,整个下颚就被权佑擎以极具张力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甚至脸蛋上柔嫩的软肉都被他给捏的变了形状! “苏苓,记住本宫的话,若是有朝一日,你在凰老三那吃了亏,本宫随时欢迎你来诉苦!”这话,有点不对劲吧! 明明权佑擎的态度是十分冷肃,但是口说所说的话,却又相当暖心! 此情此景下,苏苓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窝心,甚至是一股子难言的亲近感席上心头,紧接着想都不想,直接就说道:“权佑擎,是不是男人?有你这么安慰人的麽?还不赶紧给姐放手!尼玛,牙都快碎了!” 权佑擎这动作,的确有些过激。拇指和食指紧捏着苏苓脸蛋的两边,而她被擒住的下颚正不停的传来疼痛。 虽然搞不明白权佑擎突然间改变的原因,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这厮要是再不放手,她的小牙真的要掉了! 都特么是不是男人啊!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死德性! 权佑擎,你的逗比本性哪去了! “咳!”就在苏苓身手开始拍打权佑擎的手腕之际,他似是一瞬间回神,眼眸眨了两下之下,一下就放开了钳制着苏苓的手,而后轻咳一声似是在掩饰尴尬,也不理会苏苓,旋身就开始往前走,就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苏苓视线中时,空中隐隐约约好像传来一句话,其曰:“不知所谓的女人!该死的东西!” 苏苓:“……”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直到权佑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后,苏苓拧着眉撇着嘴表示出对他的极端不屑,不想再有耽搁,抬步前行时,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为毛刚才她和权佑擎冲突了那么一下下后,她的心情竟豁然开朗般,不再那么苦闷! 这厮,干嘛来了?专门让她虐,还是特意来找虐了? 想不明白,索性将一切都交给时间去处理!只不过在苏苓没多久就回到相府之后,在街头的巷口处,一抹如红霞般撩人的衣袂渐渐随风而起。 权佑擎此时眸光亲噙着深沉的无奈看着不远处的朱红色大门,再次回到齐楚国,他之所以会对苏苓和凰胤尘的关系如此挂心,全然是因为这次回国的途中,让他得知了一个足矣令人惊诧甚至是惊悚的消息。 他不能确定现在凰老三是否知道,所以他在完全搞不懂自己如此冲动做法的情况下,就忍不住对苏苓提出警告。 现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他是当初所有事情的见证者。也正因如此,他和凰老三的关系才会走到今日这般冷漠的地步。 苏苓,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可以不管过去,不顾未来,但这次却怎么也无法漠视即将面对一切的她! 谷兰,她没死! 第800章 在花楼连日不归 翌日 虽然彻夜未眠,但是苏苓的精神依旧看不出有任何懈怠。如今皇宫内的诸事已经平息,唯一就只剩下凰胤璃和权佑曦的近况。 不过,这一点已经不在苏苓的关心范围之内,毕竟筱雪走了,或许是带着她对凰胤璃的一身心殇回归,也可能是就此沉寂她对他的感情。 总之,苏苓心里明白,她和筱雪一定会再见面的,所以到那时,一切终究会有定论! 身边的事情终于平息,所以趁此闲暇时间,苏苓也能够安心的在相府盘踞少许的光景。只不过按照她现在对待凰胤尘的矛盾心理,面对他的时候仍旧会有些别扭。 但,总比之前两看两相厌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凰胤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相府,对此苏苓也并未多加询问。上午的骄阳还不够炽烈,照在身上的暖融感觉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彼时,落座在凤霜苑门外草坪中凉亭中的苏苓和凤茹筠,简单的喝着清茶,石桌上还摆放着色香味具的糕点。 母女俩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闲情逸致赏花观景了! “娘,最近府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待苏苓轻嗅着碧螺春的茶香,清浅的抿了一口后,便睇着对面的凤茹筠,状似无意的询问。 性格温婉的凤茹筠,或许心思不如苏苓考虑的周到,所以闻此也并未多想,噙着明显慈祥的目光望着苏苓,道:“都很好!只不过可能是最近宫内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你爹在府里的时间也很少!多亏你大娘日日相伴,日子总还算过得去!” “是吗?说真的娘,看到你和大娘的关系这么好,我也放心了!都说男人的后院经常会起火,不过你能和大娘如此融洽,京城里也很少见了!”苏苓端着茶杯,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含笑而说。 但是凤眸里,却带着几许打量的冷光!不得不说,赵春萍的做法,的确是成功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让娘亲起疑,果然是隐藏的很深! 凤茹筠闻言浅笑,看着苏苓有几分不赞同,“你这孩子,从哪道听途说的!若是各个府邸的后院都起火,那日子还能过嘛!如今你身为王妃,以后尘王还要册封侧妃或者是爱妾,你这性格也必然要收敛一些!懂吗?” 其实凤茹筠的话本来是好意,毕竟在她根深蒂固的思想中,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这种风气却让苏苓为之一愣。 心里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今后凰胤尘真的在她面前左拥右抱,单单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她没由来的一阵反感,甚至她都不能想象,以后要和一群女人去公用一个男人的场面该是多么的刺激! 不能想,不然她有一种想要把凰胤尘灭了的冲动! 强压下心里对此事的抵触,苏苓笑看着凤茹筠,继续开口,“娘,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昨天回来到现在,怎么没看到苏煜?” 昨晚上虽然她和凰胤尘是黄昏时候才进的相府,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见到叽叽喳喳的苏煜,反倒是昨夜偶然间与大哥苏傲打了照面。 这厮,不会又去温柔乡了吧! 正想着,凤茹筠神色一闪,竟是幽幽叹息一声,说道:“哎,苏煜这孩子,性格也真是执拗!前几日,他和你爹不知因为什么事发生了口角,连日来他一直都没有回府。为此你大娘也是操碎了心!你和苏煜的关系不过,若是有机会,你正好可以劝劝他,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僵!” 不得不说,凤茹筠的性格的确很温柔,话里话外也诚然透露出对苏煜的担忧和关怀!也正是这种感觉,才会让苏苓对整个相府都恋恋不舍的原因! “是这样吗?前两天在宫里我还看见他了!”苏苓说着就微微蹙眉,苏煜纨绔成性,她早就知道在老爹的眼里,他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样不争气。 不过,也正是她和苏煜亲密的关系,所以她了解苏煜,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他的能力,怕是根本不在大哥苏傲之下! 凤茹筠微抿着唇看着苏苓,柔情似水的眼眸中闪过几许挣扎,见苏苓眉宇间也染上诧异,思忖了一瞬,才低声说道:“我听你大娘说,他和你爹发生冲突,好像……好像是因为某个花楼内的女子!” “啊?!”苏苓一听这话,顿时瞠目结舌的看着凤茹筠。 苏煜,你老霸道了! 这么说来,他难不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艾玛,太好奇了!她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苏煜这般维护,甚至不惜和老爹发生冲突。 “哎,这事你也别多问,总之在看到你二哥之后,尽量劝劝他吧!你大娘……” 凤茹筠似是还有些惆怅,而刚提及的人,恰好出现在凤霜苑内。当赵春萍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时,声音也传来:“茹筠,在说我什么呢?” 闻声,苏苓和凤茹筠同时侧目,当苏苓见到赵春萍一脸惬意的浅笑徒步而来时,这眼底的精芒骤然席上,晶亮灵动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望进赵春萍看似平波不惊的眸子中,而凤茹筠在看到她的同时,也连忙起身,微微躬身,客气的说道:“大夫人!” “茹筠,都说过多少次了,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你就是不听,今日苓儿还在,这若是让她误会,岂不以为我这个相府夫人苛刻了你!”赵春萍一副婉约的姿态不请自来,入了凉亭后,也径自坐在了凤茹筠的身侧,而后轻轻拉着凤茹筠的手臂让她落座,转着眸子望着对面的苏苓,故作慈爱的开口,“苓儿和王爷,昨晚睡得可还踏实?” 有你在,能踏实麽! 当然,这话是苏苓在自己心里的腹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从上次赵春萍在荷花池畔受到惊吓而重病一场后,再与苏苓见面之后,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起来,整座相府依旧是其乐融融令人称羡的和美!只不过,人心叵测这个道理,苏苓一直都懂。 她不说不做,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诚如包大所说,如果赵春萍曾经在茶寮出事之前就去过那里的话,那她似乎也有绝对的理由去怀疑,夹竹桃之毒与她有关。 但,证据不足,她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 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再比如当初竹林火海边,她可以的倾倒也许就是为了让她葬身其中! “苓儿?苓儿!”陷入自己思绪中的苏苓,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略带急切的呼唤。回神后抬眸看去,就见凤茹筠的脸色上噙着明显的担忧,见她看向自己,却仍旧没有开口,凤茹筠不禁伸手探向苏苓的额头,嘴里还嘀咕道:“怎么了?生病了吗?魂不守舍的!” 在凤茹筠和苏苓这般互动时,赵春萍的视线则一直定在苏苓的脸蛋上,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们,思绪不明! 苏苓微哂后自额头上拉下凤茹筠的掌心,“娘,我没事!刚才就是忽然想到二哥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刻意提及到苏煜,下一秒苏苓就隐晦的将视线看向赵春萍。果然在她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中,一听到苏煜的名字,表情顺然一变,不知不觉间甚至还倾吐出一声叹息。 “大娘,二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具体情况你知道吗?”虽然对赵春萍已经心生冷意,但是苏苓依旧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 赵春萍的事情不着急,而且她依稀记得,昨晚上权佑擎说过,凤霜苑内如今有不下二十名暗卫保护或者是监视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赵春萍还想作恶的话,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想归想,苏苓这会也暗暗下了决定,等凰胤尘回来之后,她有必要和他沟通一下凤霜苑安全的问题! 听到苏苓的问询,赵春萍再次喟然一叹,语气不乏惆怅的开腔,“那个混小子,我也快被他气死了! 他竟然为了一个花楼内的姑娘而连夜不归,你爹为了这事才说了他两句,结果他脾气一上来,竟然已经有将近半月的时间没有回府!我现在想见他一面都难,那种地方,怎么能是久留之地!” 身为母亲,赵春萍或许是合格的,因为苏苓清晰的看到她眼底的心疼和面上的无奈。而让她十分诧异的,就是苏煜竟然多日未回了? “大娘,他已经住在那了?” 赵春萍憋闷点头,“这孩子,现在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已经差人去找他多次了,可到了现在,还是不见人影!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像傲儿一样,让我省心呢!” 赵春萍话音方落,苏苓不期然间便和凤茹筠面面相觑,随后还不待开口,自凉亭后方倏然传来一阵冷声的嘲讽,“既然如此,娘你大可以当做只生了大哥一人!” 苏煜明显带着讥诮的语气,令赵春萍的脸色骤变,随即猛然回眸,就见到苏煜脸颊上噙着暗讽,目光仅仅是看了一眼赵春萍,表情似笑非笑! 苏苓依旧巍然不动的稳坐,只不过在她噙着打量的神色看向苏煜时,就发觉他的眼眸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闪现过某种沉闷和疲惫。 曾几何时,苏煜在她的心里,始终是容颜倾绝的富贵公子,这才短短时日,他身上所涌现的悲苦气息,真是令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不过,在此刻苏苓的内心深处,好奇的心气还是大过一切!她真的很想知道,能够让苏煜魂不守舍的女子,甚至不惜与相府决裂之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煜儿,你回来了!”赵春萍自然是听到了苏煜那声明显讽刺的话,但是此刻她似乎有些紧张的从凉亭中起身,面对着苏煜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苏苓错觉,她怎么看到赵春萍好像紧张的都开始微微轻颤了! 这,有什么奥秘? 苏煜的目光明显吝啬般眺了一眼赵春萍,对于他们之间有着如此深重隔阂的态度,很难不令人起疑! 莫非是赵春萍做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让苏煜对她如此抵触?! 那是你亲娘啊喂! 苏煜并未回答的赵春萍的询问,反而是在她局促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苏苓的身侧。 待他对着凤茹筠轻轻点头示意之后,这才看着苏苓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苓挑眉:“昨晚!” “出来!我有事和你说!”话落,苏煜再次噙着恭敬的对着凤茹筠点头,而后转身就往凤霜苑的外围走去! 苏苓见此,忽而有一种不太祥和的预感占据了心头,甚至取代了她的好奇! 从未见到过纨绔成性的苏煜有这般冷漠的态度和言语,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才能让他有这等变化? 难不成,他也不是老爹亲生的? 不能够啊! 苏苓,你能不能有点正事?! 此情此景之下,不管苏苓对苏煜有多少不解的情绪,最终也只能暗藏在心里。站起身后,看着凤茹筠示意的表情,以及赵春萍僵硬的脸颊,为了缓和气氛,不得已说道:“大娘,娘,你们别担心,我去看看二哥!” “苓儿,煜儿他……你帮大娘好好劝劝!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是一家人!”赵春萍暗含感激的望着苏苓,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当家主母的强势和婉约,满面惊慌的神色俨然泄露了她的心事,甚至在她说完之后,仓促的离开凤霜苑的背影,都令人毫无意外的对她产生怀疑! 苏苓有些瞠目的看着赵春萍如疾风离去,而凤茹筠这会也才幽幽叹息一声,“苓儿,去看看苏煜吧!也不知道他和你大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好好劝劝他!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好!娘你进房休息一会吧!” *万里无云,相府荷花池畔,在骄阳之下,娇艳欲滴的纷嫩荷花带着淡淡晶莹的色泽,池塘中的波光也潋滟生辉! 暖风依旧,池水闪动着清浅的涟漪,苏煜此时一反常态,身上以一件墨色的长袍罩身,蜂腰系着玉带,挺拔生姿,威风俊朗! 苏苓缓步顺着鹅卵石小路缓步走向池塘边,在行走的空隙中,她的目光不由得被苏煜有些阴肃的背影吸引。 若非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她觉得凭借苏煜那种纨绔的性格,不可能会变成此刻这种阴森沉凉的态度! 有态度的疑问让苏苓无从辨别,是以当她站在苏煜的身侧时,凤眸方一流转到他的脸颊,菱唇微动之际,就听见苏煜说道:“对不起!” “啊?”苏苓一阵诧异的望着苏煜,他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麽? 貌似没有吧!没有没脑的来一句道歉,故意的?! 苏煜身形缓缓面向苏苓,而他好看的眸子中深幽难辨的色泽,仿佛带着一抹令人心疼的脆弱,薄唇也紧紧抿着僵硬的弧度,在苏苓一脸茫然的表情下,好几次薄唇开阖,却开口无声! “没什么!就是听闻你在宫内被人找茬,当时我着急出宫,所以没能及时为你撑腰,为了这件事,你不知道为兄懊恼了多久!”苏煜明明在上一刻还带着沉闷的表情,反而在他开口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后,渐渐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苏苓:“……” “怎么?为兄表现的怪异了一点,你就吓成这样了?”几句话的光景,苏煜似乎又变成了曾经痞气十足的苏家二少爷,仿佛他之前眼眸中的挣扎,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苏苓黯然的喟然了一声,事情发生的越多,人们的心思就越深沉,连她曾经以为会一直亲密下去的苏煜,都开始对她有所保留,这日子真的不能过了! “小二爷,你所谓的有事跟我说,就是为了跟我装深沉之后,再让自己表现出有多么的*麽?”不怪苏苓爆粗口,她之前是真的担心苏煜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明显是多余! 就应该让丫自生自灭才好! 苏煜闻言一愣,周身墨色的衣袂也恰好随着一阵清风渐渐掀起涟漪,与此同时,随着苏苓身下素色的裙带飘零间,两人一明一暗的衣摆纠纠缠缠的绕在了一起! “苓子,普天之下敢这么跟小爷说话的,也只有你,真是没谁了!”苏煜的目光低垂,亲眼看着自两人身下静静缠绕撩拨的衣袂纠错,一瞬间竟有些舍不得离开! 只不过,在他眼底噙着如此多莫名的情绪之际,依旧能够对苏苓说出别样戏谑的话! 苏苓正伸手拽着自己的裙带,刚要往后退一步,猝然听见苏煜的话,顿时一笑,“我听说相府二公子最近因为某位花楼姑娘而不肯归宿!看样子是真的了!” “呵!道听途说的,你也信?怎么?想来劝我回府?”苏煜见苏苓将她身下的裙带从自己缭绕的衣袂中拽回去后,一抹失望的神色自脸颊闪现。 但是好在,他垂眸颔首的姿态,并未让苏苓发现他不该有的情绪。反而在他正视着苏苓之际,一切的表现都已经收敛在以顽劣风流作为保护色的邪笑之下。 苏苓定睛看着明显情绪波动极大的苏煜,若是她没感觉错的话,现在苏煜那张脸上的笑意,比哭都难看! 名动京城的相府贵公子,怎么会给她一种落魄失魂的错觉! “老二,你要是不想让我劝你的话,那不如你带去我去看看你那位心仪的姑娘长啥样!我身为你妹子,给你把把关总是不可避免的!想成为我嫂嫂,得先好好对待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特别有道理?” 苏苓在未出嫁前,和苏煜就时常没个正行,所以眼下她暗藏关怀和开解的态度,不由得伸出左臂,踮着脚尖侧身勾住了苏煜的肩膀。 这姿势,做过很多次! 因为熟悉,所以习惯! 但,当事人习惯,不代表别人也习惯啊! 比如,当下正一脸冷意寒霜的某王,正站在荷花池的不远处,远望着苏苓和苏煜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那双素来冷漠的眸子也渐渐浮现怒火! 也许是苏煜的心思过于烦躁,加上苏苓也一心担忧着苏煜的情况,所以兄妹俩谁都没发觉前方一头喷火恐龙正站在原地燃烧着自己,照亮他人! 苏煜体会着从苏苓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一阵浮躁的心思更是让他有些局促不安,甚至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竟忍不住远离她几分,明明是略带悲苦的俊彦上,也染上几许尴尬,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这都是歪理邪说!哪有什么花楼姑娘,都是流言蜚语罢了!” “是吗?如果不是花楼的姑娘,那难不成是桔花楼里的小倌?” 苏煜瞠目结舌,一激动就直接挥开苏苓垫脚勾着他肩膀的手臂,一脸吃屎的表情,“苏苓,你信不信我抽你!” “不信!” “你敢!”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这令苏苓和苏煜同时惊诧的侧目,说不信的自然是苏苓,而那句你敢,正是噙着怒意的凰胤尘,以铿锵有力的姿态正大步走来! 怎么哪都有他啊! 第801章 不是心大的漏风是压根没心 凰老三的出现,一时间打破了苏苓和苏煜之间还算和谐的气氛,只不过他的眼眸深处,暗藏的精芒却被一片炽烈的怒火所掩盖。 苏煜见凰老三出现,表情顿时一变,而此刻苏苓的目光却正望着前方,所以恰好就错过了苏煜这等变化的瞬间。 而本就是好友的苏煜和凰老三,平素里厮混在一起的日子也多不胜数,此时见到他面色一变,虽然有些怒意,但至少凰胤尘还算清醒。 下一秒,便渐渐放缓了脚步,走到苏苓的身边,敛去眉宇间席上的戾气,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她揽在怀里,低柔的声线问道:“困不困?” 苏苓诧然,光天化日的,动手动脚是不是不太好?而且,这大白天的,她困个毛啊! 凰胤尘低眸以涟漪浮动的视线将苏苓的表情全部纳入心里,随即见她摇头,手臂不由得又紧了几分,旋即恨不得将她据为己有的藏在怀里,抬眸看着苏煜时,俊眉挑起,“多大的人了,还闹脾气?” 这时候的凰老三,面色沉着镇定,一片漠然的神色,似是之前那股子腻死人的温柔只是昙花一现般。 苏煜抿唇不语,眸光深邃悠远的看着凰老三赤诚一片的俊彦,紧盯着他的神色,那种专注的目光似乎是想从他的脸颊上看出什么。 但,最终苏煜仍旧没有多说,只是悠然一叹,道:“谁还没个脾气!你俩忙,我先走了!” “苏煜,你去哪?”一听说苏煜要走,苏苓正迷惘的心情顿时一惊,忙不迭的从凰老三的怀里探出头,看着他已然转身前行的身影,远远的喊了一声! 似是因为苏苓有些急切的呼唤,所以苏煜的步伐仿佛有那么瞬间的一顿,但一切也只是须臾光景,旋即他背对着苏苓二人,依旧自顾自的前行,但却伸手透过肩头微微晃动了两下,不消多时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荷花池畔。 “抽什么风!”苏苓看着已经远走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嘀咕了一句。 是不是她最近有病了,不然为毛她感觉身边之人好像都不太对劲! 权佑擎算一个,现在又多了苏煜! 是不是都特么来大姨夫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凰胤尘的目光自前方收回后,垂眸一觑,就见苏苓竟然还保持着远望的姿态。 心里忽然有些别扭又吃味的将她脸蛋强行掰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差点炸毛的苏苓,声音柔和的说道:“昨晚那么晚睡得,再去睡会吧!” “哎哎哎!我说凰老三,大白天的,老让我睡觉干什么?你有何企图?”其实在苏苓心里,对待凰老三她已经开始渐渐接纳。 虽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依旧存在,但是她也惆怅过,也思考过,可无论如何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她现在宁愿在不丢失本心的情况下,就这样和他过日子吧! 说不定,现在问题都是她自己庸人自扰,也或许诚如她自己所说,只要不丢心,就不会输! 可,总归是世事难料!当然,这是后话! 苏苓顽劣的心性一上头,跟凰老三开玩笑的态度也变得相当自然。见她似是恢复了平常那股子古灵精怪的灵动,在凰老三的内心深处也为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本王若是对你有企图,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凰胤尘的话,其实是想解释自己正人君子的作风。 但偏偏遇见苏苓这个在感情世界里愣头愣脑的姑娘,那必然又是另外一种结果! 果然,苏苓一听见凰胤尘的话,立马俏脸一僵,伸手狠狠的推开他的胸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而后站在原地,低着头打量自己,甚至还不时的跺跺脚,踢踢腿,挺挺胸! 挺有料的,可是凰老三竟然对她没有任何企图之心?她这么没有吸引力麽! 擦,有点受伤! “怎么了?”凰胤尘站在一侧看着苏苓有些奇怪的举动,心下因为不明所以,不禁开始染上担忧。 靠近苏苓身侧之际,随风跳跃的发丝在她耳际撩拨,看的凰老三一阵心神荡漾。但是为了攻心大计,不管苏苓现在对他有多么大的吸引,他也必须要生扛! 苏苓小脸上噙着几许幽怨,斜睨着凰胤尘一本正经的神色,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眼眸一翻,赌气的说道:“既然没企图之心,那就和离吧!” 苏苓,你是不是傻! 凰胤尘呼吸一窒,再次仔细凝神望着苏苓的脸蛋,尤其是在他努力的回想起自己方才所听的话后,凛凛的俊彦上蓦地划过一片惊喜之色,同时一把就拉住苏苓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侧的同时,语气中含着明显的惊喜,“你说真的?” 苏苓抬眸,此时一脸幽怨的表情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怨怼的小心思了! 卧槽,怎么一说和离,这厮就高兴成这个鸟样? 这一想,苏苓心里就开始各种不平衡,各种小幽怨,甚至还没看清楚凰胤尘染上喜悦的眸子是如何晶亮璀璨时,乍然喊道:“对!是真的,和离!离就离,老娘这朵鲜花还能找不到牛粪麽!” 凰胤尘:“……” 鲜花?牛粪?和离? 和离?!!! 凰胤尘很聪明,同时精于算计的智商也相当高,虽然时常*的展现一下自己隐藏至深的真性情,但是在面对苏苓这个对待感情简直是个单细胞生物的女人面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明白的! 至少,他认为在昨晚的时间里,他能够说得,能够做的,已经都做到了! 此时此刻,凰老三依旧没有意识到,他真正该解释以及真正该阐明的态度,究竟是什么!不过眼下,他也根本没那个心思去考虑那么多,因为身边的苏苓已经气鼓鼓的一张俏脸,又红又白的粗喘着。 小妮子,生气了呢! “苏苓,本王对你的企图,是要你心甘情愿!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在凰老三一阵暗忖之后,他便知道问题的节点应该是存在于所谓的‘企图之心’上! 不得不说,平时看苏苓极为聪明伶俐,但是在有些时候,她的反应又是相当的令人措手不及! 若不是他今日心思沉稳,恐怕又要因此闹出什么误会了! 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嗯对,你也是霸道狷狂的大总裁! 正暗自生闷气的苏苓,听闻凰胤尘的解释,立马抬眸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小眼神滴溜溜一转,有些憋闷的看着他,挑眉噙着不确定的神色,“是吗?” “嗯!本王无需骗你!但若是你现在愿意,本王可以……”凰胤尘俊酷的轮廓上渐渐染上不怀好意的坏笑,尤其是他翘起的眉宇和上挑的眼尾,精芒浮现又魅力十足! 见着情形,苏苓的脑子要是还能运转,那简直是出奇迹了! 所以,下一刻苏苓的脸蛋直接如浸染了霜雪的枫叶,红的彻底! 小手如春风拂过般,在凰胤尘的胸膛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虽然害羞的表情十分到位,但是脱口而出的话,有点惊悚:“滚犊子吧!臭*!” “……” 苏苓,你这个破坏气氛的妖精! 凰胤尘眼看着苏苓小跑而走的姿态,眉宇间染上了笑意,随即顺着荷花池畔的清风渐渐散在空中,荡然无存! “玉树!” 一声低浅的呼唤后,玉树头上顶着两根狗尾巴草从一侧的草地中快速的匍匐现身,眨眼间就闪到凰胤尘的面前,虽然依旧挺二,但若是苏苓看到的话,也会诧异于心大漏风的玉树,脸上竟然也会出现凝重的色彩! “三爷!” 玉树站在凰胤尘的身边,见他目光一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前方,不由得也跟着转动视线,顺其看去。 一主一卫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甚至玉树感觉,自己已经快变成荷花池畔的一棵成精的狗尾巴草了! “不要让她知道南夏的情况!封锁一切消息!”在没有苏苓的场合下,凰胤尘依旧是人人闻之惧怕的沙场阎罗。 至少,他所有的温柔和体贴,已经毫不掩饰的交给了苏苓! 而他命令玉树封锁的消息,正是来自已经抵达南夏的临风所传来的! 其消息上仅仅只有八个字,太女抵达,婚事即临! 婚事,自然指的是,筱雪的婚事! 玉树闻言,面色一凝,收回视线后,颔首听命:“属下遵命!” 凰胤尘在内心中喟叹着,冷光涔涔的眼眸如淬了冰般寒凉,负手而立的姿态凌人狷魅,下一刻缓步前行之际,自他的口中忽而飘出一句话,“碧娆,不错!” 玉树惊恐!完了,王爷这是看上碧娆了?完犊子,要是被王妃知道,该怎么办? 玉树,终于你让人明白,你不是心大的漏风,你是压根没长心!你家三爷在给你当月老呢!你是不是傻! 午后 “都安排好了吗?”彼时,彻夜未眠的苏苓正坐在凤霜苑的门外晒着日光浴,愈发沉重的眼睑让她看起来有些慵懒。 白净俏丽的脸蛋上,也因为置于阳光下而娇嫩的红润着。 而此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大半天的碧娆正没个丫鬟样的站在苏苓软椅的一侧,或许是日头过于毒辣,所以她还不时的用手背遮挡在额头上方。 听到苏苓软绵绵的询问,碧娆展眉,眯着一双因日光而无法大睁的眼眸,低眸看着她点头,“小姐放心吧!现在包小三已经被我安排在咱们西园中了!我办事,你放心!” 苏苓:“……”就是因为让不着调的碧娆去办事,她才会心里有些突突!这丫头太彪了,做事没头没脑呢,还是欠缺锻炼! 不过,安排一个不起眼的人手在身边这种小事,她要是再做不好,那就真的可以回炉重造了! “不错!”苏苓说着就煞有介事的点头看着碧娆,娇艳欲滴的菱唇也翘着和煦满意的弧度,不多时,就在她慵懒的再次窝进软椅中,余光悄然打量着碧娆,见她不停的用手遮挡阳光,微微一笑,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吧!” 碧娆闻声侧目,“小姐,有话请直说!” 她跟着小姐这么久的时间,要是还不能了解她的为人,那她真是白活了!往往在小姐让她做一些不太靠谱的事情时,一般总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开场白!俗称,废话! 不过,这种想法她也就敢在心里想一想,要是真说出来的话,她怕被小姐扔后山去喂猪!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苏苓一听碧娆这般直白,神色微哂,小手瞬间就勾上了自己的下巴,点头称赞:“真乖,你都学会抢答了!内个,你在相府这段时间,对二哥的情况有多少了解?” 闻声,碧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随即就抬眸顾盼四周,虽然凤霜苑的地界平时就很少有人涉足,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待确定周围空无一人后,碧娆立马就蹲下身,凑近靠在软椅玉枕边的苏苓,嘀咕道:“小姐,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这段时间虽然我一直陪着二夫人,但是我总觉得二少爷最近和大夫人的关系有点微妙!明明他们是亲娘俩,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现在他们见面就像是仇人似的! 尤其是二少爷,粗略算算他最少也有十日没有回府了!这事我也偷摸打听过,据说好像是因为什么花楼姑娘。小姐,你说二少爷是不是精虫上脑了?竟然为那种女子而跟家里人翻脸!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苓玩味浅笑,古灵精怪的眸子不停的在碧娆的脸蛋上来回滑过,她现在怎么觉得碧娆的节操已经喂狗了呢! 而且,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文采了?还百思不得其解,直接说想不明白不就完了! 玩毛的文言文! 将心里对碧娆的戏谑心思收敛后,苏苓宛然冷笑,往往所有人口口相传的事,还真就未必是真的! 毕竟,每个人的口径是不可能会一模一样的!但现在所有的传言全是针对苏煜为花楼姑娘和相府做斗争,若非有人故意将真实情况掩盖,那么也许她真的有必要去看看花楼姑娘了! 她很想知道,花楼姑娘到底有多花!哦不对,是有多美!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苏苓斜挑着柳眉睇着碧娆,见她一脸痴傻的模样,心里也只能无奈叹息。 想让碧娆当个合格的特务,简直就是开玩笑! 碧娆暗暗为自己默哀了一下,小眼神飘忽不定的在苏苓身边乱转着,但就是不敢看她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片刻后才尴尬的扯着嘴角,干笑一声说道:“我……我这不是忘了麽!最近太忙!” 听见这话,苏苓一瞬间有了想要掀桌子的冲动!还能要点脸麽!一个丫鬟,而且还是只负责陪着娘亲的丫鬟,你忙个毛了! 但,如果她和碧娆一般见识,那岂不是说明她也彪!所以,忍了! 自己人何必为难,她可是非常护犊子的! “现在你还忙麽!”苏苓噙着某种危险和威胁并存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碧娆一脸尴尬的小模样,说的话也冷声冷气。 不过即便她如此表现,但同样没长心的碧娆对此依旧厚着脸嘻嘻笑着,回答道:“不忙了!小姐您吩咐!”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等我睡醒了之后,把花楼姑娘给我找出来!”说完,苏苓立马闭目养神,她不能再看碧娆没皮没脸的表情了,不然她容易动粗! 一听到有任务,碧娆整个人就像是捡钱一样兴奋,噌的一下就从软椅边站起来,恨不得拍着胸脯的样子说道:“小姐,你放心!我一会就把花楼姑娘给你带来!” “等等!你是不是傻?你把花楼姑娘带到相府,你想天翻地覆还是咋地?去仔细查一下她在哪个花楼,晚上你陪我走一趟!” 碧娆眨着眼看着苏苓闭目而言的态度,同时心里也咯噔一下,小姐的意思是,晚上要带她逛花楼? 想想就好激动啊喂! “小姐,你擎好吧!我去了!” 说风就是雨的碧娆,转眼间已经像疯子一样飙出了凤霜苑。徒留一地尘埃因她的疾风离去而漂浮在空气中。 苏苓在软椅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浅眠,暖风拂过她身畔的槐树,沙沙作响的声音为她浅眠的梦中增添了一抹绿意盎然! 而不远处,眉宇间正噙着沁冷含义的凰胤尘,方踏入凤霜苑,就看到了窝在树下软椅中的苏苓,似火的骄阳照耀在她晶莹剔透的脸颊上,美艳不可方物! 是以,那带着明显眷恋的视线,则久久的停驻在她的脸颊,时间仿佛都就此戛然而止! 当然,美好的光景总是如白驹过隙般过得飞快,一如凰胤尘此时正满心满眼的望着苏苓,一点点体会着情爱入骨的*悱恻,偏偏不开眼的玉树随之而来,待顺着凰老三的视线看去,一见苏苓正在阳光下浅眠,没心没肺的说道:“三爷,王妃在睡觉呢!” 玉树,你特么在说废话麽! 正因为玉树这般不大不小的语调,似是惊动了睡意正浓的苏苓,只见她柳眉颦蹙后,再次动了动身子,小嘴也撅了一瞬,纤长的睫毛轻颤几下后,归于平静! 凰胤尘此时波澜不惊的心头有一抹烦躁浮现,好不容易将视线从苏苓的脸蛋上移开,目光骤然淬满了寒霜,直接就扎在了玉树的身上。 但这一眼看见,结果见玉树的眼神竟还盘踞在不远处的软椅中,这瞬间袭来的醋意和怒意,真是让他心里一阵紧缩! “再看,就挖了眼珠子!”凰老三的话带着明显的危险,而且说话的腔调明显是咬牙切齿的从牙关中逼出来的! 玉树顶着凰老三如炬刺人的眼神,干巴巴的将眼珠子往上看,甚至露出了大片的眼白。这一动作看起来颇有点弱智儿童的即视感! 挖眼珠子,三爷,您真狠! 不就看了王妃两眼麽!这怎么还有性命危险了呢! “三爷,属下尿急,您先忙!”玉树尽量的让自己的眼珠子保持着向上翻的姿态,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凤霜苑拱门的外围走去。 凰胤尘骤冷的脸颊轮廓因此有了少许的缓解,余光斜睨了一眼玉树,正想要前行去陪伴苏苓之际,安静的周遭忽而又传来一声响动,甚至还夹杂着玉树隐忍的哀嚎声。 这一下子,凰老三就算脾气再好,也不能忍了! 这么美的时光里,全被这犊子给打断了! 玉树,本王看你是不想好好的了! 那,送你一程! 暗忖结束后,正捂着脑袋站在拱门一侧不停跺脚的玉树,还没从撞门的疼痛中回神,立时就感觉到一阵劲风从后面袭来,刚张着嘴抬眸看去,劲风已至,他整个人早已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虽然劲风并没有带着毁天灭地的姿态,但是那种力道也足以让他飞出千米不厌倦了! 被凰老三直接以劲风推出凤霜苑的玉树,在空中飘荡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 他做错啥事了? “三爷,属下会尽快回来的!”要不说玉树不开眼的,你家王妃睡觉呢,你在空中倒飞的时候还不忘扯着脖子喊一句。 你真以为自己是灰太狼麽! 本就够生气的凰老三,一听见玉树的喊话,想都不想再次凝结浑身的内力,对着已经飞出五十米之外的玉树又是一阵劲风推送,远点滚着吧! 本王最近不想见到你!瘪犊子! 第802章 这么迫不及待的比翼双飞 简单浅眠了一个时辰后,苏苓睁眼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趋近黑夜,从窗外看去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阳,倾洒着残阳的余晖,连窗外的古树枝桠上都被冠上金黄色的辉芒。 午后睡饱,真是人生乐事! 嗯?窗外?! 躺着软绵的榻上,正伸展着四肢的苏苓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记得自己是在门外的软椅上睡着的。 怎么这会反而在榻上?卧槽,难道她还有梦游的习惯?! “睡醒了?”正当她心里为梦游这件事诧异惊悚的时候,身边忽而传来一声低喃般的软语。 宛若见了鬼般,苏苓转头侧目,待见到此时正端坐在窗边木椅中,肩头和腮边都染上霞光的凰老三时,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一股暖意。 窗边的木椅正对着软榻,他既然能够精准的看到她清醒后的姿态,那他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莫非,她睡着的模样也被看了去? 艾玛,多害羞啊! 苏苓,你和他都睡过多少次了?现在觉悟是不是有点晚? 待苏苓双手撑着身子从软榻上坐起来,愈发感觉自己现在形象全无的事实让她有些烦闷,不由得伸手拢了拢头发,随后转眸以飘忽的视线看着凰胤尘沉浸在阴影中的脸颊,问道:“你怎么在这?宫里没事了?” 她犹记得白日在荷花池畔的时候,她因为他的戏谑夺路而摊的羞涩,现在又被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睡颜,好不好看暂且不说,但是万一打呼流口水咋办? 女卫悦己者容,她还没开始修饰容颜呢,就被看了个底朝天!这日子还能不能继续扯淡的过了! “没了!睡醒了麽?”凰胤尘在询问之际,便自木椅上缓缓起来,步伐沉稳有力的走向传遍时,似乎言语中依旧很在意苏苓是否睡醒! 被他连着问了两遍,加上眼前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特点,苏苓就算还想再窝一会,也是没心思了,最终也只能点点头,“醒了!” “走吧,本王带你去用膳!” 说着凰老三就已经坐在了软榻边,同时非常从容淡定的摸了摸苏苓还带着暖意的小脸蛋。 那姿态宛若老夫老妻般自得,结果就因为他的举动,苏苓这小心思又开始不淡定了! 而为了掩饰自己有些羞赧的燥意,苏苓只能悄然挥开了他粗粝的指腹,沉吸一口气后,故作镇定的问道:“去哪儿?” “千味居!” 半柱香之后,头脑已然清醒而且还特意穿上了青色飘纱罗裙的苏苓,被凰胤尘一路体贴的带到千味居时,才猛然惊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来这儿了?” 凰胤尘拉着苏苓站在精心雕刻且奢华贵气的三层千味居楼下,闻此眼眸一暗,轻声说道:“皇兄做东!” 太子?凰胤璃? 丫个臭不要脸的,早知道是他做东,她就不来了! 但是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而且苏苓明显已经看到方从案台边侧的楼梯走下来的苏煜,正看着她和凰胤尘浅笑着,这饭局估计是躲不过了! “走吧!”凰胤尘也许是明白苏苓的心理,所以在拉着她走入千味居时,掌心也在暗中不由得用力捏紧。 那种感觉仿佛是在给她传递一种坚定的信念,或者是某种支持的力量。 尤其是他宽厚的掌心此时带着暖意,小手被他拉住的感觉,的确令人心里感觉到踏实,一种被保护和关心的心情油然而生! “怎么才来?是不是她又闹幺蛾子了!”彼时,相隔几个时辰后的苏煜,早已没有了在相府中令人捉摸不透的表现。 反而是看着凰胤尘,眉宇间有些揶揄的态度,开腔的同时,还指着苏苓调笑了一句! 凰老三薄唇微哂,正要开口,他身旁的苏苓立马反驳,“管着麽!” “嘁,若不是身为你哥,本少还不想管呢!赶紧上去吧,太子和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苏煜说着就与苏苓二人错身而过,直接走向掌柜的柜台,似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而苏苓和凰胤尘也倏然对视一瞬,两人什么都没说,便直接踏上了台阶。与此同时,正站在大厅内的苏煜,目光悠然的看向了台阶上方,视线也一瞬不瞬的定在他们相互交握的掌心上,心情是久久无法平静的波澜起伏! 千味居的三楼,乃是令人一掷千金的地方,若是身在京城而不知千味居,那必然会成为一种笑话。 诚如其名,千味居自然是有上千种口味的美食,而且这里的地处繁华的京城中心,三层的酒楼光是外部的装潢便是雕梁画柱般的奢贵,更别提其中典雅布局,以及所需的花销又是何等的令人叹服。 一层,乃是小富门楣的客人常踞之地。二层,却是只有达官显贵才可涉足的,至于三层,则是更深重的身份象征,且只有被千味居承认的人物,才能有资格踏入的其中! 比如,此时偌大的三层,只有正中间一张硕大的黄金木圆桌,周围已经围坐了不少人,且这宽敞的三层边侧,则是不下二十名黑衣侍卫尽忠职守的保护着。 这场面,真大气! 见到凰老三和苏苓同时出现在楼梯口,彼时正坐在上首东家位置的凰胤璃,脸色似是有了一瞬间的释然,看着二人形影不离的模样,笑道:“本宫还以为你们不打算来了!” “皇兄严重!” 其实苏苓早就发现,在所有外人的面前,凰胤尘的性格和表现依旧是内敛且不张扬的,就如同他和凰胤璃平常所表现出的态度。 明明都是同母所生,而且也是决然的互相信任,但或许两人都习惯了这般漠然,彼此说话的感觉也就不那么亲热。 凰胤璃暗暗和凰老三对视,随后点点头,目光不期然的就看向了苏苓,甚至在他眼底深处,仿佛还噙着几许打量的暗芒,只不过对于这些,苏苓都故意视而不见。 现在,如果有一把刀放在她面前,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剐了凰胤璃!不为别的,只因筱雪! 就算筱雪现在已经回国,但是她依旧没有理由对凰胤璃和颜悦色!因为,此时他身畔正含笑落座的,不是权佑曦又是谁! 尼玛的,筱雪刚走,他们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比翼双飞了麽?臭不要脸! 好在,今晚有凰胤尘在她身边一直守护着,不然苏苓会感觉,这千味居的饭局,是一场鸿门宴。 不然,为毛那么多不该出现的人现在都已落座,而且各个还噙着不同的神色看着她和凰老三。 当这是动物园看猴子呢! 上首东家的位置和他身侧恰好是凰胤璃和权佑曦,而从权佑曦的左手边依次排列,则是凰烟儿、赫连锦瑟、孙容儿、甚至还有两个看着有些熟悉,但却叫不上名字的女子! 而自凰胤璃的右边排列而下,则全部都是熟人,凰胤姬,苏傲,赫连情歌以及刚刚下楼的苏煜! 在下人为凰胤尘和苏苓拉开椅子之后,两人本该分开,因为圆桌上所分布的位置恰好就是男女各占一面。 偏偏,凰老三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在他一个眼眸示意之后,凰胤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颠颠的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一脸讨好笑意的说道:“三哥,皇嫂,你们坐这!我去对面坐着!” 凰胤尘见此,暗暗点头,孺子可教,短时间内可以先不让他去军营操练了! 向来故我的凰胤尘,身随心动的举止早已深入骨血,所以当他拉着苏苓一同坐在了凰胤璃的身侧时,对面女位中顿时有两人见此色变。 而凰胤姬也恰好走了过去,站在凰烟儿身侧的时候,还隐晦的拉扯了她肩头的衣裳,小眼神逍魂一笑,“皇姐,你做这呗,你身份高贵,理应坐在上座!” 苏苓已然落座的看着对面凰胤姬的一切举动,这厮说得好听,但他这样明显是想和赫连锦瑟坐在一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小四,你眼疾还没治好麽?! 话说回来,凰烟儿在察觉到凰胤姬的小心思时,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终归还是在小四暗藏祈求的视线中,故作典雅的起身坐在了权佑曦的身边,随后还看着她摇头失笑一瞬。 这样的场合中,苏苓看着一群各怀心事的男男女女,心里觉得还不如在府里睡觉来的踏实舒服呢! 还有那两名暂不知姓名的女子,她怎么感觉穿着粉色碎花裙之人,正在不停的眼含秋波的望着凰胤璃。 而另一个浅白蝴蝶裙的女子,也正一脸逍魂爱慕的看着她身边的凰胤尘! 这特么都要干啥?有这么饥渴麽! “这两位是?”苏苓的目光悠悠转转的在两个不知名的女子身上划过,随后便看向一旁的凰胤璃,这种情况他总要解释一下吧! 不然一会掀桌子的话,可不能怪她没有素质! 闻声,坐在女位一侧最下首的两个女子,面色都有些诧然,但是对于苏苓的询问却不见半点惊慌,反而还给人一种故作高贵的态度! 呸!觊觎她和筱雪的男人,真是臭不要脸! 凰胤璃听到苏苓的话,薄唇轻扬,道:“待人齐了之后,本宫为你们一一介绍!” 苏苓:“……” 咋地呢这是!怎么有一种男女配对的即视感? “煜哥,你快来!就等你了!”正当偌大的空间内气氛有些不协调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凰胤姬脸上像是开了一朵桔花一样的灿烂,目光所到之处恰好见苏煜走上台阶,旋即对着他招手吆喝着。 在苏苓看来,这围坐在桌子前的人,怕是也只有凰胤姬还能笑得出来!当然,还有那两个眼睛不停抽风的女人! 不远处,本还缓步走入的苏煜,闻言立马大步而至,落座在苏傲的身侧后,对着桌上的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人都到齐了,让掌柜的上菜!”凰胤璃转眸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句,随后在侍卫击掌的声音里,三层略微有些沉闷的气氛渐渐变得热闹了许多。 此时,由掌柜的带头领着将近二十名厨役分别端着各色的美食秀珍走了进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井然有序,只不过众人各异的心思,却不时的浮现在各自的脸颊上! “本宫来介绍下,这两位分别是吏部尚书之女李新柔,这位是户部尚书之女赵惜文!”当偌大的黄金木桌上摆满了难得一见的美食后,凰胤璃便指着两名面生的女子开始做介绍。 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之女,这俩人的身份说起来到是与孙琴儿不想上下,只不过苏苓此时心里有点疑惑,为什么这种场合下,凰胤璃会叫了孙容儿,却并未带着孙琴儿?! 而且据她所知,孙容儿应该是对太子本就心有所属,他这是为了在权佑曦的面前彰显自己的魅力,还是无心之失? 但,仔细想想,应该不能够,他太子能够修身治国,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出现这样的纰漏。唯一能够解释通的,那就他故意的! 这丫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李新柔和赵惜文双双身为府邸内的嫡女,身在京城之中也可谓是花名在外。如今她们能够在一夕之间得到太子的赏识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就算她们在过心如止水,也不可能会不泛起涟漪。 穿着粉色碎花长裙的女子,便是李新柔,从她看着凰胤璃的眼神中,不难发觉她暗藏的爱慕和娇羞。 至于赵惜文,虽然身着浅白色淡雅的蝴蝶裙装,但苏苓怎么看都觉得白色似乎不适合她今日那种浓妆艳抹。 试想一下,一袭颇具仙气的飘逸白裙,脸蛋上却妆点着烈焰红唇和大紫色的眼妆,这分明是要闪瞎狗眼的节奏! 有没有点审美?! “新柔感谢太子如此看重,今日能够来参加这等场合,是新柔的荣幸!”在凰胤璃介绍的话音落下后,李新柔便率先开腔。 声音轻柔含蓄,淡淡颔首的气质看起来不骄不躁。或许她的表现的确对得起好的教养,但在她眼眸中时而划过的某种精光,着实破坏了她的那份典雅! 李新柔都开口说了话,坐在她身侧的赵惜文更是不甘落后,在众人注目的视线中,赵惜文缓缓整理了裙摆,随后竟从容的站起身,同时端起了桌上了一只白玉杯,以兰花指为衬,另一只手还扶着杯底,故意抿了抿刺目的红唇后,以一种极端轻缓的语调缓缓开腔,“新柔说的不错,惜文能够前来,也的确是太子看得起!为了聊表惜文的感激之情,再次一杯清酒,以示感念!” 话落,赵惜文便故作矜持的将酒杯放在唇前,另一边也以宽大的衣袖作为遮挡,待喝下酒杯中的清酒后,甚至还做作的用指尖擦拭了一下唇角,目光也含春带笑的射向了正坐在她对面,正一脸狂狷邪魅的姿态望着苏苓的凰胤尘! 妾有情,郎无心! 该! 说实话,苏苓此刻所有的思绪全都被赵惜文所吸引,不是她不搭调的装扮,也不是她如同喝了血似的红唇,反而是因为她方才在说话之际,一双紫不溜丢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身侧的凰老三,这意思是当她这个正宫是死人啊! “你们两个无需客气,前几日在朝堂之上,本宫恰好与你们二人的父亲有过接触,听闻你们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今日这场合也算是本宫了却二位大人的心愿!赵姑娘也坐下吧!”凰胤璃这番话脱口而出,整个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甚至于在座的几个男子,面色都为之一变!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太子不去治理国家政务,反而开始为官宦之家女子的婚事做起了媒人! 不太合适吧! “太子真会说笑!”苏苓将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凰胤璃温雅的俊彦上,当初会觉得他温润如玉,完全是被他这张面皮给迷惑了。 现在看起来,这厮根本就是个黑心的主! 依她来看,说不定是他自己想把这两个姑娘给收到后宫当娘娘呢! 孙子!真特么不是人! 早知道这场合就不来了!但是转念一想,反正现在筱雪也不在齐楚,而且她和凰胤璃之间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 她如果能趁此机会弄清楚凰胤璃真正的意图,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随着苏苓暗含嘲讽的一句话,凰胤璃的脸色不变,依旧淡定不迫的坐在东家上首,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中,和苏苓貌合神离之人比比皆是,所以下一秒钟立马就有人开腔嘲讽! “王妃,看样子太子可并不是说笑呢!难不成你是害怕新柔和惜文会看上三哥嘛?你该不会以为三哥这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王妃吧?”赫连锦瑟说到最后,那一脸震惊又难言讥诮的笑意,差点没让苏苓拿刀子捅了她! 逞口舌之能? 行,来战! 不刻,苏苓雍容淡然的拢了拢自己臂弯的薄纱,抿着红唇轻笑了一声,目光如炬的看着赫连锦瑟,笑意正浓的说道:“赫连郡主,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知道是什么麽?” 似是故意吊人胃口般,苏苓说完便浅笑的端着酒杯微微酌了一口,随后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往凰老三的身上看了一下,随即放下酒杯,就见对面赫连锦瑟已经有些急促的询问道:“是什么?” 赫连锦瑟明显蹙眉急迫的模样,彻底取悦了苏苓。有时候逗狗就是这样,你得先给她闻闻味,然后才能让她颠颠的跑过来对着你摇尾巴! 在苏苓的眼里,赫连锦瑟就是她现在逗弄的玩具! 她不是喜欢在凰老三的面前装无辜,装纯洁麽!今天,她倒像是想看看,听到她说那些话之后,她是否还能保持那么好的‘风度’!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赫连锦瑟望眼欲穿的看着苏苓,但是眼瞅着她一会喝口酒,一会看看凰老三,甚至又跟苏煜‘眉来眼去’了半天后,依旧没有说任何话! 这下,任由赫连锦瑟有再好的忍耐功夫,也是几近破功! 当然,适可而止的道理苏苓还是明白的!就在她余光看到凰烟儿的脸色上已经闪现出不满,而且似乎正要开口时,苏苓端着酒杯的小手咚的一声就将杯盏放在了黄金木桌上,一时间引的所有人目光浅至! “赫连郡主,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数日之前我在凤宸宫内,亲口说过我要放弃尘王妃名号的事实?” 这才是苏苓撒网后开始收官的第一步,但是一听见她在这样的场合中旧事重提,有人立马不高兴了! “休想!” 凰老三这明显带着冷意的态度,仿佛令整个三层大厅内都刮过一阵二月寒风!就连他的眼眸中都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冷光! 如今,面对凰老三的各种情绪和表现,苏苓已然能够做到视而不见。所以直接将凰老三的话屏蔽后,依旧噙着莫名的笑意瞭着对面的赫连锦瑟。 其实,在凰老三说出休想的时候,赫连锦瑟的脸上已经有些黯然,但是这么多人的场合中,尤其还有不相熟的人,她是不会让自己在此情此景下出现任何纰漏的! 所以,哪怕还不知道苏苓真正的目的,但是她依旧点头,“记得!但是尘王妃,你并未说到做到!” 第803章 苏煜和苏傲的维护 哪怕还不知道苏苓真正的目的,但是赫连锦瑟依旧点头,“记得!但是尘王妃,你并未说到做到!” 闻此,苏苓笑了!是那种很开怀又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神态宛然一笑! 甚至在赫连锦瑟说完时,凰胤尘夹杂着凌厉的视线一瞬间就扎在了赫连锦瑟的身上,虽然并不似他平时所表现出的冷傲,但也噙着明显的不赞同和苛责! 一瞬间,赫连锦瑟心底有些微凉,于是望着苏苓的目光似乎增添了许多的坚定! “锦瑟,苏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说了!” 在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凰胤璃才骤然开腔,并且两厢看去,仿佛要做和事老一般!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就算说出来又何妨! 在苏苓心里,她今儿还就打算和赫连锦瑟对抗到底!她就是要看看,在她和赫连锦瑟的对峙中,凰老三究竟会如此选择! “太子,现在出面打圆场,你也不怕为时已晚?!!”苏苓面色上浮现出讥讽,尤其是看着凰胤璃那张温润的脸颊却又如法窥探其心事之际,对他的抵触更加明显。 她从不怕得罪人,尤其是像他这种渣男! “皇嫂,你此番言意,怕是有冲撞圣权的嫌疑呢!”凰烟儿一直都站在赫连锦瑟一方,此时见苏苓以如此不客气的态度对凰胤璃开口,顿时也加入了这场犀利的唇舌之战中! 凰烟儿的加入,似乎让赫连锦瑟找到了继续下去的理由,很快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由忧心变为淡然。 赫连锦瑟有人帮,但不代表苏苓没人帮! 这场合中,女子为一方,而苏苓偏偏落座于凰胤尘所在的男权之位,正当苏苓感觉到身侧的凰老三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变的孤冷至极时,一道声音传来,却并非是身侧之人! “公主,郡主!相信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家苓子在相府里可是被我们一家人呵护的娇娇女,有这么多人疼她,所以难免这丫头的性子有些顽劣,两位多多见谅!” 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顾忌就站出来为苏苓挡刀的,并不是众望所归的凰老三,反而是坐在一旁,云淡风轻的解释着苏苓性格缘由的苏煜! 而他说出这番话,明着仿佛是在让赫连锦瑟二人别计较,但桌上之人都是人中龙凤出身,他这种明贬暗扬的态度又如何不能知晓! 苏煜,分明是在告诉大家,苏苓在相府是所有人疼爱的宝贝!他这般以一种兄长的姿态为自己的妹子说话,那种被保护的心情是难以言说的感动! 很明显,苏苓凤眸中因为苏煜的话,而闪现了淡淡的清辉,心里一波一波的暖流不停注入! 本以为帮腔到此就结束之际,向来沉默是金且不善言辞的苏傲,又蓦然说道:“家妹顽皮,傲代她道歉!” 苏苓:“……” 好感动,有木有!不是任何别样的心思,而是一种在她被所有人都质疑的时候,家人却以这般凌然的姿态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忽然间,苏苓心里有一种感觉,如果这辈子她遇不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男人,那一辈子生活在相府,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当然,这样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苏煜和苏傲接连为苏苓说话的举止,令人不由侧目。而此刻坐在苏煜身畔的赫连情歌,面色低垂的看着桌上的空酒杯,因为就在方才的一刹那间,他真的很想为苏苓开口反驳。 但,终究还是在看到对面的赫连锦瑟时,出于一点点可笑的亲情之谊,他放弃了开口的机会! 面对苏煜和苏傲的态度,凰胤璃在此刻也只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包括凰烟儿和赫连锦瑟,两个人的神态都有些难看! 不多时,苏苓敛去心底满足的暖意,目光不期然的就对上了赫连锦瑟,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 哪怕在刚才的场合中,她清晰的感觉到凰老三的态度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最终他要开口的举动也彻底被苏煜给抢先。 不过,这些都不是事!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阶段,那理应继续下去! 所以,当赫连锦瑟看着苏苓一瞬不瞬的视线时,就听她说道:“赫连郡主,就如你所说的,我的确没有说到做到!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得问你的三哥!说起来你常日身在宫内,应该不会不知道,我要自削名号的事情,是被你三哥进宫给拦下的! 哦对了,好像我听说那天晚上皇后娘娘本是想颁布一道懿旨,将你赐婚给凰胤尘的!但,这些似乎都是被他一手所破坏,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苓其实是自身承担了一些风险的。因为她不知道,如此将凰胤尘搬出来是否会得到他的否认。 假如他一旦反驳的话,那这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但心里为此纠结了一瞬的苏苓,在说完之后,整个场面呈现出短暂的寂静,而她虽然感觉到凰老三刹那间转变的气势,但终究他什么都没说! 这是好现象还是他默认了? 当然,苏苓本就是要以此来打击赫连锦瑟的,事实也诚如她所想,赫连锦瑟在听见这一番话后,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无血色。 甚至惊讶之际,一不小心还将桌上的酒杯撞翻,且目光也期期艾艾的看向了凰老三,仿佛被狠心伤透般的脆弱。 装给谁看! 不是说喜欢的是凰胤璃麽!这么快就转战凰胤尘的身上,若非是心思不定,她还认为说不定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三哥……”似是不敢置信般,赫连锦瑟以一种相当悲苦的语调对着凰胤尘低声呼唤了一句,眼眸中水光流动,好似很快就要哭出来似的! 反观苏苓身侧的凰胤尘,虽然眉宇间有些不耐的轻蹙,薄唇也抿着冷厉的弧线,可他的沉默却足以证明苏苓所说的话,的确是事实! 就在苏苓以为凰胤尘会就此沉默到底之际,凰老三却忽然间低声开腔,“本王不适合你!” 卧槽!苏苓抑郁了! 她怎么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反而给了凰胤尘向赫连锦瑟解释的机会! 如果赫连锦瑟在他的心里真的那么重要,那为何在他后来所做的事情当中,会又是那样的态度! 搞不懂,这一刻的苏苓,是真的搞不懂凰胤尘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而两情相悦之中,无法参透彼此的想法,却是最致命的缺口! “三哥,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当着如此多的人,赫连锦瑟竟然真的能开口告白,那种小女儿的姿态,放在她一身骑马装的打扮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以为,草原儿女都该是活力四射的,但这么久以来,她在赫连锦瑟身上,看到的除了工于心计和善于算计之外,别无其他。 多双眼睛都在看在赫连锦瑟,甚至于凰老三的目光也不偏不倚的与之对视。而赫连锦瑟悲戚的说完之后,竟真的话落了一滴眼泪。而后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神态般,又用自己的衣袖狠狠的擦了擦眼角,说道:“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锦瑟,你没事吧?”善于做戏之人,必定身边有常年看戏捧场之人!此时凰烟儿面含担忧的轻拍着赫连锦瑟的后背,见她唇角苦笑闪现后,忍不住抬眸觑着对面的苏苓,说道:“皇嫂,不管当初的事情如何,但已经时过境迁,你又何必再提及!况且,打从一开始,锦瑟也并没有想要介入你和三哥之中!而且她说的也没错,三哥身为王爷,是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的! 母后一心想要将锦瑟嫁给三哥,正是因为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的情谊,而你这班诋毁她和三哥,居心何忍!” 凰烟儿的态度很明确,而且三言两语之后便再次将矛盾指向了苏苓。眉宇间也噙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一场不明其意的宴会,此时好像变成了苏苓和几个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天知道,她被动的被凰胤尘拉过来,现在又要以单口面对群舌,她就算内心够强大,但谁说不会有少许的烦躁感呢! “公主,或许王妃并不是那个意思!在我看来,王妃和王爷情比金坚,王妃本身又是相府的贵女,自然深明大义,又怎么会有那么阴暗的心里想要诋毁王爷和郡主!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才对吧!” 就在众人纷纷沉默之际,坐在一侧看足了戏码的赵惜文,倏然以烈焰红唇喋喋不休起来。 而且,在她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对苏苓歌功颂扬! 可惜,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是苏苓玩剩下的!她会听不出赵惜文这话中的深意麽!想让她因此知难而退?当她是纸扎人呢! 赵惜文说完,立马以一种极其无辜的眼神望向了苏苓,而且在她的脸颊上,似乎还呈现出一种自己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力挽狂澜的爆棚自信感! 相对于她所有的小心思,苏苓透彻的了然一切。或许之前她还会因为她觊觎凰老三而心里别扭,但就在方才的一刹那,凰老三的迟疑成功的将她正在点燃的火苗逐渐扑灭。 是谁说过,有时候心死只需要一瞬间! 也许还没有那么严重,苏煜暂且不提,就连平素寡言沉默的苏傲都能为她开口辩解,你凰老三口口声声说喜欢,可却什么都没做到! 不是嘛?! “赵小姐,这是本宫的家事,你无需多嘴!”原本脸上还挂着自信笑容的赵惜文,诚然没想到她这番话语,并未带来应有的效果。 反而却得到了凰烟儿略带讽刺的警告!凰烟儿是谁,如今齐楚唯一的公主,那自持矜贵的身段自然是看不上赵惜文这种尚书之女的! 而除却所有人,彼时一直端坐在椅子中的孙容儿,却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而她不时看向凰胤璃的目光,很快也引起了权佑曦的注意! “太子,这位姑娘你还没介绍呢!”就在赵惜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堪时,权佑曦猝然在众人沉默之中开口。 婉然优越的眉宇间,噙着几许打量和疑惑,边指着孙容儿边问道! 好不容易苏苓和问题刚告一段落,而权佑曦此时忽然间将视线转向孙容儿,这下在座之人的目光虽然同是看去,但却少了之前因为苏苓而出现的紧绷感! 孙容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权佑曦提及,当下便有些紧张,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她先是看向了对面的苏苓,结果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又看向了一侧的赫连锦瑟。 至少上次在水云台的时候,她对赫连锦瑟所表现出的友好,应该还不至于被忽略! 可惜,孙容儿本就身在工部尚书府邸备受欺压,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其实的确都不值得一提!毕竟在这古代的风气中,嫡庶有别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也许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可以和苏苓一样,同样是庶女的出身,但依旧可以获得这么多的疼爱。但,这一切也只是她自己所假设的如果! 普天之下,苏苓毕竟只有一个! 凰胤璃在听闻权佑曦的询问后,视线悠悠然的就看向了有些局促不安的孙容儿,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是个毫不起眼的庶女,可偏偏凰胤璃停驻在她脸颊上的目光,悠远又绵长,半饷都没有回神! 这足以会给人一种*眼里出西施的错觉! 当然,凰胤璃这样反常的态度,不仅仅会让人怀疑,这其中更是包括已经对他开始倾心的权佑曦! 她乃是权青的大公主,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内心里有些无法承受凰胤璃将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所以,在这一瞬间,权佑曦在心里便已经对孙容儿产生了芥蒂!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她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 对于凰胤璃这样的态度和举止,同在苏苓的心里也产生了淡淡的涟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忽然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好像上去撕掉凰胤璃的伪装! 她自认为看人还算精准,至少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她清楚的明白凰胤璃是不可能会喜欢孙容儿的。但是偏偏,他现在就是这么表现了! 怪异! “她,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孙容儿!是本宫忘了介绍,容儿,这位是权青国的大公主,你应该见过了!”凰胤璃说着就眼眸噙满了柔光的看着孙容儿。 甚至连称呼都是相当直接怀疑!凰胤璃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眼下苏苓是想不明白! 忍不住将视线转到身侧的凰老三身上,结果却见他也是轻蹙的剑眉,目光灼灼的睇着凰胤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今晚上的凰胤璃,的确做了太多令人吃惊的事,否则以凰老三的沉默镇定来说,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 “原来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那……应该不是嫡出吧!”权佑曦的态度在瞬间变得有些尖锐刺人,以嫡庶之别来看待对方,的确会令人感觉到相当的无颜! 一如此刻的孙容儿,那种刹那间苍白的脸色和不停轻眨的眸子,足以看出她的尴尬和窘迫! 权佑曦明明噙着笑意的脸颊,却暗藏一抹冷光凝望着孙容儿。此时,若是她的话是对着苏苓而说,想必定然又会引起一阵风波。 但,换做是孙容儿的话,所有人的表情则是一抹漠不关心的神态,就连坐在对面的苏煜和苏傲,都开始碰杯喝酒了! “呵!嫡出庶女没有分别!容儿很单纯,公主莫要见怪!”凰胤璃的开腔立时让场面中的情况又一次大逆转! 孙容儿此时虽然感觉脸上无光,但是因为凰胤璃的开口,反而给她的苍白脸色增加了一抹羞红,而权佑曦则因此而变了神色! 这一场莫名的晚宴,在座的几乎都可以称为是齐楚国最高贵的所在,但是这刚刚开场就发生了这么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苏苓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她就不应该搀和在这里面! 要不说权佑曦还是有相当高的教养,哪怕凰胤璃的话已经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但是面对这么多的视线,她最终还是将心里的不服气强压下去。 有些事情,没必要在人前撒泼,她知道凰胤璃的身份,但是她既然能够屈尊降贵的前来和亲,其目的就是为了稳坐太子妃的宝座。 这一点,她是势在必得的! “哎呀,你们都在说什么!这么多好吃的菜色,还是赶紧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了!锦瑟,你尝尝这个!”终于,在凰胤姬没心没肺的调笑中,凝滞的气氛有了片刻的皲裂! 而他也笑嘻嘻的为赫连锦瑟服务着! 只不过,在他看似无恙的笑意中,仔细观察或许能够发现其眼眸深处一抹受伤的色彩!因为刚才锦瑟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她喜欢三哥,是真的了! “吃点这个!”就在苏苓还沉浸在有些莫名的情绪中时,身边的凰胤尘以一种极为轻柔的声线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 随后,视线所及之处,就看到她的碗里面多了些香气四溢的菜肴! 现在示好,晚不晚?! 苏苓凤眸内流转着细碎的精光,看着碗里的菜色怔愣了一瞬,旋即红唇微扯,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拿着筷子就开始品尝,只不过明眼人清晰可辨,她随意的吃着美味,却对凰胤尘所夹给她的菜,分毫未动! 半饷,在不少人隐晦的视线中,苏苓感觉这顿饭吃的难以下咽。索性直接放下了筷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端着酒杯开始浅酌品尝! 尼玛,一醉方休再好不过了! “少喝点!”忽地,当苏苓第五杯酒下肚的时候,坐在她身侧的凰老三终于不淡定了! 忍不住开口念叨了一句,同时直接霸道的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转手又将一杯清茶递给她,一切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眼看自己唯一寄托的酒杯被夺走,苏苓这小眉毛都快蹙在一起了,忍不住瞪着圆溜溜的凤眸,说道:“给我!” “别闹!喝点茶!”凰胤尘对苏苓的强势和霸道不言而喻,但是此刻在苏苓脸蛋上所表现出的抵触,却不知道令某人有多么暗恨在心! 她所不屑的,却是很多女子都梦寐以求的! 可,这就是差距! 闻声,苏苓半饷无言,直到她和凰胤尘的视线交汇且开始迸发出火花时,她的脾气骤然被点,下一刻就在碗筷叮咚作响的声音中,苏苓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力道之大连她的掌心都瞬间一片猩红! “凰老三,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苓的脾气可谓是火爆,但是一般人的确不知道。因为平素她习惯将自己的真实性情全部隐藏,至少她从不会让他人轻易的看清楚自己的心绪。 但今晚,是个例外! 而且,也正是因为今晚,她才会明白她对凰老三的情谊,恐怕比她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多!不妙啊! 所以,她发脾气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另一反面也是不想再让彼此深陷其中,既然赫连锦瑟对凰老三有那么重要,那又何必要纠缠于她? 凰烟儿说的对,凰老三这辈子可能真的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那她是否也可以在没有深陷其中的时候,转身离开? “本王管定了!” 凰老三目光幽冷的看着苏苓已经染上了红霞的脸蛋,声音骤冷却似乎依旧在努力的控制着,两个人就这般突然发生争执,场面愈发失控! 第804章 总归要有人率先妥协 “本王管定了!” 凰胤尘冷硬的语气开腔后,苏苓的脸色猝然一变,盈满了红霞的脸颊如含苞待放的花蕾,许是因为酒精作祟,所以下一刻她的凤眸中立时闪现出某种类似幽怨的神态。 微眯的眸子也渐渐绽出寒芒,与凰胤尘一瞬不瞬的对视着,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令人在场之人连连侧目,甚至每个人的神态都带着几分打量和探寻。 片刻之后,苏苓沉凉的叹息一声,而后丝毫不顾此时紧绷的气氛,随手直接端起身侧苏傲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旋即还将酒杯骤然拍放在桌上,翘起唇角,冷笑道:“我还就喝了!你想怎么管?” 今天被各种异样的情绪所包裹的苏苓,尤其是在喝酒之后,执拗又不肯服输的脾性再次席上心头! 她对凰老三,是真的有些失望加绝望了! 一次,两次,次次都这样!她没有玉树那么心大,她其实也有细腻柔肠!只不过她不善于表露罢了! 凰老三阴鸷的脸颊刻满了风雨欲来的凛冽,虽然端坐在苏苓的身边,但是就连对面的赫连锦瑟等人都能轻易的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更何况此时距离他最近,却如此无法无天的苏苓! 当然,这种想法仅限于对面几个各怀鬼胎的女子心中!至于苏苓,早在她将凰老三摆在心上之后,便对他的种种表象了然于心!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从前,说不定下一刻凰老三就会直接掀了桌子走人。但如今眼看着苏苓已经有些微醺的醉意,就连身边的几个男人都带着淡淡惊艳的神色看着她! 正所谓,自己的女人哪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这样一想,凰老三虽然还有些不太理解苏苓闹脾气的最终原因,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归还是有人要率先低头! 是以,当他在内心中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并思忖了片刻后,下一刻缓缓掀开的眸子,便少了冷意,反而多了无奈和妥协! 掌心在身侧紧了紧后又悄然松开,下一秒在所有人瞩目的视线中,他竟出其不意的将苏苓的小身板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同时指尖轻轻的抚在她的脸颊上,低柔的声线说道:“别喝了!一会回府被岳母看见,免不了担心!” 苏苓:“……” 这厮中邪了? 众人:“……” 面对苏苓这样的无理取闹,曾几何时冷硬刚毅的尘王竟然能够如此好脾气的相与?! 首当其冲想不明白的,就是赫连锦瑟!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三哥的心里应该是特别的,也许无关其他,只因为当初她和谷兰的关系! 所以在后来她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便以为自己能够一直拥有这份特别!可现如今,就在苏苓不合时宜的出现之后,曾经她所拥有和享受的一切,却全都变了模样! 甚至,连她自己也想不透,到底苏苓有什么好! 论长相,她虽然不如苏苓绝色,但是她身为部落的一枝花,也并非是路人的容貌!论性情,就更不用说了!眼前这个面色呈现出一片怔忪的苏苓,除了会插科打诨,她还会什么?! 难道她认为,当日在水云台表演了一段独奏,就想承受所有人称赞和艳羡的目光?太幼稚了吧! 此刻,若非是因为凰老三突如其来的温柔而愣神的话,苏苓要是知道赫连锦瑟心里所想,恐怕必定会仰天大笑三声! 她如果真的只会插科打诨,那还能在那么多次被人陷害中,活到当下吗?! 不论外人的眼光如何,总之苏苓此时抬眸看着凰胤尘的目光,的确怔愣的有些呆滞!谁特么说女人心海底针的! 凰老三的心比海还深!甚至连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浮游都摸不透! 见苏苓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凰胤尘脸色上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他之前所表现出的一片阴霾之色,也正在以退潮的姿势渐渐消失。 眼下,呈现呆滞的又何止是苏苓一人! 于是,在众人噙着各色打量的目光中,凰老三依旧故我的继续说道:“喝点清茶,解酒的!” “哦!”女人呐,终归是感情动物! 就像苏苓不管之前心里对凰老三有多少埋怨,但现在因为他这番温柔缱绻的语气,险些溃不成军! 好在她的理智尚清,强压下心底委屈的情绪,伸手接过他端来的茶杯,放在唇边轻饮,上等的青花瓷茶杯,挡住了她大半个脸蛋,也恰好让苏苓能够在喝茶的间隙中,趁乱整理思绪! “三哥,这茶是什么?很香呢!”似乎打定主意要和苏苓斗争到底的赫连锦瑟,见苏苓正垂眸喝茶,不由得也将自己身前的杯盏端起来,轻嗅了一下,随后扬起略带温柔的笑意,看着凰老三询问着! 殊不知,她此番像是隔山涉水也要和凰老三牵扯的举动,让她身边巍然而坐的凰胤姬,脸色骤然变得有些苦闷和自怜! 凰老三此时的心情哪里还会去在意赫连锦瑟的询问,因为在他方才的思忖中,似乎已经察觉到让苏苓情绪突变的原因。 他承认,之前在赫连锦瑟和苏苓之间,他多次选择偏帮赫连,但其中缘由无非是因为故人生前与她的关系! 现如今,他既已明了对苏苓的态度,那也全然没必要再因此生出过多的嫌隙!而赫连锦瑟,也在近段时间,有些做法的确引起了他的怀疑! 但这些,他从来不说,他凰胤尘的内敛,并非是表象,只是他习惯了将自己的一切都藏于内心,可现在看来,有点自负了! “赫连郡主常年身在宫内,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浓郁芬芳的茶香是来自武夷山的大红袍吧!”苏煜和赫连锦瑟的关系不远不近。 但是他身为苏苓的二哥,很多事情和凰老三的态度是一致的。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赫连锦瑟在多少次对苏苓发难的时候,他都亲眼所见! 是以,当苏煜明显噙着暗讽的态度望着对面的赫连锦瑟开口时,这番话也让她忽然间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这厢苏煜开始对赫连锦瑟发难,而身在其中却故意不理会的凰老三,一双眸子内噙着深重的柔光觑着身侧的苏苓,见她一直喝着茶,不禁又说道:“吃些东西,喝酒,伤身!” 苏苓闻言,已经不能用冷静的头脑去分析凰胤尘了!这一套套的道理,他都是跟谁学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当嬷嬷的潜力! 但是苏苓心里腹诽归腹诽,因为在凰老三话落之后,她第一次这般听话的将茶杯放下,再次拿起银筷后,开始吃着他之前夹给自己的青菜! 凰老三和苏苓之间,明明已经相当凝重的气氛,在前者率先低头的态度中,成功缓和!而赫连锦瑟此时却仍旧不知,她的做法已经引起了桌上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这几个都将苏苓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男人! 赫连锦瑟此时看着苏煜,完全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虽然平时的关系不算亲厚,但她印象里苏煜也不应该是这种会管闲事的人! 思及此,赫连锦瑟拢了拢发圈上的彩珠,抿着红唇微微一笑,说道:“让煜哥见笑了,毕竟宫内的大红袍也并非是常年能够喝到的!” “是麽?那我还听说去年入冬前,皇后娘娘刚刚把一斤新茶都给你送去呢!原来竟是谣言?好像去年一整年,武夷山大红袍的产量也不过才三斤而已!” 苏煜说完就端着酒杯浅酌,完全不在意赫连锦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甚至在他说完之后,凰烟儿都忍不住侧目看着她,她记得初冬的时候,大红袍她也才得到了三两而已! 这种差别待遇,在她和锦瑟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区别,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好了,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说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了!今日邀请各位过来,也是有件事想要再次宣布!”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凰胤璃,在相当不和谐的气氛中乍然开口!说着他的目光也顺然一一看去。 直到目光定在孙容儿的身上时,但见他红唇一笑,继续说道:“本宫决定,册立孙容儿为太子侧妃!” “……” 一瞬间,众人皆惊! 其中以咚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的苏苓为最! 凰胤璃要册封孙容儿为侧妃?!侧妃…… 除了苏苓之外,还有孙容儿和权佑曦更是神态陡然而变!相比较孙容儿的一脸不敢置信和难掩的惊喜,权佑曦则是煞白着一张脸蛋,放在膝上的双手也开始不停的纠紧! 凰胤璃神色淡然的说出要册立侧妃的事情,孙容儿的激动可想而知!就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竟然真的有一天,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甚至,她不敢想象,太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所以孙容儿此时此刻所收敛不住的笑意,在权佑曦看来却是绝对的讽刺!可以说,在场中的女子,没有一个人的身份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凰胤璃第一个妃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提出纳侧妃的事! 她自己即将变为凰胤璃太子妃的事,可谓是板上钉钉。但是正因如此,在她成为太子妃的同时,竟然紧接着就会有别的女子与她争chong! 这让她如何自处,又让她如何平静?! 面色上已经无法做到波澜不惊的权佑曦,此时狠狠的拧着自己的袖管!正当桌上的人全都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之时,凰胤璃又忽然开口:“容儿,以后入了东宫,要一切以太子妃的礼仪办事!本宫与公主的婚事,将会定在下月初五举行,届时你便可与公主一同出嫁!” 凰胤璃对待在对待孙容儿的时候,明显表现出了更多的在意和关心,就连他和权佑曦的婚事,也不过是被他一语带过! 孙容儿此时闻言,眸子内很快就噙满了泪水,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从最末位的椅子中起身,缓步走到凰胤璃面前时,早已经泪如雨下。 面对着神色不算和蔼的权佑曦,以及反差极大的凰胤璃,孙容儿欠身说道:“容儿谨遵太子教诲!谨遵太子妃之命!” “哭什么!回去坐吧!”凰胤璃和孙容儿之间本就隔着权佑曦,而当他从桌上拿起纱巾递给孙容儿的时候,权佑曦宛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但是心里生气归生气,她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决定要嫁给凰胤璃,就必须要尊重他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 他当然可以纳侧妃,但是她既然是太子妃,那么将来这齐楚国的皇后,必然还是要由她来稳坐! 今日这场合,虽然让她有些难堪,可是这都不要紧!她要是的是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母仪天下!如果孙容儿乖巧识趣也便作罢! 如果她是个野心十足的女人,那么她一定不会让孙容儿好过的! 难怪太子之前对她的态度那般和悦温柔,原来都是在为这个孙容儿铺路!难不成他是害怕自己成为侧妃之后,会不让他们二人在一起麽? 权佑曦此时不停的揣摩着凰胤璃的心思,所有人恐怕除了孙容儿最为惊喜之外,萦绕在他们心头的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太子凰胤璃,从来不是这种沉迷女色之人!否则他不可能会在如今这般年纪中,仍旧孤家寡人! 就连冷漠成性的尘王都已经娶了妃子,偏偏他身为太子却始终孑然一身! 可正因为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与过往的表现太过背道而驰!所以,任谁也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凭借孙容儿的长相和她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太子侧妃的地位!此刻,苏苓早已经僵着一只手顿在碗边,凤眸内噙满了一片萧索沉闷的暗淡!她仿佛在刚才凰胤璃开口时,就看见了他和筱雪的结局! 他要娶妃,而且还一次两个,做到这种程度,他是真的从未将筱雪放在心尖过!否则,他怎么忍心自己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反而却让筱雪含泪回国,到如今不闻不问! 凰胤璃,你的内心究竟该有多么冷漠,才能做到此种地步! 若说凰老三的冷漠是沁骨的,那么凰胤璃的寒凉则是天生伤人的! “皇兄!三思了?”余光看到苏苓一直觑着凰胤璃的视线无法回神,不多时凰胤尘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放在了桌上,而后也望着他,轻声询问了一句! 此刻,他的目光深邃宛若古井,当凰胤璃和他对视的时候,恐怕只有他们两兄弟才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只见,下一刻凰胤璃就抿着薄唇,端着酒杯狠狠的一饮而尽,当再次抬起眸子看向凰老三时,里面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这是本宫深思熟虑的结果,三弟莫要担心!” 凰老三闻声点头:“好!就依你!” “太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真的考虑的很清楚明白了吗?”凰胤尘话落,苏苓紧接着就以僵硬的语气询问着凰胤璃! 甚至她不停的在强调是否考虑清楚,在她的内心中,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凰胤璃是喜欢筱雪的! 可是就因为这种莫名的感觉,现如今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才会让她措手不及! 若是被筱雪知道,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事实! 如果凰胤璃大婚之际,筱雪依旧要来庆贺的话,她又要怎么去面对曾经挚爱的男人,一次就娶了两个女人的讽刺场面?! 凰胤璃目光幽幽的望着苏苓,两人之间虽然只隔了凰老三,但是就在这样面面相觑的光景中,苏苓有那么一刹那仿佛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抹哀伤。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很快凰胤璃就将一切都收敛在平静的面皮下,忽而含笑说道:“弟妹,难道你对本宫的决定,这么不相信嘛?” 终究,苏苓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能以一种潜藏暗讽的表情回以一笑,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是筱雪……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本宫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公主,你即将成为本宫的太子妃,所以希望以后你能够和众多姐妹们和平相处!本宫未来的后宫就要交给你打理了!今日既然新柔也在,本宫便一并收了吧!新柔,本宫决定册立你为良娣,你可愿意?” “……” 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凰胤璃的做法,显然已经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但显然,他这一鸣惊人的举动,还没有结束! 苏苓本来还奇怪,叫上李新柔和赵惜文本就有些诡异,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为他自己充盈后宫的开始!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现在竟然连初次见面的李新柔都被他收于宫内,那赵惜文他又打算怎么处置? 苏苓才不会相信,凰胤璃看不出赵惜文对凰老三别样的情谊! 当然,如果凰胤璃敢乱点鸳鸯谱的话,那也要看看她苏苓同意不同意! 李新柔没想到自己和太子的初次见面就会被他倾心,她和孙容儿的心情几乎一样,都以为太子是因为爱慕她们,才会直接收了! 殊不知,今日这场晚宴,是凰胤璃刻意为之,而他同时将几个女子都放在身边的做法,也诚然不是沉迷女色! 至于究竟指什么,在不久之后,当苏苓明白其中缘由时,忍不住上前就破口大骂!因为她觉得,凰胤璃这样作茧自缚的做法,简直是太幼稚可笑了! 话说回来,当李新柔同样以震惊和欣喜的神态面对凰胤璃的时候,权佑曦终于有些忍不住,良好的教养虽然没有让她表现的过于冲动,但是软绵绵的嗓音仍旧变得僵硬了不少! “太子,没想到今晚竟是你给自己安排的选妃宴,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赵姑娘也一同收了吧!” 权佑曦承认自己这番言论是有赌气的嫌疑,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噙着不少的期盼,希望凰胤璃能够就此给她一些安慰,哪怕是假意,也总比这样被他冷落一旁要好的多! 可惜,权佑曦的想法很简单,可偏偏凰胤璃似乎坐定了薄情寡义之名,在听到她的话后,反而摇头失笑:“公主!此举不可,难道你看不出,赵姑娘的心思可不在本宫身上!” 话落,苏苓终于炸毛了! 强忍着要掀桌子的冲动,苏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凰胤璃,忽而说道:“太子,你这意思是,如果赵姑娘喜欢的是凰老三,那今儿他也要把这姑娘收了麽?” “弟妹!何必如此激动?”当凰胤璃如此开口的瞬间,苏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依稀的从他的视线和唇角的笑意中,看出了淡淡的戏谑?! 而且,她怎么忽然间有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这事,想一想很简单,所以在苏苓还来不及理出头绪的时候,身边的凰老三薄唇清浅的上扬,在隐晦的和凰胤璃小觑之际,兄弟俩似笑非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805章 打开心扉亲口诉说谷兰 深夜 当苏苓和凰胤尘一同回到相府之后,两个人途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凰胤尘那如炬的视线一直定在苏苓的脸颊上! 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又不乏暧-昧的沉默! 亥时临近,相府内都沉浸在一片黑幕笼罩的夜色之中。踏入府门的一瞬间,苏苓便径直奔着凤霜苑走去,甚至急切的步伐看起来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往往非常骨感! 苏苓的脚步刚迈出几步后,右臂的臂弯猛地被人从后面拉住,随后顺着那股子向后扯的力道,苏苓一不留神整个人就从原地转了一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再次定睛一看,入目的就是凰胤尘刚毅冷硬的俊彦。 其实,在凰胤尘没有收敛任何气息出手拉住苏苓的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从后方传来的衣袖摩擦的动静。 也许是出于心底里的期翼,所以她并未有任何抵触的反应。任由他直接将自己带入怀中,同时鼻端喷洒的热气也不停的冲在她的头顶。 “听我解释!” 这是凰胤尘在苏苓面前,第一次放弃了本王的自称,而他的语气中,仿佛还能听出淡淡的无奈和少许的祈求! 他自认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可遇见苏苓之后,他所有的伦常全部被她所打破! 这,是个意外。 而苏苓,更是出现在他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 “你想说什么?”苏苓将视线从他的脸颊上收回,他此时以一种有些脆弱的声线对着她喃喃低语,难道他不知道,女人是最受不了男人这样表现的嘛! 真烦! 苏苓话落,凰胤尘揽着她腰际的手臂狠狠的紧了紧,那是一种恨不得要将她揉进骨血般的冲动。 凰胤尘半垂着眸子看着苏苓微低的脸颊,在相府门内的一方天地中,骤然低叹一声,“苏苓,我喜欢你!很喜欢,赫连锦瑟于我来说,不过是有些特别的妹妹罢了!她,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所以呢?” 苏苓看着眼前不停起伏的胸膛,心里再次染上慌乱。相处了这么久以后,他终于打算开口解释关于赫连锦瑟甚至是谷兰的一切了吗? “换个地方说!” 也许,在凰胤尘的心底,的确有一片是不能碰触的伤,但究竟这伤口于他来说的意义是什么,今晚在千味居中,他忽然产生了冲动,要将一切都告诉给苏苓。 同时,他想让她彻底的了解自己,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相拥而眠,有多少次他都想让她主动的抱着自己,听他讲述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可是,那时的他不敢冲动,也不能冲动!他知道苏苓的心理防线有多么厚重。如果他真的以强硬的手段将她据为己有,那么或许此生他都没有对她打开心扉的机会了! 而今晚,却是最恰当的时候! 有些话,一个人憋在心里久了,也会想要拿出来与值得的人互相分享! 不管经历的这些事情是美丽的还是黑暗的,他都想让苏苓明白,她值得自己为她疯狂,也值得让他甘愿*! 凰胤尘边说边拉着苏苓往相府深院走去,而被他一路拖着前行的苏苓,在其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步伐依旧是那般稳健,可也许是她想多了,她现在就是感觉凰胤尘的情绪不太稳定。 仔细想想,他今晚滴酒未沾,应该不是酒精作祟。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他真的想明白了,想要告诉她一切! 既然喜欢上了,说不好奇是假的!她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谷兰这个名字!也一直都知道他们已经阴阳两隔。 可就是这种身死却仿佛灵魂还在的人,是最令人措手不及的! 因为,她离开不要紧,但是就害怕谷兰在这三年中,逐渐变成了活在凰老三心中的人。如果是这样,那她苏苓便直接可以说,她输给一个死人,同时也输的一败涂地! 喜欢凰老三吗?当然喜欢,她也是个女人,相信没有那个女人会对这样出色又变得温柔的男人不动芳心的! 哪怕他们曾经有过不愉快,哪怕曾经处在对立的立场,可雁过还留痕,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男子! 当凰胤尘带着苏苓直接走到如今相府嫌少会有人涉足的荷花池畔时,清辉的月色正照耀在凛凛的湖面上,几缕幽光也随着清辉不停的摄入眼中。 湖畔边依旧伫立着破坏美景的栏杆,尤其是当初石竹在此溺亡,包括湖边的草屋失火后,这里更是成为相府较为诡异的地方。 月光之下,凰胤尘一袭暗色的玄纹锦袍衬托着他俊朗不凡的姿态,他的优秀毋庸置疑,就如同有些人不用说话,单单伫立在一处,就决然不会被人所忽略! 凰胤尘,就是如此! 苏苓的目光染上了几许轻柔,眸子里清澈的流光濯濯涤荡,仿佛能够洗净铅华般的纯粹无暇! 沉默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但苏苓明白,他如果想说,就一定会开口! 至此,两个人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凰胤尘身子微动,将视线渐渐定格在苏苓身上时,但见他薄唇微扬,俊彦上有些默然的说道:“谷兰,从来都不是我心里的人!” 苏苓闻言心头微跳,终于还是开口了! “可你的心里,一直有她!”虽然苏苓明知道说出这番话会将自己的身价摆在一个何等低微的位置,但为了终日萦绕在自己心头那一抹无法忽略的疑惑,她还是这样问了。 凰胤尘闻声再次轻轻旋身,背对着苏苓却面对着幽光涔涔的湖面时,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声线也少了平时的清亮,“她一直在我心里,是因为她最终因我而死!我对她除了愧疚,再无其他!” 凰胤尘一动不动的说完,苏苓也由此而开始沉默!她不想再问什么,因为她忽然觉得,凰老三一定都会告诉她! “谷兰,她是来自楼越国的孤女!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当初年少时在街头将她救起,也从未想过当她是身边的丫鬟!后来,在一次出城狩猎中,突遇刺客,当时锦瑟也在!而由于那些刺客的手段十分狠辣,所以在锦瑟为我挡了一剑之后,我无暇分身,谷兰因此而被他们掳走!以至于后来在谈判中他们狠毒的将谷兰丢下了悬崖!至此,我们大家和她都天人永隔!你能明白那种眼看着身边亲近之人被人害死,却最终无能为力的感觉麽! 不管我对她如何,但是她都跟着我将近十年的光景,不是妹妹,也已经胜似妹妹了! 至于赫连锦瑟,我并没有任何想法,全因当初她和谷兰是最好的朋友,甚至在谷兰被丢下悬崖之际,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我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如果不是当年我的功力不够,也许她就不会出事!而那次的狩猎,也是我提出来的!” 凰胤尘解释完这些,本不打算开口的苏苓,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楼湛和她说过,谷兰来自楼越国! 但是如果她是来自楼越国的话,那为什么又是从小在皇宫长大?!这不太对劲吧! “凰胤尘……” “你听我说完!” 苏苓本想开口说出自己的疑虑,偏偏凰胤尘却低柔的打断了她! 月色缱绻之中,只听到凰胤尘继续以轻柔的声调说道:“苏苓,我的确喜欢你!这件事毋庸置疑!今晚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开口为你解围,其实是因为我想听听,你到底会怎么说! 其实,在你说出那番话后,我很高兴!因为那既是事实,但也能够证明我所做的事,你还是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不管你这样说的出发点是什么,可在我看来,我还是做到了在你心里留下痕迹!对麽?” 话毕,凰胤尘终于缓缓转身面对着苏苓,也许是因为他背着月光,所以在暗影之下,苏苓无法参透他此时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随着一阵清浅的湖风卷裹在两人的周围,虽然是黑夜嶙峋,可是苏苓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能够真真切切的开口说明,如果爱,她会拼尽全力的投入!如果不爱,她也不会放肆纠缠! 今晚,他终于亲口承认谷兰不是他心里的人,而他之前对谷兰如此闭口不谈,也并非是不可触及的伤! 而是因为,谷兰的死,一直在提醒着他,当初他不够强大的事实,才会引发出后面谷兰被丢下悬崖的故事! 谁都有过往不堪的回首,包括她苏苓也是一样!但对于凰胤尘来说,也许当年发生的事,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耻辱的存在,谷兰的死也终究成为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无法忘怀又不敢想起! 她想,也许她是能够了解凰胤尘的!因为她从未说过,曾经身为特工的时候,她为了活命,亲手将自己的同伴手刃,因为如果同伴不死,那么她必死无疑!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苏苓和凰胤尘难得沉静的安心生活在相府。也正是因为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所以让苏苓好似又找回了出嫁前的那种平静! 当然,一切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因为有时候,哪怕你想要就此安逸的生活,但炒蛋的日子却不会轻易的让人松懈! 所以,在四天之后,苏宝生为凤茹筠找到了一名合格的贴身侍婢,而苏苓也在凤茹筠强烈的催促下,不得已就带着碧娆跟随凰胤尘回到了王府。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曾经那般平和! 清晨,早早起身的苏苓洗簌完毕之后,就望着窗外的水蓝色天空发呆。按说距离包大启程已经过去了五天,可是到现在她也没收到只言片语。 难道说他去南夏国的路上并不太平,或者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传信的步骤?! 但是仔细想想,不能够啊! 虽然这几天她和凰老三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和突破,但是筱雪的事情也依旧在她心里是个无法拔出的刺。 包括临风也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千万别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好! 平静的时光里,苏苓一边想着问题的所在,同时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而好不容易再次回到她身边的碧娆,此时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时叹气的模样,脸上也浮现出疑惑。 “小姐,你又想王爷呢?” 苏苓:“……” 要不要找个时间把碧娆嫁出去吧!这丫头说话怎么不着四六的呢! 当然,几乎和玉树一样没心没肺的碧娆,自然是不知道苏苓心里所想。这丫头心直口快,所以但凡有任何事情让她想不明白,便会直接开口! 沉默了片刻后,苏苓缓缓抬眸,青葱指尖还捏着脖子上所佩戴的那块玉佩!她记得当初筱雪说过,回国后就会帮她去调查这块玉佩的下落。 虽然她所见到的东西和自己这玉佩上的标记有很大不同,但是说不定也能够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可是现在任何消息都没有,这天高皇帝远呢,她都快萎靡了! “小姐?”不死心的碧娆又在苏苓的耳边喊了一声,这回她直接走到了苏苓的身边,弯身看着她有些惆怅的脸颊,甚至还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这下,她的举动成功惊醒了苏苓的神智,挑眉看着碧娆,苏苓柳眉一蹙,“别闹!” “小姐,我没闹啊!王爷清晨出门,他好像说会在晌午回来!你要是这么想他,要不我帮你传个话?” 你说,心里本就烦闷的苏苓,听见碧娆这番话,态度还能和悦麽! 于是,下一刻苏苓就拧着眉望着碧娆,上上下下的以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巡视,随即骤然开口,“你是不是思春了!我没事想他干什么?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那小姐你在想什么?从起身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你一动不动的坐在这,我看你八成是想男人!不然什么事让你这么忧心忡忡的?难道你是担心王爷会娶了赫连锦瑟?不能够吧!” 碧娆是个话唠! 在她说完这么多话之后,苏苓就鉴定完毕! 忽地,一直苦无头绪的苏苓,猛然间想起了之前被碧娆安排在西园做事的包三,这下她眸光大亮,一把就拉过碧娆的手腕,低声问道:“包小三被你安排在哪了?” 碧娆一听,眨了眨眸子,没有多想直接说道:“扫茅厕呢!” “啥?” 苏苓这会已经彻底抑郁了!她当初凭什么信心十足的相信碧娆能够把这件事情安排妥当的? 包小三已经被她看做是自己人了,结果现在被碧娆给安排去扫茅厕! 尼玛,难怪她收不到任何消息,说不定包小三此时心里已经对她开始产生恼意了!难怪她连一根毛都没收到呢! “小姐,不能怪我啊!王府可不是相府,就连每个下人的出身在入驻王府的时候都要被刨根问底!安排他去扫茅厕,正是因为之前那个下人身染重病,所以才能恰好让包小三顶替的!” 碧娆完全没有任何自觉的开始为自己辩解,其实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在王府的确不如相府中活动自如。但凡一个新人出现,想要以合适的借口为其掩盖身份,确实需要一定的能力! 她其实认为自己做的还不错! 当然,在听完碧娆的解释之后,苏苓也能够明白这其中所牵扯的事情的确不一般。当下什么也没说,看着西园外嫌有行人的场面,随即看向碧娆,说道:“你去把小三带过来,小心些,不要太过明显!” “好嘞!” 当碧娆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不多时又拉着小三一路跑进西园时,苏苓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快黑暗了! 为毛以前没发现碧娆这么不靠谱!而且也没人告诉她碧娆竟然是个逗比! 她说要小心一点,结果这厮直接拉着小三风里来雨里去的架势,你当别人眼瞎看不见啊! 人生,好黑暗!感觉不能再爱了! “姑娘,我终于看见你了!” 此时,包小三一身朴素的奴役服饰,带着一种别样的味道站在苏苓面前,看着她眉开眼笑的,神态中不见半点神伤。 虽然早就知道包小三心性未定,但是见他竟然没有因为扫茅厕这种工作而生出任何抵触的情绪,这一点还是让苏苓猛然间就对他刮目相看的! 扫茅厕这个工作,放在包小三的身上,的确有些委屈了他!毕竟他一直都是包大和包二疼爱的弟弟,平心而论她也有些心疼! 敛去心底对包小三生出的心疼之感,苏苓暗暗的瞪了一眼不知所以然的碧娆!随后扬起笑意,看着包小三说道:“小三,王府的生活还适应麽?” 包小三闻言连连点头,“姑娘,府里一切都好啊!大家都很照顾我的!” 苏苓虽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是对于自己人她打从心底里维护。见包小三的兴致依然这么高昂,苏苓对他心疼的情绪更是有如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下一刻,她想都不想,直接开口说道:“小三,一会去把衣服还给杂役房!明天开始在就在西园这跟着我就好!” “啊?姑娘,你让我跟着你?是寸步不离吗?”包小三稚嫩的脸颊因为苏苓的话仿佛绽放出一阵暖光,尤其是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光芒大绽。 显然,听说能够亲自跟着苏苓,这让他整个人由衷的开心了起来! 苏苓点头,“都可以!反正你明天就直接来这边吧,我到时候让碧娆给你安排房间!本来让你进入王府,也不是让你来做杂役的!” “姑娘,你真好!” 包小三听着苏苓的话,很快就湿润了眼眶,双手还拉扯自己袖管,略显青葱的脸蛋上也噙满了感动。 “小姐,那我现在去安排一下!”碧娆这会终于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了,就连她看着小三那种表现都忍不住有些心疼,更何况是美丽又善良小姐呢! 于是,碧娆在看见苏苓点头之后,就立马主动请缨去再次为包小三安排王府内的生计,而这会西园内就剩下苏苓二人时,包小三忽然一拍脑门,一惊一乍的说道:“姑娘,我差点忘了!我大哥来信了,但是最近我都看不到你,所以一直没办法告诉你这事!”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苏苓闻言心头猛然一惊,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包小三,摊开掌心说道:“快给我看看!”包小三闻声就开始在自己的胸前的衣袂里面掏啊掏,同时口中也说道:“我四天前就收到大哥的消息了!好像还很着急,但是我不敢出去,害怕给你惹麻烦,而且这几ri你一直都不在王府!就在昨天,大哥又传来一则消息,看样子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话落,包小三恰好从自己的衣袂中拿出了两张叠放整齐的宣纸,递给苏苓的同时,便见她目光一暗,忽而问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筱雪出了事?” 包小三闻言抿着唇,圆溜溜的眼睛带着飘忽不敢看向苏苓,最终也只憋出了一句话,“姑娘,你还是自己看吧!” 见包小三这样的表现,苏苓心里顿觉事情棘手,不然包大不会接连几日就传来了两则消息,本来她还以为是那边出了问题,结果现在看来竟是她沉迷于相府内的平静而错过了最佳时机! 真是糟心的糟啊! 苏苓接过包小三的宣纸以后,立马急速打开一看,当看清楚上面潦草的字迹甚至还彰显着急切的时候,她这心差点没吓停了! 南夏女皇要让筱雪娶皇夫,而且娶的这个人,竟然是楼湛! 开尼玛什么玩笑啊?! 第806章 还有没有主仆之间纯纯的爱了 苏苓抖着手看着宣纸上洋洋洒洒的消息,感觉这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不是说筱雪是太女的麽!可为什么这次南夏女皇要逼着她娶夫!而且,对方还是那个外表病秧子实则深不可测的楼湛! 当初楼湛从齐楚国离开之际,甚至走的悄无声息,结果这才几天的时间,他就跑去了南夏国,而且若是他真的能够夺得女皇的赏识,应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姑娘,这事早在几天前大哥就来信说让你拿主意的!只不过在我这里耽误了一些时日,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包小三面色上带着淡淡的自责,尤其是看到苏苓的脸色不佳时,心里更有些没底! 姑娘不会因此而惩罚他或者不要他了吧! 现在二哥还在京城里四处打听房子的下落,他要是现在被赶出王府,恐怕都没地方去了! 包小三有些悲观的揣摩着苏苓的想法,而他说完之后,苏苓这才回神,展眉冷静了一瞬后,见包小三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心里诧然间不由得就将自己的神色变得稍微和悦几分,安慰他,道:“小三,这不关你的事!待会你去给包大传个信,告诉他我会在三日之内赶到南夏国的!你要让他无论如何,哪怕想尽各种办法也要盯紧了南夏皇宫里的一举一动!我相信短时间内筱雪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咱们还有时间!” “好好好!姑娘你别着急,我一会立马就赶快告诉大哥!”包小三说着就马不停蹄的作势往门外跑去,苏苓就感觉自己一抬眼的功夫,眼前的包小三就不见了! 当然,现在苏苓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顾及他,眼下她要尽快想个办法,离开齐楚才是真的! 但是,筱雪被女皇逼着娶夫的这件事,凰老三究竟知不知道呢?如果他不知道,那他那么多的手下是干什么吃的?身为皇室成员,连天下大事都不能安稳的掌握手中,似乎也根本说不过去! 可如果他知道,但结果却对此只字不提!那其用心就更值得深究了! 总之,凡事都有利弊,不管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缓和到何种地步,可事关筱雪,她只要知道了,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事,她有必要和他聊一聊了! 晌午时分,凰老三如约而至般回到了王府。一路毫不犹豫的直接杀到了西园,俊彦噙着明显的柔光踏入房中的一瞬,刹那间就让他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率先入目的就是摆放在房中桌案上整整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这一点令他颇为惊讶!他从未想过苏苓会亲自为他下厨! 顿时,心里暖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王爷,您回来了?”苏苓凤眸笑得如同一弯明月,见到凰胤尘的瞬间,就立马从作为中起身前去相迎,姿态就仿佛是安心在家中等待相公归来的贵妇人! 当然,苏苓忽然一反常态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凰老三的警觉。可如今凭借他和苏苓日益亲近的关系,他觉得这也没什么。 说不定,这才是她在两情相悦中真正的本色呢! 凰老三自顾自且理所当然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而下一刻苏苓上前迎接他的同时,温柔缱绻的挽住他的臂弯,娉婷的身影宛若仙子般遗世独/立,直到让他落座在主位时,才笑面迎人的坐在了他的身侧! “这些……都是你做的?”凰老三亲眼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色,眼眸中一片醉死人的温柔,就连望着苏苓询问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哪知道,下一刻他这美梦还没做完,天就亮了! 苏苓闻言,凤眸一暗,小手捂着嘴娇声一笑,“王爷,别逗了!我哪有那个时间给你做饭!” 凰老三:“……” 果然不能对苏苓抱有过高的期望!因为期望越高,最后吃瘪的绝壁是他自己! 苏苓笑看着凰老三微怔的神色,随后凤眸内精光一闪,拾起筷子随意夹着一道菜,就放在了凰老三的碗里,说道:“王爷,尝尝这个,我亲自命膳房做的!这菜的名字,可好听了!叫驴肝肺!” 凰老三亲眼看着自己白碗中的一块肺片,本还想吃,结果一听见苏苓这话,顿觉食欲全无! 他的王府里,什么时候膳房会起这么不靠谱的菜名了! 还想不想干了! 见凰老三迟疑,苏苓端着茶杯含笑浅酌,而微微睁大的眸子也在这隐晦的指缝中悄然打量着凰老三的表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这个道理,凰老三还是懂的! 所以当他盯着碗里的肺片看了半饷后,微微叹息一声,抬眸睇着苏苓的脸蛋,低声问道:“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哎哟!王爷,我现如今就是你王府里的金丝雀!我能有啥事?要说有事,也不过是有点想念我的好朋友筱雪了!王爷,最近筱雪在南夏国的一切还顺利否?” 似乎没想到苏苓会突然提及筱雪,所以凰胤尘的目光隐晦的一闪,与此同时也端着茶杯轻饮,而他这样的举动在苏苓看来,分明是想要借此来挡住她探寻的目光! 再说了,她要是没点证据,她也不可能会跟凰老三来这出! 要怪,就只能怪他有个心智不定的属下! 玉树那个犊子,早就被她‘屈打成招’了,现在她知道了所有,眼下就等着看凰老三究竟会不会对她说实话了!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是聪明人,那就看他怎么来抉择了! 事情都上升到机会的层面了,可见这事在苏苓心里被她看的有多么重!换位言之,凰老三的确是知道所有,但他从不会刻意向苏苓隐瞒事情,哪怕是他不愿提及的谷兰,他都能亲口解释给她听,至于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的原因,必然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这些话,他在内心中郑重其事的考虑过,可惜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俊彦,让他过于内敛的情绪很难让人猜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这次如果他不说,恐怕事情依旧会和谷兰一样,成为苏苓对他开始怀疑的依据! “筱雪……一切都好!” 等了片刻,终于在凰胤尘薄唇轻启的时候,苏苓还是听见了让自己失望的话! 而这一瞬之后,她的表情也再无和悦可言,反而双手环胸坐在凰老三的身侧,眼眸内噙着打量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随即红唇轻扬,喊道:“碧娆,让玉树进来!” 话落,门口静候的碧娆,笑嘻嘻的应承了一声,不多时就听见了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想还有点不利索! 当凰老三蹙眉凝望着门扉,见到背光而入的玉树耷拉个肩膀的时候,心道不妙,立马看向苏苓,开口道:“筱雪的事情……” “停!凰老三,现在解释已经晚了!我还就纳闷了,今儿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就能冷硬的眼睁睁看着筱雪娶了那个楼湛?你还有没有心?你明知道筱雪喜欢的是谁,你也应该明白楼湛那个小人的心有多黑!现在你就这么看着她被女皇安排娶夫,你还是不是人啊!” 说起这事,苏苓心里一肚子火,有对她自己的自责,也有对凰老三不负责任的态度而生气! 她以为,在凰老三心里,就算筱雪比不上谷兰,但怎么也算是和他关系不错的表亲,但筱雪的事情如果包大在四天前就给她传过信的话,那凰老三更不可能不知道! 临风他们当初可是一路护送筱雪回国的,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早就能够说明一切问题了! 苏苓的火气一旦被点燃,那就是半天也无法灭火的!她不是没给过凰老三机会,她都那么说了,如果凰老三还有心,怎么会不告诉她! 彼时,从门外鸟悄走进来的玉树,见苏苓和凰老三发生了争执,所以十分懂事的就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当个雕塑! 他觉得,现在他不适合说话!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以前他们害怕的三爷,如今放在王妃面前,简直都是小巫见大巫! 王妃那都是什么手法啊!空手套白狼呢! 他晕晕乎乎的就被王妃的手法给祸祸了,到还能不能好好的伺候他们二位了! 玉树尽量低着头,为他自己之前在苏苓身上所遭遇的不公平对待而默哀!他是真没想到,王妃折磨人的手段,简直不是人! 他只不过是小小的暗卫,王妃你抓了一把辣椒面往他嘴里猛灌的举动,真的合适吗? 这世间,还有没有主仆之间纯纯的爱了! 彼时 苏苓和凰老三面面相觑着,而她的质问也让凰老三陷入了一片沉默!身在房间内感觉着强烈低气压的碧娆和玉树,两人暗中默默的对视一瞬,而后双双低下了头! 这种场面,他们还是不适合说话! “玉树,你们两个先出去!”哪怕不用苏苓说明,凰老三心里也能够明白,想必她会这样问,应该也是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原因! 再加上此时玉树整张脸异常的红润,他也差不多能了解玉树那点道行在苏苓面前等同于无! 当碧娆和玉树悄声走出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之后,凰老三这才抬眸看着苏苓,低声说道:“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有人会去处理!而就算你知道,对结果也不能改变什么!” “啥意思?这事还有谁知道?”苏苓诧异的看着凰老三,她疑惑的是,究竟他口中所说的是谁? 凰老三俊彦沉默了一瞬,随后睇着苏苓浅淡的叹息了一声,“你应该能够想的出是谁!难道你不觉得最近皇兄的举动太诡异了吗?” “啊?不是吧,你是说凰胤璃知道这件事了,然后他想去南夏国解决筱雪娶夫?你别逗了好吗?他那天在千味居接连册立了三个妃子,当我眼瞎啊,我会看不出他没心没肺的事实麽!” 苏苓明显带着不屑的看着凰胤尘,就算在她心里有任何人选,可总归也不会想到凰胤璃的身上! 如果他真的对筱雪有那么在乎,那当初他亲自做出伤害她的事,岂不是又说不过去!但是怀疑归怀疑,当苏苓仔细的凝望着凰老三没有半点笑意的脸颊时,又觉得他的确没有骗自己的道理! 这事,还真特么诡异呢! “苏苓,不要持有偏见的去看待事情!不管皇兄和筱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想要知道,皇兄既然身为一国太子,他做事从来不会冲动鲁莽!你以为,这次皇兄会突然将孙容儿和李新柔册立为妃子,真的是因为他喜欢嘛?”凰老三依旧好脾气的对着苏苓侃侃而谈。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帮着凰胤璃解释,换来的却是苏苓对太子更加深重的反感之情! “说到底,你们是亲兄弟,所以你当然帮着他说话!但是,凰老三你可别忘了,他做了那么多伤害筱雪的事情之后,你可别跟我说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就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为啥不能告诉筱雪! 还有,当初我问过你很多次,可你一直都告诉我,他们两个不可能!结果现在就因为筱雪出事,所以太子就搞出这么多的是非,难不成他册立三个妃子,也是权宜之计?难道他就没想过,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嘛? 你如果非要说他是为了筱雪才这么做的,那我也无话可说!想要让我相信,那你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让我相信他!否则,你们兄弟俩现在就是在为自己不负责任的做法找借口!” 苏苓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且义正言辞的指责凰胤璃的做法。在她心里,若不是将筱雪伤害的体无完肤,她那么骄傲的女子,又怎么会在黑夜无人关注的时候,带着队伍径自离开! 凰胤尘被苏苓的质问,顿时有些百口莫辩之感!有些事情事关太子和筱雪的秘密,他就算身为他的弟弟,可也没权利去曝光这些他们本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切! 想了又想,直到苏苓的目光已经盘踞在凰老三的脸上许久后,才见他薄唇微抿,随即说道:“苏苓,不管皇兄到底做了多少错事,但他必然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我也是在这几天才听说的。而且,感情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不管你如何为筱雪抱不平,但是在感情中是容不得旁人闲言的!” “哟呵,你这是说我多管闲事呢?我还就管了,怎么着!不说别的,就单单是筱雪要娶了楼湛这件事,你就不应该瞒着我!楼湛那个人,是什么鬼你应该也知道,如果筱雪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那还不如让她出家当尼姑呢!” 苏苓说着就有些愤愤不平,因为她和筱雪是好友,所以她才特别了解筱雪的心思!如果真的将她和楼湛捆绑在一起,对她来说该是何等的折磨! 同时,她也一直想不明白,为毛女皇要让筱雪娶了楼湛,身为太女,难道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还是要任凭她的摆布嘛?! 凰老三此时面对苏苓的执拗,顿感心头阵阵的无力!其实他们都是身在局中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将一切都说出来,至少这样不会让她误会! 可是,再回想起连日来皇兄的苦闷和自我折磨,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苏苓,这件事你莫要担心了,如果你执意要我给你一个承诺,那我可以告诉你,筱雪是一定不会娶了楼湛的!这是本王给你的保证!”最后,凰胤尘终于还是无奈的松了口!如今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而在他的心里,虽然对苏苓的仗义十分欣赏,可也同时感觉到有些无奈!她的目光和所有关注的焦点,什么时候才能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就完了?既然有些话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凰老三我跟你说最后一次,如果下一次但凡有任何事关我或者我身边之人的事情,你又瞒着我的话!那咱俩立马就一拍两散,各自分道扬镳吧!因为就像你说的,两个人之间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你还谈什么喜欢?” 这次,苏苓是真的很生气!她为筱雪担心不假,可更让她无法释怀的,则是凰老三的态度!其实,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提前告诉她,哪怕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至少不用让她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受到这么大的影响!筱雪在她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人生,又有几次能够得到知己的机会! 凰胤尘听着苏苓明显带着警告意味的语气,俊彦一瞬不瞬的睨着她,随即终于在两人的视线交汇中,妥协的说道:“吃饭吧!都凉了!” 带着对凰老三的不悦,苏苓这顿饭吃的也有点堵心!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怎么感觉自己这做法,有点撒娇赌气的味道? 艾玛!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是夜 安享静谧的深夜中,是一天劳作后最佳的休息时候。房间中的苏苓和凰老三,双双躺在一起沉眠着。 在月光倾洒的王府地面上,几缕斑驳的树影不停的晃动,在深夜中传来的声音和景色颇有些凄凉之感。 不多时,就在西园的卧房窗口,忽然间一只小小的竹管捅破了窗纸,随后从里面飘出一阵淡淡的白烟。 一切发生在须臾,转眼间竹管缩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就连空气中也只能隐约的闻到一些异样的气味,而其余皆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软榻上的人应该都已经陷入了昏迷后,门外的人在窗口上以相当细微的声音扣动了两下。 随即,只见软榻上本还闭目的苏苓,瞬间凤眸噙着光芒的睁开。侧目看了看身边传来轻微鼾声的凰老三,片刻后又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戳了两下。 “凰老三……凰老三?” 苏苓几声明显刻意压低嗓音的呼唤,看似并没有惊动沉睡的凰胤尘!这下,苏苓的小脸蛋上立马呈现出一片得意之色。 尤其是当她毫不拖泥带水的穿好衣物,并且将事先藏在软榻下面的包袱拿出来时,眼神中细碎的光芒几乎可以与星子相媲美! 白日,她想了整整一天,不管凰老三最终给了她什么样的承诺,可事关筱雪,她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去亲自看一看的话,还是不能放心! 谁让凰老三有前科,他习惯了将什么事都埋在心里,甚至有时候除非他想说,否则不管她怎么问,都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是以,这也才会在半夜有了这样的一场好戏!当然,方才在窗口外以竹管吹入强烈*药的人,也正是白天刚被她惩治后的玉树! 今晚,她觉得即刻动身启程去南夏,既然凰老三对此不以为然,那她正好也可以轻松上路!这厮,还是让他睡一个安稳觉吧! 还好她之前吃了玉树给她的解药,不然这会估计也都睡死过去了!不过看来玉树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她都吃了解药了,可现在还是免不了有些头晕! 赶紧离开,才是上策啊! 南夏国,姐来啦! 第807章 她命苦啊 深夜乃是赶路离开的最好时机,所以当苏苓带着碧娆以及包小三悄然从王府西园离开后,寝室内被她认为正在沉睡的某人,倏地睁开了幽黑深邃的眸子,宛若深潭古井般的瞳眸中,淡淡的涟漪随之漾开,一片墨色以及无奈静静浮现。 三更天色,最是墨黑浓雾之时,而很早就关闭的城门,此时只有四名侍卫安静的驻守在一旁,并连连的打着瞌睡! 当从街头的一边传来凌乱且急切的脚步声,侍卫很快就打起精神,望着前方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影,直到他们走进时,才问道:“什么人?” “奉尘王之命,出公办事!快开城门!”碧娆此时手中拿着令牌,一脸张狂的对着侍卫举起手,同时声音也故作沉着,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经颤抖成筛子了! 王妃办事,果然不是一般人的想法能够想明白的! 玉树这厮也真是不靠谱,明明是个大男人,结果被王妃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给搞定了!甚至连偷拿王爷令牌这种事,他都能干出来! 估计如果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他肯定是第一个投降的! 彼时,身在王府西园外,正自怨自艾的玉树,冷不丁的就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谁在骂他?不要命了?! 城门下驻守的侍卫,噙着疑惑走上前,接过碧娆手中的令牌仔细的端详了片刻,随后又顺着她的肩膀看向了她身后的苏苓和包小三,正要开口说什么,结果碧娆来劲了,虽然语气有些冲,但仍旧不忘压低嗓音说道:“还看什么看,赶快开城门吧!若是耽误了尘王的命令,你有几条命来赔?” “这……几位请稍后!”面对碧娆的冷硬,侍卫心里也开始突突!再次凝神看了看几人之后,这才顺着城门侧面的楼梯跑了上去,蹬蹬蹬的脚步声在深夜中尤为明显! 见侍卫没有开门,反而上了城楼,这下碧娆不淡定了,三两步就走回到苏苓身边,低声问道:“小姐,不会有啥问题吧!” “静观其变!”其实苏苓心里也没什么底气,毕竟这次是她让玉树把令牌偷出来的。如果城门的侍卫不认令牌,那她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而就在苏苓和碧娆为之担忧时,城楼上传来了比之前更加急切的脚步声,眨眼间之前还带着疑惑的侍卫已经笑容满面的跑到了苏苓的面前,以至于他此刻看向苏苓的目光都带着别样的恭谨! 只不过,夜色朦胧的,着实容易被人忽略!更何况随着他恭敬十足的将令牌交还给碧娆时,立刻说道:“小的没长眼,不识泰山!各位请走请走!你们快把城门打开,要是耽误了王……耽误了尘王的要事,小心脑袋!” “是!” 这侍卫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头领之类的,在他一声令下后,其他几名早已没了困意的护卫立马就上前拉开了厚重的城门,闷闷的震动声几乎颤动了整个城楼,而苏苓和碧娆面面相觑了一瞬,随即就在侍卫小头领一脸堆笑的表情中,迷迷糊糊的出了城! 城楼上的红灯笼,将前方不知名的道路照耀出一片氤氲的昏黄,至此没心没肺的碧娆和包小三,陪同时而神经质时而睿智的苏苓,就此踏上了前去南夏国的救美之路! 而在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楼的视野中后,一抹对月而立的墨色身影,随着城楼上的飓风卷裹着周身的衣袂,俊彦冷肃凛然的望着前方,而之前那名护卫小头领,正搓着手胆战心惊的陪同着! 这尘王,一脸寒凉的表情,真特娘的吓人! 而且,他是真的不知道,刚才那几个人中,最好看的那个是尘王妃啊!得亏他上来想问一句统领,结果没成想竟看见了鼎鼎大名的尘王! 三生有幸啊! “玉树,通知临风,在回程的路上堵截王妃!不要现身,随性保护就好!”凰老三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哪怕已经消失在墨色的黑夜中,依旧无法让他移开视线! “属下遵命!”此时白天就被苏苓洒了一口的辣椒面的玉树,说话还不太利索,领命之后再回想起王妃今天干的事,他感觉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了。 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看见王妃了! 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哪知,不久后…… 翌日 赶了*的路之后,苏苓和碧娆以及包小三已经来到了京城之外的另一座小巧又奢华的城池!站在城门下,看着上面黑体鎏金的南阳城三个大字,苏苓这颤抖了*的小心肝,终于消停了! 碧娆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有气无力的看着身边的苏苓,说道:“小姐,累屎了!” 苏苓闻言侧目,这才发现在日出东方的似火骄阳中,包小三和碧娆都是一脸菜色的看着她,而且两人的额头上都不停的滴着汗珠! 这才走了多久?就累成这个鸟样了,看样子她本还想着走去南夏国的打算,是要就此打住了? 不过想想也对,虽然南夏国距离齐楚并不会太远,但是如果真的靠腿着去的话,估计没个十天半月也完不成! 再加上这俩菜鸟应该都是第一次出门,走点路就跟要老命似的! 哎,生不逢时啊! 苏苓在心里为自己有这样的属下默哀了一遍之后,再次抬眸看着南阳城的牌楼,点点头说道:“走吧,休息一会,下午咱们买辆马车继续走!” “小姐,你简直是英明神武神仙下凡美艳不可方物美的不是人!”碧娆上杆子的吹嘘吹捧怎么听怎么别扭。 随即苏苓回眸瞪了她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一身裙装在赶路中恐怕的确不合适!等会正好再去买点衣裳什么的!她这次可是偷跑出来,不是旅行那么简单的! 南阳城,距离京都不过几十里路程!正所谓天子脚下,这南阳城虽然不似京城汇聚了那么多的达官权贵,但总归来说也算是个小富即安的地方! 城中的布局和京城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都是主街上鳞次栉比着商楼,而沿着主街分散开的石径小路中,也充满了小商贩的叫卖声! 出于隐秘自保的斟酌,所以苏苓并未去华贵的酒楼用膳,反而选择了一家相对较为偏僻,且距离青楼花街很近的巷口附近的一家面馆就餐! 面馆的门面不大不小,也只有一层大厅可以作为用膳之地!当苏苓带着碧娆和包小三直接走进去,落座在堂中较为偏僻的角落,店小二就驱步上前,甩着肩头的白色毛巾,边擦桌子边问道:“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至此,简单的点了些面食的苏苓等人,就开始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看着碧娆和包小三狼吞虎咽跟没吃过饭似的! 而依旧慢条斯理的苏苓,不多时就捧着自己的碗筷,微微往桌子后面躲了躲,她可不可以说不认识这两个二货! 在南阳城简单的休憩了一上午之后,苏苓和碧娆纷纷换下了身上的女裙,分别以朴素花纹的青衫为衣,带着包小三继续赶路,离开了南阳城! 而就在苏苓等人离开后,听说南阳城就出现了一位大人物,甚至其身份到底有多么高华,就连南阳城的知府看见他都要三叩九拜! 你说多吓人! 齐楚国位于南夏国的北面,而若要从齐楚直接到达南夏国的话,若是日夜兼程且以马匹为辅的话,两日左右便可到达! 但是,此刻苏苓虽然买了一辆马车,但是由于车上有他们三个人,而且拉扯的两匹骏马又不可能不吃不喝,所以这一路上势必要有些耽搁。 更何况拉扯的小哥也是她花了大价钱买通才决定一路护送他们去南夏国的!现在坐在马车里,仔细想想,苏苓觉得亏本! 她给自己找个这几个属下,是不是有点完犊子! 怎么凰老三的人马都能以一敌三,到她这就全变了模样!回身看看此时正在马车里一人占据一边呼哈睡大觉的碧娆和包小三,她命苦她终于知道了! “苏少爷,前面被封路了!” 正当苏苓为自己抱不平的时候,车厢外的小哥忽然一把就勒紧了缰绳,随后轻轻扯了扯马车的门帘,对着里面的苏苓说了一句! 闻声,苏苓立马回神,掀开车帘后刚要询问,而前方入目的场景也让她的话僵在了嘴边! 之间,平坦的官道上,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三十多名百姓,而且这些人也同样都是包袱款款,而看样子似乎还在和什么人争执着! 赶个路都能遇见幺蛾子,她不命苦谁命苦啊! “小哥,你看看前面还有没有其他的路能绕过去的?”苏苓蹙眉看着前方的被堵住的官道,见人头攒动的场面,心里有些憋屈! 她着急赶去南夏国,所以并不想在路上浪费太长的时间! 驾车的小哥闻言连连点头,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遇见这种事,的确不是好兆头呢! 正想着,小哥作势就要跳下马车,可也许是马匹的嘶鸣声惊动了前方拥堵的百姓,所以就在小哥还没来得及去前方查探时,百姓中有人回眸,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后方,立马蜂拥而至的跑了过来。 每个人的嘴里还喊着:“壮士,你来评评理!” 苏苓:“……” 她特么躲都躲不过去了是麽! 十几名背着包袱的百姓,很快就将马车拥堵在中间,其中也不乏老弱妇孺,每个人都含着期翼的目光盯着马车,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掀开车帘,看看里面的人究竟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驾车的小哥何曾见过这等阵势,被人包围的马车很快就因为他们的拥挤而有些晃悠,小哥一时不查,也直接被人拽了下来。 眼看着已经有人伸手要去掀车帘的时候,车厢内的碧娆和包小三也恰好因为吵闹而清醒,至于苏苓这会也早已经坐不住,既然已经走不出去,那出去看看也无妨! 思及此,苏苓便弯身走出车厢,一瞬间周围的喧闹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也许是因为对马车内的人报了很大的希望,所以当看见走出来的并非是个壮士,反而是类似于青衫文弱书生的苏苓时,不少人的目光中都闪过了失望! “哎,看来又没希望了!”有些人仅仅是目光中闪现失望,而有些希望过大的人,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口嘀咕了起来。 见此,苏苓站在车厢门外,居高临下的视野让她能够很清楚的将所有人都收入眼底。也许是看到大家眼光中忽然暗淡下去的光芒,一瞬间让她感觉有些被人看扁的错觉! 于是,清了清嗓子,苏苓开口道:“前面发生啥了?” 听到苏苓询问,仍旧有些失望的人,已经开始有人往回走了,而剩下一些也许是出于道义,连连哀叹之后,才带着劝慰的语气说道:“这个公子,前面被山贼给封路了!你若是没有急事,还是另辟他经吧!这里,怕是过不去了!” 苏苓柳眉紧拧的看着一群妇孺唉声叹息的样子,又结合着她们的话,四下看了看,这里一望无际且荒无人烟,如果想要赶到下一个城池,这条官道是必经之路, 她现在已经从南阳城出来走了两个时辰,如果再折返的话,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既然已经被堵在这里,她去看看也无妨。即便不算是帮助他们,就算帮自己开辟一条大路也是应该的! 这样一想,苏苓心里顿时冷静了不少。待她从马车上跳下之后,这群百姓眼里失望的光芒更甚。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如此娇小,看他键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又如何要对抗那些山贼! 想想,还是算了吧! “大娘,山贼有多少人?” 苏苓走到一名看起来面色慈爱的妇人身边,扶着她的臂弯时,悄声问了一句。 那妇人一听,见苏苓看起来也算是良善之辈,摇着头说道:“哎,他们有足足十人!” 苏苓:“……” 闹呢?如果山贼才有十人的话,那他们这群百姓就算除去这些老弱妇孺,看起来那些壮丁也应该不少于十人! 这怎么就僵持成这个样子了! “这群杀千刀的,最可恶的是他们劫持了我们族长的女儿,现在他们非要我们族长将女儿嫁给他们山贼头子,否则就要杀了她,你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大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那妇人自怨自艾的念叨,苏苓也同时抓住了重点。难怪他们僵持不下,看样子是有把柄被山贼给抓住了! 妇人似乎没想到苏苓的好奇如此严重,但是也没多想,便开口解释道:“我们是打算去汴京城的,今天这一早刚刚赶路,结果就遇到这种事,那些山贼简直太目无王法了!但是这条路本就行人稀少,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们,结果……哎,公子,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吧!” “小……少爷,什么事啊?” 当后知后觉的碧娆和包小三迷迷糊糊的从车厢里探出头时,乍一看到这么多人的场面,纷纷一愣!随即就连忙走下去,站在苏苓的身边低声询问了一句。 苏苓对着碧娆微微摇头,暗示她先不要说话。随后苏苓便看着妇人,说道:“大娘,你别担心了!能不能带我去前面看看!我刚才大概看了一眼,这周围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但是人多力量大,说不定会有转折呢!” 妇人见苏苓说的情真意切,表情上也是一片澄澈的神色,不由得心里有些动摇,旋即举目四望,看着周围眼神已经趋近涣散的同乡,这才对着苏苓点头,道:“公子,那你要小心了!跟我来吧!” 其实马车距离前方被堵住的地方并不太远,但是苏苓不能够确定是否真的是山贼强抢民女那么简单! 毕竟,这荒山野岭,山贼会在这种地方出没,多少也会引起人的怀疑! 虽然平时苏苓习惯了大大咧咧,但出门在外,基本的警觉她还是有的!所以在跟随着妇人来到事发地时,苏苓的凤眸也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而越是走进,越是让苏苓觉得,某些地方好像确实挺诡异的! 正当她这样的想法刚刚产生,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苏苓就听到碧娆和包小三的惊呼声,猛然间回眸看去,结果意外果然还是在她如此警觉的情况下发生了! 也许是苏苓对待那些妇孺并未有太多的防备,是以此刻正将碧娆和包小三钳制住的两名妇人,面色噙着明显的讥讽看着她,与此同时就在苏苓回身的霎那,就感觉到身边一阵劲风袭来。 好在她目光见到碧娆惊慌的神色时,就明白自己是着了道,所以在耳边划过响动之际,苏苓立马倾身闪躲,脚下也迅速的移动到一旁。 站定后,苏苓定睛看去,结果就发现袭击她的人,正是那位看起来比较慈爱的妇人! 而凝神警觉后,仔细的看着被拥堵的前方,也才看清楚那些人始终都背对着她,以至于从开始到最后,她都没看到过任何山贼的影子! 没想到,她一离开京都之后,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付她,甚至还不惜动用这么多看起来和平常百姓无异的妇人女子,还真是浪费心血呢! “公子,你没事吧!” 碧娆此时正被一名妇人扼住了喉咙,而且她的身后还有一名男子钳制着她的手臂,哪怕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担惊受怕的看着不远处的苏苓喊了一句。 苏苓暗暗摇头,这次她的确是大意了!早就该想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会出现这么多看似包袱款款的百姓,本就不太正常。 “什么目的,说吧!” 苏苓清醒的知道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动手,如果她们想要自己的性命的话,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唇舌和自己解释! 现在唯一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就是他们有不可直说的目的,又或者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所看重的! 而苏苓这样的想法的确对的,因为就在她问出口后,之前那名和苏苓谈话的妇人脸颊一哂,便说道:“姑娘,你的确很聪明!看来大人没看错你!” “大人?你家大人是谁?” 妇人闻言轻笑,“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如果你不想那几个人葬身此处,那最好和我们走一趟!” “去哪?你说走就走,万一把我卖了,我找谁哭去?”扯嘴皮子的功夫,苏苓已经暗中将附近的地形都收入眼底,也正是在她想着对策如何要安然离开同时又能解救出包小三和碧娆时,忽然间无比静谧的官道上,从前方传来一阵扬扬洒洒的马蹄声,众人询问看去,当见到那辆马车时,瞬间所有人都退居官道两旁,看样子马车内的人来头不小! 就连苏苓虽然也是侧目凝望,但同样不忘记自保。她只有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在危机中救出碧娆和包小三。 而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一切之际,马车很快就停在了苏苓的不远处,驾车之人目光如炬的望着苏苓,而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感觉他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异样的暗芒。 直到,伴随着一阵轻咳,从马车内躬身走出之人显露在众人眼前时,苏苓瞬间呲目欲裂的看着他,“是你?” 第808章 凤门和凰门是什么鬼 “是你?” 苏苓刺目欲裂的望着从马车上走下的人,但见他一袭暗黑色的玄纹锦袍,手中还拿着白色的纱巾,偶时以纱巾掩嘴咳嗽两声,脸颊也不似之前的红润,好像还带着淡淡的苍白! 当见到玉肃之的时候,苏苓说不诧异是假的!自从上次深夜在沙场中他被凰老三重伤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再没有出现过! 本来她还以为玉肃之会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没想到在眼前这种情况下相遇,而且很明显这些装扮成百姓的人应该都和他有关! 玉肃之见苏苓这般诧异,顿时有些失望的摇头,“你至于这样激动麽?许久未见,你也不说关心关心我这个老朋友!” 老朋友?别特么逗了!她除了知道他叫姓玉名寒字肃之以外,对他其余所有的事情皆是一片模糊。 就连她曾近询问过有关‘玉’的姓氏,人家也曾说过,这是前朝后代的名字,而且如今天下姓玉的,从未听说! 这事,让她怀疑都来不及,更别说以朋友之道对待他了! 扯什么王八犊子呢! 苏苓噙着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看着玉肃之,站在原地颇有些怠慢之色,却让一旁的妇人为之不悦,“大胆,见到公子竟然不行礼?” 此时,那妇人的脸上哪里还有慈爱,反而透露着刻薄。见此,苏苓红唇一笑,“公子?你家公子见到我不行礼都是我的大度了!还让我给他行礼,大婶,你脑子进水了吧!?” 妇人所表现出的刻薄引得苏苓也反唇相讥。她不愿拿出身份来压人,但是看样子眼前这些莫名其妙的‘百姓’,对玉肃之倒是相当的敬重! 阔别了这么久,他又以这样的身份和场合下出现,其目的看来真的不容小觑! 那妇人一听见苏苓的反驳,作势就要上前给她点教训,而玉肃之接下来的话,也令所有人为之一怔! “她说的没错,我见到她的确应该行礼!” “公子?” 玉肃之话音方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着他,且带着对苏苓极端的不屑和疑惑。这女人不过就是尘王妃罢了! 他们玉公子的身份,又岂是她能够比拟的! 偏偏,众人的询问似乎并未让玉肃之想为此解答,反而待他缓步走下马车后,胸口漾着起伏,站在苏苓面前时,眸色认真的说道:“这位姑娘的身份,是你们所想不到的高贵!先把他们两个放了!这都是贵客,不能怠慢!” “玉肃之,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官道上整这么一出,到底目的是什么?哦对了,这是你当初给我的玉佩,现在应该是时候还给你了!” 苏苓犹记得当初在沙场上的时候,玉肃之对这枚玉佩所表现出的恭敬和严谨,眼下当苏苓从脖子上拿下玉佩,刚刚要爹给玉肃之时,耳边一阵扑簌簌的响动,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话就随之响起,“属下参见教主!” 苏苓:“……!”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还特么教主,当她是任我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 苏苓怔愣愣的看着掌心中摊放的玉佩,终于这会她明白,这玉佩看样子是和什么邪教组织有关! 上次玉肃之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结果话还没说明白,就被凰老三给打算了。这次他以这么大的阵势在这里等着自己,似乎比上次的情况要严峻的多! “如今这玉佩已经是你所有,若是你执意要归还给我,那只能将我们这么多人都杀了!否则,难以服众!” 玉肃之单膝跪地,仰头看着苏苓絮絮叨叨的说着。 而这番话,换了任何人估计都会吃惊不已。但是好在苏苓已经有了之前见面时的心理准备,所以此时面色上只是微微怔忪了一瞬,随即就恢复了常态! 只不过,眼看着之前还对她相当不客气的一群人,现在都面色隐晦的跪在地上,这感觉怎么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错觉? 好吧,应该就是错觉才对! 这玉佩的重要性,在此刻也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上次的时候,玉肃之说找她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另一重身份。她很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让玉肃之将这么重要的玉佩交给她! 片刻之后,苏苓垂眸睇着玉肃之,手中也开始缓缓的把玩着玉佩,再一次以视线扫了一眼众人,而后说道:“玉肃之,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不如,你告诉我,你这么步步紧逼,是为了什么?还有这玉佩,他们为毛又称呼我为教主!我不记得我有你们这么多的群众基础!” 玉肃之见苏苓的面色冷凝,而且也很清晰的看见了她不可扭转的执拗!是以,在仔细的想了少顷,玉肃之终于低下头,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这样的态度,虽然依旧让苏苓狐疑在心,可是细细思考后,她有觉得有必要和他长谈一次!也许,他所说的事,这些群众还尚不可知,因为单单从方才那个妇人对待她的态度上,就能明察一二! “好,就那边吧!”苏苓转眸顾盼,而后就见到官道一旁有一片青葱树林,她当然不会傻得跟着玉肃之进去,只不过在林子边,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五百米,想说什么应该不成问题! 苏苓话落,便率先捏着玉佩往树林的方向走去,玉肃之见此,在那妇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同时以视线会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树林边,淡雅的草香和鸟儿鸣啼的声音充斥周遭,苏苓随意的倚靠在一棵树干上,待玉肃之临近时,直接问道:“说吧!你最好一次性说完,不然保不准下次我没有这耐性,直接将这玉佩粉碎!到时候看你如何与你身后之人交代!” 威胁人,苏苓很在行! 她早就知道,玉肃之的身后肯定是另有其人的!否则当初在沙场时,他也不会执意要让自己收下玉佩,而且还要带着她去见一个人! 只不过,要去见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就不是她能够考虑的范围了! 眼下,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玉佩到底是何来历! 玉肃之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苓随性的举动,浅淡的流光自眼眸中划过后,开口,道:“这玉佩,是统领凤门和凰门的标志!而你,则是凰门的门主,也凤门和凰门的唯一教主,苏苓!” “啥?”苏苓亲眼看着玉肃之将目光定在她手中的玉佩上,而亲耳听见他提及的凤门和凰门,这简直让苏苓感觉玄幻了! 凤门和凰门,是什么鬼? 怎么平白无故就出现了一个凤门和凰门,而她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凰门的门主?她在不知道,并且听玉肃之的话,不光是有凰门,还有一个凤门,包括她手中这块玉佩,就是能够统领两个门派的标志信物? 这厮脑子没病吗?脑回路确定正常吗? 虽然她是后穿越过来的,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也早已经将这片大陆的形势了解的差不多!凤门和凰门,她咋从来没听说过? “不必怀疑,是真的!你是凤门和凰门唯一的统领,如今放眼整个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号令凤门和凰门所有的门徒!所以我才说,这块玉佩极其重要,哪怕你不相信,但是这些也的确是真的!就像你刚才所见到的那些人,都是凤门和凰门中的一部分!” 玉肃之安静解释的语气,听起来就如同讲故事似的。而最让苏苓无法理解的是,她明明活的好好的,结果一不小心穿越了! 穿越不要紧,后来虽然误打误撞嫁给了凰老三,不过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可现在她刚刚开始平稳的生活,忽然间就被毛的凤门和凰门给打破,而且她还瞬间变成了唯一的统领,这事不禁玄幻,而且还让人十分憋屈! 她连这两个门派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现在突然有人跑出来说她是领袖!那特么万一凤门和凰门专干烧杀抢掠,是不是她这个门主以后还得提着脑袋过日子? 有这么搞的麽? 虽然苏苓努力的在心里想要消化这个事实,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 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手中触手升温的玉佩,沉寂了片刻后,苏苓还是开口道:“那凤门的门主,是谁?” 玉肃之一听,面色一凛,语气平静的回答:“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苏苓:“那咱俩谁大?” 玉肃之:“……” 苏苓大小姐,你现在应该关心的,好像不该是谁大的问题吧! “那咱俩谁大?” 苏苓的询问一出口,顿时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更别提玉肃之此时看着她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但是出于让苏苓信服的心里,所以玉肃之还是回答道:“我的凤门和你的凰门都是被师傅一手创办的!而你之所以能够成为凰门的门主,二门的教主,也是因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玉肃之,你不止一次提及我的身份,而且曾经你还直接否决王妃这一层的关系!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所为的身份是因为我的出身?” 苏苓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上面那只凤凰欲飞的模样,倒是和所为的凤门凰门有几分牵连!只不过,她刚才询问了半天,但是玉肃之也仅仅说了她是凰门门主的事,却对为何选择她为教主一事只字不提! 而这,也让苏苓回想起曾经所得到过的消息,莫非是因为现在外界所传言的那般,她是凤家的后人,所以凰门才会选择上自己?! 可是当初她也记得,娘亲的出身好像并不是当年的外姓王苏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苏苓同样以余光在紧盯着玉肃之的表情。果然在她脱口而出这番话之后,他的神色闪现出惊慌,虽然稍纵即逝,可这也足以让苏苓为之确信,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结合着她并不是相爷苏宝生亲生女儿的事,她现在反而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是苏家后人也说不定! 再说,当初她也曾隐晦的和娘亲提及,可她的表现却往往令人起疑! 玉肃之面色倏地一变,虽然他接下来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但是凭借他之前那种表象,苏苓已经明白,有些事不用说也和她所猜测的相差无几! 那么剩下的,就是要如何证实她的身份以及凤家宝藏是否真的存在的依据了! “教主,不管你的出身是什么,但是你只要相信,整个凤门和凰门,都是只有你才能趋势的!甚至在未来,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你是发话,凤门和凰门必定会为你赴汤蹈火死而后已!但是,至于你真实的身份,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最好时机!待有朝一日,你必定会明白所有!包括你身上所承担的责任!到那时,不论教主想要知道什么,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肃之还算是诚实,至少他告诉了苏苓,有些话现在不能说,但是在他话语中所透露出的含义,也足以令苏苓怀疑! 她很好奇,玉肃之所说的责任,指的是什么! 她就说,天下肯定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既然她突然成为了凤门和凰门的教主,那么这两个门派背后,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否则,如果仅仅是江湖门派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从未听闻过! “那你背后的人,你现在还打算让我见见他吧!或者说,你背后的人,也就是创立了凤门和凰门,被你称为师傅的人!” 苏苓继续的询问,再没让玉肃之有任何浮动的表情出现,只不过在苏苓一瞬不瞬的目光中,让他忽然间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不多时,在玉肃之不停闪烁着异光的眸色中,终究他还是说道:“你和师傅的见面,我会尽快安排!但是同样,也许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我知道你想去南夏国,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拿着这枚玉佩,不论你到哪个城池,只要是城池的牌楼上有这个标志的,那么就全部都是凤门和凰门的根据地!所以待你一声令下,整个城池的人,必定会为你所用!” 苏苓:“……” 不是她现在冷静,而是她真的诧异的说不出话了!凤门和凰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将整个城池作为根据地。 而且她仔细的分辨了玉肃之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眸光虽然闪躲着她的视线,可他的口吻中依旧不难听出其中的骄傲。 这件事,看来是真的了! 到底,存于这天下间的凤门和凰门,是怎么样的存在,现在她已经不敢想象了! 齐楚国甚至是其他三国一部落,他们可知道,在如今看似平定的天下大势中,已经有凤门和凰门架空了城池,将整座城池变为根据地的现象! “好!我知道了!”苏苓沉着的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抬眸看着玉肃之的时候,眼眸里除了打量,再无其他! 早在当初她和玉肃之在断崖初见的时候,她就知道玉肃之对自己的所有事都了若指掌!现在他能够如此镇定的说出自己要去南夏国的事实,放眼天下也是没谁了! 因为就算是凰老三,可能也未必知道,她现在已经身在赶去南夏国的官道上了! 可事实究竟是不是如苏苓所想,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当苏苓和玉肃之长谈过后,两个人再次走回到官道上时,所有人看向苏苓的目光都带着探寻和好奇,能够让玉肃之如此对待的女子,也许真的不简单吧! 更何况,她手中还有教主的玉佩护身,难道这姑娘就是师尊一直所说的公主吗? 玉肃之陪同着苏苓走到马车边,碧娆和包小三立马赶了过来,神情也带着明显的戒备看着他! 两人一左一右的护在苏苓身侧,生怕她有任何闪失似的! 而苏苓见此并未有任何表示,反而转身看着玉肃之,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玉肃之闻声点头,“好!一路小心!记得我说的话!” “嗯!回见!” 之所以说这一句‘回见’,是因为苏苓打从心底里明白,她和玉肃之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而说不定下次他们再相遇的时候,那位在他身后创立了凤门和凰门的师傅,许是也该出现了! 待苏苓和碧娆已经包小三再次上了马车后,之前挡住马车的众人立马让开一条过道,玉肃之站在原地,见驾车的小哥已经准备就绪,忽地单膝跪地,连带着马车外的所有人也是同样的动作,且再一次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的官道之上,“属下恭送教主!” 马车渐渐驶离了原地,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中,苏苓看着手中的玉佩久久不能回神!碧娆和包小三此时也不敢多问,直觉上一定有什么难解的问题才会让小姐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而马车后方,此时已经起身的众人,纷纷看着玉肃之,半饷之后,才有人开口问道:“公子,她是……” “没错!她以后就是凰门的门主!清娘,将她的画像传给各处,通知下去,但凡有人见到她,一定要谨遵师尊的命令!从今以后,她就是凤门和凰门的教主!门规组训你们要切记!” “是!公子!” 官道上所发生的事,就如同一个插曲一样,很快就被苏苓放在了心底最深处!至少在玉肃之的话中,她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世的确有问题! 看来,娘亲的过去,她有必要仔细的调查一番!如果凤家的宝藏真的成了江湖乃至整个天下都觊觎的宝物,那么想必很快事情就会波及到娘亲甚至整个相府的身上! 况且,她现在身上又多了两重教主和门主的身份,短时间内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这样她也才能仔细的分析对策。 想了半天之后,随着马车摇晃的苏苓终于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而随着她的动作而来的,就是碧娆和包小三重重的喘息声! “你俩咋了?”苏苓诧然的侧目,结果就看到两人一脸屎色的看着自己,同时还穿着粗气! 碧娆闻声,连连拍着胸脯,“小姐啊,你吓死我俩了!还以为你中邪了呢,搞得我俩大气都不敢出,憋死了!” 苏苓:“……” 包小三显然要比碧娆恭谨的多,虽然也喘着粗气,但至少望着苏苓的时候,嵌着圆溜溜眼珠的脸颊上,飘过了淡淡的疑惑! 不打算理会碧娆,苏苓将目光看向包小三,倏地绽放出一抹芳华绝代的笑意,问道:“小三,我问你个事!” “姑娘,你请说!”包小三红着脸颊,以不停闪烁的余光看着苏苓笑意盎然的脸颊。 姑娘的笑,简直太好看了! 心跳都加快了! 苏苓,你也是的!你说话就说话,笑得那么美干毛? 其实苏苓要是知道此时包小三的想法,一定会给他一拳!她含笑询问,不就是害怕自己的表情再吓到这孩子麽! “小三,你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久,可有听说过凤门和凰门?” 第809章 你丫真虎 “小三,你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久,可有听说过凤门和凰门?” 苏苓目不斜视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包小三,而她话落之际,包小三稚嫩的脸颊上立马浮现明显的疑惑,似是仔细想了半天,结果仍旧是毫无头绪,反而不解的望着苏苓,问道:“姑娘,凤门和凰门是啥?” 苏苓闻声干咳,“你当我没问!” “哦!” 包小三就是标准的实诚孩子,一听苏苓这么说,倒是也不再多嘴!只不过自己一个人坐在车厢中,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起,到底凤门凰门是什么鬼! 他听都没听过,也许只能等着见到大哥之后,再去问问他了! 如今他感觉,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不然就连姑娘问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以后他一定要发愤图强,做姑娘身边的江湖百晓生! 嗯,就这么决定了! 此时此刻,就因为苏苓的一句话,包小三直觉自己不够强大,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他的努力的确给了他相当大的回答,以至于在今后的某一天,他成功便成了苏苓身边首屈一指的军师和掌握天下所有的百晓生!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苏苓虽然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是在她心底深处,却开始有阵阵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玉肃之的再次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细细回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当初他费尽心思的和自己接触,哪怕被凰老三打成重伤,依旧没有放弃过! 就他这份执着,究竟该是怎样的信念支撑下来的!而他这份信念,又是否和他所说的那份责任息息相关! 很多事情,是禁不起推敲的!正如苏苓的想法一样,她只要一想到玉肃之所说的责任,就感觉有些头大! 明明是打算赶去南夏国的,怎么不明不白的就给自己惹了一身莫名其妙的责任!而且,在她的想法中,如果那位创立凤门和凰门的师尊没有任何目的的话,是不可能架空城池作为根据地的! 你说,她是不是夜路走多了,终于遇见了鬼! 而且现在看来,这‘鬼’已经如影随形!早知道,当初直接把这玉佩销毁岂不是更好!哎,人算不如天算啊! 因为玉肃之的出现,让苏苓有些莫名的烦躁。好在这一路上,还有碧娆这个逗比和包小三这个二货相陪,所以两天光景很快就过去了! 当再次走下马车的时候,苏苓站在南夏国入境的城楼之下,心底那叫一个五味陈杂! 筱雪,等看见你丫的,一定要跟你喝上三天三夜! 她现在急需喝酒来解愁! 驾车的小哥将苏苓送到南夏国边陲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这姑娘,看样子不是个稳当人啊!不然当初在官道上,能以一己之力解决那种危局,他惹不起,走为上策吧! 是以,驾车小哥跑路之后,苏苓三人看着一辆灰锵锵的马车,纷纷自额头滴下了无奈的黑线! 他们没一个会驾车的,看来也只能买了!二手货,便宜又实用! 既然已经临近了南夏国的边陲,待包小三将马车贱卖后,苏苓这才带着他们两个人,走向了入境的城楼。 筱雪,等着我! 当然,世事往往出乎意料! 正如此刻苏苓带着碧娆和包小三,刚走到城楼之下,结果就被门口的侍卫官兵给拦住了!这样的举动,让苏苓心里忽然感觉,她是不是因为上辈子是特工,所以这辈子和当兵的特别不对付! 不然,她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干毛要拦着她? “嗨,我们要进城!” 苏苓抬手对着城楼下的女卫挥了挥手,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相当无害又安全。 可惜,或许是南夏国进来的气氛有些紧张,所以导致了这些女卫根本不为所动,反而上下打量着苏苓和碧娆还有略显胆怯的包小三,在他们三个堆满了笑容的神色中,忽而冷声说道:“可有通关文牒?” 苏苓:“……” 这尼玛她一路走来,从来都没听说过还需要劳什子的通关文牒! 她特么又不是唐僧,要文牒有屁用啊! 话糙理不糙,可城楼下的女卫官兵依旧尽忠职守的看着他们。 等了片刻后,见他们三人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官兵似乎有些不耐烦,直接用手中的长戟挡在了苏苓的身前,语气也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没有通关文牒不准入内!走走走,哪来回哪去!” 苏苓见到此情此景,已经快哭了好嘛!她是真的不知道有通关文牒这一说,而且这官兵说话的语气,怎么让她极度的想骂街!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可是南夏国,她要是惹了麻烦,岂不是更见不到筱雪了!这里距离京城听说只有半天的路程,徒步的话一天也够了! 既然已经来了,她还是鸟悄的做个温雅的好人吧! “这位大姐,能不能行个方便!通关文牒被我们丢了,你先让我们进去,等我补上了再给你!”苏苓舔着脸对官兵以怨报德,她的脾气真的没那么好! 但是为了自己顺利入城,她还是忍了吧! “你叫谁大姐呢!”殊不知,苏苓好脾气的相与,反而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她这一声大姐,直接让女卫瞬间一脸不悦的瞪着她! 这特么还能不能好好的沟通了!叫大姐不行,可是看这姐妹魁梧的身材,叫小妹也特么不合适啊! 这时候苏苓的隐忍的确让她有些怒火中烧,可是毕竟远在他国,她不能恣意妄为。可惜,她是这样想,偏偏有人比她彪,做的事就更别提有多么勇猛了! 彼时,一直站在苏苓背后的碧娆,眼看着自家高贵的小姐被女卫侍卫如此奚落,顿时虎劲冲头,大步一跨就挡在了苏苓的面前,同时伸出食指指着女卫,张嘴就骂:“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侍卫!看清楚我家小公子的身份!我家小公子跟你们太女是好朋友,你要是再不放我们过去,信不信摘了你九族的脑袋!” 苏苓扶额无声叹息,她特么真是倒了血霉才认识碧娆! 这厮当这里是她家啊!越来越彪了呢! “你……此话当真?” 这一瞬间,苏苓感觉整个天地都玄幻了!没人告诉她,给这女卫一顿臭骂就能顺利通关啊!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苏苓此时感觉自己哭的心都没有了!她本还想着让自己在异国他乡尽量低调点,但是现在被碧娆这么一顿破口大骂之后,守城的女卫直接将他们放了行,就连后面那些等着呈上通关文牒的人,她都看见有不少纷纷将文牒给收起来,甚至还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要对女卫大骂一场!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她要回家! 当踏上了南夏国的国土时,苏苓幽怨的心思还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而碧娆此时终于感觉自己牛叉了一次,一路走来那下巴都快顶上天了! “碧娆,在南夏国你收敛点!” 不管苏苓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她都有必要对碧娆告诫一句!毕竟这里是南夏国,而且还是以女子为尊。 说归说,但苏苓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她怎么觉得,刚才在城楼处的那名女卫,表现的很是离奇呢! 既然这里是女子为尊,而且她现在的装扮分明是个文弱书生,就连碧娆也是亦然!如果放在同时,卑微的男人敢对女人破口大骂,难道不会被视为以下犯上? 这,不太对劲啊! 苏苓这样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打从她进入了南夏国的城池之后,就发现整个街面上,几乎清一色全是女子! 包括酒楼甚至是街头的小贩,不一而足! 也许偶尔会看见一两个男子出没,可也都是低着头踩着小碎步快速行走!可以说,这里的男人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 这种场面,简直是把她的三观敲碎又重塑! 既然是女子为尊的国家,女人的地位自然是至高无上的!而不时从身边错身而过的男子,如果有女子陪同,大都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跟随着。 只不过,这南夏国女子的长相,苏苓是真的不敢苟同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五大三粗像个男人一样! 就算稍微有点女子柔美婉约的,可是在望着自己身侧的男人时,强势霸道的态度依旧显而易见! “小姐,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 当苏苓的目光还来不及从街头行人所带来的视觉冲击里回神,身边的碧娆就信誓旦旦的对她开口说着。 这一瞬,苏苓已经无语凝噎了! 碧娆,你简直太高能了! 不多时,苏苓和碧娆以及包小三便在芙蓉镇找了一家相对比较朴素的客栈休憩。接连赶路的情况让他们彼此都有些吃不消,毕竟碧娆和包小三也都是第一次出远门。 出于对他们负责的考量,苏苓在芙蓉客栈大厅用膳之际,决定在这里休息半天,等着稍微晚些时候,再继续上路! 这一路走来已经折腾了三天的时间,此时坐在大厅中食不知味的苏苓,心里不由得开始思量,凰老三如果知道她深夜跑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为了筱雪的终身大事,她就算再困难,也会想办法的偷溜出来,在这件事上她和凰老三的分歧比较严重。 但是仔细想想,凰老三说太子对这件事很是关心,甚至还因此而册立了三位妃子,可她怎么总觉得这件事那么诡异呢? 且不说他俩的身份到底合适不合适,当初她在文渊阁内听见老皇帝的那番话,又是真是假? 想到这里,苏苓忽然间产生一种大胆的揣测,会不会太子本就知道他和筱雪的身世有联系,所以才会对她如此冷漠?! 艾玛,这想法一产生,苏苓立马对太子的感官在瞬间有了变化。当然,想归想,有朝一日她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 “小公子,公子?” 陷入自己有些迷惘的思绪中的苏苓,此刻忽而听见身边的叫唤,回神后抬眸看去,就见碧娆和包小三纷纷用一种担忧的视线看着她。 这一点让她有些诧异,“咋了?” 碧娆见苏苓没有半天警觉的意思,顿时就隔着桌子对苏苓低语道:“小姐,旁边好多人在看你!” “看我?”闻言,苏苓甩着眸子就往四周瞧了瞧,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如碧娆所说,充斥着各色男女的芙蓉酒楼大堂中,确实有很多女人的视线在她身上不停的环绕着。 这都几个意思? 此情此景,苏苓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吃东西吃连上了? 但是触手如玉的肌肤并未让她感觉到任何异样,再低眸看看自己的衣裳,也没什么不对劲,可这些女人看着自己的视线,怎么都带着一抹惊艳和少许的戏谑呢! 嗯?惊艳! 倏然间,苏苓这才猛然惊觉自己此时所穿着的服饰仍旧是青衫文人般的长袍,而这里也并非是民风正常的齐楚国,而是女子娶夫的南夏国! 坏了,她现在这样的打扮,看样子是吸引了那些南夏国的女人了?! 尼玛,这顿饭没法吃了! “碧娆,上楼!” 苏苓思及此,立马就放下碗筷,一声令下后便率先走向二层休息的天字厢房中。虽然碧娆没心没肺,但是此时大堂内那些各个如狼似虎的眼神,也的确让她如坐针毡,若说真的有人不在意的话,那就是一心扑在饭菜上的包小三! 碧娆走了两步之后,见包小三依旧在狼吞虎咽着,旋即想都不想就直接把他从座椅中拉起来,同时又端了两盘饭菜放在他的手中,边走边说道:“回房吃!” “哦!” 包小三嘴上还带着油渍,虽然被碧娆拉着,但是仍旧小心翼翼的看着手上端着的饭菜,一副没吃过饭的模样! 这一系列的举动,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虽然碧娆和苏苓的动作够快,可是却足以被所有人都看个清楚明白! 当碧娆和包小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大堂内正中间的堂桌上,四名腰间佩戴长剑的女子,便笑着说道:“王姐,看来刚才那几个,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被称为王姐的女子,脸上噙着淡凉的笑意,随即闻声将视线从楼梯口收回,夹了一口菜咽下后,开口:“也许是,也许不是!小曼,你去问问掌柜的,他们都是什么身份!如果是没什么来历的话,王姐我就把他们都收了!” “好,我这就去!” 四名女子身上所穿着的衣物明显都是女卫的装扮,而且腰间佩戴银色长剑,淡淡是这样的扮相就足以让其他人敬而远之! 在南夏国中,能够穿着女卫的服饰同时又辅以长剑者,必出自皇宫! 天字客房中,苏苓在房间中缓缓踱步,而碧娆和包小三,则眼神随着她的走动而不停乱转着。 半饷,碧娆有些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后,才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碧娆,你现在赶紧去街上买两身女装回来!记得越快越好!你回来之后,咱们立马动身!这芙蓉镇不能久留了!” 苏苓的脸色是鲜少会出现的凝重,而她这一番话说的也是相当的急切!而单看她的表现,就能明白事情似乎很棘手! “行,那我现在就去!” 难得脑回路正常一次的碧娆,也明白自家小姐的性格不会如此草木皆兵,顿时直接起身就要出去,结果这还没拉开门栓,就听见身后的苏苓又说道:“买三套!” “啊?哦,好!” 碧娆匆忙的离开了厢房后,直到走出芙蓉酒楼,还没想明白,买三套女装,还有谁要穿?这个问题,直到碧娆匆匆赶回来之后,见到包小三别扭的穿上了一身女装之际,才目瞪口呆的暗忖,小姐,除了你能干出这事,普天之下真的没谁了! 你难道没看见包小三一脸要哭的模样嘛?! 虽然苏苓的急切似乎并未感染碧娆和包小三,但是当她们以女装扮相缓缓走下楼梯的时候,恰好就见到芙蓉酒楼的门外,已经有三顶轿子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就连酒楼掌柜的,还在对着几名佩戴长刀的女子点头哈腰的谄媚着。 “掌柜的,刚才坐在那里的三个男人,你去把他们叫下来,本官要把他们收了!”之前被人称为王姐的女子,此时站在掌柜的柜台前面,便对她吆五喝六的说着。 而后小曼还在旁边连连帮腔,“掌柜的,你快去吧!我们王姐难得来到芙蓉镇一次,看上他们三个是他们的荣幸!你要知道,我们王姐可是二皇女身边的红人,如果得罪了她的话,你这芙蓉酒楼也就不用开了!” 酒楼掌柜看起来是个四十出头的女子,原本她的面色上还带着少许的难做,可是当小曼的话一出口后,掌柜的脸色立马惊变,眼神也浮现几分畏惧,不禁点着头,说道:“原来是王爵爷,那你稍等,我这就上去通知他们!” 那王姐和掌柜的所有对话,其实早就被苏苓听在了耳中。索性现在她和碧娆及包小三全是女装扮相,而且她们还刻意在脸蛋上以胭脂做了少许的伪装。 如此,当苏苓和王姐错身而过的时候,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过多关注,直到三人安全的走出了芙蓉酒楼后,碧娆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沁出了冷汗! 方才,那个王姐所指着的方向,不正是她和小姐所落座用膳的地方嘛!难怪小姐会如此着急的要走,原来就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南夏国的女人,都饥渴成啥样了?随便看到几个男子,就要直接给收了!太猖狂了吧! “小姐,你怎么知道那个王姐盯上咱们了?”途中,在芙蓉镇街头快步行走之际,碧娆疑惑的望着苏苓询问。 就连包小三,虽然脑袋不够聪明,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女装,不由得也打从心底佩服苏苓,如果不是她的强行要求,可能他还真的未必会穿! 苏苓脸色有些隐晦的睇了一眼碧娆,随后便低声解释道:“你难道没发觉,那个王姐身上所穿的服饰,和当初筱雪带到南夏国的女卫服饰,几乎一模一样嘛? 唯一不同的事,筱雪的女卫身上所佩戴的长剑乃是金边的麦穗,而王姐那些人的佩剑,则是银色的!服饰和长剑都如此相似,那人必定出自皇宫! 但也可以肯定,她们并不是筱雪的人!刚才你应该听见了,王姐是二皇女身边的红人!所以,只要不是筱雪身边的,那就全都不可信!” 碧娆并不知道当初发生在齐楚京城民居内的事实,那个和楼湛有勾结的皇女,到如今她都还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虽然她还不太了解筱雪在皇宫内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人心不古,而且她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女,如果有人对太女的位置起了心思,那必然会对筱雪不利! 现在看来,南夏国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单单是自称二皇女身边红人的王姐就敢当街抢人,等到了南夏国京都之后,恐怕也不会太过容易! 这一路,她们只能小心为上了! 第810章 谁跟你是自己人 本来打算在芙蓉城直接离开,直接奔着南夏国的京都前往,结果正当苏苓三人从街头一路出城后,彼时这仨人正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凉野外,大眼瞪小眼着! 不是刚说过要小心为上的麽!为毛现在她们就迷路了? 也没人告诉他们芙蓉城的外围,是一片荒郊啊!不应该是宽敞平坦的高调官道嘛! “小姐,咱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往回走?” 碧娆苦哈哈的看着同样神色的苏苓,瞬了一眼身边看似无辜的包小三,暗暗对他叹息一声,面对着苏苓问了一句。 话说完,碧娆也知道往回走是最笨的方法!刚才她们从酒楼里面走出来,没有被王姐等人发现,但是不代表她们现在回去,依旧不会被察觉! 毕竟那个王姐如果真的有权有势的话,相信很快就会发现厢房中已经没人的事实!再加上她若是那种斤斤计较的,这件事可能就闹大发了! “再往前走走吧,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有的话就问问路!”现在苏苓感觉自己来到南夏国的行程,简直就是苦逼的综合体! 还有她这么点背的人吗?齐楚国的所有城池外围全部都有精心修建的官道,怎么到了南夏国,一切都不一样了! “好!” 此时,苏苓并不知道,其实在她一路走来,虽说路程可能有些崎岖,但是至少这一路除去碰见了玉肃之,其他的还算顺畅! 而这情况,自然也是在她们的身后,一直有人暗中跟随陪伴,虽然并没有现身,但是某人一直都在! 当然,这一些直到目前为止,苏苓还尚不可知! 不多时,苏苓三个人便在午后灼人的阳光下,在一片荒无人烟的郊外开始了无头苍蝇般的蒙圈! 回去芙蓉镇,是下下策的选择!她就不信,整个芙蓉镇,都会没人出城的吗?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间在苏苓右侧的一片草丛中,传来了一阵轻轻的窸窣声。与此同时,苏苓瞬间站定了脚步,眯着眸子就看向草丛,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仲夏的季节,荒草长势飞快,及腰的草木给苏苓的行走带来了不少的难度!而当她好不容易走到荒草中央的时候,忽地从中飞出一只草帽。 那速度可谓是相当的快! 好在,苏苓的警觉性还是有的,在看见刹那间袭来的草帽时,柔软的腰肢顺势后仰,在草帽近身且贴着她的衣裙划过后,起身就以箭步窜了出去! 其实苏苓本就距离那人不远,此时三两步就窜到了飞出草帽的地点,这一眼看去,顿时有些惊讶! 竟然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此时,那男子一身的粗布麻衣,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而令苏苓惊讶的是,眼下他正躺在一片荒草之中,而且后脑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姿态虽然不够优雅,但是却显得极为随性! 哪怕苏苓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那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双眸故我的闭目假寐,仿佛刚才丢出草帽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咳!”苏苓清了清嗓子,蹙眉凑近了一步,看着那男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开口说道:“大叔,请问……” 这话还没说完呢,结果那男人瞬间就睁开了眸子,而这一眼差点没让苏苓喊娘! 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并未睡着,但是她刚开口,这人如毒蛇般的眼神瞬间开阖,那深邃又沁凉的眸光,让她直觉上有些熟悉! 可是,苏苓心里很明白,她过往的日子中,绝对没有见过他! 他的眼神冷若寒铁,犀利的视线打在苏苓的身上,让她感觉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窟般的难受!那是一种冰冷且毫无温度,甚至还噙着明显阴鸷的目光,一看便知,此人并非善辈! “大叔?”出乎意料的,就在苏苓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之际,他却骤然开口。 虽然他的视线极具幽冷,可偏偏嗓音却浑厚有力!满脸的络腮胡子,乍然看去像是一名老者,可听血气方刚的声音便知,其年岁不会太大! 苏苓暗暗打量着对方,而那男人也在看她!而由于之前在酒楼的时候,苏苓就将自己的脸蛋做了少许的伪装,将那张绝色倾城的脸颊掩盖在素色的胭脂下,所以此时的苏苓看起来,并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眼看着男子已经开了口,苏苓余光又看了看周围的现状,不由得再次说道:“大爷,请问怎么去京城?” 大爷? 苏苓,你叫人家一声大叔,都已经被人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半天,结果你现在又叫大爷? 你这情商简直是无限负啊! 显然,苏苓的称呼让对方眉头紧蹙,而正因为络腮胡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以至于令人无法清楚的辨别他的神态。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后,男子无声叹息了一瞬!这女的是不是傻?他有胡子不假,但是不代表他岁数大啊! 甚至,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让他想咒骂都说不出口! 男子拢着眉宇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带站在苏苓身前时,这才让她惊觉,南夏国还有如此俊朗身形的男人麽? 难怪他一脸络腮胡,难怪他身在郊外,估计要是进了芙蓉镇,早就被人给八光了抬回家吧! 苏苓心里对着男人的暗忖并未让她面色上有丝毫的显露,少顷光景后,男人举目四望,恰好看到不远处正小跑过来的碧娆和包小三时,转眸看着苏苓问道:“你的人?” “嗯,都是姐妹!自己人!” 男子:“……” 姑娘,谁跟你是自己人! “你们要去京城?”男人直接忽略了苏苓刻意扬起的无害笑容,随后直截了当的开口。 苏苓闻声点头:“嗯!你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男人开口之际,苏苓瞬间就感觉老天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对不对! “那你能不能……” 可是,苏苓这高兴的小心思还没开始雀跃,话还犹在嘴边,就听到男人冷声的回答:“不能!” 苏苓:“……” “小姐,小姐……” 恰在此时,碧娆呼唤的声音临近,男人听见碧娆的称呼,不由得再次对苏苓仔细的看了看! 南夏国,怎么会有女子为丫鬟? 正因为南夏国是女子为尊,所以类似这种仆役的工作,都是由男子承担的!而且,在南夏国中,也鲜少会看见这种相对来说对待男子比较有礼貌的女人! 莫非,她们并不是南夏国的人?! 此时,络腮男正暗中对苏苓的身份不停的分析着,而碧娆跑过来之后,一看到男子满脸的胡子,顿时就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随即想都不想就将苏苓挡在身后,看着男人略显阴冷的目光,有些颤栗的说道:“你是谁?你想对我家小姐干什么?” 不得不说,苏苓现在特别想一巴掌把碧娆呼回齐楚国去!虽然明白她是户主心切,但是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出头! 她们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她上来就如此质问,嫌命大还是又抽疯了! 从她的分析中来看,这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主!正所谓相由心生,单看他比凰老三还是阴冷甚至多了几分毒辣的目光就能明白! “呵!你家小姐,我,看不上!” 男人阴森森的语气和讥讽的态度,给碧娆造了一愣!而苏苓听闻也不禁蹙眉!如此自负的男人,应该不是南夏国出品吧! 此时此刻,苏苓还不知道,她遇见的人,可以说在不久后,给她自己甚至是筱雪都增加了不少的麻烦和负担! 甚至眼前这个男人,在她还不知道其身份之际,就能够明白他的性情!更遑论未来之中,此人所做出的事,几乎让她对今日的相遇悔恨不已! 此人,的确是熟人!只不过,是苏苓从未见过且只听过几次的某位齐楚中人!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 碧娆这个不怕死的货,虽然面对男人阴冷的视线已经开始肝颤,但是出于对苏苓的维护,她硬着头皮也要开骂! 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苏苓一把给拉回到身后,随即苏苓仰着头,镇定如常的看着男子,问道:“我们无意打扰,只想知道从这里怎么去京城!若你不知,我们便不久留了!告辞!” 文绉绉的一番话说完,苏苓下定决心要带着碧娆和包小三尽快离开此地!她不敢想象,如果一会真的把他惹怒的话,万一让她们曝尸荒野,那多特么憋屈啊! “等等!” 忽地,苏苓的脚步,被叫停…… “等等!”忽地,苏苓的脚步,因身后的呼声戛然停止! 噙着戒备的神色回眸看着络腮男,但见他眸光悠远深邃,面对着苏苓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去京城的路,你们走错了!应该从另一个城门出去!不过若你们不想再进城,也可以从这边绕过城池,走到东方便能看到官路!” “多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苏苓快速的说完一袭话后,拉着碧娆就往按照他所指引的方向走去,而男子站在原地望着三人明显急切的步伐,唇边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片刻后,直到苏苓等人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一片及腰的荒草中时,男子才幽然叹息一声,目光微微转瞬,便抬步走向不远处,垂眸看着地上的草帽,正要弯身捡起时,忽地目光一紧,侧目冷凝,“谁?” “好久不见!” “小姐,刚才那个男人,感觉不好惹啊!” 碧娆一步三回头的眺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荒原,随即便煞有介事的望着苏苓拍着胸脯的念叨了一句! 现在,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后怕,如果方才她真的惹怒了那个男人的话,可能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艾玛,她果然是福大命大!想想也是醉了! 苏苓虽然不知道碧娆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但是对于她所说的话,也不由得点头称是!那个男人虽然一脸的络腮胡,但是没由来的让她感觉到一阵熟悉,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为之警觉! 而且,他的眼神的确够凶狠,被他看一眼就像是被毒蛇缠身般的冷木,不得不防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苓更加开始小心谨慎,初次达到南夏国,就让她感觉到十足的诡异和难测。 当深夜渐渐将天地间笼罩在一片灰芒之中时,苏苓也成功抵达了南夏国的京都! 一切都如同苏苓所想,她这一路的小心翼翼,其实就是为了防范被凰老三发现踪迹,再将她给带回齐楚。 现在她已经抵达京城,如果想要见到筱雪,自然是不可再隐藏身份。是以,当她在城门之下,直接亮出了之前被玉树从凰老三身上偷来的令牌后,城门守护的女卫都有些惊讶! “你说你是齐楚的尘王妃?” 女卫对苏苓的身份明显还带着怀疑,说着还往她身后看了看,见到没有任何随从,甚至只有两个姑娘陪同时,女卫的面色更加狐疑了几分! “没错,正是!麻烦你将这令牌交给太女,她看见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的!” “好!那姑娘请稍后!” 再次看了一眼苏苓之后,女卫什么都没说,反而直接转身走到城门一侧,动作利索的直接上了马,随着一阵嘶鸣声传来,骏马也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城门中! 虽说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但是很显然这女卫的办事效率还算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正等候在城门外侧的苏苓就听见从城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而且挺声音,应该还不止一人! 如此想着,苏苓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阔别多日的笑容!估计肯定是筱雪那厮亲自来接她了! 可惜,要不说世事难料呢! 当苏苓眼看着三匹骏马从城门内跑过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表情,在见到除了女卫的另外两名护卫时,眉头不由自主的就蹙紧! 这两人,苏苓是认得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花凝和花裳。当初在齐楚国时,她们两个一直尽忠职守的保护着筱雪,不过仔细想想,筱雪派她们来接自己,也说得过去!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自然,苏苓这样的想法并非是空穴来风!因为当她看见花凝和花裳匆忙的从马上下来后,两个人小跑着就站在了苏苓的面前,而且此二人的神色分明表露着惊喜和一抹显而易见的庆幸! 惊喜可以理解,但是庆幸从何而来? “花凝花裳参见尘王妃!” 这两人既身为筱雪的贴身侍卫,其身份尊贵自然不言而喻! 是以,在此刻二人下马后,直奔着苏苓而去,同时两人也以不卑不亢的态度,直接当着所有守城女卫的面,直接单膝跪在了苏苓的面前。 要知道,在南夏国,能让女子下跪的只有身份地位更高的女子!但是现在这两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女爵爷,竟然直接对着他国的王妃下跪,这礼仪是不是太过了些? 当然,大家心里因为花凝和花裳的表现而暗忖着,且虽然无人开口,可众人的视线也很快就聚集在苏苓的身上。 齐楚国的尘王妃,倒是听说过不少她的谣言!只不过,没想到曾经被很多南夏女子都惊为天人的尘王,其王妃竟然如此貌不惊人! 殊不知,此时苏苓脸上的伪装,依旧没有擦掉!所以,被人如此误解,也是情理之中! “快起来,筱雪……没来吗?”苏苓定睛看着花凝和花裳的表情,随后在弯身虚托起她们手臂的时候,便轻声问了一句。 闻言,花凝和花裳顿时为难的看着苏苓,两个人面面相觑后,花凝也低声说道:“一言难尽!王妃请随我等入宫,途中再告知!” “好,走吧!” 眼看着花凝和花裳明显难言的表现,苏苓就知道事情肯定要比她所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凭借筱雪的性情,如果女皇执意让她去了楼湛,说不定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她了解筱雪一如了解她自己一样! 若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筱雪知道她来了南夏国,是一定会第一个和她相见的!可事实总归还是有些讽刺! 看来,只能等着花凝和花裳给她解惑了! 很快,花凝和花裳就从城中找来了两辆马车,而碧娆和包小三也在苏苓的暗示下,直接做到了第二辆马车之中! 当入了城后,花凝在前方牵着两人骑来的骏马缓步前行,而花裳则陪同苏苓坐在第一辆马车内,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花裳的讲解中,苏苓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 “你是说,女皇已经为筱雪选好了成亲的日子?” 苏苓紧绷着脸颊,望着花裳一脸忧愁的模样,心底更加担心筱雪的情况! 花裳闻言点头,“尘王妃,幸好这次你来了!最近殿下和女皇之间的关系十分紧绷!我等身为属下,有些话不能说也不敢说! 现在殿下已经被女皇软禁起来,而且那楼越国的皇子如今就身在南夏皇宫里!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女皇对他所说的话,似乎极为听信!” “软禁?”苏苓惊讶的低呼一声,见花裳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才明白事情远比她所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此时此刻,就连苏苓自己也不由得开始庆幸,幸好她没有听从凰老三的话,幸好她还是赶来了! 仔细想想,性格那般坚韧的筱雪,面对女皇的命令,应该是誓死抵抗的吧!到底这个女皇的用意是什么? 如果她真的那般听信楼湛的话,干毛不自己把他给收了? 偏偏要塞给筱雪!而且在齐楚国的时候,她可不认为楼湛对筱雪会真的有什么爱慕之情!否则,他又怎么会和其他的皇女牵扯不清! “对了花裳,不久前你们从齐楚回国的途中,可有发生什么意外?”苏苓回想着当初所听到的对话,不禁想要确信一番,究竟在皇宫里,和筱雪为敌的人到底有多少! 听闻苏苓的询问,花裳的脸色瞬时一变,立马有些惊讶的问道:“王妃,您也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事无巨细!” 花裳点头,便细细道来,“回国的途中,我曾听到殿下告诉我和花凝,让我们一路多加防范!但是诚如王妃对殿下的告诫一样,途中我们的确遇到了伏击!但看起来并不是想要伤害殿下,反而类似于试探! 后来也多亏了尘王的部下前来支援,这一路也还算是平坦!” “总共几波人?” 苏苓这样问,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是她直觉就认为伏击筱雪的,肯定不止楼湛和那位不知名的皇女。 花裳接连因为苏苓的询问而惊讶,面色上也因回忆而闪过几许冷意,“共有五次伏击!每次的人,似乎都不是来此同一处!” “那你们可有调查处对方背后的主谋?” 花裳摇头,“殿下说这件事先不用调查,她好像知道是谁做的,但却对此什么都没说!包括回来之后,也没有向女皇禀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811章 被软禁在寝宫内的筱雪 马车缓缓在花裳给苏苓讲解的过程中,抵达了南夏国的京城皇宫!甫一走下马车的苏苓,立马就感觉到一阵古朴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目的几乎高耸入云的皇宫城楼,平白给这样黑暗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庄严嶙峋之感! “王妃,请跟我来吧!” 花裳随着苏苓的目光看去,见她看着皇宫城门微微入神,对此也并未意外!因为但凡初次来到南夏国皇宫之人,都会被皇宫的大气摄了魂魄! 而这,也是她们女皇一直所追求的卓越!只希望,等稍候进入皇宫后,尘王妃还能如此淡定。 正如花裳所想,在进入皇宫走过第一排门楼之后,苏苓已经有些哑然了!如果说在街头所看到的女尊男卑的场面已经够她咂舌的,那么现在皇宫里面所表现出的阴盛阳衰之景,才是真正的女尊! 入了夜的皇宫深院中,处处可见穿着艳丽的男子,被一纵男仆簇拥着,妖娆的举止和魅惑的姿态,早已脱离了苏苓对男人的认识! 相比之下,就算权佑擎长相够妖孽,可是他所表现出的男子俊朗气概,依旧是遮掩不住了!可这南夏国的皇宫里面,搔首弄姿之人,清一色全都是男子! 这场面,真是醉人! “王妃,这边走!” 当苏苓还沉浸在皇宫深院里的妩媚的男人所惊了心神之际,花凝和花裳已经走在了她的身前,并示意着前方的一座恢弘殿宇,随即率先走去! 醒了醒神之后,苏苓可以目不斜视的前行,她感觉自己不能再看那场面了,否则她可能会做噩梦! 至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碧娆和包小三,也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皇宫里的一景一物,早就忘了身在何处,只能机械的跟在苏苓身后,边走边看! 筱雪的寝宫位于南夏国皇宫后亭的最前方,从紧邻着前朝殿堂的位置来看,女皇对筱雪的态度,应该也是颇为重用的。 当苏苓随着花凝和花裳的脚步,距离筱雪的寝宫越来越近的时候,就察觉到这周围忽然间变得冷肃的气氛。 甚至,通过她谨慎的观察下,也发现如今这殿宇周围,竟然布满了守卫,甚至她一路走来,就已经看到了两队的女卫在不停的巡逻! 这真是软禁的节奏? 筱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了! “王妃,这里就是了!殿下正在里面等着你,也许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花凝带着面含欣慰的看着苏苓,当初在齐楚的时候,她们就知道殿下和这位王妃的关系是极好的! 只是没想过,如今这尘王妃竟然真的不远万里从齐楚赶来,单凭这一点,她们身为殿下的贴身护卫,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好并且决然相信她! “好!” 苏苓在花凝的指引下,直接走向了筱雪寝宫的大门,而碧娆和包小三一见此情景,正想着跟上时,就看到花凝对着二人摇头,随后他们便被花凝引领到寝宫不远处的厢房暂时歇息。 彼时,头顶墨色的天空之上高高的圆月盘踞,苏苓站在寝宫大门之外,似乎透过房中明亮的夜明珠还能看到有人影正在来回的行走着。 慢慢的吐息了一瞬,下一秒苏苓就抬手缓缓的推开了厚重的门扉,随着门缝逐渐被拉大,筱雪那张略显急切的脸颊也映入了苏苓的眸子中。 “你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筱雪看到苏苓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她的心是在颤抖的。那种在绝境之中忽然看见此生你最信任最贴心的人出现在面前的委屈感,令她差点泪水决堤! 但索性,她和苏苓的相处方式,本就是这样不着调的!所以她这一句略显抱怨却实则关心的语气,则让苏苓为之哂笑。 眼看着筱雪渐渐氤氲的双眸,苏苓刻意表现出淡然的态度,说道:“怎么?夜深人静,顾影自怜,你这是等我等的睡不着觉?” “苏苓!”筱雪顿步站在原地,看着苏苓缓缓从门外走进来的身影,两个人各具风格的脸颊此时都呈现出相同的神色,有一抹释然,也透露出从容! 也许只有在她们彼此面前的时候,她们才不需要任何刻意的掩饰,所表现和表达的都是遵从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筱雪逐渐变得颤抖的嗓音中低声呼唤了苏苓一句后,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倏地抬步跑向苏苓,直到她张开双臂将苏苓抱住,才哽咽的说:“苏苓,有你真好!我一直在想,你如果知道我的事情,会不会来找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苏苓回手抱住筱雪的后背,轻轻拍着她,安抚她激动的情绪,随即黯然一声叹息后,道:“这才离开几天,你怎么混成这样了!你不是太女麽!什么时候成软柿子了!” “你……” 筱雪这脆弱的心情本还想对着苏苓感性一回,结果没成想苏苓开口就给她这般数落,短时间内,筱雪认为自己是再也感性不起来了! “我什么我!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和你娘这么抗争下去?”苏苓放开筱雪之后,回身将殿门紧闭,她一进来这里,就知道筱雪的处境怕是不妙! 堂堂一个太女,此时一个人身在寝宫内,虽说不是家徒四壁,但正因为在这种奢华的格调下,才显得她一个人郁郁寡欢,相当的孤苦! 筱雪闻言一愣,白希却已经略显消瘦的脸颊惨笑一瞬,道:“不然呢?” “就不会给自己找个台阶,或者想想其他的办法?” 苏苓的念叨和对筱雪的态度,让后者顿时忘记了难过的心情,反而有些不服气的看着苏苓,反驳道:“你说的容易,我现在连寝宫都出不去,还能想什么办法!而且看样子这件事是我母皇早就心有所想的,要不然我一回国,她直接告诉我要和楼湛成亲的事,甚至都没和我商议!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措手不及嘛!” “所以说,你现在和她这样抗争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给画地为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苏苓说着就已经落座在寝宫内一侧的太妃椅中,同时颇有些坐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且翘着二郎腿看着筱雪揶揄着。 转念之间,筱雪磨磨蹭蹭的坐到苏苓身边,端着早已凉透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答应母皇的圣旨,直接娶了楼湛?” 这话一出口,苏苓为之一怔!蹙眉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筱雪,现在反而变得有些落寞的神态,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从齐楚国回来之后,你不光把心丢了,脑子也丢了?” “苓子!你还有空打趣我,我现在的情况都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你别说风凉话!”筱雪暗暗剜了一眼苏苓,虽然如此说着,但是话语中却决然没有怪罪苏苓的意思! 如果说,当今世界上,有谁对她是真心实意的,那么除了苏苓她找不出第二个人!或许曾经她以为母皇对她比别人不同,但这次事发时候,她才发现,也许她的存在根本就是母皇掌控权利的工具。 她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为何母皇执意要让她娶了楼湛,但是直觉上她就明白,若非有利益牵扯,母皇是绝对看不上楼湛那种病秧子的! “我要是再不打趣你,你这日子还能过麽!当初你在齐楚说走就走,都不跟我见一面!这次来南夏,就是看戏的,你别想太多!” 两个人斗嘴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而苏苓嘴上的确在说着风凉话,但是回想曾经,也确实让筱雪感觉她当时的做法有些激进。 沉默了片刻,筱雪红唇微抿,隔着桌子拉住苏苓的手,说道:“好嘛!当时我是因为……所以才走的那么着急!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本还打算秋天过后,再去齐楚向你请罪,结果现在……呵,恐怕是没机会了!” 苏苓闻言侧目斜睨着筱雪渐渐暗淡的脸色,心里微微疼了一瞬,也不自禁的捏紧了她的掌心,“别担心!事情总归会解决了!这次若是不帮你解决问题,我是不会走的!既然你对你娘的用意深表怀疑,那不如咱就从她和楼湛的关系入手,你也应该明白,在齐楚国的时候,楼湛对你可并非有过什么特别之处!”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被母皇软禁在这里,我……” ‘咚咚咚——’敲门声在此时乍然响起,而略显空旷的寝宫内因此还传出几许回声。闻此,苏苓和筱雪瞬间对视,而门外的花凝也颇为急切的说道:“殿下,女皇要召见尘王妃!” 呵,来的真快! “殿下,女皇要召见尘王妃!” 门外的花凝声音透露着急切,而寝宫内的苏苓和筱雪,闻声互相对视一瞬,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从筱雪的面色中,苏苓也能够察觉到,她对此事的抵触心理! 筱雪缓缓从椅子中起身,目光隐晦的直视着苏苓,随即沉默着,神色也不停变换! 自然看出了她内心的担忧,苏苓水灵灵的眸子划了两圈后,菱唇翘起无谓的弧度,走上前拉着她微凉的指尖,低声说道:“没事,我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去参见一下女皇!有没有水,我要捯饬一下!这一路上,我翻山越岭遮掩容貌,还不就是为了来赔你这个死鬼!” 即便到了此种境地,苏苓依旧以调笑的语气来缓解筱雪内心中的紧张和忧虑。而闻此才惊讶回神的筱雪,仔细的凝望着苏苓的脸蛋,这才看到她平素白希的脸颊此时竟略显黝黑,且还形状完美的凤眸好像也不太对劲! 也许是被最近的事情扰乱了心神,筱雪这会才惊讶的发现了苏苓的伪装! 暗暗的点点头,筱雪转身走向了一侧的屏风之后,亲力亲为的帮苏苓准备梳洗的温水,而苏苓看着她明显沉闷的背影,也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走向了殿门,拉开房门的一瞬,就看到花凝的脸蛋上相当肃穆的神色,还不待苏苓说话,她就发现花凝眼神对着身后的位置一闪,红唇也瞬时抿着一条弧线! 见此,苏苓还来不及顺着她的肩膀往她身后看去,结果就听见一声略显苍老的话从她身后传来,“想必,这位就是尘王妃吧!” 话落,苏苓便看到一名年纪约莫近五十岁的老嬷嬷,从花凝的身后缓步走出,而这时候花凝见苏苓抬眸,立马介绍道:“尘王妃,这位是女皇身边的首席女官,悦嬷嬷!” 苏苓闻言对着悦嬷嬷点头,“见过悦嬷嬷!” 此刻,这位悦嬷嬷正站在苏苓的面前,以一种难以揣测的目光对着苏苓上下打量着,不多时便开始和苏苓寒暄,“女皇听说尘王妃突然驾临,为此颇为惊讶。所以特意命本官前来有请王妃去未央宫一叙!” “好!有劳悦嬷嬷,但能否稍候片刻,既然是面圣,本王妃总归要简单梳洗一下,以防冲撞了圣严!” 苏苓和悦嬷嬷彼此双双虚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后,苏苓便对着花凝会意了一瞬,随即就再次将殿门关闭,而此刻筱雪也已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色更加隐晦难测。 很显然,苏苓和悦嬷嬷的对话,都被她收入了耳中! “没想到母皇对你这般看中,竟然让悦嬷嬷来相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筱雪的语气和表情,不难察觉到她的暗讽。 在苏苓简单的将脸蛋上的伪装清洗过后,走出屏风便见到筱雪有些失神的坐在太妃椅中,甚至连她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眼看着筱雪的脸颊似乎比以前更加消瘦,苏苓也感觉到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可谓是巨大的,伸出食指微微戳了戳筱雪的脸蛋,旋即她扬起一抹讪笑,说道:“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我已经身在南夏国,而且凭借你女皇的手段,如果想不让她知道,也是不可能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扛着,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我这太女不当了,以后跟你混吃混喝?!”筱雪嘴角苦笑了一瞬,紧接着就将苏苓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要不说,真正好到一定程度的情谊,是心灵相通的! 苏苓对筱雪的话很明显是不置可否的态度,但是诚如筱雪所说,也就是她心中所想的! 这太女的地位,在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其中所隐含的桎梏,却是他人所看不见的!如果权利地位真的有那般辉煌,筱雪现在就不会如此身不由己的被软禁在寝宫! “你先虽悦嬷嬷去未央宫吧,如今母皇的命令,我是不能走出寝宫一步的!所以我不能陪你,但是不管别的,你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这里是南夏,很多事不如齐楚国那般明朗,你懂吗?”筱雪细心的叮嘱苏苓,现在她的处境,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也正因如此,苏苓的到来,反而让她更加忧心忡忡!她不明白母皇深夜召见她到底所为何事,但总觉得母皇不是做无用功之人! “行了!你以为我是你呢,做事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换做我,说不定我会先答应你母皇的要求,反正成亲的日子还没到,至少能留个自由身去调查那些阴谋阳谋!我先去了,你在这等着我!”苏苓说完就将右手搭在了筱雪的肩膀上,并微微用力给她以信念的支撑。 随即,苏苓整理了一下裙摆,便动身都想了殿门,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在苏苓即将拉开门扉的一霎那,心头忽然间失速的颤抖了几下,而这样的感觉也让她毫不犹豫的回眸再次看了一眼筱雪,两人对视之际,彼此之间的情谊再次得到了升华! 当苏苓努力压下心头突然袭来的慌乱感,走出殿门后,在花凝的注视下,便随同面带哂笑的悦嬷嬷走向了未央宫! 而此刻,苏苓还不知道,这一晚,险些成为她和筱雪有生之年的最后一面! 南夏国的皇宫深院中,到处都充斥着妖娆魅惑的男子,哪怕苏苓再不想看,可目光所到之处,依然无法避免的看到这些让人浑身颤栗的场面! 彼时,走在苏苓身侧且目光毒辣的悦嬷嬷,似乎也发觉到苏苓情绪上的变化,不由得边走边说道:“尘王妃应该是第一次来南夏国吧!” 苏苓点头:“没错!” “那不知尘王妃此次前来南夏国,可是有什么要事?本官也不曾想过,尘王妃竟只带了两名丫鬟而来,看样子王妃倒并非是个注重细节之人!”悦嬷嬷的话说的相当隐晦,而且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轻嘲。 闻声,苏苓凤眸微侧,恰好与转眸的悦嬷嬷相互对视,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中似乎都噙着对彼此的打量和忖度,随即苏苓菱唇一讪,道:“悦嬷嬷所指的细节难不成就是出行的阵仗?说到这里,可能是咱们所生存的国家不同,咱齐楚国虽说是泱泱大国,但也不至于出门就必须奢华气派。而且,当初就听太女说过,南夏国的风土人情别具风味,所以这次恰好利用闲暇时间,想来观光一番!没有提前告知女皇,倒的确是苏苓的失误!” “呵!尘王妃果然识大体,南夏国的风光自然是独秀,本官也听闻王妃乃是齐楚相爷的千金,没想到竟如此节俭,本官受教了!” 悦嬷嬷的话听不出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但在苏苓和她简单的接触中,也不难发现这悦嬷嬷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主,说不定现在她和自己的这番谈天,都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而且她可不认为,能够成为女皇身边的首席女官之人,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王妃,请吧!” 转眼之间,未央宫已经近在眼前,苏苓抬眸之际,顿感有些刺目!打从她进入南夏国皇宫开始,就感觉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女皇,必定是个相当奢华的主! 整座皇宫的飞檐回廊之顶,皆是一片奢华贵气的琉璃瓦所铺设而成。哪怕在月色朦胧之下,这琉璃瓦依旧闪烁着熠熠光芒。 而这,也仅仅是皇宫的外部。此刻,正站在未央宫长达百级的台阶之下,哪怕还有段距离,苏苓也能够清晰的看到从未央宫殿门内传出来的夺目光芒。 这得用多少夜明珠才能达到的效果? 南夏国这么有钱吗? 不过,这台阶整这么高,这女皇身体应该不错吧!每天爬上爬下,也真没谁了! 苏苓虽然这么想,但她哪曾知道,女皇每天进入未央宫,都是由专人抬着皇辇出入。当她和悦嬷嬷好不容易上了这么高的台阶,一回身的功夫,瞬间就能够将整座南夏国的皇宫收入眼底。 尤其是在此刻月光荏苒的夜色中,那种恢弘大气金贵无二的场面,还真是令人有一种自己是天地主宰的感觉! 南夏国女皇,以此就能够看出,她对权利的痴迷,怕是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而可怜的筱雪,怕是也成为她趋炎附势的工具了! 殿门内射出的光芒依旧很夺目,当苏苓刚迈过门扉处的鎏金门槛时,一抬眸见到上首女子,差点给吓蒙圈了!! 这张脸,好熟悉! 第812章 气场强大的南夏国女皇 苏苓眼看着未央宫内,那张和夏绯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颊,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黑暗了! 若非是亲眼看见女皇,或许她早已经忘了夏绯罗和南夏国的女皇乃是双生姐妹!但是仔细观察下,苏苓仍旧发现,南夏国的这位女皇,比之夏绯罗似乎要更加的霸气,甚至她的那双眸子,在每每流转间,都透露出决然的冷光和犀利,帝王之姿尽显! 而夏绯罗和这位女皇相比,到是显得温雅了不少! 这人呐,果然是不能比较的! “你就是齐楚国的尘王妃!”坐在未央宫上首的女皇,居高临下的看着苏苓,而彼时悦嬷嬷早已经走到了她的身畔相随! 苏苓目光镇定如常,不卑不亢的抬眸与女皇对视,暗暗颔首后,以清脆悦耳的嗓音说道:“齐楚国尘王妃见过女皇!” 不可否认,这女皇一举一动甚至是一言一行都带着相当强大的气场和霸气!但见她一身明黄色绣龙纹黄袍落座,秀发全部以金冠束在头顶,额前还垂荡着金冠的金珠随着她开口说话微微荡漾着。 精致华贵的妆容给她的冷静孤傲平潭一抹尊贵,而且也许是她常年紧绷的态度,所以让她的脸颊看起来没有一丝皱纹,而且浓妆掩盖下的肌肤似乎依旧很白希。 彼时,她眸光似火,精湛且深邃的细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衣着朴素的苏苓,淡淡的讥诮似乎也从眼尾处划过。 “来人,赐座!” 女皇带动宽大的袖袍轻扬手臂,随后很快便有男仆上前,在未央宫下首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雕龙飞凤的太师椅,奢华气派毋庸置疑! 待苏苓从容落座之际,女皇和悦嬷嬷几不可察的对视一瞬,两人的眼中似是都划过眸中深意。随后,女皇微微转眸,觑着苏苓淡然的脸颊,骤然问道:“听说尘王妃和太女雪儿的关系不错,可有其事?” 苏苓闻声点头回答:“女皇明察秋毫!苏苓的确和太女殿下的关系融洽,所以今日直接来了南夏国,本想和殿下叙旧,没成想叨扰了女皇,是苏苓的罪过!” 场面话苏苓也能够说的很圆滑,这女皇一打照面她就知道,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因为从她的气度包括那份急欲掌控一切的做派来看,她这次无声无息的前来,似乎已经让她有所戒备了! 苏苓话音落下之后,女皇但笑不语,反而看着身侧的悦嬷嬷微微示意了一下,而后在苏苓略有疑惑的神态中,悦嬷嬷径直走下了上首,很快就消失在未央宫的大殿中。 是以,此刻整个大殿就剩下女皇和苏苓面面相觑,其他的宫人则全部静候在偏殿。而沉默的气氛中,苏苓直觉上有什么事要发生,正当她这样的心思还没有落定之际,在未央宫大殿的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闻声苏苓转眸,刹那间当楼湛那张依旧苍白无色的脸颊映入眼帘之际,她的唇角不期然就闪现出一抹嘲讽。 “咳咳,尘王妃,又见面了!” 楼湛永不离身的白色手绢依旧被他握在手中,而在说话的当下,还虚弱的掩着薄唇轻咳了一声。 见到楼湛,苏苓其实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让她有些猜测的是,难不成当初楼湛从齐楚国离开后,并未回去楼越,反而是直接来到了南夏国? 那他和女皇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相识,又或者他们之间或许早就有所关联了? “原来是楼七皇子,没想到齐楚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苏苓的话中有话,自然她也不管女皇是否会对她的话有所忌惮,可面对楼湛这个居心叵测的小人,她就是无法和他正常说话! 而且,在苏苓心里,她一直觉得,女皇会让筱雪娶了楼湛的事情,一定和他本人有关!仔细想想,他一个楼越国的皇子,就算是庶出,可毕竟也算是高贵皇室,可如今竟然会屈尊降贵的嫁给南夏国的太女,甘愿沦为女子之下,换了谁也不可能不怀疑的! 楼湛听到此话,苍白的脸色哂笑了一瞬,而后便如入自家门径般,落座在由男仆所准备的椅子中。 甚至,楼湛出现的时候,女皇还没有开口,男仆就已经自发的准备了椅子,这说明什么? “没想到阔别多日,竟然和尘王妃又在南夏国相见,不得不说你我缘分匪浅呢!”楼湛这话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虽然苏苓明白,他是故意要这样说,但是目光流转之际,她俨然已经看到了女皇脸色微变的神态。 楼湛,想害我?你太嫩了! 苏苓拢了拢耳边的秀发,面对楼湛和女皇双双紧盯的目光,没有半点惊慌,依旧从容不迫的笑道:“谁说不是呢!当日齐楚相见,我家王爷本还想着和楼七皇子叙叙旧,结果没想到七皇子竟无声无息的离开,说起来我也应该询问一句,当日那位和你一同离开的皇女,如今可还健康?其实你也不能怪我家王爷,毕竟当时他不知道那位皇女的身份,所以误伤了她,也在所难免!” 一瞬间,苏苓敏感的发现,从上首女皇的身上所传来的戾气几乎浸染了整个未央宫。这一点也让她心里微微哑然,看样子女皇应该是不知道有其他的皇女到达过齐楚的事情! 当然,脸色瞬息而变的也包括了楼湛,他似乎没想到苏苓会将那日的情况说出来,况且那晚他根本没有现身,也根本不曾想过苏苓会认出他的身影! 既然没有现身,他也就无需承认! 楼湛很快就将面色上的阴暗收敛在一片平波不惊的情绪之下,随后还刻意表现出诧然,看着苏苓而后又望了望女皇,说道:“王妃此话何解?在下身在齐楚的日子中,除了太女殿下之外,并未见到其他的皇女,你这样说岂不是要让女皇误解!”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还以为那个说要在筱雪回程的途中暗害她的皇女,和七皇子是旧识呢!既然不认识,那你就当我没说!”苏苓笑得一脸诚恳,甚至还挂着自责,但是不论表象如何,女皇和楼湛都不是良善之辈,又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别样的深意! “竟有此事?”女皇在沉默了半饷后,才接过苏苓的话,很明显她对于有人要伏击筱雪的事情,非常在意! 苏苓展眉含笑,凝望着女皇时,微微挑眉,“女皇竟然不知道?听闻太女殿下这次在回国的途中,一共遭遇了五波人马的伏击,不过可能是殿下不想让女皇担心,所以没说吧!而且当初在齐楚国遇到的那位皇女,是被我家王爷给打伤了,不过这事还希望女皇恕罪,毕竟当初她要害我,所以我家王爷护妻心切,情有可原哈!如果女皇想要调查此事,不如可以从南夏皇女中,最近可有人受伤一事开始调查!” 其实苏苓在说话之际,双眸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女皇的神情,只不过最终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皇确实是个老谋深算的主,也许是浸淫高位的时间久了,所以早就形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以至于无论她怎么揣摩,都无法参透她此时一成不变的态度! 有些难办了! 她相信,如果这女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得知她来到齐楚的消息,那么若是她想要调查筱雪遭遇刺客的事,是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更何况,当初凰老三给那个皇女的打击可谓是相当沉重的,有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想要刻意掩饰,也必定会露出马脚! 这些,她猜测也许女皇都心知肚明,剩下的就看她对此事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了! “哦?这事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尘王妃能否明确告诉朕,那位皇女究竟是谁?若你所言属实,朕一定会对她严加惩治!绝不姑息!” 女皇在表明态度的时候,眼眸中闪现的狠戾绝非做戏。但正因为如此,苏苓心里更加担忧,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如果女皇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么此举便能够说明她对筱雪的态度还是有关怀的,但如果她早已知晓,却还在和她如此虚与委蛇,那么这位女皇的态度,就值得深思了! 原本苏苓不喜欢和他人过度的工于心计,可是面对南夏国女皇夏绯绵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一个能够逼迫自己的女儿娶夫的女皇,她的心该有多么狠辣?而且,可以说整个南夏国,最不缺的应该就是皇女! “女皇,此时在下也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尘王妃描述的如此详细,那在下倒认为,说不定确有其事!毕竟尘王妃初来乍到,也应该不是那种会随意信口开河之人!”话落,楼湛的目光紧凝着苏苓,这一席以退为进的语气,反而让苏苓面色含笑的看着他,楼湛的居心她自然清楚。 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知难而退,是不是有点小儿科! 不成想,就在苏苓想要开口反驳楼湛之际,夏绯绵却忽然打断她,从而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一定会严查此事!多亏有尘王妃谏言,否则这事恐怕就要被人大做文章,在朕的南夏国中,是绝对不容许有这等事情发生的!” “女皇英明!” 很明显,楼湛和女皇一唱一和的态度,包括那种无言的默契,都足够引起苏苓的怀疑,只不过目前苦无证据,看来她要好好和筱雪从长计议了! 女皇夏绯绵和楼湛再一次对视之后,两个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苏苓,不多时夏绯绵便问道:“既然尘王妃和雪儿交好,那想必这次来南夏国,也定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 苏苓闻此眼眸瞬间一暗,不悲不喜的望着夏绯绵,微微颔首说道:“确实如此!苏苓此次前来,一方面是为了筱雪的婚事,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来领略一下南夏国的风光!只不过,苏苓有一事不明,还请女皇和……七皇子解惑!” “哦?所为何事,尘王妃但说无妨!”夏绯绵的神态中,噙着明显的好奇,只不过在她那双精光四溢的眼眸中,却让苏苓有一种自己被掌控在手的错觉! 暗暗在心里对女皇更加多了几分戒备之后,苏苓神色不变,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说道:“说实话,苏苓此次听闻筱雪要‘娶’七皇子的时候,的确是相当惊讶!毕竟当初大家都身在齐楚国之际,我们所有人都未曾发现过筱雪和七皇子之间会有这等缘分!而且,我也很奇怪,七皇子明明身为楼越国的皇子,为何最终却愿意‘下嫁’于筱雪太女,难不成这次你们的婚事,也当属两国联姻?” 苏苓所说的话,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哪怕她尽量用一种较为委婉的态度询问,可也不难看出,女皇和七皇子的面色在瞬息间有所改变! 不待楼湛开口,女皇反而先发制人,“看来尘王妃平素倒是对国家大事较为上心!既然此事乃是你所疑惑的地方,那朕也不妨给你讲解一二! 说起来,七皇子的身份自然在楼越国是举足轻重的!你若知晓,就应该明白,楼越国如今太子未立,而七皇子又是楼越皇帝最为倚仗的儿子!这次,若非是出于她对雪儿的真心,朕也是不愿看到他这样的国家栋梁,屈尊降贵的嫁给筱雪! 但是事实往往如此,正所谓情不知所起,当七皇子与朕说明他对雪儿的心意之后,朕听之也是相当的感动!毕竟他为了雪儿,能做到放弃楼越国太子之位,甚至是放弃整个楼越国,单凭这一点,就是很多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如此,尘王妃是否还觉得,朕的决定过于草率呢!” 听着夏绯绵冗长的一段话,苏苓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眼看着夏绯绵望着她的表情越来越冷肃,便知道她对自己怕是产生了芥蒂! 也正如她自己所说,苏苓根本没有质疑过她的决定,结果却被她自己率先脱口而出!这一瞬间,苏苓明白自己的处境怕是并不比筱雪安全! 今晚,看似是女皇要召见她,而暗地里她反而觉得,这是女皇和楼湛一唱一和的在试探她! 很明显,他们在试探自己对于筱雪和楼湛要成亲的事情,到底是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太诡异了吧!她一个他国的王妃,就算她持反对意见,这女皇也没必要对她如此步步紧逼! 总感觉今晚上在未央宫的见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不管她怎么思忖,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结论! “女皇身为一国之主,所做的决定自然是经过长久思量的,苏苓无话可说!”此时苏苓的回答,就如同她对筱雪所说的话。 有时候适当的服软,才能给自己找到更好的绝地反击的机会! 她也绝对不能和女皇硬碰硬,毕竟县如今身在南夏国,如果她真的惹怒了这个目的不明确的女人,说不定她还没帮上筱雪,反而给她添了麻烦! “呵呵!尘王妃的确识大体!”最终,在夏绯绵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她说出了一句褒贬不明的话。 而后,就在几人还沉默的各怀鬼胎之际,悦嬷嬷也去而复返,当她站在女皇身侧之际,苏苓清楚的看到她对着夏绯绵暗暗点头,不知道这悦嬷嬷刚才出去的时间里,到底去做什么了? 很快,女皇夏绯绵目光悠然的看着殿外的天色,轻轻扣动了身下的龙椅扶手后,语气略显惆怅的说道:“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回想起来,朕竟然也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再见到齐楚国中人了!今日能够亲眼看到尘王妃,朕甚感欣慰! 天色已晚,尘王妃就随着悦嬷嬷去行宫休息吧!今日时间过于仓促,待明天朕再命人为你安排宫宴庆祝!到时候还希望尘王妃能够赏脸!” 话落,夏绯绵没有给苏苓任何反驳或者客气的机会,随即便率先起身下了高台,走向了偏殿! 而其身后拖曳的金丝龙袍,也在未央宫处处可见的夜明珠照耀下,几乎闪瞎了苏苓的眼睛! 今晚的相见,别开生面而且也彻底让她明白,这南夏国的一切似乎比齐楚国还要诡异不堪!筱雪,该怎么办?! 女皇离开后,楼湛依旧坐在苏苓的对面,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想要离去的意图!而也许是因为始终站在殿内陪同的悦嬷嬷不曾离开,所以楼湛也仅仅是用一种别具深意的目光凝望着苏苓,苍白的脸色上似乎还闪过似笑非笑的弧度。 “尘王妃,请随本官来!” 当悦嬷嬷等了片刻,似乎失去了耐心时,她便走上前对着苏苓开口说了一句。 苏苓的目光幽幽一转,与此同时楼湛也径自起身,在苏苓诧异的神色中缓缓走出了未央宫! 一侧的悦嬷嬷,看着苏苓还未收回的视线,语气有些不明问道:“看样子,尘王妃和七皇子的关系还不错?” 苏苓:“……” 这悦嬷嬷是不是瞎?哪看出来她和楼湛的关系不错的! 微微瞬了一眼悦嬷嬷,苏苓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毕竟了解到她和女皇的关系,也明白这悦嬷嬷其实就是个不干好事的狗腿子! 她估计之前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早就被悦嬷嬷悄悄告诉给女皇了! 南夏国皇宫的这种风气,她是相当的不喜欢! 在浸染了整个皇宫四周的孤寂深夜,苏苓跟随着悦嬷嬷的脚步走向了未央宫不远处的行宫。而这时候她心里明白,只怕这是女皇暗中给悦嬷嬷授意的! 她是有多不想自己和筱雪接触?她从筱雪的寝宫一路来到未央宫,现在却不打算让她留在筱雪那里,反而给她安排到行宫,当她这么听话呢? 安排到行宫无所谓,她有腿,相见筱雪自己去找不就完了! 这女皇心可真黑,虽然因为她的长相和夏绯罗太过相似,所以第一次见面她就对女皇无法产生好感! 而之后在未央宫内发生的一切,看似是寒暄话家常,但是女皇是多么明显的和楼湛同流合污的! 楼湛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还敢说为了筱雪放弃楼越国太子之位。当她傻啊?当初她早就知道,楼越国的皇帝疼爱的是二皇子,而且本来打算将太子之位传给二皇子的。 只不过后来听说这位二皇子中途遭遇不测,失踪了许久!所以当时去齐楚国远送贺礼之人,才会变成了楼湛! 想试探她,门都没有! “尘王妃,这里就是行宫!你的行礼还有两名丫鬟,本官都已经命人将她们接到了这里!若是尘王妃有任何需求,大可以告诉宫人,他们会为你安排的!”悦嬷嬷站在行宫门楼之下,对着苏苓细声言说着。 见苏苓微微点头,悦嬷嬷也再开口,反而转身就要离去,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所以才走了两步,她忽地回眸看着苏苓,语气含着告诫,道:“尘王妃,本官有一件事还需要提醒一下。毕竟这里是南夏国的皇宫,所以深夜之际,望尘王妃不要四处乱走!这宫内大多是女皇的侍夫,男女有别这件事,尘王妃应该比本官更加清楚!尘王妃请进吧,本官告辞!” 第813章 女人赚钱养家男人貌美如花 回到行宫之后,苏苓刚打开雕梁画柱的行宫大门,碧娆和仍旧穿着女装的包小三匆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两个人的脸颊还惊魂未定似的,见到苏苓出现,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下,又瞬间沉沉的喘息了一声,而碧娆连忙上前拉住苏苓,视线在她身上左右看了看,才问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 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筱雪婚事上的苏苓,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和碧娆玩闹。步入房门之后,略略的看了一眼行宫殿宇内的摆设,简单不失质朴,朴素又不失贵气,夏绯绵果然是个懂享受的人!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脸色好难看啊!”碧娆像是一只小蜜蜂一样,在苏苓身边绕来绕去,最终看着她有些疲累的脸色询问了一句。 就连一侧话不多却神色精神的包小三,也立时走到了苏苓的对面,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眉宇间充满了疑惑。 乍一看到包小三,苏苓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对着他招呼道,“小三,这两天你大哥可有给你传来消息?” 差点把包大的事情给忘了,当初她让包大无论如何也要混入皇宫,或者潜伏在最合适的地方来或许南夏国皇宫的消息,她今晚就到了,如果包大此时就隐匿在暗处的话,应该很快会有来信的! 哪知道,苏苓噙着期翼的目光看着包小三时,下一刻却看到他微微摇头,瘪着嘴说道:“姑娘,还没收到大哥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那ri你让我告诉大哥,会在三日之后到达这里,我也已经告诉他了!但是从那之后,就没有大哥的消息了!” “是吗?那你再试着联络一下,越快越好!今晚你来就先住在这里,深夜尽量不要在南夏国的皇宫走动,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苏苓吩咐着包小三,而后又将两人妥善安排好后,在碧娆和包小三惊诧的神态中,苏苓快速的从行宫大门走了出去,且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碧娆和包小三面对做事愈发雷厉风行的苏苓,不由得面面相觑,而眼看着夜色中一抹娇小的身影所消失的方向,碧娆脸色突然乍变,看了一眼包小三,说道:“咱俩光担心小姐的安危了,好像忘记告诉小姐,筱雪太女被人给带走的事情!” 包小三愣头愣脑的看着碧娆,思量了半天也才一惊一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同时还暗自嘀咕了一句,“你说的对,咱俩还真给忘了!” 碧娆:“……” 此时,夜色荏苒的南夏国皇宫内,四处仍旧飘荡着极为浓郁的胭脂水粉味道,也许是整个国家的风情都是以女子为尊,所以这里的生活习惯也和外界大相径庭! 女人负责赚钱养家,男人负责貌美如花! 这简直是个充满了奇葩和异类的世界! 苏苓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闪躲着巡逻的女卫以及那些仍旧没有回宫的妖娆男子,想必他们应该都是女皇的侍夫! 曾经听闻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现在看来,这女皇的后宫应该也是侍夫无数吧!想想也是醉了,女尊男卑的场面太撩人! 她什么时候能把凰老三给训成忠犬,她或许也能搞个女皇来当当吧! 哎,想太多了! 其实,苏苓早就知道,女皇让她入驻行宫,肯定是故意想要分开她和筱雪,而且从她的态度中,苏苓也能够揣测到,她对自己的戒备应该很深。 这一切,说不定和楼湛有关!刚才她已经将话说得那般明朗,如果女皇不是傻子,就肯定会调查楼湛和某位皇女之间莫名的联系! 反正她现在身在此处,倒是不用着急,只待看着夏绯绵要如何调查这件事,正好她也想看看,到底夏绯绵究竟会不会对此事给筱雪一个解释! 如今,所有心思和情绪都牵挂在筱雪身上的苏苓,一路巧妙躲藏过所有人的视线,好不容易来到之前筱雪被软禁的寝宫时,入目的情况就让她有些惊讶! 怎么她刚来的时候,还能够看到这里有不少的巡逻女卫,但是这才没多久的功夫,怎么整个寝宫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连花凝和花裳的身影也不见踪迹! 难不成都睡了? 但是仔细想想,苏苓也知道不可能!筱雪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主,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她能安然入睡,说破天她也不相信! 但是从寝宫外围看去,这里就宛若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与之前灯火通明的景象截然相反。 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正躲在寝宫回廊外边角处的苏苓,凤眸如炬的紧盯着寝宫,待她等了片刻后,周遭依旧没有半点声响或者行人走动,这下苏苓不由得眯起眸子,顾盼四周之后,灵巧的身姿如猫儿般瞬间就窜到了寝宫的大门处,旋即推开房门闪身入内,动作如行云流水,转瞬即逝! 寝宫内,一如在外面所见,四处一片漆黑不见五指!苏苓背靠着寝宫的殿门,待双眸适应了黑暗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浑身戒备的体会着周围静谧甚至有些压抑的气氛,低声呼唤了一句:“筱雪……” 静待片刻,回应苏苓的只有无声的寂静!这一刻,就算苏苓心里有再多的怀疑,也瞬间都转变成担忧和惊慌。 短短时间内,软禁筱雪的寝宫内就空无一人,到底夏绯绵又做了什么?又或者是筱雪出了什么事? “筱雪?你在不在?”苏苓孤身一人站在偌大且空旷的漆黑寝宫中,她不敢点灯,生怕光亮会传到外面引起别人的怀疑。 同样,此时她也无法离开,在无法确定筱雪的安全时,她怎么也抬不起离开的脚步! “花凝?” 当苏苓再次呼唤了一声花凝的名字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毋庸置疑,这寝宫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如果这是女皇专门为了分开她和筱雪而做的举动,那她不管怎样,哪怕将整个南夏国的皇宫都翻过来,也必须要找到筱雪! 尼玛的,欺人太甚是不是! 老妖妇,那是你女儿啊喂! “现在知道害怕了?” 忽然间,在非常寂静压抑的氛围中,一声凉飕飕的语气骤然从苏苓的左侧传来,要不是她胆子过大,估计肯定要被吓成心脏病! 虽然惊讶是肯定的,但是仔细回味方才那沉凉浑厚的语气,好熟悉的赶脚? 随着一阵清风浮动,苏苓感觉自己腮边的发丝都被吹的荡漾了几许,下一刻腰肢一紧,身前一阵龙涎香的味道扑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就被人给抵在了门扉处,鼻端被对方所喷洒的呼吸弄的有些痒意,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和心灵悸动的慌乱,却让苏苓犹如一叶扁舟忽然间找到了港湾一样! “凰胤尘?” 不可避免的,她嗓音有些沙哑,而且鼻尖也微微酸涩。 在异国他乡,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但是就在她身处孤立无援的境地时,忽然间出现了一个能勾动她所有情绪的人,此情此景妙不可言! “不是本王,你还希望是谁!” 凰胤尘的声音同样沙哑着,而且他似乎也发现了苏苓情绪上的波动,是以揽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紧,而且脸颊也愈发逼近苏苓几分! 耳中充满了凰胤尘磁性的嗓音,由于感性的情绪忽然间沾满了心头,所以苏苓也直接忽略了凰老三语气中细少的酸味!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苏苓此时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最终变成了两句毫无营养的话! 她早就应该知道,普天之下,想要瞒过凰胤尘的事,可能真的寥寥无几。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对他有那般信任的心情,可就如那句话所说,有的人不知道他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现在,凰老三在她心里,就是谁都替代不了的角色! “你以为给本王下了*香,就想一走了之?你在做事之前,都不会思量事情的严重后果吗?”凰胤尘这话,有着少许的责备,但是更多的却是透露出对苏苓孤身前来的一种心疼和无奈。 这女人,如果是个听话的主,可能天下间都没谁不听话了! 要不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也许他曾经对人的那些冷漠,如今都要以另一种形式,还到苏苓的身上! 而且,不管苏苓如何,凰老三都发现,他总是能在内心深处给她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去解释她那种行为是值得原谅! 这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情况,让他也格外的别扭!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早答应我的话,我也不会擅自做主来了南夏国!说到底,还是怪你!嗯,对,就是怪你!” 苏苓明知道自己的心虚,可是小脾气一上来,本想说点好听的,结果硬生生被她给扭曲成这样,苏苓,你也是没谁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早答应我的话,我也不会擅自做主来了南夏国!说到底,还是怪你!嗯,对,就是怪你!” 苏苓明知道自己的心虚,可是小脾气一上来,本想说点好听的,结果硬生生被她给扭曲成这样,苏苓,你也是没谁了! 凰老三在黑暗中双眸炯炯的看着身下的小女人依旧在呲牙咧嘴的反驳着,心里不由得升上一股子暖流。 普天之下,能够和他这样较真的,可能也就是她了! 可是,偏偏他独爱又享受她这样的执拗的表情和做派,爱到深处无怨尤,说的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一瞬间,凰老三感觉这一路上的疲惫和无力都被苏苓的娇俏模样给替代了,心下一紧,情不自禁的抬起苏苓的下颚,下一瞬就直接攫住了她还在不停念叨的小嘴! 瞬间,漆黑的寝宫内,只剩下苏苓的呜咽声,而凰老三的手臂强有力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也许是两情渐渐相悦,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苏苓的双手也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承受着他辗转悱恻的拥吻! 当片刻之后,凰老三放开苏苓,虽然在黑暗之中,无法清晰的看到苏苓的脸蛋是如何的娇嫩如花,可是两个人都带着喘息的望着彼此渐渐染上浓情蜜意的双眸,而苏苓这时也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要脸的搂着他! 这样的肢体动作,在她看来应该是情侣或者夫妻之间最简单不过的相拥,可她也说不上为何,明明与凰老三接触过那么多次,但两人之间一旦发生点任何脱线的举动,就总是让她心乱如麻且狂跳不止! 她的灵魂,早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了,可是在这上面,她感觉自己的表现就像个傻子! 如此想着,苏苓感觉有些尴尬的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拿下来,但动作刚起,凰老三立马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脖颈边侧的手腕,额头也微微前倾,抵住苏苓的时候,嗓音低沉的问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难道我对你所说的话,还有做的那些事,到现在还不能让你放下心里对我的戒备吗?” 这一声似乎有些委屈的语气,也成功让苏苓的动作顿住,随即掀开光泽闪烁的眸子,一眼就望进了凰老三深邃的瞳孔之中,心跳又漏了一怕! 诚如凰老三所说,她好像的确一直在闪躲,而且不论他怎么进攻,她每次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去拒绝他的攻势! 彼时,见苏苓沉默,凰老三黯然喟然一声,随即再次将她禁锢在怀里,下颚也抵在她的头顶上,掌心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说道:“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其实在感情的世界里,凰老三也是个没自信的主!不管他在外界表现的多么狂妄霸道,可是在这一次深陷到苏苓的情海之中,却是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着。 虽然他很想问问苏苓,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可每一次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压下去,因为他害怕所听到的答案,并不是所想象的那样! 毕竟,从没有尝试过,所以更加害怕失去! 而且,别看苏苓平时小聪明很多,但是在这种事情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也是毫无经验,甚至连*之间最简单的一些举动,她都察觉不到! 这一点,让凰老三倍感焦虑,且力不从心! “凰老三,我没躲啊!我一直都在!”两个人各怀心事,而苏苓也从凰老三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无力感,在沉默良久之后,苏苓终于鼓起勇气,从他的怀里抬眸,望着他低柔浅语了一句。 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在瞬间就让凰老三感觉自己正在跌入谷底的心情即可复苏!有时候,看似一句不重要的话,却往往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凰老三是内敛的,但是同样在她听见这一番话之后,从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就足够证明他有多么的激动。 甚至在下一刻,苏苓感觉自己的腰肢都快要被他给勒断了! 但是,痛并快乐着,有一句话是不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在南夏国漆黑的寝宫内相互依偎着,而苏苓也就在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她是喜欢凰老三的,而且在越来越多的接触次数中,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所有的目光甚至是思绪里,都被他侵占的所剩无几! 既然如此,在她如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凰老三对她的情谊时,又何必强装坚强的一个人面对所有,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终身相伴的良人。 至于什么社会教条,什么身份桎梏,她也终究可以先抛到一边!如果说凰老三将来终究还会爱上别人,那也是她识人不清。 但最少在当下,他并未对其他任何女子表现出和自己这样亲密的举动,包括赫连锦瑟的存在,他也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 那么,就在一起吧! 苏苓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搂着凰老三的手腕已经渐渐摩挲在他的黑发之中,越来越贴近的感觉,就仿佛让她这样一缕浮萍,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而从他臂膀上所传来的力道和强健,也给足了她应有的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到的?”在沉默的光景中,享受着彼此相拥的暖意,但很快苏苓就必须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因为现在筱雪的下落不明,也许女皇夏绯绵不会真的对筱雪做什么,可是短短光景中,筱雪就不见踪迹,这件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给筱雪带来任何伤害。 那样的话,她会自责一辈子! 听到苏苓的话,凰老三目光一冷,“刚到而已!” “那你也没看见筱雪?”苏苓瞬间就推开凰老三的身子,面色上也一筹莫展的仰头看着他。 连凰老三都没看见筱雪,那究竟她被女皇给带去哪里了?这南夏国的皇宫这么大,她要怎么找? 而且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女皇故意将筱雪藏起来,为了就是等到成亲的日子一到,直接安排筱雪和楼湛成亲。 凰老三放开苏苓之后,扣着她的指尖拉着她往寝宫内侧走去,在没有得到他回应的时候,苏苓感觉自己心里更加慌乱无措。 被凰胤尘拉着往寝宫偏殿走去之际,苏苓一门心思都想着筱雪,所以在她察觉到凰老三身形一顿,一抬眸之际,就看到身前一个大红色锦袍的男子,正站在偏殿边首,望着他们二人似笑非笑。 而让苏苓较为惊讶的是,这人的脸上还带着银色的面具,而且只露出下边薄唇的位置,其余的地方都被面具所掩盖,这也让她很难辨别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现在的人都这么喜欢大红色么?她已经见过苏煜和权佑擎都比较钟爱这样张扬的颜色,结果现在又多出一个不知名的男子,你们以为在选美吗? “他是谁?”苏苓侧目看着凰老三,诧异的询问着他。 而对面的男子,在听到苏苓的话后,薄唇骤然一笑,“你们两个*够了?” 此话一出,立马给苏苓造了一个大红脸。这人谁啊!能不能别戳人痛楚!还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显然,凰老三和对方是旧识,只见面对红衣男子戏谑,他神色自若,反而挑眉凝望着他,冷冷的说道:“有时间管本王,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你的心上人!” 苏苓:“(⊙o⊙)!” 他的心上人?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诡异?现在他们都身在南夏国,需要营救的人只有筱雪,难不成…… “你喜欢筱雪?”苏苓想都不想直接就将这话给问出了口,而那男子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是露在外面的薄唇似是微微抽搐了一瞬,甚至那双被覆盖在面具下的双眸,还狠狠的剜了凰老三一眼! 这情况,她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等等! 虽然苏苓对于这男子的出现感觉到十分诧异,但是心细如尘的她,在细细品味之后,还是感觉这男人的嗓音有些熟悉。 但他绝壁可以压低或者改变了声线,不然如果是正常说话的话,说不定她能从声音中听出少许的端倪! 搞什么?都这么神出鬼没的,还特意带个面具,没脸见人还是怎么着?! 是以,在苏苓越是诧异所以她的目光就不期然的全都落在面具男人身上的时候,站在她旁侧的凰老三显然不高兴了。 在苏苓还没辨别出这人熟悉的身高和同样熟悉的薄唇来自何人时,眼前一黑,就见凰老三顶着宽阔的肩膀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同时开口说道:“你先回去吧!南夏国的皇宫里面,暗卫也不少!眼下我们去调查筱雪的情况,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你让谁通知我?临风玉树他们也来了?”到目前为止,苏苓对于凰胤尘的能力了解,也仅限于他身边四个比较能作妖的暗卫。 所以他这样一说,苏苓理所应当的就想到了他们几个! 但下一刻,在苏苓噙着明显疑惑的眸子中,却见到凰老三的视线闪烁了几分,随后竟故作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回去,听话!” 苏苓:“……” 要不要用这么诱哄式的语气来哄骗她,当她是小女孩呢?! 烦人! 不过,这话听起来倒是挺舒心的,她就勉为其难的听话一次吧! 当苏苓在凰老三和面具男人的目送下,缓缓走出寝宫后,偏殿内的二人才面面相觑,面具男人随后便将脸上有些碍事的面具摘了下来,同时望着凰老三,微微叹息一声,说道:“你直接说出口,也不怕引起她的怀疑?” “本王说的,不正是你的心里话,既然都喜欢了,还怕别人知道?”凰老三反将一军的态度,让对方瞬间无言以对! 两人同样丰神俊朗的外表下,其实都有一颗为了心爱之人甘愿犯险的决心! 在筱雪的寝宫一无所获之后,本想着直接回到行宫,但是怎么想苏苓都感觉不甘心!筱雪到底去哪了! 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她和花凝花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在那寝宫距离行宫之间也不算太远,只不过她要回到行宫的话,就势必要经过未央宫附近。看来她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但也许是因为凰老三的出现给了苏苓足够的信心,也可以说他的到来让苏苓感觉到她不再是一个人。 所以这回程的路上,步伐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忽地,前面一阵急切又凌乱的脚步声从一侧的宫道上传来,苏苓闻声立马就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拐角处,眼神也炯炯的看着前方。 果然,很快就从宫道上走出来八名男仆,而且他们此时还抬着一辆金黄色的步辇,单从步辇的华贵外观来看,不用说也能够想到这金黄色只有夏绯绵才能使用。 不过这么晚了,她这是要去哪?难不成要夜访筱雪! 尼玛,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女皇,真特么歼诈! 苏苓理所当然的想象着步辇中所落座的人,甚至她从未考虑过,这步辇中的人压根就不是夏绯绵! 也许是因为抬着步辇的男仆身手一般,加上在安静的夜晚,他们的脚步声十分燥人,所以苏苓谨慎的跟在后面的举动也并未被发现。 但是,当苏苓随着步辇一起停在了未央宫后方的寝宫时,苏苓正躲在不远处的石灯后,紧盯不放着。 看样子,这女皇是要回寝宫休息了?难道方才她和凰老三见面的光景中,夏绯绵已经偷偷的和筱雪见过面了?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苏苓如此想着,就不禁暗恨的紧紧扒着石灯的边角,但是当她亲眼看到从步辇内走出一名男子,而且身形和举止又是那般熟悉的时候,那景象差点没把她闪瞎! 楼湛?! 卧槽,大新闻啊!楼湛竟然深夜乘坐女皇的步辇来到未央宫的寝宫,这是要干啥? 他们俩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不对! 小心思开始不停起伏的苏苓,眼看着穿着披风的楼湛正缓缓走下步辇,正往寝宫的方向蹒跚而去。顿时,苏苓眼眸中精光大绽,随即举目四望,以石灯作为隐藏,将周围的地形都收入眼底。 这石灯后面就是一片九曲回廊,目光渐渐向上,苏苓就发觉回廊的尽头所连接处,恰好就是寝宫的飞檐琉璃瓦的房顶。 好,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她正好也可以证实一下,楼湛和夏绯罗的关系,究竟不可告人到什么地步! 趁着男仆正在整理步辇,且开始抬着步辇往回走的时候,苏苓旋身就从石灯后面快速的闪到了回廊一边。 她知道楼湛的功夫应该也是相当高深,但是这厮善于隐藏,所以她也不敢过于冲动。好在有男仆的脚步声掩盖了她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所以在回廊中,苏苓一把就将裙摆系在腰侧,笔直的双腿微微后驱,随即身形如灵猴般直接就借着回廊的凭栏攀上了房顶,而后在她匍匐在琉璃瓦上,正好居高临下的观看到楼湛已然步入了未央宫的寝宫,这下苏苓猫着身子,踮着脚尖,沿着回廊的房顶直接就快速的到达了未央宫寝宫的上方。 楼湛深夜来此,绝壁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房顶上之际,苏苓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甚至每走一步,都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未央宫的寝宫占地面积很大,短时间内苏苓无法辨别究竟楼湛身在何处。 只能尽量的贴近琉璃瓦,仔细的聆听房顶下面的声音。 终于,当苏苓伏在房顶右侧正要倾听时,忽然间就听到一声茶杯碎裂的清脆响动,几乎是同一时间,苏苓立马将自己调整了一个姿势,匍匐在琉璃瓦上,轻轻的抽动一块砖瓦,而寝宫下面也瞬间就传来一声咒骂:“该死的,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这声音,是夏绯绵无疑! 紧接着,苏苓的瓦面还没有彻底抽出来,就听到了楼湛开口,“女皇,莫要生气!这件事她也许是道听途说,不能作准!” “道听途说?你没见到今晚她说的有理有据,你让朕如何不相信!楼湛,朕现在就要你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和朕其他女儿狼狈为歼去陷害雪儿,你说!” 第814章 不是狼狈为奸而是暗通款曲 “道听途说?你没捡到她今晚说的有理有据,你让朕如何不相信!楼湛,朕现在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和朕其他的女儿狼狈为歼去陷害雪儿,你说!” 女皇的态度是强硬的,尤其是她面对着楼湛怒不可遏的询问时,她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桌案上,与此同时又一只无辜的茶杯被震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恰好,在房顶上透过砖瓦的缝隙看到这一幕之际,苏苓也在茶杯碎裂的空当时,迅速将手中的琉璃瓦给抽了出来,而清浅的震动声,也彻底被地面上茶杯碎裂声给掩盖! 楼湛虽然此刻站在女皇的对面,但是从房顶上的高度观看下去,苏苓忽然间感觉楼湛在夏绯绵的面前,好像更像是一只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就连当初他在自己面前刻意所表现出的深不可测,现在仿佛也都随着女皇的愤怒而烟消云散! 这场面,还真是令人浮想联翩! 彼时,楼湛抿着有些发白的薄唇,低垂的眸光在夏绯绵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某种阴暗,随即当他抬眸睇着女皇时,再次以一种近乎清澈的视线说道:“我没有,随你信不信!” 苏苓当场震惊,这话被他在此情此景下脱口而出,怎么感觉那么违和?! 凭借女皇那种心高气傲的姿态,能忍受的了? 当然,苏苓的怀疑还没从心里落定,紧接着就从房顶的砖瓦缝隙中,看到夏绯绵竟然对此真的无动于衷。 反而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叹息一声说道:“楼湛,希望你没有骗朕!” “我不会!”楼湛这句话说得相当镇定而且语气也是十足的肯定,而这也让头盔的苏苓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能不能要点脸,她都亲眼看见了,这厮还不承认! 尼玛,这女皇的智商也不高啊! “好,那朕就信你一次!”夏绯绵的含怒的视线渐渐退去了火光,随即两个人面面相觑,不多时就在这种沉默的近乎有些暧-昧的气氛中,楼湛的一句话,差点没给苏苓吓哭! “不早了,睡吧!” 话落,苏苓的凤眸还在刺目欲裂中,紧接着就看到楼湛竟相当从容的上前倾身将女皇拉起来,而后两个人就扭抱在一起! 尼玛,她的眼睛要瞎了啊! 这女皇就算保养得宜,但是年岁已经快四十了吧!楼湛,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别忘了你还是筱雪的未婚夫呢! 即便他们都不承认,但是你们两个这样狼狈为歼真的好嘛!? 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狼狈为歼的问题了,而是原则和人品的问题!女皇和楼湛有一腿?那她还要把楼湛赐婚给筱雪! 夏绯绵,你到底是不是筱雪的亲娘?! 你们两个这样,那何不直接把楼湛赐为皇夫?!为毛要让筱雪接受这二手货啊! 苏苓此时的三观已经被夏绯绵和楼湛彻底击碎又重造!她曾经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是却从未思量过,女皇和楼湛会在一起! 他们两个现在在龙榻上翻云覆雨,那可曾想过这样做,到底将筱雪置于何地? 女皇和楼湛……这个世界简直太尼玛玄幻了! 不是苏苓心里承受能力差,而是千万种事态的发展,都让她对这二人此时一上一下的浮动始料未及! 不过,现在他们采用的,是女上男下的姿势么?这女皇身体看样子不错啊,但是这手法也太狠戾了吧! 只见她接二连三的巴掌往楼湛身上招呼,而且听声音好像彼此都还挺享受,两个歼/夫/淫/妇,太不要脸了! 当苏苓的小心思都已经被两个人的动作给吸引去的时候,对于他们二人暗度陈仓的事实已然能够接受,只不过这第一次看活春宫,还是有点看头的! 这女皇的身材不错,楼湛嘛……暂时还看不到,谁让女皇夏绯绵正坐在他身上,甚至随着女皇的动作,她散开在身后的黑发都不停的甩动着! 咦……怎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正当苏苓看的起劲,警觉的心思也有所放松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周围的气息似乎有些冷鸷,明明是仲夏的夜晚,连微风都是暖的,怎么会冷? “好看吗?!” 脑子还没从龙榻上的场面中回神,苏苓的小脑袋也暂时处于停滞的状态。结果耳边忽然听见这么一声相当低沉的话,随即想都不想,就点头,“好看!” “什么人!” 苏苓不高不低的嗓音,在寂静的寝宫房顶显得尤为明显,而瞬间从龙榻上传来的惊呼声,也令房顶上的几人瞬间回神! 苏苓面色僵硬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凰老三,眼神里还带着淡淡的责备,她看戏看的好好的,干嘛打扰她! 看吧,现在被发现了!真是闹挺! “走!”随着凰老三骤然低沉的喝斥了一声,下一瞬苏苓就察觉到腰肢一紧,随后整个人就宛若腾云驾雾般,耳边的风声紧肃,眨眼间已经飞出了不下百米的距离! 是以,当夏绯绵厉喝一声,将未央宫附近的所有禁卫军全部召唤出来之后,未央宫寝宫的房顶上,只剩下一片被人掀开的琉璃瓦,以及渐渐风声鹤唳的冷肃感,其余皆无! “给朕查!朕到要看看,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夜袭未央宫!”夏绯绵站在未央宫的正殿之前,手中拿着由禁卫军交给她的琉璃瓦,脸色相当的难看又阴暗! 在她看来,会做这件事的人,如今不超过三个!至于是谁,她一定要调查出来! “是!” 禁卫军一声令下,在这一晚整个南夏国的皇宫都不得安宁! 而此时依旧身在龙榻上的楼湛,正袒露着胸膛,腰间盖着棉被,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悬梁上方,正氤氲着一片月光的空洞之处,神色晦暗之际,忽地眸光一紧,随着他腰间所覆盖的薄被轻轻掀开之际,他如同脸色一样苍白的身子瞬间飞身而起,在悬梁上停顿了不到一秒的光景,下一刻再次旋身落定在龙榻上,薄被也恰在此时再次覆盖在他的身上。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如转瞬即逝,令人毫无察觉! 最终,当楼湛捏着从琉璃瓦片的边缘所摘下来的一片裙摆绣文碎片的时候,眼眸含着冷笑,指尖也微紧! 原来,是她! “真是该死!”楼湛的指尖还停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多时就听到披着龙袍的夏绯绵,边走进来边咒骂着。 瞬间,楼湛便将指尖上的裙摆碎片藏入软枕下,脸色也很快就恢复自然,侧目凝望着缓步走来的夏绯绵,问道:“抓到人了吗?” 夏绯绵目光阴冷,睨了一眼楼湛,便坐在一侧的桌案上狠戾的说道:“即便现在没抓住,朕也相信很快就会知道她是谁!你先回吧,最近几天就不要来了!” “好!” 楼湛说着就缓缓坐起身,拿起一侧凌乱堆放的衣物,不疾不徐的穿上之后,再夏绯绵依旧暗自生气不察之际,修长的指尖快速的在软枕下掠过,快的令人毫无所觉! 穿戴整齐之后,夏绯绵看着楼湛不算强健的体魄缓步走出未央宫后,紧绷的脸颊上也闪过一抹嫌弃! 她这一生,地位尊崇,虽然身为南夏国的女皇,但是对那种外形俊朗体魄高华的男子依旧有着情有独钟的情绪。 可惜,这楼湛看起来就是个病秧子,甚至包括她所有后宫内的侍夫以及皇夫,都是过于温雅的男子,这种肉吃多了,有时候也会腻人! “悦嬷嬷!” 坐在寝宫内静默了半饷后,夏绯绵忽地轻声唤了一句。 很快,被传唤的悦嬷嬷便从偏厅叠着碎步快速走来,站在面色不佳的夏绯绵身前,躬身说道:“陛下!” 夏绯绵闻声抬眸睇着一身朴*官衣着的悦嬷嬷,随后单手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并揉着眉心,略显疲惫的问道:“那尘王妃,今晚可有什么动作?” 悦嬷嬷立马回答,“回陛下,今晚她回到行宫之后,果然又去了太女的寝宫,但是好在女皇英明,早早将太女关了起来,以至于她在行宫内盘踞许久,也没找到太女的踪迹,据说没多久她就回了行宫!” “据说?”听着悦嬷嬷的回报,女皇夏绯绵的目光忽然冷冷一闪,渐渐眯起的眸光觑着悦嬷嬷,旋即冷笑道:“也就是说,负责监视她的人,并未亲眼看到她回了行宫?” “这……陛下,臣下这就去查证!” 悦嬷嬷也有些心惊,说着就作势要往未央宫门外走去,而下一刻却被夏绯绵直接开口阻止,“不必了!你去派人盯住她身边那两个婢女的动向,必要的时候,拿下她们也未尝不可!” 这厢夏绯绵正因为未央宫寝宫遭人偷窥的事情而郁闷不已时,另一边的凰老三已经抱着苏苓直接从寝宫附近眨眼间就来到了鲜少有人涉足的冷宫附近! 要不说每一个皇宫都是一样的,有chong妃,就自然还有受冷落的!而南夏国皇宫的冷宫,唯一不同的,则是这里面更加空旷,似乎冷宫只是个名字而已,并没有被坐实用处。 冷宫内院的荒芜角落,当凰老三带着苏苓落定之后,还没开口说话,两人身边再次传来衣袂扑簌簌的声音,依旧是那个带着面具且一身红袍的男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苏苓总觉得他露在外面的眸子,透着决然的戏谑和揶揄! 她不就是看个戏麽!都至于吗! “尘,没想到你的王妃还好这口!看来你没满足她!” 听听,这叫人话吗!带个面具没脸见人,还敢来嘲笑她! 自然,听见这话之后,凰老三的表情也没有多和悦,反而噙着冷光斜睨了他一眼,凉薄的说道:“你不用找人了?” “咳!你们忙,回见!” 话落,翩翩人影瞬间消失在冷宫附近的上空,而苏苓这会也是大气不敢出的挑眉觑着凰老三,她怎么有一种不但自己作茧自缚而且还倍感愧疚的情绪! 这都特么是什么玩意! 在苏苓闪烁不迭的目光中,凰老三猝然一把就捏住了她的下颚,紧咬牙关的逼出几个字,“本王,真的没有满足你吗?” 苏苓:“……” 她现在真的想蹲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那个红衣鬼!不过话说回来,凰老三什么时候满足过她!连她来南夏国的事情都是明着不同意,暗中又相随的,这叫满足嘛! 苏苓,你和凰老三所说的满足,似乎不是同一回事! “内个……你别听他瞎说啊!”苏苓眼看着凰老三的目光越来越幽冷,甚至沁骨寒凉的那种气息又从他身体中散发出来时,这会她算是明白了,这次凰老三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他为啥生气? 凰老三深邃如深渊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紧凝着苏苓,一眼看不到底的冷眸中,犹如细碎的冰凌从中射出寒芒。 虽然在盛怒之中,但是凰老三依旧在控制着手中的力道,哪怕他现在想掐死苏苓的心都有,可依然舍不得伤了她尖细下颚上的肌肤! 盛怒中的狂狷,冷肃中的霸气,此时的凰老三所呈现出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可怖!甚至在苏苓曾经无数次和他对峙的过程中,也不曾见过的怒火冲天! 怎么感觉他好像头顶上都冒烟了? 这多大点事啊! “刚才,好看吗?”凰老三其实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气氛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苏苓之前在寝宫上方,看着楼湛的身子跟他说好看的场面,他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难受! 楼湛那个病鬼,身材能有他好?! 当初苏苓亲眼看到他沐浴的场面,都没说过好看! 他有那么不中用!还有,什么叫他没满足她?他有那么弱! 苏林被迫仰头看着凰老三,冷宫附近幽冷的气息似乎让她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凉沁骨,但是每每望进凰老三犀利的星眸中时,她总觉得自己有点不敢与他对视,怎么有一种被捉歼的错觉! 暗暗的吞咽了一下,苏苓抿了抿有些干涩的红唇,同时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不好看!” “你不是说,好看麽!”凰老三得寸进尺的以俊脸愈发凑近苏苓,倾身的姿态瞬间给她心头蒙上一层巨大的威压感。 现在,苏苓哭的心思都没有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凰老三的压迫感这么强? 难道是因为越在乎,所以越敏感? 苏苓不停的想要逃离凰老三给她带来的威压,所以身子也不停的往后仰,所以当她仰头到一定程度之后,这脚下一时不稳,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好在,还有凰老三倏然间英雄救美,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揽了起来,下一刻苏苓还来不及拍着胸口舒一口气,眼前一阵盘旋后,她就被凰老三给按到了身侧的墙边上,是以最终两个人的姿态,变成了凰老三一手揽着她,一手托起她的下颚,两个人严丝合缝的靠在墙壁边,冷硬的墙壁硌得苏苓后背生疼,可是她不敢开口啊。 因为凰老三的表情太吓人了!她感觉要是她现在说点什么的话,可能会被他就地正法! 苏苓小心翼翼的看着凰老三不悦又冷毅的神色,棱角分明的轮廓仿佛都被嵌了一层冰芒,太冷了! “凰……凰老三,你不能听那个犊子瞎说!我告诉你啊,刚才在未央宫里面……唔……”话音还犹在嘴边盘旋,但是最终一切都湮灭在凰老三薄唇之中! 这一次,他的吻比每次都要剧烈且火热,也不再是曾经那般辗转反侧,而是一反常态的长驱直入,犹如千军过境般雷厉风行! 甚至,丝毫没有给苏苓喘息的机会,吻的浓烈又悱恻!而与此同时,他的钳着苏苓下颚的掌心,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侧油走,这一遭直接让苏苓整个人如遭雷击的僵硬在原地! 回应也不是,不回应又忍不住心尖上酥麻的感觉! “唔……” 当凰老三以牙齿轻咬着苏苓的菱唇时,微微的刺痛和酥痒让她忍不住婴宁了一声,在这冷宫无人的院落中,苏苓这样的声音,无疑是火上浇油! 但是,唯美的场面,总是有不和谐的人闯入,就在两个人动情不已之际,从两人所靠着的墙壁上方,红衣人正屈着修长的双腿,薄唇含笑的看着两人,而后在凰老三的动作越来越不要脸的时候,凉凉的说了一句,“你俩要是再不停止,一会就要被人当猴子给抓起来了!” 苏苓瞬间清醒,这一次她竟如此沉醉在凰老三这没羞没臊的行径当中!能不能给她留点脸! 而相比较苏苓乍然红透的脸颊,凰老三反而淡定的多,听到声音后,铁臂一用力,直接把美如霞光的苏苓扣在怀里,她现在的模样,谁都不能看! 旋即,凰老三很快就抬起还氤氲着火热的眸子,瞭了一眼红衣男,冷笑一声,道:“看够了,就滚吧!” 此时,伏在凰老三心口处的苏苓,分明听到了他不太稳定的心跳声,心里不由得开始对他各种扎小人! 这厮真特么腹黑!明明心跳的跟拨浪鼓似的,结果还能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那个红衣鬼越是接触,她就越是感觉到他很熟悉,而且听他和凰老三的对话,这俩人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吧! 凰老三也说过,他是来救心上人的!如果真的是筱雪,说不定撮合撮合他们两个,总比让筱雪一颗芳心都扑在凰胤璃那个傻叉身上强百倍! 当然,前提是这人必须是真正喜欢筱雪的! “小心楼湛!”不管凰老三的态度如何,红衣面具男在离开前夕,忽然对着他们二人低声告诫了一句。 随后就在他人影再次飘飞无踪时,冷宫附近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伴随着女卫首领的呼喝声,“都检查仔细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是!” 女卫们几乎响彻在整座皇宫上方的喊声,令苏苓嘴角划过一抹讽刺!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有人潜伏在这里,听到声音也早就跑了! 不过,现在有凰老三在身边的感觉,的确不错!至少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有一种绝对的安全感,似乎只要他在,她就不需要去担心后路如何! 这种信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由心而生的! “本王送你回去!”当脚步声渐渐趋近,凰老三这才将苏苓从自己宽厚的胸膛中拉出来,低眸看着她依旧娇嫩的脸蛋,嗓尖再次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但是,今晚绝对不是最好时机!他虽然生气,虽然想要惩罚她,但该有的冷静还是无人能及的! 苏苓微微点头,眼光依旧在闪躲着凰老三的探视,而在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冷肃的宫殿附近,顿时被火把的光亮给照的犹如白昼。 这些女卫分别在冷宫附近查找着各种可能性的线索,当走到一处宫墙附近之际,似乎有人发现了沾满泥土的墙壁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想要禀报的心思还来不及开口说出时,那正面的墙壁不知为何,突然间陷入崩塌,轰然一声,几乎将整个冷宫都震的摇晃了几分! 是以,这情况在女卫的心中,也纷纷下了一个结论,此地不宜久留! 第815章 你自求多福 在短时间内,凰老三便带着苏苓快速的回到了行宫,在两人方从窗口掠到房间中的时候,碧娆和包小三刚刚惊诧的想要开口,行宫正殿外的大门也瞬间想起了敲门声。 一切来得恰到好处,而苏苓和凰老三也不期然的对视一瞬,随着碧娆接到苏苓会意的目光之后,凰老三身随影动,眨眼间就消失在行宫之中。 而门外的女卫,也很快就走进来。彼时,随着四名女卫缓步踏入,便举目四望,将行宫内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随后,在并未看到任何异样的时候,才对着苏苓,不算恭谨的说道:“见过尘王妃!今晚,宫内出现了刺客,不知尘王妃可受到惊扰?” 苏苓心下冷笑,但是脸颊上却刻意表现出惊讶,“有刺客?什么人如此大胆?” 女卫目光紧盯着苏苓的表情,似乎急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但半饷过后,几名女卫隐晦的对视一瞬,随即又开腔,“既然尘王妃对此事并不明了,那不知可否让我等检查一下行宫,如今尘王妃身在皇宫,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陛下也不好与齐楚皇帝交代!” 苏苓闻声无谓的点头:“可以啊!检查吧!皇宫出现刺客,这可不是小事,你们要检查仔细了!哦对了,不知道太女那边,可还安全?” 面色上故作惊讶的苏苓,说完还似是无意的询问了一句筱雪,而她话音落下之后,便发觉几名女卫的脸色瞬息而变,哪怕她们很快就将表情掩饰的很到位,可仍旧被苏苓发现了少许的端倪! 看来,筱雪的情况,似乎不乐观呢! 显然,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但也许是迫于女皇的压力,所以只能故作不知? 苏苓这想法刚刚生成,就听为首的女卫说道:“尘王妃大可放心,如今太女很安全,我等打扰了,告辞!” 女卫简单的在行宫内走了一圈,看似也就是做做样子,也许是害怕苏苓再次询问,这几个人最终走的相当急切! 殿门再次被碧娆关闭后,这丫头想都不想,上前就立马拉住了苏苓的手,低声说道:“小姐,太女被人给带走了!” “被谁?” 折腾了一晚上却毫无所获的苏苓,此时一听见碧娆的话,恨不得上前抽她一顿!这丫头知道消息,怎么之前不说! 见苏苓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冷意十足,碧娆暗暗缩了缩脖子,回答:“是被那个叫悦嬷嬷的给带走的!本来你去见女皇的时候,我和包小三在偏殿呆的好好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总之太女被带走了,连同我和小三,也被人给带到了这里!后面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苓暗暗的剜了一眼碧娆,随后就坐在行宫偏殿的软榻上,手臂撑在榻上的案桌边,指尖还不停的扣动着。 “你们先下去!”忽地,不知又从何处出现的凰老三,走到偏殿内的时候,对着一脸不解的碧娆和包小三吩咐了一句。 两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苏苓,话不多说,直接并肩离去,他们现在总算明白,尘王和小姐之间,似乎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身边的软榻微微下陷了一瞬,苏苓有些疲累的侧目,而她还有些红肿的双唇看在凰老三的眼中,更是带有别样的吸引力! “你那边也没有筱雪的消息吗?”苏苓暂时摒弃了她和凰老三之间不和谐的画面,现在她一心担忧的是,女皇到底会把筱雪藏在哪! 毋庸置疑,夏绯绵这样做,很显然是想要将她和筱雪分开,如果说之前她还会对夏绯绵有所期许的话,那么在看到今晚她和楼湛的关系后,心里剩下的只是对他们的不屑和鄙视! 凰老三凝望着苏苓,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掌心安抚似的在她的身后轻拍着,低沉的说道:“放心吧,本王一定会把她找到!” “你还不知道吧,刚才在未央宫里的男人……” “是楼湛!” 苏苓似乎急切的想要告诉凰老三真相,但是没说完,就直接被他将话锋给截了过去。这下,苏苓有些不淡定了! 撑着眸子望着一脸平静的凰老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见了他们……” 这话,好像说出来不太符合她一个女子的身份! 哎,好惆怅! 闻言,凰老三似是有些戏谑的看着苏苓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也不想让她为难,反而直接解释道:“今晨在路上的时候,本王得到消息,所以那时候就知道楼湛和女皇之间有异于常人的关系!” 苏苓:“你怎么知道的?你消息这么快?看样子,我要是不说,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呢?” 这样的想法一产生,苏苓又有些萎靡不振,她想和凰老三好好的,但是每次他的隐瞒却让她感觉自己都是多余的! 眼看着苏苓的眸光逐渐变得暗淡,凰老三明白她又想多了,于是乎这次他一反常态,并未抿唇不言,反而将苏苓又拉近了一步,说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没来得及告诉你!楼湛当初从齐楚国离开之后,并未回国,而是直接来到了南夏国!当初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本王就感觉奇怪,所以暗中命人仔细的调查楼湛和女皇的关系! 后来本王发现,楼湛能够到齐楚贺喜,这件事本就和南夏女皇有脱不开的关系!” “啊?什么意思?” 除了齐楚国所发生的事,苏苓都有大致的了解,但是对于其他几国,她的了解有限,所以在听到楼湛成为贺喜的来使也可能和夏绯绵有关系时,相当诧异的看着凰老三,等着他继续解惑。 凰老三这次的确没有隐瞒,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楼越国太子之位一直悬空,但是多年来,外界都知道老皇弟最疼爱的儿子就是楼越国的二皇子楼铭,按说到齐楚贺喜之事,放在平常老皇帝一定会安排楼铭前来,但是偏偏这次,一反常态选择了楼湛,这一点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后来,听闻楼铭在数月前,曾遭遇伏击,而且好几个月音信全无,这件事也让老皇帝一夕病倒,甚至出动了楼越国所有的精良兵马开始寻找。后来,消息上称,那次楼铭之所以能够被害,和女皇暗中的帮助脱不了干系!” 苏苓此时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如果按照凰老三这样说的话,那么楼铭遇害,根本就是楼湛和夏绯绵联手策划的,那么他们两个暗通款曲的时间,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早! 这对没羞没臊的男女,果然是一丘之貉! “那楼铭呢?后来找到了吗?”苏苓继续询问了一句,紧接着就见凰老三点头,“听说他是自己回去的,不过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闭口不言!所以,你认为楼湛为何从齐楚国离开后,并未回楼越,想必现在楼铭还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果然不要脸,自己的亲兄弟都暗害,这厮还有没有节操!”此时此刻,苏苓感觉楼湛彻底刷新了她的节操底线,装成病鬼也就算了,没想到他那幅病恹恹的模样之下,还有一颗三观不正的黑心! 凰老三闻声侧目,见苏苓表情上充满了对楼湛的唾弃,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身心舒畅,冷峻的面色也在眨眼间浮现出一扫阴霾的暖色。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少顷之后,凰老三扶起苏苓的身子,双手撑在她的肩头,说道:“筱雪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本王和皇兄会尽快找到他的!这几天你在皇宫里,尽量多和女皇接触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谁?皇兄?凰胤璃来了!??”苏苓听着凰老三的话,骤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当她抬眸狐疑的看着凰老三时,就发觉他的表情似乎带着淡淡的玩味。 而对于他不打自招的态度,苏苓表示甚感安慰!他终于学会提前告密了! 尤其是看着凰老三这样的表情,苏苓略略一想,就明白为何她会对那个红衣鬼感觉那么熟悉了! 闹半天,果然是熟人! 好你个凰胤璃,带个面具装陌路,还想看她笑话!你妹,你给我等着! 至此,凰老三望着苏苓暗暗磨牙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感念于自己的识趣,他算是明白,有什么事最好提前沟通,至于她想要去做什么,如今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替她完成! 当初他特意在千味居弄了那么一个寓意不明的宴会,甚至还给他招惹了烂摊子,现在也时候让受点苦了! 皇兄,你自求多福吧! 此时,还在皇宫里暗自寻找着筱雪下落的凰胤璃,不知为何突然间一阵凉意从心头袭来,这是怎么地?难不成要得伤寒? 翌日 在行宫内简单休息了一晚的苏苓,在清晨醒来之后,就独自坐在寝宫内愣神。到底筱雪会去哪呢!如今凰老三都来了,一般有他在的地方,那四个暗卫都会如影随形。 但是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见到半个人影,相信他们应该也在暗中不停的调查着!而且连凰胤璃也来了,可过去了一整夜,筱雪都没有半点音讯,她在想,要不要再去女皇那里悄悄打探一下!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苏苓暗忖之际自门外响起,随后便听到碧娆不算和悦的语气,道:“小姐,有人找你!” 有人找她?听碧娆的口气,应该不是女皇,那么…… 苏苓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朴素的淡雅裙装,缓步走到大门处,方一拉开门,就看到碧娆紧绷的小脸正面对着自己。 见此,苏苓淡笑,“你这是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碧娆闻言撇撇嘴,“小姐,你还是快去前厅吧,不然一会惹的楼七皇子久等,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话从何说起?楼七皇子,果然是楼湛麽! 苏苓本还想着安抚一下碧娆不安稳的情绪,但是余光恰好就看到她身后不远处,正站在一名面色冷凝的女卫,而且那女卫的表情似乎还充满了不悦。 当看到苏苓从寝宫内开门之际,女卫便立刻从回廊边走过来,对碧娆视若无睹的态度,让这丫头更加愤恨的哼了一声。 “见过尘王妃,还请到前厅一叙,楼七皇子已经久等了!”这女卫的态度自然算不上恭敬,毕竟出身在南夏国,她们骨子里所存在的优越感,是从来不会将自己当成下人的! 苏苓斜睨着暗自赌气的碧娆,在与之错身而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含着笑意随同女卫往前厅走去的时候,碧娆犹在两人身后不停的跺脚。 不过就是个女卫,装什么装! 当苏苓随着女卫两人一起来到行宫前厅之际,刚刚走出回廊下的帷幔,就看到楼湛此刻正端坐在檀木桌前,苍白的脸颊挂着随性从容的表情品着茗茶。 “真是意外,什么风把七皇子吹到我这不值一提的行宫里了!”苏苓边走边说,表情上还带着玩味。 此时此刻,再次面对楼湛的时候,她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像当初身在齐楚之际,那种对他格外戒备的心情已然烟消云散! 也许是从看到他和女皇之间有那么一段令人作呕的关系后,也或许是因为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最终,当楼湛抬眸看向苏苓的时候,依旧是以一种平素少见的深邃眸光在她身上不停的打量,只不过任由他如何表现,也再也不能让苏苓为之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楼湛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见她毫不外道的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唇角似是微微惊诧的扯动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在下和王妃都算是故交,既然如此巧合的都身在南夏国,不来看看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巧合?这事到底有点意思了,照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挺巧的!毕竟我是没想到,七皇子离开齐楚之后,竟然没有回国,反而来了南夏!按说这里一介女尊之国,你身在皇宫而且看起来和女皇的关系好像也不错,难道七皇子就不怕被人误会麽!” 苏苓给自己斟满茶水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随即凤眸就噙着暗笑,望着楼湛毫无惊讶的神态,心里不由得暗忖:他的表现,似乎过于平静了! 果然,下一刻楼湛飘忽的视线就顺着苏苓的肩头看向了她身后的殿门,清晨的阳光刺目,但是却不会太过灼人。 殿门口一片氤氲的日光,似乎将有些幽冷的行宫都暖融了不少。苏苓暗暗观察着楼湛的一举一动,见他沉默着,苏苓也不打算开口,总之他的到来是不可能没有目的的就对了! “尘王妃,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又何必如此抛砖引玉的让我承认呢!”待楼湛收回目光的一霎那,苏苓感觉从他的眼眸中,好像浮现出淡淡的苦涩。 但也仅仅是一瞬的光景,因为很快他就再次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隐藏在病弱的神态之下! 她算是发现了,古人都特么是戏子!演戏无人能及! 苏苓对于楼湛的态度,但笑不语。眸光也开始细腻的打量着楼湛,好像她从未仔细的看过他,所以也就忽略了他病弱的神态中,似乎总是噙着一抹外人无法了解的坚韧。 上一次,她就知道楼湛是深不可测的,可是现在再看他,反而又觉得他似乎也并非是表现出的那么淡然! 虽然身上是锦衣华服,尤其是身在南夏国,还能有女卫供他驱使,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外人的眼里也许是极为不屑,可对他来说,应该算是值得高兴的! 可偏偏,他白希过头的脸颊上,苦涩和自嘲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浓! 难不成,这又是在跟她做戏?一个能够和夏绯绵联手,去伤害自己兄长的人,能有什么细腻柔肠! 她苏苓要是那么容易相信人,上次和他在酒楼那次,就不会对他抵触了! “尘王妃,笑什么?” 很快,楼湛也再度拿起茶杯在指尖上慢慢摩挲,而这时候他的表情也再没有任何苦涩的神态呈现。 很显然,方才他所表现出的一切,应该就是刻意给苏苓看的! 而当这一点认知在苏苓的心里生成之后,她便明白,楼湛来此果然是有目的!而且,他刚才分明是在试探她! 尼玛,这都是什么人呐! 苏苓强行压制住心里对楼湛的不屑,随即菱唇微扯,依旧是笑看着楼湛,说道:“七皇子认为我笑什么?就像你说的,你我都不是初次见面,你今日来行宫找我的目的,大可以明说,藏着掖着说不定还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 当然,如果你来此只是为了跟我叙旧,那么见也见到了,恕不远送!” 苏苓自己把所有的话都说完,而且还把楼湛的后路都堵死!她实在是不愿意和他这种人勾心斗角,累得慌而且还吃力不讨好! 楼湛精光闪现的眸子一瞬间有几分冷意绽放,随后唇角一扬,忽地看向了门口处的静候的女卫,待目光沉沉的顿了几许之后,右手也适时放下茶杯,而指尖缓缓挑动之际,他的动作也吸引了苏苓的注意力! 他的手指中捏着的东西,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楼湛紧凝着苏苓,随即看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指尖,下一瞬五指骤然闭合,在苏苓看向他的时候,才说道:“尘王妃,熟悉吗?” 苏苓闻言,渐渐眯起凤眸,同时也轻翘起眉尾,道:“不熟悉!” “哦?那看来在下来的地方不对!本来,昨晚在未央宫房顶上忽然发现了这碎片,还以为是尘王妃所有,所以这大清早就来行宫叨扰,但看样子在下是找错人了!没关系,只要不是尘王妃就好,这样在下也可以将这东西直接交给女皇,反正昨夜入宫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不过相信凭借女皇的女卫军,找到她也是很快的事!”楼湛的话里,明显透露出威胁,而且在他看着苏苓开口言说的表情中,也噙着讳莫如深的神态。 苏苓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楼湛,只不过这会她可以肯定,楼湛绝壁是个小人!但是,他是否太小看自己了,她既然敢做,就从来不怕被发现。 同样,他以为拿着一块破布的碎片,就想在她这找到什么线索,她有那么笨?而且,这楼湛看起来也没有多么聪明! 想着,苏苓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随即娇小玲珑的身子就轻靠在檀木桌边,微微倾身对着楼湛,那动作仿佛是要说什么秘密似的。 而楼湛见她这样的表现,脸上也缓缓浮现出得意,但是就在他也想着倾身隔桌靠近苏苓,等着她说些什么时候,却听到这样一番话: “七皇子,没想到你和女皇的关系真的这么好!昨晚宫内出现刺客的事情,我也的确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想到七皇子好像有线索?但是,既然你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为何不尽快将这消息告诉给女皇,你大清早来我这里,跟我说这些,一方面太过无厘头,另一方面嘛,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宫内出现刺客,这可不是小事,如今你我都身在南夏,若是咱们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女皇如何向两国皇帝交代!你若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尽快告诉女皇吧,这可耽误不得!” 第816章 凰老三你怎么就辣么地闷骚 苏苓的表情十分到位,且说这番话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就仿佛真的害怕有刺客伤及自己的性命安全似的。 但是她和楼湛同样都是聪明人,楼湛又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是多么浓烈! 而且,早在楼湛拿出碎布的时候,她就知道楼湛肯定是还没有告诉女皇!否则,昨晚上他分明和夏绯绵在一起,结果明明手中有这样的证据,却拿着碎片来找她,在她看来,如果楼湛是真的打算告知女皇的话,就不会多此一举的到行宫来找她。 楼湛,心思够深沉,可惜他应该也没料到苏苓会是这样一种无所畏惧的态度。 是以,苏苓话音方落,楼湛的脸色终究还是变了变,目光幽然的睇着对面已经端正稳坐的苏苓,沉默了片刻,猝然一笑,“既然如此,那看来在下是多余了!告辞!” “好走不送!”苏苓一动不动的稳坐,直到楼湛已经快要走到殿门之际,也没有任何表示。 而在这样的情形里,最终沉不住气的人,则是输家! 当楼湛迈步作势要走出行宫时,目光微侧,自肩头飘然落闪烁的余光中,见到苏苓不动声色,他想要离去的步伐似乎也变得沉重了几分。 苏苓的表现,的确是他始料不及的! 此刻,陪同楼湛前来的女卫,已经率先往行宫外侧走去,见此楼湛还是在临走前,说道:“看样子,尘王妃并没有在下想象中那般担心太女!” 许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次楼湛走的毫无留恋,甚至平素无法快速前行的孱弱身躯,在此刻也瞬间治愈了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行宫附近! 直到他离开,苏苓这才缓缓起身,凤眸冷光乍现,回眸看着行宫殿门,小手也蓦然紧握!楼湛离去时,跟她说的话,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知道筱雪的去处? 只不过,到底楼湛的目的是什么,他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让自己领他的情,可怎么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赶脚呢! 这事…… 足足一整个上午,苏苓无论如何也想不透楼湛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连凰老三或者是凰胤璃,也一直都没出现过! 有些问题,过于执着的话,恐怕会成为她的负累! 所以,在想通这些之后,苏苓也没有闲着,简单的吩咐了碧娆和包小三不准乱走后,她便离开行宫,开始在皇宫里面乱逛! 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总会有乱嚼舌根的人!尤其是皇宫里面,所以她何不在皇宫里面游荡游荡,也许会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至于昨晚上凰老三建议她可以和夏绯绵接触的事,她倒是不着急!总之,她现在已经身在皇宫这个偌大的‘囹圄’中,只要她不离开,相信总还会有机会和夏绯绵见面的! 而且,她不是说还要为自己准备宴会麽,所以这事不着急! 当然,这时候苏苓也没想到,她在皇宫里面随意的游荡着,到最后还真就让她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南夏国的皇宫建筑面积很广,这可能是所有皇帝的通病,从皇宫的奢华和气派来讲,齐楚和南夏可以说相差无几! 行宫位于未央宫后方的不远处,所以从行宫一路走来,在经过作为阻隔屏障的花园后,随着一阵花香扑鼻,很快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嬉笑打骂声! “二姐,你等等!” 有些事情总是那般巧合,苏苓本来就在花园的外围转悠,当听见声音的时候,本是带着好奇想要看一看,被人称为二姐的人,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二皇女。 结果就在她驻足观望时,从花园一侧骤然快步走出来一名女子,身着暗红色劲装,纤细的腰肢衬托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由于她的步伐过快,所以在看到苏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顿步,结果她前行的步伐就生生被苏苓所挡,甚至还和她撞了个满怀! “什么人,谁允许你进入凤灵园的!”女子面容姣好,也许是南夏国的女子天生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子男儿般的英气,所以在她没开口之前,苏苓对她的感官还算完好。 哪知道,下一刻这女子就瞪着双眸且紧拧着黛眉,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穿着朴素的苏苓,眼眸之中也开始闪现出蔑视和怠慢。 “二姐,你别走!”女子正对着苏苓不屑一顾之际,其身后的凤灵园中,又再次跑出来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而且脸蛋上还似乎还显得稚嫩,也不知道她到底追了多久,总之在跑到女子和苏苓身侧时,连她的唇角都开始发白! 女子闻声回眸,斜睨着对方,说道:“筱凝,本皇女说了,不知道她在哪!你再追着我问,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被称为筱凝的女子,顿时脸颊闪现出一片惊恐的神色,似是还想说什么,结果就看到了站在一旁明显看好戏的苏苓,不由得有些诧然的问道:“你是谁?” “苏苓!” “你是苏苓?” “你就是苏苓?” 苏苓话落,两个人的反应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一面,对于筱凝来说,似乎苏苓这个名字,她显然听过,而且稚嫩的脸颊上也很快就浮现笑意。 而那名被筱凝成为二姐的女子,却似是对苏苓的不屑更加明显,冷冷的翘着红唇,说道:“昨天就听说齐楚国的尘王妃驾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不过,尘王妃难道不知,凤灵园乃是皇宫重地,不经允许不得入内!你初来乍到,就侵犯皇宫条例,怕是不太好吧!” “二姐……” “你闭嘴!” 这位二姐,在多次出言不逊之后,结合着之前遇到的那位女官王姐,苏苓心里已经明白,她应该就是南夏国的二皇女,夏筱芙!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奴才! 想当初她看到那个王姐敢在街头强抢男人,就应该明白,她的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她对待自己的态度,苏苓想,也许她和筱雪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反倒是夏筱凝,看起来年岁不过十四五岁,脸蛋上也还稚气未脱,那她刚才一直追问着夏筱芙的事情,会不会和筱雪有关! 她好像听到夏筱芙说,她不知道在哪! 会是这么回事吗? 苏苓这厢沉默着忖度几人之间的关系,而夏筱芙见苏苓半饷不回话,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一分,早就听说夏筱雪和齐楚王妃苏苓的关系不错,但是现在亲眼看到苏苓,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子。 若是长相的话,比她美的人,在南夏国有的是! “苏姐姐,我听大姐提起过你,她说你人好心好长得也好看,我是大姐的五妹,我叫夏筱凝!”夏筱凝对苏苓的态度格外热情,而她这样的表现,似乎惹的夏筱芙相当不悦,眼看着苏苓对她含笑点头,夏筱芙又开口讽刺道:“筱凝,就你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要什么人都攀附,小心到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夏筱芙故意指桑骂槐,随即还看向苏苓,眼底也蕴含着挑衅。 当然,面对这种无谓之争,苏苓也是极度不以为然,就凭借夏筱芙这样的性子,如果想要和筱雪争夺太女之位,她可能还需要重新投胎一百次! 什么玩意! 逞口舌之能!有意思嘛! “筱凝是吧,能不能带我在这里逛一逛,我第一次来南夏国!所以想四处看看!”苏苓不理会夏筱芙的尖锐,在她眼里,整个南夏国,除了筱雪能被她放在心里,这个夏筱芙算起来顶多是个炮灰! 夏筱凝听见对自己说话,似乎笑得更加开怀,紧接着就连连点头,“可以啊!苏姐姐你想去哪里,我带你逛逛!” “筱凝,别怪本皇女没有提醒你!哼!”夏筱芙亲眼看着苏苓和夏筱凝的关系一度很融洽,心里顿时烦躁不堪,狠狠的瞪了一眼夏筱凝,旋即就甩开衣袖大步离去! 站在凤灵园的附近,苏苓和夏筱凝的目光也双双看着她疾风离去的身影。风和日丽的凤灵园外,在一片清风拂柳过后,吹动了苏苓和夏筱凝两腮边的碎发,而由于苏苓的视线还停留在夏筱芙离去的方向,是以她也没有察觉,夏筱凝发际线的周围,似乎布满了红疹,且少了被风扬起的碎发遮掩,看起来颇为骇人! 转念间,苏苓回眸,夏筱凝也恰好拢了拢头发,见苏苓看着自己,夏筱凝笑道:“苏姐姐,你别在意!其实二姐的心思不坏的,只不过这两天大姐不见踪影,我追问着她,所以可能她心情不太好!” 夏筱凝笑道:“苏姐姐,你别在意!其实二姐的心思不坏的,只不过这两天大姐不见踪影,我追问着她,所以可能她心情不太好!” 苏苓随着夏筱凝缓步走在南夏国皇宫中,视线虽然是看着脚下的大理石路面,可是余光却在暗处悄然打量着夏筱凝。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夏筱凝似乎话里有话。但是在方才的接触中,她似乎在明显的和自己拉近关系,而且听她的语气,好像和筱雪的关系还不错。 如果真的是这样,说不定她可以从她身上打听一下。 想着,苏苓放缓步伐,侧目睨着身侧的夏筱凝,含笑问道:“五皇女,难道这两天你也没找到筱雪吗?” 夏筱凝一听,稚嫩的脸颊立马又呈现出苦闷的表情,甚至连眼窝之中,都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水光,抬眸看着苏苓,点头道:“是啊苏姐姐,本来我听说你来,一直还挺高兴的!而且大姐之前还说过,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所以我本还想着让大姐介绍你给我认识,但也不知道大姐这两天去了哪里,我找遍了皇宫,都没找都她的影子!苏姐姐,你和大姐的关系那么好,你应该知道她去了哪吧?” 此时,一袭浅绿色金丝挑线云锦度花裙,身高和苏苓相差无几,只不过稚气未脱的脸蛋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那双时而闪烁着碎光的眼眸,也水润透彻! 加上她对苏苓的态度以及她句句表达出对筱雪的关心,在简单的试探之后,苏苓觉得也许南夏国的皇宫还是有好人的! 这个筱凝和夏筱芙相比,似乎更讨人喜欢! 睇着夏筱凝的眸子里氤氲出水汽,苏苓展眉一笑,如同大姐姐般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大姐的消息,不过说不定过几天她就自己回来了!你也别太着急,刚才你不是问过你二姐了嘛,难道她也不知道?” 毕竟苏苓是亲眼看见了夏筱凝追着夏筱芙询问的场面,所以她也仅仅只是问上一句。 但是,夏筱凝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苏苓的意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让她不禁对夏筱凝的看法又有了几分改观! “苏姐姐,这事也不能怪二姐!我的确问她了,但也许是因为二姐和大姐的关系不算太好,所以就算二姐知道却不告诉我,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真担心大姐会出什么意外,如果是那样的话,母皇和皇夫一定会很伤心的!” 夏筱凝此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已经亲眼看见筱雪出事了一样! 这一点,让苏苓颇为意外的同时,也对她的好感在大大降低,这个夏筱凝到底是单纯还是傻?又或者说她脑子玄幻了? 还没结论的事,都能被她说的有理有据一般,闹哪样?! “皇夫现在也在宫内吗?”听到关于皇夫的消息,苏苓忽然心里产生一个想法,如果筱雪不见的话,皇夫会不会知道他的下落。 夏筱凝似是没有察觉到苏苓对她态度上产生的细微不同,仍旧噙着水润的眼眸觑着她,说道:“嗯!皇夫身在麒麟殿,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听说好像在抄经文!” 苏苓:“……” 南夏国的世界,她是真的不懂啊! 一国凤君,在麒麟殿天天抄经文,你女儿失踪了你知不知道啊喂! “苏姐姐,你要去找皇夫吗?我可以带你去!”夏筱凝自告奋勇的说着,仿佛没有看到苏苓的惊诧一般。 听到夏筱凝的建议,苏苓不知为何,打从心底里产生一股子对她忽然戒备的心思,几乎不作他想,直接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来了一天了,还没见过皇夫,我总要准备一下再过去!筱凝,你先去忙你的吧,有时间我再找你玩!” “那好吧,苏姐姐回见!” 夏筱凝倒是没有得寸进尺,反而礼数周全的笑了笑,旋即对着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在她不疾不徐的离去背影中,苏苓久久凝望不曾收回视线,说不上为啥,这个夏筱凝给她的感觉,似乎并不如她表面上那般单纯! 而且越是和她接触,就越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是不是身在南夏国的这些女人,都有特异功能?! 此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苏苓,目光还未从夏筱凝的身影中回神,周遭蓦然传来一阵冷肃的气息,这也让向来敏锐的苏苓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能够带着这股子气息随行之人,好像除了她家那位,别人都没这个能力! 果然,想法刚落定,苏苓的腰肢一紧,紧接着整个人就被莫名出现的凰老三给揽着迅速闪离原地,眼前一片眼花缭乱之感,直到再次稳稳的站定后,苏苓这才发现,她又被凰老三给带到冷宫来了! 这厮的轻功真特么了得,壮士来个水上漂让我开开眼吧! 虽然里不停腹诽,但是苏苓也没忘了正事,抬眸不待凰老三开口,就直接问道:“筱雪有消息了吗?” 凰老三面色一窒,幽深的眸子仿佛要将苏苓的身影永久的嵌在眼窝深处似的。随即薄唇微勾,“有些眉目,但是还不确定!” 这答案,虽不是好消息,但总归还是让苏苓心里微微落定了一瞬,只要有消息,那她相信就一定会找到筱雪的! 白日的冷宫,及不上夜晚阴森,但是这种人烟稀少之地,哪怕是在阳光普照的正午,仍旧会让人感觉脊背一阵阵的凉风袭过。 举目四望,顾盼了一圈后,苏苓发现此时所立的地方,是一座空旷破旧的殿宇边侧,包括大理石路面的两侧也都长满了杂草,很久无人居住无人打理的萧索感油然而生! “你说的眉目是指的什么,筱雪是不是被女皇给藏起来了!?”苏苓将目光从冷宫殿宇周围收回,随即望着凰老三,凤眸内似是划过一抹异色。 夏绯绵,丫真特么是个黑心的老妖怪! 凰老三闻言猝然微眯冷眸,剑眉颦蹙,“八成!但她应该还在皇宫里!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筱雪离开皇宫的消息!”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齐楚国的时候,那个和齐白一起陷害包小三的皇女,你查出她是谁了吗?”苏苓扬眸望着凰老三如天神的俊朗姿态,一瞬间差点又陷入到他的俊彦中无法自拔。 而凰老三似乎也看到了苏苓认真的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某种慌乱,顿时有些五迷三道的就想伸手抱住她,结果苏苓这会正对自己暗自发花痴的举动懊悔着,看到他的举动后,直接拍开他的爪子,念叨一句,“你赶紧说,别耍*!” 闻声,凰老三敛去眼底的一抹尴尬,随即开口:“暂时不得而知!齐白也一直不肯透露任何消息,别急,本王会继续调查!” “那也只能这样了!今天我倒是看见了两个,一个是二皇女,一个是五皇女,但我感觉应该不是老二,她那种性子,估计只能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至于老五,再观察观察吧!” 苏苓暗自的分析着对两个皇女的感官,而凰老三此刻正陷入她拧眉的俏丽脸颊中无法自拔。 真是怎么看都喜欢! 凰老三,你怎么就辣么地*! 话说回来,苏苓和凰老三忙里偷闲的冷宫附近相互依偎着,难得能够如此悠闲的坐在冷宫房顶上看着大太阳,这事估计也就凰老三这种*的人能干出来。 苏苓被凰老三紧紧抱着坐在飞檐陡峭的琉璃瓦顶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凉的冷宫范畴! 不多时,在这样闲暇的时光中,苏苓惆怅的叹息一声,说道:“你说,筱雪到底会在哪呢?这么大的皇宫,如果夏绯绵存心要将筱雪藏起来的话,一定是藏到最隐秘且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我可不相信她会信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能想到的问题,夏绯绵不可能不知道!你说,皇宫里会不会有什么密室暗室之类的!” 苏苓本是暗自猜测着,但是她诚然没想到,她的话音方落,就感觉到凰老三的手臂一紧,同时身边也骤然出现了红衣鬼,哟,凰胤璃这小子还敢出现呢! 丫是不是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谁?那好办啊,她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 凰胤璃,你请好吧啊! 苏苓心里正想着如何让凰胤璃吃点苦头,但是下一刻她就发现,凰胤璃依旧藏在面具下的眸子,正有些火热的看着他,意外之下她有看了看凰老三,结果发觉他的眼神也是同样的火热非凡。 干啥?都爱上她了!? 第817章 作茧自缚与虚与委蛇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苏苓左顾右盼的看着凰老三和凰胤璃的目光,面色也颇为狐疑。 而下一刻,凰老三二人交汇视线之后,便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确怀疑筱雪被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密室中,只是要找到密室所在,还需要时间!” “这么准?”苏苓惊诧的对自己所料的准确性咂舌,看来夏绯绵为了阻止她和筱雪见面,还真是下了功夫的! 凰老三深邃的眼眸噙着柔光,随即在凰胤璃还自顾看着二人之际,就见他已经揽着苏苓飞身下了琉璃瓦,而后说道:“你先回行宫吧,若是出来太久,恐被人发现!” “嗯,有消息的话,尽快告诉我!” 苏苓和凰老三分别站在彼此的对面,双双含情脉脉的相望,而此刻方从上空落地的凰胤璃,见此顿时感觉有些碍眼,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凉飕飕的话,“差不多得了!找筱雪要紧!” 看吧!凰胤璃这会可能是看着二人情意渐浓的场面有些刺目,所以连说话的声音都忘了伪装。以至于苏苓一听见他真实的声音后,顿时冷笑不已。 斜斜的转着凤眸,定在凰胤璃身上之际,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挖苦道:“管着麽!我们相亲相爱,碍你事了?明知道找筱雪要紧还不赶紧去,你个红衣鬼凑什么热闹!” 凰胤璃:“……” 他真是作茧自缚,且有可能自缚一生的节奏! 不过,他觉得尘应该不会把他的身份告诉苏苓的,所以她这样说话,很可能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这样一想,凰胤璃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这弟妹,他一直都知道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当初为了筱雪的事情,她可没少埋怨自己!甚至,连三弟都被她倒戈,跑过来问他心里装着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事,太扯了!如果他心里有别人,何苦又在齐楚用那么多女子去搅乱他东宫的一池幽静! “回去吧!”凰老三对苏苓和凰胤璃说话的语气显然秉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他媳妇想干啥,他跟着学样就好! 早就说过,让皇兄自求多福,现在他可管不了那么多!要不是为了他媳妇,他才懒得来南夏国! 这里男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而且他和皇兄的身份又如此敏感,若是真的被夏绯罗发现,只怕要生出不必要的祸端! “嗯!我走了,你们尽快啊,筱雪要是出事的话,我就跟你离婚!”说完,苏苓转身就快步离去,凰老三当然不是第一次听见离婚这个词,仔细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概念。 只不过,他心下有些嫉妒苏苓对筱雪的重视时,却没有发觉转身离开的某女,脸上正飞过一抹红霞。 苏苓此刻倏然感觉,有男人可以依靠可以欺负的感觉真不错! 待苏苓走远,凰老三视线沉凉的看向了凰胤璃,薄唇微抿,说道:“本王要是离了婚,你和筱雪也别想好!” 凰胤璃:“……”他这躺枪的节奏真是啪啪啪的响啊! 他是他大哥,能不能有点兄友弟恭的觉悟!他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宫的桎梏,刚显露点真性情,结果就被自己的三弟下了这样的军令状! 闹呢! “老三,弟妹如果不要你,大不了本宫再给你安排几个侧妃!咱齐楚不缺女子!”凰胤璃邪笑的望着凰胤尘,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自在的谈天说话了。 印象中,好像只有很多年前,他们都还年少轻狂时,他虽然身负太子之责,却不用整日带着温润的面具过活。 如今,年岁见长,他再也不能潇洒的自由自在,整个国家的重担即将放在他的肩膀上,甚至还有父皇和母后的重托,他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继续! 凰老三此时可不管凰胤璃说了什么,总之在他听见这番话后,目光骤然幽冷,斜睨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凰胤璃,唇角邪笑道:“本王只要她!没你那么博爱!” 话落,人影闪,徒留凰胤璃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他感觉自己作孽了! 话分两头,在苏苓从冷宫附近刚刚走出来之际,远远地就看见一名男仆此时正端着托盘快速的往前走着,南夏国的皇宫里面,男仆多不胜数。 所以,苏苓也没有过多在意!只不过这条通往冷宫方向的宫道上,鲜少有人经过此地,是以此人才会被苏苓多看了两眼。 不过,也仅仅是两眼而已。将视线收回后,苏苓继续不紧不慢的前行着,只不过这带着围帽的男仆,正因为走的急切,不多时就奔着苏苓的方向正面走来。 而且那步伐,越走越快,两条腿感觉都快走飞起来了! 见男仆很快就到了身前,苏苓虽没多想,但是也戒备的往左侧移动了一瞬,而对面的男仆也同时随着苏苓而移动。 蹙眉凝望着低头端着托盘的男仆,苏苓被他挡住了去路,本不想多生是非,所以又往右侧移动了一瞬,反观男仆亦然! 诶,这男仆眼瞎故意的是不是! 正当苏苓想要开口时,男仆忽地抬起头,顶着一张熟悉的包子脸,对着苏苓快速的蠕动了两下嘴唇,没有声音发出,但是苏苓却看懂了他的唇语! ‘有人监视!’ 这男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奉了苏苓命令来到南夏国的包大! 只不过,没想到他的能耐倒是挺大的,竟然真的混到了皇宫里面当男仆! 苏苓见包大对她以唇语告诫后,脸颊上顿时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而包大也在这一瞬间,仿佛下盘不稳似的,直接端着托盘撞在了苏苓的身上。 一瞬间包大就以男仆的姿态跪在苏苓身前,并且连连告罪,还别说这厮做戏也还挺像。 这样的插曲,其实在偌大的皇宫里面,几乎随处可见,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所以接下来苏苓和包大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就这般云淡风轻的错身而过。 至于包大所说的有人监视,不用想也能够明白,肯定是夏绯绵对她产生了怀疑,或者是楼湛那个病鬼想要看看她的动向! 真搞笑! 从冷宫回到行宫之后,这一路再未发生任何意外之事。而踏入行宫的一瞬间,苏苓立马就将手中的字条打开,这字条也正是包大在和她发生碰撞的时候,暗中塞给她的! 字条上寥寥数字,却让苏苓犹如捡到钱一样高兴!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安排包大来南夏国皇宫,简直是个最明智的选择! 原来,筱雪当日被悦嬷嬷带走后,是直接去了未央宫!而且,字条上所说,筱雪进了未央宫之后,便再没有出来过! 而同一时间,所有曾经与筱雪接触过的女官或者是男仆,也全部都在皇宫内消失不见!看来,这次夏绯绵是做了大举动的! 几乎*之间能将那么多人都藏起来,除了夏绯绵,不作他想! 未央宫…… 难道筱雪真的就身在未央宫?可正因为昨晚上她爬房顶被发现的事,所以今晨开始整个未央宫的护卫更加森严了,几乎里三圈外三圈到处可见巡逻的女卫。 若是筱雪真的在的话,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如就趁着今晚,再来一次夜巡未央宫! 不过,未央宫那么大,她若是再次贸然前去,恐怕还会蒙圈!既然连凰老三也说让她适当的接触夏绯绵,她想也许直接去未央宫和她虚与委蛇,是个更好的选择! “小姐,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苏苓正靠着门扉暗自忖度,恰好从偏殿走出来的碧娆,一看到苏苓立马就吆喝着上前,同时脚步似乎还带着急切。 苏苓抬眸,“咋了?有事吗?” “小姐,刚才那个悦嬷嬷来过了,说是女皇请你去未央宫,结果她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你,这会已经回去复命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碧娆迅速的向苏苓解释着缘由,而这话也让她微微一笑,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本还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未央宫,现在正好有夏绯绵的召见,她更可以见机行事了! “碧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未央宫,路上我告诉你一些事,你穿的别太繁琐,简单的花裙就可以!” 苏苓细心吩咐完碧娆,自己也连忙进了内室鼓捣了半天。碧娆这会也没多问,跟着苏苓这么久,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虽然还不是特别精湛,但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在这吃人的南夏国皇宫里,还怎么活! “女皇驾到!” 正在加紧整装的苏苓,完全没想到她还没走出行宫的大门,门外就已经传来男仆的一声通报,这下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女皇驾到!” 正在加紧整装的苏苓,完全没想到她还没走出行宫的大门,门外就已经传来男仆的一声通报,这下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苏苓匆忙的从内室走出来,包括碧娆和依旧女装扮相的包小三也站在了她的身侧,待行宫的大门缓缓打开后,只见大红色宽袍大袖曳地龙袍的夏绯绵,随着悦嬷嬷的陪同,跨步走入。 许是没想到苏苓就身处行宫,所以夏绯绵的双眸微闪,随即顿步看向苏苓,同时微微侧身队则悦嬷嬷,“不是说尘王妃不在行宫嘛?” 悦嬷嬷面色凝滞的瞥了一眼苏苓,平素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的气魄,此时在夏绯绵身侧却如同婢女一样卑微,旋即便躬身对着夏绯绵说道:“方才王妃的确不在行宫,但是现在……或许尘王妃有事恰好不在,这会子刚回来!” “有事?悦嬷嬷,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尘王妃身在南夏国,举目无亲,你认为她会有什么要事能够在外流连一个时辰不归?” 夏绯绵和悦嬷嬷之间的对话,看似是主与仆的问责,但是苏苓何等聪明,单单是夏绯绵那沁着冷光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今日来者不善! 自然,她大阵仗的带着不下十名女官堂而皇之的来到行宫,而除了她身边右侧陪同的悦嬷嬷,苏苓也看到了一个刚刚分别不久的熟人! 夏筱芙! 虽然苏苓此刻云淡风轻的站在夏绯绵的对面,但是在她余光轻瞥的时候,不期然就和夏筱芙对视,包括夏筱芙眼神中传来的轻蔑,她也捕捉的一清二楚! “母皇,谁说尘王妃在南夏国举目无亲!且不说她和大姐的关系,但是想必尘王妃平素善于交际,方才儿臣还看到她和五妹关系匪浅的在皇宫内散步闲聊呢!”夏筱芙在悦嬷嬷来不及开口说话之际,立马以一样讽刺的语气开口。 如此多的人挡在行宫门口,为首的又是南夏国的最高掌权者。此情此景,反观行宫内有些形单影只的苏苓,气氛不太和谐! 不过,夏筱芙的话倒是提醒了苏苓,她本不愿多生事端,但是抵不住有些人偏偏往枪口上撞。既然这样,她就成全了这个有胸无脑的二皇女吧! 想着,苏苓渐渐敛去心底突生的冷意,俏丽的脸蛋上也浮现出顽皮的笑意,看着夏绯绵神色镇定的说道:“女皇,正如二皇女所说,其实方才我的确不在行宫。我记得我说过,对于南夏国的风土人情我十分感兴趣,所以今晨醒来后,就在皇宫里散步赏景。说来也巧,当我正好走到凤灵园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二皇女和五皇女,想必女皇也知道,五皇女和筱雪的关系那么好,如今筱雪不见人影,她自然是十分着急的! 所以在凤灵园外,我恰好路过之际,就听见两位皇女的对话,是以才得意认识二位!至于二皇女所说的关系匪浅,在我看来,这事二皇女本也是见证人之一,究竟是不是关系匪浅,二皇女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当然,这天下间,兄弟姐妹之间争chong的事情时有发生。筱雪的失踪对二皇女来说无所谓,但是你不能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和你一样无谓!你说是不是!” 苏苓巧言善变,这一点所有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相当了解。但是夏筱芙显然没想到苏苓能言善辩的能力,一时间面色有些怔愣的看着她,脑回路有点不够用的即视感。 相比较夏筱芙的怔忪,女皇和悦嬷嬷却几乎是同时将目光定在苏苓的身上,这也是第一次她们感觉到一个女子的出现,似乎威胁到南夏国皇宫内的平静了! 女皇夏绯绵眯起冷光乍现的眸子,同时拢了拢宽大的袖管,抬步走上前时,说道:“哦?不知道尘王妃是从何处听说,雪儿失踪的消息的?” 话落,夏绯绵也正好落座在行宫内的太师椅中,而随着她的动作,其余所有的女官包括悦嬷嬷,全部亦步亦趋的跟随,很快行宫殿内的情况就变成了苏苓和碧娆以及包小三等人站在殿中,而夏绯绵带着众多女卫随从坐在椅子中,这倒是有点审问犯人的感觉。 苏苓自认为从不是个主动找麻烦的人,所以不管夏绯绵要如何对待或者对付她,她都没道理让自己被人看了热闹。 所以,这样一想,苏苓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如此站在原地,旋即转身就往另一侧的软椅边走去,站定,落座。如此,殿内的情况就变成了夏绯绵和苏苓各占据殿中两侧的座椅,而除了两方人数上的差别,其余倒是看起来颇有些谈判的架势! 而苏苓这等自顾自的做法,也的确让夏绯绵的眼尾再次划过冷光。 一国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挑战她的权威,苏苓这一番举动,无疑让夏绯绵感觉自己的威严被践踏,所以她那表情更是阴霾一片。 待苏苓也落座后,夏绯绵身侧的女官恰好从一旁为其呈上龙纹茶盅,是以夏绯绵端着茶杯轻抿的时候,眸子依旧一瞬不瞬的透过杯盏睇着对面的苏苓。 要不说碧娆现在非常有眼力见,见对方的主子有茶喝,她家小姐怎能落于人后,于是在苏苓开口之际,碧娆已经悄然退下为苏苓准备清茶。 苏苓此时正含笑的说着:“如今筱雪已经两天不见踪影,不是失踪又是什么?更何况,从昨晚上我见过女皇之后,筱雪就不见了!这一点,让我十分头疼,女皇,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我和筱雪见面,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将我们分开?” 听闻这些话,女皇夏绯绵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阴晴不定来形容,而很快悦嬷嬷就开口反驳道:“尘王妃莫要将自己看的过于重要!太女不见踪影,必然是有要事暂且离宫,若是有人想要将你们二人分开,这于情于理也说不通!” “哦?听悦嬷嬷这意思,筱雪现在是出宫了?那她去了哪,能不能告诉我?不管怎么说,我和筱雪还有楼湛都算是熟人,他们俩成亲的话,我还是想当面出席见证的!不知女皇将他们的婚事安排在哪一天?作为齐楚国的王妃,我至少也可以代表皇室成员出席!” 苏苓以合理的理由堵住了悦嬷嬷的后路,况且她已经这么说了,如果悦嬷嬷不告诉她,那么势必就是撒谎。 而若是她说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只能说这件事的确就是女皇从中作梗! 苏苓虽然小聪明很多,但是对于这种呈现出两面性的问题,她自己也会首先做好两手准备!哪怕她现在知道悦嬷嬷就是在说谎,但是也没有戳破的必要。 既然是虚与委蛇,大家都不是真心相待,她又何必较真! 悦嬷嬷听着苏苓的话,顿时心里微沉,都是浸淫在朝堂许久的人,所以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怕是掉进了苏苓的陷阱里面! 现在,她正是进退两难,说与不说恐怕都不对! 而女皇夏绯绵此时已然放下了杯盏,‘咚’的一声将杯盏放在身侧的茶几上,挑着厉光的眸子幽暗的睇着苏苓,“不管雪儿去做了什么,尘王妃如此咄咄逼人的相问,也不合适!朕南夏国太女的动向,并非是关系好就能随便质疑的! 朕今日前来,一方面是想探望一下尘王妃,毕竟南夏皇宫不如齐楚优越,朕也生怕怠慢了王妃。而另一方面嘛,朕很想知道,昨晚上尘王妃去了雪儿的寝宫之后,可还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夏绯绵身为女皇的姿态大开,态度凌人!幽冷的视线宛若毒蛇般紧紧的觑着苏苓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放过! 与夏绯绵这样的隔空相望,苏苓内心虽然知道不易,但是善于扮猪吃老虎的她,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被她发现自己的心事! 俏脸依旧是顽皮的笑意荏苒,凤眸内晶亮璀璨的光阑夺目,在听见夏绯绵的询问时,方要开口回答,一旁去而复返的碧娆已经端着茶杯放到了苏苓的身边,字正腔圆的说道:“王妃,请用茶!” 碧娆这丫头,跟着苏苓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学习了她那些视礼教如无物的态度。不管曾经身在齐楚,还是眼下面对南夏女皇,她眼里甚至全身心都扑在苏苓的身上。 只要谁让她家小姐吃瘪,她就立马想要站出来给她家小姐长脸! 但是,毕竟这里不是人人都吃这一套的齐楚国,至少在齐楚苏苓有尘王妃的光环和相爷千金的身份,而南夏女尊国,善妒且猜忌本就是女子的天性,更何况这里的女子都有着高人一等的心性,所以碧娆这举动,不意外的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以及不悦! “尘王妃叫出来的丫头果然特别,在女皇面前竟敢擅自言说,真是胆大包天!” 第818章 我去会情郎 “尘王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特别,在女皇面前竟敢擅自言说,真是胆大包天!” 悦嬷嬷声色厉荏的望着苏苓身边的碧娆,那副姿态就仿佛碧娆做了多么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包括夏绯绵在内,每个人的态度和气势上好似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当然,除了和苏苓同在一侧的碧娆,正瞪着和包小三一样圆溜溜的眼睛,不知所以然的嘀咕了一句,“我家小姐够特别,所以我也特别!” 苏苓:“……” 她已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碧娆了,不过这丫头越来越彪的性子,倒是很对她的胃口!她要的就是不畏强权,当然这份坦然的前提下,是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以及保护身边人的策略! 苏苓会容许碧娆如此随意发挥,也是因为她对夏绯绵的做法,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苏苓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筱雪,哪怕夏绯绵是她的亲娘,也不好使! “大胆!” 终于,悦嬷嬷忍无可忍的怒指着碧娆喊了一声,随即就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官,厉声说道:“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给本官拿下!” “等等!” 悦嬷嬷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女官很快就要有所行动,而这时候碧娆脸颊上微微闪过惊慌,与此同时苏苓清脆的声音也打断了对方的动作! 苏苓也端着茶杯,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面对着对面的夏绯绵,红唇一翘,说道:“女皇和悦嬷嬷又何必如此生气!且不说我们来者是客,但是碧娆是我的丫头,而我们出身齐楚,不了解南夏国的皇宫制度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我相信女皇圣明,更不会因为小事就为难一个丫头!现在,我更加好奇的是,女皇到底愿不愿意告诉我筱雪和楼七皇子的婚事到底在什么时间?如果女皇觉得我的身份不够资格参加成亲典礼的话,那我倒是可以给我家王爷飞鸽传书,或者给父皇通报,想必若是我开口,让他们两人同时前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苏苓此时依旧淡定从容,而之所以会说出这一番话,是因为就在方才的刹那间,她忽然想起曾经在文渊阁内听到老皇帝和老爹之间的谈话。 那件事,她一直都记得。按照老皇帝所说,他如今一直在调查筱雪的身世,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老皇帝和女皇夏绯绵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这一切,苏苓只是猜测,但是就在她说完之后,果然就看到女皇的表情瞬息万变,什么表情丰富到让人无法参透她真实的想法! 她看的出,夏绯绵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怔忪,甚至相距不远的距离,也让她明显察觉到她的呼吸一窒,更何况夏绯绵忽然间用力紧握着扶手的指尖,关节处已经在暗暗发白。 她的一系列表现,都足以让苏苓明白,她和凰毅之间,恐怕真的有不足外人道的故事!而通过夏绯绵不在沉着的神态中,苏苓内心也陷入挣扎,不可避免的,她的想法很快就想到了筱雪和凰胤璃之间的关系上。 如果真的有她所想象的那种血缘联系,那他们两个……而筱雪又该用何等的面目去面对凰胤璃! 尼玛,这都是什么事!明明都是上一辈人遗留下的问题,却偏偏要下一代去承担所带来的结果! 她可以想象,如果此事千真万确,而筱雪又知道的话,那么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不是苏苓耸人听闻,也不是她杞人忧天,如今事实仿佛就在眼前,而只剩下那么一层窗户纸,若是真的捅破的话,伤心的又何止是一人! 夏绯绵的神色不停变换着,而苏苓又何尝不是!两个人在诸多女官和碧娆等人的注目下,分别各怀心事的想着自己内心的纠结。 也不知道彼此沉默了多久,总之在夏绯绵缓缓起身的时候,她的表情和情绪似乎已经调整完毕,再次看向苏苓之际,依旧是一副不容侵犯的高贵姿态,只不过语气却带着沉凉,“尘王妃,筱雪的事情,朕希望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毕竟她有她的生活!就如你所说,来者是客!南夏国永远是欢迎你的,但是还请尘王妃记住,南夏国的国事是绝对不容易外人插足的!” 话落,夏绯绵拖曳着龙袍长长的裙摆,正要缓步离开时,又忽地站定,侧目从肩膀的方向瞥着苏苓,“不过,朕可以给尘王妃一个保证,那就是筱雪是肯定安全的!而她和楼七皇子的婚事,也是势在必行!如今,皇宫内各处都在准备大婚事宜,所以尘王妃若是平时无事,还请不要乱跑!还有朕的那些皇女,也是国事缠身,怕是以后也没机会和王妃闲聊散步了!” 夏绯绵的话里不难听出有淡淡的威胁,而夏筱芙此时也随着悦嬷嬷陪同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只不过打从被苏苓以三寸不烂之舌给打击到的夏筱芙,到离开行宫前夕,好似才惊心回神。 甚至在离开之际,还侧目凝望着苏苓,同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要是太女的朋友,就都是她夏筱芙的敌人! 待女皇来去匆匆的离开了行宫之后,苏苓依旧坐在椅子中半饷没有回神,她现在倏地感觉前路迷茫,对自己也对筱雪! 但是这种迷茫也仅仅如同昙花一现般,很快她就打起精神,细细思索着女皇带着这么多人来到行宫的目的,是为了来试探她,还是单单只是探望? 可如果说是探望,好像没有道理!身为女皇,不是应该日理万机的嘛?而且就算她很闲,还有后宫那么多男侍等着她去疼爱,没必要和自己之间斡旋这么久! 结合诸多的想法和猜测,苏苓最终觉得女皇是为了试探她,另一种可能也许就是和夏筱芙有关! 那厮,很明显和筱雪不对付,而且自己似乎成为她想要利用的对象了! 尼玛,这南夏国皇宫不必齐楚国好混!这些人为毛都如此工于心计!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夏绯罗对自己不待见了,因为这是天性,一如夏绯绵也是如此! “小姐,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惹祸了?”沉寂了半饷的碧娆,见苏苓面色不佳,踌躇了片刻后,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就连她的表情上,都有些晦涩! 苏苓被碧娆的询问惊扰了思绪,展眉沉着的吐息一瞬,随后才转眸看着她,笑道:“没有!你表现的很好!”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不过小姐你觉不觉得女皇和悦嬷嬷好像有点故意针对你!还有,她们对筱雪太女的事,好像特别在意!我怎么有一种她们不想让你和筱雪太女接触的错觉?小姐,是我想多了吗?” 碧娆呢喃般诉说着,而苏苓柳眉一挑,唇角浮现讥诮的笑意!连粗线条的碧娆都能感觉到她们的用意,更别说是她自己了! 不过,她就喜欢有挑战性的,夏绯绵越是想要将筱雪藏起来,偏偏她就是要让她们始料不及! 不是说筱雪可能被藏在未央宫的某处嘛!她还就打算要去未央宫走一遭了! 接下来的时间中,苏苓一直呆在行宫里,除了碧娆和包小三,没人知道她一整个下午在寝室内叮叮当当的在干些什么。 直到,月上柳梢头,苏苓才从寝宫内室中打开了房门。碧娆和包小三闻声赶来,一见她一身紧束的黑衣,就连秀发也在头顶上绑成一个圆圆的发髻,不由得目瞪口呆! “小姐,你这是……” 碧娆感觉自己永远也跟不上苏苓的节奏,这一下午她本还以为小姐在寝室内干木匠活,结果天黑了一出现,竟然是这样的装束,多吓人啊! 苏苓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随手拉扯了一下相当显身材的黑色劲装,拢着耳际的发丝对他们两个吩咐道:“今晚上,不管谁都,都不要开门!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谈!记住了,不管是谁,都不要开门!戌时一到,你们将行宫内所有的宫灯全部熄灭!” 碧娆愣愣的点头,“小姐,那你干嘛去?” 苏苓菱唇微启,本想告诉她真相,但是转念一想,碧娆这丫头神经太大,有时候说话又不经大脑,为了不让他们陷入猜忌或者是恐慌,她还是说假话吧! 而苏苓的假话就是:“我去会情郎!” 碧娆:“……” 包小三:“……” 是夜,南夏国皇宫内处处弥漫着月桂树的清香,随着弯月高挂,皇宫内明黄色的宫灯闪耀出一片清辉的光芒。 黑衣黑发,在朦胧月色的笼罩下,最是适合隐匿身形。苏苓的身材本就娇小玲珑,随着她行如流水的动作,从行宫一路穿梭到未央宫偏殿之际,都巧妙的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 虽然如今凰老三和凰胤璃都身在南夏国的皇宫内,但是她心中明白,要找到筱雪的话,不能单单依靠他们二人的力量。 这本就是她自己最想做的事,哪怕有凰老三作为后盾,她能怠慢了和筱雪之间的情谊! 未央宫周围的建筑群相当繁冗,而且周围到处都充斥着夜明珠的光辉。其实在苏苓第一次走进未央宫的时候,看到那些熟悉的夜明珠,就知道齐楚国民居里面的女子,必然是南夏国皇宫出土。 此时,盘踞在未央宫偏殿外侧回廊下的苏苓,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形势!这里的戒备的确比她到达的那晚要严谨的多! 几乎是几分钟的光景,就会有一队巡夜的女卫在此经过!苏苓小心的将面纱带在脸颊以遮掩,同时将自己的气息敛于无形,她不能肯定南夏国的女皇是否会功夫,但是以防万一,她小心些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相比较而言,未央宫的偏殿还不如正殿引人注目,所以苏苓决定率先从偏殿下手,而这里听闻只是夏绯绵平时处理政事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她鲜少会在此停留过久。 此时,苏苓娇小且挺拔的脊背后,正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包袱,凤眸紧凝着偏殿周围的一切,待一队女卫刚刚走过后,苏苓的小身板立刻以回廊边的圆柱作为隐藏,同时迅速的提气,很快就窜到了偏殿一处正半敞的窗口附近。 再一次回眸打量着周遭,旋即苏苓脚尖点地,双手撑着窗棂,身子前倾之际,便顺利的进入了未央宫的偏殿!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际,甚至在苏苓的小身子刚刚没入到窗口内时,远处再次走来一队举着火把的女卫,但是对此却无人发觉。 彼时,蹲在偏殿窗下苏苓,凤眸镇定的看着殿内的设施,夜明珠依旧在闪烁着熠熠光辉,而这里此时果然没有人! 紧挨着窗口的墙壁地方,一张四角卷边案台林立,而其上还陈列着观赏所用的青花瓷和翡翠物件。 随意瞥了一眼,苏苓顾盼四周正想要查探一下从哪里能够直接进入到正殿时,忽地偏殿正前方的墙壁上,所挂着的一副水墨画,吸引了苏苓的注意。 水墨画自然是随处可见,但是这幅画的不同之处是,上面所画的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但是定睛凝神仔细看去,苏苓又发觉还是有些不太相似的地方。 画上所画的圆形图案,不正是和玉肃之所给她的那块玉佩的背面,一毛一样嘛!不过,说道一毛一样,好像有些地方还是大有不同。 此时,已经蹲在墙角拿出玉佩的苏苓,一边对照着墙壁上的水墨画,一边看着手中的玉佩,她的玉佩上,那看不懂的繁琐文字,弯弯绕绕的看的眼睛疼。 而墙壁上那幅画作上,虽然也同样是弯弯绕绕,但是好像有几处却不似玉佩上来的锋利!甚至,卷轴上的画作,大体看上去所有地方的棱角似乎都能够闭合,而她手中玉佩,那锋利的勾脚处,却全部是开口的。 若不仔细看,这两个图案也许相差无几,但是对于自己这块能够统领凤门和凰门的玉佩,苏苓早就将图案熟记于心。所以她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分辨出两幅图案的基本差别! 一个是圆形图案处处带着锋利的繁琐弯钩,而墙上的则是图案中饱满圆滑的将锋利化为无形。 看了半天之后,苏苓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尤其是玉佩上所刻的图案,那个不知名的字迹,一撇一捺好像都带着锋利的线条,看多了眼睛疼! 将玉佩收好以后,苏苓再次凝望着墙壁上的画作,她倒是很想把那个拿下来,找机会去问问玉肃之这两者有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没办法了,那么大的卷轴挂在墙壁上,她若是挪动一下,恐怕都会引起夏绯绵的注意,更别说拿走了! 心下有些无奈,苏苓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早前就听筱雪说过,她在她母皇的寝宫内发现过相似的图案,现在她亲眼看见了,以后有机会再调查吧! 如此想着,苏苓将玉佩收好后,便想从墙角起身寻找通往未央宫正殿的地方,但是她这刚刚直起腰板,骤然就听见从一侧的帷幔之后,传来谈话声: “怎么来的这么晚?”是夏绯绵的声音! 而从脚步声听来,应该还不止一人! 紧接着,苏苓正眯着眸子听着帷幔后越来越近的声音时,一个更加熟悉的嗓音传来,“有些事耽搁了!”这是楼湛! “是吗?在南夏皇宫里,能有你什么事!”很明显,夏绯绵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的调笑,几乎同一时间,在她话落之际,已然随着楼湛先开帷幔的动作走进了偏殿中。 入内的刹那,夏绯绵的脸色瞬间一冷,步伐也缓了几下,眯着眸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偏殿,声音骤冷的说道:“竟然没有关窗,看来朕对这些下人是越来越宽容了!” 楼湛闻言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薄唇微动,却是什么都没说! 当夏绯绵和楼湛双双落座在偏殿宽大的软榻一侧时,两人中间摆放着矮桌,夏绯绵姿态凌然的看向楼湛,说道:“听说今晨你去了行宫!” 楼湛点头,“熟人到此,总要去见上一面!” 闻声,夏绯绵唇角及眼眸中都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且说话的姿态更加不屑一顾,“是吗?朕怎么从未听说你和苏苓是熟人?” 此时,面对夏绯绵的步步紧逼,楼湛微微倾身整理了一下坐在身下的披风,带随手扬起披风的下摆后,才转眸含笑看向夏绯绵,说道:“在齐楚国有过几面之缘,若是不去打声招呼,被传了闲话对你总归是不好的吧!” “如此说来,朕还要感谢你为朕着想了!”夏绯绵噙着讥诮的眉宇狐疑的打量着楼湛,下一刻垂眸摸着拇指上的翠绿扳指,紧绷的脸颊看不出其情绪如何,但是眉宇间一抹转瞬即逝的默然却仿佛代表了那枚扳指对她的重要性。 楼湛凝望着夏绯绵,早已深知不少关于她的过往,所以对此也不置可否的态度,只不过在目光看向敞开的窗口时,忽地被窗棂边桌案上的一抹灰尘吸引了注意力。而后视线缓缓上移,某些情绪在眼眸内一闪而过。 但,也仅仅是一眼的光景,他便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夏绯绵时候,发觉她依旧在轻轻摩挲着扳指,鼻翼微翁,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在意苏苓,她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聪明!说到底也不过是她和太女的关系较好,所以对太女的事情格外在意而已!” “不必在意?”夏绯绵猝然抬眸望着楼湛,眼眸内讥讽的态度愈发深重,随后轻蔑的笑了一声,说道:“朕怎么感觉你对她的事格外上心!难道朕的雪儿还比不上她吗?” 楼湛闻声淡笑摇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毕竟她一个齐楚国不足挂齿的小小王妃,如今身在南夏又无人保护,难不成你还认为她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谬论!她若是当真不足挂齿的话,你就不会一次次和朕提及她的事情!而且,朕一直都怀疑,昨晚在未央宫房顶的人,很可能就是她!难道,以你的功夫,竟没有半点察觉?”此时说到这里,夏绯绵的表情上已经开始闪现出淡淡的怀疑。 就连她放在矮桌上的指尖,也在慢慢的用力扣动。 脸色依旧氤氲着苍白的楼湛,在夏绯绵对他产生怀疑的态度中,微微垂眸浅笑,“你认为,凭借你我当时的情况,还有我现在这身子,若是对方是高手的话,我怎能发觉!反之,苏苓空无内力,若房顶上的是她,我又怎会察觉不到!” 这类似于阐述又好似辨别的话,似乎取悦了夏绯绵,总之她眼底蕴含的怀疑,也在渐渐退去。 两个人相坐无言,而沉默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夏绯绵忽然问道:“楼越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楼铭真的已经痊愈了?” 提及此,夏绯绵清晰的感觉到从楼湛的气势瞬间就变冷了不少,眼眸也开始渐渐阴暗,随即便眯着眸子,看着不远处染上了一小撮灰尘的桌案,冷笑道:“上次大意了,没想到竟然被他给逃了!不过就算他回去又能怎样,我既然敢做,就从不怕他发现!待我和太女成亲之后,以太女皇夫的身份回到楼越国,就不信父皇还会对他一如既往!” “楼越老皇帝恐怕也想不到你会成为南夏国的太女皇夫!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有眉目了?”夏绯绵看着楼湛冷光乍现的眸子,随即话锋一转,便毫无预警的问了一句。 而楼湛微微侧目,凝望着夏绯绵,说道:“我曾经试探过苏苓,但是她对宝藏的事似乎真的不了解!而且当初我在齐楚国的时候,发现暗中又好几拨人都对凤家宝藏虎视眈眈!” “呵!如果她真的是凤家的后人,那么就不可能不知道宝藏的事!除非当年外姓王的幸存者,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你说她娘叫凤茹筠是吗?”夏绯绵此时已经通过楼湛知道了不少苏苓背景的事。 而楼湛说着就点头,“是叫凤茹筠没错!但是我派人调查过,凤茹筠的身世有些诡异!按照消息上称,她嫁给苏宝生之前乃是一个花楼的花魁,但是以她这样的身份,是断然不可能会嫁给苏宝生的,而且听闻苏宝生对她格外的疼爱,对待苏苓也是同样! 但不论我如何调查,几乎所有的消息都表明她是花魁,但我曾在暗处观察过凤茹筠,如果她的花魁出身,不可能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范,这件事相信其他人也同样怀疑着!若想要知道更多,恐怕还需要就二十年前的事,仔细的调查一番!” “哼!花魁?苏宝生那个歼贼,当年若不是他给凰毅出谋献策的话,现在朕……总之,不管怎么说,你要尽快调查处凤家宝藏到底和苏苓有没有关系! 当初密报的人,你可有查到?如果那人的消息千真万确的话,那么凤茹筠就肯定是苏家后人!” “还没找到!如今四国全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但是也无法保证消息的真实性!若说苏苓是凤家后人,我反倒怀疑送信之人的居心何在!”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若想当上楼越国的太子,就别忘了你与朕之间的约定!” 楼湛听着夏绯绵不顾情面的话,不由得垂眸苦笑一瞬,如今仔细想想,他就算当上了楼越国的太子,登基为帝也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况且,当初他意气用事,答应以楼越国一半的疆土作为答谢,如今想想,还真是太冲动了! 偏殿内楼湛和夏绯绵的谈话,此时已经全部被苏苓听个清楚明白,只不过她无法肯定,方才楼湛顺着桌案上移的眼神,是否发现了什么?! 第819章 这女人啊果然是善变的 夏绯绵和楼湛久久身在偏殿中细语,也许在女皇的想法中,这偏殿平素并非是任何人都能进入的,所以相对还是很安全。 可惜,此时两人的对话,已然被苏苓全部听了进去!只不过事出突然,所以她没想到,竟会被楼湛发现了端倪! 方才夏绯绵二人的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是以情急之下苏苓才会踏着桌案直接窜上了悬梁。但就在之前楼湛似是发现了桌案上的脚印灰尘时,那顺着圆柱缓缓而上的目光,也让苏苓心底骤然微沉。 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此刻,正匍匐在悬梁上一动不动的苏苓,好在鼻端有面纱掩盖,不会再发生如同上次头盔凰老三洗澡那样的尴尬事情!可说不上为何,她从楼湛和夏绯绵的对话中,好像听出了他在为自己作解释的嫌疑! 这楼湛,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色晚了,你先回吧!” 夏绯绵坐在软榻上,似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随即习惯性的将指尖再次覆盖在翠绿扳指上摩挲,同时语气也略微低沉的对着楼湛吩咐道。 “嗯!” 楼湛仅仅是简单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拢着披风起身往偏殿的帷幔处走出,而就在他缓步前行之际,居高临下观察着他们的苏苓,清晰的看到他目光微侧,且似是还闪过诡异的暗芒。 不好!这楼湛果然发现了! 得知这样的情况,苏苓的眉宇紧蹙,心情也有些凝重!现在她是真的搞不懂楼湛了,这厮之前明明是个行事诡异的主,可为什么在南夏国这几天的接触中,她总感觉楼湛在暗中帮助她? 反正,她是不会感谢他的! 待楼湛离开后,夏绯绵独自坐在偏殿内良久也没有动身,只不过在静谧的空气中,苏苓依旧安稳的伏在悬梁上方。 这特么夏绯绵想谁呢?为毛她感觉那枚玉扳指好像非常有故事的样子! “你还不打算出来吗?”倏然间,当苏苓的思绪还在好奇夏绯绵的那枚玉扳指的时候,结果静寂的偏殿里,就听到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瞬间,苏苓眼眸一暗,虽说她的能耐比不上凰老三,但平时她隐匿身形和收敛气息的能力还是相当强大的,难道夏绯绵早就发现了,却刻意要等着楼湛离开才开口吗? 当苏苓快速的为自己想着后路的时候,结果却听见悬梁下面传来了脚步声,而夏绯绵也再次开口说道:“筱芙,谁给你的胆子,敢偷听朕的谈话?” 尼玛,原来是夏筱芙那个傻叉! 看来这偏殿里,还真是‘牛鬼蛇神’都有呢!这女皇看样子也不是个功夫平平的女子! “母皇息怒!” 夏筱芙快步走到夏绯绵的身前,躬身低语对着她请罪。随后悄然抬眸看着夏绯绵的脸色,见她似乎并没有过于愤怒,这才忍不住继续说道:“母皇,儿臣前来也是有件事想和母皇商量一下!” “有事与朕商量?那早朝的时候,为何不说?” 夏绯绵对待夏筱芙的态度,似乎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漠,从语气总就能听出并没有她平素提及到筱雪时候的热情。 这女人啊,永远都是善变的! 夏筱芙似乎在面对夏绯绵的时候,总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所以在听见她这样默然的语气时,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逞强说道:“母皇,儿臣要说的事,事关齐楚国的尘王妃,在早朝上说这些,恐不合适,所以才会想着深夜前来,但是没想到打扰了母皇,还请母皇恕罪!” 这一刻,当听完夏筱芙说完这些话之后,悬梁上的苏苓有那么一霎那的光景中,好似明白了为何夏筱芙对筱雪如此不屑。 想来也是,她们二人都身为南夏国尊贵的皇女出身,可偏偏一前一后的生辰,却造就了她们如此天差地别的地位! 也许,筱雪在女皇的眼里,还是要比夏筱芙来的重要的!但是,不管如何,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她要强行将楼湛塞给筱雪的理由! “你长话短说!”夏绯绵有些不耐的看着夏筱芙,随后端着茶杯润口,仿佛在她眼里,这个二皇女还不如楼湛来的重要! 夏筱芙此时敛去眼底所有的不甘和愤然,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母皇,儿臣觉得,那个尘王妃这次来到南夏国,目的不纯!而且儿臣感觉,她分明是想要搀和大姐和七皇子之间的婚事!所以,请母后明鉴,尽快让尘王妃离开南夏国才是上上之策!” 苏苓:“……” 虽然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但是也终于明白,为何夏绯绵对夏筱芙如此态度了!这夏筱芙简直是个蠢女啊! 不只蠢,还尼玛脑子进水呢! 她这话,说的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而且毫无根据啊!张口闭口让她离开,就算是你家,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而且,从她所说的话中,苏苓感觉不到任何有说服性的依据,就她这番言论,如果她是夏绯绵的话,直接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同时告诉她:滚! 当然,这一切都是苏苓的内心戏,此时她凤眸波动,菱唇也翘着讥诮的弧度,她倒是想看看,夏绯绵要如何应对夏筱芙。 少顷,夏绯绵目光狐疑的转向夏筱芙,旋即将茶杯轻放在桌案上,冷笑一声,问道:“哦?你怎么觉得她目的不纯的?有什么证据?” “这……”夏筱芙其实真的就是个胸不大脑也不大的女人,此时一听见夏绯绵的责问,立马有些哑口无言,但是既然她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所以下一刻她便开始胡编乱造:“母皇,儿臣以为,就算那王妃和大姐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会对她的婚事如此在意!儿臣觉得,说不定尘王妃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这样关心大姐!说不定……说不定是她自己对七皇子有想法,所以……” “行了!简直是满嘴胡言!你别忘了,苏苓根本不是南夏国的女子,你以为她嫁给了尘王后,未来的一切还能由她自己做主?筱芙,你什么时候能够将心思磨练的成熟一些!朕不知道你和苏苓之间到底有什么个人恩怨,但是这种话朕以后不想再听!还有,你把你的嘴,给朕把的严实一些!筱雪的事情,不准你再节外生枝! 否则,朕必严惩不贷!” 夏绯绵明显已经极度疲惫的眉宇紧紧拧着,甚至眼底深处也闪现一丝烦躁!最终话落,仿佛吝啬般不肯再看夏筱芙一眼,直接甩袖起身离开! 而偏殿之中,也只剩下夏筱芙形单影只的站在原地愣神! “为什么母皇对她那么好,凭什么那么好!现在就连苏苓都得到母皇的关注比我多!我有哪一点不如她们的!该死,真是该死!”夏筱芙自以为偏殿内已经再无其他人,所以在不甘的心情趋势下,怒骂出声,且将软榻矮桌上的所有茶杯瞬间扫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偏殿中十分扎耳,但是她仿佛还没有宣泄够,很快又将矮桌也直接砸在了地上。 她一个人发疯,悬梁上的苏苓却是相当受罪! 这女人,果然是傻叉啊! 想要暗害别人,都找不到门路!就这逼样,还想抢夺筱雪的位置,回炉重造一百次再说吧! “苏苓,你给我等着!” 本来,苏苓是不想现身的,但是眼看着夏筱芙莫名其妙的将怒火转移到她的身上,你说这躺枪的节奏是不是有点快! 她印象中,根本没对这个夏筱芙做过什么,怎么到现在就值得她恨成这样?冤不冤! 冤!所以,苏苓在下一刻,直接动作麻利的顺着圆柱从悬梁上滑了下来,站定后还拍了拍衣袂上沾染的灰尘,声音凉凉且悦耳的问道:“不用等,我来了!” 夏筱芙闻声震惊,站在一片狼藉的软榻边,骤然回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苏苓正缓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这场面,多少还是让她心里突突了两下! 但很快,夏筱芙就暗中给自己打气,她是二皇女,如今又身在南夏国,而此地还是未央宫的偏殿,她不相信苏苓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其实,若是苏苓知道她的想法,肯定立马仰天大笑!她对夏筱芙做出格的事,那特么简直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好嘛! 别闹了! “苏苓,你竟然深夜潜入未央宫,你该当何罪!” 苏苓撇唇,“我当你妹啊!我还就潜进来了,你咬我?” 面对苏苓这种习惯性不安套路出牌的主,夏筱芙不期然的又愣在了原地!心里还不禁想着,为何齐楚国的尘王妃,说话如此粗俗不堪! 而就在夏筱芙暗自忖度之际,苏苓讪笑的走到她的面前,两人身高几乎不相上下,目光平时的望着她,问道:“二皇女,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么恨我,能不能给我的理由?还有,你这两只用来喘气的眼睛,是从哪看出来我对楼湛那个病鬼有企图的?” 苏苓的质问,可谓是相当毒舌又毒辣。夏筱芙一个身处皇宫内且自持高贵的女子,任凭她一辈子可能也无法说出苏苓这番话。 是以,在她有些瞠目结舌,想着要如何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下一刻就看到苏苓的俏脸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放大,两个人几乎脸颊相贴的面对着彼此,唇红齿白的苏苓蔑视的看着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次说了一句:“二皇女,其实你猜测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更想知道的是,如今筱雪身在何处?如果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说不定今晚上我可以放过你!” “苏苓,你大胆!你可知道这里是南夏国,不是能让你兴风作浪的齐楚!而我……”夏筱芙被苏苓连连逼退,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此时苏苓脸颊上的表情,明明是含着笑意的,可她就是能从那一丝笑意中,看到令人心寒的冷光。 这个尘王妃,好像根本不似她所表现出的那么骄纵任性呢! “你什么你?”苏苓下巴一翘,脸色不佳的睨着夏筱芙,随后笑道:“二皇女,咱俩打个商量,你只要告诉我筱雪的去向,我保证不把今天咱俩的对话内容,告诉给女皇!如何?” 见苏苓自作聪明的模样,夏筱芙也很快就整理好情绪,而恰好后退到软榻边的她,也顺势而坐,敛去对苏苓过度惊诧的神色,反驳道:“苏苓,你搞清楚!今晚上若是我和你说的话被母皇知道,你认为你还离得开南夏国吗?” 苏苓一听,笑了! 下一瞬,只见她抬起食指,对着夏筱芙边摇晃边说道:“二皇女,你搞错了一点!不是我离不开南夏国,而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如果被女皇知道的话,那么可能你处心积虑的一切,就要因此而化为泡影了!你相信吗?” “苏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可否认,苏苓这样的态度和举止,的确让夏筱芙心生暗鬼,连看着苏苓的眼神都不由得开始闪烁! 见此,苏苓在心里为夏筱芙默哀了把,就这智商还跟她玩里格楞,这不是扯犊子麽! 她不过是微微诈了她一下,结果她的表现就如此不淡定,这如果真的被她说出了什么的话,那她还活不活! 当然,对于夏筱芙,苏苓了解的的确不多,而她故作神秘的态度,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而已! 却不想,夏筱芙如此举动,却将她自己给出卖了! “二皇女,你说今晚上怎么那么巧呢!楼七皇子来了偏殿和女皇谈话,怎么你也出现的恰逢其时一般!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巧的令人发指!” 其实,在苏苓心里,她是一直对那位曾经到过齐楚且暗害过筱雪的皇女心有余悸的!虽然她直觉上那个表面深沉的红衣女子也许并不一定是夏筱芙,但如今这种情况,但凡有任何可能性,她都必须要仔细应对! 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番信口胡诹的话,竟生生让夏筱芙整个人瞬间从软榻上站起身,随后作势就要对着苏苓动手,嘴里还怒气冲冲的问道:“苏苓,你这该死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情况,有点值得怀疑了! 但如果夏筱芙真的是当初民居内的红衣皇女的话,那她的伪装本领未免太强大了!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夏筱芙的一举一动,处处都表现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迹象,怎么可能是那位深沉且善于谋略的皇女! 难不成,她的嘴开过光,不过随口胡诌的话,也能被她言中?! 尼玛,楼湛你到底和几个皇女有牵扯啊!还要不要脸啊!身为皇子的高贵典雅都特么当饭吃了是嘛! “你甭管我都知道什么,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筱雪到底在哪里!”苏苓此时不想再和夏筱芙产生过多的争执,因为她自己说的本就是没谱的事,就算不幸被她言中,可如今最重要的事,依旧是找到筱雪的所在! 很显然,苏苓的话对夏筱芙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以至于在苏苓话音落下之后,她沉默半饷都不作声,好似在思索着对策,又或者是其他! 总之,在苏苓的耐心快用完之际,夏筱芙眼底抵触的情绪十分明显,神色戒备的看着她,问道:“你当真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给母皇吗?” 苏苓点头:“不会!” 夏筱芙闻言紧紧抿着红唇,戒备的神色依旧,只不过她的眼眸中闪现出挣扎,不多时她呼吸一沉,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般,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但是我听悦嬷嬷身边的女官说过,她应该是被母皇给关起来了,而且情况不太好!我知道的就这些!苏苓,如果你胆敢把我的事情告诉给母皇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哼!” 话落,夏筱芙带着有些狼狈的身影,似是逃离般飞快的离开了未央宫的偏殿!而仍旧站在原地的苏苓,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迷惘且忧愁尽显。 她当然不关心夏筱芙究竟做了什么,她现在放心不下的是她的那句话,什么叫做筱雪现在不太好? 女皇这个狠辣的女人,到底对筱雪做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楼湛而已,至于为了他而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麽! “当初在齐楚国的,不是她!” 苏苓这惆怅的心思还没落定,紧接着身边就传来凰老三熟悉镇定的语气!闻此,苏苓骤然转身,回眸之际,整个人就被他给揽在了怀里,耳边也听到如同呢喃般的语气:“放心吧,筱雪不会有事的!已经找到她的下落了!” 伏在凰老三的胸前整理了良久的情绪后,待苏苓吐出一口浊气后,才抬起幽光闪烁的眸子,看着他问道:“其实我也觉得夏筱芙不是当初那个红衣皇女,但是你看她的表现,我怀疑她和楼湛之间,可能也有什么牵连!你说有筱雪的下落了,她在哪?” 夏筱芙的事情,很快就被苏苓抛之脑后!那种胸大无脑的炮灰,她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而且,既然凰老三能够如此恰当的出现,又给她带来这样的消息,多少还是让她有所安慰的! 当然,事到如今,不论在何处,哪怕凰老三出现的再惊悚,也不会让苏苓有任何不安或者惊讶,这厮本来就神出鬼没,不当鬼魅都可惜了! “走吧!女皇已经被引出去了!” 凰老三雷厉风行的态度,直接拉着苏苓的手就奔着未央宫的正殿寝宫走去,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让苏苓差点激动的想狼吻他! 果然有男人就是好,办事利索,还能充当保护伞!怎么那么窝心的赶脚呢! 苏苓随着凰老三的步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随,指尖上传来的温度也在时刻提醒着她,至此之后,她不再一个人,而是有了并肩作战的彼此! 艾玛,好羞涩! 诚如凰老三所说,此时未央宫的正殿寝宫内,空无一人!此时已经临近戌时,寝宫内的夜明珠依旧是璀璨生辉,但如此金碧辉煌的偌大殿宇内,一个人都没有,凰老三到底是怎么把夏绯绵给引开的?! “你们来了?” 当苏苓和凰老三刚穿过未央宫寝宫的回廊,入目的便是一张硕大的雕龙刻凤的龙榻,而此时正站在龙榻边,依旧带着面具的凰胤璃,语气低沉的看着他们二人询问了一句。 而从他紧抿的唇线来看,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有什么线索?”凰老三拉着苏苓走到凰胤璃的身侧,待他们二人对视的时候,很明显就能从凰胤璃的眸子中,看到一抹凝重! 闻言,凰胤璃摇头,“如果那人的消息没错,那密道的入口必定就在这里!但是看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苏苓左顾右盼,直到听完两人的对话后,才有些明了的挑眉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chuang下面,有密道?” 第820章 卧龙无珠 苏苓看着身边的凰老三和凰胤璃,语气中还蕴含着淡淡的狐疑。 这龙榻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除了够大够宽敞,最引人的注目的也就剩chuang头雕刻精美的飞龙金凤图案! 不过,三个人半饷伫立在龙榻边,按照凰老三兄弟俩所得到的消息,密道的入口就在这龙榻附近,若不是为了瞒天过海不被夏绯绵发现的话,现在凰老三早就一掌将龙榻击碎,否则又何必站在这里苦思冥想。 而也许是伫立的时间过久,忽地凰老三的眼眸一暗,视线也不期然的就看向了一侧的苏苓,但见在夜明珠的清辉照耀下,她完美无瑕的侧脸仿佛闪着令人心神荡漾的光泽,而且微微翘起的红唇也嫩如花蕾。 倏地,凰老三呼吸一沉,声音低耸的说道:“不要闻这里的麝香味!” 苏苓和凰胤璃闻声纷纷侧目,而三个人互看彼此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脸颊上似乎都开始氤氲出淡淡的红润。 蹙眉之际,苏苓在龙榻附近走了一圈,随后才嫌恶的紧蹙柳眉,方才她一心着急筱雪的事情,所以竟忽略了寝宫内还残存在空气中,那股子房事过后的奢靡气息。 这个夏绯绵,还真不愧是一代女皇,武则天可能都比不上她! 随着凰老三的提醒,凰胤璃和苏苓都开始对寝宫内的气味小心的防备着,只不过没想到夏绯绵竟然还喜欢用香薰增加情趣,她是有多饥渴? 凰老三此时强行压制吓体内的一股子邪火,心里也不由得对夏绯绵报以鄙视的态度,凭借他的内力,竟然还能被麝香所影响的平静,可见这熏香的功效该有多么强大! 心下了然一切之后,凰老三挥手将身后的窗棂尽数打开,瞬间夜风斗卷倒灌而入,也吹散了不少的气味。 苏苓回想着上次在房顶上观看到的一切,步伐也不由得开始在龙榻附近油走,嘴里也嘀咕道:“龙榻这么大,如果藏有密道的话,那肯定有入口,既然有入口,那就必然有开关!” 这话,凰老三和凰胤璃也都心知肚明,但现在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是到底这个机关在哪里!按时间来看,他们引开了夏绯绵的时间已经有一盏茶的光景,若是稍候夏绯绵回来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虽然在凰老三和凰胤璃心里,就算真的和夏绯绵硬碰硬也无所谓,可如今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问题,就是筱雪的安危。 在不能确定她是否安全的前提下,包括苏苓在内,他们没人敢轻举妄动。 “找找看吧!”凰胤璃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从他不再压抑的生意来看,显然整个人的情绪已经紧绷到极点。 现在的感觉,就仿佛你亲眼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就在不远处,但是你明明能够感觉到,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行一步。 是以,当凰胤璃话落之后,他自己便开始率先在寝宫内四处漫步,面具下的双眸也凝着冷冽的温度,一寸寸观察着任何存在开关可能性的地方。 未央宫的寝殿中,处处彰显着奢华尊贵,过多的奢靡物件将整个寝宫妆点的金碧辉煌。此时,苏苓和凰胤璃以及凰老三,分别处在寝宫的不同地方四处查探。 之前,凰老三已经用内力暗暗试探过龙榻,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夏绯绵恐怕早就对外有所防备,所以整张龙榻的构造都是以玄铁打造而成,若是强行用内力摧毁的话,只怕闹的动静必定会惊动所有人! 包括苏苓,她回想着关于曾经所了解的密道情况,所以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到寝宫的其他地方,时而走到桌案边,戳一戳毛笔,时而对着一侧桌案上的摆件扭动两下,但是结果都一无所获。 另一边的凰老三和凰胤璃,面色也是越来越冷凝,这偌大的寝宫,他们找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在寝宫内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半天之后,苏苓站在正中间,蹙着眉头看着四周,如果说那个密道真的那么重要的话,那么机关就一定不可能安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而且,既然凰老三他们已经知道了密道就在龙榻周围,那么会不会其实开关也在哪里?毕竟这个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想着,苏苓便抬步走到了龙榻附近,目光一瞬不瞬的观察着整个龙chuang。两面环绕立体雕花木棂,而紧紧靠着墙壁处的榻边,却是没有任何装饰,唯有从悬梁上方垂下的流苏金黄帐幔作为遮掩。 苏苓小手摸着下巴看着这样的构造,随后眼眸一眯,直接穿着绣鞋踩了上去,走到那一面墙壁边的时候,伸手轻轻扣动墙壁,清脆的响声传来,让她的眼尾一跳。 这墙壁是中空的! “发现什么了?” 凰老三和凰胤璃听到生意后,两个人同时走了过来,凰胤璃明显已经有些无法忍耐的急切,望着苏苓的动作低声问了一句。 而苏苓转眸看向两人,随后再次轻轻扣动了墙壁,而墙壁上传来的不同于实心墙的声音,也让凰老三和凰胤璃双双对视,而就在二人这样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敛的时候,苏苓直接抬手,呼啦一下就将遮挡着墙壁的幕帘给拽了下来,瞬间一个镶嵌在墙壁内的小门就显露出来。 苏苓见此,伸手用力推了推,但是半饷后却皱眉,“推不动,看来还是需要找到机关!” 这话音落下之后,苏苓的眸子随意在龙榻周围转了转,但是就是这么一瞬间,一侧雕刻精美的展翅金凤,赫然入目。 雕花的龙踏上首,便是一直展翅金凤和盘龙闲卧的雕塑,从一龙一凤的勾勒弧线来看,必定是能工巧匠巧夺天工之作! 而彼时,越是看着这一对龙凤的雕塑,苏苓感觉越是有问题,随即想都不想,直接盘腿坐在了雕塑的前面,同时一只手还撑在膝盖上,抵着精巧的下颚,一瞬不瞬的观察着卧龙飞凤。 只见,那凤凰的双眼都是以红色的宝石镶嵌,随着夜明珠闪烁的光泽,不停的滑过流光。至于那只卧龙的龙珠,却恰恰相反,一个龙珠上镶嵌着黑曜石,而另一只龙珠却是空荡无珠,这寓意是卧龙无珠? 啥情况? 越是看着卧龙,苏苓越感觉大有问题!看着卧龙雕塑的龙珠处,并不像是龙珠掉落那种感觉,看起来到好似根本就只给卧龙镶嵌了一颗黑曜石。 夏绯绵也这么*吗?她这样将飞凤的凤珠以红宝石镶嵌,看起来栩栩如生美轮美奂,而卧龙却是有眼无珠的感觉,骂谁呢这是? 凝望了许久之后,苏苓再次倾身近距离的看了看,一瞬间就让她眼眸光阑一闪。这卧龙的黑曜石眼珠和周围的眼眶边缘,有明显的滑动痕迹。 艾玛,不是被她给发现了开关吧! 这样一想,苏苓伸出食指,也没做他想,直接轻轻的戳了一下黑曜石。触手寒凉的感觉让她蹙眉,而微微用力之际,那眼珠果然就下陷到眼眶之中,而且紧接着一阵轰轰的闷响,从一侧的墙壁上传来。 声音虽然不算刺耳,但是在幽静的未央宫寝殿内,也极为明显。 所以,当凰老三和凰胤璃双双快速闪身而至的时候,苏苓仍旧动作不变,但是小脑袋却看向了一侧的墙壁,听到声音后,回眸望着凰老三,干笑一声,“这是密道不?” 凰老三和凰胤璃,这会心里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当然,他们也从未小看过苏苓,也直觉的认为能够打开密道的入口,肯定不是偶然! 见凰老三的视线越发火热,苏苓就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发烧,不用这么崇拜她吧!一切都是天意呢! 苏苓,你矜持呢! 下一刻,当凰老三和凰胤璃和苏苓三人小心谨慎的从墙壁的小门进去后,在密道入口关闭的刹那,凰老三的指尖上凝聚出劲气,随手一挥后,便将之前被苏苓从悬梁上扯下来的幕帘再次甩到了房顶之上,小门关闭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幕帘也恰好被恢复原样,整个未央宫寝殿,此时依旧沉寂一片,除了从窗口外不停吹入的淡淡夜风,仿佛还将那股子奢靡之气,吹得更加淡薄了几分。 而就在密道的入口关闭,幕帘也恢复原样后,门外也随即传来了脚步声,同时还伴着夏绯绵怒及的吼声,“你们给朕解释清楚,何以未央宫正殿会失火!说!” 当进入了密道之后,苏苓和凰老三以及凰胤璃三人站在密道中,仔细的凝听外面的动静,但是半饷之后,苏苓才惊讶的发现,这密道的封闭性以及隔音性非常好,以至于他们在这里站着良久,都没有听到半天从外面传来的动静。 毕竟,就在小门紧闭的瞬间,透过缝隙她清晰的听到了夏绯绵的声音。 密道内漆黑一片,而这时候苏苓只能凭着感觉感受到身边呼吸沉沉的声音是来自凰老三。而正当在这黑耸的光线下让人有些捉急的时候,很快从凰胤璃的手中竟然绽放出光亮,苏苓和凰老三同时侧目,就见带着面具的凰胤璃,虽看不清神色,但微微抿着有些尴尬的薄唇,似是没话找话的说道:“咳,以备不时之需!” 闻声,苏苓和凰老三面面相觑,两个人的眼神中都传递出一种戏谑的光芒。 随即,在火折子的照耀下,苏苓等人才缓缓的往密道深处走去。沿着一条长长且幽暗的甬道慢慢前行,途中苏苓随意的开口问道:“你们说,这夏绯绵弄这种密道机关,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凰老三的表情依旧沉着漠然,而凰胤璃闻此却开口说道:“多年来,很多帝王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自己的寝宫或者书房内安排一条可以随时逃生的密道,但是夏绯绵的这条密道,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逃生那么简单!” 苏苓点头:“我觉得也是,虽然她的密道机关弄的挺玄乎的,但是你们看这条密道,乌漆墨黑的,她要是以此来作为逃生密道,也不怕逃跑的途中摔死吗?” 此时,苏苓对于夏绯绵不屑的心里已然充斥在心头,不管如何,一个女人能够将自己的女儿藏在密道这种地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咦,等一下!” 虽然在黑暗的甬道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着,但是就在凰胤璃手中,火折子的光亮照耀在一片墙壁上的时候,苏苓忽地顿步低呼了一声。 凰老三和凰胤璃闻言双双回身,看着她站在原地却望着一侧的墙壁,凰老三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见到墙壁上所雕刻的图案时,眉心一跳,薄唇也似是扬起了讥讽的弧度。 “你们看这个!”苏苓话音落下,凰胤璃也瞬间将手中的火折子抬起,当光亮照耀在墙壁上的时候,便能够清楚的看到,墙壁上的图案,竟是一个人正趴伏在凳子上,而其身后甚至还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女人拿着鞭子正举手要挥落而下的场面,且在这副图案的周围,甚至还有各种刑具摆放在架子上。 这夏绯绵是不是有病?!如果这真的是用来逃生的密道,那她每次还有功夫在这里观赏一下犯人行刑? 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 “呵!看来的确不单单是用来逃生的密道!”凰胤璃的语气中充满着讽刺,而他的双眸之中,也乍然间迸发出剧烈的冷光。 自然,凰老三和苏苓也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也就代表前面等着他们的,可能不仅仅是密室那么简单了! 三个人面对墙壁上的图案各怀心事的思忖了一瞬,旋即苏苓撇撇嘴,便作势要继续前行,而凰老三和凰胤璃视线交汇后,也什么都没说,继续前行着。 随着渐渐深入的甬道,气温也开始逐渐变得闷热不已,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正当苏苓好奇着甬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前面逐渐传来了淡淡的光亮,甚至也开始传来女子的交谈声。 听到声音之后,苏苓等人小心的前行着,直到前方一个黑色黑色且散发着铜锈味的铁门映入眼帘时,三人才同时站定在原地。 彼时,苏苓依仗着娇小的身形一跃就窜到了铁门边,同时透过铁窗探头探脑的看向了里面,结果入目的血腥场面,让身经百战的苏苓都为之一颤。 铁门后方,是一片人工打造的理石大殿,大殿内四根巨石柱子支撑着,而且从大殿内传来的闷热气温,看起来并不像是地面上普通的正殿,举目四望间,反而让苏苓感觉这里颇有些山体或者地下掏空而建造的。 而之所以让苏苓也惊讶,是因为理石大殿,本就看起来应该干净无尘,可是这间大殿之中,在散发着淡淡碎光的理石点缀中,却到处都布满了各种带着干涸血迹的刑具,就连地面上,还能够看到已经变得发黑的血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如果说这里是夏绯绵用来逃生的地方,苏苓是一点都不相信,就凭这理石大殿中的一切,她反而感觉这里像是一座牢房,或者是专门用来惩治别人的小黑屋! 随着苏苓的目光看去,大殿正中央一张四木方桌边,四名身材魁梧的女子,正端着酒坛豪放畅饮着。 “王姐,女皇对你可真好,你没来之前,咱们这地方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说来巧合,正被人称做王姐的人,恰恰就是苏苓之前在南夏国边关所见到的那位!而她身边坐着的其他三名女子,显然都是以她马首是瞻,虽然同样都是喝酒吃肉,但是显然每个人对王姐的态度都是相当的恭敬! 王姐闻言猛地灌了一口酒,随即颇为豪爽地说道:“嗨,这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这里每天不见天日的,而且又要整日对着那些犯人,哪有外面的生活好!” 话落,其他三名女子都是面色含笑的看着她,之前说话的女子,再次开口揶揄道:“王姐,我看你是想你府里的那几名柔弱侍夫了吧!” 几个女人同时打趣着王姐,而她似乎又被说中了心事一样,脸色冷凝的就将手中的酒坛摔在桌子上,起身说道:“哼!老娘已经好久没有碰过男人了!这里不是有个女皇不要的侍夫吗?我去解决一下算了!” “啊?王姐,那个可是女皇的……” 闻声,王姐斜睨着说话的女子,不屑的丢下一句话,便径自离开,“胆小鬼!” 待王姐离开后,其他三个女子似乎也有些饥渴的互看着彼此,不多时几人目光交汇,旋即也踌躇似的起身,仔细想想这里的确整日不见天日,的确好久没吃‘肉’了! 此时此刻,在四个女子都先后离开之际,苏苓的双眸已经是冷光涔涔,从刚才她们的谈话中,便能够得知,这里竟然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想到这些,其实苏苓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她不能想象,究竟筱雪是否真的被关在这里! 若不是的话,那他们记下来寻找筱雪的途径可能会更加困难,但如果筱雪真的被关在这里,那夏绯绵还是不是人! 不管怎么说,筱雪可都是她的女儿,而且是南夏国的太女! 如此想着,苏苓的俏脸一片霜雪,而小手也开始不期然的就握紧了铁窗上的栏杆,微微失力的一瞬间,铁门竟然咯吱咯吱的响了一声。 见此,苏苓猛然回神,不由得回眸看着身后的凰老三和凰胤璃,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也如同自己一样冷色,旋即就微微用力,果然铁门应声而开! 好在,此时的大殿内空无一人,也多亏了王姐她们的‘饥渴’,也才给他们得以堂而皇之入内的机会! 当苏苓等人从铁门内闪身进入大殿的时候,眨眼的光景才看到,偌大的大殿周围,竟然布满了上了锁的铁门,很显然这些铁门之后,可能都是关押着各种罪名的‘犯人’。 可是这大殿过于恢弘,而且铁门又都是上锁,他们三个人也只能小心谨慎的从铁门外观察。 此时,最着急的莫过于凰胤璃,但见他身形如鬼魅般闪烁,快的难以捕捉的红色身影,几乎在一呼一吸间,就将整个大殿外围的铁门都探查了一遍。 待他身影回到苏苓和凰老三身边的时候,眼眸内厉光闪烁,薄唇紧抿着僵硬的弧度,显然是毫无所获。 苏苓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而此刻距离筱雪失踪已经快过去了三天的时间,若是再不找到筱雪的话,她感觉自己内心的煎熬都快让她整个人失去了冷静。 特别是看到理石大殿内的情况后,苏苓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真的怀疑这次夏绯绵破釜沉舟的要和楼湛合作,那么筱雪的性子无疑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 “不行!这里这么大,而且我们又毫无头绪,从那个王姐身上下手吧!”凰老三在沉默了良久后,倏然开口看着苏苓和凰胤璃。 怪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苏苓的错觉,她怎么感觉到凰老三在提及王姐的时候,语气和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冷厉。 王姐得罪过他吗? “好,刚才她们往那边走了!”眼下的这种情况,也根本容不得苏苓多想,只要能够尽快找到筱雪,哪怕要将这个大殿翻个底朝天,她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从凰胤璃身上不停散发出的戾气来看,他可能比自己还要着急!这厮,平时装得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现在反而着急的像是热锅蚂蚁! 活该,就是他这样的! 随着苏苓所指的方向,凰老三还来不及开口,结果一抹红色身影早已率先闪身而去。这下,苏苓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凰老三,望着已经看不到他人影的大殿拐角处,不由得嘀咕道:“他现在这么着急,是不是晚了点?” “理解万岁吧!”凰老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忘记和苏苓相亲相爱,总之在他心里,苏苓高于一切! 至于凰胤璃,只能说他作茧自缚,活该受罪! 这话,凰老三当然只是在心中腹诽,但是现在的他,在和苏苓的关系日益融洽之际,又何曾想过,在未来的某天,他自己作茧自缚的情况,比凰胤璃还要严重的多! 在凰老三以暧-昧的姿势拉住苏苓的小手后,也快步的往凰胤璃消失的方向走去,而苏苓看着凰老三,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未央宫有密道的?看这样子,这大殿应该是个相当隐晦的存在,怎么到你俩这,好像分分钟就能知道人家秘密似的!” 凰老三闻言,轮廓分明的俊彦表情不变,依旧漠然的神色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绯绵的统治方法,早就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猜忌和怨怼! 更何况,若想要知道她最深的秘密的话,无疑寻找她的身边人或者枕边人是最合适的!” “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份上,苏苓也没再多问,如今她相信凰胤尘,自然也就明白,连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凰老三不可能想不到。 而能够知道如此隐秘的密道,除了夏绯绵,那么其余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就剩下悦嬷嬷以及始终未曾路面的皇夫。 “你见过皇夫了?”苏苓心里的想法,总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会是悦嬷嬷告诉凰老三的。毕竟她对夏绯绵忠心耿耿到了何种地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提及皇夫,也正是苏苓之前一直想去拜访的人!可一再的被很多事情耽搁,所以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见过这位皇夫的真面目。 可凰老三既然能够这么说,苏苓直觉上这密道的事情,就是皇夫所说! 毕竟他可是筱雪的亲爹,筱雪失踪的消息他身为南夏国后宫的帝君,怎么可能不知道! 凰胤尘似乎没想到苏苓能够将问题看得如此透彻,尤其是在短时间内她竟然就猜到了关键,不由得对她的感官再次提升不少,随后点头,“没错!” “动作还真快!”得到了凰老三的回答,苏苓暗自嘟囔了一句。但是心里也是庆幸的,好在这里有凰老三和凰胤璃在,否则恐怕以她自己的能力,是真的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事情都规划好。 事出突然,她也不是好大喜功的主,以个人力量去对决整个女尊皇室,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在夏绯绵的面前,她的表现过于猖狂,但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猖狂,才会让夏绯绵对她更加忌惮! 加之,她早就觉得夏绯绵和老皇帝凰毅之间有些什么故事,所以那次在和她的谈话中,她也才刻意的表现出,自己的齐楚国的分量。 她要的,就是夏绯绵虽然对她产生芥蒂,但是却不会轻易的动她!如今四国虽然看似平静,但是恐怕如今也没有谁真的愿意去打破这份难得的祥和! 此时,一如凰老三一样,苏苓也没想过,她自己一直以为四国不会轻易打破的平静,很快就在不久后,因为凤家宝藏一事,不但四国平静被打破,就连她整个的人生都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自然,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当苏苓和凰老三迅速追上了凰胤璃的身影后,在如同迷宫的地下宫殿内,方转过拐角,就听到女子的调笑声,甚至周围还充斥着淫靡的味道。 定睛看去,苏苓也才发现,此时凰胤璃正站在一处铁门的门外,透过门上的铁窗看着里面的情况,面具之下的侧脸,双腮不停的翁动,整个人的气势也在渐渐变得狂狷凌厉。 这声音,不用看也能够知道,肯定是王姐带着那几个女人,正在对那名关押在这里的侍夫下手,暧-昧的喘息声充斥在耳边,同时还夹杂着不停落下的把掌声。 听见这些,苏苓暗中咂舌,难道这女尊国的女子都这么狂放麽!没事动什么手啊,多特么疼! 苏苓这小脑袋瓜里面所想的事情,自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所以当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片怔忪神色,俏脸上也越来越红之际,凰老三余光恰好看到这一切,顿时整张俊脸漆黑一片! 掌心忽然间传来的紧捏,让苏苓疑惑的侧目,一瞬间恰好望进凰老三深邃无边的黑眸中,苏苓不禁问道,“咋了?” “不许听!” 凰老三此时的语气那叫一个冷! 就好比被光着扔进了千年不化的雪山,直接给有些燥/热的苏苓吹去了一股子凉风! 要是苏苓知道凰老三的想法,肯定会为自己叫屈,她多冤枉啊,她的脸蛋是越来越红,但那是因为这大殿内不透风的空气很闷热好不好! 凰老三,你能不能纯洁一点! 第821章 筱雪在囚宫内的蓬莱阁 “不许听!” 随着凰老三的话音落下,苏苓心里的腹诽还在不停的往上冒,刹那间她只感觉自己眼前墨色的身影一闪,随后前方正站在铁门边的凰胤璃,一时不查直接被凰老三给挤到一边,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铁门破碎声,几乎震动着整个地下宫殿! 此时,被凰老三一掌击碎的铁门,正零零落落的散落在地面各处,而房间中本还传出的各种不和谐声音,也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显然,好事被打断,王姐的语气也带着决然的愤怒,“是谁擅闯囚宫!好大的胆子!” 囚宫?! 一听见王姐对着殿宇的称呼,苏苓心里再次升起对夏绯绵的不屑。地牢就地牢呗,还特么囚宫! 当铁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时,凰胤璃也很快从一侧走到了凰老三的身边,只不过微抿的薄唇边似乎荡漾着少许的无奈。 他才是堂堂太子好不好,结果被自己的三弟一个大转身就给撞了个趔趄,还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了! 当王姐好不容易穿好最后一件衣服,连同其他三名女卫一起走到外侧,而四人的脸颊上明显都还带着淡淡的红晕,自然几人的脸色也是相当的难看。 可当见到巍然而立在铁门外,且气宇轩昂俊朗无俦的凰老三,以及虽然面具覆脸却仍旧看得出气魄不凡的凰胤璃时,王姐等人的脸色瞬息而变。 “哟,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知道本官最近缺肉,所以特意送来了两个极品吗?”王姐的双眸带着淫光不停的在凰老三的身上打转! 这样俊朗又男人味十足的人,在南夏国好像已经极为稀少了!难不成,他们也是女皇后宫的侍夫?! 王姐心里的想法不停的起伏着,就连她身旁的其他女卫,也是脸色忽而变得暧-昧难测。对于凰老三这样的男子,昂藏的身躯配合着他冷肃无度的表情,甚至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都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更何况是此时王姐等人,正欲求不满着,见到他这样的极品,自然是开始想入非非! “王姐,看来女皇对你是真的不错!不过他们难道也是侍夫吗?看起来有些眼生!” 刹那间,苏苓心里正因为王姐的话而陡然愤怒着,她怎么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感觉! 如此想着,苏苓莲步微移,但是刚迈出一步,电光火石之间,骤然就听到一声惨叫,视线企及之处,便是王姐和其他三名女卫,纷纷姿势不雅的被凰老三一掌拍飞,最后恰好就落座苏苓的脚下,四个人如同叠罗汉般压在一起,而王姐比较惨,直接被另外三个五大三粗的女卫给压在了最下面! “不知廉耻!” 苏苓张着小嘴抬眸看着铁门边的凰老三,感觉他的额头青筋暴露,看起来相当震怒的样子。 王姐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吧! “哎哟,哎哟!你们几个该死的,还不快点起来!”此刻,王姐趴在最下面,直觉自己胸腔内的空气都要被挤压殆尽,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才哀嚎的叫唤了一声。 但是,任凭她如何呼叫,上面的三人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总之也不能怪她们,谁让凰老三出手过重,直接将这几人给打晕了! 而之所以还留着王姐,自然是想从她的口中知道些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苏苓看到凰老三的脾气骤然增长,心下突突了两下,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震怒的模样! 尼玛,有点吓人啊! 想归想,苏苓心里也明白,此时此刻办正事要紧!所以待她一身利索的黑衣轻巧的蹲下身后,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脸色青白的王姐,说道:“王姐,好久不见!” 被压在最下面的王姐,真名乃是王萍,此时听见苏苓的声音,她不得已用力抬头看去,当见到苏苓那张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的脸颊时,蹙眉喘息的问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囚宫,你……你不要命了吗?” 苏苓闻声撇撇嘴,“我的命好着呢!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要是说实话呢,说不定你接下来依旧会官运通达,但若是你不肯说,那你未来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 “你敢威胁本官?你想知道什么?”虽然王萍的语气中还透露着高傲,但是从她闪烁的眼神中依旧能够清晰的辨别出她淡淡的惊慌。 彼时,苏苓蹲着身尽量与王萍平视,而听见她的这一番话,苏苓凤眸中精光一闪,而后单手拖着下巴,问道:“你只要告诉我,筱雪太女现在身在何处,我就让那两位壮士放过你,如何!” “你……你是齐楚尘王妃?” 王萍的表情中呈现出相当了然的神色,而她甚至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说出了苏苓的身份,这一点也让苏苓颇为惊讶。 不由得,她抬眸看着一脸漠然的凰老三和冷淡的凰胤璃,小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说道:“我名气这么大麽?” 凰胤璃:“……” 凰老三则直接点头! “果然是你!苏苓,你若不想让齐楚和南夏交恶,你最好快点放了本官!否则若是被女皇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本官可是女皇……” 王萍絮絮叨叨的想要表明自己身份的重要性,但是听到最后,苏苓则没有耐心的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别废话了!你就告诉我,你说不说?我可记得,你刚才好像*了女皇的男人!就算那个男人被女皇给关押起来,但是你有几个脑袋,敢动女皇的人?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给女皇,你的结果会是什么?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你相中的那位壮士,那可是齐楚国的尘王!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想必已经足够齐楚国和南夏国交恶了!没准,到最后你才是导致两国开战的罪魁祸首呢!” 苏苓的话中不乏威胁和戏谑,但是王萍此时虽然出气多进气少,可她心中也正对苏苓的话而产生淡淡的担忧。 她说的的确没错,那个侍夫即便犯了错,可依旧是女皇的男人!而且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又被女皇给传召回去,如果这尘王妃真的告诉了女皇,恐怕她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最令王萍感到惊讶的,就是刚才那个俊朗无俦的男子,竟然齐楚国的尘王?那位战场上功名显赫的阎罗王爷,怎么会是他? 王萍的眼眸内惊慌失措的情绪闪烁不迭,显然苏苓的效果达到了,而她此时虽然闭口不言,但也在心里不停的思索着要如何抉择! 似乎是看出了王萍的踌躇,苏苓紧接着继续开口:“王姐,我们就想要知道筱雪的下落,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自己也可以找到她!但若是你现在告诉我们,说不定还能卖我们一个人情,而你刚才所做的一切,我们也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想,虽然南夏国是女尊为帝,可朝廷女官当街强抢民男这种事,女皇应该也是不能容忍的吧!”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这是苏苓现在对付王萍的手段!她该说的也都告诉了王萍,最后要如何选择只能看她的心意。 直觉上,苏苓感觉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照包大告诉她的消息,很明显女皇已经派了人在她周围监视着,现在她已经消失了这么久,行宫内还有碧娆和包小三在等着她,如果她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那么很可能会节外生枝! 尼玛的,等她找到筱雪以后,要是她安然无恙,她大可既往不咎!但若是筱雪出了任何事,她一定和女皇对抗到底! 谁怕谁,她家男人手握重兵,端了南夏国的老窝也不困难吧! 苏苓,你老霸道了! 王萍被苏苓接二连三的言语轰炸的有些恍惚,现在她已然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为何他们会出现在囚宫内! 而且既然他们都能无声无息的进来,若是想要找到太女的话,可能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王萍立马开始为自己的安危做考虑,不多时她便喘息困难的看着苏苓,沉重的吐息了一瞬后,才说道:“太女在囚宫最深处的蓬莱阁内!尘王妃,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随着王萍说出了筱雪的下落后,她自己可能也因为长时间的被压,脑袋‘咚’的一声就沉沉的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脸色也愈发惨白! 最终,苏苓将指尖放在王萍的鼻端,发觉她不过是晕倒而已,也就没有多说,直接面色凝滞的看着凰胤璃和凰老三,随后三个人便马不停蹄的走向了囚宫最深处的蓬莱阁。 听这名字,好似如同仙境一般,但是当苏苓等人在囚宫内弯弯绕绕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这才到达位于囚宫最深处的蓬莱阁内。 当苏苓几人已经走到了囚宫最深处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俨然不能用燥/热来形容。许是因为囚宫位于某座山体或者是地下掏空而建,所以这里的空气根本不流通,而且越是深入,周遭空气中所带来的压迫感和窒息感便愈发明显。 将蓬莱阁建造在这种地方,不用想也是夏绯绵故意要将筱雪藏起来。而这样因为周遭是这样一种压迫窒息感,所以苏苓心头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蓬莱阁位于这种地方,其实稍微想一下,就能够明白,也许蓬莱阁内的情况也不会来过乐观。 但至少此时他们三人已经站在了蓬莱阁的门前,高耸且厚重的铁门阻隔了他们的去路,而不管外界的情况如何,苏苓心里还是潜藏淡淡的期许,希望夏绯绵做的不会太过分! 将筱雪藏到蓬莱阁这种地方,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这个亲娘能够做出来! 彼时,凰胤璃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已经紧绷到极点,双手也绷在身侧,面具之下的双眸闪着幽幽的冷光和阴鸷,正盯着厚重的铁门散发着邪佞的气势。 蓬莱阁也许的确特别,因为一路走来,苏苓发现整个囚宫之下,所有的关押着犯人的房间都有一闪带着铁窗的铁门。 但是唯独此刻将他们挡在门外的蓬莱阁,这铁门是浑然天成一体建造的,甚至连透气的铁窗都没有安置。 很快,当凰胤璃有些难耐的身手辅以内力推着铁门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成的功力,总之铁门丝毫不动,完全没有因他的动作而产生任何动静。 这一点,让凰胤璃面具下的侧脸,似乎更加的冷鸷了几分,不多时凰老三和凰胤璃对视一瞬,两个人的视线中都绽放着冷光,同时在凰老三的表情上,苏苓也看到了他对打开铁门势在必行的态度! “这铁门没有门栓?”苏苓眼看着兄弟俩似乎在暗暗酝酿着内力,而彼此周身也开始卷裹着淡淡的冷风,见此她便走上前,伸手按在铁门上,正想着四处摸一摸,结果凰老三语气生凉的迅速说道:“别碰!” “咝!”话落,但是苏苓的小手已经贴在了门上,触手滚烫灼人的温度,让她不由得蹙眉倒吸一口冷气。 顿时,连苏苓都感觉这蓬莱阁过于诡异了!这铁门竟然如此烫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温度! 夏绯绵,你特么要是敢伤害筱雪一分一毫,我一定和你死战到底! “有没有事?”凰老三旋身就站在苏苓身边,温厚的掌心直接将她的小手抓在自己手中轻轻摩挲着,双眸内也似乎闪过某种心疼的暗芒。 苏苓抬眸瞬了他一眼,随后摇头。眉宇间也噙满了担忧和憋闷,“你们能打开吗?” 此时此刻,苏苓忽然由一股子无力感陡然而生,她的能耐在遇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仿佛处处受制,这种感觉真特么炒蛋! “放心!”凰老三微微用力的捏了苏苓的小手一下,随后沉着冷静的语气给了她一句承诺。 虽然此时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有些碍眼,但是显然这时候的凰胤璃早已没有心情去在意他们,一双氤氲着紧张和焦虑的双眸此时全身心的关注在如何打开铁门之上。 “一起吧!”当沉默的气氛愈发压抑之际,凰老三望着凰胤璃骤然开腔,语气中依旧是平波不惊,但是此情此景,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想要打开这道灼人的铁门,其难度的确不容小觑。 凰胤璃目光微转,望着凰老三暗暗点头,旋即苏苓也懂事的站到了一旁,但是小手也不期然的抹上了下巴,开始细细的观察着铁门的构造。 眨眼间,苏苓忽地感觉周围愈来愈强烈的空气旋转在周身,甚至吹的她耳边的发丝都撩动不已。正想着将身后背着的小包袱拿下来,从里面找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工具时,只听巨大的轰然声乍响在耳际,随后一切再次陷入沉寂。 苏苓蹙眉看着纹丝不动的铁门,刚才那么剧烈的响动,难道还不能让其有任何波动的话,那这蓬莱阁的铁门未免也太稳固了! 这样让苏苓感觉到十分炒蛋的想法刚刚产生,下一刻她忽然听到一阵丝丝的响动,就宛若什么东西在缓慢碎裂一般,直到眼前的凰老三,再次甩动衣袂,单手负立的对着铁门用力挥掌的时候,原本纹丝不动的铁门就在凰老三的身前,一片片碎裂落地。 刹那间,从铁门内传来的剧烈炙烤感扑面袭来。 当凰老三最后一击将铁门击碎时,凰胤璃顿时目光隐晦的看向他,同时薄唇微抿,在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苏苓好像听见了一句,“你牛!” 凰胤璃这是在夸奖凰老三? 容不得苏苓多想,当看到铁门打开后,她是第一次快速踱步走进铁门的,而凰老三面对着情绪微微放松的凰胤璃,低沉又*的说道:“不用谢!” 凰胤璃:“……” 铁门之中,当苏苓方一走进去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这特么蓬莱阁名字这么高雅,怎么里面的温度这么炒蛋?! 热到这种程度,甚至让人感觉到呼吸都灼热的地方,叫蓬莱阁是不是太扯犊子了! 蓬莱阁内,光徒四壁的墙上嵌了不少夜明珠,光辉夺目的将整个房间内照耀的如同白昼。当然,这整个理石大殿中,蓬莱阁也算是苏苓第一个踏入的房间,所以她也没想到,房间内的建造到还算是奢华。 鎏金软榻,四角方桌,檀木座椅,雕刻烛台,一切应有尽有。可是当她顺着夜明珠的光辉,一寸寸探查着整个房间的时候,立马眼尖的发现软榻上正躺着的人,不恰好就是她寻找了好几日的筱雪。 “筱雪?” 好在房间内的光线通明,所以苏苓很快就顶着令人眩晕的灼热,走向软榻,也许是心生急切,所以她迈开的步履也是相当快速。 但,虽然迫切,可生性警觉的苏苓在走了三步后,还是忽然间听到了某种诡异的响动,哪怕相当细微,也还是被她清晰的捕捉到。 身后的凰胤璃已然快过凰老三,步伐的急切程度丝毫不输给苏苓,但他的身影还没走到苏苓的身侧,紧接着就听到苏苓厉声说道:“都别动!” 凰老三和凰胤璃站定在原地,凰老三视线幽幽的打量着苏苓娇小却不乏坚毅的背影,冷凉的视线顺着她的周围看了一圈,随后又在房间四周滑了一圈,随即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语气骤冷,“有暗器!” “你也发现了?” 此时苏苓苦笑的回眸从肩头侧身睨着凰老三,而她这样的动作,却没有带动脚下的步伐。巍然而立在原地的苏苓,感觉自己在古代的日子,简直不能用扯淡来形容了! 他娘的!她是真的没想到,夏绯绵这女人心竟然这么黑!不但将筱雪藏在这燥/热灼人的蓬莱阁,更没想到的是,这蓬莱阁的房间里竟然还有机关暗器! 她现在不是不敢动,而是不能动!因为她脚下那块颤巍巍的地砖,已经被她给踩得松动了几分!而方才她所听到的诡异声响,也恰好就是来自脚下! 这种机关暗器,她虽然曾经涉猎的不多,但是也大概能够想明白,若是她再挪动半分,恐怕这房间墙壁或者其他地方,指不定会飞出什么玩意! 她自然是不怕,但是眼下她不能拿筱雪的生命开玩笑!因为方才虽然仅仅只有一眼,但是她也看出,筱雪猩红的脸颊已经散发着不正常的红润! 而且连她的唇角也是发白的干涩一片!很明显,筱雪已经晕了!而她若是现在轻易动弹的话,但凡有任何暗器是对着软榻而去,伤了筱雪她会后悔莫及的! “是八门阵!” 当半饷没有开口的凰老三,在几人分别沉默的光景中,蓦然开口说了一句时,苏苓直接哭了! 八门阵?! 听都没听过,不是都说穿越小说的女主都是高能选手麽!不是说都能开挂打怪嘛!为毛到了她这里,不知道的东西有这么多? 她是不是太给特工首脑的身份跌份了?这日子还能不能高高兴兴的过下去?! “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只要找到这八门,就能将机关解除!”凰老三此时冷静且睿智的一面,险些让苏苓双眼冒红心。 她家男人怎么这么优秀呢! 第822章 从没有一刻他这么害怕失去 苏苓双眸如桃花绽放般,回眸看着凰老三沉着镇定的模样,心尖上更是有些痒痒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当她清晰的捕捉到凰老三冷眸内潜藏的一抹关怀时,她突然想上前抱着他。 “别急!”凰老三目光幽幽的望着苏苓低声安抚了一句,随后待他和凰胤璃眼神会意了一瞬之后,两个人骤然间影随身动,在蓬莱阁灼人的温度下,开始带动着周身的劲风,在阁内的其他理石地面上闪身不迭。 而随着他们二人的举动,似乎每一次他们稍微顿了身影之时,就能够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咔嚓的响动。两人的动作可谓是相辅相成,也正是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决然态度,不多时苏苓就感觉到自己脚下所踩着的地面嘭的一声便松动,旋即当她还戒备的看着周围时,结果就听见从四周挂满夜明珠的墙壁上,也就是在镶嵌着夜明珠的下方,窸窸窣窣的掉落了无数只短小的箭矢! “没事吧?”苏苓还怔忪在原地看着那些箭矢出神的时候,凰老三已经旋身而至,站在她的身侧,直接揽住她的肩头带入自己昂藏的胸膛之中,低眸看着苏苓失神的表情,手臂不由得暗暗用力! 察觉到从凰老三胸膛内传来的剧烈跳动,苏苓缓缓抬眸看着他温柔潜藏的眸子,微微摇头,“我没事!先去看看筱雪吧!” “嗯!机关都被卸了,放心!”凰老三此时宛若一个保护神一样,紧紧的护在苏苓的身侧,特别是亲眼看到苏苓迷茫的眼神,这一瞬让他心里骤然疼上几分。 总觉得,那样的表情从来都不适合她,她的脸颊在印象中永远应该是笑靥如花的模样,哪怕她生起气来,也是略显尖酸的小模样,挑着眉毛和他对峙。 凰老三心底因为苏苓的一举一动而被牵扯住每一寸情绪,而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苏苓的凤眸其实是种都盯着地面上的箭矢。 虽然大小不一,但是当初有人对她背后放冷箭的情况,她始终铭记在心!特别是当初那只箭矢,还是被临风亲自交给凰老三的。 她记得,那箭矢的材料,名唤柘木! “筱雪……筱雪……” 这一边凰老三携着苏苓正往软榻方向走去,也许是救人心切,所以几人也都自动忽略了越来越高的温度。 他们才进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此时连苏苓的脸颊都带着明显的红润,而好在凰老三和凰胤璃有内力傍身,所以简单的调息一下,便可如若常人。 此时,在软榻上,已然不知道在此被囚禁了多久的筱雪,唇角早已干涩龟裂,双眸紧闭的她,就像是一朵逐渐枯萎的花朵,殷红的脸颊已经呈现出明显的病态,此时哪怕凰胤璃的语气有太多太多的忍耐和小心,但是站在软榻一边的苏苓,仍旧看到了他轻轻触碰筱雪脸颊时的那种小心翼翼和如同珍宝般的呵护。 凰胤璃,早知如此,你丫的何必当初! 若不是他刻意冷落筱雪,又怎么会让她负气离开。甚至回到南夏国之后,遇到如此大的逆境,她都没有让自己知道一分一毫! 这样独/立且坚强的筱雪,坚韧的让人心疼! 说到底,筱雪和她苏苓还是不一样的,她有任何事情,至少可以在自己内心里慢慢释放或者挥发,毕竟她再世为人,看问题已然是从两个方面入手! 但是诚然,摆在筱雪面前的,如今最能够勾动她全身心的就是凰胤璃,偏偏这厮不知冷暖,硬生生的将筱雪伤害成今天这样! 要不是为了看清楚凰胤璃对待筱雪倒是秉承着什么样的态度,也许打从知道他的身份后,苏苓可能就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筱雪,你醒醒!”苏苓暗自剜了一眼凰胤璃,随后也侧身坐在了软榻上,本来打算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但没想到指尖刚刚碰到她的肌肤,烫热的感觉让苏苓心惊且震撼。 怎么会这么烫? “筱雪!”苏苓着急的躬身探查着筱雪的情况,手指也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往她鼻端探去,当一抹几不可察甚至是相当微弱的呼吸无力的喷洒在指尖上时,苏苓眼底已然蓄满了泪水! “先离开吧!”凰胤璃的眼神一直看着苏苓的动作,直到察觉苏苓似乎微微缓了口气,这才轻缓的将筱雪从软榻上扶起来,随后铁壁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将她给打横抱在怀里。 这个多年,当再一次和她如此亲密的接触下,凰胤璃感觉内心中是无以言表的满足!而也只有他离开齐楚,脸戴面具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释放出来。 他爱筱雪,很爱很爱!可是,现如今横亘在他们彼此之间的,很可能是一道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虽然还疑点重重,可是但凡有丁点的可能,他都不能让自己和筱雪陷入那种境地!毕竟,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筱雪却绝对不能背负上‘乱伦’的罪名! 他爱,所以顾忌的更多!他念,所以才循着执念跑来找她! 苏苓双眸氤氲着水光,望着凰胤璃挺拔的身影抱着筱雪以沉重的步伐走出蓬莱阁的时候,她的鼻头更加的酸涩,眼眸也开始发胀。 凰老三此时一言不发,但是面色也不难看出相当冷厉。只不过看到苏苓难得表现出的脆弱神色时,还是将她搂住,以无声的陪伴给予她最深沉的安慰。 “筱雪会没事的吧!”苏苓随着凰老三的步伐缓缓走出蓬莱阁的时候,一路上她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 说是自欺欺人,也不无道理!她刚才摸到筱雪脸颊的时候,那种烫热的温度,完全不该是正常人才能有的。 到底女皇有多么狠心,才能将筱雪放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她干裂的唇角和烫人的温度,很明显已经许久没有进食,在蓬莱阁那种气温里,只怕能熬过三天,就算是硬骨头了! 夏绯绵,你真特么不是人! 走在前方原路返回的凰胤璃,在抱着筱雪行走之际,步伐突然间越来越快,见此苏苓本还想着快步追上,但是却被身边的凰老三骤然拉住了手臂,疑惑间苏苓侧目凝望,却听到他说:“给他们一点时间!筱雪醒了!” “醒了……” 苏苓忽然间出手抓住了凰老三的臂弯,虽然步伐渐渐缓慢,但是她的心却跳的异常快速!她看不出筱雪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醒了。 这到底是好是坏?! 也许苏苓的听力不如内力傍身的凰老三敏锐,但是她亲眼看着凰胤璃的步伐时快时慢,而且那低头的举动,也明白他所言非虚。 彼时,浑噩之间,筱雪感觉自己浑身软如棉的躺在某处不算舒服的地方,而且那种恍惚的感觉好似周围都在天旋地转一般。 强撑着疲惫到极度的眼皮,筱雪眯着眸子掀开一条缝隙,率先入目的便是囚宫略显昏暗的棚顶。 虽然神智还不算清醒,但是筱雪身边挺拔且坚硬的触感,让她有些困难的侧目,朦朦胧胧之际,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璃哥……” 筱雪浑身的力气早已经在绝食这么多天的光景中消失殆尽。此时她极力的想要喊出凰胤璃的名字,但是奈何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叹息,甚至当下她想要蠕动红唇都成了奢望。 凰胤璃紧紧抱着筱雪,怕轻怕重,总之因为怀里的人,他自己的手臂都已经僵硬且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而怀中的筱雪在睁开眸子的一瞬间,他便立时发现,所以低眸凝望,恰好看到了她蠕动的红唇,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这一刹那,凰胤璃心口生疼! 没有爱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彼此近在眼前,却不能拥抱的痛苦!没有深爱过的人,永远不知道伤害对方,是自己最悲凉的决定。 此时,像是一只生命力接近枯萎的猫咪一样,窝在凰胤璃的怀中,耳际虽然不停的嗡嗡响动,但是筱雪仍旧带着感念般,扯动着干裂的唇角,努力的从嗓尖内说出一句破碎的话,“死前,能见到……你,真……好!” 出口便破碎的话语,传入凰胤璃的耳中,那种被生生撕扯的剧痛感,瞬间侵袭了他整个心房。从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出身,也从没有任何一秒,他这么害怕失去! “雪……” 当凰胤璃呼吸带着疼痛的将筱雪用力的往自己怀里收拢的霎那,只见她眼眸含笑,水光氤氲,在抬起的手臂想要触碰他脸颊的一瞬,却又忽然间*在身侧…… “筱雪……” 凰胤璃骤然低沉的喊了一声筱雪的名字,而他声音中透露出的焦急和心慌,也瞬间惊扰了后面亦步亦趋的苏苓和凰老三。 几乎是同一时间,凰老三瞬时揽着苏苓就窜到了凰胤璃的身侧,视线企及的地方就是筱雪垂落在身侧的手臂和她无力靠在凰胤璃胸膛上紧闭双眸的脸颊。 这一刻,苏苓感觉时间都停止了,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自己和筱雪初相见一直到今日的种种场景,甚至在这种情况,她都不敢再伸出手探一探她的鼻息,她害怕的,是失望! “还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走吧!”凰老三临危不乱的对着凰胤璃低声诉说。 虽然凰胤璃平素沉稳内敛,但是在面对极有可能失去筱雪的事实中,他的一切沉着全都化为心慌意乱! 也许,只有在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心底里的在意,是何等的深重! “好!” 凰胤璃单字出口后,整个人如鬼魅般立时闪出一米之外,而苏苓也失神落魄的靠在凰老三的身上,双眸干涸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一定不会有事!”凰老三抬起苏苓低垂的脸颊,冷眸内虽然依旧犀利,但是却绽放着决然的信心。 在逆境中,有时候这种话听起来虽然很没有说服力,但是却能够给人一种信念支撑,只要相信,也许就会成真! 苏苓默默的抬首望着凰胤尘,经历了这么多,她好像真的越来越依赖他,轻缓的点点头,苏苓贝齿咬着下唇踌躇了一瞬,随即抬手将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之中,她觉得如果喜欢,那就在一起吧! 她亲眼看着筱雪承受了太多疼痛,她不想自己也因为不值一文的面子,而错过早已心有所属的良人! 凰胤尘目光如虹,第一次感受到他在苏苓的心里,不再是抵触的位置,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她正在对他慢慢敞开心扉。 凰老三的确是*的,但面对苏苓这样主动的态度,他的薄唇边微微轻颤的表现,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十指紧扣,两个人也不再过多停留,沿着原路往回走。 当苏苓和凰老三走回到王萍被打晕的地方时,恰好就看到凰胤璃正抱着筱雪站在原地,而他目光似乎定在地上的某处,身形稳然不动。 “那几个女卫呢?” 苏苓很快就随着凰老三走上前,顺着凰胤璃的目光看去,就明白他所担心的是什么! 如果说王萍她们已经清醒的话,那么现在很可能她们已经离开了囚宫,再严重一些,说不定夏绯绵已经知道了他们进入囚宫救人的消息! 不过,既然筱雪已经救出来,就算和夏绯绵硬碰硬,她也绝对不会让筱雪再受到伤害! 如此想着,苏苓正要再次开口,但是凰胤璃和凰老三的视线却忽然见看向之前被打碎的铁门处,而清浅的脚步声和淡淡的低语也传来,“你们来了?” 这声音…… 而话音落地,一名长相阴柔穿着考究的男子,一袭淡粉色的薄烟锦装缓步从铁门内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男人长的还算好看!但是和身边的凰老三和凰胤璃,却仍旧是没有可比性的! 同样,长相美丽的男人,比如当初够妖孽的萧子宁,再比如毒舌的权佑擎,他们都是长相属于美丽的那种男人! 所以见惯不怪的苏苓,对他仅仅是噙着打量和疑惑,蹙眉问道:“你是女皇的人?” 男子的脸颊乃是完美的鹅蛋脸,一个男人阴柔成这样,并且明显少了男子气概,其实简单的想一想,便能够明白他的身份。 毕竟之前王萍等人在这房间内翻云覆雨,其所用之人,据说正是犯了错的某位侍夫。 男子闻声,红润如樱桃的嘴唇微微苦笑,“我如今只是个犯人,怕是再也不能入了女皇的眼!” 苏苓:“……” 这男人的表现,怎么有一种温婉哀怨之感?诡异不?诡异! 见苏苓几人不说话,所以下一刻男子就看向了凰胤璃怀中的筱雪,微微垂眸,低声轻叹,“听说这次太女以绝食抵抗女皇,没想到女皇当真将她关进了蓬莱阁!” 绝食! 听到这位侍夫的话,苏苓和凰胤璃的脸上纷纷闪过隐晦的暗芒,从来都知道筱雪的性子够顽强,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们不用怀疑我,我是来帮你们的!”男子自己苦笑着,说完就将身子从铁门边让了让,而苏苓噙着疑惑探头往铁门内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之前被凰老三打晕的王萍等人,正被五花大绑的仍在铁门内的地砖上。 这男人,有什么目的? 虽然苏苓也不想将人心想的如此腌臢,也是事实如此!人心不古,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代,好像早就越走越远了! “你要什么?”凰胤璃虽然抱着筱雪,但是他依旧气魄淡然,焦急和顾虑也早已经敛在平波不惊的表情之下! 当听见凰胤璃的询问,男子眼神闪烁了两下,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他,随后又看向了苏苓,旋即开腔,“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前提是你们要将我送出宫去!” “好!带路!”凰胤璃默然的态度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听到侍夫的要求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一点,苏苓和凰胤尘也没有过多置喙!只要能够尽快出去,多他一个人,也不算难事!更何况,这囚宫的建造确实有些繁琐,若是当真原路返回,未央宫寝殿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再将夏绯绵‘调虎离山’! 女皇侍夫微微怔忪了一瞬,显然他没想到凰胤璃会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也许是心里对凰老三还有忌惮,所以他有些踌躇的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而后又望着他身畔的苏苓,似乎等着她的回答! 一见这情形,凰老三也没有多话,反而是苏苓有些莫名其妙的承受着侍夫的目光,他这么看自己,眼眸中还残存着期翼的光泽,干啥呀! 平时较为聪明的苏苓,这时候所表现出的懵懂,令凰老三唇齿含笑,随后难得一见的对着侍夫开口,道:“一切,由她做主!” 话落,苏苓惊诧,而凰胤璃则回眸以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凰老三! 短暂的视线里,仿佛还透露出一种估量,老三,你的气魄哪去了? 凰老三以视线回击,有媳妇,就有气魄! 凰胤璃:“……” “那你就带路吧!但是我们只负责送你离开出宫,其他的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管闲事!你意下如何?”苏苓此时觉得还是将话说的明白一些为好。 这里的男人都这么柔弱不堪,万一出去之后,又对他们要求过多,耽搁了筱雪的病情,那就不好了! “好!这边走!”男子也看出了筱雪的不乐观,在得到苏苓的保证后,他迅速的起身前去,而方向却是相反的方向! 在他走了两步之际,便回眸说道:“这囚宫还有另一个出口!如果现在你们还打算回未央宫寝殿的话,很可能会被发现! 我记得帝君曾经说过,另一个出口距离天牢不远!” 这侍夫回眸对着苏苓等人解释的时候,也许是心里焦虑,话也就这样脱口而出! 苏苓骤然听见帝君的名字,便知道肯定是筱雪的亲爹!不过,这帝君的嘴这么不严实么?不但告诉了凰老三囚宫内的情况,就连一个犯了错的侍夫也知道的如此透彻。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忽地,苏苓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侍夫不会是帝君安排到囚宫内的吧?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帝君安排来接应他们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位帝君的头脑和行事缜密的情况,不容小觑啊! 心里有了想法,苏苓腹诽过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在行路途中,悄然问道:“内个……帝君知道筱雪的情况吗?” 不管之前凰老三他们知道多少帝君的情况,但是苏苓认为,这个侍夫知道的肯定要比他们还多! 果然,侍女本就十分急切的步伐,猝然听到苏苓的询问,脚步顿时不稳,慌乱间扶住身侧的墙壁时,才眼光闪烁的说道:“帝君都知道!这边走,从这里再走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出口了!天牢位于皇宫的最后面,外面保卫重重!帝君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外面接应,你们不必担心!” 第823章 凰老三你牛叉 外面有帝君安排的人手接应?! 得到侍夫这样的解释,苏苓和凰老三不期然的对视一瞬,打从筱雪出事,帝君仿佛不自知一般从未露过面,但是没想到他才是暗中布局之人,竟然能够如此隐晦的将一切布置的不为人知。 此时,苏苓不由得对帝君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奇感,她很想知道,这个能成为南夏国帝君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近虽然她和筱雪日日相伴,但是却很少听到她提及帝君的事!而今天所听到的消息,却让苏苓心里忽地感觉,帝君应该是筱雪的亲爹才对吧,毕竟他表面不做关怀,但是暗中却仍旧为筱雪的事情着急!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苏苓心里片面的想法,如今筱雪和凰胤璃的身世问题,恐怕是暂时阻隔在他们面前,谁也不能往前走一步的鸿沟! 偏偏,对凰胤璃一心一意的筱雪,对这件事却毫无所知!而她也不忍心告诉她这样残忍的事实! 等吧!也许等到最后,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而或许结局不如人意,但是她相信,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到了!” 奔向出口的途中,苏苓的思绪一直不停的苦思冥想,直到侍夫忽然站定了脚步,同时回身对着他们低声说了一句后,苏苓才定睛看去,恰好就看到了上了锁的铁门,正挡在他们的眼前。 “就是这里?”凰胤璃视线冷凝的看着侍夫,手中抱着筱雪的力道越来越紧,而他面具下所覆盖的脸颊,可想而知该是何等焦急的神色。 侍夫闻声点头,“这里是位于天牢的一处侧门,平时把守较正门要松懈不少!咱们从这里出去,在天牢的刑房附近,会有帝君安排的人!咱们走吧!” 解释完毕后,侍夫一一看着三人,见他们没有多余的话,也顿时闭口不言,随即就从烟沙袖口中拿出了一把铜钥匙,站在铁门外轻轻鼓捣了两下,铁门上的锁头应声而开。 显然,这个侍夫能够以犯错的名头进入到囚宫,绝对就是帝君事先安排好的!不然,一切不可能这么巧合! 一个能够犯了错就被轻易贬到囚宫的人,苏苓可不相信他会随身带着出口的钥匙! 帝君,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出口处的铁门依旧厚重沉沉,而这位侍夫显然常年手不提肩不挑的,所以在他推了两下之后,铁门却只打开了一条缝隙。 见此,凰老三也没多话,直接挥动衣袂带动劲风,随着一股子强有力的劲气吹拂到众人脸颊上的时候,铁门也被缓缓推开。 吱呀呀的摩擦声有些刺耳,苏苓站在凰老三的身侧,眼看着铁门外漆黑不见五指的天色,这才有些放心。 深夜更深露重,应该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吧! 不曾想,苏苓这样的想法刚刚生成,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从铁门外传来的异样气氛,凤眸瞬间一暗,就连身侧的凰老三和凰胤璃,也明显的神色微变。 电光火石之间,侍夫似乎还没有任何察觉,见铁门打开后,他迈步而出,同时回身说道:“快走吧……额!” 出口的话还停留在他的嘴边,几乎同一时间,一声破空声瞬间侵袭入耳,苏苓红唇轻启,还来不及喊一声‘小心’,下一刻就听见了尖锐之物刺入皮肤的可怖声。 “把他们给朕拿下!竟敢夜闯天牢,不知死活!” 随着夏绯绵一声冷厉的语气在铁门外响起,紧接着无数的火把瞬间就照亮了四周。而那被箭矢射中的侍夫,此时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铁门之外,在火光的映衬下,夏绯绵的脸色上没有因他的死亡而产生半点情绪的波动。 显然,此人虽然已入了她的暖帐,可却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苏苓觉得此时此刻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她夏绯绵能够对筱雪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那她苏苓虽不能帮她讨回公道,但是也不想再和她虚与委蛇! 她还就不信了,离开了南夏国,筱雪说不定过的更好! 如此想着,在凰老三和凰胤璃还没有行动的时候,苏苓的小身板立时矫健的从铁门内闪身而出,垂眸看了看死不瞑目的侍夫,随后一寸寸掀开眼睑,俏脸在昏黄的火把光亮中美艳绝伦,调笑道:“哟,女皇大人,如此大的阵仗来迎接我们,真是辛苦你了!” 她可不可以说,其实她早就看女皇不顺眼了!虽然以前为了筱雪必须要和她含笑相对,但是现在同样是因为筱雪,她对她反骨突生也是理所当然! 夏绯绵在一众举着火把的女卫拥簇下,站在距离铁门最近的地方,双眸内厉光闪现,而且当她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苏苓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半点的惊讶,反而是讽刺的翘起红唇,宽袍大袖猛地一挥,“苏苓,你还真是不安分!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不如把你的同伙也叫出来,也好让朕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和南夏国作对!” 夏绯绵的语气里,清晰的传达着对苏苓的蔑视和嘲讽,而她的眸光也不停的打量着铁门之内,虽然她得到消息,近期有人暗中潜入了南夏国,但是对方的身份和来历,她还咱不得知! 苏苓闻言,小身板不由得往铁门后靠了靠,本来她企图以自己的身子挡住里面的凰胤璃等人,但是这想法还没付诸行动,身边一身冷风侵袭,再次定睛的时候,就发现气势如虹的凰老三,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依旧是昂藏俊美,俊彦冷漠如初! “你是谁?”此时,夏绯绵见到如斯俊美的凰老三,眼眸瞬间紧眯,噙着打量着的暗芒紧凝着气质出众的凰老三。 只不过,在看到凰老三脸颊的时候,夏绯绵的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眉宇间骤然紧蹙,“你是齐楚国的人?” 凰胤尘恍若未闻,只是含情脉脉的将视线定在苏苓的身上,随后剑眉微蹙,低声嗔怪:“顽皮!” 苏苓:“……” 这个时候谈情说爱,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夏绯绵就算感觉到凰胤尘的脸颊有些熟悉,但若是看不到他和苏苓之间的互动,也许不会多想,可正因为凰老三对苏苓如此和悦温柔的态度,不消多想便冷笑一声,“你是尘世侄?!” 艾玛,尘世侄?! 这夏绯绵是在套近乎吗? 凰胤尘闻此才调转视线看向夏绯绵,轮廓分明的俊彦没有半点波动,仅仅是点头道:“见过女皇!” 至此,苏苓才想起来,当年四国的皇族都是前朝的外姓诸侯,而且前朝分裂成四国之后,他们彼此都曾见过面。 所以夏绯绵认出凰老三,本也是情理之中! 火光之下,夏绯绵大气奢华的龙袍缓缓摇曳,随即她上前两步,以一种观察的目光仔细的凝着凰老三,道:“世侄到了南夏国,怎么没来见朕,反而出现在囚宫之内?难不成,这囚宫中有什么值得你亲自造访的人或事?” 面对夏绯绵不乏质问的态度,凰老三依旧霸气凌天,挺拔的身躯虽然被包围在铁门之外,但是却不见半点波澜,仅仅以一种漠然的态度,简单说道:“好奇,所以来了!” 苏苓:“……” 凰老三,你牛叉! 你当这是你家啊,你好奇你就来!而且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答案一定会让夏绯绵不悦!而且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诚如苏苓所想象的那般,夏绯绵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色徒然浮现冷厉,不停眯动的眸子更加犀利,“好奇?世侄此言,太不负责了!哪怕南夏和齐楚乃是姻亲关系,但同样出身皇宫,你可知道天牢囚宫等地乃是禁地,你因好奇就从齐楚一路奔波而至,你尘王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女皇!” “自然,有!” 凰老三依旧淡漠!气势不变,却霸气侧漏! 夏绯绵已然有些愤然的看着凰老三和苏苓,随即她身边的悦嬷嬷忽地走到她的身侧,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夏绯绵不再纠缠于凰胤尘出现在此的目的,反而看着苏苓说道:“苏苓,你暗中潜入囚宫,为的可是雪儿?” 苏苓不置可否的看着夏绯绵,拢了拢耳边浮动不已的发丝,而后就拉扯了一下肩头上的小包袱,点头说道:“女皇明察!我要是不是为了筱雪,你的囚宫我还真的不愿意进去!不过,我也是真的没想到,为了和楼湛达成合作,女皇会将自己用过的男人硬塞给筱雪,甚至还不惜一切的将她关在蓬莱阁!女皇,你已经坐拥南夏国的江山,如今还觊觎楼越国的领土,是不是不太好?这么贪婪,小心最后反而失去了所有呢!” 苏苓的一番话掷地有声,而且她如此明目张胆的质疑夏绯绵的做法,很快就引起旁边所有女卫的注目,而且安静的周遭也因为她的话而传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齐楚国尘王妃,果然不要命了! 这番言论一出口,夏绯绵的脸色瞬间如同阴云密布,久居高位的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如此奚落,换做任何人可能都无法接受! 更遑论是女尊国万人敬仰的女皇陛下! “苏苓,你好大的胆子!”随着夏绯绵一声厉喝,夏绯绵一把就抽出身侧女卫腰际的长刀,虽然距离适中,但是她依旧以爆棚的怒气直接将长刀对着苏苓就掷了过来。 同时,嘴里再次下令,“把苏苓给朕拿下!” “谁敢!” 本应该令行禁止的女卫,眼看着长刀已经飞向了苏苓的眼前,正要有所行动之际,却骤然被一阵冷风侵袭入骨,纷纷左顾右盼后,入目的就是尘王双指正以决然的力度将长刀稳握指尖,同时犀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如天神莅临不容侵犯的姿态,挡在苏苓的身前,同时气势大开,直冲云霄。 一瞬间,所有女子见到这样的尘王,都感觉心口突突的失速跳动了几下!久居女尊国,何曾见过这等气势豪放的男子! 特别是他张扬的气度和从容不迫的姿态,昂藏的身躯挺拔如松,单手夹住长刀的倨傲,几乎迷了所有女卫的眼睛。 而另一边,苏苓瞪着一双凤眸,幽怨的看着挡在身前的凰老三的后背,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出风头!连她都察觉到因为凰老三的动作,女卫中传来的骚动是多么的明显! 不带这么玩的! 万一他被哪家的姑娘给看上了,抢回去当压寨夫君怎么办?! 苏苓,想太多了你! “尘世侄,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为了她,和朕作对了?”夏绯绵的表情明显浮现威胁,而她如此一问,也分明是想给凰老三一个机会! 偏偏,齐楚尘王凰胤尘,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主!谁让他只吃苏苓那一套呢! 面对夏绯绵的质问,凰胤尘依旧故我,双指微微用力,长刀应声而碎,清脆刺耳的长刀碎片落在地面时,凰胤尘开腔,“女皇若是有任何想法,大可以给父皇修书一封!告知他本王在南夏国所做的一切!其余的,无可奉告!” 说罢,凰老三傲然的一把将身后的苏苓搂在怀里,王者风范尽显!随即目不斜视的带着苏苓走向夏绯绵所在的方向,而随着他的前行,一群怔忪不知所措的女卫,竟开始连连后退,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 这场面,在南夏国建国以来,实属第一次! 一个他国的王者,在南夏国如同行云布雨般收放自如,且面对最高掌权者,还能有如此气魄卓尔不群,就连夏绯绵都是隐晦难测的神情望着他携着苏苓缓步和自己擦肩而过! 在错身的瞬间,苏苓和夏绯绵目光相撞,而她也清楚的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前后想了想,最终苏苓还是说了一句,“女皇,我们其实并无意冒犯!只不过,你如此对待筱雪,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那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工具和玩弄权利的手段!告辞!” 苏苓的话可谓是相当犀利,而由于凰老三所表现出的气魄弥天,所以包围他们的女卫也早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夕,总之在凰老三搂着苏苓离开后不久,整个南夏国的街头巷尾便开始传颂起尘王的种种!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尘王一度成为南夏国众多女子心中的男神! 夏绯绵站在铁门之外,眼看着凰老三带走苏苓,甚至是践踏了她不容侵犯的权威,一时间她的双眸中都呈现出一种极为黑暗毒辣的暗芒。 直到所有女卫都屏息以对,不知所措的时候,夏绯绵忽地吩咐了一句,“进去看看,可还有其他人?” 悦嬷嬷回神领命,忙不迭的跑进铁门,而在她身影刚刚没入铁门的瞬间,夏绯绵再次指着地上已经死透的侍夫下令,“将他丢去乱葬岗,九族全灭!” “是!” 两名女卫小心翼翼的上前拖走了侍夫的尸体,而没多久悦嬷嬷就从铁门里面快步走出来,回到夏绯绵的身侧后,在她耳边低语,“没有别人!太女已经被救走了!” 夏绯绵闻声沉沉的吸了一口凉气,目光阴冷的斜睨着悦嬷嬷,袖管内的双手紧握成拳,朱红色的唇角猝然冷声开腔,“所有女卫,除了王萍,全部革职查办!” 一声令下,顿时还拥簇在夏绯绵身边的女卫们纷纷下跪求饶,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们刚才不过是因为尘王而对女皇的命令产生了迟疑,结果没想到现在竟然就被撸掉了官爵! 要知道,在南夏国如果被削了官职,那从今以后便再无可能走仕途之路!这等于是堵死了她们所有后路! “女皇开恩!” 女卫们齐声告饶的声音传出了很远,但是夏绯绵却是心意已决,仅仅是冷漠的回眸看着跪在地上近乎上百名女卫,冷厉的表情讪笑道:“朕没有杀你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话落,夏绯绵抬步直接离开了天牢,悦嬷嬷自然是跟在她的身侧,只不过在她们二人的身后,很快就有一名女卫,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跟着她们一同离开! 而看那女卫五大三粗的身影,恰恰就是之前在囚宫内被打伤的王萍! 当夏绯绵离开天牢附近之后,身畔伴着悦嬷嬷和王萍,在未央宫近在眼前的时候,夏绯绵骤然顿步,侧目看着悦嬷嬷说道:“去调查一下,是谁将那个侍夫送到囚宫的!” “是!”悦嬷嬷跟着夏绯绵许久,自然是清楚近段时间来整个后宫内的男侍的动向。连她都从未听说过有侍夫犯了错而被罚入囚宫,偏偏今晚上一切就是这么巧合的发生了! 一旁小心跟随的王萍,虽然受了伤,但是仍旧大气不敢出,此时此刻,她太庆幸自己从囚宫内逃了出来,否则可能就错过了一次立功的机会了! “王萍,今晚,你做的很好!”正想着自己接下来到底会如何加官进爵的王萍,果然就听见了夏绯绵对她的赞赏。 立时,她整理了一下已经脏污不堪的卫装,躬身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夏绯绵似乎对王萍的态度相当满意,顿时脸颊含笑,目光幽幽的睇着她,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将花凝和花裳交给你!朕要从她们的嘴里知道,雪儿和苏苓到底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如若可以,你便放了她们两个!朕要的结果是,苏苓,死!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身居高位,说话从来习惯了三分清楚七分隐晦,而王萍立功心切,此时一听见夏绯绵的吩咐,略略思量一下,就明白她的深意。 于是,她面色火热,一种被重用的感觉油然而生,甚至连受伤的身子都感觉到轻巧了不少,躬身的态度愈显恭敬,“陛下放下,属下谨遵圣命!” “那就好!王萍,朕看好你,所以不要让朕失望!” “属下遵旨!” 待王萍步履迅速的离开夏绯绵身边的时候,悦嬷嬷站在一旁神色晦暗的望着她的背影,不多时在天空逐渐泛白之际,她转眸看向夏绯绵,问道:“陛下,她真的合适吗?” 闻言,夏绯绵蓦地收拢袖管,负手而立的睨着悦嬷嬷,道:“总要有个替死鬼,帮朕达成所愿!不是嘛!” “陛下英明!” 这一晚,筱雪得救,侍夫身故,女卫被贬,每一件事对夏绯绵来说,都可谓是权威被挑战到无法忍受的极限! 所以,至此她和苏苓之间的恩怨,也在无形之中,被她的帝王之心所驱使,日益加深!但对于凰胤尘的狂放和桀骜,夏绯绵却似乎有意忽略,总之当一切的责任都被夏绯绵刻意放在苏苓身上时,也注定了在未来她们之间发生的各种无法预料的对峙! 宫外,居安客栈 天字一号房中,筱雪面色惨白的双眸紧闭,而软榻边苏苓、碧娆、包三、包大以及凰老三和凰胤璃,纷纷看着正在诊治筱雪的吴太医,神色都有些紧张! 此时,苏苓已然没有心思去询问碧娆和包三包大是怎么离开皇宫的,眼下她最担心的,是筱雪的情况到底有多么严重。 是不是皇宫里的御医都喜欢顶着一张便秘的脸?不然这个吴太医为筱雪诊治的时候,为毛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824章 没脸见人的凰胤璃吃瘪 “太医,她到底怎么样?”彼时,凰胤璃依旧是带着面具,但是他语气中的焦急和迫切也是相当的明显。 苏苓闻言侧目看着凰胤璃,凤眸中也浮现出淡淡的精光,对于他现在这般表现,她可不可以说其实是有些唾弃的。 总觉得,筱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他有绝大部分的关系! 吴太医捋了一把胡须,苍老的脸颊布满了沟壑,连眉宇间的褶皱都在给筱雪诊脉的时候加深几许,听到凰胤璃的询问,吴太医仅仅以目光觑了他一眼,似乎眼神中还传递出‘你话真多’的嫌弃! 随即,厢房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不多时,直到吴太医松开诊脉的手,随后起身径自略过凰胤璃,看都不看他,反而走到了凰老三和苏苓的面前,拱手作揖道:“启禀王爷王妃,太女由于多日未进食,体内虚火上升,且长时间宿在燥/热之地,导致肝火过旺,心气郁结难舒,看情形不太乐观!” 吴太医乃是齐楚皇宫整个太医院的院首,此时他面色上的确为难的浮现出凝重的神色,而听见他这番话,不等苏苓开口,一侧的凰胤璃立马上前,直接拉住了吴太医的手臂,问道:“吴太医,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太乐观?本……我要你尽全力医治她,不管有多难,你必须要救她!” 凰胤璃这时候还在担心自己身份的问题,所以一时间只能局促不安的吩咐着吴太医。可惜,谁让他现在以面具示人,吴太医又是个老古董,面对凰老三他可以卑躬屈膝,但是在看到身份不明的凰胤璃时,语气可就不算和蔼了。 见凰胤璃没头没脑的对自己下令,吴太医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旋即就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手臂拽回来,目光斜斜的看了看他,眼底一片‘老夫不认识你’的排斥感,再次整理了衣袖后,便听到苏苓开腔,“吴太医,那你有什么法子能治好她吗?” 吴太医闻言躬身,“回王妃的话,如今太女体内已郁结热毒,而且久未进食,单单这两点就相当棘手!若是想要医治好太女的话,排除热毒才是关键!但是……这热毒如今已攻入她的五脏六腑,想要彻底清除的话,必须以雪莲花辅以夜明砂入药服下,可是……” “怎么了?”凰胤璃焦急的心里已然让他忘了今夕是何夕,哪怕吴太医再不待见他,他不得已又上前问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凰老三在此的原因,所以吴太医并未有过多的反感表现出来,只不过他听见凰胤璃的询问后,便语气不太好的说道:“现如今气候燥/热,雪莲花乃是天池山顶寒冬才会开的花,而且稀少又难得一见,如此难以寻找的药材,又岂是轻易就能入药的!” 凰胤璃再次吃瘪! 虽然苏苓此时也有点小心眼的冷眼旁观,但是筱雪的事情是不能耽搁的,紧接着她立时就看向凰老三,凤眸中还噙着期翼的光泽,“雪莲花真的很难找吗?” 凰老三薄唇微抿,目光微微低垂的望着苏苓,随即伸手温柔的抚平了她柳眉间的燥意,而后骤然开腔,“临风,即刻回府,将雪莲花带回来!” 话落,临风令行禁止的不知从何处闪身而出,随后直接口吻犀利的回答,“回三爷,王府中的雪莲花在一年前,被赫连郡主拿走了!” 苏苓:“……” 凰老三脸颊瞬息一变,一脸墨黑色的表情斜睨着临风,道:“要回来!” 这语气,那态度,别提有多么骇人! 临风怔了怔,旋即立马点头,“是!”在快速离开居安酒楼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跟玉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都变得有点傻了! 刚才那种话,他怎么能当着王妃的面说出来,原来心大漏风这种病,竟然会传染! 玉树,躺的老远,也跑不了中枪的命运! “王爷王妃,老臣先去给太女抓一些滋补的方子,目前她的情况以药膳来维持较好,且短时间内尽量不要让她食用过多的膳食!” 吴太医细心的叮嘱过后,便走到一旁拿起自己所带来的药箱开始写方子,而他的姿态从容不迫,直接从凰胤璃的身边略过,全当他是空气! 也不知道这没脸见人的男子是谁,看身形和他说话的语气,都让吴太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他那种吩咐似的态度就简直是令人发指! 齐楚当朝的尘王在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先声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早已将吴太医对待凰胤璃的态度全部看在眼里的苏苓,此时特别想告诉凰胤璃一句话,那就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翌日 筱雪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至少她现在虽然仍旧昏迷,但是已经身在居安酒楼,还有这么多人护着,总归是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 简单的浅眠两个时辰后,苏苓就起身在厢房内开始在筱雪的耳边念叨。 虽说是浅眠,但是她在厢房内一直陪着筱雪,其实也根本就睡不踏实!也许是因为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她承受的太多。 所以哪怕是昏迷中,筱雪的嘴角仍旧不停的嘤咛着。 当碧娆端着熬好的药膳送到厢房时,就看到苏苓正坐在筱雪的身侧,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眉宇间也噙满了心疼。 “小姐,这是太女的药膳,喂她吃点吧!”碧娆虽然神经大条,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还是心里有谱的! 从碧娆手里接过药膳,苏苓用汤匙舀了几下,而后才想起问道:“碧娆,你们怎么出来的?” 她问的,正是碧娆和包小三明明身在行宫,怎么昨晚上他们回来后,就已经身在了酒楼内!难不成…… 思绪还有些飘忽的苏苓,没等想到各种可能性,就听到碧娆低声点头,“小姐,是王爷让玉树把我和小三给带出来的!我们回来不久,就看到那个红衣人抱着太女也回来了!” 苏苓疑惑:“那包大呢?” “包大是自己来的,他现在是皇宫里的男仆,出入还算方便!好像是玉树给他消息之后,他就跟着来了!小姐,太女应该会没事的吧!”碧娆望着苏苓有些难看的脸色,心里没底的问了一句。 苏苓闻声点头,“一定会没事的!你去把包大和小三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们说!” “嗯!” 待碧娆离开后,苏苓才用汤匙舀了一口滋补的药膳,随后轻轻的放在筱雪的唇边,但她如今陷入昏迷,任凭苏苓想方设法,也无法将药膳灌入她的口中。 见此,苏苓鼻头有些酸涩,低沉的语气对着昏迷的筱雪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当初我来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要见机行事的嘛!你看你和女皇作对,结果落得自己现在这样的下场!早知道你这么不争气,我还不如不来呢! 你要是还能听见我说话,那就坚强一点。你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已经来了南夏国,而且这一路上他对你的呵护和疼惜,我也是亲眼所见的! 筱雪,我不管你如何难受,但是必须振作起来!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和你喜欢了十年的人到底能不能有结果,那你就让自己好起来,这样你就可以再次亲口问问他,他是否爱你! 筱雪,你丫听见没有!?” 也许真的是惺惺相惜的情谊感动了筱雪,当苏苓眼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之际,忽地眼前一抹光亮闪现,仔细凝眉看去,就见筱雪的眼窝处,竟有淡淡的水光浮现! 见此,苏苓心头一震,激动的神色无以言表,倾身凑近了筱雪,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她就看到筱雪的眼睑似乎在轻颤,但是仿佛竭力想要睁开却又十分费力一般。 筋疲力竭的夏筱雪,此时正是因为苏苓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而有些短暂的神智恢复,但也许是太过疲累,很快她的波动再次归于平息。 而苏苓也不再着急,只要她还有意识,那就没问题! 这次,她想,如果凰胤璃还是觉得以伤害筱雪来拉开两人的距离的话,那她这辈子都和他势不两立! “小姐,小姐……” 当苏苓拿着汤匙一点点送入筱雪的口中,而且还奇迹般的看到她吞咽下去时,心情就好似拨开云雾见月明般的晴朗,但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门外的碧娆就匆忙的跑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欣喜。 “怎么了?” 苏苓诧异的看向门扉,疑惑的望着碧娆惊喜连连的表情,柳眉一蹙,没头没脑的又说了一句,“玉树跟你表白了?” 碧娆惊愕:“(⊙o⊙)!” 见此,苏苓微微一笑,“开玩笑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其实在得到筱雪的回应之后,苏苓的心情也是很明朗的,所以这会子也有了情绪跟碧娆调笑。 而相反,在听到苏苓没由来的一句话时,碧娆忽然感觉自己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拂过,有些痒还有些慌。 但这些,她都没有时间去细细体会,便忙不迭的说道:“小姐,花凝和花裳来了!” “什么?” 苏苓呼吸一窒,心里也很快就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花凝和花裳当初是和筱雪一起消失的,但是现在她们两个竟然同时回来,甚至还能如此精准的找到了居安酒楼,这是怎么个意思? 苏苓不禁前后思量着,将手中的白碗放在矮桌之后,细细思考了一瞬,随即便沉着的说道:“你先把她们安排到天子二号房里!暂时不要让她们和筱雪见面!” “啊?”碧娆的脑回路显然过于简单,在她还想不通为何苏苓要这样安排的时候,包大和包小三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个人在看到苏苓的刹那,习惯性的想要行礼,却被苏苓打断,“你们两个过来!碧娆,你先去安排花凝和花裳,先不要告诉她们具体情况,懂吗?” “哦!好的!” 碧娆再次离开,而这时候直觉出了问题的苏苓,看着包大问道:“你这样随意出入皇宫,可还安全?” 包大镇定的点头,“姑娘你放心吧,我是奉了帝君的命令出宫采购的,所以有帝君的手谕,不会有问题!” 苏苓闻声骤然沉默,竟然又是帝君!如果说这次还是巧合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一个女尊国陛下的帝君皇夫,按理说整个后宫的事情都够他喝一壶了! 可是打从昨晚上,她们进入囚宫开始,仿佛每走一步,身后都有这个未曾谋面的帝君在为他们铺路,这种情况究竟是好是坏? 难道帝君真的是出于关心筱雪,才会这样做的?但,如果真是这样,当初筱雪刚出事的时候,为何他又不出现? 实在想不明白帝君此举的深意,苏苓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暗暗想了想,再次问着包大,“你和帝君很熟悉吗?” 包大摇头,“姑娘,我没见过帝君!只不过我混到皇宫之后,恰好就被分配到帝君的建章宫干活,这次也是恰好需要出宫采购,而我在得到玉树的消息后,就毛遂自荐的出来了!姑娘你放心,我的身份现在没人知道!” 包大给苏苓的保证听起来足以相信,但是正因为处处都有这位帝君,所以苏苓不得已说道:“包大,这几天你就先不要进宫了!现在筱雪被我们救出来,而且和女皇之间的又发生了不愉快,以防万一你就和小三呆在这里!刚才碧娆说,花凝和花裳来了酒楼,这几ri你俩就负责盯着她们,不管她们两个有任何动静,都要随时告诉我!” “姑娘,她们不是太女贴身的女卫吗?难道有问题?”包小三跟随苏苓许久,虽然还在努力学习当中,但是看待问题的眼光仍旧不够透彻。 包小三这样的询问,一时间竟让苏苓有些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人心善变,现在她已经因为筱雪的事情而草木皆兵。 如今,任何一个企图想要接近筱雪的人,她都不敢轻易相信! 只能说,筱雪这厮简直是太操心了! “小三,听姑娘的话,总是没错的!”包大似乎看出苏苓的难言,随即就以手臂撞了一下身边的包小三,以一种大哥的口吻告诫了一句。 至此,包小三虽然不解,但也只是听令般点点头,不再多言! “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们先过去了!”包大说完,见苏苓点头,便直接拉着包小三走出了厢房。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苏苓孤身坐在软榻边看着睡颜不安的筱雪,不由得低估了一句,“你说你,好好的太女变成今天这样子,我这心为了你操的细碎啊!” 厢房中,当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后,苏苓抬眸一看,顿时脸颊微冷,“你来了?” 凰胤璃顶着一张银色面具,透过眼窝处的缝隙看着苏苓骤然而变的脸色,仔细想想也没发现自己得罪她,不禁问道:“你认识我?” 苏苓斜睨小觑,撇撇嘴,“不认识!” 自讨没趣的凰胤璃,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就缓步走到了软榻边,眸子内噙着思念般,一瞬不瞬的将目光流连在筱雪的脸颊上。 同时,苏苓的余光也在打量着他,她分明能够从他的表现和举止中,察觉到他对筱雪的念想和不容置疑的感情。 但,难道就因为他们两个身世不明,所以才会让他一次次面对筱雪的时候望而却步?!想不明白老凰家的男人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构造! 如果真的有问题,何不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凰胤璃现在这表现,就和当初的凰老三一毛一样啊! 不过好在,凰老三已经被她给训练的差不多了!以后也要让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守了她这么久,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照顾着!”其实凰胤璃的私心苏苓又何尝不知! 但是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不会让人珍惜!如此想着,苏苓直接挥挥手,“我不累!你有事就去忙,别人看着她我不放心!再说了,我们和你又不熟,让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虽然我家筱雪以后肯定会娶夫或者嫁人,但又不是跟你,你照看她也说不过去!你忙你的!” 要不说苏苓这小性子一上来,就算是凰老三也只能是吃瘪的份!更别提现在不敢轻易显露真身的凰胤璃。 憋屈嘛!肯定是憋屈的! 但是如此难得能够和筱雪独处的机会,凰胤璃又怎会轻易放过! 微微思忖了一瞬,凰胤璃忽地语气惆怅的说道:“听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扬尘王的故事,而且好像已经有不少女官都开始打听他的下落,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沉迷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苏苓:“……” 凰胤璃这厮,心也真特么黑! 拿凰老三跟她说事?闹呢? 心思明亮的苏苓又怎会不了解凰胤璃的用意,转念一笑间,便慢慢起身,故作惊讶的说道:“是吗?竟有此事,那我得去看看!如果丫敢朝三暮四,离婚就是分分钟的事!” 说罢,苏苓起身就往门外走,而凰胤璃还自以为歼计得逞的笑了笑,殊不知他现在能够和筱雪独处,根本就是善良的苓子给他提供的机会! 待苏苓轻轻把房门关上之后,站在门外的她,菱唇边的笑意也瞬间收敛!这一次,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有个好结果! 筱雪,不要再受伤!而凰胤璃,也不要再执拗! 既然相爱,那就在一起吧! “又想跟本王离婚?”苏苓面对着房门,思绪正迷茫的飘飞着,结果耳边猝然就传来凰老三沉闷的话。 侧目一看,就见凰老三一张俊脸黑如滴墨,眼眸也噙着危险的暗芒倾身面对着苏苓。 见此,苏苓心头一跳,干巴巴的笑道,“儿戏岂能当真!” 尼玛,凰老三什么时候来的!她刚才本来是想给凰胤璃一个台阶下的,但是为毛没人告诉她,凰老三这头怪兽在门外! 而且,如果换做平时,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如今俩人的关系,她竟然会因为方才的话,而心里有些小波动,这不正常! “儿戏?”凰老三眼眸中危险的暗芒越来越浓,下一刻面色凛然的直接将苏苓给拉到怀里,旋即在她来不及惊呼之际,就被他瞬间给拉走。 此时,伏在凰老三胸口上的苏苓,不由得暗骂,这古人都是什么毛病,有内力就牛叉啊?能不能好好走路?没事干毛老是飞来飞去的! 再一次踩在踏实的地板上,苏苓发现自己已经被凰老三这厮给带到了他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室内,倏地让她感觉有些紧张。 下一刻,苏苓闪烁的小眼神觑着凰老三,“你要干嘛?” “你说呢?”凰老三此时将苏苓抵在门扉和自己的手臂之间,这姿态倒是颇有几分壁咚的即视感。 在凰老三俊朗挺拔的身影带着压迫的气息俯身之际,苏苓努力的降低自己的身高,讪笑道,“好汉,有话好好说啊!” 第825章 小鲜肉真的合适吗 苏苓惊慌失措的看着凰老三将自己堵在门口处,凤眸也不停的滴溜溜乱转着。但是近距离之下,苏苓又忍不住将视线停驻在凰老三的脸颊,仔细的看去,才发现他平素光洁的下颚,此时竟然生出了不少青黑色的胡茬。 这几天,苦累担心的又何止是她。也正因为现在近乎零距离的接触,才让苏苓恍然大悟,他的付出就如细水长流般,无声无息的滑入她的眼中,然后再如羽毛般轻轻一挥,就击碎了她曾经对他设下的心防。 “好汉?”此时的凰老三,俊美无俦的如斯俊彦上,是一片邪肆的笑意和难以深藏的柔光。特别是看到平时口齿伶俐的苏苓,在面对他时所表现出的惊慌,让他心里也感觉到十分的满足! 其实,他要是一直都不多! 苏苓心里如明镜般,早就知道凰老三是不会伤害她,但是仍旧忍不住撩闲的说道:“好汉!壮士!美男子!小鲜肉,放过小女子一次吧!” 苏苓,你也不想想,小鲜肉这个词,放在凰老三身上真的合适吗? 彼时,虽然从苏苓的小嘴里听到几个比较生僻的词,但是这并不影响凰老三对她强烈的感官! 两个人独处一室,而隔壁不远处就是凰胤璃和筱雪共处,忽然间苏苓感觉,夏天是个谈恋爱的好时机啊! “累不累?”不再继续和苏苓扯一些有的没的!凰老三直接以指腹摩挲着苏苓染上了青灰的眼睑,低柔的询问带着满腔的爱恋,如同燎原的烈火正在侵袭着苏苓已然不堪一击的心防! 苏苓轻巧的将他的指尖从自己的眼睑上拉下来,旋即就有些不舍的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微微摇头后说道:“不累!我只是担心筱雪的心情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有皇兄,不必担心!”凰胤璃感受着苏苓的小手上传来的温度,居高临下的视线里,氤满了苏苓的倩影,奔波了许久,他们两个的确好久没有这么融洽的享受二人世界了! 闻言,苏苓抬眸望着凰老三,他背光而立的身影,宽肩窄臀,挺拔的身躯如松般给她一种十分安稳的力量,不由得会想到凰胤璃和筱雪的身世联系,苏苓小嘴一抿,身板一靠,就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并问道:“你说,筱雪和太子,真的会是那种关系吗?” 询问出口后,半饷没有得到凰胤尘的回答。而正当苏苓想要再次开口时,就听闻,“皇兄有自己的打算!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就算真的有可能,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嗯!”苏苓心下顿时感觉有些心疼,她是真真的希望筱雪能够得偿所愿。可,老天似乎就是喜欢拆散有*! 凰胤尘感觉到苏苓情绪的转变,下一秒也不多说,直接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强迫她直视着自己,薄唇微翘,带着邪肆的笑意,道:“别人的事情操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也要管管你的夫君了?” “你滚一边去,谁是你的夫君!”苏苓脸颊瞬间一片红霞飞过,说完眨巴两下眼睛,顿感有些不对,再细细品味自己刚才说的话,立马又反驳道:“不对,我……唔……” 凰老三以薄唇凌厉的攫住了苏苓的小嘴,几日来看得见吃不着的念想全部化为唇舌交战般,细细的品尝着独属于自己的美好! 苏苓未曾经历过情爱,所以在这方面依旧是害羞腼腆的,所以当凰老三如同胜利者的姿态对着苏苓极尽索取的时候,她能给的回应,也仅仅是双手不期然的攀附在他的脖颈上。 火热的一方天地渐渐带起了燎原的火势,甚至向来内敛且克制的凰老三,这时候也开始不老实。宽厚的掌心从苏苓的秀发上一路下滑,紧紧的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而另一只手也开始往苏苓的胸前进发! 顿时,苏苓本闭目承受的眸子,猝然睁开!浑身有一种不属于她的情绪在发酵着,近距离的看着凰老三低垂的眉宇,心头更加慌乱。 不多时,当苏苓在心里不停的天人交战是否要打断凰老三的时候,本就睁着的眸子,恰好就见到他轻颤了两下眼睑,随即缓缓睁开的冷眸似乎蕴含火苗一样,和苏苓就这样互相凝视,而他的动作也在沉默中渐渐停歇。 凰胤尘额头抵住苏苓,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很想将她吃干抹净,但是心里也许还是存在一些顾虑,生怕他的动作会惊扰了此时安静如小猫的苏苓,所以最终他还是生生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苏苓虽然对这种事情了解不多,但是此刻她自然也能感觉到凰老三浑身紧绷的姿态以及身下某个不太和谐的东西正抵着她。 但,不管怎么说,在两个人互相凝望的时候,苏苓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凰老三,毕竟他最后还是停了下来,甚至现在两人这种类似于温存的举动,也不会显得过于尴尬。 苏苓和凰老三相互依偎着,感情的种子也在彼此的心中更快速的生根发芽!气氛和谐的‘令人发指’。若是放在从前,苏苓肯定会鄙视自己现在这种行径。 当然,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片刻后,凰老三也渐渐平息了体内的火苗。待他拉着苏苓一同坐在桌边时,就见她面色有些狐疑的问道:“听说你现在声名在外?” 凰老三:“……” 这话,他明白是从何而来。不过,反正他还是那句话,若是他和苏苓离了婚,那皇兄和筱雪也别想好! 见凰老三不回答,苏苓心下一笑,明知道他就是那种*的货,很多时候若是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解释,还真是难如登天! 也不想再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唇舌,苏苓话锋一转,又说道:“夏绯绵今天有什么动静吗?” 凰老三闻言抬眸,“没有!只不过封闭了京城的城门而已!” “那临风呢?城门封闭的话……” 见苏苓的表情有些不淡定,凰老三亲自到了两杯茶水后,放在她和自己的面前,说道:“城门封闭而已,这点本事还没有,他就不用回来了!” 远处正在路上苦苦奔波的临风,不知道为啥自己的后颈处凉风阵阵,这大夏天的,哪来的冷风啊! 苏苓闻此含笑的看着凰老三,她总觉得他的性格也许并应该是这种冷漠沁骨的,他那*的内心和阳刚的外表,真是很不和谐好不好! ‘咚咚咚——’ 敲门声,在苏苓和凰老三难得独处的光景中,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紧接着门外就传来玉树苦哈哈的声音,“三爷,有人找!” 苏苓和凰老三闻言面面相觑,在苏苓的感觉里,他们身在居安酒楼的事,虽说算不上秘密,但凰老三也应该是做好了保密措施的。 可是接二连三的,先是花凝和花裳不约而至,这会又开始有人找凰老三。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出了问题! 凰老三似乎看出了苏苓的疑惑,不理会门外等候的玉树,直接给她解惑,“这酒楼是皇兄的!花凝和花裳在出宫之后,便在街头一直打听筱雪的下落,所以是我派人把她们接过来的!放在身边,总比暗处要强!” 得到凰老三的回答,苏苓心里一阵抽搐!这酒楼是凰胤璃的?齐楚国的太子把爪牙伸到南夏国了,还能不能当个正人君子! 不过,虽然凰老三是这样解释的,但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苓却感觉到整座酒楼内的小二包括掌柜,似乎对凰胤璃颇为无感,反而对凰老三有着一种极度爱慕且恭敬的态度! 当那种场面发生在苏苓眼前的时候,让她颇为不爽!当然,这也是后话! 门口的玉树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正想着要不要再敲门之际,房门应声而开,玉树探头探脑的走到里面,一见到苏苓也在,顿时想哭!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打扰了三爷和王妃的独处!能不能降低一下他的存在感! “玉树,来人是谁?” 苏苓并未理会苦哈哈的玉树,反而是看着有些发愣的他,直接问了一句。 被苏苓的询问声惊了神智,玉树立马躬身说道:“回王妃,属下也不认得他!但是他好像曾经和王妃在南夏边关郊外有过一面之缘!” 得!玉树这话一出口,苏苓不用多想,也知道边关郊外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玉树竟然知道,看来…… 如此一想,苏苓的小眼神带着厉光嗖嗖的往凰老三身上扎去!原来这厮早就派人在暗中跟着她了?! 凰老三此时面对苏苓带着厉光的眼神视若无睹,面色依旧正常的看着玉树,随即豪放的挥了挥衣袖,说道:“让他进来!” 玉树余光早已看见苏苓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视线也有点飘忽!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是!” 此刻,任凭苏苓心里有再多的无奈,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谁让她心知肚明,凰老三暗中派人跟着她,也是担心和保护她的一种表现! 这女人呐,一旦沉浸在一段感情之中,哪怕对方做的再不好,可是自己也总是会为他找到各种看似合理的借口去说服自己! 待玉树去而复返后,表情上挂着明显的戒备,而厢房中凰老三和苏苓已然从容不迫的坐在了椅子中喝着茶! 当有过一面之缘的络腮男从门外昂首阔步的走进来时,苏苓的目光也瞬时看去,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麻衣,但是这回再次相见,他给苏苓的感觉同样也不是池中之物那么简单!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凰老三面无异色的看着络腮男,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后,便如许久未见的好友般,低声询问了一句。 络腮男不请自来,且如入自家门径般直接坐在了凰老三的对面,被浓密的眉宇所遮的眼眸依旧阴测测的望着凰老三,在他为自己斟满茶水后,端起,含笑说道:“我为何不能来!” “你们认识?” 苏苓诧异的看着凰老三和络腮男之间的互动,之前在郊外见到他的时候,本来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但是在和他接触的短暂时间里,苏苓对他的感官便有了几许戒备。 自然,现在看到他和凰老三之间不算熟稔,但是却绝对相识的态度,苏苓自然而然的起了疑心。这个男人,她直觉上并非良善之辈。 而凰老三和他认识,莫非是有什么渊源? 苏苓如此腹诽着,可任凭她如何猜想,也绝对想不到凰老三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她把茶杯给打翻了! “凰胤玄,齐楚老二!” 凰老三的态度看不出有多少恭敬,诚如他对待凰胤璃一样,他的做派仿佛是与生俱来且沁入骨血般的淡然,哪怕他在介绍凰胤玄的时候,照样没有表现出和兄长久别重逢的喜悦! 苏苓手中的茶杯‘咚’的一声就落在了桌上,瞠目结舌的看着凰胤玄,他竟然是齐楚国从未露面的二王爷凰胤玄? 难怪她当初见到他的时候,竟然会感觉到一丝熟悉,现在看起来虽然他脸颊上被胡子所覆盖,但是仔细的辨别之下,他的眸子好像和凰老三的确有几分相似。 但是,说相似却好像还有些不同,怎么都是同胞兄弟,却感觉如此不同。 苏苓的想法在内心里升华猜忌着,而凰胤玄似乎对于凰胤尘的话十分不屑,特别是在听到他如此介绍自己的时候,手中的茶杯甚至被他捏的都咯吱咯吱响了几声。 旋即,他侧目看着凝神思忖的苏苓,唇角边讥讽一笑,“你这样介绍,岂不是折煞我了!如今人人尽知,齐楚国有三位王爷一位公主,哪还会有人记得我这个庶出的王爷!” 苏苓:“……” 庶出? 不是说老皇帝凰毅这辈子只娶了一个皇后的吗?凰胤玄又怎么会变成庶出? 凰老三和凰胤玄之间的明争暗斗,并未影响到苏苓的想法。当她仔细的回想起曾经所了解到的一切时,这才想到曾经小情歌好像说过一句,齐楚皇宫内有一座贵妃殿!也就是说老皇帝凰毅曾经还有一位贵妃! 只不过当时被凰胤姬那小子给打断了,之后这件事也并未引起她的兴趣,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凰胤玄的存在以及他这次的出现,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凰老三目光如炬,看着凰胤玄明显说话带刺的态度,似乎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多言,反而端着茶杯和他隔桌相望,两个人的表情虽然都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但是一种火光四溅的感觉还是波及到沉思中的苏苓。 不多时,苏苓左顾右盼,见二人的气势似乎都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次二王爷到南夏京城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凰胤玄的目光沉沉的凝着凰老三,待听见苏苓的话后,才缓缓的转动眸子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瞬之后,唇角一翘,语意不明的说道:“老三,这位你还没介绍呢!” 苏苓:“……” 她现在感觉,这个凰胤玄好像是故意来找事的! 她就不相信,他人都坐在这了,还能不知道她的身份?装什么王八犊子! 凰老三闻声薄唇微抿,眸光犀利,“你不需要知道!” 凰老三,你老霸道了! 苏苓暗暗的默了!她感觉自己要是再多说什么,恐怕会变成这俩人针锋相对里的炮灰! 你说冤枉不冤枉! “早就听说老三娶了一个不太满意的妃子,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外界传言那样!不过,老三你若当真不满意的话,为兄我倒是不介意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你说呢?”凰胤玄的话明显深意十足,而在座的三人,谁又能听不出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苏苓就纳闷了,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凰胤玄,怎么他一来就跟自己整这么一出?闹呢?当她是个大家闺秀还是咋地?! 凰老三桀骜的望着凰胤玄,也许是惯于内敛,所以他所说的话,并未让凰老三有任何不悦的神色闪现,反而是沉默了良久之后,忽地一笑,“传言不可尽信!你也说了,外界还都认为齐楚国只有三位王爷,所以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这两人之间的如同烽烟四起的感觉,让苏苓十分别扭,她之前就觉得这个络腮男总是有一种愤世嫉俗或者说是较为阴暗的心理。 现在一看,他变成这样可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出身齐楚皇室,但是现在却穿的如同草莽一样和他们坐在一起喝茶,这种天差地别的境遇可能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感觉到不公平! 难怪他的眼眸中总是带着阴森寒凉之感,就算凰老三是冷漠的,可至少他为人还算正派,不会给人一种好似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凰胤玄,不简单也不好惹啊! 此时苏苓哪知道,当有一天凰胤玄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之后,所做的事情几乎让天下人都为之震惊,甚至在他接下来的生命中,为了不该爱的人,付出了这一生最大的代价! 天字一号房中,当苏苓离开后,凰胤璃凝神静听的片刻,当听见苏苓和凰老三之间的对话并且被他带走之后,这才放松了戒备的神情,安稳的坐在了软榻边。 昏迷中的筱雪,眼角上依旧挂着未干的泪痕,很快凰胤璃的双眸中便刻满了筱雪身影,多日来一直带在脸颊上的面具,也在他的思念中,缓缓摘了下来!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蛋,有些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眼眸一紧,脑海中也很快就浮现出曾经筱雪在他面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看惯了她的笑容,所以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她此时如此虚弱的模样! “雪……” 再一次,轻声低喃了一句,没人知道在凰胤璃心里,他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能一次次将靠近自己的筱雪推开! 他也从未说过,十年前就开始喜欢的人,又何止是筱雪自己! 甚至,他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不是齐楚国的太子,而她也不是南夏国的太女,说不定他们就可以如同平常夫妻一样,简单的生活,富足的快乐! 但是,在他心中所有的顾忌都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永远不会让自己暴露在筱雪的视线之下。没错,他也许是自私的!但若是不自私,假如事情真的如同他曾经听到的那样的话,那可能到最后伤害的还是筱雪。 所以,这次他会放下身段,亲口告诉老三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及近段时间来如此荒谬的做法,也正是因为他得知筱雪要娶了楼湛的消息。 他从未告诉过别人,这么多年他从不娶妃,就是因为他知道,远在南夏国,那里有个身份高贵的女人,也一直都孑然一身。 他的付出从不需要回报,就如同他的喜欢,从不会开口承认一样!可惜,这次筱雪出事,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情绪,他几乎是忍无可忍的从齐楚国奔波到南夏,他想知道她到底好不好! “璃哥……” 第826章 是梦境还是现实 “璃哥……” 忽地,当凰胤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从软榻上骤然传来一声低浅的呼唤,而这样的称呼,也惊醒了他的神智。 也许是思念过久,也许是被筱雪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所以当凰胤璃毫无预警的侧目时,恰好就看到了正浅眯着双眸,逐渐清醒的筱雪。 几乎的下意识的动作,他想要将自己依旧停留在筱雪脸颊上的指尖收回,奈何此时虽然还有些朦胧之感,但是凰胤璃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筱雪还是过分激动的将他的掌心牢牢的抓在手中。 从来没想过,她大病一场,竟然真的会在梦里见到她! 不得不说,筱雪在感情中,也是个不自信的主!特别是在被凰胤璃多次的伤害后,她早已不相信自己还能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所以,眼下她自以为还在梦中,所以拉着凰胤璃的手,用力的贴近自己的脸颊,细细研磨的同时,伴随着喘息说道:“璃哥,能再见到你真好!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梦见你了!” 凰胤璃怔忪的光景中,恰好听见筱雪这样的话,所以心下顿时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 也许,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毕竟,他不能在她重病期间,还是依旧故我的伤害她!哪怕他早已经想到,或许在他回国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他,所以现如今他反而更加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感觉好些了吗?”凰胤璃感受着从筱雪指尖上传来的颤抖,不由得轻声低沉的询问了一句。 筱雪闻声点头,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只是她印象里,隐约记得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带面具的人。 而她下意识的就感觉那个人是凰胤璃,毋庸置疑,她就是如此的断定! “吃点东西,好不好?”凰胤璃以极尽可能的温柔语气对着筱雪诱哄般的说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还能有这般温雅的一面。 所有人都以为齐楚国的太子温润谦逊,但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股子里的冷漠和漠然,其实不必老三少! 凰胤璃的温柔相对,让筱雪很快就红了眼眶,天知道她曾经期盼的一切如今就摆在眼前,而这种感觉就仿佛你早已对世事没有任何怀念,但却偏偏在绝望的时候生出了希望。 听到凰胤璃的话,筱雪努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坐着,现在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总之在凰胤璃面前,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女,反而是一个一心期盼心爱之人能够给她回应的小女人! 凰胤璃见筱雪柔弱的靠坐在一侧,心里忽然间产生了浓烈的负罪感,尤其是她失去了颜色的脸颊和依旧苍白的红唇,几乎让他给她喂药膳的举动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璃哥,我是不是做梦?” 此时的筱雪如同所有女子一般,如履薄冰的询问着凰胤璃,那股小心谨慎的态度,或者生怕自己说错话的惶恐,几乎刺痛了凰胤璃的内心! 再一次,他感觉命运不公,很不公平! 半饷,筱雪并没有得到凰胤璃的回答,索性她也不再多问,一双噙着沧桑的眸子只是紧紧的盯着凰胤璃,不管他手中递给来的药膳有多么苦涩,可她都能如同喝蜜一样甘甜! “睡会吧!你现在很虚弱!”待剩下的药膳都被筱雪喝完后,凰胤璃拿着丝巾温柔的擦了擦她的嘴角,随后低喃一声,便作势要将她放平在软榻上。 此时此刻,筱雪感觉内心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所以不管凰胤璃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听之任之。 直到她在凰胤璃温柔的视线中再次渐渐昏睡之际,侧身而卧的瞬间,在凰胤璃看不见的地方,从她的眼窝处慢慢滑下两道泪痕。 她就算再过虚弱,又如何能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方才的一瞬间,她之所以会问出一句,就是想听听他要如何开口。结果,他以沉默给了她最佳的答案。 既然他始终不能给她承诺,甚至从来都不肯开口诉说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又何必一次次在她决定远离的时候,又将她脆弱的内心再次拉拢到他的身边。 这次,如果不是母皇对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可能真的不会感觉如此疲累!她一直以为,就算全天下都背负了她,可是她还有一个南夏国可以回来。 但是偏偏,她曾经以为最牢固的亲情,最终却成为击碎她一切幻想的致命武器。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以后的自己要何去何从! 彼时,凰胤璃依旧孤坐在软榻边,见筱雪呼吸已然平稳,眉宇间不由得闪过一抹力不从心!很多话其实他真的很像说出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筱雪的身影透露出的单薄和孤寂,让他很想很想将她融入怀中,可最终他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昏昏沉沉间,筱雪听见了门扉的响动,神智稍微清醒过后,才缓缓转过身子。当她看到软榻边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唇角闪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这次来南夏国,也许是因为心生内疚,所以才会对她百般照顾的吧! 她犹记得,在昏迷之中,好像听到了苓子跟她说的话,可惜这次连苓子都失算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忽然间,当筱雪略有些迷蒙的眸子正望着软榻上的帷幔时,从紧闭的窗口处蓦然传来一阵清风。 而随着清风出现的人,映入筱雪眼帘之际,就让她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怎么是你?” 筱雪眼看着楼湛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房中,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愤怒几乎让她无法抑制的燃烧着自己。 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楼湛的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楼湛似乎已经习惯展现给众人一种病弱的姿态,所以他的身后永远都挂着披风,随着窗口的清风吹入,他身后的披风也在静静的浮现涟漪。 见筱雪的眼底闪现出对他的抵触和抗拒,楼湛很快就自若的坐在了她的chuang前,随后轻声说道:“为何不能是我?你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曾后悔?” 筱雪闻言冷笑,“后悔?我凭什么后悔,如果变成这样就能断了母皇让我娶你的念想,我又何乐而不为?楼湛,如果当初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小人的话,我一定早齐楚国就杀了你!” 闻此,楼湛的表情无异,但是唇角却如沐春风般划过浅笑,随后依旧不卑不亢的回答:“杀我?你不会!太女,你可曾想过,如今你变成这幅天地,最后除了会让仇者快,还能有什么作用? 你以为,你以绝食抗衡女皇,就能让她打消了娶我的念想?那你也太小看你的母皇了!且不说娶我与否,单单是楼越国的半壁江山,就足够让她为此付出一切的代价!所以,你是否娶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娶我的是你的身份! 当然,如今你和苏苓他们同流合污,说不定女皇一气之下,将你的太女头衔给削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这次的做法,可能真的会奏效! 但是,在下倒是忍不住问一句,太女为了不娶我,到最后反而丢了太女的身份,你认为值得吗?” 筱雪被楼湛犀利的话语打击的有了片刻的怔忪,但也仅仅是眨眼间,她噙着异色的脸颊瞬间惨然一笑,道:“只要不和你同流合污,一切的做法当然都是值得的!楼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母皇之间苟且的事,我不说只是不想让母皇背负上骂名,但是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说三道四,你认为你的身份合适吗? 还有,我母皇乃是南夏国的一国之首,做事当然要以国家利益为先,如果真的是楼越国的半壁江山摆在她的面前,别说是她,就算是我,可能也会动心! 所以,你认为你说这些还有用吗?楼湛,你自己对利欲熏心,但是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太女之位,我可以要自然也可以不要!我若是没记错,在皇宫里面,和你有关系的人,应该不仅仅是母皇一个人吧! 当初在齐楚国的时候,你联合那个女人企图伤害苓子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楼湛,你继续这样下去,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 身体仍旧很虚弱的筱雪,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但是为了不在楼湛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所以她软被下的手已然开始紧握,以支撑自己即将陷入昏迷的意识! 听到筱雪的话,楼湛的眼眸似乎轻闪了一瞬,但也很快就归于平静。坐在软榻边,他仔细凝望着筱雪的表情,旋即骤然冷笑道:“太女,其实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过于聪明的话,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很多事情,就算你明白其中道理,但是看透不说透,或许也不失为一种上上之选!” 楼湛的语气中带着轻嘲,而筱雪此时已然开始有些混沌的望着楼湛不算清晰的脸颊,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筱雪将自己的指尖狠狠插在掌心之中,强迫自己镇定起来,说道:“楼湛,不管你和母皇或者和我某个妹妹之间有怎样的联系,但是你记住,只要我还是太女一天,南夏国太女侍夫的位置,就不可能是你!” 闻此,楼湛讪笑,“怎么?即便你仍旧是南夏国的太女,难不成你当真想将太女侍夫的位置让凰胤璃来坐?凭借他的身份,你认为可能吗?” 楼湛如此嘲讽的态度,虽然对筱雪不会造成过多的影响。但是真正让她为之心惊的,是他提及到凰胤璃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直到此刻,她发现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可唯独凰胤璃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这种感觉,用苓子的话来说,就是真的很炒蛋! 见筱雪因为自己的话,表情浮现出一抹惊慌,楼湛也瞬时含笑的继续开口:“太女,其实仔细想想,娶了我未必不是好事!或许,我并不会对你的事情有过多的参与,而且凭借你的身份,也注定你这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侍夫!你认为呢?” ‘嘭——’ 在楼湛话落的瞬间,一声如惊雷般的震动猛然间从房门处传来,甚至于毫无准备的筱雪因此而颤抖了一瞬,就连楼湛都是惊诧的看向门扉,待见到来人之际,只感觉眼前一抹素色衣袂划过,随即唇角就被人大力的打了一拳!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苏苓震怒的吼声,“楼湛,你特么还真是不要脸!身为一个皇子,你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也是没谁了!” 也许楼湛从来没想过,苏苓发飙后能有这么巨大的潜力,甚至于在她一脚踹开门扉的时候,他才察觉到周遭异样的气氛。 这一刻的苏苓,若是说她毫无内力傍身,他都感觉有些不敢尽信! 但事实如此,原本苏苓看着凰老三和凰胤玄之间针尖对麦芒的冷肃感有些疲累,所以才想着来看看筱雪和凰胤璃发展到什么地步。 结果这一出房门,就看到凰胤璃的身影正好消失在酒楼的楼梯拐角处。而她自然也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楼湛说了那么一席话,简直不是人好嘛! 面对震怒中的苏苓,楼湛的表情上呈现出短暂的诧异,当然唇角上的疼痛也在提醒着他,方才他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软榻上的筱雪,在看到苏苓出现的时候,脸颊上顿时柔光一闪,那种无以言说的信任感充斥在心头。 如今,她感觉整个天下,能够真心对待她的人,只剩下苏苓了! 转眸的瞬间,苏苓恰好就看到筱雪眼角闪烁的泪花,氤氲的双眸和红润的鼻头似乎也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刚才筱雪痛哭过! 难不成是被楼湛这个孙子给弄哭的?! 尼玛的,忍不了了! 苏苓现在全身心的在为筱雪心疼着,更何况她一心一意的想将筱雪从痛苦的深渊里拽出来,结果楼湛这孙子反而在这给她添堵,这是人干的事吗? “楼湛,你丫给我去死!”苏苓的脾气来得快,而且怒意十足,当下在她喊了一句之后,立马就对着楼湛虎虎生风的出拳,每一拳都带着巨大的力道,甚至让人惊叹她一个娇小的女人身上,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或许在外人面前,楼湛永远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面对苏苓如此步步紧逼,楼湛虽未还手,可也在小心的防备着她。 “尘王妃,难道在下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在楼湛躲开苏苓的一记重拳之后,便站在她不远处,语气还带着戏谑的询问了一句。 此时,他这种明显在和苏苓打趣的态度,更是让她有些忍无可忍! 刹那间,苏苓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愤怒的力量,眼看着楼湛那张欠抽的笑脸,恨不得上前撕了他。尤其是他这样的语气出口之后,苏苓俏脸寒霜带雪,凤眸内如淬了毒般阴鸷的睇着他,小脸一片俏白的说道:“楼湛,是男人你就跟我比试比试!” 不是她小看楼湛,也不是她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楼湛不和她直接比试,反而在不停的寻找闪躲的空挡,这让苏苓更是怒火中烧! “尘王妃,你知道的,在下永远不会对你动手!否则,昨晚在未央宫偏殿,我既发现了你的行踪,却仍旧没有告诉女皇,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人?”楼湛在说话的时候,眸子紧紧的盯着苏苓的脸颊,好似企图想在她的表情中看到些许的不同。 奈何,此时一颗火烧火燎的心脏都快被楼湛的做法给气炸了的苏苓,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他话中的深意,在他说完等待回答的时候,只听苏苓怒骂了一句,“我以为你奶奶个嘴!” 这话虽然比较糙,但这就是苏苓的真性情! 她怒,就骂;她高兴,就大笑! 随着话音落地,苏苓的小身板再次以一种绝佳的速度直接冲向了楼湛,甚至在他还噙着几许打量的神色中,眨眼间就窜到了他的身前,小手成拳依旧带着强有力的劲风,再次往他的脸颊上招呼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楼湛望着苏苓愤怒到极致的脸颊和她噙满了怒火的双眸,有那么一刹那的光景,他想着就此出手解决这一切。 奈何,事情总是有意外! 凭借方才苏苓一脚踹开门而后又对着楼湛各种怒骂的声音,这一切早已经被相隔不远的凰老三听在了耳中。 所以当凰老三快速的闪身出现在房门边,恰好就看到了苏苓对着楼湛出手,而楼湛的掌心也正在酝酿着劲气,这场面让凰老三看见,那还得了! 现在苏苓在他心里,那就是女神!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更何况是看见楼湛想要对自己的女人出手,凰老三的气势顿时凌空一变,身形如鬼魅般瞬息就闪到苏苓身侧,在铁臂狂揽着她带到自己怀里的瞬间,他的掌风凝聚了难以想象的力道,直接毫不留情的就砸在了楼湛的胸口之上。 眼见楼湛被他一掌给打的倒退不已,甚至最后还狼狈的撞到窗棂边,哪怕极力隐忍,但是嘴里还是被迫吐出一口鲜血。 再次阴冷的抬眸相望之际,就发现凰老三早已经带着苏苓闪到了软榻一侧。而且,此时的他是以一种决然的保护姿态,将苏苓护在身边,特别是他那双阴测测且冷漠寒凉的眸子,看一眼就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寒风中,令人浑身肃然战栗。 楼湛此时捂着胸口靠在窗边,脸色也是愈发的苍白。而凰老三则浑身气势大开的凝望着楼湛,满目的阴鸷和漫天的煞气,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冻结成冰。 良久,厢房内没有半点声音,就连软榻上的筱雪都因为凰老三的出现而心惊不已,在如此震惊的场面中,她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要不是身体原因不允许,她真的很想为他鼓掌叫好! 表兄,你老霸气了!凰三哥,你老霸道了! “老三,你这么欺负一个病鬼,不太好吧!”当凰胤玄明显看好戏的语气从门扉处传来的时候,苏苓顿感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疯狂奔腾。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为毛事情一件接一件就是不停歇? 凰胤玄来了也就来了,可为毛楼湛会出现在筱雪的房间里? 而且听听他刚才说的是什么屁话?一个祈求以嫁给女子来达到目的的男人,还能不能有点自尊心? 脸呢? 凰胤玄的出现,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也的确成功的打破了厢房内有些讶异的沉闷气氛。楼湛眼看着凰胤玄出现,虽然对他感觉到陌生,可他心里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在看到凰胤玄的刹那,他强行运功迫使自己直接旋身撞碎了窗棂,夺路而逃! 显然,他的逃跑是明智的选择,否则苏苓可不敢保证,下一刻是否会让凰老三直接灭了他! 楼湛破窗而逃之后,凰老三的气势才渐渐开始收敛,而苏苓也闻声回眸,见凰胤玄不请自入,不由得问道:“二王爷随意出入女子闺房,不太合适吧!” 苏苓的语气不佳是必然的,毕竟在经历了楼湛这件事情之后,她便对这些目的不明的人,心里产生了极度的反感! 当然,如果凰胤玄有那个觉悟的话,那他就不会出现在酒楼之中!面对苏苓的质问,他反而闲庭自若的漫步而入,一脸的络腮胡子虽然令人无法揣度他的心思,但他的双眸中噙着的讥诮,谁都看的明白! 眼看着凰胤玄漫步的举动如此不恰当,不等苏苓继续说话,软榻上的筱雪一听见二王爷的称呼,顿时有些好奇。当下也不管自己的身子能否承受的住,直接就撑着手臂往软榻边侧了侧身,抬眸的瞬间,恰好就看到一双冷光幽幽的眸子,而后就感觉,面前这个穿着麻衣的猴子是从哪个山里跑出来的?! 如果凰胤玄知道筱雪此时的想法,估计要哭死了! 不过,也就是在筱雪如此脆弱的情况下,撑着身子透过软榻的帐幔看他的一眼光景中,凰胤玄的眸子一紧,一瞬不瞬的看着筱雪水光润润的眼眸,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划过,只需一眼,就已经扎根落地! 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这,便是凰胤玄此时的感觉! 而正当筱雪还在打量眼前这只猴子是哪里来的救兵时,始终观察着凰胤玄的苏苓,就感觉他的眼神不太对劲,显然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很快就走到软榻边,将筱雪的身子扶正,随后挡在她的面前,对着凰胤玄说道:“二王爷,看过就走吧!” 凰胤玄的视线骤然冷肃,眯着眸子睇着苏苓,锐利的眸子恨不得在苏苓身上砸两个洞一样。 看到凰胤玄这样的态度,凰老三顿时不高兴了!想都不想直接就挡在了苏苓的面前,同样倨傲的表情望着他,薄唇紧抿着不悦的弧度。 当然,哪怕苏苓挡在自己的面前,而凰老三又挡在苏苓的面前,可这依旧无法阻止筱雪对凰胤玄的好奇。 她猜想,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曾经经常听说的凰家老二!只不过,据闻他很早就离开了皇宫,甚至他对于整个齐楚皇宫来说,也是个较为秘密的存在。 凰胤玄深知自己此刻是不受欢迎的,但是心里有些刺痒的感觉,还是让他没有动身。和凰老三不相上下的身高,彼此相对而立的时候,气势上几乎是同样的桀骜不驯。 甚至一个冷漠,一个倨傲,兄弟俩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相似的! 这兄弟俩就这么站在半天,谁都不说话,但是暗中较劲的感觉,还是让人能够明显的察觉到。 苏苓此时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透过凰老三的肩膀看向门外,就发现玉树那个二货正躲在门外远处看着热闹。 你说气人不气人! 再转身看看身后的筱雪,苏苓这才察觉,她的目光竟然一直都游移在凰胤玄的身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别看了,还不躺着!”苏苓回身就对筱雪告诫般说了一句,随后见她气色似乎好转了不少,不禁暗忖道,看来凰胤璃的出现的确有效果啊! 但是苏苓哪曾想过,筱雪气色的转变,完全是因为之前被楼湛给气的,再加上此时因为凰胤玄的出现,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短时间内她反而忘却了那些让她伤心悲凉的往事! 不过,若是苏苓知道这些,估计得气死! 当筱雪见到凰老三和凰胤玄依旧不遑多让的对峙时,这才拉着苏苓的袖管,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同时低声问了一句,“他是谁啊?” 苏苓一听,表情不悦的嘀咕道:“你管他是谁!你就当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吧!” 筱雪:“……” 苏苓和筱雪的说话声音本就不大不小,而凰老三和凰胤玄又近在咫尺,自然能够听个清楚明白,所以某位*的三爷听到苏苓这样的解释,顿时面色上有阴转晴的架势。 而凰家老二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不就是脸上有胡子麽!哪像猴子请来的救兵?再多说一句,猴子请来的救兵到底是个什么鬼?! “喝一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凰胤玄突然开口看着凰老三挑眉说了一句之后,苏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上一秒还是针锋相对呢,下一刻就能如此淡定的说喝一杯?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自然,苏苓心里是不太了解凰胤玄到底在齐楚国是个怎样的存在,所以当她听见凰老三以同样不屑的语气说道,“就一杯?” 至此,苏苓感觉自己不是整个人不好了,而是感觉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这老凰家的男人,简直就是个奇葩大家庭啊! 当这兄弟俩一前一后离开天字一号房的时候,苏苓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这日子还真是扯淡的过啊! 恢复了少许力气的筱雪,见苏苓怔忪的看着门扉,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结果只看到敞开的门扉上印着一个明显的脚印,其余皆无。 蹙眉推了推她的臂弯,“喂,苓子?喂!!!” “啥?”苏苓惊诧的回神,见筱雪的脸色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这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道:“你好些了?” “没啥事,还死不了!就是这几天给饿蒙圈了!” 苏苓:“……” “你先别管我,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凰家的老二?好神奇啊,听说他很小就离开了皇宫,而且据闻见过他的人不超过五个呢!” 筱雪重病期间还如此八卦的心思,苏苓感觉也是没谁了,顿时以一种讪笑的表情,反驳道:“拉倒吧!老凰家的人,绝对超过五个!你这消息不准!” 第827章 筱雪的存在直接影响到帝君的地位 筱雪重病期间还如此八卦的心思,苏苓感觉也是没谁了,顿时以一种讪笑的表情,反驳道:“拉倒吧!老凰家的人,绝对超过五个!你这消息不准!” 听见苏苓明显不屑的语气,筱雪一时间也有些哑口无言,不过打从刚才凰胤玄出现之际,她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从来都是只听其人不见其容,好奇心大家都会有的! 少顷,苏苓流连辗转的凤眸忽地看到了软榻一侧的矮桌,见上面所摆放的瓷碗内已经空空如也,这才再次将视线看向筱雪,同时俏脸上带着一片古怪的笑意,问道:“药膳都吃完了?是不是很甜?” 筱雪一愣,咂巴了两下嘴角之后,蹙眉回答,“甜个脑袋啊!特别的苦,要不要你也尝尝!” 苏苓浅笑摇头,“你可别装了!你昏迷的时候,我废了那么多的话,才让你喝下了两口,但是刚才某些人进来之后,你连汤带水都给喝了,还说不甜?看来这喂药还是需要特定的人来做更合适呢!” 这等调笑的语气,让筱雪的脸蛋微微飞上了红霞,但是很快她就低垂着双眸,唇角也似乎闪现一抹苦笑,在苏苓的观察下,她沉默了良久,随后语气不乏幽怨的说道:“他真的来了?” “你没看见吗?筱雪,说实话,虽然我心里对他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但是我也不能否认,在囚宫里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着急和担心,是很明显的!有些事情也许真的不能看表面,你说呢?” 苏苓此时心里极力的想要告诉筱雪关于她和凰胤璃身世的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她身姿这般虚弱,若是真的说了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最终导致她病情加重的话,那她也会后悔不迭的! 其实,身为南夏国的太女,筱雪本身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身为储君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当她心思细腻的听出苏苓话中有话的时候,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随后就诧异的看着她,浅声问道:“苓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闻此,苏苓心头一惊,她早就知道筱雪聪明,但是她才表露了一点,就被她有所察觉,这不太好吧! 心里踌躇着该如何告诉筱雪,凤眸轻眨了两下之后,就听见苏苓话锋一转,道:“筱雪,你和你皇爹关系怎么样?” 在苏苓心里,她一直觉得南夏国的帝君应该会知道所有的内幕,当然前提是真的有内幕的话! 所以此时苏苓以另一种方式询问筱雪,同时也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反正,她总不能没头没脑的告诉筱雪,她和凰胤璃很可能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吧! 这听起来也太扯犊子了! 筱雪眼眸中噙满疑惑,虽然已经将苏苓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也没有追问,直接回答道:“皇爹跟我关系很好啊!你怎么会问这些?难道你见过我皇爹了?” 苏苓摇头:“没见到!但是这次你被囚禁在囚宫内,你皇爹功不可没!” 话落,苏苓清楚的发现,筱雪的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虽然是转瞬即逝,可仍旧被她捕捉到。 筱雪这样的表现,她是否可以猜测,这位帝君和筱雪平素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十分亲厚!不然,筱雪是不会有这等表现的! 如此一想,苏苓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囚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筱雪。而在她诉说的过程中,筱雪的表情始终蕴含着淡淡的惊讶,甚至在她的双眸中,还不停的闪动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待苏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清楚的告诉了筱雪之后,半饷都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回应,也许是身子还很虚弱,所以筱雪始终靠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不多时,筱雪从怔忪中回神,一抬眸就看到苏苓有些担忧的眸子,这才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听你说这些,我只是挺惊讶的!其实……怎么说呢,皇爹对我可能是寄予厚望吧,所以,如果我出事了,他可能也会受到牵连! 毕竟……呵呵,我曾经听说过,皇爹之所以会成为帝君,就是因为母皇生下我的时候,发现我是个女孩,而他也因此才变成了南夏国的帝君!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我的存在是间接影响到皇爹的地位的!” 在筱雪这样的阐述中,就算苏苓不愿意多想也是不可能了!而此时,她忽然感觉,帝君这次会出手相助,可能真的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尤其是筱雪说,她的存在是直接影响到帝君地位的,这样一来,反倒是让苏苓感觉到有些地方或许真的存在问题。 但是…… 不管如何,在一切都没有明朗的前提下,她还是不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因为一旦这样,对如今懵懂无知的筱雪来说,也是极其不公平的! 苏苓的沉默,很快就引起了筱雪的警觉。虽然还虚弱,但是在方才楼湛给她的刺激以及凰胤玄带给她的好奇之后,筱雪反而感觉自己的精神充沛了不少。 在盯着苏苓的表情良久之后,筱雪眼眸一暗,问道:“苓子,你是不是真的有事瞒着我?如果是事关我的,你可以告诉我!咱俩之间没有秘密,而且如今我也到了这种地步,不论什么事情我都是能够接受的!” 眼看着筱雪打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苏苓更加确信,这件事短时间内,是不能告诉筱雪的。她其实也是希望筱雪能够快乐,如果眼下凰胤璃的出现能够给她一团乱的生活添加一些色彩,她反而觉得这对她的病情是有好处的! 所以,在苏苓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之后,不由得面含戏谑的看着筱雪,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的病情这么快就有所好转,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发生?” 望着苏苓面色上狐疑又明显揶揄的神色,筱雪似乎放了心般的剜了苏苓一眼,随后撇撇嘴,说道:“我能有什么好事!当初他做事绝情毫不顾忌,现在不过是一碗汤药而已,你认为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还能因为他的一点点改变,就开心的像个小女孩吗?别扯了!” 虽然筱雪在极力的否认自己打从心底里漾起的开心,但在苏苓明前,她的心境依旧如同她的眼眸一样,纯洁又纯粹。 不过,苏苓也不想再次打趣筱雪,暗暗想了想事情的经过之后,便面色一冷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女皇给关在囚宫?而且当时我们进去救你的时候,并未发现花凝和花裳的行踪! 但是就是不久前,她们两个主动找到这里,所以我将她们安排在不远处的厢房,你想见她们吗?” 苏苓充分的表达出对筱雪的尊重,花凝和花裳说到底都是她的贴身女卫,至于如何处置或者如何抉择,她自然要交给筱雪去处理。 只不过,她是有必要需要认真的了解,到底筱雪和女皇之间发生了什么,最后才会狼狈的被囚禁在蓬莱阁内! 筱雪闻声表情一凛,随后唇角浮现出轻嘲,双眸则看着自己互相摩挲的指尖,细声低语道:“母皇如此对我,其实我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你被悦嬷嬷带走之后之久,她就再次去而复返! 后来我被她带到了母皇的后殿,待母皇回来之后,她又说起娶了楼湛的事情。当时我可能是过于激动,所以和母皇大吵了一架,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娶了楼湛,或者说我从没想过要娶任何人! 结果,我的激动激怒了母皇,当天晚上我就被她命人关进了囚宫,这一呆就是整整三天。我以为母皇是疼我的,所以我想以绝食来抗衡她的决定,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了!” 筱雪自嘲的语气,让苏苓颇为心疼,也许是因为筱雪对母皇之间存在的母女情谊,所以在事发之后才会给她如此大的打击,也或许是因为娶了楼湛会直接导致她和凰胤璃的关系彻底迸裂,总之不管如何,筱雪这次和夏绯绵抗衡,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不多时,苏苓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筱雪眼底浮现出的惆怅和悲戚,便伸手拉住了她有些凉意的指尖,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不管如何,我们都在这,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你母皇也不能逼你! “你是说,花凝和花裳都来了?” 筱雪因苏苓的话而心生感动,但是转年之际,忽然想到苏苓之前提及的花凝和花裳,语气中同样也有些难掩的诧异。 本来当天晚上她被母皇给囚禁之后,花凝和花裳就不见踪迹,而她也一直神在蓬莱阁,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过什么。 如果真的如苓子所说,她被救后,花凝和花裳一同出现,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现如今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而且她直觉上苓子这样说,就肯定是存在问题的! 所以,事到如今,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却绝对会选择相信苏苓! 闻言,沉默中的苏苓点头,“昨晚上救你出来,在囚宫内也没有发现她们两个的踪迹。不过也可能是最近我们都只顾着找你,所以忽略了她们两个! 可是,你想想,你昨晚上才被我们救出来,结果今天清晨她们两个就开始在街头询问你的下落,这似乎不合常理! 如果我是女皇的话,本应该会利用你的人来对你进行威胁,但不大可能会将她们放了,反而来寻找你! 所以,我才会觉得有古怪,在她们来了之后,我让包小三和碧娆看着她们,暂时没让她们来见你!” 说完,苏苓便仔细的打量着筱雪的神色,而她郑重其事的语气,其实也是在提醒筱雪,花凝和花裳的出现,可能是个阴谋。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她们不得不防! 毕竟苏苓还没有告诉筱雪,昨晚上他们是当着女皇的面,在凰老三和女皇周旋的时候,凰胤璃从暗处带着筱雪逃脱的,虽然没有被女皇正面看到筱雪被救,但任谁都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他们逃不开干系! 彼时,始终稳坐的chuang头的筱雪,暗暗的思忖着苏苓的告诫和她所说的问题,一时间竟也心生怀疑,不是她觉得自己的人会叛变,而是眼下的形势恐怕容不得她们继续故我! 走到今天,她也才算是真正的了解到母皇的为人,或许亲情这类的情谊,在她的心里真的一文不值! 见筱雪不说话,苏苓也不想将太多的问题都堆积在她的心头。 是以,苏苓很快就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素手,说道:“这些问题你就先不要想了!先养好身子要紧! 你现在体内有热度未清,待临风找回来雪莲花后,你身子复原再解决这些也为时不晚!先好好休息吧!” 苏苓早就看出筱雪虽然精神恢复了少许,但是她仍旧在强撑着意志的事实,所以紧接着她就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强行让筱雪再次平躺在软榻上。 在两人默默相视的片刻后,眼看着筱雪的眼睑越来越沉重,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苏苓才幽然叹息一声,眸光有些苦涩的看着她,随后浅声踱步走出了厢房。 房间内,被楼湛撞开的窗棂外,不停的拂过清风,而随着清风的缱绻柔姿,吹乱了筱雪脸侧的碎发。 南夏国皇宫 早朝过后,在夏绯绵回到未央宫正殿,方坐稳在上首,紧接着桌案边的茶杯就被她狠狠的扫落在地。 刺耳的碎裂声惊了满殿的男仆,所有人顿时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一侧,闻声而至的悦嬷嬷,甫一入内就看到夏绯绵冷凝的脸色挂满了不悦,不由得小心翼翼的上前,低声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夏绯绵冷意沉凉的眸子斜睨着悦嬷嬷,随后唇角讥讽的翘起,问道:“侍夫是怎么进去囚宫的,你可查明原因了?” 骤然被询问,悦嬷嬷的表情上闪现出一抹惊慌,随后低头颔首,“陛下,还没!此事却有蹊跷,下官正在加紧调查!” “调查?你告诉朕,你要怎么调查?今日早朝,刑部的尚司说,囚宫内所有相关的女官,全部在昨晚上离奇身故,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昨晚,朕就让你去调查!你告诉朕,为什么她们都死了,而你又干什么去了?嗯?你说!” 夏绯绵的语气幽冷,而且连她的眼眸中都闪现出火光,显然此时对悦嬷嬷是相当的不满意。 诚然,悦嬷嬷在夏绯绵的质问里,不由得回想起昨晚上的荒唐行径,这才发觉她不过是纵欲一次,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立时,悦嬷嬷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头低垂到大理石地面上,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饶命,此事是下官的失误,但是还请陛下给再给下官一次机会,这件事下官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悦嬷嬷在告罪的时候,忽然间发现,她好像还是不够了解女皇!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为女皇身边的首席女官,身份自然要比别人高贵不少。 可是面对方才女皇的质问,她才明白,有些人的权威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甚至不管是何等的亲信,但凡是犯了错,她连一丁点的旧情都不会顾及! 夏绯绵垂眸睇着悦嬷嬷卑微的姿态,涂着丹红的唇角微微一侧,眼眸内也闪现出精光,旋即随手带动衣袖挥舞了一瞬,漠然的说道:“朕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还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那么朕的贴身女官之位,你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夏绯绵的语气和表情中,不难看出她对悦嬷嬷的威胁之意,而就是她这样先抑后扬的举动,也的确是给悦嬷嬷敲了警钟。 在悦嬷嬷仿若自己是戴罪之身般,小心谨慎的离开未央宫正殿后,夏绯绵烦躁的看了一眼殿内跪着的其他人,随即冷声说道:“都退下吧!” “是!” 所有人退下后,夏绯绵单手支着额头摩挲了片刻,半饷再次抬眸看着空旷的未央宫,忽然间一股子孤寂感油然而生。 很多年前的往事,也再次浮现心头。 “帝君驾临!” 在安谧的未央宫内,静静回忆着往事的夏绯绵,猝然听到门殿外的宫人喊了一声。 顿时双眸一眯,唇角也挂满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大殿的正门,眼看着身着金乌软银锦缎的男子信步走来,不由得戏谑道:“难得帝君不礼佛事,竟有空来朕的未央宫!说起来,也算是稀客了!” 夏绯绵对待帝君的态度着实有几分诡异,而门外缓缓走进的男子,却是目光柔柔轻缓的看想她,眼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异色,微微颔首,声音如濯濯涤荡的清泉般撩拨人心:“陛下严重了!” 离开筱雪的天字一号房之后,苏苓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随后踌躇了一瞬,便不再犹豫,直接走向了凰老三所在的房间。 但是还没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酒坛砸在地面上的响动,正惊讶的猜测凰老三和凰胤玄是不是喝大了的时候,就听:“好!说得好!不愧是老三!我这么多年漂泊在外,还真是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酒了!” 旋即,凰老三的声音低沉悠扬的传来,“想回去没人阻拦你,是你自己放不下而已!” “老三!有些事情知道就行,别总是说的那么清楚!有一句话你没听过嘛,看透不说透,继续做朋友! 就齐楚皇宫里那种氛围,这辈子就算求我,我都不会回去!更何况,你们的母后,有多不待见我,你还能不知道?” 凰胤玄这话说的,似乎充满了讽刺,但是仔细的辨别之后,仿佛又能从里面听出许多身不由己的无奈。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但是凰胤玄的出现,可以说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就算苏苓想要置之不理,也是不可能! 站在门外,听着两兄弟之间不停的交杯换盏,苏苓一时间又不想进去打扰他们,许久未见的兄弟,即便不是亲生,但是也一脉相融,她觉得她进去应该会有点多余! “你怎么不进去?” 本来就觉得自己多余,但是还总有人不开眼的在此情此景下打扰了苏苓的想法。 侧目一看,就恰好被凰胤璃脸上的银色面具晃花了眼,旋即苏苓没好气的说道:“管着吗?” 凰胤璃:“……” 他总觉得,最近苏苓弟妹对他的态度有点古怪,甚至还经常没好气和他呛声。 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他现在带着面具,弟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台阶,同时顺便安慰了自己一瞬之后,凰胤璃便调整好情绪,边往厢房走去,边说道:“都是自己人,进来吧!” 第828章 我们不会害太女殿下的 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台阶,同时顺便安慰了自己一瞬之后,凰胤璃便调整好情绪,边往厢房走去,边说道:“都是自己人,进来吧!” 凰胤璃这样的态度,直接让苏苓给了他一个白眼。他这是自己带着面具,结果还总是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有毛病! 厢房内,由于凰胤玄的脸颊上布满了络腮胡,唯独他那双时而沉着阴测测的目光尤为显眼。 而凰老三见到苏苓和凰胤璃同时入内,俊彦轮廓微微和煦了几分,随即端着酒杯便一饮而尽。 凰胤玄在来到居安酒楼之前,并未见到过凰胤璃。但此时见他一身红色扎眼的云缎锦袍缓步入内,视线也不禁定在他的身上。 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位是……”凰胤玄噙满打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睇着凰胤璃,显然他身上的某种特性,引起了凰胤玄的关注。 见此,凰老三仅仅随意瞥了一眼,而后语气淡薄的说道:“熟人!” 凰胤玄闻声挑眉:“不介绍一下?” 在两人这般的对话中,凰胤璃已然从容自若的坐在了凰老三的身边,面具下的双眸看了看桌子周围七零八落的酒坛,也不多话,随手拿起一只空酒杯,旋即就打开一坛酒,自己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凰胤璃这样的做派,愈发让凰胤玄感觉到有些微妙,这人他感觉自己一定是认识的! 面对凰胤玄的打量,凰胤璃依旧故我,而苏苓在三兄弟的面前,则感觉到一种玄妙的气氛。 不知道凰胤玄这次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她当初在郊外不小心打扰了他?可是很明显他和凰老三的关系,要更加熟稔几分。 莫非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苏苓的小心思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而始终泰然自若的凰老三,对于凰胤玄的反问,但笑不语。 端着酒杯轻轻的浅酌,目光则早已经胶着在苏苓一片迷惘的脸蛋上。 “筱雪怎么样了?”厢房内的空气中充斥着酒香味,凰老三见苏苓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们三人,旋即便问了一句。 闻声,苏苓回神,莲步轻移的走到他的另一边坐下,颇有些怅然的说道:“还好吧!我只是比较担心夏绯绵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对付筱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能把她从皇宫里救出来一次,自然也能救第二次!”凰胤璃的语气似乎带着明显的漫不经心。 而一听此言,苏苓立马不乐意了,隔着凰老三瞪着他,没好气的说道:“哟!你啥意思啊,你这是巴不得筱雪再次被囚禁还是咋地?什么叫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能不能盼她好?” 话落,伴随着苏苓剜了凰胤璃一眼的举动,坐在他们对面的凰胤玄倏地淡笑,眸子内似乎也闪过精光,“筱雪?她可是方才房间中那个女子?难不成她就是南夏国的太女?” “你认识她吗?”苏苓凝着小眉头反问着凰胤玄。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过于草木皆兵,怎么总感觉凰胤玄刚才看着筱雪的眼神不太对劲呢? 他到底要干嘛?! 凰胤玄闻言依旧浅笑,只不过他唇边的胡子挡住了他大半的神色,毛茸茸的一片,看的苏苓心里直痒痒,特别想上去给他一根一根拔下来! “还需要认识吗?如今南夏国,谁不知道太女为了一个男人背弃了女皇,听说现在皇宫内正在考虑削太女的事情。你们猜顶替她的人,会是哪一个皇女?” 凰胤玄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赶脚! 这下,苏苓不乐意了! 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直接将凰老三身前的就被给端起来,随后仰头就豪放的干了一杯。再次把酒杯丢掷在桌上的时候,又擦了擦唇角,望着凰胤玄道: “二王爷是吧?话说你这么爱看热闹,你家里人知道吗?就算你和筱雪不认识,但是也不至于说风凉话吧!但你还别说,就南夏国这毛的太女之位,就算送给我我都不要。你认为换做是筱雪,她难道还会对权利地位如此看重? 别闹了!就凭这次女皇对她做的事,如果是我的话,直接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也在所不惜!” 苏苓的表情和作态中,都体现出对女皇的不屑,甚至于利欲熏心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但是彼时,苏苓所表现出的一切,看在凰胤玄的眼里,却似乎是变了味道般,只见他目光微沉,唇角也带动着腮边的胡子微微紧抿,视线也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好似在透过她看着其他人似的。 这等场面,在外人看来可能算是相当正常,但是被凰老三发觉的话,那事情就大发了! 他媳妇,哪能被别人这么看?! 所以,在他如此一想之后,立马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就挡在了苏苓的身前,甚至为了彰显所有权,还当着凰胤玄和凰胤璃的面,直接搂住了苏苓的肩膀。 俊彦上冷漠一片,但是指尖上的温度,却泄露了他对苏苓的在意! 这些举动做完后,凰老三一抬眸,结果就看到凰胤玄的目光依旧停驻在苏苓的脸上,这下他俊彦冷厉一片,随手拿过一坛酒,直接就扔到了凰胤玄的对面。 电光火石间,凰胤玄只感觉自己脑海中正盘旋着一个虚弱的身影,有些恍惚的眼前似乎飘过某种东西,出于警觉的心里,他想都不想直接出拳,结果一坛子好酒,直接被他当空打碎。 碎裂的瓷片和坛中酒哗啦一声全部洒在了桌上。 要不说凰老三*呢,他将一坛酒直接丢向凰胤玄,而后仿佛能够猜测到他的举动一般,在凰胤玄出手的瞬间,他就直接拉着苏苓闪到三米外。 是以,当凰胤璃双眸茫然的拧眉看着凰胤玄,在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一片的胸襟,又抬手擦了擦脸颊,这才发觉整个面具上都在不停的往下滴着酒水。 他招谁惹谁了? 除了凰胤璃,自然凰家老二也没好到哪去! 他哪知道自己出拳打碎的是一坛子好酒,虽然酒香四溢,但是眼下他半个手掌都还套着没有碎裂完整的酒坛,更别说右臂上的衣袖早已全部湿透,这天灾*是不是来的有点奇葩? 苏苓抿着嘴,看着凰胤玄和凰胤璃的窘态,忽然间还有些沉闷的心情似乎有了一刹那的明媚。 她发现,只要身边有凰老三这货,她的心情就能出奇的好! 这……不科学吧! 片刻之后,厢房内短暂的静谧,被门外急切的敲门声打破,苏苓和凰老三对视一瞬,随后还不待开口,就听见碧娆在外面喊道:“小姐,小姐你在不在啊?” 碧娆?! 苏苓拉开凰老三抱着她的手臂,走到门扉刚打开房门,碧娆这丫头直接就栽了过来,定睛一看到苏苓,立马拉着她说道:“小姐,有急事!” “咋了?” 碧娆说着就拉着苏苓往外走,语气也充满了不知所措,“小姐,你快来!花凝和花裳抽风了!” 苏苓:“……” 抽风的到底是谁? 也顾不得房间内的凰老三等人,苏苓一路就被碧娆给拉到了酒楼二层另一侧的厢房处。 而碧娆如此急切的模样,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苏苓隐约感觉到,事情应该挺棘手,不然这丫头不至于发疯成这样。 “小姐,你快看!” 当厢房的门扉被碧娆推开后,苏苓转眸一看,入目的就是花凝和花裳正跪在厢房地中间,不停的磕着头,至于包小三,则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们,显然是被吓到了。 听见开门声,包小三和花凝花裳同时侧目,一见到苏苓出现,花凝二人的眼眸中顿时燃起希望般的火苗,膝盖一转,便开始对着苏苓磕头,嘴里还异口同声的说着:“求王妃让我们见见太女……求王妃……” 苏苓拧眉,侧目看了一眼表情尴尬的碧娆,随后拉着她就走了进去,关上房门的瞬间,花凝突然低声开口,“王妃,我们一定不会害太女殿下的!” 花凝望着苏苓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和无奈,虽然跪在地上,但是两个人依旧是腰板挺直,而且那种姿态大有苏苓若是不答应,她们就长跪不起的执着。 彼时,碧娆站在苏苓的身边,看着花凝二人这等举措,不由得焦急拉扯了苏苓的衣袖,面色上还浮现出不忍。 沉默了良久,虽然苏苓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的双眸始终睇着二人。 这种沉闷的氛围中,花凝和花裳似乎更加急迫,不由得再次开始磕头。 眼看着两人的额头上渐渐浮现血丝,苏苓心生不忍,毕竟她们终究是筱雪得力的属下,她到底还是没有资格去处置她们。 而且,事到如今,这两个人的出现虽然诡异,可至少到现在来看,还算是安稳。 如此想着,苏苓幽然叹息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想见筱雪?” 花凝点头,“王妃,我知道你怀疑我们出现的初衷,但是请你相信,我们对太女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闻言,苏苓浅笑,“是吗?那不如你们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筱雪被救出来后,你们两个就出现的如此及时! 敢问,之前她被囚禁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苏苓的问题,相当的尖锐且明朗,如果要选择相信,最次她也要知道具体的过程。 不可否认,她心里对花凝和花裳的怀疑,其实是‘与日俱增’的! 花凝和花裳闻言面面相觑一瞬,随即仍旧由花凝开口,道:“王妃请相信我们!当日太女被囚禁之后,我们两个也被悦嬷嬷给关了起来。 后来,是一个关系较好的女官,告诉我们太女被救,也是她将我们放出来的! 所以,我们离开皇宫后,便开始在京城各处打探太女的消息,王妃,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苏苓听着花凝的回答,面色沉静的走到了一侧的落座,素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着,那姿态就宛若花凝二人此时的心情,忐忑不安,起伏不迭。 “哦?如此说来,那位女官出现的还真是及时!” 这话,哪怕花凝二人再傻,也是听得出其中的讥讽的。 待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瞬之后,花凝面色一沉,随后瞬着苏苓的方向,抿着红唇似是在思索什么。 见此,苏苓也不着急,她知道花凝肯定是有话要说,眼下就看她究竟愿不愿意全盘托出了! 至于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苏苓打从心底一个字都不信。 虽说世事无绝对,但是巧合这种事,是不可能如此之多。 在花凝的思忖中,包小三很快就走到了碧娆的身边,两人站在一块,不多时就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候,苏苓显然没时间去理会他们,而且她早就发现,包大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她最想知道的是,花凝和花裳两个人的出现,到底包藏什么祸心! 很快,苏苓心里的腹诽还没落定,花凝神色一凛,腰板更加挺直了一分,似乎打定主意般,看着苏苓镇定的开腔:“王妃,可否单独谈谈!” 苏苓闻声淡淡摇头,“不必了,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值得相信,你大可直言!” 虽然得到苏苓这样的承诺,但是花凝却不这么想,反而面色更加凝重了一分,语气也变得低沉,“王妃,我们真的不会害太女殿下!但是有件事,我想你是有必要了解的! 我们能够离开皇宫,的确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这其中牵扯太多,如果王妃能够随属下去一个地方,相信王妃就会明白一切!” 花凝这样的态度,换做是任何人,都难免不会产生怀疑。 而苏苓细细的打量着花凝,虽然只感觉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却觉得她所说的地方,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仔细凝神的想了想,苏苓觉得,和花凝走一趟,也许还是有必要的。 如若想要知道花凝和花裳真正的用意,单凭她们的诉说,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而且,苏苓也信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 左思右想之后,在花凝有些紧张的凝视下,苏苓淡然的点头,“可以!带路!” 这一刻,如果说花凝和花裳没有目的的话,她是一个自都不相信了! 转眼间,在包小三和碧娆相当担忧的神色中,苏苓独自一人随着花凝离开了居安酒楼。 而花裳则继续留下,由包小三和碧娆一同看管。 走出居安酒楼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苏苓有些睁不开眼,甚至于她的右眼皮都因此而跳动了一下。 花凝,希望你不要让我和筱雪失望! 今日此举,她大有不去的理由,但是为了筱雪的后路,她又不得不做。 南夏国的京城街头,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正因为是女尊国,所以街头几乎清一色的女子,强势的,自傲的,身材魁梧的,不一而足。 行走之际,花凝紧紧跟在苏苓的神色,抬眸看了看天色之后,忽然说道:“王妃,其实我们是被王萍给放出来的!” “哦?原来是她!” 苏苓没有任何惊诧的反应,反而让花凝心里有些没底。 眼眸微微转动了两下之后,又说了一句:“王妃,你可知道,这次若是殿下真的和女皇决裂的话,那么她的一生就都毁了!” 苏苓步伐微缓,侧目睨着花凝,反驳道:“说筱雪一生都毁了,这话有点过头了!难道你们跟着筱雪这么久,还看不懂她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王妃,你所看到的都是片面的!如今殿下被你们救出来,那你可曾想过,这对女皇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而且,不管怎么样,这事都是南夏国的国事,王妃身为齐楚中人,搀和到别国的超事中,这于情于理不合!” 花凝略显说教的态度,让苏苓的脸颊上猝然浮现一抹讥讽,而就在行走之际,她也不知为何,心头升起的躁动和不安,也正在渐渐扩大! 待苏苓强行压抑住内心中不停起伏的情绪后,脚步顿在原地,站在阳光炽烈的街头,斜睨着花凝沉重的脸颊,眸子一眯,笑道:“花凝,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站在女皇的立场,还是站在筱雪的立场? 我怎么记得,你们是筱雪的贴身女官,难道身为她的人,你们卖命的对象还能随时更改不成?” 花凝不傻,自然听得出苏苓语气中的暗嘲,但是很快在她前行的步伐中,眼眸骤然一紧,旋即回眸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的苏苓,道:“王妃,这件事不如稍后再议,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到了!” 苏苓打从一开始就在心里对花凝有了芥蒂,所以在看到花凝指着一处不算起眼的宅子后,微微一笑,“这里,该不会就是王萍的所在吧!” 虽然苏苓是狐疑的语气,但是花凝在听此之后,仍旧免不了露出惊讶的神色。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苏苓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眸内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挣扎。 可也仅仅是稍纵即逝的光景,下一刻花凝的神色似乎更加沉着镇定,就好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绷感,让她面对苏苓的时候,整个人都呈现一股子纠结和抉择的感觉。 “王妃,难不成你怕了?” 直到这一刹那,花凝的态度才有所改变,就连看着苏苓的表情都不再是恭敬有加。 反而蕴含一种隐晦的憎恨。 这从何而起,苏苓不明白,但也不想了解! 事出必有因,花凝能够明目张胆的带她来到这里,就说明也许她们背后的人,压根就没想让她再次走出这座宅子。 但是,她是否能够离开,自然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怕?不好意思,字典里没这个字!”苏苓轻蔑的瞥了一眼花凝,在她凝望自己的时候,苏苓便自若的掠过花凝,直接走到宅子的大门前,但还没等她伸手敲门,大门却骤然大开,紧接着一股子刺鼻的熟悉香味,倏然就侵袭了苏苓的鼻端。 “王妃,对不住了……” 第829章 齐楚太子之位本应该是我的 当宅子大门外,被一阵浓烈的香味侵袭的苏苓,双眸挣扎了几下,随后眼睑低垂,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其身后的花凝,在看到苏苓身子瘫软的时候,便迅速上前接住了她。而缓缓敞开的门扉内,瞬间入目的竟是表情阴暗的夏绯绵,她的身侧,也同时伴随着悦嬷嬷和王萍! “陛下,尘王妃已经带来了!不知……” 花凝的语气有些彷徨无措,且望着夏绯绵的时候,似乎还小心翼翼的。 闻声,夏绯绵眼眸清浅的瞥着花凝,随即冷笑,“你放心,雪儿说到底都是朕的太女,就算她做了错事,朕也会给她机会改正的! 这次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看你如何让雪儿回宫了!若是能够将她安全的带回来,朕一定不会削了她的地位!” “谨遵陛下旨意!” 花凝颔首点头,旋即就将昏迷的苏苓交给了王萍! 王萍转手快速的将苏苓毫不费力的打横抱起,伸手利落,动作流畅! 许是因为她对苏苓早就怀恨在心,当她接过苏苓的时候,还暗中狠狠的拧了拧她的胳膊。 待花凝转身迅速离开了宅子附近之后,悦嬷嬷侧目看着夏绯绵的脸色,不禁问道: “陛下,难道你真的打算原谅太女?” 夏绯绵轻蔑的嗤笑了一声,缓缓转眸看着悦嬷嬷,道:“朕何时说过打算原谅她?犯了错,朕会给她机会改正,但是却不代表朕会原谅她! 你去传朕旨意,太女夏筱雪傲慢失德,公然视礼教如无物,择日削去她太女的名号,贬为皇女! 南夏国太女之位,由二皇女夏筱芙继任!” 话毕,夏绯绵斜睨了一眼被王萍扛在肩头的苏苓,随后翘起一侧的顺脚,道:“把她带回宫去!散出消息,是花凝背叛了雪儿!” “是!” 悦嬷嬷暗暗惊心的颔首应对,这时候她也才感觉到,哪怕自己跟着女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但好似从来都没有了解够她。 不然,她一直以为女皇对太女筱雪是真心疼爱的,但如今看来,也是未然! 一路上,奢华金贵的车辇招摇过市,街头上百姓驻足,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但是光看那气派的装潢和八匹骏马拉车的表现,就知道这一定非富即贵。 而当马车恰好行驶到京城中心,在路过居安酒楼的时候,掀开车帘的夏绯绵,目光阴凉的看了一眼酒楼,随后便冷笑一声,叫帘子放下。 马车经过的地方,夏绯绵没有发觉的是,彼时酒楼的二层,几个人影正站在窗口处,俊彦凛然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二层窗口,凰胤璃看着车辇逐渐远去,面具下的薄唇微微讪笑了一瞬,道: “希望这次,能够一并解决所有!” 闻声,凰老三却侧目,“你最好考虑清楚!” 凰老三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冷意,而凰胤璃身为他的兄长,自然是了解他的。 是以,凰胤璃便噙着不解,看着凰老三,微微眯起眸子,问道:“何意?” “自己想!”沁凉的语气落定后,凰老三旋身就跨步离开了厢房。 至此,凰胤璃满心无奈又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半饷都没有回神! 一侧,袖管上还散发着酒香的凰胤玄,眼看着他们二人之间隐晦的互动,不由得轻嘲笑道,“你们说话都习惯如此用意不明?凰胤璃,我真的很好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母后的话,那么现在齐楚国的太子之位,到底会是谁!” “你知道我?” 凰胤璃听到凰胤玄直呼其名,顿时心里微惊,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露过身份。 见凰胤璃惊诧的模样,凰胤玄暗笑在心,时而闪过阴冷的眸子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伸手掸了掸衣袖,道:“普天之下,能够让老三说话毫无顾忌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凰胤璃,你我之间的胜负,还没有真正的角逐出来!你,别太大意!” 在凰老三离开之后的厢房内,凰胤玄的态度也在眨眼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于凰胤璃,自然早就知道凰胤玄的存在,只不过没想到十几年后再相见,他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老二,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年的事情早已时过境迁,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凰胤璃略带劝说的语气,似乎瞬间就激怒了凰胤玄。须臾之际就能令人感觉到他身上骤变的气势。 双眸如淬了毒一般,紧盯着凰胤璃,微微眯起的眸子更是冷光乍现,幽幽说道: “耿耿于怀?凰胤璃,当年我母妃是怎么死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如果今日换做是你,你能否对害了你母亲的人视而不见? 我离宫十五年,你可还记得,今年我二十有三,当年若非是你母后强行插入,我才应该是齐楚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凰胤玄沁凉的嗓音如寒冬的冷风直直的吹入了凰胤璃的心头。 他所说不假,可是如今一切早已成定论,一国储君,又岂是说换就能换的。 而且,即便是退位让贤,他凰胤璃也不可能会将储君之位交给凰胤玄来坐。 毕竟,他的性格在遭受到当年的变故后,就变得阴毒狠辣,虽然多年未曾联络,可彼此的消息,仍旧会不定时的传到他的耳中。 凰胤玄,你这次的出现,似乎并不简单! 在听完凰胤玄一袭隐晦的话语之后,凰胤璃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了半饷,随后薄唇微动,幽然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窗外的天气明媚慑人,而凰胤玄却感觉自己心头的不平衡愈发深重。 他才该是坐拥天下的太子,他才该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上人! 夏绯罗,时隔十五年,我回来了! 皇宫 待夏绯绵带着悦嬷嬷等人回宫之后,谁都不知道女皇的车辇里还装着被迷晕的苏苓。 车辇在未央宫门外挺稳之后,夏绯绵对着王萍和悦嬷嬷示意,旋即便率先走下了车辇。 也许是巧合,此时未央宫的门外,夏筱芙正暗自静候着。 一看到夏绯绵的出现,夏筱芙立马上前,颔首问安,“母皇万岁!” “你怎么来了?”夏绯绵的脸色噙着短暂的惊讶,随后皱眉睇着夏筱芙,很显然这个女儿在她心里的地位,的确和筱雪差了一截。 虽然夏筱芙因女皇对她的态度,而心生不忿,但是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察觉到夏绯绵不算和悦的语气,夏筱芙立时说道:“母皇,不知可有大姐的消息了?” 夏绯绵闻声眼眸一厉,甩袖越过夏筱芙便走向了未央宫的正殿,同时语气幽冷说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母皇,儿臣只是想帮你分忧,还有就是儿臣想要告诉母皇关于苏苓的事情!” 夏筱芙语气颇为焦急的在夏绯绵的身后呼唤了一句,而一听到她提及苏苓,夏绯绵瞬间顿步,站在原地没有回神,直接侧目从肩膀的方向对着夏筱芙问道:“关于苏苓?” 见夏绯绵似乎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夏筱芙立马上前,站在她的身侧低声说道: “母皇,的确是关于苏苓的!”夏筱芙破釜沉舟,因为打从她心底里就感觉,若是想要搬到夏筱雪,那么苏苓这一关她必须也要考虑到。 夏筱雪也许不足为据,但是在她心里,总感觉苏苓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地位,这一点不能容忍。 “随朕进来!”夏绯绵闻言,缓缓回身看了一眼夏筱芙,随后视线越过她,看向了依旧停靠在未央宫殿外的马车,目光一紧,便对着夏筱芙吩咐了一句。 待夏筱芙步伐轻快的跟随夏绯绵进入正殿后,车辇内的王萍和悦嬷嬷才现身,两人四下看了看,便迅速的将车内的苏苓拉出来,而后直奔未央宫偏殿! 入了正殿之后,夏绯绵似乎有些疲惫的坐在上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吝啬的看都不看夏筱芙,直接问道:“你要说什么?” 夏绯绵目光幽幽的睇着夏筱芙,眉宇间的不耐也渐渐浮现。 见此,夏筱芙急切的上前一步,同时煞有介事的口吻说道:“母皇,其实苏苓要救大姐的事情,是早有预谋的!” 这话说的,难怪夏绯绵对这个女儿不待见,因为她说的话,只要长脑子的人差不多都能明白。 偏偏夏筱芙本就不善于算计,心智尚且不成熟,奈何她总是自命不凡,所以在她见到夏绯绵没有任何表示之际,又添油加醋的开腔: “母皇,当晚在偏殿的时候,儿臣曾见过苏苓!” 夏绯绵毫无惊讶的态度,仅仅是一瞬挑眉,“哦?你见过她,那你们可有说什么?” 夏筱芙始终是摸不透夏绯绵心思的,但是她暗自的揣测,却自以为是的认为都是对的。 是以,在她认为夏绯绵终于对她所说的话产生兴趣的时候,立马说道:“母皇,那晚上苏苓一直在偏殿里偷听,而且她当时身着一身黑衣,很明显是想要做些什么! 而且,儿臣怀疑她已经将母皇和楼湛的谈话都偷听了去,所以……” “是吗?可朕记得,那天晚上,你也偷听了不少!”夏绯绵反问的话,让夏筱芙登时一愣,很明显有些跟不上女皇的节奏。 她本来想说的是苏苓的事情,为何母皇会突然提及到她! 夏筱芙的面色怔忪,而夏绯绵也随之但笑不语。母女俩默默相望,半饷谁都没有开口。 恰在此时,夏筱芙心里正盘旋着各种心思,想着要如何将苏苓置于死地之际,悦嬷嬷也从偏殿缓缓走了过来。 一见到夏筱芙还在,不由得一怔,想要说的话,也就停在嘴边。 “都办妥了?”夏绯绵斜睨了一眼悦嬷嬷,语气平淡,令人无法察觉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既然听到女皇的询问,悦嬷嬷也敛去了怔愣的神色,点头道:“办妥了!” 夏绯绵闻声竟讪笑的说道:“命令王萍好好看管苏苓,若是办不好,朕唯你是问!” 王萍?! “陛下放心,下官一定谨慎行事!” 此时,悦嬷嬷也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按理说,女皇其实对二皇女并不看重,但是偏偏这次她有颁布指令,要将太女之位交给二皇女继任。 虽然她还没有拟定圣旨,但金口玉言,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 如果说这是女皇的计谋的话,那么方才她可以在二皇女的面前,提及到苏苓的事情,则让悦嬷嬷有些想不通了。 苏苓如今被她们带回皇宫,这件事本就十分隐秘,凭借二皇女那种心智,知道这件事恐怕并没有什么好处。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王萍,本就是二皇女的得力手下,若是二皇女因此做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悦嬷嬷自然是想不通夏绯绵如此做事的缘由,而诚如她所想,夏筱芙一听到苏苓竟然身在皇宫,不够内敛的性格立马就在脸颊上显现出对此事火热的态度。 常言道,帝王心,海底针。 夏绯绵当然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坐于上首的她,眼看着夏筱芙难以自持的激动表情时,眼底精光乍现,嘴角也不期然的扯动了一下。 而她所有的表情,也不过是转瞬即逝,还陷入暗忖的悦嬷嬷和夏筱芙,自然无法发现。 黄昏将至,天边的丹霞映入云朵,片片火烧云将南夏国皇宫的琉璃瓦照耀的璀璨夺目。 当夏筱芙离开未央宫正殿之后,方走下台阶,脸蛋上立马禁不住染上笑意。 没想到,自持聪明的苏苓竟然会被母皇给带了回来!而且看样子应该并非她所愿。 不过,只要苏苓在宫内,那她就有办法对付她! 这两日,每每她回想起当晚在未央宫偏殿,苏苓对她说的那些话,总是让她心有余悸。 虽然不能确定苏苓到底知道什么,可以防万一,她还是觉得苏苓必须除掉! 既然如此…… 心里有了想法之后,夏筱芙的脸色阴霾尽扫,站在未央宫的台阶上回眸看了看沉浸在一片霞光内的正殿,红唇也开始合不拢的微笑起来。 当夕阳渐渐沉入西边山脚时,夏筱芙已然来到行宫附近。站在浩宇楼的殿门前,她顾盼四周,待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可疑之人的时候,便快速的走了进去。 行宫内的殿宇,基本上少有行人。如今整个南夏国的皇宫,居住在行宫的人,除了之前短暂停留了几日的齐楚尘王妃,此刻也就剩下一直盘踞在皇宫不曾离去的楼湛七皇子。 而浩宇楼,也可以说是楼湛独属的殿宇,其待遇差不多可以和后宫的侍夫相提并论。 夏筱芙轻手轻脚的推开殿门后,紧接着就快速的闪身入内。 而就在同一时间,她的身影方没入到浩宇楼的殿宇之中,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一抹浅色的裙摆瞬间被晚风扬起,且那人的眉眼之处,挂满了戾气。 夏筱芙走进浩宇楼的时候,眼前有些黑暗的大殿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 虽然浩宇楼平素人少,但是天色渐晚,怎么连宫灯都没有点燃?! 甚至于墙壁上的夜明珠,还被罩子盖着,仅仅氤氲出一小片光亮,难不成楼湛不在浩宇楼? 虽然心生猜测,但是夏筱芙还是步伐沉稳且熟门熟路的就走向浩宇楼后侧的寝殿。 甚至她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看得出,并非初次到访。 “七皇子?” 在步入到寝宫房门处的时候,夏筱芙忍不住轻声低呼了一句。 等待片刻后,整座浩宇楼空荡荡的听不到半点声音。 夏筱芙此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人去哪了?” 话落,她的指尖也恰好放在房门上,而随着她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扑鼻的药味瞬间就窜入弊端。 夏筱芙仔细的嗅了嗅如此浓烈的药味,忍不住捏着鼻子走进寝宫,皱眉关上房门后,才看到寝殿内桌上点燃的一盏豆灯,视线依旧略显昏暗。 “谁准你进来的!” 当夏筱芙的脚步方走了两步,立时从寝殿右侧的屏风后面,传来楼湛低沉冷肃的话语。 夏筱芙闻声一抖,蹙眉不语直接就奔着屏风走了过去。 临摹着山水画的屏风之后,夏筱芙才显身,就感觉那药味更加浓烈刺鼻,甚至给人一股子作呕的味觉冲击。 当夏筱芙凝神一看,便发觉此时的楼湛光着胸膛,正坐在浴桶里面,而随着浴桶不断升腾起的雾气,本应该面色红润的楼湛,偏偏脸颊呈现出一片过于苍白的病态。 夏筱芙见此,顿时一个箭步上前,低眸一看,才发觉浴桶内乃是一片黑浑浑的药水。 “你怎么了?” 夏筱芙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她怎么没听说楼湛受伤的消息? 而且就算他体内有顽疾,可他自己说过,近来年已经很少会发作了! 楼湛闻声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睑,被水雾蒸腾的眸子晶亮深幽,微微一眯,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件事,我相信你听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夏筱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顿时让楼湛半垂着眼睑,在她所看不到的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嫌恶。 而正因为夏筱芙的不成熟,所以她自诩聪明的继续说道:“我方才在未央宫,听说苏苓被母皇给抓进宫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毫无头脑的夏筱芙直接看着楼湛就自顾自的说话,仿佛对他正在以药物疗伤的场面视而不见般。 这一点,楼湛心里对夏筱芙的嫌弃更加浓厚了几分。 如此,在听到她这样的询问之后,楼湛苍白的唇角微扯,带着几分慵懒的掀开眼睑,道:“苏苓被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830章 你该不会对苏苓有什么想法吧 如此,在听到她这样的询问之后,楼湛苍白的唇角微扯,带着几分慵懒的掀开眼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筱芙显然没想到楼湛会是这种态度,下一秒表情难掩惊诧,不由得往浴桶边再次迈了一步,道:“楼湛,你怎么能说和你没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和母皇在偏殿内的谈话,都已经被苏苓给听去了! 若是不解决了她,那万一我们……” “我们怎样?”楼湛在夏筱芙喋喋不休之际,骤然开腔打断了她的话。 随即眼眸好整以暇的睇着她,倏地开口:“她听见我和女皇的对话,但是我怎么记得,你也听去了不少? 如果这么说,难不成我也要将你解决掉?” 似乎没想到楼湛会是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说话,夏筱芙的脸色很快就有些难看的凝重起来。 甚至眼眸内噙着疑惑和打量,不停的观察着楼湛的表情,随即试探般的开口: “楼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楼湛垂眸嗤笑,“约定?二皇女所谓的约定指的是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上了你榻?” “楼湛,你……” 夏筱芙一时有些怒击攻心,愤怒气结的指着楼湛,就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抖。 见此,楼湛表情一凛,随后在夏筱芙还没调整好情绪的时候,猝然出手迅速的将屏风上的衣物拽到手里。 旋即随着一阵水花四溅,他的手臂轻扬,身子在空中旋转数次后,落地站定之际,衣物已然完整的穿在了身上。 夏筱芙的脸颊依旧呈现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而楼湛整理好衣袂前襟的瞬间,抬眸睇着她,说道:“好了!方才不过是和二皇女开个玩笑而已。 你所说的事情,我既然知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苏苓!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楼湛前后不一的态度,让夏筱芙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目光随着他行走的身影转动着,直到亲眼看着他衣袖舞动,随即将整座浩宇楼内的宫灯全部点燃,且连墙壁上被蒙着罩子的夜明珠也瞬间开始绽放光辉之际,夏筱芙才回神,问道:“你刚才在说笑?” 楼湛稳坐在太师椅中时,转头望着夏筱芙,眼睑微沉:“嗯!二皇女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好!我听说苏苓现在应该就在未央宫的偏殿,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夏筱芙似乎强烈的想要从楼湛的口中得到什么承诺般,尤其是她不停地提及苏苓的态度,实则早已让楼湛为之烦躁。 登时,在夏筱芙噙着期盼的眼神中,楼湛端起桌案上已然凉透的清茶,浅抿一口后,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回去吧!浩宇楼你以后尽量少些涉足,若是被外人看见,恐会遭人口舌!” 夏筱芙皱眉看着楼湛,心下不禁有些不平衡,所以接下来说话的口吻也开始不太和悦,“七皇子,你会是那种害怕遭人口舌之人吗?如果是,那你和母皇……” “二皇女!”楼湛再次打断了夏筱芙的话,而这一次他的表情上已明显闪现出不耐和冷意。 就连他这一声低沉的呼唤,似乎都带着强烈的厉色和威胁。 夏筱芙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见楼湛变得如此声厉色荏,不由得害怕,眼神飘忽了几下,才有些不忿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本殿下就先走了!不过,你最好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话落,夏筱芙正有些不舍的转身想要离开时,其身后的楼湛倏地冷笑,道: “二皇女,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你想扳倒太女,现如今你已梦想成真,如此何必又要对付苏苓? 害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楼湛这番语意不明的讥讽态度,令夏筱芙瞬间站定转身,睨着楼湛狐疑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想对付苏苓?还有,夏筱雪现在不是被扳倒,她只是被救走了而已。 所以,我可不是贪心!正所谓能者居之,太女之位我势在必得! 至于苏苓,你难道还没发现,只要苏苓一天不除,那么夏筱雪就总是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楼湛听着夏筱芙这番没有什么依据的理论,不禁正色的凝望着她,当初选择和她联手,看样子是个错误的决定。 当然,虽然心里如此想着,但是楼湛也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点头一笑,道: “你未免太看得起苏苓了!夏筱雪会反败为胜,那只能说她头脑精明! 就算你忌惮苏苓,但你可曾考虑过,她乃是齐楚国的王妃,南夏国内的朝政她怎会有资格插手?” 虽然夏筱芙的头脑不够灵光,但就在眨眼的光景之中,她忽然间感觉楼湛好像有为苏苓开脱的嫌疑。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总之她对楼湛的这番表态,直觉上十分别扭。 要不说夏筱芙胸大无脑呢,她如此一想,紧接着就开口问道:“楼湛,你该不会对苏苓有什么想法吧? 听你这话,好像你并不愿对付苏苓?” 如此一问之后,夏筱芙凝视着楼湛的表情,发觉他仅仅是眼眸中冷光瞬时闪现,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这情况,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难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楼湛手中端着茶杯,也许和夏筱芙有些距离,所以后者并未发现,他指尖上的茶杯已经被他捏的开始发出细细的碎裂声。 在夏筱芙还等着楼湛说些什么之际,结果回应她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好走!” 至此,夏筱芙虽然心里不悦,但是最终也只能作罢。 反正她相信,还要楼湛还身在南夏国的皇宫里,那么他势必和自己是一条战线上的! 在浩宇楼的殿门被夏筱芙敞开之后,楼湛坐在正殿的上首,望着殿门外漆黑的天色,眼底一抹异色,而指尖上的茶杯也在夏筱芙的身影渐渐远去的夜色中,轰然碎裂。 苏苓……被抓了! 深夜,本是安睡休憩的时间,但是未央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彼时,遣散了所有男仆和女官之后,夏绯绵孤身来到偏殿,入内就见到王萍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而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后,夏绯绵冷着眸子看向软榻,见苏苓正安稳的躺在上面,心下有了一瞬间的落定。 “陛下……陛下您来了!” 夏绯绵的脚步声惊动了假寐的王萍,睁开眸子看到夏绯绵时,王萍立马谄媚的走上前问安。 此时此刻的王萍,就仿佛是夏绯绵身边的狗腿子一样,一举一动都体现出她卑微的姿态。 夏绯绵看都不看王萍,浅声踱步到软榻时,睇着苏苓沉睡的脸颊,冷笑不迭。 如果不是苏苓的出现,她的雪儿又怎么敢和她作对。 这一次,她定要让苏苓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也必定会让苏苓知道,挑战她女皇权威的下场,比不得好死还要恐怖许多! “继续给她喂药,暂时不要让她醒过来!” 夏绯绵对着身侧的王萍吩咐了一句,但见她立马点头哈腰,“陛下放心,下官这就去做!” “嗯!” 少顷,再次深沉的看了一眼苏苓,夏绯绵噙着眸中莫名的笑意,便转身离开了偏殿。 当恭送夏绯绵离开后,王萍的脸上立时闪现出得意的神色。旋即也转身走出偏殿。 不多时,王萍去而复返,而这次她的手上却端着一个棕色的陶碗。 站在苏苓的身侧,看着昏迷的她,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哼!这次就让你好好尝尝这毒汁的厉害!” 当王萍激动的连指尖都开始发抖时,偏殿内不知从何处猝然窜起一阵凉风。 王萍正惊讶的想要回眸看去时,结果脖颈上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全身,以至于她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打晕。 而她手里的陶碗,在落地之前,就被人稳妥的接在了掌心之中。 偏殿内,一切发生的很快,甚至于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王萍就已经倒地不起。 而此时,站在软榻边的人,也再不是王萍,而是…… 彼时,伫立在偏殿内的人,双眸闪着厉光,一瞬不瞬的睇着沉睡的苏苓,薄唇紧抿着冷冽的弧线,甚至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冷肃了几分。 “还装?” 一声低沉略带不悦的询问,在出口之际,软榻上的苏苓倏然睁开了眸子。 扭头侧目看着身边高朗冷峻的男人,小嘴一咧,“不是不让你来吗?” 说着,苏苓就撑着身子从软榻坐起,媚眼如丝的望着凰老三,随即拉着他的手,拽到了自己的身侧,问道:“你干嘛这个表情?” 闻声,凰老三的表情不变,但不悦的神色似乎更加明显,垂眸看着苏苓细白的小手,语气冷凉的开腔,“就算要帮筱雪,需要你以身试险?” “哎呀!不是都说好了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现在筱雪还没痊愈呢,身为她的好盆友,我总要搞清楚夏绯绵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而且,楼湛还一直在皇宫里呢,我……” 苏苓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凰老三就带着一身凛冽的怒气,直接勾住了她的后脑,同时狠狠的将薄唇印在了她的小嘴上。 辗转研磨的瞬间,力道之大,让苏苓不停的皱眉和推拒。 一吻方休,凰老三的双眸内渐渐平息了怒意,幽然叹息一声,道:“做了这么多牺牲,得到什么消息了?” 提及此,苏苓顿时来了兴致,旋身盘腿坐在软榻上,凤眸内光阑四溢,“我今天偷听到,夏绯绵好像要将太女之位交给二皇女夏筱芙,你说这事算不算大新闻? 其实之前的时候,我就觉得夏筱芙和楼湛之间有点不对劲。如果真的按照夏绯绵的做法,最后让夏筱芙娶了楼湛,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现在筱雪和夏绯绵的关系已经这么僵,不如就让夏筱芙代劳!等她把楼湛娶了之后,咱们再帮筱雪拿回太女之位! 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你说咋样?” 凰老三目光如炬的看着苏苓喋喋不休的小嘴,甚至在她说话的时候,绝美的小脸蛋仿佛带着勾动人心的魅惑。 晶亮璀璨的凤眸,在说道兴起的时候,愈发晶莹剔透,闪烁熠熠的光泽,比星辰还要明丽。 说罢,苏苓半饷没有得到凰老三的回答,拧眉看了看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不觉得这样做是最明智的决定吗?” 凰老三薄唇一侧,随即将苏苓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内,浑厚不失性感的嗓音,幽幽响起,“你想怎么做都行!但若是你出了意外,本王就铲平南夏国!这样一来,筱雪的事情,也就不用你再费心了!” 苏苓:“……” 这什么人啊?身为好盆友,有问题互相帮助,多么正常的情况啊! 这厮动不动就要铲平人家过度,你以为这是齐楚国京兆尹府啊! 虽然心里对凰老三不停的腹诽,但是在苏苓的内心深处,她也不由得因他的话而产生了涟漪。 他的维护和举动,总是在不经意间如春风一样缓缓渗入她的心头。 以至于在未来的某些日子里,苏苓总是能够想起他为自己做的这些事,虽然时过境迁,但仍然是回忆中最美的一笔。 眼看着苏苓的凤眸有些飘忽的闪烁着,凰老三心头也不禁划过无奈。 早就知道苏苓做事说一不二,包括这次要假意被捉,也是她临时起意的。 对于这个小女人,凰老三在接触中,也慢慢明白,她向来独/立,坚韧又果决,而她的这份独/立,却总是让自己有一种不被需要的错觉。 他觉得,这是病,得治! “有人!” 忽然间,苏苓和凰老三猝然对视一瞬,而两人的眼眸中同时都闪现出一抹狐疑,这个时间,会来未央宫偏殿的人,应该不会是夏绯绵才对! 千钧一发之际,右手始终拿着陶碗的凰老三,迅速倾身抄起被打晕在地上的王萍,眨眼间就消失在偏殿之中。 而苏苓也很快就平躺在软榻上,继续装晕。 只不过,方才的一霎那,她怎么好像看见凰老三把那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水,都灌进王萍嘴里了? 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好像也没啥不好! 王萍这厮,纯属自作自受!活该! 当幽静的未央宫偏殿内,只听得到灯芯噼啪的清脆爆裂声,果然在一切归于平静后,一阵相当浅淡的衣袂破风声,传入苏苓的耳中。 随着一阵脚步声临近,空气中也渐渐氤氲出淡淡的药味。 虽然此时的苏苓看似在昏迷中,但是灵敏的嗅觉还是让她闻到不同于其他人身上的皂角香。 这人,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当药味越来越浓烈的扑鼻传来时,那人已站在软榻一侧,垂眸睇着苏苓沉静的睡脸,半响无言。 就这样在静谧的偏殿内,时间一点点流逝着,但是来人却始终不见任何动作。 甚至,苏苓都能感觉到一抹难以忽略的视线正胶着在她的脸蛋上。 虽然这种情况算不上如坐针毡,但是被人如看猴子一样的盯着,这感觉依旧挺炒蛋! “苏苓……” 正当苏苓心里不停的暗忖时,一声低低的呼唤乍然在她的额头上方响起。 苏苓沉着镇定的继续装晕,但下一刻此人的语气,却让苏苓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醒着!” 如此,当苏苓有些郁闷的挣扎时,直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靠近她的脸颊。 这样一来,她若是继续装下去,恐怕就要被吃豆腐了! 你妹,当她是泥人呢? 当下,苏苓双眸大开,扭头躲过眼前一只正要抚上她额头的狗爪子,旋即在软榻上一轱辘就坐起身,眯着眸子瞪着前方,而后淡笑,“楼七皇子,大半夜来看我,你真是好兴致啊?” 此时,站在苏苓身侧,而且一只手还停留在空中的人,正是楼湛。 其实在他出现的一瞬间,苏苓便已经有了觉悟。 虽说不上过于惊讶,但是苏苓在最近一段时间,每次看到楼湛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并非是她多想,而是从初次见到他和夏绯绵关系的那*,他明明手里有她的证据,却依旧替她隐藏。 包括同样在这间殿宇,他也察觉到她隐藏在悬梁上的踪迹,可仍旧什么都没说。 第一次的相遇,她就认为楼湛是个心思深沉且善于隐藏的主。 但是最近的接触,却有让她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变了质! 不理会苏苓警觉的目光,楼湛毫无尴尬的将自己的过分白希的手掌收回到袖管内,旋即从容的说道:“你不必如此戒备,若我想要害你,可能你根本就离不开皇宫一步!” 苏苓:“……” 她能不能笑着给他一巴掌?能不能骂一句别臭不要脸? 就算楼湛自持甚高,但若是她苏苓想要离开一地方,哪怕是凰老三出面,同样不能阻止她。 这些人当真以为,她只是凰老三身边的一个小女人?还是说她隐藏的太久,以至于让人忘记她苏苓从来不是真正的苏苓?!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苏苓在内心里产生的淡淡轻嘲。 而这时候的苏苓也的确没想到,她一直不曾显露出的所有,在不久之后真的就派上了用场。 并且,诚如她自己所想,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凰老三的出现也当真没能阻止的了! 这些,自然是后话。 眼下,苏苓更加好奇的是,楼湛屡屡隐晦不明的帮她,到底存在怎样的居心? 她可不会自大的认为,楼湛对她有别的意思! 打从楼湛当初在阁楼上对她刻意提及谷兰的事情开始,她就知道这楼湛一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和在下无话可说?” 楼湛一瞬不瞬的睇着苏苓,见她神色变幻莫测,大体也能够知道她的想法。 闻声,苏苓一寸寸掀开眼睑,凤眸内噙着精芒,忽闪忽闪的睫毛随着她的眨动而轻颤,菱唇的弧线微微起伏着,含笑露齿的说道:“七皇子明察秋毫,我跟你还真就是无话可说!” 对此,楼湛的表情不变,仅仅是双眸一暗,周身卷裹着药味猝然倾身,苍白的脸颊对上苏苓戒备的眸子,轻声说道:“我现在忽然很期待,会不会有一天你和我无话不谈?” 第831章 好戏还在后面 对此,楼湛的表情不变,仅仅是双眸一暗,周身卷裹着药味猝然倾身,苍白的脸颊对上苏苓戒备的眸子,轻声说道:“我现在忽然很期待,会不会有一天你和我无话不谈?” 苏苓本来对楼湛的出现没有什么惊讶,但是现在一听到他这样的口吻,而且说得是不找边际的话,顿时苏苓像是见鬼一样的看着楼湛,随即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 “艾玛,哪里来的信心!” 楼湛依旧用不置可否的态度面对苏苓的不屑,两个人各怀心事的互看着彼此,待楼湛在苏苓的眼眸中除了只看到一片平波不惊的安定后,表情缓缓收敛,随后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睇着苏苓,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来!” 闻此,苏苓却摇头,“不好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你也不例外!这有什么好奇的!” 许是早就明白苏苓的伶牙俐齿,所以楼湛也为表露出其他的情绪。 依旧镇定如常的望着她,下一刻忽然间他鼻翼翁动,沉沉的闭目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眸之际,却好整以暇的看着苏苓,道:“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次故意让女皇将你抓进宫来,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这样做,尘王应该也是知晓的!这偏殿内,常年点着熏香,而龙涎香的香味却不常见!” 楼湛倏然提及龙涎香,苏苓就明白他应该是从空气中存留的味道中,察觉了凰老三来过的事实。 不过这一点,苏苓也不担心,就他楼湛那点道行,对上凰老三的话,只有挨打的份! “七皇子,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又或者你想在我身上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你大可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不然,像你这样处心积虑,又步步为营的,一旦棋差一招,说不定就满盘皆输!” 苏苓明显蕴含着嘲讽,而楼湛细细的打量着她,在她话落之际,眼眸内也闪现出冷意。 沉默了片刻后,楼湛以极其难测的深邃目光幽幽的瞭着苏苓,下一刻他唇角一凛,竟问道:“尘王妃,你认为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处心积虑的?” 苏苓撇撇嘴,“那谁知道!人心叵测,你没听过?” “呵呵!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无需隐藏!只要你告诉我关于凤家宝藏的一切,那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楼湛这话让苏苓心里瞬间如同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一样! 拧着眉头侧目睨着楼湛,苏苓冷笑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缓缓轻嘲: “七皇子,你没毛病吧?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过往需要你不咎的?看来你一次次的看似在帮我的举动下,其实都是在觊觎凤家宝藏! 那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关于凤家宝藏的事情,我知道的可能还不如你全面! 所以,好走不送!” 苏苓没好气的看着楼湛,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凤家宝藏。 她倒是能够明白楼湛如此执着的原因。 毕竟很多人都在传颂着宝藏如何庞大。 所以按照楼湛现在的处境,如果他得到了宝藏,说不定就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别说她不知道宝藏的情况,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 想套她的话,没门儿! 幸亏她没对楼湛产生什么感念的心思!现如今仔细的想想,他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她,应该就是想让她感念于他,从而告诉他宝藏的地点。 尼玛,别闹了好不好! “呵!你当真不怕我将你的事情告诉给女皇?”此时的楼湛,显然不似之前那般淡定。 他的想法的确如同苏苓所猜测的那样,但还有一件事,是她根本想不到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破釜沉舟,但若是苏苓真的不识时务,那他也不介意让一切大白天下。 苏苓斜眺着楼湛有些气结的表情,心情豁然开朗,菱唇翘着得意的轻笑,说道: “楼七皇子,光说不练可不是大丈夫的行径!你若真的想告诉女皇,那么你请早! 若是你想以此来要挟我,那可能就要让你失望了!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七皇子你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皇宫,而且现在又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你就不害怕,被女皇知道,可能会对你的大计不利?” 苏苓淡然的语气却说出了相当严重的事实! 她早就看出来,楼湛的处境已是进退两难。 现在他即便想要脱离夏绯绵的掌控也是不可能了,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和其他皇女之间牵扯不清。 眼下,她是被女皇带回来的人质,而楼湛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若是夏绯绵知道,一定会和他之间产生嫌隙。 就是这一点,所以苏苓才能有恃无恐的和他单独对话。 楼湛的心思深沉,但是她苏苓同样能够见招拆招! “苏苓,幸好我没有小看你!今晚的事情,你大可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是我希望,在以后你不要为你今天所说的话和做的事而后悔!” 楼湛略带警告的态度对苏苓低语一瞬后,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偏殿。 但是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步伐停顿在原地,转身回眸,又留下一句话: “不要以为你和尘王真的能够天长地久!苏苓,好戏还在后面!” 苏苓:“……” 这,是楼湛第二次在她的面前提及到她和凰老三的关系。 上次在齐楚的阁楼上,他隐晦的提及到谷兰的事情。 如今,又以一种威胁的态度告诫她这番话?! 尼玛,是不是有病? 她和凰老三就算不能天长地久,又能如何? 但是为毛她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开始抽抽? 当去而复返的凰老三回到偏殿时,就见到苏苓正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软榻一角。 面色有些沉闷的她,连凰老三出现都没有发觉。 “不必理会!” 凰老三此时的表情已然幽冷的宛若寒冬腊月,一片阴霾的神色噙满了戾气。 楼湛,竟敢背后插刀?! 好样的! 听到声音,苏苓连忙回神抬眸,见到凰老三的时候,本还起伏的心情有了一瞬间的安宁。 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苏苓低声呢喃道:“我怎么总感觉楼湛话里有话?” “不管他有什么话,以后你都不必听了!”说着凰老三直接将苏苓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实就在方才看着苏苓沉闷小脸的一霎那,一股子好像要失去她的错觉猝然窜上了凰老三的心头。 而这样的感觉简直是太差劲了! 任凭他尘王如何孑然一身,到如今还是败给苏苓这个小女人! 甚至在无数个日夜中,他总是会怀揣期盼的心情,去憧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不可否认,楼湛的话,其实也入了他的心。 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敏锐的直觉力,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凰老三,这两天你还是别来皇宫了!我觉得夏绯绵要将太女之位传给夏筱芙的动作,好像并不是真心的! 她对夏筱芙和筱雪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没道理她会这么做! 说不定,这只是她的一种手段!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你先别出现,宫里有什么事的话,我自己能搞定!” 片刻之后,苏苓将内心不安分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随后故作镇定的看着凰老三。 虽然她是商量的语气,但是眼眸中不容置疑的坚韧,还是令他无法拒绝。 “好!” 最终,所有的无奈都化为一声叹息。 当深夜将至,凰老三在苏苓的催促下,不得已离开了未央宫的偏殿。 而偏殿内,此时灯火荏苒,只剩下苏苓孤身一人躺在软榻上,毫无困意的她,望着头顶的帐幔,指尖也不期然的摸到了勃颈边垂落下的玉佩。 如今,再次被人提及凤家宝藏的事,看来她需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凤门,凰门! 她本不想动用这些力量,但是如此诡异的门派在江湖中竟无人知晓。 偏偏他们的存在却又明显有非常强大的势力,也许她应该义无反顾一次! 翌日 居安酒楼 经过两日的休息,夏筱雪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红润的光泽。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顺着窗棂斑驳的撒入厢房中时,榻上的夏筱雪缓缓睁开眸子。 不成想,入目的就是一抹红色衣袂,正端坐在她的面前,虽然脸颊上带着熠熠闪光的银色面具,但是他的那双温柔缱绻的眸子,却是在筱雪每次午夜梦回时候最熟悉的模样。 “醒了?” 凰胤璃的薄唇含笑,见筱雪有些怔愣的看着他,便低声问了一句。 夏筱雪显然还没从眼前的场景中回神,她本来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 但是现在一见到凰胤璃就如此端正的坐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还是会让她心跳加速。 哪怕他的脸颊上覆盖着面具,哪怕他身着张扬艳丽的服饰,但他就是他,无可取代! “嗯!”浅淡的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夏筱雪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毕竟在他面前沉睡,还是会让筱雪感觉到有一丝窘迫。 若不是她身子还很虚弱,否则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身边有其他人的气息。 下一刻,凰胤璃也不顾筱雪脸蛋上飞过的红霞,直接倾身上前,将她的身子扶起,随后让她舒服的靠着榻边,转身端起矮桌上的白瓷碗,低声说了一句,“这是吴太医准备的药膳,先吃一点! 临风已经传来消息,今天傍晚就能回来!等吴太医将雪莲花入药之后,你体内的热毒就会清楚,届时就会好转的!” 凰胤璃低浅的语气悠扬婉转,仿佛他依旧是齐楚国那位温文尔雅的太子。 但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在卸下所有身份和防备之际,每次面对筱雪,他有多么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她纳入怀中。 可惜,他不能! “谢谢!” 筱雪矜持的点头应和着,此时此刻她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词穷。 面对这样仿佛刻意,又好似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他当初的冷漠相对,如今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十分的不真实。 更遑论,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险些*在他充满柔情的双眸中。 两个人坐在彼此的对面,厢房内除了汤匙碰撞瓷碗的声音,就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清晨的骄阳已经开始有些燥/热,而紧闭的门窗也将厢房内暧-昧的气氛增加了几分火热。 当凰胤璃亲手给筱雪喂下所有的药膳后,刚把瓷碗安放在桌上,还没回身,就感觉胸口被人撞了一下。 垂眸一看,才发觉筱雪已然从软榻上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而且还是自己深爱的女子。 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直到此刻,凰胤璃还是有所保留。 哪怕筱雪已经感觉自己十分卑贱的做出投怀送抱这种事,结果凰胤璃却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就连一个回手环抱她的安慰都吝啬的不给她。 扑在凰胤璃的怀里,筱雪虽然有些沉醉,可她还是清醒的。 体会到凰胤璃任由她抱着的举动,刹那间从心底浮上的委屈占满心头。 她果然还是多想了! 几乎就在转念之间,凰胤璃强行克制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的顶点,可是他放在筱雪身后的手,方抬起一寸,心口就倏然一松,转眸凝神便看到筱雪已然再次稳坐在软榻上。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有时候,往往就是晚了一步,却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彼时,筱雪正了正身子,虽然内心澎湃汹涌的情绪差点让她无法镇定。 但出于自保,她还是努力的调整,再次看向凰胤璃的时候,眼波内的情绪早已湮灭在一片平静之中。 “谢谢你!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苓子呢?” 此时,面对凰胤璃,夏筱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除了找一些其他的话题,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其余的她什么都不想多说。 凰胤璃定睛的观察着筱雪表情,见她波澜不惊的眸子没有半点流连的看着自己。 一时间,心头也有些彷徨。 沉沉的叹息一声,凰胤璃随口说道:“苏苓和老三出去办事了!” “去哪?”闻言,筱雪的脸颊上很快就浮现出担忧。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太了解母皇的手段,如果苏苓和表兄因为她的关系而被母皇对付的话,她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面具之下,凰胤璃的表情变幻莫测着,见筱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便随口瞎编道:“他们去逛街了!不必担心!” 逛街? 这样的答案,似乎太没有说服力。 但是筱雪也没再多问,她明白如果有些事他们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的话,那么她得到的答案一定都不是真的。 出于这种心理,筱雪对凰胤璃便再次产生了怨怼的情绪。 转眸顺着窗口看了看外面骄阳似火的天气,随即便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凰胤璃闻声倏地蹙眉,“静静是谁?” 筱雪见鬼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静一静!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凰胤璃:“……” 不怪他多想,谁让方才筱雪说‘想静静’的时候,眼神中还闪现出一抹思念。 他能不多想麽! 带着有些尴尬的情绪,凰胤璃深深的看了一眼筱雪,随后便有些负气的离开。 他觉得,刚才自己的做法,像个大傻子! 她都主动的投怀送抱,为何他还要顾及那么多! 这事,真糟心! 待凰胤璃离开之后,筱雪孤身坐了片刻,随后伸展了一下手臂,感觉浑身都酸胀的难受。 支起身子后,看向一侧矮凳上摆放的衣物,直接拿起来开始穿戴。 不多时,筱雪整装完毕,虽然感觉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至少比昨天天旋地转的感觉要好上很多。 天气这么好,她想去晒太阳了! 不过,对于苓子和表兄去逛街的这件事,她还是不相信的! 也许去找碧娆问一问,也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是以,当夏筱雪缓缓走出厢房,刚刚拉开房门的瞬间,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恰好站在门口处,吓得她差点没喊娘! 凰胤玄?怎么是他?! 彼时,已经换下了一身麻衣的凰胤玄,身着一袭墨绿色织绣锦袍,墨发随性的绑在脑后,宽肩窄臀的身材俊朗无俦,只不过当筱雪的视线上移到他的脸颊时,就感觉有些破坏美感了。 这人没事留那么多胡子干什么! 似乎筱雪突然从房内开门的举动,也着实让凰胤玄吃了一惊。 所以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凰胤玄便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筱雪惊诧,她起来或者躺着,有什么关系? 不过,出于对凰胤玄的好奇,筱雪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仅仅是扯着嘴角,浅笑说道:“天气不错,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这句话,是陈述句!并非是疑问句! 很明显,凰胤玄直接了当的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不待半点询问的语气。 这样一来,就算筱雪内心再平静,此时也不由得浮现起几丝疑惑。 虽然没见过齐楚老二,但是好像印象里,他并不是好接触的人? 怎么今天再次相见,反而让她有一种邻家大哥哥的错觉! 一定是她开门的方式不对! “你不愿意?”凰胤玄见筱雪呈现出短暂的怔愣,顿时双眸微眯,有些僵硬的问道。 或许是出于对他的好奇和首次接触的礼貌,筱雪回神后轻轻摇头,“没有,走吧!” 凰胤玄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打乱了她的节奏,看来去找碧娆的事情,要稍缓一下了。 居安酒楼的后院,坐落着一间凉亭,鸟语花香的仲夏,凉亭周围也布满了花圃,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四溢的花香。 筱雪步伐缓慢,从后门走进后院的刹那,周围氤氲的香味令她心旷神怡。 离开皇宫那座牢笼之后,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都轻了不少。 虽然现在她在自欺欺人,但得过且过的情绪,还是让她刻意的忽略了存在问题的事实。 “二王爷,你离开齐楚皇宫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筱雪边在后院里散步,边看着身边陪同的凰胤玄问着。 她小时候就去过齐楚,但却从未见过凰胤玄。哪怕听过他的名字,也是那时候从表兄等人的口中听说的。 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他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感觉很玄妙。 凰胤玄始终走在筱雪身侧偏后的位置,实则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此时,听见她略显关心的语气,这让凰胤玄心里微微一动,点头道:“十五年而已!” “当初你为什么走了?一直留在齐楚皇宫不好吗?而且感觉你和表兄他们的关系应该还可以的吧!” 最后一句,筱雪的口吻有些不太确定。但是四国之中,大家都清楚齐楚国的皇宫只有一位皇后,所以兄弟几个也都是一母同胞,兄友弟恭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虽然她对凰胤玄的身世了解不多,但是也明白,应该是事关皇宫秘辛的。 本来,凰胤玄对筱雪询问自己的事情,心里不停的浮现涟漪。 但骤然听到她提及凰老三等人,布满胡子的脸颊在一瞬间闪现出冷意。 也许是骄阳过于刺目,所以当下恰好筱雪被阳光刺痛的双眸,微微眯紧之际,也就错过了凰胤玄的表情。 “自然有离开的理由!别说我了,不如谈谈你如今的处境!”凰胤玄说着话锋一转,便开始打探筱雪的消息。 两个人初次相见,聊天自然不能无话不谈! 所以筱雪闻声仅仅怔忪了一瞬,随后自嘲的语气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变成了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不值一提!” “是吗?但,你真的能够放弃太女之位,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吗?”凰胤玄这话问的有些蹊跷,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犹存的质疑。 毕竟,当今天下,登上过高位的人,想要抛弃一切返璞归真,简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眼下摆在她面前的问题,虽然大家都在努力的帮她解决,但真正要如何抉择,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她自己手里。 哪怕苏苓如何着急,但终究不是筱雪。也无法替她做任何选择。 凰胤玄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是这几日他早已将一切都了然于胸。 对筱雪的好奇心,更是与日俱增,这一点是他再次出现之前,始料不及的。 当两人走入凉亭,双双落座之际,筱雪正要开口回答,酒楼后门处忽然传来一声不悦的询问,“你们在聊什么?” 第832章 南夏国藏龙卧虎 当两人走入凉亭,双双落座之际,筱雪正要开口回答,酒楼后门处忽然传来一声不悦的询问,“你们在聊什么?” 凰胤璃的再次出现,是筱雪意料之外的。 而且,她从不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在如此泾渭分明的情况下,还有什么需要赘述的! 毕竟,当初选择做出伤害的是他,现在想要缓和关系的也是他! 哪怕她曾经对他的心思如磐石坚韧,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早就学会了顺其自然,不再强求! 凰胤玄闻声和筱雪同时侧目看向后门,见凰胤璃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颊顿时闪过讥诮,随后低沉的说道:“聊什么,也与你无关!” 这话,说得有几分霸道的气场。 而筱雪更是在凰胤玄开口时,就忍不住转眸睇着他。 看样子,似乎凰家老二和凰胤璃的关系,并不融洽。 凰胤璃步履沉稳的不请自来,在走向凉亭的时候,眼波内似乎流转过几分凉意,眯着眸子望着凰胤玄,皮笑肉不笑的开腔:“与我无关?什么时候你们两个的关系,如此亲密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夏筱雪几乎是一瞬间的光景,内心里就有些撕裂般的刺痛,她知道自己曾经主动迎合他的举动,已经在无形中将自己置于卑微的境地。 但是如今她已开始努力的调整,为何凰胤璃又开始咄咄逼人。 她现在,真的很累了! 彼时,夏筱雪一言不发的看着凰胤璃堂而皇之的走进凉亭,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便直接站起身,不再关注凰胤璃,反而看着身边的凰胤玄,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话落,夏筱雪视若无睹的作势就要与凰胤璃错身而过。 他们之间,好像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等!”奈何,筱雪的离去,在与凰胤璃擦身之际,瞬间就被他制止。 垂眸,但见凰胤璃白希修长的指尖正捏着她的手腕,虽然力道不大不小,但是他这样的举动,却让筱雪心里平白浮起一阵烦躁。 “不知太……还有什么吩咐?”如今,凰胤璃的身份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只不过他依然带着面具,所以筱雪也不愿捅破窗户纸。 噙着狐疑的暗芒,筱雪睇着凰胤璃有些刺眼的面具,唇角也渐渐浮现出暗嘲。 凰胤璃蹙眉看着筱雪噙满冷光的脸颊,心下顿感不舒服,语气幽幽的问道:“你至于这样与我说话么?” “累了就回房吧,我送你!” 正当筱雪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回答凰胤璃的时候,一侧默不作声的凰胤玄,猝不及防的起身,同时颇有些不留情面的走到筱雪的另一侧,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腕。 如此,两兄弟剑拔弩张的互视对方,而彼此的掌心中都拉着筱雪的手腕,而她则宛若猎物一样,被两个王者一样的男人,争相抢夺着。 筱雪的手腕分别被两人拉扯着,虽然力道都不大,但是那种感觉其实挺炒蛋的。 是以,当她的目光分别看向凰胤璃和凰胤玄时,突然间觉得世事真玄妙。 她没想过自己和凰胤玄会有交集,也同样想不到凰胤璃现在的态度会变得如此难测。 骄阳如火,凉亭虽然遮住了不少烈日的光辉,但是燥/热的空气里以及剑拔弩张的形势,还是让筱雪感觉到几分难受。 她体内本就有热毒没有清除,虽然已经能够漫步行走,可身子依旧是虚弱的。 两侧的手腕分别被拉扯着,体力已经不支的筱雪暗暗用力,却是不见任何效果。 这种情况下,她脆弱的内心深处,忽然间很想念苏苓。 她觉得,患难见真情,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能够一心为她着想,而且还毫无保留和企图的,可能就只剩下彼此真心相待的苓子了! “放开……” 内心压抑的情绪在此时达到了爆发点,筱雪本想强行压下泪崩的冲动,猝然一开口,却感觉头昏眼花,连话都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虚弱的往后倒去。 凰胤璃和凰胤玄见此顿时色变,两个人同时出手想要接住筱雪的身子,但由于事出突然,即便两人的反应足够迅速,可此时倏然间从酒楼房顶射出一枚箭矢,却生生打断了两人的节奏。 在这种情况,任谁都想不到,会突然有人暗算他们。 而且看样子,那箭矢的方向,是直奔着瘫软的筱雪而来。 刹那间,凰胤璃焦急的松开了筱雪的身子,同时正想要窜上房顶抓住那名身形有些娇小的黑衣人时,眨眼间就看到房顶已然有四名墨衣暗卫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差点忘了,这酒楼是自家的产业。 有人敢在房顶上行凶,看来是早有预谋了! 但是,也正因为凰胤璃猝然松开筱雪的光景,当他再次定心回神时,眼前的褐色的身影便一闪而过,而他的怀里,正是已经虚弱的不堪一击的筱雪。 而在他脚下的几尺外,一只箭头乌黑的箭矢,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当他倾身将箭头拾起,才发觉在漆黑的箭头上,还有一抹几不可察的血渍。 难道筱雪受伤了?! 凰胤璃再次转眸看了看在房顶上不停打斗的几人,那个黑衣人看起来身形矮小,不过身手还算利落,在老三精心培养的暗卫围攻下,竟然还能游刃有余。 南夏国什么时候有此等高手了?! 如此一想,凰胤璃直接将手中的箭矢放在袖口内,下一刻如惊鸿般翩然飞身而上,出手就带着强大的劲气,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气势,在他刚刚踏在房顶瓦片上时,那人厉眸凝重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不能过多恋战。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衣人突地从袖管内抓出一把粉末,也不顾风向如何,直接以内力催动,打向了四名暗卫和凰胤璃的方向。 粉末挥散在空中,瞬间扑鼻的香味浓郁的令人作呕。 而就在众人闪躲之际,那娇小的人影很快就跳下房顶,随即就淹没在人头攒动的京城街头。 “有没有受伤?” 凰胤璃满眼阴鸷的看着四名统一服饰的暗卫,黑色玄纹暗卫服乃是他们凰家几兄弟特意训练出来的队伍。 但是连内力精湛的他们都没能挡住那人的攻势,看来他有必要派人调查一下,南夏国到底有多少卧虎藏龙之辈。 而且,他有一种直觉,方才那个娇小的女人,从身形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子。 南夏国,果然不简单! 四名暗卫同时望着凰胤璃,纷纷抱拳颔首,“有劳关心,属下等安好无损!” “你们去查一下!刚才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刚过!还有,是谁泄露了太女身在此处的情况,尽快给我消息!” “属下遵命!” 待四个人影同时闪身离开后,站在房顶上的凰胤璃才拿出袖管内的短箭,凝神看着上面的血渍,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当凰胤玄抱着筱雪回到酒楼时,在路过吴太医房间的途中,一脚踢开了房门,对着里面大吼了一句,“吴太医,快救人!” 随后,话落他便迅速的带着筱雪回了厢房,直到将她放在软榻上的时候,一颗心还在抖动的不停。 没人知道,就在方才的一霎那,他看到那只箭矢飞向筱雪的时候,心头猝然收紧,他自问多年来从没有什么人或事能够打扰他平静的心绪,而今天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选择了最笨拙的方法去保护她。 如此想着,凰胤玄被胡子所覆盖的唇角周围,闪现出一抹苦笑,在侧目看向自己的右臂时,轻易就看到上面被短箭划破的布料,以及缓缓渗出的黑色血丝。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想,如果换做其他人,那种场面下,他能够视若无睹,但是在面对筱雪,他忽然间心生不忍,没有任何缘由就为她当下短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变了质。 仍旧有些迷糊的筱雪,身心疲惫的在软榻上悠悠转醒,侧目凝望时,恰好就看到凰胤玄正盯着自己的右臂,而她也瞬间就看到上面殷出的血丝。 “你受伤了?” 皇宫 早朝过后,夏绯绵回到未央宫之际,便马不停蹄的进入偏殿。 当看见苏苓依旧躺在软榻上沉睡时,这才放了心,但转念间,在空空如也的房间内巡视一圈,顿时蹙眉的看着悦嬷嬷问道:“王萍呢?” 闻声,悦嬷嬷心惊一瞬,眼神闪烁了几下后,才底气不足的回道,“说不定去如厕了!” 听见悦嬷嬷的回答,夏绯绵明显不悦的凝着她,下一刻便深沉的看了看苏苓,而后说道:“圣旨拟定好了吗?” 悦嬷嬷回答:“已经差不多了!” “好!午后的时候,将圣旨颁布天下,筱芙那边,你也去通知一声!” “是!”悦嬷嬷看着夏绯绵干练的脸颊,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由夏绯绵看出了她的窘迫,不由得问道:“你想说什么?” “陛下!让二皇女继任太女之位,当真妥当吗?” 悦嬷嬷的询问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她们所有人心里,二皇女夏筱芙,算起来只能是个草包。 她不如太女心胸豁达,而且头脑也不够伶俐,偏偏她技不如人,却整日觉得自己天下无二,这种心性若是坐上太女之位,恐怕免不了作威作福。 夏绯绵看出悦嬷嬷的担忧,脸颊凛着冷漠的情绪,旋即挑眉,“这个位置,现在让她坐上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你想想,她和雪儿向来不和,如果她得到了雪儿的地位,那么她该怎么表现自己?凭借她对雪儿的心思,你认为雪蟾宫内的人,还能安稳的生活麽? 就连这个苏苓,恐怕都会遭到她的对付,放眼整个皇宫,筱芙就是最合适的任选!” 悦嬷嬷闻声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为何她突然感觉,陛下并非是真的想要将太女之位交给二皇女。 反而这么做,让她有一种精心算计的感觉。 “悦嬷嬷,你该不会以为,朕真的要放弃雪儿吧!”夏绯绵斜睨着悦嬷嬷,随即清浅的笑了一声。 而后抬步往殿外走去,见悦嬷嬷神色不解,便边走边说道:“南夏国下一任女皇,必定是雪儿的。 让筱芙暂代她的位置,只是为了让雪儿知道,朕这一辈子,害谁都不会害了她的! 不仅如此,朕还要让雪儿知道,她跟朕作对的下场,只能是越来越惨! 这个苏苓自持是她的好友,就轻易将她带出皇宫!朕可以理解她是一时冲动,但是朕绝对不能容忍雪儿如此好坏不分! 这次,朕要给她一个教训,而且朕还要让她知道,她这辈子,是根本不可能和凰胤璃在一起的!” “陛下?”悦嬷嬷有些惶恐的看着夏绯绵,随即目光顾盼四周,发觉身边并没有其他的宫人,这才放了心。 相对于她的紧张,夏绯绵倒是显得相当从容,轻笑一声,戏谑道:“你不必紧张!你以为这件事帝君不知道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朕当年敢那么做,就不会害怕别人知道! 雪儿这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待彻底控制了苏苓之后,朕会让这件事大白天下的,雪儿她错就错在,不该不听朕的话,而且不该爱上错误的人! 让她娶了楼湛,一方面是朕和楼湛之间的约定,另一方面朕也是为了她的以后考虑!如果能够因为她的娶夫而得到大半个楼越国江山,单凭这一点,在未来雪儿登基后,你认为南夏国还会有谁不服?” 夏绯绵细声低语的和悦嬷嬷边走边说,而她的这些话,也不期然的全都被苏苓收入耳中。 此时,依旧躺在偏殿的苏苓,忽然有些好奇,夏绯绵说要控制她? 她打算怎么控制? 在周围再次恢复沉静之后,苏苓缓缓睁开了眸子,古灵精怪的眨动了两下后,蹭的一声就坐了起来。 同时,小手很快就从软枕边上拿出一只烤鸡,盘腿坐在软榻上,撕下一片鸡腿后,边吃边思忖着夏绯绵此举的深意。 “想控制我,你当我是木偶啊!”苏苓满嘴塞满了鸡肉,暗自嘀咕了一声,又开始大快朵颐。 还别说,这南夏国御膳房里的烤鸡,味道真好吃! 夏绯绵想要控制她,按照她这么一说的话,会不会和昨天王萍想要给她灌下的汤药有关系? 也不知道凰老三这厮把王萍给丢哪去了,等他来的时候,得好好问问! “参见二皇女!” 苏苓正吃得高兴之际,在偏殿门外忽然传来男仆的问安声。 虽然早就知道夏筱芙会按捺不住,但是没想到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还能不能让她安稳的把烤鸡吃完?! 苏苓抿着油乎乎的小嘴,眼底心疼巴拉的将烤鸡直接给丢进了软榻下面,随后在脚步声临近之际,毫不拖泥带水的躺下,继续装晕。 她发现,装晕是个技术活啊! 也许是王萍久而不现,所以偏殿的守卫似乎也松懈了不少。 夏筱芙毫不受阻的走进偏殿,一看到沉睡的苏苓,脸颊上立马就浮现得意,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道:“哼!苏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苏苓闻声心里不由得暗忖,她不但有今天,还有明天呢!管着麽! 夏筱芙眼神戒备的在偏殿内顾盼一圈,结果却没有看到王萍的身影。 不禁有些奇怪,她昨晚上就开始命人寻找王萍,本来以为她一直在未央宫,但是负责寻找的人,却说偏殿内只有苏苓一人。 这王萍,竟然敢擅离职守,看来她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夏筱芙一阵心绪迷惘,但很快就将王萍失踪的事实抛之脑后。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要能在苏苓的嘴里知道夏筱雪的下落,那么她就可以开始她的大计了!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变成太女的夏筱芙,当她走进苏苓,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纸包时,也直接决定了她不得善终的结果。 这时候,没人知道夏筱芙身在未央宫偏殿,而门口在夏筱芙的吩咐下,已然离开的男仆们也没想到,在他们离开之后,紧接着就有两名身材略显瘦长的仆人,入了偏殿。 “参见二皇女!” 这两个仆人相比较其他较为阴柔的男仆,眉宇间倒是有几分阳刚之气。 不过,若是和凰老三等人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夏筱芙闻声回眸,眼底精光肆意的看着两人,随后指了指软榻上的苏苓,道:“待本皇女把这个给她服下,你们两个要记得好好伺候伺候她!明白吗?” 两名男仆面面相觑,随后诚惶诚恐的点头,“二皇女放心,我们一定听命行事!”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夏筱芙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里的药包,眼底也骤然浮现出疯狂的神色。 她今天,一定要让苏苓知道,得罪她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药包在打开之后,就飘散出淡淡的香味,而夏筱芙屏息瞪着苏苓,随后倾身上前,作势就要捏住她的脸蛋,想要将药粉一股脑的都倒进她的嘴里。 但是,当她的指尖还来不及碰触到苏苓肌肤的时候,本来一心想着如何让苏苓生不如死的夏筱芙,诚然没想到本该是沉睡的人,竟倏然间睁开了眸子。 那种心灵上的冲击,让她的掌心微抖,药粉也因此有不少掉落在苏苓的肩头。 苏苓的凤眸内平波不惊,可以说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深处,仔细的观察仍旧能够发现冷光四溢,同时还蕴含着淡淡的杀气。 在夏筱芙微愣的一瞬间,苏苓如蛰伏的猛虎般,以眨眼间的气势瞬间就从软榻上一跃而起。 右手也狠狠用力的捏住了夏筱芙拿着药包的手腕,让她无法进行下一步的举动。 夏筱芙很快回神,但为时已晚,当她第一次在苏苓的眉宇间发现少许的杀气和她噙满阴鸷的双眸时,心尖上猛然颤抖,一股子不好的预感猝然攀上心头。 “既然二皇女这么看得起我,作为我给你的回礼,你也尝尝吧!” 下一刻,在夏筱芙开口欲言时,还摊放在她掌心上的药粉,一丝不落的全部被苏苓反手送入了她自己的口中。 这次,是苏苓首次浮现出想要杀人的怒气! 第833章 我就和你赌 午后 骄阳依旧炙烤着皇宫内院,刚刚用完午膳的夏绯绵,此时正坐在未央宫正殿内整理着奏折,朝堂琐事,很快就让她的眉宇浮现不耐。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原本安静的未央宫内,忽然间从殿外传来悦嬷嬷焦急的呼唤。 同时伴随着她急切的步伐,人未至声先到。 夏绯绵从手中的奏折上抬眸,紧蹙着眉宇看着前方,脸颊也是刹那间浮起不悦。 待悦嬷嬷的身影随着阳光的射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时,夏绯绵才脱口问道:“什么事?” 此刻,悦嬷嬷满面焦急的闯入未央宫,显然已经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四下看了看,随即就匆忙的跑到夏绯绵的身边,低声快语了几句。 话音未落,夏绯绵的脸色几乎是眨眼间就阴霾一片,冷光暗藏的睇着悦麽麽,“你说的是真的?” 悦麽麽连连点头,表情也有些难看,“陛下,千真万确!下官本是打算去通知二皇女册立太女的事,结果……结果就……” “随朕去看看!” 说着,夏绯绵眼底蕴含着明显的怒气,随手就将奏折丢在桌上,而后宽大的裙摆被她快速行走的身姿抬动的波澜不迭。 而眼看着夏绯绵已经奔着偏殿的方向走去,悦嬷嬷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 她早就觉得二皇女不是个合适的任选,结果现在闹出这么一档子事,看来事情棘手了。 心绪枉然的悦嬷嬷,喟然一叹后,就紧跟着夏绯绵走向了偏殿。 当两个人步履迅速的踏进偏殿的门扉,还来不及抬眸看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相当不和谐的呻吟声。 这声音,但凡经历过情爱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这时候夏绯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霾来形容,那眼底深藏的阴鸷和厉光,几乎让她疾行如风般,宽大的龙袍也在她的身后摇曳生姿。 夏绯绵心里担心的是,如果真如悦嬷嬷所说的那样,那么她的计划,可谓是前功尽弃。 她之所以会把苏苓带回来却没有惩治她,就是因为有一样东西她需要在苏苓身上做一下试验。 但若是夏筱芙真的对苏苓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她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转过偏殿的帷幔,夏绯绵凝神看去,入目的就是偌大的软榻上,夏筱芙正和两个身材还算健硕的男子,翻云覆雨着。 而且,彼时在软榻的正前方靠窗的位置,苏苓恰在好整以暇的端坐看戏。 这样的场面,让夏绯绵怒极攻心,冲动的想要杀人! “来人,把他们泼醒!” 夏绯绵久居女皇之位,男女之事对她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这偏殿内虽然充斥着交欢的味道,但是仔细的分辨,还是能够闻出不少*散的香味。 夏筱芙,你太让朕失望了!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的!”悦嬷嬷催促了一声,顿时静候在门外的男仆,低眉顺目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同时她自己也连忙走到窗边,将窗棂打开。 是以,当夏筱芙还和那两个男仆沉浸在男欢女爱中时,几盆冰凉的井水,瞬间就泼在了他们身上。 而这时候,夏绯绵已然无心顾及夏筱芙的事,她心里诧异的是,苏苓到底是如何清醒过来的。 按说,那日给她用的香料,至少会让她昏迷三天。 况且,后来她也吩咐了王萍,继续给她灌下药汁。 这东西,是她好不容易从外面得到的,想要控制人心,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出错。 所以,她才会相当震惊于苏苓的清醒和面不改色。 “苏苓,朕……” 见夏绯绵转身看向自己,苏苓面无异色的睇着她,含笑接下她的话,轻嘲的说道:“女皇陛下,你是不是想说小看我了? 别这么客气,每次都是这样的台词,你累不累?” 在苏苓的认知里,她和夏绯绵是注定不能和颜悦色的相对。 从她有心陷害筱雪,直到她闯入囚宫救了筱雪。 这一切发生之后,她就清楚,夏绯绵恐怕早就将她当成是眼中钉了! 不过,反正她也不在意,她只要能够阻止夏绯绵继续对筱雪动心思就好。 至于对她来说,夏绯绵暂时还不能伤到她。 此时此刻,夏绯绵面色冷厉的凝着端坐在椅子中的苏苓,袖管内的手狠狠的紧握着。 看得出苏苓此时好整以暇的态度,夏绯绵顿感自己的权威再次被她践踏。 “苏苓,朕可以饶恕你一次,但是绝不可能会饶恕你第二次!” 夏绯绵说着作势就要挥手令下,而苏苓却在她凝望的视线中,缓缓起身。 莲步生姿的走向夏绯绵时,美目流转着波光潋滟的水光,含笑说道:“女皇陛下,如今咱俩如此这般,说到底都还是为了筱雪的事情。 如果女皇看不惯我做的事,那大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是女皇还对筱雪心存恶念,那么接下来我也不能保证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当然,女皇你如此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不如这样,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 夏绯绵明显一愣,而想要挥落的掌心也因此顿在空中。 显然,苏苓的提及,引起了她的兴趣。也令她暂时收起了想要惩治苏苓的念头。 苏苓看了一眼偏殿内有些嘈杂的气氛,不由得望着夏绯绵,道:“借一步详谈?” “跟朕来!” 也许是多年的上位者经验,所以夏绯绵对苏苓的做法也是不置可否。 在她心里,深深的明白,苏苓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若真是那样的话,可能她也别想再离开南夏国。 当夏绯绵偕同苏苓二人离开偏殿后,悦嬷嬷仍旧在忙乱的整理着软榻。 这么多男仆当面,她总要顾及皇家的颜面,而且现在二皇女夏筱芙,还在面色潮红的呻yin着。 “二皇女,你这次大错特错了!” 话落,悦嬷嬷再次将一桶沉凉的井水倒在夏筱芙的头上,已然狼藉一片的软榻,渐渐渗出的凉意,也令夏筱芙短暂的回神。 “悦……悦嬷嬷?!”夏筱芙睁着迷蒙的晃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时,还不由得惊诧。而身上骤然间传来的冷意,让她垂眸一看,顿时尖叫,“啊……怎么会这样?” 夏筱芙的喃喃自语,在悦嬷嬷看来却是明显的自作自受。 命人将那两名脸色惨白的男仆丢出殿外后,悦嬷嬷随手拿起夏筱芙的衣物,给她披在肩上,同时低声叹息的说道:“二皇女,你这是何必呢!原本今日午后,陛下就让我颁布册封你为太女的诏书。 可是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你……哎!” 夏筱芙此时听见悦嬷嬷的话,已经完全傻眼了! 如果这一席话,是放在一个时辰以前,她可能会感觉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是眼下这种情形里,让她听见这么残酷的事实,她觉得人生前路已然渺茫。 她明明要算计苏苓的,可是为何偷欢的人竟然会变成了她! 凭借她的身份,和两个男仆偷吃,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皇宫里立足。 南夏国女尊男卑的事实,也是最无法容忍尊贵皇女和低贱男子苟合的! 她是不是完了? 眼看着夏筱芙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悦嬷嬷除了叹息也再无法说出其他。 而随着夏绯绵和苏苓的离开,偏殿内除了夏筱芙失神的呆愣,就只剩下静候的男仆,不动声色的偷窥着她白希的身子。 未央宫寝殿 跟随着夏绯绵一路来到曾经涉足过的寝宫内,苏苓一点都不诧异。 如果说整个未央宫内,有什么地方最隐秘的话,那只能是这个三面环墙的寝宫。 寝殿内,哪怕在白日,依旧燃着熏香,当夏绯绵站在苏苓面前,旋身带动裙摆划破空气之际,便冷声问道:“你想怎么赌?” 闻言,苏苓浅笑,“女皇陛下,相信你是一国之君,必然金口玉言! 我就和你赌,筱雪的终生幸福!” 骤然听到苏苓提及筱雪,夏绯绵的脸色隐晦一变,随即傲然的表情睨着苏苓,冷笑一声,道:“你要和朕赌筱雪的幸福? 苏苓,朕倒是想问一句,凭什么?” 闻声,苏苓回答:“就凭这次我能够将她救出去,如果还有下次,我依然能!” “你!” 夏绯绵瞬间怒指着苏苓,因为她的话也有了片刻的哑言。 她一直都知道苏苓够猖狂,但是没想到,如今她很可能即将成为阶下囚,可是说话的态度依旧如此凌人。 这全部的全部,她夏绯绵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陛下,你也不用生气!其实说到底,你和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筱雪而已,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你的方法我不苟同,而我的做法自然也不能入你的眼! 可是,我要说的赌约,其实很简单! 我希望女皇能够给筱雪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若是筱雪自愿回到南夏国皇宫的话,那么我愿赌服输,以黄金一千万两作为代价,送给你! 但若是这一个月内,筱雪不愿再回来,女皇也莫要强人所难!听闻你有十多个皇女,任凭哪一个,应该都能稳坐太女之位,这南夏国的太女,也并非筱雪不可!” 苏苓的话霸气侧漏,黄金一千万两的代价,对夏绯绵来说,的确让她微微吃惊。 她虽然早就知道凰胤尘十分疼爱苏苓,但是黄金千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南夏国一年的军饷才需要一百万两白银,而黄金一千万两怕是能维持一个国家几十年的兴衰! 她如何有这等财富? 不怪夏绯绵对苏苓产生怀疑,其实就连苏苓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仅仅是面色上佯装镇定。 但她和夏绯绵的赌约,就如同棋盘对弈,谁先乱了阵脚,便注定会输。 当然,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但凡筱雪真的决定在一个月内回来皇宫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如约奉上黄金。 “苏苓,不要怪朕没有提醒你,黄金一千万两,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是你整个齐楚国,若拿出一千万两黄金的话,恐怕都要掏空国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苏苓闻此淡然一笑,以不卑不亢的态度,面对夏绯绵的质疑,忽地开口: “女皇陛下,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凤家宝藏的事情!对吗?” 苏苓这一句话,在脱口而出之后,便清晰的看到夏绯绵的脸色猝然一变。 就连她看着苏苓的表情,都开始变幻莫测,隐晦极具深意。 沉默片刻,夏绯绵似是在思索,紧接着在苏苓镇定的目光中,夏绯绵冷笑道:“凤家宝藏果然和你有关!” 这件事,苏苓心里明白,她可能是在无形之中,为自己制造了麻烦。 但是话说回来,凤家宝藏到底存在与否,没人知道,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宝藏有关,那她也乐得顺其自然。 只要能够和夏绯绵形成赌约,能够为筱雪获得充裕的时间去考虑,那么她在所不惜。 “陛下,是否与我有关,你暂且不必知道! 只是这赌约一事,女皇可以仔细周全的考虑一番!若是换做是我,我一定会答应! 因为不论输赢,这笔买卖你都没有赔本的份!” 夏绯绵在听见苏苓这番话之后,第一次开始对她重新打量起来。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苏苓只是借着尘王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 但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才发觉,这苏苓的确是聪明的,而且她谈判的手段,也是很会拉拢人心。 不可否认,她因为一千万两黄金和凤家宝藏,确实动了心! 只不过,这次赌约之中,她有信心自己一定回赢! 如此一想,夏绯绵的态度看似没有任何回缓,但她的话却已表明了心迹: “苏苓,朕要如何相信你?” 也许早就猜测到夏绯绵会动心,所以苏苓很快就从袖口内拿出了一张宣纸,而宣纸上面氤氲的字迹,也清晰的勾勒出赌约的内容。 “你早就准备好了?” 夏绯绵眯着眸子从苏苓手中接过宣纸,这上面还带着墨香味,很明显是刚刚落笔不久。 到底这苏苓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她就如此确定,自己会答应她的赌约?! 此时,夏绯绵心里微微有些失衡,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结果还必须承受这种结果一样。 “陛下,白纸黑字,加盖你的玉玺之后,大可存放在你的手里!上面写的很清楚,但凡我违约,则以齐楚国十座城池为代价! 怎样?这笔交易,陛下可还满意?” 苏苓定睛看着夏绯绵步伐忖度的表情,心里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 对此,苏苓不置可否,也没什么担忧的。 她当然不会用齐楚国的城池去和夏绯绵交换,因为这赌约,她势在必行,而且即便结果输了,她也一定会亲手奉上黄金一千万两。 至于,这黄金该怎么得到,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夏绯绵当着苏苓的面,将宣纸握在手中之后,再次抬眸,眼底便浮现戏谑的神色,说道:“苏苓,为了雪儿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陛下,天下之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如果说做的这些能让筱雪为自己而活,那就绝对值得!” 不得不说,这一刻夏绯绵忽然间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女儿。 她这一辈子,身居高位,身边所有的人对她都是小心谨慎卑躬屈膝的。 甚至于,她连一个可以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像是苏苓这样推心置腹的朋友。 哪怕唯一的一个让她全身心托付的男人,最终也还是和她分道扬镳。 也许,这一场赌约,她也可以当做一次试探,就让她来看看,苏苓到底能为雪儿做到何种地步! “苏苓,希望你不要后悔!” 当苏苓和夏绯绵再一次无声对视的时候,夏绯绵眼底噙满了复杂的光芒,语气低缓的对着苏苓轻语了一句。 最终,在没有任何人知道苏苓到底和女皇说了什么的时候,苏苓已然在夏绯绵的安排下,稳妥的离开了皇宫。 至于仍旧在偏殿内怔愣的夏筱芙,也再没有机会听到颁布她为太女的圣旨。 因为,在不久之后,她连自己是谁,都全然不记得了!这,是后话! 乘坐夏绯绵为她安排的步辇离开皇宫后,在车辇行驶出宫门的一霎那,苏苓脸颊上的镇定自若瞬间土崩瓦解。 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并不是因为和夏绯绵的赌约,而是因为筱雪和凰胤璃的关系! 如果她今天所做的事情,能够帮助到筱雪,那么她会问心无愧。 但若是筱雪和凰胤璃的关系在不明朗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质的变化,那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这时候,面对两种抉择,她还是有些踌躇的。 可是一想到身在居安酒楼内,身子虚弱却仍旧对凰胤璃心心念念的女子,她又不忍心她承受的太多。 两世为人,这是苏苓第一次为了一个朋友,做了这么多事。 而正因为筱雪值得,所以她才义无反顾! 如今,只希望一切能够按照她所想象的方向去发展,至于结果,她不在意! 即便在一个月内的时间,筱雪真的打算回宫,她一定不会反对。 她尊重筱雪的每一个决定,就如同她做的这些事,从不是为了回报。 所以,哪怕是凰老三,也不可能会知道她和夏绯绵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共识! 她能做的,如今都做了! 在苏苓有些烦乱的思绪中,居安酒楼很快就到了。 当她走下马车的时候,闭目贪恋的深呼吸,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是不是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 “苓子……” 当筱雪还有些孱弱的身子,恰好扶着酒楼的门扉望着苏苓时,姐妹俩的眼眸中都瞬间氤氲了不少水花。 有一种别后重生的感觉,在她们心中不停的发酵。 第834章 清除毒素需要剜肉 苏苓见筱雪正虚弱的扶着酒楼的门框,莲步快速的就上前站定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面对着彼此,筱雪此时内心千头万绪,虽然她还不清楚苓子消失的时间里去做了什么。 但出自皇宫内的步辇,她又如何能够不知道! 即便不说,她也明白,苓子可能又是为了她的事情去奔波劳碌了! 如今,她们之间的情谊,虽然早已经不需要挂在口舌之上,可她分明看到了苓子的眉宇间染上的疲惫。 一股子无以言表的心疼,从心底油然而生。 “苓子……” 筱雪再次的呼唤了苏苓一声,下一刻她的嗓音就浮现出浓浓的鼻音。 不管她曾经如何在南夏国呼风唤雨,但是当下她其实和所有的女子没有两样。 为情所困,为情伤神,甚至是为情而将自己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还好,有苏苓,真的还好有她! “干什么?才几个时辰不见,你至于想我想成这样吗?” 苏苓在自己人面前,永远是将自己内心的苦闷甚至是煎熬全部收敛殆尽。 所以当她看见筱雪一脸快哭的表情时,忍不住就开口戏谑她。 自然,身为好友,筱雪已然十分了解她,当下还氤氲着水花的眸子,瞬间一凝,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感觉轻轻捶打了苏苓肩膀一下,嘟囔道:“别没正行,谁想你啊?!” 苏苓体会着筱雪捶打在自己肩头的手腕,是如何的虚弱无力,心里的心疼也情不自禁的席上凤眸。 当然,悲戚的氛围永远不适合苏苓和筱雪这对姐妹俩。 很快,苏苓便收拾好情绪,轻柔的拉着筱雪的手腕往酒楼内走去,同时说道:“你好了吗?这会都能自己出来走动了,怎么也没个人陪你?” 苏苓的询问声方落,旋即她就明显的察觉到筱雪的步伐有些缓慢。 走在前面的她不由得回眸诧异的看着筱雪,见她脸色有几分复杂,心里忽地有些不是滋味,继续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怪苏苓会如此惊诧,毕竟她和女皇之间已经形成了赌约,所以一定意义上,可以说现在她们的处境还算安全。 可是筱雪这幅复杂的神色,难免不会让她多想。 闻声,筱雪骤然回神,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别担心,只不过……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在忙!” “忙啥?” 筱雪欲言又止的模样,成功的吸引了苏苓的注意力。 如今他们身在酒楼,除了筱雪的事情比较重要外,还能有什么事能让所有人都在忙? 彼时,筱雪和苏苓正站在酒楼一层的大堂,筱雪抿了抿红唇,举目四望,随后黯然叹息一声,拉着苏苓的手,边走上台阶边说道:“是凰胤玄的事!” “凰胤玄?他又闹啥幺蛾子了?” 苏苓看着筱雪缓慢且有些虚浮的步伐,一步步往台阶上走,内心的小心思也开始不停的起伏。 筱雪闻言再次喟然一叹,随后站在一层和二层楼梯拐角处,再次看了看周围,这才低声对着苏苓说道:“今天上午的时候,酒楼内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刺客,那时候我正和凰胤玄还有璃哥在后院的凉亭。 由于那个刺客出现的太突然,而且中间又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那个刺客对我出手的时候,是……是凰胤玄救了我!” “啊?那凰胤璃干毛呢?” 听见筱雪的解释,苏苓脑海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画面。 那就是筱雪遇袭,而凰胤璃则冷漠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反而是凰胤玄以身试险,英雄救美! 当然,这画面也仅仅是苏苓自己所想象的罢了。 因为结合着之前筱雪被囚禁的时候,凰胤璃所表现出的焦急和担忧,并非是做戏。 而且刚才筱雪也说着,其中发生了误会。 至于这个误会到底是什么,她暂时不想知道。 她比较好奇的是,凰胤玄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虽然和那厮接触不多,但是从每次相交的感觉中,直觉上就能看出凰胤玄绝非等闲之辈。 现在他会突然为了救筱雪挺身而出,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 苏苓如此一想,不禁就凑近筱雪的脸颊,一方面尽可能的将她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一方面也想知道凰胤玄到底死没死! 随即,苏苓便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筱雪看着苏苓近在咫尺的脸颊,微微摇头,“还不清楚,他替我挡下的箭上面,好像淬了剧毒,现在吴太医正在给他诊治!” 听完筱雪所说的话,苏苓心里已经能够知道个大概。 看样子是她遇到袭击的时候,凰胤璃暂且不谈,最终是凰胤玄为她挡箭的! 啧啧啧,这情况,不一般啊! 好不容易在苏苓将所有的情绪都理清楚之后,她的小脸蛋上立马就闪现出八卦的光辉。 凤眸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筱雪有些苦闷的眉宇,揶揄道:“夏天来了,花都开了!是时候招蜂引蝶了!” 筱雪微微一愣,但是下一刻细细品味就听出了苏苓的打趣。 不由得苦笑一瞬,推搡着苏苓的臂弯,嗔怪道:“你瞎说啥!” “是不是我瞎说,你还能不知道!看来咱们齐楚大太子不知道怜香惜玉,但是咱齐楚的小老二可是看到某些人的好了呢!先别说了,去看看他吧!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凰老二看你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苏苓越说越激动,并不是她更加看好凰老二,而是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凰老二的出现简直是太完美了! 她一直就觉得,凰胤璃之所以能够对筱雪如此忽冷忽热,无非就是因为她一颗芳心都在他的身上。 但是如果有一天,凰胤璃暮然回首的时候,忽然间发现一直等在原地的人早已经被别人所觊觎,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如从前一样淡定。 这种假设,在此情此景下已经开始在苏苓的心里不断的升腾着。 她觉得,可能真的需要凰胤玄这样的人出现一次,也许凰胤璃最终才能真正的放下内心的桎梏。 当筱雪被苏苓拉回到二层的天字上房后,她的脸颊上还呈现出一片漠然的神色,很明显还有些不太清醒。 二层的天字上房早已经被老凰家的男人给承包了! 所以此时整个二层都是自己人! 在苏苓拉着筱雪缓缓走进凰胤玄的房间时,入内就看到里面有些拥挤的场面。 虽说拥挤可能有些过分,但至少所有凰家男人都在场,甚至还包括玉树临风等人。 此时每个人都围在软榻边,被凰胤璃和凰老三直接从齐楚国皇宫给带出来的吴太医,正一脸凝重的诊着脉。 苏苓和筱雪同时对视一瞬,随即纷纷走进厢房。 在听见两人的步伐时候,房间内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回眸,知道内情的人,一看到苏苓回来,顿时面色都有些惊讶。 不过,此时此刻却无人开口,只有凰老三见到苏苓的时候,眼眸内忽地闪现出某种隐晦的暗芒。 而对此,苏苓则假装看不到! 她想,她和夏绯绵之间的赌约,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也包括凰老三。 这一次,她就让筱雪自己来选择,未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下去。 “启禀王爷,这位壮士的毒素并未侵入奇经八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虽然如此,可毒箭仍划破了他的肌肤,已经有少许的毒素渗入肌肤之下,若想要清除的话……恐怕……” 在静谧的房间内,吴太医忽然间对着凰老三禀告着。 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显然有些难以启齿般的看着软榻上薄唇有少许苍白的凰胤玄。 见此,仍旧清醒的凰胤玄毫无畏惧的笑了笑,说道:“老头,实话实说!” 吴太医并不知道凰胤玄的真实身份,本以为他就是一介草莽,所以对于他的称呼,也并未放在心上。 尤其是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吴太医也恰好看到凰老三点头,所以也没有迟疑,直接说道:“若想要清除的话,可能需要将受损的部位剜去,这样才能彻底清除!” 吴太医话音方落,苏苓就清楚的听到身侧的筱雪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能够理解筱雪的心情,凰胤玄如果是因为救她,结果却需要剜肉的代价,可能换做是谁,都会良心不安。 更何况,在她苏苓看来,其实凰胤玄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她能够明显看出,凰胤玄和凰胤璃之间不和谐的气氛。 当然,不光是筱雪因此的惊诧,就连凰胤璃和凰老三都忍不住对视,两个人面面相觑的表情中,也浮现出晦暗的色泽。 “没有其他办法吗?”沉默了良久,知道凰老三的视线对上凰胤玄无所畏惧的表情时,不由得看向吴太医,低声开口。 吴太医闻言,表情上有些隐晦的难言,又看了看凰胤玄,不由得开口解释道:“王爷明察,他所中的毒,若想要以药物清楚,老朽需要较长的加以研究。 但是老朽方才也仔细查探过,这毒药的毒性非常剧烈,若是不能尽快清除的话,恐怕会后患无穷,所以……” “行了,都别废话了!不就是剜掉一块肉麽!要不了我的命!” 在众人表情各异之际,反而是凰胤玄大无畏的看着所有人,随即颇有几分爽朗的开了口。 而这场面,显然让筱雪的心情更加糟糕,甚至她停在原地的步伐,都开始有些软绵无力。 这种人情,她该怎么还? 常言道,世事无常。 可是她感觉自己打从拒绝母皇娶夫开始,她的生活甚至是所有的节奏,全部被打乱。 如果说曾经她还能意气风发飒爽英姿的站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 那么现如今,连微笑如此简单的表情,在她看来都是相当奢侈的。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经历过,亲情和爱情的双双背叛,而她体会过,才会明白什么是蚀骨之痛。 “老头,你赶紧的吧!爷我现在还不想死,若是你耽搁了医治,你家王爷就唯你是问!” 凰胤玄毫无勉强之意,就连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钢强有力,仿佛要剜肉的并非是他一样。 见此,很快凰老三便深沉着眼眸睇着凰胤玄,下一刻语气低沉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这有什么?比这还严重的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别废话了,赶紧的!” 凰胤玄豪放的语气当真没有半点的迟疑甚至是害怕。 而这一刻,筱雪忽然感觉,她和凰胤玄好似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好,那你稍等,老朽这就去准备!”吴太医本就是个执拗的主,此时一听见凰胤玄这样的态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转身走到桌边,在自己的药箱内开始鼓捣。 玉树和临风等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虽然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受伤之类的也是家常便饭。 可是一想到要生生要自己手臂上的肉剜掉,想想都头皮发麻,更别说还能像这位爷似的,如此轻巧的态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苏苓和筱雪站在软榻的不远处,当看见吴太医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便看向身侧的筱雪,同时伸手挽住了她的臂弯。 而这样的碰触之下,苏苓才察觉到,筱雪竟然在轻轻颤抖着。 “没事的!剜掉一小块而已,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苏苓在筱雪的耳边低声安慰着。 虽然知道这些话其实都是有些苍白无力,但除了这些,似乎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凰胤玄为筱雪挡箭而导致这种结果,可是她怎么感觉,凰胤玄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怨言?! 甚至于,他依然如旧的态度,好似这一切都和筱雪无关。 到底,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才会为了筱雪做到这种地步! 而本该做这些事情的凰胤璃,此时却站在软榻一侧,安静淡然而立。 “嗯!我没事!”筱雪惨然一笑,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接近惨白的脸蛋上,浮现出的苦笑让人多么的揪心。 原本,如此血腥的场面,苏苓并不像让筱雪看见,毕竟她也还没有康复。 可是就在她想要拉着筱雪离开时,她却强行的制止了苏苓的动作,眼神中含着祈求的望着苏苓,低柔开口,“我想留下!” 苏苓无奈,看了看好像已准备稳妥的吴太医,又看了看一侧脸颊紧绷的凰老三,最后当她将视线定在筱雪的双眸时,不禁拧眉:“想好了?” “让我过去吧!他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筱雪此时脆弱的情绪几乎是不堪一击,而她也在苏苓担忧的视线中,忽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坚强坚定的理由。 她已经脆弱的太久了,人生在世,不管遇到什么,她都没有道理以自己的悲伤去感染其他关心自己的人。 凰胤玄会主动救她,单凭这一点,她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我陪你!” 苏苓说着也不顾筱雪如何做想,直接拉着她就跃过人群,走到凰胤玄的身边。 同时,苏苓还不算客气的直接将凰胤璃给挤到一边。 这场合,他在这里除了当背景,没别的作用了! “嗨!”苏苓拉着筱雪站在凰胤玄软榻边,看到他被胡子包围的薄唇已经愈发苍白,但仍旧对着他挥了挥手,含笑的打了招呼。 凰胤玄的目光,第一时间自然是凝注在筱雪的身上。 当听见苏苓的招呼后,才转眸看着她,随即挑起一侧的眉宇,道:“回来的很是时候!” 苏苓闻声便煞有介事的点头,“那你看,知道你生病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也得回来看看!正好我们家筱雪这两天也闲的无事,所以我俩才凑个热闹!” 虽然苏苓的态度与平日无异,但是她这番话,还是在隐晦的表明一个深意,那便是筱雪并非特意为他而来。 正因为她了解筱雪对凰胤璃的情深,所以就算凰胤玄的出现是蹙紧他们二人的契机,可总也不能让他无缘无故的误会。 苏苓的想法自然是出于对筱雪的维护,当然也包括对凰胤璃的鼓励。 但,经历诸多残酷的事情之后,此时的筱雪,在心态上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只见她在苏苓话落后,红唇便刻意扬起一抹温雅的笑,拉着拉苏苓的袖管后,便轻声低语道:“你别听苓子瞎说,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这话,多么令人误会。 凰胤玄本来在听到苏苓的话时,眼底一抹幽光闪过。 但是紧接着筱雪的话,却让他沁凉的心房好似注入了一股暖流,眼眸也更加火热了几分,不再理会苏苓,直接看向筱雪,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心存愧疚,所以才会来看我的吧?” “不然呢!” 这话,不是筱雪说的,更不是苏苓。 而是,凰胤璃! 多么的不合时宜! 但是偏偏他就如若无人般,直接冷冷的开腔。 而他说完之后,整个厢房内呈现出片刻的凝滞。就连筱雪都以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这厮,抽什么风?! 当下,苏苓内心忍不住为凰胤璃欢呼一瞬,她觉得这一刻的凰老大,终于有点觉悟了。 自然,凭借凰胤璃和凰胤玄的关系,他这样不留情面的嘲讽,凰胤玄也不甘落后。 紧接着他正平躺的身子,倏地就坐了起来,同时还让了让身侧的位置,对着筱雪更加温柔的笑道:“过来坐!” 众人:“……” 二男争一女,这场面真是醉了! 只不过,不管别人的心里如何腹诽,但是在吴太医的眼中,不论是对凰胤璃还是对凰胤玄,基本上都没什么好脾气。 这俩人名不见经传,现在争夺南夏国的太女,看来都是想不要脸的被太女纳位夫婿! 世风日下,真是丢了天下男人的脸啊! 估计凰胤玄和凰胤璃若是知道吴太医这样的想法,估计哭的心都有了。 当筱雪在凰胤玄有些火热的视线中,缓缓坐在凰胤玄身边时,某位太子的脸颊已经堪比锅底灰了! 彼时,当凰老三几不可查的挪到苏苓身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门外走的时候,玉树和临风也终于懂事了一次,双双跟了出去。 是以,当房间内只剩下凰胤玄和凰胤璃以及面含担忧的筱雪时,吴太医的脾气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把衣裳脱了吧!” 第835章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把衣裳脱了吧!” 当吴太医准备好剜肉所需的工具后,方走到凰胤玄的身侧,便直接冷冷的开口。 同时,他的眼眸内,闪现出对凰胤玄的不屑,也尤为明显。 这男人看起来挺刚毅的,怎么为了荣华富贵,还是能够低下腰板呢! 当女人的侍夫,就那么光荣?! 吴太医表示很不理解! “我送你回房!” 当吴太医说完之后,下一刻凰胤璃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对着筱雪开口。 语气中不难听出几许僵硬! 凰胤玄都要脱衣服了,她还在这里看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看到苏苓都被老三给拉走了嘛!她一介女子,怎么能看别的男人!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彼时,筱雪给凰胤璃的回答,差点没给他噎死! 她让他出去?那意思是,她想在这陪着凰胤玄?! 那怎么行! “不……” 凰胤璃这反对的话还没说完,结果他只感觉眼前一件褐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还伴随着一阵布料的碎裂声,此时哪怕他反应过来想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也是为时已晚。 正当他眼眸内阴鸷的暗芒盯着凰胤玄明显带着挑衅的神色时候,就听见他说:“老头,动手吧!” 虽然他的话是对着吴太医开口,但是那双眸子却始终紧盯着凰胤璃不放。 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已经凝滞到有些胶着的状态,而筱雪对这一切,虽然深有体会,可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此时她的视线正专注在凰胤玄的右臂上,那里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就连周围的皮肉都被染上了一层青黑的暗色。 凰胤玄脸颊上的得意已然十分明显,尤其是当他也发觉到筱雪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时,那股子傲娇的神态就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筱雪,你当真要如此?” 凰胤璃有些气结的看着筱雪,其实他真正的怒意,就是来自于筱雪的。 对于凰胤玄,他们虽为兄弟,可却从未坦诚相待过,只是凰胤玄的出现,有些打乱了他的节奏,甚至于让他惊慌的,则是筱雪对到凰胤玄的态度。 不管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份是否明朗,可筱雪应该是他的,而且也只能是他的。 闻言,筱雪缓缓回眸看着凰胤璃,眼眸内噙满了不解,“你什么意思?” 她是真的没明白凰胤璃此言的深意,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至于满目怒色的瞪着自己麽!? “凰老大,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懂不懂!” 当凰胤玄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对着凰胤璃揶揄之后,紧接着他布满胡子的薄唇中,就被吴太医强行塞了一块棉布,虽态度不太好,可还是听到他的提醒,“老朽要开始了,你坚持一下!” 此情此景,筱雪便再没有其他的心思去和凰胤璃争执。 只是双眸内噙着复杂又愧疚的神色,亲眼看着吴太医将烤红的刀片生生切入到凰胤玄右臂上时,一股黑血也瞬着刀片就飞溅而出。 哪怕凰胤玄是铁血真汉子,可这种剜肉的痛,也并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好在有吴太医给他的棉布,所以他钢牙紧紧咬着棉布,光洁的额头上也很快就冒出细密的汗珠。 也许是疼痛过于剧烈,就连他裸露的胸膛上,胸口的腱子肉也在不停的翁动着。 如果此时苏苓在场的话,肯定会在心里腹诽一句,这厮的脸蛋看不出长相,但是身材还真好! 腹肌分布均匀,手臂强健有力,就连胸膛上的两块腱子肉,都是十分有型。 当接连几块已经腥黑的肉块被吴太医从凰胤玄的右臂上剜下来后,筱雪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难受的无以言说。 “你没事吧?”当吴太医将手中的刀片收起来,随后转身到一边开始清洗毛巾打算为凰胤玄整理伤口时,筱雪小心翼翼的低声问了一句。 而当她询问出口,一侧的凰胤璃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双眸内的冷光和内心复杂的纠结感,已然快将他燃烧殆尽。 就连他的视线,此时也是定在筱雪和凰胤玄紧握的手掌之中! 凰胤玄在亲身经历了剜肉之痛后,似乎有些气力用尽,微微叹息一声,缓慢的转着眸子,看到筱雪紧张的神色时,便扯动了脸颊,也带动了腮边的胡须轻颤了一瞬,道:“没事,还活着!” 说完,凰胤玄恰好感觉自己额头上微微流淌的汗珠让他有些痒意时,本想抬起左臂擦拭一下,结果方移动了一寸,就感觉到有些不同。 目光顺着自己的左臂看去,他这才发现,也许是方才剜肉过于疼痛,所以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掌心正狠狠的捏着筱雪柔若无骨的小手。 力道之大,在他移开掌心时,就看到了她手背上一片青色的痕迹。 凰胤玄心头一凛,目光胶着在她的手背上,心下就有些不是滋味,而他早已忘记,他手臂上,在今日之后,便因为一个女子,而永久的少了一块皮肉。 右臂上的这个伤疤,在往后的许多日子中,都在凰胤玄独自轻抚中,孤寂的捱过没有她的岁月。 “这伤口,半月之内不要遇水,老朽稍候会开一些方子,补气养血的!”吴太医在最后嘱咐了凰胤玄之后,便拎着自己的药箱,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经历了剜肉,凰胤玄的确是气血两虚,所以在筱雪的凝视中,他虽然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可最终还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见到凰胤玄安然无恙,筱雪其实是心存感念的,小心翼翼的为他盖好被子,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一旁已经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凰胤璃,骤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在她耳边低语道:“咱们谈谈!” 筱雪侧目,拧眉,“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其实并不怪凰胤璃没有救她,因为那种突发情况之下,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身为皇家人,在每次遇到刺客的时候,他们首先所想的,必然就是将刺客绳之以法。 如果换做是她自己,她可能也会更加关注于刺客本身。 但凰胤玄的不同,也许正是因为他常年混迹江湖,所以他并没有皇室血脉身上那么多的桎梏,所以在情急之下,才会想着以身犯险。 筱雪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感激他的! 同样,她也不傻,在她和凰胤玄短暂的接触中,在每次与他的目光相对时,她都能看出一些别样的情绪,而她之所以了解,是因为那种感觉曾经深藏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 此时,筱雪望着凰胤璃面上的银色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无法直达他的内心。 她在十年之后再次和凰胤璃主动相交的这些日子里,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 曾经,他是她的璃哥,是她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爱人。 可是,在他无数次给她的绝望和伤痛之中,她好不容易学会了自强,好不容易学会了防备,偏偏这时候他又宛若惊鸿般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的心里防线已然不堪一击,如果她还是一味的将自己置于不堪的境地,那么她最对不起的人,除了自己,就是苓子了! 她不能辜负这么多人对她的期望,她也不能辜负了苓子亲自来南夏国为了救她的情谊。 凰胤璃眼看着筱雪日渐冷淡的态度,内心中更加焦躁不安。 那种求而不得,或者是忽冷忽热的态度,此时让他心里备受煎熬。 也就在筱雪对待凰胤玄和对待他自己如此天差地别的态度中,他体会到自己曾经对她所做的事,是如何的自私自利! 他以为,不给她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但似乎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感情中,哪怕没有希望,可是爱意*也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自拔。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凰胤璃看着筱雪的冷漠,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僵硬。 而筱雪细细的听着凰胤璃的话,却总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的感觉。 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眉宇间一片沉寂,低声摇头,“你说吧,我听着!” 女人,总是习惯委屈自己,而去成全所爱之人的任何要求。 她,还是不能逃离出凰胤璃的魔障! 既然如此,罢了! 她如今怀揣一颗破碎的心,连第二天的日子要怎么继续,都没有什么的念想。 此种境地,她还能有什么话,是承受不了的呢! “出去说!”凰胤璃明显的看出了筱雪的不耐,但是他却不忍心就此放心。 不知道为何,他最近总是有一种感觉,仿佛筱雪会随时离他而去似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难受,他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当凰胤璃转身之际,以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拉着筱雪的手就往外走时,两个人指尖相触的刹那,彼此的心中都为之一颤。 就在两人转身走出厢房,并将门扉紧闭后,看似在沉睡的凰胤玄,缓缓睁开了毫无睡意的眸子。 微微转眸,看向门扉时,他的眼底精光一片,就连薄唇都上翘,似是心情不错。 另一边,早在凰胤玄决定让吴太医给他剜肉的时候,凰老三便带着苏苓离开了厢房。 由于凰胤玄受伤的事情过于突然,所以凰老三也恰好在这段时间没有进宫,是以他见苏苓自己回到了酒楼,心里直觉上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厢房内,凰老三将苏苓安放在椅子中,而他自己则站在她的面前,以高傲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睇着苏苓,薄唇上扬着邪肆的弧度,低声问道:“怎么回来的?” “腿着!” 苏苓的回答充满了恶趣味,话落便挑起柳眉,看着凰老三笑得像是小狐狸。 凰老三闻声眯着眸子,双手有力的撑在椅子扶手边,将苏苓困于自己的臂弯中,倾身上前,噙着明显不相信的神色,反问道:“腿着回来的?” 苏苓点头:“嗯!” 凰老三继续问道:“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闻声,苏苓抿唇,古灵精怪的眸子左右转了转,扬起头看着他,故意唱反调,道:“反正我是不会说,我想你了!” “嗯?就这些?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凰老三邪肆的一面渐渐显露出来,随着他的身子压下,苏苓也明显感觉到一阵强势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苓眼眸一暗,娇俏的脸蛋仰望着凰老三,下一刻便双手直接环住他的脖颈,而后在他耳鬓厮磨般低语,“亲爱的尘王大人,那不知道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举动一出,顿时某位王爷整个人都酥麻了! 挑逗,勾引? 苏苓,你这是明显想转移凰老三的视线! 苏苓和凰老三在厢房内*悱恻的互相对视着。 而椅子中的苏苓,小脸蛋上呈现出一片狐狸般狡猾的笑意,凰老三何等聪明,哪怕不问,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回来,必定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了解苏苓,诚然就像她这次决定入宫为筱雪讨公道一样。 她的做法,永远都是遵循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生,所以她从来不会顾念,其实他凰胤尘也会因此而担惊受怕。 毕竟,偌大天下,他决心护她一世,但往往在她不安分的内心中,他又时常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凰老三的手臂依旧撑着椅子扶手,低眸看着自己臂弯中的苏苓,那般娇小瘦弱。 可她的精力,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这一点,让凰老三心里十分无奈。 双双对视着,仰望着凰老三的苏苓,很快也看出了他眼底划过的复杂神色。 也许是为了堵住他继续询问的薄唇,所以下一刻苏苓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就在凰老三还不停起伏的思绪中,苏苓身子微抬,双手揽着凰老三的脖颈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随即红唇轻覆,辗转舔舐。 这是苏苓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取悦凰老三。 而某位三爷也因此感觉自己大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叮’的一声,彻底断裂。 感受着薄唇上苏苓红嫩的唇角放肆的行为,很快凰老三便化被动为主动,铁壁直接绕过苏苓纤细的柳腰,一把就将她从椅子中给搂到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他的薄唇带着决然强势的力道,狠狠品尝着独属于他的美好。 紧闭的窗外,随着阳光逐渐西落,一抹金色的余晖顺着雕花窗棂斑驳的洒如厢房内。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拥吻,而落日余晖落在两人的身上,好似为他们镀了一层神圣的晖芒。 待凰老三轻轻放在苏苓已经红肿的唇瓣时,眼底一片火热的欲望。 额头轻轻贴在苏苓的脸颊边,低声在她耳边呼唤道:“苓……” 不可否认,凰老三这样强势霸道又时常冷漠的男子,他若是展现出温柔的一面,的确会将冰雪都融化。 苏苓说到底也终究是个女人,在听见他这样的低喃后,心里一块仍旧存满不确定的心防,彻底崩塌。 “凰老三……” 苏苓的低声呼唤同样带着一抹含羞带怯的紧张感,她其实早就知道她和凰老三早晚都会发生一些事,只不过她两世为人,同样是第一次! “叫我尘哥!” 闻言,苏苓缓缓抬眸对上凰老三专注温柔的视线,此时她的古灵精怪完全被收敛殆尽,倾世容颜上是一片红霞灿烂,菱唇在凰老三的蛊惑下,踌躇了几许之后,终于开口低声呼唤:“尘哥!” 一声尘哥,仿佛道出了苏苓对凰老三的情谊,而他的浅唤,也蕴藏着对她真真切切的爱意。 凰老三在听见苏苓的呼唤之后,直接将她扣紧在自己的怀里,眼眸内闪着一抹感动的色泽,噙着明显的期盼看向了窗棂。 在落日余晖的晕染下,他的冷眸不再有漠然的色彩,当凰老三温厚的掌心在苏苓的身后听听摩挲时,喉结上下滑动了数次,才低沉的说道:“苓,在一起吧!” 试问,天下间可能没有几个女人能够真的扛得住像凰老三这样出色男人的表白。 苏苓听见他这一句如此郑重其事的话后,心头猛地慌乱着,伏在他胸口中,脸颊更加红润了几分。 等待片刻之后,凰老三并未得到苏苓的回答,正想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时,旋即就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内传出,“好!” 放下吧,她和凰老三之间,从一开始的对峙到如今的相濡以沫,她觉得感情这东西早已经在无形中渗入骨血,甚至在她还来不及做好准备的事情,爱情早已悄然降临。 她是喜欢凰老三的,她承认了! 听见苏苓的回答,一刹那间凰老三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的怔愣了片刻。 所以,他再次不太确定的询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而最终,他所得到的答案,依旧是苏苓的一个字,“好!” 这一瞬间,凰老三感觉即便得到天下,可能也不会有这种兴奋和激动双双交杂的情绪。 揽着苏苓的手臂,越来越紧,此时凰老三自觉自己的心头充满了暖胀的感觉。 那种幸福来临的冲动,几乎让他氤氲了眼角。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爱的这么深! 尤其是,在他亲耳听到苏苓对他的回答时,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是道尽了多少相思之苦。 他一直在等着她亲自点头,如今得到了这般回答,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要不说凰老三的*几乎是到达极致的。 他这样的想法,在外人看来,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即便他的内心中如何汹涌澎湃,但是他轮廓分明的俊彦上,却也永远都是一片淡然的神色。 此时,虽然伏在他的胸口处,但是苏苓也侧耳倾听,也仿佛听到了他心房内剧烈跳动的声音。 虽然这样温暖的气氛中开口不太合适,可是苏苓突然间的恶作剧心思浮现,不由得开口戏谑道:“尘哥,心跳的好厉害!” 苏苓的语气内充满了对凰老三的揶揄,而他这样明显有着大男子主义的王爷,就算是骚,也必须是闷的! 所以,在苏苓恶作剧的想法还没收敛之际,凰老三一言不发,直接在苏苓的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健硕的肩膀抱着她毫不费力的直接走向了厢房的内室。 而在他行走之际,视线如虹,薄唇轻扬,眸子浅眯的看了一眼门扉处,同时隔空丢下一句,“不准任何人进来!” 而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则是苏苓和凰老三的首次相溶。(进群看) 彼时,永远贯彻将暗卫的职责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玉树和临风,两个人正藏在门外房顶悬梁的某处,此时一听到自家三爷的吩咐,立马就从悬梁上滑下来,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 同时,两人还煞有介事的面面相觑,方才他们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玉树此时以眼神示意临风,‘怎么办?’ 临风回以拧眉的不解,‘什么怎么办?’ 玉树见此,不由得扶额望天,随后以唇语说道:“三爷不让人进去!” “那就在这守着呗!”临风答。 玉树看傻叉一样的表情看着临风,再次以唇语说道:“你是不是傻?你见过暗卫守门的麽?” 临风:“……” 两个人挤眉弄眼半天之后,玉树忽地照着自己的脑门就拍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得意的笑了笑,对着临风勾了勾手指。 见临风走到自己的面前,玉树很快就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铜锁,唇语说道:“把这门锁上,那就没人能进去了!对不对?” 临风傻了吧唧的点头,甚至还虎超超的对着玉树伸出大拇指,唇语赞叹:“真聪明!” 当玉树轻手轻脚的将铜锁直接扣在门扉的铁环上之后,两个人含笑对视,他们简直太机智了! 反正这酒楼是自家三爷的,平时也没人敢随意乱闯二层的厢房。 三爷既然说不准任何人进去,那他们把门都锁上了,别人肯定就进不去了! 玉树此时自作聪明的想法,让他自己的自信心差点爆表! 他感觉这次时候,三爷再看见他,一定会夸他聪明伶俐的! 一旁的临风眼看着玉树笑得越来越贱,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转眸又看了看门扉上的铜锁,他一会得想办法在上面刻两个字。 他要充分证明,这个铜锁不是他的!而是玉树的! 彼时,仍旧沉浸在自己如此机智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玉树,也不知道为啥,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风阵阵! 回眸看了看,也没觉得有啥情况,不禁暗自摇头,他做好事不留名,可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临风在一旁讪笑的看着玉树,他怎么觉得玉树印堂发黑呢? 看来要离这厮远一点了! 第836章 开荤闷骚转明骚 深夜 子时 当软榻律动的节奏逐渐停歇之后,苏苓浑身遍布密密麻麻的吻痕,现在她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对凰老三初经人事就干了她两个时辰的事实相当的唾弃! 他还是不是人! 他还知不知道啥叫修身养性,啥叫纵欲过度! 不带这么玩的!她现在双腿都合不拢了,找谁说理去! 彼时,苏苓身上盖着薄被,而在软被下的双手不停的握拳,而躺在她身边的凰老三,此时脸颊和胸膛上也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汗珠,而且一副野兽餍足的表情。 而且,在苏苓看来,他现在特别不要脸的把手放在自己胸前是几个意思?! 凰老三此时的墨发尽数披散在身侧和肩头两边,揽着苏苓一同躺在软榻上,一脸的神清气爽。 这二十年来的积蓄,算是都交给苏苓了! 不过,要不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他还想继续! 当下,苏苓如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恐怕阉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还难受吗?”当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凰老三侧身将苏苓搂进怀里,同时低声问了一句。 结果话音方落,就见苏苓呲着一口小白牙,神态慵懒且带着怒意的瞪着他,语气十分不悦的嘀咕道:“要不你试试啊!” 凰老三:“……” 他这不是试过了麽! ‘咕噜噜……’ 伴随着一阵不太和谐的声音从苏苓的肚子里响起,她充满了潮红的脸蛋上,再次红了几分。 尼玛,她好饿! “没吃饱?” 要不说*的凰老三千万不能开荤,这一开荤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是个东西了。 这是苏苓此刻最深刻的体会! 眼看着苏苓的脸蛋有阴云密布的趋势,凰老三也终于有所觉悟。 待他掀开薄被挺直着光溜溜的后背下了软榻的时候,苏苓忍不住看了两眼,随后立马转开了视线。 这厮的身材真特娘的好! 而且,那玩意怎么还不见小? 他这么臭不要脸的在自己面前裸露,真的合适吗? 在苏苓转开视线,同时在心里不停腹诽着凰老三的同时,某王已经动作随性的披上了外衣。 在转身走向外室的时候,凰老三邪肆的目光定睛看了一眼撇头的苏苓,眼底一抹温柔浮现。 待凰老三离开内室之后,苏苓这才黯然叹息一声,太特么疼了,疼死她了! 以后再也不能和凰老三愉快的玩耍了! 这厢苏苓正在为自己默哀着,而已经走到外堂的凰老三,本就心情不错的他,直接拉开门扉打算吩咐玉树和临风去准备点吃的,结果拽了两下门,愣是没有拽开?! 几个意思? 而随着他拉着门栓的举动,他也清晰的听到了门外哐啷啷的铜锁声音! 兔崽子,给他锁屋里了?! “你们两个,给本王滚出来!” 凰老三披着外衣,随手将衣襟扣上之后,俊彦上一片阴霾的瞪着门扉。 同一时间,正躺在不远处房顶上呼呼大睡的玉树和临风,忽然间感觉耳根子有点热。 玉树蹙眉睁开一双混沌的双眸,推了推身边睡得直打呼噜的临风,问道:“喂,你听到三爷说话了吗?” 临风正睡得浑天黑暗,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后,看着乌漆墨黑的天际,随即就踹了玉树一脚,同时骂道:“别特么抽风了!三爷现在有功夫搭理咱俩吗?你没听见王妃叫的嗓子都哑了嘛!” 玉树闻言点头,“那可能是我睡出幻觉了!那咱俩继续睡!” “谁要跟你睡,你离我远点!” 临风最后嘟囔了一句后,便在瓦片上侧身继续酣睡。 而玉树此时已经仍旧有些困意,盯着临风的后背狠狠的瞪了两眼后,不由得惆怅的望着遥遥暮色,哀怨的叹息一声,“哎,我什么时候能够搞定我家的娆妹妹!” ‘呼啦’一声,随着玉树这句暗叹刚砸在房顶的瓦片上,紧接着就听见瓦片骤然被洞穿的碎裂声。 尤其是在子时这样安静的夜色中,尤为刺耳。 玉树闻声一个激灵就从房顶上窜了起来,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几步之外的地方,他家的三爷一脸铁青的正站在房顶遥遥对立。 见此,玉树偷偷摸摸的踹了踹临风,随后干巴巴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凰老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三爷,还……还没睡呢?” 凰老三虽然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袍,但是在夜色当空的酒楼房顶,依旧无损他的英姿俊朗。 面对玉树无厘头的询问,凰老三只是挑起一侧的剑眉,邪佞一笑,“看来,你们都睡了?” 地上的临风还在呼呼的打着呼噜,而玉树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快灰暗了。 再次瞪了一眼临风,玉树讨好的说道:“三爷,他睡了!我一直醒着!您老人家出来,怎么不分吩咐一声!” “吩咐?”凰老三反口一问,随即就摊开掌心,上面赫然摆放着一直被他捏成两半的铜锁。 一见铜锁被毁,玉树心肝肺全都颤抖了! 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临风,玉树伸手一指,说道:“三爷,是临风干的!” 凰老三闻言,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将手里的锁头对着玉树隔空丢了过来。 要不是玉树反应敏捷,这会估计自己的脸蛋子上,肯定有俩血窟窿。 紧接着,凰老三冷硬的声音也夜空中响起,玉树哭了! “临风干的?那为何锁头上刻着你的名字!” 玉树:“……” 临风,小爷跟你势不两立! “嘶……怎么这么冷啊!”这时候,终于有点体会的临风,在地上翻身转了一圈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侧目看着站在原地手捧着铜锁暗自哭泣的玉树,不禁蹙眉问道:“你大半夜的哭啥?见鬼了?” 玉树的眼神颤巍巍的看着临风,随后将手里的铜锁直接丢在了他的怀里,而后便开始对凰老三告罪:“三爷明察,属下这么做都是为了三爷的人生性福啊!” 凰老三:“……” 临风惊愕转眸,一见到凰老三,顿时将手中的铜锁如烫手山芋般再次丢到玉树的身上,而后从瓦片上起身,单膝跪地对着凰老三表忠心,“三爷明察秋毫!是玉树锁的门,属下万般不同意啊!” 此刻,已经在房间中抖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吃着白粥的苏苓,听着上面的对话,心里对玉树和临风互咬的情况十分不屑。 这俩犊子就互相咬吧!最好把凰老三气死,这样她也算是解心头只恨了! “听说,南夏国皇女最近有人在选夫,你俩准备准备吧!” 凰老三面色冷凝的对着玉树和临风丢下一句话,随即便顺着自己方才撞破的房顶洞口,再次飘然落下。 而玉树和临风,两个人站在漫漫长夜之中,开始抱头痛哭! 三爷,咱不兴家暴和冷暴力啊! 从这*开始,玉树和临风为了将功补过,对待苏苓的态度,更加虔诚恭敬,恨不得拿她当着奶奶供起来。 如今,能让三爷改变主意的,只有王妃了! 在房间中飘然落地后的凰老三,见苏苓正狼吞虎咽毫无吃相的喝着白粥,不禁走到她身侧,为她夹了一些青菜。 “多吃点!你太瘦了!” 凰老三这话其实没啥问题,但若要怪的话,只能怪他纵欲过度,让苏苓的一双腿哪怕坐着也抖的跟中风了一样。 闻声,苏苓斜斜的瞭了一眼凰老三,随后将白粥里面的青菜直接丢回到菜盘子里,语气不悦的问道:“我哪瘦?” 她觉得,自己的胸,其实挺大的! “哪都瘦!”凰老三面对苏苓别扭的小情绪,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他其实是真的觉得苏苓太瘦了,都禁不起折腾! 他很心疼! 毕竟,如果苏苓身子骨硬朗一点,是不是就能大战三百回合了! 凰老三,你太臭不要脸了! 开了荤之后,果然*转明骚! 而苏苓一听他这话,顿时萎了!手中的碗筷也被她直接给撂在桌子上,拖着两条中风似的小腿,一步步往软榻走去。 这日子,不能过了! 而她身后的凰老三,一见苏苓又往榻边走去,顿时眸光一片火热,长腿直接跨出几步,走到她身边,凑近她的耳边,问道:“再继续?” 话落,在静谧的居安酒楼上空,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厉吼,震破九霄,也吓傻了玉树和临风。只听,有人喊道:“凰老三,老娘要跟你离婚!” 翌日 不论苏苓如何不承认,但是从少女变成少妇的必经之路,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特别是她在清晨还没睡醒的时候,凰老三的狗爪子就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点火。 要不是她的自制力强,现在指不定连软榻都下不来了。 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苏苓孤身坐在凰老三的厢房里,百思不得其解的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昨天她到底中什么邪,怎么就和凰老三滚了chuang单?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即便她不愿意多想,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甜蜜的。 毕竟,他们两个两个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可以说在感情方面,她也应该成熟了! 思前想后不久,苏苓强行压下自己内心对凰老三的感觉,随即换上一身崭新的烟霞绣牡丹清雅罗裙。 在整装完毕后,苏苓才拖着仍旧十分不舒服的双腿,走出刚刚修缮好的房门,直接奔着筱雪的房间走去。 不管她和凰老三怎样,但是如今他们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让筱雪能够尽快走出*的情绪。 而在二层房间的过道上刚走了两步,苏苓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昨天晌午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临风,如此说来,他已经从赫连锦瑟的手里将雪莲花给要回来了? 奶奶的,昨天要不是凰老三的话,她怎么会被打乱节奏,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现在倒是很好奇,不知道临风是如何从赫连锦瑟的手里要回雪莲花的! 这事,她倒是可以当个乐子,去打听打听! 顿步思忖之后,苏苓便没再停留,走到筱雪的房间门外时,刚要敲门,结果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低浅的谈话声。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是筱雪的声音! 紧接着,下一刻苏苓就听见一个口吻略显低沉的男子开口,“没什么大碍,就是少块肉而已!” 苏苓顿时震惊,怎么是凰胤玄? 这厮不是昨天才被剜肉清除剧毒的吗?怎么这会不好好休息,竟然跑到了筱雪的房间? 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的可以互相串门了? 苏苓心里百般思量,没想出个所以然。 但是此时,筱雪房间中的谈话声依旧在继续着,苏苓也明白偷听这种行为忒不道德。 正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恰好就听见凰胤玄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苏苓:“……” 她怎么有一种凰胤玄当家做主的错觉? 这厮是不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救了筱雪,所以就有什么想法了? 苏苓的小心思,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当然,也不怪她如此关切筱雪和凰胤玄的关系。 眼下,筱雪和凰胤璃之间还存在着没有解决的问题,突然间在这一刻,她又感觉黄音讯的出现可能未必是最好的时机。 尼玛,人心永远叵测,而且也永远善变。 她自己都有这个毛病,更不能说别人了! 很快,苏苓收敛了对凰胤玄的所有看法,随即推门而入。 在进入到房间内的时候,一股子药香味传来,苏苓定睛一看,就发觉此时筱雪正躺正端坐在椅子中,而凰胤玄反而靠坐在她的软榻上。 这特么什么情况? 鸠占鹊巢,还是反客为主? 她要是没记错,这里是筱雪的厢房吧! “哟,二王爷,大清早的就来做客,身体无恙了?” 苏苓莲步轻移的走到筱雪身边的椅子中落座,随后眼神内噙着某种异样的神色睇着她。 而筱雪也回望着苏苓,不置可否的态度,让苏苓心里有点没谱。 苏苓话落,靠坐在软榻上的凰胤玄似是讪笑了一瞬,随后眸光看了看筱雪,而后才望着苏苓回道:“小伤小痛而已,自然无恙。只不过,尘王妃昨晚上和老三倒是挺激烈的。我还以为,按照你们现在的关系,你应该无暇顾及太女了,所以我替你来看看她!” 苏苓闻此惊愕,甚至不止是惊愕! 凰胤玄这话中深意在表明什么,她即便不用深思也能够想个明白! 但是谁来告诉她,这古代的厢房隔音效果这么差吗?! 什么叫她和凰老三挺激烈的?! 什么叫她无暇顾及筱雪?! 转瞬间,苏苓惊愕的看着凰胤玄,甚至她感觉身侧的筱雪都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完了,这脸丢的,还能不能清清白白的做人了?! 很快,苏苓继续充分发挥自己臭不要脸的精神,轻咳一声后,转眸看着凰胤玄,挑眉说道:“二王爷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 不管我和凰老三怎么样,但是不论到何时何地,我都不可能会无暇顾及筱雪。 所以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至于你说替我来看筱雪,我谢谢你啊!” 对着凰胤玄说完之后,苏苓内心深处就开始暗忖,她以后还是远离凰胤玄比较好。 老凰家的男人,腹黑是本性,*是特性!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德行,就知道老凰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儿! 旋即,苏苓不再理会凰胤玄布满络腮胡的扎人脸颊,看着筱雪的时候,低柔问道:“临风带回雪莲花了吗?” 筱雪闻声含笑点头,“我已经服下了!” “怎么样?有没有效?” 苏苓说这就隔着桌子拉起筱雪的手,触碰之下就明显感觉到她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面对苏苓的担心和关怀,筱雪的眸子里还是噙满了感动。 再次对着苏苓点头,笑中有泪的说道:“吴太医已经给我入药了,而且还开了不少滋养的方子,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苓子,谢谢你啊!” 闻言,苏苓面色一怔,随后就直接撇开筱雪的手,同时略有些不忿的说道:“得了吧你,跟我说谢谢,你这是给我脸上贴金,还是打我脸呢!” “苓子!” 筱雪因苏苓的话,不由得嗔怪了一声。 而苏苓转眼间就回以筱雪一阵蕴含揶揄的浅笑。 两人相视而笑的神色,彼此的身影都映入对方的眼眸之中。 见此,软榻上的凰胤玄似乎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就这么被人忽略了? 他记得自己之所以会来找筱雪,就是为了增加他的存在感的! 怎么这个苏苓一出现,就这么抢戏呢? 如此一想,凰胤玄有些不平衡的咳嗽了一声,甚至还刻意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模样。 算起来,他现在可是筱雪的救命恩人,看见他这样的表现,筱雪哪能淡定的了! 在苏苓脸蛋上的笑意犹存之际,筱雪闻声就立马走向软榻,见凰胤玄的唇角有些发白,不禁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帮你找吴太医?” 苏苓拧眉关注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都说春天是发情的时候,可现在是夏天了! 她分明感觉到凰胤玄明显想要引起筱雪注意力的举动,这不科学啊! 他凰胤玄在离开皇宫十多年之后,现在再次回归,可别说是为了和凰胤璃争夺筱雪! 因为这种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眼看着他对筱雪的态度,难不成他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想利用筱雪? 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苏苓想问题已经习惯了阴谋论。 尤其是凰胤玄的表现如此不合乎常理的情况下,谁能不多想?! 在苏苓心思不停欺负的看着凰胤玄时,很快就听到他以一种略显虚弱的语气伴随着摇头的动作开腔,“没什么事!可能是刚才想着急对尘王妃解释,所以碰到了伤口!” 苏苓:“……” 她这躺枪的节奏真是爽歪歪了! 凰胤玄,你个臭不要脸的! 闻此,筱雪轻轻一笑,在仔细的检查了他右臂上的伤口后,笑道:“你太严重了,苓子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再说,算起来你也是我的表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凰胤玄的脸色,瞬间阴郁! 第837章 凰胤玄对我不同 眼看着凰胤玄的脸色阴郁的连胡茬子都开始倒立起来,苏苓的心情顿时好了。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恶趣味和腹黑的能力,都被凰老三给激发出来了。 不过,为毛现在每一件事情上,她都能联想到凰老三身上?! 这不仅不科学,还不太公平呢! “你也当我是表兄?” 凰胤玄的本性早在苏苓遇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属于阴冷型的! 眼下他忽然间声音沁凉的望着筱雪低声询问了一句,语气中的不悦和轻嘲,相当明显。 筱雪因凰胤玄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怔愣,面色上也是明显惊诧的神色。 见此,凰胤玄不由得在内心哀叹一声,他可能是吓到了她! 而始终在一侧旁观者清的苏苓,这会也算是看明白,筱雪喜欢凰胤璃不假,但是好像她对待除了凰胤璃所有男人,都是同样的情绪。 就算她自己也承认自己的情商不高,可凰胤玄方才所表现出的极端神态,她还是捕捉到了少许的信息。 凰胤玄对筱雪,竟然……… “是啊!”筱雪从怔愣的情绪中回神后,便看着凰胤玄煞有介事的点头。 她的确当他是表兄,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在她的眼里其实和尘王是没有差别的。 当然,这是筱雪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但凰胤玄却明显不这样想。 听到筱雪十分从容自然的回答,凰胤玄眼眸低垂一瞬,一抹冷光划过后,有些话也说得不算厚道,只听,“那你对太子凰胤璃,也能当他是表兄?” 筱雪:“……” 闻言沉默的筱雪,没想到凰胤玄会说出这么一番和他的身份如此不搭配的话。 所以除了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感觉好像很多人都知道她喜欢凰胤璃,同样这些知道的人,也都在暗中看着她的笑话。 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大度的心胸,可以让人对她小女儿的心态做任何评论。 凰胤玄见筱雪半饷不开口,也知道自己自讨没趣。 下一刻直接从软榻上起身,站定在原地后,眼波带着某种异光滑过苏苓,随即便定在筱雪的脸颊上。 彼时,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凰胤玄和筱雪之间的氛围。 她虽然始终无法看清凰胤玄的真实长相,但是平心而论,他出身贵族,所以整个人也都充斥着一股子傲然的气魄。 哪怕他现在的右臂正吊在胸前,可依然不会破坏他整体的狂放阴凉之感。 “行了,我开玩笑的!你们俩聊吧,我先回去了!” 凰胤玄睇着筱雪沉默的表情,也眼尖的发现她眼底一抹凝重的色彩。 是以,他匆忙丢下一句话后,甚至来不及和苏苓告别,便直接转身离去。 厢房内,少了凰胤玄的存在,顿时安静的令人心慌。 特别是当筱雪回身看着苏苓时,脸色已有些苍白。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苏苓就是能够断定,她骤然间变得如此沉闷,肯定是和凰胤玄提及凰胤璃的那句话有关。 苏苓身为筱雪的密友,她自然愿意为了她去冲锋陷阵。 但是如今筱雪情陷凰胤璃,而凰胤玄又明显对筱雪有意思,这种情况在没有了解筱雪真正心意的时候,苏苓也不敢轻易的为她出头。 毕竟,凰胤玄的出现,本身就带着神秘的色彩,他们都知道凰胤玄的身世不简单,但究竟其中牵扯了多少,这还有待观察。 见筱雪脸颊苍白,苏苓喟叹着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直接肩并肩的落座在软榻上,而后她便说道:“别多想了!他爱怎么说就让他说去!反正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筱雪闻声愣愣的点头,“苓子,这两天你去哪了?昨天我还来不及问你,结果你就被表兄给带走了,看来你俩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啊!” 苏苓分明从筱雪的眼底深处,看到了她受伤的神色,但见她依旧隐忍的和自己开玩笑,一时间苏苓也不愿挑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别闹啊!我和凰老三的关系,也就那样把!” “别装了你!”也许是苏苓和凰老三昨天晚上的动静过大,此时她也从筱雪戏谑的表情下,有点害羞。 而筱雪打趣之后,见苏苓红了半边脸颊,立马又继续问道:“苓子,你快跟我说说,表兄的能力怎么样?” 苏苓拧眉,“你这么开放?” “嘁!这有什么,我们南夏国的女子,在及笄的年纪就开始和男人通房,只不过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怎么也听说了不少! 你快和我说说,我帮你鉴定一下表兄的能力!” 苏苓:“……” 虽然她有点羞赧,但是和筱雪早就无话不谈,而且也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所以下一刻苏苓也没有多加思索,直接用了四个字来形容,“一针见血!” 筱雪闻声,愣了! 一针见血,这形容也是醉了! 以至于,从此刻开始,筱雪对苓子开始产生了一种心疼的赶脚! ‘针’…… 真想不到,表兄外表看着那般俊朗高华,但是这内在……啧啧啧! 此刻筱雪的误会,完全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偶然间被凰老三知道她如此评价自己,那心里火烧火燎的想要把苏苓干疯在chaung上! 他什么时候变成‘针’了? “苓子,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本来我还想去找你,但是也没腾出功夫去问问碧娆,你到底去哪了!” 当筱雪和苏苓双双收敛了玩闹的心思之后,她便看着苏苓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 她最近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苏苓好像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可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又摸不到头脑! 她不怕苏苓隐瞒,但她害怕的是,苓子之所以隐瞒,是因为她! 如今,她自己已经成了这样,她更不可能让苓子再以身试险! 苏苓见筱雪急于求知的欲望如此强烈,心下微微失笑,但是她怎能将自己和女皇的赌约告诉她! 逗呢! 简单的沉思了须臾之后,苏苓一笑而过的态度说道:“我还能干什么去?早就听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南夏国的风景,我这两天出去游玩了! 你别怪我没带你啊,谁让你身子如此娇弱!当初我认识的筱雪哪去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什么样了? 你要是再不赶紧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我下次出去玩,还不告诉你!” 苏苓话落,筱雪噙着明显的狐疑眯眸,“真的?” “当然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此,筱雪内心中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安定,尽管她明知道苓子不是贪玩的人,但是她既然如此说,她也只能佯装听信,点点头,叹息道:“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经过这次之后,我已经能分清好坏了! 对了,你前两天跟我说花凝和花裳在这里对不对?我想去见见她们!” 忽地,在筱雪提及花凝和花裳的瞬间,苏苓心头顿觉不妙。 当日,她之所以会被女皇给带走,就是花凝从中使诈。 这件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筱雪,既然花凝和花裳对筱雪已经不忠,那她自然无需再顾及其他。 反复思索之后,苏苓很快就强行将筱雪的身子按倒在软榻上,同时语气平静,道:“你想见她们,怎么也得把自己的太女风范找回来再说! 反正她们就身在酒楼,没有你的命令,她们也不会离开!你先安心修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眼下,我觉得你应该关注的反而是凰胤玄对你的态度,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对你的不同?” 为了转移筱雪的注意力,苏苓紧接着就以凰胤玄为借口话锋一转。 而筱雪闻言,也成功的愣在了苏苓的面前,似乎在提及凰胤玄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苏苓会说出这一番话! “他……对我不同?” 筱雪因为苏苓的话,差点没再次从软榻上坐起身。 而苏苓转移她视线的方法也的确奏效。 总之,在筱雪迟疑的神色中,苏苓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你真的感觉不到?” 筱雪边摇头边陷入深思,为何苓子能够看出凰胤玄对她不同,而她自己却毫无感觉? 就在筱雪不停思索着凰胤玄的动机时,苏苓已然安静的退出了门外。 当务之急,她要尽快解决了花凝和花裳! 要不是筱雪提及的话,她差点忘了! 在悄然离开筱雪房间后,苏苓站在门外,静静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发觉筱雪依旧陷入沉思,没有任何举动,这才放心转身走向花凝和花裳的房间。 她想,也许在她回到酒楼的时候,花凝二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当时,索性她提前让包大和包小三看管两人,也不知道这三天时间过去后,现在是什么德行! 苏苓快步的走到二层最里面的厢房门口,站定,凝神! 虽然是喧嚣的白日,但是这居安酒楼的二层楼道却格外的安静。 望着眼前的门扉,苏苓整理了情绪之后,径自推开门。 举步入内,方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她不是让包大和包小三看着花凝和花裳?可是现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两张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人,不是花凝花裳又是谁?! “姑娘,你……你来啦!” 此时包大和包小三正坐在桌前用膳,而碧娆则站在花凝的身边给她一口一口的喂饭。 看见这种场面,苏苓反而感觉这里倒像是一方小天地,而她的出现反倒破坏了这里的和谐。 当然,这也只是苏苓一瞬间不靠谱的想法。 待看见包大和包小三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颠颠的跑到她面前时,苏苓笑道:“你们辛苦了啊!” 包大黝黑的脸颊划过激动的神色,不停的摇头挥手,“姑娘,不辛苦不辛苦!”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直到包大和包小三跟苏苓寒暄完毕,碧娆才慢吞吞的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缓缓拖沓的走到苏苓面前,下一刻在苏苓来不及开口时,就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语气也不乏委屈的说道:“小姐,我可担心你了!” 苏苓温柔的拍了拍难得脆弱的碧娆,推开她的肩膀后,见她瘦削的脸颊,摸了两下后,调笑道:“这么想我?” “小姐!” 被苏苓逗弄的有些不忿的碧娆,暗暗的跺了跺脚,随后拉着她就奔着花凝的面前走去,同时还念叨着:“小姐,你被她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还以为……好在她后来回来的,但是小姐你却不见了! 而且我们发现,她们两个在你离开之后,就想要趁机逃走,被包大发现后,我们就直接将她俩给绑起来了! 小姐,幸好你没事!不然的话,我可能都要忍不住对她们出手了!” 碧娆一脸不忿的小模样,似乎取悦了苏苓。 特意安抚了碧娆的情绪之后,苏苓便站在花凝的面前,睇着她低声说道:“看样子,你没想到我会回来?” 花凝在看见苏苓出现的时候,表情上的确呈现出难以置信的一面。 而在听见苏苓如此一问之后,花凝努力的想要敛去表情,但却为时已晚! 花凝打量着苏苓,见她此时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飘忽的闪烁了几下,随后清了清嗓子,道:“的确没想到!” 苏苓闻言含笑,“花凝,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到底是筱雪重要,还是筱雪的太女之位重要?” 似乎没想到苏苓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花凝一瞬间怔愣之后,一旁紧凝着苏苓的花裳反而说道:“王妃,不管是太女还是她的地位,在我们心里都是同样重要的!” 闻声,苏苓转眸,看到花裳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冷笑,“是吗?你们既然身为筱雪的贴身人,难道你们就不清楚,在她心里真正被她视为生命的到底是什么吗? 你们所谓的地位,其实在筱雪的心里,根本一文不值! 花凝,你听我说完!” 在苏苓说话的同时,花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想要开口反驳,却再次被苏苓掌控了主导权。 而后,苏苓继续说道:“花凝,那天你和女皇的对话,其实我都听见了! 我想,在你们心里,应该是不想因为我的出现,而导致筱雪受到任何波及的,对吗? 但是,很重要的一点,你们似乎忽略了!如果你们真的听信了女皇的吩咐,那么你们可有考虑后,之前发生在筱雪身上的痛苦,很可能还会再次发生! 难道,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花凝,那日我清楚的听到你和女皇之间应该是存在某种交易的,而且我仔细想过,你们这么做,只是想让筱雪再次回到皇宫而已! 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既然我苏苓回来了,那么筱雪接下来不管她要做什么,我一定都会奉陪到底! 即便你们两个还心存让筱雪回宫的幻想,那我也只能说,幻想终究是幻想!” 苏苓的话,开口便掷地有声。 花凝和花裳两个人因为她的话,而不停的面面相觑。 其实苏苓所说的,她们虽然从未仔细思量过,但是出于忠心,她们是真心希望太女不要因为娶夫的事而有任何闪失。 见花凝和花裳不语,苏苓也不打算和她们过多的计较,只不过在等待片刻后,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苏苓的耐性已然用尽。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随即苏苓转身作势要走。 而当她正要开口吩咐包大之际,花凝忽地急切的开腔,“王妃,请留步!” 苏苓闻言,菱唇翘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旋即缓缓顿步,但却没有转身,直接凭空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花凝面露焦急的和花裳对视一眼,而后抿了抿红唇,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妃,多谢你的不怪罪!但是请听属下一言!” 苏苓旋即转身,点头:“你说!” 花凝虽然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确是她们有错在先。 所以不管苏苓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她们,她和花裳也没资格有怨言。 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觉得必须要说。 花凝见苏苓转身,两个人的视线交汇之后,她便开口,道:“王妃,请理解我们护主心切的心情! 我们不是他国的奴才,身在南夏国,从小我和花裳就跟随在太女的身边,我们也一直都将太女视为新人。 这一次,太女和女皇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嫌隙,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们身为属下,自然是一切以太女的想法为先。可是,王妃能否真正的为太女考虑一下。试问,她如果没有了太女的地位,那么今后要如何在南夏国生存? 这里女子为尊,而若是被削去了地位,那么从今以后的生活可能都会穷困潦倒,颠沛流离! 我们并不怕吃苦,只是觉得太女这样优秀的女子,不该承受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所以,在王妃将太女救出来之后,王萍便来找我和花裳,她是奉女皇之命来要求我们为她做事,可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太女忠心耿耿的属下。 那日,我虽然亲自将王妃交给女皇,可是如今你依然平安无事的归来,这一点至少证明在女皇心里,太女还是有很深的地位的,否则她不会爱屋及乌的放你归来! 毕竟,多少年来,但凡落入到女皇手里的人,从没有安然无恙脱身而出的道理!” 在花凝絮絮叨叨的过程中,苏苓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别样的消息。 可是当她一听见花凝口中‘爱屋及乌’四个字的时候,顿时感觉啼笑皆非。 她们如果知道她是怎么从夏绯绵的手里离开的,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嘭——’的一声,在苏苓正要开腔之际,门扉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 几人纷纷回眸看去,而苏苓也在见到一脸冷意绽放的筱雪时,心道不妙! 第838章 挖墙脚被发现 筱雪的出现,令苏苓有些猝不及防。 她本以为转移了她的视线之后,不会让她在关注与花凝和花裳的事情。 但是现在眼看着她的脸色已经冷结成冰,想必方才他们的对话,筱雪都已经听了个清楚。 与此同时,连碧娆和包大等人,都以十分隐晦的目光睇着苏苓,几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筱雪站在门外,身姿绰约,仪态婉然,虽是重病初愈,但是她身上自出生以来所练就的高华矜贵,在不经意间便慑人眼眸。 花凝和花裳也明显惊愕的看着筱雪,两个人的脸色几乎是眨眼间就变得苍白。 门外的筱雪,一瞬不瞬的视线胶着在花凝的身上,继而伴随着她前行的步伐,低声问道:“花凝,你对苓子做了什么?” 筱雪开口询问的第一句话,并非是她们两个是否背叛,反而是更加在意她们对苏苓所做的事。 望着筱雪越来越冷凝的视线,苏苓暗叹一声,走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故作轻松的说道:“太女殿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苏苓没正行的态度,让筱雪心里一暖,她自然明白,这是苓子在以不正经的态度来安抚她紧绷的心情。 筱雪垂眸看着苏苓挽着自己的素手,眼眶有些发胀,随后看似抱怨责备的嗔怪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也没啥大事啊!太女殿下日理万机,一点小事不牢你伤神费心了!筱雪,你说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苏苓的态度依旧玩闹居多,而筱雪沉沉的叹息后,缓缓抬起视线,望进苏苓的眼眸深处,道:“给我点时间,我想单独和她们聊聊!” 闻此,苏苓面色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就在眨眼间,苏苓便含笑点头,“可以!那我们出去等你!” “好!” 将主动权直接交给筱雪之后,苏苓以目光会意碧娆和包大等人,旋即再次看了看面色幽冷的筱雪,随即便走到了门外,同时将房门紧闭。 在听见房门关严的刹那,筱雪径自踱步上前,眼神中的冷意堪比寒风腊月的刺骨冷风。 彼时,花凝和花裳双双抬眸看着筱雪愈来愈近的身影,都有些坐立不安的紧张着。 而下一刻,筱雪上前什么都没说,反而直接倾身捏住了花凝的下巴,狠狠用力着,伴随着她的询问,让花凝的脸颊更加苍白了几分。 “花凝,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身为我的属下,最不能做的,就是伤害苓子!你在我重病期间,将苓子交给母皇处理,你说这件事,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殿下……”花凝低声呼唤,而后便有些哽咽的看着筱雪,“殿下,属下只是不想你被女皇责罚,所以……” “放肆!”在花凝还没说完时,筱雪骤然一声低喝,竟生生将她的话堵在对边。旋即,筱雪冷冷的垂眸睇着花凝,太女的气魄瞬间令人心惊。 筱雪捏着花凝的下颚,力道之大让花凝眼底浮现出恐惧。 毕竟这样的太女,是她从未看到过的。在平素的过往中,她们一直以为太女是知书达理且性格温和的,如今一看,身为高位之人,是不可能真正的平易近人的。 筱雪睨着花凝,冷冷的视线如二月寒风吹拂着她的心扉,紧接着就听筱雪开腔,“花凝,你应该庆幸这次苓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们两个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但给我记住,你们终究只是我的属下!别期望能够代替我做任何决定! 既然你们已经和王萍达成一致,那太女宫也再容不下你们!走吧,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我不会对你们过多惩治,但从今往后,若是你们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一定,杀、无、赦!” 此时此刻的筱雪,所表现出的气势,完完全全让花凝和花裳彻底傻眼。 她们心惊胆战的望着她,并非是因为筱雪的那句‘杀无赦’,而是因为她们一心想要辅佐的殿下,现在竟然要赶她们走! “殿下,我们……” 在花裳焦急的开口想要辩解时,筱雪已然霸气转身,在走了两步之后,顿步,站定,语气肃凉的说道:“从今后,本殿下不想再看到你们!” 话落,筱雪便毫不留恋的在花凝二人绝望的视线中,缓步走出了厢房。 而筱雪在解决这件事情上,也摒弃了曾经的意气用事,在遭受到这些之后,她明白自己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她是南夏国的太女没错,她身份如此高华,若是连身边人都不能保护,那还谈什么保护天下! 花凝和花裳的做法,其实在一定意义上,算是给了筱雪一个警醒。 也正因为她们二人和女皇‘狼狈为歼’的做法,才让筱雪明白,她的仁慈在很多时候,竟然被人当成了她软弱的借口! 这一点,不可饶恕! 房门洞开,筱雪疲惫的视线缓缓掀开,入目的便是含笑的苏苓站在门口等待的身影。 到如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她纠结无助的时候,身边永远都有苏苓这个好姐妹的陪伴。 她从来不会追问过往,也从来不会咄咄逼人。 苏苓的存在,就仿佛一缕清风,在飘飘荡荡吹入她心房之后,就再也难以拔出。 而她这次之所以会如此决绝的处理花凝和花裳,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们两个动了苏苓的心思! 所以,一切都已经晚了! “解决了?” 苏苓此刻双手环胸,靠着门外的墙壁邪笑的睨着筱雪。 她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好似花凝和花裳的做法,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这件事放在筱雪的身上,却不能像苏苓这般如此轻描淡写的略过。 她必须要知道,苓子是否还安全,她也必须要弄清楚,为何她被母皇抓走后,又能平安的回来!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让筱雪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但是她太清楚,如果苓子自己不愿意说,那么不管她怎么问,都不会问出结果的。 好在,她还有其他办法! 筱雪揉了揉眉心,随后顾盼四周,在没有发觉到碧娆等人的身影后,不禁点头,道:“嗯,解决了!她们两个想要害你的事,你为啥不告诉我?苓子,你这样是真的不拿我当朋友了?” 闻言,苏苓嗤笑,“别扯淡了!这天下能害我的人,可能还没出生呢! 花凝和花裳的做法虽然我不敢苟同,可平心而论,她们也都是出于你的角度在考虑问题!有这样的属下,就算办事过于极端,但也不至于能害了我! 你别想太多了,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因为这事而有任何心理压力!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嘛!死鬼!” 筱雪眼看着苏苓越来越不正经的和她勾肩搭背,嘴角也只能闪现出一抹苦笑。 恐怕在苓子面前,她永远都感觉自己不如她成熟!但是这一次,她已在蜕变…… “苓子,刚才我仔细想了想你跟我说的话,难道你真的认为凰胤玄对我有别的企图?”在筱雪拉着苏苓离开了二层酒楼最里侧的房间附近后,在行走途中,她不禁看着苏苓,眼含疑惑的问了一句。 闻声,苏苓步伐微微放缓了几分,小手也不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暗侧目看着筱雪噙满不解的脸蛋,忍不住戏谑道:“怎么?惷心萌动了?!” “你给我滚一边去!”说着,筱雪就以手中轻轻推搡了苏苓一下,嗔骂道:“你别没个正行,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 “这事有什么好讨论的!凰胤玄对你有企图是肯定的了,只不过他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我觉得还是需要再观察一下! 其实,不如我建议你,要是凰胤璃依旧不解风情的话,不如你就把凰胤玄给收了吧!我看他对你,倒是比凰胤璃来的更认真一些!” 苏苓本来就是故意心存调笑的对筱雪建议着,但没成想下一刻她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凝结,而且还有阵阵的冷意侵袭着后背,情不自禁的回眸,结果就看到某位红衣面具的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眼神里嗖嗖的对着她放冷箭! 完犊子了! 帮着凰胤玄挖墙脚,结果被发现了,这事真特么搞笑! 苏苓回身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筱雪的注意。 而她也伴随着疑惑,转身往后方一看,一眼之间,她就从凰胤璃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相当不屑的神色。 几个意思?! 凰胤璃看了一眼筱雪之后,便转眸睇着苏苓。 他也不知道为何,就在方才不经意间听到苏苓和筱雪的玩笑话,他突然间有一种想要neng死凰胤玄的冲动! 这厮明明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为毛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他什么居心! “弟妹,看来昨天你和三弟,还是不够和谐啊!”凰胤璃的语气充满了太多酸味,而苏苓乍一听到他揶揄的话,哪怕脸皮再厚,还是忍不住微红。 尼玛的,昨晚上到底多少人听见了她和凰老三不和谐的声音啊?! 还有,凰胤璃这小子现在是什么意思?他说话的态度,为毛那么欠干?! 见苏苓半饷无言,凰胤璃忽地感觉内心憋屈的情绪有了片刻的纾解,随即他便在苏苓还没回神之际,径自走到筱雪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筱雪一脸难言般的隐晦神色,暗暗瞪了他一眼。 “怎么?”凰胤璃颇有些不解,难不成现在他有这么讨人厌! 哪知道,凰胤璃的想法还没询问出口,筱雪就已经在暗中悄然拉扯了他的衣袖一瞬,同时还以眼眸微侧的举动,对着身侧的苏苓闪烁了一下眸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凰胤璃总觉得筱雪传给他的会意眸光,好像在告诉他,不要揭苏苓的短?! 一瞬间,凰胤璃内心失速的跳了几下?难道他刚才随口揶揄的话,竟然被他一语成谶?! 难道,三弟真的不行?! 大新闻呐! 得知这样的消息,凰胤璃感觉他这个做兄长的,势必要去安慰一下自己的亲弟弟! 难怪他看着苏苓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原来不是害羞,竟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此时此刻,自以为是的凰胤璃,煞有介事的对着筱雪点点头,面具下的眼眸内也不再是冷意,反而一改常态,开始闪现出某种惋惜的神色望着苏苓。 当下,他伸手礼貌的拍了拍苏苓的肩膀,在筱雪怔愣的神色中,骤然说道:“弟妹!有些事慢慢磨合就好了!这事,也不能怪三弟!” 苏苓:“(⊙o⊙)!”发生了啥? 她刚才不过是一瞬间的怔忪,凰胤璃这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打哪来的?! 眼看着凰胤璃与她和筱雪错身而过,苏苓的视线也久久凝注在他的背后没有收回。 直到见他走到二层厢房的另一侧,闪身进入了凰老三房间之际,苏苓才干巴巴的收回视线问着身侧的筱雪,“他抽什么风?” 筱雪脸上瞬间噙满了心疼的神态,挽住苏苓的小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苓子,别难过,我理解你!这事,真的不怪你!” 苏苓:“……” 她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说什么天书? 她真的听不懂好嘛?还能不能当个正常人谈笑风生了?! 这时候的苏苓还没想到,在不刻之后,她看见凰老三的时候,直接就被某王给拉到屋里,从白天干到了黑夜! 因为某位王爷感觉自己男性的自尊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甚至为了这事,他还给了凰胤璃一拳! 凰胤璃,虽说活该自作自受,但也确实冤枉! 一‘针’见血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够接受?! 说谁是‘针’呢! 午膳过后,当苏苓和筱雪正坐在后院凉亭内喝茶的时候,碧娆匆忙的从酒楼后门跑了出来。 面色上还带着急切,站在后院内,举目四望之际,一看到苏苓就仿佛看见了亲人一样,连跑带颠的上前,来不及缓一口气,就麻溜的说道:“小姐啊,花凝和花裳不见了!” 闻声,苏苓和筱雪对视一瞬,她虽然没问过筱雪到底是怎么解决花凝二人的问题的,但是看她脸色上没有半点情绪,也知道这事应该和她有关。 所以苏苓话不多说,仅仅是点点头,道:“嗯,知道了!就这样吧,相信她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啊?”碧娆瞠目结舌的看着云淡风轻的苏苓,也顾不得筱雪在此,又连忙说道:“小姐,那怎么行?万一花凝又想要害你,再给你下毒怎么办?” 越来越虎的碧娆,内心深处是极度维护苏苓的。所以当她将自己从玉树嘴里听到的消息直接给说出口后,筱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一片阴霾。 苏苓被下毒了? 这件事,她竟毫无所知! 而苏苓听着碧娆这番话,额头上也不禁滑下了三条黑线! 到底是谁把碧娆给教导成这德行的?难道她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再说,她被下毒的事情,知道的本来就没有几个!凰老三是不会嚼这种舌根的,那么仔细想一想,告诉碧娆这话的人,跑不了就是玉树或者临风这两个犊子! 你俩,给我等着! 落座在苏苓身侧始终不言语的筱雪,在苏苓和碧娆对话之际,便将她们话中所有的信息都牢记在心! 有些事,她不说,却不代表她不会做! 苓子被下毒,然后又被母皇给带走,最后却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串联起这么多的线索,她知道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行了!你别那么多废话,该干嘛干嘛去!”苏苓嗔怪的瞪了一眼碧娆,她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要尽快把这丫头给嫁出去! 省的以后她身上再发生什么事的话,有碧娆这虎了吧唧的丫头在,她危机感颇深啊! “我想去看看凰胤玄!” 在碧娆不明就里的被苏苓剜了一眼时,正想着为自己辩解,结果这时候筱雪却突然开腔打断了她的意图。 见此,苏苓也知道如今的筱雪心思颇重,短时间内可能也无法让她再恢复到从前那般无忧无虑飒爽英姿的情况。 所以,苏苓也没多说,仅仅是柳眉上下起伏着,一副八卦老太婆的模样,说道:“这才一会没见,你又想他了?” “滚一边去!”筱雪怒骂了一句苏苓,随后将凉亭内石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后,便起身离开。 而碧娆站在苏苓身边,望着筱雪离去的身影,不自觉的就嘀咕道:“小姐,现在太女变了好多啊!” “你也感觉到了?”苏苓挑眉随口一问,随即对着碧娆骤然出手就捏住了她的耳朵,在碧娆哇哇大叫的姿态里,苏苓低声责备,“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有些话怎能当着筱雪的面说出来! 死丫头,你给我长点心!再虎了吧唧的,我就把你嫁给隔壁老王!” 话落,苏苓斜眺了一眼碧娆,继而也离开了凉亭。 而碧娆这时候只能委屈的站在凉亭里,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但是,她知道小姐是为了她好,可能不能告诉她,隔壁老王是谁? 当然,不光碧娆在心心念念的想着隔壁老王,就连此时隐匿在不远处的某树,也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从杂草里面站起来。 王妃要把碧娆嫁给隔壁老王?! 尼玛,隔壁老王你给小爷等着,我要找你决斗! 回到酒楼二层,刚踏上楼梯,还没走到凰老三的房间附近,苏苓就好像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吼声,听起来还略有几分隐忍! 是凰老三的声音! 紧接着,苏苓狐疑的小眼神伴随着逐渐加快的步伐前行时,随即就听到凰胤璃悠悠然的语气,好似还带着劝慰,“三弟,你别恼羞成怒!这事真的不能怪你! 我知道你和弟妹情比金坚,心如磐石,只要你们两个互相扶持,就算chuang笫之事不和谐,但我相信弟妹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一瞬间,苏苓如遭雷击的愣在原地! 这些人是不是都闲的蛋疼?为毛她和凰老三的闺房之事,被他们拿出来不停的调侃? 还有完没完?!说好的相亲相爱呢?! 第839章 二十年的积蓄交给苓子 当苏苓还站在厢房门外的不远处怨天尤人的时候,下一刻她就听到凰老三极具隐忍的森冷语气,带着威胁之感开腔,“凰、胤、璃!” 完了,凰老三好像真的恼羞成怒了! 不过,到底是因为啥? 难不成是凰胤璃这个瘪犊子对凰老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管凰老三此时的语气有多么的阴冷,但是正站在他对面的凰胤璃,恍若未闻的继续安慰道:“三弟,我是你兄长!我不会害你,不如你将你的问题告诉给吴太医,让他给你诊治诊治! 这事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咱们都是男人,我理解你!” 凰老三阴霾的俊彦上已然噙满了暴风骤雨般的阴森,尤其是听到凰胤璃直接说这些有的没的,甚至还大有质疑他男性尊严的嫌疑,这场面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所以,当凰胤璃一脸惋惜的拍着凰老三肩膀的时候,这劝慰的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让凰老三直接给当空挥开,同时小腹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 他特么简直冤枉死了! 当大哥的心疼小弟,怎么还要遭受这种毒手! 爱呢?! 凰老三分明的轮廓更加刚毅了几分,就连他高华英挺的鼻梁都不停的带动鼻翼翁动,双眸内一片肃杀的冷漠,即便凰胤璃此时吃痛弯腰,也没能让他的表情有半分缓和。 “有功夫管本王的事,还不如去想想怎么搞定筱雪!” 这语气,那姿态,别提多么冷漠了! 凰老三现在感觉自己的小腹和心头,有两把火在剧烈的燃烧! 他要是不找苏苓把这事给好好说道说道,他都害怕自己明天变成了一只绿毛龟! 苏苓,看来还是没让你爽到底啊! 凰老三,你的*注定要让你吃瘪无数次也不厌倦! 缓了缓小腹上的疼痛,凰胤璃很快便将脸颊上的面具给摘下来,随手就扔到了桌上。 疼死他了! 脑门都出汗了! 这会,凰胤璃正想着再如何以一种不太明显的语气来安慰凰老三的时候,门外的苏苓已经探头探脑的问了一句,“你俩在干什么?” 一听见苏苓的声音,凰老三感觉自己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彻底断了! ‘啪’的一声直接吞噬了他的理智! 而凰胤璃则目光隐含无数惋惜又悲悯的情绪,强忍着疼痛直起腰,侧目凝望着苏苓,叹息道:“弟妹,你别怪三弟……” “凰胤璃,给老子滚出去!” 凰胤璃这话还没说完呢,凰老三已经隐忍到极致的脾气,直接让他对着某位太子狂妄的挥手打出了一道劲气。 那力道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估计直接内伤不治! 但好在凰胤璃从小和凰老三长大,此时也不由得感叹,被人发现这种私事的确有些无颜,所以他也能够理解。 也正因如此,他也没打算对凰老三出手! 但是,当凰胤璃直接让凰老三给拍飞出厢房大门之际,他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谁特么能告诉他,他堂堂的齐楚国太子,被自己的弟弟给拍的倒飞出来,甚至落地的时候还踩到了自己的衣袂,趔趄的差点没摔死,这种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着凰胤璃被凰老三的掌风给推出房门后,下一刻厢房内两扇刚修缮不久的檀香木门,就在他的面前轰然关闭。 那声音,好像带动的整个酒楼都颤动了! 不行,他得去找吴太医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壮阳的药物,能帮助老三的! 不然,要是他真的有一天想不开的话,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太无能了! 凰胤璃,你就嘚瑟吧!总有一天,凰老三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站在厢房门口,由于凰老三隔空将房门给关闭后,苏苓都能够感觉到那劲风将她双腮两侧的发丝吹的撩动不已。 虽然,苏苓感觉自己这两天没有招惹过凰老三,但是不能保证凰胤璃惹他生气之后,不将怒火发到她的身上啊! 所以,眼下苏苓忽然间有一种自己作茧自缚的感觉! 凰胤璃,你这个龟孙子,你快回来! 苏苓的小眼神不停的往凰老三怒容满面的俊彦上滑来滑去,同时脚步也微微后退着。 直到后背已经靠在门扉一侧的墙壁上时候,苏苓才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道:“内个,凰……凰老三啊!咱生气归生气,可不行动手动脚啊! 是凰胤璃惹的你,冤有头债有主!” 不怪苏苓此时心惊胆战,谁让她对于凰老三那天在她身上逞凶作狠的场面太记忆犹新呢! “冤有头债有主?” 凰老三呲着一口钢牙,一字一顿的望着苏苓脱口而出。 而伴随着他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苏苓之际,就仿佛阴云罩顶般,让苏苓的右眼皮突突的直跳! 完犊子了,凰老三今天太不正常了! 苏苓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吓得连连吞咽口水,小手也摩挲着身后的墙壁,同时往门扉处挪动而去,小嘴里还说道:“壮士,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啊!” 后会有期的话还没说完呢,凰老三高大威猛的身躯直接像是一只蛰伏的猛虎瞬间就窜到了苏苓的面前。 不仅如此,苏苓还正想着如何在他霸道的姿态中给自己找到活路之际,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扛着她瞬间就窜到了厢房的内室! 一看到这熟悉的场面,被扛在凰老三肩头上的苏苓,脸上也不禁滑下两行面条泪! 为毛,受伤的总是她! “凰老三,你特么跟凰胤璃生气,能不能不要把怒火波及到我身上?!我多特么冤枉啊!” 苏苓手脚并用的在凰老三身上作威作福,其实眼下在狂怒中的某王面前,她这点动作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凰老三听见苏苓的喊声后,薄唇立马划过一抹邪肆的冷笑。 宽厚的大掌也毫不客气的就对着苏苓的小屁股狠狠的拍了一下! 薄唇开阖,说道:“你冤枉?!” “对!我特么比窦娥还冤!” 苏苓的叫唤声并没有让凰老三放弃对她的惩罚,反而眸光一冷,嗤笑一声,“冤不冤,你很快就知道了!” 此时两人在厢房内各种争执的声音,让门外偷听的凰胤璃暗暗叹息一声。 哎,老三你这个何苦呢!明明不行,为何又要难为弟妹! 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啊! 算了,他还是赶紧去找吴太医吧! 内室中,苏苓哇哇大叫的声音还没停歇,几乎是同一时刻,凰老三已经霸道凛然的将她给丢到了软榻上。 身下软绵绵的触感,让苏苓一阵心颤! 但是让她更不能接受的是,凰老三突然间开始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苏苓将自己的小身板都窝进软榻最里侧,同时将叠放整齐的棉被抓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心有余悸的看着凰老三将自己的衣袂随手挥到空中,顿时带着几分小颤音,问道:“凰老三,你要干嘛?” 闻声,凰老三正撕扯腰间束带的举动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在听到苏苓的话后,眼神内邪佞的光芒四射,薄唇凛然一笑,“干你!” 苏苓哭了! 多么痛的领悟! 没人告诉她,凰老三生气之后,喜欢作妖啊?! 现在正值六月,为毛还不飘雪?! “凰老三,你再敢兽性大发,我真的阉了你啊!” 苏苓以毫无底气的言语刺激着凰老三。 而她根本不知道,方才在凰老三和凰胤璃的对话中,某位尘王早已经被人看成了不能人道的男人! 这事,谁能忍?! 他昨天本来还顾念苏苓的身子,怕她承受不住,才强行克制了自己! 但是今日看来,他要是不把这二十年的积蓄一并交给她,那他才是真的冤枉! “阉了本王?等你爽过之后再说!” 凰老三,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苏苓眼看着凰老三已经屈身而上,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光天化日之下,她看的清清楚楚,某个东西好大好大好大啊! “凰……唔!” 当凰老三身无一物的扑向苏苓之际,不管她身手如何敏捷,怀里的棉被抱的有多么紧,但是下一刻就全都被凰老三直接挥洒到空中。 彼时,苏苓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凰老三的大家伙! 她早就说过,小黄片里都鲜少有这种尺寸,凰老三这个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且,这时候在这等气氛不算和谐的场面中,苏苓竟不由得被凰老三的身材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说过无数次,凰老三的身材真的很好!宽肩窄臀,连模特都及不上的体型健硕又富有吸引力。 也许是常年操练兵马,所以他身上的腱子肉,在窗口射入的阳光晕染下,一块块肌理分明,蜜色的肌肤氤氲在阳光之下,仿佛会发光一样。 胸口的两块强有力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停上下起伏。 小腹上方的八块腹肌,形状优美,多一份则多,少一分则缺! 苏苓的眼光刻意忽略了他胯间黑茸茸的一片,视线直接停留在他修长笔直的双腿上,不得不承认,凰老三全身上下,就像是老天最完美的杰作。 每一寸,都恰好好处的迎合着苏苓的审美! 尤其是他这样的身材,配上他俊朗无俦的外貌时,几乎是令谪仙都黯淡无光的俊美。 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上帝鬼斧神工的杰作,俊美异常的脸颊在此时极尽可能的彰显着放荡不羁,光洁的额头下,剑眉星目,长眉入鬓的姿态浑然天成,朗月般的冷眸不经意间便精光四溢。 彼时,凰老三深情与yu望相融合的双眸,宛若深潭,仿佛看一眼便能彻底沦陷在他的眼窝之中。 英气逼人的薄唇如镌刻般的完美弧线,在微微抿唇的动作中,散发着男人最冷硬的吸引力。 此时此刻的凰老三,就如同天神下凡般不可一世,狂狷,邪肆,魅惑,轻狂! 而在气氛逐渐变得火热且躁动时,苏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凰老三给拉到怀里,而被她一直抱着的薄被,此时也孤零零的躺在*边。 凰老三将苏苓抱到自己的胸前,大掌带着厚热的温度不停的在她脸颊和脖颈处摩挲。 “是你说,本王不行?” 明明是如此sao动的气氛,偏偏凰老三的语气又是冷的沁人心脾! 苏苓闻声就抖了抖小心肝,小手刚放在他传来炽烈温度的肩膀上,骤然听见他这样说,正想着将手收回来,结果就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中。 “咳,都是误会哈!” 苏苓已经不知要如何回答凰老三的质问,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他不行的事?! 可当她小腹上突然间被凰老三的东西给抵住时,她的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继而就脱口而出,“该不会是我跟筱雪说的一针见血的话被你知道了?哎呀,我那不是……” “一、针、见、血?!” 完了! 听见凰老三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后,苏苓感觉脑海中轰的一声爆炸了! 她自己作死,别人都拦不住啊! 紧接着,苏苓还来不及开口解释,下一刻她被凰老三抓在手中的小手,一下子就被他移动到他的东西上,同时攥着她的手,握紧了他的某物! “你见过,这样的针?” 苏苓的小脸一瞬间爆红! 卧槽,这东西好烫手啊! 这种情况下,不管苏苓再怎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了,她即便想说什么,但是当下的凰老三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直接化身为狼,将她吃干抹净…… 另一边,当筱雪和苏苓从后院的凉亭分开之后,诚如她自己所言,直接回到二层便奔着凰胤玄的房间而去。 此时的凰胤璃正为了凰老三能力不行的事情担忧着,而他也没想到,正因如此,也恰好就错过了和筱雪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机。 其实在整个居安酒楼内,除了大堂内偶有堂客进食,至于二层的厢房,如今全部都是凰老三等人入住。 筱雪一路走到凰胤玄的房间门外,踌躇了片刻想着要如何向他开口时,门扉在她犹豫不决之际,缓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闻声,筱雪抬眸看去,就见到凰胤玄正吊着一只胳膊,故作邪肆的靠着门框望着她,见此筱雪也不再含蓄,直接扬起笑意,道:“我来看看你!” 凰胤玄布满胡须的脸颊不由得一愣,但继而便云淡风轻的让开身子,道:“欢迎之至!” 筱雪身着青绿色碎花长裙,娉婷的身影在凰胤玄的注视下与之错身而过,而就在凰胤玄反手关上房门之际,凰胤璃的身影也恰好从凰老三的房间被拍飞出来,至此这一幕他也没能发觉。 走进凰胤玄的房间,筱雪有些紧张的四下看了看,毕竟她内心有些踌躇,不知道接下来她要请求的事情,凰胤玄是否能够答应。 如今她孤身一人身在酒楼内,得力助手花凝和花裳也被她遣散。 而短时间内,她并不想回宫,是以眼下她能够指望的人,好像只有还不算太熟悉的凰胤玄。 “你找我有事?” 聪明如凰胤玄,自然看出了筱雪的不自在似乎来源于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态度上。 这一点看人的能力,凰胤玄自认为还是比较精锐的! 所以,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着筱雪,同时还客气的给筱雪倒了一杯清茶,在递给站在窗边的她时,眼眸也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侧脸。 不乏惊讶的筱雪,低眸看着凰胤玄单手递给她的茶盅,接过来之后才惨淡的笑了笑,眼眸也转向窗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道:“二王爷果然慧眼如炬,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 筱雪这样自嘲的态度,让凰胤玄微微蹙紧了眉宇。 旋即故作轻松的耸肩,道:“你也说了,我和你是一家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别犹豫了,说出来我听听!” 不得不承认,这一刹那,筱雪感觉凰胤玄真的很体贴! 他将所有的话都率先说出口,甚至还用这样明朗的态度表明他的立场。 筱雪心里明白,他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觉得难做,或者是他一点也不想给她任何心理压力! 这一点,她直觉上凰胤玄是个可以相信的朋友! 筱雪在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之后,染了茶渍的红唇不由得有些紧张,微微抿了几下后才看着凰胤玄说道:“有件事,我其实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但说无妨!” 凰胤玄此时所表现出的大度,的确让筱雪倍感暖心。 得到了他这样的回答,筱雪也没有再迟疑,指尖略微用力的捏着茶盅,苦笑一瞬,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苓子的事!” “苏苓?”凰胤玄诧异的挑眉,见筱雪点头,不禁又试探的问道:“你不相信她?” “不是不是!”筱雪连忙摇头,由于急切的姿态,连不少茶水洒在了手上都不自知。 也许是猜测到凰胤玄的怀里,筱雪也没再保留,直接全盘脱出:“我是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苓子之前消失的那几天,在皇宫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我偶然得知,我的属下为了将她交给我母皇,暗中给她下了毒!所以我怀疑苓子可能背着我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如果我明白的问她,她一定不会告诉我!我如今身边只剩下苓子一个可以相信的朋友,不想她为了帮我,而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说罢,筱雪便带着期翼的神色望着凰胤玄,她这一番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内心深处,正在备受煎熬。 她最担心的,就是苏苓答应了母皇某种要求,而这种要求的背后是需要苓子以自己的安全为代价的。 这一点,她不能容忍,也绝对不能故作不知! 她正因为太了解母皇的手段,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步母皇到底又要如何对付她,这种潜在的危险是让她寝食难安的。 “就这些?” 凰胤玄似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令筱雪微微惊愕,但仍旧点头回应,“没错,就是这样!” “好!三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凰胤玄如此痛快的应允,是在筱雪意料之外的!而且她也决然想不到,这件事仿佛在凰胤玄的口吻中,听不出任何难度!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但是凰胤玄的表现,却让她无法不怀疑。 “你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 顿时,凰胤玄闻言便嗤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小事一桩,三天内我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第840章 为什么偏偏是你 筱雪凝神听着凰胤玄的话,一时间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第一次有求于他人,而得到的回应竟然让她如此不知所措。 特别是此时凰胤玄看着她的眼神,虽无法透析他的神色,但是那双深邃澄澈的眸子中,深深倒映着她婉然的脸颊。 这一点,让筱雪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也许正如苓子告诫她的那样,凰胤玄对她是特别的。 但是这份特别之中,又究竟埋藏了多少深沉的心思,她不想知道,也不愿心里对他的感激化为其他的情绪。 “干嘛这么看着我?” 凰胤玄看得出筱雪噙满了打量和试探的表情,不由得含笑一问。 随即见筱雪瞬间移开了视线,心里又有些怅然,在彼此沉默的气氛下,凰胤玄突然发问,“你很喜欢凰胤璃?” 骤然被凰胤玄提及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筱雪不禁怔愣。 继而看着他的眼神中就开始带着防备,开腔,“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呵!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虽然我和你们之间分开多年,但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次凰胤璃的出现,是特意为了你而来吧?” 凰胤玄这番话,说得深意十足,而筱雪何等聪明,虽然明明知道他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可是心底深处就是忍不住对他所说的话开始忖度。 话落,半饷,凰胤玄见筱雪什么也不说,不禁有些愤然。 若不是他将筱雪和凰胤璃的所有事都调查清楚,可能还不知道筱雪曾经为了凰胤璃付出过那么多。 可是,她这样的女子,此等身份地位,荣华富贵,现如今都因为凰胤璃而抛之身后,可是凰胤璃又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确有为筱雪打抱不平的心思,可更多的是她一介女子,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今天这种地步,可是却得不到该有的疼爱。 这一点,是他凰胤玄无法接受的。 他对筱雪一见钟情,这件事他从不质疑! 相信,最近他所表现出的一切,也已经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但他是凰胤玄,不是老三也不是太子,所以做任何事从来都不用顾忌他人。 他想做的,谁也拦不住! “看样子,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在挣扎了片刻之后,凰胤玄还是无法背弃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所以在筱雪还没回神的时候,他便以一种轻嘲的口气,低声说了一句。 而这一刻,筱雪也再也不能强壮镇定,就连神色都变得微冷了几分,问道:“你什么意思?凰胤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没错,我是喜欢璃哥,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听见你说这些话,呵呵,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是正人君子?”在筱雪话音落下之后,凰胤玄立马讪笑。 就连他的口吻都带着轻蔑,眼看着筱雪作势要离开,凰胤玄继而说道:“太女殿下,你可曾听到我自己承认过我是正人君子的话?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同样你认为我所不知道的事,其实我了解的可能比你还要多! 你所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该不会指的是你和凰胤璃的身份问题吧?这么说吧,如果我是凰胤璃,如果我足够爱你,所谓的身份地位就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问题! 而同样,如果他真的爱你的话,又怎么会册立三妻四妾之后,又来到南夏国扰乱你的平静! 当然,我所得到的消息上称,凰胤璃就是因为妃子太多,所以才想着躲开那些女人的纠缠,继而来到了南夏国! 如果你真的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特意为了你而来,那你权当我什么都没说!” 凰胤玄说完,眼底的不屑更加明显。 而在他低沉的语气诉说完所有的真相之后,筱雪感觉自己的心尖撕裂般的疼痛。 她从未想过,也不敢相信,凰胤璃竟然册立了妃子,而且还不止一位! 她知道权佑曦的出现,也许是代表着两国和平的联姻。但是,凰胤玄所说的三妻四妾,又怎么解释?! 虽然非常不愿意相信,但是筱雪心里清楚的明白,凰胤玄没有骗她的道理。 因为这些事,但凡简单的调查一番,就能明白所有! 彼时,凰胤玄眼看着筱雪的脸颊有红变白,不禁有些心疼的凝望着她。 有些话不说,不等于不存在! 这段时间,他能够感觉到筱雪对凰胤璃还没有放下情愫!但是如果她一直不知道凰胤璃在齐楚国所做的事,那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我会相信吗?” 女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的。 哪怕筱雪此时心里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的疼着,可是仅有的自尊还是让她不能轻易低头。 凰胤玄睇着筱雪不服输的反驳,心里猝然升起愤怒,那是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顿时他的语气变得森冷了几分,眼神也逐渐冷光四射,道:“你当然可以不信。但若你真的认为我在胡言乱语,那不如就去问问你的好姐妹,我记得当初凰胤璃侧妃的宴会上,苏苓和老三,都在场!” 筱雪已然浑身冰冷的如坠冰窟,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年过二八,及笄之年拼了命的和母皇对抗,只为孑然一身,为他保留清白之身。 而她心里一直自我安慰的,也正是凰胤璃也始终一个人。 可是,如今她这般作践自己,到最后竟然得到了他纳妃的消息,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种情况,让她如此自处,这让她如何直视自己内心中仍旧残存的幻想?!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当筱雪神色迷惘的对着凰胤玄告谢之后,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开始发抖的嗓音,以及浑身寒凉的感知。 凰胤璃,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放开你!终究还是你被的冷漠伤的体无完肤。 她曾经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可能,所以宁愿自己二八年华,被人称为老女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的等待,却换来他无数温香软玉入怀。 凰胤玄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足够爱她,又怎么会无数次的伤害之后,还给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当筱雪神情恍惚的推门而去,凰胤玄始终站在窗边望着她的背影远走。 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一直以为,筱雪的脸颊上不适合悲苦的神情,她该是意气风发,飒爽英姿的。 她英气的眉宇应该是常年舒展的,可全都是因为凰胤璃,她才会变成这样! 凰胤玄忘不了第一次在厢房里,看见躺在软榻上虚弱无力的筱雪时,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疼惜感,让他不可自持的想要将她纳入怀中。 可那才是第一次相见,他不能,也不敢! 也就是从那之后的几天之间里,他动用了无数人脉,在最短的时间内去调查筱雪的过往,后来他得到的消息,令他除了苦笑再无其他。 当年的太子之位,本该是他的! 可是全因凰胤璃,他棋差一招! 如今,他遇见筱雪,他以为他可以给她快乐,可还是晚了凰胤璃一步! 凰胤璃,凰胤璃…… 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可知道,从开始到现在,你的存在已经成了我的梦靥,是不是你不在了,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争端…… “青鸾!” 当凰胤玄的眼神越来越幽冷阴鸷之际,他站在厢房窗口边,骤然开腔低声唤了一句。 刹那间,一袭青色长衫的男子,很快就从窗口内闪现而入。 站在凰胤玄的面前,恭谨的单膝下跪,“青鸾参见主子!” “起来吧!刚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去查吧,将苏苓在皇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扒出来!三天之内!” “青鸾遵命!”话落,青鸾并未离开,而是忽然间神色凛然的睇着凰胤玄,微有些迟疑的神色,也引起了凰胤玄的警觉! “还有什么事?” 闻声,青鸾立马颔首道:“回主子,青鸾这几日发现齐楚太子正在秘密调查夏太女的身世!” “哦?” 离开凰胤玄的房间之后,筱雪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冷。每走一步好似都踩在冰天雪地之中无法自拔。 她虽然弄不清楚凰胤玄告诉她这些话的用心,但如果这些真的是事实的话,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 她为了凰胤璃,和母皇对抗,为了他不知廉耻,可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筱雪仿佛漫无目的走着,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酒楼。 在阔别多日之后,她再次站在人头攒动的京城街头,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疲惫不堪,身心重创,支离破碎…… 她能想到的自己,现在都只能用这些词语来形容。 的确,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如凰胤璃给她的打击剧烈。 甚至,她还幻想着凰胤璃的出现就是为了她! 可惜,在凰胤玄的字里行间,她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多情! 原来,他出现在南夏国,只是为了躲避其他女子的纠缠! 原来,他从不是为了她以身犯险。 也许,连苓子都被他骗了吧! “太女,好久不见!” 当筱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时,在偶然路过街头的一条巷子口,一抹素色披风的衣袂滑入她的眼眸之中。 筱雪抬眸侧目,在见到曾经令她十分厌恶的那张脸颊时,内心竟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时过境迁般的从容释然。 “七皇子,的确好久不见!” 眨眼间,筱雪就已经将自己内心迷惘的情绪收敛殆尽,随即望着神出鬼没的楼湛,客气的寒暄了一声。 如果不是楼湛,她不会被母皇逼迫到这种境地。 如果不是他,母皇也不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楼湛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闪现几许红润,虽然他身后常年的披风永远那般违和,但他噙满了打量的双眸,在看向筱雪时,好似也有些不同。 “太女,可否找个地方坐下详谈?” 楼湛的出现虽然令人猝不及防,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毕竟他和女皇的约定在身,如今筱雪迟迟不回宫,恐怕他也是等不及了! “可以!” 不管内心中对凰胤璃的事情有多少的心碎,但是筱雪觉得,她也是时候站起来再次面对一切。 南夏国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苓子那么多人为她操心奔波。 她如果身为太女,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谈何以后! 这一瞬间,筱雪已然明白,她和凰胤璃,应该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单凭她的身份和权佑曦的地位,就算她想放下一切去当凰胤璃东宫众多女子之一,恐怕就凭母皇的骄傲心性,也定不会对此事轻易罢休。 她终究还是南夏国的太女,做事即便不瞻前顾后,可也不能太随心所欲! 甚至,她能够想象的到,如果她真的以卑微的姿态去嫁给凰胤璃当侧妃或者妾室,那么说不定母皇一怒之下,发兵攻打齐楚国也不无可能。 毕竟,她印象中,母皇对齐楚国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偏见! 在筱雪内心想透一些事情之后,面色上的神情更加淡然了几分。 既然是始终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也不会急于一时。 今日,她偶然走出酒楼,恰好就遇见楼湛这事,她认为绝非凑巧。 正好,她也想从楼湛的口中探听一下,如今南夏国皇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在筱雪和楼湛举步走向不远处的素食斋时,两人离开的地方,很快就有一名青色长衫的男子闪身出现,同时眼神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的身影,下一刻身影飘忽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筱雪和楼湛一前一后的步入到素食斋,斋楼内的生意平平,连大堂内都少有宾客。显然,这里是楼湛常来的地方,那女掌柜的一见到他,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在楼湛微微点头示意之际,掌柜的二话不说,便领着他们直接走上了二层的包房。 落座之后,掌柜的退出门外,而筱雪顾盼四周,不由得开口戏谑,“看来楼七皇子是这里的常客!” 楼湛闻言浅笑,“让殿下见笑了!无非是闲来无事,便习惯出来坐坐!” “是吗?难道偌大的皇宫,那么多的殿宇,还不够七皇子坐的吗?”筱雪的话隐晦不明,但楼湛也明白她暗含的讥讽。 当下颔首,掸了掸腿上的衣袂,轻笑道:“殿下,既然你我都已如此熟悉,你又何必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说到底,要和你成亲的事,也是女皇的决定,即便你不满,可怪罪在我的身上,也着实冤枉了我! 试问,我楼湛可曾害过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任何人?包括苏苓!” 楼湛自嘲的态度,甚至主动提及苏苓的话语,令筱雪心里警铃大作! 继而她低沉的眉宇凝着楼湛,不禁挑眉反问,“话虽如此,但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件事,本就和你有莫大的关联,七皇子该不会是想在事发之后将自己置身事外? 呵,这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再说,若不是你和母皇之间有约定的话,她又怎能逼迫我娶了你? 七皇子,我一直很好奇,即便你再不济,可说到底也是楼越国的皇子,难道为了些许的利益,你当真愿意将自己置于女子之下,成为南夏国毫无地位的侍夫?” 一袭清浅水墨锦袍辅以披风在背的楼湛,听到筱雪不乏蔑视的口吻,脸颊上的笑意也凝结了几分,此时恰逢掌柜的将膳食茶点送入房间,所以两人都没有开腔。 也许是筱雪不常露面,所以这掌柜的并未认出她太女的身份,反而在端着茶点入内后,对着楼湛谄媚又讨好的说道:“七皇子,这是小店的新品,你和这位姑娘尝尝吧!” 女掌柜说话之际,眼神不停的胶着在楼湛身上,任谁也看得出,她对楼湛过分讨好甚至过度热情的态度! 闻声,筱雪便将目光定在女掌柜的身上,暗暗打量的视线很快就让女掌柜察觉。 在筱雪的视线里,女掌柜将几分糕点特意摆放在楼湛面前之后,继而微微侧目,就看到筱雪一瞬不瞬的神色。 一瞬间,女掌柜面色微怔,单看这女子的气度,就知道定非凡人。 而她常年身在素食斋,看惯了人来人往,心下有些惶恐,不由得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道:“这……这位姑娘,我……我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正所谓,身份地位决定了脾气秉性。 这女掌柜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瞬间就让筱雪极为反感。 她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楼湛在母皇面前的态度。 “你先下去吧!” 楼湛见筱雪对女掌柜已经开始蹙眉,不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的吩咐着。 而那女掌柜在楼湛这般态度下,立马诚惶诚恐的离开,这一点却引起了筱雪的注意! 如果说,女掌柜是因为好客,所以才对楼湛过分热情,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这里并非楼越国,也不是齐楚国,一介女尊国的女子,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别国皇子如此恭谨,筱雪直觉认为,她绝非多想,楼湛和那掌柜之间的互动,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 “殿下在想什么?” 当包房的门关闭之后,楼湛不由得睇着筱雪凝重的神色低声询问。 与此同时,他的唇角也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弧度。 闻声,筱雪收敛心神,“没什么!只不过是诧异于七皇子在南夏国中的地位!在这里,看惯了男子巴结女子,却鲜少会看到有女掌柜巴结男客人的!你说,是不是?” 身在宫闱,诡计倾轧是最常见的场面。 即便筱雪为人爽朗,却不代表她看不透一些问题! 也正因如此,她久居皇宫,自然也深谙为人处世之道! 就在筱雪这一番看似无意的话传入楼湛耳中,她便分明看出楼湛拿着糕点的指尖,似乎微微用力了一瞬,就连他手中的糕点都因此深陷一块。 刹那间,楼湛依旧从容的表情上,似乎滑过一抹深意十足的冷笑,随后他看向筱雪,指尖继续用力,糕点的碎末扑簌簌的掉落桌上,而他也瞬时开腔,“殿下,你说若是你在京城出了意外,女皇会不会认为是苏苓害了你?” 突然间,楼湛话音方落,房门骤然洞开…… 一抹凛然而立的身影已立于门外,且阴森的视线如毒蛇般紧凝着楼湛,语气相当不屑,“就凭你?!” 第841章 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一抹凛然而立的身影已立于门外,且阴森的视线如毒蛇般紧凝着楼湛,语气相当不屑:“就凭你?” 猝不及防之下,房门被人洞开,楼湛本还挂着无谓的笑意也在瞬间收敛。 此时让他心惊的是,有人靠近包房周围,而他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如此说来,对方的身手必然是在他之上! 而当他目光如炬的看向门扉,不由得眯起眸子望着一脸肃杀且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时,拧眉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这是楼湛第一次见到凰胤玄,而且令他惊讶的是,此人他不曾相识,但很显然他来者不善,那一句‘就凭你’应该也是指的他方才对筱雪所说的话! 难不成,他们二人认识! 楼湛思绪起伏不迭,视线也开始在筱雪和凰胤玄的身上来回巡视。 在他开口询问之后,凰胤玄则缓步踏入包房,冷厉的眼光一瞬不瞬的睇着楼湛,薄唇边带动胡须微哂,“你,不配知道!” 彼时,最为惊讶的,当属筱雪。 她从未想过,某一天她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之际,竟然还会有人为了她而骤然现身。 眼下,她除了不知所措的望着凰胤玄,心绪迷惘,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凰胤玄的出现,就如同在阴雨天气中透过云彩折射出的一抹阳光,仿佛将她心头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也让筱雪瞬间感觉到被关心被呵护的重要感。 凰胤玄,怎么会是你! 明明她一直期盼的一切,是希望在另一个人身上体会到,可惜,世事弄人! 凰胤玄冷厉的态度,令楼湛不由得紧蹙眉宇,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凰胤玄身上不善的气息。 而且,他的出现过于突然,也让楼湛没有半点防备。 这一点,也足够说明,此人绝非善类!他的功夫,恐怕是在自己之上。 虽然从未见过凰胤玄,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楼湛,很快就发觉到筱雪对于这人的重要性。 忽然间,他感觉事情似乎有趣了许多,凰胤璃是否知道此人的存在?! 不管楼湛此时心里的想法几多,凰胤玄沉稳的脚步早已经在他的思忖中,走到了筱雪的身边。 而近距离的探视之下,筱雪才注意到他的右臂已经安稳的垂荡在他的身侧。 以至于完好无损的凰胤玄,整个人的气魄更加凌厉威严了不少。 或许正是出身皇族的高华,所以他如此凌人的气势,在略显虚柔的楼湛面前,瞬间秒了他于无形。 凰胤玄站在筱雪的身侧,视线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遍,待察觉到她没有半分受损时,似乎气息微微收敛几许,而后旁若无人的说道:“说完了吗?” 筱雪坐在一侧,呆愣愣的抬眸看着凰胤玄,听见他的问话,筱雪迷迷糊糊的点头。 见此,凰胤玄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倒自己身边,同时语气中带着少许的苛责,边往外走边说道:“以后若要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如果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就不必见了!多说无益,还不如留在房间里好好养身子!” 此时的凰胤玄是霸道强势的,也不管筱雪心里对他到底存有什么样的态度,总之在楼湛冷意潜藏的眼眸中,凰胤玄说的话明显意有所指。 很快,当楼湛发觉二人很快就要离开厢房时,才瞬间清醒,不由得站起身,在凰胤玄的身后开腔,“阁下此举,似乎不太合适吧!” 不可否认,凰胤玄的出现,给了楼湛相当大的威胁和压迫感。 此人身上的冷厉气息,堪比凰胤尘。 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人从未出现在大众眼前,所以他对筱雪这样的态度,更加值得怀疑! 闻声,凰胤玄本已经踏出门扉的脚步瞬间顿在原地,拉着筱雪的手掌微微一紧,随后目光更加冷鸷,唇角讪笑,转身回眸,道:“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就凭你,还没资格指点于我! 楼湛,若是你对她有任何心思,我劝你尽早收回!否则,后果你可能承担不了!” 凰胤玄不乏威胁的语气,丝毫不给楼湛半分面子。 哪怕他此时和筱雪并未有过多亲昵的举动,但是任谁也看得出,他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是何等的明显。 这一点,让楼湛心里失衡,同时面色上也渐渐闪现一抹嘲讽。 而后,他便反唇相讥,道:“哦?你怎知我对她有心思?若是这样说,那阁下的心思,是否也可以收回?” “呵!”凰胤玄阴冷的视线深邃厉然,在听到楼湛如此挑衅的口吻,骤然间一声低笑传出,而后在筱雪还愣愣的望着他侧脸之际,他却倏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本已经顿在原地的身影竟再次折返,周身的气势更加凛厉了几分。 同时,随着他低笑之后,便再次听到,“楼湛,若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弑兄仇父之人,那你大可以继续你的计划! 但你给我记住,想要动她,先过了我这关!” 在凰胤玄对着楼湛摆明态度的同时,他的身影也走回到饭桌前,面对着正襟危坐的楼湛,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掌心缓缓贴放在桌案上。 继而话落,桌案便在他的掌心下,开始传出嘶嘶的声音。 楼湛面色突变,正作势要起身时,偌大的檀木饭桌瞬间四分五裂,碎末飘飞,沾满了楼湛的衣袂。 凰胤玄的内力到底达到了何等地步,筱雪无心探查。 而楼湛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将硬度十足的檀木桌化为碎末,这…… 更遑论,他刚才所说的弑兄仇父的事,天下间没有几人知道! 这人,定当不可小觑! 此时此刻,筱雪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或者是表情来面对凰胤玄。 他和楼湛之间的对峙,她清楚知道是因为自己。 可是,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如此! 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将自己置身事外,她南夏国的事情,他何必要露面?! 其实,筱雪内心深处虽能够明白少许,可是逃避的心里又让她不想要去面对。 天下间,已经有一个为情所困的夏筱雪,她太了解那种滋味,所以更不能将凰胤玄也变成第二个‘她’! “表兄,回吧!” 筱雪很快就踱步到凰胤玄的身边,望着一地狼藉的桌案碎末以及全盘掉落在地的糕点。 她也早已没有任何心思去顾及楼湛,一个能够同时跟母皇以及她其他姐妹翻云覆雨的男人,她不敢想象他的手段和心思到底会如何暗害别人。 闻言,凰胤玄周身的气势瞬间收敛,随即以清浅低柔的目光睨着筱雪,语气也变得缓和不少,轻轻点头,道:“好!走吧!” 他对筱雪的言听计从,是毫无理由的。 哪怕此时楼湛微眯的眼神已经噙满了冷意和狐疑,但他依旧故我,仿佛在他眼中,楼湛就如同不值一提的蝼蚁般低微。 在凰胤玄再次拉着筱雪离开的身影中,楼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二人没有看到的是,他眼眸内精光四溢,且暗含杀气,以至于在他们离开之后,楼湛整个人呆在包房内,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动换分毫。 不多时,当那名被筱雪所怀疑的女掌柜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时,偷偷望了一眼之际,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便清浅的说道:“这……主子,你没事吧!” 闻声,楼湛依旧一动不动。 只不过他仿佛凝滞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缓慢的抬眸看向女掌柜,眼眸一眯,道:“我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立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查!” 这一瞬间,女掌柜对楼湛的表现再没有任何谄媚或者爱慕,反而呈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特别是楼湛指尖仍旧捏着的糕点被他瞬间握在掌心时,扑簌簌的碎末掉落在他的衣摆上,这场面也让女掌柜吓得脸颊煞白! 待女掌柜匆忙离开之后,包房内狼藉的场面令楼湛嫌恶的皱眉,掸了掸衣袂上的碎屑,冷笑低喃,“夏筱雪,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居安酒楼 当筱雪和凰胤玄的关系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时,苏苓和凰老三依旧在火热且激烈的运动着。 当天色渐晚,凰老三依旧看不出任何疲色之际,苏苓却感觉自己已经被彻底榨干。 且不说别的,单单就是一句‘一针见血’的话,就足够让凰老三在软榻上干到她筋疲力竭也在所不惜! 当然,很多时候,总是有不和谐的人出现来打扰和谐的气氛。 黄昏逐渐褪去了金色辉芒,暮霭也笼罩在京城上空,居安酒楼也在这一刻,迎来了某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彼时,玉树和临风两个人你推我搡的在二层过道中扭捏,而他们身边跟随的某人,则面色相当不屑的冷眼旁观。 直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玉树和临风依旧在互相纠缠,此人也没了耐性,不禁冷冷的发问,“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不赶快带我去见三哥!” 此人,正是从齐楚国风尘仆仆赶路而来的赫连锦瑟。 其实她的出现,是在临风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之所以能够将雪莲花带回来,就是……就是从赫连锦瑟的手中给……抢回来的! 当时事出突然,而且他也分明看出了赫连郡主有意刁难,所以为了完成自家三爷的吩咐,他也没时间想太多,直接在赫连锦瑟拿出雪莲花的时候,他瞬间抢过来,继而逃命一样跑回了南夏京城。 这事,也不能怪他! 救命要紧,他害怕赫连郡主纠缠,所以才出此下策。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追了过来。而且,时间还是如此的不恰当。 眼下,三爷和王妃正在厢房里面剧烈的运动,他要是现在去打扰,会不会直接被三爷给撕了? 他不敢想,这几天他和玉树简直就是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再去打扰,他还活不活了? 人生,真是一场炒蛋的修行啊! “郡主,内个……三爷现在正忙……所以……” 临风自知理亏,所以在和赫连锦瑟说话之际,语气也不乏小心翼翼的拘谨。 而他身侧的玉树则显得光明正大不少。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他! 就算赫连郡主要找人问罪,也应该问不到他的头上! 奈何,玉树刚刚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结果还没来得及暗自庆幸,就听到赫连锦瑟颐指气使的对着他说道,“三哥在忙?你骗谁呢!玉树,本郡主命令你赶紧带我去见三哥,不然若是晚了的话,本郡主定然让三哥狠狠治你的罪!” 玉树:“……” 他躺着中枪的节奏有点频繁,心好累,不能再爱了! “这……” 玉树明显迟疑的态度,当下让赫连锦瑟勃然大怒。 她觉得,自从苏苓出现之后,她在三哥身边的地位,直线下降。 这一点,在三哥离开齐楚国的这段时间,她深有体会! 不过,在赫连锦瑟忽然间想到某件事情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喜,现在的所有情况都只是短暂的。 她相信,只要三哥回到齐楚国,见到那个人之后,对她一定还会如以前一样温柔! 她,可以肯定! “好好好,你们两个竟然敢公然违抗本郡主的命令,既然如此,本郡主自己去找三哥!你们滚开!” 赫连锦瑟自持高傲,面对玉树和临风的阻拦,心里气愤,表情也更加不可一世。 而一听到她这样的话,玉树和临风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以前没发现赫连锦瑟这么招人烦呢? 要是她现在真的冲进厢房的话,那可想而知,最后受苦受难的,肯定还是他们哥俩! “郡主……” 当玉树还想着劝说赫连锦瑟之际,眼前忽地飞过来一支马鞭,突然受袭,无奈之下玉树只能旋身躲避。 而就是这种情况下,赫连锦瑟见玉树闪身,也恰好钻空子便冲到了厢房的门口。 如此,玉树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晦暗了。 临风,也只能站在一旁扶额叹息! 此时,赫连锦瑟的脸颊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土色,转眸瞪了一眼玉树和临风,随即便收起赶路所用的马鞭,抬手直接就大力的推开房门,嘴里还喊着:“三哥,三哥你在不在?” 当她的身影没入到厢房后,玉树怔忪的转眸睇着临风,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郡主怎么会来?” 临风闻此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发黑的印堂,道:“我抢雪莲花的时候,说漏了嘴!” “你猪脑子啊?” 玉树忍不住破口大骂,随后站在门口不远处就开始来回的转圈,嘴里还不停的嘀咕,“完了!完了,你个傻叉!我要是被三爷嫁给南夏国的皇女,我一定杀了你全家!你个瘪犊子,嘴上没个把门的,现在啥情况你不知道啊!” 临风心里也是一口恶气没处发,听见玉树的低骂声,立马堂而皇之的站在他面前,呲牙咧嘴的说道:“行!你赶紧杀了我全家,我是三爷的人,我全家也包括三爷!” 玉树:“……” 尼玛啊,还能不能好好的当个兄弟了?! 另一边,当赫连锦瑟如入自家门径的推开厢房门时,敏锐的嗅觉顿时就闻到一股子陌生又绯靡的气息。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仍旧对此不禁深深的嗅了两下。 “三哥?” 赫连锦瑟缓步在厢房内踱步,循着味道正要步入内室附近时,一股力道极大的劲风突如其来般,就将她推出数米之外。 由于这劲风来的过于突然,也就直接导致了赫连锦瑟步伐紊乱的倒退,最后竟狼狈的撞到门口的墙壁上,趔趄的歪倒着身子,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赫连锦瑟眼底浮现出戾气,但是转瞬间又隐藏的不露痕迹。 当她整个人靠着墙壁站直之后,步伐却也不敢再轻易前行,双手紧紧扣着身后冷硬的墙壁,耳廓一动,便听见了轻缓的步伐从内室传来。 一瞬间,她的表情也再次恢复到浅笑怡人,仿佛之前眉宇间深藏戾气之人,并非是她一般。 彼时,凰老三身上简单的穿着一件中衣,而肩膀上还披着褐色的锦袍。 待步履轻缓沉稳的从内室帐幔中闪现走出时,一见到赫连锦瑟,轮廓分明的俊彦微敛,眼底深处也浮现一抹不耐。 “怎么是你?”这语气,是赫连锦瑟从未听到过的生冷。 似乎难以接受般,赫连锦瑟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继而强壮镇定的看着衣衫不整的凰老三,低声浅浅的说道:“三……三哥,难道我不能来嘛?” 凰老三闻言眼眸低垂,薄唇微侧,走到桌边径自斟满茶水,仰头豪放的一饮而尽,动作中带着狂放不羁,几乎令赫连锦瑟瞬间便呈现出痴迷的神色望着他。 待凰老三放下手中的茶杯,喉结上下滑动着撩人的弧度后,薄唇红润且带着光泽,微微哂笑:“谁,准你来的?” 顿时,赫连锦瑟的脸颊上闪现出惊慌,不禁连连摇头,道:“三哥,你别误会!是……是临风抢走了你特意送给我的雪莲花,他说要救人。我以为……我以为是王妃出了事,所以我才赶来看看! 三哥,你别生气,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我可以现在就走!” 赫连锦瑟说话的口吻似乎相当的委屈,而就在凰老三正薄唇微动想要开口时,从内室中,忽地传来一阵清脆悦耳又饱含沙哑魅惑的嗓音。 但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留郡主了,好走不送!” 这声音,这语气,无疑给赫连锦瑟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眼下,她也成功的被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走,不甘心! 不走,又没脸! 怎么办? 情急之下,赫连锦瑟不禁转眸看着内室的帐幔,连忙问道:“是王妃吗?王妃的病情没什么大碍了吧!” 话落,内室的帐幔中很快就伸出一只素白的纤纤小手,在撩动帐幔而后慢慢现出身影时,赫连锦瑟的目光也瞬间凝滞在苏苓的脸上。 彼时,苏苓的脸蛋纷嫩红霞如含苞待放的牡丹,媚眼如丝妖娆惑人,清丽俊俏的小脸上千娇百媚,如仙女般清纯靓丽,又如妖精般妩媚动人,两种极致的美几乎同时出现在苏苓的身上,这情况…… 第842章 王妃有需要本王不能不从 赫连锦瑟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眼看着苏苓如此妖媚动人的模样,以及凰老三一席不算工整的锦袍罩身,再加上房间内那股子令她有些迟疑的气息,有些事情哪怕不用多想,也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在赫连锦瑟的心思,她从未想过苏苓和凰老三会真的发展到这一步。 但是眼前的场景真真实实的摆放在她的面前,却又让她内心中犹如火烧般不敢置信。 彼时,凰老三循声转眸,望着苏苓娇嫩的脸颊眸色微闪。 即便赫连锦瑟已然站在门口不远处,但他的眸子内此时只能看到美轮美奂的苏苓。 当苏苓察觉到凰老三的视线,顿时俊俏的脸颊划过一丝异样的笑意。 莲步生姿的走到他的身侧,睇着他幽深的眸子,晶亮璀璨的凤眸好似在暗讽着什么。 时至今日,哪怕凰老三对女人的心思再捉摸不透,但也是知道苏苓对赫连锦瑟的排斥。 所以,见苏苓眼神内的异色突生,凰老三不假思索的就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低沉的说道:“累不累?” 闻言,苏苓含笑挑眉不语。 凰老三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赫连锦瑟无地自处! 他们二人这样秀恩爱,是不是不太好?! 这样的心思还徘徊在苏苓的脑海中,下一刻赫连锦瑟不甘被忽视,刻意的向前走了两步,绣花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也发出闷闷的响动。 在见到苏苓和凰老三双双回眸之际,她强壮镇定的脸颊扬起一抹笑意,道:“三哥,没想到王妃的身子这么快就痊愈了!我真替你高兴!” 苏苓:“……” 赫连锦瑟这厮是在诅咒她? 她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干毛需要痊愈?! 此时,已然不需要苏苓开口,因为凰老三在听见赫连锦瑟的话时,双眸明显一厉,英挺的剑眉轻蹙,语气不耐,“谁说王妃生病了?” 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在苏苓看来的确是取悦了她小女人的心思。 而赫连锦瑟却明显不太能接受,毕竟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男人,现在不但怀中搂着另一个女人,甚至连对她的态度都有明显的天差地别。 她不能接受!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苓! “三哥……我……” 赫连锦瑟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很快凰老三在她开腔来不及表达内心的情绪时,就听到他冷硬的开口,“临风,带郡主去休息!明日快马加鞭送郡主回国!” “三哥,我不要!” 赫连锦瑟是万分不能接受凰老三的态度,特别是在她余光看到临风已经挪到门口的身影时,赫连锦瑟的眼窝中,立马闪现出水光,下一刻便期期艾艾的望着他,无比委屈的问道:“三哥,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闻此,凰老三吝啬的将目光清浅的投向赫连锦瑟的身上,哪怕没人垂泪,但是此时在他的内心中,也根本不及苏苓半分。 沉默了须臾,在苏苓以为他又因此而有些动摇的时候,骤然听到凰老三开腔,“锦瑟,如今本王和王妃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身为情歌的妹妹,本王有理由护你周全!如今南夏国内诸事繁杂,不宜久留!待你休息过后,明日就让临风送你回去!” 凰老三此时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是任谁也听得出他话中深藏的冷意。 尤其是在苏苓挑着细眉望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的身影。 虽然对于他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苏苓感觉还算满意。 但是此时站在两人对面的赫连锦瑟,却委屈的开始啪嗒啪嗒的泪流不止。 尤其是当她看见凰老三对苏苓百般疼爱的模样,更加刺痛了她的双眸。 不由得,在临风已经走进她身侧之际,鼻音浓重的问道:“三哥,我不远千里的来找你,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和王妃是否还安全! 如果你们还安全,又怎么会让临风抢走你当初特意送给我的雪莲花? 我就是因为担心你们,所以才会一路南下走到这里。虽然我知道我不如王妃聪明,但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难事,说不定我也能够帮衬一把! 可是……可是你怎么能让我刚刚见到你,就立刻赶我走?三哥,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这般不重要吗?” 赫连锦瑟如泣如诉的诉说柔肠,但是在苏苓看来,这厮完全是在跟她争chong的节奏! 她和凰老三刚刚大干了三百回合,现在要不是她强撑的话,可能双腿都要抽筋了! 结果,这赫连锦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开始当着她的面对凰老三表达愁绪,尼玛,吃多了吗?! 不光是苏苓觉得别扭,就连站在一侧的临风,都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睇着赫连锦瑟。 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位郡主这么烦人呢? 她是眼瞎还是咋地?难道看不出三爷的眼神已经尽显厉色,就连他周身的衣袂都开始无风自动了! 自古以来,苦苦纠缠的女子就最让人讨厌,看来赫连郡主也不过如此! 眼看着赫连锦瑟哭的断肠,苏苓这一时不忍,忽然间有点不想呆在这里了! 说到底,这些都是凰老三惹出来的情债,到最后没有道理让她来承受! 尼玛,有点烦躁了! 如此一想,苏苓的脚步就作势想要离开,但是身侧紧紧搂着她的凰老三,却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在察觉到苏苓想走的举动后,凰老三顿时手臂一紧,将她更加牢靠的扣在怀中。 而当苏苓抬眸望着他时,就听见,“锦瑟,本王对你,从来都是和小四一样的态度!还有,让临风抢回雪莲花,也是本王的意思! 毕竟,王妃有需要,本王不能不从!” 咝—— 苏苓惊诧了! 赫连锦瑟阴郁了! 原来,她一直喜爱的雪莲花,竟然还是因为苏苓而被抢回去的! 苏苓,又是你! 彼时,苏苓在睇着凰老三之际,很快就发现了一道无法忽视的阴冷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要不说凰老三这个*的货,有时候对于感情就特么是个白痴! 她明白他表达出这样的想法,是想让赫连锦瑟知难而退,而其中自然也不乏彰显对她苏苓疼爱的深意。 但是,他怎么就不想想,早就已经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赫连锦瑟,在听见这些话之后,心里对她的恨意又该加深了多少! 尼玛,凰老三这厮一定是孙猴子派来整她的! 这不是在给她增加敌人嘛! 不过,不可否认,凰老三忽然间当中表明心意,这话听起来还是很中听的! 暂时放过他,反正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赫连锦瑟也早就将她当成敌人了! “三哥,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赫连锦瑟仿佛自嘲般,在凰老三的面前低声呢喃了一句。 在亲眼看着凰老三没有任何表态之后,赫连锦瑟似乎心灰意冷的闭上双眸,一瞬间在她脑海中所划过的景象,让她眼角再次滑下一滴泪。 只不过,有些东西在听见他亲口说出来之后,赫连锦瑟也在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是以,当她再次睁开眼眸时,虽然泪眼婆娑,可是却比之前更加冷静的神色望着二人,而后看了一眼身畔一直等待的临风,旋即说道:“三哥,不必派人送我,我自己能够回去!只不过,南夏国毕竟是我第一次来,我也不会打扰你和王妃了! 待我观赏这里的风景之后,我自会离开!” 话落,赫连锦瑟继而转身,动作之大就连挂在她腰侧的马鞭的毛碎都荡漾了几下。 只不过,在赫连锦瑟方走到门扉之际,她的身形再次站定,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含厉色的凰老三,唇齿清浅一笑,道:“三哥,希望你还记得……谷兰!” 眨眼间,赫连锦瑟便离开了厢房,但是与此同时,心思缜密的苏苓却发觉赫连锦瑟这句话,好像别具深意。 而且,没由来的,她竟然因为她无厘头的一句话,心里忽然间染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谷兰……谷兰,为什么死了那么久的人,还要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 赫连锦瑟,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哥,希望你还记得……谷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苓脑海中一直都在回荡着赫连锦瑟的这句话。 她也不知道为何,哪怕曾经也有不少人在她耳边提及谷兰的名字。 但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心里倏然间有一种极端不好的预感。 她和凰老三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说不爱是不可能的。 而且,越是亲近,就越是无法放手! 甚至,连自诩聪明的她,都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在想,谷兰究竟是否还活着! 不然,赫连锦瑟的这句话,说起来根本毫无道理也没有任何理由。 “凰胤玄,你给我站住!” 此时,已然月色高挂,苏苓孤身坐在碧娆的房间内不停的被纷扰的思绪侵占着理智。 平静的气氛中,忽然从门外的走廊中,传来凰胤璃厉声的怒吼。 彼时,苏苓缓缓抬眸,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 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同样微愣的碧娆等人,旋即苏苓强行收敛情绪,随即起身。 “小姐,这是咋地了?” 碧娆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苓不悦的脸色,从下午的时候,小姐一个人来到她的房间,一直到现在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正因为从未见过苏苓这样的表情,所以碧娆一时间也不敢多问。 想必,肯定又是那个烦人的赫连锦瑟惹了小姐不高兴! 苏苓闻声微微顿步,轻轻摇头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早些休息吧!” 话落,苏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开的门口处。 当踏上燃着红烛的走廊时,苏苓凝神看去,就见到走廊的另一侧,凰胤璃正挡在凰胤玄的身前,而且也许是盛怒,所以他的脸上也并未带着面具。 苏苓站在门口不远处,定睛看着凰胤璃二人的对峙。 心里烦躁不堪,好像最近她和筱雪的感情都不太顺利,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拜一拜月老庙?! 哪怕在思绪最不稳定的时候,苏苓还是能够自娱自乐一把。 而当她正暗暗思忖着凰胤璃和凰胤玄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看到筱雪也很快就从房间内跑了出来。 一看到凰胤璃挡在凰胤玄的身前,筱雪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低声说道,“凰胤璃,你又发什么疯?” 也许是走廊的光线不够强烈,所以筱雪并未发觉站在另一端看热闹的苏苓。 只不过在听见她对待凰胤璃的态度上,苏苓微微诧异。 看这样子,筱雪是明显在维护凰胤玄?! 艾玛,这一天她俩都没见上面,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如此一想,苏苓压下自己内心中的烦乱,颇有些兴味的走到视线极佳的位置,小手摸着下巴,开始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 不难看出,在走廊顶上的灯笼照耀下,凰胤璃的脸色十分晦暗。 眉宇间噙满了戾气,而恰好他所立的地方,是面对着苏苓的一侧。 所以,这也能够让苏苓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潜藏的冷意和不悦。 彼时,在听见筱雪的话后,凰胤璃明显呲目,斜挑着视线睇着筱雪,薄唇轻嘲,“你说我发疯?”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得到了凰胤玄的关照,所以筱雪本能的有些偏向凰胤玄。 特别是此时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觉得不管她和凰胤璃的关系如何,都不应该波及到无辜的凰胤玄身上。 当然,这是筱雪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在凰胤璃亲耳听见筱雪偏帮凰胤玄之际,盛怒的火苗差点将他燃烧殆尽。 筱雪望着凰胤璃似乎不敢置信的目光睇着自己,下一刻心里也有些动摇。 但是余光打量到始终不言不语的凰胤玄时,筱雪又觉得将他牵扯到自己和凰胤璃之间,的确有些委屈了他。 所以,几乎是同一时刻,她便望着凰胤璃说道:“太子殿下,不管你对我有多少怨气,但能不能请你直接和我说! 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凰胤璃闻声就反手指着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就连他整张脸颊都噙满了讽刺之意。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是他这样的表情,让筱雪心里骤然一疼。 曾经,她以为他是温雅淡然的太子,所以她尽可能的配合着他的情绪。 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一次南夏国,他暴露了他所有的真性情,所以也让筱雪清楚的明白,他不是淡漠如水,其实他只是对自己淡薄而已。 所以,他这样的表情,对筱雪来说,无疑是给她首创的自尊心再次强大的打击。 相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其实就能够将对方伤的体无完肤。 而凰胤璃更加不会明白,正因为筱雪在意他,所以她多少次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他感觉到半点不适从。 可惜,凰胤璃从来都不明白! 他似乎习惯了索取,似乎习惯了她永无止境的付出。 以至于,在此时此刻,他从未给过筱雪任何承诺,却一厢情愿的认为,筱雪就应该是他的人。 因为,她爱他! 眼下,凰胤玄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也分明的看到筱雪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 这一点,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筱雪喜欢凰胤璃,他清楚明白。 但这也不能成为凰胤璃毫无节制的伤害她的理由! 所以,在凰胤璃话音落下,筱雪还来不及开腔时,凰胤玄的举动直接让两个人同时都呆愣在原地。 只见,凰胤玄二话不说,在凰胤璃反问筱雪之际,毫不犹豫的就将她拉倒了自己的怀里,同时冷笑的说道:“怎么?你不是想要个解释吗?我现在这样做,你觉得这个解释够不够? 凰胤璃,不要以为你是太子,所以齐楚国的天下就是你的! 也不要以为,喜欢你的人,就永远都不会变心! 没错,诚如你所见,我喜欢她!而且,今天一整日的时间,她都和我在一起! 在你质问我的时候,我倒是想问问你,她险些受到楼湛伤害的时候,你人在哪里?她一个人面对皇权争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凰胤璃,不要总是习惯性的认为别人应该怎样!这个天下,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生气而胆战心惊! 特别是,千万不要伤害一个足够爱你的女人,因为伤害一次之后,她可能会自愈,但是两次三次之后,在她眼里你只会成为人渣!” 凰胤玄的话说得相当讽刺,而且每一言每一语都透露出他对凰胤璃的不屑。 彼时,怔愣的又何止是凰胤璃一人。 就连被他搂在身侧的筱雪,也是整个人如遭雷击的不知所措!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凰胤玄喜欢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愿意为自己挡箭,所以他才知道自己跟楼湛去了素食斋的事? “凰胤玄,你再说一句?” 此时,凰胤璃无法置信的看着凰胤玄,尤其是他碍眼的右手正搂着筱雪的腰肢。 那里,是连他都没有触碰过的地方,筱雪怎么能…… “耳聋?听不懂我说的话?凰胤璃,说句实话,我真的很瞧不起你! 就拿这次来南夏国救她的事情来说,如果你爱的够深,又怎么会带着面具不敢示人?不如此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你的真正身份。 也无非在证明一点,你也许对她有感觉,却诚如不如她对你那般的强烈! 凰胤璃,身为齐楚国的太子,你连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凰胤玄,你找死!” 也许是凰胤玄的话,刺痛了凰胤璃的某根神经。 所以在凰胤玄话落之际,凰胤璃二话不说,直接怒骂着上前就和他大作一团。 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的确发了疯的凰胤璃,根本顾不得站在两人身侧的筱雪。 而偏偏是凰胤玄,在接下凰胤璃的攻势之际,仍旧不忘将筱雪推离到安全的地方。 他们二人也许都是偏执的,但在某些关键点,不可否认,凰胤玄完胜! 第843章 你也不过如此 在凰胤玄和凰胤璃打的不可开交之际,筱雪早已经被凰胤玄推到了安全的地带。 彼时,她的双眸和脸颊内噙满了焦急和伤痛,她终归还是搞不清楚凰胤璃对她的心思到底几许。 眼看着盛怒之中的凰胤璃每次对凰胤玄的招式都带着杀伐的力度,筱雪再难以平静。 直到,凰胤璃身形微闪,以虚影骗过了凰胤玄之际,他掌风带着强有力的姿态,眨眼间就对着凰胤玄的胸口袭击而去。 这场面,筱雪再难以平静观望。 也许是出于焦急和对凰胤玄被拉扯到他们两人关系中的愤懑,筱雪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走廊的一旁冲了出去。 而她的姿态,也在凰胤璃的掌风即将到达凰胤玄胸前时,赫然挡在他的身前。 是以,当凰胤璃怒火中烧的恨不得将凰胤玄给刮了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出筱雪沉痛的脸颊,但他的动作过于迅猛,已然难以收手。 “筱雪,你……” 凰胤璃此时满心愤恨的看着挡在凰胤玄身前的筱雪,几乎很难相信,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凰胤玄,她竟然甘愿为他挡下自己的掌风。 可,事已至此,凰胤璃在冲动之际,仍不忘收回力道,哪怕他被自己强行收回的内力所伤,却也不愿见到筱雪被他伤害分毫。 奈何,掌风临近,即便凰胤璃收回了不少的气势,可八成内力的攻击,即便收回了六成,剩下的两成功力对筱雪也足够造成巨大的伤害。 凰胤璃晦涩的眼眸眼看着掌风即将打在筱雪的身上,而千钧一发之际,忽地眼前的场面再次扭转。 而这次,则是凰胤玄骤然身随影动,毫无意外的将筱雪置身在自己的怀里,旋即他动作行如流水般刹那间转身,以自己的后背生生接下凰胤璃的掌风。 ‘噗——’ 随着一口骤然喷出的鲜血,筱雪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似乎也被溅了几滴。 当她惊慌的回身凝眸,就看到凰胤玄的薄唇以及络腮胡周围,已经被鲜血殷红。 “凰胤玄,你怎么样?” 筱雪心惊胆战的看着凰胤玄为她挡下攻击,再次因为她而受伤,内心苦涩交杂。 但,即便如此,受伤的凰胤玄依旧薄唇含笑,指尖狂妄的擦了擦嘴角,随即睇着指尖上的血渍,来回摩挲了几下,嗤笑一声,道:“没事,小伤而已!就他,还伤不到我!” 彼时,筱雪和凰胤玄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几乎让凰胤璃再次无法隐忍的怒意爆棚。 可是,他更加关心的是,筱雪有没有受伤。 如此,正当筱雪想要从袖管内拿出手帕给凰胤玄擦拭血迹时,身前的凰胤玄忽地趔趄了一瞬,而后凰胤璃就站在了筱雪的面前。 见他铁臂回收的姿态,筱雪就能够明白,凰胤玄是被他给扯开的。 见此,筱雪内心中已经不能用愤怒或者是难过来形容,只能瞪着一双布满冷意和愤懑的双眸,紧盯着凰胤璃,冷笑道:“太子殿下,伤害手足,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凰胤璃薄唇紧紧抿着不悦的弧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完好无损的筱雪。 本想低柔开口询问的姿态,因筱雪的质问,竟生生憋在口中无以言说。 面对筱雪这样的态度,凰胤璃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凰胤玄从中作梗,明明他们之间已经缓和的关系,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手足?你和本宫提手足?呵,本宫可从未承认,他是手足兄弟!”面对筱雪的质问,凰胤璃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碾压。 而且,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刚才凰胤玄所说的每一句话! 正因为他足够深爱,所以才不会轻易开口! 正因为他爱的深沉,所以才不能轻易将筱雪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他在调查的事情,已经快有眉目!偏偏这个时间,凰胤玄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天意弄人,不是嘛! “凰胤璃,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永永远远都无法放开你太子的光环!就像凰胤玄所说,你以为别人对你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以为我曾经对你如何,就要一直坚持下去! 可是,凭什么!不管你对我怎样,但是凰胤玄始终是无辜的!就算你对我不满,你凭什么要将自己的怒气撒在别人身上! 凰胤璃,你……” 说到最后,筱雪早已经泣不成声。 她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没用,喜欢一个男人,爱而不得! 身为南夏国的太女,也因为所喜欢的男人,而最后被众叛亲离! 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凰胤璃永远不会知道,到底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甚至,她觉得,如果当年她及笄的年岁,直接娶了太子侍夫,会不会今天的一切都不一样! 筱雪双手捂着脸颊站在原地痛哭不止,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放纵的痛哭! 从齐楚国见到权佑曦开始,从那*她伤心欲绝的离开,直到回国后被母皇逼婚,再到最终她被囚禁。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围绕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她爱凰胤璃! 可是,今天的一切,在凰胤璃的掌风即将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全部灰飞烟灭。 她最终还是明白,凰胤璃果然不爱她! 痛哭的筱雪,声音呜呜咽咽,哪怕是唯一一次放纵,她依旧在隐忍着。 而站在一旁,嘴角还挂着鲜血的凰胤玄,目光隐晦不明的睇着她。 至于凰胤璃,则站在筱雪身前,凡在身侧的双手,不时的握拳又放开。 彼时,在两男一女的场面中,从三人身后缓缓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闻此,凰胤玄和凰胤璃纷纷抬眸看去,而从走廊不算明朗的光线下,一袭水蓝色渐变流苏长裙的苏苓,渐渐显身而出。 也许是听见脚步声,所以筱雪哽咽的声音愈发隐忍不开。 她还是不愿让外人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当一只微凉的小手搭在她的肩头,并且强行将她的身子抱住时,筱雪一瞬间的怔愣后,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普天之下,能够在她脆弱难过的时候,给她最温暖支撑的人,除了苓子再无他人。 苏苓表情冷凝,美目中流转着一抹戾气。 俏脸紧绷,凤眸暗沉。 她的目光缓缓从凰胤玄流转到凰胤璃,菱唇始终紧抿,不发一言。 体会到痛哭的筱雪轻轻抽泣的姿态已经开始颤抖,苏苓心疼的更加抱紧了她! “凰胤璃,从来没想到,你这么不是个东西!” 苏苓开腔就对着凰胤璃讽刺!在她心里,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身份权贵的等级之分。 话落,在凰胤璃晦涩的视线中,苏苓翘着讽刺的菱唇,再次看向了凰胤玄,凤眸一暗,道:“凰胤玄,强行逼出一口鲜血,就为了让筱雪感激你,我也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这么深沉!” 这话,苏苓的讽刺之意尤为明显。 方才,若不是她刻意隐去所有的气息,站在一旁悄然观看的话。 她也许不会发现,当凰胤玄以后背承受住凰胤璃的袭击时,掌风打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歼计得逞的笑意。 随后,在筱雪和凰胤璃都没有察觉之际,他喉结上下滚动不停,而后才喷出一口鲜血。 正因为苏苓看到了所有的场面,所以她才了解,原来凰胤玄的心思,比他们所有人看到的都要深不可测。 当然,苏苓讽刺归讽刺,说到底在方才发生的事情中,她心中的天平到底还是有些倾向于凰胤璃的。 虽然,她不了解强行收回内力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不可否认,她方才的确看到了凰胤璃收回内力时,眉心骤然紧蹙的表情。 怕是,真正受伤的人,并非是吐了血的凰胤玄。 当苏苓话落,始终没有开枪的凰胤玄忽地挑唇冷笑,眼眸瞬间阴测测的睇着她,别具深意。 若非凰胤玄今日的表现过于诡异,苏苓也根本想不到,他竟如此老歼巨猾! 在苏苓说完后,便拉着还在流泪的筱雪,直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而在她们二人离开之后,一直不曾说话的凰胤璃,忽地捂着胸口,身形微微摇晃,而后薄唇边就潺潺的留下了鲜血! 见此,凰胤玄侧目,“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行了,别哭了!难看死了!” 回到筱雪的房间之后,苏苓坐在一侧看着痛哭不止的筱雪。 心里五味陈杂的烦躁着。 她也不知道为啥,最近好像所有事情都和她们所想象的情况背道而驰! 本来,她以为凰胤璃能够放弃齐楚国的事情,特意来到南夏国营救筱雪。 单凭这一点,她觉得筱雪和凰胤璃还算是有机会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凰胤玄的出现,却生生破坏了这份和谐! 这都什么事! 就连她自己的身上,也是出现了各种无法预见的问题! 赫连锦瑟,甚至是谷兰! 这日子,真特么糟心! 不多时,筱雪哭泣的声音渐渐停歇,随后抬起遍布泪痕的脸颊睇着苏苓,有些委屈的说道:“你就不能让我痛快的哭一次?” “哭啥哭!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你哭的死去活来的!不就是男人麽!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苏苓说的轻松,筱雪又何尝不知,这是她十分没有说服力的安慰! 暗暗叹息一声,筱雪用袖管擦了擦脸蛋,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眨了眨还带着泪痕的眼睑,道:“哭了一会,好像舒服多了!” 闻言,苏苓挑眉看着她,不由得戏谑道:“憋了这么久的心事,能哭出来,说明你还有心! 筱雪……我……” 也许是看着筱雪哭过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忽然间苏苓心里有些把持不住,她想也许现在是时候告诉筱雪,关于她曾经在文渊阁内听到的秘密了! 内心的想法不停的踌躇着,随意苏苓说话的语气也开始断断续续。 而从没见过苏苓如此迟疑的模样,筱雪直觉就知道苏苓有话要说。 下一刻,她便扬起一抹惨淡的笑意,低声说道:“苓子,其实你和我之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隐瞒! 你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现在的我,没什么事情是不能承受的了!” 感情的事,虽然是最折磨人的! 但,日子还是得继续! 听见筱雪仿佛开明般的语气,苏苓内心一沉,喟然叹息一声,斟酌再三后,才语焉不详的问道:“筱雪,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太子的关系……” 筱雪仿佛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便回答:“当然想过,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经常在想,如果我和他最终能够走到一起,那该有多好!” “筱雪,我说的不是这个!”苏苓一时间迟疑的心思更加明显,但是时至今日,若再不告诉筱雪真相的话,她害怕到最终筱雪会因为凰胤璃的态度而越伤越深。 毕竟,她知道凰胤璃对这件事已经开始在调查! “那你想说什么?苓子,你说吧,没关系的!”筱雪看得出苏苓对即将要说的事情,仿佛存在很深的顾虑。 因此,筱雪一方面急于求知,另一方面也不想让苏苓再对她隐瞒。 事关凰胤璃的事,她全都想知道! 彼时,苏苓抿着红唇,凤眸内也呈现出明显的挣扎,在望着一脸求知欲的筱雪时,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筱雪,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不是帝君的孩子!” “啊?”很明显,筱雪是真的没想到苏苓会这样开口。随即凝眉看着她,眼神闪烁,“怎么会!如果我不是皇爹的孩子,那母皇怎么会将我册立为太女!这是不可能的! 苓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件事和璃哥有关系吗?” 身为储君,敏锐的洞察力是他们必备的要领。 所以,哪怕苏苓说的话不过才显露出冰山一角,但筱雪已经能够联想很多。 而在她渐渐变了色的神态中,苏苓幽幽的继续开口,“我曾经在文渊阁,听到了老皇帝凰毅和我爹的对话,那次他们说……” 在苏苓细声的低喃中,她将当初自己所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全盘告知给筱雪。 “所以,这就是我一直怀疑,太子不肯对你表露真心的原因!” 当苏苓最后一句话落定之后,筱雪的脸颊已经苍白无血色,甚至她的双手也狠狠的扣着,眼神内复杂的情绪让她半响无言。 “筱雪,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想到连太子也还不知真伪。之所以隐瞒你这么久,是不想你受到太多的打击! 但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我觉得对太子其实还是很不公平!毕竟,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或许他一个人承受的更多! 而凰胤玄,我觉得他的动机不纯,我也不想你在他们二人之中再次受到争斗的波及!筱雪,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机,去问问你的皇爹,又或者你可曾对你自己的身世有过任何蹊跷的发现?” 苏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筱雪的神色,直到她在沉默中忽地绽放出一抹纠结的笑意,而后睇着苏苓,说道:“苓子,你不是骗我的吧! 你是不是不想我和璃哥在一起,所以才说这些话让我死心? 苓子,不可能的!我和璃哥怎么可能是兄妹!我曾经听说过,母皇当初对我皇爹,是非常喜爱的,所以才会在生下我之后,就册立了皇爹为帝君! 你说,如果我不是皇爹的孩子,母后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这里是南夏国,男子一生必须忠于一个女子,怎么会……” 说道最后,也许连筱雪都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苏苓紧紧凝望着她的视线中,看到她眼睑低垂,似乎陷入痛苦的挣扎时,苏苓不禁拉住了她冰凉的指尖,“筱雪,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皇爹这一生必然会忠于你母皇,但是你可曾想过,你母皇这一生的男人,却终究不会只有你皇爹一个!” “苓子……” 筱雪满目震惊的看着苏苓,她不傻,从苓子这番话中,她明显听出了别样的深意。 而苏苓也定定的看着筱雪,不禁点头,“筱雪,既然你很爱凰胤璃,那么这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去和他沟通一下! 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所听所想的那样!而且,他应该是受伤了!” “他受伤了?” 苏苓点头,“刚才我看到他强行收回内力,怕是被反弹了!” “是……是这样吗?” 心绪过于混乱的筱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冷静自持。 尤其是听见苓子告诉她这些事情之后,她好似忽然能够理解璃哥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 可是,说她是老皇帝的女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不成,老皇帝凰毅和母皇曾经还有过去?! 这…… “苓子,我……我想去看看他!” 筱雪忙乱的看着苏苓,单纯又悲戚的眼神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虽然,苏苓明白现在这个时间让筱雪知道这件事过于残忍,但是她纠结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忍心让筱雪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如果她越爱越深,那么万一到最后,事实果真如此,那对她来说,才是最残忍的事实! 到那时,相比较凰胤璃的话,他正因为提前有所察觉,所以才能对筱雪有所保留,这对筱雪来说,太不公平了! 既然相爱,那就一起走下去吧! 当筱雪颇为落寞的背影走出房间之后,不刻,凰老三就悄然出现在苏苓的身边。 深夜临近,房间内的豆灯噼啪作响,苏苓闻声便侧目,见到凰老三时,不由得悲凉一笑,“我做的对吗?” 彼时,在厢房内昏暗的烛灯下,凰老三的表情隐晦难测。 在听见苏苓询问之际,凰老三骤然抬起指尖,一张细小的信笺也出现在苏苓的视线中。 见此,苏苓疑惑的看着凰老三,有些迟疑的拿过他指尖上的信笺,方打开的一瞬间,苏苓瞬间脸色大变。 旋即,她作势就要起身冲出去,但却被凰老三挡住了她的动作。 “别去!” 凰老三一声低沉的冷语,让苏苓瞬间湿了眼眶,仰头望着他,喃喃自语般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凰老三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我要去找筱雪,我要告诉她!” “别去!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第844章 最伤人莫过于此 “别去!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当凰老三这番话说出口之际,苏苓心尖上猝然抽痛。 在昏暗的房间内,再次将手中的宣纸打开,婆娑的双眸睇着上面的寥寥数字,脑海中也情不自禁的想象着她之前和筱雪说的话。 为什么,一切来得这么突然。 直到,苏苓转身扑进凰老三的怀里,无法再冷静自持的面对宣纸上的字迹时,从她指尖上飘然*在地的信笺上,赫然呈现几个潦草的字迹,“太子太女,乃亲生兄妹!” 房间内,哀恸沉寂的气氛,愈发笼罩在苏苓和凰老三的心头。 这消息,来的时间太慢,可是筱雪却走得太快! 话分两头,在筱雪离开房间之后,她全然不知凰老三所带来的消息,对她的整个人生来说,是何等的悲凉和残忍。 是以,索性她还不知道,就如同苏苓所想,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她也许还能趁着不明朗的一切,最后再好好爱一次! 她是爱凰胤璃的,且一直深爱。 尤其是在苏苓的口中得知凰胤璃受伤的消息,她更是难以冷静。 二层走廊内摇曳不停的红灯笼,将她被泪水洗礼的脸颊照耀的红润光洁且泪痕浅现。 缓步从走廊的尽头走向凰胤璃所在的房间,绣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也在给她一种无言的力量。 少顷,筱雪便站在了凰胤璃的房门之外。 随着走廊上渐渐吹拂的夜风声中,筱雪感觉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 她不相信,她和璃哥的身世会有这等蹊跷的改变! 所以,她爱,还是会继续爱!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尤为刺耳。 筱雪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急切的心情,当敲门声落定,静候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由得,筱雪焦急的情绪再次染上眉宇。 会不会是璃哥受伤太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开门? 又或者,他强行收回内力,直接导致了他昏迷在自己的房间中而无力起身? 女人呐,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胡思乱想。 哪怕再坦然随性的人,也永远逃脱不开情爱带来的纠缠! 好似等了许久,筱雪也没能等到为她开门的凰胤璃。 下一刻,筱雪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也不再矜持,抬起手作势要推开房门。 但,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她的指尖方触碰到檀木门扉,房门便应声而开。 缓缓开阖了一条缝隙的房门,被走廊的光亮照射在里面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氲黄的光线。 筱雪见此,轻轻推门之际,低柔的唤了一声,“璃哥?” 无人回应!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很快筱雪便不再迟疑,推开房门走进去之后,旋身将房门关闭,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巡视着。 “璃哥?” 当筱雪走过前厅的回廊,方想要转过帷幔走向屏风之后时,从偏厅和前厅之间的窗口处,忽而传来一声低浅的响动。 闻声,筱雪站定侧目,回眸的瞬间,就看到一抹依窗而立的身影,清冷孤寂的好似不可企及。 尤其是,他面对着阑珊月色的脸颊,轮廓分明,肌肤如玉,侵染在这样的月夜中,再次让筱雪痴迷了一瞬。 “璃哥,你的伤好点了吗?” 筱雪站在凰胤璃身后几步之遥,望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明明他在房间内,可是方才任凭她焦急的呼唤,他都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 是不是,他真的因为凰胤玄的事,而和自己生气了?! 凰胤璃闻声依旧沉默着,只不过在片刻光景之后,凰胤璃喉结似是带着隐忍滑动了几下,而后低沉的嗓音仿佛不带任何感*彩的说道:“谁说本宫受了伤?” 这样幽幽沉凉的语气,瞬间让筱雪眼眸酸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和璃哥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身在齐楚国的时候,那么漠然,那么遥远。 筱雪眼看着凰胤璃沉浸在月色中的身影是那般萧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想走到他的身边,但是莲步轻移之际,却隔空听到他冷硬的语气,“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闻言,筱雪呼吸一窒,强忍着心头的苦涩,扬起一抹笑意,说道:“璃哥,你还在生气嘛?我和凰胤玄……” “本宫问你,有什么事?” 这一次,在筱雪的解释还来不及说完,凰胤璃再次冷声发问,而他的语气,沁凉的好似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哪怕筱雪再自欺欺人,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再次回到了原点。 可是,她好不甘心! 明明曾经他们那么近,可是为何现在又这么远?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如此一想,筱雪就给自己和凰胤璃找到了继续的话题,不由得在他这般冷漠的态度中,依旧无畏的前行,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在他的身边时,双眸侧目凝着他敛去所有情绪的侧脸,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璃哥,我今天听到了一个笑话!是苓子跟我说的,所以我想来跟你分享一下!” 筱雪的靠近,让凰胤璃清晰的嗅到了独属于她的那份淡雅香甜的味道。 而随着洞开的窗口,夜风徐徐倒灌,他的心中好像有一处未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绞痛的让他难以呼吸。 可不管凰胤璃内心中情绪几许,但彼时在月色的笼罩下,他的表情仍旧淡漠清冽。 闻言,凰胤璃的眼眸似乎闪烁了一瞬,堪比星辰耀目的眸子,吝啬般浅淡的看了筱雪一眼,而后凉薄的唇角微侧,低声道:“你说!”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若非筱雪爱他入骨,恐怕都无法再继续分毫。 在筱雪看来,不管凰胤璃态度如何,至少她得到了他的回应。 顿时,脸颊上划过一抹轻嘲,细声低喃道,“璃哥,你说苓子有多坏!她今天给我讲的笑话,竟然是关于我们的! 你知道她说什么嘛?她竟然跟我开玩笑的说,我和你很可能是兄妹!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筱雪说着就从嘴边溢出银铃般的笑声,可是潜藏在笑意中的苦涩,又有何人知? 在筱雪的笑声还不停的传入凰胤璃耳中时,他闻言双眸一紧,放在窗棂上的白希指尖,在筱雪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深深的陷入了木屑之中。 当他的目光深邃犀利的斜睨着筱雪时,表情微哂,道:“呵,这种笑话,也的确只有苏苓能够讲出来!” 听着凰胤璃的语气,筱雪一瞬间就感觉内心的大石落了地! 他既然能够这么说,那足以证明苓子的话不是真的!也证明她的怀疑是不对的。 得到这样的结果,筱雪一瞬间觉得连清寂的夜色都是那么撩人那么美! 她就说,她和璃哥怎么可能是兄妹! “你找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 忽然间,在筱雪还犹自沉浸在他们不是兄妹的喜悦中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凰胤璃开腔的冷语,差点让她整个人都幻灭。 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璃哥……” 筱雪不敢置信的瞭望着凰胤璃的俊彦,他还是那般出色,那般吸引自己的视线。 可,究竟在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再次变得冷漠如斯。 筱雪的低喃,让凰胤璃俊彦微敛,随即轻眨着眸子,居高临下的睇着筱雪,薄唇闪过讥诮,“你该不会以为,本宫真的在乎你,才会和凰胤玄打作一团?所以,你想找本宫解释?” 这话,刺骨的冷意令筱雪浑身冰冷,不可自持的颤抖也从心尖上开始蔓延全身。 他终于还是在她觉得最温暖的时刻,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筱雪眼底开始氤氲出水雾,不停的想要逼退涌上来的苦楚,不由得将自己最卑微的一面展现在凰胤璃的面前,低声浅语的问道,“璃哥,你怎么……” “不要叫本宫璃哥!其实,凰胤玄那小子说的话,的确是真的!本宫之所以来南夏国,就是想暂时躲开东宫那些女子的纠缠! 夏太女,知道本宫为何这次出现会带着面具吗? 呵,还不就是因为不想让你误会,以为本宫特意为你而来。可惜,造物弄人,你还是误会了!” 最伤人,莫过于此! 筱雪难以克制的浑身颤抖,哪怕此时她和凰胤璃只有咫尺的距离。 可是被笼罩在月色中的他,却看起来仿佛来自天边。 那么清冷,那么寂寥,又……那般让人心碎! 璃哥,为什么走到最后,我和你还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怎么?无话可说了?” 在半饷无言中,凰胤璃噙着嘲讽的眸子始终睇着筱雪。 尤其是看到她脸颊上痛楚心酸的表情上时,仿佛还快意的冷笑了起来。 筱雪虽然耳中不停传来凰胤璃的嘲讽,可是眼下她却感觉自己成为了身外人。 她就像是站在一边,亲眼看着凰胤璃以言语如刀刃般狠狠的捅向她,每一刀都将她的心口戳的鲜血淋漓。 而他似乎还在笑,笑得那般爽朗那般讽刺。 筱雪眼看着凰胤璃明媚的笑意,似乎在极尽可能的嘲笑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到最终只是任人唯笑的笑柄。 如此,她内心生疼的望着凰胤璃,璀璨夺目的眼眸闪烁着水光,却又坚强隐忍的不让其滴落。 “璃哥,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筱雪的声音已经颤抖的画不成句,她终于明白,如果不爱一个人,那么他的做法是真的会伤人到死也不自知。 凰胤璃隐藏在身侧的指尖,狠狠扣着窗棂上的不屑,而由于黑夜绵延,所以筱雪也根本看不见,他的指尖早已经被木屑所伤,就连他脚下的地方,也是一片细碎的木渣! 爱而不能,天下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 但,在筱雪的眼里,也许凰胤璃还不够尽兴,所以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她果然就听到凰胤璃更加讽刺的语气开腔,道:“结果?夏太女,你该不会是一直在期望着和本宫有什么结果吧? 其实,不瞒你说!早在齐楚国再次相遇开始,本宫就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或许想的太多了,凭借本宫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屈居在女人之下! 你说呢?” 凰胤璃越说越多,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狠狠在给筱雪支离破碎的心无情的捅着刀子。 没人知道,在他内心深处,疼痛也在随之蔓延。疼的毫无边际,恨不能死…… “为什么……为什么!璃哥,我不懂……” 筱雪期期艾艾的睇着凰胤璃,终究眼泪还是无法控制的垂落眼角。 明明当初是他将自己抱出蓬莱阁,明明是他追问自己和凰胤玄的关系。 可是,这才多久,一切都面目全非! “为什么?”当凰胤璃面色有些狰狞的看着筱雪,伴随着他粗粝的指尖狠狠扼住她的下颚时,无情的话再次出口,“夏筱雪,你有什么资格问本宫为什么? 本宫从未给过你任何承诺,是你自己一次次不自量力的扑上来!难道,你喜欢本宫,本宫就要同样给你回应? 别傻了,这天下间喜欢本宫的女子多如牛毛!何曾会多你一个夏筱雪! 能够成为和本宫并肩的女人,至今只有权佑曦一个!至于你,无非只是年少时,你我有过交集而已! 夏筱雪,不要拿着你自诩对本宫的喜欢,就期翼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本宫来说,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熟人,仅此而已!” 凰胤璃的话,此时已经让筱雪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她终究还是明白,自己的不自量力,才会让她变成凰胤璃口中无足轻重的熟人! 可是,她爱的,有错吗? “凰胤璃!”下一刻,仅存的理智让筱雪想要保留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在她痛哭着挥落凰胤璃扼住自己下颚的掌心时,步步后退,轻喃摇头,“你不是凰胤璃!璃哥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璃哥冷漠,却不会这么伤人!凰胤璃,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宁愿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筱雪痛哭的语气让她所说的话断断续续。 甚至,她脸颊上疯狂喷涌的泪水,在她一次次以手背擦干之后,却再次泪流成河。 眼看着步步后退的筱雪即将要撞到身后的书柜,几乎是下意识,凰胤璃就想伸手拉住她。 可是,最终他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筱雪撞到书柜,而后跌落在地。 如果要了结,那么就趁现在吧! “本宫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以前念及旧情,才会对你格外容忍! 夏筱雪,若不是今日凰胤玄的过度挑衅,也许本宫不会说这么多! 滚吧,滚回你的皇宫,继续做你的太女吧! 这次南夏国一行,本宫收获颇丰!看起来,不但解决了你这个麻烦,而且也暂时躲开了东宫那些恼人的女子! 你说,本宫是不是最大的赢家?” 凰胤璃踱步到筱雪的身前,生生看着她瘫坐在地上摇头自语的模样,心里疼的要窒息般,却还是要将最残忍的话,以最平静的语气诉诸出口! 夏筱雪,这一生我最爱的女人,是你,也只有你! 但,为什么你是我的妹妹!如果早知道,我也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这样残忍的事实,你让我如何继续爱你!如何再将你纳入怀中! 在筱雪绝望的闭着双眸,痛哭的表情中绝决的绽放出一抹惨笑时,凰胤璃倏地转身。 继续着他对月而立的姿态,然而沉浸在痛哭中的筱雪,却根本没有看到,凰胤璃紧抿的唇角边,已经渐渐发白。 甚至在他温雅如玉的脸庞上,已经隐忍的几近扭曲。 “凰胤璃,我不会……再爱你!爱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轻贱自己的事!” 筱雪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依旧凛然背影,说出了这辈子最心碎的话! 而后,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走向门扉,甚至好几次摇晃的身形险些跌倒在地。 可,坚强如她,终究还是不能让自己太卑贱! 她终于明白,凰胤璃是不爱她的! 什么兄妹,什么地位,其实都是大家的借口! 不爱,就是不爱! 当门扉的响动传来,在这心碎的深夜中,没人看到临窗而立的凰胤璃,眉眼如画的脸颊上,缓缓闭合双眸。 随着月光轻染,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浅浅*。 这一夜,没人知道,心碎的又何止是筱雪一人! 特别是窗外的冷风在侵袭着同样浑身冰冷的凰胤璃时,他渐渐摊开的掌心中,也躺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字条,上面所写的信息,是他此生中唯一一次,恨自己生不逢时的事实! 原来,父皇和南夏国的女皇,曾经真的相爱过! 甚至,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他应该称呼为姨母的女人,竟也为父皇生下了一个女儿。 筱雪,为什么偏偏是你! 凰胤璃涓涓如水的眼眸中,被清泪洗刷的澄澈异常。 他想,也许筱雪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样做,其实比她更疼,更痛。 他宁愿让筱雪对他绝望,也不要让她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造就了他们此生无缘无分的下场。 筱雪,一切的苦果我来承担就好,你还是你,还应该是英气逼人笑靥如花的南夏国太女。 既然不能爱,他选择由自己来终结这一切! 当指尖上的字条被凰胤璃催动内力化为灰烬时,随着月光的轻移,他紧抿的唇角再次从唇齿间流出了殷红的血迹。 重伤,又怎能及得了心殇。 凰胤璃湿润的眼眸缓缓看向高挂的残月,是否残缺才注定是另一种美? 想着,念着,痛着,却依旧爱着。 在无人的深夜中,凰胤璃嘴角的鲜血更加凶猛的喷涌而出。 但是,他却仿若不知般,就这样静静的立在窗口,任由冷风吹…… 而他的一滴清泪话落脸庞之后,混合着唇角的鲜血,带着最绝美的颜色,坠入到他胸前的衣袂中,丝丝沁凉的感觉,好似透过肌肤渗入到骨血之中。 “你就选择这样折磨她?凰胤璃,你可真够心狠的!原来,我看错了你!” 凰胤玄的出现不合时宜,但却偏偏噙着戏谑的表情站在了凰胤璃的身边。 当他这般语气,或嘲讽,或揶揄的态度开腔时,凰胤璃眼眸一暗,随即也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被他所见,直接说道:“不论如何,本宫不能和她在一起,而你,同样不能!” 第845章 爱到深处无怨尤 满心伤痛的筱雪,在离开凰胤璃的房间之后,跌跌撞撞的走廊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不想回房间去,也不想见任何人! 发生到这种地步,她谁都不怪,谁都不恨! 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选择,造就了她如此难堪的境地! 还能说什么呢!他的每一句话,都给她带来剜心般难以承受的痛! 可是,能怎样?还能怎样? 爱到深处无怨尤! 即便凰胤璃如此对待,她的心还是不停的在给他找借口! 也许是他的心情不好,也许他遇到了难题!又或许是他需要释放情绪! 她都愿意,都能理解! 但,全天下的人,谁又能理解她! 这段时间,苓子为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为她做的事也超过了所有人! 她不能再自私的索取苓子身上的温暖! 她是南夏国的太女,凰胤璃的那一句‘滚吧,滚回你的皇宫去!’的话,几乎瞬间就打破了她想要跟随他远走天涯的幻想。 果然,还是她想的太多,可现实太残酷! 皇宫……没错,她如今还能去的地方,好像只有那个不算是家的皇宫了! 可是…… 当筱雪踉踉跄跄的离开居安酒楼的时候,她并不知晓,此时在酒楼的二层,三个房间的窗子洞开着,而且每个窗口都有着噙满伤痛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走进暮色中的身影。 在酒楼二层最边首的窗口内,苏苓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筱雪已经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她转身就想要冲出房门去追随她的脚步。 但,身边的凰老三,却适时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去了,让她冷静一下!有人保护的!” 话落,苏苓泪眼婆娑的顺着凰老三的视线看去,果然就看到在筱雪身后的十几米外,齐黑正小心谨慎的跟随着。 这么多日子,原来齐黑一直都在! 到头来,凰胤璃还是不能放任筱雪一个人,爱的那么深,怎能说放手就放手! 只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而另一边洞开的两个窗口内,除了凰胤玄神色晦涩的睇着筱雪的身影,剩下的一人正是面色苍白的凰胤璃。 走在空荡荡的街头,筱雪步履已经渐渐沉稳,眼眸干涩的已经哭不出来。 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瘦弱又孤苦。 明明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可是现在孤身一人的行走,却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街头漆黑的只剩下青石板路两侧的灯笼摇曳,身后的酒楼也随着她的步伐越来越远。 当路过一片昏黄的光线,筱雪身心疲惫的站在一抹烛光之下,仰头望着暮色天际,心绪迷惘。 “似乎,有了凰胤玄的出现,你也没能逃过被伤的结局!” 当楼湛低沉的嗓音响彻在筱雪耳际时,她讽刺轻蔑的回眸,表情冷若冰霜,“你,又来看我的笑话?” 不用多想,筱雪也明白,楼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无非是和皇宫的事情有关。 她也一直都清楚,当初她拒绝娶了楼湛,想必也一直让他怀恨在心! 事到如今,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扰乱她逐渐冰封的心湖。同样,包括楼湛的手段,想要短时间内知道凰胤玄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楼湛目光低垂,随即微微眯眸,余光向着身后的方向瞬了一眼,而后收敛起所有的表情,细声说道:“太女,你应该知道,我于你,从没有加害之心!” “那又怎样?”筱雪紧绷的脸颊因流泪过多而有些僵硬,话落便睇着楼湛,说道:“七皇子苦苦相逼,无非是想让我娶了你,但是我的回答一如从前,不、可、能!” 也许,早就想到了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所以楼湛的脸颊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是淡笑一瞬,忽而说道:“太女,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是否愿意听听!” “不愿意!” 楼湛闻声呼吸一窒,再次凝眉看了一眼身后,继而凑近筱雪,道:“太女,我要说的事,对你的现状来说,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我可以告诉你,当初在齐楚国行刺你的人是谁!但前提,我需要你太女侍夫的地位,还有……” “还有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筱雪就问了一句! 对她来说,曾经在齐楚国企图行刺她的人,一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而且,楼湛既然能够说到这份上,筱雪直觉就明白他是有什么目的的! 暗暗思忖之际,筱雪内心中怅然所失般的孤寒了一瞬!原来她的存在,对于别人还是有用的!不是嘛! “不如,你与我回宫详谈如何?” 楼湛的眼眸不止一次的看向了后方,这一点哪怕筱雪心殇沉重,却也明显的察觉到了什么! 见筱雪还有些迟疑,楼湛忽地上前一步,站在筱雪身边,骤然在她耳边落下了一句话。 而正是因为这一句话,筱雪的眼眸瞬间大睁,望着楼湛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狐疑。 “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在楼湛最后说出这一番话后,筱雪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闭目凝神之际,再次睁开双眸,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消失殆尽。 当筱雪的眼眸还带着眷恋般,最后看向了远方已经不太清晰的居安酒楼后,她凝眉专注的看着楼湛,点头,“好,回宫吧!” 是以,在筱雪和楼湛快速的消失在街头之际,不远处很快就现身的齐黑,脸色凝重又焦急,他分明看到了楼七皇子出现,可是他竟然带走了太女?! 这……他怎么和主子交代?! 不管齐黑有多么焦急的查探,一切都已经就此落幕。 因为打从筱雪决定和楼湛回宫的一瞬间,在不久之后,整个天下便传出了南夏国太女夏筱雪即将迎娶了楼越国七皇子的‘喜事’! 皇宫内院太女宫 阔别许久的太女宫,似乎在筱雪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无人涉足。 是以,当她和楼湛一同进入太女宫的时候,殿内一股子明显的尘土气息,让她唇角不期然的就划过一抹讽刺。 皇权贵胄,莫不是帝王一句话的事! 她曾经是母皇最器重的太女,如今因为一个男人,变的如丧家犬,想想也真够讽刺! 在筱雪的身后,楼湛步伐沉稳的一步步跟随。而就在两人踏进太女宫大殿的一瞬,整个殿内刹那间灯火通明。 墙壁上所有的夜明珠闪烁着刺目的光辉,包括所有的宫灯也在一瞬间大亮。 此情此景,筱雪的脸颊上没有半分惊诧。 反而是和楼湛对视一瞬,两人的眼底仿佛都划过某种心知肚明的情绪。 尤其是,在抬眸之际,上首巍然而坐的女皇夏绯绵以及她身侧伴随的诸多宫人女官时,筱雪略显狼狈的脸颊,生生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语气低沉开腔,“儿臣有罪,请母皇责罚!” 话落,筱雪便双膝跪地,低头颔首的姿态,认错的态度十分明显。 见此,夏绯绵殷红的唇角闪现出满意的笑,同时看向楼湛之际,不置可否的暗暗点头。 而楼湛则回以她会心的一笑!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筱雪跪在地上请罪的姿态中,夏绯绵也缓缓起身,龙袍凤冠彰显着她至高无上的一切,在悦嬷嬷的搀扶中,她缓步走到筱雪的身前,垂眸睇着她,语气低柔,“雪儿,知错能改,就还是朕的好女儿! 快起来吧,朕不怪你!年轻气盛,谁都会犯错!” 在女皇夏绯绵这样的态度中,筱雪明显惊愕的抬眸。 而她这样的表情,似乎再次取悦了夏绯绵。 旋即,夏绯绵亲手搀扶着筱雪,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同时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擦着筱雪的眼睑,不乏心疼的说道:“这些日子,在外面受苦了!只要你回来,朕定会既往不咎!” 筱雪体会着眼睑上传来的凉意,但却不及她心中的寒凉。 听到夏绯绵的话之后,筱雪渐渐低下了头,而在她颔首的姿态里,没人能够看到,她眼底是一片心灰意冷般的漠然。 片刻之后,筱雪再次抬眸,眼底只剩下清冷,望着多日不见的夏绯绵,缓缓开腔,“母皇,儿臣决定,和楼七皇子成亲!” 随着筱雪的话音落定,夏绯绵的脸颊上顿时浮现极为满足的笑意,掌心也适时的拍着筱雪的手背,低声浅语,道:“雪儿,你能这么说,朕甚感欣慰!看来这一次宫外之行,你是真的长大了!” 不管夏绯绵的语气中,充满了多少轻嘲和暗讽,彼时在筱雪看来,都已经是无关痛痒。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如今,世间所有的凡尘杂念,可能再也无法勾动她的情绪。 回到皇宫,是她最悲凉的选择,但是最终觉得和楼湛联手,也是她最无奈的决定! 因为,在凰胤璃说出那么多令她心碎的话之后,她就明白,从那一刻起,她除了南夏国的皇宫,便再无去处! 又或者,她除了继续在宫闱倾轧中残喘苟活,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生无可恋,所以便随波逐流! “悦嬷嬷,听到了嘛!还不赶快去准备雪儿和七皇子的大婚事宜!让钦天监挑选黄道吉日,直接成亲!” 夏绯绵不乏激动的神色,任谁也看的出她喜悦溢于言表! 而此时此刻,站在筱雪身边的楼湛,目光低垂,染了几许苍白的唇角也微侧闪出了笑意。 更深露重的三更天,在看似一片火热的太女宫中,渐渐落下了帷幕。 当天边泛出青色的白,居安酒楼内也再不是之前那般静谧的模样。 此时,二层厢房中,齐黑正垂眸跪在地上,而他的身前宽椅中,正落座着一脸凛冽之色的凰胤璃。 随着洞开的窗口渐渐射入一缕光阑夺目的日光,凰胤璃的眼神骤然闪动,浅眯着周围有些青黑的眸子,睇着齐黑,道:“这就是你给本宫的答复?” 闻声,齐黑的脸颊更加低垂了一分,声音隐晦低沉,“主子赎罪!原本属下不敢轻易靠近,但是那七皇子好似发现了属下,所以……”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然后什么也没做?” 凰胤璃接过齐黑的话,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发觉他此时凌天的怒意却带着隐忍的情绪。 齐黑胆战心惊的抬眸,望着凰胤璃布满杀伐之气的眉宇,暗暗吞咽了一下,才说道:“主子赎罪,属下后来有跟着太女和七皇子,但是……最后……他们一起回了皇宫,所以……” “回宫了?” 凰胤璃一听,眼眸一紧,而后还挂着几道伤痕的指尖再次扣紧了宽椅的扶手。 尤其是得知筱雪回宫的消息后,他情不自禁的就会想到自己昨天对她说的话。 滚回你的皇宫去…… 滚回去…… 黯然惆怅的凰胤璃,分明知道是自己的话生生将筱雪给推走的,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 哪怕让齐黑暗中保护她的举动,看起来都是那么名不正言不顺! 可,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现在,满意了吗?” 在凰老三沁凉的嗓音幽幽传入房间时,凰胤璃缓缓抬眸,而后对着齐黑暗暗示意了一瞬,待齐黑退下后,他才自嘲开腔,“满意,怎么能不满意!” 彼时,伴随着凰老三而来的,自然也有彻夜未眠的苏苓。 当两个人站在狼狈憔悴的凰胤璃面前时,苏苓哪怕心里有再多的埋怨,此时却也难以说出口! 她看得出,凰胤璃并不比筱雪好受一分一毫! 是以,这时候的苏苓,比平常任何时间都要沉默寡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毕竟她再三追问过凰老三,那信笺上的消息,可以说是最准确无疑的! 虽然她没有过问为何他能够如此肯定,但凭借凰老三的为人,她觉得他没必要骗自己! 在凰老三拉着苏苓落座之际,他便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闻声,凰胤璃缓缓闭目,叹息一声,“接下来?自然是回齐楚!呵,东宫还有那么多女人呢!出来这么些日子,把权青国的公主仍在东宫,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真的决定了?” 凰老三低沉且隐晦的语气对着凰胤璃问了一句,而后幽深的眼眸也划过一丝不忍。 原本,在昨天夜里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刻意让临风将这则消息封锁! 他本意是想让凰胤璃和筱雪还能有最后一晚的共处机会,但他全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背后搞鬼,竟先他一步将消息偷偷泄露给太子! 至于这背后之人…… 当然,这些事情凰老三都没有告诉苏苓,一方面是不想她的情绪被太多事情所牵引,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最近苏苓的注意力都关注在别人的身上,这让他有点不平衡,一种备受冷落的委屈感油然而生呢! 凰胤璃自然能够听得出凰老三话中的深意,不由得点头轻嘲,“决定了,明日我就启程回去!你们呢?” 苏苓惊诧,而凰老三却面色平静的点头,“好,一起吧!” 时至此时,凰老三和凰胤璃对话之际,都没有察觉到苏苓眼底闪过的心疼。 她只是觉得,筱雪做了这么多,蹉跎了这么多年,结果却得到这样悲凉的结局! 那是不是也说明,筱雪决定回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断了对凰胤璃的所有心思? 如此,也就证明,她和夏绯绵的赌约,以她完败而归! “南夏国太女驾到!” 当三人正在房间内低迷的气氛中面面相觑时,酒楼下面忽地传来了一声女子高扬的调子。 筱雪以这种高调的方式回归,一切都如同苏苓所想的那样,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归去! 也罢,这样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只不过,此时的苏苓还想不到,当她再次和身着太女宫装,一袭凤袍罩身的筱雪见面时,得到的第一个消息,险些让她跳脚! 后院凉亭 在遍布将近二十名女官守护的凉亭周围,苏苓满目震惊的看着筱雪,一下子就从石凳上站起来,近乎疯狂的喊了一句,“你说啥?筱雪,你丫是不是疯了?你竟然……” 彼时,见苏苓如此失态,筱雪仅仅怅然含笑的仰眸望着她,道:“苓子,别这么激动!你不也早就知道我要娶楼湛的事情吗?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现如今,这件事被提上议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你不祝福我吗?” 闻声,苏苓惊愕的看着筱雪云淡风轻的脸蛋,刺目欲裂的瞪着她,脱口说道:“我祝福你奶奶个嘴儿啊! 筱雪,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违抗……” “苓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重要,也不值一提!如今,我已经决定要和楼湛成亲,我都已经过了及笄年岁,早就该册立太女侍夫了,楼湛或许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苏苓亲眼看着筱雪说话时,眼底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如此,苏苓隔着桌子便对着筱雪伸出手,以手背贴放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呢喃,“你是不是发烧了?有病咱得治病,别犯浑啊!” “苓子!”对于苏苓的举动,筱雪失笑摇头,随即从额头上将她的掌心拉下,捏在手里的时候,说道:“我没事!我也很清醒!你看,我现在又变成了太女,身边依旧是宫人紧簇,其实我也舍不得这地位呢,索性母皇没有因此而治罪于我! 我和楼湛的大婚定在十天之后,你要来参加吗?” 沉默,无边的沉默! 在听见筱雪这一番话之后,苏苓只能怔愣的表情睇着她漫不经心的言说。除了沉默,她再也说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话来扭转她的心意。 “筱雪,难道就因为你和太子……” 话未说完,一声低浅的笑声便隔空传来—— “没想到,本宫偶然来此,就听到了太女要娶夫的消息,真是可喜可贺!” 是,凰胤璃无疑! 故人再见,清风漫步之中,眉目如画,却两处闲愁! 第846章 苓子求你 凰胤璃的语气,不乏冷漠的轻嘲。 而几乎是下意识的,筱雪就忍不住将目光胶着在他的身上。 只不过,仅仅是转念间,她便收敛了对他的所有情绪。红唇轻扬,眸光璀璨,道:“有劳凰太子惦记,本太女也觉得十分荣幸!” 曾几何时,如斯相爱的两个人,再次相见却要以冷漠对视。 苏苓站在一旁看着凰胤璃和筱雪之间的互动,而心绪迷惘的她,也忽略了她本想对筱雪所说出的话! 是以,在苏苓心中,她一直以为筱雪是因为知道了凰胤璃和她乃是亲兄妹的事实,所以二人才会如此对峙。 却不曾想,就因为她的忽略,在不久后的某个夜晚,筱雪做出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事情! 凰胤璃缓慢的踱步到凉亭附近,视线瞬了瞬周围紧密保护着的女官,不由得含笑开腔,“太女的阵仗,还真是少见!不过,既然太女即将和楼七皇子共结连理,那本宫在此就先祝你们二位永结同心!” 彼时,也许是被凰胤璃伤的体无完肤,所以对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筱雪心里都疼的难以呼吸。 但此刻,旁观者清的苏苓,却意外的发现,凰胤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痕迹。 而且,不难看出,他额头青筋暴露的姿态,也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凰胤璃,他…… “那是自然!”筱雪凛着俏脸,端坐在凉亭内斜睨着凉亭外的凰胤璃,而后姿态怡然的继续说道:“若非有凰太子的指点,本太女可能也未必会这么早就发现七皇子的好!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本太女还要感谢凰太子的‘指点之恩’!” 凰胤璃怒火中烧之际,袖管内的指尖几乎要拧碎布料般,亲眼看着筱雪和他冷面相对,一时间还是难以自持的心痛着。 但身为太子的威严和被他自己亲手斩断的情丝,也根本不容许他再有任何僭越的举动表现出来。 所以,在他旋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定,垂眸,而后侧目从自己肩头的方向睇着身后,留下一句话,“既然太女已经想明白,那么本宫除了祝福也没别的好说! 最后,只奉劝太女一句,莫要后悔!” 话落,人影远走,筱雪却满目惊慌沉痛。 苏苓虽然始终不发一言,但是站在旁侧,眼看着两人之间狠心的‘厮杀’着,她也不好受! “筱雪,这么说来,你不但打算娶了楼湛,也是决定留在宫里了?” 苏苓低声的询问惊醒了筱雪迷茫的神智。 敛去心里的愁苦,筱雪转眸,道:“嗯!昨晚上我就已经想好了,这次我做的事的确有些过分,但是母皇最终还是原谅了我!如今,除了回宫我也不知道去哪,这样也挺好的!反正,男人而已,和谁在一起,都没差别!” “夏筱雪!”苏苓听着筱雪丧气的话,不由得尖锐的喊了一声,继而微微倾身,凑近筱雪的耳边,正想要开口,却看到筱雪明明毫无笑意的眸子,却在唇角硬生生的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同时也打断了苏苓的话,只听,她说:“苓子,别劝我了!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有你的生活,而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不能永远跟在你的身边,谁让我从出生就注定了太女的身份! 还有,楼湛已经决定要告诉我当初在齐楚的时候,暗中害我的人究竟是谁!所以,你不要着急,待我查明真相后,一定会及时通知你的!” 筱雪的一席话,说的镇定如常,而苏苓也不知为何,总之就是感觉筱雪和楼湛的亲事,好像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然,楼湛没道理会告诉筱雪他一直隐瞒的事情! 这…… “你,真的想好了?” 最后一次,苏苓郑重其事的看着筱雪低声一问。 随即,在筱雪点头的举动中,苏苓便将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部埋藏在心底! 她尊重筱雪的每一个决定,一如她不会过问,到底筱雪和楼湛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因为,她相信筱雪的能力,她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一定会有能力去把控好一切! 再不济,就算她出了意外,这天下还有一个叫苏苓的女人,愿意为了夏筱雪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么,就这样吧!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问出这样的话,是筱雪心里感觉最无奈的对白! 她自始至终都明白,苓子之所以会来南夏国,无非是为了她而已。 但如今,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以前什么样,现在依旧,可是耽误了她这么久的时间,自己却依旧一事无成。 甚至于,她曾经最抵触的事情,也被她自己亲手变成真!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 自然,不管现在筱雪的心里如何做想,苏苓都明白她一定会因此而耿耿于怀。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苏苓就爽朗一笑,说道:“这段日子,南夏国的风光我也游览的差不多了,想走什么时候都能走! 不过,若是能够参加完你的婚事……” “不要!”同一时间,苏苓正刻意噙满了幻想的表情中,骤然听到筱雪急切的拒绝,这下子就算苏苓想要佯装镇定,也是不可能的了! 筱雪急切的打断了苏苓的话,随后自嘲的浅笑,说道:“不要参加!这场婚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想你们看见我和楼湛成亲,所以苓子你能不能答应我,尽快离开!回去齐楚国,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苓子,求你!” 当筱雪说出‘求’字的时候,苏苓险些泪崩! 她那么骄傲的人,要用多少勇气才能对她带着祈求般说出这个字。 不忍让一无所有的筱雪再次为了这件事神伤,苏苓狠狠的逼退眼底的泪花,笑的依旧畅快,而后点头,道:“好吧!一切听你的!正好离开齐楚国太长时间,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娘她们!” “嗯!不如,就明天吧!” 苏苓:“……” 简单的沉默之后,苏苓心里五味陈杂的看着筱雪,继而冷不丁的就开口戏谑,“怎么着?你这么烦我?我还没说要走呢,你就开始撵人了!还有没有爱了?” 见苏苓仿佛又恢复到曾经顽劣的脾性,筱雪心里也微微踏实了几分,随即看了看凉亭外诸多守护的女官,眼眸一厉,开腔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太女和尘王妃有要事相商!” “太女,这……” 为首的女官,听到筱雪的话,顿时面露难色。 紧接着,在筱雪已经起身的动作中,她冷笑侧目,“怎么?你们这多人,难道还怕本太女跑了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在女官们小心谨慎的言行中,筱雪挽着苏苓的臂弯就走向了酒楼的后门。 这里,是她曾经认为会重生的地方,现在再次涉足,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也许是心里还残存着对某些事物的思念,所以筱雪直接拉着苏苓回到了她曾经下榻多日的厢房中。 站在二层走廊中,筱雪轻轻嗅着熟悉的味道。 伸手推开厢房门扉时,房间内轻轻飘荡的药香味,仿佛让时光再次回转到她受伤未愈的那段时间! 有人亲手给她喂药,有人在她的软榻前,相伴到黎明…… “方才那些人,都是你母皇派来监视你的?” 在进入房间的一霎那,苏苓便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凤眸内幽冷锐利的视线睇着筱雪,俏脸寒霜的模样,冷意堪比凰老三。 闻声,筱雪点头,“打着保护我的名义,做着监视我的事情!可能母皇还以为我会逃跑,所以也难为她了!” “筱雪,你就这么妥协了?娶了楼湛,你真的愿意?” 在没有外人的旁观下,苏苓和筱雪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而她质问的声音还犹在耳边,门外清浅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当看到凰胤璃再次不合时宜的出现时,苏苓默然了! “弟妹,烦请出去一下!” 眼见凰胤璃再次不合时宜的出现,苏苓心底的无奈更加深重。 他们到底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算尽头?! 也许是苏苓的迟疑让凰胤璃有些难看,所以他接下来便语气不乏冷漠的嘲讽,道:“怎么?你认为我还会伤害她不成?” 闻声,苏苓柳眉颦蹙,上上下下的滑动着视线,噙着一抹轻蔑,撇撇嘴,“凰太子,你想太多了!” 话落,苏苓也不想再惹人厌烦,再次蔑视的瞪了一眼凰胤璃后,便转眸望着筱雪,见她不着痕迹的点头,苏苓也顺势说道:“那我先出去了!一会来找你!” 筱雪暗暗垂眸,“嗯!” 待苏苓斜睨着凰胤璃,以一种极端鄙视的目光顺着凰胤璃与之错身而过时,凰胤璃不禁黯然喟叹一声,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负心汉了! 没关系,习惯就好! 熟悉的厢房,熟悉的故人,不熟悉却是彼此已然陌生的态度! 此时,站在厢房的一侧,在苏苓离开之后,她明显发觉自己和凰胤璃间竟然两相默无语。 太讽刺了! 如此想着,筱雪就忍不住在沉默且尴尬的气氛转身走向窗口。 在推开窗棂时,温热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炎热的仲夏骄阳顺着窗口倾洒进气氛沉凉的厢房中,似乎也在瞬间驱走筱雪心头的冷意。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而至,筱雪仍旧不免紧张的握紧窗棂,眼眸微暗,连脊背都开始僵硬。 就在筱雪以为凰胤璃会再次说些什么伤人的话时,不成想的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的回拽,猝不及防之下,筱雪的身子陡然旋转,脚下也忙不迭的企图站稳脚跟。 当被凰胤璃直接扯到他的面前与之对视的时候,筱雪忍不住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臂,强压下心底的疼痛,努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一面,说道:“凰太子,男女有别,你这样动手动脚的,怕是不太好吧!” 故作冷漠,谁都会! 只不过,在这份冷漠之中,筱雪不知道要用多少的勇气才能忽略掉凰胤璃眼中如此明显的轻谩! 他既然不爱,又何必一次次的以此来伤她! 她虽然贵为太女,可也终究是个女人! “夏筱雪,本宫真是想不到,难道就因为本宫说了刺激你的话,所以你就要娶了楼湛吗? 你应该知道,他的心思深不可测,而且要嫁给你必定是有多图谋!难道你就这么自暴自弃,让别人看了笑话?” 凰胤璃的话充满了明显的怒意,尤其是他看向筱雪的眼眸中,还潜藏的一抹痛心疾首的冷光。 但是,今非昔比。 筱雪目光含嘲的望着凰胤璃,而后低声浅笑,似是极为不屑的语气,道:“凰太子,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储君,但是本太女亦然! 什么叫我自暴自弃?这么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要娶楼湛,自然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他人无关!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为了报复你,而要和楼湛苟且?呵,苓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想太多了!” 彼此折磨,句句剜心。 这样的话,筱雪也会说! 更何况,她既然已经答应要娶了楼湛,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出尔反尔的举动。 相反,凰胤璃的出现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凭借他的心性,应该是会站在一旁亲眼看她笑话的人! 但,或许他这样质问自己,也不过是出于他们曾经相识的离场! 所以,罢了! 听着筱雪不乏讽刺的话,凰胤璃似是忍无可忍的骤然向前一步,随后狠狠的扣着她的双肩,伴随着摇晃的举动,嗓音逐渐加大的吼道:“夏筱雪,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管你与我如何,但你都不该如此作践你自己!难道你……” “凰胤璃!你住口!”在听见凰胤璃明显训斥的话扑面袭来,筱雪也猝然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而后,筱雪双手狠狠的挥落了凰胤璃的手臂,同时后退一步,企图拉开与他之间过度亲近的距离! 下一刻,筱雪挑着冷光的眼尾,定定的望着凰胤璃,冷笑,嘲讽,“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如果是朋友,那么你只需要祝福我就好! 如果是敌人,那么你更没有资格置喙我! 凰胤璃,不要认为我曾经心里有你,所以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我做的任何决定,其实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记得,南夏国的太女,只要一日是我夏筱雪,那么我的太女侍夫,就非楼湛莫属!” 筱雪的话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选择娶了楼湛,是她如今能够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 凰胤璃,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到底为你放弃了什么! 目光呈现片刻怔愣的凰胤璃,幽幽的睇着筱雪,心头好像突然破了一个洞,支离破碎! 最终,凰胤璃幽然叹息,后退了两步之后,似乎自嘲的侧目,在最后看了一眼筱雪之际,他说:“夏筱雪,如果娶楼湛是你的希望,那本宫祝你们,幸福!” 话落,转身,清泪洒! 决绝的转身带着决然的态度,筱雪孤身站在窗口看着凰胤璃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下一刻泪崩当场! 如果说,昨晚他们之间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的伤害。 那么此时此刻,凰胤璃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对她最无情的折磨! 说好各不相干,又为何对她的事情如此执着! 她好不容易决定放下,好不容易将爱意冰封,可是似乎怎么做,心里空落落的感觉,都如影随形的陪伴着。 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执念,她丢下的又何止是深爱,其实还有随之逝去的一颗心。 筱雪独自在房间内体会着蚀骨的痛楚,而门外的凰胤璃,则拖沓着步伐,一步步缓缓离开。 终于,属于两个人的良辰美梦,自此画为句点! 在凰胤璃走在回廊中,眼眸内悲痛暗藏时,他骤然低沉沙哑的开腔,“齐黑,去准备马车!今日下午动身回国!” 齐黑刹那间闪现,令行禁止的点头,“遵命!” 离开吧,也许不相见,就不会相爱。或许不相望,就不会相痛! 当凰胤璃途径某个厢房门口,门扉洞开。凰胤玄好整以暇的站在房内,看着凰胤璃紧绷的侧脸,不由得挑眉说道:“喝一杯?” 凰胤璃闻声侧目,睨着凰胤玄明显看戏的姿态,本想着以反讽回击,但转念一想,又何必如此! 迟疑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继而在凰胤璃旋身走进房间后,连凰胤玄也忍不住诧异。 待兄弟二人分别坐在彼此的对面,凰胤璃也才发觉,檀木桌上早已摆放了整整四坛陈年女人红! 凰胤玄掀开酒坛上的红绸,直接豪放的就将酒坛放在了凰胤璃的身前,同时说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那样对她?就因为你和她可能是兄妹?” “可能?”凰胤璃唇齿间嗤笑一声,继而端着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口,再以袖管无谓的擦拭了一下唇角后,继续开腔,“若只是可能是兄妹,你认为本宫会做的这么决绝?” 闻言,凰胤玄冷笑,“所以,昨晚上你才说,你们不可能,而我和她也不可能,对吗?” “凰胤玄,别试图激怒本宫!”凰胤璃冷眼睨着凰胤玄,他当然知道这厮可能不怀好意! 但是借酒浇愁的时候,他也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凰胤玄自然看得出凰胤璃的不耐,登时也仰头灌下女儿红,随即酒渍沾满了他腮边的胡须,在凝视着凰胤璃时,便听他说道:“激怒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凰胤璃,对于你们得到的消息,我只是了解了大概!抛开我的问题不说,你是怎么得知她是你妹妹的? 难不成,齐楚皇宫里的那个老头,当年不仅仅上了你的母后,竟还跟南夏国的女皇有一腿?呵,这可有意思了!” 虽说凰胤玄的话不中听,凰胤璃闻此也只能冷眸暗沉的睇着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很快就让凰胤玄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第847章 二十年前的秘辛 见凰胤璃半饷无言,凰胤玄蹙眉睨着他,旋即在无声的对视中,凰胤玄眼眸微眯,似是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确定她就是那老头的女儿?” 闻此,凰胤璃陡然蹙眉,“你若是单单和本宫喝酒,本宫奉陪!若再多言一句,恕不远送!” 凰胤璃心里的苦闷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面对凰胤玄的时候,他本能的对他有着抵触和防备! 此时,听着他不断的提及筱雪,一种烦躁没由来的染上心头! 凰胤璃明显不耐烦的态度,让凰胤玄嗤笑一声,唇边的胡须不由得带着水光轻颤,凉薄的低语,“你失心疯了是麽!这是我的房间!” 凰胤璃:“……” 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凰胤玄也不再多言,不算交心的兄弟俩静坐的喝着闷酒。 南夏国未央宫 临近晌午,未央宫内人头攒动的景象络绎不绝。 身为女皇,夏绯绵的日常生活除了由悦嬷嬷亲手操持,而更多的则是被无数宫人簇拥的场景。 显然,今日的夏绯绵兴致不错,平素收敛的笑意也不停的在她的脸颊上绽放。 彼时,夏绯绵落座在宽大的凤椅中,抖了抖宽袍的袖管,目光微哂的睇着殿内在布置着午膳的宫人。 也许是心情不错,很快夏绯绵就将视线转到一侧的悦嬷嬷身上,看了看她正色的脸颊,语气平和的说道:“筱芙的事,怎么样了?” 闻言,悦嬷嬷神色一凛,低眉顺目的在夏绯绵耳边说了一句。 旋即,夏绯绵眉宇舒展,笑意涔涔的点头,“让他们加紧速度,朕要尽快看到效果!” “是,陛下放心!” 悦嬷嬷眼底噙着一缕战兢,余光小心翼翼的觑着夏绯绵,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这个贴身的首席女官,和陛下说话的态度,都不敢过于随便。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下场就会变成二皇女那般惨烈! “雪儿呢?大清早也不见她来请安,去了哪里?”紧接着,夏绯绵在提及筱雪的时候,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暖意尤为明显。 但似乎还是心存疑虑,所以在问及筱雪去处时,眼底又划过一抹幽冷。 如斯变化不迭的表情,悦嬷嬷不禁愈发谨慎。 随即就低声回答:“回陛下的话,太女清晨便带着一行女官出了宫,方才有宫人来报,太女去了尘王妃落脚的酒楼!至今还未归来!” “哦?去找苏苓了?呵,也好,难为雪儿这段日子奔波在外,朕心里也是倍感焦虑!不过,索性她还是回来了!悦嬷嬷,你说朕对雪儿的做法,难道真的很无情吗? 虽说她不喜欢楼湛,但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她今后帝临天下而做的准备!” 夏绯绵语气有些惆怅,眼眸之中所呈现出的纠结也的确印证了她的话。 悦嬷嬷闻声便安慰道:“陛下多虑了,太女冰雪聪明,若不是了解到陛下的用心良苦,想必也不会回来的!” 话落,夏绯绵的脸上倏然一变,噙着满目的嘲讽望着悦嬷嬷,随即嗤笑,“用心良苦?真是笑话!悦嬷嬷,你跟着朕将近二十年,雪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到了今天,你还看不出雪儿执拗的性子? 若不是朕将那条消息放出去,你真的以为雪儿会回来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绯绵骤然表现出的怒气,令悦嬷嬷胆战心惊。 一时间,诚惶诚恐的望着她,且连忙在她身侧小声叮嘱,“陛下,此事不宜多言!” “怎么?何时朕需要你来告诫如何说话?” 夏绯绵对待悦嬷嬷的态度带着明显的不悦,而后她眼眸睇着殿内不停涌动的宫人,一时间心烦意乱。 随即挥手冷声呵斥,“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人匆忙退离后,未央宫大殿中,只剩下夏绯绵和悦嬷嬷二人。 此刻,夏绯绵缓缓提着裙摆从凤椅中起身,而后君临天下的姿态站在最上首的位置,目光顺着殿门噙着悠远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同时似是呢喃般开口,“悦嬷嬷,你说若是他知道雪儿是他的女儿,他会有什么举措?” 悦嬷嬷站在夏绯绵身侧,见她神色飘渺,也不敢妄加推断,只能中规中矩的说道:“陛下,说不定这件事他已经知晓了!” 闻声,夏绯绵冷笑摇头,“不可能!当年他一直以为那夜的人是姐姐,不然你认为这女皇还会落在朕的身上吗?” “陛下……”悦嬷嬷再次出声提醒般的低呼了一句,而后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不乏紧张的站在夏绯绵的身侧,说道:“陛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就不要再提了!不然,若是东窗事发……” “白悦!你跟着朕这么多年,身为首席女官,怎还如此胆小?当年,朕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如今好容易坐稳了女皇的位置,你以为东窗事发就能改变一切吗?朕既然敢做,就不怕她夏绯罗会跟朕算旧账! 说起来,当年若不是夏绯罗自诩清高,以为赫连拓除了她就不会再爱上别人,她又怎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正因为有了夏绯罗的前车之鉴,所以朕才会对雪儿如此严谨,她是嫡出,朕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敢觊觎雪儿的位置!这南夏国的天下,必定是朕留给我和他的孩子最好的礼物!” 夏绯绵的每一句话中,都透露出时隔二十年的秘辛,也许正是因为她对筱雪再次回宫后的举动相当满意,所以一定程度上,也满足了夏绯绵惯有的掌控欲。 但,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绯绵又何曾知晓,在此刻的未央宫内,偏殿一侧的圆柱后,早已经有人将她们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而且,一辈子精于算计的夏绯绵,也根本想不到,在她身后的偌大后宫内,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参透了她所有的想法,以至于在天下安定,而她也坐稳女皇之位后,所生下的孩子,在第一时间就被人…… 旧事重提,必定会牵连甚广。 虽然夏绯绵心高气傲,但她也明白若真相大白之后,会造成何等的后果。 所以,在她和悦嬷嬷浅谈几句之后,便话锋一转,说道:“让人仔细的盯着雪儿,她和楼湛的大婚,十天后必须如期举行,若是再出现任何差错,朕一定唯你试问!” “下官遵命!” 话落,夏绯绵正想着回身落座,但一瞬间又顿步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斜睨着悦嬷嬷,冷冷的吩咐道:“你去准备一场宫宴,朕要宴请尘王和尘王妃,毕竟没有他们的话,朕可能还没办法这么快就断了雪儿和凰太子之间的念想!” “遵旨!” 待悦嬷嬷匆匆离开未央宫之后,夏绯绵一瞬间感觉到孤独席上心头。 垂眸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疯狂涌现出回忆的思念。 说她利欲熏心也好,说她寡情薄幸也好,但若非当年她放弃一切,如今可能也就失去坐拥天下的机会! 凰毅,如果你知道在天下初定四国分割的那一晚,和你共赴芸雨的并不是夏绯罗,而是我夏绯绵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从青天白日逐渐染上墨色雾霭时,筱雪依旧没有回宫。 而就在这一晚,筱雪命人通知女皇,她决定宿在居安酒楼最后一晚! 如此女皇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要筱雪不违背她的心意,不管她做什么,夏绯绵都一定会通融。 只不过,连苏苓也不想到,这一晚的居安酒楼内,气氛格外的和谐,他们三朋五友的坐在一起,仿佛摒弃了所有的身份地位,彼此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纯粹的友谊。 这场面,在今后的多年中,长长让苏苓难以忘怀,因为就是这样即将分道扬镳的夜里,筱雪做出了她这一生,最大胆的决定! 以至于,这样的决定,在许多年后,才让苏苓惊觉,原来一直最苦的人,只有她! 灯火通明的居安酒楼,彼时在深夜荏苒的墨空下,大堂内不时的传出谈笑声。 虽还未到打烊的时间,但随着某三爷的暗箱操作之后,酒楼如今只剩下从齐楚国远道而来的众人。 堂内的所有餐桌全部摆放在墙壁的一侧,而正中间的位置,一张偌大的圆木桌赫然而立。 彼时,桌前已经围坐了不少人,上首的两个位置,分别是凰胤璃和夏筱雪,而顺着凰胤璃左手而下的,则是凰胤玄、凰胤尘,还有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楼湛。 而夏筱雪的右手边,则坐着苏苓。 场面看起来虽然不宏大,但是每个人的身份拿出来,都算是天下间响当当的人物。 至于碧娆和玉树以及包大包小三等人,则陪同着掌柜一同站在旁边伺候着。 方落座在大堂内之际,也许因为这是将分别的前夕,所以大家的表情都隐晦难测,且谁都没有开口。 其中,以凰胤璃的脸色最为难看。 因为他诚然没想到,楼湛这货竟然敢舔着脸出现在酒楼! 但,他即便不满,却也没有资格说出不悦的话。 不多时,苏苓紧绷的俏脸在沉闷的气氛中微微变换了一瞬,而后睇着身侧的筱雪,道:“我们大家明日就打算启程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也许是苏苓的语气过于沉重,所以筱雪闻言就感觉心头堵塞般的难受。 转眸睇着苏苓晶亮熠熠的凤眸,嘴角惨淡的笑了一瞬,道:“这么快就走了吗?” “嗯,已经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苏苓本不想泄露太多离别的情绪,可心里酸涩的感觉,就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望着筱雪,恨不能抱着她狠狠的哭一次! 她知道,这次离开后,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在不久前楼湛出现在酒楼的那一刻开始,她也明白筱雪和凰胤璃的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筱雪眼眸氤氲着水雾的睇着苏苓,紧接着还来不及开口时,就听见圆桌对面的楼湛,忽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当给各位的送别宴!我和太女在此也就不过多挽留了!” 楼湛的话,本没有什么过分之意。 但被凰胤璃刻意扭曲后,自然就开始找茬。 但见他薄唇轻嘲的扯动后,目光悠然的望着楼湛,倏地冷语道:“楼七皇子莫不是要嫁给太女,所以就开始以主人自居? 本宫记得,这晚宴并未邀请你,你不请自来,难不成就是楼越国的礼教伦常?” 凰胤璃的讽刺令在座的人都面色一窒,甚至连凰老三和凰胤玄都无奈的面面相觑。 白日里,凰胤玄和凰胤璃本就没少喝酒,再加上今晚离别的气氛浓郁,所以凰胤璃心头郁结难舒,好不容易看到让他极为反感的楼湛,说的话自然就各种不着调! 反之,面对凰胤璃的讽刺,楼湛什么都没说,仅仅将目光看向筱雪,终日病弱的模样让他看起来仿佛弱不禁风。 而察觉到楼湛的视线后,筱雪眉宇舒展,隐晦的冷笑之后,便侧目睨着身边的凰胤璃,道:“凰太子此言差矣!本太女既然和楼七皇子已达成共结连理的亲事,他如今也算是南夏国太女准侍夫,他代表本太女所说的话,看样子凰太子颇有异议?” 筱雪的帮腔让凰胤璃一瞬间就捏碎了座椅扶手,而好在有他宽大的袖管所遮挡,所以他的动作也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 只不过,明明筱雪就在他身边,可如今她全身心的和楼湛妇唱夫随,这一点太不爽了! “碧娆,上菜吧!” 不融洽的气氛总是令人焦虑的。 苏苓也亦然。 在看到凰胤璃和筱雪以及楼湛三人之间的争执时,苏苓不由得转眸看着一旁傻愣愣的碧娆,随即吩咐了一句。 “是,小姐!” 话落,碧娆便随着掌柜的一同走进了酒楼的膳房,而苏苓和凰老三也不其然的对视一瞬。 直到此时,所有人心头其实都笼罩着少许悲伤之感,而且气氛也依旧凝滞。 “还真没想到,阔别这么久,我还能有机会和你们两个坐在一起用膳!你们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当一袭暗红色锦袍辅以满脸络腮胡的凰胤玄猝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也顺势胶着在他的脸上。 凰胤玄的眼神仿佛终日带着一抹阴森,深邃锐利的宛若鹰隼。 伴随着他缓缓移动的视线,每个人在承接到他目光之际,也有一种似乎被看透的错觉。 不多时,筱雪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凰胤玄率先开口,“二表兄,虽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你救我于毒箭下的事儿,我始终感念在心!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地,还不待凰胤玄回答,筱雪就仰头将酒杯内的清酒一饮而尽。 随即,将酒杯放在桌上的时候,她又拿起酒盅,将白玉杯再次斟满。 爽朗的态度和随性的举止,引得凰胤玄的表情微妙的闪过眸中异色,而后他端着酒杯,在手中慢慢摩挲,道:“太女果然是女中豪杰!说起救你的事,我说过都是举手之劳!你若是因此而感念在心,倒不如直接将我这个人放在心上更妙,你觉得呢?” 凰胤玄的话,是何等明显的挑逗,谁能听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圆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苏苓都忍不住蹙眉看着凰胤玄,总觉得他有故意挑起事端的嫌疑,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而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筱雪不怒反笑,端着已斟满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竟脱口说道:“没想到二表兄如此爱说笑!不过,说起来你的提议也未尝不可!毕竟我南夏国的女子,一生可以多夫,而且我身为太女,今后在后宫内的侍夫更是多不胜数! 诚然,如果二表兄不介意的话,说不定未来某一天,你的话会成真呢!” 筱雪的话,在一定意义上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如此豪言壮语,刺痛的又何止是一人的心! “呵!夏太女果然豪放!当着本宫这么多人的面,还能说得如此大方,看来南夏国的女子,确实不一般!” 凰胤璃尖酸的反讽,让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但,筱雪对此,却毫不在意的笑道:“那是自然!凰太子认识本太女这么久,以前若不是因为不相干的人耽误了娶夫的大事,说不定现在本太女已经子嗣承欢膝下了!” 别扭,极端的别扭! 苏苓眼看着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要这样互相捅刀子,她感觉整个人生都没法快乐的继续了! 不由得,在筱雪话落时,苏苓猛地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怔忪的玉树和临风,直接说道:“去给我拿十坛好酒!立刻,马上!” 踏马的,她感觉她今晚上要是不喝酒的话,能憋屈死! 已经临近分别,这俩人还这么别扭的互相伤害! 就算不能相爱,但是能不能不要相杀?! 真以为相爱相杀有那么容易嘛! 一群王八犊子! 苏苓吩咐玉树的话,暂时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众人纷纷看着俏脸寒霜的苏苓,都有些不明所以她突如其来的怒气是为了什么! 很快,当玉树和临风两个人快速的将酒坛抱来的时候,苏苓随手抓起一坛酒,掀开红绸直接倒在了白瓷碗里面! 而后,眼眸示意玉树和临风给所有人都倒上。旋即,苏苓端着瓷碗,直接站起身,看着众人豪迈的说道:“各位,都少说两句吧!今晚,可能是咱们在南夏国的最后一晚,不说没用的!就当是筱雪为了咱们践行,咱今儿个不醉不归! 至于那些没用的废话,也都少说两句!不说能死啊!” 话落,苏苓狠狠的瞪了一眼凰胤玄和凰胤璃,她简直是无法忍耐这兄弟俩的明争暗斗! 说到底,他们和筱雪都是亲兄妹,扯啥犊子啊! 她这段时间眼看着筱雪消弱,难道这俩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非得在这种场合下,闹的如此不快? 有毛病是不是! 第848章 苏苓再次喝蒙圈 随着苏苓拿着大碗气势豪迈的一饮而尽之后,所有人睇着她的眼光都暗存打量。 而后,苏苓‘咚’的一声就将酒碗拍在桌上,一碗酒下肚,她的脸色也很快就染上了微红。 “筱雪,你给我站起来!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你说说为啥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你不打算娶他,为啥你现在又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大家心里有多难受?”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苓本就情绪低迷,再加上酒精的催发,以及她根本不胜酒力的小身体,现在早已经有些微醺。 所以,在她强行将筱雪拉起来之际,就已经喝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筱雪垂眸看着苏苓拉着自己的素手,听着她呜呜咽咽的话,心里也酸涩不已。 旋即,也放弃了白玉杯,直接端起了大碗咕咚咕咚的干了个底朝天! “苓子,都是我的错!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决定!你要是恼我,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别喝了!” 说着筱雪作势就要将苏苓身前的酒碗拿走,但刚刚伸出手的举动,霎时就被苏苓所阻拦。 在座的,但凡和苏苓一起喝过酒的人都知道,第一她的酒品不好,第二嘛,她属于一杯就能喝蒙圈的那种人! 在制止了筱雪的动作后,这回苏苓直接眼疾手快的从桌上抄起酒坛,攥在手里就不放开,以手臂挡着筱雪的同时,说道:“你别管我!我今天就想喝酒! 筱雪,你说句实话,是不是姓楼的那个瘪犊子逼你娶他的?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我还就不信了,丫一个吃软饭的,还能强迫你做事! 你说出来,我给你撑腰?!” 看吧,才喝了一碗酒,苏苓说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 此时,她脑海中仅存的意识,就是不能让筱雪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出委屈自己的事! 她太明白这次凰胤璃给她带来的伤害是前所未有的,正因为这样,他们也即将要离开,若是不能在临行前将所有事情都完美解决,她怎么走的安心?! 筱雪满脸无奈的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凰老三,见他似乎并没有阻止苏苓喝酒的意思,顿时苦笑的转眸望着苏苓,拉拉扯扯间开口道:“苓子,你快别喝了!我说实话,我娶他是心甘情愿的,绝对没有人强迫我,也没有人逼我! 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别喝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筱雪极力的劝说,并不能让酒醉的苏苓清醒半分。 而正因为苏苓喝多了,所以她说的话也毫无顾忌,但彼时正坐在她对面的楼湛,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什么时候成瘪犊子了? 也许是楼湛周身染上了冷意,所以很快就引起了凰老三的注意! 恰好,这俩人此时正坐在一块,下一刻凰老三便端着酒杯,对着楼湛示意的同时,眼底也浮现出一抹警告的神色。 见此,楼湛话不多说,似乎有点憋屈的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当然,之前被玉树给倒满的海碗,他们都弃之不用! 今晚这场合,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若是他们都喝多了的话,那指不定苏苓会干出啥事来!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凰老三不禁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军令状,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苏苓戒酒! “赶毛的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能走的安心吗?夏筱雪,你曾经的霸气哪去了?你不是南夏国的太女吗?你怎么就把自己混成了这样?我本来还想着,以后和凰老三离婚的话,就来投奔你呢! 结果你看看你,你这样让我怎么来找你啊?” 别人不太明白离婚是什么意思,但是凰老三可是一清二楚的! 问题是,他没觉得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可为啥苏苓这小妮子的心里,还一直徘徊着这种想法?! 这还行?! “苓子,你……” “你别说话!”苏苓开腔就打断了筱雪,随后拿着酒坛开始对瓶吹! 那场面,别提多吓人! “表兄,这怎么办?” 眼见苏苓拿着酒坛不放下,筱雪忍不住祈求般的看向凰老三。 现在能制止苏苓的,应该只有他了吧! 奈何,凰老三依旧稳坐如山的望着筱雪,目光阴郁的看向不停灌酒的苏苓,眉心抽搐了一瞬后,嗓音低沉的说道:“让她喝吧,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下,筱雪感觉自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其实,她也难受,但她不能开口! 既然这样,那喝呗! 连凰老三都管不住苏苓了,筱雪明白自己更是拗不过她! 所以,在苏苓拿着酒坛不停的豪饮,甚至于从嘴边洒落的清酒都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袂。 此情此景,筱雪也照葫芦画瓢! 直接抄起另一个酒坛,姐妹俩就这么站在彼此的身边,互相拿着酒坛喝了起来。 筱雪,苏苓,你们让此时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的一帮男人们情何以堪?! 凰胤璃嘴角抽搐的看着她们,随后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前摆放的小巧白玉杯。 这是什么节奏?! 凰老三和凰胤玄也一瞬不瞬的看着筱雪和苏苓,在整个大堂内针落可闻的静谧中,苏苓的一坛酒已经喝光! ‘咯!’ 伴随着她已经开始摇晃的身姿,以及不雅观的打了个酒嗝之后,筱雪手里的酒坛子也已经空空如也! 但是,即便如此,筱雪依旧神台清明,眼眸晶亮。且丝毫看不出酒醉之意。 这,就是差距! 也许是酒壮人胆。在筱雪喝完之后,便搀扶着苏苓的臂弯,见她已经醉态十足,眼底一抹坚毅的色彩闪过,旋即就扶着她,说道:“你陪我去如厕!” 话落,根本不给苏苓任何反悔的机会,筱雪就拉着她快速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同一时间,傻了吧唧的碧娆也随着掌柜端来了今晚的膳食。 “碧娆,跟着她们!玉树,暗中保护!” 凰老三脸色沁凉的下令,似乎有些怒意冲头,忍不住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他不是不管苏苓,而是太明白她最近隐忍的心情急需要纾解! 若非是筱雪的事情发展导入军这种地步,也许他们都不会如此被动! 所以,今夜他给足她时间让她去纾解心里憋闷的情绪。 但是,小妮子,你给本王等着! 你心里还一直想着离婚的这件事,本王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被筱雪一路拉着走进酒楼后院的苏苓,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头好晕! 以至于在行走的过程中,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靠在身边搀扶她的人身上! “再给我来两瓶酒!” 墨色高空如黑幕般兜头罩下,筱雪侧目睨着喝蒙圈的苏苓,手臂也在暗中微微用力! 她今晚,打算破釜沉舟! 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会做! 等了这么多年,却得到分道扬镳的结局,她还是不甘心的! 不管她和楼湛未来会如何,但她总还是一个女人,终究还是想把她最看中的东西,交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所以,早在她出宫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皇宫内院,想要得到令人醉生梦死的*散,简直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她一直都知道,母皇本身就对花虫百草有着精湛的了解! 所以,南夏国的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的药散! “苓子,你和表兄第一次的时候,是怎么发生的?” 当筱雪见四下无人,拉着苏苓就躲在后院花圃的后面!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简单的求知还是必须要有的! 果然是老天垂怜,要不是苓子喝多了,她可能也无法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如此,甚好! 筱雪破釜沉舟的态度,也在这一刻决定了她今后略微坎坷的命运! 而此时已经五迷三道的苏苓,也根本不知道,这次酒醉的后果,就是让她在以后知道了事情真相时,后悔的差点没剁了嘴! “第一次?就是随随便便发生的啊!老娘这么大了,还没有个男人,说出去多丢脸啊!” 筱雪:“……” 这苓子喝多了之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如此一想,筱雪不禁更加大胆的问了一句,“那事,是怎么做?” “chuang上做啊!你这不废话嘛!” 当筱雪和苏苓一同回到酒楼大堂时,随之而来的玉树和碧娆,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虽然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俩姑娘在一起,除了碎嘴子,终归也不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居安酒楼,早已经被清空,除了他们这群好友之外,就只剩下酒楼的下人! 彼时,凰胤璃依旧坐在桌案前喝着闷酒,而凰老三和凰胤玄则稳坐如山。 当楼湛见到筱雪搀扶着苏苓回来之际,眼眸微闪过莫名的光芒。 在隐晦的和筱雪对视一瞬时,不由得会心一笑。 “老板,再给我拿两瓶好酒!我要七六年的拉菲!” 众人:“……” 掌柜和下人,皆惊! 唯独,凰老三目光暗淡的睇着喝成二百五的苏苓,脸颊上无奈之色颇重。 在筱雪强行将苏苓压在椅子上后,到了一杯清茶,放在她手里时,嘟囔道:“什么拉菲,我看你像个拉菲! 明明喝不了,还要逞强!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苏苓闷头坐在筱雪的身侧,听见她这样的语气,立马俏脸紧绷,冷光乍现的眸子顺势就紧盯着她,下一刻苏苓的动作,就惊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已经喝的找不到北的苏苓,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明明筱雪抱怨的语气是为了她好,可她在听闻之后,不但目光幽冷,而素白的小手也迅捷的钳住了筱雪的脖颈,暗暗用力的时候,还伴随着她的冷语,“你是哪个特种部队的?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特么是活拧歪了,还是嫌命长了?” 筱雪愣了! 凰老三怒了! 特种部队是什么鬼?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另外,这个特种部队有多少男人?! 明知道苏苓喝酒之后的酒品太任性了,筱雪正因为明白,所以也没有多想。 在苏苓满脸醉态的时候,直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挥落,同时暗骂了一句,“滚你大爷吧!你说我是哪个特种部队的?来来来,你先告诉我,特种部队是啥玩意?” 也许,只有在苏苓的身边,筱雪才能够毫无保留的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特别是苏苓经常语出惊人的话,也让她十分好奇! 这都什么玩意! 筱雪说话的嗓音略显嫌弃,而苏苓也仿佛有了片刻的回神。 待她摇晃着脑袋,以涣散的眼神凑近筱雪脸颊时,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奥,不好意思啊!误会,呵呵,都是误会!” 见此,筱雪也没打算继续追问,而是端起了一直弃之不用的白玉杯,斟满了清酒之后,她郑重其事站起身,目光由上而下的睇着凰胤璃,语气沉着,道:“璃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今晚上,就算是我为你们安排的践行晚宴吧,虽然有些简陋,但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我相信这也给你们带来很多的困扰!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都能够不计前嫌!就算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同时也希望两位表兄能够理解我最后的做法! 我敬你们一杯!” 说着,筱雪一手拿着小巧的白玉杯,而另一只手拖着杯底,在看了看凰老三和凰胤玄后,便再次将目光胶着在凰胤璃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距离较近,所以筱雪拖着酒杯,在凰胤璃也拿起白玉杯时,轻轻和他碰撞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光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筱雪宽大的袖管,也几不可查的划过了凰胤璃的酒杯边缘! 一切,转瞬即逝,快的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话落,筱雪目光专注的看着凰胤璃平静淡漠的侧脸,心头微微刺痛一下,但伴随着她仰头的动作,所有的情绪也全部都融入清酒,丝丝酸涩的流入心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筱雪刚放下酒杯,也许是因为走神,所以原本被楼湛握在手中的瓷碗,竟一不小心之下猝然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有些刺人耳膜。而在瓷碗掉在地上的时候,楼湛也连忙拿起袖管中的丝巾,捂着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见此,筱雪似乎有些紧张,立马就从桌边走向了对面,当她站在楼湛身侧,噙着温柔的视线为他抚平咳嗽带来的难过时,楼湛微微仰头,回以她同样温柔的浅笑。 不管曾经如何,不论身份几何,但是筱雪和楼湛这样郎情妾意暖相容的场面,着实令人有些惊悚。 毕竟,在一天前,筱雪的心里还都是凰胤璃的身影。 但,如果是移情别恋,这速度是否也有些太快了?! 当然,如果此时苏苓还清醒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揶揄筱雪和楼湛。 可惜,某位尘王妃现在已经喝的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会正坐在椅子中,掰着手指头数数呢! 楼湛和筱雪如此相濡以沫的神态,就坐在他们二人对面的凰胤璃,突然感觉心头刺痛的有些难以呼吸。 甚至一种窒息的感觉猝然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明明说过要放手,但是在亲眼看见他们这样相处的场面下,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夜深了,本宫……” 突然间,凰胤璃本想着趁此时机离开大堂,躲开这一切的时候,大堂内的烛光忽地全部熄灭。 且,在千钧一发之际,还伴随着一声女子尖锐的吼声,只听,“夏筱雪,今晚你们所有人都别想离开一步!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凰胤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窜到筱雪的身边,但在整个大堂都陷入黑暗中的时候,他一听见那仿佛来自天边的女子吼声,却生生让他顿了顿身形。 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曾经听见过!但,究竟是在哪里! 也就是凰胤玄迟疑的一瞬间,大堂内很快就有些风声鹤唳之感。 随着扑簌簌的衣袂声划破夜风的声音,还清醒的众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大堂内应该已经被人包围了! 而这种情况下,不论是酒楼掌柜还是下人,竟没有人惊慌失措的尖叫。 反而各个神色迥然的站在原地,每个人都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姿态! 当然,除了碧娆这个虎丫头,在发生意外的时候,方想要尖叫出声,就听到身边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安慰,而且好像好有一只不老实的爪子,把她给搂住了! 这人,正是玉树!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碧娆难得深明大义,不但尖叫声湮没在嘴角,就连姿态都变得小鸟依人了不少! 她记得,小姐好像曾经打趣过她和玉树,现在她突然感觉,玉树好英俊潇洒啊! 玉树,你老霸道了! 话说回来,在漆黑的大堂内,虽然气势陡然急下,但是不管来人如何猖狂,此时凰老三等人,却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圆桌前。 似乎对于来人猖狂的叫嚣,根本不放在心上。 当然,对方在骤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她们的态度,看来也许又是某位皇女,为了争权夺利而来! 此时,漆黑不见五指的视线中,在无数脚步声渐渐临近之际,如此安静的气氛下,只听喝多的苏苓,突然间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同时语气不悦的喊道,“灯呢?把灯打开!酒呢?把酒给我拿来!” 此情此景,凰老三就算再沉稳,也根本坐不住了! 这小妮子,他觉得有必要带回房间,在chuang上好好和她沟通沟通了! 恩,如此一想,凰老三觉得甚是有道理! 所以下一刻,他身形闪动,几乎动作之快仿佛还带出一道黑夜的虚影。 当苏苓还在不停的呜呜叫唤时,凰老三早已经抱着苏苓闪身到了二层的厢房处,而后清醒的众人,在听见他的话后,顿时满脸黑线,“本王乏了,这里交给你们了!” 凰胤玄嘴角不停的抽搐,他怎么记得曾经的老三不是这个死德性呢?! 有他这样的麽?抱着媳妇临阵脱逃,沙场阎罗这称号是不是他买来的?! 第849章 楼湛对筱雪的‘守护\’ 凰老三抱着苏苓离开之后,漆黑的大堂内再次呈现出短暂的静谧。 虽然对莫名出现的这些刺客暂时不得知其真实身份。 但在座的人,也纷纷明白,怕是和筱雪有着密切的关系! 彼时,仿佛越来越多的刺客已经将大堂内拥堵的水泄不通。 而另一点颇为诡异的是,明明酒楼背后的主人就是凰老三,而且早在几日前,突然在酒楼上方出现的某位女刺客时,就有众多的暗卫现身抵抗。 可,偏偏在今晚这样的场合中,似乎刺客出现后,大堂内除了玉树临风等人,再没有其他人跑出来冲锋陷阵。 这情况,如果凰老三和苏苓还在,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可惜,现在凰老三满心满眼就只剩下如何惩罚苏苓,自然对大堂内的情况,全然不愿多加过问。 而这种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成全了筱雪即将要做的事情。 刺客越来越多,单单听脚步声就能够明白定是不下于二十人。 是以,在心里狠狠对凰老三腹诽过后,凰胤玄终于有些坐不住,目光缓缓在漆黑的大堂内油走,随即深沉的开腔,“都没事吧?” 而这一时间,回答凰胤玄的只剩下无边的沉默。 忽地,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凰胤玄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既然知道对方来意不善,他更不能轻易的开口呼唤筱雪的名字。 否则,若是他开腔的话,必定就让对方锁定了筱雪的所在,这样一来也无疑是将筱雪置身于危险之中。 彼时,凰胤玄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是他也根本想不到,在他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趁着漆黑的视线中,筱雪早已经带着凰胤璃消失在圆桌前。 就连楼湛,也在趁着大堂内凌乱的脚步声,眨眼间也消失在厅内。 一切,都发生在一片凌乱之中,而这一晚也彻底成全了筱雪最后的心愿。 “来者何人?” 此时,凰胤玄眯着眸子缓缓起身,目光定在发出脚步声的一处。 而伴随着他话落之际,一声破空的刺耳声忽地传来,凰胤玄凝神静听,而后在原地骤然转身。 在他闪离原地后,瞳孔紧缩,而一抹诡异的冷光也刹那间在他眼前划过。 而之前他所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只箭矢‘咚’的一声,贯穿了地面。 “楼湛,何在?” 凰胤玄心里明白,既然筱雪不能轻易呼唤,但是楼湛他也没那么多好心思为他遮挡。 可是,这一次一如之前,不管他怎么开口,怎么低呼,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复他。 这种情况,就好像整个大厅内都只剩下他自己一般。 的确,诡异的令人心惊。 “玉树,临风?” 依旧无人回应。 此情此景,任谁也知道事情绝对脱离了任何人的掌控。 凰胤玄哪怕经验再多,但也知道今夜的情况,着实不对劲! 而不管他的想法如何,在不久之后,整个大堂内再次恢复灯火通明之后,他才发觉…… 同一时间,在大堂内的脚步声不绝于耳之际,二层的某间厢房门口,楼湛镇定如常的睇着筱雪,眼神内平波不惊,仿佛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一般。 就连筱雪,也是一脸波澜不惊的神态,而似乎在她眼眸深处,还残存着一抹感激的望着楼湛。 “下定决心了?” 当楼湛低沉的嗓音几不可闻的对着筱雪询问时,她眼眸一暗,红唇微抿,似乎有些紧张,但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点了点头,道:“嗯,事已至此,我没有理由再退缩了!” “好!去吧,动静小点,我为你守着!” 楼湛此时的态度,就好似是相识许久的好友一般,而且在他看向筱雪的神色中,也没有半点不轨的企图。 在筱雪听见楼湛的话后,在房间内一抹忽明忽暗的烛灯照耀下,她的脸颊似乎闪过羞红,眼神有些飘忽的闪烁了一瞬,随即看着楼湛,低声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必客气!互相帮助而已!去吧!尽快解决!” 楼湛这样的做法,在今后的很长时间内,都足以让筱雪对他感激在心。 甚至在许多年之后,一切真相大白,不管楼湛做了多少的错事,她依旧极力的护着他。 因为诚如他自己所说,楼湛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为了他自己,而且在许久许久的时间里,他的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她或者是苓子的事情!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对楼湛的评价,则是一个生不逢时的苦命皇子罢了! 当筱雪再一次看着楼湛,在得到他类似于鼓励的眼神后,筱雪笑了笑,缓缓的将门扉紧闭。 而楼湛,也一如他所说的那样,站在房门口,安静的守护着房间内的人! 彼时,房间内又何尝只有筱雪一人?! 因为,当她缓步走到厢房内室,站定在软榻不远处,望着上面昏睡的男子时,她才感觉到,也许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刻,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如此相近。 筱雪似乎有些踌躇的站在原地,望着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凰胤璃,嘴角不乏自嘲的笑了一瞬。 没想到,她要做这么多的安排,才能走到这最后一步。 而她也万万想不到,楼湛会为了帮她,第一次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但,万幸的是,苓子因为喝多而被表兄给带走,所以今天的事情才能按照计划进行。 否则,但凡表兄和苓子在的话,这事情可能都不会如此顺利。 眼下,她都不知道要感谢苓子,还是感谢喝多了的苓子了! 也罢,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不会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 璃哥,哪怕不爱,我也要将我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如此也不枉我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 此时,根本没人知道,在大堂内正发生着诡异的场面,而同时二层的厢房中,筱雪也做出了足以改变她一生的决定。 当筱雪鼓足勇气缓缓走到软榻一侧的时候,眼神凄迷的望着凰胤璃的侧脸。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一直在追问自己一个问题,璃哥并不是她遇见过最英俊的男子,而且也不是她所遇见过最霸气的男人。 可,她就是说不出原因,这天下间优秀的男人比比皆是,但凰胤璃就是说不出他到底哪里好,偏偏他在自己心里,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筱雪缓慢的落座在凰胤璃的身侧,目光依旧带着缱绻的思念一瞬不瞬的睇着他。 在如此静谧的房间中,下一刻筱雪便颤抖着指尖,轻轻抚在凰胤璃的微蹙的眉宇间。 为什么,连睡觉他都如此不安稳?! 筱雪的指尖从他眉心处缓缓摩挲着,似乎想要抚平那上面的褶皱。而后,微凉的指尖慢慢下移,到他挺拔的鼻梁,再到他呼吸均匀的鼻翼,最后则停留在他淡紫色且弧线优美的薄唇上。 终于,在这样的触碰下,筱雪不但红了脸颊,就连她的心尖都因为紧张而微微战栗着。 “雪!” 忽然间,在筱雪痴迷的望着凰胤璃脸颊时,骤然间从他的薄唇中,溢出了一个字。 此情此景,就算筱雪再冷静,也根本难以自持! 他口中的雪,是她?不是她? 惊讶中,筱雪也因为他微动的薄唇,而瞬间收回了手! 静坐在他身侧,等待片刻后依旧没有任何声音,筱雪有些惊慌的以眼神余光打量着凰胤璃,而后小心翼翼且压低嗓音呼唤道:“璃哥?” 没有回应,静谧的有些压抑的周遭,能够听到的就只剩下凰胤璃略微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 “雪!” 再一次,当他唇角溢出有些隐忍的呼唤时,筱雪还来不及有所行动,整个人就瞬间被一双带有决然力度的手臂给拉倒在软榻上,而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她也才发现凰胤璃的身上竟然如此烫人。 而灼人的温度下,也让她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 当筱雪被凰胤璃猝不及防的用力下,就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侧,而为了支撑身姿,筱雪的双手也不期然的就按在凰胤璃的胸口之上。 这样的接触后,筱雪明显的体会到凰胤璃剧烈跳动的心脏。 而此时她的脸颊也和凰胤璃几乎就近在咫尺。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是第一次,也或许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下一刻筱雪就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双眸也在厢房内室荏苒的烛灯下,仔细的观察着凰胤璃的俊彦。 多年不见,他儿时稚嫩的轮廓如今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紧闭的双眸随着呼吸轻轻颤抖了纤长的睫毛。 肌肤麦色光洁,额头发线清晰,就连鼻翼呼吸间的颤抖,都让筱雪为之痴狂。 太**他,**到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 筱雪近距离凝望着凰胤璃的脸颊,在她如此专注的神情中,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凰胤璃的眼睑带有挣扎的颤抖了一下。 这样,也让筱雪心头震惊。 她之前在他酒杯内下的药,足以迷晕他一整夜,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有要转醒的迹象。 有了这样的认知,筱雪也不敢再耽搁。 连忙从凰胤璃的身侧爬起来,而后眼底复杂的闪过挣扎,随即当她再次稳稳的站在软榻前方之际,素手轻扬,轻解罗衫…… 罗裙在筱雪指尖的动作中,轻轻从她的肩头一点点滑下。 随着一件件飘落在地的长裙,筱雪的脸颊也越来越红。 直到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中裤时,摊放在地上的一件件裙衫,也彰显着她今晚要将自己交出去的举动。 也许是厢房内的气温有些低迷,所以在脱了身上的衣裙后,筱雪的脸颊已经渐渐变了白。 就连肩膀上如玉的肌肤也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疙瘩。 虽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但正因为筱雪做好了所有的安排,是以此刻在她的动作方停滞之际,软榻上的凰胤璃,已经开始发出细碎的*声。 而他每一句细碎的话语中,似乎都能够听到一个清晰的字眼,‘雪’! 彼时,在沉默良久之后,筱雪有些僵直的身子终于缓缓动了一下。 在她前行迈步走向软榻时,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她清楚的看到凰胤璃的胯间,已经支起了小帐篷! 见此,她不由得苦笑,原来皇宫出品的东西,果然能够让圣人也折腰。 看这样子,她不禁开始浮想联翩,单单看那小帐篷的样子,就知道那东西肯定不小。 说起来也难为苓子了,没想到尘表兄外表这般硬朗,结果这g上功夫…… 哎…… 这种情况下,也难为筱雪还有时间去为苏苓惆怅。 而彼时正在另一个房间内翻云覆雨的凰老三,正在苏苓身上努力的耕耘之际,结果就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话说回来,当筱雪收敛起所有心思之后,她便动作小心的爬上了软榻。 随后将一侧叠放整齐的薄被掀开,率先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许是中了媚药,所以仍平凰胤璃的意志力再强大,哪怕他陷入昏迷之中,也根本扛不住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几欲让他燃烧的火种。 所以,当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身边猝然有一抹温香软玉之际,隐忍了二十二年的冲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曾经,他整日沉浸在国事之中,甚至平素也以温润的表象示人。 其实,这些无一不是为了营造出他心如止水的一面。 至于背地里,他曾经有多少次孤枕难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好不容易有送出积蓄的机会,此时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身在暖洋洋的海水之中,飘飘荡荡不知道身在何方。 只不过鼻端不停窜入的香气,那般熟悉,那般猛烈的侵袭着他的理智。 可,总归是有些力不从心的,浑浑噩噩的凰胤璃,感觉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离家出走了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此时他所有混沌的想法,筱雪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在他眼睑不停颤抖之际,筱雪也明白,他应该也是在苦苦挣扎的。 所以,在筱雪最后暗自咬牙之后,便再无任何停顿,直接开始动手给凰胤璃解开他的束缚。 躺在他的身侧,筱雪清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凸出的喉结。 随即敛去好奇的心思,在薄被下一点点拉开了他腰间的束带。 镶嵌着白玉的束带在筱雪手中飘然滑落在软榻上,筱雪见此,贝齿咬着红唇,在紧张之际猛地一用力,就将他身上的锦袍给扒开。 一瞬间,蜜色的胸膛滑入眼中,还伴随着清晰可闻的皂角香。 此刻,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的凰胤璃,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人给强暴的事实。 只不过,鼻端不停窜入的处子之香,也在燃烧着他体内愈演愈烈的浴火。 锦袍被筱雪掀开之后,率先入目的就是他蜜色光洁的胸膛,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就连他胸前的两颗红豆都闪着刺人眼眸的殷红。 筱雪见此,暗暗吞了一下口水,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胸膛,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凰胤璃的身体。 很刺激! 吸人眼球! 而且,在她好奇的观望下,还意外的发现凰胤璃胸前的两个红豆周围,还浮现出几根黑色的胸毛,太刺激了! 此时,筱雪也不得不承认,她因为苏苓的话,早就对男人的身体有着极端的好奇心。 特别是在面对凰胤璃的时候,她的这种心情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她也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璃哥,竟然胸膛红豆上还有胸毛。 这和他平素给人的感觉,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她很喜欢! 当筱雪带着虔诚的信念,将轻吻落在凰胤璃的脸颊上时,似乎他的眼睑再次挣扎般的颤抖了一瞬。 轻吻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凰胤璃脸颊的每一处,从额头,到鼻梁,再辗转来到令人疯狂的俊美薄唇边,轻轻舔舐,啃咬,厮磨。 **意缱绻的筱雪,每一吻都在虔诚的诉说着她的**恋,素手也轻轻勾住凰胤璃的脖颈,一点点摩挲着他毫无瑕疵的肌肤。 疯狂,和最**的人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真的会令人极度疯狂! 筱雪明白,恐怕终其一生,她的心里再也无法进驻任何人! 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凰胤璃,她还怎么再**别人?! 夜色深,暖帐无边…… 在三更时分,街头上传来更夫敲锣的声音时候,二层厢房内,筱雪已然从软榻上走下来。动作有些僵硬的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穿戴。 而后,她目光带着极致的眷恋,望着沉睡却好似餍足般的凰胤璃,唇角惨淡的笑了。 她想,也许璃哥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离开南夏国的前一个,曾经有个女人将视若生命的东西,亲自交给了毫无所知的他! 当然,今晚发生的一切,也足够让她用一生的时间来缅怀! 璃哥,再见! 在最后一眼深深的凝望着凰胤璃之后,筱雪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裙摆,拖动酸痛的双腿,闭上眸子缓缓扭头离开。 这一次的转身,在未来她再次与凰胤璃相见的时候,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恍若千帆过尽后的无奈,那时候的筱雪,见到他身边美人在侧时,心情竟依旧是久久难以平静!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缓步离开了蕴含无限悱靡味道的内室,在筱雪站在门口,闭眸敛去所有眷恋之际,伸手拉开房门,抬眸就见到楼湛那张略微闪过尴尬情绪的脸颊。 他就在门口,也许早已经将刚才内室的动静听了个清楚明白。 一瞬间,筱雪的脸颊微红,而楼湛也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目光在四周谨慎的打量了一瞬,而后低声说道:“她们快顶不住了!先离开吧!” 筱雪点头,“好,那你……” 话音还犹在嘴边,但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询问骤然传入两人的耳中:“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850章 不懂怜香惜玉的凰胤玄 “你们怎么在这里?” 突然出现在二层楼梯口的凰胤玄,在筱雪和楼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开腔询问。 是以,浑身酸痛的筱雪不得已扬起一抹笑意,转眸不惊不喜的说道:“璃哥醉了,所以我和七皇子送他回来休息!” “是吗?”凰胤玄缓步踏上二层的走廊,在灯笼的照耀下,他脸颊上似乎呈现出一片恍然的神色。 尤其是目光不停的在筱雪和楼湛身上打量着,且眼底还噙着一抹怀疑的光芒。 紧接着,在筱雪还来不及回答时,凰胤玄再次发话,“那刚才大堂内发生的事,你们两个可知道?” 筱雪和楼湛闻声对视,两人互相会意的眸光暗暗交错着,而楼湛则回答,道:“事出突然,所以我只能带着太女率先离开!至于凰太子,他的确喝多了,一个人醉倒在楼梯口,出于江湖道义,我和太女都不可能见死不救!” 楼湛的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一定程度上也很明确的解释了他和筱雪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如今,在外人眼中,他们二人已经是共结连理的存在,所以哪怕凰胤玄内心依旧深藏怀疑,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反驳他们! 当凰胤玄走到筱雪对面,阴森森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时,在片刻的沉默后,凰胤玄冷笑,“没想到,陪你走到最后的人,竟然会变成他! 也罢,反正是你自己选择的,若是后悔,也怨不得他人!” 话落,凰胤玄眼眸中蕴含着某种讥诮的暗芒,随即在深沉的打量了楼湛后,便直接跃过二人,径自走向了凰老三的房间! 而在他的身影渐渐远离之际,筱雪情难自控的舒了一口气。 殊不知,她这样几不可查的动静,仍旧被凰胤玄清晰的捕捉到。 以至于,在凰胤玄前行的动作中,闻此便微微顿步,而后余光顺着肩头斜睨着身后的筱雪和楼湛,挂满络腮胡的薄唇也扬起一抹讽刺弧度。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沉,不知何时开始,竟阴云密布,连皎月都被大片大片的云彩遮住了月晕。 阴沉低暗的夜空,漫无边际,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穹宇之上,天地间都变得压抑阴郁了许多。 三更深夜,筱雪和楼湛依旧站在凰胤璃的门外面面相觑着,不多时正当两人想要转身一同离开之际,走廊另一侧的房门也突然洞开。 声音之大,也让筱雪和楼湛不由得双双侧目。 彼时,但见凰老三身上披着中衣,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望着打断他好事的凰胤玄,语气相当的不满,“有事?” 若不是凰胤玄自持冷静,不然他现在真想直接给凰老三两拳头! 这厮什么人?抱着媳妇热炕头,结果把他一个人丢在大堂内! 对了,不光是凰老三这个德行,就连筱雪和楼湛都能趁此机会去偷偷摸摸的亲亲我我! 合适吗? 他虽然也是老凰家的男人,但说到底这些烂摊子其实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凭毛到最后要让他一个人面对大堂内那些来历不明的女子?! 搞什么玩意! “老三,许久不见,你这临阵脱逃的功夫倒是越来越精湛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那些暗卫是怎么训练的?出事之后,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样,就不怕刀剑无眼,要了他们的小命?” 凰胤玄这话,充满了对凰老三暗卫的鄙夷,而从他给出的消息中,也令凰老三的眸子一瞬间变得锐利非常! “你说什么?”待凰老三眯着冷眸望着凰胤玄反问时,见此凰胤玄冷笑,道:“没听清楚?既然如此,跟我下楼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话落,凰胤玄便转身往回走,再次路过依旧站在原地的筱雪和楼湛身边时,凰胤玄错身而过之际,也丢下一句话,“不如都下来看看热闹吧!我挺想知道,素斋楼的掌柜为啥会打着行刺太女的旗号在这里搞鬼!” 素斋楼,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凰胤玄却相当不陌生。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他就是在素斋楼内,将筱雪从楼湛的魔爪里给带出来的! 难怪在不久前,他会觉得漆黑的大堂中,突然间出现的女子声音那般耳熟。 哪曾想,在他将那些人都解决掉,掌灯之际才觉察到,带头的女子竟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这事,可有意思了! 闻言,筱雪和楼湛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彼此,而在楼湛的眼神中,似乎也划过某种深意十足的冷光。 当两人还没有任何举动时,走廊另一侧的凰老三已经快速的穿戴整齐,眼看就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诚如凰胤玄一样,凰老三也微微诧异于筱雪和楼湛此时站在走廊内的举动。 目光噙着狐疑,不停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也许是凰老三的视线过于刺人,所以筱雪立马就开腔,道:“表兄,一起去看看吧!” 如此先声夺人的态度,凰老三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也没时间多想。 因为,眼下他第一件事就是先了解凰胤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呢! 有些事哪能耕耘一般就结束! “嗯!”凰老三仅仅回以筱雪一声冷哼,随即三人便同时走下了楼梯。 同一时间,厢房内软榻中沉睡的凰胤璃,忽然间感觉到心口一悸,生疼的感觉让他哪怕在睡梦中,也是极度的不安稳。 特别是之前一直萦绕在鼻端的香气,此时已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惆怅万分! 是梦,是靥,亦或是春梦了无痕? 不管到底是什么,在凰胤璃清醒之后,他也猝然感觉,好像他的生命中,倏然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心情,直接导致了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日子中,他都没办法和任何女子圆房。 因为一旦产生了那样的想法之后,他整个脑海中,就充斥着这一晚的所有感觉! 而他是一个注重感觉的人,今夜在他浑噩之间所感受到的一切,未来的日子中,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给予他。 所以,他选择暂时性的继续憋着! 另一边,在筱雪和楼湛随着一身暴力气息的凰老三走进大堂时,一看见里面的情况,筱雪明显就察觉到楼湛突变的脸色。 虽然她之前在厢房内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但是她也绝对想不到,凰胤玄的手段竟然这么狠戾?! 这些人即便是刺客,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女子! 眼下,筱雪亲眼看见将近二十名女子,全部被凰胤玄以倒挂的姿态给掉在悬梁上,同时她们每个人的双臂飘飘荡荡的垂在下面,看起来就宛若面条一样毫无力气,想必是凰胤玄卸了她们的手臂,而后又将她们像是挂腊肉一样给掉了起来! 这厮,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当然,这么多的想法,无非都是筱雪内心中的潜台词。 毕竟,她太明白今晚会出现刺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如此一看,她欠楼湛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答应了要娶他,可是在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安排之后,筱雪心里也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你自己看看吧!” 当凰胤玄落座在满桌子不曾动过的酒桌前,眼含讽刺的望着指着地面却望着凰老三说话时,筱雪和楼湛的视线也瞬时看去。 彼时,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人,不正是玉树临风等人,就连一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纷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也许是晕厥的过于突然,所以此时躺在地上不停打呼噜的玉树,怀里还华丽丽的抱着碧娆,而两人看起来类似于相拥的姿态中,和一旁孤零零倒在地上脸朝下而睡的临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人,在短时间内会昏睡成这样,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但,偏偏在此刻,筱雪瞳孔一紧,而后上前一步,望着凰老三,低声说道:“表兄,他们应该是遭到暗算了?!” 闻此,凰老三目光瞬间噙满杀伐,犀利的语气也顿时让筱雪心道不妙,“暗算?本王的暗卫,没那么无用!” 凰老三的语气鸷冷且寒凉,当他信步走到玉树等人的身侧时,眯眸睇着昏睡不醒的几人,眼底内一片冷光划过。 而在他这般打量的情况下,筱雪和楼湛不期然的再次对视一瞬,而筱雪的紧张感已经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脊背。 下一刻,就在凰胤玄明显噙着看好戏的神色等待着凰老三会如此抉择之际,忽地静谧压抑的大堂内,骤然响起几声酒坛的碎裂声。 而伴随着声音划过众人眼前的,便是凰老三毫不客气的将几坛好酒直接坡在了玉树临风等人的身上。 也许是出于苏苓的角度考虑,所以凰老三将三坛好酒洒在玉树临风以及掌柜的身上时,意外的并没有洒在碧娆的身上。 他自然明白,按照苏苓护短的性格,如果碧娆告状的话,他可能就要被禁欲了! 这,可是人生大事,他得为自己的性福着想! 一阵烈酒泼洒过后,玉树和临风以及掌柜等人,很快就悠悠转醒。 也许是还没有彻底清醒,所以但听玉树哼唧了一声,眯起眸子看了看周围,而手臂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微恍惚。 凝神一看,乍然见到碧娆红扑扑的笑脸正枕着他的手臂入睡,这感觉立马飘飘然了! 紧接着,玉树也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在何处,再次哼唧了一声,一个转身就把碧娆再次搂紧了几分。 感觉真舒服啊! “还要本王拉你起来?” 当凰老三幽冷的声音宛若地狱罗刹般乍响在玉树耳边时,他脑海中正残存的梦幻泡泡立马细碎细碎的! 他真是出门遇见鬼了!怎么睡个觉,也能惹怒了三爷?! 但直到玉树跐溜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后,这才发觉自己哪是在房间里睡觉?! 还有这一地上的同伴,都瞪着一双迷蒙的眸子看着他时,他才明白应该是出了事! 细细的回想之前的事,玉树顿时脸色有些难看,眼眸在大堂内微微滑了一圈,在看到筱雪和楼湛比肩而立的时候,唇角微微一动,但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回事!” 凰老三深邃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玉树,虽然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声,可心思缜密的凰老三,依旧将玉树看向筱雪时所表现出的异样神色全部收入眼底! 见此,凰老三凝神静听,而玉树却支支吾吾的不知所云。 “三……三爷,属下也不知道咋回事!刚才大堂突然间就黑了,然后……然后……”说道此处的时候,玉树在目光再次隐晦的看向了筱雪。 也许是发觉到筱雪闪烁飘忽的眼神,再仔细想想筱雪和苏苓的关系,玉树觉得此时有些话肯定不能乱说! 现在他们整个王爷府,当家做主的可是王妃,要是因为他说了关于太女的话而让王妃不满的话,那他还能好好活着吗? 嗯,对,就先隐瞒吧! 此时,玉树难得懂事一次,在他将视线收回后,看着凰老三随后瞎编道:“然后,就属下就感觉到眼前一闪,然后就晕了!” 众人:“……” 身为皇家暗卫,且不说他们的功力如何,但是凭借他们谨慎的性格,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等如天方夜谭般的事情。 诚如凰老三所说,皇家暗卫若非是被天下第一的高手近身而毫无察觉,那么唯一可能对他们下手的,就是让他们根本没有设防的人! 这些,凰老三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玉树临风以及整个居安酒楼内的下人,全部是他凰老三的手下。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人平素谨小慎微的举动,以及他们的内力情况! 如此,凰老三闻言便冷眼不语,而目光一一从玉树等人的身上看去,下一刻他的视线便胶着在酒楼掌柜的身上! 南夏国的民风,本就是女子出面养家,男子貌美如花! 所以,哪怕这酒楼就是老凰家的,但是掌柜的同样是个女子! 彼时,这女掌柜早已恭谨的但系跪在地上。低垂着脸颊,神色晦暗。 凰老三缓步前行,当站在她面前之际,忽而低声开腔,“墨舞,你说!” 这女掌柜,平素的存在感并不强,但此时在凰老三的询问中,她缓缓抬起头,波澜不惊的脸颊上在一瞬间划过一抹痴迷的爱慕。 而紧接着,仰望着如天人之姿的凰老三,一双清冷的清眸渐渐染上几分火热,语气低浅的说道:“回主子,属下等人在昏迷之前,仿佛听到了夏太女靠近的声音,后来不知为何,一股刺鼻的香味传来,属下等便失去了意识!” 墨舞的这番话,简单阐明,但却十分明朗的表达出了另一个深意。 就是她在怀疑,她们的晕倒也许可能与太女筱雪有关! 是以,这样的认知一旦产生之后,玉树和临风等人也在暗中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时间,整个大堂内针落可闻。 谁都没有说话! 压抑的气氛伴随着凰老三身上的威压,逐渐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墨舞的话说完之后,就连她身后的不少酒楼的下人,都以一种隐晦不明的视线看向了筱雪和楼湛! 包括玉树和临风,只不过他们二人还是相信太女没有害人之心的,所以脸颊也仅仅是划过疑虑。 “哦?按照你所言,你的意思是,是太女将你们迷晕且有心加害你们?”当楼湛噙着显而易见的讽刺神态望着墨舞反驳时,站在原地的凰老三,凛着脸颊缓缓转身。 在两人视线碰撞之际,好似还伴随着火光四溅! 楼湛以不遑多让的姿态为筱雪和凰老三对峙着,而墨舞等人此时也纷纷看着筱雪,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而面对楼湛这样质疑的态度,掌柜墨舞似乎并未紧张,反而依旧从容不迫的说道:“楼七皇子严重了,属下只是在阐明事实! 毕竟,当时我和其他姐妹,都有听到太女在暗中低呼的声音,所以在太女靠近我们的时候,大家也才没有任何防备! 这种情况,若说是巧合,也未尝不可!” 墨舞以退为进的话,让楼湛和筱雪的脸色都瞬时而变。 面对这种情况,筱雪敛去眼底紧张的神色,而后缓缓走向墨舞的面前,站在凰老三的身侧,看了他一眼后,低声问道:“表兄,你也认为是我对他们下的手?” 筱雪说完后,就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凰老三。 两人身高上的诧异,在一定程度上好似让筱雪处于劣势。 但,此情此景下,始终沉默的凰老三,伴随着喟叹后,翘起薄唇,语气漠然,“你们自己去领罚!玉树,将这些人放下来!务必问出她们的来历!” 事已至此,凰老三这样的吩咐,无疑是不打算再追究墨舞等人昏迷的原因。 而在他吩咐过玉树之后,再次凝神睇了一眼筱雪,什么都没说,反而旋身望着身后怡然自得落座的凰胤玄,语气瞬间幽冷的说道:“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老三,别逗了!果然分开这么多年后,你现在办事的力度,一点也不如从前了!什么时候你也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凰胤玄暗含嘲讽的话,令凰老三神色瞬间染上阴霾。 薄唇凛冽一笑,斜睨着凰胤玄,道:“与你,无关!若你有这份闲情逸致,不如好好修身养性,至少把你那一脸的胡子剃干净,省的吃饭总是挂米粒!” 凰胤玄:“……” 他怎么突然间觉得,老三有一种欲求不满的恶劣感? “表兄,谢谢你!” 彼时,筱雪虽然强行收敛的紧张的神色,但仍旧不免心有余悸。 毕竟,玉树他们的确是被她以强烈的*药给迷晕的。而且墨舞也的确没有说错,就是因为她在黑暗中刻意走进她们,所以才能让她们这些人放松了警惕! 毕竟,她要破釜沉舟,就必须要安顿好所有可能会打扰到她计划的人或事! 诚然,那些被凰胤玄以极端的手腕给卸了胳膊又吊在悬梁上的人,也正是楼湛为了她的计划,而做出的牺牲! 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851章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翌日 清晨的骄阳驱散了黑夜的阴霾,就连前一晚连绵的阴云也被日光所替代。 厢房中,躺在软榻上浅眠的苏苓,被窗棂投射入内的阳光刺激的轻蹙眉宇。 也许是睡得不踏实,此时的苏苓不由得在睡梦中婴宁了一声,而后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旋即才睁开有些酸涩的凤眸。 在意识逐渐回笼之际,苏苓微微动了动身子,立马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没有luo睡的习惯,但是现在这情况…… 得到这种认知,苏苓不由得掀开薄被,入目的就是自己一身肌若凝脂的素白,而且在微抬手臂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自己身上本不该出现的一堆青红交加的吻痕! 凰老三,你这个犊子又对我做了什么! 而且,为毛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睡醒了?” 当苏苓的眼眸中还呈现出一片呆滞的神色时,软榻边却传来一声凉凉的询问。 闻声,苏苓侧目,转眼间就看到凰老三一身墨绿色贵气玄纹锦袍,脸颊沁凉的坐在一侧盯着她。 这感觉,多害羞啊! 苏苓将自己身上的薄被再次盖好,只露出一个脑袋,而后望着凰老三,呲着小白牙问道:“你没睡?” 凰老三翘起一侧的薄唇,旋即骤然倾身,脸颊几乎与苏苓贴在一起,连呼吸都不停的打在苏苓的鼻端,但闻,“你认为,本王睡得着?” 苏苓闻言尴尬的轻咳了一瞬,不由得往软榻里面挪了挪身子,有些戒备的望着他,哼哧着,“我哪知道!你失眠啊!” 见苏苓这般无辜的表情和语气,凰老三满心的无奈无处诉说! 少顷,凰老三在苏苓防备的神态下,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有些惆怅的说道:“先起来吧,昨晚上出事了!” “出啥事了?” 一瞬间,苏苓所有的想法全部被凰老三的话所吸引。 昨晚上,她好像又特么喝多了! 这可咋整,她以前挺能喝的啊!怎么现在这小身体,遇酒就蒙圈呢! 苏苓干巴巴的睁着眸子睇着凰老三,随即轻声细语的问道:“内个……我昨晚上没出丑吧?” 闻言,凰老三俊彦上立马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随即薄唇微哂,讪笑道:“你自己想吧!” 苏苓:“……” 彼时,另一边的厢房中,凰胤璃也头痛欲裂的缓缓睁开了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那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可是,当凰胤璃慢慢坐起身,垂眸看着自己一身整洁的中衣而眠时,又不由得感叹,到底是憋了多久,竟然他这般心如止水的现状,还会做春梦! 但真的是一场梦靥了无痕吗? 为何他的感觉去那般真实!甚至于他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女子飘渺的呻吟声! 凰胤璃孤坐在软榻上,旋身掀开薄被后,目光微微一窒,眼神看着软榻上崭新的被褥,不禁有些恍惚! 他怎么记得,昨天离开房间的时候,被褥并不是现在这一套?! 难道有人趁他不在,帮他换了新?可不应该啊,整个酒楼内,不管是谁的厢房,都不允许外人随便入内的! 如此一想,凰胤璃不由得脸色微变,一动不动的坐在榻边,仔细的思考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印象中,在大堂内忽然间陷入黑暗之际,他的头脑也开始不灵敏,甚至昏昏欲睡的感觉十分强烈! 而且,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够回忆的起来的,就是在黑暗的大堂中,好像有人喊了一句要对付筱雪! 筱雪?! 蓦然间回想起昨晚上他睡前仅存的记忆之后,凰胤璃心口开始猛烈的心悸着。 暂且不论他到底是怎么回的房间,但是那些人既然是为了筱雪而来,那现在筱雪的情况如何?! 匆忙间,凰胤璃也根本顾不得自己只穿着中衣的事实,连忙踩着短靴作势就往门外走去。 当打开房门后,走廊内安静的似乎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这种过于静谧的感觉,让凰胤璃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什么都不能想,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一样,凰胤璃拔腿就迅速的往楼下走去! 也许,正因为他过分的担心,才会让他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以至于当凰胤璃站在楼梯拐角处,双眸微愕的望着坐满了人的大堂,立马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眼下,大堂内,几乎所有人都危襟正坐在一起,就连酒楼的闸门都没有开! 虽然视线不算光亮,但沿着窗口和闸门的缝隙飘进大堂内的阳光,也足以让众人在听到声音时,纷纷转眸看向了楼梯拐角处。 先声夺人的,永远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凰胤玄。 在他噙着一抹讪笑的表情中,就听见他打量着凰胤璃说着:“哟,凰太子终于起来了?” 凰胤玄这般明显带着轻嘲的语气,瞬时就让凰胤璃的脸色一凛,而后一寸寸的掀开眼睑,缓缓的看着大堂内的众人! 此时,大堂内的座椅都已经被恢复原样,而苏苓和凰老三坐在一侧,筱雪和楼湛则坐在他们的对面,至于凰胤玄则紧邻凰老三而坐。 也许是筱雪和楼湛同时看向凰胤璃的举动,让他心生不快,所以下一刻凰胤璃也根本不管自己是否衣着不整,直接信步走下台阶,吝啬的视线始终不曾看向凰胤玄。 当他故作镇定的整理了中衣的衣摆,而后独自坐在一旁后,才望着凰老三,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闻声,凰老三目光微闪,剑眉轻轻勾起玩味的弧线,不答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凰胤璃霎时蹙眉,语气不悦,“记得本宫还用问你?” 见此,凰老三唇角玩味的笑意似乎更加深重了几分,而始终低着头的苏苓,却在这时候慢慢抬眸,看了一眼凰胤璃,而后又看了看眼前面色无异的筱雪,展眉之后,说道:“皇兄,昨晚上你去哪了?你也喝多了?” 眼下,苏苓忽然发觉凰胤璃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简直太希望凰胤璃告诉她,他也喝的五迷三道,不省人事了! 这样一来,她的罪恶感就不用那么多了!反正大家都喝多了,出了事总不能怪她没有及时出面吧! 问题是,她喝酒之前,也没想到昨晚上会出意外啊! 到现在碧娆那丫头还在房间里昏睡,而她也对一切依旧是一头雾水! 都什么玩意!凰老三不肯跟她说实话,只说什么抓到了几个女刺客! 然后这一上午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怎么跟她说话! 她一个喝多了的酒鬼,跟她一般见识干毛啊?多跌份! 苏苓心里不停的腹诽着,而凰老三在听见她有些期盼的语气询问凰胤璃时,冷冷的视线瞬间就扎到她身上,薄唇微抿,似乎极为不悦! 这情况,苏苓有些不能忍了! “凰老三,你看什么看?我都说了我喝多了,你现在摆个僵尸脸给谁看?我就喝酒了怎么着吧,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苏苓的小脾气一上来,顿时心头烦躁不堪的对着凰老三开始发飙! 本来就是,她这段日子就因为筱雪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好不容易能够借酒浇愁一次,结果还要看凰老三的臭脸! 踏马的,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犊子玩意昨晚上趁她喝多了都干了些啥?真以为她不知道啊! 一听见苏苓这般不客气的话,旁人立马闭嘴不言! 就连凰胤璃的眼眸都挑着邪光,正想着凰老三会怎么解决苏苓时,结果,就听见: “嗯,说的有道理!下次本王陪你一起喝!” 众人:“……” 凰三爷,你的英明神武在遇见苏苓之后,全都变成了唯命是从的忠犬!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上在心里给自己下军令状,表示必须要让苏苓戒酒来着! 彼时,听见凰老三明显服软的话,苏苓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顿时暗暗瞪了他一眼,随后才看着筱雪,说道:“筱雪,你继续说啊,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话落,苏苓便睇着筱雪,眼里明显存着疑惑。 本来刚才筱雪正在讲述昨晚上的事,结果被凰胤璃不合时宜的出现给打算了她的话。 现在,根据苏苓所了解到的情况,她大概知道那些被凰老三关到后院柴房里的诸多女子,就是为了刺杀筱雪而来! 这还得了?踏马的,这居安酒楼本就是老凰家的,怎么还能有刺客知道筱雪在这里?! 而且,好像上一次在房顶出现刺客的事,还都没有定论呢! 结果现在又出现一堆?! 见苏苓的小脸上不停的闪过冷光,筱雪心里的惆怅和无奈更加浓郁了几分。 不由得,她转眸看着身边面色淡然的楼湛,相比他现在的平静也仅仅是暂时的! 毕竟那些女子,是他在南夏国这段时间来,好不容易维护出来的属下! 若是真的被表兄给大刑伺候的话,那她欠楼湛的,就更加还不清了! 筱雪神色迷惘将视线从楼湛脸颊上移开,而后看向对面的苏苓,微微一笑,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后来我被七皇子护着,正想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凰太子醉倒在楼梯上,所以我们两个就将他送回了房间! 这件事,二表兄应该也看见了!” 话落,筱雪就看向了凰胤玄,而按照她所言,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彼时在凰老三的心里,却深深的明白一定有什么地方,是筱雪刻意隐瞒的! 毕竟,墨舞等人是绝不会说谎的! 闻声,凰胤玄微微蹙眉看着筱雪,即便此时他的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回想昨晚上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诡异之处。 旋即,在筱雪沉着的视线中,凰胤玄似乎有些不情愿的点头,“嗯!看见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气氛中,筱雪和楼湛的关系显然已经成为众人心头的一根刺! 而至于昨晚上发生的意外,苏苓因为没有直接参与,所以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不过,在片刻之后,大堂内的气氛很快就呈现出一种低迷的感觉! 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样! 事已至此,接下来就是要分别的时刻! 不管苏苓心里有多么不愿,可离开是必然的!而筱雪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也再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今天,就要走了吗?” 当沉默的凝结气氛中,筱雪忽然间眼眸闪着泪光的望着苏苓和凰老三。 虽然她极力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过于在乎,但终究还是不能视若无睹!所以,很快她也不期然的望向了一侧始终不语的凰胤璃! 也许,在千帆过尽后,他们都洗尽铅华的平淡岁月中,他们彼此再相见,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痛彻心扉的故事了! 苏苓见筱雪一脸的不舍,顿时也感觉心头仿佛被堵了大石一样难受!沉沉的呼吸了一声,刻意扬起笑脸,对着筱雪道,“是啊!大概下午的时候就启程了!你在南夏国要好好的啊,有什么事随时让人通知我!” 不论如何,说到最后,苏苓还是没能淡然的说出祝福筱雪和楼湛的话! 她是真的无法开口,因为太了解筱雪,所以明白她退而求其次的原因肯定是委屈了自己! 但,世事无常,她除了默默关怀,其余的也再没有立场多说了! 筱雪双眸氤氲着水雾,看着苏苓同样一脸失落的模样,不忍直视的筱雪,在转头的一瞬间,眼泪飘然话落! 而她眼角低落了泪珠的神态,恰好被楼湛目睹,所以下一刻楼湛直接从袖口中拿出了纯白色的纱巾,在众人注视的情况下,轻轻的为筱雪擦拭干净! 这一瞬,有人无法淡定了! “楼七皇子,既然有病,最好不要与人共用纱巾为好!” 说这话的,自然是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刺心的凰胤璃! 甚至,他都忘记自己现在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番话的人! 闻言,楼湛垂眸看了看自己指尖上的纱巾,而后淡淡浅笑,“凰太子不必担心,这纱巾是干净的!” 被楼湛开口反驳后,凰胤璃感觉堵心般的难受,冷哼一声后,别开眸子,薄唇凉薄浅笑,嘀咕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干净的!” 这场面,简直是不和谐到极点! 而即便如此,不管凰胤璃如何挑衅楼湛,坐在一旁的筱雪都恍若未见般,反而在楼湛即将收回手的动作中,将他的纱巾拿了过来,同时默默含笑,低柔的开腔,“谢谢!” 这二人如此旁若无人的交流,似乎全然不顾他人诡异的神色。 也许终究是看不下去,凰胤璃在筱雪接过楼湛纱巾的一瞬间,猛然从椅子中站起来,随后敛不住的怒意浮现在脸颊上,前行一步之后,才望着凰老三说道:“即刻启程吧!齐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话落,凰胤璃冷漠的背影瞬间就闪身离开,而众人的眼前也只剩下他一身素色的虚影。 当凰胤璃离开大堂后,筱雪再也无法自控,起身以略显虚浮的脚步就走到了苏苓的面前,两人在对视的视线中,一切不言而喻! 筱雪忍不住在连连垂泪的神态中,猛地就将苏苓紧紧抱住! 两人在离别前,如斯难过的分别场面里,抱着彼此无声的流泪! 而这样的场面,凰老三也感觉不是滋味,是以在他会意的视线中,楼湛和凰胤玄以及也悄然离开了大堂! 当偌大的酒楼一层内,只剩下筱雪和苏苓时,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而后放开苏苓,顺手也擦掉了她眼角的晶莹,随即刻意扬起一抹无谓的笑意,轻嘲道:“你看咱俩,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要哭成这样!” 闻言,苏苓撇撇嘴,“我眼睛进沙子了!” 筱雪:“……” 面对苏苓强壮镇定的模样,筱雪除了叹息也别无他法。 在仅剩下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中,筱雪一直拉着苏苓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直到她举目四望察觉到大堂内真的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筱雪才低声对着苏苓说道:“苓子,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苏苓见筱雪表情有些神秘,不禁凝神问道:“啥事?跟我还这么说,你见外了吧!” “也对!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把后院柴房里面关押的女子都放了!我不想跟表兄说,因为我觉得跟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你来的有效率!” 筱雪这话自然不乏褒扬之意! 而苏苓何等聪明,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这件事在苏苓看来,可谓是举手之劳那样简单! 但,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后院那些人,到底是谁?” 听闻苏苓的询问,筱雪的脸颊一瞬间闪过难言的挣扎,在她微抿着红唇沉默之际,苏苓怅然所失般喟然一叹,直接说道:“行了!我不问了,不就这点事嘛!你只要能够保证,放了她们不会对你的安全有任何影响,那就没问题了!” 筱雪连忙点头,“没问题的!苓子,谢谢你!” “滚犊子吧!突然间跟我变得这么客气!你这是要抛弃我吗?” 苏苓的性格本就是顽劣的,哪怕在这样的气氛中,她仍旧不忘调侃筱雪! 也许,只有在她们说笑打闹的场合中,才能将要分别的难过彻底隐藏在心头! 在最后的时间里,苏苓的确说到做到,甚至在没有通知凰老三的情况下,苏苓直接带着筱雪来到了后院的柴房中,很快就将那些已经狼狈不堪的女子都放出了居安酒楼! 而彼时,苏苓和筱雪并不知道,就在酒楼的二层走廊中,此时一处窗口边,凰胤璃和凰胤玄以及凰老三,三人正面色冷凝的并肩而立! 自然,筱雪和苏苓的所有做法,也全都被三人收入眼底! 只不过,虽然亲眼所见,三人谁都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在那些女子离开后,凰胤玄骤然冷笑的说道:“看来,家贼总是难防的!老三啊,你这媳妇有逆天的本领!” 闻声,凰老三薄唇轻扬,“本王喜欢!” 第852章 尘哥我好想你 时间白驹过隙,当三辆马车已经稳稳的停靠在居安酒楼的门外时,筱雪和楼湛站在酒楼门外,酸胀的眸子还是忍不住浮现水雾。 终于要分别,来的太早,也走的太快! “回齐楚后,要记得给我来信!”筱雪恋恋不舍的拉着苏苓,站在马车一侧,不停的叮嘱着。 苏苓点头,“我知道!”话落,苏苓余光打量了一下周遭,而后悄然凑近筱雪的耳边,细声说了一句话。 闻言,筱雪眸子一闪,似乎正想着开口反对,却被苏苓打断,“别拒绝了!他是我早就安排在这里的人!皇宫内外,就算你是太女,也不可能会面面俱到! 放心吧,他说之前他在建章宫附近当值,所以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找他!” “苓子,谢谢你!” 筱雪再一次面露感念的对着苏苓道谢后,两人最后深深的互看了彼此一眼,随即苏苓转身就踏上了马车,而后苏苓透过车窗望着一脸悲苦的筱雪,眸子不期然的就滑到前面的一辆马车中,最终除了和筱雪挥手道别,再无其他! 至此,南夏国的一切,也就要暂时的告一段落了! 当三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南夏国京城的街头,在渐渐西去的日光下,很快就消失在城门的方向。 而恰在此时,一名骑着骏马飞驰在街头的女官,在到达居安酒楼的时候,在途中也与三辆马车错身而过! 骏马嘶鸣着停在了居安酒楼的门外,女官豪放的从马上下来后,一见到筱雪就神色一闪,而后立马单膝跪地,说道:“下官参见太女!” 见此,筱雪不禁擦了擦眼眸,脸颊上很快就呈现出一片漠然的神色,睇着女官,冷声问道:“什么事?” 闻言,女官便双手高举过眉,掌心中摊放着一只金黄色的卷轴,同时说道:“回太女殿下,女皇圣旨,邀请齐楚国尘王和尘王妃进宫入宴!” 筱雪不动声色的睇着女官手中的卷轴,而后冷冷一笑,道:“太迟了!他们已经回了齐楚,你回去像母皇复命吧,如实回答!” “啊?这……” 女官闻言,明显惊慌了一瞬,但抬眸望着筱雪有些凛然的神色,也不敢过多质疑,最终只能再次骑上骏马飞奔似的离开了酒楼! 近是黄昏处,天边晚霞美丽如斯,可筱雪的心情却愈发的沉重。 一侧,始终不语的楼湛,看了看天色,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一切都完事了!你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闻此,筱雪惨淡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楼湛后,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天边的晚霞,道:“七皇子,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余愿已了!接下来我会如约履行你我的承诺!太女侍夫,一定是你的!” 楼湛清浅的眸子微微闪过异色,唇角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目光深邃悠远,道:“互相帮助,互不亏欠!” “好!走吧,回宫!” 夕阳西下,落日最后一抹余晖之中,筱雪和楼湛并肩走向回宫的方向。 而在两人身后,随着一阵晚风拂面,凰胤玄猝然从酒楼拐角处缓步走出,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人,心里有些空…… 三辆马车快速的奔驰在南夏国城外的官道上,马车从前到后分别是凰胤璃独自乘坐一辆,而碧娆和包小三则大眼瞪小眼的呆在一起,而剩下的自然就是凰老三和苏苓的! 不多时,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苏苓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强行撑着眸子,但瞌睡虫一发功,她就扛不住了! 眼疾手快的凰老三,在苏苓不停点着头的姿态中,伴随着马车骤然急速的抖动了一下,眼瞅着坐在他对面的苏苓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凰老三直接将她的小身板给抓到了自己的怀里。 下一刻,苏苓骤然惊醒,凤眸内一片迷茫的四下看了看,鼻端嗅到好闻的龙涎香味道后,才在他的怀里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蹭,而后嘟囔道:“什么时候到啊,困死了!” “睡会吧!后天清晨就差不多了!” 凰老三单手搂着苏苓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则抚着她如瀑布的秀发,眼底一片深情之色。 闻言,苏苓迷迷糊糊的点头,“行!晚安!” 这一声晚安道出口后,苏苓几乎是秒睡的速度,就和周公会面去了! 而凰老三则无奈的闪了闪眸子,顺着身侧的窗口看向天外,这会夕阳才落山,她能困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赶路的时间虽然难捱,但一路上在凰老三的命令下,几匹骏马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天两夜后,齐楚国京城的城门,也的确在这天清晨映入众人眼帘。 彼时,玉树和临风,以及齐黑,三人都面如土色的看着京城的城门,恨不得能趴地上亲一口似的! 这两天三爷疯了似的催促他们赶路,他们也只能在无限困顿中,不停的挥舞马鞭。 好不容易不吃不喝的赶回来,这人生感觉都充满了希望! 下一次,可不可以不要出远门了! 三爷,求放过! 临近城门,玉树感觉自己已经灰暗的人生又被点燃了一样,这一路上,天知道他有多纠结?! 为毛王妃要把碧娆和包小三放在一起?! 为毛不让包小三才驾车?! 碧娆现在是他的人,万一包小三那个兔崽子图谋不轨,那他去哪找媳妇去?! 但,敢怒不敢言,说的就是玉树这种人! 马车进城之后,凰胤璃二话不说,直接让齐黑驾车回了宫! 而他这样的举动,在苏苓百无聊赖趴在窗口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时,忍不住轻蔑的瞪了一眼马车,甚至还唠叨了一句,“丫这么着急回宫,是不是想他那些如花美眷了!臭不要脸!活该筱雪不要他!” 眼看着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即将达到尘王府,凰老三一把就将坐在窗口的苏苓给捞过来,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人都回来了,心里还惦记他们的事?” 面对凰老三如此近距离的相拥,苏苓按耐着性子,微微推拒了他的胸膛一瞬,而后挑着柳眉,问道:“你这不废话嘛!我去南夏国,本来就是为了筱雪的事,就算现在回来了,但我总觉得筱雪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虽然不问,但我又不傻!” “人各有命,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若是你有这时间,不如想想今晚的漫漫长夜,咱俩做点什么?” 打从凰老三开荤之后,他在苏苓面前就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但,他这幅语气和调调,苏苓却感觉由衷的喜欢! 本来嘛,既然相爱,何必又装腔作势! 尼玛,有些事做多了好像的确会上瘾,这赶路的几天时间里,整个车厢内都充满了凰老三刚烈的男性气息,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意志力! “三爷,王府到了!” 当玉树在门口一脸惨白的对着车厢内打情骂俏的二人说了一句之后,下一刻他直接跳下了马车的车辕,随即大步就往前面率先挺稳的马车走去! 人生处处都是陷阱! 他驾车没问题,可是为毛不安排他去碧娆所乘坐的那辆?! 这都几天了,想死他了! 玉树这等目无章法的举动,在苏苓掀开车帘倾身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就看个正着! 看样子,碧娆这*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凰老三回国的消息,早在从南夏国出发时,就已经通知了如今镇守着王府的醉清和墨影。 只不过,在苏苓动作敏捷的从马车跳下来,站稳在门外台阶前时,凰老三也已经躬身而出! 在苏苓正好整以暇的观望着和玉树拉拉扯扯的碧娆时,王府大门缓缓打开,而后随着一阵淡雅的清香传来后,苏苓只感觉自己眼前忽地划过一抹白影,下一刻天地间就只能听到那如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声音: “尘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伴随着如此诡异的女声传来的,就是在苏苓侧目回身之际,便见到了刺眼的一幕! 一袭青烟如柳雅致罗裙女子,正双手环抱着双眸微怔的凰老三! 尘哥,我好想你…… 这句话,一直在苏苓的耳边徘徊荡漾着。 就如同午夜梦靥般,挥之不散又令人心生惊悸! 天下间,能够如此近身凰胤尘的,除了她苏苓,也许就只剩下此时抱着他不肯放手的女子了! 而她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曾经,她所怀疑的事情,还是在今日变成了现实! 难过,当然不需要!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凰老三现在怔忪的神色之中,暗藏的那一抹庆幸,到底说明了什么! 沉默的,观望着…… 彼时,整个王府门外的时间仿佛都就此凝结! 就连玉树、临风、醉清、墨影都站在王府门外,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而偶时被人投射在身上的那一抹仿佛是不忍或者怜悯的视线,让苏苓心头瞬间不悦! 她记得,凰老三现在是她的男人! “尘哥,是我,兰儿!” 当抱着凰老三埋头在他怀中的女子缓缓抬起脸颊望着他的时候,她温雅的语气中所表明的身份,也的确如苏苓所想。 这女人,果然是谷兰! 不是说三年前就死了吗?现在又突然出现,是几个意思?! 眼看着凰老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虽然他的手臂依旧垂放在自己的身侧,可他一直没有推开谷兰的动作,让苏苓俏脸瞬间冷意十足! “哟,这是怎么着?我这才刚回来,王府就换了女主人了?” 话落,苏苓便双手环胸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边上的凰老三和谷兰,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的委屈和愤怒,但此时都化为一场无声的对决! 谷兰,会突然回来,这一点让她不禁想到曾经楼湛跟她说的那些话! 苏苓骤然开腔,似乎惊醒了凰老三的神智,而他轮廓凛冽的俊彦似乎有一瞬间的缓和,在出手拉开谷兰之后,睇着她语气低柔,“你,没死?” 闻言,谷兰似是还想上前抱住他,但明显察觉到凰老三抗拒的神色,不由得脸颊闪过失落,而后轻咬着下唇,苦笑着说道:“尘哥,我虽然掉下悬崖,但却没死!是被好心的农家人把我给救了! 这几年,我一直在养伤,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你高兴吗?” 苏苓:“……” 踏马的,她现在这个王妃正主被晾在一边,结果这俩人是旁若无人秀恩爱的节奏吗? “你认为你尘哥应该高兴吗?” 对于凰老三一直看着谷兰而忽略了自己的举动,苏苓心里好像有一万匹草泥马在来回跑圈! 但,输人不输阵! 这笔账,她会和凰老三慢慢算! 终于,从谷兰还活着的事实中找到理智的凰老三,冷眸一紧,下一刻就噙着复杂的视线看向苏苓,薄唇紧紧抿着冷硬的弧度,而后在不言不语中,越过面露惊诧的谷兰,缓步走到了苏苓的身侧,而后铁壁一伸,将她楼在怀中,语气听不出喜怒,道:“谷兰,欢迎回来!这是本王的王妃苏苓!” 话落,凰老三紧紧扣着苏苓的腰肢,在她仰头看着他之际,薄唇微翘,道:“这是谷兰,你知道的!” 在凰老三这样的介绍中,虽然苏苓心里有一瞬间的平衡,但她凝神抬眸恰好就看到已经转过身望着她的谷兰时,这才忍不住惊讶于她的容貌。 她一直以为,苏苓的这张脸蛋已经够倾国倾城,绝美卓绝。 可是,亲眼看到一直被众人提及的谷兰时,苏苓还是有那么一刻的不自信。 谷兰,很美! 不是苏苓这等魅惑倾城玲珑剔透的美,而是一种冰清玉洁宛若出水芙蓉般的明丽之美! 谷兰不高,和苏苓差不多,站在凰老三的面前,也刚刚到他的胸口而已! 但,一袭青烟色的长裙,衬托着她明眸皓齿的纯洁,尤其是她那双过分纯净的眸子,澄澈的好像能够洗涤心灵一样。 彼时,她就孤零零的站在苏苓的对面,娇柔的身姿和委屈的脸颊,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将她揉在怀中呵护! 而苏苓也有一种自己在欺负谷兰的错觉! 谷兰的鹅蛋脸娇小如巴掌,澄澈且闪动水光的眼眸堪比夜明珠般璀璨,肌肤如白玉无瑕,樱桃小口不点而朱,飘飘欲飞的裙摆被清风卷裹在周身,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清晰可辨! 娇柔,稚嫩,仙姿,婀娜! 这是苏苓给谷兰的评价! 这女人的确有资本蛊惑任何一个男人,一身飘渺的仙气,定会让不少男人趋之若鹜般想要了解她颦蹙的蛾眉到底有怎样的轻愁! 在感情世界里,出现劲敌的时候,女人永远都是不自信的! 苏苓,亦然! 只不过,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的长相在天下间到底又有几人能够出其左右! 平心而论,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苏苓不仅美艳绝伦,而她最吸引人的,却是她顽劣雅痞的性子和她即将名动天下的事迹! 以至于,在未来多年间,她所吸引到的男人,又岂是一个白莲花般的谷兰能够相比的! 短短的光景中,无数的想法在苏苓的脑海中盘旋而过! 而在苏苓打量着谷兰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在打量苏苓! 她早在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尘哥纳妃的事,只是这位尘王妃,和她所听闻的,似乎有很多出入! 传言,尘哥不喜欢她! 传言,尘哥对她冷漠! 传言…… 可终究是传言,在她亲眼看着尘哥以从未有过的强势将她拥入怀中彰显着所属权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让谷兰一瞬间有些承受不住! 恰逢一阵黏腻的热风吹来,谷兰的身姿开始摇摇欲坠! 而苏苓,淡漠的笑了! 果然,弱不禁风的女子,最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不然,原本身在她侧,拥着她的凰老三,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就闪身到谷兰的身边,虽然是以安全的距离扶住了她,可这场面多特么讽刺啊! “还好吗?” 当凰老三扶着谷兰的手臂,低声询问着她的时候,没由来的让苏苓心里一阵烦躁! 眼下,她好像成了多余的人! 很多余! 闻声,谷兰的身子不由得更加贴近了凰老三几许,而后轻轻摇着头,在他蕴含着明显担忧的神色中,不乏委屈的低语,“尘哥,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头晕!你和王妃刚刚回来,很累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天知道,苏苓看到这种场面,有多么想仰天怒骂一句‘草泥马’! 谷兰这厮不是说没事吗?! 既然没事,为毛还要那么靠近凰老三?! 既然头晕,为毛还不赶紧晕倒?! 尼玛的!欺负人欺负到她头上了?! 当她是纸糊的呢?! 瞬间,苏苓不高兴了! 而她一旦不高兴,那么就代表着整个王府的人,都别想安生! 索性,在下一刻,苏苓直接将目光从碍眼的谷兰身上移开,而后睇着不远处正喘着粗气怒瞪着谷兰的碧娆,不由浅笑开腔,“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碧娆,你和玉树去西厢把房间打扫一下! 把西厢彻底清扫一遍,除了我的东西,其余的全都丢出去!” 开玩笑呢! 谁不知道在三爷和王妃离开王府之前,西厢内早已经布满了三爷的东西! 现在,王妃这么吩咐,无疑是让他们把三爷的东西扔出去! 这事,谁敢呐! 玉树一脸吃屎的表情看着苏苓,虽然他也为王妃抱不平,但是他胆小惜命啊! 要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这时候,碧娆早就恨不得上前撕了谷兰那幅白莲花的嘴脸,而现在一听见苏苓的吩咐,碧娆第一个开口,“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去!” 话落,碧娆狠狠剜了一眼心惊胆战的玉树,随后仿佛身兼巨任般,大步流星的就走进了王府内院! 而玉树见此,小眼神滴溜溜一转,为了娶到碧娆,他觉得还是王妃的话更有力度! 反正三爷这会没工夫搭理他,一不做二不休,走你! 此时此刻,苏苓全然当凰老三和谷兰不存在似的,旋身就往王府内走去,虽然身后有一抹难以忽略的视线紧紧胶着在她的背后,但苏苓知道,她和谷兰之间,势必只能留存一人! 至于,到底是谁,且行且看吧! 第853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苏苓转身走进王府的举动中,凰老三的冷眸瞬间闪过暗芒。 随即,在墨影等人隐晦的视线下,他垂眸睇着身侧的谷兰,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年前,她被人丢下悬崖,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她,可始终一无所获! 而且,他隐约记得,当年属下来报,悬崖下面是一片湍急的河流,荒无人烟! 所以,谷兰如今会突然间死而复生,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单单是她还活着这件事,就足够引起他的怀疑! 更何况,她竟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再次入驻王府! 偏偏,他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通知! 心存疑虑的凰老三,面色上依旧冷漠如冰,在他深沉的睇着谷兰时,谷兰的脸色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也许是凰老三的视线过于幽冷,所以谷兰很快就轻轻拉扯着他的袖管,伴随着轻微的晃动,语气不乏撒娇的问道:“尘哥,你在想什么?” 凰老三的视线缓缓移动到自己的袖管上,随即状似无意的收回手,身形也隐晦的移动了一瞬,在谷兰毫无察觉之际,说道:“你先回房间休息,本王还有事!” “尘哥,我……” 谷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见凰老三的态度不容置疑,谷兰也顿时敛去了心里的期许。而后扬起明媚的笑意,点头,“那我先进去了,尘哥你忙完要快点来找我,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凰老三面无异色的睇着一步三回头的谷兰,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也没有给她任何希望,只不过在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中,谷兰却似乎得到了世界一样的高兴,在含羞带怯的走进王府后,再一次转身看向门外,而后小跑着进了府邸! 这场面,如果被苏苓看见的话,指定会骂他们两个是一对狗男女! 在谷兰离开之后,停靠在王府门外的两辆马车已经被临风悄然拉走了,这种情况下他觉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不管是临风还是玉树,眼下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这可苦了醉清和墨影,他们两个可是事先知道事情真相的,现在一看三爷噙满怒意的冷眸,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当然,墨影虽然和醉清一同镇守着王府,但是他平素并不似醉清一样整日生活在军营,所以长时间和玉树临风俩货接触,他也明白了什么叫明哲保身! 是以,当凰老三凛冽的视线刚刚看向两人的时候,墨影立马上前一步,不打自招:“回三爷的话,谷兰姑娘是自己回到王府的!而且,是她告诉属下,先不要通知三爷她还活着的消息! 她说,想给三爷一个惊喜!” 一侧的醉清听见墨影的话,顿时瞠目鸡舍的看着他一脸怕死的熊样! 这都什么玩意?! 当初不是说好要一起承担三爷的质问吗? 现在他特么直接全盘托出,那他该说点啥?! 要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醉清虽然习惯了军营中那股子凛然正气的作风,但同样他也是王府的暗卫! 开玩笑,这几个人都特么一肚子坏水,他就算不会,这么长时间的浸染,也能学个东施效颦了! 如此,在墨影的话音方落,醉清也连忙开腔,“回三爷,这件事苏家二少爷也提醒过属下,让属下先不要告诉你!” 静谧,无边的静谧! 在醉清和墨影纷纷表述完自己的立场后,明明该是喧嚣的清晨,可王府门外却是相当诡异的安谧! 而这样的气氛下,从凰老三身上传出的强大威压,让醉清和墨影忍不住就开始额头滴落汗珠! 完了,三爷生气了! 凰老三的本性其实依旧冷漠骇人,只不过在苏苓出现之后,他收敛了不少,以至于令人忽略了他沁骨生寒的淡漠。 彼时,凰老三巍然不动的站在王府门外,目光幽幽的睇着醉清和墨影,刚毅分明的轮廓凛凛生出戾气,双眸内深邃如寒潭,看一眼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醉清和墨影几乎再难承受住凰老三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威压时,但听他猝然开腔,声音冷肃的仿佛来自地狱,“什么时候,本王的暗卫需要听从别人的吩咐了? 你们两个,一百军棍,自己去领罚!还有,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将谷兰出现在王府之前的所有动向,全部呈上来” “是!” 这一刻,醉清和墨影终于知道他们的自作聪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看来,时代不同了,如今在三爷心里的人,也早就不是故人了! 这若是放在三年前,那时候不管谷兰姑娘说什么,王爷几乎都是无理由的答应! 本来,他们以为现在还和过去一样,可惜造化太弄人了! 当醉清和墨影双双惨白着脸色作势要离开之际,凰老三眼看着两人耷拉着肩膀,一脸怂样的德行,心里无比惆怅! 片刻后,在他们仿佛半身不遂的拖沓步伐中,倏地又开口道:“等等!” 再次听见凰老三如天籁般的嗓音时,醉清和墨影立马以最快的姿势回身,双双噙满无比期望的神色望着凰老三。 此刻,他们多么地希望三爷能够收回成命! 果然,在二人这般热烈的注视下,凰老三狷狂凛冽的态度不改,但很快他便开口说道:“本王给你们两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三爷请说,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醉清和墨影忽然间觉得,三爷简直就是他们的再造父母! 见此,凰老三不再故弄玄虚,而是直接说道:“方才王妃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你俩若是谁能保证本王的东西不被王妃扔出来!本王便可以既往不咎!” “三爷,你擎好吧!” 话落,凰老三目光噙着悠悠然的光芒,亲眼看着醉清和墨影像是被狼撵了一样的跑进王府内,心里烦躁的感觉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谷兰的出现虽然也让他惊讶万分,但这并不能成为影响他和苏苓关系的理由! 况且,如今在他心里,谷兰顶多就算是一个曾经的故人! 而且,他之所以会惊讶,也无非是因为在没有任何征兆下,谷兰乍然就出现在王府,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苏家二少爷! 看来,谷兰死而复生的事,苏煜是知晓的,但是这厮竟然也没有给他任何通知,就直接让谷兰再次回到王府! 今非昔比,谷兰的出现如果真的让苏苓无法接受的话,那他一定会做一些措施,以保证苏苓不受影响! 不管凰老三现在的想法如何,但是在谷兰入驻王府的那一刻开始,这便已经在苏苓的心里中下了一根刺! 是以,从这一刻开始,王府内平静的二人世界,恐怕要就此打破! 甚至于,在谷兰出现之后,苏苓从没想过,她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冤枉的哑口无言! 谷兰…… 西厢 当苏苓信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还没走进去,就听见碧娆和玉树争执的声音。 顿时,本就烦躁不堪的心情,更是因此而低劣了几分! 苏苓站在无比熟悉的厢房院落中,耳边梧桐树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清风朗日之下,炎热的仲夏却没能给苏苓的内心带去半点阳光! 这一切,自然都源于凰老三对谷兰的态度!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置喙凰老三的过去,毕竟那是她没有参与过的曾经! 但既然现在他们携手相爱,他却怎么能因为谷兰的出现而变了立场?! 她记得,她曾经强调过好几次,只要有她苏苓,那么尘王府就只能有一个女人! 可如今,谷兰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而凰老三也明显默认的态度,这让她如何自处?! 难道就这么默默接受,然后默默的打脸啪啪啪?! 呵,真特么以为她苏苓是个温雅女子呢?! 那个谷兰,且不说第一印象如何,单凭她刚才当着她的对,对凰老三所表现出的亲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厮心思不纯! 谷兰,咱们来日方长! 在苏苓坐在西厢院落中苦苦思考着未来的路要如何继续的时候,很快碧娆就气冲冲的从房间内跑了出来! 乍一看到苏苓,立马顿步在原地,而在她身后连忙追出来的玉树,完全没想到碧娆会突然间站定,所以好巧不巧的直接就撞在碧娆的身后。 两人毫无预警的撞在一块,碧娆这气更加爆棚了。 “玉树,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碧娆掐着腰回身瞪着玉树,还别说在她这样的姿态里,玉树好像感觉自己会是第二个变成忠犬妻奴的三爷! 不过,为了娶到媳妇,他也认了! 彼时,玉树和碧娆拉拉扯扯的,而苏苓听见两人的拌嘴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怎么就这么难?! 罢了,既然王府里这么乱套,她去散散心吧! 至于谷兰入驻王府的事,她的是时间跟凰老三慢慢算账! 如此一想,苏苓回眸看了看还在争执不停的玉树和碧娆,旋即哀叹一声,转身悄然离开了西厢! 当碧娆这二货好不容易发现事情不太对劲的时候,凝神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家小姐早就没了影踪! 不用说,这股子怒气自然又是发在玉树身上! 顺着王府幽静的小路从侧门离开后,苏苓并未惊动任何人! 只不过在她绰约的身影方消失在侧门边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厢房回廊下,很快就有一抹青烟色的衣裙,被清风吹起了涟漪。 离开王府后,苏苓努力的平息着燥乱的情绪。不可否认,如今谷兰的出现,几乎打破了她所有的平和及冷静。 她之前也许对谷兰会有好奇,但如今这人真真实实的站在她面前,还是会让她感觉相当的玄幻! 漫步行走在人头攒动的京城街头,没有王府内嘈杂的破事,苏苓感觉有那么一刻的安详。 但很快,她便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当初她离开齐楚的时候,好像苏煜正和家里人闹别扭! 现在她回来了,离开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府看看那些人了! 不知道苏煜现在是不是还在为了一个花魁而不肯回家! 这些男人,怎么没一个省心的! 就不能一心一意的从一而终嘛! 不过,这话放在苏煜的身上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他可能早就习惯了油走花丛而片叶不沾身的放浪了! 哎! 不想在街头像个傻子一样悠悠荡荡,苏苓想到苏煜的事情之后,立马脚步一转,就奔着相府走去! 也许,眼下这种情况,她比较适合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至少这样一来,不会让她全身心的情绪都被谷兰或者凰老三所牵引! 因为情爱而郁郁寡欢的情况,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最鄙夷的! 虽然她的现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至少她还有冷静的头脑可以供她驱使! 这就够了! 带着怅然的心情,苏苓缓步的走回到了相府! 当站在相府鎏金牌匾下的时候,苏苓突然间感觉,她怎么像是在夫家受了委屈,而跑回娘家找安慰的苦命媳妇呢?! 踏马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现在,果然不太淡定了! 此时,苏苓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她最蔑视的就是在感情里苦苦挣扎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 心绪不定,心神不宁! 难道就因为谷兰回来,她就开始对凰老三这么没有自信吗? 试想一下,连她都会因为谷兰的出现而惊诧不已,那么和她本就有一段过去的凰老三,怎么可能不惊讶! 相信所有恋爱过的女人,都能够明白苏苓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种既无法潇洒的面对又无法说服自己的尴尬场面! 一方面她在给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凰老三开脱,而另一方面她有忍不住回想凰老三在面对谷兰时候的一举一动。 就是这样复杂的情绪,在苏苓的脑海中不停的交替变化! 你说,气人不?! 虽然已经回到了相府,但苏苓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头顶上闪着刺目光辉的牌匾。 她现在回府,好像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正当苏苓心里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走进相府之际,从内门此时已经传来了略显急切的脚步声。 根本由不得苏苓隐藏,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紧接着就是她眼前骤然划过一抹水粉色的衣袂,随即自己的肩头就被人按住,定睛一看,就见到苏煜一脸焦急且担忧的神色望着他,薄唇也在说个不停,“苓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刚回京吗?我正想去王府看你呢!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啥事了,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苏煜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说个不停,这一点让苏苓心里瞬间有些感动! 微微抿了抿菱唇,苏苓望着苏煜噙满担忧的神色,下一瞬就佯装无谓的将他手臂从自己的肩头挥落,随即双手环胸的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说起来我怎么觉得你的事情更加严重呢! 当初我走的比较着急,所以还来不及问你,那个花魁的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苏苓原本噙着揶揄的神色询问着苏煜。 但诚然没想到,在听见她这样的话后,苏煜的脸色瞬息一变,登时以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苏苓,甚至他眼底还划过一抹紧张! 没错,苏苓直觉她看的真切,就是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 在面对苏煜这样的神态,苏苓不由得眯着凤眸,步步紧逼的追问了一句。 凭感觉,她认为好想事情不太对劲! 恰如苏苓所想,苏煜眼神闪烁着飘忽的暗芒,唇角也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开口。 见此,苏苓更加迫切想要知道,是不是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局面?! 那曾想,苏苓一心为苏煜担心着,甚至在这刹那间她都忘记了王府内谷兰的事情。 而接下来苏煜给她的回答,却让她自嘲的笑了! 只听,苏煜开腔:“你是从王府而来?”如此一问之后,见苏苓点头,苏煜这才回答,道:“那你也见过谷兰了!其实那个花魁,就是谷兰!” 花魁,是谷兰! 这句话,在苏苓听入耳中后,有了片刻的怔忪! 什么叫花魁是谷兰! 他想表达的,到底是谷兰已经变成了花魁,还是说他也因为谷兰而和相府里的人闹掰了?! 一个白莲花的出现,会拨乱她身边这么多男子的心吗?! 见苏苓良久都不曾开口,苏煜立时有些焦急的解释道:“苓子,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谷兰,而是因为我当初发现她的时候,也是相当的诧异! 我之所以一直在花楼里呆着,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死而复生,这事换了谁都不敢相信! 只不过……” 见苏煜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苏苓不由得讥诮说道:“只不过什么?是不是你也被她的一片痴情所感动,所以你在明知道谷兰没死的情况下,竟然还瞒着我这么久?甚至连她回了王府之后,你也没有给我一点提醒?!” “什么?”苏苓此刻冷若冰霜的眸子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狠狠的戳在了苏煜的心头,而他也万般惊讶的反问道:“你没有接到我给你的消息吗?” 闻声,苏苓蹙眉,“什么消息?我一直身在南夏国,从来没听说你有传消息给我!” “这怎么可能!早在十天前,谷兰回到王府的那天,我就特意给你飞鸽传书!你竟然没有收到?那尘呢?他对这件事也毫不知情?” 彼时,苏煜感觉自己简直是太委屈了! 他之前没有告诉苏苓,本来是想试着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消谷兰想要回王府的信念。 但最终,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所以在谷兰再次回到王府后,他虽然特意吩咐了醉清等人先不要告诉尘,但他自己在考虑再三后,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所以他很早就给尘和苓子分别传了消息。 可是,现在苓子的表现,不但让他惊诧,甚至已经让他开始觉得惊悚了! 信鸽,是不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毕竟他是分别传了两条消息出去!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 这时候,在相府门外,信步而至的人,脸颊上带着玩味的浅笑,而他的菱唇也脱口而出:“不必想了,是本宫做的!” 第854章 冠冕堂皇的解释 “不必想了,是本宫做的!” 当来人脱口而出这番话之后,苏苓和苏煜同时侧目,在那一抹过分嫣红的薄纱长袍赫然入目时,苏苓也不禁撇嘴,“权太子原来还习惯暗中搞破坏?” 许久未见,权佑擎依旧妖孽俊美的脸颊似乎更胜从前。 而且他和苏苓不遑多让的顽劣性子,也如初见时一样。 彼时,权佑擎妖娆的脸颊噙着讪笑,听见苏苓如此询问,顿时眼尾一挑,说道:“本宫这么做,自然是替你试探凰老三的真心了! 难道你不觉得,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再次遇见谷兰,这种情况下他所表现出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权佑擎说的话仿佛有理有据,但即便他是刻意的为自己开脱,苏苓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诚然,若是凰老三之前就知道了谷兰的存在,那么凭借他的性子,一定会将很多情绪都隐藏在心底! 也正是因为凰老三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所以方才在王府门外,他表现出的惊诧和难以忽略的庆幸,也的的确确是最真实的! 但,就算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苏苓才不会认为权佑擎会这么好心! 是以,下一刻苏苓就扬起轻谩的笑,凤眸上下扫视着权佑擎,而后说道:“你说的冠冕堂皇,但说不定你是想看我们的笑话呢! 你丫的一颗黑心真是浪费了你这幅皮囊!” 苏苓挖苦人,从来不需要脏字! 她承认权佑擎的长相天下难见,但这厮的动机,却令她有几分反感! 她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 见苏苓一脸鄙视的神态,权佑擎轻轻挑起一侧的剑眉,对一旁怒目而视的苏煜全然未见般,跨步上前后,高大的身影就将苏苓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红润的菱唇也慢慢开阖,道:“你这女人,果然是没有心!你不妨仔细想想,本宫看你的热闹,能有什么好处? 谷兰的事情,早在许久之前你就有所了解,而且本宫记得也曾经提醒过你! 现在,谷兰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若是想考验凰老三,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你说本宫拦截消息的做法,是不是太正确了!” 见权佑擎如此堂而皇之的为自己开脱,苏苓感觉自己头上有一片乌鸦飞过! 随即,不待苏苓说话,站在一侧旁观良久的苏煜,不禁强行挤到苏苓和权佑擎之间,当在苏苓的面前时候,对着权佑擎不客气的开口:“权太子,我也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嗜好!依我看,你所谓的为苓子着想,全都是给自己找借口而已,不管苓子和尘的关系如何,这根本与你无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告退了!” 苏煜的话音落地,权佑擎立马眼眸内闪过邪光,而后打量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不禁再次讪笑:“苏家老二,你可真有意思!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你怎么不解释解释,当初最先知道谷兰出现在齐楚国的就是你!而且本宫若是没记错,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去南夏国! 是你一直隐瞒了这么久!难不成你良心发现了想要告诉他们谷兰的事,本宫就要按照你的意愿来做?开什么玩笑,你那么多天宿在花楼里,谁知道你跟谷兰之间发生过什么! 苏苓,说到底本宫的做法,其实还不如你这位二哥来的过分呢!” 眼看着苏煜的脸颊明显怒意浓郁,而权佑擎更是冷笑无谓的态度。 这场面,让苏苓哑口无言! 她发现,她身边好像就没几个正常的! 一个个的,都抽什么风!? “谢谢你俩这么为我着想啊!不过就是个谷兰而已,让你们费心了哈!”苏苓干巴巴的看着权佑擎和苏煜,随即话落便转身就走! 她暂时不想和这两个犊子说话了! 都什么玩意! 说得好听是为了她好,说句不好听的,一个谷兰的出现难道还需要她如此戒备的防御?! 别开玩笑了,她既然能够正视谷兰的回归,也自然能够承担起所有的后果! 诚如权佑擎所说,凰老三在不知情所表现出的一切虽然让她心里有点别扭! 但,她还不至于需要这些人为她的事情如此殚精竭虑! 扯什么淡?! 眼见苏苓转身就走,权佑擎和苏煜面面相觑过后,两人之间对峙的气氛更加凛冽了几分。 随即,在苏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一阵劲风划过,再次凝神小觑,才发觉权佑擎这厮早已经窜到了苏苓的身边,亦步亦趋的姿态,简直犹辱太子风范! 苏煜回眸看了看相府大门,一眼看去,这才发觉自己的大哥苏傲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内观望着。 蹙眉凝神,低声浅问道:“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苏傲的脾性本就较苏煜内敛,此时他目光幽幽的看向远走的苏苓和权佑擎,旋即迈步而出,当站定在苏煜的面前时,低声开腔,“老二,你对小妹的事有些过分关注了!” 闻言,苏煜顿时拧眉,“大哥,什么叫过分关注,那是咱们的小妹!而且谷兰回来……” “老二!”在苏煜连忙反驳的话中,苏傲完全不给他辩驳的机会,打断了他的话后,便冷声说道:“老二,那是咱们的小妹!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是相府的千金!你记住这一点就好! 不管她和尘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要去想谷兰的事,你只要记住,这些其实都与我们无关,就好!” 苏傲所说的话,一时间让苏煜有些难以接受! 登时,在他看着苏傲的视线中,神色微冷,不由得嘲讽一笑,“大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明哲保身这一套?难不成你对谷兰的事,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你难道忘了,当初谷兰和尘……” “老二!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果你真的为了小妹好,就不要再提及过去!包括你之前强行将谷兰留在花楼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试想一下,按照尘对谷兰的关心,如果他知道谷兰回来后,是最先被你知道且阻止她回王府的举动时,那后果你可能承担的了? 哎,不管怎么说,小妹和尘还有谷兰三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一定会有定夺,就算你想帮助小妹,但是你要知道,感情的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流连花丛数年,是不是也时候给自己找个女子稳定下来了?” 苏傲这番话,不管他的态度如何,但是在他最后表达出自己想法的那句话里,苏煜的脸颊依然凛冽如风! 一袭水粉色的锦袍衬托着苏煜完美无瑕的脸颊,可眼下他的表情,却是笔墨难容般的难看! 最终,在沉默的凝视着苏傲少顷后,苏煜扬起一抹自嘲的笑,目光深邃悠远的看向了前方,语气低迷,“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说,你误会了什么?” 见此,苏傲喟然一叹,顺着苏煜的视线看向了远处,与之并肩而立的身影仿佛略显沉重,在思量片刻后,才说道:“老二,我是你的大哥!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却不代表我不知道! 趁着时间还早,尽快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不要因为错的人,而耽误了自己!老二,其实在你心里,是庆幸谷兰回来的吧!” 一瞬间,苏煜的眼底划过一片惊恐! 仿佛是心事被说中了一样的难堪,苏煜扬起尴尬的笑意,道:“大哥,你这话毫无根据,而且这么说也太看不起了!” “老二,事已至此,你要想清楚!小妹终究是小妹!不管,她是否是亲生的!” “大哥……” 苏煜神色晦暗的睇着苏傲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瞬间仿佛有千斤重一样。 他以为自己的心事从来没人知道,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大哥,竟然将一切都看的如此透彻! 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庆幸谷兰回来,因为在他心底某个黑暗的角落,他一直以为谷兰再次出现,说不定尘就会做出另选他人的举动! 可是,一切好像并没有按照他所想象的方向去发展…… 当苏苓转身离开之后,几乎是不用想也知道权佑擎这厮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 是以,在身边传来花香味的时候,苏苓不由得侧目,睨着权佑擎妖娆的侧脸,不禁有些恍然,“你跟着我干嘛?” “本宫走自己的路!管着嘛!” 权佑擎的回答,让苏苓差点想撕了他的嘴! 这厮,永远毒舌的那么讨厌! 见此,苏苓也不想再搭理他,随后便自顾自的在街头乱逛! 而与其说是乱逛,还不如说苏苓心绪迷惘,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儿! 回王府吧,暂时不想被莫名的人和事搅乱一池春水! 回相府吧,又不想让老爹和娘亲担心! 加之,她现在才发觉,在齐楚国京城,她竟然没有说得上话的盆友! 这太糟心了! 随着苏苓漫步在街头的步伐愈来愈缓慢,一侧始终不紧不慢跟随的权佑擎,终于开了口,“怎么样?是不是心情很低落!” 闻声,苏苓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低落了?” 权佑擎郑重其事的回答:“本宫的俩眼睛都看见了!怎样,是不是觉得谷兰回来之后,你在凰老三的心里就没那么重要了?! 不然你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乱晃,可他呢?说不定现在正和谷兰互诉思念呢!” 苏苓:“……” 为毛她感觉,打从这个谷兰一回来之后,她自己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好像很多人都巴不得她因为谷兰而痛苦无法自拔似的! 都什么心理! 就不能阳光一点吗! 静候片刻,权佑擎发现苏苓并未回答,不由得继续挖苦道:“看来,本宫一语中的了!” “权佑擎,你丫消停会是不是能死?!”苏苓转眸狠狠的瞪了一眼权佑擎,随即莲步带动着裙摆,大步流星的就往前方的街头走去! 而权佑擎一瞬间的怔愣过后,站在原地望着苏苓疾行的身影,神色莫名! 在街上闲逛了不久之后,彼时苏苓正站在远方来酒楼的楼下。 幸好她在京城还有这么一个‘窝点’,短暂的栖身总归是没问题的了! 当苏苓信步走进远方来酒楼后,掌柜田柳生顿时眼前一亮,匆忙的从柜台里跑出来,望着苏苓有些火热的寒暄:“姑娘,你回来啦!” “嗯,今天刚回来!你辛苦了啊!”安抚下属这种事,苏苓一直觉得是必要的! 而她这样淡然的感叹,也让田柳生不停的摇摆着双手,道:“姑娘,哪里的话!要到二层坐坐吗?” “二层?” 苏苓有些惊讶于田柳生的话,因为放在以前,单反她来到远方来酒楼,田柳生都会直接安排她去专属的包房。 但是阔别许久后,再次见面他却一反常态如此一问,这让苏苓难免不会多想! 自然,田柳生也看出了苏苓的讶然,不由得浅笑一声,目光看向二层的楼梯处,在苏苓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个赫连公子几乎每天都会来酒楼里小坐片刻,今天这会子他也正好在,所以你看……” “赫连公子?”苏苓挑眉反问了一句,而不用多说,她也明白这位赫连公子指的是谁! 她怎么把小情歌给忘了! 正好她这会心情也有点乱糟糟的,和他说说话,聊聊天,说不定还能欢愉些! 如此一想,苏苓便点头,“行,那你做几个招牌菜拿上来!我去看看他!” “好嘞,姑娘稍等啊!” 在田柳生欣慰的视线中,苏苓信步踏上了酒楼二层的楼梯。 而在苏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田柳生也不由得哀叹,这位赫连公子每次都会坐在那间包房里面,一个人独自品酒。 他看着都感觉怪难受的!而且,每一次他都会多摆放一双碗筷,想想也知道他是为了谁! 难怪第一次看见他和姑娘在酒楼吃饭,他就感觉他看着姑娘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没想到…… 哎,天意弄人啊! 田柳生年过四十,身为一个精明的掌柜,很多事情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在让他跟姑娘再次共同用膳,其余的只能说造化弄人! 苏苓缓步走上了二层的楼梯后,在一小片敞开的区域中,并未发现赫连情歌的身影。 是以她便旋身走向了独/立的包房一侧,而还没来得急仔细观看,只听一间包房的门扉传来响动,定睛一看,苏苓笑了:“小情歌!” 彼时,从门内缓步走出来的人,恰恰就是赫连情歌! 也许是因为苏苓出现的太突然,此时赫连情歌原本一如往常一样,打算在静坐片刻后就回宫。 但却没想过,在这一天他拉开门扉想要如以往一样独自离开时,竟然会看到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的俏丽容颜! “苏苓?”赫连情歌顿时有些难以自持的激动着,甚至连语气都不乏兴奋。 苏苓莲步轻移,站定在赫连情歌身前时,探头往他身后的包房内看了看,顺便问了一句,“你吃完了?这是要走了啊?” “没!还没,我正想着叫……叫小二再来一壶茶!” 听见赫连情歌的解释,苏苓微微浅笑,“这样啊,那进去坐坐吧!我今天刚回来,没想到一来酒楼就碰见你了!真巧!” 苏苓说着就伴随着赫连情歌再次开门的举动走进了包房,而两人方落座后,田柳生也很快就将酒楼的招牌菜都端了进来! 再一次和苏苓面对面坐在一起,赫连情歌忽然间有些感动!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每天一个人进出皇宫,每天像是游魂一样在油走在皇宫和酒楼之间。 却没想到,苏苓今天刚刚回京后,就这么巧的出现在酒楼中! 这样的认知,让赫连情歌时常噙满愁绪的眉宇也渐渐舒展了不少! 两个人坐在桌前,半饷谁都没有说话! “尘,也回来了吗?” 当赫连情歌努力的想要打开两人之间有些凝结的气氛后,奈何开口之际,他除了询问凰老三,再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闻言,正大快朵颐的苏苓夹菜的手一顿,塞满了美食的小嘴也呜咽的说道:“嗯,回来了!” “听说,你们这次去了南夏国!夏太女还好吗?” 赫连情歌端着茶杯轻嗅着茶香味,而他的所有视线几乎都被苏苓所牵引。 尤其是看着她毫无形象的用膳,却丝毫不觉得有碍观瞻! 反而,有一种独属于她苏苓的快意和率性! 好不容易将美食咽下后,苏苓这才抬头看着一直未曾动筷的赫连情歌,随后笑道:“她,应该挺好的吧!反正没几天她就要大婚了!” “这么快就?对方是谁?” 赫连情歌有些惊讶的询问之后,就明显发觉苏苓的脸色一凛,正想着自己是否说错话的时候,就听见苏苓低柔的回答,“她要大婚的人你也认识,楼越国的七皇子,楼湛!” “怎么会是楼湛?” 包括赫连情歌都是这般惊讶的反应,苏苓在心里更加为筱雪的选择掬一把辛酸泪! 随后,不想再让这些事扰乱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房,苏苓拿着一侧的纱巾擦了擦小嘴后,望着赫连情歌,问道:“别说我了,这些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不如说说你自己吧,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 我听田掌柜说,你每天都会来这里用膳!是不是这酒楼的菜色比皇宫还好吃啊!” 其实苏苓这样说,仅仅是想转移赫连情歌的注意力,而后见他抿着唇似乎有些迟疑,这一点让苏苓有点尴尬! 这就是为何她不习惯询问别人太多事情的原因。 因为指不定哪一句话问出口,就会让对方感觉无所适从! 是以,很快苏苓便再次话锋一转,道:“你妹妹赫连锦瑟回来了吗?” 闻声,赫连情歌也直接顺着苏苓的话反问道:“她离开过?” 苏苓:“……” 小情歌和赫连锦瑟的关系到底有多么不好?他自己的妹妹当初一个人跑到南夏国,这件事他定点都不知道吗? 第855章 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她离开过?” 赫连情歌如此诧异的询问之下,这让苏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样子,赫连情歌对赫连锦瑟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了解! 或者说,在赫连锦瑟的心里,似乎从未将赫连情歌当成她的哥哥! 否则,她一个人跑去南夏国的事情,赫连情歌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如此,苏苓也只能默默的笑了,随后似是惆怅的语气说道:“既然不知道,你当我没说!” “呵!”赫连情歌似乎自嘲般轻轻苦笑了一瞬,随即深邃的眼窝带着缱绻的深意,瞭着苏苓,微微抿了抿薄唇,才谨慎的问道:“你南夏国一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好着呢!对了,最近齐楚国有啥新鲜事吗?我离开这段日子,对咱京城的事,还真是不太了解了呢!” 苏苓再次拿起筷子,边吃着青菜边问着。 闻言,赫连情歌眼眸明显一紧,眼底浮现出一抹挣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以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回王府了吗?” 苏苓点头,“回了!你也知道谷兰的事了?” 听见苏苓率先提及谷兰,赫连情歌微微一愣,随后脸颊淡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不过谷兰的出现,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 “你认为一个外人的出现,能对我有什么影响?相反的,我倒是觉得,谷兰回来之后,你们这些人反而有些诚惶诚恐的!是害怕我耽误凰老三和谷兰破镜重圆,还是担心我不同意他收了谷兰做妃子?” 苏苓能够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在赫连情歌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不太清楚苏苓此时对凰老三的心意,但总觉得按照她的性格,不会是那种会同意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人! “苏苓,你想太多了!只不过……” 赫连情歌不停思量着如何开口劝慰苏苓,他总觉得眼下她所表现出的不在乎,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天下间,有哪个女子会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旧爱眉来眼去的?! “情歌,在你眼里,本王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吗?” 在赫连情歌正暗忖之际,不曾想厢房的门扉突然间被人大力推开。 同时,还伴随着瞬间刮入温热房间中的一股子冷肃的寒气! 彼时,凰老三眉目间仿佛凝结成冰,一双冷眸凛着狂霸的暗芒,深邃犀利的视线骤然间打在赫连情歌的身上时,也让后者不由得再次苦笑! 看来,他的确是说多了! 在凰老三突然出现的时候,正在吃着美食的苏苓不禁动作一顿。 随即抬眸讪讪的望着一袭凛冽之气的凰老三,菱唇噙满讥诮,开口讽刺道:“尘王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时间,你应该是在王府和你的旧爱恩爱缠绵才对啊!” 能说出这中尖酸刻薄的话,是苏苓意料之外的! 本来她内心中更想表现出对此事的不在意,但终究还是不能自欺欺人! 她就是无法过自己那关,她就是对谷兰的出现耿耿于怀! 即便她没有立场去置喙凰老三的过去,但凭什么谷兰不声不响的霸占了王府,甚至还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邀请她进去?! 开什么玩笑! 听见苏苓这般挖苦的语气,凰老三眼底冷光乍然划过,但下一刻他便强行放低了姿态,走到苏苓的身侧落座后,望着她凛着醋意的脸蛋,安抚道:“难道,你就这般不相信本王?” “相信?别逗了,现在你跟我提什么相信?凰老三,今儿我就把话给你放这,想让我回王府也可以!但是你先把你的花花草草解决掉之后再说!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但凡你对我有了二心,那么咱俩也别互相耽误!该离就离,该走就走!你要是觉得谷兰回来对你来说是庆幸的话,那我也不耽误你们,王府我让给你俩!不用谢!” 苏苓这番明显带着赌气的话,顿时让凰老三感觉有些颜面无存! 毕竟,赫连情歌就坐在对面,而且她所说的话,无疑不在彰显着她对他毫无信任的心情! 这一点,凰老三觉得有些委屈,但仍旧不肯放弃的说道:“别和本王闹别扭!她会回来,本王也很意外! 若你真的觉得她会影响到咱俩的关系,那本王让她走就是了!” 闻此,苏苓顿时感觉自己有些过分,甚至这种咄咄逼人的情况让她自己都为之一愣! 什么时候,她苏苓这么小家子气了?! 当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吗?! 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体验之后,苏苓开始在自己的心里不停的琢磨她和凰老三的关系! 又或者,在这段感情里,她从未对凰老三表达过自己的心声,而似乎每一次她都是站在原地,任由凰老三拉着她前行。 彼时,苏苓和凰老三互相望着彼此,而坐在对面的赫连情歌,却只能眼底浮现一抹哀伤,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他无疑成为了多余的人! 以至于,在这样的情形下,赫连情歌悄然起身离开后,站在门口处,静静回眸之际,亲眼看到苏苓的凤眸内清晰的倒映着凰老三的身影。 这场面,足以给他绝对的理由尽快离开! 他始终是个外人,始终是无法融入到苏苓生活中的外人! 她是尘的女人,也许和他之间,永远都隔着楚河汉界! 当门扉开阖又关闭后,苏苓和凰老三依旧没有任何举动。 直到苏苓一片茫然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澈如水时,她才闭目狠狠吐息一瞬,随即再次睁开眼眸,璀璨夺目的眼神中,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明,在凰老三噙满惊诧的神色中,苏苓笑道:“回府吧!人家好不容易回来找你,现在就让她走,似乎不太合适吧!” 这一刻,凰老三虽然搞不懂苏苓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似乎在她所表现出的态度上,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而凰老三并不知道的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苏苓如醍醐灌顶般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她太在意谷兰的出现,也太不相信凰老三的心意了! 虽然她对谷兰有着天性上的排斥,但是她并不能否决,谷兰对凰老三的意义! 而且,出于女人的直觉,苏苓明显感觉到,这谷兰也许并不如她所表现出的那般纯洁无暇! 明明在三年前就传出死讯的女子,在三年后突然回来,还如此毫无征兆,在苏苓家看来,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如果她真的没有任何目的的话,那当初在清醒之后,完全可以派人来通知凰老三接她回来,不然这三年间她都音讯全无! 就连凰老三也不曾收到过任何消息!这一点,太值得怀疑了! 此时,苏苓本还阴郁的心情渐渐明朗,她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而且,既然谷兰的事情如此诡异,她更加有一股子冲劲想要拨开云雾,调查出所有的真相! 当然,假如最后的结果真的和她所想象的背道而驰,那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毕竟,她努力过,即便凰老三最后真的选择了谷兰,那她也只能怪自己认认不清! 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她现在选择相信,就必然要承担所有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和后果! 这就是苏苓! 她可以全身心的爱一个人,同样也可以在这段关系中,渐渐捋顺自己的心意,她爱上凰老三了,毋庸置疑! 否则,因为谷兰出现而导致她所有波动的情绪,就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了! 凰老三讶然的看着苏苓明媚的笑意,仿佛刹那间就雨过天晴的感觉,让他心底骤然浮现出感动! 不由得,以指尖轻轻擦拭着苏苓染了油渍的小嘴,随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喟叹后,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低声说道:“不要怀疑本王对你的用心!你,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即便是谷兰,也不能!” 情话,总是对动人心弦的!在苏苓和凰老三渐渐缓和的关系里,两人相携离开了酒楼。而至此,全然被他们忽略的赫连情歌,只能在街角一侧,亲眼看着他们如斯般配的身影,除了悲凉油然而生,再没有任何情绪能够表达他的失意! 调整好情绪的苏苓,很快就和凰老三再次回到了王府! 而这一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于谷兰身在王府这件事,苏苓也暂时能够接受! 不得不说,之前凰老三在酒楼内和她说的话,在一定意义上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至少,他的话中,明显表达出他的选择和态度! 这,就足够了! 回到王府后,站在门口的苏苓,望着尘王府的门匾,展眉叹息一声后,垂眸睇着自己被凰老三拉住的手,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他专注且认真的视线后,两人相视而笑,随即便入了内门! 当然,苏苓的确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但是,这并不能表示,别人的想法和她一样! 是以,在她刚刚和凰老三缓和的关系下,才走到王府正厅,很快就听见了从厅内传来的脚步声,乍然抬眸看去,就见谷兰噙着焦急的神色,直接就奔着凰老三冲了过来! 这是几个意思?! 以焦急作为遮掩,想直接对凰老三投怀送抱?! 尼玛,当她眼瞎! 此时此刻,苏苓就感觉自己像是个护犊子的老鹰!说什么也不能让谷兰这只家雀碰到她的人! 所以,不管谷兰的焦急表现的如何真切,就在她旁若无人的冲到凰老三身前的一霎那,苏苓立马以绝对的力道直接将凰老三给推到了一边。 甚至她的力气之大,让凰老三都来不及反应,硬是侧步趔趄了几下后,才站稳了身形! 而苏苓这样的举动下,也恰好让谷兰飞奔而来的身影找不到停靠的地方,以至于在凰老三站稳身形的时候,就亲眼看见谷兰挺不住的动作径自从苏苓身边滑了过去! “尘哥,尘哥……” 也许,谷兰根本想不到苏苓会有这等举动,在她短时间内无法停下的身形中,不由得开始连连呼唤凰老三! 这种情况下,苏苓斜斜的睨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凰老三,而后微微撇嘴,快速的上前两步,在谷兰收不住动作之际,顺势拉着她的手臂往后一拽,嘴里也不由得戏谑道:“谷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因苏苓的拉扯才得意停住步伐的谷兰,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回身看了看苏苓,旋即贝齿咬住下唇,似乎有些委屈的看向了凰老三! 而她这样的表现,让苏苓冷笑连连! 这是在无声的控诉凰老三呢?! 丫有什么资格?! “谷小姐!”当苏苓再一次低声呼唤了谷兰一句后,她才缓缓的将胶着在凰老三身上的视线收回。 而后望着噙满关怀之意的苏苓,不禁小心翼翼的说道:“谢过王妃!” “不用谢,举手之劳!你倒是说说,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这时候,苏苓特别倒是很想了解这个谷兰到底有什么企图! 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的对凰老三投怀送抱!当她眼瞎啊?! 闻声,谷兰抿着红唇,面色上浮现出挣扎,而后再次看向一旁不曾言语的凰老三,眼底的控诉更加浓烈了几分! 见此,苏苓笑了! 她太明白谷兰这表情代表了什么了! 看样子,她是没拿自己当女主人,也压根没想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了! 这情形,她特么就呵呵了! 当然,好不容易将苏苓给稳住的凰老三,短时间内更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次凝结! 所以,在谷兰噙满无限委屈和控诉的神色中,凰老三缓步上前,站在苏苓身边后,才看着谷兰说道:“府内的事,一直都是王妃做主!谷兰,有什么事你告诉王妃就好!” “尘哥?”谷兰惊诧的望着凰老三,一时间脸颊上竟无法控制的划过一抹不敢置信! 甚至他们二人此时比肩而立的般配场面,生生刺痛着她脆弱的心房,澄澈的眸子也在眨眼间就噙满了泪水! 这一点,让苏苓哭笑不得!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变成了小三*了凰老三,然后谷兰这个原配不得不接受事实的错觉?! 这特么都是什么戏码?! 说哭就哭,你以为这是演戏呢! 艹!烦躁! 谷兰期期艾艾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怨妇一样,吸了吸鼻子后,才以悲情女主角的口吻,开腔,道:“尘哥,我只是想告诉你,醉清和玉树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现在就在后院西厢那边!我害怕这件事传出去会有辱王府门风,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让王妃见笑了,是谷兰的错!” 话落,谷兰便捂着脸流着泪跑着离开了! 苏苓也特么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都什么玩意! 暗卫打起来,能有辱王府门风?! 这特么是什么理论?! 苏苓感觉自己被谷兰这样的举动惊的五体投地的时候,凰老三的脸色也在苏苓没有及时观望下,渐渐扬起一抹安慰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醉清为啥会和玉树他们打起来! 开玩笑,要是他的东西真的被玉树和碧娆从西厢给丢出来的话,那他尘王的脸还往哪搁! 如果这点事情醉清和墨影都办不好的话,那一百军棍都是少的! 凰老三所想的没错! 当他和苏苓缓步来到西厢的时候,里面的场面还着实让苏苓为之震惊! 眼下,原本错落有致的花圃和草木早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散落在院落之中。 就连厢房门外的梧桐树,都有好几根枝桠垂荡在树干上! 而此时,正对峙的几人,无一不是狼狈的模样,让苏苓无奈的苦笑! 只见,此时醉清和墨影身上,正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袱,甚至连醉清的头顶上,还顶着一件白色的中衣! 墨影就更不用说了,怀里抱着,背上背着,手里提着的,好像都是凰老三的衣物! 而此时站在醉清和墨影前,挡在西厢门扉处的,恰好就是碧娆和玉树! 碧娆这虎妞,此时一脸义正言辞的瞪着醉清和墨影,而玉树则以一种保护姿态站在她的身边,小眼神还不停的打量着霸气侧漏的碧娆,真是越看越喜欢呢! “你们俩,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碧娆双手掐腰挡在门口,打定主意似的不让醉清和墨影进厢房!冷冷的质问了一声,脸蛋上更是怒火澎湃! 醉清和墨影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都是狼狈的样子,随即就看向玉树,呲牙咧嘴的问道:“玉树,你个吃里扒外的!你眼看着她把王爷的东西丢出来也不管,你就不怕王爷扒了你的皮?” 见到玉树同样一脸正义的模样,这给醉清气的! 要不是为了将功补过,他和墨影何必如此苦逼的在这里接住碧娆一件有一件的将王爷的衣物丢出来?! 要知道,一百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他俩还要在三天之内将谷兰姑娘出现前的事情都调查清楚! 时间本来就相当紧迫,结果玉树这厮竟然和碧娆一个鼻孔出气! 到底他还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见醉清一脸愤恨的模样,玉树倒显得云淡风轻了不少,凉凉的视线看着狼狈的醉清和墨影,不禁冷笑道:“别逗了啊!现在王府谁当家做主你俩眼瞎看不见还是咋地?王妃发话了,我自然要听从王妃的旨意! 再说了,谷兰姑娘回府这么大的事,你俩都不提前禀报,这到底是谁吃里扒外啊!” 玉树所说的风凉话,让醉清和墨影像是吃了屎一样憋屈! 而此刻站在他身边的碧娆,小脸却瞬间扬起一抹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 旋即,她转眸看着身边越看越顺眼的玉树,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玉树,你放心,只要你听从我家小姐的命令,我保证你这辈子必定升官发财,一路高升!加官进爵那都不叫事! 至于他们俩,呵呵!惹了我家小姐不高兴,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醉清:“……” 墨影:“……” 玉树:“(⊙o⊙)!” 苏苓瞬间哭笑不得! 她有这么恶毒吗? 碧娆,你特么确定你不是在给我招黑吗?! 第856章 王妃的确技高一筹 最终,在玉树和醉清等人的对峙中,苏苓还是没能真的狠心将凰老三的东西丢出去! 是以,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醉清和墨影不由得开始仔细的思量王府内到底谁当家做主的情况! 当然,在后来的事实证明中,王妃的确技高一筹!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在一段时间内,苏苓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翌日 在苏苓和凰老三回来后的第二天,宫内立刻得到了消息,而两人简单的休息过后,也不得不秉承圣命进宫面圣。 身为齐楚国的军营战神的凰老三,突然间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早已经让朝堂众臣连连上奏! 而凰毅也因此烦躁了不少日子! 在进宫的路途中,苏苓和凰老三坐在马车中,谁都没有说话! 也许是即将进宫的沉重心情,让苏苓笑不出来,所以此时她只能安静的坐在车厢内,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凰老三,虽然昨天他依然宿在西厢,可出于他敏锐的观察下,他还是觉得苏苓的情绪似乎受到了影响。 而这也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到了两人亲密的关系! “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这种气氛下,凰老三不期然的就开口询问了一句。 苏苓闻言抬眸,看了看目光专注的凰老三,唇角微动,道:“没什么!” “过来!”说着,坐在苏苓对面的凰老三,就对着她平伸铁臂,眼底一片不容拒绝的神色。 见此,苏苓也不矫情,扭动着小身板,下一刻直接落在了凰老三的身侧,而顺着他铁臂一勾的举动下,便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靠着他平坦且宽厚的胸膛,苏苓有些心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最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情绪! 仿佛现在的一切,都似是昙花一现般,也许在某一天她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就会烟消云散! 这样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 也正因此,所以苏苓才愈发有些闷闷不乐! 凰老三搂着苏苓略显淡薄的身板,垂眸看着她低垂眼睑的乖巧模样,这样的苏苓,是少见的,同样也是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不开心?” 在如此难得的独处之中,凰老三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此刻苏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毕竟按照她顽劣的性格,鲜少会表现出如此静默的样子! 而再次听见他的询问,这会子苏苓也不想让自己沉闷的心情继续被放大,所以强行扬起一抹笑意,仰头望着凰老三灿若星辰的冷眸,笑道:“你怎么看出我不开心的?” 不想,凰老三闻言挑眉,同时瞳孔一紧,不答反问道:“不是吗?” 见凰老三如此沉着的模样,尤其是他那双噙满锐利视线的眼眸,让苏苓再难以坚持下去,终究还是喟然一叹,道:“凰老三,你说咱俩能走到最后吗?” 其实,这才是苏苓最担心的! 在她承认自己爱上凰老三之后,结果谷兰就这般巧合的出现! 不管她对自己或者对凰老三有多少的信心,可她仍旧害怕信心会败给现实! 毕竟,她不是谷兰,她也根本不知道在凰老三的心里,谷兰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哪怕,昨天凰老三亲口当着谷兰的面承认了她在王府中的地位,可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她想要的! 谷兰,谷兰…… 这个名字,现在就仿佛是梦靥一样,在苏苓清晨醒来的时候,原本灿烂的心情只要一想到她,心情瞬间就跌落谷底! 这与自信无关! 而是一种现实所带来的压抑和冲击! 凰老三骤然听见苏苓这等语气的询问,心头一时间突然划过一抹惊慌! 那是一种好似要失去苏苓的感觉! 很惆怅,也很炒蛋!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凰老三就一瞬搂紧了苏苓,狠狠的用力,恨不得将他揉在怀里一样! 冷眸也瞬间变得犀利幽冷,薄唇带着凛然的口吻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听见凰老三这样霸道的表达心声,苏苓再次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那种矫情的女人! 哎,看来女人天生都喜欢听情话,她也喜欢! “三爷,王妃,西门到了!” 当凰老三和苏苓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的时候,驾车的玉树颠颠的敲了敲马车的车壁,听语气似乎还略带喜庆! 这也不能怪玉树,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谁让他昨天得到了娆妹的肯定,这两天他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简直了!这小日子也是没谁了! 不理会玉树此时飞扬的心情到底有多灿烂,车厢内的苏苓和凰老三,在听到声音后,也不约而同的收敛起彼此脸颊上过于外露的情绪。 下一刻,凰老三倾身走出车厢,动作迅捷的从马车上落地后,转身的瞬间就见到苏苓也正作势跳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凰老三也不管苏苓如何做想,直接上前搂着苏苓的小身板,在她来不及跳下的时候,铁臂一扭就将她打横从马车上给抱了下来! 这一举动,顿时引得西门出不少路过或是站岗的宫人,纷纷侧目。 什么时候,尘王和尘王妃的关系这么融洽了?! 而且,他们可从未见过尘王有这么暖心的举动! 看他抱着尘王妃那小心呵护的模样,简直是腻死人的温柔啊! 包括苏苓也全然没想到凰老三会突然之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 毕竟,出于大男子主义来考虑的话,这些身份高贵的男人,应该更喜欢女人在他们身边小鸟依人的呆着! 不过,*的凰老三,从来都是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的! 就如同此刻,他是不会承认,他之所以会把苏苓从马车上抱下来,就是心里有些忐忑的琢磨着,万一他的小女人已经怀有身孕的话,做这等危险的举动,把他的小世子给玩没了咋办?! 凰老三,你的*天下一绝! 片刻之后,苏苓被凰老三以绝对轻手轻脚的姿态安放在地面上之后,苏苓抬眸看了一眼西门巍峨嶙峋的城楼,心情有些复杂! 从南夏国女子为尊的国情回到齐楚国常态的世界,她竟然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但是转念一想,现如今皇宫里面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子,和南夏国的夏绯绵拥有一模一样脸颊的皇后,指不定在想着什么花招来对付她呢! 说来也奇怪,这俩姐妹不仅长相一模一样,就连做事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走吧!” 凰老三侧目睨着眼神有些迷茫的苏苓,心里其实也有些微乱。 可,这一切仍旧被他隐藏在冷漠淡然的俊彦之下! 看来,谷兰的事,他要尽快想办法解决! 当凰老三和苏苓前脚刚走进皇宫内院时,很快西门之外再次有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拱门之外。 在宫人上前将马车的车帘掀开之后,一抹乳白色牡丹罗裙的女子,娉婷而出! 而那一双澄澈的眸子,在看向西门时,眼底仿佛还划过一抹怀念! 话分两头,在进了宫门之后,凰老三就直接拉着苏苓去了文渊阁! 在他如此霸道强势的举措下,苏苓也没有任何异议! 她知道,她离开齐楚国多久其实都没所谓,但问题是,她的离开直接导致了凰老三的跟随! 她一介女子无关紧要,但凰老三身兼国事和军营政务,他离开的一个月时间内,谁知道又发生了多少内忧外患的事! 要不说,这古代看起来没有现代发达,但身在权利之下,却根本不得自由! 文渊阁,这次是苏苓第二次涉足! 当她随着凰老三信步而至的时候,方踏进文渊阁宽敞的殿门,一抬眸就看到了那长达十米的龙案前,凰毅正巍然而坐! 而目光在文渊阁内略略打量了一瞬,苏苓这会也惊讶的发现,她家的丞相老爹竟然也在! 同时,还包括凰胤璃和许久不见的凰胤姬! 在苏苓和凰老三的身影被殿门外的阳光投射进文渊阁的玄纹地面上之际,众人抬眸,而安谧的气氛中,凰胤姬却率先开口,喊道:“三哥,皇嫂,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凰胤姬如此热忱的态度,让苏苓和凰老三不期然相视而笑。 而凰毅却不由得轻咳一声,似是告诫般,对着凰胤姬说道:“小四,不得无礼!” 也许在凰毅的眼里,小四这样的话的确显得过于轻浮! 但苏苓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在几人神色各异的表情下,对着小四凰胤姬回道:“小四儿,我们也想你了!” 得到苏苓这样的回答,凰胤姬立马转眸看着凰毅,有些得意的笑道:“父皇,儿臣这是和三哥和皇嫂沟通感情!怎么会无礼呢!你看皇嫂多热情!” 不管文渊阁内此时的气氛如何,但正因为凰胤姬的开场白,所以也让人感觉到几分温暖! 帝王家,也许并不一定全都是无情的! “参见父皇!” 很快,苏苓和凰老三便双双对着凰毅行礼,而凰毅似是故意收敛含笑的表情,以一种略显凉薄的态度望着二人,语气低沉,道:“免礼吧!朕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回来了!” 这话,听着有几分别扭,同时好像也有点抱怨和责备的语气! 诚然,苏苓对凰毅不太了解,但也明白他并非那种不问青红皂白便直接降罪的人! 是以,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之后,苏苓便抬眸望着凰毅,直接说道:“父皇见谅,此次出门并未提前告知,还请责罚!” 虽然心里明白凰毅不会真的对他们怎样,但苏苓认为帝王颜面还是要给足的! 反正她现在以退为进,刻意摆低姿态也是为了让凰毅能够消消气! 果然,在听见苏苓直接开口求责罚的表现,凰毅也不由得眉宇一颤! 而后那噙着一抹异色的眼光就不禁的看向了一侧的苏宝生。两人对视着,苏宝生也是面色无奈含笑,而凰毅更是不由得抿嘴,微微叹息一声,才对着苏苓说道:“行了,今天让你们进宫,本也不是要给你们责罚的!都入座吧!” 随着凰毅神色淡然的挥挥手之后,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拉着苏苓就做到了凰胤璃下首的两张空余座位。 而在凰老三入座之际,凰胤璃甚至还侧目与之对视,一抹惆怅的表情仿佛还从他的脸颊上一闪而过! “老三呐,这次你出门这么久,你可知道你给朕制造了多大的难题?” 当苏苓刚和凰胤姬默默含笑的窃窃私语之际,龙案边的凰毅骤然开腔,口吻也不乏淡淡的责备。 见此,凰老三神色沉着,目光镇定的望着凰毅,直接说道:“不管多大的难题,儿臣自会解决!” 凰毅:“……” 凰老三,对你父皇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 你这么一说,你让老皇帝接下来的话还怎么继续?! 当然,身为帝王自然遇见了无数大风大浪,面对自己的儿子,他更是十分清楚他的秉性。 是以,凰毅也没打算从凰老三的嘴里问出什么,只是下一刻就看着凰胤璃,语气骤然变得严厉了许多,“太子,私自离宫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闻声,凰胤璃摇头,“儿臣但听父皇旨意!” 凰胤璃不乏漠然的态度,让老皇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们,这是要气疯他的节奏啊! “你这叫什么话!”在凰胤璃话落之际,凰毅的掌心狠狠的排在了龙案上,力道之大所传出的声音几欲穿破耳膜。 龙颜震怒,若放在平时,一定会让百官惶恐。 可惜,凰毅此时面对的是齐楚国最出色的太子和王爷,而再次回到齐楚之后,曾经能言善辩的凰胤璃,仿佛又戴上了那副温雅的虚伪面具! “父皇息怒!” 在凰毅震怒的表情中,凰胤璃仅仅是语气清淡的劝慰了一句。 而坐在他身侧的凰老三,却恍若未闻般拉着苏苓的小手在掌心里慢慢把玩! 除了凰胤姬有些如坐针毡的看着凰毅,小眼神也不停的乱飘,生怕他这股子无名之火发在自己身上似的! 开玩笑,他今天就是来凑热闹的,这要是被父皇给牵连了,你说多冤枉! 凰胤璃清浅的眸子内好似没有半点情绪,定定的看着凰毅,默不作声。 而眼下,这等情况,凰毅突如其来的怒火似乎更加浓郁,不由得再次拍了一下龙案,对着凰胤璃吼道:“太子,难道这就是你身为储君应该做的事吗? 你知不知道,一国储君私自离宫,若是出了事,后果该是何等的严重!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罔顾国发,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在凰毅发怒的这件事上,苏苓感觉有些意外。 毕竟,凰毅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厚此薄彼! 面对凰老三那般狂妄的举动,他不但什么都没说,反而让他们落座! 而后他在对待凰胤璃的态度上,却有着这等天差地别的态度,这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苏苓此时满含疑惑的眸子望着怒发冲冠的凰毅,旋即她正想着凰胤璃要如何平息凰毅怒火之际,却听到他平淡的回答:“儿臣眼里,一直有父皇!” 苏苓:“……” 凰胤璃,原来他的淡漠和清冷永远都是身在皇宫这个牢笼中时才会彻底发挥出来的! 不过,他如此的态度,难道就不怕老皇帝削了他的太子头衔?! 但,很快下一刻苏苓就震惊的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本来,按照凰毅这等做派,那么在凰胤璃如此不算卑躬的态度中,凰毅理应更加愤怒。 可,世事无绝对! 正当苏苓想要示意凰老三帮腔时,就听到凰毅本来怒容满面的脸颊突然闪出会心的笑意,而后还不禁咂舌,道:“哈哈哈!好,果然是朕的好儿子!面对强权都不低头,果然没让朕失望!” 苏苓:“……”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 老皇帝你多大岁数了?这么爱玩真的合适吗? 在苏苓诧异的心情下,随即就看向了一侧的凰老三和凰胤璃,而这兄弟俩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仿佛一直都是局外人在看戏一样! 如此,她可不可以认为,这种事情老皇帝做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然这哥俩怎么能这么淡定?! “父皇,找我们到底有何事?” 当苏苓起伏不迭的心情还没落定之际,她身边的凰老三立马凉薄的开口。 而且,他眉宇间闪过的无奈也是相当浓烈! 闻此,凰毅表情一窒,似乎有些没面子般轻轻咳嗽了一下,而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再次和苏宝生对是一瞬后,便直接说道:“也没什么事!你们三个这次私自出行,朕虽然可以视而不见!但是朝堂众臣对此事却紧抓不放! 老三,你身为军中统帅,放任军营不管离开数日,这件事你自己想好办法解决!至少也要给出一个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太子,你乃是齐楚的储君,就算你提前告病,也不可能将近月余的时间都不出现在宫内的任何角落! 这件事,你想好对策,莫要给那些大臣借题发挥的机会!可懂?” 当凰毅所有的话说完,苏苓才猛然发觉,这么长的时间内,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凰毅对到凰老三他们的态度竟然是这般的慈爱?! 一介帝王,竟然会在两个儿子偷跑出宫后,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提前让他们想好对策,甚至他什么都没问,还大有让他们自由发挥的赶脚!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早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渐渐形成了亘古的真理! 但是,在今天的场面下,苏苓也是第一次知道,凰毅当真和其他所有的帝王都不一样! 如此,她或许能够了解,夏绯绵如今暗暗悔恨的心情,该是何等的自讨苦吃! 正当苏苓心里对凰毅的评价更上一层楼之际,就听见凰毅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对着她询问的,“苓丫头,听说你这次去南夏国是为了雪丫头,你和朕说说,她现在在南夏国的情况如何?” 第857章 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兄弟了 “苓丫头,听说你这次去南夏国是为了雪丫头,你和朕说说,她现在在南夏国的情况如何?” 见凰毅明显对筱雪的事情各位关注,所以苏苓本也不想隐瞒。 毕竟,有些事情即便她不说,但身为帝王的凰毅,也早晚都会知道! 是以,在微微整理了思绪之后,苏苓便将南夏国发生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当然她所说的,也仅限于能告知给众人的。 至于内情,苏苓自然还是会选择性的隐瞒! 然而,在凰毅听完苏苓所说的话后,表情呈现出片刻的静默。 且他的目光不自禁的就看向了一侧同样神情隐晦的苏宝生,这对帝王将相之间的对视,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彼此的眼眸中划过,转瞬即逝! “苓丫头,你的意思是,雪丫头最后还是选择娶了楼越国那个病弱的皇子为侍夫?”在凰毅开口说这话的同时,突然间苏苓好像发觉他的视线有那么片刻的光景停留在了凰胤璃的身上。 而后,苏苓缓缓点头,“没错父皇,应该还有五日的时间,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 闻此,凰毅的忽而展眉,眼底的光芒变得深邃且悠远,顺着殿门的方向看着外面辽阔的天际,染上几分褶皱的唇角似乎轻嘲一笑,道:“天下之事,还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朕是一点都想不明白!索性就随你们去吧!太子,老三,你们两个记住朕刚才的话! 宝生啊,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话落,凰毅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就连平素挺拔的脊背都似乎弯曲了几分。 而在他呼唤苏宝生时,自己则率先抬步向殿门走去! 另一侧,苏宝生闻言连忙跟上,但抬眸看着凰毅渐行渐远的身影时,苏宝生仍旧不忘记看着苏苓叮嘱了一句,“丫头,有时间回府看看!” “好,我知道了!” 望着远走的苏宝生和凰毅的身影,苏苓不期然的就和身侧的凰老三对视! 心里,也在短时间内闪现一个想法! 她觉得,老皇帝很可能已经知道筱雪就是他的女儿了! 而且,也极有可能他早就了解筱雪对凰胤璃的心思,只是他从未表露过罢了! 否则,他怎么会在询问筱雪的事情时,突然看向凰胤璃! 虽说只是一个眼神,但内心深不可测的帝王之眸,可不会是随随便便乱看的! 不再理会文渊阁内被丢下的苏苓等人,在凰毅身边伴随着苏宝生,二人缓步在皇宫内前行踱步之际,不多时凰毅便抬眸看了看天空上刺目的日头,眼眸随即一暗,喟叹一声道:“宝生啊,你说朕和她分别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去见上一面了? 这一次,要不是朕听说你家的丫头是为了筱雪才去了南夏国,那朕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狠心,不仅被利欲熏心,同时她竟会这样对待筱雪!宝生,你说当年她生下筱雪之后,朕若是将那孩子接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彼时,凰毅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之色。 这一次,他能够如此镇定的说出筱雪的身份,无非也是因为前段时间他派去南夏国的暗秘使者,终于能够确定了筱雪的身世的确就是他凰毅的孩子! 这消息在他看来,或悲或喜! 同样若非是苏苓去了南夏国而搅乱了那里的一池春水,也许他不会这么早就得到消息! 但,好在这些话是夏绯绵自己亲口说的,所以他的使者在将这消息带回来时,他这几日便开始时常回想曾经! 回想着曾经荒唐的一切,回想着那些被渐渐遗忘在回忆中的过去!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成为夏绯绵想要利用筱雪从而达到某种目的的借口! 此时,凰毅的心里十分糟乱,在不知道筱雪身世的时候,他会存有几分期翼。 可在他得知了真相之后,又忍不住会前后思量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人老了,且达到一定地位的时候,做事就开始瞻前顾后,难以抉择! 一侧的苏宝生,在听见凰毅这样询问后,便以就事论事的态度说道:“皇上,恕老臣直言,其实不管南夏女皇如何决定夏太女的命运,其实这些都早已非陛下所能独断的! 毕竟,当年的是是非非早已是过往,而且即便女皇亲口承认了夏太女的身份,但试想一下,陛下难道真的就可以不顾一切,漠视天下礼教而直接承认太女乃是你的亲生骨肉? 皇上,今时不同往日,即便知道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做些什么! 老臣虽然是局外人,但说实在的,凭借老臣对我家那丫头的了解,她可是个相当护短的人! 而且如今众人皆知,她和太女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陛下你也看到了,连苓丫头和太女如此亲密的关系都没能阻止太女娶了楼七皇子,那么皇上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其实,老臣倒是觉得,说不定女皇这样安排,自有她的用意!陛下和她已经这么多年未见,很多事情可能并不是陛下所想象的那样吧!” 苏宝生一席冗长的话落地之后,凰毅立马就转眸看着身边的属下兼好友! 目光凝重且深邃的凝望着苏宝生片刻后,凰毅摇头失笑,道:“宝生啊,你说朕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呢? 当年四国之战,朕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封了你为朕的军师!否则今天的齐楚国,很可能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凰毅的感叹似乎也勾起了苏宝生的回忆,两人的步伐也慢慢放缓,同样都是年过不惑的男人,在有些事情上的感慨势必会有相同的心情! 文渊阁 在凰毅和苏宝生同时离开之后,偌大的殿内就剩下苏苓和凰胤璃等人。 而凰毅二人的身影方消失在文渊阁的视线之内时,凰胤姬立马从椅子中跳起来,站在苏苓和凰老三等人的面前,就连连抱怨道:“皇兄,皇嫂!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次说走就走,而且还那么长时间!你们都不带我,就把我一个人扔在皇宫里! 甚至……我还得时常去军营为三哥跑腿,太不公平了吧!” 凰胤姬本来就孩子心性,而且他比凰胤尘还要小上四岁,也算是齐楚国如今最小的一位王爷。 是以,在苏苓和凰老三的面前,小四就像是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而他的抱怨声,让苏苓哑然失笑,而凰老三却面目冷漠的斜睨着他,眼底好似还浮现出一抹警告之意。 此情此景,凰胤姬立马蔫吧了! 耷拉着肩膀瘪着嘴看了看凰老三,下一刻就挪到苏苓身边求保护! 他简直怕死三哥了! 怎么有他这么冷漠又骇人的男人! 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兄弟了! “你们聊吧,本宫先回去了!” 在凰胤姬在苏苓身边得瑟的时候,一侧的凰胤璃忽地看着几人蓦然开口。 话落,便作势起身要离开! 但,苏苓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凰胤璃! 不管咋地,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的!所以,在凰胤璃跃过她座椅之际,苏苓便含笑问道:“太子,这次你离宫这么久,你东宫里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都快枯萎了?” 闻声,凰胤璃眼眸一窒,随即噙着满满的无奈望着苏苓,薄唇紧抿,却是什么都没说! 苏苓的轻嘲他怎会听不出来! 天知道自从他回宫开始,这两天根本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并不是像苏苓所说的那样,而是因为每一次他想要沉睡时,耳边都会渐渐浮现出某个女子极度撩人的*声。 他也不知道是梦靥还是现实,总是那种感觉让他这两夜都抓心挠肺的难受! 那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而且始终挥之不去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觉得那声音好似很熟悉! 所以……他现在哪有劳什子的心情去和东宫的那些女人纠缠! 别扯淡了! 凰胤璃率先离开文渊阁后,苏苓不由得看向了凰老三。 她自觉自己的话说得并不过分,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如今回到齐楚国之后,苏苓早就知道,凰胤璃和筱雪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单单是东宫里面那些个女子,想必就足够凰胤璃为之头疼的! 更何况,还有始终没有离开过的权佑曦! 身为太子正妃,权佑曦在身份上就不可能会容忍凰胤璃和筱雪之间发生任何不可预见的事! 想想也是醉了! 早知如此,或许当初她就不会极力的撮合筱雪对凰胤璃的心意! 察觉到苏苓隐晦的目光,凰老三也缓缓的移动视线,对上苏苓潜藏着一抹担忧的凤眸后,微微抿唇,低声说道:“放心吧,他有分寸!” 凰老三这话,虽然让苏苓有些摸不到头脑的,但想必他应该比自己更加了解凰胤璃才对! 是以,很快苏苓便将思绪从凰胤璃的身上移开,正要说话之际,一旁被冷落片刻的凰小四不由得哇哇大叫,“皇嫂,你和三哥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干嘛要含情脉脉的互相看着,当小爷我不存在啊?” 凰小四本就对苏苓和凰老三回国的事相当喜悦,眼下他感觉生活好不容易再次变得有滋有味,但这才多会的功夫,就被他们这样无视,也太没存在感了! 自然,凰小四的话方落,几乎是同一时间凰老三幽冷的视线立马就斜睨到他的身上,在这样的表情和神态下,凰小四干巴巴一笑,且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讪笑道:“内什么……三哥,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就说点别的!” 苏苓闻声浅笑出声,终于在回到齐楚国之后,还有小四这个活宝能够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的欢愉! “天色不错,出去走走吧!”苏苓明白凰小四对凰老三天性使然的惧怕。 所以,在凤眸看向了文渊阁外天青如洗的淡蓝时,不禁含笑望着凰老三建议道。 闻此,凰老三默默点头,而凰小四则点头如捣蒜,“皇嫂,那咱们走吧!” 生怕自己被丢下的凰小四,似乎极力的在苏苓面前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他也忽然发觉,好像只要有皇嫂的地方,三哥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艾玛,好现象啊! 凰小四沾沾自喜的跟在苏苓身侧,而凰老三则缓步走在两人稍候的位置。冷眸一瞬不瞬的胶着在苏苓的身上,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天下间最美丽的风景。 离开文渊阁之后,恰逢仲夏时节,凰小四边走边建议着苏苓去后宫百花圃瞧瞧! 百花圃顾名思义,乃是种植了百种花草的地方,而这里也算是皇宫内除了水云台之外,另一个别具特色的地方。 正因为苏苓没有亲眼见过百花争艳的场面,所以在凰小四的建议下,她也觉得适当的看看鲜艳的场景,有利于她现在的身心健康! 被诸事扰乱了平静心绪的苏苓,内心本就渴望能够有新奇的事物能转移她的视线。 所以,在凰小四的话音落地后,苏苓便挑眉反问,“百花圃,在哪里?” “就在母后凤宸宫的不远处!现在临近晌午,各宫都在准备午膳,百花圃应该也没什么人!皇嫂,不如去看看吧!我听说这次百花圃里面有不少赫连部落进宫的珍奇花卉,去看看新鲜也无妨啊!” 凰小四极力的拉拢,虽早已让其身后的凰老三面色不悦,但看起来苏苓似乎兴致冲冲,所以他也仅仅是拧眉,却什么都没说! 见此,苏苓也没做他想,看了看天色的确还早,不由得也有些好奇于百花圃内的场面究竟有没有凰小四说的那么美轮美奂! 不刻,在苏苓点头之际,凰小四立马笑得格外欢实,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二话不说直接就在前面带路,走向了通往百花圃的宫道! 位于凤宸宫不远处的百花圃,诚如凰小四所言,此时正值晌午,所以越是临近百花圃,周围的宫人越是稀少! 而这场景,也让苏苓心里微微踏实不少! 并非是她矫情,反而她并不想因为自己入宫,而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至于这麻烦,自然指的就是后宫的皇后以及凰烟儿等人! 她算是发现了,自从来到古代之后,除了筱雪意外,但凡其他和皇权扯上关系的女子,好像都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这特么不太科学啊! 她自认为自己的人缘还不错,结果竟然生生演变成今天这种情况! 太炒蛋了,有木有! 在苏苓心思起伏不迭之际,凰小四已经在前方不远处对着苏苓招手呼唤,“皇嫂,就是这儿了!” 苏苓回神凝目,眼前赫然入目的就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拱门,而拱门上方深深嵌入墙体内的三个大字,也正是‘百花圃’! 还没走进百花圃的拱门,苏苓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奇异的芳香。 似清雅,似浓烈,芳香随着徐徐的清风吹拂到面颊之上,一股子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苓缓步前行,而身侧的凰老三依旧沉默着亦步亦趋! 彼时,满心被百花圃所吸引的苏苓,并未发觉到凰老三有些异色的神态。 而没心没肺的凰小四,更是连忙催促着苏苓! 短短几步之遥,苏苓很快就和凰小四入了百花圃的拱门,而刹那间,还未踏入的凰老三,目光对着拱门边侧的古树拧眉,瞬间临风的身影乍现,神色收敛的临风快步走到凰老三身边,而后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几乎是同一时间,凰老三便视线一厉,旋即对着临风点头。 眨眼间的速度,临风再次隐匿身形,消失在拱门之外,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待凰老三神情冷漠的进入百花圃之后,隐藏在拱门边侧古树后的临风,情不自禁的擦了擦汗,不知道王妃进到百花圃之后,若是看见了那样的场面,会不会发疯啊?! 老天保佑,他这次可是真的尽职尽责的禀告了一切,三爷可千万别再找他的麻烦了! 百花圃内,越是深入,就越是能够体会到扑面而来的芳香气息。 在炎炎仲夏里,鸟语花香的景色和亭台楼阁的建筑,宛若仙境般的如画美景,让苏苓仿佛一瞬间就忘却了所有烦心事一般。 而凰小四更是有些显摆的在苏苓耳边喋喋不休,“皇嫂,我没骗你吧!这才是百花圃的入口,等会咱们走到里面的时……” 谁知,就在凰小四略显傲娇的介绍时,他指着百花圃前面,正说着却忽然间收了声音。 苏苓见此不禁侧目看着凰小四明显震惊的神色,凤眸浅眯后,缓缓转着眸子,顺着凰小四的指尖看去,结果就发现了让她哭笑不得的一幕! 她的生活,永远都这么炒蛋吗?! 就不能来点不一样的场景让她宽宽心?! 她一直在强调,不想在皇宫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现在百花圃内,被花团锦簇的亭台之中,彼时坐在其中的几名女子,还真是让苏苓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错觉! 妥妥的,所有和她不对付的人,现在都聚集在百花圃了! 在凰小四不大不小的声音中,也很快就惊动了亭台中落座谈笑的几人。 在百花争艳的美景中,几名女子身着各色玲珑长裙,在听到声音后,纷纷侧目看着苏苓的方向。 当几人同时看到苏苓和凰小四的身影后,其中落座的凰烟儿,立马隔空笑道:“没想到皇嫂也有兴致来此赏花?” 苏苓:“……” 不是她哑口无言。而是她并不想和凰烟儿废话! 如果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碍眼的人存在,那就算百花圃掉金子,她特么都不稀罕好嘛! “母……母后,你们也在啊!” 当凰小四一脸尴尬的看着亭台内雍容华贵的夏绯罗打着招呼时,便不自禁的走到了苏苓的身边。 而夏绯罗侧目睨着凰小四,眼神闪着厉光的睇着苏苓,略显生疏的口吻,道:“苏苓,既然来了,一起坐吧!本宫正好给你介绍一个人!” 第858章 给凰老三点赞 “苏苓,既然来了,一起坐吧!本宫正好给你介绍一个人!” 夏绯罗正说话之际,苏苓的凤眸早已隐晦的看向了此时正坐在亭台中的众人。 单单是一眼之下,她便心下了然。 此时,正坐在夏绯罗的身侧,且纯净的眸子满含笑意的谷兰,恐怕就是夏绯罗要给她介绍的人! 这事,倒是有意思了! 亭台中,除去谷兰和夏绯罗之外,同时还有凰烟儿和赫连锦瑟。 这四个女子坐在一起,不用多想苏苓也知道接下来她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 不管苏苓对夏绯罗心中有多少抵触,但眼下谷兰在列,即便她有千万般的不愿意,也不能在谷兰面前被看了笑话! 是以,在听见夏绯罗的话之后,苏苓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随即悄然拉扯了一下身侧怔愣的凰小四,再次抬眸时,俏脸上一片生辉的浅笑。 凰小四在苏苓的提醒下,也连忙回神! 下一刻便面含担忧的看了看已然信步前行的苏苓,心下顿时有些后悔将她拉来百花圃的举动! 而不管凰小四的想法如何,在苏苓走向亭台之际,凰老三的身影也很快便从拱门出现身。 早在百花圃门外,临风禀告之后,凰老三就知道亭台内的大致情况。 所以他的俊彦上没有半分惊诧的神色,依旧面色凛然的跃过凰小四。 挺拔俊朗的身姿缓步行走在百花圃内,绛紫色的衣袂在花丛中飘飞撩拨,平白给这一抹芳华美景的天地间,增添了几许刚毅的冷峻。 此时此刻,苏苓并未察觉到身后已经浅步而至的凰老三,而实则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并未想过要寻求他的帮助! 毕竟谷兰的身份在那摆着,她能做的,就是在这样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中,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就够了! 苏苓踱步走到亭台之上,一袭粉蝶戏水仙文锦长裙在百花之中宛若仙女之姿,曼妙的身姿玲珑妖娆,款款站定在亭台之际,边笑看着夏绯罗,边行礼道:“苏苓给母后请安!” 在这样几个和她之间都不乏嫌隙的女子面前,苏苓很明白她们此时眼中所噙着的神态无非是想看她的热闹。 可,这也要看她苏苓同不同意! 也许,此时苏苓所表现出的恭敬,在夏绯罗看来是前所未有的。 以至于她望着苏苓的脸颊,一瞬间有了细微的变化。 随即,眼底一抹异色闪过,待收敛起一抹惊讶之色后,才不清不淡的说道:“难得你有心了!起来吧!” 面对苏苓难得的恭敬,夏绯罗仅仅是平波不惊的低语了一句。 而后,继续说道:“过来坐吧!本宫要给你介绍的人,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夏绯罗说着就将视线看向身边的谷兰,而在她这样明知故问的态度中,苏苓淡然的点头,“母后说的应该就是这位谷兰姑娘吧!” 装傻,谁不会! 虽然苏苓没想到会在百花圃内遇见她们,但既然狭路相逢,那么简单的作秀还是有必要的! 同样,她如此的态度下,谷兰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而苏苓所刻意表现出的生疏,让夏绯罗微微蹙眉,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熟悉?兰儿不是已经回到王府了吗?你身为府内的王妃,难道都没有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夏绯罗明显带着职责的意味睇着苏苓,且面颊上也似乎闪过不悦! 这一点,苏苓冷笑在心! 菱唇微动,正想着开口反驳夏绯罗时,不远处稳健的步履声传来,众人再次侧目,而反应最大的就属谷兰。 激动之下,甚至当着苏苓的面,她都有些不能自已的站起了身,望着凰老三越来越近的身影,含羞带怯的呼唤着:“尘哥,你也来了?” 面对谷兰这样热情的反应,苏苓缓缓落座在一侧但笑不语! 而凰老三稳稳地步伐铿锵有力,冷眸内厉色暗藏,俊彦凛凛,闻声便睇着谷兰,薄唇微侧,冷漠的态度也只是轻点了头,下一刻便径自走向苏苓,恍若对谷兰的出现并没有半点的波动。 凰老三如此的表现,让在座的几人,心思各异。 有人开怀,有人落寞,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此刻,虽然不再说话,但是苏苓也在暗中默默的观察着几人的表现。 她记得曾经赫连锦瑟说过,她和谷兰乃是至交好友! 而之所以凰老三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她那般纵容,也无非是因为谷兰的原因! 但是,今日一见,苏苓却感觉事情好似并非像传言那般靠谱! 至少在她看来,如果赫连锦瑟和谷兰真的关系要好的话,那么单单是座位的排列,她最次也会和谷兰紧邻而坐。 可惜,此时的赫连锦瑟,却是生生坐在了谷兰的对面,而且在这样的场合下,屏碎最喜欢彰显存在感的她,却一直处于沉默之中。 而且,就在方才凰老三漠然的面对谷兰时,她若是没看错,那么赫连锦瑟的眼底好似划过了一抹看戏般冷笑! 这事,有意思了! 话说回来,在谷兰见到凰老三以相当激动的情绪对他表达出自己欣喜的情绪后,结果却没有得到相当的回应。 这下,她纯净蕴满仙气的脸蛋明显浮现出失落的神色,默默的落座之后,凰老三的身影也传入众人的耳中。 “走的那么快,累不累?” 这话,自然是凰老三面对苏苓时的询问! 微微诧异的扬起柳眉,苏苓眼底噙满疑惑的望着他,她怎么有一种凰老三在刻意秀恩爱的赶脚! 腹黑的尘王,做事好像从来不安套路出牌! 不过,面对凰老三这样的举动,苏苓表示很欣慰! 至少,这厮终于能够有一点觉悟!至少不会让她在这几个明显看好戏的女人面前,有太多的尴尬场面发生! 凰老三对苏苓不乏关怀的询问,引得几个女子的目光全都胶着在苏苓的身上。 下一刻,在苏苓来不及回答之际,夏绯罗便有些吃味的说道:“尘儿!难不成苏苓是泥人捏的,才走了几步而已,能累到哪去? 还有,听闻你们昨日就回来了,可怎么现在才进宫?难不成若无传召的话,你们还打算瞒着本宫谷兰回来的消息吗?” 夏绯罗不乏质问的态度,一瞬间就让凰老三的眉宇紧蹙! 而后眼看着苏苓的脸颊上噙满了戏谑,凰老三心下无奈,不得已才转眸看着夏绯罗,道:“本王即便没说,母后这不是也知道了吗?!” 凰老三反将一军! 这下,苏苓在心里默默的给凰老三点了三十二个赞! 她家男人,威武霸气,老霸道了! 诚然,面对凰老三的冷言冷语,哪怕是夏绯罗也有些吃不消,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猛地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台,脸颊上闪现怒色,瞪着凰老三便训斥道:“尘儿,你这叫什么话?! 难不成,你年岁越大,本宫就不能管你了?!再说,兰儿回来这样天大的事,你竟然还有意隐瞒,你眼里当真是没有本宫的存在了?” 夏绯罗声色厉荏的态度,让苏苓暗暗叹息! 是不是所有的皇权贵胄,一定要时时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她就纳闷了,就算凰老三眼里有夏绯罗的存在,当真就能改变他做事的风格吗?! 别特么逗了好嘛! “母后说笑了!” 苏苓这心里正不停的腹诽着,继而就听到凰老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刹那间,苏苓好像从夏绯罗的头顶上看到了一片密布的阴云。 好家伙,凰老三真是越来越牛叉了! 在谷兰和赫连锦瑟纷纷噙着爱慕的视线望着凰老三时,夏绯罗却骤然起身,同时怒指着凰老三喊道,“放肆!尘儿,这就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 闻此,凰老三眸色微凛,旋即狂放的掀开身后的衣袂,径自落座在苏苓身侧后,仰头不乏慵懒的看着夏绯罗,唇角挂满冷笑,道:“母后,本王说话向来如此!更何况,谷兰回来,也并非是天大的事,母后又何必为此而耿耿于怀! 若母后认为本王有错,那……儿臣知错!” “你……” 夏绯罗眼见凰老三不甚恭敬的态度,顿时脸色难看的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此刻百花圃内,案台边还有其他人的旁观,夏绯罗顿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见凰老三似乎没有半点觉悟的样子,更是心头愤懑,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而在此等场合中,终于看不下去的凰烟儿,开腔说了一句话,“皇兄,你误会母后了!其实她也是关心你和谷兰罢了! 你看,今天母后刚知道谷兰回来的消息,立马就派人将她接近宫里来了!母后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 想当初,你对谷兰的情谊,母后也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谷兰后来……恐怕你们现在早就恩爱异常了呢!” 凰烟儿这话,明显暗藏深意! 苏苓何等聪明,她能听不出凰烟儿这等挑拨离间的话,那她也就白活两次了! 不过,既然凰老三刻意摆明了立场,又如此旁若无人的跟她秀恩爱,苏苓觉得她也不能拂了他的意! 反正,她就看看,不说话! 凰烟儿说完,又立刻看着身侧脸颊微红的谷兰,不由得扣住她放在案台上的素手,低声笑道:“谷兰,你看你,刚才三哥一出现,把你激动成什么样了?!你快劝劝三哥吧,母后也都是为了她好!” 得! 凰烟儿如此一说,顿时连苏苓都忍不住将噙着玩味的笑意望着她! 敢情,她这个正主现在反而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话语权呢?! “公主,你……你说笑了!王妃还在这里呢,不要让王妃看了笑话!”谷兰一脸纯洁且害羞的扭捏神色望着凰烟儿低柔的说着。 而这样的插曲之后,夏绯罗的怒气似乎被她强行压下,再次落座之际,就斜睨着凰老三和苏苓,说道:“尘儿,即便你心有不满,但有些话本宫还是要说! 当年你和谷兰的事情,几乎大家人尽皆知,后来兰儿发生了意外,你因此也整日郁郁寡欢,这些事你可记得? 如今,兰儿回来,且就宿在你的王府内!虽然时过境迁,但本宫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有她的! 今儿个,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理兰儿的事?难不成,在失而复得之后,你还要让兰儿无名无分的跟在你身边,或者依旧在你的王府里为你搭理一切却得不到该有的名分?” 此时,夏绯罗的话,顿时令所有人都将目光定在了凰老三的身上! 特别是赫连锦瑟,在紧张之下,她竟对自己狠狠抠着案台边际的举动毫无所觉! 而谷兰更是一脸娇羞的模样,虽低垂着脸蛋,但在旁人侧目的视线中,仍旧能够发觉她眉宇间染上的一抹期许! 此情此景,苏苓笑了! 这一场鸿门宴,她完全是自己跳进来的! 或者说,这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一场预谋! 否则,怎么就那么凑巧,她和凰老三进了宫之后,而谷兰也紧接着被皇后给接了进来?! 最重要的是,眼下苏苓心中突然有些失望! 不是对凰老三,而是对凰小四! 她也很不想将事情联想到凰胤姬的身上,可事情太过巧合了不是嘛?! 如此一想,苏苓不由得暗暗将视线看向百花圃亭台的周遭,而视线搜寻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凰小四的身影。 之前,她明明是跟在自己身后的! 可现在,是不是目的达到之后,他就先闪人了?! 对于凰小四的怀疑,苏苓并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此时落座在亭台中的,还有一个让小四极为倾心的女子,赫连锦瑟! 所以说,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因为一旦什么都想明白之后,可能真的无法再愉快的玩耍了! 彼时,苏苓心下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之后,得到了此种结论,让她心里微微不爽了很久! 但依旧还有一件事,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为何,夏绯罗对于凰老三和谷兰的事,如此关心?! 而且,听她的意思,大有让凰老三娶了谷兰的架势! 当她苏苓是死人啊?!!! 苏苓心里的暗忖和愤然已经有些爆棚的趋势,而身边的几人纷纷沉默着,似乎在等着凰老三的回答! 此景之下,苏苓也不禁以余光轻轻眺着凰老三,她也想知道,在凰烟儿和夏绯罗极力的表现出他和谷兰的关系不一般之后,他会有怎样的表达?! 很快,沉默的光景眨眼即过。 在凰老三似乎幽然叹息后,谷兰也情不自禁的抬眸望着他,眼底是一片炽烈的爱意! 但听,他说:“母后,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 “分寸?”闻言,夏绯罗忍不住再次提高了声调,反问一声,便继续质问道:“你若是当真有分寸的话,又怎么会将兰儿独自放在府里,反而和苏苓相随相伴? 尘儿,若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以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做主!但,若是你说不出什么理由的话,今日本宫就做主将兰儿和锦瑟一起许配给你做侧妃! 你身为齐楚国第一个成亲的王爷,偌大的王府中,只有一个正妃,说出去也着实丢了皇家的颜面!而且,本宫也要说苏苓一句,你和尘儿都成亲这么久了,不说别的,单是为皇家绵延子嗣的事上,你是否也应该让自己的肚子争争气?!” 又是一番冗长的话语,而这一瞬间,不光是谷兰的脸色微变,就连赫连锦瑟都以一种震惊和欣喜交杂的神情望着夏绯罗。 她本来以为,谷兰回来之后,那她嫁给三哥的机会一定更加渺茫。 但,皇后果然没有骗她,如今她的美梦真的即将成为现实,感觉很不可思议呢! 不管赫连锦瑟此时的脸上有多少欣喜若狂,但就坐在她对面的谷兰,却在看向她之际,眼底隐约划过莫名的流光! 而且,在无人发觉之际,她那张纯洁透彻的脸蛋上,似乎一抹阴郁一闪而过! 而眼下,苏苓仿佛成为一个看客! 就这么眼看着夏绯罗自说自话的把另外两个女子安排给凰老三,而她甚至也因为生子的事情而躺枪! 这节奏,真特么乱套! 苏苓以沉默来抗拒着夏绯罗的安排! 因为即便她开口,她也知道真正能够决定这件事的,绝非是夏绯罗或者谷兰中的任何人! 此时,若是凰老三点头接受的话,那不管她多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自然,假若凰老三根本毫无此意,那么她也根本不用多说! 所以,最终能够决定一切的,只有凰老三一人! 而这种时候,苏苓的不开口,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她对此事的态度! 在内心深处,苏苓一直秉承着一句话,是她的人,永远都不会走!若不是她的人,她也根本留不住! 是以,只要凰老三胆敢承认夏绯罗给他安排的一切,那么他们之间也就彻底玩完了! 这又是一场赌约,但打赌的人,却是苏苓内心的期望和她自己对此事的态度! 炎炎烈日,百花争艳,百花圃内依旧是芬芳四溢,美轮美奂! 但亭台中的氛围,却因为夏绯罗的话,而有了短暂的凝滞! 甚至就连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开始冻结一般。 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之后,坐在苏苓身侧的凰老三,目色如虹,面色冷峻,宽厚挺拔的肩头微动,下一刻就直接勾住苏苓的柳肩,而后目光一一看向谷兰和赫连锦瑟,最终却定在了夏绯罗的脸上,弧形峻然的薄唇,缓缓开阖,其所说的话,却惊了天地: “母后,本王的王府,有她一人,足矣!至于谷兰和锦瑟,本王只当她们是,妹妹!若没有其他的是,本王先行告退!各位请便” 话落,凰老三以决然且不容置疑的态度,直接将苏苓带到自己怀里,而后拉着她在众人震惊和愤怒的神色里,悄然离开了百花圃的亭台。 而他宽肩俊朗如斯的背后,却承载着两个女子心碎的目光…… 第859章 赫连锦瑟的旁敲侧击 渐渐远离了百花圃之后,身后的芬芳似乎依旧氤氲在空气之中。 而在凰老三霸道的搂着她离开时,苏苓忽然有一种得到天下也不如有他疼爱的满足感! 在两人缓步行走之际,苏苓不由得侧目凝望身边的凰老三。 曾几何时,她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任何承诺,但方才他面对皇后和谷兰等人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带着生命一样,敲打在苏苓的心头! 敏锐的凰老三,自然发现了苏苓侧目的眼光。 随即手臂微拢,将她更亲密的禁锢在怀里,而后问了一句,“想说什么?” 见凰老三毫无意外之色,苏苓展眉叹息,而后脚步缓缓站定,仰头看着俊朗英挺的他,心下有些恍惚,但是仔细的思量了片刻后,苏苓还是将心底最想说的话,强行压下去。而后话锋一转,凤眸挂满邪光,道:“你认为我想说什么?” 闻此,凰老三薄唇淡笑,眼眸深邃专注,俊彦前倾,凑近苏苓的脸颊后,玩味开腔,“你想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永远不需要对本王有猜忌之心!” “是吗?这么肯定?”苏苓虽是浅笑反问,但是在她刹那间的芳华绝代的笑意中,一抹难以忽略的温柔还是被凰老三捕捉透彻。 如此,凰老三不再多言,反而是紧搂着苏苓再次前行,两人的身影沐浴在烈日骄阳之下,一个娉婷妖娆,一个挺拔卓绝,这一幕划入百花圃门外之人的眼眸中时,不甘和愤懑也悄然浮现…… “谷兰!” 在苏苓和凰老三离开之后,站在百花圃门外的谷兰,正心底滋生起无限哀怨之际,从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清浅的呼唤! 闻声,谷兰回眸,就见到赫连锦瑟似乎有些急切的步伐跑了过来。见此,谷兰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光,但很快便再次恢复到澄澈见低的常态。 睇着赫连锦瑟匆忙跑来的身影,谷兰强行扯出一抹苦笑,道:“锦瑟,是你啊!” 赫连锦瑟喘息不迭的站在谷兰面前,旋即眼神中噙满了打量和观察,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谷兰的表情,听到她回答后,才隐隐一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刚才三哥的话,有些伤心?” 询问之际,赫连锦瑟努力的紧盯谷兰的神态,眼神不停飘忽的打量着她纯洁无暇的脸颊。 而在眼底深处,似乎隐约之间还有清浅的担忧和顾虑暗藏其中。 或许,谷兰并未察觉到赫连锦瑟过于丰富的神色,也可能是她此时的注意力并未在赫连锦瑟的身上,所以在听见她如此一问,不禁惨笑,“锦瑟,你也看到了!刚才尘哥说出那些话,如果换做是你,该怎么办?” 眼见谷兰因为凰老三的表态而抑郁着,赫连锦瑟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随即便故作热情的挽住谷兰的臂弯,边走边说道:“谷兰,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你不知道,当初发生意外之后,我几乎夜不能寐,失去你这个唯一的朋友,我一度认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但是没想到,老天垂怜,你真的没事!我好高兴啊!” “是吗?”忽而间,谷兰小巧的红唇上翘着暗讽的弧度,随即沉沉吸了一口气后,才噙着温雅的视线转眸,睇着身边的赫连锦瑟,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只想让尘哥替我照顾好你,至少也不能枉费你我相交一场的情谊! 但,索性我没死,这三年来我承受的痛苦,任谁也难以想象!这次,我鼓足勇气回来找尘哥,可终究没想到,他变了心!锦瑟,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赫连锦瑟险些点头! 但谷兰因为此事而闪过痛苦的脸颊,还是让赫连锦瑟有些快意的浮现出冷笑。 紧接着,就听赫连锦瑟故作惆怅的说道:“谷兰,你也别说这种丧气话!其实归根结底,只能说是苏苓太有手段了! 你想一想,她和三哥成亲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可现在三哥整个人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三哥对你的疼爱,几乎人尽皆知! 就算是你坠崖之后,三哥爱屋及乌,对我也依旧很包容!可,就因为苏苓的出现,以至于后来很多次三哥都险些降罪于我,而且我隐约记得,好像苏苓曾经说过,三哥身边只能有她一个女人,若是再有第二个,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子的!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我觉得三哥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他怎么会容许你继续生活在王府!你也知道三哥说一不二的性子,哪怕他刚才当众表明了对苏苓的心迹,可我觉得这其中必有缘由! 你别忘了,苏苓的背后是整个齐楚相府,说不定三哥这么做,只是顾忌她的身份呢!” 赫连锦瑟旁敲侧击的话,很快就让谷兰明白了她的用意! 虽然谷兰沉默着,看似在思索赫连锦瑟的话,但实则她却在考虑,尘王,会是那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的人吗? 片刻之后,也许是赫连锦瑟看出了谷兰的纠结,是以她忍不住继续在她耳边说着风凉话,“谷兰,你走了这么久,如今齐楚国的形势你可能不太了解! 三哥虽然刚毅冷漠,但说到底他都是齐楚国手握重兵的王爷!而且,相爷和皇上的关系匪浅!苏苓又是相府唯一的千金,哪怕三哥再漠视皇权,但也不可能会真的和皇上作对! 你应该也不知道,苏苓之所以会嫁给三哥,就是因为皇上赐的婚!而且,我还听说,皇上之所以会给他们二人赐婚,就是相爷从旁操作的原因!” “你说什么?”终于,在赫连锦瑟这番话落地之后,谷兰再难以保持冷静。 她原本以为,尘哥会和苏苓在一起,是碍于皇上的赐婚! 可若是按照锦瑟所言,很明显他们这场亲事,是因为相爷从旁辅助才能成真,若果真如此,那她就不得不考虑锦瑟之前的那番话了! 说不定,尘哥真的是因为顾忌相府,所以才对苏苓这样?! 苏苓,你还真是碍眼! 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么现在站在尘哥身边的人,应该还是我谷兰才对! 赫连锦瑟听见谷兰讶然尖锐的反问,眼眸微侧之际,一抹暗光悄然划过。 “锦……锦瑟,你说的都是真的?” 由于之前刚刚亲眼见到凰老三对苏苓的情谊,谷兰心里本来还悲愤不已。 可此时骤然听见赫连锦瑟的一席话,又让她心底浮起希望。 也许,她所看到的,不过是表象! 而刚才那种场面,当着苏苓的面,可能尘哥也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如此一想,谷兰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尘哥畅谈一次! 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这两日每天晚上尘哥都宿在苏苓的西厢,但既然她知道了这么多内情,那么就一定不会让尘哥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彼时,有些自负的谷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诚然没发现她身侧的赫连锦瑟,脸颊上正挂满了暗嘲。 两人就这样在宫内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而接下来的时间里,赫连锦瑟也并未再多言。 有些话,点到为止才是最合适的! 她相信,凭借谷兰的头脑,一定会想明白接下来她该怎么做的! 如今,她也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谷兰的身上,只要她能够彻底铲除苏苓,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快来了! 当谷兰和赫连锦瑟的身影漫步前端时,夏绯罗和凰烟儿也很快就从百花圃的方向走了出来! “母后,难道真的要让皇兄只娶苏苓一个女人吗?” 凰烟儿的口吻,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轻蔑,甚至在看着夏绯罗的表情里,还闪过几许轻谩! 闻言,夏绯罗目光冷鸷,雍容端庄的脸颊上也因此而浮现出一抹怒意,“他休想!本宫早就看不惯苏苓张扬跋扈的姿态,这次谷兰出现的恰到好处。 本宫会让尘儿明白,忤逆本宫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你先回寝宫吧,本宫要去一趟文渊阁!” 从皇宫离开之后,在凰老三顺从苏苓的意思,将她安稳的送到丞相府后,便命令驾车的临风送他去了军营。 虽然仅仅相隔一日,但此时苏苓站在相府门外的心情,却与昨日有着天差地别。 也许是因为凰老三当众表白,所以近段时间苏苓一直苦闷烦躁的心情也有所缓解。 站定在相府朱红色的大门外沉沉喘息一瞬后,苏苓便扬起和悦的笑意,缓步走进了王府内门。 印象里,这次去南夏国的行程,应该是她第一次和娘亲凤茹筠分别这么久。 所以,进了相府后,苏苓没有停歇,直接就来到了凤霜苑! 景色依旧的凤霜苑,在周围梧桐树的遮挡下,入内就能察觉到淡淡凉爽的气息铺面而来。 苏苓目光有些怀念的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她最担心的其实就是凤茹筠的身子,当然还有让她一直心存怀疑的赵春萍! 在苏苓刚刚踏入凤霜苑内之际,静候在门外的婢子一见到苏苓,顿时眼神一闪,而后忽然间绽放出笑意,转身就往厢房里面跑去,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婢子的声音里充满着喜悦,同一时间听到她呼喊的凤茹筠,也立马就从厢房内的贵妃榻上起来,将手中绣了一般的鸳鸯丢下,提着裙摆便焦急的往门口走去。 在苏苓恰好站在门扉处,凤茹筠也闻声而至,一袭烟白色麻锦妇人装,清浅含愁的眉宇间,在看到苏苓完好无损的回来后,凤茹筠眸子氤氲着水雾和担忧,上前就将苏苓抱在怀里,唇角微微颤抖,低声呜咽道:“你这孩子,怎么出远门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想要吓死我吗?! 昨天好不容易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你可知道娘亲这段时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在外面出什么意外!你这孩子,真是……真是……” 或许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所以凤茹筠在看到苏苓回来后,难免情绪过于激动! 这一点,让苏苓顿时有些失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耳边充斥着凤茹筠蕴含浓重鼻音的念叨声,而苏苓也不禁伸手安抚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鼻尖同样酸涩的说道:“娘,你看你!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我这次出门本来就是去找筱雪,在她的地盘我哪能出意外!” 话虽不假,但是凤茹筠闻言仍旧带着苛责的神态抬眸睇着苏苓,以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不乏怪责的口吻,说道:“你这丫头,难不成娘担心你还担心错了嘛!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娘,若不是听到煜儿和你爹的谈话,娘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闻此,苏苓只能装乖卖萌的在凤茹筠面前撒娇,在扶着她走进厢房偏厅后,细细环顾房间,发现一切都照旧,心下也顿时放了心。 片刻,在情绪逐渐稳定之后,凤茹筠的眉眼之间仍旧残存着不少的责备之意,拉着苏苓的手,问道:“苓儿,这次出门在外,没发生什么事吧?” 凤茹筠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在苏苓转眸看向凤茹筠的时候,却总感觉她的眼神中似乎闪过几许不确定的神色。 尤其是在她们视线交汇时,苏苓明显感觉到凤茹筠有些闪躲的目光! 这……难不成在她出行的这段日子,娘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预见的事?! 暗暗思忖过后,苏苓眼神灵动一转,下一刻就故作无谓的笑道,“娘,我这次出门,其实就相当于游山玩水!娘所说的,是指什么?” “啊?”一瞬间,凤茹筠的脸颊就明显划过紧张,甚至于这份惶恐不安的神色都将她眉宇间的轻愁蔓过。 而后,凤茹筠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将将扯出一抹笑意,道:“没,没什么,娘就是随便问问!” “哦!”苏苓了然的点点头,继而菱唇一抿,又佯装不经意般脱口而出,“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这次我出门,反而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而且,还听说了两个江湖上特别神秘的组织!娘,你想不想听听?” 苏苓故意表现出的神秘,本就是想看看凤茹筠的反应。但偏偏听见苏苓这样的话,她却好似在琢磨着什么,反而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那你说来听听!” 明显察觉到凤茹筠的兴致缺缺,但苏苓也不敢肯定自己要说的事情是否会引起娘的关注,只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觉得凤门和凰门这两个组织,是和那凤家宝藏有关的! 正因为心里存有怀疑,所以苏苓直接说道:“这次出门,我的确遇见一些好玩的事!我还从来都不知道,江湖上有凤门和凰门这两个组织的存在,娘,你听说过吗?” “什么?”刹那的光景,凤茹筠惊魂失措的模样生生将手边不远处的瓷碗挥落在地。刺耳的响动让苏苓登时蹙眉。 望着凤茹筠如此剧烈的反应,苏苓心里也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她能够清楚感觉到老爹对娘亲过度的保护和疼爱,难道在相府如此深闺之中,娘亲还是被牵扯到江湖之事中了?! 那到底,凤家宝藏,和娘有没有关系?! 也正是因为上一次她当面提及此事,却得到娘亲那般剧烈的反应,所以苏苓再也不敢轻易的开口。 可这次凤门和凰门的事,她从未对外人提及,包括筱雪和凰老三都不知道,偏偏娘亲对此明显有了解,这事…… “娘,你知道凤门和凰门?” 当凤茹筠满面惊慌模样成功引起苏苓的怀疑后,她不禁挑眉反问了一句。 但下一刻,凤茹筠给出的回答,却让苏苓再次无奈至极。 只听,她道:“不,不知道!只是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挺……挺有意思的!” 见此,苏苓凤眸内染着精光,眯着眸子望着明显带有抵抗情绪的凤茹筠,不由得低声询问,“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反应剧烈的凤茹筠,没有任何思索就开口反驳苏苓,旋即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度,不由得缓了一口气,道:“苓儿,娘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江湖上什么凤门凰门的,你知道就好,其他的跟咱们也没有关系!娘只希望你跟尘王能够幸福的生活就好,不要管任何江湖组织,苓儿,你听懂了吗?” 凤茹筠蕴含告诫的语气,让苏苓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似的难受! 她如果不了解凤茹筠,也许就无法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可正因为这么多日日夜夜的相处,她太知道凤茹筠这个娘亲,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也不愿告诉她所有前尘过往。 这种感觉,会让她越来越担心凤茹筠的处境! 先是有凤家宝藏的事,而后又有莫名其妙的凤门凰门,苏苓此时觉得,如果想要知道一切,或许玉肃之所说的背后的那个人,才是关键! 安谧的凤霜苑厢房内,只能够听到凤茹筠不停搅动自己袖管的声音。 而随着窗口倒灌入内的清风拂过两人脸颊时,苏苓侧目凝视之际,就清楚的看到了凤茹筠紧张的侧脸上挂满无奈和恐慌。 到底什么事情,会让娘亲如此惴惴不安! 凤门和凰门,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以至于她在听到之后,有这么大的反应! 眼下,至少苏苓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凤门和凰门这两个组织,娘亲一定不是第一次听说! 又或者,她可能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 “苓儿,娘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你先去看看你大娘和大哥他们,晚些时候娘再给你准备晚膳,今天就宿在这里吧!” 凤茹筠一如往常,在遇见事情之后,依旧选择了逃避。 而在苏苓凝望着她不稳的脚步离开偏厅后,便独自坐在原位,眉宇间一抹轻愁拂过。 彼时,苏苓同样不知道,在凤茹筠回到自己内室之后,刚刚将房门紧闭,身后顿时传来衣袂破空的簌簌声,以及一阵低低的叹息,而后便听到一道略显苍老的语气传来:“公主,你何必要隐瞒一切?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复仇了吗?” 第860章 一反常态的赵春萍 “公主,你何必要隐瞒一切?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复仇了吗?” 这样一声低低的似乎略显倦怠的语气,让凤茹筠急速转身。 当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内室中的人时,不禁摇头叹息,“玉伯,你又为何要苦苦相逼!” 玉伯?! 说着凤茹筠的眉眼之间便闪现出一抹难以自持的痛楚,眸子内蕴含无限悲凉的色彩,睇着眼前上了年纪且头发花白的老者,不停的叹息着。 闻声,被称为玉伯的老头,一身洗的发白的织锦布衣,虽满头华发,身体却格外健朗。矫健的步伐在凤茹筠的叹息声中缓步而至,站在她的面前,低声劝诫,道:“公主,并非是玉伯苦苦相逼,而是哪怕过去了二十年,可老朽我也依然记得国仇家恨! 难不成,公主在相府这十几年里,习惯了锦衣玉食,所以便满足现状,甚至将国破家亡的惨景都抛之脑后了?” 玉伯的话可谓是相当的犀利,而话音落下之后,他紧盯着凤茹筠瞬间苍白的脸色,虽然心里也忽生不忍,但为了家国大业,他也不得不强行狠下心。 凤茹筠本就孱弱的身子,在听见玉伯这般犀利的质问后,眼底更加浮现出片刻的慌乱,甚至连眼神都不敢看着玉伯,只能盯着自己的脚下,期期艾艾的问道:“玉伯,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即便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可是能不能不要把这一切都强加在苓儿身上,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公主,你不要怪我!我并非是想强人所难,也不是要把责任强加给小公主!只是难道公主你忘了,身为凤家的后人,你身上的重任是与生俱来的! 就算苏宝生将你的出身改写,但公主请切记,你是凤家唯一留存的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 “玉伯……” 当凤茹筠满含悲戚的眸子望着字字珠玑的玉伯时,除了低声惆怅的呼唤,其他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会真相大白,可终究没想到,一切竟然来的这么快! 凤霜苑内,草木清新,绿意盎然。 苏苓在离开厢房之际,目光不期然的看了一眼内室紧闭的门扉。 不管娘亲有多少苦衷,她觉得自己都需要把调查真相的举动提上议程! 否则,她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能在今后遇到更多无法预料的事情时,她除了措手不及就别无他法了! 另一方面,苏苓心里也明白,如果想要调查娘亲的背景或者是凤门凰门的一切,暂时还不能惊动凰老三。 毕竟,她还不知道这其中是否牵扯到国家的利益! 如果娘亲真的是凤家的后人,而且身兼凤家宝藏的秘密的话,那么就一定不能让皇家知道! 想想是醉了! 本以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亲是个良家闺秀,但诚然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还背负了这么多! 离开凤霜苑之后,苏苓想了想之后,便抬步走向了赵春萍的院落! 离开这么久,她回府的第一时间,却看看相府大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赵春萍又有什么样的举动! 当初在那位南夏国不知名的皇女手上发现了夹竹桃的毒物,她在那一刻就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赵春萍的身上! 但怀疑归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对她表面恭谨有加! 赵春萍的院落坐落于凤霜苑前方的不远处,两座院子之间只隔着一溪清泉。 在苏苓信步而至时,还没走进院落,就瞬时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一声娇喝。 “没用的东西,这么烫的茶,你让我怎么喝?!” 这,恰好就是赵春萍的身影! 闻此,苏苓的步伐渐渐缓了几分,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平素常态的赵春萍,从来没有这等声色厉荏的态度,甚至于她给众人的印象,都是一个温婉贤良的当家主母!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排除她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而苛责下人。 总之,在这光景之下,苏苓心里闪过多种可能性! 但下一刻,她顿在原地的身影,来不及前行之际,再次听到赵春萍发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这茶倒掉?” “是,大夫人!” 婢子委屈的声音响起,而后随着一阵叮咚作响的瓷碗声后,匆忙的脚步刚踩在地面上,赵春萍却骤然又说道:“等等!” “大夫人,请吩咐!”婢子小心翼翼的语气和诚惶诚恐的态度,似乎取悦了心情不佳的赵春萍。 落座在门外软椅上的她,满脸嫌恶的瞪了一眼婢子,随后眼眸定在她手中的茶盅上,眯着眸子问道:“这是什么茶?” 婢子闻声,立马回到:“回大夫人,这是新鲜的桔花茶!” “桔花茶?”瞬时,赵春萍的眼眸微眯,而后阴郁的脸颊上忽而闪现一抹冷笑,道:“把这茶放下吧!你去吩咐膳房,做一盘红烧肉送过来!” “啊?是,奴婢这就去!” 婢子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但好在令行禁止,匆匆放下手中的茶盅后,便小跑着出了院落。 而依旧坐在院子软椅中的赵春萍,正当脸颊上闪现出一抹狠戾时,门外婢子对着苏苓的一声问安,也让她瞬间就将所有的神色全部收敛殆尽。 待她眸子看向正从院子入口处走进来的苏苓,登时慈爱一笑,“苓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眼见赵春萍如此热情的态度,苏苓俏脸无异,但心中却冷笑涔涔。 若非之前听到了她是如何厉声厉色的对待下人,也许在她心里,还会一直认为赵春萍是个好相与的主母! 尤其是赵春萍刻意让婢子留下桔花茶,而后又命令她去准备红烧肉的举动,不期然的就让苏苓心里产生了怀疑! 对待赵春萍,她早就没了曾经那份信任和恭谨! 一切,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苏苓缓步行至,站在赵春萍的面前,略略含笑,道:“大娘,近来可好?” 听见苏苓一如往常的态度,赵春萍的心里微微踏实了不少。 随即就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眼眸中表现出的慈爱真真切切,掌心不停的抚着苏苓的手背,道:“你这丫头,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大娘还以为你把我们大家都忘了呢!” 面对赵春萍不乏疼爱的语气,苏苓只能回以浅笑,“大娘说笑了,相府是我家,我怎么可能会忘呢!倒是有些日子没回来,所以有些担心大娘的身子,所以今儿个回来,就想着来看望大娘!” “难得你这丫头这么有心,我这一把老骨头,上了年纪都这样!倒是你娘,她最近的气色好了不少,你可有去看过?” 赵春萍话锋一转,似是不想让苏苓过度关注她的事情。 而在她这样的表现里,苏苓暗含轻嘲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开口:“看过了!想必娘亲的好转,必定和大娘的关照不无关系!” 闻声,赵春萍好似没听出苏苓话中的深意,反而有些不自在的松开了她的手,讪笑道:“你这丫头,成亲之后倒是嘴甜了不少! 这段日子,你出门在外,你娘都不知道有多担心!有时间多去陪陪她,像我就没有你娘那种福气了,你大哥和二哥整日流连在外,相府在他们眼里,可能还不如一个短宿的酒楼!我这院子里,整日除了婢子就是小厮,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有你娘还能陪我聊两句,我这日子不知道有多么枯燥呢!” 赵春萍明显有几分抱怨的口吻,在苏苓含笑不语的神色中,渐渐移开了视线。 或许终究是有什么事情阻隔在彼此之间,所以赵春萍再苏苓面前,即便再过淡然,仍旧会有过度谨慎的僵硬感浮现而出。 至于苏苓,从她开始怀疑赵春萍的那一刻,她就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深闺女子,会有害人之心,无非都是为了男人而已! 眼下,苏苓陪着赵春萍在院子里静坐闲聊后,简单的安抚了几句后,便毫无留恋的走了出去! 而在苏苓身影消失在眼帘之际,赵春萍含笑的脸颊瞬间变得阴冷,而后眼神微侧,对着身后厢房内忽而喊道,“刘嬷嬷,她回府你怎么没有通知我!” 面对赵春萍的质问,身为她贴身下人的刘嬷嬷匆忙的走了出来。 随即,望着赵春萍,脸色隐晦难堪,道:“夫人,这……老身的确没接到消息……”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就没有让我省心的!你去膳房催促一下,看看红烧肉做好了没!恰好今天苏苓回府,本夫人要带着桔花茶和红烧肉去看看本府的二夫人!至少,该做的还是要做!” 赵春萍说话之际,脸颊上便划过一抹得意的冷笑。 见刘嬷嬷匆忙离开后,她才缓缓伸手摸向自己的袖管,而后便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小巧的字笺,待展开来,迅速的阅览上面的寥寥数字之后,嘴角也挂满了邪笑! 凤茹筠,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相府内的日子,在苏苓看来,总是平静且恬淡的! 这会子,她离开赵春萍的院落之后,便有些百无聊赖的在府邸内闲逛。 但与其说是闲逛,还不如说她是在漫步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如今,她身边能够毫无二心为她所用的人,可能也就是包家三兄弟了!但办事能力最强的包大,又被她留在了南夏国筱雪的身边。 剩下的包二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诚如玉肃之所说,如果凤门和凰门那么神秘的话,她还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调查处这背后的真相! 但,不论如何,眼下她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先将娘亲的身世调查清楚! 如果她真的是前朝凤家的后人,那么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存于世的! “小妹,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就在苏苓漫无目的的走在小溪拱桥上时,前方拱桥的对面,苏傲也恰好走近,见到苏苓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闻声,苏苓敛眉抬眸,但见苏傲一袭暗绿色绣竹叶对襟锦袍,墨发束玉带,随风飘飞在身后,平素内敛的神态正一脸惊讶的睇着自己,不禁笑了笑,“有空没空的,我还不能回来是咋地?” 虽然在相府里,苏苓和苏煜的关系较为亲近,但从一开始苏傲对苏苓不显山不露水的疼爱,也是让她心存感激的! 是以,这说话的语气,也就不再一本正经! 而见此,苏傲仅仅摇头失笑,望着苏苓说道:“谁说不让你回来了!主要你离开太久,骤然回来,难免会让人惊讶!怎么样,最近一切可好?” 苏傲的性子本就比苏煜沉稳老练,明明只比她大了四岁,和凰老三同样的年纪,但苏傲给人的感觉,总像是未老先衰一般的内敛! 虽然形容的有点过分,但这就是苏傲给苏苓的感觉! 相比较苏煜而言,比她大了两岁的苏煜,反而性子还没有她成熟呢! 这一家子,都是怪胎! “挺好的!”见苏傲不乏关心的询问,苏苓淡淡点头,而后问道:“大哥,咱俩许久未见,找个地方聊聊如何?” 此时,苏苓望着苏傲不卑不亢的脸颊,实则心里正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说不定,她所怀疑的事情,能够从苏傲的嘴里得到些许的答案! 反正,现如今她一切的怀疑,都只能靠着自己的思路一点点摸索着探寻,她不能再让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至少,在下一次玉肃之出现之前,她得尽全力将一切都搞的清楚明白! “可以啊,去那边吧!” 眼见苏苓难得主动邀约自己闲聊,苏傲虽然心里有些惊诧,但同样也没有拒绝! 转年之际,便看到拱桥一侧的八角飞檐凉亭,不由得伸手一指,而后率先转身而去! 待两人安稳的坐在凉亭中纤尘不染的檀木凳上后,苏傲十指交叉,置于桌面上,转眸睇着苏苓,低声含笑问道:“小妹,你想知道什么?” 苏傲如此开门见山的态度,难免让苏苓诧异! 但随即苏苓便坦然一笑,直接开口:“果然是大哥,心思缜密,心细如尘,心……” “打住!你先告诉我,你想要问什么?丫头,对付老二那一套,放我身上可未必管用!”苏傲对苏苓含笑打断她的动作中,眉眼之间也不难看出对她表现出的无奈! 想必苏苓这样的性格,苏傲也早就深有体会! 否则,一直被他们捧若神明般的凰老三,也不会这么快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见苏傲这般态度,很快苏苓的俏脸就闪过灵光,隔着桌子对着苏傲微微倾身,煞有介事的说道:“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对老二用的那一套,怎么会用在你身上!说起来你可比苏煜靠谱多了!” 先抑后扬,是苏苓此时攻下苏傲心防的第一步! 苏傲不同于苏煜,他太冷静沉稳,同样他也够绅士! 只要能够让他开口承诺自己的话,那么苏苓相信,只要是她想问的问题,苏傲就一定会回答! “呵!”苏傲闻声,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苏苓失望,只能深含无奈的点头,道:“你这丫头,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这一刻,苏苓知道苏傲是不会再隐瞒自己。 所以,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苏苓直接脱口而出:“大哥,我想问问,我娘和老爹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们的?你怎么会问这些?我以为你会问老三和谷兰的事呢!”苏傲明显没想到苏苓询问的事情和他心里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而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傲便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紧接着,就见苏苓讪讪一笑,无谓的拨弄了一下自己耳际的发丝,“我为毛要问他们的事!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就是比较好奇,老爹和我娘当年的爱情往事,你给我讲讲呗!” 见苏苓的确对谷兰的事情不甚在意,苏傲心下也了然,直接话锋一转,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当年爹带着二娘回来的时候,二娘就已经怀了你!” “嗯?就这些?”苏苓挑眉反问,她怎么忽然感觉苏傲好像知道了什么,不然他没理由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啊! 一般来说,他身为嫡长子,对于自己的出现,难道都不会有好奇嘛? 按照年龄来看,她苏苓今年十六岁,但是苏傲却是二十岁,就连苏煜也是十八岁! 这很明显娘亲是后来进入相府的!等等,刚才苏煜说了什么?! 他说,爹带着娘亲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她?! 这…… “没错!就是这样的!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奇他们的事情?当年二娘被带回来的时候,我还不到四岁!只是依稀记得爹对二娘的过分疼爱,让很多人都羡慕的眼红!当然也包括我娘! 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我娘和二娘的关系也如此融洽,总归是没什么影响的!你如此好奇他们的事,到还不如多问问谷兰和老三的事呢!” 苏傲说着就话锋一转,企图将苏苓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谷兰的事情上面。 但,就在他定睛看着苏苓有些凝重的神色时,却听到她继续问道:“大哥,那你知不知道我娘的身份?或者她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苏傲过于快速的回答苏苓。 这一点,反而令人起疑! 好吧,问了等于没问! 因为在苏苓仔细的观察着苏傲之际,便看出了他说话的间隙里,曾有两次眼波闪烁且伴随着他交叠的指尖轻轻搓动了举止。 在苏苓所了解到的细微表情学里,她太了解苏傲这样言辞闪烁的举动,代表了他在说谎,或者心虚! “原来一向沉稳的大哥,也有不知道的事呢!” 最后,苏苓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和苏傲浪费时间,也不想再过多的询问,仅仅是说了一句语意不明的话! 而苏傲给的回答,更是让苏苓心里沉重了几分。 “小妹,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奇心就不要那么重,说实在的,与其关心爹和二娘的事,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谷兰吧!” 苏傲的告诫,的确是表现出了他对苏苓的关怀之意。 可惜,这些已然不能撼动苏苓对调查娘亲过往的执念!心绪纠结的苏苓,正暗暗想着自己的事,可突然间—— “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晕倒了!” 第861章 再遇吴太医 “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晕倒了!” 苏苓正和苏傲沉默相对之际,从不远处跑来的婢子相当的急切的对着苏苓呼唤了一声。 闻言,苏苓面色大惊! 她才离开不久,而且娘亲不是回房间去休息了嘛! 怎么会一转眼就晕倒了?! “我娘现在在哪?” 苏苓快速的从凉亭内走出来,一把拉住婢子的手腕,焦急的问道。 婢子满面惊慌,望着苏苓变了的脸色,也有些害怕,不禁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小姐,夫人正在凤霜苑,柳姐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婢子口中的柳姐姐,恰恰就是之前顶替了死去的石竹,跟随在凤茹筠身边伺候的婢女。 听见婢子的话后,苏苓略略一想,便直接转眸看着苏傲,道:“我先回去了!” 见此,苏傲并未推脱,也说道:“一起吧!” “好!” 苏苓的焦急任谁都能清楚的辨别,只是近段时间来,她发现好像只要娘亲在相府内的日子,也不再那么安生了! 这一点,让苏苓颇为苦恼! 如果连相府都不再是娘亲得以立足之地,那她还能去哪?! 待苏苓匆忙回到凤霜苑之际,就看到凤茹筠的婢女柳霜正在门口搓着手焦急的等待着。 听到脚步声临近,柳霜转眸,一见到苏苓,顿时小跑上前,瞬时说道:“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柳霜,到底怎么回事?我娘怎么会晕倒?”苏苓站在柳霜面前,睇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有些烦躁。 闻言,柳霜便哭着说道:“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夫人清晨没用早膳,所以奴婢便去膳房想给夫人做一些甜点! 可是这个时间,膳房正在准备各房的午膳,恰好膳房小厮说有一盘新做好的红烧肉,所以奴婢就端了回来! 但奴婢也没想到,夫人刚吃了几口后,就脸色苍白的晕倒了,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从柳霜的表情中,苏苓看出了她的焦虑和惧怕,而且她含泪的眼神清明,没有半点遮掩的意味,足以证明她说的都是实话! 只不过,柳霜所提到的红烧肉,不由得让苏苓回想起之前在赵春萍的院子里听见她和婢子的对话! 难不成,红烧肉有问题?! 但仔细想想,苏苓又觉得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赵春萍怎么会再做出这等暴露身份的事情?! “那盘红烧肉在哪?” 说着苏苓便走向厢房,边走边问之际,柳霜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同时回答:“还放在原处!奴婢并没有动过!” “大夫来了吗?” 在踏入厢房门扉后,苏苓的目光便看向了内室敞开的侧门。 而柳霜也连忙回答:“大夫已经来了!正在给夫人诊治!” 站在门口的位置,苏苓心下了然,既然大夫已经在诊治,那她现在进去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旋即,苏苓步履一顿,眼眸恰恰看到了正摆放在桌案上,色泽鲜嫩的一盘红烧肉和一盏茶盅。 见此,苏苓眼眸一眯,缓步上前一瞬不瞬的看着盘中餐! 不得不说,这红烧肉的确做的不错,色泽红润且芳香四溢! 如果换做是她,说不定直接就会大快朵颐起来!但眼下,这肉质有没有问题暂且不论,待苏苓拾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块置于眼前端详时,恰好大夫也从内室中走了出来。 眼眸在厢房里略略打量了一瞬,最后视线定在苏苓的身上,走上前,说道:“老臣见过尘王妃!” 闻声,苏苓一惊,回眸一觑,便笑道:“原来是吴太医!” 凤茹筠晕倒,且短时间内就能请动太医院的首把交椅吴太医,这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毕竟,有苏宝生这个相爷在,而且早在凤茹筠上次中了夹竹桃之毒后,她的身子调理便一直都是由吴太医把控。 眼下,见到吴太医的瞬间,苏苓就知道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吴太医问道:“我娘她怎么样?” 吴太医捋了一下胡须,而后展眉,“尘王妃大可放心,二夫人只是暂时性的晕厥,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她晕厥的原因是什么?” 苏苓询问之际,眼眸再次不期然的就看向了桌上的红烧肉! 而吴太医人老精炼,见苏苓在与他说话时候看了好几次餐盘,随即不由得说道:“尘王妃,不如你先用膳,待完毕之后,老臣再详细禀告!” 吴太医自然是好意,毕竟一个人在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停的看着膳食,任谁也会觉得对方一定饿惨了! 但也正是吴太医这番话,苏苓立时面色一窒,随后就将桌上的瓷盘端起,对着吴太医就说道:“吴太医误会了!这盘红烧肉,我想请吴太医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苏苓如此开门见山,也没有任何欺瞒,而这下吴太医才发觉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 继而,在看着苏苓慎重的表情中似乎还浮过疑虑,吴太医也没有推拒,直接将盘子放在桌上,而后就从自己肩膀上所背着的药箱中,拿出了一根银针。 在吴太医检查红烧肉的时候,一直跟在苏苓身侧的苏傲,也缓步上前,看了一眼认真的吴太医后,再次凝着苏苓紧绷的侧脸,不禁低声问道:“你怀疑这肉有问题?” 闻此,苏苓眼眸一闪,而后摇头,“不一定!” “什么意思?这肉既然是出自本府的膳房,八成是不会有问题的!如今仲夏时节,天气炎热,说不定二娘是因体内虚火上升才会晕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苏傲在苏苓耳侧劝解的话,让她脸颊上隐晦的闪现出讥诮。 不是针对苏傲,而是针对她心中如今对相府中某一个人的怀疑! 不多时,吴太医便抬头,看着苏苓一本正经的说道:“尘王妃,老臣检查过了,这盘肉没有任何问题!想来,二夫人会晕倒,应该和这个必然的关系!” “是吗?”也许是苏苓谨慎,但也许是她过度的小心。 总之,在她听见吴太医的话后,表情上仍旧残留着怀疑! 直到她在吴太医和苏傲两人的视线里,站在桌前举目凝神时,忽地看到了被大家一直忽略的茶盅。 是以,苏苓脑海中灵光一闪,伸手将茶盅端过来,轻轻摇晃之后,打开杯盖,瞬间一股子浓烈的桔花香便充斥在鼻端! 桔花茶?! 红烧肉?! “吴太医,你再看看这个桔花茶!”原本,苏苓是想着让吴太医将桔花茶也检查一遍。 但没想到,她话音方落,略略抬眸之际,就看到吴太医的脸色一变,同时结果苏苓手中的茶盅,低声反问:“这是桔花茶?” “应该是的!” 桔花的香味异于其他花香,尤其是茶盅内飘荡在水面上的黄色小桔花,根本毋庸置疑了! 但吴太医接下来的话,却让苏苓心中频频冷笑,有些事好似也即将浮出水面。 “尘王妃,请恕老臣直言!这桔花和猪肉是断然不可同食的!尤其是夫人这种孱弱的体质,怕是根本禁受不住这两种食物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毒素! 虽然古有记载,这两种食物经过验证并不一定会产生毒素,可毕竟夫人的身子太虚,食用了红烧肉之前,应该有喝了不少桔花茶! 想必,这才是她真正晕厥的原因!难怪老臣在给二夫人诊脉的时候,发现她原本阳虚的体质竟变成了阴亏,这桔花茶本就是清热解毒的,而猪肉却是滋阴养血的,且红烧肉内还放有性属热的赤砂糖,这几者中和在一起,难免会在二夫人的体内胶着,所以这才是病因!” 吴太医一番冗长的解释,可谓是清晰透彻,虽然很多中医病理苏苓还不太明白,但她总归是听明白了一句话。 那就是桔花茶和红烧肉放在一起,才会直接导致了娘亲晕厥! “柳霜,这桔花茶是怎么回事?” 闻声,柳霜立马上前,甚至眼神闪烁的看了一眼苏傲,随即低声说道:“小姐,这……这是大夫人刚才命人送过来的!说是天气燥/热,让二夫人喝些桔花茶降暑!” 苏苓:“……” 一切,已然不需要再多追究或者调查什么。 先是有赵春萍送来的桔花茶,而后还有柳霜在膳房内意外发现的红烧肉,如果将这些都串联起来,根本不需要推敲,就能知道其内理。 当然,面对苏傲瞬时变幻莫测的神色,苏苓也不打算拆穿。 至少在目前为止,不管是苏傲还是苏煜,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或者是娘亲的事! 这些,也许不过都是赵春萍在背后搞鬼! 而她,暂时不打算说破! “吴太医,我娘的情况,什么时候会好转?”待苏苓话锋一转,似乎不再计较桔花茶和红烧肉的问题,这一点苏傲但闻不语。 而柳霜却面色更加凝重的看着苏苓,心里愈发没底! 闻此,吴太医放下手中的茶盏,随即将银针再次将回到药箱内,旋即道:“二夫人的情况没什么大碍,这两日让她吃一些清粥小菜即可! 只不过,相克的食物切记不可再吃!否则二夫人的身子怕是会损耗严重,到那时……” 吴太医的话不用说完,苏苓也能明白他隐晦的暗指。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苏苓没有任何表态的情况下,送走了吴太医后,凤霜苑内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不过,在苏傲也随着吴太医离开之前,他看着苏苓始终冷峭的小脸,薄唇蠕动了几次,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 此刻,苏苓正坐在内室中望着沉睡的凤茹筠发呆,送走了所有人之后,一片静谧的气氛中,她也终于能够有时间仔细的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感觉娘亲本就不算安好的身子,迟早要被玩坏的! “柳霜,你进来!” 下一秒,苏苓凝神回眸,对着门外的柳霜吩咐了一句。 很快,待柳霜站在苏苓面前时,她便直接开口吩咐,“柳霜,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的守在我娘身边! 而且,今后每一天她所食用的东西,你全部都要记录成册,包括今天所发生的事,比如大夫人送来的桔花茶之类的,都要清楚的记下来,然后派人给我送到王府去!” 苏苓如此吩咐之后,柳霜虽然还有些狐疑,但也没敢多问,连连点头应承,“小姐,奴婢知道了!” “嗯!今天的事,你暂且忘了吧!别人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是天气燥/热,娘亲中暑而已!” 苏苓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而柳霜见她略显疲色的青黑眼底,也没敢多说,直接点头,“好的,小姐!” “那我出府一趟,你在这里照看好二夫人,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苏苓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袂,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离开相府,苏苓步履略显沉重的走在烈日街头,眼眸水波荡漾,潋滟绝伦,娉婷的身影配着曼妙的姿态,所到之处无不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烈日炎炎,燥/热的空气仿佛连喘息都变得有些灼人,苏苓拧着柳眉,经过两条街之后,缓步来到远方来酒楼! “姑娘,你来啦!” 才时隔一日,田柳生也没想到苏苓会再次莅临! 立马作势恭敬的邀请她上楼,但苏苓却不惊不喜的开口,“田掌柜,你去给包二传个消息,让他在今天落日之前,到相府来找我!越快越好!” 在之前,苏苓让包二在京城内自己寻找府邸作为落脚的地方,可就在方才亲眼看着娘亲的脸色惨白时,苏苓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计划。 也许,让包二进驻丞相府,暗中观察调查赵春萍,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些事,她也是时候开始操作了! “好,姑娘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他!” “嗯,辛苦了!” 面露疲态的苏苓,在远方来酒楼内简单的用过午膳后,在午后顶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日头,再次回到了相府! 彼时,苏苓站在相府门外,望着奢华大气的朱红色镶满铜钉的大门,总觉得每一次她回府,总会惹出不少事端! 而且,到现在为止,她也一直都无法确定,到底赵春萍想要对付的是她,还是自己的娘亲! 心绪迷惘的苏苓,在踏入相府的一刻,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之好像途径她身边行色匆匆的下人,每一个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举止很难不让人多心! “怎么……” 正当苏苓拉着身侧一个刚刚路过的下人想要问上一句的时候,前方步履匆忙且面带焦急的苏煜,边走边说:“苓子,你怎么才回来?二娘不见了!” 轰然一声,苏苓感觉自己的心头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 就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不迭,干巴巴的望着苏煜满脸焦急的样子,将将扯出一抹苦笑,说道:“小二爷,你别开玩笑啊,啥叫我娘不见了?” “苓子!”苏煜明显看得出苏苓失神的表情,心下同样焦急,语气更加快速的回道:“我哪有时间跟你开玩笑,就在半个时辰前,下人来报,说是二娘突然不见了!现在爹和娘还有大哥都在凤霜苑里!连刑部尚书都来帮着调查了!” 苏煜的语气一点也不似玩笑,而苏苓也万般想不到,她出府连一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还在晕厥中的娘亲,竟然生生不见了?!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苏煜,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彼时,苏苓的脸蛋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笑意,凛着沁凉的冷意,盯着苏煜的俊彦,一字一顿! 闻此,苏煜直接拉起苏苓的手腕,焦急的说道:“你先别问了!赶紧到凤霜苑,正好这会大家都在,你也好说说你离开之前的情况!” 苏苓如同木偶般被苏煜强行拉回到凤霜苑,才一踏进院子,登时就听到了相爷苏宝生的怒吼,“什么叫你不知道!你身为茹筠的贴身婢女,你连她的去向都不知道,本相要你有什么用?” 苏宝生发怒的场面可谓是难得一见,而随着他这般厉吼之后,便是赵春萍有些沙哑的安慰,“老爷,你先别生气,这事等苓丫头回来再说!说不定是她把妹妹带出去了呢!” “胡扯!”厢房内的苏宝生,听见赵春萍的安慰,不但没有半点降火,反而更加怒火高涨了几分,对着她狠狠拂袖后,再次说道:“本相还没找你算账!你身为相府的主母,茹筠今日晕倒的事情,你竟然知情不报!你眼里可还有老夫?” “老爷,我……” 赵春萍一时哑口无言,面对盛怒中的苏宝生,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厢房内此时跪了一地的下人,每个都是惶恐的低着头,瑟缩着肩膀。 过分安静的场面里,只能听见苏宝生沉重的喘息声。 “爹!” 当苏苓清脆的声音传来时,苏宝生瞬间转身,在看到苏苓安然无恙时,才脚步匆忙上前,眼神不停的打量着苏苓,问道:“丫头,你没事吧?你娘她……” “爹!我都知道了!”苏宝生对待苏苓的态度,几乎令赵春萍下意识的就抬眸望着他们,而眼下,苏苓也没有任何心思去管其他人。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反而一反常态的冷静,以眼神安抚了苏宝生后,便信步走到下人身前,望着跪在最前方的柳霜问道:“柳霜,你来说,我娘是怎么不见的?” 闻言,柳霜颤巍巍的眼神抬眸眺望苏苓,不停发抖的身子也彰显着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狠狠的喘息了一声之后,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柳霜说道:“小姐,就在你离开后不久,我看夫人的额头上出了汗,所以我想着打一盆水给夫人擦一擦,结果就在我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夫人不见了……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862章 谷兰姑娘出事了 一时间,因为凤茹筠离奇失踪的事情,整个丞相府上空仿佛都被阴云笼罩般的压抑诡谲。 就连凤霜苑内,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彼时,苏苓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而苏宝生和赵春萍则坐在主位上,就连苏傲和苏煜此时都聚集再次! 至于前来调查凤茹筠失踪的刑部尚书,眼下也一刻不停的在凤霜苑周围查探着蛛丝马迹! 而柳霜等人,则低眉顺目的静候在厢房之外,哪怕午后的烈日炎炎,但每个人的额头上都话落大滴大滴的冷汗。 “尘王驾到!” 当凰老三的身影乍然出现在凤霜苑的院子内时,随着一声下人的通报,失神的苏苓登时凤眸闪烁,凝滞的视线缓缓看向门扉,在见到凰老三健硕的身影之际,她惨然一笑,语气低沉道,“你来了!” 看似有些生疏的语气,但实则在苏苓内心深处,在见到凰老三的一刹那,仿佛找到了港湾一样! 今天的事情太让她措手不及,以至于此时此刻她只能和大家坐在这里,等待着刑部的消息,如此被动的情况,也是头一遭了! 凰老三面色冷鸷,目色闪着厉光,尤其是看到刚刚分别不久的苏苓竟变得如此落寞的模样,一时间心疼的直抽抽! 自然,在来时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或者说,现在整个京城内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相府二夫人失踪的消息了!至于为何这则消息传播的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调查! 因为最让他担心的小女人,现在的表现的确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正因为凰老三了解苏苓护短的性格,所以凤茹筠甚至整个相府在她心里有何种地位,这一点无需多说。 “情况怎么样了?”彼时,凰老三旁若无人的走向了苏苓,站在她窝在椅子中的小身板面前,低声询问着。 而他眉宇间闪现出的担忧和疼爱,也让苏苓差点没泪崩! 不可否认,这一次凤茹筠的失踪,给她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的! 这天下间,如果说真正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凤茹筠一定是第一个! 她的那种言行举止间所透露出的关爱,是苏苓上辈子从未体验过的! 正因为第一次享有,所以才会格外珍惜! 但,如今的情况,不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偌大的丞相府,娘亲还在昏迷中,怎么就能悄无声息的离奇消失! 而且,这凤霜苑附近虽然下人较少,可也不至于一个人的没有! 听柳霜的回报,对方好像对凤霜苑很了解,也有可能是一直就潜伏在凤霜苑周围。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在柳霜出去打水的功夫,就能直接将人带走! 但是,到底娘亲是被人带走而导致的失踪,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苏苓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思绪去考量。 因为想到的可能性越多,她心里就越是后怕! 现在,若是凤茹筠乃是因为凤家后人的事情而被人掳走,这样的事实反而让苏苓更能接受! 至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方在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娘亲的处境就还算安全! 但,如果…… 苏苓的目光虽然是看着凰老三,但是短时间内她的脑海中也闪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尤其是在想到某一种可能性的时候,不期然间苏苓就将视线转到上首安静落座的赵春萍身上! 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怀疑的人就是赵春萍! 毕竟在她看来,赵春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她们娘俩,若她真的是主谋的话,娘亲落在她的手里,还会有好结果吗?! 思绪万千的苏苓感觉自己冷静的睿智正在渐渐远离! 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 “老臣……” 当凰老三低声一问之后,眉宇间明显落寞的苏宝生起身就要行礼! 下一刻,却被凰老三直接抬手挡住,道:“相爷,不必了!” “谢王爷!” 苏宝生仿佛一夕间苍老了十岁般,连眼角都挂满了憔悴似的! 略略坐在椅子中,不由得哀声叹息,而后才对着凰老三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是内人茹筠不知去向,没成想惊动了王爷……” “岳丈大人,都是一家人,就莫要说两家话!本王已经命人在京城和周边的各城各县寻找岳母的踪迹,若有发现一定会尽快传回消息的!” 凰老三冷漠归冷漠,可出于苏宝生的身份以及苏苓的关系,所以此刻他对待凤茹筠失踪的事情的确是相当上心。 见凰老三如此雷厉风行的开始运作,苏苓心里难免有所感动,但更多的仍旧是凤茹筠失踪的感伤! 眼下,苏苓一张明丽灵俏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不言不语的坐在椅子中。 而落座在她身边的苏煜,更是不停的以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的表情,手掌也是攥紧又松开,薄唇也紧紧抿着! 此时此刻,相府内一片落寞哀伤的气氛。而府邸外的京城街头,却在短短一天的光景中,就流传出凤茹筠乃是前朝的凤家后人,而她嫁给相爷苏宝生,就是为了要联合相爷,推翻齐楚国的统治,从而光复前朝!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在这一日流传在街头上的风言风语,却已不再是谣言那般简单! 夜幕溶于星河,璀璨的星子不知人间疾苦,依旧在熠熠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相府内,一整夜的时间都灯火通明。凤霜苑内的下人虽然都已经退去,此时也只剩下凰老三和苏苓面面相觑着。 在傍晚时分,包二如约来到了相府!而他所带来的消息,也让苏苓苦闷的心头再遭到重击! 这一次,娘亲的失踪,她忽然感觉像是一场连环计! 不但将娘亲的身份给暴露,甚至还将整个相府都置于危险的漩涡之中。 同样,在刑部尚书的调查中,他们也在凤霜苑内室之外的窗口下,发现了几个过于深陷进泥土里的脚印。 虽然单单依靠脚印并不能证明什么,但至少这深陷入泥土中的脚印,在苏苓的观察下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因为凤霜苑内室的窗口之外,恰恰种着各色锦簇的花朵。所以低下的泥土时常被雨水浇灌较为松软。 所以那几个深陷入土的脚印,便会更加明显。 但随即,苏苓便发觉,如果是正常行走的话,哪怕泥土再软也不可能会有这么深陷的弧度。 况且,这里乃是凤霜苑的后院,平素根本嫌少有人经过! 尤其是在窗口上,刑部尚书等人还发现了带着泥土的脚印! 得到这些蛛丝马迹之后,大家心里都有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凤茹筠是被人给掳走的! “凰老三,你说街头上那些传言,是谁放出去的?” 彼时,苏苓和凰老三一同坐在凤霜苑外的软椅中,经过几个时辰的蹉跎后,苏苓之前乱套的心情早已经整理完毕。 在询问着凰老三之际,她仿佛又恢复到之前那般古灵精怪俏丽卓绝的苏苓! 闻声,凰老三顺着苏苓仰眸的视线看去,但见一片熠熠生辉的星辰不停的闪动,而倒映在苏苓的凤眸之中,更是给她璀璨夺目的眸子增加了几缕潋滟的碎光! 凰老三收回视线后,便一瞬不瞬的睇着苏苓美轮美奂的侧脸,而在溶溶月光下,昏黄的光线打在她的脸颊上,仿佛给她的美增添了一抹恬静祥和的怡然姿态。 少顷,凰老三敛眉开腔,“很快就会知道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苏苓意料之中! 紧接着,她便骤然转眸,望着凰老三英挺俊酷的脸颊,再次说道:“你觉得这件事,会是相府内的人动的手脚吗?” 凰老三转眸,与苏苓对视,“不是!按照你所说,白日的时候,她已经晕厥过一次,而且还惊动了皇宫的太医! 要知道,所有太医出宫问诊的话,回宫后都会有记录的!加之相爷和父皇的关系,这件事一定会让父皇知道! 天子脚下,相爷府邸,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可大可小!但若是父皇问责的话,整个相府恐怕都难以逃脱干系! 所以,在这件事之后,我猜背后之人短时间内是不敢轻易再做手脚!况且,想要把你娘从晕厥中带走,也并非是易事! 相府诸多的护卫和家丁,若是当真没有一人发觉的话,除非府邸有内应!” 凰老三冷静的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苏苓也听的十分仔细,尤其是在听到凰老三提及内应的可能性后,苏苓脑海中忽地闪过了某个画面。 仅仅是一瞬间,几乎快的形同闪电,也让苏苓根本没有抓住那一抹思绪! 苦苦冥思半饷,苏苓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直到她察觉到凰老三过于专注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月光之下,夜风微浮,彼此耳际的发丝因清风而缭绕在一起! 此刻,苏苓突然间很想抱一抱凰老三,说是一种脆弱的表现也好,说是她不懂矜持也罢,总之在这想法闪过心头之际,苏苓便毫无做作的直接靠在了凰老三的怀里! 普天之下,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能够让她依靠后,就不愿再离开! “不必担心,只要是人做的,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京城虽大,但想要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妇人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两日城门已经在严谨排查,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交给本王来做!” 凰老三的话充满了他对苏苓的疼chong,甚至于在苏苓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早已背着她做好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凰老三,其实今天的事情,我是怀疑赵春萍的! 我总觉得掳走娘亲的那个人,他的内应会不会就是赵春萍?! 说实在的,我特么都不知道我和我娘到底哪里招惹了她,明明之前她还一副当家好主母的模样,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让我不得不怀疑她!” 苏苓冷言冷语的阐述着赵春萍的所作所为,突然之间对所有事都束手无策的她,脑海中再次划过一抹意识,而这次她清晰的捕捉到。 很快,凰老三便蹙眉,眼神一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静默不语!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苓,并未看到他的神色,反而是忽然想到了那两个组织! 也许她也是时候去试验试验凤门和凰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凰老三虽说会帮她,可她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总是觉得不踏实! 如此一想之后,苏苓感觉心情顿时透彻了不少,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有人送上门让她当教主,她正好也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吧! 正当苏苓和凰老三各怀心事的沉默之际,凤霜苑的入口处,嫌少露面的醉清却骤然闪身而出,当他面色恭谨的站在凰老三和苏苓面前时,想都不想就直接说道:“启禀三爷,谷……谷兰姑娘出事了!” 醉清在如此花好月圆之夜,如此不开眼的说了一句之后,苏苓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麽! 这个时候,谷兰竟然还会跑出来凑热闹! 眼下,苏苓已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谷兰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这种情况,多少会让她感觉到有些别扭! 凰老三闻声面色一窒,而后余光闪烁一瞬,见苏苓不置可否的态度,不由得面色浮现阴霾,看着醉清问道:“出了什么事?” 见此,醉清仍旧不明就里,一脸刚正不阿的态度,道:“回三爷,谷兰姑娘刚才不小心落入王府后院的深井中,此刻正有大夫给其诊脉! 但由于井水寒凉,谷兰姑娘现在高烧不退,而且口中一直喊着三爷的名字,而且也无法服药,所以属下……” “住口!”就在醉清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谷兰如何如何之际,凰老三却骤然开腔打断了他的话。 而被凰老三厉声一喝,醉清也蒙圈了! 他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啊!三爷以前对谷兰的姑娘的照顾,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可,现在他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如此一想,醉清便小心翼翼的转眸,一眼看去,结果就发现此时他们家的王妃,正噙着玩味的笑,凝着他但笑不语。 这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啊! 随着醉清再次将视线看向一侧的凰老三,就明显发现他们家三爷的脸色已经阴云密布,且冷眸微眯,一股子危险的冷意瞬间席上心头。 “这就是你所谓的出事了?”凰老三目光阴冷,睇着不明事理的醉清,冷意频频从眼眸中射出。 而他内心深处,也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醉清这厮,似乎不适合当他的暗卫了!这么没有眼力见,他要琢磨琢磨,是不是把他流放到其他的地方比较合适! 不然,有醉清这个犊子在,他家后院早晚得起火啊! 醉清被凰老三质问的语气噎住,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答! 三爷曾经不是说过,但凡事关谷兰姑娘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禀告的嘛! 他现在做到了,可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傻了吧唧的醉清,还在考虑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的时候,凰老三的冷眸内乍然浮现一抹冷光,而后双眸犀利的睇着醉清,说道:“即日起,你回军营吧!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踏入王府一步!否则,论罪处斩!” 醉清:“(⊙o⊙)!” 待醉清一脸茫然且震惊的神色望着凰老三,完全想不到自己再次被丢回到军营,但既已成事实,也就罢了! 可,该问的,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上一句! 所以,在凰老三已然濒临暴怒的神色中,醉清又没心没肺的问道,“三爷,那谷兰姑娘的事……” “临风,把他给本王丢出去!短时间内,本王不想看见他!” 凰老三焦躁的凭空吩咐了一句正躲在某颗树上看热闹的临风。 话音落地,临风立马飘然飞下,闪身到醉清的身边,以一种蔑视且鄙夷的目光睇着他,而且多种神色之下,好像还潜藏着一抹同情! 待临风拍着醉清的肩膀,而后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子就给拉出凤霜苑后,凰老三这心里的怒火还是没地方撒! 他是承认曾经对谷兰的确不同! 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是醉清这个犊子怎么这么看不清局势?! 这都是谁培养出来的! 再次恢复到宁静之后,凰老三心下有些没底的看了看身边不曾开口的苏苓。 其实内心深处,明知道自己深爱的小女人到底是谁,但也许是自己有过荒唐的曾经,所以凰老三才会格外的在意谷兰的事情! “不要多想,本王……” 话音犹在嘴边,苏苓却含笑摇头,“我没多想,是你想的太多!谷兰死而复生,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想来今晚上她应该也是遭了不少罪,不然醉清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苏苓的话只是客观的阐述了事实,但存于她内心对谷兰真正的看法,她是不会轻易脱口的! 毕竟,在无法弄清对方来意的前提下,苏苓还是习惯性的观望! 如今,她可以忍受谷兰身在王府的事实,但如果她安稳的生活,她大可以将她当做一个身份高贵些的下人。 可如果谷兰在心性上有任何不轨的企图,那可就别怪她苏苓翻脸不认人了! “你当真这么想?” 在凰老三明显蕴含几分试探之意的询问声传入苏苓耳际时,她的菱唇淡淡轻扬,绝美俏丽的脸颊倾城卓绝! 面对凰老三明显存疑的态度,苏苓仅仅是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一旦说的太多,可能就会成为负担! 接下来的时间,苏苓窝在凰老三的肩头,抬眸望着灿烂又略显寂寥的星河默默无语。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苏苓此时心头骤然浮现出的一抹不确定,再加上凤茹筠的事情,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子时 仲夏的深夜总是伴随着几声清寂的蝉鸣声。 也许是因为心头有太多压抑的情绪,所以在这样辗转难眠的夜晚,待苏苓轻轻翻身之后,随手触碰了一下身边空荡荡的软榻,出手清凉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就睁开了凤眸。 凰老三不在! 她犹记得,在亥时的时候,她便和凰老三一同相拥而眠! 虽然情绪低迷,但在凰老三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味道的侵染下,苏苓还是很快就陷入了浅眠中。 可眼下,她身边的位置,一片清凉的感觉,也在提醒着她,凰老三应该是离去多时!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 心存这样的疑问,苏苓再无睡意! 随手拿起软榻矮桌上的衣物,轻轻披上了外套。起身浅步走出了厢房。 由于凤茹筠的消失,所以苏苓和凰老三便宿在了凤霜苑的偏房中。 当苏苓拉开房门,随着一阵清淡的夜风拂面后,苏苓举目四望,在见到凤霜苑空荡略显萧索的院落时,不由得菱唇闪现一抹苦笑! 虽然,她心里极力的不想要怀疑凰老三,但是今天的事情太多,甚至让她也忍不住开始钻牛角尖! 也正因为心存怀疑,所以在眨眼的功夫之后,苏苓便穿戴整齐! 而她也并不想惊动任何人,顺着之前走过无数次的相府幽静小路,很快就离开了府邸。 苏苓步伐迅捷的穿梭在京城无人的街头! 溶溶月光之下,只能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如鬼魅般在街头快速闪过! 几乎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苏苓便已经徒步站在了王府的侧门外! 其实,当王府奢华金贵的府邸落入眼中时,苏苓有一刹那的心慌意乱! 或者说是一种没由来的负罪感! 她知道她不该怀疑凰老三,可心里无法放下的纠结,还是让她不惜深夜赶回来,就是想要证明她的怀疑是错的! 是以,当苏苓在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悄然从侧门滑入王府内院时,眼看着一座座熄了灯漆黑的厢房,她唇角不由得苦笑! 也许是娘亲的失踪,激起了她心底隐藏最深的惧怕和担忧!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会走出这等蠢事! 想想也是醉了! 苏苓站在王府内院,耳边传来偶时响起的蝉鸣声。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苏苓正想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如此,苏苓四下观望,随后就闪身躲到了一处厢房的回廊圆柱之后。 这一刻,苏苓不禁苦笑,她怎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赶脚!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在苏苓此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挖苦自己之际,不远处走来的两个女子,趁着夜色朦胧,所以说话也便无所顾忌。 而这俩人,苏苓也是认识的! 恰恰就是王府内少有的两名婢子! 只听,“眉姐,没想到三爷对谷兰姑娘还是这么好!都这么晚了,还特意回来看她!” 被称为眉姐的人,闻声淡笑,“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三爷对谷兰姑娘其实还是疼惜的,只不过可能是碍于王妃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过度表现出来! 你没看到刚才谷兰姑娘在看到三爷的时候,满脸幸福的模样,连我都感同身受呢!” 第863章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 夜风徐徐,却仿佛开始变凉! 蝉鸣声声,却仿佛生生刺耳! 原本,苏苓是不想被人发现她深夜回府的行迹,所以才会狼狈的躲在了回廊之后! 但此时此刻,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她这样躲避的举动,却听到了这样让她心头骤然沉闷的事实! 凰老三,果然还是回来了!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在醉清禀告谷兰出事的时候,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只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或者,诚如那两个婢子所言,凰老三是碍于她的面子,所以才会刻意表现出不在乎! 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小心眼! 如果凰老三能够堂堂正正的告诉她,想要回府探望谷兰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毕竟到现在为止,谷兰的所作所为,都还在情理之中! 她即便身为王妃,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两个人的来往! 苏苓心绪慌然的靠着身后的圆柱,耳边传来了两个婢子远去的脚步声。 待周遭的一切再次恢复宁静后,苏苓才旋身从回廊内走了出来! 虽然她在极力的保持冷静,但略显紊乱的步伐,还是有些泄露了她受到影响的情绪! 不可否认,她现在特别想看看,凰老三是如何关心谷兰的! 到底,谷兰在他凰老三的眼里,究竟是故人般的存在,还是依然有着一席之地?! 想着苏苓便缓缓踱步,走在静谧的王府内院,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乱。 甚至连她自己的脚步声都能震荡她的胸膛! 不多时,当苏苓顺着方才两名婢子离去的方向来到王府后院中一座装修精致华美的厢房门外后,更是忍不住唇角闪现讥诮! 她回府已经好几天了,竟然从来不知道,谷兰所宿的地方,和凰老三的书房这么近! 这地方,应该就是她从前所居的,恰好和凰老三平素处理公务的书房紧邻,如此便可近水楼台了! 当然,心绪迷茫归迷茫,至少苏苓此时还有些清醒,她当然知道凰老三已经鲜少会回到这书房办公,可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改变他肯定会有涉足的事实! 幽谷阁 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字,在月光的浸染下,颇有些美轮美奂的色彩! 就连苏苓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厢房的周围,的确美景如画! 也许是曾经她偏爱西厢附近的宁静,所以才忽略了在王府中,竟然一直存留着谷兰的住处! 不可否认,幽谷阁内此时灯火通明的场景,让苏苓心头微微有些窒息般的疼痛。 她可以忍受凰老三爱上别人的事实,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他存心期满的行径! 孤身一人对影独/立,苏苓望着幽谷阁敞开的一扇窗棂,却忽然没有了前行的勇气! 甚至于,此时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太多太多很有可能会发生的场面! 这些画面,也在一直不停的蚕食着她仅有的自尊心! 可,如果想要搞的清楚明白,她势必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行! 同样,哪怕凰老三深夜离开她的软榻,以期满的行径回到王府来看望另一个女人,这样有些残忍的事实面前,苏苓还是不禁为凰老三找的各种各样的借口! 或许,出于江湖道义,他回来看看谷兰,也是情理之中的! 当苏苓强行收起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后,甚至于在她如今的身体素质明明达不到前世标准的情况下,她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向了敞开的窗棂。 但,来不及亲眼所见,房间内低声幽怨的语气,便已经在侵袭着她的耳廓。 “尘哥,为什么这么久了,你才来看我!难道我没有死,你一点都不高兴吗?难道你非要我再出了意外,才舍得抽出时间回来吗?” 这,自然是谷兰的声音! 而她,略带哀怨且如泣如诉的呢喃,传入苏苓的耳中,仿佛形成了一把利刃,狠狠的剜着她的心! 是啊,谷兰说的没错! 哪怕凰老三在她面前刻意表现出对谷兰的冷漠,可在她出了事情之后,甚至在她面前做足戏码后,又深夜回府探望,这举动如果换做她是谷兰,可能也会有此一问! “你想多了!本王今晚……” 凰老三的声音依旧低沉性感,而也许是因为深夜,所以苏苓感觉他低沉的嗓音中,好似还染上了一抹压抑的沙哑。 自然,在凰老三还没说完时,房间内的谷兰便以指尖挡住了他的薄唇,而这场面,在苏苓举目之际,便清晰的捕捉到。 但见,谷兰的秀发上挂满了湿气,一张纯净无暇的脸蛋上,通透的眸子噙满了水润润的泪光,坐在软榻上面对着与她同chuang而坐的凰老三,指尖依旧覆在他的薄唇上。 只是在她红唇轻颤之际,双眸含着痴迷,反驳道:“尘哥,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一定是害怕我误会,所以想要告诉我,你并不是特意为我而来的对吗? 可是……尘哥,你难道真的能够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吗?即便你现在有了王妃,你当真爱她吗?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巴不得我已经掉落悬崖摔死,或者你从来没想过,我还会活着回来见你?” 彼时,凰老三的冷眸内一片清明,但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谷兰太醉人,所以他一时间竟任由谷兰的指尖在他薄唇上放肆。 以至于,当微凉的指尖沿着他的唇线描绘了一圈之后,凰老三才瞬间恍然大悟般,强行拉下了谷兰的手,而后身形一动,眨眼间就从软榻上起身,站到了几步之外! 见此,谷兰幽幽叹息,也许是不想让凰老三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所以她低垂着眼睑将头别向另一侧,贝齿死死的咬着红唇,似乎不想自己的脆弱被他捕捉,强装坚强的模样,只怕任何男人都无力抵抗! 终究,凰老三也是个男人! 尤其,眼前的女子,的确在曾经受到过他不一样对待的人! “谷兰,本王和你……” “别说了!尘哥,你别说了!我明天就走,明天就走!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只要知道你过的很好,我就于愿足矣!尘哥,你什么都别说了……别说了……” 最终,谷兰无法抑制的泪如雨下,且边说边用手背狠狠的擦着脸颊。 但眼泪似乎越来越多,以至于在她说完之后,便情不自禁的捂住红唇,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 这,是苏苓此时的感觉! 原来,当真只有柔弱的女子,才是每一个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期望! 望着这一幕,苏苓自嘲回想着自己,她冷硬,她古怪,她顽劣,她不懂风情! 这么这么多的一切结合在一起,她甚至觉得凰老三如果真的爱她,那他肯定有自虐倾向! 在情敌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自信心爆棚的! 尤其是,你自己的男人在轻敌面前,如此不明不白的态度,更加会让人失去所依赖的安全感! 看到了这些,苏苓早已面无表情,嗓尖不停的上下浮动,鼻头也传来几分酸涩。 可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 因为接下来的一幕,让苏苓对凰老三的所有情绪,全部瞬间幻灭! 只见,也许是凰老三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谷兰备受刺激,所以当她不停呜咽之际,掀开泪眼望着薄唇紧抿的凰老三,下一刻几乎是无法自持般,光着脚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而后在苏苓漠然的视线中,倏地扑进了凰老三的怀里! 她抱得很紧,紧到连苏苓都感觉呼吸困难! 而她犹记得,那个宽阔的肩膀,在不久前,还霸道的将她揽入怀中! 看到这里,苏苓已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继而她便不禁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如此静谧的深夜,厢房内一对狗男女,门外是她孤身一人,这场面太尼玛讽刺了! 而就在苏苓自嘲的心情还在心底发酵时,身边一抹扎眼的红色衣袂如水波般划入眼底! 下一刻,不待苏苓开口,来人便直接轻轻扣着她的菱唇,而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幽谷阁附近。 而在两人消失的一瞬间,凰老三忽然心头一紧,冷眸不由得便转向后方,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墨景,旋即回眸,毫无留恋的推开了紧抱着他的谷兰,语气沉稳镇定,道:“谷兰,本王和你,没可能!” 如此生硬且沁凉的话,从凰老三的薄唇中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凛然的神色带着毫无眷恋的身影,推开谷兰后便旋身离开了幽谷阁。 而任凭他身后的谷兰如何痛哭失声,似乎也根本不会惊扰他半分的神智! 当亲眼看着凰老三的身影消失在漫漫夜空之下时,跌坐在地上的谷兰逐渐开始低声抽泣! 等了片刻后,发觉周围的一切照旧,而凰老三也没有半点回返的迹象,旋即谷兰才抬手擦了擦自己漾满泪水的脸颊,澄澈的眸子似乎更加水润光亮,但在她抬眸看着门外的夜空时,清澈见底的眸子深处却好像划过某种复杂! 话分两头! 在苏苓正亲眼望着凰老三被谷兰扑进怀里的刹那,身边骤然出现的一抹红色衣袂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 而下一刻,她没有任何防备,就直接被人捂着嘴带离了幽谷阁的附近。 随着身边的人影闪动,苏苓也能够情绪感觉到鼻端窜入的一抹熟悉花香! 天下间,能有这么骚气香味的,除了权佑擎,她不做他想! 眨眼间,苏苓就被权佑擎以极快的速度带回到相府! 甚至快的让苏苓感觉只是一呼一吸的瞬间,自己就再次身在相府凤霜苑! 这些人,腿都白长了! 凤霜苑依旧沉浸在一片萧索的气氛之中!也许是没有凤茹筠的身影,哪怕其他的一切照旧,但苏苓仍旧感觉这里有些幽暗! 彼时,在权佑擎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苏苓腰肢时,还没说话,就听见苏苓语气低迷的戏谑一句,“权太子,是不是权青国要灭亡了,你身为太子天天无所事事,这样真的好嘛?” 听见苏苓这般明显轻嘲的语气,权佑擎妖冶的眸子闪着碎光,上上下下的滑动着视线打量苏苓,而后菱唇一撇,道:“你还有工夫管本宫的事!你家凰老三都要跑了,看样子你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啊?早知道就让你多看一会了!说不定还能看见个活春宫神马的!” 苏苓:“……” 这厮是孙悟空派来的傻叉嘛! 苏苓冷着脸颊不语,而后信步走到长椅边落座,而后继续仰望墨空四十五度,以此来表示她惆怅的心情! 怎么说呢!权佑擎这厮的出现,倒是轻易的就转移了她所有烦闷的情绪! 至少,现在她神智清明,也终于可以仔细的思考凰老三和谷兰的关系了! “喂,本宫这么大个活人在这,你眼瞎看不见啊?”被苏苓彻底忽略的权佑擎,孤零零的站在长椅一侧,望着苏苓有些落寞的神色睇着苍宇,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他不比那一片漆黑的天空好看多了! 果然跟了凰老三以后,眼睛都被鼻涕给糊住了! 权佑擎毒舌的品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索性苏苓对此早已深有体会,所以目光依旧定在墨色穹宇之上,菱唇却半开玩笑的说着:“权太子若是会说人话,说不定会招人待见!” 权佑擎:“……” 这回,轮到权佑擎半饷无语了! 按说,他今晚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出现,或者哪怕知道苏苓看见了那样的场景会难受,他其实也大可袖手旁观! 但,直到他也看到谷兰抱住凰老三,而且还臭不要脸的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时,他都受不了快吐了! 所以,那时他也没多想,脑海中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要让这对狗男女碍眼的一幕,闪瞎了他和苏苓的美目! 自然,理想总是很丰满的,但现实却骨感的让权佑擎感觉很炒蛋! 明明在他的套路里,这会苏苓应该泪流满面的指责凰老三的种种,然后他这个天人之姿的太子,便可以将她拥入怀中,细声安慰! 可,眼下一脸沉稳的苏苓,却给他一阵相当无力的打击! 尼玛,他都打算为凰老三的错误来埋单了,可苏苓竟然不给他机会! 这合适嘛! 而且,他从来都没说过,一直在齐楚国不肯回宫,还不就是为了等着她从南夏国回来,然后还能‘再续前缘’麽! 心下各种不平衡的权佑擎,妖孽的俊彦都开始闪着各种不甘心! 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苏苓反讽的语气中,他便径自落座在她身侧的长椅中,而也不管苏苓如何做想,下一刻他的长腿便直接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头黑发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期然的拂过苏苓的侧脸。 细微的痒意让苏苓忍不住伸手轻拂,而权佑擎更是没脸没皮的往苏苓身边凑近了几分,而后依旧纨绔不羁的口吻,说道:“来吧!本宫准备好了,你要是难受的话,本宫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用一用!” “你能闭嘴吗?” 在苏苓纠结的情绪中,耳边不停传来权佑擎刺耳的言语! 这让苏苓很快就没了耐心! 她今晚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如果权佑擎这厮还这么臭不要脸的话,她很可能会把持不住,直接将他就地刮了! 当脸颊上调笑之意渐渐收敛之后,突然变得正色不少的权佑擎,目光微冷,菱唇轻挑,毫无瑕疵的俊彦在月光的笼罩下,闪现出一片蜜色的暗光! 苏苓见权佑擎的神色骤变,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正想着收回视线,却听见他说:“苏苓,在你眼里,是不是本宫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以至于你每次见到本宫,都是以一种轻蔑的眼神对待,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权佑擎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苏苓惊讶一瞬之后,便苦笑的看着他,道:“权太子,你想的太多了!我今晚没有心情和你聊这些没用的,如果方便的话,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静静!” 闻此,权佑擎淡笑,“你现在还想静静?本宫倒是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想想,接下来你和谷兰之间,到底凰老三会选择谁?” “你认为,选择权在他手里吗?” 苏苓泛着轻蔑的眸子睇着权佑擎,随即低声反问了一句,就让权佑擎为之一怔! 而后,问道:“几个意思?难不成你不打算要凰老三了?别逗了,你以为你是夏筱雪啊!女子为尊你才能说了算!” 听见权佑擎不乏蔑视的口吻,苏苓笑了! 她当然知道在这些男人的眼中,女人永远都只是附属品! 但,可惜她苏苓从来都是完整的一个人! “怎么?没话说了!”权佑擎再次贱兮兮的凑近苏苓,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都闻到了她身上淡雅的香气! 一时间,心跳有些紊乱,这让权佑擎眸子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权太子,三更半夜,更深露重,我就不多留了!好走不送!”苏苓轻轻瞥了一眼权佑擎,随即便开始下逐客令! 她现在心情算是平复了,但心底的一抹忧伤还在蔓延! 她需要时间! “没关系!本宫今天睡多了,再说你这院子里的景色不错,本宫正好对月赏景!”权佑擎充分发挥自己死不要脸的精神! 他知道苏苓性格坚毅,但亲眼看见自己男人和别的女子抱在一起,她的内心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平静才对! 终于,在权佑擎这般不依不饶的态度中,苏苓全面爆发!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苏苓倏地就从椅子上窜起来,垂眸睇着一脸惊愕的权佑擎,冷笑的发问:“权太子,你是不是不扯犊子就浑身难受?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虚与委蛇,你能不能别在这烦人了! 是,我是看到了那一幕,但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苏苓尖锐的语气,似乎让权佑擎略微有些难堪!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无非是不想让自己仅有的尊严扫地! 她怎能承认凰老三和谷兰相拥的场面,真的刺痛了她的心! 尤其是他欺瞒的行径,更让苏苓感觉人生无爱! 在苏苓略微有些喘息之际,权佑擎不动声色的从长椅中慢慢起身,而后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睇着苏苓,旋即语气低沉,“天下间只有你一个人会认为本宫在跟你扯犊子!可惜你那点强行伪装的镇定,在本宫眼里,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苏苓,本宫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谷兰在凰老三的心里,从来都不是普通的女子!” 随着权佑擎话落,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身侧的长椅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间碎裂! 两人同时侧目,就见到凰老三一身凛冽的气息,正站在凤霜苑的入口处,冷眼而视…… 第864章 眼见才能为实 凰老三的出现,可谓是相当的突然! 就连权佑擎都没有感觉到他任何气息的靠近,结果这人就如鬼魅般出现在凤霜苑的门外,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怒意深重。 身边的长椅被凰老三以暴力击碎后,木屑四分五裂的飘散在空中。 苏苓闻声侧目凝望一瞬,而后面无异色的拍了拍自己沾染了碎屑的裙摆,菱唇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淡笑,旋即看着权佑擎和凰老三,道:“你们聊吧!” 话落,苏苓便丝毫不给对方反对的机会,直接快速的踱步走进了厢房! 随着门扉悄然紧闭,凰老三的脸色更加阴郁。 就连那双冷眸都似乎沁出了冰冷般的温度,睇着权佑擎,信步前行,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睨着他,冷言冷语道:“权太子若是无心睡眠,这京城有不少地方可以供你消遣!但,相府终归不是你能够随意涉足之地!” 闻声,权佑擎斜眼打量着凰老三,表情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泛出玩味之意的眸子,微微闪过一抹异色,开腔,“凰老三,看样子你是得到本宫的真传了!说话之道大有长进啊! 不过,这相府你能来,谁规定本宫就不能来!再说了,你当这是你家啊!本宫怎么记得你家不长这样!” 权佑擎反讽着凰老三,言语中也渐渐透露出对他的不屑! 见此,凰老三已然信步站在了权佑擎的面前,眸子犀利的闪着厉光,薄唇上翘着不羁的弧线,两人身高相等,对视着彼此之际,连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凛冽了几分。 “权佑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底线!你早该知道,苏苓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人!” 凰老三语气中所表现出的占有欲,在此刻停在权佑擎的耳中,却是相当的讽刺! 也许是看出了权佑擎噙满嘲讽的表情,凰老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正在他暗忖之际,但见权佑擎猝然身姿前倾,还不待凰老三想要躲开他如此亲近的举动时,侧耳就听闻,“凰老三,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对苏苓如此在意,那么谷兰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凰老三便倏地转眸与权佑擎近距离的相觑,阴测晦暗的视线深邃宛若古井,可不管凰老三表现的如何骇人,但对于权佑擎来说,却恍若未见般自在! “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凰老三,本宫不由得想奉劝你一句,别自作聪明,也不要以为别人什么事都不知道!” 权佑擎这略带告诫的话传入凰老三的耳中后,他的眼眸瞬时一暗,声音低沉的仿佛来自幽冥地狱,“你,知道了什么?” 见此,权佑擎笑了! 妖娆俊秀的脸颊绰约无二,狭长惑人的丹凤眸闪着莫名的冷光,见到凰老三骤然紧缩的瞳孔,权佑擎明显轻谩的嗤笑了一声,“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话落,权佑擎便在凰老三阴鸷的眸色中,眨眼就闪身消失在凤霜苑的院落之中! 墨空之下,梧桐树旁,独剩凰老三一人凛凛逼人的身影巍然而立。 而在他和权佑擎的对峙中,厢房半掩着的窗口内,苏苓早已将一切都看个清楚明白! 同样,凰老三在刹那间所表现出的僵硬,也全部落入苏苓的眼中!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在清晨第一缕骄阳冲破黑幕洒在京城上空时,凰老三便骤然睁开了眸子。 并非是因为早起的习惯,而是在他睡梦中,感觉到一抹难以忽略的视线似乎正胶着在自己的身上。 出于警惕的心思,凰老三便乍然清醒! 头顶是有些陌生的暗花帐幔,而身边清浅的呼吸声,令他下意识的转眸,而第一眼看去之际,视线就生生撞上了苏苓那双毫无睡意也没有任何情绪的平静凤眸中。 见此,凰老三不禁蹙眉,“醒了?” 他的所有举动和所有的表情,都与往常无异! 可这一切对于苏苓来说,却感觉相当的别扭和讽刺! 眼看着凰老三眸子内闪过一抹疑虑,而苏苓不问不答之际,凤眸不期然就看到了他身上所穿着的那件锦袍! 依旧是昨晚上那件,也就是染上了谷兰气息的那一件! 对于凰老三习惯性的和衣而眠,苏苓早已习以为常! 但此时望着他身着和别的女人亲昵过后的锦袍,又如此淡然的宿在她的榻上,这感觉真踏马的炒蛋! 等了半饷,几乎在凰老三看着苏苓望眼欲穿的时候,也没能听到她一个字的回答! 由此,凰老三不禁淡笑一瞬,缓缓抬起铁臂正想要在苏苓的脸颊上轻轻拂过,但同一时间,苏苓恰好以手臂撑起身子,如此也就躲过了凰老三的直接碰触! 这情况…… “怎么了?” 凰老三心里骤然收紧,随着苏苓坐起身后,他也毫不留恋的从软榻上翻身而下。 在苏苓这样莫名的态度中,凰老三也不傻,很快就想到了昨晚上权佑擎出现在凤霜苑的事实! 下一秒,想都不想就问道,“昨晚,是不是权佑擎对你说了什么?” 沉默,依旧是沉默! 苏苓坐在软榻上,侧目睨着凰老三瞎猜的模样,在凤眸内平波不惊的神态中,小脸猝然展眉一笑,且以不乏戏谑的语气问道:“权佑擎能对我说什么?你认为他能对我说什么?” 见苏苓和之前沉默寡言的态度截然相反,凰老三心里仍旧有些疑虑。 随后带着试探性的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苏苓的脸蛋,见她没有任何躲避,这才放下心,随后就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必相信!眼见才能为实,知道吗?” 彼时,凰老三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的这番话,无疑是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次扣上了难以饶恕的罪名! 原本,苏苓在内心中不停的劝说自己眼见不一定为实,可现在听到凰老三以相反的态度来劝慰她,这何其讽刺啊?! 也许是苏苓安静听话的窝在他的怀里,所以凰老三也并未多加怀疑! 很快他便起身前去梳洗,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偏房的一瞬间,苏苓的脸蛋骤然冷意十足。 垂眸看着自己身上做工精巧的白色中衣,下一刻就光着脚踩在地上,快速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而后毫无感*彩的直接将中衣顺着窗口丢了出去! 天知道,在方才的刹那间,她需要多么大的克制力,才能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将凰老三推开的举动! 索性,她还是忍住了! 在感情方面,苏苓不习惯主动! 同样,在遇到背叛的事情上,她也不会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的质问! 如果,凰老三这一次选择欺瞒是有他难言的苦衷,那她更加不会询问!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她选择不声不响的将一切隐藏在内心之中,因为她坚信,只有在对方以为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举动才会是最真实的! 若是凰老三真的对谷兰有放不下的情谊,而一旦被她苏苓知道的话,她是一定不会选择让三个人都为难的! 不管爱的多深,爱的多浓烈,她都会以自伤的决绝来结束这一切! 当然,这些情绪,她现在还不能让凰老三知道! 毕竟,若是他有所察觉的话,那么后面不管他做什么事,如果有心瞒着她,可能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现在,就先这样吧! 不质问,不作闹,以沉默的视角来看待他接下来的做法! 这,便是苏苓! 而此时此刻,凰老三对苏苓的所有想法还浑然不觉,甚至他也完全想不到,在他昨晚上包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苏苓所隐瞒的事,最终所造成的后果,险些成为他生命中难以承受之痛! 更别提在那以后,他用五年的时间,来独自品尝自己所犯下的最低劣的过错! 时光,眨眼即过。 此时,距离凤茹筠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也同样没有半点音讯传来! 哪怕凰老三也派出了军营的人马在京城和周边城池搜寻,可依旧毫无所获。 彼时,正值晌午。 凰老三早已出府去了军营,而此时相府内的气氛,依旧低迷沉重。 就连一向兢兢业业的苏宝生,都难得一见的没有上早朝! 可见,凤茹筠的失踪,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因为所有人,包括苏苓在内,根本没有人知道,凤茹筠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更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凤茹筠! 同样,他这辈子爱而不得的人,也是她! 眼下,京城内的谣言也在愈演愈烈。而对此,苏苓却毫无心思去调查谣言的事情! 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的所见所闻,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调查娘亲的去向! 整理好自己有些烦乱的思绪之后,苏苓方要离开凤霜苑,而恰在此时,包二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燥/热的天气也为他黝黑的脸颊上增添了些许汗渍的水光,见到苏苓的刹那,包二几乎来不及喘息,立马开口,道:“姑娘,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 早在昨天黄昏之前,包二便来到了相府!而在得知凤茹筠失踪的消息之后,包二便义不容辞的出府去调查! 而眼下,经过一整夜的时间,连苏苓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将消息带回来! 一时间,心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强行逼退有些酸涩的感触,旋即便定睛望着包二。 闻声,包二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而后四下看了看,这才凑近苏苓,悄声说道:“姑娘,我调查到,昨天在二夫人失踪时候的半个时辰里,京城的大街小巷便开始有谣言说二夫人是前朝凤家的后人! 后来我从散步谣言的地方一点点排查,才发现这消息好像就是从相府传出去的!而且,我还发现,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昨天在二夫人失踪之后,有离开过相府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 虽然苏苓对包二所说的线索不由得有些失望!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京城街头的传言,果然和她所想象的一样,赵春萍和此事确实脱不了干系! “姑娘,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的!但是二夫人失踪的事,我……还没有查到任何消息,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尽快……” 包二明显有些苦恼的模样睇着苏苓,说来他们包家三兄弟一直都以买卖消息为生,但没想到这次却似乎碰到了棘手的问题! 他自认为在京城内也算是认识不少三六九等的人,奈何这二夫人失踪的事,他一遍遍的寻找和盘问,结果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 这,让他极为苦恼! 然而,包二的话还没说完,苏苓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噙着一抹感念,低声说道:“包二,辛苦你了!我娘的事情我自己会调查的!接下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 “好,姑娘你说!” 对苏苓的要求从没有二话的包二,立马点头看着她应承了一句。 而后,苏苓的俏脸一片晦暗的冷意,对着包二低头吩咐道:“我要你将赵春萍最近的动向全部调查出来! 还有,如果可能话,你试着查一下十几年前的往事!看看其中赵春萍和我娘之间可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最好事无巨细!” 苏苓思路清晰的告诉包二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在这样的诉说之中,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酸楚也再次席上苏苓的心头! 她忽然觉得,似乎自己在和凰老三相亲相爱的那段时日里,太过忽略了娘亲! 但由于前世便孑然一身的苏苓,却并不了解,其实大多数的女子,在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心一意的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男人身上! 甚至,在经历了感情的挫折之后,伤心欲绝之际,暮然回首,依旧能够看到,在不远处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张开怀抱等着为自己的孩子抚平创伤! 这是苏苓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所悟到的真谛! 而她现在惧怕的是,会不会有一天,她连再次看到娘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当然不需要娘亲为她抚平创伤,只是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够用更多的感情来回报凤茹筠所给她的那份亲情母爱! 在包二领了苏苓的命令再次马不停蹄的离开相府后,站在凤霜苑的外围,苏苓回眸仔细的看了一圈。 门前的幽静回廊,院落内芳香四溢的花团,甚至那张再无人静坐的软椅上,处处都还充斥着凤茹筠的身影。 当苏苓收回视线后,垂眸将自己一直呆在脖子上的吊坠摘下来。 摊开在掌心中细细端详时,苏苓内心也在此时做了一个决定! 她,的确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也时候做些自己该做的事了! 下一秒,苏苓骤然收紧掌心,触手升温的玉牌也在提醒着她,终于是时候去见识一下,凤门和凰门到底有没有玉肃之所说的那么牛叉了! 在苏苓前脚离开凤霜苑之后,不多时赵春萍就伴随着刘嬷嬷的陪同缓步而至! 也许是知道此时这里空无一人,所以她毫无防备的就直接走了进去。 站在凤霜苑内,赵春萍举目四望,眼底泛着明显的不屑,打量着里面的一草一木,而后看着刘嬷嬷问道:“你说,她是真的失踪了吗?这,未免也太突然了些!” 刘嬷嬷闻言便轻蔑的嗤笑,“夫人,失踪了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老爷就不会像从前一样,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 要老奴说,她就是活该!现在好了,凤家后人一事一经传开,即便她以后还能再回府,想必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夫人,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刘嬷嬷的话似乎取悦了赵春萍,在她弯身将花圃内一朵并蒂花捏下来的时候,不禁幽然叹息一声,“刘嬷嬷,话也不能这么说!说实话,其实她这么多年身在相府,倒也算是本分!但她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越是难以平静! 明明当初我才是最先嫁给老爷的人,她一个带着身孕而来的人,凭什么要得到老爷那么多的关注和疼爱!甚至我还给相府生了两个男丁,她有什么?生了一个女儿罢了,就算现在变成了王妃,可也不过是老爷为她争取来了! 这么多年,我为相府做了这么多事,可他怎么就一点也看不见!而且,这已经多少年了,自从她来了之后,老爷就再没有来过我的院子,刘嬷嬷,你说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的夫君这么多年的冷落!” 刘嬷嬷听着赵春萍有些悲苦的自述,不由得心里也为她鞠一把同情泪! 她是陪着赵春萍一路走来的贴心人,也自然看到了自从二少爷苏煜出生之后,剩下的这么多年里,老爷就再没有碰过夫人一下! 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可能都是最深重的折磨! 虽然是相府的当家主母,可也不过都是表面风光罢了! 赵春萍站在凤霜苑内,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是苏宝生亲手栽种,这场面更让她心里嫉恨的紧。 如果没有凤茹筠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走吧!” 待赵春萍最后看了一眼凤霜苑内的事物之后,喟然叹息一声,便由着刘嬷嬷扶着她离开了院子! 而在潜行走了几步之后,赵春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禁侧目问道:“京城内的事,都散播开了?” 闻声,刘嬷嬷冷笑,“夫人,放心吧!若是凤茹筠自此消失无踪便罢了,但若她还有命回来,想必从今以后,她的日子也会相当的难过! 她是凤家后人的事,如今整个京城人人皆知!或许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传入其他三国的耳中,夫人咱们只要静坐看戏就好了!” 刘嬷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的讥诮,而赵春萍闻此或许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随着赵春萍的话被清风吹得渐渐散开,而主仆两人相偕离去的身影后,在一棵梧桐树后面,苏苓悄而现身…… 第865章 洒金街 半个时辰之后 苏苓缓步走在京城街头,而她的掌心中,一直摩挲着那块凤凰于飞的玉牌。 而对于方才在凤霜苑内听见赵春萍和刘嬷嬷的对话,苏苓心底有不屑也有几分放心! 至少,她听得出,这次娘亲的失踪,的确是和赵春萍无关的! 只不过,如今大街小巷内的传言,才是她的杰作! 但,如今并不是惩治赵春萍的最好时机,她现在最想调查的,还是娘亲的消息! 一个人走在街头,苏苓心里怅然所示般的无奈着。 缓步慢行,且不停的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牌。 这玉牌上的标志很明显,而且玉肃之当初告诉过她,但凡是城池的门楼上,或者是店铺的牌匾上有玉牌烙印的话,便都是凤门和凰门的根据地! 彼时,虽然玉肃之的话还犹在耳边,但苏苓并不晓得京城内到底会不会有凤门或者凰门的据点! 所以在她顶着炎热的太阳,颇有些漫无目的的前行时,眼眸微转,在途径一片商业楼之际,骤然在商业楼最前方的门楼右下角的地方,发现了和玉牌相似的图案! 但,这场面让苏苓有些惊诧! 这门楼上蓝底金字上书洒金街,很明显这一条街就是京城内最容易挥金如雨的地方! 可让苏苓惊讶的是,在洒金街的牌楼上就有玉牌的烙印,这意思该不会是说这一整条街都是凤门和凰门的吧?! 这太扯了! 而且,也不现实啊! 如此想着,苏苓就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害怕自己意会拿着玉牌进店铺里面询问的话,会不会被人给打出来?! 那样,是不是太跌份了! 不过,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试试的! 正当苏苓心里有些没底的站在洒金街牌楼下愣神之际,此时一整条奢华贵气的街头,早已经在苏苓出现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驻足观望! 而且,看这些人的服饰,应该都是店铺内的伙计或者掌柜! 当然,面对如此多的关注,本就警觉的苏苓想不发现都难! 在她缓缓转眸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洒金街上,有几家店铺门口,恰好站着迎客的小二,而这几个小二的神色,出奇的一致! 皆是望着苏苓,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瞬之后,每个人的眼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都明显闪过一抹难以自持的激动! 激动?! 苏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只不过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他们激动个毛呢?! 想归想,既然站在了洒金街的街头,加之这些人看着自己的表情,苏苓暗暗一想,便莲步生姿的从门楼下缓缓行进。 殊不知,在紧邻门楼的第一家锦缎丝绸店铺外,那店小二一见到苏苓靠近,立马搓着小碎步就走上前,手里还捧着一匹上等的云锦,靠近苏苓时,立马热情的招呼道:“姑娘,买点云锦吧!我们店里的云锦,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 见此,苏苓微愕! 这是几个意思?! 闹半天看见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难道是因为她看起来像是有钱人?! 尼玛,多闹心啊! 她现在还欠着夏绯绵一堆的债务没还清呢,她来这里不是消费的好嘛! 正当苏苓心里不停的腹诽着对方举动时,那店小二忽然间低眉顺目的在苏苓耳边轻声呼唤道:“属下参见教主!” 苏苓:“(⊙o⊙)!” 竟然真的是?! 玉肃之真的没有骗她?! 尼玛,这馅饼掉下来的节奏太快,有点晕啊,有木有! 也许是苏苓的表情过于夸张,所以店小二的神色也为之一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苓的变化,同时低声说道:“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再次听见店小二这样的询问之后,苏苓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这里的确就是凤门和凰门的某一个根据地之一! 只不过这冲击太大,请给她一点时间缓和一下太过激动的心情! 这是京城,这是齐楚国的天子脚下! 这凤门和凰门竟然能够架空一整套商业街作为据点,她到底是捡到什么大便宜了啊?! “我,的确有些事!” 在苏苓以最短的时间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便看着店小二说了一句。 而店小二闻声没有半点惊讶,反而神色更加拘谨恭敬的含胸,道:“教主,里面请!” 待苏苓随着店小二走进绸缎铺之后,店铺内此时生意正火,不少闺阁小姐和富家女子都在挑选着锦缎! 而在苏苓踏入店铺内的一瞬间,几乎所有店铺伙计的目光都胶着在她的身上! 哪怕没有任何表示,但是这些人所表现出的恭敬神态,也都被苏苓清晰的捕捉到! 眼看着走在前方的店小二并没有停下来的节奏,所以苏苓也没有多说,跟着他的步伐缓缓穿过店铺的前厅,转过柜台之后,在一扇侧门边首,店小二恭敬的平伸手臂,对着苏苓说道:“教主,三堂主正在里面等候!” 三堂主?! 这…… 看来凤门和凰门,当真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会连三堂主都出来了! 苏苓闻声便侧目瞬了一眼店小二,而在他满目恭敬的神色下,也由不得她多想,直接顺着半开的侧门,缓步入内,而后,侧门被店小二缓缓闭合! 进入房间之后,苏苓还来不及打量房间内的情况,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感觉自己眼前黑影一闪,原本正想着有所防备之际,却猝然听到一声浑厚且伴随着膝盖跪地的声音响起,“属下楚易参见教主!” 这感觉,到还真有点任教主仙福永享的错觉! 因为在自称楚易的男子开腔之后,苏苓便瞬时垂眸。此时,眼看着一个七尺男儿,在她面前不禁单膝跪地,而且一直手还成拳支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一副卑微者的姿态,这让苏苓感觉有几分别扭! 毕竟,她习惯了人人平等,还真的嫌少被人如此对待过! 苏苓暗暗清了清嗓子,看着楚易低垂的头顶,道:“楚易,你起来说话!” 闻声,楚易几乎没有半分停留,立马就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的和苏苓平视,道:“不知教主到访,楚易有失远迎!教主有何事,敬请吩咐!” 楚易的态度恭敬到没朋友啊! 就连苏苓都感觉这人肯定是个死忠的属下! 是以,苏苓微微抿唇,暗暗思忖了一下,而楚易也恭请着她上座! 待坐稳之后,苏苓打量着眼前貌不惊人却一身铁胆的楚易,凤眸灵动的转了一圈,才问道:“楚易,你知道我是谁吗?” 闻声,楚易点头,“教主说笑了!如今天下门众,无人不知教主的身份!” “你们都知道了?你见过我?” 不怪苏苓诧异,毕竟她从未和凤门凰门的门众有过任何接触,而且印象中那次在去往南夏国的官道上,被玉肃之所带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这个三堂主楚易的存在! 她的记忆力,还是很好地! 这一点,苏苓绝对有自信! 不曾想,在苏苓话落之际,楚易便从前襟中掏出一张板正的宣纸,缓缓打开之后,递给苏苓,道:“教主请放心,如今天下门众都收到了教主样貌的画作,所以教主不必担心!” 苏苓讶然的看了看楚易,随后将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宣纸上,这一眼便心下了然,想必这些是玉肃之所为! 因为画作上,堪称完美的脸蛋连她自己都看呆了! 画上静静站在一片花丛中的女子,一身素雅的白裙,飘飘欲仙之姿,周身还伴随着蝴蝶翩翩起舞。 看到这幅画,苏苓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画的,竟然把她画的这么美,尼玛又不是选美,多不好意思啊! 在苏苓颇有些满意的将手中的画作还给楚易后,敛去所有不正经的心思,这才慎重的看着他,问道:“楚易,你是三堂主?” 楚易颔首,“回教主,属下是凤门的三堂主!” “那现在有件事,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下,可以否?” 不得不说,苏苓的询问还是带有一定余地的,毕竟她还不了解,这些人究竟是否能够为己所用,是以她这样询问,也算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了! 殊不知,就在苏苓的话音落地之际,侧门的门扉倏地响起,而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声熟悉的嗓音便穿了过来,“教主是不是想问关于相府二夫人的事?!” 伴随着一声极为熟悉的语调,苏苓和楚易同时回眸! 而在看到来人时,楚易立马再次恭敬的颔首抱拳,“属下楚易参见门主!” 或许,再一次与玉肃之相见,早就在苏苓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并未有任何的惊诧神色显露,反而是淡然从容的坐在椅子中,望着一袭青衫的玉肃之,菱唇淡笑,“这么说来,你们早就知道我娘失踪的消息了?” 苏苓的反问,并未得到玉肃之的回答,反而他从容不迫的信步走来,待落座在苏苓对面时,才浅笑出声,“凤门和凰门的力量,教主根本不需要质疑! 如今,我只能告诉你,二夫人如今很好很安全,教主暂且不用太过挂心!” 诚然,玉肃之的话,这次是真的让苏苓震惊了! 而且,在她本就不太平静的情绪中,甚至因为他的话而渐渐染上了怒意!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 她就算对玉肃之不够了解,但也明白他的话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娘亲如今的动向,根本就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难怪这么多人在外打探都没能查到任何线索,难怪她一直觉得娘亲的失踪很诡异。 如今,若是真的和凤门扯上关系的话,那么一切也都说的通了! 眼见着苏苓的俏脸渐渐凝结一层霜雾,就连她璀璨的凤眸内都闪现冷光,在面对玉肃之这样淡然的表现之际,苏苓强忍着想要撕裂他那副嘴脸的冲动,语气低沉的问道:“我娘,在哪里?” 也许是察觉到苏苓刹那间转变的气势,玉肃之的眼底深处也不由得为之惊叹。 而后,微微低垂着眉宇,唇角扯动一下,道:“教主不必担心!诚如你所想的那般,二夫人如今的确身在凤门的某处!但,请教主赎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玉肃之,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如果这教主之位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牛叉的话,那我现在就让你交出我娘!你愿不愿意?” 苏苓的指尖紧紧捏着玉牌,凤眸一瞬不瞬的睇着玉肃之! 曾经,她在和玉肃之接触之后,总认为他就是个狗腿子!一举一动也没有多么沉稳干练! 但自从他将自己是教主的事情公告天下后,苏苓却感觉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苏苓冷目凝滞着寒霜,睨着玉肃之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而短暂的沉默之后,玉肃之似是有些怅然的叹息一声,随后才眼眸微暗,道:“教主,请不要为难我!这件事,即便是你也无法掌控!如今我只能说,二夫人的所在之地很安全,而且她的身边有人保护着!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嘭’的一声,在玉肃之话音落下后,苏苓一掌心便狠狠的拍在了桌案上,而后伴随着乍然起身的姿态,她脸蛋上的怒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面对苏苓的怒不可遏,玉肃之似乎也相当无奈,抬眸望着苏苓的脸颊,在她眼底泛起一抹杀意之际,玉肃之便继续说道:“教主息怒!不知你可还记得,曾经我说过要带你见一个人! 其实带走二夫人的,也正是他!也就是为你创立了凤门和凰门的主人!教主,相信如今你对京城街头的传言也略有耳闻! 试想一下,如果现在二夫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相府,那么对她来说,未必是见好事! 我知道教主是担心二夫人,但我玉肃之能够以性命担保,二夫人一定不会有任何事情,待时机成熟之际,我一定将二夫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玉肃之说着就浮现出一抹期翼的神色望着苏苓,而他的为难之色也表现的相当明显。 当然,苏苓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只不过现在的情况,让她感觉自己处处受制与人,太过被动的事实让她心底十分的烦躁! 随即苏苓便菱唇冷笑,“你以你的性命担保?玉肃之,你认为你的命有那么值钱吗?” “教主?!门主!” 一声惊呼从旁侧静候的楚易口中传来,而此时他眼前的场景,就连他这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为之震惊! 甚至于,他都没有看出教主是如何动身的,结果眼下她竟然能以如此极致的速度窜到了门主的面前,而且哪怕她身高娇小,却能够以素手狠狠的扼住了门主的脖子。 且,伴随着她逐渐变得阴鸷的神色中,还生生的将门主从椅子中给拉了起来! 诚然,这样的情况,连玉肃之也是根本没想到的! 虽然他从未想过对苏苓动手,但也没料到一直以相府千金模样示人的苏苓,竟会有这等利落的身手! 她是怎么做到的! 彼时,站在玉肃之面前的苏苓,单手狠狠的扼住他的脖颈,希白修长的指尖如鹰爪般停在玉肃之的喉结两侧。 这,也是苏苓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展现出她一直所隐藏的实力! “教主,若你认为我的性命不值钱,那大可以杀了我!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静待时机成熟!” 玉肃之低眸看着脸色阴郁的苏苓,哪怕自己的性命此时被她捏在手中,却也没打算做反抗! 依然沉寂的眸子倒映着苏苓冷意渗人的脸色,也许还是心有余悸,在他察觉到喉结上的力道在渐渐减弱之际,这才不由得自己伸手轻轻挥开了苏苓的举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玉肃之就暗暗吐息了一瞬。 说不怕那是假的,他是真真没想到,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尘王妃,竟然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一面! 好怕怕! 玉肃之心里不正经的腹诽着,但面色仍旧强装镇定。见苏苓菱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忍不住低声安慰道:“教主,我不会骗你的!其实我大可以不告诉你二夫人的下落,说不定这样一来,待日后我告诉你她的消息,你可能还会感激于我! 但,我乃是风门的门主,而你则是统领凤门和凰门的教主,我们所有门众的存在,都是为了你和二夫人! 如果我们想害你们的话,你和二夫人是不会安然无恙到现在的!” 玉肃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态度,的确让暴怒的苏苓渐渐恢复了理智。 而刹那间,她便有些后悔,方才似乎太激动,所以表现出了不该表露的东西! 不过,玉肃之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如果他不告诉自己的话,那她确实不会知道娘亲的下落! 至少,现在她能够安心的一点,那就是娘亲很安全! “玉肃之,什么时候是时机成熟?给我一个时间,不要让我无休止的等下去!”苏苓清脆的语调依旧带着一抹沉重! 后退一步与玉肃之平时彼此,俏脸上的杀气也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见此,玉肃之眼眸微闪,思考了一瞬后,道:“教主,相信很快了!” “你在敷衍我?” 苏苓太过担心凤茹筠,所以听见玉肃之这样明显安抚之意的话,顿时又有些不快! 不是说她才是教主的嘛! 可怎么这些门众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听话呢! 如果真有一天让她来管理凤门和凰门,尼玛她一定要把玉肃之丢出去! 什么玩意! 察觉到苏苓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玉肃之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登时,以极快的语速企图再次稳定住苏苓的情绪,道:“教主多虑了,如今看来时机成熟之日不会太远,只是希望教主下次动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再怎么说我和你也算是旧识,你这样说动手就动手,伤感情不说,但是多伤和气啊!” 眨眼间就变得有些不着调的玉肃之,也许是了解到苏苓是什么样的心性。 所以他照葫芦画瓢就开始以同样的态度来转移苏苓的注意力! 闻声,苏苓的确短暂的怔愣了一下,这人变脸还真特么快! 明明在须臾之前,他还一副老成在在的模样,结果下一秒就能舔着脸跟她开玩笑,闹呢! 苏苓斜睨着玉肃之,打量着他的同时,菱唇一撇,出于教主的身份,她刻意散发出一股子威压,轻声说道:“玉肃之,既然我是教主,那以后你会听话不?” 第866章 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玉肃之,既然我是教主,那以后你会听话不?” 见苏苓的表情似乎恢复到曾经那副顽劣的状态,玉肃之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瞬,结果没想到,在他正要开口之际,却见苏苓再次收敛神色,凤眸冷光涔涔的睇着他,且略带生冷的语气说道:“不管你听不听话,玉肃之,你既将玉牌交给我,而且还承认我教主的身份,那你最好记得,凤门和凰门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主人!” 话落,苏苓毫无留恋的转身便离开了侧房! 徒留一脸怔愣的玉肃之和楚易,看着她狂狷的身影信步离开…… 待房间内沉默的气氛令人感觉到几分压抑之后,楚易这才干巴巴的扯出一抹苦笑,看着玉肃之问道:“门主,这……确定是咱们的教主?怎么和传言……好像不太一样?” 闻此,玉肃之也哭笑不得,随后有些尴尬的拢了拢自己肩头的发丝,看着楚易瞎掰了一句:“教主乃千面女郎,不可亵渎!” 楚易:“……” 自此后,苏苓乃是千面女郎的事,便在凤门和凰门内蜂拥传颂着。 离开绸缎铺后,苏苓并未在洒金街上过多停留! 总之见到玉肃之是有些意外,但至少这一趟也算是有所收获! 娘亲,还安全!而且,看样子娘亲和那位创建凤门和凰门的神秘人,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然,他们这么做,就完全没有理由了! 但,也或许是因为娘亲乃是凤家后人的缘故,总之在想不明白的情况下,苏苓也不想再浪费精力去思索没有结果的答案! 至于她方才离开之前,对玉肃之说的那番话,也无非是想给自己在凤门和凰门中找到一个立足的根本!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凭空出现的教主,而且看样子楚易对玉肃之反而更加熟悉一些! 她如果真的打算接手凤门和凰门的话,那么必要的威压还是要施展一下的! 否则,若是真的被当成是软柿子,那她这教主多憋屈! 也许是得知了凤茹筠平安无事的消息让苏苓心里格外的喜悦,所以她这一路上感觉自己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这两日一直为娘亲的事情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 现在,她也是时候去解决一下她和凰老三以及谷兰之间的各种纠结问题了! 随着苏苓渐渐明朗的心情,她自己也很快就从京城街头缓步回到了王府。 在由远及近的景色中,王府殿宇上方刺目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着斑斓的色彩,而如今再次回来,苏苓却赶不到半点回家的冲动,反而是一种颇为怅然的感觉! 毕竟,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还算不算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说到底,她真的没有多在乎王妃的头衔,只不过她更在意的是那个男人飘忽不定的心! 王府门外的侍卫见到苏苓归来,登时打起精神做好了迎接准备! 尘王妃,太难缠!他们不敢惹啊! “见过王妃!” 在苏苓的步伐还没迈上王府门外的台阶时,四名侍卫立马异口同声的问安。 声音之大,说不上震慑九霄,却也差点让苏苓崴脚! 拧着一对柳眉,苏苓环顾左右的看着四个侍卫,在与之错身而过之际,低声说道:“没事喊那么大声干毛?我不聋!” 四名侍卫:“……” 好像马屁没拍对,拍腿上了是不是?! 走进王府内门后,苏苓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想着直接徒步回去西园,可昨天谷兰落井的事好像弄的动静挺大! 既然现在她还是王府的正妃,那总归要去探望一下! 哎,就当看热闹吧! 苏苓心里自我安慰之后,便不再迟疑,奔着排列在后院最前方的幽谷阁信步前行! 也许是今日的苏苓心情回暖,所以她的脸颊上也在行走之际挂起了一抹淡笑! 可是,不论如何,心思缜密的苏苓,在王府内院漫步而行时,还是感觉到与平日不太一样的气氛。 似乎,不少的下人在见到她的时候,眼底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有的呈现出一抹恭谨,但是恭谨之外,似乎还噙着失望! 且,苏苓明显感觉到,在她途径之处,三五成群的下人和小厮,竟然开始在她身后窃窃私语起来! 或许,这些下人平素的日子本就枯燥乏味,所以好不容易有点八卦,更是让他们聊起天来无所顾忌。 以至于,在苏苓刻意放缓了步伐之后,果然就听见后面的几个膳房的小厮,正在念叨着:“肯定是三爷惧怕王妃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回来看谷兰姑娘!你们看,王妃的心情挺不错呢!” “那还用说!之前三爷对王妃是何等的疼爱!但是现在谷兰姑娘回来了,王妃肯定是害怕三爷和谷兰姑娘旧情复燃,所以才会带着三爷出去宿夜的!啧啧啧,没想到王妃这么有心计!” “这样看来,谷兰姑娘还真是可怜!昨天不小心落井,浑身湿漉漉的还发高烧,可三爷都没有回来看过她!想想曾经三爷对谷兰姑娘的照顾,这还真是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去,老张,你这还文邹上了!” 这几个小厮之间的对话,在他们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便全部被苏苓听入耳中。 而由此,她脸颊上的浅笑,也渐渐变得玩味十足! 她不过才一天一夜没有回来,没想到这么快王府内的风向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今,看来她这个王妃在这些小厮的眼里,都成了心生嫉恨的恶毒女子了,反而那个来历不明的谷兰,却成为大家纷纷同情的对象! 这事,真踏马有意思啊! 小厮们之间的对话似乎没清风带的很远很远,但是他们那一句‘和谷兰姑娘旧情复燃’的话,却一直在苏苓的耳际如同梦靥一样怎么都挥之不散。 片刻的功夫之后,幽谷阁已经赫然入目! 彼时,站在幽谷阁的外围,看着周围鲜花满目的宜人景色,苏苓的唇角泛出一抹讥诮! 就在苏苓还没有正式踏入幽谷阁内的时候,从前方的二层阁楼内,谷兰恰好缓步走了出来,而她身边正搀扶着她,且满脸不屑的女子竟是碧娆! 这场面,让苏苓的呼吸为止一窒! 她太了解碧娆的性格,如果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恐怕就算是她亲自开口让她来伺候谷兰,这丫头都未必会愿意! 之前她离开王府回到相府时,的确是过于焦急,所以也就忽略了碧娆! 但,眼下亲眼看见自己视如亲妹妹的碧娆,在谷兰身边亦步亦趋的伺候着,苏苓的小宇宙全面爆发! “哟,谷兰妹妹!听说你昨晚上落井了?不是说高烧不退麽?看你这样子,现在应该是痊愈了吧!” 谁都没想到苏苓会出现的幽谷阁中,同样包括正看着碧娆,眼底浮现出一抹得意的谷兰。 在听见苏苓这番明朝暗讽的语气后,谷兰瞬间一怔,而后缓缓转着眸子看向幽谷阁的入口处,见到苏苓一袭浅蓝色蝶舞流苏长裙所包裹着曼妙的身姿时,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自然! 苏苓的美,让她心里的防备更加深重了几分! 尤其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苏苓,整张脸蛋出尘无双,凤眸灿若骄阳,娉婷的身影气质怡然,在这样的苏苓面前,谷兰难免会有些失落!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碧娆! 一看到苏苓边开口边走近的身影,碧娆是恨不得上前狠狠的亲一口自家的小姐! 而后,也许是找到了主心骨,所以碧娆二话不说,直接松开了搀扶着谷兰的手臂,奔着苏苓就小跑而去! 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姐,我想死你了!” 话落,伴随着碧娆还在奔跑的姿态,幽谷阁的房门之外,谷兰也适时的跌到在地上! 仿佛,没有了碧娆的搀扶,她孱弱的身子撑不住她那颗肮脏的灵魂一样! 虽然这样的腹诽谷兰,苏苓自己也知道有些过分! 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难不成还要她含笑说声谢谢嘛?! 别扯了,她就不信,如今在王府内四起的谣言,难道和谷兰就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苓斜睨着跌坐在地上的谷兰,什么都没说,只是唇角戏谑的看着碧娆,问道:“丫头,我不在王府里,你是不是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见苏苓目光中噙着一抹冷意,虽然是以这等戏谑的语气,但碧娆还是不由得心里发慌! 旋即就连忙摇头,低声嘟囔道:“小姐,我多冤枉啊!我在西园里面活的好好的,结果昨晚上就奉王爷之命前来伺候,小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能抛弃我啊!” 碧娆万般委屈的拉着苏苓的衣袖边说便摇晃着,而虽然这虎妞经常头脑一根筋,但方才她在阐述中也刻意加重了语气,她得说明白,之所以出现在幽谷阁,是奉王爷之命! 乍然听见碧娆的回答,苏苓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惊诧! 正因为她了解碧娆这丫头,所以早就知道,如果碧娆要背叛她的话,就好比蚍蜉撼树一样困哪! 为啥? 当然原因之一是她不会怀疑碧娆的衷心,至于其二嘛,自然是这丫头忒傻呀! 碧娆期期艾艾的看着苏苓,不停的以眼神及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她现在简直觉得王爷不是人啊! 她明明是小姐的贴身婢女,结果昨晚她睡的正香,却偏偏被拉到这毛的幽谷阁来伺候谷兰,她也是有身份的人好不好?! 谷兰的事,她早就耳濡目染,不用想也知道这朵白莲花在觊觎王爷! 没想到,王爷不但不对此事避嫌,反而还把她给拉出来当垫背的! 这王府里的日子,真是不能过了!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瞅你吓的!”苏苓佯怒的剜了一眼碧娆,随即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掌心中抽回来。 继而才看向幽谷阁的门前,依然略显狼狈的坐在地上的谷兰! 这厮,等着她去搀扶呢?! “谷兰小姐,这么怎么了?大白天的,地上凉快啊?”要说苏苓这货,真要是挖苦人的话,能苦死一个两个的! 这不,谷兰本还略带幽怨的眼神,一听见苏苓这样开腔,顿觉面色无光! 但,也许是昨夜掉到井水里面,所以身子确实很虚弱! 此时,眼看着苏苓信步而来,谷兰坐在地上的身子也不停的挪动几下,似乎挣扎的想要起来,但最终还是只累出了一脸汗渍! 见此,苏苓也早已走到了幽谷阁的门前,三步并作两步的在谷兰身边错身而过。 似是,根本没有打算要搀扶她的意思! 反而,在谷兰微愕的神色中,但听走进阁楼内的苏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碧娆,还不赶快去找大夫!没看见谷兰姑娘都起不来了嘛!” 门外,正站在原地愣神的碧娆,一听见这话顿时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嘻嘻的喊道:“好嘞,小姐我这就去!” 碧娆暗暗欣喜的瞥着一脸怔愣的谷兰,她就觉得这女的特能装犊子! 她是下人不敢多言,但好在她还有她家小姐! 哼!在她家小姐面前装腔作势,纯属找灭呢! 这会子,也不管碧娆脸上的笑意是何等的刺目,但谷兰见这主仆俩一唱一和的架势,也知道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于是,碧娆前脚刚迈了一步,谷兰登时在她身后喊道,“碧娆妹妹,不用去了!我没事!” 话落,碧娆回眸,乍见谷兰已经自己扶着身边的梁柱慢慢站了起来! 不由得折返到幽谷阁门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谷兰,略带轻蔑的口吻说道:“谷兰姑娘,既然你没事的话,那咱们进去吧!我家小姐咱王府的王妃还在里面等着呢!” 碧娆这虎妞的话,可谓是不太恭敬,本来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尤其是跟在苏苓身边,想让她学的八面玲珑也着实强人所难了! 是以,谷兰在望着碧娆不甚得意的脸色之际,澄澈的眸子仅微微闪过一抹异光。而后略微颔首,便率先走进了阁楼! 而谷兰走在前方,碧娆这丫头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更是十分不屑的撇着嘴! 就她这身高和长相,怎么和她家王妃比?! 不自量力,差远了好嘛! 待谷兰缓步走进阁楼内之际,一抬眸便看到姿态婉约的苏苓,典雅端庄的落座在房间内唯一的一把上首交椅中! 而那里,曾经是她特意为尘哥所准备的! “谷兰见过王妃姐姐!” 在礼仪举止上,谷兰的确无法令人诟病! 也许是曾经常年生活在王府中,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风范,而且也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被养在王府内的弃女! 就如凰老三所说,也许她的身份明面上是婢子,但实际上这么多人从未真正将她当成过下人看待! 反而,在她回来之后,不少王府的下人还有倒戈的嫌疑! 这,苏苓怎能视而不见! 她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开,但最少也要让她亲眼看到凰老三对谷兰的确有情! 否则,她若是不明不白的就走,多特么傻缺啊! “谷兰姑娘,随便坐吧!不必拘礼,就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就好!”苏苓说话之际,碧娆已经很懂事的给她端来一杯碧螺春! 苏苓随手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着她菱唇染上淡淡的水光,愈发显得纷嫩诱人! 而谷兰依旧一袭烟白色的绣花长裙,削瘦的肩头好似一阵清风会就将她吹倒般的娇弱。 在她眸子内明显刻满了惊诧之际,面对苏苓一副主任姿态的模样,谷兰也并未多说,仅仅是低眉顺目的坐在下首,且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彼时,苏苓轻手将茶杯放在了身侧的茶桌上,随即打量着出尘的谷兰,她在这般静若处子的姿态中,的确有一种仙气十足的纯净之美。 尤其是她现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的一股子委屈之色,如果苏苓是个男人,可能都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低柔安抚! “谷兰姑娘,听说昨晚上你不小心落入井水之中,不知你现在可否痊愈了?”苏苓一副当家主母的举态睇着谷兰询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多想,她总感觉自己现在是王府内恶毒的王妃,而谷兰却是一个受chong却卑微的小妾!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闻声,谷兰轻柔的掀开眸子,望着上首的苏苓,低柔开口,“谢王妃姐姐关心,我没什么事了!昨天是不小心才失足落水,让王妃担心是谷兰的不对!” 话里话外,沉着淡定! 这就是谷兰在此时给苏苓的印象! 她所表现出的小心翼翼,却似乎在口吻中并未有太多的惊慌! 见此,苏苓含笑,“谷兰姑娘失踪这么久,如今难得回到王府里,怎么不好好休息,现在虽然是仲夏,但井水依旧寒凉,你若是在王府里发生什么意外,我和王爷都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彼时,苏苓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其隐晦的含义无非都在向谷兰告诫一点,她是外人! 苏苓现在不想管到底曾经谷兰和凰老三之间有过什么,她是个注重当下的人,现如今凰老三是她的男人,而她即便心里也渐渐开始失望,但必要的维护还是必须要有的! 哪怕最后她努力了,结果却不尽人意,那也便是命,不会留有遗憾就好! 此时,苏苓对待感情的看法早已经趋近冷静,而这时候的凰老三也同样不知道,在苏苓即将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她有好多次都在很努力想要维护好两人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 可,在最后那一次,凰老三依旧没能让苏苓找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谷兰不傻,或者说她清纯洁净的外表也不过只是表象而已。在听见苏苓这般暗含告诫的口吻中,之间她幽幽一笑,似是美人含愁的眉宇间闪过一抹苦涩,而后低垂着眼睑,语气平平的说道:“王妃姐姐,其实昨晚上我只是想打一些水,给尘哥洗一下衣物而已! 毕竟这些事以前也一直都是我来做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不小心跌落古井之中,甚至还惊动了王爷和王妃,谷兰真的很抱歉!” 第867章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谷兰低柔卑微的语气,让苏苓的眸子内不停的划过各种各样的情绪! 她是为了给凰老三洗衣服,才会去古井打水?!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什么?! 是想表明她明明可以当千金闺秀,却非得贱兮兮的干下人的活吗? 还是说,她认为给凰老三洗个衣服,就能让她苏苓破马张飞的找她算账?! 别逗了,她的套路里从没有两女争一男的节奏! “哦!是这样啊,既然谷兰姑娘想找些事做,那以后你若是想洗衣服的话,我安排玉树和临风来负责给你提水! 那种粗活累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不管怎样你尘哥也特意交代过,让大家好好照顾你!” 在和谷兰如此虚与委蛇的时间里,苏苓算是明白,她若是不放大招,可能谷兰还不会现原形! 她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从未出过差错,所以她也一直都认为,这谷兰并非是大家所见到的那般纯净无瑕! 单单从她回来开始说起,她的出现似乎已经不止一次的打乱了她和凰老三的节奏!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必须要试探到底! 倘若她真的别无居心,那她苏苓也愿意为自己的做法而道歉! 此时,谷兰望着苏苓绰约倾世的脸蛋,忽然间有一种和她聊天就仿佛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受挫感! 明明她在很努力的表现出自己和尘哥之间的不同,但每一次这个苏苓似乎都能够找到合适的借口将她的话给出的难堪直接化解! 这一点,让谷兰心里微微不平衡! “王妃姐姐,不知尘哥可有和你一同回府?” 待谷兰忽地话锋一转,提及到凰老三之际,苏苓便眼尾一挑,眼底精光暗芒的睇着谷兰。 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呢! 幸好没让她等的太久! 丝毫没有任何停顿,苏苓直接挑眉说道:“你尘哥现在应该在军营?怎么,你找他有事吗?” 闻言,谷兰故作惆怅的叹息一声,随后便伸手在自己的袖管里慢慢摸索了一瞬,而后当她对着苏苓摊开掌心之际,才幽然的说道:“王妃姐姐,既然尘哥没回来的话,那还请你将这块腰佩还给他吧! 昨晚上尘哥离开的匆忙,所以掉落了这块玉佩,我本想着亲自还给他,但听说最近相府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尘哥那么疼爱王妃姐姐,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为你张罗!想来他也会很忙乱,谷兰也就只要烦请王妃姐姐代劳了!” 说着,谷兰便轻巧的起身,掌心中端放着那块凰老三的腰佩,辅以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极尽可能的想要看到苏苓表情的变化! 可惜,哪怕谷兰说的话如此暧昧不清,但苏苓面对她缓缓走来的身影,却依旧从容淡笑着,仿佛没有半点的不适! 在谷兰站在她的面前,刻意将手中的腰佩呈在苏苓面前时,只见苏苓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腰佩说道:“原来是掉在了这里!昨晚上本来我也打算来看一看谷兰姑娘的,但西厢那边,碧娆这丫头跟一个小伙计吵了起来,没办法也就只能让你尘哥单独过来探望你! 希望谷兰姑娘不要介意!这腰佩我替他谢谢你了!你,有心了!” 最后一句的话音落下,苏苓便以一种深意十足的目光含笑望着谷兰! 想给她难看,就这点道行,简直太小儿科了! 她怎么会让谷兰觉得凰老三是单独回来看她的呢! 况且,她昨晚的的确确的回来过,只不过某些人不知道罢了! 诚如苏苓淡然的表现一样,她的话也完全听不出有任何的漏洞! 只不过,站在一旁无辜躺枪的碧娆,倏地瞪大眸子,看着苏苓从容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开始暗忖:难道是昨晚上她梦游跟包小三吵架了?现在西厢附近,就只有她和包小三两个人,而且她到底睡的有多死,竟然连小姐回来了都不知道?! 碧娆虽然傻,但总归还是有精明的时候! 一如她此刻虽然满心不解,可也依旧强装镇定,将一切疑问都放在心里,安静的做一个背景墙! “王妃姐姐的意思是,昨……昨天晚上,你也回来过?” 谷兰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的,尤其是在听见苏苓提及昨晚回府的事情,登时就让她面色一怔,心里不太舒服! 而苏苓闻声点头,“自然回来过!只是我准备来看谷兰姑娘的时候,你尘哥已经从幽谷阁离开了!我见他不在,所以便率先回了王府!说起来,谷兰姑娘还是要自己多注意身体呢,不然你尘哥也会不放心的,否则他也不会趁着深夜让碧娆丫头来你这伺候! 你这幽谷阁,虽然景色宜人,但也没个贴心人照顾,这两日我会安排玉树去张罗这件事的! 看谷兰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身子未愈?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这王府内外,谷兰姑娘应该还算熟悉,若有任何事情的话,大可以差人来禀告我!” “多谢王妃姐姐关怀!姐姐慢走!” 苏苓含笑的和谷兰告别之际,便以眼神会意碧娆跟随她一同离开了幽谷阁。 而不管身后的谷兰面色如何隐晦难看,可苏苓都是心情一片大好的灿烂若阳! 谷兰,企图以一点点小事就打击她和凰老三的关系,太能闹了! 她不管相不相信凰老三,但目前为止,她还能能够分清主次的! 碧娆搀扶着苏苓有说有笑的离开后,谷兰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的身影,眸子瞬间变得难堪阴郁。 眼眸的澄澈之色也被一抹嫉恨取而代之! 而始终缓步前行的苏苓,自然也能够感觉到身后那一抹难以忽略的复杂视线! 但,事已至此;也才刚刚开始! 从幽谷阁回到西厢之后,苏苓脸颊上怡然的笑瞬间被一抹沉重所取代! 而这一路上,她不知道要用多少力气来维护自己的风度! 其实,这一次和谷兰之间的针锋相对,她们谁都没赢! 哪怕到此时,苏苓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谷兰拿出凰老三贴身腰佩的一瞬间,她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甚至,若非她内心够强大,恐怕会直接将腰佩摔得粉碎! 可是,她不能! 谷兰这样的做法,她明白她的用意! 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率先低头! “小姐,我昨晚上梦游了吗?” 回到西园之后,一路沉默的碧娆这才看向苏苓了一句! 但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就发觉苏苓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担忧的上前一步,又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啊!” 听见碧娆小心翼翼又不乏关心的询问,苏苓心里微暖,深深的叹息一声,才将视线定在碧娆稚嫩的脸蛋上,伸手拢了拢她耳际的发丝,道:“碧娆,以后不管我去哪,你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吗?” “好啊!我就愿意跟小姐呆在一块!” 碧娆刻意表现出开怀的模样,似乎想要取悦苏苓! 果然,见她这般傻乎乎的举止,苏苓噗嗤一声无奈的笑了,“我今天开始,会回来这里的!以后在王府里,只要没有我的应允,谁都不能支使你做任何事,记住了吗? 除非,你不想在我身边,那样的话就另当别论!” 闻此,碧娆面色骤然恐慌,而后立马开口解释道:“小姐,你别啊!昨晚上是王爷让玉树把我送到幽谷阁的,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了啊! 奥对了,玉树昨晚上跟我说过,让我一定要小心伺候谷兰!还说要是谷兰姑娘有任何事情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小姐,我就纳闷了,我没觉得那个谷兰长的好看啊!她连小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但这几个男人的眼珠子是不是都被瞎了?现在不光是王爷,就连玉树都对她这么关怀备至! 小姐,这王府越来越压抑了!要不,咱俩离家出走吧!” 碧娆,你不是虎!你是压根没长脑子! 忽悠你家小姐跟你离家出走,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听见碧娆如此不靠谱的话,苏苓只能无奈的但笑不语! 她倒是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在一切都没有个结果之前,她这么离开未免也太过不负责任! 经历了凤茹筠消失,又遇到凰老三和谷兰之间藕断丝连的恶心事,眼下苏苓坐在自己西园的院落中,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当然,这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在她还没享受够日光浴的时候,西园的一隅,便有一抹褐色的衣袂,随着清风不停的在空中浮荡。 而来人似乎小心翼翼的举动,躲在西园门外的一棵树下,探头探脑的看着院子里的苏苓! 一旁,碧娆正小脸通红的擦着汗,正想着要不要找个阴凉的地方去乘凉之际,就骤然听见苏苓凭空说道:“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碧娆:“啊?小姐,我还没躲呢!” 苏苓回眸剜了一眼碧娆,没好气的说道:“没说你!一边凉快去!” 碧娆猛地点头,“遵命,小姐!” 这厢碧娆刚刚躲到屋檐下去乘凉,而西园门外的梧桐树下,小四凰胤姬也瞬时现身。 眯着眼儿讪笑的看着苏苓,单手背在身后,一步一顿的往前走,边走边说道:“皇嫂,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苏苓闻声一寸寸掀开眼睑,睇着凰小四明显紧张的脸颊,嗤笑道:“一身大酱色的衣服,除了你没别人!” 闻此,凰小四垂眸看了看自己一身褐色的锦袍,顿觉苏苓说的有道理! 他想,从今以后他都不会再穿这种颜色的锦袍了! “皇嫂,最近挺累的吧?”凰小四没话找话的走到苏苓身边,一副扭捏的姿态,让苏苓有些啼笑皆非! 举目望着挡住了她晒日光浴的凰小四,苏苓随口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闻声,凰小四垂眸抿唇,也同时敏锐的发觉到苏苓不算热情的态度,而后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臂,猛然从身后拿出来,随着一道黑影划过眼帘,苏苓惊愕了! 但见,凰小四的右手中捏着一把荆条,当然他掌心所捏着的地方,已经有几处刺破了他的掌心! 凰小四将荆条置在苏苓眼前,随后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架势,道:“皇嫂,我来找你负荆请罪!” 说着,凰小四说到做到般,直接拿着右手的荆条,作势就要对着自己的后背抽去! 这场面,苏苓倒是没有半点害怕,只不过很惊悚有木有! 尼玛,她怎么不记得凰小四需要来找她负荆请罪?! 如果说是因为上次百花圃的事情,那么他大可不必! 因为打从心底,苏苓就没有怪过他!凭借赫连锦瑟深沉的心思,单纯的凰小四既然喜欢她,那么被她利用也只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那次在百花圃,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仔细想想,凰小四的举动,一定程度上倒还算帮了她一个忙! 不待凰小四的荆条抽打在自己的后背上,彼时原本稳坐在贵妃椅中的苏苓,猛然快速起身,在他手中的荆条传来嗖嗖的破风声时,苏苓便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手腕。 随着借力使力,苏苓微微按压凰小四的脉门处,随着他一声惨叫,荆条也瞬间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 此情此景,凰小四憋屈在心里的一口闷气顿时就呈现爆棚的趋势! 眼眶红红的望着苏苓,唇角一瘪,语气低沉的问道:“皇嫂,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我知道错了啊,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谷兰在百花圃,我以为锦瑟让我带你们过去,就是想让你们赏花呢! 皇嫂,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后来我才想明白,肯定是谷兰利用锦瑟,然后锦瑟来找我,其实她就是想让你在母后和皇姐面前丢面子!我现在恨死那个谷兰了!” 听着凰小四的自说自话,苏苓本还有些同情他的表情,瞬间一变,旋身就在此落座在贵妃椅中! 这凰小四,没救了! 就算他喜欢赫连锦瑟,但能不能长点脑子! 那天的事情,她细细推敲,就能知道肯定是赫连锦瑟从中作梗! 且不说她对谷兰的态度如何,但凭借谷兰刚刚回来的事实,如果她是谷兰,也不可能会这么急功近利的就开始对她下手! 说到底,凰小四虽然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但却怎么也不肯屈服于现实!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偏袒着赫连锦瑟的! 如此,苏苓觉得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感情,最是容易蒙蔽双眼的东西!如果她现在直接告诉凰小四关于赫连锦瑟的真面目的话,可能未必会真的帮到他,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如此,苏苓便闭口不言,只是凤眸内噙着一抹同情,看着情窦初开的凰小四,仿佛在刹那间看到了他未来必定会在赫连锦瑟身上吃到大亏! 当然,这只是苏苓精明敏锐的头脑所猜想出来的结果! 诚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今后她离开京城的日子里,凰小四为了赫连锦瑟,险些连命都丢了,但最后换回来的,却连一声感谢都没有! 初恋,都不懂爱情!这是苏苓在五年后再一次见到性情大变且沉默寡言的凰小四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小四,我没怪你!那日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你不用自责!” 苏苓低声劝慰的语气,让凰小四的眼眶更加红润了几分!眼看着他最喜欢的皇嫂如此大度,气魄宛若男子般豪爽,如此他心里对谷兰更加痛恨了几分! 既然都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打扰皇嫂的安生! 而且,他还明显的感觉到,自从谷兰回来之后,连锦瑟都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这谷兰就是个扫把星啊! 要不说凰小四年纪尚浅且涉世未深,对很多事情都十分主观的去判断对错! 而明显发觉到凰小四愈发变得苦大仇深的模样,苏苓不由得轻笑道:“小四,你想的太多了!我压根也没怪你,你又何必给我来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你还嫌我的日子不够乱套麽?” 苏苓此时的表现,与往常无异,而凰小四始终担惊受怕的情绪也因此得到了安抚,下一秒便神色凝重的望着苏苓,煞有介事的问道:“皇嫂,那个谷兰回来之后,对你和三哥没有什么影响吧?” 凰小四这样试探性的询问,让苏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终,沉默过后,她只能微微摇头,反问了一句,“你认为对我们能有什么影响?” 被苏苓反问,凰小四短时间内哑口无言! 似是斟酌再三之后,凰小四才倾身靠近苏苓,细声嘀咕道:“皇嫂,你离那个谷兰远一点啊!我以前就觉得她是个扫把星!要不然当初三哥和权太子根本不会因此而绝交! 你看她现在一回来,结果又闹出这么多幺蛾子!就连……就连你娘二夫人都失踪了!皇嫂,你说她不是扫把星,谁是扫把星!” 凰小四这话,说的颇为恶毒! 苏苓鲜少会见到凰小四这么刻薄的说一个人,不由得有些好笑的扬起眼尾,问道:“你这么肯定?人家姑娘好好的,也没惹到你,你何必这么愤世嫉俗?” “皇嫂!哎呀,我这哪是愤世嫉俗啊!我说的这是事实!反正我就觉得,只要有那个谷兰出现的地方,总会发生很多意外!就像是她三年前掉下悬崖,多高的悬崖啊,而且下面还是湍急的河流,咋就那么命大的活了下来? 而且,我记得当初三哥派了无数人去寻找,大家都说那悬崖下面是一片湍急的河海!哪来的民居啊!皇嫂,现在她就住在王府里,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可别让扫把星的尾巴扫到你!” 话落,凰小四一脸凛然正气的模样,正对着苏苓连连点头之际,西厢的门外有几名不速之客也恰在此时不请自来! 只听,有人以浓重且委屈的鼻音,低声开口,道:“四王爷,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你,你何以要如此说我?” 闻声,苏苓淡定的眸子和凰小四惊恐的神色双双抬眸,而西厢的院落之外,但见谷兰一脸苍白的捂着胸口任由赫连锦瑟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而两人的身旁还伴随一脸怒意的凰烟儿! 再次全员到齐,妥妥的开战! 第868章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闻声,见到谷兰的一刹那,凰小四的眼眸内顿时浮现出一抹惊讶! 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自然,看了一眼扶着谷兰不曾言语的赫连锦瑟,旋即才低声嘟囔道:“偷听别人说话,真是没礼貌!” 对于谷兰的询问,凰小四以这样一句话搪塞过去,而死灰无法受到这样打击的谷兰,身子在炽烈阳光的炙烤下,摇晃的更加厉害! 见此,苏苓蹙眉,这厮可别晕在她的院子里! 难得如今王府就剩下她西园这片净土,再给她玷污了的话,那她只能滚回相府继续当千金大小姐了! 这厢,苏苓冷眼旁观着眼前的好戏,而一旁的凰烟儿,再次首当其冲,站出来苛责道:“小四,你怎么这么没有深浅!有些话怎能乱说!谷兰如今能够平安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结果你还这么说她! 难道你忘了,当年你还经常……” “皇姐,你们来做什么?” 凰小四明显不悦的脸颊凛着一抹僵硬,在凰烟儿面对他指责之际,便骤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念叨。 见此,凰烟儿也只能吞下其余的话,而后看了一眼苏苓,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和锦瑟听说谷兰昨天为了洗衣裳掉进了井水里,所以便抽空过来看看,我也很好奇,偌大的王府里,难道都没有个负责换洗的下人?难道还需要谷兰亲自动手做这些粗活?” 凰烟儿在作死的路上已经越走越远了! 甚至,在苏苓面对她明显带有询问之意的眼神时,心里微微怅然,她从来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凰烟儿,但似乎所有和皇权扯上关系的女子,对她都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这躺枪的节奏,着实有些炒蛋! 只不过,凰烟儿现下所说的话,却让苏苓忍不住轻声低笑了一阵。 本想着以外人的身份来说教苏苓一番,凰烟儿虽然知道苏苓的秉性,但也是因她的低笑而微微一愣,旋即目露布满的问道:“皇嫂,不知本宫说的话,有什么让你觉得好笑的吗?” 闻言,苏苓淡然点头,“公主,在你所不知道的真相面前,却摆出一副卫道士的嘴脸站在我的府邸来说教,你觉得这事好笑不好笑?” “你……” 凰烟儿明显听出了苏苓话中的冷嘲热讽,特别是眼下她一个人蔚然坐在贵妃椅中,而她们几人却纷纷立在门外。 就连基本的待客之道苏苓都没做到,凰烟儿觉得现在她就是在仗势欺人! “公主,这里是王府,不是你皇宫的公主殿!还有,别说什么王府内连下人都没有!你最好搞清楚,她是为了给谁洗衣裳,才会掉进井水里的!” 苏苓的俏脸上渐渐浮现出涔涔的冷意,似乎她之前所表现出的顽劣,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却成了她不学无术心无点墨的特性! 这能行麽! 随着苏苓厉声开口后,凰烟儿的脸色一瞬间青红交加,仿佛受到什么奇耻大辱一样,喘息声也渐渐浓烈。 而一旁的赫连锦瑟,似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摇摇欲坠的谷兰所吸引,以至于不管凰烟儿被苏苓气成了什么样,她都一直在安抚着谷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场面,俨然一副好姐妹情深相交,但事实果真如此?! 苏苓,第一个不信! 面对这三个女人主动找上门的行径,苏苓彼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们每个人的言行和表情! 而依旧坐在门前的贵妃椅中不曾动身的苏苓,气质清冷,神态婉约,恬淡灵动的眸子似乎没有透露出半点针锋相对的紧肃感。 “烟儿,你别说了,都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来,是我不该出现在王府打扰尘哥和王妃姐姐的生活,我是扫把星,我害了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错……” 这会,在凰烟儿还没再开口反驳苏苓之际,一旁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谷兰幽幽怨怨的垂泪倾诉,一脸泪花打湿了她的下颚,在随着她不停摇头哭泣的举止中,泪滴也顺着人她的下颚滴入尘埃之中! 谷兰委屈的模样,让苏苓瞬间烦躁不堪! 麻痹,她这好像是被人欺负了要生要死的节奏啊! 见谷兰过于激动,凰烟儿暗暗瞪了一眼苏苓,随后也匆忙的走到了谷兰的身边,和赫连锦瑟一同出声安慰着。 但也许是凰小四的扫把星一说太过刺激她,所以谷兰在抽泣中渐渐有些翻白眼的迹象! 如此,苏苓心下一惊,可特么别弄脏她的院子啊! “碧娆,碧娆!”苏苓有几分急切的喊了一声在旁边恨不得捧着瓜子看戏的碧娆。 闻声而至后,碧娆虽是对着苏苓低头,却仍旧不忘以余光打量着院子外的情况。 见碧娆三心二意的模样,苏苓忍不住揪住她的耳朵,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赶紧的,抬出去!别脏了我的院子!” 苏苓这话,略显刻薄! 可,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不相信,她前脚和谷兰才从幽谷阁分开,结果后脚她就带着这两个和她不对付的两人来找她晦气! 她若是再忍下去,就可以改名叫苏忍了好嘛! “苏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别仗着皇兄疼爱你,你就敢为所欲为!你也别当真以为皇兄这辈子真的就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谷兰和皇兄之间的过去,是你根本没资格比较的!” 凰烟儿一时难忍苏苓的口吻,所以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皇姐,你怎么能……”这会,一直傻呆呆的凰小四,终于想起要开口帮着苏苓说话,结果却被凰烟儿厉声打断,“小四,你住口!” 而这情形,也再次激发了苏苓的小宇宙! 她感觉,自从谷兰出现之后,她的脾气似乎总是易怒!果然,想要强装镇定,还真的是功夫不到家呢! 既然生气,那必然要发泄! 苏苓在凰烟儿指着她怒骂之际,便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沉稳的步伐,似乎在昭示着她此时所酝酿的情绪! 凰烟儿见苏苓起身,不由得唇角得意一翘,而此刻一旁已经作势要晕厥,却始终还出于清醒状态下的谷兰,终于幽幽低沉的问道:“王妃姐姐,我不曾得罪过你,为何你也这么讨厌我?” 此时此刻,谷兰打半个身子的重量似乎都倚靠在赫连锦瑟的身上,而且就连她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得有气无力! 这感觉,让苏苓有一种她很快就要灭火的错觉! 好吧,想想也是醉了! 难为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在苏苓缓步行至谷兰面前时,她凤眸深邃悠远,微微转眸噙满轻蔑瞥了一瞬凰烟儿,在后者正要开腔时,却收回视线看向了谷兰,菱唇天然上翘的弧度,在苏苓的扯动下,弧线更加优美了几分,但接下来她说的话,却是声声入耳,句句沁凉! “谷兰,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讨厌你,而且不止一点点!若是放在从前的话,按照你这么能作死的性格,可能你早已经在我手里死上千百回了! 你确实没得罪过我,但你错就错在,活着回来之后,你不该出现在王府里!而你错上加错的一点,就是你该出现在我的面前! 现如今,凰老三是我的男人!而整个王府都是我来当家,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谁准你回王府宿夜的?你还当这是你家?或者你还心存期翼,想和凰老三旧情复燃?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当今天下,凰老三既然娶了我,那他这辈子都没有再娶的机会!除非,我不要他了,而在那时候你依旧愿意当个婢女填房,那么我会衷心祝福你们! 可是!!!现在你既不请自来,住进了王府,我看在凰老三的面子上并未多加言语!但,谷兰姑娘你呢?在我看来,你似乎并不安生现状,你说,你这么柔弱又作死的性格,我就算想喜欢你,也喜欢不起来,怪得了谁?” 苏苓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且,在和风日丽的明媚天空下,苏苓幽冷的语气平白给西园附近增添了一抹阴凉! 这样的苏苓,在场之人,从未见过! 而谷兰,在听到苏苓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忘记要继续扮演晕厥前夕的翻白眼动作,反而惊愕的望着苏苓,目瞪口呆! 这,是眼下所有人的表情! 但,忽然间在这份安静冷肃的气氛之中,苏苓骤然蹙眉,空气中一股异样的气息,让她的眼眸不由得就看向了谷兰的身后,而这一眼看去,便让她呼吸一窒! 但见,在不远处,凰老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而他此时望着苏苓的冷眸,却不带任何色彩,阴郁的仿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凰老三的出现,的确让苏苓心下一紧,就连她璀璨的瞳孔都不由得一暗! 他听到了多少,他又看到了多少! 而且,此时他所表现出的幽冷,在一瞬间就让苏苓回想到他们彼此还未敞开心扉的那段日子! 如今,时过境迁,但他却再次以这样的神色睇着自己,说明了什么?! 苏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凰老三,而凰小四正焦急万分的想着对策,骤然看向苏苓,见她的目光似乎凝滞在自己的身后,随即不期然的回眸,乍见到凰老三,他便匆忙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皇兄,你总算回来了!有人欺负皇嫂!” 这会,凰小四似是良心发现一样,一门心思的在苏苓身边站队! 而他话音落下,也恰好就站定在凰老三的面前,且还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 闻此,凰老三淡淡的转眸,斜睨一眼凰小四后,不言不语间,便信步前行! 此情此景,凰小四继续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眼眸也不停的在凰老三和苏苓身上巡视。 而一侧和赫连锦瑟以及谷兰并肩的凰烟儿,见到凰老三回来,不由得闪过紧张的神色,随即就看着他,率先开口:“皇兄,你别听小四瞎说!到底谁欺负谁,分明是一目了然!” 话落,凰烟儿就将视线瞬到一侧又开始呼吸困难且身形摇晃的谷兰身上。而后见凰老三的俊彦凛冽,立时又走到谷兰身边,拉着她弱不禁风的臂弯,强行带着她转身面对着凰老三,再次开口:“皇兄,你看!谷兰本就身子娇弱,刚才你不知道皇嫂说的话有多么难听!再加上昨晚谷兰为了给你洗衣裳落井,现在她都快支撑不住了!” 凰烟儿信口开河的说着谷兰如何如何孱弱,而听着她的口吻,始终站在一侧挂着漫不经心浅笑的苏苓,也终是嗤笑了一声。 看来,凰烟儿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但她方才却故意将谷兰落井的事推在她的身上! 姑娘,你找茬的本领,真是太弱了! 虽然苏苓冷笑旁观着眼前这讽刺的一幕,但她更加在意的,便是凰老三的态度! 彼时,他如一尊天神般蔚然立在谷兰和赫连锦瑟的身前,而他身边左右分别傍着凰小四和凰烟儿。 这场面,让苏苓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紧接着,凰老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谷兰娇柔的神色,而赫连锦瑟也在此时刻意靠近了谷兰几分! 几个女子都眼含爱慕的睇着凰老三,但他开腔的语气,却令人感觉如寒冬降临! “本王说过,不准你再踏入王府一步!” 这话,是凰老三看着赫连锦瑟而说的! 而在今天这情况下,赫连锦瑟可以说是相当的安逸老实,众人也没想到,凰老三开口竟然会率先针对赫连锦瑟! 这情形,自然凰小四开始哇哇大叫,“皇兄,你说锦瑟干什么!刚才欺负皇嫂的人,又不是锦瑟!” “临风,送四王爷去军营!一个月内,不准回来!” 面对凰小四聒噪的声音,凰老三冷声下令! 一声令下之后,临风很快就现身,而凰小四更是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他又特么躺枪了是不是! “皇兄,你不能!你信不信我告诉父皇,你……” “临风,把他拉出去!” 在凰小四根本来不及说出威胁凰老三的话,因为下一刻临风便令行禁止的拉着凰小四很快消失在西园的院落之中! 远处,似乎还不停的传来凰小四愤愤不平的声音,而此时西园中的人,却没人在意他去军营的后果是什么! 但见,被凰老三质问过后的赫连锦瑟,神色怔愣的似乎不明所以! 而凰烟儿却打定了主意般的维护赫连锦瑟和谷兰,不禁拉扯了凰老三的衣袖,语气不悦的嘀咕,“皇兄,你说锦瑟干什么!这事跟她又没关系!” “凰烟儿!”凰烟儿正一副公正无私的态度反驳凰老三之际,结果一瞬间的光景,她便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般的压抑着! 而后,伴随着凰老三一声低喝,凰烟儿也微愣的抬眸望着他!一时间,忘了说话! 凰老三的厉喝,令整个西园的气氛都僵硬到了极点! 而即便如此,苏苓依旧恍若未闻般站在原地望着凰老三! 直到,他低声喝斥过凰烟儿后,才缓慢的望向苏苓,而后径自跃过谷兰和赫连锦瑟的身边,步伐稳健的站在苏苓面前,垂眸之际,眼底一抹柔意浮现! “怎么回事?” 他的询问,似乎没有半点生冷的语气,就连口吻都和平素与苏苓的对话一样自然。 但,偏偏这样的凰老三,就是给苏苓一种十分不自然的感觉! 明明他周身卷裹着盛怒中的戾气,但他面对自己时刻意敛去的怒意,仍旧无法逃脱过苏苓的眸子! 他现在,好像很生气! “如你所见!” 面对凰老三的质问,苏苓同样只给了如此冠冕堂皇的回答! 眼下,她还无法分辨清楚凰老三的怒意是来自于谁! 如果是她自己,那么她说什么都没用! 但如果是来自谷兰或者其他人,那她说与不说也根本无所谓!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终于,在凰老三抿唇沉默之际,睇着苏苓的神色开始渐渐变得沁凉生寒! 而他蕴含怀疑的语气,也让苏苓俏脸一愣后,划过一抹自嘲的浅笑! 闻此,苏苓暗淡的眸子看着凰老三束着玉带的腰际,而他玉带的右面,虽然还挂着一条流苏,可很明显上面的玉佩却不见了踪迹! 凰老三此时站在苏苓身前,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自己的腰际,而在他还没发现任何不妥时,眼前亮光一闪,在凰老三眼眸微眯的时候,就看到苏苓摊开的掌心上正放着一块熟悉的腰佩! “你的谷兰妹妹,让我将这个玉佩还给你!昨晚上你离开的太匆忙,她都没时间亲自交给你!” 此时,苏苓说话的语气清淡随性,而且始终一成不变的表情,根本令人无法参透她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而就在她这番话落地之后,院落一侧的谷兰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凰老三就瞬间眼眸一闪,一股子隐晦的暗芒瞬间划过! 这一切,苏苓丁点都没有放过! 见凰老三一动不动,苏苓便随即的将掌心拍在了他的胸口上,下一刻与之错身而过,走向谷兰之际,她也清楚的听到那块腰佩顺着凰老三胸口掉落在地的声音! 清脆的叮咚声,似乎惊醒了众人! 尤其是谷兰和赫连锦瑟互相搀扶时,乍然见到苏苓走了过来,不由得开始双双后退! 对于她们此刻所表现出的惧怕,哪怕苏苓心里知道这是她们的诡计,可也不打算戳破! 因为,在凰老三那一句询问落地之后,她就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回不到从前了! “趁我还不想杀你们的时候,尽快从这里消失!不然,我无法保证若你们还留在这里,是否还会有全尸!” 苏苓含笑且悦耳的嗓音说出如此骇人的话,就连凰烟儿也不由得连连后退! 这样的苏苓,让她们直觉很危险! 而她如此一说之际,身后的凰老三也骤然回身,甚至速度之快都带动着他周身的衣袂传来簌簌声! 察觉到凰老三的动作,苏苓的眸子依旧定在面露恐惧的谷兰身上,但她接下来凭空所说的话,却是针对凰老三而言。 “你不必担心,若是真的想伤她,就不会等到今日!凰老三,你们两个果然郎有情妾有意!你若喜欢谷兰,其实大可以早点告诉我,至少不要让我亲眼看见你们昨晚相拥的场面!你这种自己打脸的行径,真是让人看不起呢!” 苏苓低低的语气说出的话,让凰老三的眸子瞬间闪过厉光,而他的眼眸随意划过地上的腰佩后,便隐晦的望着谷兰,眼底是一片捉摸不透的异色! “王妃姐姐,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尘哥……” 谷兰正如泣如诉的想要替凰老三解释之际,却听见苏苓倏地打断她,并问道:“尘哥?你为什么叫他尘哥?普天之下,我好想只从你的口中听说过这种称呼!” 第869章 这都是什么鬼 “尘哥?你为什么叫他尘哥?普天之下,我好想只从你的口中听说过这种称呼!” 没人知道苏苓为何突然提及谷兰对凰老三的称呼,而难得见苏苓有问题询问,所以凰烟儿立马不甘落后的冷笑道:“皇嫂,你当然听不到别人这么叫皇兄!因为尘哥这个称呼,是当年皇兄亲自应允谷兰才能叫的!” 苏苓:“……” 在凰烟儿略带讽刺的语气说完,苏苓暗暗看了一眼小心谨慎的谷兰,随即便眉宇间挂满疲惫,旋身走向了自己的西园! 而就在她的身影刚刚走到凰老三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旋即,他目不斜视的睇着凰烟儿和赫连锦瑟等人,冷声道:“出去!” “皇兄……” 凰烟儿似乎仍旧有些不忿,她始终想不明白,到底苏苓有哪点好!为什么连谷兰回来后,皇兄还是对她刻意的偏帮! 但,不管凰烟儿如此不甘心的暗自跺脚,凰老三依旧是生冷的开腔,“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出去!” “尘哥……真的不怪公主……” 面对凰老三的怒气,谷兰幽幽怨怨的望着他低声呢喃,但恰在此时,也许是急火攻心,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眼睑低垂,身子虚弱的往后面倒去! 见此,赫连锦瑟和凰烟儿纷纷惊呼,“谷兰……” 而苏苓虽未回眸,但从声音上也能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本就跌落谷底的心情,在凰老三骤然松开她的手腕,且以迅捷的速度闪身到谷兰身侧时,在苏苓看来,一切都不必再多说了! 他曾说,王府内,有她一人足矣! 这话,放在今日的场合下,显得何等的可笑! 而他,曾经说对谷兰不是情爱!但在谷兰晕倒之际,他所表现出的举止,又是何等的讽刺! 凰老三,原来喜欢一个人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但,对一个人死心,却只需要一瞬间! 当苏苓佯装无事的走进厢房,并顺手将房门紧闭之后,院落内发生的所有事,也都被她彻底屏蔽在厢房门外! 接下来的时候,一直到傍晚来临,苏苓都没有走出过房门一步! 就连凰老三,也不知去向! 而整个西园门外,就只有碧娆一脸担心忧虑的不停踱步,偶时敲敲门问候一声,却得到了只是静谧的沉默! 这一日,王府的后院,开始不再平静! 厢房中,苏苓孤坐在窗边,四周空荡荡的感觉,就连窗外的蝉鸣声都似乎被放大一样的刺耳! 门扉窗口紧闭,房间内感觉不到半点风声,可在苏苓稳坐于窗边之际,却总是有不停的嗡嗡声在耳边掠过! 门外,是碧娆低声的询问。 门内,是她低浅的呼吸声。 “丫头,这么点事,就扛不住了?” 忽然间,一声低沉且苍老的询问在如斯安静的厢房内骤然响起! 就连沉默中的苏苓都为之一愣! 不可否认,她的确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因为来人竟能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而且不留半点痕迹! 这,来者是敌是友?! 苏苓循声望去,在已经有些暗色的厢房内,便看到了一个年迈的老者,正捋着胡须,含笑望着他信步而来! 这人,虽头发花白,但却鹤发红颜!声音也略显苍老,偏偏他的脸颊却色泽红润有加,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你是谁?” 苏苓噙着警惕望着鹤发老者,说不上为何,在她如此警觉的情绪中,似乎并未感觉到对方的恶意! 诚如苏苓所想,年迈的老者闻声便淡笑,“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嘛!现在我玉伯来了,你却不认识了?” “玉伯?”这个称呼,在一瞬间就让苏苓联想到了玉肃之! 她知道,玉这个姓氏,乃是前朝所有,如今天下间除了玉肃之,别人都没有听过这个姓! 但,这老者自称玉伯…… 刹那间,苏苓几乎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打量着一袭布衫的玉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创建凤门和凰门的……玉伯?你就是玉肃之口中的神秘人?” 闻此,老者似是不屑的撇撇嘴,同时手臂也不停的在自己身前挥了挥,道:“别听那个小子乱说!什么神秘人,我玉伯有名有姓,我乃是玉肃之的干爹兼亲师傅!” 苏苓:“……” 亲师傅?师傅还分亲的和后的嘛?! 老头,你特么在逗我?! 当然,苏苓暂时还搞不清这老者的真正来意时,她也不会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眼下,她仍旧略带戒备的站在窗口边,而玉伯见到苏苓脸蛋上的一抹顾虑,不由得笑道:“丫头,你不会如此戒备!这天下间谁敢伤害你,我玉伯第一个和他拼命! 是不是老凰家那个三小子惹了你?如果你不高兴的话,玉伯现在就去灭了他!” 苏苓:“(⊙o⊙)!” 请原谅她再次浮现出这等惊讶的表情! 真不是她承受力低下,而是因为这玉伯的话,太霸气了有木有! 说灭了凰老三!还能说得那么霸气!好像他分分钟就能瓦解一个王朝似的! 等等! 瓦解一个王朝?! 忽然间,苏苓为自己心底窜上这样的情绪而震惊! 早就说过,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现在仔细看着玉伯的表现,再加上曾经玉肃之跟她说过的话!而若是再联想起娘亲背后很可能承载着整个凤家宝藏的秘密,这一切的一切,苏苓突然觉得像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深水漩涡! 以至于,她若是一不小心涉足其中,可能就别想轻易脱身离开! 就在苏苓为这样的想法而惊愕之际,玉伯却身形一闪,便站在了苏苓的面前,近距离的打两下,这玉伯的身高也只是比苏苓高了半个头而已,但是他身上那股子凛然的气息,却让苏苓再次加强了戒备! “丫头,你这体质不错啊!想不想习武?玉伯可以教你!这样一来,以后若是老凰家的小子欺负你,玉伯保证你用我教你的功夫,立马将他踩在脚底下!” 眼看玉伯说话越来越不靠谱,苏苓不由得眼眸一暗,状若无事的问道:“玉伯,不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啧啧啧!你这丫头,跟玉肃之那小子说话挺开朗的,怎么面对我老头子的时候,就变得这么郑重其事的!你再这么稳重的话,玉伯可不高兴了啊!” 苏苓:“……” 这尼玛是什么鬼啊! 她稳重还有错了?! 正当苏苓心里对玉伯的出现感觉到无比的惆怅和诡谲时,玉伯却忽然间凑近她,低声说道:“丫头,小心那个谷兰!还有,若是有一天,你不想在这王府里生活的话,那么就到珍珠岛来找我!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着你奥!” 话落,玉伯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苏苓的房间内! 而他所留下的话,却让苏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珍珠岛?又是什么鬼? 他一个外人,会亲自来提醒她小心谷兰,难不成她目前为止所了解到的谷兰,都只是表面吗?! 还有,他咋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离开王府呢! 就算她方才的确在想着自己未来离开王府后的生活,但她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王爷!小姐在休息呢!” 当苏苓还没搞明白神出鬼没的玉伯究竟是何来意时,就听见门外的碧娆以不算恭敬的语气,对着来人低声说着。 看来,碧娆真的长心了! 她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不知道为何,这个玉伯出现又离开之后,苏苓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不可否认,这个玉伯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而且包括他说话的言行举止,都让苏苓觉得很熟悉! 仔细想想,玉伯说话的那个调调,不就是跟她自己一个德行嘛! 搞不好都是穿来的大军成员之一吧! 在短时间内,苏苓为自己还有闲情能自娱自乐的心情点了一个赞! 随后,在碧娆惊呼声中,苏苓方收敛起所有的表情,厢房的门扉也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后,一个宽肩窄臀的凛然身影,便赫然入目! 见此,苏苓淡笑,“王爷怎么有空来?” 语气轻轻,神色淡然,连询问都是那般常见的疏离,苏苓再次看到凰老三的时候,心境已然不同…… 这般语气和口吻,是苏苓从未有过的淡漠和疏离! 而凰老三沉寂的眸子在听见她这般询问之后,是一阵怒风划过眼帘! “一定要这样对本王说话吗?”凰老三挺拔如松的身子缓缓站定在苏苓的面前,垂眸睇着她静默的脸颊,一抹无奈倏然挂满眉宇。 闻声,苏苓浅笑,只是在她如此淡然的神态里,冷光还是噙满在凤眸眼底,随意轻瞥了一眼凰老三,而后轻缓的入座,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尘——哥——!” 苏苓这声‘尘哥’,带着决然讽刺的意味! 甚至面对此刻依旧凛然的凰老三,她都感觉自己是个笑话! 曾经耳鬓厮磨的时候,他让自己叫他尘哥,可如今她以为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称呼,却生生在别的女子口中听到,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讽刺嘛?!何其的讽刺! 听见苏苓冷嘲热讽的态度,凰老三薄唇一抿,眼眸微眯,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但他略微蠕动了几下的薄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在望着苏苓逐渐紧绷的俏脸时,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躁意,但修长粗粝的指尖还停留在空中,但见眼前的苏苓快速的一闪,眨眼间便退到了两米之外,与他默默相对! 凰老三的冷眸微微一顿,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不禁叹息的开口:“你非要这样吗?苏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苏苓挑眉冷笑的望着凰老三,随即拢了一下自己耳边调皮的发丝,看着他一脸沉重的模样,继续含笑开口:“凰老三,你认为我是怎么想的?看你现在这幅表情,该不会你是的谷兰妹妹命不久矣了吧!刚才她晕倒在我的院子里,按照剧情走向,你这会是不是应该和我大吵一架,或者直接休了我?然后和她双宿双栖!” “苏苓!” 凰老三骤然低声厉吼了一句,下一刻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爆棚,在苏苓话音落地之际,凰老三身随影动,几乎眨眼间就窜到了苏苓的面前,铁壁依旧力挽狂澜的举动,作势就要将苏苓搂怀里。 殊不知,这一次,他如往常一样的举动,却生生被苏苓所阻挡! 只见,本该安静的被他搂在怀里的人,竟在凰老三如此迅捷的动作中,修长的双腿在原地旋身不迭,且带动着她身下的裙摆浮起层层涟漪。 且,在凰老三的铁壁刚刚伸到她的面前时,苏苓单手阻挡,随即借力打力直接将他的手臂推回到他的身侧。 一切就发生在一呼一吸见,直到凰老三察觉到苏苓大不同以前时,定睛一看,就发觉她再次远离了自己三米以外。 “凰老三,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谷兰妹妹一样,哪怕时过境迁,还能舔着脸回来等着你的临幸!不好意思,我早就说过,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如果你决定要谷兰,那就别在我这跟我动手动脚,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苏苓的话说着冷意十足,而且现如今凰老三在她的眼里,可谓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她现在真感觉自己以前的眼睛被鼻涕糊住了,不然怎么会相信他说的那些鬼话! “本王何时说过要她?这王府,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凰老三这番话,让苏苓觉得毫无说服力! 不禁冷笑,道:“那谷兰是什么?你把新欢和旧爱都放在一起,是想要彰显你无上的男性魅力,还是要告诉我,谷兰在你心里始终都是不同的?” “苏苓!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可有真正用心的来看待我,你可有真心实意的了解我?你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且但凡这件事不是按照你的思路,那么你就自私的认为是我做的不对! 苏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也永远不会明白,她谷兰在我心里的份量,连你一根发丝都不如!偏偏,在你看到这些事情之后,你只相信你所见,却不肯回头看一看,我又在做什么!” 这,是凰老三和苏苓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吵架,且平素不善表达也不喜解释的凰老三,哪怕怒火冲天却仍旧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在他这样略带指责的话语中,苏苓微微惊愕,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反思,是不是她的做法真的如凰老三所说的那样! 但,她的所见所闻,的确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不是嘛! “你在做什么?凰老三,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那不如你告诉我,昨晚上你在幽谷阁,和谷兰在做什么?还有,你那块腰佩,是怎么掉在谷兰手里的?你先把这些解释清楚,再来指责我的问题!如何?” 哪怕到了这种境地,苏苓依旧保持着难得的冷静! 凰老三的冷眸已然染上了几缕红丝,而面对苏苓的质问,凰老三薄唇紧紧抿着冷冽的弧线。下一刻双眸骤然紧闭,在鼻翼翁动半饷后,再次睁开眼眸,怒意也随之褪去了不少! “昨晚,之所以去了幽谷阁,是因为本王怀疑她,不是谷兰!”凰老三猝然变得低沉沙哑的嗓音,仿佛带着无比的疲惫,在旋身面对着窗棂一侧之际,才缓缓开腔。 而闻此,苏苓却大惊,不由得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低声问道:“什么意思?凭借你对谷兰的了解,还能分辨不出真假吗?” 苏苓虽然惊讶,但冷静的头脑还在!她的确不太相信凰老三所说的话,但仔细想想,他其实没有理由骗自己! 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骗她还有什么意义! 凰老三低低的叹息一声,而后眼眸一侧,看着噙满疑虑的苏苓,唇角讪笑,道:“如果本王真的了解她,就不会到现在还分不出真假! 你以为让碧娆去幽谷阁,是为了给你难堪?你以为我深夜去看她,就是对她旧情复燃?你以为我允许她在王府生活,就是因为我还对她心有所属?苏苓,你有没有想过,你每一次毫不在乎的说着你可以随时离开我的话,这些在我听来,都宛如剜心之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信任,在每一次出事之后,就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你,从来不会主动告诉我,你的想法或者你的做法!所以,在我每次自以为是的安排一切之后,得到的都是你满不在乎的回答! 苏苓,在你心里,到底我份量几何?你清楚吗?” 听见凰老三以这般低沉且略显卑微的语气在诉说着他的心事时,苏苓茫然了! 到底,她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还是该相信凰老三所说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在怀疑谷兰的身份,为什么不提早告诉她?! 难道非要等到事发之后,才肯以这样的态度才阐明事实?! “凰老三,你把所有的话都说了!你言语中所表现出的委屈,好像都是我的错!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曾经只有她谷兰能够叫你尘哥,但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偏偏让我也这么叫你,为了什么?是满足你怀念旧爱的回忆,还是满足你把我拿下的成就?” 苏苓说话向来粗糙,可她就是习惯了这样的调调! 哪怕,她将自己说的有些不堪,但在她黑白分明的凤眸内,还是看得出侵染了几许期翼的! 还是那句话,女人,终究是女人! 闻声,凰老三黯然垂眸,薄唇自嘲的浅笑后,说道:“一个称呼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而且,她突然回来,我同样不解!因为在她回来之前的所有过往,皆是一片空白!我不想她的出现会存在危险,所以如果她的目的是我,那我必须这么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必须要看着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秀恩爱?然后,我在一侧旁观?你怎么就能确定,她的目的是你?” 第870章 从玉树的口中套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必须要看着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秀恩爱?然后,我在一侧旁观?你怎么就能确定,她的目的是你?” 彼时,苏苓望着凰老三阴沉的脸色,不由得反驳而问! 诚然,在凰老三的话语中,她也不由得开始反思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似乎,谷兰的出现的确达到了让她和凰老三之间产生嫌隙的理由! 但,如果这是谷兰的阴谋,再加上凰老三对谷兰的怀疑,那她是不是也被人给暗算了?! 一旦想到这些,苏苓心里就像是长草一样的难受,再回想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偏偏在凰老三出现的时候谷兰选择晕倒,这一点换做是谁,可能都会认为是她苏苓说的话刺激了谷兰! 踏马的!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特么炒蛋! “你认为,一个消失了三年的人,再突然回来之后,所作所为又怎可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不管经历了什么,三年时间足以产生改变,可她却始终在作者三年前的事!这一点,本王不可能不怀疑!” 凰老三信誓旦旦的语气,突然间让苏苓挑眉暗笑,有些吃味的说道:“也就是说,三年前你的谷兰妹妹,就经常给你洗衣服?” 闻声,凰老三面色一窒,随后再次催动内力,闪身到苏苓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凰老三学乖了,虽然靠近了苏苓,但却不打算搂她,反而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一把拉到了身侧,暗沉的眸子睇着面含玩味浅笑的苏苓,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因为,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婢女!做些婢女的事,本就无可厚非! 更何况,昨晚上她究竟是不是为了洗衣裳而落井的,难道你猜不到原因?” 见此,苏苓撇着嘴,力道不大的推搡了一下凰老三,语气闷闷的冷笑,“谁特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当她是婢女啊?!刚才晕倒的时候,你不是挺紧张的!” “那叫紧张?”凰老三的眸子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看着苏苓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一口! 但随即思绪一转,冷眸内精光乍现,略略低声含笑,“怎么?吃醋了?” “滚你二大爷吧!我有那工夫吃你俩的醋,我还不如自己出去找乐子呢!”如此,虽然苏苓依旧嘴上不饶人,但至少她对于凰老三已经不再那般抵触! 而且,在此之际,她心里也渐渐开始对谷兰抱有强大的怀疑! 原来,不光是自己怀疑谷兰,看来就连凰老三都对她心生疑虑,那有些事就必须要调查了! 更何况,在不久之前,那个自称玉伯的人,不是也告诫她,要小心谷兰的嘛! 这姑娘如果不是真的谷兰,那她是哪来的鬼?! 但如果她真的是谷兰,那又当如何?! 总之,一个谷兰的出现,不光是打乱了苏苓的节奏,她发现就连不善言辞的凰老三,都能因为谷兰的事开口向她解释,这谷兰,真特么不简单! 在沉默片刻后,苏苓慢慢抬眸看着一脸专注的凰老三,心里也暂且放下了两人之间的芥蒂,而后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她不是谷兰?有什么原因吗?” “感觉而已!哪怕她的表现和谷兰相当神似,但有些地方还是有点不同!经历了生死之后,你认为一个人的眼神,还能清澈到见底的程度吗?” 凰老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俊彦上忽而闪过嘲讽! 而他拉着苏苓的掌心,也开始不老实的向上移动,直到苏苓有所察觉的时候,这才发觉他的毛爪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人,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苓!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用心!接下来的时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一定要选择相信我!” 凰老三郑重其事的看着苏苓,而这般沉重的语气,让苏苓一瞬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由得,她凝眉看着凰老三,“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凰老三这般表现,苏苓一时间哑口无言,只不过在良久之后,她忽地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凰老三,你有没有想过,若她是真的谷兰,而回来也没有任何目的!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苏苓考虑问题,向来习惯全面具到! 而她这样询问之后,就见凰老三刹那间便蹙眉,以至于他的表情让苏苓有一种啼笑皆非的冲动! 如此,也便能够证明,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结果! “那就这样吧!”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终苏苓也仅仅是叹息一声,随后说了一句! 旋即,两个人站在房间中,半响无言! 诚如苏苓所想,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她彻底因为凰老三的做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甚至,到最后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凰老三还犹不自知的沉浸在自己编排的戏码当中! 而谷兰,也在短时间内,彻底将王府的安宁搅的天翻地覆! 京城街头,还在散播着凤茹筠乃是凤家后人的谣言! 而尘王府的内院,也有一把无名火,在静静的燃烧! 虽然凰老三还算坦诚的说出了他对谷兰的看法,但说不上什么感觉,苏苓总是觉得他应该还有什么事并未告诉自己! 即便她并未身处其中,可正是因为旁观者清的道理,她才觉得凰老三对谷兰的态度,有些诡异难测!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凰老三也再次不见踪影! “小姐,你别想不开啊!”一旁始终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苏苓的碧娆,见她神情隐晦诡谲,不由得上前一步,低声安慰了一句。 闻声,苏苓惊愕,“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小姐,王爷那个德行,实在是不值得你为他伤心欲绝!要我看,好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咱再找一个!” 碧娆的建议,又大胆又逾矩! 但,苏苓却不见生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我为他伤心欲绝?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小姐,你就别装了!如果换了我是你,早就跟他破马张飞的打一架了!哪有这样的,那个谷兰算个毛啊!王爷这么三心两意的,我都看不起他!” 碧娆煞有介事的在背后破口大骂凰老三,而苏苓除了莞尔一笑,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只不过,这可苦了隐藏在一侧负责保护的玉树! 他可是三爷的暗卫,这段日子被三爷特意安排在王妃身边负责保护,可娆妹说话咋这么不中听,再怎么说三爷也是他们的主子! 这,可不行! 暗处的玉树越想越觉得有必要站出来为三爷平凡,于是在他身形微微一动之际,就听见院落外的苏苓骤然望着他的方向,菱唇似笑非笑的说道:“碧娆,你和隔壁老王相处的怎么样了?” 这话,明明是对着碧娆说的,但是苏苓望着某一处的梧桐树说出这番话之后,随着‘咚’的一声,玉树直接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王妃,使不得啊!” 在玉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来不及扫罗身上的尘土,登时就颠颠的跑到苏苓面前,眼眸隐晦的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碧娆,随即又说道:“王妃,属下有些话想告诉你!” 苏苓挑眉看着玉树一脸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心下好笑,但脸颊依旧淡然,“说吧!” “王妃,你真的误会三爷了!昨晚上三爷让碧娆去幽谷阁,还特意让属下告诫娆妹,不管发现了什么,都一定要及时告诉属下! 其实,这是三爷刻意安排的!因为娆妹心思单纯,所以谷兰定不会对她有多戒备!再加上她是王妃的人,是以谷兰的表现,一定会有不同的地方,这些……” 玉树还没说完,就见苏苓的脸色骤然冷厉,而后斜睨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语气低沉,道:“这些我都知道,不如你说些我不知道的!如何!” “王妃,内个……属下就知道……” 正当玉树脸色为难的想要回绝苏苓时,结果就听见苏苓开腔,“碧娆啊,你去找隔壁老王吧!我跟……” “王妃,万万不可!属下这就说!” 显然,苏苓对玉树的威胁很快就起到了作用! 而接下来,碧娆站在一旁虽然始终没有说话,但她很想知道,隔壁老王是谁! 不然,为啥玉树对隔壁老王这么担惊受怕?! 难不成,有基情?! 不管碧娆此时的想法如何,但是玉树在说完之后,脸色明显为难的一闪,而后望着苏苓神色苦哈哈的笑道,“王妃,属下若是说了,那你能不能替属下保守秘密!至少不要让三爷知道,是属下说的!” “可以!” 苏苓镇定的点头,看到玉树这样的表现,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他所说的话,肯定是凰老三吩咐过不准他对外宣扬的! 并且,这其中不能宣扬的人,很可能就包括她自己! 如此想来,苏苓也是醉了! 凰老三这厮,好像永远也改不了对她隐瞒各种是非的举动! 尼玛,日子过的是不是太舒坦了! 当然,随着苏苓不停变换的表情,玉树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很快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而后低沉的口吻说道:“王妃,其实你真的误会三爷了!他对那个谷兰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只不过,三爷之前拍了醉清和墨影去调查谷兰这三年来的过往,后来在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谷兰之前似乎和楼越国的二皇子接触甚密!而且,按照当年谷兰孤女的身份来看,三爷怀疑她是楼越国派来的歼细! 其实,在当年谷兰还没出事的时候,三爷就曾经试图调查过,但那时候大家都年轻气盛……王妃你懂得,哈! 后来,恰逢谷兰出事,所以三爷即便想再调查,但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如今,谷兰再次没有任何预兆的回来,不光是三爷,就连我和临风都觉得不太对劲!是以这段时间,三爷一直在紧密的调查着谷兰的事,让娆妹去她身边伺候,也是为了看看她能不能露出什么马脚! 王妃,属下汇报完毕!” 玉树几乎是一口气都没停,直接将所有的话全部诉诸出口! 而在苏苓细细听着他的阐述之际,也不由得想到了曾经楼湛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谷兰是来自楼越国! 加上凰老三对谷兰的怀疑,那她可不可以认为,谷兰就是楼越国不远万里送到齐楚国的歼细! 但,当年四国分裂之后,各国都相安无事,楼越国突然送来了谷兰这个细作,而且还特意靠近凰老三,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楼越国的二皇子,她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个名字,如今还真的有些好奇了! “王妃,属下句句属实!内个……隔壁老王的事,能不能暂且缓缓?”要不说玉树心大的漏风呢,如今也就他一直相信隔壁老王确有其人! 问题是,他身在王府暗卫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王府是一座独/立的府邸,哪特么来的隔壁老王啊! 自然,在玉树这般听话的举动下,苏苓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这个事实比较好! 毕竟,有这么一个容易倒戈的暗卫,凰老三训练人的本领也是没谁了! “嗯,我会慎重考虑的!玉树,从今儿起,你不必在我西园附近守着了,我给你个任务,去幽谷阁附近盯着谷兰,既然大家都对她有所怀疑,那就从她身边开始下手!你们可有调查出来,这次她回来之前,还和谁接触过?” 苏苓似乎搪塞玉树般,不再提及隔壁老王的事,而这一点也让玉树忧心忡忡! 但乍闻苏苓让他去幽谷阁守着,玉树惊慌了,“王妃,不用了吧!幽谷阁那边,一直都是墨影守着呢!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叫墨影过来问问就行了!属下奉三爷命令,要在西园这保护你的安全呢!” 玉树一想到自己要去幽谷阁,心里就各种突突! 他好不容易让三爷同意将他留在西园,现在怎么能再被送去幽谷阁! 他在这里,天天都能看到可爱到家的娆妹,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遥呢! “废话那么多?去不去?!”苏苓闻声斜睨了一眼不太甘愿的玉树,对于他这种二皮脸,苏苓有的是办法治理他! 见苏苓骤然提气冷喝,玉树是欲哭无泪! 最终只能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视若无睹的碧娆,随后瘪着嘴,委屈的点头,“属下遵命!” “你现在就去吧!顺便去把宫里的吴太医叫过来,你告诉吴太医,让他仔仔细细的给谷兰诊脉,看看她的身子是否有她所表现的那么孱弱!” 此时,苏苓气势大开,而且脑海中也早已形成了清晰的思路! 既然大家都在怀疑谷兰,那她也再没必要为了她和凰老三的事情分神! 如果谷兰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么只要调查处结果,想来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彼时,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的话,苏苓也许会对自己此时的轻敌而冷笑不已! 甚至,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谷兰为了留在王府,或者说为了将她和凰老三拆散,竟然不惜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以至于在苏苓和凰老三分开的那一天,整个京城内密布阴雨,大雨淅淅沥沥的仿佛在为苏苓的心伤而落泪! 自然,这场景也不远了,不过是三天之后而已! 在玉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西园之后,苏苓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谷兰的出现,竟然能惊动这么多人! 翌日清晨方至 苏苓刚刚洗漱起身,而简单用过早膳之后,也正想着要如何调查谷兰的事情之际,厢房门外骤然出现的小厮,忽地开口道:“启禀王妃,权青国公主求见!” 苏苓蹙眉看着小厮,不禁有些疑惑! 她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没想到权佑曦会在这个时间突然找上门,不过想想这个权青国的大公主,似乎为了凰胤璃,的确做了不少的牺牲! 毕竟,当初凰胤璃擅自离宫,而她就这么安稳的等在东宫内!更别提上次的宴会中,凰胤璃一下子就册封了一个侧妃和一个良娣,这对她来说,也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了! 而随着苏苓话落,西园外的一袭织锦对襟藕色长裙的权佑曦也款款而来! 再次相见,苏苓站在院落中,望着眉宇间噙满轻愁的权佑曦,不由得低声开口,“难得权佑公主驾临寒舍,好久不见,有失远迎!” 伴随着苏苓有礼貌的寒暄,权佑曦的眸子也瞬间就胶着在她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苏苓多想,她怎么好像看到了权佑曦眼眸内一闪而过的水光?! 这是几个意思?! “尘王妃,别来无恙!” 权佑曦独自一人走进西园的院落,身边也没有任何婢女傍身,面对苏苓时候也低声的寒暄着。 但她语气中的一抹怅然和眉宇间的愁绪,都不期然的让苏苓开始暗自琢磨! 看这样子,她在东宫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 诚如苏苓所想,在两人一同走进厢房并落座之际,权佑曦才略带歉意的笑道:“突然造访王府,打扰了尘王妃,还请见谅!” 权佑曦出身宫廷,且一身礼仪教诲都学习的相当到位! 哪怕是挑剔的苏苓,也不得不承认,权佑曦这位公主,若是和凰烟儿摆在一起,那才真是鲜明的对比! 不管她对权佑曦有何种的情绪,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们之间也从未有过利益冲突,所以权佑曦来找她的举动,此时苏苓也略有明了! “权公主严重了!不知你今日前来,找我有什么事?”苏苓就是这样的人,在她自认为和交集不多的权佑曦面前,她直截了当的便询问出口。 毕竟,拐弯抹角的说话,太影响她现在的思路! 此时,窗外的初阳顺着门扉射入厢房之中,而坐在苏苓对面的权佑曦,乍然见苏苓询问,几乎是眨眼间,就泪盈于睫,也许是骄傲的自尊让她不能太过放纵,但她憋着气不停落泪的模样,却差点没闪瞎苏苓的眼眸! 别特么告诉她,这权佑曦过来是跟她诉苦的! 又或者,难不成权佑曦也爱上凰老三了,想让她成全他们?! 别怪苏苓现在的头脑太跳脱,遇到这么多事后,她没抽羊癫疯就算够镇定的了! 很快,权佑曦也许知道自己的表现太*份,于是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含泪浅笑的看着苏苓,道:“让尘王妃见笑了,本宫今天过来,只是有件事想求尘王妃帮忙!” 第871章 权佑曦的请求 “让尘王妃见笑了,本宫今天过来,只是有件事想求尘王妃帮忙!” 在权佑曦话落之际,苏苓的神色不免浮现惊愕! 毕竟,她清楚的听到,权佑曦所说的是,求! 她一国公主,如今又即将成为太子妃,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求她帮助的!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当初在她去南夏国之前,那次宴会中,凰胤璃明明说过他和权佑曦的婚事定在下个月的初五! 但,当初他们在南夏国据留的时间都已经有月余,显然凰胤璃的离开,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大婚拖延! 而这种情形,苏苓仔细回想过后,才发觉老皇帝包括皇后夏绯罗,竟然都只字未提! 眼下,在看到权佑曦这样一副委屈的神色,苏苓不禁暗忖,难不成都是权佑曦从中运作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所托非人啊! “公主,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若我能帮的地方,我会尽力而为的!”苏苓的话不算过分,但也至少给自己留有余地! 况且,在她还不知道权佑曦要求她帮什么忙呢!万一她说出什么有违常理的事,那也不好办啊! 诚然,苏苓如今过于谨慎的想法,显然在权佑曦身上并未奏效! 因为在她话音落地之后,权佑曦再次忍不住泪洒当场,而后望着苏苓,语气低喃道:“尘王妃,我想请你随本宫入宫一趟,求你去劝劝太子,他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身子会受不了的!” “啊?太子?他咋了?” 苏苓难免因权佑曦的而惊愣,没听说凰胤璃最近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啊! 当然,这也仅仅是苏苓的认知! 在权佑曦接下来的解释中,苏苓这才了解到,原来自从凰胤璃回宫之后,便开始将自己整日所在东宫的寝宫内,而且连早朝也有多日未出面。 就连皇帝和皇后都去了东宫无数次,却依然次次被拒之门外! 权佑曦如今虽然还未和凰胤璃行大婚之实,但在她看来,她已然将自己当成太子妃一样的对待! 而且,虽然这段时间她并不知道凰胤璃去了哪里,但是他回宫后就如此反常的举动,必然是事出有因! 也正因为她心有怀疑,所以多次企图走进凰胤璃紧闭的心房,可却从未成功过! 所以,在权佑曦感觉自己走投无路之际,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凰胤璃对苏苓这个弟妹较为特别,是以这一日权佑曦才唐突之下走进了尘王府! 清风拂面,树影沙沙! 此时,苏苓一脸怅然的抬眸望着天空高挂的初阳,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人生都拧巴了! 这都叫什么事?! 她自己的事情还一塌糊涂呢,结果现在权佑曦又跑来找她! 咋地啊?她长得像月老啊?! 心里不忿归不忿,但苏苓也忽然间有点同情凰胤璃,她想,也许她明白凰胤璃变得如此失落的原因,无非是筱雪罢了! 只是,这一切不正是他自己所希望的嘛!当初伤害人家,结果回过头来自己自食恶果! 尼玛,怪得了谁! “权公主,这事……” 原本,苏苓是想要开口拒绝的! 谁让凰胤璃曾经的做法太过分,所以她早在道义上就将凰胤璃刨除在自己的圈子之外! 或许,权佑曦猜到了苏苓想要说什么,所以她见苏苓表情讪讪,不由得连忙开口打断了她,语气略带祈求的说道:“尘王妃,我如今身在齐楚国,我自知与你非亲非故,并没有理由让你帮我!可是请你能不能看在尘王的面子上,哪怕帮我劝劝太子也好!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当初你们是一起离开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帮我,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他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看得出权佑曦的确是心急如焚,所以她在和苏苓说话之际,也少了曾经的那份盛气凌人! 但转念一想,苏苓又觉得她不能冲动! 如果真的告诉了权佑曦所有的真相,那她岂不是给筱雪树敌?! 随即,苏苓便话锋一转,看着权佑曦有些凄苦的神色,问道:“权公主,我听说权太子如今也身在齐楚,不知他对这件事怎么看?” 话落,苏苓便清楚的看到权佑曦的眼眸一闪,而后她似乎有些自嘲的笑道:“尘王妃,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即将身为齐楚国的太子妃,那么不管佑擎如何,以他的身份也根本无权过问齐楚太子的事情! 若非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叨扰尘王妃!我只希望,如今能有个人去劝一劝太子,哪怕效果甚微,但总比无人过问的要好!” 权佑曦此时尽可能放低的姿态,在苏苓看来,她若是再拒绝,恐怕也太不合适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凰胤璃现在知道难受了,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消他当初对筱雪的伤害! 是以,苏苓故作深沉的拧眉沉思着,待沉默良久之后,才望着权佑曦,笑道,“权公主,为了太子的事情,让你亲自跑来找我,说起来也是他的福气了! 这样吧,你先回宫,我晚些时候会进宫一趟,替你去劝劝他!但至于结果如何,可能我……” “尘王妃不必多虑,只要你能够帮我出面说一说,我想肯定会比我有效果的!佑曦在此谢过王妃了!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要不说仔细的接触之后,苏苓发现其实她也并不是特别讨厌权佑曦! 只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底线,她虽然对权佑曦不讨厌,但因为她是凰胤璃的妃子,而筱雪又喜欢凰胤璃这样的感情纠葛,所以苏苓这辈子注定和权佑曦无法成为朋友! 这一点,相信聪明的权佑曦,也心知肚明! 即便,苏苓并不清楚,她是否了解筱雪和凰胤璃之间的过往! 但从她今日肯放下身段来求自己去帮忙的举动,就值得苏苓对她刮目相看! 事情一重接一重! 直到权佑曦离开之后,苏苓坐在自己的西园内,顾盼四周之后,才带着略有些沉闷的心情,起身离开了王府! 而如今碧娆也学的聪明了许多,但凡苏苓的走到哪里,她也便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此时,眼看着苏苓的步伐顺着王府的大街走向街头之际,碧娆略带疑惑的问道:“小姐,这不是进宫的方向啊!” “谁说我要进宫了?”苏苓说着就回眸瞪了一眼碧娆,这丫头现在脑子倒是精明了不少,都学会偷听她的谈话了! 见此,碧娆再次发问,“那去哪儿啊?” “跟着来吧!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传闲话,小心我真把你嫁给隔壁老王!” 苏苓煞有介事的吩咐,让碧娆一阵头皮发麻! 她到如今都不知道谁是隔壁老王,怎么没头没脑的就被许了终身?! 扯淡不是! 当碧娆闭着嘴,一脸怨怼的跟着苏苓来到洒金街之后,一看到这名字,碧娆顿时来了兴致,站在洒金街的门楼之下,望着前面一片奢华贵气鳞次栉比的商楼,不由得点头称赞,“小姐,你简直太聪明了!你是不是打断把王爷的家产给败光?我觉得这个选择不错! 你说若是王爷家里分文没有,那个谷兰还会这么巴着他不放嘛?!” 苏苓:“……” 为毛碧娆跟着她这么久,但这脑子一点不见长啊!脖子上顶着的脑袋,里面都是豆腐脑吧! 苏苓回眸剜了一眼碧娆,而后便缓步走进了曾经涉足过的绸缎铺子内,她觉得如今最合适的调查法相,就是从凤门和凰门着手! 既然,这帮人这么牛叉,那帮她调查个人,还是没啥问题的吧! 如此一想,苏苓心里便有了些底气,待她身边伴着碧娆,二人走进铺子内后,恰好就见到正在里面招呼客人的楚易。 也许是没想到苏苓会这么快就在此现身,所以楚易一惊,差点没把手里的绸缎给掉地上。而后连忙走上前,面对苏苓低声问道,“教主,有何事吩咐?” 苏苓身边的碧娆,乍一听见楚易呼唤苏苓为教主,顿时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心里简直有万马奔腾一样的难以平复!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最牛叉了! 现在都整成邪教教主了!想一想,如今尘王还算个啥! 彼时,苏苓略略的看了一眼店铺,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就信步走到了店铺拐角处,而楚易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楚易,我要见玉伯!” 在店铺内一个不起眼的回廊之下,苏苓直截了当的开口! 而楚易闻声,脸颊一怔,眸子内闪过不解,愣了两秒钟后,才为难的问道,“教主,玉伯是谁?” 苏苓:“(⊙o⊙)!” 尼玛,不是说玉伯就是凤门和凰门的创始人嘛! 不是说楚易是凤门的三堂主嘛!他一个堂主都不知道玉伯是谁,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苏苓的柳眉瞬间拧作一团,睇着楚易明显不似撒谎的疑惑表情,再次问道:“你不认识玉伯?” 楚易连忙摇头,旋即苏苓便感觉玄幻了!小手也不期然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随即又说道:“那玉肃之呢!把他给我叫来!” 闻此,楚易额头上已经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汗珠,不禁讪笑的说道:“内个……教主啊,门主他……他离开齐楚了!” 苏苓:“……” 楚易接二连三的回答,几乎将苏苓的所有耐心全部用光! 下一刻,在她睨着楚易苦哈哈的神色之际,不禁冷声低喝,“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啊!怎么一个两个的全在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 “教主,息怒息怒啊!你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吩咐属下,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许对苏苓并不太了解,所以乍见苏苓发怒,楚易的小心肝也跟着颤了颤! 果然,千面女郎不好惹啊! “你?”苏苓暗含打量的神色望着楚易,带水儿的眼神也不停的在他身上转着圈! 见楚易点头,苏苓才叹息,道:“这样吧,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第一,是帮我调查一下玉伯这个人! 第二嘛,我要你尽快将谷兰的消息交给我!至于谷兰是谁,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吧!” 楚易闻声便正色的点头,“教主,调查谷兰,没有问题!但是,教主能不能再说一下玉伯此人的特征,如此属下也好安排教众去追查!” 苏苓暗暗点头,“谷兰的事比较重要!你尽快将她的情况告诉我,至于玉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情况,只不过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而且鹤发红颜,下巴上还有一缕白胡子……你怎么了?” 原本,在苏苓介绍玉伯特征之际,一边努力回想着他的情况,一边以视线观察着楚易的表现。 而就在她话没说完,就明显发现楚易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古怪,由此苏苓不禁问了一句。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楚易便凝神望着苏苓,而后眼神闪烁飘忽的问道:“教主,你说的玉伯,该不会是师尊大人吧!” “师尊?什么鬼?” 苏苓的语气不算恭敬,但楚易却连忙摇头,“教主,师尊不是鬼!他乃是创立了凤门和凰门的师尊大人!只不过……属下并不知道师尊大人的姓氏,所以……” “那就废话少说,赶紧把那老头给我找出来!” 听了楚易的解释之后,苏苓的耐心是大大地没有了! 整半天,玉伯果然是创立了凤门和凰门的神秘人,而且还是个毛的师尊! 这老头,净整事! “教主,这万万不可……属下……” 楚易这厢正面露恭谨之色反驳苏苓,而电光火石之际,两人耳边骤然就浮现出一声浅笑,而后便听到:“丫头,你找我就找我呗,为难易小子干嘛?” 再次听见玉伯那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苏苓瞬间如沐浴阳光一样的舒坦! 回眸一看,就见回廊的对面,玉伯正缓步而至! 见此,楚易登时单膝下跪,“三堂主楚易参见师尊大人!” “起来吧,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就行!” “谨遵师尊大人之命!” 在楚易和玉伯之间这短暂的互动中,苏苓嘴角抽搐的看着他们! 怎么有一种官员看到了圣上的即视感?! 这玉伯,不简单呐! “丫头,找我什么事?”玉伯在面对苏苓时,似乎少了许多刻意散发的威压! 至少在他面对楚易之际,不怒自威的眸子几乎不带任何感*彩的冷硬相对! 在玉伯眼含关怀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之际,苏苓连忙回神,问道:“玉伯,我想知道谷兰的底细!”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而看着苏苓如此一问,玉伯红润的脸颊却渐渐浮现一抹笑意,“丫头,你可知道,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苓就知道,玉伯不会无缘无故出面来帮她!而且,就连凤门和凰门可能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听见玉伯这样的话之后,几乎是一瞬间,苏苓的神色隐晦一变,唇角也不由得浮现出讥讽。 见此,玉伯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随即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直到苏苓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差劲时,才听见他开腔,“想知道谷兰的底细没问题啊!但你得答应玉伯,以后若是有机会,必须跟我去一趟珍珠岛!如何?” “就这样?”苏苓惊诧的反问,结果却见玉伯煞有介事的点头,甚至还低估了一句,“要不是答应了公主,老夫我还至于这么费劲!不然老掳你去了!” “玉伯,你说啥?” 对于玉伯暗自低估的话,苏苓的确没有听清!只不过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公主两个字! 是不是啊?! 但见玉伯闻声转眸,目光定在苏苓的脸颊上,不禁有一霎那的慌神,甚至在他这样失神的表情中,他竟怅然般的开腔,“太像了……太像了……” 像谁?! 和玉伯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苏苓就感觉他很神秘! 但这一次,面对玉伯接连两次的恍惚,加之他口中的那句‘太像了’,苏苓心底的疑惑更加深重! 看样子,玉伯应该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者说这些都是和她苏苓有关的! “丫头啊,谷兰的背后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就是谷兰!至于凰家三小子现在没日没夜所调查的事,压根就偏离了轨道! 因为谷兰的一切,早就有人给她安排好了,短时间内,想水落石出,简直是难上加难!丫头,谷兰的事你就不要搀和了!如果那个三小子对她那么在意,你又何必阻拦人家相亲相爱! 不如你跟我去珍珠岛,咱岛上有山有水有美男!日子肯定比那巴掌大点的王府要自在的多!如何啊?” 苏苓刺目欲裂的看着玉伯,明明之前她还感觉这个老头挺神秘霸气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说话就开始不着四六了! 啥叫有山有水有美男! 卧槽,想让她去珍珠岛当山大王啊! 也许是看出了苏苓怪异的表情下噙满了不解,所以玉伯微微收敛起他颇有些拐卖儿童的歼诈神色,而后轻咳一声,正色的说道:“丫头,老夫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至于谷兰的事,你能不插手就不要过问!这是她跟那三小子之间的孽缘,与你无关! 还有,你可别以为谷兰真的那么单纯,若她和表面看起来一样的话,那就不会在当年把三小子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哈哈哈!老夫言尽于此,丫头你记住你答应老夫的事啊!” 话落,苏苓还来不及抓住玉伯的衣袖,就见他再次迅捷的消失的原地,甚至在空中还残存一道虚影! 遥远的天际,仿佛还能听到玉伯留下的那句话! 只不过现在苏苓心里十分憋屈,她不但没在玉伯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结果还被他给摆了一道! 这老狐狸,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撸了他的胡子! 彼时,苏苓正不忿的站在原地,扶额望天。 而她身边一直呈现呆滞神色的碧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嘴巴,眨巴着混沌的眸子,直接开口,“小姐,咱啥时候去珍珠岛啊!” 有山有水有美男的地方,好向往! 苏苓凝眉回眸,剜了碧娆一眼,“要去你自己去!” 第872章 今晚王爷宿在幽谷阁 尘王府 在绸缎店铺内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线索的苏苓,心头有些失落的带着碧娆漫步回到了王府! 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在和玉伯交谈的过程中,好像发觉玉伯似乎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 而且,她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玉伯对谷兰的事情心中有数,可他却摆明了不打算告诉自己! 尼玛,这么说来,她这个教主,还不如他那个师尊的身份牛叉呢! 想想就不太平衡! 在苏苓暗含各种不平衡的思绪方走到王府门口,结果一抬眸就恰好看到一个身着宫女衣裳的女子,正站在门外面色焦急的四处观望! 而听到脚步声,她便侧目看去,一见到苏苓似乎眼神一亮,旋即匆忙走上前,躬身说道:“奴婢青荷,参见尘王妃!” “你找我?”这个自称是青荷的婢女,苏苓感觉有几分眼熟,但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听闻苏苓的询问,青荷才缓缓抬头,略带拘谨的说道:“回尘王妃,奴婢是权公主的婢女,是公主让奴婢前来通知王妃,暂且不用进宫了!” “哦?”苏苓闻声不由得挑眉,这才眨眼的功夫,权佑曦就说不用她进宫帮忙了? 那之前她苦口婆心的请求自己的帮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光是苏苓惊讶,就连一旁的碧娆都有些不忿的看着青荷,语气不善的问道:“方才你家公主不是还请我家王妃帮忙的吗?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不用了?那你总要告诉我们原因吧!” 碧娆的虎劲,是永远不分场合的! 是以,青荷见碧娆一脸恶狠狠的模样,心下有些害怕,所以也没多想,就连忙回答:“回王妃,听说是王府的谷兰姑娘恰好遇见公主,得知了太子的事情之后,她便陪着公主回了宫!眼下,东宫那边正有谷兰姑娘作陪,所以……” 尼玛!又是谷兰! 在听到这则消息之际,苏苓早已经心如止水! 而现在想想,她也不禁怀疑权佑曦,到底有没有脑子! 只不过,谷兰竟如此恰好的和权佑曦扯上关系,真是越来越波谲云诡了呢! “谷兰?谷兰是个什么东西,她能和我家王妃相比吗?你们公主既然求了我家王妃,结果现在又说不用帮忙了,那她之前干嘛来耽误我家王妃的时间!你不知道我家王妃日理万机,诸事繁杂嘛!” 只听着碧娆一口一个‘我家王妃’的对着青荷抱怨,苏苓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 维护她是好事,但碧娆你能不能别一脸愤世嫉俗的! 你特么又不是愤青! 在碧娆话落之际,苏苓暗暗瞬了她呼哧带喘的模样,而后眼底无奈划过,看向一脸惊愕的青荷,语气淡然的说道:“好,我知道了!既然公主不需要帮忙,那我便不去了!你回宫复命吧!” “这……奴婢,谢尘王妃海涵!” 说完,青荷像是被狼撵了一样,提着裙摆匆匆忙忙的就从王府门前小跑离开了原地。 见此,碧娆立马嘟囔道:“小姐,她们欺人太甚了!” “这就生气了?”苏苓回眸莞尔一笑,望着碧娆为她抱不平的神态,心里微微一暖,旋即便什么也没说,直接走进了王府! 而在苏苓和碧娆踏入王府内门之际,府邸不远的一处巷口,一抹暗色的身影悄然一闪而过! 甚至他妖孽惑世的容颜若是被苏苓发现,必然会相当震惊!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在王府西园内过于平静的时光,在这一日开始,却总是让苏苓心底时常慌乱不已。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这股子莫名的情绪,让她颇有些坐立不安,甚至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如今,凤茹筠失踪的消息她调查无门,终归能够知道的,只有她现在身在凤门,安全无虞。 而谷兰的问题,玉伯不肯告诉她,而包二和包小三出门调查,也一直没有任何音讯传回来! 至于相府那边,苏苓虽然心里担心着老爹,但短时间内,她还是不想告诉她关于娘亲去向的问题! 毕竟,赵春萍终归是他的枕边人!现如今苏苓对赵春萍早已经心生忌惮,是以娘亲失踪或许也算是一种对她来说最安全的保护! 骄阳,东升西落,一天的时间几乎什么都没做,但很快就在苏苓沉闷的情绪中落下夜幕。 凰老三不见踪影,谷兰入宫未归,望着略有些空当的西园,苏苓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凰老三的依赖在不知不觉中便深入了骨血。 同样,她也知道,正因为她不够成熟,所以在谷兰出现的时候,才会对凰老三产生了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可,她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是感情的必经之路! 如果两个人没有任何磨合便走在一起,那么事后必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产生! 更何况,她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已! 就,这么简单! 望着天空越来越低垂的星空,似乎一股子压抑的情绪也随之染上心头! 苏苓有些闷闷的吸了一口气,凤眸瞭望着夜幕,这一坐就直至深夜! 凰老三,依然未归! “小姐,还不睡啊?” 眼下,已经陪在苏苓身边好几个时辰的碧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苏苓仰眸望天的动作,虽然有些困乏,但仍旧不放心让苏苓一个人这样坐着。 “碧娆,去前院问问,凰老三今天可有传回今夜不归的消息!” 曾几何时,不管凰老三有多忙,似乎每一个夜晚他总会回到西园,抱着她安然入睡。 如今,他说要调查谷兰的事情,所以她可以给他时间! 但,即便调查一个人的过往有千难险阻,可夜晚总归还是要休息的吧! “哦,我这就去!” 碧娆傻乎乎的点点头,虽然想不明白苏苓这样做的原因,但也仍旧听话的跑出了西园。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夜风拂过徒留一地萧索的沙沙声! 忽然间,夜幕之中一股子异样的感觉传来,苏苓也立马警觉的眼观六路,恰好是仰头的姿态,是以当她迅捷的回眸看向厢房的房顶之际,好似只看到了一抹暗色的衣袂划破夜空,而后一切皆无,只剩下徐徐的风声! 这一发现,瞬间就让苏苓将所有的烦心事全部抛之脑后,方才虽然她只看到了衣袂的一角,但凭借她良好的记忆,那个骤然消失在夜空中的身形,她曾经绝对见过! 熟悉,相当的熟悉! 可是,到底…… “小姐,赶紧睡吧!天色不早了!”苏苓这厢的暗忖还没落下心头,西园门外的碧娆虽然在尽力的克制情绪,可毕竟心性尚浅,所以她脸颊仍旧难以自持的浮现出怒意。 就连说话的口吻,都是相当的不忿和生硬! “怎么回事?”直觉上,苏苓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碧娆这丫头有这等反常的情绪! 而乍听苏苓语意隐晦的开腔,碧娆抿着唇,似乎打定主意不想开口,反而身子一转,眼波微闪,奔着耳房走去,且留下一句话,“小姐,我先睡了!” 不管碧娆的性格有多么大大咧咧,但是心细如尘的苏苓,依旧还是从她这句话中,听到了明显的鼻音! 鼻音?! 开朗单纯如碧娆,会有什么事情让她委屈落泪?! 碧娆想要快速回房的步伐才走了两步,结果眼前人影一闪,微微惊愕的抬眸,就见到苏苓俏脸寒霜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彼时,碧娆的眼圈里荡着层层叠叠的水光,憋着气似乎不停的隐忍着!见此,苏苓凤眸一眯,略带冷意的口吻问道:“说,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一听这话,碧娆紧紧抿着的唇角骤然一松,随后就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小姐,咱俩走吧!不要待在王府了好不好!我不要你跟王爷在一起了,不要你们在一起……” 碧娆突然间开口抱怨凰老三,这一点让苏苓惊讶! “别哭了,到底怎么了?”苏苓温柔的擦拭着碧娆不停落泪的脸颊,心里也更加抽痛了一分! 她太明白,碧娆在为她抱不平的举止,一定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吧! “小姐,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了……呜呜呜……今晚……今晚王爷宿在幽谷阁了!呜哇哇哇!” 苏苓,如遭雷击…… 苏苓从来都知道,普天之下,碧娆是永远都不会对她撒谎的人! 尤其是,在这般月色阑珊的美景中,碧娆却哭的像个泪人,而且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抽泣着。 一双眸子看向苏苓时,眼底含着的心疼,也是何其的明显! “小姐,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他咋能这样,太不是人了!”碧娆可谓是一路看着苏苓和凰老三走到今天的见证人。 她也一直都知道,在苏苓心里,是不会允许自己和任何女人共侍一夫的! 可就在她方才去前院打听之际,才听说王爷已经回府,而且是直接去了幽谷阁! 似乎,还有人通传了王爷口谕,说是今晚任何人不准靠近幽谷阁! 天知道,她在听说这些的时候,差点没放火烧了幽谷阁! 而且,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拿刀刮了尘王凰胤尘! “你先回房吧,没什么好哭的!我去去就回!”这一瞬间,苏苓感觉自己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离家出走了! 就算她生性再顽劣,可怎么也无法淡然的面对这样的事实! 他不是说,怀疑谷兰,所以才会刻意和她接近! 可是,如果只是因为怀疑,他需要夜宿幽谷阁嘛?! 别逗了,她恋爱经验少,但不代表她傻! 在碧娆还呜呜咽咽的流泪时,身前的苏苓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臂,随后在一片寂静无声的西园内,眨眼间就冲了出去! 这,是苏苓第一次失态! “小姐,你等等我!”碧娆随手狠狠的擦了擦自己不争气的眼泪,随后边喊边往外跑去,但是好似隔了很快,苏苓一道厉声传来,“不准跟来!” 这一句话,也让碧娆的步伐生生顿在了原地,而后也只能无助的等待着!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凄凉…… 幽谷阁,空如幽谷,静谧无垠,周围色泽艳丽的花圃中,鲜花异草错综排列着。 苏苓小跑着很快就停在了幽谷阁的附近,今晚的幽谷阁,似乎格外的安宁。 举目四望,周遭竟看不到一个下人的踪影,唯独那伫立在夜色中的阁楼内,幽幽的烛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的泄了一地! “尘哥,这是你最爱喝的桃花酿,尝尝好嘛?” 远远地,又仿佛尽在耳畔。 当谷兰的声音从隔音不好的阁楼大厅内传来时,苏苓的脚步却再也不能前行一步! 心尖上微微刺痛的感觉,明显让她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抖。 “兰儿有心了!”是凰老三的声音,但也许是苏苓的脑海中不停嗡嗡作响,他的声音却总让苏苓觉得远如天际传来那样! 而且,那过分的低沉,过分的沙哑,是在隐忍着对谷兰的情意吗? 他,叫她兰儿?! 而他,却一直叫自己‘苏苓’! 不是她矫情,而是单单一个称呼,恰是能体现很多问题的! “尘哥,今天我去看了太子殿下,可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那么憔悴落寞,甚至还有点自暴自弃,想当年太子殿下何等风采,可现如今……哎!” 谷兰幽幽叹息着凰胤璃的现状,而苏苓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口边透出的两道身影,女子娉婷娇柔,男子伟岸昂藏,一个为他拾杯斟酒,一个因她举眸浅望! 那场面,和谐的宛若天地间再无其他。 那气氛,成功彰显着她苏苓彻底变成局外人! 凰老三,你怎么能…… 也许,凰老三举眸望着倾身为他斟酒的谷兰而沉醉着,只因半饷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而在谷兰隔着桌案落座之际,口吻略带惆怅的说道:“尘哥,今晚你留在这里,可是……可是王妃那边……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觉得王妃似乎不喜欢我!” “无碍!” 这一次,凰老三的回答迅速且镇定,而他一句无碍,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直接砸在了苏苓的心头! 原来,她在他的口中,只是这般无谓的存在! 眼看着窗口透出的昂藏身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那姿态豪放狂狷,依旧带着他的霸气。 接二连三的灌下桃花酿,待苏苓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僵硬的不知所措时,只听谷兰的声音愈发娇嗔,“尘哥,很晚了呢……” “嗯?着急了?”凰老三的声音依旧低沉,从窗口娓娓传来,哪怕听的不是那般清楚,但苏苓似乎能够想到,他在动情时,俊彦上潜藏的邪魅之光曾经是那般让她迷醉! 随着一声‘叮咚’作响,在静谧的夜色里,也惊醒了苏苓陷入沉思的思绪。 再次抬眸,她清晰的看到,谷兰娇小的身子被凰老三挺拔的身躯打横抱在怀里,而后随着红烛轻灭,一切戛然而止! 可夜晚,依旧带着迷醉的寂静侵染着苏苓冰冷的心头。 甚至,当她亲耳听到二层敞开的厢房内,传来男女交织的喘息声时,天空也骤然打下一个惊雷,裂空的闪电也照亮了半边夜幕,而苏苓的脸色,也犹如惊雷一样苍白如纸! “尘哥……轻点……” 多么讽刺的娇嗔,多么寒凉的期盼! 在惊雷裂下的夜晚,在二世为人的齐楚,苏苓首次品尝到什么叫背叛! 也第一次明白,原来撕心裂肺的痛,是真的会让人无力承受! 夜雨伴随着惊雷很快形成细密的雨线,落在土地中,滋润着百花绿草! 而苏苓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夜雨打湿裙摆,沾湿黑发,落入眼眶中,冲走了即将划出的水线! 娇喘声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中,沁凉的雨水似乎怎么也无法让苏苓混沌的头脑再次变得清晰! 声声入耳,句句剜心! 该怎么抹平心底难以磨灭的打击,她苏苓即便再坚韧,可终究还是无法面对凰老三前后不一的举止和言行! 她怎么就傻的相信他每一字每一句! 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认为,他和谷兰之间清清白白! 她怎么…… 在这样的夜晚里,苏苓无法抑制的疼痛正在顺着心尖蔓延四肢百骸,甚至在她嗓尖越来越腥甜的瞬间,在她坚忍的情绪再无力支撑这一切的时候,随着她菱唇边话落的一抹血丝,她坚强的背影也在雨线的冲击下,悄然滑落…… 然而,冷雨之中,失去了冷静的苏苓,在身子瘫软的那一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揽在了怀里,当她的凤眸被雨水所溅湿了,不停轻眨着浑噩的眼帘时,权佑擎那张妖孽至极却暗藏杀气的凛然脸颊,赫然入目! 下一秒,随着权佑擎陡然将自己的衣袂撩开,挡在苏苓眼前时,他妖冶的眸子内,闪现着无比的疼痛,而在这一刻,权佑擎也彻底沦陷在苏苓这般脆弱的眼眸之中! “不哭!” 当他轻声在苏苓的耳边低喃了一句之后,双手用力的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华丽,而他的菱唇在察觉到苏苓冰凉的脸颊略带颤抖时,还是在这样的气氛下,狠狠拧眉将自己也凉透的唇角印在了她的脸颊边! “我,带你走!” 在苏苓还残存理智的瞬间,听见权佑擎这般噙满心疼的语气,不由得悲凉摇头,惨然的望着他为自己遮雨的臂弯,缓缓抬手将他的臂弯拉了下来。 而后,苏苓缓缓闭目,菱唇微动,却支离破碎的说了几个字,“送我……回……西园!” 她,还不能走! “苏苓!”权佑擎不可抑制的在苏苓耳边隐忍的低吼,但在他亲眼看到苏苓逐渐冰封的眸子内,是一抹坚毅不容拒绝的神色时,他最终只能抱着他,行走在雨夜,逐步走向了西园! 这*,心碎的从来不是一个人! 甚至在多年之后,苏苓亲眼看见权佑擎在她面前心碎落泪之际,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幕,曾经在某个雨夜,也曾发生过! 只不过,现在的她,被凰老三伤的体无完肤,彻头彻尾的品尝到什么叫伤心欲绝! 可她,怎么会想到,在她亲自体会过这种伤痛之后,却一不小心让权佑擎也生生体会了一次! 夜雨越来越滂沱,淅淅沥沥的声音令人心燥不安。当权佑擎抱着苏苓离开幽谷阁的一刹那,二层阁楼的窗口内,两道人影也缓步而至! 而身上仅仅披裹着一件薄被的谷兰,澄澈的眸子不复存在,神情复杂的望着远走的人影,不由得看向身侧胸膛挂着水润光泽的男子,低声道:“你,不心疼吗?” 第873章 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夜雨似乎愈发的滂沱,哪怕被权佑擎抱在怀里,似乎也再不能为苏苓遮挡住细密的雨线。 彼时,两人浑身湿透,而苏苓一动不动的伏在权佑擎的怀里,鼻端似乎再也闻不到他身上独有的花香! 沁凉的雨水顺着脸颊划下脖颈,而后又钻入衣襟之中! 冷,彻骨的冷! 已经开始不由得发抖的苏苓,眼神内略有些空洞的望着权佑擎不停滴下雨水的下颚,而他妖孽的脸颊上,放荡不羁的笑意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片凛冽的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在苏苓颤抖的愈发剧烈时,权佑擎抱着她终于回到了西园。 从未发现,雨中行走是这般的艰难! “小姐……小姐!” 当站在回廊下,焦心等待着苏苓的碧娆,一看到她被权佑擎抱在怀里,而且一动不动的模样,顿时惊慌失措的跑进了雨里。 而她的眼神中还带着对权佑擎的戒备,垂眸看着苏苓苍白的小脸和微阖的眼睑,心疼的不停呼唤着,“小姐,小姐你要撑住啊!天下男人多得是,不行咱再找啊!” 听到碧娆依旧不太着调的话,苏苓的眼睑终于轻轻撩动了一下,而后缓缓转眸看着碧娆担惊受怕的样子,惨惨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你去烧点热水,顺便煮一碗姜汤!”权佑擎说着就作势要走进厢房,但随着碧娆戒备的望着他,他又有些躁意的低声吼了一句,“快去,愣什么神!” “好!” 碧娆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权佑擎抱走苏苓,她怎么忽然感觉权太子比凰老三靠谱多了呢! 他如果对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把小姐二嫁给权太子?! 嗯,这件事她得琢磨琢磨! 此时,虽然碧娆并不知道苏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但是用大腿根想也能知道,肯定和尘王留宿在幽谷阁有关! 凰胤尘,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她不要认他当姑爷了! 不管碧娆如何在心里唾弃凰老三,西园之中,在这一夜,也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来亲力亲为的照顾着高烧不退的苏苓! 而若非经历这些,苏苓也从来不知道,她这幅身子的体质,但凡是淋了雨,就必然会高烧不退! 这特么也是后来经常让苏苓在这方面吃亏的一个因素! 眼下,被权佑擎放在软榻上,浑浑噩噩的苏苓,只感觉耳边和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她和凰老三的所有片段! 有针锋相对的,有剑拔弩张的,有打情骂俏的,也有浓情蜜意的! 只是这些片段,在一一拂过脑海后,却似乎飘散的越来越远,甚至想努力抓住,都是那么的困难! 时间,在悄然流逝,寂静雨夜悄然而过…… 翌日,整夜未眠的权佑擎,寸步不离的守在苏苓的身边! 而这一晚,王府诡异的情况,也因苏苓的高烧而被很多人所忽略。 至少,昨晚苏苓出现在幽谷阁的时候,若玉树还在暗中监视的话,是必然会出面的。 可直到连绵的阴雨一直持续到清晨之际,苏苓身边除了碧娆,就只剩下权佑擎。 高烧不退的苏苓,此时窝在软榻上,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走! 权佑擎自打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落寞的神色。 就连碧娆也是彻夜未眠的守在她的身边,生怕苏苓有任何意外,而她的一双眸子红的像个兔子,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 “权太子,我家小姐会没事的吧!” 苏苓因高烧而一直迷糊着,碧娆就只能不停的在她额头上为她擦拭着冷汗! 眼看东方已鱼白,苏苓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碧娆这心里更是长草一样的难受!不由得便看着神色阴郁的权佑擎问了一句。 闻声,权佑擎的眸子微动,斜睨了一眼碧娆,低沉的说道:“再等等!若是她一直高烧不退,晌午过后,你再进宫去找御医吧!” 权佑擎的语气略显无奈,而一旁不停打量着他的碧娆,心里也不禁疑惑重重! 就凭她的头脑,就算想破天,也想不明白为啥他不让自己现在就去找御医! 当然,碧娆本就没啥心眼,此时一旦产生了怀疑,那张小脸便拧巴的像吃了黄连一样! 也许,察觉到碧娆的不解,权佑擎回眸看了一眼还不甚清醒的苏苓,低声说道:“你认为你家小姐会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吗?!” 闻言,碧娆恍然大悟般,甚至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而后,便再次轻手轻脚的为苏苓擦拭着额头,抿着红唇也不再多言! 西园厢房内的气氛,因苏苓生病而导致的气氛相当凝重! 不管是碧娆还是权佑擎,此时他们二人的心里都对凰老三有这一种难以言语的愤怒! “殿下,大事不好了!” 正当厢房内的权佑擎望着苏苓一脸的惆怅时,他的贴身侍卫楚夜忽地现身在门外。 而后探头探脑的望着权佑擎,语气颇有些急切! 闻声,权佑擎回眸,妖孽惑人的脸颊上瞬间浮现阴霾,冷冷的睇着楚夜,问道:“什么事?” 楚夜登时急匆匆的说道:“殿下,大公主和齐楚太子吵起来了!而且齐楚太子不慎将大公主推到,撞破了额头,现在……” “什么时候的事?”听到楚夜的话,权佑擎的语气愈发低沉,但却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过于阴郁的眸子,让碧娆都为之颤栗了一下! 这个权太子平时看起来挺吊儿郎当的,没想到发起怒来,也是这么骇人! 见权佑擎询问,楚夜再次说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殿下,大公主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你看……” 楚夜的话,一时间让权佑擎有些为难的抿唇不言! 而索性,碧娆在给苏苓擦拭着额头之际,忽地看到了苏苓凤眸微眯,且眼底不见任何恍惚的神色,正欣喜若狂之际,却瞬时又看到了苏苓略带会意的神色。 这下,碧娆的脑回路终于正常了一回! 看了看苏苓清澈的眸子,又转眸望着权佑擎为难的表情,下一刻不禁开腔,“权太子,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照顾小姐!” “你?”权佑擎明显带着信不过的神色看着碧娆,这让碧娆有些憋屈,但余光看到自家小姐已经清醒,她也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主心骨,所以说话不禁更有底气,道:“权太子,你放心吧!这毕竟是王府,而且说不定我家小姐一会就醒了!再说,权公主出了事,你总要去看看,大不了你一会儿再回来呗!” 也许碧娆的话动摇了权佑擎的想法,所以在他抿唇看向依旧双眸半阖的苏苓时,半饷才点头道,“好,那本宫去去就回!” 话落,权佑擎便雷厉风行的离开了厢房,速度之快让碧娆目瞪口呆! 她隐约记得,权太子身上的衣物从昨夜淋雨后就一直未更换过,而且直到现在,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连绵的阴云密布在天空之上,而雨水也不停的*,仿佛是配合着苏苓的心情一样,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不已! 待权佑擎和楚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王府上空后,碧娆一个惊声尖叫,便扑到了软榻上,嘴里嚎啕大哭,“小姐啊,我的小姐啊,你命好苦!小姐……” 这会子,的确已经清醒的苏苓,还来不及调整情绪,耳边猝然响起碧娆高分贝的哭声,这差点没让她再次昏睡过去! “你给我闭嘴!”苏苓将薄被掀开一角,而后揉着自己有些疼痛不堪的眉宇,瞥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碧娆,眼底是一片哭笑不得的神色。 好吧,就算她承认昨晚上她有些受伤,但这丫头至于哭成这样吧! 就她这幅表现,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死了呢! 陡然听见苏苓有些沙哑的低喝声,碧娆的眼泪还挂在眼圈里,但随即她就一脸惊愕的看着苏苓,吸了吸鼻子,仍旧不乏委屈的嘟囔道:“小姐,人家这不是心疼你吗?你还吼人家!” 苏苓:“……” 阴雨绵绵,空气沁凉! 在权佑擎离开之后,苏苓便已经随着碧娆的搀扶,起身走到了窗边! 如果说,昨晚上看到的一幕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的话,那么现在的苏苓可以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并且,也在慢慢自愈中! 昨晚,是因为那情形太过冲击,所以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头脑去考虑周全! 如今一场高烧之后,反而让她混沌的头脑找到了另一条思考问题的方向! 直觉上,她隐约觉得昨晚上幽谷阁内的凰老三,有些奇怪! 她与凰老三相识这么久,自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相当了解!虽然昨天从声音上她的确听出几分凰老三的意味,但好像总还是差了些什么!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就别吹风了!吃点清粥吧!”当碧娆端着从膳房内特意为苏苓准备的清粥小菜回到厢房时,结果就看到苏苓还站在窗口,这下她忍不住焦急的呼唤了一声! 闻言,苏苓回眸,看到碧娆一脸疲惫却仍旧强行打着精神的样子,心下有些不忍,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回到房间内落座,看着碧娆,道:“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没什么事了!” “小姐,我不累啊!”碧娆现在哪敢离开苏苓半步,特别是昨天见到苏苓那副样子,她都心疼死了! 打从她开始跟在小姐身边,就从未见过她这么落魄过! “碧娆,昨晚上的事,是谁告诉你凰老三宿在幽谷阁的?”见碧娆坚持,苏苓也不忍强求。随即,回想着发生的一切,苏苓开始细细追究。 猛的闻此,碧娆的脸颊便不自然的别扭了一瞬,“小姐,想那么多干嘛!吃饭吧!” “说!”苏苓见碧娆这样的态度,更是忍不住低呵了一句! 她已经感觉到有问题,那就一定不能让问题无休止的蔓延下去! 闻声,碧娆撅着嘴,细声念叨着,“就是王府的侍卫说的啊!而且,我也亲眼看见尘王走进了幽谷阁的!” “你亲眼看见的?哪个侍卫?玉树还是临风?”苏苓带病的容颜挂了几分憔悴,但是坐在桌前,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指尖不期然的开始轻轻扣动桌案! 越是听着碧娆的阐述,她越觉得事情太诡异! 不管她信不信凰老三,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事情似乎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昨天刚走到前院,然后就看到一个了一个侍卫,不是玉树他们!应该也是王府中的人。然后就是他跟我说王爷宿在幽谷阁,然后我不相信,就跑去了幽谷阁,结果刚到那边,就看到王爷恰好走了进去!” 说完,碧娆就略略的扫了一眼俏脸冰霜一片的苏苓,而后忍不住继续说道:“小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尘王都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了,你还管他呢!要我说,昨晚上权太子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连湿透的衣物都没换,我看他比尘王靠谱多了!” 苏苓哭笑不得的听着碧娆的念叨,而后混沌的记忆中,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个画面,是权佑擎在雨中为他遮挡雨线的动作。 可,也许是昨晚上受到的冲击过于强烈,所以后面发生的事,她大多没了印象!只记得午夜梦回中,徘徊在脑海中的一直都是凰老三那张欠扁的脸! 幽幽叹息一声,苏苓还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仔细的想一想,又想不出所以然。 索性,她暂且放下情绪,端着白粥轻轻抿了一口。 但,许是因为高烧过后,身子虚乏,才吃了两口,苏苓就索然无味的放下了碗筷!甚至,胃里还有点灼烧的感觉。 “小姐,再吃点吧!”碧娆愈发难过的看着食不下咽的苏苓,内心深处已经忍不住在画着圈圈诅咒凰老三! 再次惆怅的看了看窗外逐渐减小的雨势,苏苓摇头,“不吃了!你去休息一会,让我自己呆一会!” “小姐……” 碧娆似乎不太甘心的模样,但刚开口呼唤了一句,乍然就见到苏苓冷冷的挑眉斜睨着她,而后眼皮一跳,这才讪讪的点头,“小姐,那我就在耳房,有事你记得喊我奥!一定要喊我!” “嗯!去吧!” 待碧娆恋恋不舍的离开正厅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苏苓自己孤坐在桌前! 敞开的窗口外,是不停吹入的冷风,卷裹在苏苓的身边,凉意侵袭蔓延! 缓缓起身再次站在窗下,苏苓企图用沁凉的空气来吹散她一脑子的浆糊! 而,不可否认,在此时天地苍茫一片雨色的萧索景象中,她心里还是略有期待,希望有个人能回来跟她解释昨晚的一切! 可惜,等到了午后雨停,苏苓依旧没能等来该等的人! 但,就在雨后的蝉鸣声渐渐响起,而周遭似乎也不再那般萧索荒凉时,随着一阵脚步声临近,苏苓的心头也微微颤动。 会,是他吗?! “小苓子,好久不见!” 当这样的称呼忽然在苏苓耳际响起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同时惊诧的回眸,而那张妖孽清丽且俊美非凡的容颜映入眼帘时,还是让苏苓为之一怔,忍不住低呼,“萧子宁?!怎么是你?” 阔别许久,或者在苏苓的心里,从未想过在等待的时间里,会等到萧子宁的出现! 诚如苏苓这般惊讶,很快就让萧子宁的俊彦上浮现出一抹轻嘲,“小苓子,见到我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彼时,苏苓忍不住游移着眸子打量着萧子宁! 也许是分别了几个月,所以在此相见,她总觉得萧子宁的身上,多了几份曾经少有的霸气! 眼下,他一袭宝蓝色卷边流云锦袍,墨发束金冠,俊朗的眉宇斜飞入鬓,琉璃般的眸子含笑熠熠,薄唇挂着张扬的笑,而举手投足见仿佛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 这样的萧子宁,与之前受伤时候被她所救的情形,几乎是天差地别! 特别是他宽肩窄臀蜂腰紧束的健硕体魄,竟没由来的给苏苓一股很熟悉的错觉! 也许,就是错觉吧! 正因为是老相识,所以苏苓很快就收敛了惊诧的情绪。 仔细的凝望着出现在王府西园内的萧子宁,忍不住低笑问道:“你怎么会回来!我记得曾经你可说过,希望不要与我再相见呢!” 闻声,萧子宁清辉般的眸子似乎复杂的闪过一抹暗芒,随后站在苏苓的身边,与她一同看向窗外的雨景,继而薄唇低低的滑过一阵笑声,“玩笑之话,怎能当真!” “嘁,你当是玩笑,但我可当真了呢!”不可否认,在萧子宁离开之后的日子里,在时间一点点流逝中,苏苓其实已经快忘记有他这么个人曾经出现过! 毕竟,泛泛之交,何必太过挂心! 可今日,在王府内都浮着一股子诡谲的气氛里,萧子宁会毫无预警的出现,这一点很难不让人怀疑! 更何况,萧子宁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可从未来好奇过! 但,如今…… “苓子,闲话少叙吧!说说你最近怎么样?我难得再次回到齐楚,好不容易进了这王府里面,可不是听你来抱怨我的呢!” 萧子宁如老友般的语气对着苏苓寒暄询问着,而他越是这样正常的态度,却越是让苏苓心生怀疑! 当初,他离开的那一晚,说的话绝非是玩笑之意! 可现在他如往常一样和自己闲谈,不太合乎常理! “我还能怎么样,都挺好的啊!”苏苓本就在心底对萧子宁有着戒备,所以不管她发生了什么,暂时也都不打算全盘托出! 而萧子宁在听见苏苓的回答之后,却忽地轻笑,神采奕奕的睇着苏苓的侧脸,讥诮道:“真有那么好嘛?苓子,你对我还需这样防备?” 萧子宁的口吻渐渐变得低沉,而这样一来,苏苓便不免惊诧的抬眸,而当她的视线撞进萧子宁琉璃色的狭长眸子内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到底,萧子宁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而正是苏苓大脑短暂死机的这一刻,不知什么原因,她的膝盖忽然一软,单腿受力的情况下,让她的身子不期然的就倒向了一边,而萧子宁在听见苏苓的低呼声时,不偏不倚的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力道之大,让苏苓的鼻头生生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眼下西厢的窗口边,便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苏苓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雨后清新的空气还不停的将两人的发丝都缭绕在一起! 而,这一幕,很讽刺的被来人清晰的捕捉…… “苏苓!!!” 第874章 如此便是一段孽缘 “苏苓!!!” 雨后初歇,空气中还处处散发着土气和草香,电光火石之间,苏苓因膝盖酸麻而不小心被萧子宁揽入怀中的举动,就这般不偏不倚的被踏入西园的凰老三和谷兰看个正着! 有时候,世事总是巧合的令人发指! 伴随着一声厉吼传来,苏苓如大梦初醒般出手就要推开身边的萧子宁,但不知为何,他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却在见到凰老三的时候,更加收紧了几分。 “尘哥……他们……” 谷兰的脸颊上噙满惊诧,似是不忍心般看向了一侧的凰老三。 而在苏苓听见她这般口吻开腔时,内心已经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至于此时仍旧没有放开她的萧子宁,几乎不用想,苏苓也知道他出现的目的,已然不单纯! 凰老三的那声低呼,透露着满腔的怒意和不可置信。尤其是在他这般开口后,苏苓和萧子宁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这一点几乎让凰老三犹如灭顶般的狂怒着。 这一幕,看在他的眼里,生生撕裂着他的心。 彼时,苏苓清晰的体会着萧子宁揽着她越收越紧的臂弯,一切已经就此定局,而还算清醒的苏苓,不由得轻声低笑,问道:“萧子宁,你出现就是为了让这一切发生吗?” 话落,苏苓的手腕也巧妙的袭到自己的背后,同时指尖微阖,倏地就按到了他手腕的脉门上! 一瞬间,萧子宁吃痛便放开了手,而后垂眸睇着苏苓,眼底的神采依旧,但却似乎多了些复杂的暗芒。 “我只是在帮你试探他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没有那么信任你呢!”萧子宁的口吻颇有些说风凉话的嫌疑。 但,这些在苏苓看来,却渐渐让她的神色变得讥诮,眸光略略的扫了一眼窗外静立的凰老三和谷兰,甚至这一眼之下,她还看到了谷兰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痛心。 她,这是在为凰老三抱不平吗?! 呵,真是讽刺! 眼看着萧子宁和苏苓站在窗口低声浅语,窗外的凰老三险些被一股无名火烧的失去了理智! 但,索性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步伐略有沉重的缓步上前,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萧子宁,道:“远方来酒楼掌柜,萧子宁?!” 曾经,和萧子宁本就有过一面之缘的凰老三,此时再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孔,下意识的就说出了他的身份。 甚至,他犹记得,曾经自己和苏苓之间,还为了这个萧子宁针锋相对过! 心思深沉如凰老三,他早就怀疑过萧子宁的身份有问题! 但几个月前,他突然离开京城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所派出去调查的人,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如此,在接下来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出现过,凰老三也就将此事直接略过。 但,他何曾想过,就因为他这一点点的疏忽,却造就了今日这样的场面! 在听见凰老三冷厉的开腔之后,萧子宁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甚至还好整以暇的对着他微微点头,道:“没想到在下这等身份,还能让当今齐楚尘王挂心,真是在下的福分!” 萧子宁话落之际,凰老三的身影已然走到了窗口附近。 而两人一内一外,隔窗而立,彼此的身上都开始渐渐产生凛冽杀伐之意! 雨后的凉风徐徐吹拂着二人耳际的发丝,凰老三的冷厉和萧子宁的闲适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苓,你怎么说?”在凰老三厉色的眸子狠狠凝着萧子宁半饷后,他的眸光微闪,而后便看向一侧始终不语的苏苓,语气低沉。 闻声,苏苓清浅的凤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睨着凰老三,菱唇微动,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这话,有些反讽的意思! 而诚如苏苓所想,在她这句话刚刚出口之际,谷兰立时不落人后的走了过来,面色似乎刻意噙满了焦急,望着凰老三,又看了看苏苓,语气急切的说道:“王妃姐姐,你和这位萧公子刚才一定是意外对不对?你快告诉尘哥,不是我们看见的那样!你快说啊!” 如果苏苓从不曾怀疑过谷兰的用心,那她的这番话,看似应该是在打圆场! 可偏偏经历了昨晚上的那一幕,此时谷兰的话,在苏苓看来却是完完全全的讽刺意味甚浓。 且不说她还没有理清思路,但眼下凰老三和谷兰同时出现在西园,又怎么解释? 况且,一切怎么就那么恰到好处,甚至让她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就仿佛被人‘捉歼在榻’一样难堪! “这位,莫不是尘王的心上人?” 此时,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萧子宁骤然看着开口的谷兰低声询问了一句。 如今这种情况,如果说萧子宁的出现没有任何目的的话,那苏苓是半点也不相信了!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当初好心救下的人,会在不久的未来,这样设计她与水火之中! 但,真正让她觉得讽刺的是,此时凰老三看她的神态,宛若遭人背叛一样的痛恨! 她能说什么?她还可以说什么? 明明昨晚上,是她先看到他们苟且在一起!不论真假,但他和谷兰的关系,似乎都比她所想象的那样,要多些什么情感才对! 萧子宁,谷兰…… 今天的事,苏苓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被人设计,而且的的确确让她哑口无言! 她做不到低声下气的对着凰老三解释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也无法放下傲骨,去期盼凰老三的原谅! “萧公子,你不要乱说!我和尘哥……我们……我们只是兄妹而已!”谷兰听见萧子宁的话后,脸颊顿时有些红霞闪过,微微怔愣之后,才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她和凰老三的关系。 只不过,从她那般不确定的口吻中,听起来就没有多少的信服力! “哦?兄妹?可是在下看你们的长相,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萧子宁再次开口,但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苏苓已经听不进去了! 至少,在短暂的光景里,她和凰老三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对她闪过的失望,以及他轮廓依旧分明的俊彦上,面对她的时候,再次恢复了曾经那般冷漠沁骨的模样! 这一仗,萧子宁和谷兰完胜! 而她苏苓,却败的体无完肤! 完全再没有任何心思去理会萧子宁说了什么,苏苓暗暗垂下眼眸,唇角挂满情伤,旋身便作势要走进寝室。 偏偏,事态已经发展至此,却依旧有人不打算放过苏苓。 同样站在窗外的谷兰,见苏苓转身要走,登时匆忙喊了一句,“王妃姐姐,你快说话啊!你不要让尘哥误会,我相信你和这位萧公子一定是清白的,是不是!” 谷兰一而再再而三的紧逼,让苏苓沉重的情绪濒临爆发。 顿步站在原地,苏苓依旧挺直的脊背,眸子内没有半点波澜,努力的平复着心头五味陈杂的感觉,菱唇微翘,漫不经心的凭空说道:“随你,怎么想!” 这是她现在能够给出最适合自己心情的回答! 没错,随便他们怎么想,她也不屑为这种事而解释! 也许,她和凰老三,根本就是错误的开始! 他们两个人,都不懂情为何物,爱为何物,可却是慢慢接触中,而日久生情! 可,从没有人说过,日久生情就能够抵挡住善变的人心! 天下间,最无法把握也最捉摸不透的,其实不是感情,而是叵测的人心! 她因昨晚的事情而怀疑凰老三,可同样在凰老三的眼里,也因为刚才的事,而在对她蔓延出无边的失望! 是谁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其实,感情是很多人的事!因为,在两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中,总归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带着扭曲的目的,生生介入到这段感情里! 如此,便是一段孽缘! 她,苏苓,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她只需要一段纯粹的感情,无关任何,只是纯粹! 但,偏偏是那么难! 在苏苓这句颇有些不负责任的话语中,谷兰不由得仰眸看了一眼凰老三。 见他薄唇的唇线抿着锋利的弧线,不禁暗自咬牙,再次对着苏苓的背影喊道,“王妃姐姐,我和尘哥……” “你给我闭嘴!” 在谷兰一句又一句‘尘哥’的呼唤下,终于苏苓再难以忍受的骤然回身。凤眸内厉光乍现,睇着谷兰忽而怔愣的脸蛋,冷笑说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你的尘哥,那还不赶快把她带走!谷兰,我的事,你是最没有资格置喙的! 既然说到这些,你不如你给我讲讲,昨晚上你和你的尘哥做的那些事,感觉如何?” 牙尖嘴利,从来都是苏苓武装自己的武器! 现如今,面对谷兰明显步步紧逼的态势,苏苓也无法再忍下去! 既然要说清楚,那就不如来个鱼死网破! 她和萧子宁,即便再见不得人,却也不过是个拥抱而已! 但是,他们呢?! 午夜梦回,耳鬓厮磨!如此相比,她和萧子宁又算的了什么! 谷兰见苏苓声色厉荏的冷目相对,脸颊上顿时闪过一阵难堪,而后那双眸子内便开始荡漾出水波般的涟漪,贝齿也紧咬着下唇,无比委屈的说道:“我……我……王妃姐姐,我只是想帮你!” “闭嘴!”苏苓隔着窗子睇着窗外雨檐下的谷兰,似乎在她的角度看去,她所站立的地方,还不时的有雨滴顺着飞檐话落。 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沾湿了她的发丝,再辅以她此刻委屈的神色,到底有几分楚楚可怜! 但,这些看在苏苓眼里,除了讥诮还是讥诮! 待苏苓一声喝斥出口后,凰老三的薄唇微动,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望着谷兰一副幽怨的表情,苏苓凤眸如炬,潜藏的杀气渐渐散体而出! 她曾是特种兵王,她曾为了隐藏,而刻意让自己变得纨绔不羁! 可是今天,她却不想再扮演这样的角色了! “谷兰,在我面前,麻烦你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委屈!从现在起,我西园的地界,你再踏入一步,你会知道后果是什么!” 苏苓这番话,若是没有任何动作,那么听起来必然没有多少说服力! 可偏偏此刻的苏苓,在边说话边移动的姿态中,再次走回到窗口,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谷兰,同时伸手将身侧桌案上的茶盅轻轻捏在掌心中,而伴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茶盅也在她素白的小手中,瞬间碎裂! 一个女子,深闺小姐,却能徒手将茶盅捏碎! 苏苓,此刻所展示出的一切,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同样包括凰老三! “有没有事?”在看到苏苓将茶盅捏碎之际,碎片一块块从她的掌心中脱落。而萧子宁也立马不合时宜的抓起了她的手腕,正要摊开她的掌心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时,却被苏苓挣脱! “萧子宁,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苏苓甩开萧子宁的手后,窗外始终一瞬不瞬看着苏苓所有举动的凰老三,终于在他隐忍的情绪中,薄唇缓缓开阖,但口吻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苏苓,很好!” 话落,凰老三狂狷转身,铿锵有力的步伐几乎眨眼间就走到了西园之外,坚毅的背影也浮现出凛凛生风的姿态,很快便消失在西园的地界中。 而彼时,谷兰还未从苏苓捏碎茶盅的举动里回神。怔愣的神色看着苏苓,两人的眼眸对视着,却很快让她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说不出什么感觉,此时此刻的苏苓,突然让她打从心底里浮现惧怕!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苓站在窗口,眼前是挡住了院落的谷兰,而身边则是莫名出现的萧子宁! 瞬时,她单字出口:“滚!” 旋即,苏苓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而不管是谷兰还是萧子宁,此二人眼下的心情,可想而知! “苓子,我……” “萧子宁,趁我还不想杀你,请滚!”苏苓俏脸一片冰封肃杀的望着萧子宁! 此时,就连萧子宁也几乎不会质疑苏苓的话,毕竟他很清楚的从她的凤眸里,看到了杀气腾腾的火光! “萧……萧公子,不如我们先离开吧!”谷兰声音有些颤抖的看着萧子宁,虽然她面色上仍旧噙满担忧,可谁能说今天这场变故,不是她亲手所为呢! 在萧子宁隐晦而深邃的目光中,他再次凝神看了看苏苓,察觉到她不容置疑的态度,最终也仅仅是无声叹息,而后身形一闪,便从窗口掠出,眨眼便消失在依旧阴郁的天际之中。 谷兰,似是不曾想萧子宁会这样丢下她独自离开,眼下整个萧索的西园,就只剩下她和苏苓隔窗对望,特别是雨后微凉的寒风刮过后,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似乎,不敢再多做停留,也顾不得被泥泞的地面打湿的裙摆,谷兰仓皇逃离的身影,深深倒影在苏苓的眸子内,久久挥之不散! 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也许是时候结束了! 这是在所有人离开后,苏苓一个人望着再次下起小雨的天际,有感而发! 她和凰老三之间,欠缺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两个人最该有的信任! 她不再相信凰老三,而他也许亦然! 如此,便结束吧! 白驹过隙,连绵的雨天仿佛昭示着雨季的到来! 时间划过的痕迹一点点爬上墨宇,黑暗的夜晚伴随着淅沥沥的雨声,清新又荒凉! 一整日,西园内再没有任何人涉足过,哪怕之前离开时,曾信誓旦旦的说会尽快赶回来的权佑擎,直到暮霭降临,依旧不见踪迹! 其实,这样也挺好! 萧索的西园被小雨点缀的更加空旷,窗口的冷风也愈演愈烈! 但这一切,都始终无法让苏苓的内心平静! 其实,她也会难过,只是过于强大的内心和无法低头的傲骨,让她不肯表露出半点痕迹! 夜色染上孤寂,心情却无比悲凉。 明明秋天还没到,可越来越冷的温度,让苏苓在洞开的窗口忍不住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而她略有消瘦的脸颊,也噙着一抹令人心疼的脆弱! “小姐……”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便站在苏苓身后的碧娆,满脸的心疼已经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唯独,在越来越暗沉的黑夜里,她忍不住低声呼唤了一句。 可最终,得到的仅仅是苏苓微动了一瞬的眸光。 小雨逐渐变大,雨滴打在飞檐上,溅起水花,伴随着偶时响起的闷雷,心情已然压抑的仿佛不能喘息! 不知多了多久,直到苏苓感觉自己越来越冷之际,她才缓缓从窗边旋身,看到碧娆一脸菜色的模样,不禁轻笑道:“丫头,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我也去!” 碧娆不假思索的急匆匆开口,也许是她的错觉,也许是她头脑不够灵光,但她现在就是感觉小姐很不对劲! 而听见碧娆这样的的回答,苏苓灿若骄阳的笑容愈发拉大,旋身走向门扉之际,望着碧娆有些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 一直到苏苓已经单脚迈出房门时,她似是才下定决心般,回眸看着挪动着碎步的碧娆,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在这里,安心等我!” “小姐……” “碧娆,听话!” 在苏苓最后一眼深深的凝着碧娆之后,她的身影也很快就走进了密布的雨中。 彼时,碧娆在门口驻足远望,心里忽然间有一种要失去苏苓的错觉。或许,这一次,她任性的不听话一回?! 如此一想,碧娆不由得暗自咬牙,在看到苏苓消失在西园时,抬眸看了看幕空中连绵的细雨,而后也顾不得其他,也直接跑进了雨中。 在苏苓漫步雨中,行走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时,雨线虽然阻碍了她的视线,可面对熟悉的一切,其实她闭着眼,都能知道那一草一木是什么模样! 沿着西园门外的湿滑小路,慢慢走向王府正门,这一路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可苏苓走起来却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在她风寒未愈的情况下,再次淋雨,感觉到的不是湿漉漉的难过,而是彻头彻尾的清爽! 也许,这一场大雨,就是为了浇醒她过分沉迷的思绪吧! 王府大门,近在眼前,一步一步走去,裙摆也开始悄然阻碍着苏苓的步伐。 雨声雷声齐至,伴随着惊雷的轰鸣,王府大门也恰时从外打开。 而凰老三和谷兰同时入内的身影,倒影在苏苓被雨水所打湿的眼眸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王妃姐姐……” 谷兰嫣然含笑的模样,在迈入门槛时,恰好看到苏苓,也许是出于害怕,所以她的身子也不期然的往凰老三身边靠拢了一分。 而苏苓的步伐渐渐停下,望着凰老三漠然的表情和谷兰惊讶的神色,挂满水渍的红唇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你们回来了?” 谷兰不由得一愣,眼神闪烁了一瞬后,才恍然般问道:“王妃姐姐,你快回屋子里,这雨很大呢!” 闻声,苏苓依旧浅笑,“没关系,我正好要出府一趟!你们,先回去吧!” 这样的苏苓,哪怕被雨水淋湿,依旧姿态绝美,哪怕她裙摆脏污,却丝毫不损她清冷又调皮的气质! 凰老三深邃的目光因苏苓腮边的湿发而掀起淡淡的涟漪,但两人纷纷漠视彼此的情况,仿若不谋而合般! 直到,苏苓再次拖着湿儒的裙摆前行,踏上王府内门台阶时,她最后一眼望着凰老三,凤眸晶亮慧黠,一如初见时那般灵动。 可,最终的最终,在苏苓的身影与他错身而过之际,他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生生看着她远走,而回眸远望的一幕,也就此刻入他内心深处! 甚至,在此后的多年间,他每每思及此,便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这,也在未来的时间里,成为凰老三不能触碰的回忆! 哪怕他恨自己入骨,却依旧要让自己凛然于世,因为他还有说出口的道歉和来不及倾诉的思念! 也是在这一晚,在权佑擎好不容易从皇宫内脱身离开后,回到西园中,等待他的竟是一场人去楼空的景象! 以至于,在翌日权佑擎便直接离开了齐楚国,而且在接下来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曾再和权佑曦说过一句话! 他是聪明的,至少在事发之后,他就明白,自己被亲姐姐权佑曦绊足在宫内的原因,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没错,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苏苓和凰老三最后一次对望后,她便彻底消失在齐楚乃至天下之中! 毫无征兆,且没有任何音讯…… 第875章 休书现世 翌日 阴郁的天空依旧密布压抑的雨云,彻夜雨后,京城湿气浓重,淡淡的雾霭为京城披上了一层渺渺的白纱。 京城座座府邸的飞檐下,还不停的滴落下雨露,滴答滴答的声音,为安宁的清晨增添一抹别样的萧索。 即便阴雨连绵,但劳作的百姓依旧要在清晨出门为生计奔走。 而就在卯时将至的阴郁清晨,尘王府门外却已聚集了无数争相观望的百姓,而这场面,也可谓是难得一见的。 毕竟尘王府的门外,在齐楚国的统治中,还不曾有人胆敢在此造次。 “你们说,这事还真是奇怪!许久以前,不是听说尘王对尘王妃百般疼爱嘛?怎么现在又嫌弃人家性格泼辣,故此休书呢!” 百姓之中,不时有人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 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一瞬不瞬的仰头看着王府朱红色的大门上,一抹白绸之下,被一把匕首钉在门梁上的宣纸! 但见,宣誓上书‘休书’二字。而龙飞凤舞的字迹彰显着书写之人的狂霸气势,而上面同时加盖的龙章凤印,也足以证明这休书绝无作假。 听见有人在人群中嘀咕,其身侧同样看戏之人,不禁唏嘘道:“嗨,这皇家的事,谁能说得准!就算曾经尘王对王妃疼爱,但最近我也听说,王爷府上住进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听说还是王爷的旧爱!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女子,王爷才会休了王妃的!只不过,你们看这休书上所言,竟然还说让王妃和手下败将不能共结连理,这尘王的心胸也太狭隘了吧!” “要我说,女子就是命苦!”彼时,在人头攒动之际,有一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满脸鄙夷的看着门上的休书。 说完之后,见旁侧的人都望着她,但见她左顾右盼后,继续开口:“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这妇人说的可是实话!你们看,休书上写着,不能忍受王妃的泼辣作风!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尘王当初真的不能容忍的话,又为什么要娶了尘王妃!难不成在得到人家之后,才说性格不合,这不是自己打脸嘛!” 闻言,诸多百姓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而这名头上包着纱巾的妇人,在看到百姓的反应后,眼神再次唾弃的看了一眼尘王府的大门,随后便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蹿了出去! 而这人,便是随同苏苓,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碧娆! 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在军营内忙碌了三天才回来的玉树和临风,骤然看到王府门外的情形,立马傻了眼! 两个人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而后又看了看王府门外人头聚集的模样,这是出人命的节奏了? 难不成王妃把谷兰给解决了?! 玉树不靠谱的头脑还不知道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待两人匆忙走到门前时,这才看到门外竟无侍卫站岗,顾盼四周也没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玉树正想回眸问一句百姓,结果临风却忽然脸色难看的推了推他的臂弯。 侧目看着临风,玉树还没开口询问,就见他的眸子正定在上方的大门悬梁上,不由面带惊诧的看去,结果略略的扫完宣纸上的字迹,顿觉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走走走,别看了!这是王府家事,再看的话,小心论罪处理!” 玉树一个头两个大的想要驱散门外的百姓,而虽然百姓的确后退了不少,但这么大的八卦,想必早就在京城传的风起云涌了。 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快告诉三爷! 彼时,临风在门外不停的疏散着百姓,而玉树则慌忙的从门上将宣纸和那吉利的白绸拿下,而后便亡命般冲进了王府的内门。 而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这才看到原本应该在门外站岗的侍卫,竟然四个人倒在地上酣然入睡! 眼下,临风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只能拿着休书飞一般的冲进了西园。 可,从这一日开始,西园却已是空空如也。 等到玉树拿着休书,心尖颤抖着像是筛子一样来到书房时,轻轻扣动门扉,等了片刻后实在忍不住便推门而入的瞬间,书房内昏暗的视线里,但见凰老三正巍然坐在桌案前,身姿一动不动,一双深邃的桃花眸仅仅是闪烁了一瞬,语气骤然低沉,“滚出去!” 见凰老三这样,玉树也是慌乱的不知所措,根本没时间思考凰老三的命令,直接急匆匆的说道:“三爷,大事不妙!你看这个!” 玉树是完全摸不清头脑,也根本不知道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知道,这两天军营内突然遭到一伙黑衣人莫名的伏击,而且兵器库也遭到波及,是以他和临风以及墨影和醉清四人,包括三爷几乎每天都在军营内处理黑衣人余党! 好不容易在昨晚,余党也清理的差不多,三爷也才能回到王府宿夜。 结果,谁能想到他和临风这清晨才赶回来,就看到了这么吓人的一幕! 简直是不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此时此刻,凰老三也不知在桌前坐了多久,直到临风将那张极为熟悉的宣纸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眸光微动,待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大字后,整个人顿时如惊雷般从桌前一跃而起! 目光犹如要杀人般阴鸷,睇着满脸大汗的玉树,声音低沉沙哑,“这是哪里来的?” 这张他自己曾经亲手写下的休书,他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他也决然想不到,这早就被他给忘到脑后的东西,竟然会在这一天重见天日! 玉树焦急望着凰老三,面对他如此冷鸷的态度,也知道事情是相当的棘手。随后便大气不敢喘,连连将王府门外的所有事全盘托出! 听完玉树所有的话,凰老三的俊彦已经阴霾一片,甚至他昂藏的身躯也遍布凛冽的杀气!他是真的想不到,苏苓会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不是嘛?! “三爷,这事……怎么办?” 玉树眼看着凰老三的表情已经如鬼厉般骇人,但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一句! 他刚才可是去过西园了,王妃和娆妹都不在,这情况让他也颇为紧张! 娆妹要是也跟着王妃离开的话,那他下辈子的幸福…… 哎,不敢想了! 凰老三就这般如雕像似的站在原地,眸子随是看着玉树,但却略有些悠远,而且瞳孔的焦距也在慢慢放大! 很多事情,由于近段时间来全部堆积在一起,所以让凰老三的经历也被分散了许多。 尤其是在他昨天好不容易能够暂时从军营脱身回来,结果刚踏入仿佛,就遇见神色紧张的谷兰,细细试探之后,就得知了一个让他险些幻灭的消息! 谷兰说,前一夜苏苓的西园内,出现了一个身份莫名的男子! 而且,那男人彻夜未离! 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出于对谷兰的怀疑以及对苏苓人品的了解,他还是不愿意轻信别人口中所言。 直到,他昨天回到西园,亲眼看到苏苓和萧子宁在窗下拥抱的场面,天知道他那时候的心情宛若割心般的难以呼吸。 而性格强硬如她,却不曾开口给过他一个解释! 这,让他骄傲的男性尊严,有些无言以对! 最终,他强忍下想要杀了萧子宁的冲动,转身离开了西园! 至于他离开之后的事情,他的确分身乏术。因为皇宫内,又传出权佑曦要自杀的消息,他又被父皇紧急昭入宫中,包括谷兰也被母后所传唤。 所以,这就是昨晚他带着一身疲惫和谷兰一同回府时,被苏苓所见的缘由。 不得不说,狠下心来的苏苓,让他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爱意! 是以,在他亲眼看见她出现在雨中,哪怕他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却最终也只是和她错身而过! 但,在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静静的回忆他们彼此的点点滴滴,甚至给她找到了无数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和萧子宁的关系,却怎么也没想到,最终却得到他曾经亲手所写下的休书一张。 甚至,上面连龙章凤印都已经加盖,最重要的是,连他的尘王印,也赫然在列! 苏苓,你真的这般狠绝吗?! “王妃人呢?” 待凰老三半饷从思绪中回神,这才慢慢聚焦在玉树忙乱的脸颊上,低沉厚重的语气询问后,正要转身,却听见玉树回答:“三……三爷,没看到!” ‘嘭’的一声,凰老三一掌便将自己身侧的桌案轰然击碎,而后厉色望着玉树,嗓音骇人的堪比阎罗,“什么叫,没看到?去找,本王只给你半盏茶,若是找不到她,提头来见!” “是!属下遵命!” 玉树转身便仓皇的逃离了书房,他跟着三爷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时候! 王妃耶,您老在哪儿呢!三爷叫你回家吃饭啊! 苏苓不见踪影,但休书却骤然被钉在王府悬梁上的事,在短短的一上午时间之后,几乎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在猜测,尘王也许是真的无法接受王妃的性格,所以才会给她这般难堪的场面让众人看了笑话。 而尘王妃,也从这一日,便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以至于在很久很久以后,当尘王妃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切却早已是另一番场面! 当午后的小雨再次慢慢倾洒在大地上的时候,尘王府内的气氛,已经压抑到让人难以呼吸的境地! 找不到苏苓,任何地方玉树都几乎要翻遍了,可依旧没有苏苓的身影! 包括相府,包括酒楼,甚至包括三爷所掌握的关于远方医馆的消息,所有的地方全都没有! 而苏苓失踪的消息,也很快便惊动了所有人! 彼时,在一个时辰之内,尘王府的大门开开关关无数次,皇宫里的赫连情歌,苏家的苏煜和苏傲,被丢在军营的凰胤姬,就连多日不见人影的凰胤璃都纷纷而至! 此时,所有人都坐在王府的正厅内,看着凰老三一脸铁青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的气氛最是熬人,直到赫连情歌深陷的眼窝缓缓眨动,而后望着凰老三率先发问时,才算打断了这压抑的气氛。 “尘,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休了苏苓?什么原因?”赫连情歌的疑问,同时也是苏傲和苏煜所不解的地方! 他们身为苏苓的哥哥,同时也是凰老三的好友,正因为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他们两人才一直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此时,听见赫连情歌询问,也反而让他们二人不由得将视线纷纷看向凰老三,眼眸深处都噙着疑虑,一瞬不瞬的等着他的回答。 听见赫连情歌的话,凰老三阴鸷的脸颊愈发暗沉,旋即带着锋利弧线的唇角微动,低声道:“休书,不是本王给的!” “尘,到了这种地步,你就别骗我们了!这休书上的字迹,根本就是你亲笔写下的,你怎么现在还不承认了?”苏煜最是沉不住气的,因为突然失踪的人是苏苓,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而这两日阴雨连绵,天气如此糟糕,他家苓子到底会去哪里?! 整个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想要藏身某处的话,短时间内可能真的很难找到!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先是二娘消失,现在又是苓子,索性这件事她们还没有告诉老爹,不然恐怕他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苏煜越说就越是难以自持的发怒着,尤其是此刻就放在凰老三手边的宣纸,他们都有过目,所以凰老三现在的话,怎么听都没有任何说服力! “老三,是不是因为谷兰?” 当凰老三还没有彻底回答苏煜的质问时,脸颊憔悴不堪的凰胤璃也低声问了一句。 而也许是因为他的经历和凰老三颇有几分相似,所以几乎是一语中的的话,让所有人都噙着不满的视线,睨向了凰老三! “不是!” 凰老三此刻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休书是他所写的不假,但他根本没有任何要休了苏苓的念头! 可他又怎么解释,这休书会出现在王府门口的事! 而且,他堂堂尘王,这样做无疑是将整个相府的脸面扔在地上用脚踩! 他怎么会这么不近人情! 当然,这是凰老三自己的想法! 殊不知,在同一时间里,整个京城都在传颂尘王是如何的冷漠凉薄,而尘王妃又是如何的不幸! 自然,谣言总是分为两拨,有人说尘王冷漠,而同样也有人说苏苓配不上尘王,被休了活该! 各执一词的街头,近段时间来的确过于热闹了! “凰胤尘,那你倒是说清楚,为毛你就休了我们家苓子!苓子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是真的觉得她不好,当初你就不该娶了她!现在她连人都不见了,你就这么漠不关心?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苏煜陡然从椅子上起身,怒指着凰老三几乎是破口大骂! 没人知道苏苓的消失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更没人知道,在他得知苏苓不是他亲妹妹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的庆幸! 可,苓子已经嫁给了凰老三,所以他眼看着他们二人日久生情,他选择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心伤,站在远处看着苓子幸福就好! 但谁能想到,他以为他会这么一直一个人走下去,结果在今天却突然传出了尘王休妃的谣言,一开始他也认为是谣言,可现在那休书明明白白的摆在大家眼前,孰真孰假一眼便知! 凰老三默不作声的睇着暴怒的苏煜,薄唇抿成另一条直线,而他百口莫辩的态度,看在苏煜的眼里,却是对苏苓的漠不关心! 这一点,让苏煜更加难以忍受般的砸碎了一张金丝楠木桌! “凰胤尘,如果苓子真的不见了的话,我苏煜这辈子都和你绝交!”苏煜青红的脸颊上挂满了对凰老三的不满和愤怒,待他怒火中烧的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就冲出了正厅! 此时,外面的天空小雨不停,但即便雨滴沁凉,却也浇不灭苏煜心中的担忧! 苓子,你到底去了哪里?!回来吧,相府永远是你的家! 在苏煜离开时候,众人纷纷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心头上也仿佛笼罩了一层雾霾一样。 而沉默良久之后,脸颊上布满了胡茬的凰胤璃,撑着有些红丝的眸子,看着凰老三,骤然说道:“权佑擎,在今天早上的时候,离开了齐楚!” 闻此,凰老三眸光微动,和凰胤璃对视一瞬之际,兄弟俩似乎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情,随即凰老三便低沉的开口,“墨影,去跟着权佑擎!” “属下遵命!” 见此,赫连情歌看了看凰胤璃,而后又转眸睇着凰老三,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语气略带分析的说道:“尘,我觉得苏苓的离开,未必会和权太子有关!我听说他今晨的时候,和权公主大吵了一架,之后他便带着人直接离开了齐楚国! 昨晚上权公主闹自杀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他如果要带走苏苓的话,根本是没有那个时间的!” 听着赫连情歌的分析,凰老三心头一团乱麻! 而王府这种情况,还没持续多久,门外的玉树便脸色难看的冒着雨从门外冲了进来,对着凰老三,直接说道:“三爷,皇上传召!” “不去!” 凰老三低沉喑哑的嗓音几乎听不出曾经的浑厚性感,但他拒绝的语气方落,玉树便眼眸一闪,再次说道:“三爷,是楼越国的二皇子来访,皇上有命,务必出席!” 玉树的话,让凰老三等人的脸颊都难看到极致! 苏苓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可现如今楼越国神秘的二皇子突然来访,可谓是令人措手不及的! 不消多时,玉树站在大厅内等着凰老三的回答,而他斟酌再三且还明显踌躇的模样,还是让凰胤璃有所发觉,见凰老三此时的心思迷惘,他便开口问道:“玉树,还有什么事?” 见此,玉树转身看着沧桑的凰胤璃,唇角抿了又抿后,终是忍不住,道:“回太子的话,属下刚才听到有下人称,在前天夜晚看到……看到三爷宿在了幽谷阁!” 不怪玉树踌躇,而是因为前天夜晚的时候,他们几个明明和三爷身在军营,而三爷也根本不可能会有回到王府的机会! 第876章 即将大婚的筱雪和楼湛 “老三?可有此事?” 凰胤璃听完玉树的话,顿时目露疑惑和打量的睇着凰老三! 如果他和筱雪的事,是自作孽的话!那么老三若真的宿在了幽谷阁,那他只能说他得到现在的下场,完全是活该! 自然,不光是凰胤璃如此,包括赫连情歌和苏傲都望着凰老三的眼神噙满了试探! 如此,凰老三的冷眸一一瞬着众人,随即钢牙紧要,几乎是从牙缝中逼出了几分字,“玉树,将传闲话的人,带去后院刑房!” 玉树是最了解凰老三这几日动向的人,当然知道王府内会出现这样的谣传,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眼下,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王妃和王爷之间的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老三,先进宫吧!等楼越国二皇子的事情解决后,再派人搜查弟妹的下落!她一个女子,若是想离开,想必也走不远的!” 虽然凰胤璃略显憔悴,可如今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必须要振作起来!如今,他想老三的心里,应该不会比他之前的情况乐观! 皇宫金瓦飞檐,待凰老三和凰胤璃一行人赶到皇宫金銮殿时,里面早已有百官静候! 彼时,凰胤璃神情憔悴,而凰老三则面色阴郁,唯一正常些的,就属一脸惶然的凰胤姬。 而凰老三的出现,也很快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毕竟今晨最大的新闻,就是尘王将休书挂在王府门口的事了! 但此时此刻,却没人敢上前去询问半句。毕竟大家都亲眼看见尘王一脸的阴霾,若是这时候上前不开眼的问一句,估计肯定会被他的眼神给杀死! 同样,在这般静默又不乏压抑的气氛中,老皇上凰毅偕同皇后夏绯罗也缓步而至! 只是两人在看向凰老三时,却是表现出不同的神采。 凰毅略略看了一眼金銮大殿上巍然而立的凰老三,眼底一抹无奈和痛心闪过!而夏绯罗居高临下睨着凰老三时,却是满心满眼的得意。 显然,苏苓被休的事,早已让皇宫也人尽皆知! “有请楼越国二皇子觐见!” 随着大公公司宇的一声长调,众人的目光也纷纷看向了金銮大殿的门扉! 楼越国神秘的二皇子,听闻他是楼越国老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而且也是皇储最有利的继承人! 奈何数月前,便听闻楼越国二皇子失踪的消息,后来又不知何故,他再次回到了楼越国! 以至于,这位二皇子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也令人愈发的想要见其真容! 待司宇的声音仍旧回荡在金銮殿顶之际,大殿门外的台阶上,缓缓走上了一行人,而为首之人妖孽狂狷的容颜噙满闲适淡然,一袭暗红色流火滚边锦袍衬托着他俊朗英挺的修长身形,步履生风的迈过朱红色门槛时,唇角也漾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而在他跨步迈入时,随性的眸子不期然就滑过整个金銮殿,最终那挂满轻谩之意的眸子,却定在了凰老三的身上!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彼时,凰老三气势骤变,眯着冷眸睇着来人,鼻翼翁动,猝然在静谧的大殿内开腔,“萧——子——宁!” 语气是缓慢且蕴着冷厉,就连凰老三的眸光都杀意闪过,原来他一直怀疑的萧子宁,既然就是楼越国的二皇子! 闻声,萧子宁的步履依旧沉稳,只是在缓步之中,却轻笑一瞬,道:“尘王,别来无恙!说起萧子宁的话,不过是在下行走江湖的别名罢了!” 话落,萧子宁便已经稳稳立在大殿中央,回首将目光看向上首的凰毅,旋即双手抱拳,举止恰到好处的朗盛说道:“楼越国楼宸参见楚帝!” 楼宸,便是萧子宁! 也就是曾近被苏苓所救,化身为萧子宁的楼越国二皇子! 凰毅也看得出凰老三对待楼宸的态度有些诡谲,但大势所趋,他不得不威严的睇着楼宸,客气寒暄的说了一句,“没想到楼越国二皇子,也是这般的人中龙姿,快快请起!赐座……” 这一场宫宴,和所有的宫宴并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令人值得回味的,恐怕就是凰老三对待楼宸的态度,两人时刻剑拔弩张的气势,几乎让大殿内的众人,人人自危! 生怕尘王一个不高兴,若是做出了什么伤害楼越国二皇子的事,会导致两国邦交彻底崩塌!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的景象自然不消多说! 但行至一半之际,楼宸却忽然间打断一片看似祥和美乐的好景,毫无预兆的陡然问道:“楚帝,如今凤家后人重现齐楚,不知楚帝可否将宝藏一事公诸于众!不管怎么说,当年四国分裂,这宝藏的事,总归不能让齐楚一国独享才对……” 凤家宝藏之事,在今后的许多年里,也注定了这一段不平静的岁月…… 南夏国 在苏苓已经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夏筱雪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一个黑暗不见天日的谷底! 她每一日都在强颜欢笑,生活在自己的太女宫中,却根本没人知道,她笑靥如花的背后,是千疮百孔的伤痕! 她还是会思念,还是会怀念,怀念曾经快乐的时日,思念他那张无人可比的脸庞。 明日,就是她和楼湛的大婚之期,如果说曾经她对这段亲事是极力的排斥的话,那么一步步走到今天,她也早已经默许了自己和楼湛的关系! 也许,到了今天,她对楼湛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以前她一直认为,楼湛是个标准的卑鄙小人,可在近段时日他们的接触中,她却发现其实楼湛也有很多的无奈! 身为楼越国的七皇子,他不受重视的地位,注定让他必须要为自己而谋划! 只是,他孤身行舟,尤其是在楼越国二皇子那般强大的敌人面前,他必须要借助外人的力量,才能保全自己! 说起来,筱雪觉得楼湛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不管他和母皇或者她其他的姐妹之间究竟有什么利益牵扯,可至少到现在为止,楼湛的确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甚至在他们达成共识的那个夜晚,他便告诉了自己,当初在齐楚国对她行刺的人,究竟是谁! 诚然,筱雪也万万没想到,原来一直外表最单纯的人,却未必内心不肮脏! 思绪飘飞的筱雪,眸子望着略显萧索的太女宫,如今这座空旷的大殿,根本让她找不到任何归属的感觉! 活着,艰难的活着!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筱雪望着软榻一侧所摆放的大红色凤冠霞帔,眼底讽刺一闪而过! 娶了楼湛,如今看来也并不是最坏的结果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 当楼湛低沉又不乏好笑的语气从殿外传来的时候,筱雪闻声微愕,随即见他整日不离身的披风伴随清风划入眼底,不由得也轻声笑了笑,“还能想什么,明天你就是我的人了,害怕不?” 闻言,楼湛低笑,“臣侍求之不得!” 想必鲜少会有人知道,此时筱雪和楼湛的关系会相处的如此融洽! 两个人之间,就仿佛是老友般笑谈,却不再有任何尴尬或者抵触的情绪出现。 “哎,你说要是苓子知道咱俩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她会不会惊讶的下巴都掉地上了?”筱雪煞有介事的打量着楼湛,见他坐在身侧的椅子中时,忍不住开口戏谑了一句。 见此,楼湛也只是低声轻笑,眉宇间淡淡拂过某种复杂的神色,微微摇头,“她现在,应该没有时间来管我们的事吧!听说,谷兰回去了!” “啥?” 此时,筱雪还不知道,她得知这则消息的时候,齐楚国早就因为尘王府休书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了! 而如今筱雪的消息如此闭塞的原因,和女皇夏绯绵对她的管制也不无关系! “你说的是真的?谷兰不是早在……” 筱雪惊讶的看着楼湛,话还没说完,就见楼湛默默的摇头,而后说道:“谷兰当年只是假死罢了!她,其实一直都是楼越二皇子的人!!” “你说真的?” 筱雪忽然间面色骤变,她太了解苓子的性格,如果表兄一时间若是无法分辨谷兰身份的话,那苓子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的! “嗯!”楼湛低沉的点点头,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筱雪静默片刻后,忽地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匆忙的作势就要走向书案。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尽快告诉苓子和表兄,千万不能让他们因为谷兰而产生任何嫌隙!楼湛,你也是的,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筱雪忍不住对楼湛略有抱怨,而后见他面色一怔,便回想起曾经他们对立的局面,其实他不说,也是无可厚非的! 诚如筱雪所想,楼湛只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无奈的笑道,“试想一下,当初就算我说了,你们会信吗?而且,我曾其实给过苏苓提示!” “算了!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哎呀,枉费曾经我还觉得谷兰命苦,现在看来原来都是你们楼越国的阴谋!” 筱雪忍不住低声苛责了一句,而楼湛却摇头,“不是楼越国的阴谋,这只是二皇子一人的做法!怪只怪当初大家年少轻狂,而且我只知道谷兰一直都是二皇子的人,至于他们到底需要利用谷兰达到什么目的,我也是不清楚的!”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还是尽快给他们修书一封吧!你能帮我递出去吧?”筱雪略带试探的看着楼湛,如今偌大的南夏国中,她唯一能够相信的,竟然只有这个曾经是敌非友的楼湛! 想想也是真的讽刺! “放心!交给我吧!” 待筱雪奋笔疾书将所知道的消息跃然纸上后,便立刻交给了楼湛! 虽然她还暂不清楚齐楚国那边的动向,但仔细想想,也知道苓子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因为他们可都是曾经亲眼看见过,表兄凰胤尘对谷兰的疼爱是那般羡煞旁人! 只是,不知道如今苓子和谷兰摆在一起,最终表兄内心的天平究竟会更多的倾向谁! “太女,建章宫的下人求见!” 正当楼湛怀揣着筱雪所写的信笺作势要走出太女宫时,门外的女官忽地敲响了门扉! 建章宫?! 闻声,筱雪不由得和楼湛对视一瞬,随即筱雪凝眉,低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建章宫的宫人,不就是皇爹的下人?! 这个时间,他派人来会有什么事?! 筱雪心里不停的想象着来人到底是什么用意,而她回宫这么久,除了第一天皇爹传召她之后,自此后便再没有和她有过任何交集! 甚至,很多时候筱雪都忍不住猜测,究竟她是不是皇爹的孩子! 不然,他为何对自己,会那般的冷淡! 门扉悄然开阖,而楼湛也再次回到了椅子中落座! 彼时,两人同时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两名身着下人服饰的男子,为首的一人在踏入殿内时,略略抬头,就让筱雪为之一惊! 竟然是包大! 她当然知道包大被苓子特意留在南夏国皇宫里的原因!而且,当初苓子离开时,也曾悄悄告诉过她! 但,出于对包大身份的保护,筱雪从来不曾主动和他有过任何接触! 没想到,今天他却自己前来! 待包大和其后身形娇小的下人走进太女宫,两人背后的殿门就被人慢慢从外关上。 而筱雪噙着疑惑的看着包大,旋即又谨慎的看了看殿门,随即她便以眼神会意包大和楼湛,自己率先起身,走向了太女宫的偏殿! 期间,由于筱雪一直关注着包大,是以她并未看到,在包大身后,一直低眉顺目的下人,低垂的眸子中,正闪着好笑且慧黠的光芒。 偏殿中,距离正厅相隔一个回廊,至少在筱雪看来,这里还算是安全! 所以,当她站定回身,望着包大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包大,你怎么来了?大白天的,你这样很容易暴露呢!” 筱雪不乏担忧的眸子瞬着包大,旋即还有些戒备的看向了他身后的人! 正想着开口再次询问他身份之际,却见那人缓缓抬眸,一双璀璨夺目的凤眸赫然入目,也生生让筱雪怔愣在原地。 包括楼湛,也因看到她的脸颊,而呼吸一窒! “看来太女殿下,现在倒是很谨慎的嘛!” 说话之人,戏谑的口吻和纨绔的调调,让筱雪差点泪崩! 这人,正是让筱雪担心不已的苏苓! 也许,当今天下谁都想不到,在齐楚国失踪的苏苓,会在两天之后就出现在南夏国的太女宫里! 而且,看样子她依旧灿烂的笑靥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可事实究竟如何,恐怕除了苏苓没人知道! 而筱雪也根本想不到,苏苓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种来自心灵上的冲击,让她很快就红了双眸。 “苓子,你怎么……” 苏苓笑看着筱雪一脸见鬼的模样,随即便无所事事般的落座在偏殿一侧的檀木桌前,单手托腮的望着筱雪,笑道:“是不是心里特别感动?是不是爱上我了?” “苏苓,你正经点!” 原本筱雪感动的无以复加的情绪,结果被苏苓这样揶揄之后,立马就恢复常态! 旋身落座在苏苓的身侧,还不等开口,始终站在一旁,目光有些凝滞的楼湛,倏然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话落,楼湛便有些仓皇逃离般的身影,映入苏苓的眼睑之中,让她不由得笑道,“哟,看来你把他*的不错啊!” “苓子,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夏?你知不知道那个谷兰……她……” 似是不知如何启齿的筱雪,说到一半就自动的将接下来的话吞了下去! 而苏苓闻声却不甚在意的笑道,“谷兰回来的事,你也知道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嘛一脸吃屎的表情?” 看起来,苏苓好像还是曾经的那个她! 但是在筱雪深深凝望的视线中,她却总觉得苏苓还是有些不对劲! 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她认为谷兰的出现,对苏苓来说,不可能是这般云淡风轻才对! “苓子,你来南夏国,表兄他……” 说话吞吞吐吐的筱雪,让苏苓玩味一笑,而后指尖拿起桌案上的瓷杯,放在手中把玩的同时,无谓的说道:“他已经把我休了,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啥?”筱雪怔愣的看着苏苓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忽地酸涩,随即眼神透露慌乱的问道:“苓子,你没开玩笑吧?表兄怎么可能会休了你?我不信!” 闻此,苏苓淡笑,“确切的说,是我将他曾经写下的一纸休书,公诸于世!所以,谁休了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姐现在是单身了!所以,正好有时间油走大江南北,顺便来南夏国看看你这个怨妇!” “苓子!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休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平淡?表兄呢?难道他就任由你胡闹?” 正因为筱雪亲身经历过和爱人分离的痛苦,所以她直觉上就明白苏苓现在的表现,一定就是强装镇定! 苏苓是爱表兄的,她能看出来! “你看我现在哪一点不正常?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明天大婚的事来恭喜你的,你能不能聊点别的!离都离了,还有啥好说的!”苏苓似是不屑的撇撇嘴,而她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凤眸中神采飞扬的神色所取代。 但正因为苏苓过于平静,筱雪才更加为她揪心! 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和所爱的男人分开后,会是苏苓这样的表现! “苓子,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表兄他对不起你,还是……” 当筱雪有些逼迫的态度不停询问着苏苓时,一侧始终不语的包大,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就夺过筱雪的话,回答道:“太女殿下,是尘王和谷兰旧情复燃,所以我们姑娘也就成全他们了!” 包大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平的愤怒,而筱雪一时间愕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会发生到怎样的地步,才能让苓子如此豪迈的放手?! “苓子,你……”筱雪回想着自己曾经历过的那段痛苦往事,心里也深深的体会着苏苓此刻的心情。 但她话不成句的无以言说时,却听见苏苓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是爱他,只是少了非要在一起的理由!筱雪,明ri你的大婚之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一段时间!” 第877章 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聚 “我还是爱他,只是少了非要在一起的理由!筱雪,明ri你的大婚之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一段时间!” 筱雪闻言呼吸一窒,双眸略带水光的睇着苏苓,她仿佛在她笑靥如花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深藏的痛楚。 半饷无言,但筱雪仍旧隔着桌子,悄然的拉住了苏苓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而后低柔浅语,“苓子,你要去哪儿?不如……你呆在南夏国吧,咱俩一起相依为命!” 曾几何时,相依为命的这个词,从筱雪的口中说出来,着实让苏苓为之一颤! 这天下间,有多少深交好友可以为了利益而争的头破血流。可打从她和筱雪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是她人生中最难得的知己。 如今,她的处境其实并不比自己好过,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患难真情,才会让苏苓觉得格外的珍贵! 片刻,苏苓回握着筱雪的素手,暗暗垂眸浅笑,“你可拉倒吧,我跟你相依为命,你让楼湛喝西北风啊?筱雪,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楼湛到底有什么牵扯,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要因为伤心难过就做出什么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我只是暂时离开,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现在的分别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聚!” 苏苓这般淡然的态度,在筱雪看来,只是她逃避的一种方式! 可,诚如苏苓所想那样,她自己现在也过的很辛苦,如果说真的让苏苓留在南夏国的话,她眼下真的没有足够的能耐能够保证她的安全! 更何况,凤家宝藏的事,对每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而苏苓却又和宝藏有着紧密的关系! 她不能轻狂的不顾全大局,如今似乎也只能这样! “行了,你不必为我的事担忧!明天就是大婚了,不管怎样,也是每个女人最重要的一天!打起精神来,做个最美的新娘子!”苏苓转念之间,便已经将自己心头的苦闷全部隐藏在平波不惊的表情之下。 她未来的做的事情,已然不需要别人插手! 世间烦扰,也的确令她疲惫至极,或许是时候彻底躲开这一切! “好,我会的!” 筱雪惨淡的笑了笑,随即两人坐在桌前,谁都没有说话! 人生行至到她们今天这种地步,也算是大起大落皆有! 而在筱雪看来,她的人生走到现在,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而既然答应了楼湛,那么她未来的日子,就和楼湛做一对恩爱的形婚夫妻也不错! 是夜,南夏国的夜幕之中挂满了璀璨的星子。 而再次回到南夏国的这个深夜,苏苓却毫无睡意! 虽然身在筱雪的太女宫,但敏锐的苏苓也发现了如今筱雪的行动处处受限。索性她依旧身着一身下人的服饰,在太女宫内静坐望天。 包大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建章宫,而她之所以会选择来南夏国,仅仅只是想和筱雪做一个不算正式的道别! 她要离开,而且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她刻意屏蔽了所有关于齐楚国的消息,她也不想知道凰老三在看到那封休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或许,如今他可以安然的抱着谷兰入睡,也或许他会愤怒凌天的想要找她泄愤。 毕竟身为冷骨高傲的尘王,他可能无法容忍别人这般的算计! 可,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了,不是嘛! 在那个雨夜,她淋雨望着他和谷兰一起回府的场面,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或许不再值得她继续深爱! 早在当初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强调过,她的男人只能有她一个! 如果凰老三做不到,那她也不会强求! 难过,是必然的!可难过之后,她还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 她是来自新世纪的女人,不是古代那些以夫为天的女子! “你,怎么还没睡?” 当孤寂的深夜,楼湛低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站在月下的苏苓淡然回眸,“你不是也没睡!” 如今,在楼湛和筱雪即将大婚的事实中,他也早在南夏国女皇的默认下,便宿在了太女宫! 彼时,楼湛依旧是那样苍白着脸颊辅以披风,若非了解他的为人,苏苓可能真的会认为他病入膏肓了! 自然,既他是筱雪的选择,苏苓也会同样会尊重!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楼湛踱步至苏苓身侧,顺着她收回的视线一齐看向天幕,眸子有些复杂的闪着暗芒,低沉的询问了一句。 闻此,苏苓忍不住回眸凝着楼湛。从前,并未仔细的打量过他,但在今晚这般静谧的气氛中,她却发现楼湛曾经善于隐藏的情绪,似乎有些外泄。 而且,他眉宇间那一抹无奈般的轻愁,和他如今的外表倒是颇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暗暗在心里给楼湛的评价高了一个层次,随后苏苓轻轻眨动着一汪水儿般的眼眸,说道:“走一步算一步!人生,从来不是按照计划行走的!你说呢!” “呵!没想到看似顽劣的尘王妃,也有这等透彻的心情!”楼湛这番话,语气中没有半点轻蔑或者嘲讽。 反而给人一种怅然般的感叹! 而后,在听见他如此称呼自己,苏苓不禁撇嘴,但下一刻便话锋一转,说道:“明天你和筱雪大婚,我身为局外人,本来没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但,七皇子你应该知道,筱雪于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希望在你们接下来携手相伴的路上,如果你不能给她疼爱和关怀,但至少也请你不要伤害她!我不祈求你能够真心实意的保护她,但最起码你身为她的丈夫,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本领应该还是有的吧! 我知道你们楼越国和南夏国这次的联姻,肯定会牵扯到很多利益问题,但筱雪性格直率,而你心思缜密,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身为她夫君的你,能够帮她规避一些利益性的伤害!哪怕,看在她牺牲自己而娶了你的份上,也请对她好一点!” 苏苓细声低语的呢喃着,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多少份量。但该说的,她还是必须要开口! 毕竟,楼湛的心思太深沉,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如今,他在周旋了这么多皇女之后,终于能够达成所愿的嫁给筱雪,单凭这一点,她就必须让楼湛知道,筱雪娶他的确是牺牲! 当然,苏苓这番话,在楼湛听来的确是有些难堪的! 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是以楼湛仅仅是无奈的浅笑,目光凝注在苏苓的侧脸,点头,“太女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 闻声,苏苓微微惊诧,似乎是没想到楼湛会面对她的刁难如此淡定。而后怅然的望着天际低声叹息,道:“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话落,苏苓便缓步走向了太女宫的门楼,而楼湛则站的她的身后,望着她一袭下人装扮依旧不损气质的背影,眼底一抹迷惘划过! 离开太女宫之后,苏苓按照记忆里的方向,镇定的走向了南夏国皇宫后院最具规模的殿宇。 她想,有些事情也的确该做个了解了! 毕竟,愿赌服输,她从不畏落败! 未央宫内,夏绯绵依旧是高傲的气势坐在正殿之中的龙案前批阅着奏疏。 而她身畔也同样是悦嬷嬷静候着。 待如此深夜之中,未央宫的大殿前缓缓传来脚步声时,夏绯绵的脸色微凛,神色带着明显的不悦看了看身侧的悦嬷嬷。 刹那间,悦嬷嬷连忙低垂着眉宇,快速的走向殿门。 她也很奇怪,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宫人如此不懂事的在未央宫附近行走! 站在殿门处,悦嬷嬷正要举目四望,结果一抬眸就看到了一个下人从正前方的台阶下缓缓而上,而随着她身影渐渐显露,以及被殿内的光晕照射在脸颊上时,悦嬷嬷不禁怔愣。 “悦嬷嬷,好久不见!” 苏苓含笑打了一声招呼,而她这般清脆悦耳的嗓音,也很快就传入了夏绯绵的耳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未央宫的大殿中,夏绯绵的声音瞬时传来,“来人,可是尘王妃?” 听见夏绯绵低沉且毫无惊讶的嗓音从殿内传来时,悦嬷嬷不由得看了一眼镇定的苏苓,还不待开口询问,但见苏苓已经和她错身而过。 在迈入正殿的一瞬间,道:“苏苓,见过女皇!” 再次见到苏苓,其实是在夏绯绵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让她略微有些惊讶的是,她没想到苏苓会出现的这么快! 看样子,齐楚国那边的情况,也不尽乐观,否则苏苓不可能会出现在南夏国的皇宫里! 这男人呐,尤其是他们老凰家的男人,恐怕永远都是在得到之后,便弃如敝屣! “这更深露重,不知你前来所为何事?”夏绯绵习惯了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态度,所以彼时她睇着苏苓沉着镇定的小脸,不由得略有试探的口吻询问着。 闻声,苏苓淡笑,缓步走向夏绯绵的时候,眼底一抹讥诮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说道:“想必女皇应该没有忘记,你与我之间的赌约!所以,我今天前来,自然是愿赌服输!” 见苏苓不似玩笑的语气,夏绯绵的目光微微闪烁,而后放下手中批阅奏疏的狼毫,缓缓起身走出龙案,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苏苓,语气有些啼笑皆非,“苏苓,朕不得不承认,你的为人当真令人欣赏! 但,据朕所知,事到如今凤家宝藏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定论!而你当初与朕的赌约,可是牵涉到一千万两黄金,你真的会愿赌服输吗?或者说,你打算用齐楚国的城池来交换?” 不怪夏绯绵对苏苓产生怀疑,而是因为如今她整个南夏国,要拿出一千万两黄金也的确是有些困难的! 更何况,就连凤家宝藏中,世人也不能肯定,其数额是否会达到这么多! 如此,夏绯绵不禁对苏苓有些恼怒!想来,也许当初那个赌约,只是她以退为进的办法! 清晰的看出夏绯绵对自己的怀疑,苏苓也并不打算开口解释,只是在她淡然的眉宇间,轻轻滑过一抹怅然,随即眼神镇定自若的望着夏绯绵,说道:“女皇何苦怀疑!我如今既身在南夏国,自是为了赌约而来! 不知,那凭证女皇可还细心收着?” “自然!”夏绯绵一时间搞不清楚苏苓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见她如此询问,便再次返回到龙案边,小心翻整了一瞬,这才拿出那张依旧崭新的宣纸。 “苏苓,你今日突然出现在南夏国的皇宫,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夏绯绵扬起手中的赌约凭证,双眸紧盯着苏苓,似是在提防她一般! 而见此,苏苓点头,“我只需要女皇将凭证交还于我!而当初我所说的一千万两黄金,也自然会如期送给女皇!” “什么?”夏绯绵一瞬震惊,而后不可置信的模样再次问道:“苏苓,你莫不是开玩笑?那是一千万两黄金,可不是白银或者一千两那么简单!就凭你如今的身份,你拿什么来当一千万两?” 夏绯绵这般口吻,并未让苏苓有任何情绪起伏。而在她这样的表情下,苏苓仅仅是故我的说道:“你大可不信!但,若是女皇想得到这些银两的话,我的确有个条件!” “呵!苏苓,你认为如今你还有和朕谈条件的资本吗?”夏绯绵满目嗤笑的睇着苏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话一样。 甚至于,她内心深处开始想着要如何让苏苓吃些苦头,才能打击到她毫无理由的自信! 但,苏苓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夏绯绵再也笑不出来,就连她这个身在高位多年的女皇,都不由得对苏苓产生了戒备! 只听,苏苓依旧从容不迫的开口,“女皇,说句实话!凭借我如今的身份,想要拿出一千万两黄金,真的是易如反掌! 而我要跟你谈的条件当,若是你觉得无法接受的话,那么别说一千万两黄金,哪怕是一两纹银,你都得不到!” “苏苓,你威胁朕?” 夏绯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厉,眸子内也不停的闪着厉光,但苏苓却对此视若无睹般,说道:“女皇,其实我开的条件很简单!一千万两黄金,我可以双手奉上!但是,我需要将其中的五百万两送给筱雪作为大婚的贺礼!毕竟,我曾听女皇说过,这南夏国的天下,早晚都是筱雪的!所以,这五百万两一来可以作为她的贺礼,二来也算是给她的继任增添一些胜算! 而剩下的五百万两就任凭女皇处置!你,意下如何?” 在最后一句话音落地时,苏苓黛眉轻挑,面含询问的望着夏绯绵。 在她这样的姿态中,夏绯绵也说不出为何,总之她就是忽然感觉,苏苓好像的的确确能够拿出这些钱似的! “苏苓,在你和朕谈条件的时候,你哪怕拿出一万两黄金摆在朕的眼前,是不是也还算有说服力?不然,你现在两手空空,就平白这样算计朕?你觉得,朕,会相信吗?”当夏绯绵的语气骤然阴冷,甚至在她话落伴随着手臂一挥间,已经有四名女暗卫瞬间就将苏苓包围在其中。 气氛瞬间凝结! 这四名女暗卫,看得出应该是时刻保护着夏绯绵安全的存在。 而苏苓闻声顾盼四周,含笑略略的扫了一眼四人,旋即目光再次定在夏绯绵的脸颊上,道:“看来,我的诚信还是不足以让女皇放心! 正好,这四个人也出来了!女皇若是觉得方便,现在大可以她们四个去京城的百家钱庄取出五百万两黄金!” “苏苓,你说的是真的?” 夏绯绵此时是真的震惊了! 百家钱庄乃是南夏国京城的老字号,况且此刻苏苓就站在她的眼前,如果她没有那个资本的话,又怎么会如此镇定从容! 毕竟,她只需要派人去查一番,就能知道真假! 苏苓闻声,无谓的耸耸肩,“女皇,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明天就是筱雪和七皇子的大婚,我相信那剩下的五百万两黄金,也必定会给南夏国太女的大婚增加别样的看头,对吗? 这,是百家钱庄的信物,让你的人去那直接便能提出五百万两黄金!事不宜迟,也为了证明我并非信口开河,我可以坐在这里等!” 话落,苏苓便将手上的一把金钥匙随手递给了夏绯绵! 而端看着掌心中还闪着金光熠熠的钥匙,夏绯绵忽然间有些看不透苏苓! 她以为,苏苓不过就是个相府千金,何德何能会有一千万两黄金!所以,当初她在明知道筱雪必然会回宫的情况下,依旧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打算摆她一道! 当初,她一直觊觎着苏苓身后的宝藏,可眼下时局发展成这样,却让夏绯绵不禁有些迷惘。 苏苓,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去看看!”待夏绯绵强行敛去面上的惊诧后,便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四名暗卫中的一人。 而后,在暗卫同时离开之际,夏绯绵才旋身望着苏苓,眼神内噙满了算计的精芒,“苏苓,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 “女皇陛下,当初的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若是我交不出银两,便用齐楚国的十座城池作为交换! 但,如今这银两即将到手,我相信女皇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这凭证是否也可以归还于我? 还有,虽然当初我曾经提及凤家宝藏的事,可我确实和宝藏无关!是以不管今后各国争夺的宝藏是否会大白于天下,我想到时候,女皇若是有心争夺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在夏绯绵明显想要开口和苏苓继续谈条件之际,却没想到她话未说完,就被苏苓抢了先! 而她这般釜底抽薪的举动,也生生让夏绯绵的话不能再脱口而出! 诚如苏苓所说,她方才的一霎那,确实是想用凤家宝藏的消息和苏苓作为交换条件!奈何,她还是错估了苏苓的头脑!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夏绯绵也对苏苓有了重新的认识! 不管心里如何不甘愿,但是苏苓先抑后扬的举动,也诚然不能让她再多说什么。 凝望着苏苓良久,夏绯绵终是喟叹的笑道:“苏苓,希望有一天,朕和你不会成为敌人!” 第878章 奉教主之命给殿下送上贺礼 这一晚,当夏绯绵亲眼看着苏苓一身宫人装扮的身影渐渐离开未央宫大殿时,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被四名暗卫带回来的五百万两黄金的银票,她心情五味陈杂! 苏苓,不能留! 翌日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在南夏国的皇城之中。 太女大婚,这等普通同庆的好事,几乎让南夏国喧嚣的清晨也提前来临。 更别提,此时在太女宫中,早早便开始张罗一切的宫人,一片喧嚣热闹的景象,而苏苓也始终站在筱雪的不远处,看着她被添上红妆,披上凤冠。 虽然是女尊国的女子,但是大婚的事宜和其他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彼时,筱雪面色有些僵硬的坐在铜镜前,并顺着铜镜内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环胸淡笑的苏苓,而她惆怅的情绪自眉宇一闪而过,只能任凭悦嬷嬷在她的脸颊上轻染画眉。 “身为今天的新娘子,你的脸上能不能有点笑容?”待苏苓缓行踱步站在筱雪身边时,不由得开口戏谑了一句。 闻声,筱雪从铜镜中抬眸,望着里面倒映的身影,唇角无奈的轻扯,“我都没哭呢,这就不错了!” 一旁正给筱雪添妆的悦嬷嬷,一听这话忍不住开口劝说:“殿下,今天这等好日子,可不能落泪呢!再说,太女今天是娶夫,又不是嫁人!当然不能与一般的女子相比!” 悦嬷嬷这话,颇有些含沙射影的味道,而似是恍然大悟般,筱雪微怔,随即看着苏苓轻嘲的笑道:“你看,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都忘了自己是太女了!今天是我娶夫的日子,弄的好像是我要嫁人似的!” 见此,苏苓但笑不语! 筱雪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听,她可能会相信,但偏偏她对着苏苓说,却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其实,在她和苏苓的心里,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觉得,筱雪和凰胤璃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至少筱雪曾经对苏苓透露过,她可以放弃南夏国的一切,甘愿放下身段,去嫁给凰胤璃! 可惜,造化太弄人! 梳妆打扮的时间眨眼即过,当筱雪身着一袭高贵典雅的浅红色凤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时,苏苓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副筱雪凤临天下的画面! 她英气的眉宇透着明丽的爽朗,清澈潋滟的眸子如宝石璀璨,一点朱唇纷嫩亮泽,更遑论辅以一身贵气的凤袍,天生傲然的姿态让人无法从筱雪的身上移开视线! “参见太女殿下!” 待筱雪走出来的瞬间,身在太女宫寝殿内的所有女官和下人,全部躬身行礼。 虽然不是宏大的场面,但是这样高华的筱雪,还是让苏苓湿润了眼角! 也许,她们最终都没能得到最想要的,可至少在她看来,筱雪和楼湛的结合,也许算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虽然,她也不曾知道为何当初行事偏激的楼湛会有今日这等变化,但只要他能好好对待筱雪,也便足够了! “殿下,前朝大殿已经在等候了,还请殿下移步,以免耽误了成亲的吉时!” 闻声,筱雪便瞬了一眼说话的悦嬷嬷,眼底一抹厌恶划过,随后拖着曳地的裙摆,缓步走向苏苓时,低声笑道:“走吧!” 说着,筱雪作势就要挽着苏苓的臂弯,但下一刻却见苏苓旋身闪开了她的碰触! 见此,筱雪怔愣,“苓子?” 苏苓举目望着这般美艳绝伦且高华尊贵的筱雪,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但她的俏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的神态,反而说道:“你先过去吧!大婚之日,太女殿下的身边怎么能有莫名的人出现!” “你瞎说什么?谁说你是莫名的人!别整事啊,赶紧跟我一起去前殿!”筱雪不由分说的再次想要将苏苓拉倒自己身边。 但似乎是心意已决的苏苓,却再次后退了两步! 明丽的脸蛋上依旧挂着随性的笑容,眼看着筱雪有些急切,不禁催促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先过去,稍候我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筱雪狐疑的望着苏苓故作神秘的模样,心里总是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 但身边伴着太多的女官和宫人,她又不能随意开口!总之备受限制就对了! 彼时,苏苓的凤眸深深的望着筱雪,下一刻没有任何预兆的上前直接抱住了她,随后轻声安抚似的语气,在筱雪的耳边响起,“乖乖的去举行大婚!我一会给你的惊喜,一定会让南夏国的人,再不敢轻视你!去吧!” 待放开了筱雪之后,苏苓步步后退,站在大殿一侧,望着筱雪一脸不愿却又被催促的不得不前行的模样,不禁失笑! 直到筱雪的红色身影渐渐走上殿门外特意铺设的红毯上时,在空无一人的太女宫内,苏苓脸颊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甚至,一抹水光也渐渐袭上眼尾。 “教主!你真的不去?”当楚易和玉肃之双双从悬梁上跳下来的时候,一脸惊诧的楚易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而听到声音后,苏苓敛去脸颊上的沉重神色,回身看着他们二人,说道:“我不去了!玉肃之,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会送到皇宫前殿!要记得我说的话,怎么猖狂怎么来!” “行,教主放心吧!” 待玉肃之和楚易两个人旋身消失在太女宫之后,苏苓黯然叹息,眸子轻轻环顾着太女宫内不算陌生的一切。 下一次,再回到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当苏苓最后一声轻叹留在太女宫之后,殊不知当筱雪大婚之后,匆忙赶回到自己殿宇时,面对着空旷的房间,嚎啕大哭! 她也从来没想到,苏苓会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 而从这一天开始,筱雪便从未放弃过寻找苏苓,可这一找,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的音讯和消息! 以至于,当筱雪再次和苏苓见面的时候,望着彼此身边都带着同样年岁的小包子,不禁相拥低泣! 前朝大殿,恢弘嶙峋的殿宇,散发着厚重和庄严! 此时此刻,所有朝内官员全部位列在大殿之外,烈日荏苒之下,一条红色地毯从远处一只延伸到前朝大殿的最前方。 而伴随着宫人的长调,南夏国太女筱雪也凛着脸颊,缓缓走了过来! 前朝大殿,乃是南夏国最庄严肃穆之地!女皇夏绯绵,此时就蔚然坐在殿外的龙椅上,目光噙满了欣慰的望着筱雪缓缓走来。 直到筱雪站定在大殿之下,仰头望着夏绯绵时,母女俩对视着,却好似各怀心事! 而站在红毯两侧的所有其他皇女,每一个都神色不一的看着身着凤袍的筱雪,她们也想不到,曾经发生那么多的事,可到最后太女的位置依旧无法撼动! “良辰到!” 随着女官沉沉一声唱调,从大殿的外围,一辆喜轿也被宫人抬了进来! 这,便是女尊国的国度,男子如同女子一样,坐着喜轿嫁人…… 当楼湛一身红色锦袍从喜轿内走出来时,筱雪不禁回身望着他,红唇微动,眼神内也饱含着一样的情绪! 楼湛走出花轿的瞬间,很明显便在红毯的一侧传来细微的骚动。 可眼下,早已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大家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这一对新人的身上! 就连高高在上的夏绯绵,目光都忍不住看着楼湛,眼底拂过一抹惊艳! 平素的他,经常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颊示人,但或许是因为今日大婚,所以他的脸颊一反常态的露出少有的红润,剑眉也更加英挺了几分。 狭长的眸子内,褪去了平素的阴冷,此时望着筱雪,好似情深意切般! 两人这样四目相对,旁人或许真的会认为太女和楼七皇子相爱至深,可谁又能知道,这些不过是他们彼此间的交易而已! 直到,两个人并肩踏上铺着红毯的台阶,正打算走向大殿前和夏绯绵汇合时,忽然间凭空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 震耳欲聋般,令人忍不住侧目凝望。 但见,在今日这等严防密守的南夏国皇宫中,从远处缓缓走来一队提着红箱的男男女女,人数众多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而这样的场面,自然让夏绯绵一瞬就变了脸色。 就连女官和侍卫都不禁做出防备的姿态! 偏偏,此刻走在最前方的男子,手执摇扇,薄唇含笑,站在大殿台阶前时,抱拳说道:“在下玉肃之,奉本门教主之命,前来为太女殿下送上新婚贺礼!” “你们教主?是何人?” 当夏绯绵朗声戒备的询问过后,玉肃之随之让开身子,手指着后面几乎看不到尾的红色木箱,说道:“这五百万两黄金以及一匹天下独一无二的云纱,乃是我们教主苏苓送给太女殿下的贺礼!还望太女殿下收好!” 白驹过隙 此时,距离苏苓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也许是在双重打击下,相爷苏宝生几乎*白头,甚至连日来彻底卧病在榻,无力起身!而不仅仅是苏煜等人心头笼罩阴霾,就连整个相府也似乎沉浸在一片悲戚的氛围中。 更何况,在漫长的三天时间里,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苏苓消息的凰老三,也终是心急如焚的开始加大搜寻力度。 萧子宁,也就是楼宸,当日甫一出现在皇宫金銮殿时,便脱口而出的话,也让京城内的权贵纷纷产生了警惕的心理。 毕竟,风家宝藏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及,此事已经不仅仅是齐楚一国的事情! 彼时,整个京城街头都笼罩着一片波谲云诡的气氛,甚至让百姓人心惶惶的不知所措! 也没人知道,在街头连日来出现的众人兵马,到底在搜寻什么! 只不过,在这一片不算祥和的气氛中,百姓之间仍旧在口口相传着尘王休妻的事情,甚至愈演愈烈! 就连酒楼的说书童,都开始以此事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同一时间,在逐渐放晴的天气之中,尘王府内阴郁的气氛却不见消散! 此时此刻,身在幽谷阁的凰老三,冷鸷的俊彦几乎沉着显而易见的凛冽。而其身畔,正襟危坐的女子,恰恰便是谷兰。 也许,有些事情在最一开始发生误会的时候,并未引起凰老三的警觉! 他以为,在他苦口婆心的向苏苓剖析了自己的真心之后,她会选择相信自己! 但,行至今日,他也终于明白,原来苏苓当真如此狠心的离他而去! 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诚然,三天的时间,足够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从而也成功的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他明白,有些人和有些事,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尘……尘哥,你在想什么?” 苏苓的失踪,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谷兰是非常高兴的! 说不定在这次之后,她又能和尘哥回到从前!只是,想归想,在面对此时此刻的凰老三时,谷兰心里还是会有些发憷! 毕竟,曾几何时,他从不曾用这样的表情和冷漠的态度对待她! 在听见谷兰一声低浅的询问后,凰老三的冷眸凝着犀利的暗芒,一瞬不瞬的睇着他,沉默着仿佛让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尘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谷兰有些左立不安的望着凰老三,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在他这样的视线下,她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难道事情被他发现了? 可是,不应该的!二皇子说过,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东窗事发! “谷兰,你没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凰老三似是漫不经心的询问出口,而后粗粝的指尖缓缓端起一侧的茶杯,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 而他的语气,是幽冷且寒凉的! 谷兰闻声,故作澄澈的眸子不由得闪过一抹心虚的飘忽,而后微微舔了一下红唇,笑的极为不自然,“尘哥,你也别太伤心了!我想王妃姐姐说不定是出去游玩散心了,也许……也许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这便是谷兰此时的写照! 而她虽然看出了凰老三的不同,可却不敢轻易询问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毕竟,有时候装傻充愣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叮’的一声,伴随着谷兰话落,清脆的声音便从凰老三的指尖传来! 谷兰心下一紧,眸子顺势看去,刹那间便发现被凰老三捏在指尖上的茶杯,已经轰然碎裂! 茶水混着茶叶正浸染着他的指尖,而一块块碎裂的瓷片,也叮叮咚咚的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动,几乎在啃食着谷兰的坚定,此情此景让她更加慌乱了一分。 “尘哥!”也许谷兰依旧是关心凰老三的!所以在她看见这情形之后,便连忙从自己的袖口内拿出纱巾,上前就作势要帮凰老三擦拭指尖,甚至在他狠狠捏着一块碎片时,一丝血迹渐渐从指尖上渗透出来,惊的她连连呼唤:“尘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啊!” 谷兰焦急的想要上前,但却在距离凰老三几步之遥的地方,骤然听到了他的厉喝,“谷兰!” 这般骇人的嗓音和他厉色乍现的眸子,让谷兰几欲后退!可,心底的一抹不甘,还是让她噙满委屈的神色,站在了原地。 望着凰老三冷漠的样子,不禁悲戚的问道:“尘哥,是我……” “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所有的事!”在谷兰低声幽怨的语气还没能说完整句话的时候,凰老三噙满厉色的眸子便骤然一暗,而后英挺昂藏的身躯瞬间起身。 居高临下的站在谷兰面前,语气低沉又潜藏杀意! 如果他凰胤尘在三天的时间内还不能调查出所有事情的真相,那他也枉为人人惧怕的尘王!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谷兰是由衷的疼惜。虽然无关乎情爱,但至少她还是曾走进过他的世界的!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对谷兰之所以特别,是因为疼惜她无亲无故的身世以及她那般天真烂漫的品行! 所以,哪怕在他年少轻狂的岁月里,仍旧一反常态的将她带回王府,甚至给她锦衣玉食,更是不忍让她做一个卑贱的婢子。 三年前,谷兰在被人活捉丢下悬崖的时候,他当时的心情和表现依旧历历在目! 尤其是在这几天冷静的思考中,他想,如果后来没有苏苓的出现,也许他会最终将谷兰收入暖帐! 可,苏苓出现之后,在她一点点走进自己世界,而后又闯入自己的心扉,最终占据了他所有视线的情况下,他便明白此生他有她就足矣! 他深明自己的性格,从不是沉迷酒肉的*之徒!否则,在当初苏苓阐明了她自己一生一双人时,他仍旧可以及时收心! 可他,并没有! 也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或许对谷兰的心情,就如同他对待凰烟儿一样! 只不过,谷兰的性格更加讨喜,所以他才愿意对她更好一些! 诚如他曾和苏苓所说的一样,在谷兰掉落悬崖后,他曾经一度自责的难以入眠。因为那时候她如花的年纪,却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力而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对任何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但是,他这般清晰的了解自己的心情,甚至在他发觉谷兰有问题时候,不惜刻意和她接近,就是为了想保护苏苓不受到影响! 他又怎么能在自己无法确定的时候,将一切都告诉苏苓?! 也许,到如今,苏苓都不曾明白,风家宝藏的事已经让四国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在他所调查的消息中,已然显示出凤茹筠便是前朝凤家后人的事实! 他生怕苏苓因为这件事而冲动,所以才决定在尘埃落定的时候告诉她! 可如今,他好害怕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也终于了解到,苏苓的心有多么狠! 在亲眼看着凰老三的冷眸内,一抹痛心悄然划过时,谷兰自以为是还在为自己庆幸!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尘王的眼里是特别的,但如今他既然能如此问自己,是否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既然如此,他的表情却依旧浮现出痛心,也许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吧! 而在这样的情绪感染下,谷兰不禁大胆的上前一步,在靠近到凰老三的时候,鼻端闻到独属于他的龙涎香味时,幽幽的开口:“尘哥,你都知道了吗?” “说!”凰老三睇着谷兰一如从前那般纯净的脸颊,可心里却越来越失望! 甚至这个曾经破受到眷顾的女子,此时让凰老三恨不得撕了她! 见凰老三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冷声低喝了一句,谷兰心里还是颤抖了一瞬,而后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眸光故作温柔的望着凰老三,低柔呢喃,“尘哥,我做这些,其实也都是为了我们!” 第879章 这般伤我毁我不心疼吗 “尘哥,我做这些,其实也都是为了我们!” 在谷兰幽幽脱口而出的话音落地后,她甚至还忍不住伸出指尖,作势想要抚上凰老三的胸口! 而电光火石之间,她噙满痴迷的眸子还带着一抹刻意的娇羞望着凰老三时,她的指尖却被狠狠的挥落,力道之大让她的身子都微微晃动一瞬。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谷兰心头猝然一紧,幽怨的望着凰老三,不由得问道:“尘哥,难道有了苏苓之后,你真的忘了我们曾经的一切了吗?” 彼时,凰老三心尖上仿佛被人用利刃刻下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的疼痛让他险些不能呼吸! 他的苏苓,就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逼走的! 甚至这个女人,曾经被他视为最单纯的女子! 终究他被蒙蔽了双眼,自以为是的认为谷兰不会变成他所想象的那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凰老三冷眸内的噙满蚀骨般的痛楚,一步步走向谷兰,昂藏的身躯带着凌天的威压,逼的谷兰不能自已般的步步后退! “谷兰!”凰老三几乎从牙缝内逼出了两个字,生生的挖着他的理智,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能将谷兰碎尸万段! 特别是在凰老三低声低呼后,他的指尖便狠狠的拧住了谷兰的下颚,双眸内杀气深重的望着谷兰惊慌的神色,继续说道:“那一晚,你在这个房间,和楼宸做了什么?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本王以为,你只是被人利用,却没想到你死而复生之后,竟会回来给本王这样一个惊喜! 你说,本王该怎么感谢你?” 此时,谷兰清楚的看到了凰老三眼底浓重的杀气,这一瞬间,她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特别是下颚上传来的骨裂声,让她心下慌乱,“尘哥……你不能,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我们!难道你忘了曾经我和你一起泛舟湖上,你忘了我们曾经……” “闭嘴!”凰老三再一次狠狠拧痛了谷兰的下颚,在他阴鸷的双眸中,倒映着一片火光的杀意,而后冷笑蔑视的说道:“谷兰,你认为的曾经,在本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应该庆幸,苏苓只是失踪了!但,若是她出了任何事,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谷兰亲耳听到凰老三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心里最后一点的期翼也彻底被击碎! 不敢置信的看着凰老三布满阴霾的俊彦,低沉哀痛的问道:“尘哥,难道在你心里,从来没有爱过我吗?你可知道,这三年我为了回来,做了多少努力! 是!我的确是算计了苏苓,可她若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那么不相信你!尘哥,你也一样,如果你全心全意的对她,却换不来应有的回报,你认为值得吗? 在你眼里,我谷兰难道就卑贱到这种地步,让你这般伤我毁我,你难道就不会心疼?”谷兰如泣如诉的语气伴随着她瞬间泪流满面的模样,仿佛被深爱之人伤的体无完肤般。 殊不知,此时苏苓的失踪,早已经让凰老三失去了理智! 而若非因为谷兰还有用处的话,他可能真的会一掌将她毙命! “心疼?你也配?”凰老三眼眸内的杀气越来越浓郁,特别是当谷兰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拧紧柳眉时,这竟让凰老三心里产生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痛快! 不由分说的,他更加加大了力度,狠狠的拧着她,语气蕴满讽刺,“你,若不卑贱,又怎会在死了之后又回来找本王?谷兰,若是三年前你死了,说不定在本王心里,你还会留有一个好名声! 可如今……呵!” 话落,凰老三毫不留情的甩手便将谷兰丢在了地上。眸子内噙满鄙夷的看着她瘫软在地面上的身影,鼻翼不停翁动,而后冷语爆出,“玉树,关进柴房!看着她!” “是,属下遵命!” 骤然当空出现的玉树,眼神里也布满了对谷兰的不屑,随即看了一眼凰老三,但愤怒难平的玉树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提着谷兰的胳膊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嘴里还说着,“走吧!还等什么呢,你舔个脸也好意思拿自己跟王妃相比! 你自己看看,你有哪点比得上王妃?你还真当自己是天姿绝色了?嗤……” 玉树心里对谷兰的愤怒,一点不比凰老三少! 为啥,因为苏苓的离开,直接导致了碧娆也不见踪影! 他好不容易找到真爱,结果全被谷兰这厮给打乱了节奏! 能不招人恨嘛! 玉树骂完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凰老三,见他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不由得更加胆大的狠狠捏着谷兰的胳膊,拖着晃神的她边往外走边说道:“三爷当初对你好,那是因为可怜你! 你这厮哪来的自信认为三爷喜欢你?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值得同情,现在看来,你无父无母就对了,不然你爹娘早晚得让你气死!” 玉树这会对谷兰的抱怨早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的范畴! 但,哪怕这样,他还觉得不解气呢! 天知道,在昨天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得知王府出现歼细并且发生了那么多让王妃误会的事时,他们几个都恨不得将谷兰给刮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王妃虽然平时总是作弄他们,但人家那是天性活泼! 这个谷兰打一出现,就带着让人怀疑的目的!活该有今天的下场! 依旧站在幽谷阁内一动不动的凰老三,眼看着谷兰被玉树半拖半拽的拉了出去,深埋的痛苦再次席上心头! 苏苓,你到底在哪! “幽谷阁,烧!” 当凰老三满目苍凉的看了一眼幽谷阁,随后凭空丢出一句话! 旋即,他萧索的身影便缓步离开,而还未被拖远的谷兰,在恍惚间廷加凰老三的命令,顿时如大梦初醒般,用力的挣脱着玉树的钳制,同时哭喊道:“尘哥,尘哥……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做这么多的! 尘哥,你不要烧,不要烧了这里!这是我的院子,是我的……尘哥……” 凰老三的身影方踏出幽谷阁的大门,结果在院落中就看到正和玉树撕扯的谷兰嚎啕大哭的场面。 如此,他心头愈发烦躁不堪,甚至满眼鄙夷的看着此时没有人样的谷兰,下一刻在她那句‘尘哥’的呼唤响彻在王府上空时,凰老三忍无可忍的隔空甩了谷兰一掌。 双眸阴鸷骇人,鼻翼也不停的抽跳,“谷兰,若是再被本王听见你喊‘尘哥’二字!本王就拔了你的舌头!” 此时,尘王的狂狷冷漠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凛冽终于在谷兰身上全面爆发! 而被凰老三隔空甩了一掌的谷兰,撕裂的唇角正潺潺流着鲜血,而她空洞的双眸看着不远处的凰老三,忽然感觉他们的距离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她才应该是被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子,苏苓又何德何能! “尘哥……我是谷兰,我是谷兰啊!我什么都没做,苏苓离开和我也没有关系!你不能不听我解释,便定了我得罪,这样对我不公平!” 在最后一刻,谷兰似乎还想垂死挣扎,她以为她什么都没说,凰老三便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是自己之前暴露了什么,所以才会让他这样生气! 以至于,当谷兰这样隔空喊话的尖锐声音,几乎打破了王府安宁时,一侧始终不放手的玉树,终于忍无可忍的狠狠将她丢在地上,但似乎还不够解气,而后又揪着她的衣襟,将她拖拽到身前,脸颊上一片鸷狠,身为王府首席暗卫的霸气,也渐渐从玉树身上显露而出! “你还要不要脸!你都已经是楼越国二皇子的女人了,现在还不要脸的否认一切?难道你需要我们将所有的证据放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认吗?!” 凰老三对玉树的做法视而不见,在他缓步走出幽谷阁的院子时,身后的阁楼几乎是瞬间就被火海淹没。 炙热的温度伴随着滚滚浓烟飘向天际,而谷兰双眸噙满惊悚的望着玉树,而余光也清晰的察觉到,她念念不忘的尘哥,越走越远的身影…… 谷兰,从未想过自己再次回到尘王府后,每天如履薄冰,到最终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彼时,她被玉树毫不留情的丢进了王府最后院也是最不起眼的柴房中,柴房内物品凌乱的堆放在一侧,而甫一入内就能够闻到明显的腐朽气味! 在这股子难闻的气味笼罩鼻端时,发丝凌乱的散在耳际的谷兰,不由得从地上站起身,垂眸看了一眼脏污一片的裙摆,微微扯动一下唇角,而传来的刺痛也让她眼底闪过苦涩。 她做这么多,除了是真的为了尘哥和她的未来,但另一方面她也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就没人能够体谅她?为什么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如果苏苓真的够深爱,又怎么会中了她的计谋! 可,现如今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一腔苦楚却无处诉说! 甚至,她也从未想过,尘哥对她的态度,竟然会反差这么大! 三年前,她认为她是幸运的,在身为细作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中,却还能得到齐楚尘王的眷顾! 三年后,她以为自己仍旧被老天眷顾,尤其是在回到尘王府后,她好像又体会到曾经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及被人疼爱手心的感觉! 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彼时,谷兰抱着自己的肩膀,体会着唇角撕裂般的疼痛站在柴房内不知所措! 她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落魄的一天! 曾几何时,她不停的怀念着自己和尘哥之间的一切。她更一直认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 可就在半盏茶之间,他隔空狠戾的巴掌猝然甩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那种撕裂的疼痛却根本及不上她心里如刀绞般的绝望。 顺着柴房钉着木板的窗口望向外面,浓重的黑烟侵染在湛蓝的天空之上。 她知道,那是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地方,幽谷阁! 到底,她还是不够了解尘哥,否则他怎么能如此决绝的烧了她的阁楼! 烧了曾经以她名字命名的阁楼! ‘咚’的一声,柴房外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闷哼,惊动了神智陷入回忆中的谷兰! 回眸凝望时,柴房的木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背光而入的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让她险些破涕为笑。 难道尘哥终是后悔了?! 在谷兰噙满惊诧的目光中,直到对方有些嫌恶的在鼻端挥了挥手,而后那张妖孽的脸颊赫然入目时,谷兰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见到我,你很惊讶?” 楼宸的出现,的确在谷兰的意料之外! 是以,在她脸颊上还来不及收敛去神色之际,便听到楼宸轻嘲的语气。 下一刻,谷兰的眼底难以抑制的浮现出淡淡的惊慌,仰眸望着楼宸,连呼吸都开始颤抖,道:“二……二皇子!” 彼时,楼宸一袭暗蓝色锦袍衬托着他愈发威严的神态,垂眸睇着狼狈的谷兰,薄唇微哂,“怎么?难不成你还在期待你的尘哥能回心转意?” 听见楼宸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谷兰不由得黯然神伤。 此情此景,她除了难过,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诚如楼宸所说,她的确心里还有期翼,毕竟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尘哥的眼里是特别的! 见谷兰默认般的态度,楼宸面色上的冷笑更加沁凉。 旋即便眯着眸子,眼底挂满厌恶的捏住了谷兰的下颚,而后在强迫她抬眸看着自己之际,说道:“谷兰,原本我以为你会是我最得意的属下,这么多年我浪费人力物力的培养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我很失望,你知道吗?” 闻声,谷兰闪躲的眸子情不自禁的便看向了楼宸,眼神仿佛空洞的闪烁了一番,随即惧怕的吞咽了一瞬,才低声细语道:“二皇子,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 “呵!你一定会怎样?”在楼宸说话之际,便猛地甩开了谷兰的下颚,而他满目嘲讽的看着谷兰,眼神也在她的身上来回巡视,而后语气讪讪的说道:“你当真还幻想着你的尘哥会回头? 说来也奇怪,我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甚至不惜从小就将她养在闺阁中,但没想到你竟当真忘了作为细作的本分?!你喜欢凰胤尘?可惜,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喜欢你?” “二皇子?!”谷兰惊慌的站定后,目光凝重的望着楼宸,带伤的脸颊也噙满了痛楚,鼻音浓重的问道:“二皇子,不是这样的!都是苏苓,如果不是苏苓的话,我这次也一定会成功的走进尘哥的眼里的,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楼宸斜睨一眼谷兰之后,目光便嫌恶的从她脸上移开。 站在柴房正中间,楼宸的举目四望,略略的打量完柴房内的一切后,不禁冷笑,“你还真以为你在凰胤尘的心里是特别的? 三年前,本来以为让你假死,会对凰胤尘造成创伤!当然,在苏苓没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成功的! 可惜,没想到你再回来之后,却根本就提不起凰胤尘对你的兴趣!谷兰,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楼宸细声低语的话,平波不惊! 可在谷兰听来,却仿佛索命厉鬼般让她呼吸一窒,身子也开始连连颤抖。 “二皇子,是苏苓,真的因为苏苓!尘哥的确是喜欢我的,二皇子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办到的!” 在谷兰期期艾艾的说话之际,似乎也看出了楼宸的不屑。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谷兰便连忙扑到楼宸的面前,跪在了他的脚下,仰视着他的时候,更加急切的说道:“二皇子,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苏苓走了,尘哥只是太生气!等他气消了之后,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二皇子,已经过了三年,很多事情需要时间!二皇子,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住口!”楼宸垂眸看着谷兰哭的有些狰狞的脸蛋,瞬间蹙眉抬脚将她踹到了一边,低声厉喝后,继续讽刺,“谷兰,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要的话,那么这三年的时间,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你怪苏苓?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样子,如果我是凰胤尘,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拿什么和苏苓相比? 看样子,你还在等着凰胤尘回头来找你?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楼宸讥讽的话语,险些让谷兰激动的晕厥,她太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最终却被楼宸无情的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在谷兰的眸子变得愈发空洞痛苦时,楼宸骤然倾身,毫不留情的揪住了谷兰的头发,旋即用力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粗粝的指尖仍旧缠绕在她的发丝中。 吃痛的谷兰表情愈发狰狞,泪水混着泥土几乎让她面目全非! 而在被迫和楼宸面对面时,谷兰便听到几乎粉碎了她所有期翼的话,瞬间传入耳际。 “谷兰,不如我来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凰胤尘还会回头来找你?是你觉得自己够特别,还是你觉得以你现在这幅残破的身子,凰胤尘不会嫌弃你? 嗯?你说,你若能说出理由,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该不会认为,凰胤尘能调查处你算计苏苓的事,难道你认为他就调查不出你曾经被我亲手送给父皇作为chong妾的事? 谷兰,你现在一穷二白,甚至连女人最该有的清白都没有了!你还敢大言不惭?这就是我当初训练你时,你所学到的东西吗?啊!!!” 楼宸的愤怒溢于言表,甚至于在他这般挂满阴鸷表情的责问后,他似是更加愤恨的揪着谷兰的头发,狠狠的甩动了两下! 而在他咬牙切齿的神态中,谷兰的眼角不停的因疼痛而垂着眼泪,可如今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却无法得到任何人的疼惜! “二皇子,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第880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二皇子,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谷兰浑身颤抖的站在楼宸面前,也许是被他无情的言语击毁了理智,所以她只能摇头垂泪伴随着喃喃自语。 但即便如此,她这样的神态,也无法勾起楼宸一分一毫的同情。 甚至,在楼宸噙满冷光的眸子里,依旧闪着厌恶和嫌弃。 谷兰感觉自己曾经最美丽的梦,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没有任何预兆,让她无力承受! 然而,也许如今的谷兰在楼宸眼中早已变成了一颗弃子,所以当他嗤笑一声,再次睇着谷兰的时候,无情的话更是句句剜心: “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那当初是谁跟我保证,一定会再次搅乱齐楚国的一潭池水的?又是谁跟我保证,一定能够让凰胤尘再次将你捧若至宝? 谷兰,看看你的样子,别说是苏苓,就算现在街头上的任何一个妇人,你都没资格和她们相比! 你知道为什么吗?” 楼宸看着谷兰缓缓抬起的泪眸,不由得冷笑,道:“因为,别人都有自知之明!而你,偏偏自持甚高! 不如,你告诉我,曾经三年前,凰胤尘可有亲口说过‘喜欢你’?亦或者他可曾给过你任何承诺?” 谷兰怔愣的神色中,深深的倒映着楼宸凛冽而生冷的俊彦,特别是在她努力的想要找到任何曾经的痕迹时,却忽然发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透彻。 尘哥,的确从未说过‘喜欢她’! 也,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 可是,如果不是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又为什么要让她一直念念不忘!若不是心里对他还有期许,她怎么会被楼宸一直掌控在手中! 一如当年在悬崖边发生意外的时候,也全都是楼宸一手策划的! 她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楼宸以她假死的名义再次带回了楼越国! 从那之后的三年里,就是她最生不如死的三年! 她从小无父无母,她最开始的记忆中,便是身为楼越国二皇子精心培养的细作,并且将在她们如花的年纪中,纷纷被送到其他国家潜伏着。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要这么见不得光的活着。 可是当她出现在齐楚国的街头,并且在一个午后,亲眼看见尘哥如天神降临的姿态站在她面前时,她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场面! 哪怕经年之后,她依然对那一幕念念不忘! 特别是在之后入驻尘王府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像其他平凡的女子一样,得到如斯俊美又身份高华的男子疼惜,天知道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她虽然以婢子的身份进入尘王府,可尘哥却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要求! 索性在她刻意表现出的天真烂漫的性格中,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几乎是尘哥身边所有的好友,甚至连当朝太子,都对她格外的照顾! 她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可在越来越沉迷在这种幸福的氛围中时,楼宸却再次亲手将一切打破! 可是,她连开口向尘哥解释或者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被楼宸碾碎了一切! 事到如今,她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她曾经想过很多次,若是她没有被带回楼越国的话,是否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说不定,她还会是那个被众星拱月的谷兰,说不定尘王妃已经是她的身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清楚的知道,楼宸的手段,也清楚的了解,他身边从来不止她谷兰一个内应! 正如三年前悬崖事发时,如果不是赫连锦瑟从中作梗,她根本不会出意外! 赫连锦瑟,苏苓! 她现在有这么多的敌人,她还不能出事!她还没有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不能! “想不明白吗?谷兰,做人不能太痴心妄想!其实,你仔细的想想,就应该明白,在凰胤尘的眼里,你跟苏苓是没有可比性的! 别说他没有给过你承诺,我就问你,你一直不肯放弃的三年前,他可有对你做过任何爱人之间举动?或者,他可有对你表现出任何*? 谷兰,你连一个男人最原始的*都无法催发出来,你还在期盼他能够喜欢你?呵,真是痴人说笑! 在凰胤尘的眼里,你顶多算是他年少轻狂里的一个玩伴,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楼宸生冷沁骨的话成功将谷兰的所有理智全部击碎! 在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渴望被人脱口而出,此时的谷兰已经没有了任何直觉! 撕裂的唇角仿佛也没有任何疼痛,空洞的眼眸再无澄澈的璀璨,只能站在楼宸的面前,任由这个亲手培养了她的主子再亲手毁了她! 可是,真的很不甘心! “谷兰,如果我是你,还不如现在自裁了事!你看看你,除了一无所有,你还有什么?”楼宸望着昔日还曾和她躺在软榻上共赴芸雨的女子,眼眸内没有半点故人的疼惜。 一片阴鸷的神色中,似乎是恨不得要杀了她的嫌恶。 终于,在空洞的眸子听到那句‘自裁了事’后,谷兰死灰一般的眼神慢慢看向了楼宸,下一刻才扯动着挂满鲜血的嘴角,声音如泣如诉,“二皇子,其实你喜欢苏苓对吗?所以你才会在那天晚上,故意让苏苓认为你就是尘哥! 可是你这么做,得到的也不过是苏苓远走的结局!如今,尘哥找不到她,你也同样!” ‘啪’的一声,伴随着谷兰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楼宸狠戾的一个巴掌! 被狠狠的甩到柴房角落的谷兰,瘫坐在地上,捂着毫无知觉的脸颊,抿着再次滴血的唇角,笑中带泪,“二皇子,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你心里期翼的人,你也同样得不到! 苏苓连尘哥都能抛弃,更何况是你!” 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或许是觉得事到如今没什么还能让她有任何顾忌! 当谷兰望着楼宸,满目讥诮的含泪言说时,楼宸的愤怒可想而知! “二皇子,你杀了我吧!反正从一开始,我便是你训练出来的细作,如今身份被发现,我知道我的下场是什么! 但是,二皇子你记住!我谷兰,至少三年前还有那么一段时光能够让我幻想,可是你呢!你除了被苏苓所救之外,你和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还不如我!” “谷兰,你想求死?”楼宸几乎转念间,脸颊上的愤怒便如潮水般急流勇退。 而后当他缓步站在谷兰的身前,一脚揣在她的胸口,狠狠碾压时,锋利的话语如刀子一样,再次让谷兰支离破碎! “一切,才刚开始!我怎么舍得让你现在就死!谷兰,我还需要你继续去抚慰父皇,你若是死了,我还怎么再培养一个,像你这么会伺候人的‘尤物’呢?你——说——呢!”在楼宸突然间变得诡谲的目光中,谷兰出于本能的害怕,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爬起来往外面跑! 然而,就在她被裙摆拖住了动作,还来不及站直身子之际,双腿膝盖处便猛然传来蚀骨的疼痛,随着她尖锐的喊叫划破王府上空宁静的苍穹,而后就是她满头大汗的跌倒在地! 双腿膝盖处,两把匕首赫然钉在了膝盖骨之中! 想必,这双腿是必然残废了! 楼宸望着谷兰生不如死的模样,甚至疼的让她张着嘴却不能再发出声音,而后他眼眸一厉,睨着谷兰凭空说道:“送她回楼越!治好她脸上的伤,可别让父皇见了她这幅鬼样子,心生嫌弃那就不好了!至于这双腿,她以后,用不到了!” “是!”门外始终严密把守的侍卫,快速的走了进来,如同玉树那般的动作,也是毫不留情的就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而如今双腿被废的谷兰,也因为这样的动作,差点昏死过去! 可事实,总是这样残忍! 因为,在下一刻侍卫拖着她走出柴房的一瞬间,她的余光便看到一抹暗黑色的衣袂正在不远处迎风撩动。 侍卫也是瞬间一愣,而后满眼戒备的望着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凰老三,以及他身边明明在不久前被自己打晕的玉树,瞬时不知所措! 彼时,仍旧身在柴房中的楼宸,心情还来不及平复,就感觉到门外的动静,旋即迈步走出时,见到凰老三和玉树巍然而立,心下惊讶但却仍旧浅笑的寒暄了一声,“尘王,又见面了!” 楼宸面对凰老三巍然而立且挡住他去路的姿态,妖孽的俊彦也强行表现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 彼时,玉树就站在凰老三的身侧,随即煞有介事般看了看他凛冽的轮廓,而后转眸睇着前方几步之遥的楼宸和他的侍卫,眼波内不屑一闪而过,“二皇子,我们三爷久候多时了!” 开什么玩笑呢! 就他那个侍卫,当真以为随便给他一手刀就能让他晕倒在地?要不是为了配合三爷的计划,他至于这么憋屈嘛?! 闻声,楼宸的眸子轻蔑的瞬了一眼玉树,旋即便噙满玩味的笑意,睇着被他手下拉着衣襟的谷兰,笑道:“看这样子,尘王是打算英雄救美?” 随着楼宸这一句明显嘲讽的语气,双腿被废的谷兰不由得带着几分期许的目光,看向了凛然而立的凰老三,唇角呜咽着,却是话不成句。 见此,凰老三蕴含厉色的眸子轻轻瞥了一眼谷兰,薄唇微动,下一刻便毫无眷恋的移开视线,道:“二皇子何时认为,一个废人能劳烦本王兴师动众的营救?” 这话,何等的残忍! 但也的确是凰老三此时的心声! 在这么多天的时间里,没有苏苓任何的音讯,这情况几乎已经让凰老三心里的急躁达到了最高点。 但,如今外忧内患还没有解决,他仍旧必须强迫自己,以狂霸的态度去面对一切! 殊不知,在他的内心深处,如果能让一切重来,他恨不得自己在遇见谷兰的时候,便直接将她碎尸万段。 是以,如今谷兰的生与死,根本和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更何况,他方才在柴房外,早已经将楼宸和谷兰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呵!当真是冷心冷情的尘王,再怎么说你当初对她也算是呵护有加,现在说这种话,未免太铁石心肠了?!”楼宸负手而立的姿态面对着凰老三。 而他虽然面上毫无异色,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在他暗芒潜藏的眸子内,也正悄然打量着周遭的地形。 今日,会和凰老三面对面的发生争执,这是让他意料之外的! 他还以为,凰老三不会那么快发现他王府内暗藏细作的事! 看来,他还是大意了! “即便本王再铁石心肠,也比二皇子的心狠手辣要强得多!若是这样说来,这女人曾经还承欢你身下,如今二皇子不依然可以对她痛下杀手?若说铁石心肠,你与本王彼此彼此!”或许怒极反笑说的就是此刻凰老三的神色。 但见他在与楼宸对峙的过程中,伴随着他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语,旋即慢行踱步,而待他最后一字落定时,就已经站在了与他身形相仿的楼宸面前。 此刻,两人身前不过一尺的距离,而在凰老三气势大开的态度中,周遭的空气明显降低了很多! 就连楼宸也不得不承认,在与凰老三对视之际,仍旧因他眼底的冷光骇然了一瞬。 但强者对立,永远都是谁先低头便输了! 于是,在凰老三和楼宸面面相觑着彼此之际,两人身侧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冷肃凛冽。 甚至双双无风自动的衣袂,也昭示着两人在暗中较量的气势。 凰老三冷漠狂狷,昂藏的身躯霸气凌天。 而楼宸则妖孽俊丽,相仿的身形也同样霸气侧漏。 面面相觑的眸子,似是在空中交汇时便形成了火花,两人闪动愈发飘飞的衣袂,甚至激起的地面上轻扬的尘土。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瞬时停止! 暗中的较量自然让人看不出孰优孰劣,但在凰老三依旧冷漠的表情下,楼宸的眉宇间却好似划过一抹惊心。 旋即,沉默且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但听楼宸开口,“尘王,幸会了!” 楼宸这样的姿态,明显是在技不如人的时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而凰老三依旧凛凛生风的睇着楼宸,而后薄唇邪肆轻扬,“二皇子,远道而来!本王理应送上薄礼!玉树,带上来!” 在前一番的较量中,楼宸明显惊讶于凰老三的内力竟如此醇厚! 此时,骤然听见他要送上薄礼的话,不由得眼底便浮现出戒备! 诚如他自己所想,当他顺着凰老三的肩头看向他背后时,眼眸一暗,而后薄唇也情不自禁的紧抿! 凰老三依旧狂肆,挑着精光的眸子清晰的看到楼宸细微的表情,旋即缓缓侧身,睇着被玉树和墨影钳制住的四人,笑道:“有劳二皇子为本王的王府如此尽心尽力!这四人,便当成本王送给二皇子的礼物!请,收好!” 闻声,楼宸顿时目光一厉,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凰老三。 这四个人的确都是在谷兰回来时,就被他安插进尘王府的! 如今被凰老三知道也无可厚非! 但,让他较为惊讶的是,难道明知道自己的府邸被安插了眼线,他竟还愿意送给自己?! 这不合乎常理! 正如楼宸此时的惊讶一样,当他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凰老三真正的意图时,倏然间几声诡异的声响便传入耳际。 再次凝神看去时,楼宸的脸色瞬间阴郁。 但见,那四个他亲自栽培的手下,竟然生生在他的眼前被玉树和墨影给亲手了结! 甚至,他都没有机会问问这几人,在尘王府可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楼宸的四个手下,在凰老三一声令下之后,几乎连再次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结果就被匆匆了结一生! 这种情形,甚至让一旁始终小心应对的侍卫有些不知所措! 而被侍卫抓在手里的谷兰,眼底却划过一抹激动快意的神色! 彼时,在柴房门外,众人神色不一的沉默着。 而染了血的土地中,也在渐渐挥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楼宸始终不语,只是他的目光定在那四个手下的身上,半饷都忘了收回! 在这般凝滞的气氛中,凰老三骤然上前一步,倾身之际,他轮廓分明的俊彦几乎和楼宸近在咫尺。 两人的眼眸中,都深沉的倒映着彼此的身影。旋即,在凰老三这般凌人的姿态中,他薄唇吐出凉薄沁骨的话,“二皇子不必担心,身在齐楚,本王怎会动你! 只不过,既然二皇子在齐楚国无所事事,那不如就尽快回国为好!否则,本王不敢保证,你身边所有随行的手下,是否还有命看到楼越国的风光!” 楼宸的目光骤然一紧,瞳孔瞬时收缩。 睇着凰老三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深不见底,就在方才的一刹那光景中,他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所笼罩,甚至连行动都极为艰难。 究竟,凰胤尘是什么时候有这等内力的?! 他记得,三年前他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否则,他又怎能那般轻易的就将谷兰带回楼越! 凰胤尘,看来还是小看你了! 原本,近段时间来,楼宸派人在军营内捣乱确实转移了凰老三的视线,而因此他也才能在尘王府内安插眼线。 但,他着实没想到,如今的凰胤尘,竟然会有这等雷厉风行的举措! “多谢尘王提醒,说起来在齐楚国中,好似的确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停留的了!既然如此,那我不日便启程回国!” 楼湛说着便作势要与凰老三错身而过,但就在他迈步前行一步之后,余光扫到情绪不免激动的谷兰时,顿觉自己其实并没有输! 下一刻,楼宸的目光再次凝滞在凰老三的侧脸上,语气玩味,“尘王,若是你介意的话,我这个不中用的细作,我便带回去了!当然,如果你想留着,那我也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你!” 这话,顿时让谷兰对楼宸的怨恨更加深重了几分,可即便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谷兰还是忍不住看着凰老三坚毅的背影,似是想说些什么,可还来不及出口,便听到: “不必了!既是楼越皇帝欣赏的人,那便还是送给你父皇作为颐享天年的礼物!更何况,本王也从没有捡破烂的习惯!” 第881章 冷漠入骨的凰胤尘 待楼宸最后转身离去之际,再次深深的回眸看了一眼凰老三后,便缓步前行带着侍卫和谷兰消失在王府后院之中。 而在他离开的半盏茶的时间里,凰老三的身形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沉默的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直到玉树和墨影忍不住开始清理那四个人的尸体时,被惊动的凰老三才闪烁着眸光回神,而后语气低沉的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闻声,玉树动作一窒,也同样的低声回答:“三爷,放心吧!只要那个楼宸一离开京城,一切就会按部就班的进行了!” “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在凰老三这一句脱口而出后,玉树和墨影全部都暗自的沉默。 已经这么多天,可王妃却没有半点音讯! 他们曾经一直认为三爷的暗势力是无人能及的,可就在昨晚,三爷险些冲动的将自己的暗势力曝光于人前,可即便如此,王妃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天下之大,如果真的要找到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的确是有些难度。 可,这件事曾经放在他们三爷的身上,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凭借尘王的能力,想找人简直易如反掌。 偏偏,这次消失的人,是他们家的王妃,而如今这么多天却当真音讯全无! 难怪三爷的脾性越来越凛冽,就连他冷漠的性子似乎也愈发的令人脊背生寒。 “三……三爷,会不会王妃根本就没走啊?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生气躲起来了!”玉树此时丢下手中的尸体,不由得上前一步安慰似的语气对着凰老三的身影劝说。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番话毫无说服力! 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 “继续找!” 凰老三骤然冷硬的语气,让玉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如果不尽快找到王妃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很可能会被冻伤!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们都亲眼看着三爷的脸色越来越阴郁,而且哪怕他不说,他们也都知道,王妃如今走了三天三夜,而三爷始终未眠! 自此,也没人知道,尘王为何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整个人冷的如同一座行走的冰山。 甚至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仍然看一眼便退避三舍! 而翌日,楼宸毫无预兆的匆匆离开齐楚国,满朝文武对此都是无比震惊,同时也伴随着如释重负。 毕竟,凤家宝藏的后人如果真的是相爷府的二夫人的话,那么他们齐楚国可能就要涉及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了! 在凰老三不停动用自己的暗势力以及整个皇朝的人脉去寻找苏苓的时候,在两天之后,便传来苏苓曾出现过南夏国的消息。 如此,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凰老三便打算匆忙的动身前去,可在他还来不及走出王府的时候,玉树再次将一纸信笺交到他的手中。 当他缓缓展开信笺,看到上面字字泣泪的言语时,铁掌骤然将信笺碾碎,继而他沉着剧烈悲痛的眸子也猝然紧闭。 苏苓,不见了! 这信笺,是筱雪给他的! 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谴责着他对苏苓做的所有事,甚至在信笺的最后一句,还提及到苏苓曾经表示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举动。 为什么,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为什么,她走的这么决绝! 为什么,他们相爱到此种地步,却连对方的事都了解的不够透彻! 为什么,在她走以后,他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又何止是信任! 他不是沉迷情爱的男人,可却在找不到苏苓的时间里,仿佛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甚至,这么多天他都无法入睡,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苏苓的所有消息,可现实却残忍的不让他得知一丝一毫! 在苏苓杳无音讯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后,凰老三才明白,原来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竟然还是没能真正的了解她! 筱雪信中所提及的教主身份,到底又在昭示着苏苓有着什么样的背景! 日复一日,凰老三几乎每一天都会站在王府的门前,静立两个时辰。 在苏苓消失的第十天开始,京城百姓几乎都不敢轻易走尘王府门外的那条街道! 因为他们害怕见到尘王一脸静默的表情,如雕像般巍然而立! 京城的传言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散,百姓之中的谈资也不再聚焦到尘王妃的身上! 只不过,终还是有好奇的人,不停的在打听着尘王如今举动的缘由! 就连百姓也想不明白,尘王那双侵染了哀伤痛楚的眸子到底是为了谁?! 是因为他的旧爱,还是因为尘王妃?! 可,所有的疑问都只能深埋在每个人的内心中,没人敢出口询问一句! 因为在尘王妃被休之后的一个月,尘王府内所有的下人全部被肃清。 从那一日开始,尘王府的大门常年紧闭!听闻就连尘王手中的兵权,都暂时交给了四王爷管理! 而尘王本人,在那一天开始,便有长达两年的时间,几乎消失在整个齐楚国之中! 就连皇上和皇后,也在长时间内不停的派人出去寻找,但是尘王依旧踪迹全无! 齐楚尘王交出兵权,且不见踪迹,很长一段时间都让人误以为他发生了意外! 只是,在偌大的天下之中,在很多地方,总是能够看到一个萧索的身影,孤身行走在茫茫天下之中。 他一个人,而且始终一个人! 在天下四国一部落的每个角落,皆有人曾看到过这样的身影时,那已经是两年后的初冬。 凰胤尘,他依旧是傲然天下的,只是在他孤独行走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找寻着被他弄丢的心爱女子! 可是,不管他如何期盼和呼唤,普天之下,苏苓就是消失的那么彻底! 甚至他曾想过,她到底是否还在人间?! 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池,每一个巷口,每一条街头,他全部涉足过,可是那个牵动他所有视线和心绪的女子,却不露半分痕迹! 苏苓,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惩罚,那么你的确做到了! 在他的日益冰封的心越来越寒凉之后,也许有人在此偶遇了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可是,却离奇的发现,他如此壮年,风华正茂,可是双鬓竟是露出的淡淡的斑白! 这个出色的男人,其实在每走过一条街道都会吸引无数女子的观望。 可他周身的冷意却令人不敢前进半步! 这个轮廓分明且冷峻异常的男子,他眉宇间的倦怠那么明显。而他那双眸子中毫无波澜的平静,却是那么令人向往! 从那以后,没有人知道,齐楚国的尘王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 只是在两年后的某一天,忽然间尘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而门内的四名暗卫悄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似乎在这一日开始,尘王府又恢复了常态! 可若说是常态,这偌大的府邸中,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下人往来的场面。 好像从那之后,尘王府中只有四个侍卫不离不弃,而当尘王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几乎一整日的时间,他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偌大的齐楚国,因为尘王回归的事,而陷入了短暂的压抑之中。 当朝皇后也许是因为自己儿子悲情所困,所以在早朝时,便不顾礼法,强行上朝颁布了懿旨,要将赫连锦瑟许配给尘王。 阔别两年的尘王,在朝堂之上静默不语,皇后自以为他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就在皇后由衷的感到安慰,而赫连锦瑟也暗自窃喜之际,在懿旨颁布的两天后,尘王大军便抵达赫连部落,兵临城下的宏大场面,让整个赫连部落的子民险些得了失心疯! 他们已经送了二王子去当质子,为何齐楚尘王竟还兵临城下! 细细询问之后,赫连部落的酋长赫连拓才紧急给齐楚皇后修书一封,并表示今生都不会让赫连锦瑟嫁给尘王为妃! 如果因为部落的女子要嫁给尘王而必须遭遇大军的洗礼,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而在皇后夏绯罗得知这则消息时,整个人如丢了魂一样瘫坐在了凤椅上! 如果不是苏苓那个女人,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似乎,从这时候开始,尘王做事再不会以言语为辅,愈发的沉默寡言。而他雷厉风行手段狠戾的态度,也在今后的几年里被充分的发挥! 是以,从此后再没有人敢对尘王不恭,因为但凡让他无法接受的事,他从不开口,但却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直接出手给人以沉重的打击! 这,就是在弄丢了尘王妃后,更加骇人且冷漠入骨的凰胤尘! 五年后仲夏时节。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从指缝中流走…… 整整五年,有人杳无音讯! 阔别五年,天地斗转星移! 彼时,尘王府中在长达五年没有下人清理的院落中,处处布满了杂草和灰尘。 荒凉萧索的如同一座空城,整座府邸如今只有五人常驻! 那便是四大暗卫以及始终宿在西园内的尘王。 这一日,天气炎热的令人心浮气躁,而从西园唯一的庭院厢房中,却不停的飘散出浓烈的酒香味。 玉树和临风在五年的时间里,也纷纷褪去了稚嫩和轻浮,彼此的脸颊上也都被岁月镌刻了明显的痕迹。 在这般沉闷且令人心头怅然的气氛中,不消多时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玉树和临风同时抬眸,就见到凰胤璃、赫连情歌以及苏傲和苏煜四人,缓步而至。 几乎,在过去的每一年同一天,他们都会前来陪伴尘王。 这并非是一个特定的日子,而是因为这一日恰是五年前苏苓消失的那天。 所以,在此刻的尘王府上空,弥漫着令人心碎的荒凉,而西园房间里,伴随着一阵阵酒坛落地的声音,也尘王这悲苦的五年,再次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也许,在外人看来,尘王依旧是当朝手握重兵的冷漠王爷,但只有他最贴身的人,才能明白他这五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日复一日的煎熬和压抑,让尘王的脸上如覆盖冰霜般再无表情。 年复一年的思念和等待,令人对他如此炽烈的情爱为之动容。 可惜,佳人不在,情意难续。 “见过太子,右相!” 如今,齐楚国当朝的丞相苏宝生,在五年前因凤茹筠和苏苓的消失而就此告病在家。 苏傲也因此世袭了右相之位,而今齐楚国苏家出现了两个丞相,如此光耀门楣的事,更加令不少官员趋之若鹜! 而太子凰胤璃,五年时间内,也成功的迎娶了太子妃,同时纳了侧妃三人。他的太子东宫内,好似愈益的热闹起来。 可,在外人所见到的地方,却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心酸! 赫连情歌,依旧如当年那般眼窝深邃,眉挂轻愁,而他质子的身份也是永不改变的。 至于苏傲,他风流倜谠的俊彦上,似乎仍旧噙满了纨绔的表象,而他的衣着也如常态那般的浮夸。 但,五年时间,苏煜孤身一人,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如同变了本性一样,拒绝了所有女子的求欢。 哪怕连苏傲都已经娶了官家千金为妻,但苏煜依旧一个人。 五年的时间,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而曾经志得意满的他们,也在经历的太多的变故后,历练的愈发老成。 在西园的门口,凰胤璃和赫连情歌等人不约而同的驻足。 四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时到今日,已经是苏苓消失的第五个年头。 当下,不停的从厢房内传来酒坛落地的生意,他们知道这又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日子! 尘王,愈发的沉默寡言,冷漠沉凉,但没人知道,其实他内心中深藏的压抑已经随着岁月的变迁在给他打上了最深沉的烙印。 一个风华正茂,手握重权的王爷,却在五年的时间变得何等沧桑老练! 而他那双曾厉色荏苒傲视天下的眸子,也在如今变得像死水般毫无波澜。 房间外,浓烈的酒香不停侵染在鼻端,当凰胤璃幽然叹息一声后,四人便不约而同的迈步入内。 厢房里,一切都保护着曾经原有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宿夜的人却变得形单影只! 以凰胤璃为首的四人,踏入厢房的瞬间,就因刺鼻的酒味而蹙紧眉宇。 凝神看去,但见凰老三一袭墨色无任何图案的锦袍,孤身坐在桌前,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眼前被黑影遮挡了门外的阳光,而凰老三仅仅是抬眸一觑,而后薄唇微凛,而后目光和凰胤璃交织在一起,在这样的视线中是他再次举杯一饮而尽的狂放姿态。 “尘,我说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说好每年一起喝酒的,怎么不等我们!”苏煜状若无事的落座在凰老三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乏揶揄!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老三从不是嗜酒如命的人! 但,每年在苏苓离开的同一天,他都会选择让自己一醉方休! 也许是相用酒精来麻痹还清醒的神智,也或许是在醉生梦死之际,他才能再次看到那张令他五年来魂牵梦萦的佳人! 彼时,面对苏煜的戏谑,凰老三不曾说话,仅仅是从一侧拿着一坛酒,豪放的递给了苏煜。 而他自己,依旧在豪饮。 “老三,少喝点吧!” 凰胤璃或许是那个最能够了解凰老三内心疼痛的人,所以当他的指尖轻轻挡住凰老三再次要灌酒的酒杯时,电光火石之间,就见凰老三的眸子厉色一闪,昂藏的身躯巍然而坐,旋即缓缓抬眸,宛若深潭古井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凰胤璃,而后语气冷凉,“放,开!” 见此,凰胤璃满目无奈,他犹记得在去年的今日,老三整整喝了几十坛浓香女儿红,而那次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喝到吐血,直接卧榻三天! 时隔一年,一切周而复始! “璃,一起喝吧!” 一旁的赫连情歌,在看到凰老三眼底骤然浮现的冷意时,不禁的上前拉住赫连情歌的肩膀,随即推着他入座,轻手拿起酒杯,为自己和其他几人纷纷斟满。 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而凰老三喝酒的姿态,却愈发的豪放。 眼下,凰胤璃拿着酒杯,轻抿着浓厚醇香的女儿红,眼底也是一片落寞闪现! 而苏傲和苏煜,兄弟二人望着凰老三豪饮且不自知的模样,也是叹息声暗自出口。 苏苓的离开,几乎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都打上了最深沉的烙印。 别说是爱到深处的凰老三,就连其他几人,对苏苓的离开也是一直耿耿于怀! 一个女人,到底能去哪里?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彻底?! “尘,听说最近楼越国那边又有复苏的迹象,这事你打算怎么做?”当苏傲一杯清酒缓缓喝完之后,也许是不想让气氛过于沉闷,所以他企图用朝政来转移凰老三的痛楚。 五年前,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二皇子楼宸如同丧家狗一样启程回国的那天开始,凰老三便在暗中派人将他身边所有的侍卫全部斩杀! 以至于在楼宸最终狼狈的回到楼越国时,他所有的得力手下全部命丧归途。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楼宸受到这等剧烈的打击之后,在某一天的夜晚,他以为同样难逃一死的谷兰,却不知何故被人送回到老皇帝的寝宫之内。 虽然谷兰双腿被废,但索性老皇帝依旧习惯和她沉迷欢爱,所以谷兰的日子从那天开始,也再次变得水深火热。 是以,这五年的时间,对楼宸来说也算是一个重创的恢复期。 而如今,时过境迁,他似乎又开始了部署。 彼时,听见苏傲的询问,凰老三依旧不语的喝着酒,而凰胤璃和苏煜等人,见此情形也无以言说。 沉默的气氛依旧沉浸在低压中,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 “本王没事,其他的明日再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凰胤璃等人的心情也十分烦躁不堪时,凰老三才缓缓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前。 而随着他话落,便旁若无人的姿态起身,目光一一看着身前的好友兄弟,薄唇微哂,下一刻径自转身走进了内室。 厢房正厅内,剩下的凰胤璃等人面面相觑,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们懂得!在这一年的同一天,也许老三不再需要他们的陪伴了! 内室中,淡淡的光晕顺着窗棂射入昏暗的房间,而在他转身将房门紧闭的刹那,整个人便如同丢了心般的仅仅靠在门扉上。 就连那双冷眸,也噙满了蚀骨的伤痛。 又是一年,又是这一日! 五年了,他每次行至苏苓离开的这天,总会有着恨不能杀了自己的绝望! 如果当年他不那般恣意而行,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老三,你开门,本宫有件事要告诉你!” 当门外的凰胤璃似是不放心般急切的敲动门扉时,凰老三痛楚的眸子却已是闪现出水光…… “老三……!” 第882章 倾其一生寻你踪迹 “老三……!” 当凰胤璃愈发急切的敲动着门扉,甚至在他低声呼唤了一句后,便忍不住用力撞开房门的一刹那,他焦急的入内,转眸的瞬间便心里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他这个三弟,曾几何时一直都是人中龙凤。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还从未见到过他会痛苦成这样! 眼前的凰老三,也许是因为凰胤璃闯开门扉的举动而身形微侧。此时,他昂藏挺拔的背影挂满萧索空寂的落寞。 出于担心,所以凰胤璃才会焦急的想要看到凰老三是否平安的现状! 所以,在他送走了苏傲等人之后,才急匆匆的来到内室。 可,也许接下来他所见到的一切,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更甚者也是他心里不由得对苏苓开始产生怨怼的缘由! 他一直都知道,老三是霸气凌天的男子!但,此刻内室的房间中,仿佛处处都飘荡着令人心碎的沉痛。 他立在凰老三的身侧,望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终究在喟叹一声后,缓步上前。 而当他的掌心带着安抚的情绪轻轻拍在他肩头时,余光一闪,他便清晰的看到了凰老三眼尾*的一地清泪。 一瞬间,凰胤璃心口窒息般的憋闷着。薄唇仅仅抿成一条线,喉咙哽咽着难以言说的心疼,下一刻便覆手在凰老三的双眸之上,而后别开了自己的眸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生之年,他是第一次见到邪肆冷峻的凰老三,泪落眼前的场面! 而这,也同样是最后一次! 离开的苏傲和苏煜以及赫连情歌,也许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随着时间推移的愈发久远,其实凰老三的伤痛就越发浓重。 这不是一段昙花一现的爱情,对他来说,在苏苓消失的这么多日子里,他清楚的知道,这一辈子他非她不可! 当今天下,也许很多人的爱情都是如梦似幻的,开始的时候欣喜若狂,可随着深入了解后,却又会说出一句最苍白的分手理由:我们不合适! 可是,对于凰老三来说,他和苏苓的最后一面,都是在那样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为什么当初他固执的要将一切都隐藏在表现之下。 他为何又那么自以为是的认为,苏苓会理解他所有的做法! 诚然,他怨怼,他委屈,可到最后,五年之后的今天,他也透彻的了解,自己的一意孤行,和彼此的不坦诚,才会早就成这样一副局面。 他不怪,也不恨,他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对她亲口诉说情愁,只要还有机会见她一面,他甘愿放下一切的骄傲和自尊,只要她说,他一定会做! 多少个日子,他孤身难眠,不管他有多少的话想要诉诸出口,但杳无音讯的苏苓,让他越来越害怕,他怕自己再没有机会,他怕她身边已有他人! 他更怕,这一生最后的一面,就是五年前那个雨夜! 若非累积了多少日夜的思念和爱意,他怎么会在五年后的今天,还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种蚀骨的折磨,让他如同活死人一样,不知冷暖,不懂世故! 可,若是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你为她做一切改变的话,那活着其实就如同死去! 诚然,此时陪伴在凰老三身边同样满心痛苦的凰胤璃,应该是最能体会他心情的天涯沦落人! 正因为他曾经和筱雪有过牵绊,所以哪怕现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哪怕他身边已经妃子无数,哪怕远方的故人传来生子的消息,可是心底最深处,那曾经独属于她的地方,依旧还是遍布了她的影子。 所以,他会透彻的了解老三对苏苓的执念,不是因为他放不下过去,而是这一段感情,其实在他们的心里,根本从未想过要放弃! 即便天地玄幻,哪怕宇宙洪荒,只要还有机会,他们就愿负尽天下,也要将她拢在身边! 凰胤璃自是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再没有机会,可苏苓的杳无音讯,在很多时候还是会让人心有期盼。 “老三,还是放不下吗?” 当凰胤璃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内心的震撼和哽咽后,他不由得放下自己覆盖着凰老三眼眸的掌心,睇着他轮廓分明却愈显沧桑的脸颊,低声而问。 闻此,凰老三的喉结不停滑动,就这般如雕塑一样站在内室中,半饷才沙哑的开腔,“皇兄,怎么放下?” 他的声音依旧浑厚好听,如醇香的美酒一样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可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他这般的语气却噙满了心碎的脆弱!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如同天神般令人望而却步的王爷,可终究他的一切傲骨,还是粉碎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能回来,再给他一次从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怎么那么难?! 听着凰老三这样的语气和满腔沉痛的爱意,凰胤璃心尖堵塞般难受,他有生之年,从未如此想要找到一个人! 甚至,他从没想过,情爱之事也会将一个男人折磨的如此生不如死! “老三……” “本王,出去走走!” 当凰胤璃还想着说一些安抚的话来安慰凰老三之际,下一刻他的话犹在嘴边,可眼前一闪,而后凰老三便快速的闪身离开了内室。 如此,令人彷徨又无措的内室,就只剩下凰胤璃一个人。 而凰老三身随影动,几乎眨眼间就不知去向! 缓步走出厢房的凰胤璃,站在门口望着湛蓝的天际,心头漫过情殇! 一个人独处时的寂寞,恐怕只有承受过椎心之痛的人才能明白! 此时,炎热的仲夏午后,墨色锦袍的凰老三,正一个人站在天池山的脚下。 这里,是他和苏苓第一次发生争执的地方! 很多人在失去的时候,恨不能将一切都封锁在记忆中。 哪怕这些记忆在不停的发酵,同时也伴随着疼痛遍布四肢百骸。可,没人敢轻易的打开记忆的牢笼,因为一旦记忆撞破禁锢,便会是令人生死都以承受之痛! 历经五年,可站在曾经的地方,凰老三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当初彼此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一念成痴! 可,他却甘之如饴! 索性,他还有这么多的回忆,能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当初他们之间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令人心碎的结束! 河畔的风带着清凉拂面,却怎么也吹不散凝在脑海中的每一幕! 五年时间,凰老三从不敢让自己放纵的回忆! 因为一旦想起一切,那种锥心的刺痛几乎让他汗流浃背! 心底的疼,眼底的伤,在持续了五年,以后不见消散! 苏苓,如果你还愿意,那我会倾其一生,寻你踪迹! 彼时,仿佛在大陆的另一端,四周沿海的一座岛屿上,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在丛林和海面交织的地方,一个孩童,正蹲在沙滩上,小手托腮望着前方波澜不惊的海面,惆怅的叹息! “小五月,叹什么气?” 闻声,一身粉色碎花小短裙的女孩,晶亮灿灿且黑白分明的葡萄眼珠,滴溜溜的一转,看着来人,不由得拍拍小腿,站起身后就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妖孽大叔,我想出去玩!” 话落,被称为五月的小姑娘,已经被她口中的妖孽大叔给抱在了怀里。 小小的身板肉呼呼的,还带着一股子令人心旷神怡的奶香味。将她抱在怀里后,男子妖孽无双的俊彦笑道,“你娘说过,没有命令,不准出入的!” 闻此,五月咂巴着小嘴,眼珠慧黠一转,胖乎乎的小手就拍在了男子的脸上,稚嫩的语气却像是小大人般说道:“拉倒吧!你也没经过我娘的同意,最后还不是也进来了! 话说,妖孽大叔,当初你被海水给泡的全身肿起来了,给我吓得以为见鬼了呢!谁想到你痊愈之后,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外面的人都像你这样? 要不你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嗯,就当是我答应你追求我娘亲的交换条件!怎样?!” 四季如春的海岛,伴随着海鸥的鸣叫,而此时被一个俊彦妖娆且明丽的男子,妖冶的眸子,清丽的眉宇,在抱着怀里的小包子紧了紧之后,才笑道:“丫头,你才多大,就学会这么多人情世故,这样不好!” 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五月的疼惜和溺爱,就连闪着明丽光泽的眼眸,也似是闪现出入父亲般浓重的慈爱。 而此人,恰是不久前,在海岛边被人所救的权佑擎! 也正是五月口中的妖孽大叔! 时隔五年,再次遇见权佑擎,许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自然也包括苏苓。 眼下,正当小五月撅着粉红色的小嘴,吸了一口气要反驳权佑擎时,两人身后便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不待回眸,五月便顺着权佑擎的肩膀对着来人喊道,“娘亲,这里来!” 彼时,和风日下,海风徐徐。 一袭烟霞翠柳流苏素裙的苏苓款款而至,五年的时间已过,但似乎岁月并未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早已身为人母的她,倾世的脸颊上更多了几分浓郁的女人味,而曾经雅痞的性子也似是收敛了不少! 但,若是仔细的凝望她慧黠的眸子,则还能发现她所独有的顽劣。 时光迁移,却不变初心! 这,就是消失五年之后的苏苓! 而反观被权佑擎抱在怀里的小包子,那张吹弹可破的纷嫩小脸,几乎和苏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苏苓脸颊上璀璨的凤眸,但是生出来的小五月,却是一双明显会勾魂夺魄的桃花眸! 而且,她那张略薄的小嘴,包括唇线和弧度,都像极了某个正伤心欲绝的男人! 缓步而至,黛眉微拧,苏苓望着五月紧搂着权佑擎脖颈的姿态,不由得嗔怪道:“五月,自己有多胖不知道吗?还不快下来!” 权佑擎:“……” 打从他在海上受伤,并无意间飘到这里,而后机缘巧合的发现苏苓时,他就知道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极为特别。 五月虽小,但这丫头的性子估计又一大半都是承袭了苏苓,所以这么小的年纪,却让这岛上的不少人都成为小恶魔。 而苏苓虽然已是为娘,可她的本性却始终那般活泼灵动,似乎五年前的事,并未给她造成任何的困扰! 这一点,让权佑擎心里有些暗喜。 是否苏苓这样的表现,就证明了她早已经放下了凰老三?! 那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天知道,这几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在苏苓消失之后,他恨不得能将整个天下翻过来,可是不管他派出多少人,到最后所有的回答全部都是杳无音讯。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心里猝然被苏苓占据了所有的情绪。她的一嗔一笑,一喜一怒,永远都是他记忆力的模样! 而这一次,若非是他出海遭人暗算,恐怕他死都不会想到,就在他权青国临海的海中央,竟还有一座如此清幽的小岛! 当下,在小五月听见她娘嫌弃她胖的事实中,小身板不由得在权佑擎的怀里挣扎了片刻。 待权佑擎回神不得不将她放在地上的时候,五月便迈着小腿蹬蹬的跑到了苏苓的腿边,而后张着小胳膊,呲着小牙仰头撒娇道:“娘亲,抱抱!” “没工夫!”苏苓垂眸睇着小五月故意卖乖的模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绝了她的请求。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能不了解吗?!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总是她那腹诽狡猾的劲,有时候让她这个当娘的都时常陷入她的文字陷阱里! 面对苏苓直接开口拒绝而后又错身越过她走向权佑擎的举动,小五月站在原地,稚嫩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在海边明媚的阳光笼罩下,随着一阵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拂面之际,小五月婴儿肥的脸蛋也骤然揪紧了一瞬。 下一刻,正当她的小心思准备付诸行动时,却意外的发现站在娘亲面前的妖孽大叔,眼神里好像多了很多的情绪! 她虽人小,但心思可不少! 她当然早就发觉这个妖孽大叔对娘亲不同,这岛上的叔叔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对娘亲言听计从恭敬有加的,而这位意外被人救回来的妖孽美男大叔,好像和娘亲还是旧识呢! 就因如此,她才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 她长了这么大,所有的足迹全部都是在这个小岛上! 虽然岛屿适中,但她两岁的时候,基本上就都玩遍了! 现在,就连岛上那些小动物都开始躲着她,小五月觉得自己的人生好灰暗啊! 连个玩具和伙伴都没有! 这日子怎么过?! 小五月此时在心里为自己默哀的时候,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忽地,在她余光闪烁之际,恰好就看到妖孽大叔对着娘亲似是亲昵的拢了拢她腮边的碎发,这举动让小五月顿时计上心头! 正当苏苓因权佑擎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微微怔愣之际,自己的脚边瞬时被一双小胳膊给抱住了大腿。 低眸一看,还不待说话,就听见她仰着明媚的小脸,说了一句差点让苏苓癫狂的话:“娘亲!我就知道,他是我爹对不对?!” 闻声,苏苓的额头不禁滑下三条黑线! 而权佑擎则呈现出片刻呆滞的神色,而他的眼底深处,仿佛还有流光一闪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苏苓正想着要如何处理这个恼人的小妖精时,权佑擎已经倾身再次将五月抱在怀里,垫了垫她的小身板,边走边说道:“丫头,叫声爹来听听?” 苏苓:“(⊙o⊙)!” 尼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眼看着权佑擎抱着五月往岛中心的方向走去,一阵粘腻的海风吹来,瞬间惊醒了苏苓呆滞的神色。 “苏五月!你再说废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但,此时苏苓在身后小跑的追着权佑擎的脚步,但这厮仿佛是故意的,反而越走越快! 不消多时,当权佑擎抱着五月,两人脸颊上都挂满得意且其乐融融的暖笑回到岛中央的一片民居时,从一所宅子里,恰好推门而出的妇人见到这场面,竟生生的将手中的瓷碗脱落。 陶瓷的碎裂声,让五月惊诧侧目,一见到妇人,顿时就喊道,“外婆,你怎么了?” 再次从权佑擎的怀里挣脱开,落地后五月便跑向了宅子的门口,脸蛋上挂满担忧,看了看地上零零落落的随便,而后才连忙拉着妇人的手,问道:“外婆,受伤了吗?” “五月啊!我没事!”这妇人,恰是凤茹筠! 此时,她眉目之间似是一抹轻愁更甚,眼神煞有介事般打量着权佑擎,随即才拉着五月的手,眸子潜藏一抹戒备的问道,“权公子身子好些了吗?” 权佑擎站在几步之遥的位置,看着一身素衣民妇打扮的凤茹筠,略略低头,道:“有劳夫人关心,在下好的差不多了!” 凤茹筠的手掌捏着五月肉肉的小手,而看向权佑擎之际,目光也再次被他腰际所佩戴的玉佩吸引。 而凤茹筠这样自以为隐晦的视线,其实早在第一天遇见她的时候,就被权佑擎有所发觉! 这玉佩,乃是当初父皇交给自己的! 也正是曾经在齐楚国时,险些为了一桌酒菜而当给那个掌柜! 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苏苓的娘似乎对他总噙着几分戒备,尤其是她每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好像她的目光都会被这块玉佩所吸引! 这,什么情况?! 权佑擎心底不解,但妖冶的脸颊上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只是在下一刻,他还来不及想明白凤茹筠为何这般表现时,就听见她说:“既然权公子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那不如寻个时间便离开珍珠岛吧! 想必权公子注视繁忙,这岛上的日子略显寒酸,我们也不好让权公子在此受苦!” “外婆?”听见凤茹筠似是下逐客令般,五月的小脑袋里有些想不明白了! 她觉得这个妖孽大叔人很好,而且长的还这么俊美!不管怎样,摆在岛上看着也心旷神怡啊! 再说了,珍珠岛上的日子哪寒酸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而且她还亲眼看见过,后山的山洞里,那些金银细软估计够他们岛上所有子民生活三辈子都用不完呢! “娘,发生什么事了?” 第883章 故人之子 “娘,发生什么事了?” 当苏苓缓步走回到民宅后,恰然就看到凤茹筠有些苍白的脸色。 而她这样的表情,也并不是苏苓第一次看见! 似乎在岛上的人无意中救了权佑擎开始,这几年她脸上鲜少会再出现的愁思似乎又侵染了眉宇。 不得不说,这几年安静祥和的生活,似乎因为权佑擎的出现,而明显被打破。 五年的时间,说起来也让苏苓感觉到难得的安逸! 当初她在筱雪大婚的当天,便离开了南夏国,其实恰恰是带着碧娆和玉肃之等人汇合。 在她决定离开凰老三的那一天开始,她便答应了玉伯的要求! 她会跟着他来珍珠岛,毕竟当初玉伯所说的话,确实让她感觉到有很多怀疑的地方。 诚然,苏苓也没想到,当她跟着玉伯在海上行舟三天三夜后,抵达珍珠岛的第一时间,迎接她的竟然就是凤茹筠。 而这几年中,苏苓也早已经将一切都弄的清楚明白! 娘亲,的确就是当年前朝外姓王凤家的后人,而玉伯乃是凤家世袭管家留存的唯一子嗣!当年前朝发生政变之际,玉伯恰好被管家送出学艺,由此他也得意躲过这场劫难。 确切的说,玉伯包括玉肃之,实则和前朝的罪臣玉家并没有任何关系!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玉伯不但凭借自己的能力创建了凤门和凰门,同时他也一直在哭哭找寻凤家后人的下落。 终于,在五年前,齐楚国街头突然出现凤家宝藏传言之际,他便针对传言仔细的追查,索性还是找到了凤茹筠的下落! 虽说玉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茹筠,但是在珍珠岛的这几年,苏苓和玉伯之间,却经常会产生不小的争执。 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在玉伯的内心深处,他之所以会创建门派,同时又强行将凤茹筠带回珍珠岛,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再次推翻四国的统治! 他想要光复前朝,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内心中根深蒂固! 哪怕过去了五年,但每次苏苓和玉伯之间但凡涉及到前朝事宜,就一定会争执的不可开交! 这也是让苏苓相当苦恼的地方! 她不想在如今平和的天下里,再次挑起民不聊生的战争! 再说,不管前朝当年覆灭有多么无辜,但总归和昏君统治不无关系的! 不过,值得提及的一点,就是如今的凤门和凰门,早在五年的时间里,彻底被她所掌控! 虽然当年她还给女皇夏绯绵的银两是从凤门中索取的,但这几年,她给门派所创造的价值,却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一切! 彼时,苏苓心绪有些恍惚的看着面露愁容的凤茹筠,见她的目光始终定在权佑擎的身上,不禁更加疑惑。 她总觉得,娘亲好像对权佑擎有着深深的戒备! 说起来,这毫无道理! 这厮虽然长的过分妖孽,但对她的用心还是从未有过偏差! 很快,凤茹筠便因苏苓的出现回神,抓着五月的小手,低头一看,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小脸上噙满了担忧,不由得抬眸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海风有些大,所以有些头疼!让五月陪陪我就行了!” 苏苓心思缜密,不管凤茹筠的借口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但她也知道眼下不是讨论事情的好时机。 所以,在凤茹筠拉着五月走回到宅子内的时候,苏苓也并未阻止。 只是在她眼底深处,很快就闪现出淡淡坚定的神色。 “你娘,好像不太喜欢本宫啊!”始终伫立在一侧的权佑擎,见凤茹筠离开后,便侧目望着苏苓轻嘲了一句。 闻声,苏苓的菱唇微哂,回以戏谑的笑意,说道:“可能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男人!” 权佑擎:“……” 他就知道,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苏苓还是苏苓! 只不过,最近他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凰老三到底知不知道苏苓如今的处境,还有他是否了解,他和苏苓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房间里,凤茹筠面色有些凝重的坐在椅子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有些不输于苏苓头脑的五月,此时也安静的坐在凤茹筠身边,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如同陶瓷娃娃一样仔细的盯着她的神色。 终于,在凤茹筠轻轻低叹一声后,五月开腔,稚嫩软绵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外婆,你不喜欢那个妖孽大叔吗?他长得很好看啊!而且对我也很好,刚才他还让我喊他爹呢!” “什么?”凤茹筠闻声就看向了五月,但是在听完她的话后,面色却骤然煞白一片,眼神恍惚般的闪烁着,下一刻她便正色的看着五月,说道:“五月,听外婆的话,想个法子让他尽快离开珍珠岛好不好? 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你想想他那天受伤那么重,肯定是有人要对他下毒手!咱们岛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如果因为他而发生意外的话,那……” 凤茹筠其实从小到大都算是深闺女子,虽然遇到了家破人亡的变故,但索性后来她还曾遇见过那么两个疼她入骨的男人! 所以,她这一生,鲜少需要为琐碎的事情操心!特别是在看到权佑擎之际,凤茹筠所有的冷静全部都烟消云散。 甚至都开始慌乱的寻求着小五月的帮助! 此时此刻,她看着小五月和凰老三越长越像的脸颊,不由得阵阵恍惚! 其实当她第一次看到权佑擎腰间挂着的玉佩时,她就知道,这是故人之子! 只是没想到,千帆过尽的经年之后,她会和他的孩子相遇! “外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你曾经见过他吗?”五月似水的眸子闪着碎光,一脸不解的看着凤茹筠。 她就说外婆最近的表现很不正常,原来真的和妖孽大叔有关! 这事,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娘亲?! 不过,连她都发现的事,娘亲无所察觉?不太可能吧! “我……” 当凤茹筠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要如何回答五月的话之际,门外的苏苓已经缓缓入内:“五月,去找你娆姨玩,娘有事和你外婆谈!” “哦,好!”五月是懂事的,虽然她古灵精怪,但人小鬼大,已然能够分清事情的重要性! 在她的生命力,她觉得娘亲和外婆是她最重要的人! 如果外婆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但是,只要娘亲出面,就肯定会解决的! 小五月精明的头脑一边为自己的想法点赞,同时她小小的身板也很快就窜了出去! 待房间内只剩下凤茹筠和苏苓时,两人片刻的沉默,谁都没说率先开口。 也许是苏苓的视线过于专注,在当下任凭凤茹筠如何强壮镇定,但最终也不得不哀叹一声,转眸看着苏苓晶亮的眸子,笑道:“苓儿,你找娘有什么事?” 苏苓望着凤茹筠似是强行将忧心忡忡的神色掩盖在一片平静的表情下,但也许是她内心的波涛汹涌,还是让她的情绪外泄不少。 当苏苓展眉而笑,旋即定睛看着凤茹筠,不由得喟然一谈,“娘,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乍听此言,凤茹筠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幽幽的看着苏苓沉着的神态,眼底也泛出一抹挣扎,复杂的神色噙在脸颊之上,而后在苏苓等待的过程中,她却最终说道:“娘不是有意瞒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觉得这个权太子的出现,可能会打破我们岛上的平静,所以我有些担心罢了!” “是这样吗?娘,你别再想骗我,当年你企图隐瞒凤家宝藏的事,可到如今我还是知道了!你这几天的情绪变化,是不是因为权佑擎?” 苏苓开门见山的便说出了凤茹筠心里的芥蒂,而在她话落之后,凤茹筠深深的望着苏苓,片刻后,竟淡淡的摇头,“苓儿,你想的太多了!娘只是对他的长相多看了几眼,又怎么会因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也许是人老了,所以特别贪恋平静,如今这岛上的宁静,我是真的害怕被人打破!所以才急于让他离开! 如果,你和他很熟悉的话,那让他再停留一段日子,也……也无妨!” 从很久以前苏苓就知道,如果想从凤茹筠的口中问出什么的话,除非她愿意说,否则就算天塌地陷,也别想让她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有了这样的认知,苏苓再次看向眼前的凤茹筠时,心里只能叹息一阵。 母女俩静坐在房间中,沉默的凤茹筠半饷无言,直到斜睨着苏苓的俏脸,情不自禁的问道:“苓儿,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闻声,苏苓微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道:“没什么打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是吗?苓儿,难道你心里就不惦记……” 凤茹筠话还未说完,苏苓便开腔打断,“娘,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你别为我c心!我去看看五月!” 话落,苏苓便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时至今日,她其实还是没有那么洒脱,可以随意的提及到记忆中的男人! 虽然,这几年她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但心里却始终少了一个让她迈出一步的理由! 是夜 海岛上的黑夜璀璨又朦胧。 海浪声不绝于耳,而仲夏的天空中,也点缀着繁花般的星子。 安静的夜晚,总是会让人沉醉,而如此静谧的气氛,也会不由得让回忆悄然升起。 此时,苏苓孤身坐在海边,珍珠岛上安逸的生活曾经是她一直向往的,如今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之后,却又总觉得人生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在你这呆久了之后,本宫都不想走了!” 当身后传来脚步声并伴随着权佑擎熟悉的调调时,苏苓眼神一闪,强行敛去面色上的迷惘,回眸之际,低声笑道:“你别开玩笑啊,我这小岛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苏苓戏谑的语气,让权佑擎也闻之一笑,而后他狂拢衣袂,也旋身坐在了海滩上。与苏苓并肩而坐且望着眼前不停浮起海浪的海面,似是有些怅然的问道:“苏苓,你一走这么多年,也真算是‘女中豪杰’了!” 这话,任谁也听得出语气中淡淡的抱怨! 而苏苓闻声便侧目睨着权佑擎的脸颊,凤眸中一抹暗芒划过,语气平淡的回道:“该走自然就走了!” “那以后呢?难道你就打算带着五月,一直在这个岛上过一辈子?她还那么小,让这座小岛困住她是不是不太公平!再说,你应该也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吧!”权佑擎不乏劝说的语气,让苏苓平静的心湖不免升起涟漪。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被人问及以后的打算! 可如今的她能有什么打算,试问曾几何时,她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但若是真的抛开这么平静的日子,再次走出去面对纷扰的一切,她却有些却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权佑擎目光泛着淡淡的温柔望着苏苓闪过迷茫的脸蛋,见她不语,不由得再次说道:“其实外面的事,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何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权佑擎的这番话,让苏苓心下微惊,而后带着一抹不解看向他的时候,还来不及仔细的打量他眼底的那抹温柔,结果有些清凉的指尖就被他轻轻覆上。 心头骤然失速的跳动了几下,苏苓反观着自己的指尖上,是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掌。一个温厚,一个沁凉。 而在权佑擎如此的举动里,苏苓心头惊讶过后,便没有任何异色的直接将他的手掌挥落,下一刻语气依旧顽劣,“你丫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见此,权佑擎的眸子一闪,而后菱唇闪过一抹无奈,旋即似是给自己找台阶一样,说道:“你想太多了!刚才你手上有个蚊子!” 苏苓:“……” 总之,在这样的夜色中,被权佑擎如此*之后,苏苓的心情反而有些豁然。 其实她从来不害怕走出珍珠岛,这么多年,她也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出去! 只不过,心里还是没那么洒脱的去面对过往,就如果权佑擎所说,五月还这么小,她这个当娘的,也确实不该如此禁锢她的脚步! 但想归想,究竟要什么时候离开,她还需要时间去考虑! 在苏苓在海边和权佑擎告别之后,便径自回到了房间里。 木榻上,五月的小身板正安稳的睡上其中,而一侧的碧娆,也在不停的打着瞌睡。 几年过去了,碧娆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在行为做事方面,到是长进了不少! 也许,她将她们都留在岛上的举动,确实有些自私了! 站在木榻边,苏苓的思绪不禁有些混乱…… 而另一边,在苏苓离开之后,权佑擎依旧孤身站在海边,直到良久后,他才玩味的笑道,“你还打算躲多久?还不滚出来!” 话落,便听到不远处的沙地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恰是权佑擎的贴身暗卫,楚夜! 此时,楚夜的脸上挂着一抹被发现后的尴尬笑意,快步走到权佑擎身侧的时候,望着他劝说道:“太子,咱什么时候走?” 当初他和太子乘船出海,本是想着散心,却不成想这险些让他们命丧黄泉! 而他也诚然没想到,落海被救后,竟会遇见了齐楚国尘王妃苏苓!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几年太子为了找她,浪费了多少时间! 但,如今形势严峻,他们离开的事情刻不容缓! 若是太子出事的消息蔓延太久的话,他担心权青国里面那些不安分的人,一定会以此来大做文章的! “你急什么,难得有片刻休闲,好好歇一歇多好!”权佑擎眸子一厉,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楚夜,而后负手而立的站在海滩上,薄唇微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此,楚夜更加焦急的上前一步,“太子,反正你也知道了尘王妃的下落,以后有时间还可以再回来! 但是现在京城那边,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你若是再不回去,那皇上……” “行了行了!你是暗卫动不动,又不是个老嬷嬷,墨迹啥!该走的时候本宫自然会走!赶紧滚去睡觉!天天给本宫添堵,你烦不烦!”权佑擎斜了一眼楚夜,旋即便低声对着他一阵嘀咕。 闻声,楚夜暗暗的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他这么墨迹,是为了谁啊! 时间悄然划过,海岛上的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日后,在楚夜没日没夜的催促中,权佑擎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就像楚夜所说,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苏苓的下落,至少他也不会害怕她再离开! 当远行的船舶稳稳的停靠在海边时,苏苓以及玉肃之等人纷纷前来相送。 而权佑擎站在苏苓的面前,深邃的眼眸凝着她不曾改变过的脸颊,低声一笑,道:“本宫还会回来的!” 苏苓淡笑,“随时欢迎!” “好!一言为定!”权佑擎再次深沉的看了一眼苏苓,而后便转身走上了甲板。 船舶上,行船之人乃是苏苓所安排的岛上民众,而权佑擎即便不舍,却也必须面对事实! 回国,的确刻不容缓! 海岸边,苏苓看着船舶渐渐驶向大海,心里有些怅然所失去般叹息着。 也许,她真的该出去走走了! “教主,最近权青国内的形势不好,这一次权太子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恐怕是一场争斗!”玉肃之站在苏苓的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渐行渐远的船舶,随即便说出一则消息。 闻此,苏苓点头,“我知道!权青国如今内斗严重,他既是太子,想必很多人都想将他拉下马,相信这次他在海上遇袭,应该就是权青国内部之人所为! 你通知权青国的暗桩,如果权太子需要帮助的话,随时给他支持!” “行!放心吧!” 玉肃之恭敬的对着苏苓颔首一瞬,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又问道:“教主,下月初五是江湖武林盟主选拔之期,咱们是否参加?这说不定是弘扬凤门和凰门最好的机会!” 转念之间,苏苓侧目,看着玉肃之眼底的一抹期待,暗暗垂眸,“玉肃之,你和玉伯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弘扬凤门和凰门,说到底你们还不曾放下光复前朝的想法吗?” 第884章 混上甲板的五月 “玉肃之,你和玉伯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弘扬凤门和凰门,说到底你们还不曾放下光复前朝的想法吗?” 见苏苓的语气骤然低沉,玉肃之连忙说道,“教主,你想多了!如今我既身为凤门的门主,一切自然听从教主的命令! 不管师尊如何想法,但我只是不想凤门和凰门被就此埋没!” “是吗?”苏苓似是依旧噙着怀疑,反问了一句,而见玉肃之镇定的点头,她也不再多说,唇角也挂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转身走向了民宅。 而这时候的苏苓还不知道,在不久后,珍珠岛上平静的一切,都被那只小包子给彻底打破! 彼时,海上行船偶遇风浪也是在所难免,在海面上如一叶扁舟的船舶缓慢而有节奏的滑行着。 而在离开珍珠岛的那一刻开始,权佑擎便一直站在船舷边,眼眸看着珍珠岛的方向,半饷都没有回神。 楚夜也只能晕晕乎乎的站在他身侧,充分的发挥着自己人肉背景的作用! 这艘船舶,不大不小,但足以容纳几十人一同出海! 但显然为了送别权佑擎,所以苏苓特意安排了四名船夫陪同! 可即便如此,偌大的船板上,依旧会令人感觉到空旷。耳边海水拍打着船身的声音富有节奏,而哪怕在这样不算安静的氛围中,权佑擎还是听到了一针异动! “什么人?” 当他骤然开腔,眼眸也不禁望向身后船舱开腔厉声询问时,楚夜也为之一惊! 两人不由得纷纷看向船舱的入口,就连其中两名船夫闻声都快步的走了过来! 他们这次可是身兼巨任要将权太子安全的送回到权青国,如果在途中就发生意外的话,他们可没法跟教主交代! 如此一想,这两名船夫便对视一瞬,而后便率先走向了船舱的入口,两人身上也同时迸发出凛冽的杀气! 而身为船夫的他们,会有这等气势,也恰恰让权佑擎感觉到一阵惊诧! 他本以为珍珠岛上的人,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民众,但现在看起来,也不尽然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子民,怎么会有这等浑厚的内力迸发?! 正当两名船夫小心谨慎的靠近船舱入口时,随着海浪声拍打船身,他们却再次听见‘咚咚’的声音。 两名船夫正作势要击碎船舱的拉门,结果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奶声,“干什么,你们想攻击我?” 话落,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翠绿色小短裙的身影蹦蹦跳跳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见到五月出从船舱内跑出来,不仅是船夫惊了,就连权佑擎和楚夜都差点没喊出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偷上了他的船了?! 几乎是刹那间,两名船夫不假思索的就单膝跪地,对着五月喊道,“属下参见少门主!” 疯了吧! 他们这次出海是要送权太子回国的,但是少门主究竟什么时候混上的甲板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这情况如果被教主知道的话,他们怎么交代?! “老刘,快……扬帆回岛!”单膝跪地的两个船夫之一,想都不想都扯着嗓子对着前方驾船老刘喊了起来。 而权佑擎此时还未回神,这丫头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明明他上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是这过去了一上午的功夫,这丫头才现身,显然是早有准备啊! 诚如权佑擎所想,在那船夫喊了一声扬帆回岛之际,五月的小脸立马就阴沉了。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微眯,而后小手背在身后,上前一步后,低声吩咐,“不准回去!我要和他们一起回权什么国!” 权佑擎:“……” 楚夜:“(⊙o⊙)!”这尘王妃的闺女可真有破例啊!她才多大的年纪,竟然能让这些大老爷们跪在她面前称一句‘少门主’! 感觉好高端大气哇! 两个船夫闻声就面色一惊,表情也呈现出短暂的呆滞! 他们到底该听谁的!? “刘伯伯,继续前行!”前面行船的老刘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正要询问回岛的缘由时,结果隔空就传来他们少门主稚嫩的声音。 吓得老刘差点被把船舵给掰弯了! 少门主也上传了?! 娘也,这还能好好的行船吗?! 不管此时岛上的四人如何劝说,但是小五月一脸沉沉的冷意几乎让权佑擎都无法回神! 到底苏苓生的孩子是个什么怪胎? 算起来她才不过四岁的年纪,怎么有这等气魄,让一帮大老爷们冷汗涔涔?! 五月看着眼前的两名船夫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神再次陡转后,便迈着小胖腿,上前拉着他们的衣袖,语气骤暖,“李伯伯,王伯伯,你们两个就赶紧去行船吧! 我这次出来,是我娘同意的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口中这位太子在我娘亲里有多么的重要!所以,我这也是帮我娘在办事!” 老李和老王听着五月不乏撒娇的语气,但总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可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真的是教主让少门主出来送权太子的?! 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见老李和老王的脸色有些缓和,五月便再次说道:“你们快去吧!不要因为我耽误时间啊!我娘说了,过几天她就会来找我的,这都是我娘安排的!别耽搁了!” 眼看着五月一脸诚恳且辅以真诚的小眼神对着他们的劝说,最终老李和老王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五月给忽悠了。 直到他们二人顺着船板左摇右晃的走向船头时,哪怕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们,估计一时半刻是想不明白了! 见到两个船夫离开,权佑擎这才从惊讶中回神,将小五月从船舱门口抱起来时,望着她眼底有一抹期许,“丫头,真是你娘让你来送我的?” 闻声,五月的小手掌便不期然的摸了摸权佑擎的俊彦,而后笑的像是一只*的小狐狸般,说道:“美男大叔,怎么可能!我娘要是知道我跑出来,估计会打断我的腿!” 权佑擎心底一阵失落闪过,但仍旧不忘询问五月,“那你还敢出来!本宫现在让他们送你回去!” “停!我不准!”五月见权佑擎作势要走向船头,顿时有些着急的在他怀里蹬着小腿,嘴里也忙不迭的喊道,“妖孽大叔,你不能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这么美这么好,你就带着我出去玩一玩吧! 等我玩够了,你再送我回去也不迟啊!” 五月是相当急切的,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更何况,她可是知道自己亲爹是谁,她正好还想出去教训教训他,谁让他当年惹了娘亲伤心,结果害的她这么多年都只能生活在无聊的岛上! 她这次可是有着很艰巨的任务好嘛! 玉爷爷都说了,只要她出岛能做出点成绩的话,那娘亲也就不会再居留在岛上不肯出来! 这次,她能这么顺利的混上船舶,自然和玉爷爷的帮助离不开! 她这么用心良苦,若是现在再被送回去,那不全玩完了! 权佑擎看着五月焦急的表情都快哭了,顿时心里也有些不忍,随即见五月噙着泪花并且小胖手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模样,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息,转眸对着楚夜说道:“待上岸后,你给苏苓修书一封,告诉她五月跟本宫在一起,让她可以随时来权青国京城!” “啊?哦,是……属下……属下知道了!” 彼时,楚夜其实是想拒绝的! 现在国内多少人在对着东宫虎视眈眈,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又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难道他不知道老皇帝这几年一直在催促着太子娶妃吗?! 五月在听见权佑擎的话之后,立马破涕为笑,说是破涕为笑,还不如说她演戏演得好! 在权佑擎仔细凝神的端看着五月时,这才无奈的发现,这丫头的眼睛里哪有半点的哭相?? 她这么精明的小脑袋,到底像谁?! 反正肯定不像凰老三就对了!那厮整日板着一掌僵尸脸,看一眼都嫌烦! “美男大叔,他们都叫你太子,太子是啥玩意?” 在海上行船三日的时间,权青国边界也渐渐映入眼帘! 船板上的三天,小五月几乎把能问的问题都像权佑擎一一‘请教’完毕! 彼时,眼看着权青国边界越来越近,小五月的脸蛋上也愈发神采飞扬! 被权佑擎抱在怀里的她,不停的挥舞着小短手,指着远处好奇的询问着。 而破天荒的,从没有和小孩独处经验的权佑擎,却对小五月表现出相当的耐心! 这一点,让楚夜都不禁惊诧! 这丫头,应该不是太子的孩子吧?! 但他怎么对这小丫头这么好?这不合乎常理啊! 太子,这可是你死对头凰老三的种啊!你对她这么好,请问你的高傲哪儿去了?! 楚夜略带不忿的看着权佑擎和五月之间其乐融融的景象,如今眼看着权青国就要到了,如果太子就这幅样子出现在京城之中,估计定会引起一定的骚乱吧! 毕竟已经将近而立之年的太子,却始终不曾娶妃! 就连老皇帝都为这件事愁白了头,可太子依旧我行我素! 简直了,主子不省心,他这个做暗卫的也只能跟着操心! 他现在想想,好像尘王凰老三的那几个暗卫,天天吃香喝辣,胖的流油的模样,倒是和他成了鲜明对比! 正所谓,不身临其境,就不知道其中奥妙! 要是玉树和临风等人知道楚夜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估计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啐他一口! 船舶缓缓停靠在岸边,而这时候小五月的眼睛更加直愣愣的看着城池内的一切。 不怪她好奇,毕竟长这么大,她还真的没见过珍珠岛外的景色和风土人情! 只不过,在船舶刚刚挺稳之后,之前还行人匆匆的岸边顷刻间就被肃清。 待权佑擎抱着五月缓缓走下船板时,从码头前方不远处,便有一纵队身着大内侍卫服饰的男子,整齐划一的跑步而来! 一见这场面,五月的注意力更是被全面吸引! 这是要干嘛?打仗吗?! 来啊,谁怕谁啊!她一身盖世轻功和内力,正好还没有充分发挥的机会呢! 幸好她从小就勤奋刻苦,跟着玉爷爷学习了一身盖世无双的本领,别看她年纪小,就凭借她现在的功力,一出手就能直接将眼前这些人给掀翻在地! 当然,五月心性再成熟,也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当她的小脸一凛,肉呼呼的胳膊也搂着权佑擎的脖颈紧了一分时,很快就感觉到权佑擎拢着她的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的拍着,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解释道:“丫头,不用怕!这是自己人!” “美人大叔,看来这太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啊!”从小就和苏苓生活在一起的小五月,言辞及行为大多承袭了苏苓的调调! 是以,她隔三差五就给权佑擎变换称呼,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也让权佑擎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美人大叔这称谓,听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属下侍卫统领冷子寒参见太子殿下!”当一纵队的侍卫在提前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码头时,也就恰好见到了船舶入港的场面。 此时,侍卫统领带着皇家御林军,匆忙的站在权佑擎面前,而后躬身对着他行礼,但所有人的膝盖还来不及触及地面时,就感觉到一股子强大的外力生生将他们的动作给阻隔,而后那股子外力似乎又加强了不少,到最后所形成的情景就是所有的御林军纷纷拔刀怒视着周围! 竟然有人胆敢暗算他们! 明明他们是要给太子行跪礼的,结果却两次三番的被那股子外力所阻隔! 这不是成心想让太子降罪给他们嘛! “什么人在暗中使诈,还不滚出来!”侍卫统领冷子寒凝望着码头周围,明明这里已经戒备森严,但如果有人暗中使诈,那对方很可能是个中高手! 如此一想,冷子寒便对着身边所有的御林军会意了一眼,而后就在御林军动作迅捷的将权佑擎保护在中间时,冷肃的空气中,骤然听见一声娇嫩的轻笑,“美人大叔,你这些属下不行啊!这么点小事就吓成这样,那如果把他们扔到我家后山的话,还不都吓蒙圈了?!” 奶声奶气的语调响彻在众人耳边,而冷子寒也不由得回身看向了仍旧站在原地的权佑擎。 这一眼看去,也才发现,太子的怀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而且,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应该很疼惜才对! 这,是什么节奏?! 权佑擎闻声就剜了一眼冷子寒,而后看都不看他,抱着五月径自越过仍旧处于戒备状态的冷子寒等人,弧形优美的菱唇还不忘哂笑的问着五月,“丫头,功夫不错嘛!” “美人大叔,你别夸我,我娘说了,骄傲使人退步!”身在权佑擎怀里的五月,虽然小嘴上煞有介事的说着,但是在权佑擎凝神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不难看出,在她小巧的眉宇间,仍旧有一抹得意拂过! 还是个孩子啊! 心性自是不能和大人相比! 只是,他也的确没想到,五月丫头的功夫竟然如此浑厚! 她才四岁不是嘛!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等内力,若是被外人知道的话,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 更何况,这次五月是偷偷跟着他跑出来的,他现在还一直在犯愁,等苏苓追来之后,他该怎么解释! 本来他们两人的关系现在就有点尴尬,要是再因为五月的关系而更加僵滞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此时的权佑擎,虽然褪去了五年前的狂放不羁,但是他对苏苓的那颗初心,却从未改变! 当冷子寒等人,各个面露惊悚的看着太子抱着一个小女娃有说有笑的离去后,几乎每个人的头顶都是阴云密布! 完了! 太子还没成亲呢,结果这就带回来一个孩子! 这若是让陛下知道的话,太子的地位…… 说起来,他们皇宫御林军可都是太子党啊! 一旁的楚夜站在码头,旁观着冷子寒等人的表情,随后在他怅然叹息的声音里,低声对着怔忪的御林军说道:“别看了!还不赶紧走!没见过孩子还是咋地啊!” 话落,楚夜也剜了一眼冷子寒,旋即便快速的追上了权佑擎的步伐! 而一直躺枪,根本没机会开口解释的冷子寒,差点就想骂一句,楚夜,你真特么不是个东西!现在哪特么是孩子不孩子的问题! 在权青国边界小城,行驶大半天的功夫后,权青国的京城便近在眼前! 而当权佑擎等人的马车抵达京城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沉! 西边一抹金黄余晖笼罩在京城上空,一股子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就如同此时的小五月,长这么大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但同样也是第一次离开娘亲这么久! 不知道如果娘亲发现她不见踪影的话,会不会急疯了?! 当然,这只是五月的猜测! 而实则,彼时身在珍珠岛的苏苓,在知道五月不见了的事实之后,却一反常态的相当冷静! 反而还不停的安慰着焦急万分的凤茹筠,“娘,你不用着急,五月估计是跟着权佑擎走了!” “什么?”凤茹筠刺目欲裂的瞪着苏苓,心里不好的情绪更加弥漫整个心头,下一刻她便不假思索的说道:“苓儿,那你速速动身,快去将五月带回来!她一个小丫头,跟在别国太子身边,这也……这也太荒唐了!” 苏苓依旧冷静的看着凤茹筠,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着淡淡担忧的! 但是转念一想,就凭借她闺女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在加上她浑厚的内力傍身,其实就算行走江湖也不是什么危险事! 只不过让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五月看似聪明实则却极为柔软的性子! 她担心,外界的人心叵测,五月毕竟涉世未深,若是她遇到什么心思深沉的人,恐怕定会遭人算计! 不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会有谁对她动手呢!再说,权佑擎应该还在她身边,如此一想,苏苓心下有些落定。 但面对凤茹筠的催促,她也只能说道:“娘,别着急了,我这几天就动身去找她!” 她,也的确该出去看看了! 只不过,在苏苓看来,也许不会有人对年岁尚浅的小五月心怀算计,可偏偏在权青国之中,五月还就遇到了一个苏苓的‘故人’! 第885章 大叔尘王妃是谁 终于抵达权青国京城之后,御林军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很快就载着权佑擎和五月缓缓驶向了皇宫。 对于五月来说,皇宫是个相当神秘的地方。 曾经,她是只闻其声不见其貌! 现在,终于能跟美人大叔进宫,而且看样子他的身份还这么高端! 五月的小心脏不由得浮起淡淡的骄傲! “丫头,一会就要进宫了,怕不怕?”在巍峨嶙峋的皇宫内院赫然入目时,权佑擎不禁将五月的小身板抱到自己的腿上,妖冶的眸子内闪着暗芒,睇着五月问道。 闻声,五月的小眉头顿时一蹙,旋即便煞有介事的反驳,“叔!啥叫怕?” 说实在的,她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什么! 但,除了娘亲和外婆,其他人应该都是对她心有余悸才对! 见五月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狂放的言语,权佑擎心里再次哀叹! 果然,和她那个爹的表现,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丫头,进宫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记得都要时刻跟在我身边知道吗?皇宫里面的人很多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都像是你们珍珠岛上的人那么和蔼!明白吗?” 此时的权佑擎,当真有一副身为人父的忧心感! 这丫头作势不拘小节,而且这么点的年纪,能知道什么人情世故! 加上现在权青国的皇宫里面内乱频繁,在马车渐渐驶入皇宫城门时,权佑擎不禁有些后悔! 而这样的心绪也更加让他坚定了信念,一定要保护好小五月! “大叔,放心吧!我有分寸呢!”五月说话的态度,完全一副小大人,这让权佑擎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叮嘱全都白费了! 果然,和她娘一样让人操心! 可是,他爱死这种能够为她们娘俩操心的赶脚了! 怎么破?! 在马车缓缓驶入宫门之际,五月好奇的小脑袋就一直趴在车窗边四处张望。 皇宫的亭台楼阁,飞檐金瓦,以及嶙峋的假山和九曲回廊呈现在眼前时,几乎所有的精致都和珍珠岛有着天差地别。 是以,这也让五月的好奇心越来越浓重。 “太子,东宫到了!” 当马车外的楚夜低沉的唤了一声,权佑擎这才抱着五月,躬身从马车内走了出去! 东宫,太子所属的殿宇! 在五月娇小的身板伏在权佑擎的胸口,转眸看着赫然入目的广袤东宫时,看着那几乎层峦起伏般的殿顶,咂吧着小嘴问道:“大叔,这都是你家?” 权佑擎淡笑,“是,喜欢吗?” “哇,我能说喜欢吗?这里和我家差别好大啊!这地上都是硬硬的石头铺成的,我家那边都是松软的泥土呢!”五月从小生活在珍珠岛上,难免会将岛上的一切和皇宫内的建筑相比较。 而在她的眼里,此时对权佑擎有了更深刻的一种认识! 那就是,这个美人大叔,好像很有权势的样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这个叫做皇宫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际,简直能媲美她的珍珠岛了! 心里小九九不停的翻滚着,而权佑擎听着五月孩子气的话,也只能无声淡笑。而后抱着她便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寝殿! 现在的权青国皇宫,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寝宫是安全的! 而他这次回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次他出海遇袭的事! 同样,也许暗算他的人,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活着回来了,索性老天垂怜啊! “太子,刚才入宫的时候,属下看到二皇子和三皇子恰好出宫,您说这……”待权佑擎抱着五月落座在寝宫大殿中时,楚夜很快便走上前,站在他的身侧低沉的说了一句。 而权佑擎闻此,妖孽清俊的脸颊也闪过一抹讽刺的暗芒,而后妖娆的眸子随意瞥了一眼楚夜,道:“既然回来了,那就把本宫回宫的消息散出去吧!一会,同本宫去一趟养心殿!” “是,属下遵命!”说完楚夜作势要离开,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很快便站定在原地,又说了一句,“太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五月小小姐的消息飞鸽传书给尘王妃了,属下……” 在楚夜正如实禀告之际,结果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结果几乎是毫无预兆的,权佑擎俊彦一黑,直接瞪了他一眼,语气不甚和悦的开腔:“滚下去吧!” 楚夜闻声一怔,他说啥了就让他滚?! 而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五月,却忽然听到了一个重要讯息,不禁仰头故作不解的问着权佑擎,“大叔,尘王妃是谁?” 一瞬间,楚夜就木了! 难怪太子让他滚,他现在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滚了! 说的都是啥啊! 什么玩意就尘王妃!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权佑擎暗暗瞪了一眼楚夜,随即垂眸,脸颊一瞬间就变得和蔼可亲,甚至还上手捏着五月的脸蛋,说道:“没有尘王妃这个人!丫头,一会我要出去一趟,你安心呆在这里,不要乱套,知道吗?” 权佑擎再次小心翼翼的叮嘱着五月,如今再次回到皇宫,他忽然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如果身边没有五月这个小丫头,他可能还是会无所顾忌,但五月还这么小,他在深宫内院,行事毕竟都有限制,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五月的安全! “楚夜!滚回来!”不待五月回答权佑擎,他便对着殿门外再次喊了一句刚刚离去的楚夜。 听到呼唤,楚夜几乎是眨眼间就再次闪身出现在权佑擎的面前,还不等开口发问,就听他说:“你去交冷子寒过来,从今儿起,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东宫,你告诉他,如果五月丫头在宫内出了任何意外,你让他直接自裁就行了!” 楚夜:“……” 在日落的余晖渐渐沉寂在西山之后,东宫内也变得异常的安静! 简单梳洗过后便离开东宫的权佑擎,忙不迭的带着楚夜直奔养心殿而去! 他这次在外面遇袭的事,想必也要给父皇一个交代! 此时此刻,皇宫深院宫灯阑珊,宫殿被一片氤氲的昏黄所笼罩。 孤身盘腿坐在东宫大殿内的五月,滴溜溜的眼珠顾盼四周,打量着殿宇内奢华的构造,纷嫩的小嘴也不停的咂吧着。 一侧,奉命前来保护的冷子寒,正站在距离五月几步之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而心里对她的感官,仍旧停留在码头跪拜不得的那一幕! 这小丫头,难不成是太子的孩子?! 这么说起来,难怪太子这么多年都不肯册立太子妃,莫不是在宫外已经金屋藏娇了?! 如此一想,冷子寒心里对五月的娘亲愈发的好奇,明眼看到五月似是有些百无聊赖,冷子寒抖着胆子,上前一步,以一种对待痴傻儿童的语气,对五月问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五月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睐看着冷子寒,上下打量了一瞬之后,便摇头晃脑的说道:“大叔,我饿了!” 冷子寒本还等着五月以天真无邪的态度回答他的问题,结果没成想她竟话锋一转,让他接下来的话全部梗在了嗓尖里! 上不去下不来! “那……那我去御膳房给你弄点吃的!”冷子寒被五月的反应给冲击到了,所以他呆头呆脑的走出东宫去给五月弄膳食之际,也全然忘记了权佑擎离开时让楚夜对他的叮嘱! 待冷子寒离开后,五月的小身板立马就灵活的从椅子上跳下来。 站在空旷的大殿内,看着殿门外还站着的几个宫女,黑白分明的眸子慧黠一闪,而后伴随着一阵清风,大殿内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齐楚国尘王府 “此事属实?”西园中的凰老三,手中捏着一张信笺,冷眸微眯的看着上面缭乱的字迹,继而抬眸看着临风,语气低沉。 闻声,临风点头,“三爷,属实!探子来报,权太子全段时间出海大半个月,始终未归!而前几天他回来时,手里就抱了一个小女孩!” “派人去查一下他出海的线路!” 待凰老三听闻临风的解释之后,随手便将手中的信笺化为灰烬,旋即他的表情漠然阴沉,对于权佑擎会突然抱回来一个小女孩的事,他想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深宫内院,宫灯缭绕。 养心殿中,权佑擎一袭张扬的火红牡丹锦袍,姿态优雅的落座在一侧的太师椅中。 而上首面色冷鸷且透着威压的男子,便是权青国的皇帝,权龙。 久居高位的权龙,眉宇间荏苒着厉色,狭长的凤眸内冷色交织,而即便他此时面露怒意,但妖娆的脸颊上仍旧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也定时不输于权佑擎般的妖孽明丽。 眸染厉色,唇形锋利,特别是龙袍加身的他,哪怕年过中旬,俊彦上也并未有太多岁月所镌刻的痕迹。 唯有紧绷的脸颊,似是随着岁月的变迁,而略显沧桑。 “太子,你认为海上遇袭之事,是何人所为?” 此时,沉默半饷的权龙睇着权佑擎低沉的询问,而在他这般看似询问的口吻中,又好似深明一切。 特别是他锋利的唇线边,泛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诚如一代帝王般,或许他早就将一切都了如指掌! 而听见权龙如此询问,权佑擎在太师椅中微微侧身,而后漫不经心的摇头,“儿臣不知!那不知此事父皇怎么看?” 彼时,见权佑擎如此淡然的态度,权龙眸色一厉,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声道:“混账!即便事发突然,被人袭击你都不知道是谁?权青国太子什么时候这么无用了?” 在这样的对话中,权龙忽地龙颜大怒,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必定会诚惶诚恐,然而在权佑擎仰眸睨着权龙之际,却唇角微扯,道:“那有能耐你把太子之位交给别人!” 若是初见权佑擎和权龙之人,听见他这样和天子对话,一定会满目惊慌的。 偏偏,上首落座的权龙,见权佑擎如此不在意的态度,顿时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威严的脸色有着淡淡的皲裂,“荒谬!身为太子,怎能……” “行了!父皇,儿臣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活着回来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就别管了!”权佑擎似乎有些烦意的对着权龙随意的挥挥手。 他要不是怕父皇担心,何必急匆匆来养心殿保平安! 有这个时间,他和小五月玩会捉迷藏多好! 权龙仔细的打量着权佑擎,见他一如从前的模样,心里也微微落定了不少。 而后眼色骤然一厉,瞪着他慵懒的坐态,苛责道,“你看看你,哪有个太子该有的姿态?你若不想朕管你,那你就如实将你遇袭后的事情,告诉朕!”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闻声,权佑擎似是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权龙,而后身姿更加慵懒的窝在了太师椅中。 闻此,权龙的面色上划过一抹淡淡的无奈,扶着额头叹息一声,再次问道:“那你倒是告诉朕,那个小女孩是谁?” 诚然,如权佑擎所说,其实在他踏上码头的第一时间,他所有的动向就尽权龙的掌控之中。 眼下,权龙也是相当好奇,他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念过二七都不曾娶妃,甚至他还曾一度怀疑他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但现在他遇袭后竟会抱着一个小丫头回来! 说不定,那丫头是流落民间的权青国小郡主呢! 如此一想,权龙原本威严的脸上立马就开始浮想联翩,而神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暗喜。 权佑擎仅仅是抬眸觑了他一眼,见权龙的神色有些诡谲,便想都不想就泼了一盆冷水,“父皇,别想太多,那孩子是捡的!” 权龙:“……” 彼时,权龙眼底一抹深藏的无奈侵染在眉宇之间,深深的看着权佑擎那副张扬又不失慵懒的模样,最终也只能化为无声叹息。 “父皇,没事的话,儿臣先行告退!”虽然权佑擎这话看似是询问,但在他话音落地之际,那抹张狂的红色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养心殿外的夜幕之中。 权龙摇头轻叹,目光紧紧凝注在权佑擎离去的身影上,而后低声呢喃,“哎,真是孺子不可教!” ‘叮叮!’ 彼时,伴随着权龙一声低喃之后,养心殿另一侧的偏殿中,忽而传出一阵异响。 闻声,权龙皱眉侧目,不由得隔空喊道:“卓文?” 无声,静寂! 此情形,若是换了常人,也便不会再深究! 可偏偏身为帝王,自古多疑成性,所以权龙等待片刻后,虽然并未再听到任何异动,可仍旧眼眸微凛的起身走下龙台,戒备站在偏殿一侧,眯着眸子仔细的观察着。 半饷之后,权龙面色侵染一抹疑惑,再次打量了一眼偏殿,旋即暗自摇头,直接返回了龙案边。 而待他落座之际,眼角余光一闪,顿时瞳孔一紧。 他的茶杯哪去了?! 偌大的龙案边,原本之前左侧的位置摆放的是卓文不久前给他端来了一杯雨前龙井。 但,现在茶杯下的瓷托还在,但茶杯却不见了! 而且,他若是没看错,茶杯一侧所摆放的桂花酥,他不曾动过!但仔细的查探之后,桂花酥好像少了三块! 眼下,权龙虽面色不改的落座在龙案边,但是他脸颊上的疑惑和渐渐染上的冷意已然十分明显。 目光游离般缓缓抬起看向殿门,四名御前侍卫正严阵以待! 养心殿虽恢弘庞大,但在各个角落还都潜伏着暗卫,此等严密把守的地方,竟会有人潜进来?! ‘嗝!’ 突然间,就在权龙心生不解又有淡淡的杀气散体而出时,再次从他身后的地方,传来一声细小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好像是被噎着了! “什么人?” 随着权龙一声低喝,门外的侍卫瞬间被惊动,包括养心殿内各处隐藏的暗卫都纷纷现身。 而权龙喝斥之后,整个人就已经迅速的从龙案边闪身,站在龙椅一侧,睇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不待他下令,其中一名御前侍卫便已迅捷的出手,眨眼间就窜至龙椅处,手中长剑舞动,结果却在看清龙椅后面躲藏的小身影时,动作戛然而止! 御前侍卫满目震惊的呆愣在原地,而后目光噙满疑虑,看了看权龙,而后又看着自己的同伴,这情况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见此,权龙心下微凛,在三名侍卫的保护下,几人一齐走向龙椅的左侧,而后顺着椅背的方向,往里面一看,顿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哭笑不得! 这是哪来的小丫头?! 此时此刻,真的不能怪权龙等人面色如此一致的震惊! 只因为,身为椅背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宫悄悄跑出来的五月丫头! 也难怪举剑的侍卫面色怔愣,他也没想到,暗藏在龙椅后面的竟然是这样一幅情形。 但见,此时的五月丫头,小身板正蹲在龙椅后面的夹缝中,白希稚嫩的小手上还捧着龙纹茶杯,纷嫩的嘴角挂着桂花酥的碎屑,一双纯净剔透的眸子,正仰着脸望着权龙等人! “你……” 待权龙看清楚五月的脸蛋时,心下忽然一紧,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像瓷娃娃一样的丫头,绝非出自皇宫! “陛下,这……” 御前侍卫面色上闪过为难,这丫头到底是怎么进来养心殿的? 而且,看样子她这是拿着皇上的*茶杯,正躲在龙椅后面大快朵颐呢?! 想来,若不是她吃的大块噎到了自己,可能还不会被人发现! 这来历不明的丫头,出现的着实令人惶惶不安啊! “都退下!”权龙深邃的眼眸紧紧凝着五月的脸蛋,而后心不在焉的对着御前侍卫们挥手,下一刻竟极有耐心的蹲下身,看着蹲在龙椅和墙壁缝隙中的五月,口吻轻缓的问道:“小丫头,你是谁?” “嗝!我叫五月!”随着回答权龙疑问时,五月丫头再次不雅观的打了个嗝! 真的不能怪她,谁知道这桂花酥这么好吃,她一口吞了两个,结果由于吃的太快,第三个刚刚下肚,结果就开始打嗝! 曾经也没人告诉她,打嗝这种事,用内力是不能压制的啊! 不然,她怎么会被发现?! 好糟心! 权龙略微眯眸看着过于娇小的五月,心里一股子异样的情绪正在连连发酵! 这个出现在养心殿内的小丫头,他可以确信从未见过! 但是,从她稚嫩脸蛋上所感觉到的熟悉,却让他的记忆猝然如开闸的洪水,带着宣泄的姿态轰然席上脑海! 第886章 权青国二王爷的王妃 半个时辰后 养心殿内,门口的御前侍卫各个面色骇然的斜睨着龙椅上的情形,就连躲在暗处的暗卫,都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人,那可是他们权青国的最高掌权者! 但是现在他让一个小女娃坐在龙椅上也就算了,但是他前前后后为她夹菜端粥的举动,是不是太不和适宜了? 他可是皇上啊! 曾几何时,他的龙案上是摆满文章奏疏的! 结果现在呢?满桌子的宫廷佳肴,闹哪样?! “五月丫头,尝尝这个!” 彼时,权龙一双眸子几乎噙满了慈爱的光芒,一直睨着五月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并非是权青国内没有同年岁的孩童,而是因为五月的这张脸蛋,给他的冲击太剧烈! 以至于他仿佛从五月的脸上,看到了曾经故人的容颜! 这,是让权龙无法自持的想要把最好的都呈给五月的原因! “谢谢爷爷!”也许是从来没有吃过宫廷御膳的五月,所以对于桌上的菜肴都极有胃口。 小嘴里面也塞得慢慢的,但仍旧不忘礼貌的对着权龙道谢。 见五月如此懂事,权龙的脸上那股子慈爱的光芒都快覆盖住他天生的威严了! 而另一边,当权佑擎匆忙赶回到自己的东宫后,结果发现冷子寒正端着托盘,站在大殿内傻愣愣的伫立着,顿时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你干什么?”权佑擎一席红袍在夜色中划过如水般的涟漪,当他站定在冷子寒的身侧时,望着他怔愣的模样,眼眸微眯! 闻声,冷子寒僵硬的转头,一看见权佑擎,吓得手中的托盘差点扔出去! 旋即,干巴巴的扯出一抹苦笑,说道:“殿下,丫头……不见了!” 权佑擎面色顿时一凛,菱唇浮现冷笑,上下滑动着妖娆的眸子,冷光乍现,“什么叫丫头不见了!本宫不是让你小心照顾嘛?” 冷子寒见权佑擎浮现怒意的俊彦,心里暗叹连连,继而就将之前发生的事都陈述了一遍! 而在听完冷子寒的话后,权佑擎直接一脚飞起,差点没让冷子寒哭出来! 他也很无奈的! “还不去找,找不到的话,就给本宫滚回娘胎!” 话落,权佑擎的红色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大殿中。焦急的身侧,在他窜入夜幕笼罩的深宫内时,才渐渐浮现在脸颊之上。 如今皇宫内各路皇子和王爷都对他虎视眈眈,如果眼下这种情况被他们发现五月的行踪话,说不定会被人给利用! 冷子寒是欲哭无泪的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现在他算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宫御林军侍卫兼太子暗卫一职,是真的不好干呢! 当权佑擎在皇宫内正紧密的寻找着五月身影时,方走出东宫,边走边想着五月可能会去的地方,前方不远处恰好传来脚步声。 待他抬眸,见到来人之际,不由得心底冷哼! 前方的女子,一袭紫色华贵宫装,头上珠钗首饰奢华尽显,而其曳地长裙,也在身后随着她的行走缓缓撩动,更遑论她身后跟着的四名婢子。 这等出场方式,看起来着实引人侧目! 而夜色笼罩的皇宫,虽然视线不佳,但好在所有宫道上全部有宫灯照亮一方天地,所以在前行的女子发现权佑擎那抹俊美的红色身影时,便开口呼唤道:“太子!” 原本并不想和来人有任何接触的权佑擎,待听见她的喊声后,唇角轻蔑一笑,侧目睨着步伐略有加快的女子,笑道:“二王妃,别来无恙!” 来人,便是如今权青国二王爷权逸南的王妃,凰烟儿! 早在两年前,凰烟儿因年岁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而且也临近二八年华,所以在她一心念着权佑擎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便被老皇帝凰毅做主,直接将她嫁给了权青国的二王爷权逸南。 而如今再次见到权佑擎,凰烟儿的心里和眼底却显露出对他的怨怼和蔑视! 有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天姿绝色,理应获得应有的疼爱。 但在权佑擎的身上,凰烟儿曾认为他的太子妃一定是自己! 可惜,经年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是以,每次凰烟儿和权佑擎相见,总是难免会有一场言语讥讽! 实则,在凰烟儿的心里,一直认为权佑擎不娶她,是他最大的损失! 同样,身为公主,天性高傲,而她在二王府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表面这样光鲜亮丽! 毕竟,二王爷权逸南,府邸内侧妃两名,小妾无数,而凰烟儿又自持甚高,不懂女人柔媚之术,所以在这几年也根本没有得到权逸南太多的垂怜! “太子这么着急,难不成有什么要事?本宫在傍晚的时候听说太子游玩归来,索性今日恰好进宫来看母妃,没想到就遇见了太子,不知你这次出去游玩,可有什么收获?” 凰烟儿语气是明显带着淡淡的轻嘲的,而在她说话之际,望着权佑擎那双看都不看自己的眸子,心里更加不忿!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可是在权佑擎的面前,她却总有一种自己无法入他眼的错觉! 如今,虽然她已身为二王妃,但是面对和权佑擎相差很远的权逸南,她却连任何讨好他的心思都没有! 这,便是差距! 权佑擎此时整颗心都被五月的安全牵挂着,也根本没什么心思和凰烟儿斗智斗勇! 再说了,凰烟儿这个公主,从一开始就压根没被他放在心上过! 这等如同路人的存在,他又为毛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虽然耳中听到凰烟儿的话让权佑擎更加不屑,但出于礼仪,他还是中规中矩的回道,“本宫有事!很忙,不奉陪,回见!” 话落,权佑擎如风的身影便眨眼消失在凰烟儿的眼前。甚至都没有给她说出一句再见的机会! 这下,凰烟儿的面色只能极为难堪的望着一片黑幕的前方,眼底一抹愤恨再次一闪而过! 听说,这次权佑擎回宫还带了一个小丫头,她倒是很好奇,这丫头是什么来历! “公主,咱回府吧!” 凰烟儿的首席婢女墨香,此时站在她的身边,睨着她不悦的脸颊,心里暗叹! 她是最了解公主心事的人,可如今已然身在权青国,再多想也是无济于事! 闻声,凰烟儿侧目,暗暗瞪了一眼墨香,随即眼眸微闪,说道:“你明日上街去买些小孩子的玩意,然后记得提醒本宫,明天一定要来东宫‘参观’一番!” 话落,凰烟儿便颐指气使的仰头继续前行,而除了墨香的其余三名婢子,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在权佑擎极力的寻找着五月下落之际,另一边的珍珠岛上,苏苓已经开始哭笑不得! 因为,这一天还不到的光景,但是她的娘亲凤茹筠不停的催促她出海寻找五月的话,已经快让她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娘,你别着急,我……” 凤茹筠见苏苓在烛光照耀下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庞,不禁连连摇头,“苓儿,你别太相信五月!她还是个孩子,而且还从没离开过珍珠岛! 你别再耽搁了,赶紧上路去寻她!这外面的天地广袤,万一她出了意外,我……” 凤茹筠担心五月的心思情真意切,甚至一想到五月可能会有任何意外,就忍不住开始泪水连连! 这让苏苓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关心五月,而是因为那丫头的秉性她太了解了,天资聪颖就不说了,但就她那一脑子鬼灵精般的想法,估计一般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她闺女从小就跟着玉伯和玉肃之等人习武,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现在玉肃之想要和五月打成平手,可能都有点困难的! 这孩子习武的天赋也不知道像谁,明明别人需要一年甚至更多才能扎稳马步,结果这丫头两个月就妥妥的了! 你说,气人不! 当然,也正因为五月这样出色,所以苏苓才对她的安全很放心!况且,还有权佑擎那个妖孽在侧,五月的安全无虞! 可惜,耐不住凤茹筠一整日的唠叨,苏苓最终在她的泪水攻势下,无奈的点头,道:“娘,你别哭了!明日清晨一早,我便出海去找她!” 待权佑擎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后,都没有发现五月的身影,这一刻他的内心更加焦躁不安! 生怕五月在权青国出现任何意外,是以他额头上的细汗也越来越多! “爷,都找了,没有!” 待楚夜和冷子寒两个人同样面色难看的来到皇宫城楼之上,看着权佑擎冷肃的背影颔首之际,仲夏的夜晚似乎因为他身上慑人的冷意而渐渐浮起凉风。 此时,最担心的就是冷子寒,毕竟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将那小丫头给弄丢了,所以他其实比谁都着急! 即便不知道五月的身份,但眼看着自家太子如此担忧,也明白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爷,会不会那丫头自己跑了?”楚夜看着冷子寒一脸惊慌的模样,暗暗的看了他一眼以示鼓励,而后便再次对着权佑擎说了一句。 闻声,站在皇宫城楼上的权佑擎,眼眸紧凝着皇宫内的每个角落,旋即冷笑,“今儿你们若是找不到五月,明儿起就自己去菜市口吧!” 楚夜:“……” 开玩笑呢麽! 菜市口是什么地方?犯人午时斩首的地方,爷,你真狠! 正当楚夜和冷子寒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时为彼此的多舛的命运默哀时,皇城楼上忽然听见权佑擎浑厚的声音洒向地面,“卓公公!” 一声呼唤后,城楼下焦急奔走的年迈老公公卓文。 闻此,卓文努力的仰头看向了城楼,昏暗的光线下虽然视线受阻,但他还是清晰的辨别出那张扬的俊彦,登时颔首,“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权佑擎平伸铁壁,语气漠然,“卓公公不必多礼!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年迈的卓文,仔细的打量着权佑擎,见他似是寒暄般的询问,也没多想,直接回答:“回殿下,老奴正要去广储司!” “哦?”权佑擎状似诧异的挑眉,看着卓文的模样,心里不禁诧异! 更深露重的,卓文去广储司干什么?!再说,广储司是存放皇宫用品的地方,一般来说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由专人去拿。 是以,卓文的举动直接就引起了权佑擎的怀疑! 而许是发觉了权佑擎眉宇间的疑惑,卓文不由得失笑,道:“殿下,是皇上让老奴为那小丫头拿些把玩的物件,若是殿下没事,老奴就先行一步!” 小丫头?! 如今,权青国的皇宫里,四个王爷之中,只有老二有了子嗣,而且最近应该也没在皇宫! 若是加上其他没有封位的皇子皇女,最小的也都七八岁了,而且他怎么不记得父皇专chong过某个皇子皇女?! 这…… 难道是五月! “爷,会不会是五月小……小姐!”冷子寒此时是最没有胆量开口,但是就连他都忍不住猜测,出现在皇上身边的丫头或许是五月。 更何况是头脑清明思绪通透的权佑擎! 难怪他这么久都没找到五月的下落,如果她真的和父皇在一起的话,那倒是还说得过去! 只不过,若真的是五月,那她是怎么得到父皇欢心的?! 毕竟能够让大太监卓文在深夜去广储司,就足以证明父皇对她的疼爱! 这,不太正常! 噙着各种各样的疑惑,权佑擎毫不停留的直接从城楼上飞身跃下,而后凭借上乘的轻功,很快就飞掠到养心殿的附近。 在他缓步前行,还没踏入殿门时,猝然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哈哈哈!丫头啊,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紧接着,五月那稚嫩的小奶声就传来,“皇爷爷,我这是天生的!” “哈哈哈!”从权龙爽朗愉悦的笑声中,不难听出他此时开怀的心情! 而权佑擎因此也忍不住放缓了步伐,站定在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他还从不知道,原来父皇喜欢孩子!毕竟他身边不乏皇子皇孙,但没想到五月竟然能获得父皇如此的对待! 果然和她娘一样吗?! 走到哪都那么招人稀罕! “皇爷爷,美人大叔来了!”当权龙的一颗高傲的帝王心全部扑在五月身上时,却见她的小眼神一闪,而后就望着养心殿的殿门处,对着他仰头说了一句。 而权龙却因此诧异,“美人大叔是谁?” “就是那个太子啊!” 闻此,权龙不期然的就看向殿门,但一眼看去,除了自己的四个御前侍卫,就只剩黑墨色的一片幕空! 况且,在权龙看来,他虽然年过四十,常年稳坐龙椅,功夫不免懈怠!但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会听不到来人的动静的! 除非对方的位置还很远!而若是这样,那眼前这个小丫头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小小年纪就知道信口胡诹了?! 果然还是年纪小啊! 权龙如此一想,心里不禁对五月有了少许的不满,但当他看见殿门外缓步走进来的权佑擎时,这才眉宇一蹙,心下陡然一惊! 这丫头,竟说的是真的?! “美人大叔,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五月看见权佑擎时候,便踢着小腿从龙椅上跳下来,而后跑下龙台,奔着权佑擎而去。 且不说看见五月之际,让权佑擎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但另一方面,让他为之惊讶的,是父皇竟然让五月坐在龙椅上! 到底他是有多喜欢五月,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让她爬上龙椅?! “丫头,谁让你乱跑的?”待权佑擎倾身将五月抱在怀里的时候,便暗含训斥的口吻质问了一句。 而五月却不以为然,撅着小嘴说道:“美人大叔,你自己来见皇爷爷,然后还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我要是不自己出来玩,长毛了怎么办?” 权佑擎:“……” 他真是对付不过五月这个小丫头! 她那一套一套的言论,让他只能哑然失笑! 在权龙深沉的眸子看着权佑擎和五月的互动时,下一刻便暗含深意的问道:“太子,这是谁的孩子?” 权佑擎闻声心头一悸,对于五月的身份,他其实还不想那么快让人知道! 另一方面原因,他也是不想让邻国的某人太早知道苏苓的消息!毕竟已经和离了不是嘛!他还想利用自己和五月的关系,给他和苏苓之间创造一些绝佳的机会呢! 正想着,五月便振振有词的说道:“皇爷爷,我是我娘的孩子!” 权佑擎闻此不由得在心里给五月默默的点了个赞! 而权龙则眼神一闪,似是自讨没趣般的摸了摸鼻子,能让他这个皇上感觉到无奈的,还真就是五月这个丫头了! “父皇,若是没什么事,我带着她先回东宫了!”权佑擎搂紧五月的小身板,奶香味和软绵绵触感让他心里一阵阵浮现涟漪。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 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曾几何时,他也开始幻想关于孩子的事了! “行!丫头啊,明天记得来找皇爷爷玩,有很多好玩的玩具!别忘了啊!”权龙坐在龙椅上,看着权佑擎抱走五月,不禁在他二人身后招呼了一声。 虽然有损皇帝威严,但是这个五月,是真的让他打从心里感觉到熟悉! 尤其是,每次五月低头的时候,她那张已经渐渐显露出倾城绝色的脸蛋,不意外的总会让他想起曾经失去的爱人! 如果当年他不那么任性,也许到最后就不会害死了她! 当今天下,虽然始终盛传凤家后人之事,但是他始终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当年,他是亲眼看见她被下葬的,如今凤家宝藏之事一再被提及,想来也只是某国中人,为了掩饰觊觎宝藏的居心罢了! 夜幕愈发低垂,而落座在养心殿中的权龙,却毫无睡意! 因为五月的出现,勾动了他思念往事的情愁,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在她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开始,他未来的日子中,娶的所有女子,都有她的模样! 只是,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第887章 不准凰烟儿踏入东宫一步 翌日 有了五月的东宫,似乎比平日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就连权佑擎都感觉,五月应该就是老天赐给他的天使! 虽然现在五月和他还挂不上关系,但说不定以后会有关系呢! “美人大叔,你最近一段时间还打算出门吗?”此时,五月正坐在桌前享受着权佑擎给她喂饭的待遇。 待咽下口中的美食后,才仰着天真烂漫的小脸,看着权佑擎问着。 闻声,权佑擎诧异,“丫头,我出不出门有什么关系吗?” 五月的眼眸灿然一闪,而后小手直接上盘子里拿起一块红烧鸡腿,边吃边说,“美人大叔如果打算出门的话,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如果你没有打算,那我就自己走!” “你要干嘛去?”听见五月说要自己走,权佑擎直觉自己心里咯噔一声。特别是当他看出五月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时,更是不禁焦急万分! 她才多大?还真想着自己游历天下?! 权佑擎如是询问,而五月却是微微一笑,“随便转转啊!不然万一我娘来找我,又把我带回到珍珠岛上怎么办?我总要趁着有限的时间,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当然,权佑擎不是三岁孩童,他本能的就猜测到,五月口中所谓的‘有意义’的事,恐怕未必是他所限的。 但,如今凭借他的身份,可能真的没有合适的借口要将五月强行绑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但凡苏苓来寻找五月的话,那他心里所期翼的事,可能就要戛然而止! “这里不好玩吗?你想去哪,大叔可以陪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权佑擎就答应了五月的请求! 而在五月微微惊诧的扬起水润润的大眼睛后,仔细的看着权佑擎有些凛然的俊彦,眨巴着眸子,有些疑惑,“美人大叔,你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咋了?你欠别人钱啊?” 权佑擎:“……” 他这么紧张是为了谁啊! “吃吧,一会吃完……” “爷,二王妃求见!” 权佑擎的话还停留在嘴边,同一时间楚夜却很快就从殿外走进了膳堂。而他面色明显挂着一抹不悦对着权佑擎汇报着。 “不见!”权佑擎想都不想,直接就开口回绝! 而此时根本不待楚夜再次出去禀报,不请自入的凰烟儿已经翩然而至,并且站在膳堂门口,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太子,正所谓来者是客,本宫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为何要这么冷漠的将本宫拒之门外?” 凰烟儿的话音响起时,五月就已经好奇的从椅子上转身看去! 不过是一眼的光景,五月就明显的看着,这个长的还算凑合,穿着却过分华丽的女人,好像对她不太友好! 而且,她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在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她记得,娘亲和外婆都没说过她长的像鬼啊?! 这女人眼睛瞎了? 正如五月的想法一样,此时凰烟儿原本对着权佑擎以略带苛责的语气询问时,余光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椅子中转动了一下,而她惯性使然,随即侧目一看,却在看清楚五月那张脸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脸,好熟悉好熟悉! 甚至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能将那张脸撕碎! 这个孩子,她的身份…… 在凰烟儿心生怀疑之际,她便不由得看向了权佑擎!再加上自己昨天从不少人口中所听到的传闻,她便对五月的身世产生了猜忌!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的还真好看!”待凰烟儿强行敛去面色上的怔忪,似乎可以想要表现出自己慈爱的一面时,五月便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桌上的宫廷美食中。 这女人,前后表现的差异过大,肯定心里有鬼! 她能看不出这女人的视线流连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好像她袖管内的手还不停的在揪着她丝巾。 这种小动作,怎么可能会逃过她的眼睛! 五月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闷头吃饭之际,就已经将凰烟儿的心里猜测的差不多! 她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好相与!而且,好像美人大叔对她的态度也不咋地! 凰烟儿骤然开口夸赞五月的话,没由来的就让权佑擎一阵蹙眉反感。妖冶的眸子噙着犀利的视线斜睨着凰烟儿,声音冷凉的问道:“二王妃来东宫有何要事?不如明说吧!” 权佑擎对凰烟儿是从来都没有耐性的! 见此,凰烟儿似是越挫越勇,反而再次不请自坐的走到五月身侧落座,而后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五月的小脸,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孩子,她想必然是和苏苓有关的! 且不说别的,就她那张脸蛋和苏苓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特别是她菱形的小嘴,和苏苓更是一模一样! 她会不会是三哥的孩子?! 凰烟儿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尤其是现在她就坐在五月的身边,连她身上那股子甜甜的奶香味都清晰可辨! 可正因如此,她对五月打从心里喜欢不起来! 如果这是苏苓的孩子,那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 但如果她和苏苓真的有关系的话,可又怎么会在权佑擎的身边! 心里有着无数疑问的凰烟儿,视线从五月的脸颊上移开后,情不自禁的就望向了对面依然显出冷意的权佑擎,而这一眼,朦胧之间,凰烟儿却不由自主的定在了权佑擎的唇上。 他,竟也是菱唇! 而且,和这个孩子的嘴型…… 电光火石之间,凰烟儿的心头就猛然刺痛一瞬。 为了三哥,也为了自己! 她曾经以为三哥才是苏苓唯一的男人,但是现在这个和苏苓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就摆在她的面前,而且细细打量还能看出她的唇形和权佑擎如此相似! 这么说来,苏苓可能早就跟权佑擎暗通款曲,甚至早已狼狈为歼! 不然,怎么会有这个孩子! 当初,她为了权佑擎不惜降低身价去主动求好,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她怎么甘心?! 此时,凰烟儿根本不知道,她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甚至于她后来所做的那些蠢事,也直接导致了她最终有些悲惨的结局! 只不过,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苏苓会和凰老三再次相遇,也的确和凰烟儿不无关系! “太子,这孩子……” 当凰烟儿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猜测后,她忍不住就看向权佑擎,眼底还挂着不甘和心痛。 只不过,她所有的情绪,根本提不起权佑擎任何的兴趣和关心,所以在她的询问中,权佑擎仅仅是淡淡冷笑,而后狂狷的反问:“这,与二王妃有关系吗?若是没事,好走不用,东宫乃重地,闲杂人等平时还是不要涉足的好!” 这就是权佑擎对凰烟儿的态度! 曾经如此,未来亦然! 凰烟儿面对权佑擎如此的奚落和冷言冷语,再加上五月的长相给她所带来的冲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都是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根本不能再停留片刻。 是以,在她最后起身,站定在原地,深深的看了一眼五月和权佑擎后,转身的瞬间,眼底就浮现一抹疯狂的阴毒暗芒。 权佑擎,苏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此时,权佑擎虽然看出了凰烟儿有些恍然的神色,但他一心关心着五月想要外出的事情,所以也根本没有多想。 而当下的他,也根本想不到,若非是凰烟儿,可能凰老三还不会那么快的见到苏苓,而他也不会知道,那么令人心碎的事实! “美人大叔,这女人我不喜欢!”五月的秉性承袭了苏苓,本就爱憎分明的她,在方才清楚的看到了凰烟儿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而她虽然还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勾心斗角和居心叵测,但她总是能够明白,谁好谁坏的! 闻声,权佑擎直接开口:“楚夜,吩咐冷子寒,从今儿起,不准凰烟儿再踏入东宫一步!” “教主,傍晚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到达权青国境内了!” 彼时,在大清早便被凤茹筠催促出海的苏苓,乘坐在她所独有的帆船中,此时落座在甲板藤椅上的她,偶然听见身侧玉肃之的话,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艘船,之所以能够在一日时间就抵达权青国,乃是经过她亲手改造过的! 如今这古代的所有船舶,大部分仍是依靠人力滑行,而她在自己这艘船上,加固了动力设置,虽然也需要手工摇动齿轮,但加上船帆的效果,自然速度要快了很多倍。 在天黑之前,小巧玲珑的船舶已经缓缓靠在了权青国边界的码头边,而此次随同苏苓一起出来的,除了有玉肃之,还有楚易和碧娆! 阔别五年的大陆,再次归来让碧娆心里五味陈杂的! 当年,那个雨夜,她直觉小姐会出事,所以她不管不顾也跟着冲出了雨里。 而时隔多年,如今再仔细回想,碧娆还是不免心生感慨!幸好她当年跟着小姐一路偷跑出来! 要不然,她可能就要失去小姐了! 虽然珍珠岛上生活五年的日子让她的性格变得贱贱沉稳,但不管星辰如何转移,她的本心却始终未变过! 缓缓走下船板的苏苓,身边伴随着玉肃之,而两人身后则是楚易和碧娆并肩而行! 几年之间过去,玉肃之的脸颊变得愈发沉着镇定,而跟在苏苓身边的他,宛若一个最安静的守护者,依旧是青衫罩身,墨发以玉簪束在头顶,面色云淡风轻,令人根本想不到,他就是即将名扬天下的凤门门主! 而说到楚易和碧娆,身为凤门三堂主的楚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选择回岛上居住几日,而他大部分的时间,则是在各国的暗桩穿梭油走!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总会令人浮想联翩,所以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楚易便对碧娆倾心相付! 虽说不是旷世奇缘,但他在追求碧娆的道路上,也算是行走艰难! 印象里,他总是见碧娆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跟在教主身边,但在他多少次仔细的观望时,还是觉得碧娆有心事! 不然,在岛上五年的时候,在她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习惯一个人静坐,然后双手托腮,偶时还伴随着叹气! 她如有所思的样子,让楚易心里有些焦急! 他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吸引他的女子,他并不想轻易放过! “小心些!” 在楚易轻瞥着碧娆,且低声的叮嘱了一句后,走在二人前面的苏苓和玉肃之不由得对视一瞬! 两人眼底都划过一片玩味的神色,玉肃之旋即淡笑,站在略显昏暗的码头举目四望,旋即待看见一辆马车巍然等候时,便对着苏苓开腔,“今晚就进宫,还是明日一早进去?” 苏苓同样也看到了车厢上刻着凤门凰门标志的马车,听见玉肃之询问,便淡淡的展眉,“今晚先去暗桩,明日我自己进宫!走吧!” 此时此刻,苏苓再次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消息,还不曾有人知道!可恰恰就是在这一夜,自作聪明的凰烟儿,便已经在二王府中,将一则写满了各种各样诋毁苏苓的信笺,交给墨香,让她派人送回了齐楚国! 暮色阑珊,灯火交织。 此时,身在东宫内的五月,小脸上染着淡淡的纷嫩红霞,坐在权佑擎的对面,一手拖着小下巴,专注的看着青玉棋盘上的黑子。 “大叔,你想好没有?我等你一个世纪了!”虽然五月有足够的耐心去等着对方落子无悔,但问题是,她盯着棋盘都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但是眼前的美人大叔却手中夹着棋子,踌躇着不肯落定。 闹啥呢! 听见五月不乏抱怨的口吻,实则陷入思绪中的权佑擎,这才恢复了神智。 方才的刹那间,在他听到殿外一声闷闷的雷声后,心思不期然的就回到了五年前那个让他心疼的夜晚! 说不上为何,近来他总是感觉自己的情绪愈发的多愁善感,这现象可不太好呢! “这盘棋,就算我输了!困不困?我带你去睡觉!”权佑擎说着便将手中的棋子直接丢到了一边,而后见五月以一种试探的目光看着他时,权佑擎不禁苦笑,“丫头,我脸上有什么?” 五月张开手臂,任由权佑擎将她抱在怀里,一双灵动慧黠的眸子有些倦意的看着权佑擎,微微撅了撅嘴,问道:“美人大叔,你不开心!” 闻此,权佑擎微微一怔,而后低笑道:“丫头,怎么看出来的?” “眼睛!”五月嫩呼呼的小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下,随即便软绵绵的靠在了权佑擎的肩头,圆圆的眼睛看向了大殿外的夜空,低低的声音带着几许故作老成的惆怅,“美人大叔,你说我娘现在在干什么?” “想她了?”权佑擎抱着五月,感受着她稚嫩的小身子带来的暖意,似乎在刹那间就能温暖他有些凉薄的心头,旋即边走边问了一句。 夜晚的东宫,在权佑擎斥退了所有下人的寝宫内,他抱着五月缓缓走进内室,而询问的话语并未得到回答,旋即微微侧目,就发现五月已经沉沉的睡在了他的肩头。 见此,权佑擎慢慢放缓了步履,轻轻的将五月放在独属于他的宽大软榻上,坐在一侧看着五月的睡脸,心绪飘忽不定! 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甚至这种感觉致使他近来的情绪一直反复不迭。 深深的看着五月的脸蛋,但那双妖娆的眸子却有些放空,仿佛是在透过五月看着某一个早已驻扎在他心底的女人! 苏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看到我…… “娘亲……” 当睡梦中的五月,低低的传出一声梦呓时,权佑擎心头猛然一紧! 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开始反思,是否将五月绑在自己身边的举动太过自私! 诚然,他自己也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他以为,既然五月跟着他出来,而且楚夜也及时的将消息传给了她,想必她总是会前来寻找的。 可是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内心里的思念就如江水般连绵起伏! 痴想,痴念! 他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对苏苓格外疼惜,他痛恨自己五年前被权佑曦绊足在齐楚皇宫里,否则也许他就不会失去寻找苏苓的最好时机! 这五年,他不娶,不婚,不是没有情动,而是他一腔爱意都付诸在苏苓的身上,其他女子已然无法入他的眼! 他也知道自己身为太子的责任,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本就不属于他的人! “爷,皇上口谕,让你现在去一趟养心殿!”当冷子寒小心翼翼的站在内室的门口,听着里面过分安静的氛围,不由得压低嗓音开口。 闻声,权佑擎迅速回神,目光再次落在五月的脸颊上,闭目凝神片刻,才轻缓的走出内室。 “你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待权佑擎吩咐冷子寒后,便直接走入漫漫黑夜之中。 而彼时,冷子寒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寝宫内室,看到五月正酣然入睡,不由得心里一阵哀嚎! 保护五月的事,他觉得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任务! 黑夜与星河交织,遥遥夜空时而飘过片片阴云。 守在内室门外的冷子寒,炯炯有神的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在这样有些燥闷的深夜,再发生任何无法掌控的意外! 然而,在权佑擎前脚刚离开东宫不久,不消多时便有一身着华贵锦袍的男子,缓步而至! 在深夜笼罩下的脸颊上,若是仔细打量,定还能发现他那双略显阴沉的眸子,正噙满冷冷的暗芒。 “什么时候东宫的安全,需要大内御林军统领来亲自负责了?” 当此人从回廊一侧旋身靠近后院寝宫时,一抬眸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紧密把守的冷子寒,继而便略带轻嘲的开口戏谑。 而深夜中,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着实让冷子寒微怔,但很快他便凝神注视着前方,待看清楚从黑暗的回廊下走出之人时,眉宇骤然一紧,颔首,“冷子寒参见二王爷!” 第888章 你连我娘是谁都不知道 “冷子寒参见二王爷!” 来人,恰是权青国的二王爷权逸南! 虽然权逸南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冷子寒的讥讽,但地位尊卑的事实还是让冷子寒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 彼时,权逸南的视线不由得顺着冷子寒的肩头看向寝宫内室,他自然是知道权佑擎不在东宫,所以才会趁此机会来看看,那个传闻中让父皇爱不释手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货色! 他的二王府里,现在已经有两个侧妃为他诞下世子,但长久以来,父皇对他们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如今,谣言已出,不论真假,他都必须亲自来查探一番! 毕竟,如今在皇宫里,他若是想击败权佑擎,就必须要掌握他所有的动向! “起来吧!”权逸南面露轻蔑的看着冷子寒单膝下跪的姿态,而后语气讪讪的回了一句,而后他步履故作沉稳,作势便要越过冷子寒走进内室! 但,抬步的瞬间,却被冷子寒挡住了动作! “二王爷,属下奉命在此等候太子归来,若是二王爷找太子有要事,还请稍后片刻!”冷子寒面对权逸南时,身上凛然的气息已然悄然迸出。 虽然这次太子回宫后,并未对当初海上遇刺的事提及太多! 可几乎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次太子会意外翻船受伤,怕是和二王爷不无关系! 身为宫内侍卫统领,兄弟阋墙的事本就见惯不怪!如今他们也只是选择了站队的方向而已!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权逸南对冷子寒制止他入内的行径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随性的站在内室的门口,脸颊阴沉的望着冷子寒,就连他眼眸内闪现的冷光都如利刃出鞘般让人无法忽视! 而面对着迸发怒意的权逸南,冷子寒却愈发淡定! “这么说来,今儿你是想要以下犯上了?”权逸南高傲的斜睨着冷子寒,视线也不停的在他身上游移,且微眯的眸子也开始泛出危险的冷意! 冷子寒闻声颔首,“请二王爷莫要为难卑职,卑职也只是奉命行……噗!” 在冷子寒还抱着沉着的态度和权逸南虚以委蛇之际,却没想到他竟猝然出手,狠戾的一掌直接在冷子寒说话时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以至于让冷子寒没有任何防备,便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体内的真气更是四窜撞击着。 在权逸南猝然出手之后,冷子寒防备不及,身子也直接被他的力道给打的撞在了身后的门扉上。 随着‘嘭’的一声响动,几乎瞬间打破了寂静的东宫之夜! “冷子寒,本王看在你是御林军统领的份上留你一命,但身在皇宫中,你以下犯上,不知尊卑,本王给你这点惩罚,你可有异议?”权逸南分明在以冠冕堂皇的借口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动手理由! 冷子寒抚着剧烈疼痛的胸口,额头上也沁出冷凉的汗水,咬牙死撑着残存的意识,单膝跪在地上,刚毅的摇头,“卑职没有异议!但请二王爷原谅,这内室太子有命,任何人不准入内!” “呵!任何人?冷子寒,本王不管你和太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你别忘了,你既身为皇宫的御林军统领,那你便不该只听令于某一个人! 本王最后说一遍,让开!” 权逸南的脸色已经接近墨黑,而且不停翁动的鼻翼也彰显出他此时略有杀伐的气势。 见此,冷子寒依旧强忍着心口的疼痛,道:“二王爷,请恕卑职无法听命!” “你,好样的!”在权逸南似是发觉冷子寒眼底坚毅的目光时,心下更加愤然! 他就不明白,权佑擎到底有什么能耐,会有这么多死忠的属下跟随在他身边! 论长相,他权逸南同样是俊美无俦,论手段,他自认为比权佑擎有城府,但偏偏这么多年,权佑擎什么都不做,甚至整日不理朝政,却依旧能得到父皇最多的疼爱,而他权逸南不管做什么,在父皇的眼里却似乎永远都是无谓的! 凭什么呢! 天下王者,能者居之! 他权逸南只要还在,就一定要和权佑擎争个高低!这权青国的天下,理应是他来做主! 宫廷争斗,兄弟反目,历朝历代都难以逃脱的厄运! 彼时,权逸南心里所有愤慨的情绪全都被冷子寒所激怒,在他看来连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统领都可以对他如此漠视! 他怎能容忍?! “冷子寒,你找死!”在权逸南将所有难忍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之际,抬手伴随着一声怒喝,五指成钩的便对着冷子寒的头顶抓去! 他掌心中带着刺痛脸颊的劲风,指尖锋利如出鞘的寒芒,很明显他是带着决然的杀意,要将冷子寒就此处罚的! 而面对这等生死时刻,冷子寒却只能低着头任由权逸南的指尖袭向他! 他虽然是御林军的统领,但同样是太子一队的暗卫! 其实,他大可以和权逸南来一场面对面的生死搏斗,可是且不论他受伤在身,如果他真的因为一时冲动而和权逸南发生冲突的话,那么权逸南便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再次陷害太子了! 不是他胆小,不是他畏惧生死,而是因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职,而让太子替他善后! 这不是一个忠心的属下会做出的蠢事! 更何况,这几年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天性散漫,不受拘束,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多少人都在等着他落马从而取而代之!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无心国家帝位,可他出生便被冠上了太子的头衔,这是到如今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今天他的死能够换回太子的觉醒,那其实也算是值得了! 在冷子寒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承接住权逸南的攻击时,一切却就此戛然而止! 就连权逸南也没想到,他特意挑选在权佑擎不在东宫的时机前来查探,万万没想到竟还会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在这里等着他! 但是,定睛一看,权逸南却骇然了! “这位恶毒的路人甲,你干嘛欺负冷大叔?”彼时,权逸南垂眸看着冷子寒的身侧,一个身材刚刚过膝的小丫头,白嫩嫩的小手正捏着他的脉门奶声奶气的询问着。 而最让权逸南刺目欲裂的是,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小女孩的任何气息,甚至他都不曾看到过她出手,结果自己脉搏上的空门就已经落入她的手中! 这,太不可思议了!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冷子寒,也没想到五月会突然出现,且还以这等令人震惊的姿态救了他的性命! 但是他更加担心的是,二王爷生性狠毒,若是五月小小姐真的惹怒了他的话,恐怕结果不堪设想! 如此想着,冷子寒便顾不得自己重伤在身的事实,刚想要努力撑起身子,将五月挡在身后时,在内室中悄然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的动听话语。 “五月,怎么说话呢!” 这声音,如梦似幻,飘渺空灵,特别是在东宫沉寂的深夜中,袅袅传来令人心神一荡。 权逸南也无法控制般,不由得看向内室,眼眸似是望眼欲穿,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竟会出现在东宫! “娘亲,我说的是实话!虽然冷大叔平时心大了点,但他是好人!”五月似是对权逸南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尤其是在听见内室中的声音后,还扭着小身板看了过去。 在五月话音落地之际,苏苓娉婷的身影也款款走来,一袭水色烟纱淡拢批帛的身影,如飞仙般的姿态缓缓落入权逸南的眼眸之中。 这样的深夜,此等倾世卓绝的丽颜,无一不让权逸南感觉到玄妙! 诚然,苏苓的出现更让他心里有些恍惚,这女人和权佑擎又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夜闯东宫,胆子不小!” 此时,权逸南还道貌岸然的看着苏苓略显责问,而五月闻声却蹙眉,如水儿般的小眼神斜睨着权逸南,小手也微微用力的按着他的脉门,道:“路人甲,你连我娘是谁都不知道,那你还穿着我们特供的云锦丝绸?!” “五月!” 在五月娇声轻嘲的语气中,站在内室门边的苏苓,垂眸看着她低声唤了一句。 而权逸南却面含疑惑,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被五月捏在小手里的脉门,而后便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云锦丝绸上! 这小姑娘竟然说云锦丝绸是她娘提供的!莫不是在说大话! 按照他所了解的皇宫贡品出处,如今是来自凤凰楼的!这小姑娘这么小,没想到也说大话了! 权逸南自然是对五月投以轻蔑的眼神,但让他内心惊悸的是,这个小姑娘的武功,似乎在他之上。 这,怎么可能! “娘,你叫我?”五月丫头本就古灵精怪,也许在苏苓的一声轻喝后,也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下一刻就不禁开始卖萌,仰头看着苏苓,一脸萌萌哒! 苏苓见此,额头上不由得滑下三道黑线,斜睨了一眼五月,旋即便抬眸看着权逸南,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权青国的二王爷了,对吗?” 权逸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苓,这女人美的超乎他的想象! 甚至在他所阅览过的女人中,她的容颜算是首屈一指的! 只不过,她清贵的气质和淡然处世的态度,让权逸南对苏苓在刹那间就产生了好奇的心思! 这个能在东宫随意行走的女子,和权佑擎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既然是这个小丫头的娘亲,那么这丫头和权佑擎的关系…… “二王爷,其实你不必好奇我是谁,但我倒是想给你提个醒,当初你勾结丞相,买通江湖杀手盟,在海上对权太子伏击的事,可并不是没人知晓的!” 在权逸南沉默的打量着苏苓之际,却没想到她猝然开口,竟说出了他以为不曾有外人知道的秘事! 这一点,让权逸南不可抑制的倒吸一口冷气! 但身在皇宫多年,虽说还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可装腔作势的本领权逸南还是很在行的! 所以,在他努力的调整好呼吸后,便滑动着视线在苏苓身上巡视,旋即似是讥讽般,轻笑道:“真是笑话,本王和太子乃是兄弟,对于他出海遭遇意外的事,也很是同情!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随意开口污蔑本王,你莫不是真的认为,凭这个小丫头,当真能让本王无计可施?” 说着,权逸南便在暗中催动自己体内的真气,而恰在此时,五月正仰头看着苏苓,所以在电光火石之间,权逸南骤然从掌心内爆出一阵强有力的真气,而翻转手掌时,眼底挂满阴毒的视线,对着五月的胸口就打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而也就是千钧一发之时,五月小小的身子眼看就要承接住权逸南如此巨大的劲气,而冷子寒即便有所察觉,却也根本来不及出手相助! 然而,就在权逸南自认为能够以此给五月和苏苓一个重创时,眼前却白影一闪,随着五月咯咯的笑声,一声门扉碎裂的巨响,也传入几人的耳中! 待权逸南定睛一看,眼前的场面和他所想象的根本是天差地别! 甚至,再次让他震惊的是,他都没有看到苏苓是怎么出的手,但她竟然能够在那么紧急的时刻,将这小丫头给抱在怀里,甚至还能将他打出的劲气全部转移到身后的内室殿门上,这怎么可能! 这一大一小,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时,苏苓抱着五月站定在权逸南的三步之遥外,俏脸一片冰霜的睇着他,旋即在她轻缓的将五月放在地上的时候,凤眸内锐利杀伐,微眯的看着权逸南,冷笑,“怎么?恼羞成怒了?!” 权逸南自然看得出苏苓似是动了怒,但也许是过于自负的心理,所以他依仗着身高优势,略带睥睨的姿态睇着苏苓,道:“本王只是给你一个教训,有时候话是不能乱说的!” “哦?是吗?那正好,我也想告诉二王爷一声,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别怕被人发现!”苏苓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虽然依旧是清脆灵动的,但从她语气中所带出慑人的冷意,也令权逸南心头激荡了一瞬。 而他本想着再说些什么,可苏苓却完全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眼看着苏苓莲步微移,而权逸南也很快就做好了防备的姿态。但这一切,都在苏苓倏然间抬起素手,并对着他骤然拍出风卷残云般的真气时,蓦地戛然而止! 而权逸南还故作金贵的姿态,此时已经直接被苏苓给掀翻在侧,甚至他连任何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被苏苓给拍飞! 五年时间,改变的不止是生活,自然还有苏苓自己! 有玉伯那个武功堪称*的老头在,不光是五月能够习的一身精湛的武艺,就连她也在曾经处处受制的处境中,给自己找到了绝地反击的机会! 她要强大,不禁是因为身兼教主和门主的责任,更有一个最完美的理由,就是为娘则强! 虽然,如今五月的功力可能比她还要深厚一些,但至少她现在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将习武多年的权逸南制服在地,这就够了! “咳!”权逸南虽受到苏苓劲气的攻势,但好在并未受到内伤! 此时,他只能狼狈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眸里的愤然更加浓郁了几分!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他睇着姿态依旧优雅的苏苓,心里却暗生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权佑擎身边的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的自信碾碎! 为什么,又是权佑擎! “权逸南,你信不信,下次你若是再对五月出手,我能废了你?!”苏苓娇小的身形此时却仿佛沉浸在一片凌然的态度中。 她望着权逸南挂满泥土的衣摆,以及他面色上不停变换的神色,眼底漠然一片! 对她来说,若是想对付权逸南,简直易如反掌! 这厮,跟权佑擎果然是没法相比的! 权逸南捂着有些闷痛的胸口,目光凛凛的看着苏苓,而后余光打量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五月! 这对母女,他记住了! 当权逸南神色隐晦的凝望着苏苓和五月后,他轻轻掸了掸衣袂,而后故作淡定的旋身就走出了回廊。 而在他刚刚转过回廊边角时,忽而眼眸一闪,略有些惊诧的抬眸,便看到了眼含厉色的权佑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处! 权逸南佯装镇定的看着权佑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短暂的视线交汇后,权逸南般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眸子,而后便视若无睹般打算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他与权佑擎错身而过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却猛然被人捏住,他心下一惊,侧目睨着权佑擎,刚想要开口,却听到对方以相当阴鸷的语气说道:“权逸南,别挑战本宫的底线! 若接下来的时间,她们母女发生任何意外,本宫定夷平你的府邸!” 权佑擎话落,便不给权逸南任何开口的机会,随即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臂,径自前行而去。 彼时,内室的殿中,冷子寒正心有余悸的看着苏苓和五月。 他是真的没想到,五月这丫头看起来粉雕玉琢的,但是出手竟然这么厉害! 还有这个从没见过的美女,都什么来历啊!? 他一个大内侍卫统领都被二王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结果这娘俩分分钟就把对方给打趴下了!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吧! “冷大叔,你有手有脚的,刚才干嘛让他那么欺负?要不是我和娘亲看不下去的,我俩才不会出来呢!”五月小嘴里振振有词的对着冷子寒念叨着。 而听见五月这样的话,冷子寒也是一阵汗颜! “我……” 嗖的一声,在冷子寒的话根本还没说出口之际,门外一道红色身影闪过,伴随着吹面的阵风,冷子寒就听见了一声令他欲哭无泪的话,“你,照顾好五月!” 当然,这声音他是相当的熟悉,只是当他眨了眨眼眸,顾盼四周时,才发觉这内室的周围,哪里还有苏苓的身影,最终就只剩下他和五月丫头,互相大眼瞪小眼! 太子爷,属下现在有伤,是病人啊喂! 第889章 本宫喜欢你 世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珍珠岛海边的那个夜晚! 其实苏苓也没想到,权佑擎在出现之后,竟然以这等会令人惊讶的举动,直接将她从东宫给掳走。 虽然她在心里已然将权佑擎当成朋友,但是当他的铁臂揽在她腰肢上的一瞬间,一股从心底里突生的抵触让苏苓下意识的就想要反抗。 但也许是权佑擎的动作过于迅猛,且丝毫没有给苏苓迟疑的机会,转身之际,她便已经被权佑擎给带出了东宫殿内,随着他不停盘旋飞舞的身姿,苏苓耳边划过徐徐的夜风。 直到她有些无法忍耐,想要开口斥责之际,权佑擎的身形飘然下落,在他那抹张扬的红和苏苓一袭淡漠的白色衣袂相互缠绕时,两人蔚然落在了东宫大殿一片琉璃瓦铺砌的房顶上。 也许是夜色太朦胧,伴随着星子悄然眨眼,以及偶时飘过的乌云,似乎都为这个深夜,增添了一抹暧昧的颜色。 诚然,五年过后,苏苓在对待感情方面,也的确有了不少的长进! 她知道,权佑擎对她的心意,可能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可是,已经时隔五年,她觉得自己已经爱无能了!更何况,凰胤尘是第一个进驻在她心里的男人,哪怕事过境迁,却依然没那么轻易就能拔出! 说不爱,其实还爱! 但说爱,却恰似不爱! “权佑擎,你发什么……”苏苓的本性依旧是顽劣的,所以在她好不容易站定在房顶时,已然没心思去看今晚的夜色有多么美。 只是她忍不住出口质问之际,权佑擎的目光却始终专注如一的望着她,而且在她脱口而出时,权佑擎的指尖就在苏苓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慢慢停驻在她的脸颊上。 这般亲昵的姿态,没由来的就让苏苓心里一慌,想说的话也就此顿在唇边。 苏苓微微仰头看着权佑擎这般认真的神色,说不心慌是假的! 虽然她可能过了青春懵懂的少女期,但是面对权佑擎这样的举措,她还是会有淡淡的羞涩! 即便,这份羞涩并不是来源于爱意! “你……你干嘛!”苏苓心下有些心急的将权佑擎的指尖从自己的脸颊上挥落。 她是了解权佑擎的心思不假,但是这厮大半夜的发什么羊癫疯?!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你未婚我未嫁了! 如果,但说如果的话,放在当初她还不曾和凰老三发生过那么多爱恨情仇的话,也许她对权佑擎会心生爱慕! 毕竟,他这样优秀的男子,其实普天之下并不多见! 权佑擎看着苏苓在夜色中有些晕红的脸颊,唇角便不可抑制的轻轻上扬,而后在苏苓有些闪烁的眸光中,不由得倾身靠近她,口吻略显低沉,“什么时候来的?” 苏苓面对着权佑擎的靠近,不由自主的就往后倾身,待她仔细的凝望着权佑擎的眼眸,察觉到他并未有任何戏谑的神色出现时,才扯动菱唇,道:“傍晚!” “来的这么快?是不是想本宫了?”权佑擎不正经的态度再次浮现在脸颊之上,而他略带揶揄的口吻,也让苏苓直接甩手将他的脸拍向了另一侧,旋即语气讪讪,“权太子,你想的太多了,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把五月带走,是几个意思?” 在苏苓说话时,她便直接落座在房顶的琉璃瓦上,而后眸光染着细碎的光芒,觑着前方朦胧的夜色,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再次踏上这片大陆,她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曾经持续五年的平静生活,怕是要被打破了! 如今天下人还不曾知道凤门和凰门的存在,但是天下商贾凤凰楼,却早已名闻遐迩! 苏苓并不想太过张扬,可她总觉得,既然回来,那么要面对的事情,或许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多! “你是五月的娘,她怎么出来的,你会不知道吗?”当权佑擎也旋身坐在苏苓身侧与之并肩的时候,淡淡的花香味也随着夜风缓缓窜入鼻端! 还是那股子独属于他的味道,这么多人,似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变化,可权佑擎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妖孽的令人频频侧目的俊美太子! 听到权佑擎的反驳,苏苓仅仅斜睨了他一眼,而后黯然叹息,“说吧,你特意以这样的方式把我带出来,有什么事?” 见苏苓似是有些逃避般的面对自己,权佑擎心下有些怅然,但很快他便慵懒的将双手撑在身后的琉璃瓦上,身姿微微后仰,迷离的丹凤眸望着寥寥夜色,骤然问道:“苏苓,说实话,五年过去了,本宫真的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听见权佑擎似是在剖析自己心生的态度,这让苏苓心里一紧,转眸看着身侧慵懒且不失优雅的权佑擎,菱唇微侧,刚想要开口,却听到权佑擎继续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本宫其实都知道! 虽然五年时间你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你应该也知道,这么久以来,有人一直在找你!除非,你可以的屏蔽了所有的消息!更何况,凭借你现在的身份,若是想知道什么,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苏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当权佑擎状似喃喃自语般在说着自己的想法时,苏苓不由得双手抱膝,窝在房顶上听着他有些寂寥的口吻。 面对这样认真的权佑擎,苏苓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她害怕权佑擎会真的对她说什么,她也担心权佑擎到底深陷到何种地步! 他们之间,在五年前,便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如今五年过后,还能如此平静的坐在一起畅谈,实属难得! “你想问什么?”当苏苓听见权佑擎的询问之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苏苓的目光有些缱绻的望着一片融融夜色下的皇宫殿宇,而侧脸高华的她,在权佑擎的视线中,却不知她自己有何等迷人! 有时候,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往往这一瞬间,却能让人倾注一生的心血去维护! 苏苓,她也从不知道,权佑擎在那个雨夜过后,心里进驻的女子,便长长久久的只有她一个人! 权佑擎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待他将身子坐直,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苏苓脸颊之际,语气清幽的问道:“你,放下了吗?” 就如同苏苓所想,权佑擎的问题确实令她不由自主的暗笑,旋即她缓慢的转眸,看着权佑擎妖娆堪比女子还清丽的俊彦,展眉一笑,道:“放下放不下有什么关系?权太子今晚太多愁善感了,不适合你的风格!” “苏苓!”权佑擎在听见苏苓这般玩味的语气时,忍不住低喝了一声,而他的面色也变得愈发的认真庄重,在苏苓也渐渐收敛了笑意之际,他薄唇抿了又抿,眸子内也闪现出挣扎,但许是在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到达了顶点,所以他一把就掰过苏苓的肩头,强行让她面对着自己,而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苏苓,我……” “权太子,夜深了,早些休息!” 其实,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苏苓便知道权佑擎要说什么,所以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在权佑擎开口之际,就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而原本已经酝酿好情绪的权佑擎,静待一切诉诸出口时,却被苏苓如此没有情调的给打破气氛,权佑擎顿时感觉自己萎了! 趁着权佑擎微怔,苏苓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肩膀在他的掌心中抽回,而后径自起身,站在琉璃瓦的顶端,再次回眸看了一眼权佑擎,伴随着叹息声,她作势就要运功跳下房顶。 然而,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就如同权佑擎出现时的那般惊心动魄,眼看着苏苓已经做好准备,脚尖轻点瓦片要飞身而下时,身后如鬼魅般动作迅捷的权佑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竟猛然间窜到了苏苓的身后,修长的指尖带着决然的力道直接拉住了苏苓的臂弯。 而在这样猝不及防的姿态里,苏苓的身姿就被权佑擎生生给拉扯回来,而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娇小的身躯就被权佑擎狠狠的扣紧在怀里! 耳畔,如清风拂柳般,飘过一句话,“苏苓,本宫喜欢你!” 被权佑擎抱在怀里的苏苓,有那么一刹那的惊悸! 她阔别五年后,再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可是,权佑擎的话,却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偏偏是她! 而且,是现如今这般状态下的她! “权佑擎,放手!”苏苓的鼻端充斥着权佑擎身上的花香味,也正是他扑鼻的男性气息传来时,让苏苓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身影。 那么浓烈,那么激荡! “苏苓,五年了,难道在你心里,还放不下吗?”权佑擎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低沉,而他狠狠将苏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俊彦也带着眷恋的埋在她的脖颈间。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压抑的太久,空寂的太久,尤其是再遇见佳人时,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还能控制自己那颗为她悲喜的心房! 他爱苏苓,在很久很久以前,便爱的不可自拔! 可,他从未说过…… 苏苓体会着权佑擎越来越拥紧的手臂,心里五味陈杂的难受着。 她从不觉得自己值得权佑擎这么做! “权佑擎,我……” “苏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让我……抱一会,就好!”权佑擎语气中带着难言的脆弱,偌大的天下间,他从来都是恣意妄为。 但终于他那颗洒脱不羁的心房,被眼前的女人彻底击毁! 当年,她身畔有人,他什么都不说,宁愿远远地望着她幸福就好! 当年,她脆弱的瘫软在雨夜,他庆幸是自己得以抱紧她给她温暖! 可,若不是苏苓消失了五年,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在这五年里,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 他也根本想不到,他一直等待的归宿,会被他亲手放在苏苓的身上! 虽然,他心里明白,或许他的这份归宿,终究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愿意! 彼时,被权佑擎狠狠包在怀里的苏苓,眼眸有些氤氲,被这样一个男人抱着,而且还在这样暖意纯粹的深夜中,她想,若非是她曾经心碎过,或许真的会对他有所回应! 可惜,苏苓心里除了一片平波不惊,再没有任何涟漪! 除了,对权佑擎的淡淡心疼! 而心疼,却终究不是爱慕! 良久过后,许是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过于激动的情绪,当权佑擎缓缓放开苏苓,目光深情且专注的看着她时,直接脱口而出:“苏苓,本宫不会放弃的!你记住,这一次,我一定会和凰老三竞争到底!” 当权佑擎将自己的心声似是倾注了无限勇气诉诸出口后,他那抹红色魅惑的衣袂,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东宫闪着斑斓色彩的琉璃瓦上,就只剩下苏苓哭笑不得的一人静立! 这一切来的还真像是龙卷风! 太猝不及防了! “三爷,这是公主从权青国传来的密函!” 齐楚军营,一切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和风朗日之下,沙场中是无数将士赤膊挥汗操练着,而身在军营大帐中的凰老三,正闭目假寐之际,大帐之外,醉清手中拿着一个滴蜡封印的信封,快步走了进来。 闻声,凰老三骤然睁开眸子,一片清冷深邃,毫无倦意。 微微抬手,醉清就迅速将信封呈在凰老三的手中之中,待他看着凰老三打开信封,随性的将宣纸展开后,须臾光景,就看到凰老三稳坐如山的挺拔身姿,竟乍然起身。 而手中紧紧捏着的宣纸,很快就在他不可抑制的用力下,渐渐化为片片纸屑飘然落地! 此情此景,醉清心下惶然,也毫无头绪。 不知道公主到底在密函上写了什么,才会让三爷有此等神色浮现。 印象中,好像这五年的时间里,三爷的表情已经许久没有任何神色显露! “醉清,守着军营!” 凰老三刚毅的脸颊带着果决的态度,冷眸染了墨色般的深不见底,旋即俊彦一厉,睇着醉清丢下一句话后,便径自走出了军营大帐。 甚至,醉清连一句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在紧跟着凰老三的步伐走出营帐时,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骏马嘶鸣,而凰老三的身影,早已随着骏马的驰骋湮灭在一片黄沙之中! 这事,可真是奇怪! 自从来到权青国的皇宫之后,除了那一晚在东宫的房顶上偶然遭遇到权佑擎的表白,让苏苓感觉有些别扭之外,从翌日开始,权佑擎好似又恢复到曾经那般放荡不羁的常态,甚至还时常与五月闹得天翻地覆! 整个东宫,俨然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而这场面虽然很融洽,但是苏苓心里知道,她和权佑擎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毕竟,权青国的皇宫,并不是久留之地!而且,加上权佑擎现在对她的态度,即便他可以依旧镇定自若,可苏苓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于东宫内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和一个丫头的事,也很快就在皇宫内闹得人尽皆知! 由于苏苓的到来,所以五月现在是毫无后顾之忧的整日快活在东宫大殿的各处! 甚至也忘了曾还答应过权龙要经常去养心殿的事! 自然,身为权青国的太子,权佑擎身边出现女人的事,不光让整个皇宫的人都为之惊讶,就连权龙都开始对东宫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么多年他这个儿子都不肯娶妃,甚至连水家的嫡女都看不上眼,难不成现在被他收入东宫的女子,就有那么好?! 权龙不信! 虽说水家并非是皇权贵胄,但是水家的大家长本就是权龙的至交好友,而且嫡女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 这样的女子,配给太子的话,也可谓是郎才女貌! 但这几年,任凭权龙磨破了嘴皮子,也是无法撼动权佑擎的铁石心肠! 所以,当东宫出现女子的事情传入权龙耳中后,在这一日早朝过后,他便放弃批阅奏疏的心情,直接带着大太监卓文向东宫进发! 一路上,权龙难掩疑惑的神色,不停的问着身边的卓文,“卓文,你可有见过那个女子?难不成,那个小丫头真的是太子和那女子生的?” 面对权龙的质疑,卓文小心应对道:“陛下,老奴也没见过,只是听闻太子很紧张她们母女!而且近段时间,太子不准任何人涉足东宫,想必应该是*不离十吧!” “什么玩意就*不离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怎么能被他这么宝贝着?虽然……虽然那小丫头很讨喜,但朕总归要将事情弄清楚,不然怎么和水家交代!朕可是答应了他们,要让水家丫头做太子妃的!” 权龙说着就忍不住开口训斥卓文,而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权佑擎当真对那个女子非卿不娶的话,那他这个帝王的金口玉言,可能真的要坏在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上! 明明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任何娶妃的打算,怎么这会子又突然出现了一对母女?! “陛下,这件事不如等一会到了东宫再说吧!老奴这两天,倒是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权龙惊诧,“什么消息?” “老奴听闻,就在前两天的夜晚,皇上传召太子的那次,二王爷曾进入过东宫!而也就是那一晚开始,东宫便传来有女人入驻的消息,老奴怀疑……” 卓文的话并未说完,但是他老谋深算的眼底划过的一抹幽光,还是让权龙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很可能是老二安排的?” 卓文但笑不语,而权龙的眸子却渐渐微眯,如今宫内几个王爷之间的争斗他其实都了如指掌。 而之所以他选择漠视,就是想看看太子到底会怎么解决这次的危机! 但如果那女子真的是老二放入东宫的,太子会这么无知的选择相信?! 彼时,权龙在心里不禁对东宫内的女子更加好奇起来,当他定了定心神,眼眸内暗芒微闪后,就在此抬步前行,而东宫的殿宇也很快就近在眼前! 在宫墙之外,还没走进门楼,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五月丫头,愿赌服输,不如你叫我一声爹爹,如何?” 第890章 父皇春天已经过了 “五月丫头,愿赌服输,不如你叫我一声爹爹,如何?” 方走到东宫围墙外的权龙,乍然听见权佑擎这样的话,一颗帝王心差点碎成渣! 他寄予厚望的太子儿子,竟然真的给他整出来一个孙女?! 难道他特别喜欢的那个小丫头,就是他们权家人! 这可咋整! 权龙穿着绣金龙靴的脚下不由自主的晃悠了一瞬,而后龙颜愠怒,斜睨着卓文,似是解恨般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大公公卓文立马觉得自己躺着也中了一箭! 在权龙正迈步准备踏入东宫时,卓文立马清了清嗓子,本想着扬起长调通报一声,结果前行的权龙登时转身,蕴含厉色的眸子再次瞪了他一眼。 卓文本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梗在喉咙里,憋的老脸通红! 待权龙吐出一口浊气后,耳边还不停的传来权佑擎和五月的嬉笑声,他感觉自己这辈子身居高位所练就的冷静,全都付诸东流了! 当脸颊上噙满明显不悦的权龙故作威严的踏入东宫正门时,负手行走的姿态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但他跨过东宫大门的门槛,还没开口,前面就有个粉色的小身影边笑边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权龙微愕,而被权佑擎满院子追着跑的五月,也没有察觉到前方有人,结果小身板就生生的撞在了权龙的腿上! “唔!”五月这小身子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扑在了权龙的膝盖处,而权龙本还一身威严的模样,在看到五月即将到倒在地上时,立马就变成另一副模样,“哎哟哟,丫头喂,你慢点啊!” 卓文:“……”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这几天他才发觉自己以前的日子可能白活了! 明明帝王龙威,他鲜少会看见陛下有这么多外露的情绪,但如今全都因为这个小丫头的出现,而让权龙仿佛变了一个人! 就拿眼前的情形来说吧,明明方才陛下还是一脸要找太子算账的狠戾模样,结果这甫一入内,才看见五月丫头,就瞬间变成了慈祥的老人! 这是要干什么?! 陛下,你的龙威呢?! 五月也没想到自己撞上的人是权龙。待他被权龙扶正身子,仰头看去的时候,就扬起明媚的笑脸,道:“咦,皇爷爷,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权龙一旦看见五月的那张小脸,除了满心满眼的喜爱,哪里还想的起来找权佑擎算账的事! 眼看着权龙抱着五月,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这让卓文再次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闪瞎了! 须臾光景,权佑擎便蹙眉站定在东宫大殿门前的院落中,凝神睇着权龙抱着五月的模样,心下有些不悦,上前一步,语气平平的问道:“父皇,有事?” 闻声,权龙眉宇一蹙,手里抱着五月肉呼呼的小身子,别提多喜欢。但是抬眸瞥了一眼权佑擎,却不甚友好的说道:“朕没事就不能来?” 说完,权龙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五月的身上,一双侵满了朝堂风云的厉眸,却在面对五月时,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疼爱,“丫头,朕不是说过,让你没事的时候去养心殿来玩,这都两天了,怎么都没来?” 五月咧着小嘴看着权龙似是抱怨的语气,而后眨了眨眼睛,又抿了抿红嫩嫩的小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皇爷爷,这也不能怪我,我每天挺忙的呢!” 说完五月就笑得像只狡猾的猫咪,趴在权龙的肩头不能自已! 她当然很忙,现在她每天的时间,除了陪在娘亲身边之外,就剩下和美人大叔一起争chong了! 而且,在慢慢的接触中,她也很喜欢权佑擎这个有钱有势的美人大叔,只不过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所以她必须要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去亲眼看看亲爹是个什么德行! 如果他真的配不上娘亲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考虑把娘亲许配给美人大叔!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美人大叔对娘亲的关怀,她可都看在眼里了! 要不说,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操心这么多事,用娘亲的话来说,就是想想也是醉了! 古灵精怪的五月在心里不停腹诽着,而权龙嗅着五月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一阵感念!而嘴上也不禁说道:“你这丫头,还真懂事啊!” 彼时,卓文亲耳听见权龙暗自嘀咕了一声,然后就哭了! 陛下,说好的英明神武,圣上明君呢?! 他明明听见五月在说自己很忙,请问陛下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孩子懂事的?! “权佑擎,谁让你把衣服都放在我房间的?” 当空气中似是充满了一片和悦气氛之际,在打从东宫大殿内,徒步走出的苏苓一脸的嫌弃,而她边走边说的举动,也让她的话传遍东宫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当下,苏苓一袭暗紫色绣樱花长裙,烟色纱帛拢于臂弯,秀发成飞凤,且斜插了一根玉玲珑发钗,不盈一握的腰肢如风吹柳树般妖娆款款而来,而这一幕却让权龙在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甚至,在恍惚之际,他抱着五月的手臂都开始渐渐放松,也许是因为看到苏苓时给他相当大的冲击,以至于当五月眼眸一睁,而后自己飘然落在地面时,权龙都没有察觉! 另一边,在听见苏苓的质问声时,权佑擎妖娆的俊彦上便似是划过一抹歼计得逞的得意,忽略了权龙表情的他,忍不住回身看着苏苓,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一个屋檐下!” 彼时,被权龙以这般火热的视线凝视着,苏苓就算想要视若无睹,也是不太可能! 更何况,她在同一时间打量着权龙的时候,似乎在他激动的神色中,脑海中闪过了某个画面! 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筠……筠儿,是不是你!”虽说权龙乃是权青国当朝的上位者,但是此刻他经过岁月雕琢的脸颊上,竟闪现出如痴恋男儿般的火热和激动! 那,是类似一种由心而生的狂热! 甚至于他缓缓从身侧抬起双手,一双眸子看着苏苓的脸颊根本移不开半分视线! 加上权龙已经开始颤抖的呼吸和凌乱的步伐,他每一个动作重叠起来,都能够让人察觉到,他对苏苓是何等的痴迷! 只不过,权佑擎在刹那间顺着苏苓的视线看去,乍见到自己老爹这幅样子,俊彦登时漆黑一片! 在权龙不可抑制的向着苏苓缓缓前行时,在仍旧有些距离的地方,眼前一闪,权佑擎那张和他极为相似的容颜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随即,还听到权佑擎语气低沉不悦的响起,“父皇,春天已经过了!” 权龙的惊喜和炽烈是毫无掩饰的,甚至在权佑擎挡在他面前时,他竟什么都没说,反而径自转身走向另一侧,而他的眼眸却始终定在苏苓的脸蛋上,一瞬不瞬! “筠儿,你……是你吗?” 在权龙低声呼唤出第一声‘筠儿’之际,苏苓心下就直接联想到珍珠岛上的凤茹筠! 她知道,娘亲的确是凤家后人,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并非是苏宝生的亲生女儿! 而这些,足以证明在嫁给苏宝生之前,娘亲曾经有过爱人! 但,这几年随着她的势力越来越大,苏苓却从没有仔细的调查过凤茹筠的过去!毕竟,她觉得如果娘亲先说的话,就必然会告诉她! 而若是她不想说,那肯定就是她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或心酸,或痛苦,或纠结,或执念! 但不管是哪一种的情绪,苏苓都不想让凤茹筠再次陷入到过去。虽然她也曾主动的询问过,可凤茹筠却什么都不肯说! 如今,眼前的权龙因为她的脸蛋而发生这等令人惊讶的变化,苏苓何等聪明,几乎是刹那间就明白,这个权青国的皇帝,会看着她的脸喊着‘筠儿’的名字,那他将自己认成的别人,可能非娘亲莫属! 而她,也一直知道,自己的脸蛋的确承袭了娘亲所有的美貌! “父皇!!!” 权佑擎侧目看着完全不能自已的权龙,心里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这架势,他父皇不会是也喜欢上苏苓了吧?! 开什么玩笑啊!老牛吃嫩草就不说了,苏苓以后的男人只能是他! 原本苏苓这棵好白菜就被凰老三那头猪给拱了,他怎么能让苏苓再被父皇这颗花心萝卜给盯上?! 权佑擎,你这么评价真的好嘛?! 待权佑擎对着权龙低声冷喝一句后,权龙才有了片刻的回神! 但是他眉宇之间挂满重逢后的喜悦和难掩的慌乱,还是令权佑擎的心头微凉! 父皇这样的表现,很不对劲! 权龙看着权佑擎渐渐泛出冷意的眸子,但他此时的一颗心都扑在苏苓身上,而仅仅是吝啬的看了一眼权佑擎,他便再次将视线收回看向了苏苓,而后脚步更是不受控制的前行着。 这一次,不消权佑擎出面阻止,苏苓便直接从殿门处走向了权龙,凤眸内清澈明亮,看着权龙,低声道:“苏苓,见过权帝!” “苏苓?”权龙微惊的重复着苏苓的名字,而他的眼眸之中也恢复了少许的清明,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苏苓的脸颊! 良久,直到权佑擎再次有些沉不住气之际,权龙才自嘲般的轻笑了一阵,而后还伴随着他暗自的摇头,唇角也脱口而出,“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可惜,你太年轻了!” 直到这时,权佑擎才心下恍然,难不成他将苏苓错认成别的女子了?! 可是不应该啊,苏苓如今的年岁也才双十有一,但父皇都已经不惑之年,他怎么可能会将苏苓错认为故人?! 不怪权佑擎心里噙满了疑惑,就连苏苓此时也不由得暗暗打量着权龙! 这位帝王,应该算是她看到的第二位身居高位的皇帝!说不上什么感觉,心底慌慌的,有些乱! 但,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仔细的看着权龙,似乎还能够从他的脸颊上看到不少权佑擎的影子,眉宇,眼眸,唇角,鼻梁! 可以说,权佑擎如斯妖孽俊朗的容颜,应该是承袭了权龙的大部分! 想来这位帝王在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俊美倾天下的男子! 可是,那一丝丝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却让苏苓心里更加的迷惘! “不知……苏姑娘,出自何家?”很快在权龙敛去心里的震惊后,他百年看着苏苓轻声询问了一句。 虽然他明知道当年自己是亲眼看着爱人下葬的,可面对苏苓如此相似的容貌,他却再难以保持冷静! 见此,一侧不免有些惊悸的权佑擎,登时走到苏苓的身侧,随后一把就将她的肩头给揽住,而后低声说道:“父皇,他是儿臣……” “你起开!”苏苓在权佑擎再次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想都不想就直接用手肘将他的身子给顶开,随即转眸看着惊讶的权龙,客气的说道:“我来自齐楚!” “齐楚?”权龙闻声,眼眸内似是再次闪过一抹暗芒,旋即他看了看权佑擎,余光却始终都不曾离开过苏苓,问道:“太子,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当下,正揉着自己腰际的权佑擎,闻声便看着权龙,狭长的眸子微转,便略带唏嘘的说道:“父皇,你要是不想儿臣没有太子妃的话,你最好别问太多!” 权龙:“……” 苏苓:“(⊙o⊙)!” “美人大叔,我娘是太子妃的话,那我是什么?”彼时,从旁侧看了半天热闹的五月,拉着一脸惊悚骇然的卓文,缓缓挤到了几人的身侧。 骤然间传来五月稚嫩的嗓音,苏苓等人也迅速都收敛起心底最深沉的想法!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权龙大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一代帝王明明琐事缠身,但他却在早朝过后,便一直呆在东宫里不曾离开! 虽然表面上他和五月互相逗弄,但实则他的眼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离开过苏苓! 这一点,让权佑擎心里的飞醋快吃一壶了! 直到午膳过后,权佑擎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忍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创造出来和苏苓独处的几乎,就全部都要被自己的亲爹给破坏了! 是以,当权佑擎看着权龙抱着五月笑呵呵的模样时,不由得直接开口泼了一盆冷水,“父皇,南坝坍塌的事情,你解决了吗?” 闻声,权龙果然动作一窒,但他抬眸看向权佑擎时,却不禁冷笑,“你还好意思问朕?你身为太子,这些事早就应该由你去做!” 权佑擎默然! 而始终坐在一旁不语,实则在暗中仔细观察权龙的苏苓,见此却会心一笑! 她总算是知道权佑擎的毒舌和品行是像谁了! 别看权龙身为帝王,但是他的性恶似乎和权佑擎相差无几! 现在,苏苓最想知道的,就是权龙口中所念念不忘的‘筠儿’,到底是不会她的娘亲! 被权龙略带不满的口吻训斥的权佑擎,忽然感觉自己这东宫可能也不是最佳的藏娇地点!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苏苓和五月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然而,在权佑擎这样的想法还没付诸行动时,老谋深算的权龙便直接开口:“太子,既然你提到南坝塌陷的事,那就由你和工部尚书去商量如何解决!三日内,这要听到结果!” “啥?父皇,你说真的?”权佑擎满脸惊诧的看着龙威尽显的权龙,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他亲爹给摆了一道! 这还能行?! “废话,君无戏言!太子,朕不管你平日如何,但南坝的事情,事关京城百姓的安危,这件事你务必严谨!去吧,现在就去!” 先礼后兵的权龙,自然深信丑话说在前头的道理! 而他自己也不会承认,骤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权佑擎去做的原因,其实就为了能够找到和苏苓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对苏苓并无情爱,但是却必须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和记忆里的人,那么相似的原因! 印象中,当年筠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若说是筠儿姐妹的孩子,这根本不可能! 也不怪权佑擎此时看着权龙一脸愤恨的模样,不管他和权龙说话有多么罔顾礼法,但若真的事关权青国京城的事,他又不能不管! 左思右想之后,权佑擎又看了看身边的苏苓,妖冶的眸子精光微现,正要说话结果再次被权龙抢了先,“太子,工部尚书应该已经在养心殿内等候多时了!你尽快去和他探讨南坝的事情,事不宜迟,快去!” 权佑擎此时感觉自己像是如鲠在喉般的难受! 他明明是想找个理由让权龙离开的,怎么到最后反而是他‘退位让贤’! 有没有这么当爹的啊?! “你先去吧,难得我第一次见到权帝,正好也瞻仰一番!”当苏苓开口以不紧不慢的语气对着权佑擎说了一句之后,这下他心里才微微有些落定。 他自然是相信苏苓的为人,可担心总是在所难免! “那……行!本宫先去忙,楚夜就留在东宫,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招呼楚夜!”权佑擎这话,一定程度上就是说给他老子权龙听的! 而何等精明的权龙,听见这番话,眼底也闪过无线,而唇角也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 至少,他今天总算是看出来,这小子对苏苓是真心实意的! 而且,他的举止和言行中,处处都表现出对苏苓的极尽关怀和爱护! 可是看到苏苓这张脸,权龙心里却仍旧有些惊悸,甚至他也不敢想象,若是有些事情被串联在一起,那后果…… 当权佑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东宫大殿,权龙也直接递给卓文一个会意的眼神。 在卓文连哄带骗的将五月丫头也带走后,权龙这时候望着苏苓的神色,再次难以抑制的划过一抹思念。 见此,苏苓便直截了当的开口,“权帝,不知你口中的‘筠儿’,是何人?” 第891章 她是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权帝,不知你口中的‘筠儿’是何人?” 听见苏苓直截了当的开口,权龙反而有一丝停顿。目光再次游离般定在她的脸颊上,一瞬不瞬的仔细打量着她每一寸的容颜。 半饷过后,权龙才幽幽叹息一声,随即有些不舍的从苏苓的脸颊移开,缓缓看着东宫大殿外朗日下的仲夏美景,弧线锋利的唇角微扯,低沉的说道:“她,是朕这辈子……的一个故人!” 也许,权龙真正想说的并不是故人这么简单的一个称谓,但是他在停顿了一瞬才脱口而出的话,显然是在内心里有过斟酌和挣扎的。 当然,苏苓此时虽然面无异色,但她仍旧在观察着权龙的神色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似乎清楚的看到,在权龙提及到此人的时候,他眼眸之中闪现过对过往的痴缠。 若只是故人这么简单,何以他会带着这等怀念的神色,却又不肯明白的表露心声。 “看样子,权帝的那位故人,似乎和我很像?”苏苓不期然的说出这番话,果然就见权龙的呼吸一窒,继而猝然转眸看着苏苓,举动中略有失态!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火,所以权龙微微收敛了脸颊上的怔忪,唇角微抿,似是而非的笑道,“只是略有相似罢了,故人已逝,朕只是触景生情而已!” 苏苓眼看着权龙似乎在强行收敛起自己所透露出的真情实意,这也让她不由得蹙眉,很多事情其实在苏苓推测的过程中,她便能够揣度一二,但若是权龙真的就此打住的话,那她这番努力可能又要付诸东流! “权帝,既然故人已逝,但看你的样子,这位故人和你之间应该关系匪浅,对否?”苏苓低着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既然权龙不肯说,那她只能小心谨慎的挖个坑,让他自己跳了! 不是她纠结过去,而是因为权龙的表现,让她心里忽然串联起许多的可能性! 闻声,权龙眉宇间一闪而过某种情绪,旋即唇角微哂,打量着苏苓轻笑道:“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权龙忽然间似是释然般的模样,苏苓也不想自己太过小人之心,所以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她便看着权龙,直接问道:其实我想问的事,那位故人,在权帝的心里,是否从未离去过?” “丫头,你知道些什么?”当权龙渐渐眯起眸子,端看着苏苓平波不惊的凤眸暗自揣测时,苏苓心里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而她也随即出声,“权帝,你的那位故人,是否姓凤?” ‘叮咚’一声,权龙原本放在桌上的手臂,因为苏苓的话,而乍然不小心将手边的茶杯给打翻了,一杯清茶顺着檀木桌暗色的纹理氤氲开来,而他的神色却再不是之前那般强壮镇定! “你……你说什么?凤?你怎会知道她姓凤?”权龙激动的神色完全不能自已般的看着苏苓,甚至于一代帝王在苏苓的面前,竟开始轻轻战栗,就连他不由得扣紧桌案边缘的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白。 苏苓观察到权龙所有的表现,下一刻心底忽然间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娘亲和权龙到底有没有关系,而且她也不能断定,眼前的这个威严帝王,他和自己的关系是否和自己所想象的那般一样! 况且,苏苓更有些后怕,若是她真的说出了娘亲的行踪,万一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又当如何?! “丫头,告诉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在权龙难以抑制的激动神色中,他看着苏苓的脸颊,愈发觉得熟悉,甚至几乎和他脑海中的那张脸蛋近乎重叠。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激动的权龙完全抛却了自持的冷静后,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苏苓放在桌上的掌心! 虽然动作十分不合时宜,但正因为心里有所期翼,所以才会过分激烈! 见此,苏苓便知道,有些事可能真的开始朝着她所无法掌控的方向前进了! 但既然事已至此,她觉得有必要给过往添上一笔浓墨重彩!因为五年的时间,她每天都和娘亲生活在一起,而且也清楚得看到过,虽然平静的生活让娘亲的眉宇少了轻愁,可是她似乎依旧在压抑着自己的心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且,她一直觉得,相爷苏宝生对娘亲来说,或许只是曾经溺水时的一叶扁舟,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听娘亲提及过苏宝生,一次都没! 权龙激动难耐的看着苏苓,心里难免开始浮想联翩,人生行到今日这种地步,他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当年失去了她! 如今,仿佛老天在给他一个可以弥补的机会,尤其是看着苏苓和她几乎重叠的容貌,这让权龙根本无法平静。 良久,当苏苓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又联想着凤茹筠这些年的生活,之后她便将自己的手从权龙的掌心中拉回来,沉着镇定的看着他,问道:“权帝,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我需要你说出这个人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也可以承认,我娘就姓凤!” 眼看着权龙在听见苏苓的话后,猛然倒吸一口冷气,而他眼神内惆然泛出的轻嘲,也令苏苓不由得蹙紧眉头。 东宫大殿内,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权龙显然陷入思考的神色,不停的浮现出悔恨,怀念,自责,甚至是悲戚。 而他种种的情绪浮现,在苏苓看来,却都只是一个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苏苓开始怀疑,权龙到底有没有在认真考虑她所说的话时,但听他幽幽开口,而第一句话,就让苏苓为之惊诧: “她,叫凤筠!是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凤筠?!却不是凤茹筠! 苏苓心里惊讶过后,虽然不免有些失望,但看着权龙仍旧沉浸在回忆中的神色,并未开口打断,而是听着他继续说道:“她是前朝外姓王凤家的大小姐,而当年朕只是一个诸侯封地的小小诸侯王! 在前朝面临诸侯讨伐之前,朕便和她倾心相许!但是后来,各地诸侯联盟,讨伐前朝昏君之际,凤家不可避免的被推上风口浪尖! 那时候,朕心里空有一腔抱负,誓要推翻前朝昏庸无能的统治,所以在揭竿而起之后,大战在即,朕身为西方诸侯统领,但是心里难免会有骄傲,所以当年在她祈求朕,放了她凤家一条生路之时,朕便义正言辞的回绝了她! 其实,当年并不是朕不帮她,而是因为当初事情所迫,所以朕想着找个机会悄悄安顿好凤家的人,所以朕正面回绝,但背后却早已经将她凤家的同门都转移到朕的封地中!而后来,朕提前将战死沙场的兵士,全部伪装成凤家之人,而由朕率先出兵,将凤家彻底击破! 做这些,朕只是不想外界知道,朕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所有的同盟军! 毕竟,当年凤家在前朝来说,地位举足轻重,而一个凤家的势力几乎可以倾覆整个皇朝!但是为了他,朕还是留下了这等后患!” 听着权龙细细的回忆过往,苏苓心里的感觉愈发沉重,她觉得权龙所说的话,应该只是一部分而已,而且在他这样的阐述中,说不上为何,她直接就将那个他最深爱的女人,联想到自己娘亲凤茹筠的身上! 诚然,正如苏苓所想,在她将听到的一切都牢记在心后,方问出一句“然后呢?”,就见权龙的脸色上讥诮的神态更加明显,果然接下来的时间,苏苓所听到的故事,那是相当的狗血! 权龙看着苏苓略有凝重的表情,展眉叹息一声,说道:“然后?然后自然就是朕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后患无穷!当年凤家乃是前朝最大的外姓王家族,而朕在明知道他们心思诡谲的情况下,依旧将他们送进封地以保安全。 但,朕也想不到,在大战两年后,朕还来不及将这个事实告诉她,结果凤家竟在两年时间中,将朕的封地彻底架空,甚至在十天之内,将封地屠城!丫头,你能想到朕当年赶回封地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的子民血流成河的心情吗? 而若非是当年朕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产生了一念之慈,也不会发生着一切,甚至也许后来她也就不会死在朕的面前!” “她死了?” 苏苓不免惊诧的看着权龙,而他这样一说,苏苓却觉得更加怪异! 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看着权龙满怀怀念的眸子,却又觉得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道理! 权龙的眉目之间,瞬间染上了沉痛的哀伤,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微微点头,“朕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当年,如果不是朕看见凤家人屠了城,也许朕就不会意气用事,当场将凤家人全部斩杀!而那次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她恰好也在来封地的路上,然后亲眼看着朕将她的族人斩尽杀绝,从那之后,她便郁郁寡欢,甚至在那段日子里,她竟*的背着朕跟别人苟且……” 也许是回忆到最不堪的一幕,所以权龙的脸颊有些抽搐的难看着,而听到这一切的苏苓却愈发的感觉那个女子也许真的不是娘亲! 在她的印象里,且不说娘亲从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更何况当年的凤家族人那么人,说不定娘亲也只是另一个逃出生天的悲惨女子罢了! 但,不管苏苓此时的心里是何等想法,权龙在接下来的话里,让苏苓更加彷徨。 “说起来,当年和她苟且的那个男人,也姓苏!而你和她的长相真的很像,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你就是他们的孩子呢!” 权龙说着就将目光流连在苏苓的脸颊上,或许是事过境迁之后,他也不再是曾经冲动的诸侯王,所以在权龙的神色中,苏苓能够看到的只剩下淡淡的哀愁和复杂。 但权龙所说的那个姓苏的男子,苏苓在一瞬间就想到了相爷苏宝生的身上! 会是这样吗?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并不是苏宝生的孩子才对! “你真的相信那个女人,会因为*就和别人苟且?”苏苓忍不住想为这个女人平反,不管到底是不是凤茹筠,她都觉得,如果在当年那个女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得知权龙踏平了家族之后,还能够和他在一起的话,那该是何等的情深意重! 也正因为权龙并没有告诉她当年死在苏家的那些人并非是真正的族人,所以被蒙在鼓里的女子依旧愿意和他在一起,单凭这一点,从苏苓的角度来看,她就不相信她会*到和别人苟且的地步! 毕竟,其实在那个女人的心里,苏家族人早就应该在两年前都已经死在了割据战役中,而之所以她后面会郁郁寡欢,说不定只是被当时的情况惊吓到从而导致的! 闻此,权龙不免讪笑,而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随即开腔,“丫头,当年的事,是朕亲眼所见,你认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同榻而眠,翌日两人身无一物的场面,真的仅仅是睡觉那么简单吗?” 权龙这番自嘲的话,似乎还带着当年那种沉痛的心情,而听见他所说的这一切,苏苓心头便有些憋闷,暗暗想了想之后,她才开口,“我娘的确姓凤!但她的名字,叫凤茹筠!” “凤茹筠?”权龙暗暗念叨着,而后再次抬眸看着苏苓时,眸子内精光划过,“原来,你真的就是他的女儿!” “你知道?”苏苓惊讶的反问一句,权龙则微微一笑,“当年,和她苟且的男人,正是如今齐楚国的左相苏宝生!而你口中的凤茹筠,应该就是当年他在凤筠去世后,又娶的一名花楼女子,想必他也是在怀念筠儿的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苏苓和权龙这般对话中,殿外的天色已经渐渐近黄昏。而氤氲着淡淡黄色光幕的窗棂边,苏苓的视线久久定格,半饷都不能回神! 不对劲,很不对劲! 很显然,权龙应该对老爹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可是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她能够看得出他对过去残存的隐晦心情。 而过了这么多年,他在历尽这么多后宫女子后,仍旧能说出最爱的女子是当初的凤筠,这一点足以说明他是个长情的男人! 但是,若放在五年前,也许苏苓会觉得他说的话没有半点漏洞,可如今她清楚的知道娘亲的身世就是凤家后人,这样一来,凤茹筠乃是花楼女子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可是,身为帝王的权龙,如果当年真的在乎凤筠,会连这点事实都不去调查,就直接误会了一切嘛? 以至于在经年之后,想起来还是会心里残留遗憾! “权帝,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说不定会有误会!?”当苏苓噙满隐晦不明的视线慢慢看向身侧的权龙时,她还是无可避免的询问了一句。 而相对而言,或许对当初所有的一切都深信不疑的权龙,听见苏苓的询问,却言不由衷的摇头,说道:“一切都是朕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调查!因为后来,在朕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她亲口对朕说,她喜欢的是苏宝生,而也许当初的朕,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及苏宝生的才气!所以她的选择,朕决定尊重!” “可事到如今,权帝可曾后悔过?”苏苓看着权龙略显沉闷的表情,甚至连他眉宇间划过的愁绪都让她觉得那么熟悉! 他这种不乏怀念却又强行压抑自己的神态,和娘亲日复一日的寡欢,是何等的相似!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苏苓想要开口告诉他关于凤茹筠的过往,可是在她还无法确定权龙真正的心意前,她又不能太过草率的将娘亲暴露于人前! “哎!”权龙幽幽叹息着,而后便缓缓起身,看着苏苓暗含打量的目光,低声说道:“丫头,朕说的这些,都是往事而已!朕知道苏宝生对筠儿的心意,所以想必你和她长得这么相似,说不定就是你娘和她很像罢了! 既然你是他的女儿,说起来也算是朕故交的孩子,在权青国的这段日子,你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跟朕说,至于其他的,都随风而去吧!” 话落,权龙略显萧索的身影,便缓缓走出了东宫的大殿。而苏苓望着他沧桑的身影,忽然间心头一阵刺痛! 没由来的,却很强烈! “玉寒!” 当苏苓只孤身坐在原位,旋即在听见一丝异动时,便低声呼唤。 而眨眼间,玉寒也就是玉肃之便飘然从悬梁上滑落! “教主!”此时,苏苓一心都被权龙和凤筠的过往所牵动着,以至于在逐渐昏暗的殿内,她都没有看到玉肃之略显凝重的神色。 “教主,我……”玉肃之看着苏苓,口吻似是有些急切,而此时此刻的苏苓根本顾不得玉肃之到底要说什么,总之在他开口的刹那,苏苓便快速的说道:“你现在立刻去调查一下二十年前关于凤筠的所有事情!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将我娘的故事,一并调查出来!” “教主,可是……”玉肃之愈发凝重的神色,再次想要开口,结果内心里彷徨无措的苏苓登时眸染厉色,拧眉瞪着他,道:“毛的可是,你赶紧的!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调查不出来,就去珍珠岛看门吧!” 是人都能看出来此时苏苓的急躁和烦闷,而玉肃之虽然觉得自己有点中枪的节奏,可是转念一想,他觉得还是不要给教主添堵了! 他若是现在告诉他,尘王已经进入权青国地界的话,那教主的心情肯定更糟糕! 想想,还是算了! 不如他自己直接安排人手,在半路堵截更好! 闷闷的应承了苏苓的吩咐后,玉肃之一脸坚毅的闪身离去,反正不能让尘王那个犊子再接近教主就对了! 嗯,就这么办! 此时的玉肃之何曾想到,他一心想要为苏苓杜绝后顾之忧的举动,结果在他还没开始行动之际,就被某个小包子导致他‘胎死腹中’! 开玩笑嘛!尘王一路赶来,那可是她的亲爹,如果真的被玉肃之给阻拦了亲爹的脚步,那她还怎么试探?! 更何况,如今她的身份可是凤凰楼的少门主,玉肃之知道的消息,五月自然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 是以,当苏苓还在为自己娘亲和权龙的过去烦躁不堪时,却根本想不到,她家的五月丫头,已经开始算计起她未来的幸福生活了! 第892章 姗姗来迟的凰老三 心中略有彷徨不安的苏苓,在权龙离开之后,便一直一个人坐在东宫大殿内想着二十年前的往事。 她总觉得,如果权龙口中的女子就是娘亲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误会可能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个男人,能够为了女子的一句话,就将整个凤家族人全部转移到自己的封地去,而且这一保护就是两年的时间! 如果说他真的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那大可以将凤家全部铲除以绝后患!而若是这样,也许后来封地的那些无辜百姓就不会受到牵连,从而又被权龙亲手斩杀! 虽然听起来是个很遥远的故事,但是仔细想想,当年天下大乱,权龙怎么会在战火纷飞的时候回到封地?而那个名唤凤筠的女子,又为何那般巧合的在权龙斩杀凤家族人时出现在封地之中?! 这一切,若说完全是巧合,苏苓觉得根本不可能! 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有人暗中搞鬼,恐怕都没那么简单! 太多太多的无法解开的谜团在苏苓的脑海中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答案,而这也让她心里有些失落! 凤筠,到底是不是娘亲凤茹筠?! 她都知道娘亲就是凤家后人的事实,但权龙却对当年娘亲以花楼女子下嫁丞相府的事情深信不疑! 难道说他真的认为娘亲会因为*就和别人通歼的女子?! 再说,她一直都觉得娘亲和丞相老爹之间,似乎总是一层隔阂。因为若真的是夫妻,相敬如宾固然是好,可这五年的时间,娘亲却从没说过要回到齐楚苏家的念头! 事情太乱,也彻底打破了苏苓心里的那份平静! 在月满东宫之际,楚易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殿的一侧,而他站在原地看着苏苓陷入沉默,且对他的出现毫无察觉时,不禁轻轻出口呼唤了一声:“教主!” 闻声,苏苓眉宇轻抬,暗自吐息一瞬,看向楚易,有些惊讶,“什么事?” 对于楚易或者是玉肃之,他们能够随意出入皇宫的行径,苏苓表示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她身为教主,早就知道这些人的本事和能耐,就算这皇宫把守再严密,就连她现在的功夫,都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更何况是她这些武艺超群的手下! 楚易定定的观察着苏苓的表情,嘴上却说道:“教主,少门主让我来通知教主,她这几天打算住在暗桩茶寮!” “哦?她自己去的?”听到这里,苏苓心头不禁又浮起无力感。 她这个女儿,打从离开珍珠岛后,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撒丫子在外面乱跑! 不过好在她还知道支使楚易来跟她报备一声,索性苏苓也没多想! 毕竟,她从没说过,其实整个权青国的京城,凤门和凰门的暗桩多大十几个! 几乎整条京城的商业街,立面有一半以上的店铺,都所属于她的凤凰楼! 而当今天下,可能知道凤门和凰门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凤凰楼却早五年之间如拔地而起的枭雄。 放眼整个大陆,和凤凰楼有商业关系的商铺,已经数以万计,甚至是更多! 在苏苓的心里,虽然当初她被迫承接下凤门凰门的教主之位,但不管怎样,那都不是她自己的! 而在珍珠岛的这几年,她将一切的经历都用在如何开辟一条更踏实的道路来保护自己和五月以及娘亲! 所以,凤凰楼的出现,在当今天下已经算是传奇,而且正因为传奇,所以如今并没有知道,凤凰楼真正的主人之谁! 因为强大,所以神秘! “行,我知道了!” 苏苓波澜不惊的回了楚易一句,而后她缓缓起身,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肢,举目四望着空旷的殿宇,她一个人竟然在这里做了两个时辰了! 现在外面天都黑了,想来权佑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也正好,难得安静。 苏苓这边正感叹于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而旁侧的楚易却不停的抿嘴后再放开! 他心里纠结的是,到底要不要将尘王出现在权青国京城的事告诉给教主! 但,他一方面出于衷心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说! 可是!!! 另一方面,他耳边还不停回荡着少门主对他的威胁,若是他将尘王的事情告诉给教主的话,会不会真的被少门主丢进海里喂鲨鱼?! 说还不说?这是个问题! “你咋还不走?”当苏苓在大殿内转了一圈,正打算回自己的厢房再去整理思路时,余光一闪,就看见楚易一脸纠结的表情站在原地,不禁询问了一句。 闻此,楚易心头一紧,脑海中呈现出两个画面,一个是教主苏苓在听见他如实相告后的阴沉脸色,一个是被五月倒提着他的腿直接丢进海里喂鲨鱼的场景! 左思右想,后者胜! “属下告退!” 随着话落,楚易便如同一阵风一样,飚出了东宫大殿! 相比较而言,他更害怕少门主! 楚易离去之际,许是非常着急,而他如风般离去后,徒留一阵冽风垂在苏苓的脸颊上,让她腮边的发丝不停的飘荡! “抽什么疯?”苏苓暗暗瞪了一眼消失在夜幕中的楚易,旋即便径自转身走向一侧的回廊中。 她现在需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娘亲和权龙之间的关系! 同样也还有她对权龙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时光荏苒,如流水般在指缝中悄悄溜走,不留一点痕迹。 阔别了这么多年,这个夜晚是凰老三再一次感觉到那股子心跳复苏的激动感。 天知道,当他收到凰烟儿的那封密函时,看到上面的每一个字迹,对他来说却都如同最美丽的梦境般那么不真实! 他找了五年,念了五年,等了五年的人,竟然被凰烟儿亲眼所见,天下间恐怕没什么消息还能比这个更令他兴奋的! 当然,对于凰烟儿密函中所说的事情,他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却选择性的忽略了! 这一次,苏苓再次的出现,已然让他能够很平静的去思考两人之间出现过的最大问题! 那,就是信任! 当年,他因为看到萧子宁和苏苓之间的拥抱,而醋意大发! 当年,他又何尝不是刻意隐瞒了自己对谷兰的怀疑情绪?! 说到底,他们之间缺少的从来不是*的爱意,而是令彼此互相坦诚的信任! 诚然,凰老三的性格虽然在五年的时间愈发冷漠无情,但他仍就知道,凰烟儿对苏苓似是带着一股天生的敌意! 所以,她的密函一方面给凰老三带来了激动的信念,另一方面也让他明白,这次他不会再轻易的错过解释误会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苏苓真的选择和权佑擎在一起,那他也要亲耳听到她的回答,才算是死心! 否则,这一次,他和苏苓之间的一切,容不得外人评说一句! 暗夜中的京城,缓缓从城门处传来马蹄声。 夜以继日的赶路,虽然让凰老三的俊彦呈现出淡淡的土色,但凛然的身姿依旧无损他的魅力和强大的气场! 在已经略显空旷的街头,马蹄声格外清晰。 彼时,坐落在京城主干道两旁的酒楼和茶馆,依旧宾客满座的人来人往! 而当凰老三的骏马被他勒紧缰绳停在一个名唤品茗香的茶寮门口,不待小二出来迎客,站在门口穿着素衣的女子,一见到凰老三,立马碎步上前,卑躬屈膝道:“奴婢墨香参见尘王!” “嗯!”凰老三凛冽狂狷的做派仅仅对着墨香应了一声,而后在墨香平伸手臂时,便由她领着凰老三,踏入了品茗香的茶寮之中! 而在高朋满座的大厅内,凰老三目不斜视的随着墨香缓步走上阁楼的台阶,而在他和墨香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拐角时,在大厅最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桌子上抬起来,小胖手摸着自己纷嫩的脸蛋,对着身边的女子问道:“娆姨,就他?” 闻声,一身男子装扮的碧娆,眼底泛出不屑,淡淡的点头,道:“嗯,就他!” 随着墨香缓步走向茶寮二层后,在一间别有意境的挂满水墨画的包房中,墨香甫一打开门,彼时落座在桌前的凰烟儿抬眸瞬时就看见了凰老三。 也许是几年未见,所以在此看见自己的兄长,凰烟儿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眸子内也布满着水光,起身看着凰老三,道:“三哥,你终于来了!” 凰老三看着变化不大的凰烟儿,面色依旧凛然,不过那双暗藏锋利的眸子,却也是微微缓和了一瞬。 待凰老三入座,凰烟儿便悄然递给墨香会意的眼神,见墨香离开包房并将房门紧闭后,她才看着凰老三,问道:“三哥,你收到我给你密函了吗?” 凰老三静默点头,而凰烟儿见此,又说道:“三哥,那你可有派人调查过?我真的怀疑那个孩子就是权太子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想到权太子会和她在一起!三哥,说不定她早就和权太子在一起了,只不过是瞒着我们大家!” 凰烟儿开口就以言语中伤苏苓,而且似乎苏苓和权佑擎在一起的这件事,她仿佛亲眼所见般! 尤其是在她说话之际,眼神还不停的看着凰老三,似乎仔细的打量着他的反应! 可惜,如今事过境迁后,很多外人口口相传的事情,在凰老三听来,却不能引起他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就如同此时凰烟儿的话里,残存着对苏苓的蔑视和少许怠慢,这些几乎都被凰老三摒除在心门之外! 五年了,他已经过了耳听传言的年纪! 更何况,若非是心里还有些担忧,他也不会率先来到茶寮,和凰烟儿见上一面! 喋喋不休的凰烟儿,在说了半天苏苓和权佑擎之间各种可能性后,有些口干舌燥的她,不由得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隐晦的抬眸看着凰老三,却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不禁心里有些失望。 “三哥,你什么打算?” 凰烟儿不乏试探的口吻询问着凰老三,在她心里,一直期盼着凰老三会给苏苓或者权佑擎一个致命的打击! 至少,让他们不要那么嚣张! 而且,原本白天的时候,她还想着再去一趟东宫,去看看那个让她震惊的小丫头,结果她还没走近,就直接被权佑擎的属下给挡在了门外! 这一切的一切,凰烟儿觉得不可饶恕! 她一定要让权佑擎知道,当年不娶她,是最错误的决定! “都说完了?”当凰老三的语气漠然且毫无起伏的开腔后,凰烟儿不免有些怔愣! 印象里,若是三哥知道这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毕竟当初苏苓离开时,对他的打击可谓是相当的剧烈! “三哥,难道你还打算原谅苏苓?”凰烟儿不答反问,尤其是看到凰老三平波不惊的眉宇,心里更是愤恨连连。 三哥,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凰老三染了几分疲态和灰尘的脸颊微沉,冷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睇着凰烟儿,随即语气低沉,“本王的事,你无需多心!” “三哥,你怎么能这样!我之所以给你密函,就是想告诉你,苏苓早就背叛你了!而且,我看她和权太子之间,显然很有问题!而且,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和权太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能原谅她?” 口不择言的凰烟儿,急切的想要将凰老三拉拢到自己的战队之中,甚至她还曾在心里幻想,要如何联手三哥去对付权佑擎! 凰烟儿说完,还不等缓口气,结果眨眼间就看到凰老三幽冷的视线睨着她。就连包房内的气氛,似乎都开始便的冷肃骇人。 “管好你自己的事!” 最终,凰老三对着凰烟儿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包房。 许是动了怒气,所以在他以手掌挥开门扉时,连门外静候的墨香都为之一颤! 洞开的包房大门,墨香站在门口不知所错,而包房里面,凰烟儿神色晦暗的坐在桌前,指甲不停的扣着桌边,眼底一片愤然。 “公主……” 待凰烟儿的脸色始终沉浸在一片悲愤之中时,门外的墨香不由得轻轻呼唤了一句。 在公主嫁给权青国二王爷之后,她的脾气就越来越难以控制,甚至有时候没来由的发脾气,这一点让墨香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 “回府!” 凰烟儿面色阴沉的瞪了一眼墨香,随即起身就往外走,而墨香闻声便立马恭谨的往楼下走去,同时也不停的在袖口中掏出荷包。 然而,在凰烟儿带着怒气走到一层的大厅,目不斜视的打算离开品茗香时,站在柜台前面的墨香,却为难的喊了一声,“公主!” 凰烟儿闻声站定,回身看着墨香,语气更加冷冽,“还等什么,难不成要本宫抬着你走?” “公主,这……银两不够!”墨香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凰烟儿,她也想不到,这品茗香里的一壶茶竟然要一百两银子?! 开什么玩笑,她身上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本以为没问题的! 结果…… “你说什么?”凰烟儿本就心情不好,此时一听见墨香的话,更是感觉阴云罩顶。 随即,她怒色升腾的走回到墨香的身边,阴测测的看着她,道:“你跟着本宫所久了?出门不知道带足银两?本宫要你有何用!” 墨香低着头,一脸委屈难辨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而恰在此时,茶寮品茗香的门口,在两名婢女的陪伴下,缓缓走进来一名锦衣华服女子! 此女媚眼如丝,腰弱柳素,狐媚的眸子和妖娆的体态甫一出现在品茗香,立马就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而掌柜和店小二在看到此女时,也纷纷热情的上前,道:“水侧妃,您来啦!” 一听见水侧妃的名字,凰烟儿的脸色再次难堪的几分! 来人恰是二王府内,最得势的侧妃,水柔情! 见掌柜的对待水柔情如此热情,可她这个王府的正主却似是被人刁难般,凰烟儿的心情更加难以平复。 “哟,这不是王妃姐姐吗?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当水柔情透过掌柜和店小二并肩而立的缝隙中,看到正站在柜台前的凰烟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唇角上挂满了轻蔑的笑。 而后在她旁若无人的开腔时,娉婷的身姿也已经迈着莲步走到了凰烟儿的身畔。 若是此时凰烟儿稍微有些理智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在转身看向她们二人的掌柜和店小二的脸上,并未因为水柔情的话而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很显然,他们是知道凰烟儿真实身份的! 只不过,一百两银子一壶茶,这事的确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谁让这位王妃,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他们的小主子,一百两银子都算便宜了! “原来是水侧妃!” 凰烟儿强行在自己精心妆点的脸颊的脸颊上挂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且在说话之时,还刻意加重了‘侧妃’二字! 可在品茗香大堂中,在半数以上的男人眼光里,最吸引人的却仍旧是水柔情。 正所谓女子柔情似水,尤其是她玲珑曼妙的身姿,更是妖娆的令人心头发痒。 而相比较之下,凰烟儿故作清高的模样,却令很多人敬而远之! 在听见凰烟儿这样的口吻后,水柔情轻轻拢着秀发,一举一动中透露着女子柔媚的一面,明眸皓齿,朱唇淡笑,道:“王妃姐姐,难得在品茗香看到你,难不成王爷也邀请姐姐来品茗吗?” 水柔情这番话,顿时让凰烟儿心头一紧,难不成权逸南也在品茗香?!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不丢脸,所以凰烟儿佯装镇定,讪笑般说道:“既然王爷约了侧妃妹妹前来品茗,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说起来,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因为水柔情的出现,几乎打乱了凰烟儿所有的情绪,是以在她作势要离开之际,却再次遭遇掌柜的阻路。 “二王妃,您还没结账呢!” 第893章 为她做一切不可能的事 “二王妃,您还没结账呢!” 此话一出,顿时大堂内的看客纷纷表现出看好戏的神采,毕竟当朝二王爷的王妃竟然没钱结账,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齐楚国的公主,这等热闹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王妃姐姐一定是出门太着急,所以忘了带银两吧!掌柜的莫怪,王妃姐姐曾经可是齐楚国的公主,怕是习惯了出门左拥右护,所以如今她的丫鬟有所怠慢,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你将王妃姐姐的账算在二王府的账目下吧,相信王爷对此也不会有异议的!” 如此难堪的情况,可凰烟儿去什么都说不出来! 的确是墨香没有带足银两,而眼下的情况,她也着实让水柔情狠狠的侮辱了一次! 这笔账,她会记得的! 如果不是因为苏苓的出现,她又怎么会约见三哥在品茗香! “呵,既然如此,那就拿饭侧妃妹妹了!说起来,本宫到还不知道,原来品茗香这,就有王府的账目,那看来以后本宫要仔细的拿捏王府后院的开销了!毕竟王府人多,开销也总要节俭一些的!本宫先行一步了!” 凰烟儿在临行前企图再为自己找回些许的尊严,而后话落她便带着墨香,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品茗香! 在凰烟儿的身影消失之后,水柔情对着掌柜淡淡的点点头,随即就旋身走上了楼梯! 当水柔情和婢子刚离去,掌柜的不免擦了擦汗,这女人之间的战争还真是没有硝烟却令人心力交瘁啊! 如此,暗暗一想,掌柜便忙不迭走向大堂最后方的桌案,脸上堆满笑,看着五月,说道:“少门主,可还满意?” 一侧的碧娆闻声就忍不住笑了一瞬,而五月也抬起憨态可掬的小脸,对着掌柜回答,“特别好!李叔,我看好你哟!既然那个什么烟的账挂在了二王府上,那就麻烦李叔在添一笔,凑满一千两,也算是对得起今天这出好戏了!” 掌柜李叔:“……” 当今天下,真是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少门主! 这丫头年纪虽小,但是这手段可真不一般! 一千两白银,这都算得上茶寮半年的营收了!强,太强了! “娆姨,我们走吧!” 五月吩咐完掌柜李叔后,便人小鬼大的带着碧娆从茶寮后门悄然离开! 而彼时,五月的小脑袋里面,也正策划着一场关于她亲爹和亲娘之间的计谋! 至于是什么,谁知道! 东宫内院 一个人的时间,总是有些寂寥和落寞的! 尤其是苏苓心里还徘徊着权龙和娘亲的事!她觉得,如今要是不把这件事搞清楚,她可能会纠结死自己! 此时此刻,方沐浴过后的苏苓,一头秀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带着淡淡的怡人香气和缓缓垂落的水珠。 不得不说,最近的夜色很美! 一袭宽大的白色纱裙罩身,苏苓缓步从厢房中走到东宫内院宽敞的院落中,抬眸看着天上圆圆的明月,心里有一丝怅然。 等她调查清楚娘亲和权龙的事情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东宫了! 毕竟,长时间的呆在权佑擎的殿宇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她现在心里担心的,正是自己和权佑擎的关系! 她对他没有*之间心动的感觉,如果说是朋友的话,但权佑擎对她所表现出的关怀,却又多了些什么! 想想也是醉了! 她这年纪,在古代来说也算得上是黄脸婆了吧! 而且连孩子都有了,没想到还这么有魅力! 好事坏事?! “吃过了吗?” 在阑珊月色之中,权佑擎低沉优雅的嗓音很快就灌入苏苓耳中! 也许是没想到权佑擎会回来的这么快,所以苏苓微微惊诧过后,便回身看去! 结果,眨眼间就看到权佑擎这厮,一袭耀目的红色牡丹锦袍,随着他狂妄的举动,恰好从房顶上飘然落下! 见此,苏苓失笑,“怎么着?太子殿下回自己的东宫,还需要爬房?” “嘁,这是情趣!”权佑擎落地的瞬间,不忘记对着苏苓轻轻嗤笑了一阵,而在他站定走来时,苏苓才发觉他的始终平伸的手掌中,还端着一个青花瓷盘。 “情趣?你有当梁上君子的情趣?挺意外的!”苏苓煞有介事的点头和权佑擎反唇相讥,而她自然也看到他手上精致的盘子中,似乎还散发着香气的糕点,看起来十分美味! 她不会承认,她真的饿了! 权佑擎俊彦上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将手中的瓷盘放在苏苓的面前,言语间不乏挑逗意味的问道:“权青国御膳房唯一一道美人酥,请笑纳!” 猝然窜入鼻端的香味,让苏苓的肚子不整齐的咕咕叫了一声,而站在苏苓面前的权佑擎,却仿若未闻般,一双晶亮的眸子专注且暗含柔情的看着苏苓。 而彼时,他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掌上,却不停的收拢再放开,而指尖上几个明显的小伤口,也是极为明显。 至于他手中所端着的美人酥,卖相暂且不论,但是那阵阵引人口水的香味,让苏苓也不由得看了看他,随即伸出指尖,轻轻捏起一块,待放入口中后,入口即化的香甜酥软,好似瞬间就驱走了她一整日烦躁的心情! 红唇微抿的苏苓,凤眸若水的看着身前的权佑擎,这个在她第一次看见,就感觉到有些熟悉的男人,他们来年个人的关系会不会如同她所想象的那样?! 苏苓不敢说,也不愿意去想! 于她来说,一切都没什么改变,可是她眼看着权佑擎对她越来越温柔的举动和他将她捧若宝贝的姿态,却不得不让苏苓心里惆怅! “好吃吗?”权佑擎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期许,尤其是看到苏苓唇角边不小心沾染了一块美人酥时候,他直接用另一只手从她的嘴边黏起来,而后在苏苓惊悸的神色中,放在了自己的口中。 这举动,太亲昵,也太任性了! 甚至于,让苏苓的心头都难免激荡一瞬! “嗯,感觉还不错!”权佑擎暗自点头称赞了一句,而后就十分自然的拉起苏苓的手,带着她走向院落中一侧的凉亭内! 他对苏苓的关爱和喜欢,永远都是在不经意间所表现出来的,而且权佑擎的性格使然,他虽然偶尔会毒舌,可却习惯了为苏苓做一切不可能的事! 就如这盘美人酥,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同样也是他亲手下厨为苏苓所做的! 哪怕他离开一整日,哪怕他被权龙千叮咛万嘱咐要将南坝决堤的事情处理好,可惜他为了苏苓,却甘愿流连在满是油烟的膳房,甚至让工部尚书在养心殿内,枯等了一整日! 他的一颗心,如今全在苏苓的身上! 甚至于,他还曾暗想,若是有朝一日,他愿意和苏苓就此隐居在珍珠岛,做一对恩爱的平凡夫妻,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这,是权佑擎再次找到苏苓后,他能为苏苓做的所有事! 在苏苓心头忽然间闷痛一瞬之际,她的目光不由得就看向了拉着自己掌心的修长手指。那上面在月光清辉的照耀下,伤痕累累! “坐这吃!” 当权佑擎将苏苓安放在凉亭内的椅子中后,随即他手中的瓷盘也瞬时放在了苏苓的面前。 此时此刻的权佑擎,不似平素那般妖孽毒舌的姿态,也不是放浪不羁的太子殿下,在凉亭内安静的看着苏苓的他,就像是一个会亲手为了心爱女子下厨做羹汤的绝佳好男人一样。 他满心满眼都是苏苓,他一心一意讨好她,可在这般如斯美景中,苏苓却清晰的看到,权佑擎眼底骤然划过的一抹惧怕。 他在害怕什么,而他这样反常的举动,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人知道! 正如在这样充满着暖意的夜色中,也没人会想到,不远处一抹挺拔俊逸的身影,悄然从宫墙而落。 在苏苓指尖上捏着美人酥和权佑擎两相对望之际,空气中飘飘荡荡的传来一声心碎的呢喃,“苓……” 这一声带着缱绻心碎的低喃传入苏苓和权佑擎耳中之际,两人同时闻声侧目,而在看到来人一袭略带疲惫的身影站在东宫围墙之下时,苏苓指尖上捏着的美人酥,不受控制的就掉在了桌上。 酥软的糕点在滑落的刹那,犹如某个旁观之人的心一样,瞬间细碎一片!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权佑擎的眸光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向了身侧的苏苓,甚至眼底挂满伤痛的看着那块从她指尖掉落的美人酥! 细碎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块一块,就像是他此刻的心一样,再怎么拼凑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苏苓心里还有凰老三! 正因如此,他才过于强求的想要让自己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他果然还是强求了! 当凰老三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苏苓面前时,所有过往的画面都如同倒带一样,在苏苓的脑海中盘旋不停。 明月当空,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化为虚无。 苏苓的双眸内,毫无杂质的看着凰老三,哪怕过去五年,可再次相见,凰老三还是能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激起层层的涟漪。 她不否认,其实凰老三一直在她的心里! “凰老三,你当这是你家?擅自闯入,你信不信本宫把你当刺客抓起来!”当权佑擎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中如撕裂般疼痛的波动时,才开口看着凰老三,以淡淡戏谑的口吻说着。 而当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幕给他带来的难过有多么强烈。 他当然看得出,苏苓在面对他时候,那份从容不迫,在和凰老三对视之际,全部化为难耐的隐忍。 他输了! 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面对权佑擎暗含冷光的凝视,凰老三却浑然不觉。 此时此刻,他的冷眸里,除了一片令人心碎的沉痛,剩下的就全是苏苓那一抹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自是看到了苏苓和权佑擎在凉亭内对视的一幕,其实他也看到了权佑擎拉着她的手,静静走在月光下的场面。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他既然能在阔别五年后再次找到苏苓,他想他不会再轻言放弃! 两个人之中,总要有人率先低头,曾经他低头的姿态总是带着天生的骄傲,可如今他面对苏苓,宁愿磨碎他一身的傲骨,也要将她再次夺回来! 不管,她现在的身边,到底出现了谁! 可,他希望能够陪她走完一生的人,还是自己! “苓……”凰老三低柔缱绻的再次呼唤苏苓的名字,而下一刻,他步履虽沉稳却仍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向苏苓,可却在看到她骤然将眼眸移开后,步伐猝然顿在原地。 他看出来了,她也许还是不想见他的! 苏苓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将自己的视线极为困难的从凰老三身上收回。当她的余光看到桌上被她掉落的美人酥时,不由得自嘲一笑,凭空道:“真是浪费了!” 权佑擎闻声侧目,不得不说,苏苓这样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让他心里有了少许的安慰。 她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她对凰老三已经没有期许了?! 其实,在爱情里面,不仅是女人爱幻想,就连身在其中的权佑擎,也难免呈现出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 虽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可当今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什么都不求的甘心陪伴?! 即便是对苏苓这般用心的权佑擎,在他的内心深处,还不是期翼着能够和她双宿双飞! 面对苏苓陡然移开的视线,凰老三的心口剧烈的疼痛了一瞬。 仿佛那个让他不敢轻易回想的雨夜,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的冷漠,她的无视,以及她此时身边有旁人陪伴的场面,几乎碾碎了凰老三一颗逐渐复苏的心房。 可,他却没有半点转身离去的勇气! 因为,他怕这次若再是转身,也许就是一世! 他承受不起那样撕心裂肺的疼,也不远在轻尝蚀骨灼心的痛! “浪费不要紧,你要是爱吃,本宫再给你做!”权佑擎说着便随手将桌上的碎屑挥落,而后看着苏苓时,眼眸内一片赤诚。 而他这样的口吻,也让苏苓不由得轻笑一瞬,“看来,你手上那些伤口,就是这盘美人酥的杰作!” 闻声,权佑擎抬起指尖,有些自嘲的看了看,而后说道:“这都是小事,一回生二回熟!” 在苏苓和权佑擎这样旁若无人的闲聊中,凰老三被无视的彻底! 而这种场面,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会直接上前掳人就走,可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那份过于自信的狂妄! 这,仅仅体现在苏苓身上! 再次相遇,他想他也会做尽小心翼翼的事! 其实,在苏苓和权佑擎对话之际,她的余光从未离开过凰老三! 她清楚的察觉到,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下,有些落寞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 而她就在方才的一眼之间,也看到了他面上的土色以及他挂满疲惫的眉宇! 许久不见,他怎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这几年她的势力倾覆整片大陆,可她却强行让自己忽略掉有关凰老三的一切消息! 只是,在她离开不久后,远方就传来谷兰被带回楼越国的事,而这些在她听闻之后,唇角仅仅是讥讽淡笑! 因为那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怀了五月的事实,而从那之后,她不想,不念,任凭自己在珍珠岛上,将一切的经历都放在扩张凤凰楼生意的事情上! 而短暂又漫长的五年过去,她以为凰老三依旧会是英挺俊逸,可如今看来,他似乎过的并不好! 当苏苓按捺下心中的波动后,眼眸有些迷离的看着瓷盘中的美人酥,随即微微吐息一瞬,端着盘子,起身后说道:“谢啦!这美人酥我端走了,很晚了,你也早些睡!” 话落,苏苓便径自端着美人酥走向了东宫的大殿,而哪怕途中她和凰老三错身而过,哪怕他的眼眸始终追随着自己的身影,可苏苓依旧噙满镇定,缓缓消失在两个男人的视线之中。 在苏苓的身影走入大殿的一刹那,凰老三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眼前蓦地红影一闪,还没看清楚,紧接着一个重重的拳头就砸在了他染了黄土的俊彦上。 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怒意爆棚的低喝,“凰老三,你还有脸回来找她?” 权佑擎的拳头砸在凰老三脸颊上的时候,他似是泄愤般再次飞起一脚! 而心下有所察觉的凰老三,在听见衣袂划破空中的簌簌声后,便迅捷的旋身躲开。再次回身站定,在月光下,便能清晰的看到他唇角边红红的印子。 “有没有脸,你说的不算!”凰老三的声音冰冷如霜,仿佛在炎炎仲夏之夜,他的口中依旧能够吐出冰凌般的冷凉。 闻声,权佑擎的眼眸微闪,随即鼻翼翁动,挂满不屑的俊彦嗤笑道:“本宫若是能说了算,你今日就没有活着站在这里的机会! 凰老三,当年你因为谷兰而和本宫断交!既然谷兰回来了,你怎么不去好好疼爱你的谷兰妹子?你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利用,所以才心中有恨的将她送回楼越国吗?那当初本宫给你的提醒,你却当成耳边风,如果本宫当年不是为了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你会在后来和本宫决裂到生死不相往来嘛? 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有谷兰位置的!不然,五年前你在谷兰出现的时候,你都对苏苓做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和谷兰在一起的那天晚上,苏苓就站在幽谷阁外面,她亲眼看见亲耳听着你们两个耳鬓厮磨,你想没想过这对她来说,是什么打击? 你,简直是畜生!” 权佑擎愤然的语气和他难以自持的怒意,让他恨不得当下就刮了凰老三!当年他虽然没有介入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之中,但是那天晚上苏苓的表现,即便是在五年后的今天,一旦想起来的话,还是会令他心如刀绞般难受! 苏苓,本就值得更好的!他痛恨凰老三,若是不能给苏苓唯一,又为什么要招惹她?! 第894章 不平凡的一夜 凰老三冷眸染上锋利的暗芒,一瞬不瞬的睇着权佑擎,薄唇边的疼痛虽犹不及心里的绞痛,可面对权佑擎字字珠玑的话,他却说不出一句! 诚然,在凰老三心里,仔细的回想,其实他也是认同的! 可如今,千帆过尽,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他和苏苓的关系,就由不得别人评说半句! 如此,在凰老三越来越冷凉的视线中,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权佑擎,锐利的眸子如鹰隼般愈发寒凉,下一刻在权佑擎再次要对着他出手攻击时,便听到凰老三开腔,“本王和她的事,你没资格置喙!” “放你娘的屁!”权佑擎戛然顿在原地的步伐,怒瞪着凰老三,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般,钢牙紧咬,冷冷的讽刺道:“本宫没资格置喙?那你就有资格伤害她? 凰老三,本宫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不是人!你知不知道……” “够了!”当权佑擎似是还在喋喋不休的想要提及往事之际,但听凰老三骤然怒喝,而后他染了脏污的衣袂伴随着他跨步前行的姿态,在身侧摇曳不停,在他站到权佑擎身前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身姿后,他的语气如天年不化的冰山般,更加沁骨:“权佑擎,别跟本王提过去! 既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一再提及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本王和她之间的一切,容不得别人来道听途说!不要以为你现在和她在一起,本王就会知难而退,没,可,能!” 权佑擎几乎是一瞬怔愣后,在眨眼间的光景里,再次狠戾的甩了凰老三一拳头。甚至力道之大生生让凰老三后退的三步才稳住身形。 而被权佑擎再次袭上脸颊,凰老三的眼底已经渐渐散出杀意,拢了拢散落在俊彦两侧的发丝,凰老三眯着眸子,呼吸都仿佛带出冰碴般,正要有所行动,却见权佑擎满眼失望的看着他,说道:“凰老三,本宫真是瞎了眼,当初会和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做朋友! 你以为,你能来权青国东宫,本宫当真不知道?时隔多年,本宫万万没想到,你到今日竟然还能这样看待苏苓!你可有想过,你和她之间最大的错误并不是不该开始,而是你不该在伤了她之后,还自以为是想要将她夺回来! 你真的想过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真的了解在苏苓心里她却最缺少的是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也没什么,谁让你是齐楚国高高在上的尘王,你习惯了我行我素,你习惯了骄傲自负,可既然这样,你何不找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每天放在王府里,和你举案齐眉? 你要的当真苏苓吗?还是你只是放不下过去曾经被她抛弃的不甘?” 权佑擎的话如重磅炸弹一样,每一字每一句都炸响在凰老三的耳边。 被另一个男人如此明白的说出问题所在,凰老三可谓是颜面无存。 但不能否认,权佑擎的话,的确让他心里微微惊悸了一瞬,而后他眼底的锋芒逐渐褪去,甚至目光不停的游离在权佑擎的脸颊上,薄唇也越抿越紧! “看什么?是觉得本宫说的不对?”权佑擎此时极尽讥诮的看着凰老三,他是从来都没想过,事到如今凰老三竟然还是不相信苏苓! 他也不想想,如果苏苓真的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又怎么会给他和苏苓见面的机会! 正因为连日来的接触,他看透了苏苓眼底偶时浮现的轻愁,而不消多问他也能够知道,她淡淡的愁思来自哪里! 可惜,凰老三还是白费了他的用心! 他权佑擎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同样不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能做的,他希望做的,是一场公平的竞争!而不是如同凰老三一样,强行将苏苓绑在身边的霸道! 月夜中的两个男人,彼此对望,一时间竟相对无言! 也许是在思量着对方的话,也许是在琢磨着这一场角逐中,究竟谁能抱得美人归! 总之,这是不平凡的一夜! 而彼时的另一边,在苏苓端着美人酥匆忙回到属于自己的厢房中后,关上门扉的霎那,她便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分毫。 凰老三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想不到他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现,同样也有些不解,如果凰老三抵达权青国的话,那么如此重要的事,凤门或者凰门是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的。 而且,今天她还见过玉肃之和楚易,结果他们却对此只字不提?! 说他们全然无知,那是不可能的! 凤门和凰门的信息网到底达到什么样通透的境地,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如此看来,那就是他们故意不让自己知道的! 而能够吩咐玉肃之或者是楚易的人,在权青国里,除了五月她不做第二人选! 这丫头,古灵精怪又善于恶作剧,估计肯定是她搞的鬼! 难怪今晚上都不敢回来东宫睡觉! 心思缜密的苏苓,很快就将一切都串联起来,而对于五月的做法,她只能无奈的摇头! 这几年来,虽然她对凰老三绝口不提,可是她挡不住娘亲凤茹筠不时的提醒五月关于她亲爹的故事! 所以这丫头会对凰老三心有好奇,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就在刚才月色下,她看见凰老三的一刹那,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有些酸涩,有些慌乱,而更多的却是当初发生过的一幕一幕! 她离开的那个雨夜,凰老三也许不会知道,她曾经在王府墙外,等过他! 可是在她越来越失望的等待中,等来的只有王府门前随风摇曳的红灯! 而她也不可避免的就会想到,那个时间,说不定凰老三仍然身在幽谷阁,和谷兰缠绵悱恻! 她是个女人,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子那般融洽的相处,她还能怎么做?! 而凰老三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决定跟着玉伯回到珍珠岛时,在第一天踏上甲板开始,她便陷入了晕厥! 接连两日的夜雨侵袭,让她本就不算健朗的身子更加娇弱,甚至她连着五日高烧不退,险些连孩子都保不住! 这一切的一切,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但是却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五年时间,她用来沉淀自己,也足以让她在这段平静的日子里,看清楚她和凰老三之间,到底错在哪! 他们之间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够深,不够坦诚! 站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周遭安谧的像宛若空谷。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凰老三和权佑擎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可是这一晚,她再也难以保持那份平静不受干扰的平和。 凰胤尘,原来再次看见他,她才知道自己内心对他竟还会产生波动和涟漪。 可惜,一切都过去了! 这时候,被凰老三的出现扰乱了所有心神的苏苓,并不知道在翌日清晨的阳光刚刚洒向大地的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就送给她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大礼! 就连凰老三也想不到,在他接下来的追妻之路上,最大的屏障并不是苏苓爱不爱他,而是他的女儿时刻给他制造的各种‘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翌日 当苏苓彻夜未眠的在厢房枯坐,可到了东方鱼白之后,她还是没能理清楚凌乱的思绪! 黯然失神般,正要从椅子上起身,结果厢房旁侧的后窗边,传来了一声呼唤,惊醒了她的神智。 “娘亲!” 闻声,苏苓便眯着眸子看去,一眼之间,就见到五月的小手正撑在窗棂上,而剩下的半个身子,都挂在窗外,纷嫩的小脸对着她巧笑嫣然。 见此,苏苓凤眸内就闪现出危险的冷光,旋身走向窗棂时,菱唇也似笑非笑,“回来了?” 彼时,仿佛没看到苏苓暗生怒意的脸颊,五月依旧笑得很欢快,再次扬了扬自己的小手,道:“娘亲,过来玩啊!” 苏苓:“……” 她现在有心情玩嘛?! 然而,就在苏苓心里暗自腹诽,而后毫无防备的走向五月之际,结果还没近身,她就感觉自己女儿的小身板腾空就向她跳了过来! 出于保护,苏苓双手平伸,作势要将五月接住,结果就在这一霎那,她家的宝贝闺女,直接点了她胸前的两个穴道,将苏苓点在了原地! 在五月毫无预警的点了苏苓穴道后,任凭苏苓的眸子里闪现炽烈的火光,但五月丫头依旧视若无睹般笑得开怀! 随即,苏苓站在原地,正想着五月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窗外缓缓冒出两个人头!一个是楚易,另一个则是玉肃之! 这俩人此时脸上干巴巴的露出苦笑,眼光闪烁的像是抽风一样! 但谁都不看将目光对上苏苓! 开玩笑,今天这情况,分明就是他们联手少门主算计了教主一回,甚至他们都能想到,在教主恢复自由之后,可能他们的前路堪忧! 但是没办法,谁让少门主的手段太恶劣,相比较之下,教主简直就是‘正人君子’! 彼时,苏苓动弹不得的站在窗口边,眯着凤眸暗藏冷光的睇着楚易和玉肃之! 她还真是大意了!竟然让自己的闺女给暗算! 而且,看样子这丫头还策反了玉肃之和楚易! 好样的!五月,你给老娘等着! “娘,别瞪我!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们大人的事操碎了心!我小小年纪,命苦啊!你俩,别瞅了!赶紧带我娘走!” 五月煞有介事的口吻似是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而后在她根本看不到任何苦楚的脸蛋上,她娇俏的眉头一扬,看着楚易和玉肃之便直接吩咐了一句! 这下,苏苓算是知道,她这次真的栽在了她家闺女的手上! 当初,到底是谁说让五月学武能够保证她自保的能力的?! 她现在肚子里的那点黑水,都用在她亲娘身上了,这样合适嘛! 而且这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点穴功夫?!不但让她不能动弹,甚至还点了她的哑穴! “教主,对不住了哈!”楚易苦哈哈的走到苏苓身边,分明察觉到她眼底的怒气,可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现在特别希望老天爷来个惊雷,能不能直接劈了他! 这样他就不用在这母女俩各怀诡谲的视线里,硬着头皮干着以下犯上的事! 没人说过,当属下这么苦逼的! 自然,如果此时有尘王的四大暗卫在的话,玉树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楚易! 当今天下,最苦逼的属下谁能出玉树左右?! 在清晨第一缕骄阳缓缓倾洒在东宫每一个角落之际,彻夜未眠的苏苓,就已经被她的宝贝姑娘命人直接带走,且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凰老三和权佑擎大清早两个人同时端着清粥膳食来到厢房门口,彼此的眼眸之间都闪现对对方的不屑一顾后,房门不动自开,而里面却不见苏苓半点踪迹! “楚夜!苏苓人呢?” 厢房内室朴素的格局宛若民居般彰显着归宿感,但权佑擎环顾四周后,发觉并没有苏苓的影踪,于是他语气中带着少许的慌乱,凭空问了一句。 半饷,无人应答! 而在他开腔询问时,一侧的凰老三已经将手中的膳食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而后犀利的目光在厢房内仔细的观察,就连每扇窗口他都没有放过,可最终仍旧一无所获! 这,是否说明,苏苓是自己离开的?! 可是,如今她的能耐,竟能够在他们两人以及暗处隐藏着暗卫的情况下,来去自如了吗?! 这让凰老三心里再次浮现淡淡的惊慌! 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五月丫头年纪这么小,可她心思缜密的程度,堪比怪胎了! “楚夜!”当权佑擎再次冷冷的呼唤了一声之际,他和凰老三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后,在两人都沉默之际,仿佛有淡淡的鼾声,从悬梁上传来! 闻此,权佑擎眼眸微眯,陡然提气从地面一跃而起,当他飞跃到悬梁上,定睛一看时,差点没气的厥过去! 什么时候他的暗卫,竟然能睡的跟死猪一样了! 要他有什么用! 于是,在权佑擎心里一方面担心着苏苓安危的焦急情绪下,一方面又因为楚夜的怠慢而怒及之际,他直接凌空飞起一脚,生生将趴在悬梁上大睡特睡的楚夜给踢了下去! 原本正做着美梦的楚夜,就感觉自己正在空中飞啊飞,结果好像撞上了一只老鹰,甚至还被叨了一口! 这叫什么事! “看我不扒了你的毛!”已经睡蒙圈的楚夜,当他重重的摔在厢房地上时,半梦半醒间就吼了一句! 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捶了捶酸痛的后背,神智还没彻底清醒时,耳边就传来一声阴测测的话,“拔了谁的毛?” “嗯?”楚夜闻声侧目,很熟悉的声音,待他看到权佑擎漆黑一片的脸颊后,顿时大梦初醒般,怔愣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天作证,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 尤其是,他印象里好像还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是这一觉睡醒,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尼玛,闹哪样?! “殿……殿下!”楚夜几乎是一轱辘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而后看着权佑擎盯着自己胸前的视线,不由得也垂眸看去!结果一眼之间,楚夜差点喊娘! 他的衣服怎么这么脏?! “本宫让你在暗中保护苏苓,而你又在做什么?”权佑擎咬牙切齿的等着楚夜,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浓重。 他感觉这次苏苓再次的消失,很可能和上次一样,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可若真的是这样,那他是否还能找到她?! 即便知道了珍珠岛的一切,如果苏苓不想让他们找到的话,她应该会有很多地方可以躲藏! 毕竟她现在身份和曾经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属下,是……是在保护啊!”楚夜撑着红彤彤的眸子,举目四望,结果却没有发现苏苓的踪影。 但是当他的目光滑过窗口时,脑海中仿佛有一个情形一闪而过,但也许是沉睡过后还未彻底清醒,所以楚夜怎么都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而且,他在出手挥落衣襟上的灰尘时,无意间碰到了睡穴,好像有点疼! “滚出去!”权佑擎冷冷的剜了一眼楚夜,旋即他转身看着一侧眼眸晦暗的凰老三,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闻声,凰老三侧目,视线犀利如常,薄唇紧抿,却淡淡摇头,“没有!” “凰老三,你说你这人!整日板着个脸,就跟谁欠你一屁股债似的!你没来的时候,本宫和苏苓日子过的好好的,你看你现在,昨晚一出现,今天苏苓就不见了!你说你得有多么讨人嫌啊! 啧啧啧,本宫真是不想说你了!东宫不欢迎你,爱哪去哪去!这不是你家!” 当权佑擎再次毒舌的奚落完凰老三后,他旋身就走出了厢房! 眼下,他必须要调集东宫所有的人,仔细的查一查苏苓的动向! 如果她是自己离开的,不可能没有半点痕迹! 但若是她在自己的东宫里发生意外,那这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凰老三冷厉的眸子暗芒闪过,哪怕被权佑擎这般挖苦,他的面色依旧没有半点迟疑! 站在厢房内再次凝重的看了看四周,继而骤然开腔,“落羽,去找!” “是,盟主!” 盟主?! 如果此时苏苓能够听见的话,一定会有所怀疑!毕竟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所了解的凰老三,仅仅是齐楚国手握重兵的尘王! 而这个盟主,到底是什么,在不久之后,也会在一个盛大的场合中,让苏苓为之一颤! 当凰老三也转身离开之后,厢房内徐徐从门口吹入的清风,似是吹散了一地的尘埃! 就连凰老三也想不到,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他和权佑擎同时都收到了一份请帖,而请帖中的内容,也险些让两人再次发生争执! 而此时已经喧嚣热络的街头,在某一处高华奢贵的宅子门口,无数百姓驻足观望,且伴随着交头接耳! 宅子的大门上,清楚的写着两个字,苏府! 第895章 亲爹接招吧 而楚易和玉肃之,两人一个站在门前,一个坐在门前所摆放的桌案边,当百姓热络的议论声几乎盖顶时,楚易不知什么时候贴满了胡子的脸上,强行装出一副年来体衰的样子,缓缓抬手,语气压低仿若底气不足般,说道:“各位相亲邻里,小女今日在此抛绣球,若有想争夺者,在门前登记入内! 这,是小女的画像!” 当楚易将手中的画像缓缓展开在众人眼前时,一瞬间,所有当街的男子,全部齐头并进窜到了玉肃之所落座的桌案前! 这画像上的姑娘,也太美了! 彼时,在这所民宅的深院之中,古朴的厢房散发着年代久远的气息,而房门外站立着左右各十名的男男女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苦哈哈的神色! 没办法,这次他们联手少门主算计教主的事,估计以后他们也没好日子过了! 而房间里,也很快就传来五月的声音! “娘,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都说了,我这是为了你们大人的事情操碎心,说起来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呢!” 眼下,五月小手环胸,一脸得意的看着坐在软榻上,不能动弹分毫的苏苓,笑得格外开心! 而见到苏苓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危险,五月依旧没有半点悔悟,上前两步,继续说着:“娘,你昨晚上见到我爹了,对吗?” 骤然听见五月提及凰老三,苏苓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她不管自己对凰老三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心意,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愿意自己日日徘徊在过去的往事中不能自拔! 即便,她知道他们彼此间最大的问题很可能并不是谷兰,而是他们双方的隐瞒和不信任所造成的,但有些事过去后,苏苓也不愿让自己过于沉缅! “娘,你说如果我让你在美人大叔和我亲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谁?”五月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璀璨眸子,仔细的观察着苏苓的表情。 直到她话落后,看到苏苓微微怔忪的神色,不由得嘟着嘴,眼珠灵动的转了两圈,道:“娘,你谁都不会选对吗?但你这样不行啊,我还这么小,你已经让我过了五年没爹的日子,现在咱们都从珍珠岛出来了,要是以后我遇见新盆友的话,人家问我爹是谁,我怎么说? 难道让我说,我爹英年早逝吗?可是,娘你是知道的,我天性善良,从来不会撒谎的啊!虽然我也很喜欢美人大叔,可是难道娘亲你不觉得,你们两个长的很像吗?连嘴型都一样,我每次看见美人大叔,我就感觉我在看男版的娘亲,让他当我爹,太委屈我了!” 五月说的情真意切,就仿佛没有爹的情况,对她来说是世间最惨无人道的事情! 而此时不管五月说什么,但苏苓心里气的都快冒烟了! 她怎么从来都没想到,她家这个丫头,竟然能把她和凰老三都算计在内! 不管她说什么,但苏苓已然从五月的潜台词里得知,她这是打算给自己找爹?! 而找寻的对方,恰好就是凰老三! 还说什么让权佑擎给她当爹太委屈了她了,这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苏苓感觉,自己四岁的时候,还玩泥巴呢! “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特别有道理!”五月再次上前一步,待距离苏苓更近的时候,她仰着明媚的笑脸,对着苏苓一双几欲喷火的眸子,咯咯笑个不停,胖乎乎的小手在关节处还显现出一溜酒坑。 在苏苓这样的眯眸凝视中,五月拍了拍自己的小手,道:“娘,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以前是我爹对不起你,但是这次你放心吧!不管他之前做了多么不是人的举动,我肯定都会帮你教训他的! 而且,我还听说,我爹这几年也一直未娶!说不定,他也在等你呢!你是女人,脸小要面子,我去帮你搞定他!不过,娘咱们就事论事啊,你可不能阻止我的行动!我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帮外婆解开心结! 你不知道外婆因为你的事情,总是唉声叹气的吗?你现在还倾国倾城,但万一以后你半老徐娘,再想找我爹复合的话,那可就晚了! 我记得谁说过一句话来说,叫什么男人四十一朵花!对不?” 五月软糯糯的嗓音像是午后的骄阳一样,带着半分慵懒和几分俏皮在苏苓面前喋喋不休。 而这种情况,对苏苓来说,却简直是一种煎熬! 她生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她何时要找凰老三复合了?!她何时说过要让五月帮自己搞定凰老三了! 苏苓此时看着五月如同一只狡诈狐狸一样的歼笑,顿时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一片灰暗! 为什么离开珍珠岛后,五月的变化这么多?! 这几年,她可从来没听五月说过,她想要去找凰老三! 就算当年凤茹筠将她和凰老三的事像讲故事一样告诉给五月,可她也一直认为,这孩子太小,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这话,苏苓现在打算收回来! 且不说五月将她禁足在这房间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如今也有少许内力的苏苓,隐隐约约好像也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喧嚣声! 可是,为人娘亲,可如今她被自己的闺女给限制了行动,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令人哭笑不得的局面嘛! “娘,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我就这么做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最后当五月含笑看了一眼苏苓,随即扯了扯身边的碎花小裙摆,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厢房! 至此,苏苓本想着就此一生的想法,也在五月的计谋中,被彻底摧毁殆尽! 甚至,苏苓还清楚的听到五月走出厢房时,对着门外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叮咛道:“你们看好我娘亲教主啊,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们就去跳海吧!” “谨遵少门主吩咐!” 多么整齐划一的声音,多么恭谨的态度,可苏苓欲哭无泪的感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 多么痛的领悟! 当这一日的京城街头,甫一出现一名女子要抛绣球,而且这名唤苏家的宅院门外,还高高挂着那名女子的画像! 可以说,几乎轰动了整个京城! 虽然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也经常会有各种抛绣球的举动,但却没有一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会有这家闺女那般的长相! 画像上的女子,一袭水蓝纱青烟淡拢百褶裙,气质清新冷傲,秀发如瀑散在身后,傲然林立在一片桃花之中,天空徐徐*的花瓣更为她增添一抹别样的风情。 尤其是,画卷上的女子,腰若细柳,眸清若水,在桃花的点缀中,顾盼回眸,那一瞬间的芳华绝代,几乎令人不由得沉醉在画卷之中! 此等佳人,天下难寻! 更何况,权青国的京城里,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轰动的抛绣球大会! 所以,几乎是京城半数以上的男子,全部在一个时辰内闻风而至! 是以,这座苏家的府宅,门庭若市的场面足以让整个京城为之一颤! 而彼时,在苏府门外人来人往绎不绝的景象中,五月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眼下,她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原来她娘的一张画像,就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那她要是再将娘亲牛哄哄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这些男人是不是挤破头也要让娘亲收了他们?!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时代! 当五月的小身板悄无声息的窜上围墙后,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 她这一眼望去,不偏不倚的就看见打从京城的另一端,两个身形相差无几,脸颊都俊逸非凡的男子并肩而来! 而她若是没看错,这俩人的手上还都捏着她命人发出去的请帖! 亲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接招吧! 而此时打从远处并肩而来的两人,恰恰就是凰老三和权佑擎。 他两人的手中,也都紧捏着那张红色的请帖。 甚至彼此的眸子之中,都挂满了冷厉的锋芒! 但相比凰老三而言,此时依旧一袭红色张扬锦袍的权佑擎,倒是更令人侧目。 毕竟,整个权青国的京城,唯一酷爱红色的男子,便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是以,当凰老三和权佑擎双双站在苏府门外时,所有前来打算抢绣球的男子,都感觉希望幻灭了! “哎哟,太子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让人蓬荜生辉啊!” 在凰老三和权佑擎同时出现在苏府门口时,原本正在迎来送往的楚易,骤然间就以欣喜若狂的姿态,提着衣袂走向了权佑擎。 而他改装过后的脸颊上,虽然画满了皱纹,但是眼底一片火热的激动神采,任谁也无法忽略! 自然,和楚易有过几面之缘的权佑擎,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名有些诡异的老者,直觉很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更多,也只能淡淡点头,正要将手中的请帖递过去时,楚易便热情的招呼道:“太子殿下,快快请进!” 见此,权佑擎心下惊诧,但一想到身边的凰老三被这苏家老爷如此忽略,不由得心里有些痛快! 虽然,他现在对苏府门前人满为患的情形也相当不解,但是他所收到的请帖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苏苓将会在这里举行招亲大会! 开什么玩笑,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将苏苓拢在身边,蓦然传出来一个招亲大会,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 而凰老三的请帖,和他的大同小异! 只不过,在此时苏府门外所受到的对待,却是天差地别! 这,让权佑擎心里感觉到少许的安慰! 待他随着楚易的招呼缓缓走进苏府大门后,还来不及迈步入内,他便噙着戏谑的神态回眸瞥了一眼凰老三! 而他眸子内所传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不要羡慕本宫,谁让本宫是太子! 对此,凰老三目光更加幽冷沉凉!有些事,好像不受控制了! 正当凰老三盯着权佑擎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暗忖之际,不知何时他的腿边就出现了一个纷嫩的小包子。 “大叔!你找谁!” 这,是五月第一次和自己的亲爹凰胤尘说话! 而她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近距离的打量着凰老三时,心里也在不停的给他打分! 衣着还算矜贵,体魄可谓健硕,长相实属男人,唯一的缺点,在五月看来,就是她这个亲爹的脸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她都盯着他看了半天,结果他那张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显露!面瘫吗?! “找你娘!” 其实不管凰老三的俊彦上有多么沉稳淡定,但是在他第一眼看到五月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的孩子! 虽然,凰烟儿说过,权佑擎和苏苓有了孩子,但是他凰胤尘时隔五年,若再分不清事实真相的话,那也真是白活了! 闻声,五月心里有点失落的看着凰老三,直觉上她并未在他的眼底或者表情中看到任何喜出望外。 反而是他依旧那般稳重冷漠的样子,让五月感觉有些委屈! 这可是她亲爹啊!可是竟然看见她都没有什么表示的嘛?! “你也是我娘的追求者吗?那你先交一百两银子给我,然后去那边排队!”五月心下在一瞬间就评定玩凰老三后,下一刻语气就开始不算和善的对着他开腔。 果然,她亲爹还需要成长!那就她来促进一下吧! 带凰老三顺着五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转眸之际眼底便浮现震怒的暗芒。但,他却依旧静默不语,只是随手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交给五月后,便径自走向了门前排队的队伍最后放! 他如此默默接受一切的态度,让五月也暗中给他点了个赞! 不多时,五月站在一旁打量了凰老三半天,发觉他竟然真的有耐性在队伍最后等着。而且,她原本就安排了几个人,在途中强行插队,可她亲爹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爹,会不会是有什么缺陷?! 她怎么记得有人说她亲爹的脾气不太好!? 如此心有怀疑的五月,小眼神带着疑惑不解,乱瞄了一阵,而余光恰好看到手心里的银票,垂眸一看,顿时让她笑逐颜开! 亲娘!她爹这么有钱吗?她不过就是故意刁难让他给钱再去排队而已,结果她爹随手就给他甩了一千两银票?! 有句话怎么说?她爹是壕啊?!土土的豪啊! 虽然五月从小就锦衣玉食,但对于凰老三出手就给她一千两银票的事,还是有些激动! 这人,是她的爹爹呢! 听说还是个手握重兵的王爷! 虽然她不止一次在暗中悄悄观察她爹的一举一动,但是出于亲情,她还是觉得他爹爹和娘亲很配! 正当五月歪着头看着如同鹤立鸡群般的凰老三站在队伍最后方时,而后在她一个眼神示意后,眨眼间就从街道的另一边,跑来了三个男人! 这三人看起来年岁都不大,而且俊彦较好,且从衣着打扮来看,也能发觉定是大户人家! 而偏偏,今日凰老三依旧身着一身漆黑色无任何花纹的锦袍,挺拔的身影立在人群后方,虽透露出生人勿近的冷漠,但这三个男人却似是不怕死的跻身到队伍中,同时还有一人对着他呼呵了一句,“来来来,让一下诶!” 这,已经是第四拨人,强行插队在凰老三的身前了! 猝然间,眼看着再次被插队,而凰老三的眉心已经渐渐显露出戾气,而那三个如公子哥般的男子,却仍旧不怕死的打量着凰老三,甚至还开口奚落道:“这位兄台,你没事吧你! 今儿这么大好的日子,你穿一身黑,你当这是灵堂还是咋地?再说了,听闻这位苏家小姐貌美如花,你都多大岁数了,老牛吃嫩草,你不臊得慌?!” 这一席话,顿时让前面所有排队等候的人,瞬间回眸,每个人看着凰老三的视线里,似乎都噙满了轻蔑! 然而,凰老三虽不言不语,但是在他周身开始渐渐散出冷意,而且连眸子也愈发深邃锐利时,看热闹的人不由得都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 这人,好像不太好惹! “哟呵,你还瞪我?”不怕死的人大有人在,说话奚落凰老三的人,在看见他这般眯着眸子冷光锋芒乍现的表情里,登时将手中的玉扇收拢,而后就拿着玉扇指着凰老三,语气极尽的挖苦! 好吧,哪怕凰老三如今对苏苓心有愧疚,但是能够奚落他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苏苓有这等荣幸! 外人这样做,完全是找死!他沉默,却不代表他善欺! 所以,在拿着玉扇之人刚刚要出手推开凰老三胸膛时,不成想从他身体内陡然爆发的真气,不仅将他手中的玉扇都震碎,就连他还张着嘴没说出口的话,也随着他的举动被弹出好远好远! 见此,始终隐藏在人群里的五月,差点拍手叫好! 那几个不怕死的玩意,她让他们假装插队就好,怎么废话那么多! 这要是把她爹给惹怒了,她肯定洒他们一身痒痒粉! 但,此时五月是这样腹诽的,可惜前方的某老三,已经彻底被激怒! 眼前这些排队的男人,都是觊觎他女人的对嘛?! 凰老三锋利的薄唇浮现轻嘲,狂狷,冷冽的俊彦如雕塑般让人望尘莫及。而他终于开了口:“玉树!” “属下在!” “临风!” “属下在!” “墨影!” “属下在!” “醉清!” “属下在!” 在凰老三染上冷意的眉宇间,他薄唇吐出凉气,一字一顿的唤出四名贴身的暗卫! 每一次的开口,都伴随着令行禁止的属下闪身而出! 而他一袭墨色锦袍虽没有半点花纹旋绕,却偏偏他渐渐散体而出的凛然气质,以及他傲然独/立的姿态,就宛若暗神降临,且周身萦绕着睥睨的气息。 这样气势突变的凰胤尘,在短时间内就让整个苏府门外呈现出一片凝滞的状态。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他的身上,这人出现之时,仿佛并未引起外界的注意,可此时他陡然散发的气势,却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不仅仅是因为他极致冷漠却俊美至极的容颜,更因为他那双噙满厉色的冷眸流转间,就如同令人置身天寒地冻的腊月天中,凛冽如寒霜沁骨!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肃清所有!” 当凰胤尘的眸子一寸寸缓缓掀开,望着府邸门前众多呆滞在原地的男人,一声令下,四大暗卫齐发,眨眼间苏府门外就再没有络绎不绝的热闹景象! 他的女人,容不得别人来抢! 他放低的姿态,也只会让一人独享! 第896章 对不起爹来晚了 眨眼间,整个苏府门前所有外来的京城男子,全都被玉树临风等人给清理的毛都不剩! 大家也没想到,这个一袭墨黑锦袍的男子,竟然出手这么狂妄! 你当这是你家呢! 不过这种话大家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毕竟技不如人,他们也只能有挨打的份! 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对于五月来说,视觉冲击是极强的! 她本来还以为她老爹是个软柿子,但是现在看来,到像是一匹蛰伏的猛虎啊! 待门外门庭若市的场面瞬时变成门可罗雀的空旷后,五月看着凰老三陡然而变的姿态,眼底不由得火热了几分。 这人,是她爹诶! 也许,相比较五月对于凰老三的好奇,而后者却显得格外的沉着淡定! 只不过在五月仰着头望着凰老三步履沉稳的就要走进府邸时,刚想着再刁难他一下,结果就在五月愣神之际,防不胜防的就感觉自己的小身板有些飘飘然。 拧紧小眉头举目四望,恰好就看到眼前与之平视的凰老三,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五月心里有点恍惚。 她是什么时候被她爹给抱住的?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叔……” “叫爹!” 五月闻声一怔! 这节奏不太对劲吧! “你怎么……”五月圆溜溜的眼睛里透露着不解,但是真的不能否认,此时被凰老三有力的臂膀环绕的五月,难得的感受到一阵浓浓的安全感。 她不是没被其他的叔叔抱过,可是却唯有在凰老三的身上,她仿佛感觉到那种天性使然的安全。 “算计你爹,胆子不小!”直到这一刻,当凰老三的冷眸内全然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冷厉后,他看着自己怀里的五月,细细打量着她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心下五味陈杂。 但他在近几年愈发内敛的性子,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动,可是他越收越紧的臂膀,让五月好像感觉到他一丝的颤抖。 “你是我爹吗?” 五月嫩嫩的小手轻轻摸着凰老三的脸颊,不似苏苓那般滑嫩,却别有一种刚毅的粗粝。 凰老三抱着五月,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奶香,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鼻翼微翁,喉结也不时的滑动几下,旋即在父女俩对视中,凰老三已然昂首阔步的走进了苏府。 而在他跨入府邸门槛时,五月清楚的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对不起,爹来晚了!” 凰老三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让五月心下有点委屈。 一开始她还真的以为,凰老三对她没有半点动容。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可能要仔细的斟酌,还要不要撮合他跟娘亲! 其实,五月从没说过,她早就知道了娘亲和爹爹所有的事情!不光是从外婆凤茹筠的口中听说过,其实在她懂事之后,她便已经将他们两人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选择率先出手,就是想看看,她爹到底和娘亲还有几分可能! 虽然她年纪小,不懂情爱,但是在无数个日夜的陪伴下,她也曾经见过娘亲也深夜里,孤寂的抱膝坐在她身边,彻夜不眠。 她想,娘亲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这一切,她都记得呢,那个叫谷兰的女人,还有那个叫萧子宁还是楼宸的男人! “技不如人,何必逞强!”五月咧着小嘴,在步履沉稳的凰老三怀里轻缓的起伏着,她不会承认,她现在竟然有点沉迷于这个怀抱! 而听见五月这样和自己反唇相讥,凰老三的脑海中顺然间就浮现当初他和苏苓之间刚开始的那一幕。 一切,仿佛就像是轮回一样! 他和苏苓之间发生的过去,如今在他和自己的女儿身上,也再次重现! 可,直到这一刻,实则在凰老三的心里仍旧没有底气,他无法清晰的捕捉或者猜测到苏苓内心真正的想法。 虽然直到五月是他的孩子,但如果苏苓不打算再接受他的话,那么一切其实都是空谈! 这也正是为何,在他第一眼看到五月,心里虽然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可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因为五年前的时候,他将苏苓弄丢了一次,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如果他再急功近利,会不会在五年后又将她们母女又弄丢一回! 但想归想,当凰老三命令玉树等人肃清门外之际,他清楚的看到五月的小脸上一闪而过的崇拜光芒。 而血浓于水的情感,在这一刻也让他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将五月抱在了怀里。 他的女儿,他和苏苓的孩子! 如此优秀如此纷嫩的孩子,他失去了她五年成长的时间,若有可能,他愿意用接下来的整个余生,去陪伴她们一起走过繁华! 这其实是如今凰胤尘的心里,最深沉的期盼! “五年时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和娘亲?”在凰老三缓缓前行的走在古朴的府中时,五月有些怪责的发问了一句。 闻声,凰老三骤然停下脚步,睨着五月煞有介事的小脸,眼底一片晦涩的暗芒闪过,“我,找不到!” “是这样吗?”五月闻此不禁翘起眉尾,漆黑的眼珠闪烁灵动慧黠的光芒,旋即她打量着凰老三的有些憔悴的容颜,心里微微不舍,但为了不浪费她的苦心,所以五月咯咯笑了一声,随即蹬着小腿说道:“你先放我下来!” 待凰老三轻手轻脚的将五月放下之后,自己也不禁蹲下身和她平视,早在府邸门前的时候,他其实就观察到五月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 只不过他并未打算拆穿,但后来出现的那三个混小子,说话触碰到他的禁忌,所以才会让他一声令下,肃清了整个场面。 “我告诉你,如今我娘就身在这做府邸之中的某一个房间内,如果你能凭你自己的本事找到,那么接下来就看你如何再让我娘回心转意了,但如果你没能走出来并且找到我娘亲的话,那么……”五月稚嫩的声音侃侃而谈,而且从她所表达的话中,思路清晰且还透露出她的小计谋。 见五月这般和他斗智斗勇,凰老三心里更是酸涩不已,如果不是他的错,也许五年前就不会失去看到她出生的机会! 陷入回忆中的凰老三,眼睑低垂,眼底浮现少许的水光,而他始终沉默的态度,也让五月心里有些没底,不禁再次朗声问道:“你答应吗?” “好,爹答应你!” 话落,五月的小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歼计得逞的笑,随后她的步伐慢慢后移着,眼眸晶亮无比的看着凰老三,而后在她飞身离开的前一刻,她笑着说道:“这府邸中,总共九十九个房间!你必须从第一个房间开始入内,不能投机取巧哦!如果你能找到我和我娘,我就承认你是我爹! 就酱紫!祝你好运!” 当五月乘着绝顶的轻功一溜烟消失在凰老三眼前后,她的最后一句话,也让凰老三哭笑不得。 不用多想,他也能够知道,这府邸看起来古旧朴素,但打从他进来的一瞬间,其实就感觉到一丝诡异。 而且,他想,方才若不是因为他抱着五月的话,可能在他踏入府邸的第一瞬间,应该就是触动了某个机关! 但后来他明显的看到五月眼神微闪,旋即那机关似乎也并未被触发! 看来,他这次想要再将苏苓拉回自己的身边,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但,正因为有难度,他才必须要成功! 如今他坚定的心,堪比磐石,他也不会再让苏苓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所以,哪怕他最终夷平这座府邸,也一定要将苏苓找到! 秉承着这样坚韧的心情,凰老三举目,看到眼前挂着房牌的一号房间,便毫无迟疑的瞬间入内。 而房间中,在他踏入的第一时间,猝然就从屏风后面,款款走出五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媚眼如丝,纤体妖娆…… 而同一时间,当五月方一回到她安放苏苓的厢房中时,一推门的瞬间,结果自己的衣领子就被人给抓住了…… 五月是完全没想到,她本还高高兴兴的想要跑回来找苏苓告诉她凰老三来了的真相,结果她的小手刚推开房门,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自己的衣领子就被人给抓住,而后她的小身板就缓缓腾空。 这样受制于人的场面,让五月心里又憋闷又无奈! 不就欺负她个矮嘛! 等她长高的! “苏五月!” 而五月耳边传来苏苓的一声厉喝后,她的小心肝里所有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娘耶!谁把娘亲给解穴的! 五月愣愣的扭着小脑袋瓜,看着此时怒容满脸且提着她衣领子的苏苓,不由得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苏苓怒目看着五月,而也许是被她闺女点穴的时间太长,所以她拎着五月的小身子,没一会的功夫,手臂就开始微微发抖。 而五月见机行事,立马扬起无害的笑,甩了甩的小腿,说道:“娘,是不是累了?那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五月,你胆子真大!” 当五月看着苏苓仍旧怒气爆棚的瞪着自己的时候,一侧被她忽略的地方,权佑擎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凭空戏谑了一句。 闻此,五月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没想到被美人大叔给破坏了! 她的心里,好怨念啊! 随即,当苏苓仍旧对五月略有生气之际,她因点穴时间过长而导致的胳膊酸麻,也确实难以再承受五月肉呼呼的小身子,不消多时便将她放在了地上。 而落地后,五月仰头看着苏苓似是正在消退的怒色,不禁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袖管,边摇晃边说:“娘,你别生气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生活!” “你还有理了?”苏苓垂眸看着五月不知悔改的表情,除了无奈的叹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幸还是不幸啊! 一旁始终看热闹的权佑擎,在放下手中的茶盏之后,起身缓步走到了五月的身边,将他抱起来后,笑问道:“丫头,你告诉我,你给我发这个请帖,是什么意思?” 权佑擎话落,五月就眼睑的看到他之前落座的地方,旁边的桌上正放着那张她命人发出去的请帖。 见此,五月的小眼神不期然的就看向苏苓,似是在打量着她的表情,不过在权佑擎发问之际,苏苓也同时看着五月,此情形不用多说,五月也明白,她娘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早知道她就不给美人大叔发请帖了!直接给她爹发一个不就好了嘛! 但,她这么做,也无非就是想让她爹知道,她娘还是很抢手的! 而且,她也听说过美人大叔他们之间曾经不快的过往,细细想来,五月觉得自己这一次有点没设计好! 不过要是有下次的话,她应该会吸取教训的! 这会,要是苏苓知道五月心里想什么,一定恨不得打她的小屁股! 还想有下次,这丫头是晚上瘾了吗?!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好玩!”五月沉默了片刻,而后便不甚在意的态度,耸了耸小肩膀,对于权佑擎真正想询问的事情,她却闭口不答。 而已然知道五月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的苏苓,此时她也不由得走向权佑擎的身侧,两个人同时看着五月,她则开腔问道:“五月,你告诉娘,你到底做了什么?” “对啊!刚才凰老三是和本宫一起来的,这会他怎么不见人影?丫头,你真的不打算解释解释?” 权佑擎和苏苓同时对着五月发问,俩人的表情都近乎一样,就连他们此时的神态和眼眸之中所表现出的怀疑,都让五月心下微惊! 她感觉,美人大叔真的和娘亲很像! 是不是她最近眼神不好使啊?! “五月!”苏苓见五月嘟着小嘴,大大的眼睛如一汪清泉般在她和权佑擎的脸上来回打转,情急之下语气难免有些微重的说道:“五月,大人的事,你不该插手!我……” “娘!我就是想要给自己找个爹,行不行!” 五月骤然间似是有些赌气的口吻,让苏苓瞬时哑口无言! 平心而论,五月才四岁的年纪,她好像真的忽略了在她这几年的生活中,没有爹爹的事实! 她有外婆,有玉伯,有珍珠岛上所有人众星捧月的疼爱,可她的确是缺少了一分最浓厚的父爱! 但,苏苓其实也觉得很惆怅,因为她前世并未有过家庭,即便这一世她有丞相府千金小姐的高华身份,但是苏宝生给她的疼爱,在她还没有充分享受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凰老三。 而在她生下五月之后,她尽可能的教导她,给她锦衣玉食更不用说! 可,她似乎真的忘了关心五月,是否在她的小生命里,需要父爱这一回事! 当五月这番话脱口而出后,她亲眼看见苏苓的面色呈现出一片茫然且怔忪的神色,一瞬间她就有些后悔。 她好像伤了娘的心了! 这几年她虽说不上是和娘亲相依为命,但是在她的生命力,最重要的人,自然还是娘亲! 可若是她真的不高兴,那她怎么能让她难过?! “娘……如果……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要了!”五月难过的小表情看着苏苓迷惘的样子,虽然身在权佑擎的怀里,但在她说话之际,不由得伸出小手,对着苏苓要抱抱! 而始终不语的权佑擎,心里也因为五月的话,而有些难过! 当苏苓回神将五月接手搂在怀里后,权佑擎便率先说道:“丫头,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我可以当你爹啊!” 闻声,趴在苏苓怀里的五月悄悄抬起头,看了看权佑擎,而后又将小脸闷在苏苓的颈窝处,暗自摇头后,声音软糯糯的道:“你是美人大叔,不是我爹!” 很显然,在亲爹这件事上,五月有着她自己独到的坚持! 而且,她紧搂着苏苓脖子的模样,让权佑擎都有些不忍的为之揪心! “娘,我们回珍珠岛吧!” 在房间内的气氛久久凝滞不前时,五月的嗓音带着少有的脆弱,闷闷的从苏苓耳边响起。 听见这些,苏苓一瞬间就鼻头酸涩! 她好像真的忽略了太过! 她以为她给五月的很多,可是到头来,她并未完全了解这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再加上,珍珠岛上也有不少门众成亲生子,那些孩子也都是有爹娘陪伴,也许这一点在五月很小的时候,就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她是个没有爹的孩子! “五月,你……” ‘嘭’的一声,几乎是和苏苓开口说话同一时间,房门就骤然洞开! 在门外骄阳倾洒的背影中,凰胤尘如天神降临般,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再次出现在苏苓的眼前。 他依旧玄衣墨发,虽然发丝随着门外的清风有些凌乱,虽然他的衣袂上也染了几许斑驳的灰尘,可是这一切都不及他那双眸子内坚毅且坚定的光芒。 他说到做到,只要还有机会,他会抓紧一切! 听见声音的五月,似是被开门声惊动的颤抖了一瞬,而她抬眸恰好看到房门外背光而立的身影时,大大的眼眸噙满了水光,小鼻头也开始便的红彤彤的。 本来该是高兴的心情,可是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方才她和自己娘亲的对话,随即她瘪着嘴,再次将自己的小脸埋在苏苓的脸颊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这让苏苓和凰老三心头都是一阵酸楚。 “帮我照顾她!” 五年后,第二次和凰老三见面,其实在那份有些难言的陌生感中,苏苓还是能够找到当初心动时的华美。 可如今,物是人非,她虽然心里坚定着信念,但不可否认,就在片刻之前,因为五月的话,她的确有所触动。 所以,当苏苓将不肯抬头的五月直接交到权佑擎的手中后,她的眉宇间也刮过一抹力不从心! 再次面对凰老三的场面,着实让她有些紧张! 而这一幕,不管权佑擎心里有多少的不愿,可他还是给足了苏苓空间。 最终,在权佑擎抱着五月离开,且随手将房门紧闭之后,房间内就剩下苏苓和凰老三! 至于五月给凰老三安排的那些暗藏玄机的房间,凰老三也不过是在半个时辰内,全部解决! 在两人难得如此平静的独处中,苏苓清晰的感觉到凰老三的身影在她的身后罩下,但他在一步之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苏苓心里骇然! 他说,“我从没和谷兰在一起,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第897章 一念之间情起情落 “我从没和谷兰在一起,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凰老三语气低沉且暗含情愫的语气,在苏苓听来,似是那般不真实! 有多久,她没有和他说过话,没有再看到过他狂妄霸气的模样! 在历尽千帆后,她以为她可以心如止水的去面对过去的一切,但是眼下凰老三就站在她身后,低声呢喃剖析着他内心中最真实的情感,这一点也让苏苓难以自持的有些紧张! 也许,还是会有感觉,所以内心中才会如此起伏不定! 其实,在五年间,她也不止一次的回想着那个让她心碎的雨夜,尤其是在她冷静过后,她仔细的回想,却发觉那*出现在幽谷阁里的‘凰老三’,好像并没有完整的说过一句话! 而仅仅是几声的呼唤,或者是应承! 虽然在苏苓心里还是难免多想,但就如她所言,如果凰老三对谷兰真的没有想法的话,又怎么会被人趁虚而入! 而听闻当年他在自己离开后,对萧子宁所实施的报复举动,也是相当的狠戾! 更遑论她也知道,凰胤尘亲手将谷兰交给萧子宁也就是楼宸,让他带回楼越国,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她也没有细问,毕竟在那时看来,一切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彼时,凰胤尘依旧淡定的站在苏苓的身后,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而后,在得不到她任何回应之际,凰胤尘继续开口,“苓!还能原谅我吗?” 这句话,在苏苓听起来,是何等的卑微! 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再次相遇,他却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曾几何时,她眼中那个气势凌天霸道冷漠的凰胤尘,似乎变了一个人! 终究,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苏苓深深叹息一声,随后缓缓转身,目光定在凰胤尘的暗色的靴子上,而后一点点上移,经过他比直的双腿,再到他挺拔的蜂腰,当略过他不停滑动的喉结,最终和他四目相对之际,苏苓的心头还是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因为她从没见过,凰胤尘那双不显山不露水的冷眸中,会有这样深沉的痛楚潜藏。 “你,好吗?” 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凰胤尘的眉宇,这个曾经深藏在她梦靥中的男人,时过境迁之后,其实还是会让她内心无法平稳的相对! 爱的深沉,才会走的决绝! 可她也不止一次的反思过自己的问题,是否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下彼此信任的基础! 以至于在发生那么多的问题后,才会导致彼此的两败俱伤! 她走的决绝,可是伤心在所难免! 五年,哪怕十年,可能还是无法让她从过往走出来! 尤其是女人,对待自己第一个入心的男人来说,总是有太多的执迷和期待! 苏苓心里明白,其实她问出这一句‘你好吗’,是等同于白问! 如果凰胤尘真的过的很好,那么他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时候,爱情总归是两个人的事情! 一念之间的情起情落,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闻声,凰胤尘紧抿的薄唇似是微微扯动了一瞬,而在他垂眸看着苏苓那张和曾经没有半分差别的脸颊时,不知用了多少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强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不好!”凰胤尘深沉的眉宇轻敛,而后语气镇定的说出自己并不好的事实! 没有她的日子,称不上好或不好,只能是被动的活着! 苏苓展眉淡笑,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涟漪,“怎么不好!我以为,我的离开会给你们创造绝佳的机会……嗯!” 话还残留在嘴畔不曾说完,但是下一刻凰胤尘便在苏苓这等略有讥诮的口吻中,上前一步直接将她狠狠的扣在怀里! 甚至于,他铁般坚硬的双臂,在触及到苏苓纤细柔软的身子时,本想轻轻的触碰,但内心中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臂,越来越紧! 当他真真切切的再一次将苏苓抱在怀里时,有些不知所措且内心惊悸的苏苓并未看到凰胤尘眼角染上的一抹水光! 这一次,他虽然强势而出,但面对苏苓时,他却愈发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苏苓,苏苓!你真狠,说走就走,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说过的,我对她没有情爱,只有怀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就算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可是为什么不来问问我!为什么轻信那些计谋!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我曾一度恨不得杀了你!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 凰胤尘紧紧箍着苏苓的身子,轻轻颤栗的心头让他的话语都开始带出颤抖! 也许,五年的时间,对于一般人来说,感情会慢慢变得不值一提! 可若是没有苏苓这样决绝离开的举动,凰胤尘可能也不会知道,他对苏苓的感情,竟然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那种缱绻的地步! 甚至,此生若是没有苏苓,他宁愿孤独终老! 也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遍体鳞伤的模样,一直走到了今天! 越是相爱,就越是要互相折磨! 这,是每一对爱人都逃离不开的宿命! 谁的感情之中,没有经历过分分合合,而偏偏是在离别后,才更加怀念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 苏苓感觉有些窒息的伏在凰胤尘的胸前,尤其是在她亲耳听见凰胤尘对她怨念的诉说时,凤眸里也瞬间染上很多情绪! 她一再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可是在凰胤尘紧搂着她不放开的姿态中,她的信念似乎也在渐渐土崩瓦解! 她还是想拒绝,因为经历了五年,她对感情的事也同样变得有些谨慎,因为她怕再一次的携手,会不会又得到同样的结果,如此她才却步不前。 不要说她不够潇洒利落,在爱情里受到的伤害,其实比切肤之痛还让人难以恢复! 曾经有谷兰,但今后呢! “苏苓!苏苓!我们,还有可能吗?” 在爱情里,最卑微的人,也许永远是爱的最深的人!也是最愿意率先低头的那个! 这一次,重新站在苏苓的身边,凰胤尘什么都不想,他只想着苏苓能够再看他一眼,哪怕她不愿和他再有交集,但只要她每次回头,他必然都会在不远处等着她! 虽然,男子有所谓有所不为,可是在凰胤尘心里,如今他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将自己的老婆孩子纳入羽翼之下! “凰胤尘,都过去了,当年的事,其实如果没有谷兰,我们也许仍旧会走到这一步!问题不是因为谁才发生的,而是你和我之间,来不及建立彼此的信任,结果就已经因外人的插足而土崩瓦解! 如果,我们真的合适,就不会有今天了!” 苏苓低喃的诉说着她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不想让彼此难堪,所以她这样说,只是在简单的陈述着他们之间最显而易见的问题! 没有任何信任的爱情,是经不起任何事情考验的! “那是曾经,五年已过,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还会不合适?!”当凰胤尘轻轻的拉开自己和苏苓之间的距离后,他眼底火热的锋芒让苏苓也微微怔忪。 他此时的认真和专注,仿佛让时间又再次回到了曾经他们初遇的那一刻,没有误会,没有误解,没有谷兰,没有任何人! 当下,凰胤尘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凝望着苏苓的脸颊,他俊彦上是一片赤诚,薄唇也似是有些紧张的抿着。 而此种情况下,苏苓心里想要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爱还在,可惜勇气却全无! “苏苓,只要如今的你,还未曾嫁人,我,便不会放弃!” 这是凰胤尘在苏苓的沉默中,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他想,接下来的路上,哪怕充满荆棘,他也要一路追寻苏苓的脚步! 至少,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娘,娘你快出来,外面出事了!” 恰在此时,苏苓来不及回答凰胤尘,而门外去而复返的五月便焦急的呼唤起来!听着她拍打门扉的声音,就能知道事情一定非常紧急! “出什么事了?” 苏苓和凰胤尘同时听见门外的五月如此焦急的呼唤,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旋身走向门扉,而苏苓脸颊上的焦急更是显而易见! 毕竟,能够让五月如此不淡定的事情,应该是很严重才对! 门扉骤然洞开,五月的小脸惨白的看着苏苓,而在苏苓和凰胤尘双双低眸之际,她便直接扑到苏苓的腿上,抱着她仰着头,说道:“娘,你快出去看看,好多官兵!” 官兵?! 这个府邸,本是凤凰楼在权青国京城的一个民宅暗桩,怎么会引来官兵?! 闻此,出于惊诧,苏苓和凰胤尘便不期然的对视一瞬,而她举目四望,在厢房之外,也同样没有看到权佑擎的身影! 这情况,似乎有些诡谲了! “出去看看!”凰胤尘稳重的声音仿佛给焦急的五月带来了少许的安慰,所以她情不自禁的从苏苓腿边看向凰胤尘,而后又打量了一下苏苓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谈的怎么样! 不过,她爹方才说话的力度,感觉很牛叉啊! 在凰胤尘察觉到五月投给他一抹崇拜的眼神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弯身将五月抱在了怀里,随后若非是看见苏苓也跟上的步伐,他其实内心想的是,直接拉住她的手! 不过,现在虽然没有机会,但是如今内心戏相当丰富的凰老三,也一定不会气馁的! 徒步走到府邸门外时,凰胤尘抱着五月率先踏入大门,而苏苓随后! 当走出内门时,乔装的楚易已经将脸上的胡子都褪干净了,一见到苏苓出现,他便和玉肃之匆忙上前,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苏苓看着楚易和玉肃之的神色,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没有任何停顿的楚易,直接看着苏苓便开腔,“他们自称是二王府的人,说是昨晚上二王府遭人盗窃,追查线索的时候就查到了这里!简直特么啼笑皆非!” 楚易乃是惯于行走江湖之人,所以说话必然是糙了点!可若非是眼前这些官兵欺人太甚,他也同样不会让自己如此情绪化! 听闻楚易的话后,不用多想苏苓也能知道这件事可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这座府邸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凤凰楼收入其中,而偏偏在她出现后,竟然被二王府的人以追查窃贼的名义而被包围! 说起来,谁信呢! 她可是知道,现在二王府里的王妃,和她算是没有愉快过往的故人! 尼玛,她走了五年,回来之后难道还要被她们利用算计?! 当她是泥人捏的?! 自然,在如今的苏苓看来,这个世上想要算计她的傻比总是有很多,虽然她们各个都想着如果暗害她,可惜事到如今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五年前,她不会让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到了五年后的今天,她更不会任由这些人在她的头上为非作歹! 而楚易面色难看的叙述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一旁的凰胤尘薄唇微动,刚想要说话,结果却被苏苓捷足先登。 但见,她上前一步,眯着眸子看着门前将近五十名的官兵,而后望着为首的统领,说道:“既然你们这么确定的将盗贼锁定在我的府邸,证据呢?” 一声询问过后,官兵统领便眼眸犀利的仔细凝着苏苓,旋即他面色不改,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你是这里的主人?官兵办事,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但若是本统领现在将证据告诉你们,万一你们和盗贼同流合污,企图瞒天过海,又当如何?” “那按照你这么说,也就是你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和盗贼是一伙的,既然这样,如果盗贼真的躲进了我的府邸,那么你们现在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他不是傻子,想必也早就夺路而逃! 那么,若事实如此,你们还要强行闯入府邸搜查的话,那我可不可以告你们强行进入民宅,意图不轨!” 苏苓的话掷地有声,口才辩驳她可从不会输给任何人! 更何况,既然是二王府的官兵要办事,那驱使这些人的背后主谋,不言而喻! “这……” 官兵统领显然没想到苏苓如此能说会道,甚至她所说的话,竟让他也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偏偏,他身肩巨任,若是不想法设法进入这座府邸的话,那他回府也不好向主子交代! 而正当官兵统领站在原地发愁,似是在想着其他办法之际,远远的从街头的另一边,突然有一辆皇辇缓缓行驶而来。 金黄色的车顶和周围四角所挂着的纹龙金玲,不消多说,在权青国能够傍身金黄色的,除了帝王权龙,便再无他人! 这样的场面,帝王的尊驾突然出现在街头,不单单是百姓,就连一众官兵都闻声侧目,而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晦暗! 而陪同苏苓站在一侧的凰胤尘,在看到车辇缓缓靠近之际,冷眸不期然的眯起,也在不停的打量着车辇内的人! 至于被他抱在怀里的五月,则是小脸上露出惊奇,同时悄悄的凑近凰胤尘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道:“好像是皇爷爷!” 皇爷爷?!什么鬼?! 当行驶到眼前的皇辇伴随着一阵浑厚的铜铃声渐渐停稳后,而大太监卓文的身影也显露于人前。 如此,车内的人究竟是谁,便不消多说! “叩见陛下!” 在整个官兵队伍里,随着统领率先低头下跪的姿态中,其他人解释一片诚惶诚恐的神色! 除去凰胤尘和苏苓以及她身畔的楚易等人,偌大的街头请安声直冲云霄! 当卓文眼神带着诡异的看了一眼苏苓之后,他便回身掀开了皇辇的门帘,待权龙倾身从里面走出来时,他的目光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就直接对上了苏苓略有疑惑的脸颊。 而这一眼之间,苏苓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她仿佛看到了权龙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暗芒,而且他定睛在自己脸颊上的视线,也过于激动和火热! 这…… 见此,由不得苏苓心里疑窦丛生,因为她旁边的凰胤尘,直接抱着五月,微一侧身,就将苏苓挡在了自己身后,继而目不斜视的看着权龙,微微含胸,“齐楚凰胤尘见过权帝!” 也许是凰胤尘的出现着实打破了权龙此时看着苏苓而升腾的情绪,所以他面色一窒,而后看向挡住他视线的男人,再一想他的身份,不禁惊诧,“你是尘贤侄?” “一别多年,承蒙权帝厚爱,小侄感激不尽!” 不管凰胤尘和权佑擎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不快,但是在面对权龙时,他仍旧拿出本色相对,甚至一举一动都带着他独有的气魄! 也许,权龙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京城内看见凰胤尘,所以当他走下皇辇,缓步稳重的走到两人面前时,看到五月正在凰胤尘的怀里对着他招手,于是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没想到,贤侄也身在京城,是朕怠慢了!” 凰胤尘闻声单手抱着五月垂眸,道:“权帝严重了!贤侄只是来接内人和五月回家的!” 内人?! 苏苓一瞬间便心头一阵激荡,而后俏丽的脸颊好像还拂过两道别扭的红霞!这厮…… “哦?你说的可是苓丫头她们母女?”当权龙听见凰胤尘的话后,毫无意外且直截了当的询问,而他对苏苓的称呼,却让她眼皮一跳! 虽然他是长辈,但回想自己在皇宫里和他接触的场面,不记得有什么深交啊! 所以,苏苓不免在心里对权龙的出现再次闪现出疑惑,他一代帝王,突然步出皇宫出现在京城,而且看样子好像是特意来此的! 这是要干啥?! 而听见权龙的话,凰胤尘也直接说道:“正是!” “怎么想起现在接她们回去?当年不是你亲自下了休书,休掉了苓丫头的嘛?!” 不对劲了!当权龙说出这番话之后,苏苓便觉得事情太过古怪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见的事,才会让权龙忽然对她如此‘关怀’备至?! 第898章 心神不宁的苏苓 权龙如此明显的质问语气,不仅让苏苓都为之一愣,就连凰胤尘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按照权龙的身份,即便是他对传言略有兴趣,可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口吻! 彼时,凰胤尘目光深邃的和权龙视线交汇,而站在一侧的苏苓,也不由得看着权龙的表情微微出神。 “当年是误会而已!” 面对权龙灼人的目光,凰胤尘也并未有任何心虚的表现,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带而过。 这一点也正如他曾经所想的那样,如今他和苏苓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来评说!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好! “是吗?”当权龙情不自禁的挑起眉梢,似是带有淡淡不悦的姿态斜睨了一眼凰胤尘之后,下一刻他油走的视线便看向了一侧始终不语的苏苓,见她神色微怔,便面色缓和的说道:“苓丫头,朕来接你入宫!” 朕来接你入宫?! 这样一句话,在普天之下,有那个皇帝能够如此漫不经心的脱口而出?! 他乃是一代帝王,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如今,却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亲自屈尊降贵的前来,这谁能不惊讶?! “权帝,不知你……” 苏苓微微展眉,眼看着权龙的姿态一番从前,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整座府邸周围,她也都没有看到权佑擎的身影,甚至当她看向那些神色隐晦的官兵时,心里竟然还有一种感觉,好像权龙是特意为她来解围的! 这,说不通啊?! 苏苓心里的疑惑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权龙打断,“进宫再说吧!卓文,将车辇拉过来!” 权龙一声令下,很快在一旁静默的卓文就对着皇辇后面招招手,下一刻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苏苓和凰胤尘同时侧目,恰好就看到另一辆极为奢贵的马车赫然入目! 一切的礼遇和规格,好似都超过了苏苓的身份,但权龙如果是因为凰胤尘而做这些的话,可是从他方才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他对凰老三的不满! 总之,不管苏苓怎么想,都无法猜透此时权龙的心思! 如此这般,在一头雾水的苏苓以及凰胤尘,两人带着五月,便上了权龙为他们所准备的车辇上。 而在车辇方驶离原地时,苏苓好似听到了权龙对着官兵统领说的一句话,“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座府邸,乃是朕的别院!若是再敢来犯,朕杀无赦!” 何等霸气,又是对苏苓何等的包庇! 官兵统领也根本想不到,今天会在京城街头遇见陛下,而听见权龙这一番话,统领就算有十个脑袋,也再不敢对这座府邸有任何想法了! 如此,浩浩荡荡的一纵队伍,在统领惊慌的表情里,惶惶而逃! 京城街头,也渐渐四散着权帝冲冠一发为红颜的事迹! 车辇在缓缓向着皇宫行驶,而坐在一起的凰胤尘和苏苓,虽然萦绕在彼此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可是坐在一旁的五月,却毫无所觉般,仰着小脸问道:“娘,皇爷爷刚刚在帮我们?” 闻声,苏苓侧目,拧眉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只是觉得权龙这样的做法,很诡异,但究竟是不是在帮她,她也不好说! 待她眼尾余光恰好收回之际,不期然就和凰胤尘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人默默相对片刻,而后苏苓抿了抿红唇,低声问道:“这事,你感觉呢?” “古怪,但应该不是坏事!” “怎么说?” 苏苓听着染上一抹疑惑的眸子,不禁一瞬不瞬的看着凰老三,他是旁观者,说不定所看到的问题,会更加精准一些! 见苏苓一如从前那样,凤眸璀璨晶亮的看着自己,心下有些恍惚和感动,但他强行压下心底的冲动,语气镇定的说道:“在我看来,权帝对你似乎别有用心!但,也不乏关爱!” “别有用心我也承认,但是关爱从何说起!我和他泛泛之交,见面几次而已!而且权佑擎那厮也不知道去哪了!怎么就那么巧,二王府的人前来抓人,结果权帝就出现了,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苏苓想不明白权龙这样做的目的,同时在她心底深处,其实也有些恍然,会不会是他知道了自己和娘亲的身世?! 但时间对不上!凤凰楼那边,玉肃之还在派人紧急调查着,而且从那天她和权龙的谈话来看,他也很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才过去了两天而已,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的! 毕竟,现在各国有什么动静的话,她都会很快知悉! 当然,除了凰老三这厮的出现,是被五月从中拦截的! “别担心,我陪着你!” 在苏苓平白心绪不宁之际,凰老三当下表态! 现如今这种情况,他更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将苏苓再次拉回到自己身边的机会! 于是乎,心里猝然升起各种不好想法的苏苓,在听见凰老三这样一句类似告白的话后,她脸颊一愣,而后干咳一声,便将目光转到了另一边。 尼玛,当着五月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嘛! 而正如苏苓所想,当小五月听见自己亲爹对亲娘说这种十分暧昧的话后,也不由得眸光大亮,小嘴微撅,甚至偷偷摸摸的背着苏苓,对着凰老三伸出了大拇指! 这时候的苏苓哪知道,她本是在面对凰老三时,情不自禁的矜持,却在不久之后,被她亲闺女和前夫联手给打破! 而那场面,别提多华美!自然,这是后话! 不多时,当车辇很快就行进皇宫宫门时,苏苓心里此起彼伏的慌乱更是让她无法安定。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之上! “还好吗?”始终坐在苏苓对面的凰老三,见到她的俏脸上一片心不在焉的模样,顿时想都不想,就覆手而上,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苏苓略带不安且不停搅动的小手上。 而触手的一瞬间,凰老三便蹙眉,她的指尖冰凉一片,而且好似连掌心中都沁出了冷汗,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坐立不安! 被冷汗浸湿的手掌,陡然被一抹温厚的触感驱走了凉意,苏苓心头一阵悸动,垂眸看着放在腿上的手,入目的便是凰老三骨节分明的宽厚手掌。 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涟漪不断! 而古灵精怪的五月,在这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触,好像她爹距离成功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只不过她娘亲现在可能还是心里有些芥蒂,她得想个办法,让娘亲快一点接受亲爹! 这样一来,她就变成有爹有娘的孩子了,以后谁要是再敢说她没有亲爹,她肯定拔了它们的毛! “苓丫头,下来吧,已经到了!” 当车辇外权龙的声音再次传来时,苏苓缓缓抬眸看着凰胤尘,在得到他眼底那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定支持的光芒中,她暗暗吐息一瞬,闭目调整好自己纠结的心情,倾身而出! 可一抬眸的瞬间,却发觉车辇竟直接来到了东宫,而她若是没看错,此时东宫门口所立的红色身影,应该就是权佑擎吧! 闹哪样啊?! 看到这些,苏苓心里已经不是焦躁不安的感觉了,该不会权龙这老头想要乱点鸳鸯谱吧?! 在结合他之前对凰老三的态度,艾玛,想想也是醉了! 千万不要啊! 她还没有理清所有过往的故事,权龙这老头可千万别月老上身! “丫头,随朕来!” 权龙对待苏苓越来越和悦的态度和他难以掩饰的关爱透露在言行举止中,甚至于他看到苏苓走下步辇,还不禁的伸手想要拉住她! 这还得了! 且不说苏苓不会真的对权龙的做法有什么回应,但是在紧随其后的凰老三看到这场景后,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一步就跃到车辇之外,而半个身子也直接将权龙挡在自己身后,在苏苓来不及反应时,他直接拉着她的手,将她带下了车辇!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而这一点,让权龙也不禁斜睨着凰老三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唇角似是而非的闪过一抹笑意! 眼下,显然已经在东宫附近等待许久的权佑擎,一看到苏苓和凰胤尘全部被权龙给接回来,顿时觉得古怪! 而他在几人行至东宫门楼前时,便开口问道:“父皇,你找我们有何事?” 闻声,一袭金龙锦袍的权龙抬眸看着权佑擎,而后他步履似是有些缓慢,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淡定,只是看着权佑擎,低声问道:“你可进过殿?” 权佑擎顺着权龙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的东宫大殿,不太明白的看着他,随即摇头:“还没!” 原本,权佑擎在突然间被权龙传召回宫时,他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但是奈何传召的小太监说事情紧急,他不得已才会从宫外的府邸一路赶回来。结果还没走进养心殿,就看到父皇权龙的皇辇驶向宫外,略略一问才知道他竟是要出宫! 而权龙当时也只是告诉他,让他在东宫等着,有要事相商! 有了这席话,哪怕权佑擎觉得不对劲,也只能咽下疑惑! “苓丫头,你们一起进来吧!” 当权龙暗暗敛下眉宇,随后对着苏苓和凰老三也低声开腔后,他便率先走向了东宫大殿!而卓文则在一行人进入东宫后,悄无声息的调派了二十名御林军,守在东宫附近。 东宫大殿内,权龙率先入内,权佑擎随后,而苏苓和抱着五月的凰胤尘走在最后面。带几人全部稳立在大殿中时,权龙前行的步伐,骤然站定在原地。 而他略有几分寂寥的身影,也深深吸引着苏苓等人的目光! “父皇,到底什么事!” 权佑擎心急的想要知道权龙找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和凰老三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如果是苏苓,他倒是喜闻乐见! 沉默中的权龙,好似没有听见权佑擎的询问一样,只是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仿佛越来越萧索,而站在其身后的苏苓和权佑擎,不由得互相面面相觑。 旋即几人同时抬步上前,当站在权龙身侧之际,他们才看到他身前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张圆桌上似乎摊放着一张金边细纹的卷轴画卷! 如此,苏苓和权佑擎再次对视,而后见权龙仍旧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两人便上前一步,同时看向那精致的画卷,结果赫然入目的卷轴,就让苏苓顿时惊的眼皮一跳! 这上面的人,怎么那么像……娘亲! 而且这幅画卷的一旁,还有一句题记: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画卷之中的人,端坐在一张八角玲珑桌,一袭烟霞色蜀锦曳地长裙,手执画扇似是在轻摇,而腮边的发丝微微撩动,气质卓然,温雅恬静。 而最出彩的,就是画中女子的那双眼眸,光阑四溢且笑意盎然,似是正对着作画之前,俏皮轻笑。 脸颊上淡扫的蛾眉,精致的鼻尖,不点而朱的红唇,雅致的鹅蛋脸,如此组合在一起,让苏苓越看越熟悉! 哪怕如今娘亲已经上了年纪,可是她容颜未改,一切如旧! 唯独不同的是,画中女子的眼尾眉梢似是刻满了爱意恬淡,而如今的娘亲确实眉梢久挂轻愁,这样淡然从容的浅笑似是从未出现在她的脸颊上。 而彼时站在苏苓身侧的权佑擎,看着画卷之中的人,却是面色不解着! 这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而且看这幅画卷,他好像曾经在父皇的寝宫内见过! 只不过,这画上的人,在这时候,还无法让权佑擎联想到凤茹筠的身上。毕竟他实在没办法将凤茹筠和父皇联系在一起! 如此,当苏苓好不容易从画卷中收回神智,随后缓慢转身看着权龙,眼底一片打量的神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变了声调,“权……权帝,这人……是谁!” 权龙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苓,见她询问,他挂满威严的脸颊猝然淡笑,“苓丫头,你会认不出来吗?” 果然! 权龙一旦这样说,苏苓就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被提早的公之于众! 而他既然能够坦诚的问自己,是不是也表示他知道了什么?! “父皇,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画上的女子,跟苏苓有什么关系?”权佑擎过于急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他直觉今天权龙的表现太过反常,而且他那句话,也让权佑擎心里有很深的芥蒂! 因为在权龙说完之后,他仔细的观察画上的女子,的确觉得她和苏苓有几分相似! 可,他宁愿觉得这是个巧合! “太子,朕已经决定将水家嫡女嫁给你,钦天监已经在挑选良辰吉日,你们尽快完婚吧!”当权龙幽幽的说出这番话之后,权佑擎的整张俊颜瞬间就黑了一片! 他眯着眸子看着权龙自顾自的言说,随后骤然嗤笑一声,“父皇,这件事儿臣不同意!儿臣说过,这辈子要娶得的人,只能是……” “太子!”权佑擎正要极力的表示自己的初心,而没成想权龙却开口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下一刻,权龙眼底似是挂满悲伤,心疼的看着权佑擎,随即他黯然喟叹一声,道:“你们之间,永无可能!” “父皇,你知道儿臣要说的是谁吗?你凭什么擅自做主让儿臣娶了水家嫡女,儿臣不同意!” 权佑擎看着权龙似是下定决心的模样,心里难以承受般的难过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皇是天下间最开明的君主,至少在自己过去的几年里,他虽然极力的撮合自己和水家嫡女,但却从未真正的以强硬态度让他低头! 可今天,又为了是什么?! 他已经即将而立之年,到这个岁数,他还不曾娶妻,那么势必就要找一个让自己倾心相付的人! 如果是随意安排一个女子就让他将就,他也绝不会就范的! 况且,权龙那一句,你们之间,绝无可能,让权佑擎几乎是窒息般的难受着,他正在努力,且还没有走到最后,父皇怎么会知道他们绝无可能! 彼时,权龙和权佑擎以及苏苓之间的对话,实则已经让旁观的凰老三察觉到一些端倪!但是这种情况,他却不便多说! 只能抱着五月,站在不远处,看着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一幕幕! 他能做的,就是在苏苓承受不住的时候,给她一个坚定的臂膀! “筠妹,你出来吧!” 在权龙狠狠的吸气声中,他忽然间对着大殿内侧的回廊后开口说了一句话。 而他这样的称呼,也让苏苓心里骤然一紧! 筠妹?! 诚然,在几人的目光全部都流连在回廊一侧时,从那后面走出的一名女子,恰如苏苓所想,正是凤茹筠! 而她一身素色长裙,眉宇浅挂忧愁,目不斜视的看着苏苓,缓步走到她身边之际,激动的神色却泄露了她伪装的镇定。 “苓儿!” “娘,你怎么会来……?”凤茹筠的出现,几乎打破了苏苓心里所有的设想。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凤茹筠为何会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只是耳边缓缓传来权龙的那一句话,让她如遭雷击的愣在了原地。 “筠妹,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承认苓丫头是朕的女儿吗?” 就是这一句话! 就是这样一声略似祈求的询问,率先变色的人,非权佑擎莫属! 他一心相对的女子,他一心痴缠的等待,甚至他一心一意的期盼,到头来对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哈,这,怎么可能?! 而权龙微微上前一步,似是想要靠近凤茹筠,而她余光见此,却不由自主的往苏苓身边靠近了一瞬以躲避他的接近。 这样一来,苏苓就明白,娘亲和权龙之间,果然就是当年的那对被老天作弄的爱人! “父……父皇,你在说什么?”权佑擎倏然苍白的脸色站在苏苓和凤茹筠的不远处,而他的神态有些飘忽的望着眼前的权龙,嗓音都开始颤抖,那双妖娆的眸子也渐渐闪着慌乱,甚至在他剧烈跳动的心房声中,他面楼恍惚的看着权龙,自嘲般的说道:“父皇,你不想让儿臣和她在一起,你可以直说,可何必开这种玩笑?!” 话落,心已碎! 第899章 苏苓我从没有爱过你 权龙的目光执迷的从凤茹筠的身上移到权佑擎的俊彦上,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儿子,现在脸色苍白的质问着,心下也十分绞痛。 而一旁的苏苓,却是目光紧紧的看着权龙,声音同样有一丝颤抖,“权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苏苓开口询问过后,凤茹筠却挑眉,“苓儿,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苏苓闻声心头一窒,“我?” 凤茹筠见此点头,“这不是你写的吗?”说着凤茹筠便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张信笺,而苏苓惊诧之际,缓缓展开后,看到上面的蝇头小字,顿时面色冷鸷! 这张信笺上所写的,的确很像她的笔记,而且上面所透露的信息,竟然是以她和五月深陷皇宫囹圄为由,让凤茹筠尽快先来相救! 虽然字迹很像,但是仔细的观察下,能够发觉每一笔每一画的结尾处,仍旧残存着锋利的弧线,这断然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而书写的! 还有一点,此人似是捏准了娘亲对她和五月的心思,所以哪怕信笺上让她来权青国皇宫,她明知道在这里可能会遇到故人,却仍旧不惜一切前来! 到底是谁,在她背后暗中操作了这么多事! 而且,很明显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引得娘亲来到权青国! 如此,权龙也就会发现,娘亲就是当年的凤筠! 苏苓手中捏着字条,一点点用力之下,字条很快就在她的掌心中渐渐拧碎,而凤茹筠也惊心的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她是昨晚上就到达码头的,而且还是被人特意带着她直接来到权青国皇宫,这一路上她一直担心着苏苓和五月的安危,但是她也没想到,当她刚刚抵达到权青国的京城后,城门处所立的男子,就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很多年前,她就知道他已经位列皇权最高位,但是这一晚她刚踏上权青国的旅程,结果就和他相遇在城楼之下,任凭她凤茹筠强行让自己心如止水的面对,但终究还是枉然! “父皇,你说啊!” 当苏苓和凤茹筠纷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之际,权佑擎终是忍无可忍的爆出一声怒吼。 此时的他,似乎被急火攻心,所以连他那双极具吸引力的眸子都是猩红一片。尤其是他在走向权龙的背影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时,这种场面任谁来看都是一片悲凉的! 他该怎么去面对自己二十七年的过往中,唯一爱上的女人,竟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 他又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入了心蚀了骨的女子! 此时,权龙面色隐晦的看着权佑擎,他身为帝王,可是此时也同样是身为一个父亲,看着权佑擎如此痛苦难以自拔的模样,他不禁语气沉沉走向他,同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太子,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 听父皇的话,和水家嫡女……” “凭什么!”在权佑擎听见权龙再次提及水家嫡女的时候,他便一把挥落了权龙放在他肩头的手臂,眼眸内灌满了心碎的水光,薄唇苍白无色,连呼吸都颤抖着,说道:“父皇,凭什么你的过错,要让我来承受! 为什么你会是她的父亲?父皇,你弄错了对不对?对不对?” 权佑擎步步后退着,仿佛连他宽厚的肩膀都染上了极度的痛苦和脆弱! 此时的他,就如同找不到的家的孩子一样,若非情之所至,他又怎么会有如此心碎的表现! 苏苓,他的妹妹! 怎么会?怎么会呢! 他们明明是从没有交集的陌路人在齐楚国相遇的,怎么会行到今日,才让他知道这么残忍的事实! 他可以为了她丢掉命都在所不惜,可是他们同父异母的这个事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狠狠的剜心蚀骨! 一侧,始终站在苏苓身畔的凤茹筠,见此已经不忍的别开了视线,其实在她当初见到权佑擎的时候,就知道他和权龙的关系! 因为他身上所佩戴的那块玉佩,她再熟悉不过! 但那段时间,她不止一次的问过苓儿,到底和权佑擎是什么关系!可苓儿给出的回答,一直都只是朋友! 所以,她哪怕心里不停的害怕着,可仍旧不想将往事在翻开,所以她也自私的任由他们相处! 可事到如今,她全然想不到,权佑擎这孩子竟然对苓儿有了如此深重的爱意!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过往,才会导致的! 的确,不公平! “权佑擎……” “你闭嘴!”当苏苓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呼唤了一句之后,结果却得到他厉声的喝斥。 这也让苏苓微怔,心里更是酸疼酸疼的难受! 权佑擎,不该如此的!他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毒舌模样,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她竟始终不察,他用情如此之深! 甚至,在她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的时候,他就已经深陷! 说到底,她苏苓,才是罪人! 权佑擎满目赤红的看着苏苓在他的厉喝声中微微抖了一下,当下他狠狠的闭上眸子,眉宇拧紧,在所有人都看着他这样痛苦的表情时,在须臾之际,他的身形陡然而动,毫无预警的动作,眨眼间就闪身到苏苓的面前。 但见,此时权佑擎双手紧紧扣着苏苓的肩膀,眸子内依旧情深一片,可是他写满脆弱的脸颊,又让人那般不舍! 在他眼眸内深深倒映着倩影的苏苓,举目望着权佑擎,此时她恨不能他能够狠狠开口骂自己几句! 哪怕他说些什么,可总比他一个人承受一切要好得多! 她不是五年前对情爱懵懂不知的少女,尤其是在她自己也经历过各种变故之后,她能够感同身受权佑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他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爱上自己妹妹的事实,对他来说,该是何等的打击! 然而,就在苏苓心绪混乱之际,权佑擎开了口: “苏苓,我从没爱过你,从来没有!” 伴随着权佑擎话落的姿态,便是他狠狠的将苏苓推开的举动! 也许是这消息让他太难以接受,所以他的力道也失了准度,在他狠狠推开苏苓的刹那,他整个人就闪身消失在东宫的大殿之中。 而苏苓毫无防备之下,也因为他的推拒,而生生后退数步,撞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很疼,可犹不及心里的心疼! 没错,她是心疼权佑擎的,心疼这个突然变成她哥哥的男人! “苓儿,你有没有事?”凤茹筠心惊胆战的跑到苏苓身边,作势想要检查她撞在桌案上的侧腰。 而来不及过多询问,就被苏苓制止了她的动作,同时也不禁摇头,闷闷的说了一句,“娘,我没事!” 权龙眼看着权佑擎夺门而出,眼底晦涩的光芒更加复杂,今天这样的变故对他来说,也是措手不及!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是个情种,用情如此之深,让他也唏嘘不已。 “权帝,这就是你今天找我们来的目的是吗?就是为了让你的儿子知道他错爱了人,这样残忍的事实,你就真的忍心吗?” 苏苓在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怪责权龙的! 毕竟这件事,若事先商量一下,也许结果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闻此,权龙激动和悲痛的光芒在眼底交汇,而他看着凤茹筠,而后又睨了一眼苏苓,下一刻自嘲的开口,道:“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若非是筠儿不肯承认你是朕的女儿,朕也不会急功近利,让一切大白天下! 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不停呢喃着的权龙,其实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 自己的两个孩子之间,发生这种情况,他身为人父,其实才是最自责最悲痛的! “龙哥,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都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为什么你还不能放过我!为什么啊!” 凤茹筠句句泣泪的看着权龙低声呜咽着,泪水挂满了脸颊和睫羽,二十年别离,胜似不见! 悲痛欲绝的凤茹筠几乎是泣不成声,特别是在她二十年之后再次和权龙相见,往事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中。 族人被斩于刀下,甚至是家破人亡的事实,可根本都及不上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当初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来的更加刺痛内心。 当年她是光鲜亮丽的凤家嫡女,其实如果不是知道他真正的用心的话,也许她真的会将凤家宝藏的事情告诉给他。 可惜,一切不过是他利用自己的借口罢了! 甚至,她在过早的交出自己的真心之后,才明白她有多么傻,多么天真! 彼时,权龙神情晦涩的看着凤茹筠不停摇头呢喃的模样,心里也一抽一抽的疼,特别是他的目光在看到苏苓紧绷的俏脸时,更是情不自禁的想走向她们母女! “筠儿,你听朕……” “权龙,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别说,苓儿不是你的女儿,她不是!”此时,凤茹筠似乎才想起来否认苏苓和权龙的关系,而为时过晚的一切,却让权龙暗暗叹息,噙满深沉悲痛的眸子,似是闪过轻嘲,道:“筠儿,你现在否认不会太晚了嘛?!你以为朕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会这么轻易的将苓丫头也接进宫?” 权龙说着便从自己的龙袍袖管中拿出一叠厚厚的宣纸,而当权龙看着苏苓并随手将宣纸递给她的时候,乍一看到上面的内容,始终不语的苏苓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字迹,虽然有些陌生,但是细细看去,苏苓还是感觉到几分的熟悉!因为在每一笔每一划处所呈现出的锋利,不正是和之前模仿她字迹的那张信笺相当的相似嘛?! 五年了,她以为她足够强大,但还是没想到,似乎娘亲和权龙的这段往事,又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甚至不惜将残忍的过往再次鲜血淋漓的置于娘亲眼前! 诚然,这厚厚的宣纸上面,从第一张开始,所写的便是关于二十年前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连娘亲如何假死逃脱权龙的眼线,而后又是如何伪造了凤茹筠的身份嫁给了苏宝生,几乎每一件事都极尽可能的详细! 就仿佛历史重现一样,让苏苓的心里愈发久久难平! 这背后的人,她有一种是熟人的感觉! 若非是她身边的熟人,别人是不可能会知道珍珠岛的存在的,而且很明显这人的目的一定不仅仅是单纯的想要撮合娘亲和权龙。 毕竟如果她娘亲的身份真实现于天下的话,那么必定是一场血腥的厮杀争夺! 这…… “苓丫头,你能原谅朕这几年对你们母女的忽略吗?过往的事,朕真的不知道,也许这里面确实有误会,但是过去的朕也不想再提,只希望你们母女能够给朕一个补偿你们的机会!好不好?” 权龙的语气是尽可能的卑微着,而他在对着苏苓说话之际,眼眸也不时的看着面色仍旧有些倔强的凤茹筠! “不必了!苓儿,我想回去!”这么多年鲜少会在人前露面的凤茹筠,此时她对权龙的排斥也是显而易见。 而苏苓闻言,看着权龙的表情不变,只不过凤眸内也闪过某种说不出的复杂锋芒。 其实,在她的心里,对于权龙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她本身就不是真的齐楚苏苓,其次也许是出于血缘关系,所以在她看见权龙或者是权佑擎时,的确曾产生过熟悉的感觉。 可,若是她这么盲目的就答应了权龙的请求,那齐楚国丞相府里那位一直伤心欲绝的老人又该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里,率先给她充分父爱的男人,始终都是苏宝生不是嘛! 即便这几年娘亲从未要求过回到丞相府,但哪怕无关乎情爱,这将近二十年的守护,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苏苓心里明白,苏宝生对娘亲的爱意,恐怕一点都不必权龙少! 虽然这位帝王亲口承认,凤茹筠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虽然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可一代帝王的真心,要分给多少后宫的女人一起占有?! 更别说在苏苓看来,凤茹筠是绝对不适合宫廷生活的! 她过于温婉的性子,在那个不见硝烟的后宫里,恐怕不等她站稳脚跟,就已经被人陷害的尸骨无存了! “好,那我们就回去!” 苏苓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凤茹筠,听着她如此悲戚的口吻,心里也十分难过。 眼下,也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 所以,当苏苓决定先带着凤茹筠离开时,她便看着权龙,以眼眸会意了一瞬,虽然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待苏苓搀扶着凤茹筠走向东宫殿门时,权龙看着她们母女的身影幽幽叹息,而始终抱着五月不曾离开过的凰胤尘,此刻也静默的陪着她们二人缓步走出。 就连平时习惯了嬉笑打闹的五月,都是抿着小嘴,眼神不停的在苏苓和凤茹筠以及权龙身上徘徊! 皇爷爷……难不成是她的外公?! 在苏苓等人悄然离开东宫之后,久久站立在殿宇内不曾动身的权龙,面色更加晦暗,甚至于在他骤然想到一些事情后,眉宇间闪过的戾气也是尤为明显。 “陛下……” 在门外静候多时的卓文,等了良久也不见权龙出来,情急之下他便匆忙走了进来,一看到权龙伫立在原地的落寞身影,也令他不禁唏嘘! 造物弄人,往事成殇啊! “你去派人找一找太子的下落,找到他就立刻带回来!不要让他做傻事!” 权龙在卓文的呼唤声中很快就回神,而后他看着卓文,低语了一句。心里对权佑擎的愧疚感更加让他的剑眉紧紧蹙拢! “老奴遵旨!” 权龙回身将桌案上的画卷仔细的卷起来并递给了卓文,随即他语气骤冷,道:“一切照旧吧!朕去一趟椒房殿!” “陛下!”卓文刚刚从权龙的手中接过画卷,眨眼间就看到权龙一身怒气的往门外走下,心下有些焦急,不由得在他身后呼唤了一声,而后低声劝慰:“陛下,莫要冲动,皇后娘娘那边……” “你不必多说,朕自有分寸!” 话落,权龙的身影便疾步离去,徒留卓文怔愣在原地,不胜唏嘘。 从皇宫内一路带着凤茹筠回到坐落于京城繁华地带的民宅后,甫一府内,凤茹筠便挣脱开苏苓的搀扶,随后走进第一间厢房,转身就将房门紧闭,一个人在里面低声呜咽着。 这回府的路上,一行人谁都没有说话,其实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苏苓就是忽然感觉,这个东西好像真的很神奇! 而纵观她和凤茹筠如今的命运,又是何等的相似! 只不过,她可能更加幸运一些,至少凰胤尘如今还在她身边,不管她是否再次接纳他,那是哪种从心底生出的满足感,她想忽略也是不可能的! “娘,外婆她在哭吗?” 身在凰胤尘怀里的五月,此时看着紧闭的厢房门扉,细细聆听后便低声对着身边的苏苓询问了一句。 而她小脸上一片纠结的神色,大大的眼睛里也似是盛满了惊恐。 猝然在始终沉默的气氛中听见五月的询问,苏苓这才猛然一惊,侧目看着凰胤尘怀里的五月,见她的小脸也不似之前那么开怀,不禁有些心疼的将她抱了过来,搂着她软绵绵的小身子,苏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外婆只是伤心,给她一些时间,也不要去打扰她,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话,其实在说给五月的同时,苏苓也不否认其实她也有一定程度催眠自己的嫌疑!如果事情真的能过去的话,近二十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 也许是因为凤茹筠的突然出现,惊动了不少人,而此时的苏府之中,楚易和玉肃之等人都开始纷纷联系各个暗桩,毕竟凤茹筠的消息遭到泄露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都警觉,看来暗中还有人在谋划着什么。 而苏苓和凰胤尘的关系,在彼此日夜相对的时间中,也同样在发生着变化。 只不过,当这一天的夜幕即将降临之际,苏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900章 水家嫡女 “那个叫苏苓的,你给我滚出来!” 如同夜半惊魂的声音,在傍晚来临之际,陡然响彻在整个苏府上空。 而她口中振振有词的谩骂对象,恰恰就是苏苓! 当来者不善的女子出现在府邸的房顶上空时,楚易等人瞬间全部闪身而出! 这女人,不要命了?! 骂他们教主,有几个胆子? “来者何人?”彼时,玉肃之和楚易并肩站在房檐下,举目看着房顶上一袭碧玉翠柳卷边长裙的女子,脸色都十分难看! 女子的长相实属俏丽华美,但不同于苏苓的倾城绰约,她此时怒目相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嫣红,水灵灵的眸子也是因为怒气更大睁,姿态婉约,若非是她此时的姿态破坏了那份大气,可能平素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千金小姐。 而这来历不明的女人甫一出现就咒骂苏苓,这一点哪怕她再美,也不会让人对她有任何的好感! 玉肃之脸色幽冷,眯着眸子看着房顶上的女子,而他询问过后,女子似是嗤笑一声,朗声道:“就你们这群小喽啰,还不配知道本小姐的身份!赶紧让苏苓滚出来,她有本事勾引男人,怎么没本事出来啊!” 这话…… 在苏苓听见如此吵闹的动静后,刚刚从后院的厢房里走出来,就听见她振振有词的喊叫声。 下意识的,苏苓差点以为这是‘雪姨’来了! 可,印象里她也不是‘傅文佩’啊! 不管苏苓现在心里有何等啼笑皆非的想法,总之在她缓步走到府邸最前方的庭院时,一抬眸就看到了凌空站在房顶上的女子,细细打量之际,不由得有些惊诧! 这女人,她没见过,但她勾引谁了? 这是个问题啊! 苏苓一身素蓝色的长裙出现在房檐下方时,那女子的视线直接就定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似是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低声问道:“你就是……苏苓?” “我是苏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苏苓安静的后退了几分,而后在房顶上的女子还来不及说接下来的话时,她脚尖轻点地面,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般,姿态华美的也旋身攀上了房顶。 女子似乎没想到苏苓会这般镇定的和她一同站立在房顶之上,是以此时的景象便是两人相差无几的身高,站在房顶上,周身都被傍晚最后一抹夕阳所笼罩,而唯一不同的就是苏苓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女子怒容满面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见到苏苓这般从容不迫,女子的心里有些失衡,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搅乱了两国春水的女子,到的确是有几分姿色! “你认为本小姐找你能有什么事?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当年你被齐楚国的尘王休弃,后来又离开了五年!但是你既然都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而且你既然是他的妹妹,怎么那么没有羞耻心的勾引你的兄长,难怪当年尘王会休了你,换做是我的话……” “你给我闭了!” 房顶上的女子喋喋不休的以唇齿讽刺着苏苓,而她说到最后,似是还打算长篇大论之际,却见苏苓身形一动,一呼一吸见就站在了她的身前,同时她也因为苏苓猝然染上厉色的凤眸而微微惊讶,话也便僵在嘴边而不自知。 苏苓眯着眸子打量着此女,凤眸内的厉色渐渐消退后,却染上了戏谑,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开口闭口的污蔑我,这么说来,你认识我?” 女子很快就从怔愣的神色中回神,微微后退一步,带着戒备的神态小心防备着眼前的苏苓,而后讥诮的开口,“你这位鼎鼎大名的齐楚国前王妃,谁能不知道!” 这女子的话中带着明显轻蔑的意味,苏苓也因此愈发的好奇! 恰在此时,房顶下始终小心观察的玉肃之,在他从身边人的手中接过一张宣纸时,快速打开看了一瞬,继而眉宇之间便挂满了玩味的神色。 在他将宣纸收入袖管后,也瞬时飞身上了房顶,站在苏苓的身边,余光看着女子的开始微变的脸色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而听完他的话后,苏苓也同样闪着玩味笑意,在对着玉肃之轻轻挥手后,她才看着女子,语气镇定从容,道:“水家嫡女,水天悦,年方二九,出身高贵,家族与权帝乃是至交!” 此时,水天悦听着苏苓如此深沉的说出了她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年岁和水家的大概都能说的如此透彻,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鼓。 她今天好像太过冲动了!但是看到太子那么痛苦的样子,她一时心里不忿,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现在想想,就凭借刚刚那个男人能够在须臾的光景里就将她的身份调查的这么清楚,虽然这很耸人听闻,可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爹和皇上……”水天悦的脸蛋在渐渐变得苍白,而这个她听说过几次的水家嫡女,对于苏苓来说,其实更多的是好奇! 她知道这个水天悦应该就是权帝口中,想要让权佑擎纳为太子妃的女人,而现在她既然如此突兀的出来骂她,想必肯定也是因为权佑擎! 这样一想,苏苓看着水天悦底气不足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而后她缓步走向房檐的边侧,在水天悦微微怔忪的神色中,莞尔一笑,道:“你若是想找我算账,不如先下来吧,这房顶上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话落,苏苓便直接从房顶飘落到地面上,而水天悦孤身一人,四下看了看,心里虽然还是没底,但总觉得这个苏苓应该似乎不是她所想象或者听闻的那样! 于是,在水天悦心里做了无数的斗争后,她心下一横,咬着牙也跟着苏苓的身影飞身下了房檐。 待她落定之际,正想警觉的看看有没有人要偷袭她时,却听见从房间里面,幽幽传来了苏苓清脆的声音,“水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且不论水天悦对苏苓的芥蒂是通过权佑擎而日积月累的,但是此时面对苏苓这样大气清贵的举止,她也在内心中不停的推翻着自己之前的想法。 水天悦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房间之中,同时在入内后,还不停的回身看着房门,似是生怕房门被人关闭,而她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似的! 彼时,稳坐在桌前的苏苓,看着她的表情和她的举动,心下了然,菱唇微笑,道:“水姑娘不必担心,如果想伤害你,你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话,是实话,也是事实! 如今苏苓若是想要杀谁害谁,可能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 单凭她的属下能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将水天悦的身份说出来,这一点就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当然,在如今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苏苓也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的一切被人全部察觉! 毕竟,凤茹筠和权龙的事,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下了隐患! “嘁,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水家的嫡女,未来的太子妃!你如果要害我,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从这一番话中,苏苓就能看出来,这个水天悦其实只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千金小姐!而且在方才的短暂接触中,苏苓也看到她清澈的眸子里,仅仅的挂满了对她的怒气,却不曾有任何阴暗或者狠毒的光芒闪过。 显然,还单纯的很! 在水天悦说完之后,苏苓不免加深了几分笑意,而水天悦看着苏苓但笑不语的模样,也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 这个苏苓的身份现在可是太子的妹妹,也就是权青国的公主! 而她这样说出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话,到是显得有几分做作了! 苏苓将桌上的一杯清茶慢慢的推到对面的位置,随即对着水天悦眼神会意,待她端着茶盏轻抿后,望着水天悦,说道:“水姑娘,不如说说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愤然难平的事让你这么冲动!你可知道,如果放在平时,你在踏上府邸房顶的一刹那,可能就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苏苓绝非是吓唬她!只是她在看到水天悦的第一眼,其实并不讨厌,只是觉得她这样冲动的性格,可能真的会让她为此受尽苦头!这次是遇见了她,但以后呢! 更何况,在苏苓心里对她还有另一种心情,那就是她看得出,这个水天悦应该是十分喜欢权佑擎的! 单纯的水天悦在听见苏苓的话后,顿时素白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惊慌。而后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苏苓的对面,手掌也煞有介事的放在桌案的边缘,贝齿轻咬着下唇似是在打量着她。 沉默良久后,水天悦不乏紧张的抿了抿红唇,水润润的眸子望着苏苓,口吻仍旧有些僵硬,“说的好像很严重似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狠毒!” 也许是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的眼光去看待苏苓,所以即便苏苓此时的话分明是在告诫水天悦今后不要太冲动,然而她似乎仍旧对苏苓有着很深的芥蒂! 如此,这种情况也只能让苏苓无奈的摇头,唇角挂起一抹讪笑,微微摇头道:“水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你今天特意来找我,那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在历经五年的岁月打磨,苏苓早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纨绔,尤其是在面对比她小了几岁的水天悦时,看到她的霎那,不免让苏苓想起了某位身在远方的故人! 她的性格,其实和筱雪真的很像! 水天悦听见苏苓这般诚恳的话,顿时心里更有些五味陈杂的感觉,打量着苏苓的脸颊也开始变幻莫测。 或许,苏苓的沉稳和从容让水天悦的心里有了几分释然,所以她不假思索的就开口稳定问道:“你难道不打算惩罚我吗?我刚才可是在房顶上骂了你!” “没挂系,你不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冲动之下在所难免!只不过,我可能需要解释的一点,就是我从没有如你所说的勾引自己哥哥的习惯,正如你现在知道这个消息一样,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而已!” 待说完这番话后,苏苓便半垂眼睑,眸光在水天悦所看不到的地方,渐渐闪现一抹无奈和心疼。 正如水天悦的到来一样,她既然能顾站出来骂她,那么想必权佑擎的情况一定不乐观!虽然她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肯定不是她去找他的最好时机! 而水天悦的出现,反而恰好解决了苏苓心里的担忧! 她对权佑擎的心思几乎都写满在脸颊和眸子中,而且她应该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如果能有这样一个开朗不做作的女子相陪伴,权佑擎的心殇应该也会很快治愈的吧! 自然,这是苏苓自己的想法! 彼时,坐在她对面的水天悦,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苏苓,她忽然觉得那个人跟自己说的话好像并不全对! 至少在她看来,苏苓并不是那种心思狠毒的女子! 可那个人为什么要那样诋毁苏苓?!难不成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水天悦的心里在慢慢对苏苓改观,而她看着苏苓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更加清澈和透明,不多时,她的脸颊上似乎闪过一抹红晕,望着苏苓从容淡笑的模样,有些羞涩的支吾道:“你……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吗?” 苏苓乍一听,便不由得翘起眉梢,“你问谁?” 水天悦闻言,俏丽的脸上更加红霞飘飞,似是有些赌气的嘟起嘴,“就是……就是太子啊!” “哪个太子?”苏苓看着水天悦含羞带怯的模样,恶作剧的心思不由得更加浓厚了一分! 眼看着水天悦的脸蛋已经开始羞红一片,苏苓心里对她的感觉更加上升了几分!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有这等表情的! 水天悦似是有些恼意,看着眸子内充满戏谑的苏苓,不禁暗自跺了跺脚,“你……你知道是谁的啊!” 见水天悦快要发怒的模样,苏苓也收敛起玩闹的心思,继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正色不少,望着水天悦,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更何况,我和他现在的身份,你也很清楚不是!不过,我倒是很看到你们两个,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苓话锋一转,便不打算让水天悦的思绪再纠结在自己和权佑擎的身上,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值得再提,更何况有些令人唏嘘不已的事,说的太多也只能徒增烦扰! 闻声,水天悦半信半疑的睨着苏苓,旋即叹息一声,道:“我和太子本来从小就认识啊,我爹在皇上还未封帝的时候,就和他是故交! 本来我……我一直等着太子松口会说娶我的事,可是后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你和他的事,所以我一直对你……” “所以你是一直对我都暗恨在心,所以今天出事之后,你就马不停蹄的跑到这里来找我算账?不过,水姑娘,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苏苓见水天悦说话的语气有些晦涩,是以她便接下她的话,顺便将她心中的想法给全盘托出! 刹那间,苏苓就清晰的看到,水天悦的脸上短暂的呈现出一片呆滞的茫然,旋即她强行收敛这样的神态,似是还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内个……我之前并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是听了二王妃姐姐的话,才知道你在这里的!” 二王妃姐姐?! 这样一个称呼出来之后,苏苓便彻底明白,这个水天悦的确很单纯,因为很明显这件事是凰烟儿在她背后搞鬼,看样子是想利用水天悦对权佑擎的心思来找她麻烦! 麻痹! 当初五年前,这个女人就对她各种算计陷害! 现在五年后,都已经各奔东西了,结果她还不打算安静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她不给她好果子吃! “原来是这样!”苏苓不置可否的看着水天悦,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显而易见的是,她脸颊上的笑意已然渐渐被一抹冷光所取代! 水天悦观察入微,同样也发现了苏苓表情上的变化,也许是对她还不够了解,所以心里不禁还是产生了防备,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后她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好,如果水姑娘接下来还有任何疑问的话,大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记得别上房了!” 苏苓略显揶揄的口吻,让水天悦的脸蛋又不好意思的红了一分。 直到她起身走向房门时,待站在门口处,看着外面炙热晃眼的日光微微出神之际,她还是不由得回身看向苏苓,再次不确定的问一句,“我可以随时过来吗?” 苏苓点头:“随时欢迎!” “好,回见!” 苏苓眼看着水天悦疾步奔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眼帘时,这下她的目光顿时冷厉一闪,而后低声呼唤道:“玉肃之!” “教主,有何吩咐!” 玉肃之很快就闪身出现在苏苓的面前,而门外一头雾水的楚易,也站在门口不时的往房间内张望着。 “当初,我让你调查娘亲和权帝的事,你可有泄露出去?”苏苓的指尖放在桌上,轻轻叩动,她越来越觉得,在权青国发生的所有事,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作的结果! 不然,怎么可能一切都巧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闻声,玉肃之的表情也一凛,细细思量过后,便摇头,“没有!这件事属下交给凤凰楼的心腹去办的!可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反馈!” 见此,苏苓唇角凛凛一笑,“让他们停止吧!不必再追查,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将一切都公布出来了!” “教主?什么意思?”玉肃之之所以会说道凤凰楼的属下在调查,其实有一部分的深意也是在告诉苏苓,他并未动用凤门和凰门的暗势力! 在几年的接触中,不可否认玉肃之已经对苏苓忠心耿耿,而对于凤凰楼和凤门凰门的亲疏远近,他如今也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没事!这件事你先放一放,你去帮我办另一件事,傍晚之前,你将这几年凰烟儿在权青国的情况,给我如实的调查出来,今儿晚上我要去会一会这位老朋友!” “好,我这就去办!但是,那个水天悦……” 玉肃之猝然想起刚刚离开的水家嫡女,不禁略有担忧的隐晦问了一句。 闻此,苏苓展眉淡笑,“不用管她了!我想她接下来应该是去找权佑擎了,你派人在那酒楼附近严密保护就行!不要让有心人借题发挥!” “是!” 第901章 怎么会是她 夜色沁凉如水,月光侵染街头。 从苏府离开后的水天悦,在街头上慢步行走之际,心里对苏苓的好奇不禁被催发到最高点! 本来,在她还没见过苏苓的时候,她以为这个女人一定是工于心计且妖娆魅惑的,可是这一次相见和接触后,她却发觉苏苓一身清贵的气质,完全不似二王妃姐姐口中的那种女人! 可正因为她被权太子的现状又心疼又无奈,再加上二王妃给她吹的耳边风,所以她没有深思熟虑的就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想想也真的够闹心的了! 人家苏苓看起来对权太子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她单单是坐在那里,就是足够吸引人的目光,和煦去主动*别人! 就她身上那股子冷贵的气质以及她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韵,这可不是平白女子就能过拥有的! 但是她这么好,当初齐楚尘王为什么要休妻?! 眼睛不不好吗?! 嗯,凰老三躺的老远,依旧中枪! 眼下,即便水天悦心里对苏苓和好奇越来越浓,可她其实最担心的,还是权太子的情况! 所以当愈发漆黑的街头已经逐渐少有行人往来时,她站定在原地,暗自咬牙之后,便脚步一旋,走向了另一侧鳞次栉比着酒楼的街道中。 而在水天悦渐渐融入黑夜中的身影越走越远时,从她路过的一个巷口内,一个弓着身子偷偷观察她的男子,狭长的眼睛里还闪着歼光,仔细的盯着水天悦的身影片刻,他便转身往另一边跑去! 醉千愁酒楼! 听这名字,就知道此酒楼定是以酒香闻名,且这间酒楼在京城内也算是别具声望! 至少,常言道一醉解千愁,而偏偏这酒楼的名字,是以醉千愁而命名! 当水天悦带着暗自下定的决心踏入醉千愁酒楼时,里面的宾客一看到她,便纷纷侧目,而不少正值壮年的男子,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爱慕! 水家嫡女,京师闻名,只不过百姓间都有所耳闻,这嫡女的身份高贵,而且凭借皇上和水家的关系,很可能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据传,当年水天悦的嫡姐和二王爷互生情愫,所以本来水柔情应该是二王妃的,可惜却在即将大婚时,被齐楚国的公主插了一脚,所以堂堂水天悦的嫡姐便直接被冠上了侧妃的名号! 而事已至此,据闻皇上也因为此事觉得对不住水老,所以便金口一开,表示水家的另一位嫡女水天悦,会册立她为太子妃。 可这事已经过去了几个年头,事到如今太子依旧孤身未娶,而这位水家的嫡女也始终是待嫁闺中。 真是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这么好的姑娘,而且容貌也算的上京城数一数二,可就这么耗着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也真是够了! 当然,暗自抱怨的人有很多很多,毕竟能够攀上水家这颗高枝,那便等同于瞬间飞黄腾达! 如今,在酒楼里的宾客看到水天悦,每个人的神色中都不免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而或许从小就习惯了被众星捧月,所以面对这样的场合水天悦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信步踏入醉千愁的酒楼内,她看了一眼掌柜的,随即轻轻摇头,便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走上了二层! 这醉千愁的酒楼,本就是她们水家的产业! 正因如此,在晌午来临之前,她便得到了权佑擎在这里孤身豪饮的消息! 直到现在,她也没法忘记,在她赶来这里的时候,甫一推开房门,看到烂醉如泥的权佑擎一脸痛苦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紧紧揪痛着! 而不管她怎么询问,权佑擎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反而始终呢喃着一句话:她怎么会是我的妹妹!怎么会这样! 一头雾水的水天悦,心里惘然却不免直接将问题的源头想到了苏苓的身上! 其实在这几年她偶尔陪伴着权佑擎的日子里,她已经知道了他心里有别人的事实,而且在他们之间越来越熟悉之后,她也终于得知,他心里的人竟然是当年被休弃的齐楚国尘王妃! 是以在很久以前,她对苏苓便带有天性上的偏见! 如今权佑擎变得这么痛苦,她只要不傻就一定能够想明白问题的所在! 所以,在水天悦从权佑擎的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后,她便匆忙的赶去了二王府。毕竟她的姐姐水柔情,在很多时候还是能够给她一些过来人的建议的! 偏偏,在水天悦到了二王府之后,才得知水柔情竟然陪着二王爷权逸南出府去狩猎,越是紧急的时刻,水天悦越是感觉自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说来也巧,在水天悦在二王府里毫无头绪的乱走时,恰好就遇见了二王妃凰烟儿。而水天悦自是知道她和自己姐姐之间并不融洽的关系! 而在那时候,她本不想过多的和凰烟儿浪费时间,奈何凰烟儿却似乎并不这么想,甚至拉着她的手开始在府里慢走话家常! 而越说越多的水天悦,也就是在那时候,不小心将权佑擎的事说了出去!而凰烟儿闻此更是喋喋不休的开始在她的面前贬低苏苓,有些话甚至是不堪入耳! 如此,也才会有水天悦愤恨的跑到苏府去找苏苓算账的一幕! 眼下,水天悦的心情极为的复杂的走在二层的过道中,她心里对苏苓的感官其实已经开始在转变,可是现在虽然再次回到这里,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权佑擎做些什么。 他所在的厢房已经近在眼前,而水天悦心头慌乱的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随后微微吐息一声,正要上前推门之际,却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惊呼声,“权佑擎,你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她苏苓配吗?她不过就是被我三哥丢弃的一只破鞋罢了,她有哪点值得你这么用心? 难道,你就看不到本宫当初对你的情谊?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忍心看着本宫嫁给你的皇弟视而不见吗?权佑擎,你有没有想过,苏苓对你做的事情,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房间中,女子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顿时让水天悦的眉梢狠狠的拧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 果然说的话还是那一套理论,只不过她喜欢太子这件事,对她来说还真是个大大的意外! “滚!”伴随着一声酒坛摔碎的声音,紧接而来的便是权佑擎冷冷的低喝声! 而房间中的人显然惊讶的一瞬,半饷无言之际,水天悦正要入内,结果打从楼梯拐角处走来的一人,待看见水天悦时,登时小跑而来,脸颊上也呈现出紧张的慌乱。 “见过水小姐!” 来人,正是凰烟儿的贴身婢女,墨香! 而墨香的话毫无预警的响在门外,这时候房间内也更加安静。 水天悦也因为墨香的话,而惊心了一瞬,下一刻就她便斜睨着墨香,眯着眸子噙满玩味的打量看着她! ‘咻’的一声,在墨香话落不久,房门就被凰烟儿从里面拉开,而瞬间扑鼻的酒味就扑面而来! 水天悦立时回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凰烟儿一身民妇装扮的凰烟儿,唇角微哂,“没想到二王妃和太子也相识?” 此时此刻,站在房间里,暗暗瞪了一眼墨香的凰烟儿,听见水天悦明显怀疑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她故作镇定,微微拢了一下耳边凌乱的发丝,低声浅笑,“天悦妹妹,你这话说的!你难道忘了本宫白日里和你说的话了吗?本宫能够认识她,其实还不都是苏苓的关系!” “是吗?”原本,按照水天悦的性子,若是在平常听见凰烟儿的话,肯定会接着质问她的。 可说不上为何,就在她想要开口质问之际,脑海中却回想起苏苓对她说的话,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凰烟儿也趁机开口道:“既然天悦妹妹来了,那本宫就先走了!” 话落,凰烟儿便没有给水天悦再次开口的机会,只是等她回神之际,就看到凰烟儿已经带着墨香匆忙的走下了楼梯! 如此,水天悦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凰烟儿离开之后,水天悦驻足在门口,微微思量了片刻后,便不假思索的进入了厢房。而在她的身影踏入厢房的一霎那,楼梯拐角处的凰烟儿再次回身探头看了一眼,而她的眸子内也闪过某种暗芒。 房间内,当水天悦缓步踏入后,就情不自禁的捂着鼻子,太过浓烈的酒味,让她窒息般的难受! 可是待她举目四望时,心里又骤然一紧! 她曾经一直以为,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击到权佑擎,或者能够改变他一直意气风发的模样。 但是,此时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似是心疼,似是难过,更是一种打从心底冒出来的酸涩! 如果,他会变成现在这样颓废的模样,是因为自己的话,水天悦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偏偏,造化弄人! 曾经俊彦惑世举止狂妄的权青国太子,此时身在一片狼藉的厢房中,桌案和椅子的残骸,早已四分五裂的摊放在地上,而他自己则窝在墙角处,单腿屈起,另一只修长的长腿随意的平放在地上。 而已然有些脏乱的衣袂也凌乱的扑在他的身边。尤其是,权佑擎额前已经散乱着不少碎发,遮挡住他的脸颊,且他半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上,还提着一只半满的酒坛。 俊彦被碎发所遮挡,眼底的伤痛被眼帘所盖,可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悲戚,让水天悦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很尴尬,可是在很久以前,他进驻自己内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哪怕权佑擎到最终也不肯给她任何承诺,但她依然愿意就这样陪着她! 她即便身份高贵,却仍旧愿意为了权佑擎去做任何事! 很干脆,很纯粹!只是爱他而已! 水天悦站在房间中,步伐小心的绕过凌乱的碎屑,而后好不容易走到权佑擎的身边,倾身蹲下,看着他的脸颊被碎发所挡,不由得开口轻唤,“太子……” 而她开腔之际,伴随的就是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指尖,一点点拨开权佑擎脸颊上的发丝,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已经微醺且红润的脸颊,甚至她若是没看错,在他的睫毛上,挂着的淡淡水汽,到底又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权佑擎是个没心没肺的太子,可以随性的过自己开心的日子。他甚至整日不理朝政,甚至贪于享乐,可水天悦也不得不承认,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听说过他流连花丛或者是为了某个女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以至于,在她还不知道苏苓存在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权佑擎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以为他最爱的根本就是他自己! 但,眼前的一切,却是何其讽刺的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权佑擎并不是爱自己,而是他爱上的人,与她无关罢了! “太子……”水天悦再次低柔的呼唤了一声,而随着权佑擎微微一动的身子以及他刻意闪躲的脸颊,这让水天悦手中的碎发再次话落,挡住了他脸颊上的脆弱! “滚!” 权佑擎依旧沙哑着嗓音,脱口而出最伤人的字眼! 可是,眼如今的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更何况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那么简单,可是上天却连这一点奢望都毫不掩饰的从他身边夺走! 这一刻,他是真的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因为事实太过残忍,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将这一切都全部打碎! 他还能怎么样,除了自己一个人窝在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东宫?! 呵,那里面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他曾经和苏苓一起生活的痕迹! 皇宫?! 可惜那个最高掌权者,在他心有期盼的时候,还给他一个如此致命的打击! 他能怎么办?! 他阻止不了自己越来越爱的心思,却更加无法违背上天的安排! 在水天悦噙满越来越多酸涩和心疼的表情里,权佑擎强行的将自己的身子转开,靠在两面墙壁交接的墙角处,将自己的脸颊深深的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双眸紧闭,隐忍的情绪甚至让他开始轻轻颤抖! “太子,真的放不下吗?”水天悦的嗓音已经开始带着浓浓的哽咽,她单手扶着墙,不停用力的指尖,不知道有多么想将这样脆弱的权佑擎抱在怀里。 可是,她不敢! 听到水天悦的询问,权佑擎再次动了动身子,却是更加往墙壁里面靠去,而他将自己整个人窝成一团的姿态,相信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一定会忍不住泪湿眼眶! 曾几何时,这个极具吸引力的男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这么落寞狼狈。 转念之间,水天悦心里对苏苓又忍不住生出淡淡的怨怼,为什么一定要是苏苓! “滚……滚开!都滚开!”权佑擎骤然爆出的一声厉喝,让水天悦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但即便如此,水天悦也清楚的明白,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让自己离开的理由! “太子,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你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虽然……虽然你们的兄妹,可这样一来,你不正好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了吗?她是你的妹妹,你们……” 水天悦还没说完,却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扯动了权佑擎脆弱的心里防线,下一刻他突然旋身,氤氲着水汽的脸颊和猩红的双眸猛地对上水天悦泛出心疼的眸子,随后手臂大力一挥,直接将她推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喊道:“胡扯!!!” 防不胜防的水天悦,一下子就被权佑擎推到,而手臂也因为要支撑着身子,结果和地面的摩擦产生的疼痛让她头皮发麻。 权佑擎怒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唇角如滴血般殷红,紧紧抿着且伴随着微微的颤抖,明显在极力的隐忍。 水天悦有些惊慌的看着权佑擎,眼角不受控制的就滴落一滴清泪,伴随着苦笑,她的泪水滴落的更加频繁,“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如今她是你的亲妹妹,难道就因为你不能接受事实,就要如此自暴自弃,啊?你有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也许最适合你的,从来都不是她!” 权佑擎不断滚动的喉结,带着心碎的神态,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眸子,而后他菱唇笑的惨然又心碎,“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是你!” 话落,权佑擎猝然将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而后直接从洞开的窗口飞身而出。当水天悦看到他离开,忍不住低呼一声,跑到窗口往外面看去,深沉的黑幕之中,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水天悦双手紧紧抓着窗框,手背上的疼痛让她垂眸看去,泪流满面的笑着,哭着,疼着。 权佑擎,你不能接受老天对你的安排,可你就是看不到,我也可以为你做所有不可能的事! 而我如此的卑微,却换来你毫不心疼的伤害!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就如同你放不下苏苓一样,我此生也根本不可能会放得下你了! 水天悦站在窗口,低着头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而手背上被划伤的伤口,也在不停的滑落血珠。 而这伤口,正是权佑擎将酒坛摔在地面上时,崩开的碎片所伤! 这一晚,在玉肃之去调查凰烟儿的过往还没有回来时,坐在软榻上刚刚将五月哄睡的苏苓,心头忽地狠狠的悸动了一瞬。 一股子烦躁没由来的侵袭在她的心头上,挥之不去! “教主,教主不好了!” 而门外传来楚易压低嗓音且急切的呼唤,苏苓心下一紧,回眸看了一眼熟睡的五月,旋即便走到房门口,拉开门扉就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此时,苏苓的语气也是有些急切! 楚易染了细碎汗珠的额头伴随着他的剧烈喘息,似是根本来不及喘息,便匆忙说道:“权太子出事了!” 第902章 她算个鸟啊 “权太子出事了!” 在楚易明显焦急的目光中,苏苓心头也是狠狠的一窒! 难道她刚才心悸的原因,是因为权佑擎吗?!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乃是自己的亲哥哥,于情于理出了事,她都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更遑论,就算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可能让权佑擎自生自灭! “带我去!”苏苓强忍着心慌,眸光有些迷离的看着楚易,随后一声令下,在楚易的带路中,一行人趁着夜色,便离开了苏府! 权青国的京城街头,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笼清辉下,苏苓和楚易等人,在半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位于京城和郊外之间的一条浅水湖附近。 湖泊附近的景色,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起来有些骇人,而岸边的树木在夜风中传来沙沙声,气氛有些诡异阴森。 好在,楚易等人在醉千愁酒楼追着权佑擎一路来到这里时,他在发现权佑擎落湖之中,便紧急调集了凤凰楼其他的门众在这里等候。 在苏苓和楚易赶到之际,湖边已经有十名门众正拿着火把小心谨慎的围在一起,各个面色冷凝,目光如虹! 听到脚步声,众人回眸,一看到苏苓时,每个人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全部都是恭敬有加,而后作势要弯下的膝盖,却被苏苓清脆的嗓音所打破,“别费事了,先说说权佑擎怎么样了?” 闻声,十名门众之一的男子,看了一眼楚易,而后上前一步,与此同时其身旁的其他几人,也缓缓将身子让开,在火把的映衬下,苏苓清楚的看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男子,恰好就是一身红袍湿漉漉且凌乱的权佑擎! 只不过,此时他的脸颊在月色下略显苍白,而双眸紧闭,就连胸膛起伏的弧度都几不可察,这一点让苏苓心头更是有些难言的慌乱! “教主,权太子不慎落水,属下已经将他救起来,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妙!”为首的男子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楚易,直到苏苓的视线看到权佑擎时,才低声说了一句。 闻此,苏苓暗暗吐息,强行敛去心里所有的情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蹲身在权佑擎的身边,伸出不乏颤抖的之间,放在他的弊端。 良久,在她察觉到那一抹微弱的呼吸时,终是吐出一口浊气! “楚易,把他送回皇宫!聂林,你们几个现在迅速去一趟百草堂,将里面所有珍贵药材全部送进皇宫,越快越好!” 苏苓在心里担忧之际,仍旧凛着脸颊,头脑清明的对着一众属下吩咐着! 她当然闻到了权佑擎身上浓浓的酒气,酒后落水,这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是!属下这就去!” 被称为聂林的男子,在应承之后,便迅速带着四名同伴快速的离开了岸边。 而待苏苓轻手轻脚的将昏迷的权佑擎扶起来,正想要将他交给楚易等人时,却没想到手中湿凉的触感一下子就挣脱了她的碰触。 下一刻,在苏苓微微一愣之际,权佑擎就如同梦靥般,狠狠的将苏苓拉近了他的怀里,但他的双眸却始终紧紧闭合,不曾睁开过一寸。 “不要离开!我不要……你不是……” 话不成句的权佑擎,在梦靥中悲戚的呢喃着,而哪怕他昏迷不醒,但下意识的举动和他薄唇中不停的喃喃自语,都让苏苓整个心都快碎了! 为了权佑擎,也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 虽然她和权佑擎的关系也许并不如当初她和苏煜那样的熟稔,可是正因为这其中夹在了太多其他的情感,所以才会让苏苓对他更外的心疼! “楚易,快!” 眼下,苏苓虽然被权佑擎狠狠的抱在怀里,而她身上的衣裙也眨眼间就被侵入凉气,但她在靠近权佑擎之际,惊心的发现他身上的湿冷的衣服和他过度燥/热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教主放心!” 当苏苓强行掰开权佑擎的手臂,而后迅捷的从他身边跳开后,楚易等人也连忙上前,将权佑擎三两下就抬了起来。 而远处也很快就驶来一辆马车,待将权佑擎放入马车内,而后渐渐远离湖边后,彼时天地月色之下,波光潋滟的湖水边,只剩下苏苓一个人! 她不是不想跟着去,但现在权佑擎的情况,她却是最不适合出面的人! “教主!” 在苏苓一个人站在湖水边,心绪迷惘的时候,玉肃之不多时便从一侧闪身而出! 如今,天下间可能鲜少会有人知道,苏苓身边的这些属下,在不久的将来,都是名震四方的人物! 同样包括苏苓本人,在接下来很快的时间里,也会威震四国! “查的怎么样?”玉肃之的出现,并未引起苏苓任何的惊诧! 五年的时间,如果她和这些人还形不成默契的话,那凤凰楼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规模! 闻声,玉肃之立马说道:“都查出来了!不过,这个公主倒是挺有手段的!你一定不会想到,她嫁给二王爷这么久,其实还没有圆过房!” “嗯?权逸南会这么纵容她?”玉肃之的话,顿时就引起了苏苓的好奇! 她说过,今晚上会有好戏,不过若凰烟儿真的还不曾与权逸南同房的话,那么她倒是可以从这上面来下手! 虽然她不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但是凰烟儿暗中陷害她多少次了?她要是不给点回礼,也太对不住她的‘孝敬’了! “不是!”见苏苓面露讥诮,玉肃之的口吻更加玩味不已,继续说道:“从名义上来讲,他们的确是真正的夫妻了!只不过,权逸南并不知道,一直以来和他同房的那位公主,其实并不是凰烟儿,而是她的贴身婢女,墨香!” “哦?!”苏苓眉梢微翘,凤眸光阑潋滟的侧目看向了玉肃之,而得到这样的消息,苏苓心里更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看样子,凰烟儿这厮还想着保持完璧,难不成心里还觊觎她的亲哥权佑擎?! 呵呵!别闹了好嘛,如今权佑擎的身边一直有水天悦在陪伴着,而和水天悦相比的话,凰烟儿算个鸟啊! “既然这样的话,权逸南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兄弟,为了帮他一把,那不如就让他品尝品尝这位公主的味道如何!”苏苓说话之际,眼眸内骤然闪现的锋芒堪比湖面上熠熠闪烁的波光。 凰烟儿,这一次触碰到她的底线,所以她送给她的礼物,也希望她别太惊讶! “教主,你这样背着凰烟儿陷害她,我真的觉得非常好!”玉肃之和苏苓早就熟稔的如同老友,是以当他以戏谑的口吻对着苏苓说完后,这个充满了心伤的夜晚,也因此而驱散了不少哀愁! 闻声,苏苓斜睨着玉肃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后眉梢一动,“那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柔弱女子,等一会把她送给权逸南的时候,你让我自己动手,也太说不过去了!” 玉肃之:“……”再一次,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他无数次和苏苓在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最后他自己一定是最苦逼的那一个! 另外,教主说她自己是弱女子?! 大晚上的,别说胡话了好嘛?! 有哪个弱女子能够把凤凰楼的眼线安插进四国一部落的所有城镇之中?!又有哪个弱女子能顶着凤凰楼和四国皇室做生意?! 开玩笑吗?! “走吧!今晚之后,我要让凰烟儿知道,她行错一步,就等于这辈子都输了!” 当苏苓和玉肃之双双在夜幕湖边腾空而起后,带着淡淡水汽的岸边,就只剩下苏苓凭空丢下的这句话! 没错,再次回来之后,她要开始热血反扑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也就此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一切都在这个夜晚悄然的进行着,而此时在水家宽阔奢华的府邸中,水天悦对影孤坐在房间窗口,毫无睡意的望着漫漫星河,眼底一片落寞的神色。 在她这样顾影自怜之际,夜空中忽地想起一阵利物划破空气的声音,水天悦也瞬时警觉。 当她自窗口边,毫无意外的抓住一只并没有多大攻击力的短小箭矢时,心下一紧,而目光缓缓移动,不偏不倚的就看到了箭尾上飘荡的一只白色信笺,寥寥数字,却让她心里倍加感动:权佑擎已回宫,速去! 而落款则是苏苓! 二王府 夜色浓郁,星河璀璨! 在这样看起来安谧且祥和的夜晚,二王府内的巡逻侍卫也似是有些松散怠慢。 如同例行公事一样,在府邸内亭台楼阁回廊瑶台中不甚警觉的行走着! 在这些巡逻侍卫们各个睡眼惺忪的走过一片回廊之后,眨眼间两个人影便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快的仿若闪电般,令人毫无所觉! 彼时,位于二王府最中央的一座阁楼中,淡雅的烛光沿着窗棂投射在阁楼外的地面上。而房间里面的气氛,却打破了阁楼周围祥和的氛围。 “本宫要你有什么用,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房间二层的寝室内,传来凰烟儿的怒骂声,且伴随着她的话语似是还泄愤般的响起了巴掌声! 紧接着,墨香低声呜咽的声音便响起,“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知错有什么用?!”凰烟儿厉喝一声,再次甩了墨香一个巴掌,而后端坐在椅子中的她,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墨香,怒极的喊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本宫被那水天悦看了笑话,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你让本宫如何在二王府继续立足?” 墨香楚楚可怜的捂着脸蛋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听着凰烟儿怒骂,而她不停垂泪的模样,倒是和曾经在齐楚国颐指气使的姿态大相径庭! 曾经,在公主还没有嫁给权青国二王爷,她一度认为自己跟对了主子,可从来没想过,在来到权青国之后,才是她的噩梦真正开始的时候! “哭哭哭,就知道哭!本宫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奴才!还不快滚,看见你就烦!”凰烟儿的话,相当犀利又伤人。而她似乎从没有想过,墨香乃是她最贴身的婢女,也是她在权青国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贴心人! 可惜,她却是从没有这等觉悟!以至于在未来不久,她被墨香反咬一口时,才明白她曾经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墨香低眉顺目的在凰烟儿恶狠狠的神色中,匆忙走出了寝室。待她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后,坐在桌边的凰烟儿,似是还不解气的一把将桌上所有的茶杯全部摔落在地上。 脸颊上是愤怒难平的阴狠!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她作对! 她明明是公主,身份高贵,出身高华,且不说别人,就算是那个水柔情,什么水家的嫡长女,但是和她相比的话,有什么资格! 偏偏,她如今在二王府内,空有一个王妃头衔,所有的下人虽然对她都毕恭毕敬,可是那些人背后偷偷议论她的言语,别以为她不知道!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权佑擎,本宫一定会让你后悔没有娶本宫的! 凰烟儿满脸怒容且眼眸内噙满狠毒的神色暗自思量时,位于她身后的窗口缓缓飘进一缕夜风,随着晚风轻拂脸颊,她忽然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的冷肃感。 但是,仲夏夜晚,不该会有这样错觉的才对! 凰烟儿心绪难以平静,是以转身回眸之际,陡然看到凭空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人影,竟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但在烛光的映衬下,她看清来人的脸颊,顿时眯着眸子,冷冷的笑道:“是你!真是好久不见了!” 诚然,此时站在房间窗口处,双手环胸面色好整以暇的,恰恰就是深夜来袭的苏苓。 只不过,此时她脸颊上挂满玩味的笑,凤眸在里是一片慧黠的璀璨,在凰烟儿面色上挂起一片嗤笑之际,苏苓开腔,“二王妃,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呵!不敢当!谁不知道堂堂齐楚国尘王妃当年的光荣事迹,本宫一直以来,还以为你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丑事,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了!但是现在看来,本宫还是小看你了!” 凰烟儿开口就对着苏苓出言讽刺,甚至在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苏苓的时候,眼底还浮现出一抹嫉恨! 这女人,过了五年的时间,可是容颜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凰烟儿自己在心里臆想着苏苓的过往,面色上不禁更加轻谩,甚至眸色斜睨着苏苓,似是等着看她要如何回答! 可惜,此时的苏苓但笑不语的看着凰烟儿自说自话,甚至面对她的诽谤,也全当没听见!只不过在苏苓环胸的双手缓缓落在身侧时,她的眸子顾盼四周,慢慢打量着房间中布置精美的一切,低声笑道:“看来二王妃在王府内的生活应该很是富足,由此可见,二王妃应该一定很受二王爷的喜欢了!” 这话,凰烟儿闻之色变,但出于高傲的姿态,她又不能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样! 于是,在苏苓踱步在房间中,且含笑相对时,凰烟儿微微咬牙,面不红气不喘的撒谎道:“呵,这还用问嘛?!本宫身为齐楚国唯一的公主,能娶到本宫自然是他的荣幸!不喜欢本宫,他还能喜欢谁!” 见凰烟儿梗着脖子说着谎,苏苓微微挑眉,“哦?是吗?既然如此,那都三年的时间,怎么不见你给王爷添个子嗣呢?反而其他的侧妃和侍妾,倒是生了不少!二王妃,这事你怎么看?” “你!”凰烟儿没想到苏苓对二王府的情况会这么了解,不免哑口无言! 但是眼看着苏苓从容不迫的出现在她的阁楼中,凰烟儿这才话锋一转,冷笑道:“苏苓,你该不会以为现在三哥还喜欢你,所以你还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本宫告诉你,这里可是权青国的二王府,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吧!省得一会本宫叫人来,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威胁我?”当苏苓在房间内环顾一周后,站定在凰烟儿面前时,她柳眉轻翘,凤眸灼灼的睇着她,道:“凰烟儿,说起来我从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但似乎你对我的偏见很重,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偏见?呵,苏苓,你可别太高看你自己了,本宫哪有时间对你有偏见!不过,看你今天特意来找本宫的份上,本宫倒是可以给你一句告诫,你还是不要再对三哥心有企图了,他不是你能高攀的人! 就算你是丞相的千金,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庶出!况且,五年前三哥能够休了你,那么今日他就不可能会再对你有任何想法!” 凰烟儿似是在努力的用凰老三的心意来攻击苏苓,而对于苏苓的询问,她却是只字不提! 这一点,让苏苓脸颊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而她身子微倾,凑近一脸颐指气使的凰烟儿时,凤眸内锋芒毕露,眯着危险的光芒凝视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不过看在你曾经在我身上下过那么多功夫的份上,今儿晚上我来,其实也正好送你一份大礼!” “苏苓,你想干什么?”直到此刻,凰烟儿清楚的看到苏苓眼底危险的暗芒,心里才不免开始警觉! 毕竟在她的想法中,她一直觉得苏苓不可能有那个胆量对她动手! “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不过,看在你曾经是我小姑子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太遭罪!”苏苓笑着说出令人胆寒的话,而凰烟儿惊讶时微张的嘴唇,也让苏苓毫不费力就将一颗棕色药丸,直接丢进了她的嘴里! 入口即化,甚至没有给凰烟儿反应的机会! 在她有所察觉的时候,才尖叫出声,“苏苓,你好大的胆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凰烟儿,既然你身为二王妃,那自然就要有身为王妃的觉悟,让你的婢女代替你和权逸南同房,这事不合适! 今晚,我送你一夜合欢,不用谢!” 话落,凰烟儿惊慌失措的眼眸已经有些涣散,但是她强行让自己镇定,可体内一波一波的热气却几乎将她燃烧般的涌上心头! “苏苓,你敢……” 在苏苓旋身走向门扉之际,空中幽幽的传来一句话,“凰烟儿,这是给你应得的!” 当凰烟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她涣散的眼神似乎看到有个人影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伴随那身影被丢在软榻之际,她的衣领也被人从身后拉住,而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也丢了进去! 带帐幔缓缓落下,一夜笙歌! 第903章 坦诚由我先来 在独属于凰烟儿的阁楼内,渐渐传来轻轻的呢喃声时,门外的苏苓和楚易对视一瞬,两人的唇角边都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弧度。 而后,两人一如出现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二王府。 府邸外,苏苓和楚易从墙头上缓缓落定,正要奔着苏府的方向而去时,两人似是同时感受到什么,不期然的同时侧目。 一眼之际,苏苓和楚易就同时发现了站在王府围墙对面的巷口边,那一抹巍然立在黑夜中的挺拔身影。 如同一眼万年般,苏苓的心头也因为他的出现,再次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承认吧,其实还是有感觉的! “教……我先回去了!” 不可否认,楚易对于苏苓教主的身份,还是有些包庇的,同时他对于凰老三也是有一定程度的防备! 在苏苓暗暗点头之际,楚易便瞬了一眼凰老三,而后什么都没说,快速的消失在王府大院的附近。 而对面的凰老三,看到楚易离开,却是什么都没问,反而信步上前,立在苏苓的身边,垂眸看着她有几分疲色的脸颊,低声道:“走走如何?” “好!”苏苓抬眸,故作平静的凤眸看着俊彦出色的他,但此时此刻,实则在她的内心中,一直在波涛汹涌着。 漫漫长夜,无边的漆黑如染了寂寞的心绪,一直绵延伸展到眼看到头的前方。 虽然道路两旁有红灯摇曳,可除了那一圈圈随风晃动的晕光,更多的仍旧是荏苒的墨色。 凰老三单手负在身后,伴在苏苓的身侧,手掌不停的收缩开阖着,而走在他身边的苏苓,身姿曼妙,玲珑有致,而似乎生了孩子之后,愈发的凸显了她的风韵。 “我,其实有找过你!”当凰老三率先开口,说出自己内心中最深沉的情绪时,苏苓眼眸不禁一闪,而微微点头之后,她抿了抿红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归于沉默。 也许,能够如此镇定的说出过往的凰老三,在他心里已然看透了很多事情,所以他似是也并未等待苏苓开口,反而继续的说道:“谷兰,回了楼越国!我并没有杀她,当初我们之间,如果没有她,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你还想做些什么,我不会阻拦!” 听到凰老三提及谷兰之际,苏苓的呼吸一窒。在苏苓的心里,其实她一直认为,到如今两人并未开口将一切都说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一个谷兰曾经狠狠的横亘在两人之间。 不管他对谷兰的心情到底如何,但是苏苓明白,当初她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选择相信他! 诚然,她不够相信凰胤尘,而他也在那一段时间里,没有给她增加信任的砝码! 感情,永远不是一个人的事! 而破裂,却往往是两个人造成的! 她的问题,也许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她反复思考过,也思量过自己的原因。但到了今天,她一直不敢再踏出一步的理由,无非是因为她至今无法摸清楚凰胤尘的心里,究竟是不是和她所想象的一样! 在经历过一次失败之后,她会更加却步!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害怕再爱,会伤的更深! 别说什么爱就深爱,不爱就放手的糊涂话!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会在感情破裂之后,能潇洒的一如从前! 更何况,放眼古今,谁的感情是顺风顺水一蹴而就的?! 也许,更多的磨练,更多的摩擦,才会生出更多的磨合! “凰胤尘,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之间的问题,可能谷兰只是一个导火索!而真正让我们两个变成今天这样的,是我们对彼此的隐瞒和不够坦诚!你先听我说!”当苏苓站定在原地,凤眸一片认真的看着凰胤尘,而话落之际,见他薄唇微动,苏苓不禁打断了他要开口的举动。 不是她强势,而是她也有很多心里话,想说给他听! 闻此,凰胤尘薄唇一抿,也旋身顿步看着娇小的苏苓,有那么一刹那的光景,他忽然沉醉于自己若是还能再拥有她的美妙情绪之中。 苏苓展眉吐息,而后她缓缓掀开眼帘,略微仰视着挺拔如松的凰胤尘,月色和烛光下的他,轮廓清晰五官分明的俊彦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但,不论如何,今晚尤其是在经历了权佑擎的事情之后,苏苓觉得她不能再拖了! “凰胤尘,我很爱你!我不否认,其实在我心里,我对你的感觉很清晰很透彻,我对你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在我嫁入王府之后,和你无数个日夜接触后生出的感情!对我来说,这可以称之为根深蒂固! 但是,这几年我也在回顾从前,我总是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我和你会走到分道扬镳的下场!我们身边有太多相爱却无法相守的例子,直到后来我扪心自问,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是我的固执和坚持让我不肯低头,而你的骄傲和地位也让你生性冷漠,所以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明不白,我不问你不说,而我不说你也从来不问! 我没有感情的经历,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想过,感情的维护是需要两个人的经营!也许在五年前,你对我的疼爱和关心总是体现在你的行动上,可后来我也知道,在我而言我似乎并未给你任何感情的回应! 我总是认为我喜欢你,可我却从来没有表达过!以至于,在我摸不透你冷漠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时,你我之间才会被萧子宁和谷兰趁虚而入!我想,我可能不够爱你,而你对我也不够坦白! 至少,我曾试问我自己,对你到底了解有多少,可是我发现,我除了知道你是尘王之外,其他的竟一无所知! 而你也许知道我的很多事,但你却从来都不说!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沟通和信任,最终变成这样,其实谷兰只是个引子。因为没有她的话,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毕竟身在这个看似平凡实则纷扰的乱世中,我们都是局中人,而你的身份所代表的权利和利益,同样让我们在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五年后的苏苓,在她能够如此平稳的说出这么多心里话时,凰胤尘就知道,她变了,变得成熟也变得更加通透,甚至在她的身边,也多了许多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人! 而这些人对于苏苓的恭敬,他都看在眼里。 但真正让他觉得有些感念的,是苏苓说的那句,我很爱你! 这,就足够了! 如今,他愿意放下一切,只要她肯回头! 两个人中,总要有人率先低头的,不是嘛! 从今后,他愿意如此! 当凰胤尘的目光如炬的盯着苏苓的脸颊不曾移开时,夜晚的安谧也给两人心中素来浮躁的情绪平添一抹宁静。 而在凰胤尘试探着伸出手,缓缓拉住苏苓的指尖时,他们彼此都体会到对方身体上的轻颤。 苏苓的凤眸微微挣扎了一瞬,但旋即便一片坦荡,她将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掌心上移动到凰胤尘的脸颊,怔忪的瞬间,就听见他说,“重新开始吧!坦诚,由我先来!我的身份是……” 也许,这样美妙又不乏空寂的夜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苏苓未曾预料过的! 就如同此时凰胤尘没有任何预警,便开始细细说出他所有在尘王之外的身份和地位时,苏苓的俏脸已经不是怔忪那么简单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凰胤尘的背后还有这么多她不曾知道的故事! 甚至,她怎么都想不到,这厮竟然还知道凤凰楼的存在! 当面目复杂的苏苓眯着眸子看着凰胤尘,呲着小白牙凝眉时,语气讪讪的说道:“凰老三,你这意思是,一直跟我凤凰楼针锋相对抢我生意的对手,背后主人就是你?” 原本,正在一心一意剖析着自己心声的凰老三,猝然看到苏苓似笑非笑的小表情甚至还带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时,心下顿觉好笑,冷眸厉色尽退,只是看着苏苓一脸不忿的模样,低柔道:“我也是近两天,才知道你是凤凰楼的主人,这事你要怪就怪玉肃之!是他暴露的!” 这下,苏苓的小脸彻底黑了! 彼此伫立在对面的凰老三和苏苓,站在漆黑街头上,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 而越是在凰老三的话中,得到越来越多的消息,苏苓这小脸蛋就来越暗沉! 什么玩意啊!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这五年的时间已经变得够强大够牛叉了,可是刚才凰老三的话,分分钟给她打进地狱的感觉! 于是,苏苓喟然叹息一声,被凰老三拉住的指尖陡然就收回,而后她旋身就往回走,同时语气故作无谓的说道:“既然你我是对手,那就别拉拉扯扯的,别到时候我的属下跟你的人打起来,你说我帮谁!” 而听见这话,凰老三的表情先是一愣,而后看着她缓步行走的身影,薄唇却闪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暖笑,至于前行的苏苓,在凰老三所看不到的脸颊上,也忍不住浮现出笑容! 如果真的还能重新来过,那又有何不可! 既然还是相爱,那就再来一次吧! 其实若非是有权佑擎的事和水天悦的出现让苏苓如醍醐灌顶般的醒然,或许他们之间还不知要再次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 如此,夜幕之下,星河相伴,凰胤尘和苏苓一前一后的行走在权青国京城的街头,而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里,之前两人停留的地方,有一抹暗色的身影飘然落在原地。 而此人看着苏苓的身影,久久不能收回,脸颊上也是一片深沉的晦涩。 在夜色更加墨黑之际,苏苓和凰老三相携回到了府宅,而两人刚刚入内,显然一直在等待的玉肃之,一看到苏苓二人出现,便连忙从内门走出来,隐晦的看了一眼凰胤尘,而后他急切的脸颊正要开口,结果却听见从里面的院落中,传来一声在黑夜里尤为刺耳且尖锐的喊叫! “苏苓,你还好意思回来!”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不难听出里面夹杂的愤怒! 这口吻,又爱又恨,且还伴随着磨牙声! 而听见这样一声刺破夜幕宁静的尖锐嗓音,苏苓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她情不自禁的看向身边的凰老三,见他眉目之间是一片和悦的笑意,顿时心下感动的无以言说! 权青国距离南夏国,很远! 千里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心情可想而知! 而其实,在这一次再次回归之后,苏苓本来是想着在解决掉权青国的事情后,再去一趟南夏,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苏苓,你大爷的,这五年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娘为了你,白了多少的头发!” 没错,此时从府邸宅院跨步向前一身怒气的女子,正是当年在她大婚的那天,苏苓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夏筱雪! 五年未见,却不曾生疏! 夏筱雪依旧是个英气飒爽的女子,只不过她眉宇间似是更加明朗了不少,也许五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吧!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堂堂的太女殿下!有失远迎啊!”彼时,苏苓的眼底其实灌满了感动的水光,但是旁侧有凰老三又有玉肃之,而她已经收敛了不少的本性,在此刻还是让她不免外露! 夏筱雪一袭深闺少妇的打扮,头上的秀发也挽成了发髻,不似年少时那么张扬,举手投足见也多了不少女人的姿态。 相比较苏苓而言,夏筱雪似乎更能够接受自己嫁为人妇的事实!而她在走向苏苓时,眼眸也晶亮无比的看着她打量她,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就是好像她的胸变大了不少呢! 怎么那么挺?! 夏筱雪跳脱的思路,如果让苏苓知道,估计肯定要骂她*了! 然而,在筱雪走近苏苓身边,和她面对面站立之际,怒目相视的表情更加浓郁了几分,尤其是看到苏苓挂满浅笑的脸蛋,她忍不住猛地抬起手臂,那掌心挥落的姿态,仿佛是要狠狠的掴她一张! 而这情形,让凰胤尘和玉肃之都暗自准备着,可不能伤了苏苓/教主! 俩*的货! 偏偏面对筱雪的举动,苏苓却不动声色的笑得更加开怀,逐渐拉到的唇角也彰显着她此时不错的心情。 眼看着筱雪的掌心距离苏苓的脸蛋越来越近,凰老三正要有所行动时,却见她手掌一顿,而后直接顺着苏苓的肩头搂在了她的后背上,下一刻两个五年未见的密友,紧紧相拥! 语气有些呜咽的筱雪,狠狠抱着苏苓,不停叹息的骂着,“苏苓,你真不是人啊!当年说走就走!你都没给我一个为你送行的机会!那天可是我的大婚,你给我那么一个惊喜,紧接着又给我一个惊吓,你说你咋那么不是人呢!” 苏苓哭笑不得的反手抱紧夏筱雪,结果她还来不及开口诉说思念,结果就听见筱雪一口一个不是人的骂她! 顿时,她无言以对,却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你咋来了?自己来的?” “干嘛呀!你这是不欢迎我还是咋地?我拖家带口来的,为了让你弥补我受到创伤的心灵,我觉得赖着你,直到地老天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提议非常完美!”当筱雪以玩笑的姿态对着苏苓说话之际,其实可能筱雪不知道,她在南夏国皇宫发生的所有事,苏苓早就一清二楚! 只不过,进来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暂时还无法分身去南夏国帮她处理所有问题,只不过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晚! “嗯,非常好!欢迎赖着我!” 苏苓放开筱雪之后,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久别重逢后的痛哭场面,反而是彼此会心一笑的看着对方,因为她们知道,凭借她们二人的感情,完全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娘亲……” 在苏苓和筱雪正要旋身走进院落之际,忽而从房间里传来一声低浅的呼唤,而众人闻声看去,就见到另一位故人楼湛领着一个玉面矜贵的小男孩,站在了门口。 而那小男孩也许是睡醒后找不到娘亲,所以稚嫩的脸蛋和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一看到筱雪的时候,便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在见到这个孩子的一刹那,苏苓和凰胤尘几乎是同时面面相觑,两人眼底的一抹震惊,可谓是相互辉映! 这孩子,长的太像一个人了! 不待苏苓开口,筱雪便对着小男孩招手道:“瑾彦,过来!” 闻声,小男孩便放开了楼湛的手,而后小腿迈过门槛后,一步步摇摇晃晃的跑向筱雪! “娘……”瑾彦还有些困意的声音,软绵绵的让苏苓一颗心都化了! 这小男孩,是筱雪和楼湛的孩子?! 可是…… 彼时,楼湛在瑾彦从房间里跑到院落中时,也连忙走了出来,当他站在苏苓和筱雪身侧时,脸颊上也露出平和的笑。 旋即,察觉到身边较为凌厉的视线,他侧目凝去,见到凰老三,似乎无视他的厉眸,仅仅温雅的对着他点头浅笑。 五年时间,楼湛变了很多很多! 似乎就连他曾经深藏戾气的眉宇,如今仿佛都被岁月磨灭的只剩下温润! “瑾彦,叫干娘!”筱雪好不外道,拉住瑾彦的小手后,直接垂眸看着他,指着苏苓就让他喊娘! 这场面,苏苓不由得淡笑,“我说,太女殿下!叫我干娘没问题,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点时间,给我干儿子准备点见面礼才好吧?” “没事!咱俩之间不用那么外道!”如果说,苏苓若是不知道筱雪近期在南夏国发生的事情的话,也许她会觉得她此时的举动实属正常。 可偏偏苏苓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最近南夏国的皇宫似乎相当不太平!而太女地位的争夺,似乎也更加严峻! 而苏苓也有一种感觉,筱雪似乎在为瑾彦铺路! 此刻,一行人都站在院落中感叹着时光匆匆,而越发低垂的暮空,不知从哪里倏地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而后众人闻声张望,结果就见到孤月盘旋的夜幕之下,在紧挨着院落的厢房房顶上,五月的小身板抱膝而坐,纷嫩的小脸仰头看着月光,余光察觉到下面传来的视线,故作小手托腮状,“哎,漫漫长夜,没爹没娘的!娘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会以为你和我爹私奔去月球了呢!” 第904章 呆萌的楼瑾彦 在五月坐在房顶上语气幽幽的脱口而出后,苏苓的额头就滑下三条黑线。而另一侧站在她身边的凰老三却眼神忽而一闪,冷眸和俊彦上不禁动容的看着五月。 她方才是叫他爹吗? “苏苓?”此时同样脸颊变色的,自然还有夏筱雪,尤其是当她抬眸睨着小五月的时候,就凭她那张和苏苓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也顿时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闻声,苏苓对着筱雪点头,“我闺女!苏五月!” “你生的?”不怪筱雪会有此一问,毕竟当初苏苓离开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已经身怀六甲的事实! 苏苓轻轻眨眼,随即对着筱雪丢下一句话,“不然是你生的?” 众人:“……” 这俩女人凑在一起,永远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半盏茶之后,一行人已然在深夜的府邸中,稳坐在正厅内的大堂中。 房间中的布置精美却不显奢华,朴素的山水画挂在两侧的墙壁上,而一旁镂空镶玉的屏风,也给大堂增添了古香古色的气息。 彼时,古朴的八角方桌前,苏苓和筱雪并肩而坐,楼瑾彦和小五月则分别坐在他们两人之间。而凰老三则紧邻五月,楼湛自是挨着瑾彦。 至于玉肃之等人,则安静的守在房门之外! 也许是因为权龙的出现,让凤茹筠久久难以平静,所以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露过面! 眼下,阔别五年重逢,苏苓和筱雪对彼此的感觉都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坐在桌前轻轻抿茶的苏苓,眼眸不停的在楼瑾彦身上打转! 是不是她最近眼神不好,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和凰胤璃特别的相似! 可是,就在她面前,她又能清楚的看到楼湛对着孩子打从心里生出的疼爱和关怀是那么明显!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筱雪太过思念凰胤璃,所以生出来的孩子都有他的影子?! 踏马的!不可能啊!她可是新时代的女性,这种基因遗传的事,她最有话语权了! 可,当初不是说,筱雪和凰胤璃是兄妹的嘛! 而且,印象里他们两人在那次分别后,便再没有任何交集! 这孩子,到底哪来的?! 在苏苓打量着瑾彦的时候,筱雪同样也在观察着五月和凰老三,筱雪心里不太能够确定的是,这孩子是不是凰老三的! 毕竟这小丫头如此精致纷嫩,整张脸蛋都承袭了苏苓的美貌,反而在她努力的想要找到任何凰老三的影子时,最后也只是徒劳! 不过,看凰老三和五月之间的互动,好像还真有点父女那种融洽,真是伤脑筋! “苓子!” “筱雪!” 忽然间,在一片沉默的安静中,苏苓和筱雪同时开腔,而话落,两人不禁相视而笑,道:“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这样诡异的场面,自然引得楼湛和凰老三纷纷看向这两个女人,随即二人又不禁对视一眼,神色一片莫名。 见此,筱雪和苏苓同时面面相觑,似乎彼此都有不少的问题,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这时,聪明伶俐的五月,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眸早已经盯上了对面的楼瑾彦,看样子这小孩和她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不过怎么感觉那么怯懦! 这一桌上的人,她虽然不太认识,但也能看出来娘亲和那女人的关系不错! 而且,方才那个雪姨还让他叫娘亲为干娘! 既然都要跟她分享一个娘亲了,她是不是也得跟这个小男孩沟通增进一下感情?! 如此一想,五月蹬的一声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绕着圆桌走了一圈后,站在楼瑾彦的身后,嫩呼呼的小胖手直接拉着楼瑾彦的衣袖扯了一下,而后在楼湛不禁诧异的视线里,她对着他轻轻一笑,便转眸看着楼瑾彦,道:“诶,咱俩出去玩啊!” 原本,五月的脾性就是对待自己人都是有些自来熟的,所以此刻她看着瑾彦,本就都是同龄人,也便没有多想。 可是,她这话音方落,本想着瑾彦一定会欢天喜地手拉手的跟她出去,结果没成想,也不知道她那句话说的不对,结果这小孩竟然一脸惶恐的模样,甚至那柔柔弱弱的小身板还往楼湛的怀里钻了钻! 而且,他那双登时噙满了水花的眸子,别提多可怜! 这下,五月傻了! 甚至在她怔愣的时候,手里还拉着瑾彦的衣摆也被他一脸惧意的给拉了回去!这一下子,五月心里有点不忿! 她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五月,到雪姨这来!”此时五月对瑾彦所做的事,其实都被苏苓和筱雪等人看在眼里,除了筱雪和楼湛之外,就连苏苓都感觉,瑾彦这孩子似乎过于胆小了! 但是转念一想,苏苓便能够明白他的处境! 毕竟是出生在南夏国,而且女尊男卑,他一个男孩子,身在处处高人一等的女子深宫中,难免遭受冷眼! 不过,他这样胆小又不乏呆萌的样子,倒真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当五月仰着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把整张脸埋在楼湛怀里的瑾彦,心里的小算盘也开始打的噼啪直响! 待她收回视线,走到筱雪身边时,仰着笑脸,乖巧的喊了一句:“雪姨好!” 筱雪看着五月乖巧又大方的模样,余光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心里阵阵刺痛席上心头。下一刻,她慈爱的看着五月,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柔的说道:“五月,你几岁了?” “四岁零三个月!” 话落,筱雪的眼眸微微一闪,不禁看向苏苓,道:“瑾彦只比她小一个月!” 苏苓挑眉,神色莫名的看了看筱雪,而后又望着楼湛,似笑非笑的开腔:“惑,你们两个动作倒是够快的!” 这话,筱雪和楼湛自然都明白其深意! 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两人暗暗对视,却谁都没说什么!反而是沉默片刻后,五月的小手拉住筱雪的掌心,微微晃动了一下,问道:“雪姨,我能不能和弟弟玩一会?” 筱雪闻声便连忙点头,“当然可以!瑾彦,过来!”说着筱雪便对着瑾彦小家伙招手,而听见自己娘亲的呼唤,瑾彦才缓缓从楼湛的怀里抬头,似是仍旧有些惧意的睨了一眼五月,随后在滑下椅子,小小的身躯走向了筱雪! 而他那双盛满惊怕的眸子,让苏苓的心都随之揪紧! 这孩子,太胆小了! 楼瑾彦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在他现如今也四岁的年级中,已然能够看出他那略有几分鹅蛋的脸型,在将来会是一种何等的俊彦风华! 只不过他现在稚气未脱的模样,再加上对外界之人过于胆小的恐惧,都让人对他心生不舍!却又不知如何抚平他的不安。 “瑾彦,你和五月姐姐出去走走好不好?这里不是皇宫,这是你干娘的地方,没有坏人的!”听着筱雪如此安抚着瑾彦紧绷的情绪,这一瞬间苏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孩子可是她的干儿子! 堂堂南夏国太女的孩子,就算是女尊男卑,怎么会有这样胆小的性格?! 这时候,苏苓的母爱泛滥,看着瑾彦惹人心疼的模样,一颗芳心都快融化了! “娘……”瑾彦软糯糯的嗓音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看着筱雪,也许是看出了筱雪的坚持,所以在片刻之后,他才看向身边一直面带好奇的五月,随即似是不太情愿的点点头! 这下,五月乐了! “来,瑾彦小地弟,我带你出去玩!你想玩什么?沙袋,刀戟,长棍,流星锤?”在五月二话不说就拉着瑾彦往门口走去的时候,她的小嘴里像是献宝一样,对着瑾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但是一听见她说的这些东西,苏苓的唇角都抽搐了! 而筱雪也在五月说出这些话后,不由得以一种极为戏谑的表情看着她! 一刹那,两人心里都有点怀疑,这俩孩子的性别确定没搞错吗?! 月朗星稀 在愈发低垂的夜晚,五月带着瑾彦离开房间不久,凰老三和楼湛就懂事相继离开! 当下,厢房内只剩下苏苓和筱雪的情形下,两人终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双双隔着座椅相拥! 而筱雪低声如泣如诉的口吻,也让苏苓心里微疼,“你终于回来了!这五年时间,虽然总是能得到你的只言片语,但是看不到你的人,我还是一直不放心!”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不告而别了!”苏苓也十分动容的抱着筱雪,她离开的五年里,普天之下除了珍珠岛的人,就只剩下筱雪会偶尔得到她的消息。 而身为自己的好友,苏苓也知道,筱雪是绝对能够信得过的人! 诚然,她的相信终究没有错付! “你怎么回事,你生了孩子都没告诉过我?!五月是表兄的吗?”当筱雪放开苏苓后,心下有些不忿的轻轻捶打了她肩膀一下,下一瞬便仔细的凝着她的神色,等着她给自己解惑! 闻此,苏苓黯然喟叹,微微点头,没有任何隐瞒,“是!当初我离开之后,才发现我怀了身孕!所以,就生下来了!”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怎么着,看现在这样子,你和表兄复合了?”自然不是筱雪好奇,而是因为她在刚才的时间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看着凰老三对五月和苏苓之间毋庸置疑的关心和专注。 这情况,如果他们现在能够不计前嫌的再次走回原点,那当初苓子离开的五年,是不是有点太冤枉了! “算是吧,还在观察期!”苏苓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对凰老三的心情,说来也巧,她本也是今晚上才答应再给彼此一次机会的! 只是没想到筱雪会来的这么快! “被说我了,说说你的事吧!这次你来能呆多久?”其实在苏苓开口的一瞬间,她更想问的是瑾彦的所属! 可又觉得有些唐突,毕竟按照她和筱雪的关系,如果她想说就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过几天就回去了!你难道不知,现在整个四国都知道你又出现的消息了吗?就连我母皇也因为听到你的消息后高兴的不得了!我这次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另外一方面也是想通知你,最近四国可能要有大动作,目的就是针对凤家宝藏的! 你失踪这五年,其实四国中人从未放弃过对宝藏的寻找,只不过找不到凤家后人,那便得不到有利的线索!所以,这次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筱雪的眉宇间噙满对苏苓的担忧,而她如此殚精竭虑的模样,没由来的就让苏苓心里浮现出一股子古怪的感觉! 当然不是针对筱雪,而是针对这次宝藏再次被人提及的事! 原本,这几年的时间,她已经尽量利用凤凰楼的势力,将凤家后人的消息给弭平,可现在怎么会这么突然,再次让天下都知道她出现的消息?! 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她只出现在权青国,而她现如今对权龙还算是信任,而他身为帝王,更不可能会将她的消息走漏出去! 那么,到底是谁! 而这一切,又是否和有人假她之手让娘亲走出珍珠岛的事情有关?! 若非是熟人,或者身边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珍珠岛具体的位置,更遑论曾经出现的那张信笺上,还是可以模仿她的笔迹而书写的! 若说没有关系,苏苓觉得不太可能! 可如果有人在暗中谋划了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人如若想要凤家宝藏,那完全可以从娘亲或者她的身边入手,这样一来宝藏可以独吞! 如今消息再次被散播在四国之中,这种情况就相当于狼多肉少,如果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此时,苏苓的脑海里不停的思量着近来愈发诡谲的事,而坐在她对面的筱雪,见她陷入沉默中,一时也没忍心开口,只是安稳的等着苏苓回神。 良久,直到筱雪以为苏苓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才见她微微移动一瞬,而后看着筱雪,点头,“行,我知道了!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有多大事!反正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 “你怎么还这德行?!难怪五月也是这种脾性,有你这种娘,我都担心你把五月给教坏了!”筱雪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五月的身上,而这让苏苓很快就找到了借口询问她心里最疑惑的地方。 待苏苓收敛了脸颊上的神采后,她目光也变得灼灼专注,随后拧眉凑近筱雪,问道:“筱雪,你说实话,瑾彦是谁的孩子?还有,他怎么会这么胆小?就算皇宫里面多是身份高贵的女子,可你这个当娘的,都没有给他安全感的吗?” 听到苏苓终于问道瑾彦的身上,筱雪的脸色一瞬间骤变。 而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筱雪的表情变幻莫测的闪烁了半天,直到她在苏苓如炬的视线下有些无所遁形时,才幽幽的叹息道:“瑾彦……他只是胆小!这事怪我!当初刚生下他没多久,南夏皇宫就发生了皇女叛乱的事! 后来在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没日没夜的和母皇处理政务,而瑾彦就一直给楼湛带着!后来,他两岁的时候……被吓过一次!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异常胆小,晚上但凡我不在,他就一定不会睡觉!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我也没有办法!而且,你知道南夏国的国情,女子为尊,虽然我是太女,但是瑾彦的身份在南夏国皇宫里面,还是不能够记入皇谱,而且我如今为了政事繁忙,经常照看不到的时候,皇宫里其他的小孩,总是会欺负他! 所以日积月累后,瑾彦就越来越胆小!哎,至于你问他是谁的孩子,我以为没那么明显!但是在瑾彦越长越大之后,大家可能都发觉他和楼湛其实没有半点相似!” 眼下,苏苓听着筱雪语气晦涩的说着瑾彦的身世和过往,别说是筱雪这个当娘的,就连苏苓都能够感同身受的想到瑾彦的处境! 只不过在她的听见筱雪最后一句话时,仍旧不免心惊,有些话也便脱口而出,“他真的是凰胤璃的孩子?可是……你们之间……” “呵!这件事,我没跟你说过,当初是觉得无颜启齿,其实就是在当年你们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是我让楼湛帮我在大堂内制造混乱,然后我沉寂就把他给迷晕了,之后……嗯,就是那样!” 筱雪似是故作轻松的说着,可苏苓越听却感觉心里越来越冷,筱雪和凰胤璃是兄妹啊! 他们之间怎么能生孩子?! 可是,她之前观察瑾彦的时候,发觉他除了性格有些怯懦,但好像没什么其他的毛病! 那特么当初那套‘近亲结婚会生出畸形儿’的言论,到底是从哪来的?! 古人,你欺我! 苏苓心里不停的想着她过去的知识可能是学杂了,但她却始终不曾考虑过,夏筱雪和凰胤璃也许并不是真的兄妹! 而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就只有等着时间来解答! “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件事楼湛知道吗?大家都能看出来瑾彦和他长得不像,那他呢?”眼下,苏苓这个操心命,又忍不住开始想着楼湛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问题! 她觉得,凭借楼湛当初深沉的心思,他会不知道瑾彦长的像谁?那简直是骗鬼呢! “你们都误会了,我和楼湛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当初我之所以同意娶他,无非是我们之间的一场交易!不过这几年来,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其实楼湛倒是比我还细心,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对瑾彦的态度,和亲爹差不多!” 筱雪说着就自嘲般的轻笑,看着苏苓的眸子里,闪现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苦楚! 而就是这样的表情,让苏苓不禁叹息,“筱雪,你跟我还装什么装?如果你过的真有那么好,你这次就不会带着他们离开皇宫了!说说吧,南夏国的皇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闻声,筱雪面色一怔,旋即苦笑摇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次出来,我其实想拜托你,能不能替我照顾瑾彦一段时间?!” 第905章 玉树你有没有脑子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次出来,我其实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照顾瑾彦一段时间?!” 听到筱雪的话,苏苓下意识的就紧蹙柳眉,睇着她忽然变得晦暗的神色,眼眸冷光乍现,“原因呢?你别跟我说,南夏国内部又发生姐妹阋墙的事!就算如此,你会连保护自己儿子的能力都没有嘛?” 见苏苓开口蕴含质疑,筱雪却只能无奈的苦笑,神色黯然的叹息,“虽然事在人为,可难保有心人处处针对我们!瑾彦如此胆小,其实我这个当娘的也很难受!南夏国的风气就是这样的,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因为出身而自卑!我看五月被你教导的很好,反正你也是他干娘,帮我教养一段时间,你又不吃亏!平白多了一个儿子,你知足吧!” 苏苓:“……” 听见筱雪的话,她怎么突然间有一种被下套的感觉?! 不过,瑾彦她也确实很喜欢,放在她的身边自然没有问题! 但,眼下苏苓所考虑的事,却不得不对筱雪提醒,道:“放在我身边可以!但你想过没有,有朝一日,我势必要回齐楚的,就瑾彦的长相来看,你认为别人会看不出什么玄妙吗?” 如此一问之后,筱雪明显面色一窒,而后她似乎有些紧张的拢了拢头发,笑得极为不自然,望着苏苓的眼眸,也暗含试探,“不要告诉他,好不好?即便被人发现了,可我若是不承认,那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瑾彦出生的时候,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和他有些相似而已,再说母皇和姨母本就是姐妹,怎么都解释的通的!” 筱雪的话有些冠冕堂皇,但总归有一点,苏苓还是能够明白,她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瑾彦交给她! 如此,两人坐在房间里,默默无语了一阵子!而姐俩在为瑾彦的事挂心之际,之前离开的凰老三和楼湛二人,也在厢房不远处,一边严密的观察着厢房周围,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凰老三和楼湛,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亦敌亦友,但关系总归是比陌生人要熟识几分。 五年之中,楼湛和筱雪的故事,也被传的人尽皆知,而也许早已经不在意外人看法的楼湛,反而在南夏国的几年间,的确改变了不少! “尘王,恭喜!” 在两人暗自伫立在院落中各怀心事之际,楼湛莫名开口! 闻声,凰老三转眸,打量着面色不似几年前那般苍白的楼湛,微微颔首后,道:“你也不差!本王也想不到,你会在南夏国安稳的生活五年!” 这话,有些轻嘲,又似乎带有少许的感叹! 楼湛的目光幽幽的瞬了一眼凰老三,旋即低笑,“不然又能如何!虽然当初你让楼宸受到重创,但是父皇依旧对他格外信赖!我终究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庶出皇子,就算想做些什么,可也还是不受重视!” “那如今呢?现在这一切,就都是你想要的?”凰老三漠然的看着楼湛,锐利的眸子带着厉色看着楼湛。 虽然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太多的纠葛,但任何潜在的危险,凰老三都必须让自己提前掌控! 楼湛似乎也看出了凰老三暗含的试探,不由得低头轻笑,伴随着一阵摇头,道:“人各有志罢了!只是希望尘王和王妃,在以后能多加照顾瑾彦,他还那么小!” 凰老三暗暗沉默,而有些事情,在今晚筱雪和楼湛几乎相似的态度中,也昭示着南夏国即将不平静的开始! “娆妹,这莲子粥真好喝!” 在这样一个多事的夜晚,当楚易带着聂林等人将权佑擎送回到皇宫后,几人便先后回到了府宅! 奔波了一天的楚易,此时坐在膳房门外的藤椅上,端着碧娆特别煮的莲子粥,边吃边感叹! 这姑娘,真好哇! 闻声,眼眸有些红丝的碧娆,轻轻摇头,“你喜欢就好!原本我是想给夫人端过去的,可是她……哎,最近事情太多,夫人说没有胃口,浪费了可惜,正好给你吃吧!” 这要是一般人听见这话,肯定就能明白,这莲子粥不过是碧娆‘借花献佛’罢了!但楚易这个人,最优秀的一点,就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即便这几年在他对碧娆无数次表达过自己心意然后又被她狠心拒绝之后,楚易就深深的明白,如果想要拿下娆妹,那他必须充分发挥臭不要脸的本性! 反正娆妹身边也没有其他男人出现,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妥妥的! “娆妹,你真好!”楚易一边喝粥,一边拿着眼神扫射碧娆。 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闻此,碧娆一愣,随后在膳房内倒映的火光中,她脸颊闪过一丝红霞。但转瞬即逝,旋即脸上又挂满轻愁般,喟叹一声。 “娆妹,你不开心吗?” 楚易见碧娆叹气,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 近段时间事情太多,他们所有人几乎都夜以继日的奔走不停,而夫人的情况又不太乐观,想必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膳房门外的藤椅上,碧娆和楚易紧邻而坐,如今的碧娆,脸蛋上的稚嫩已经褪去不少,就连她时常显露的情绪也被时光打磨的学会了如何收敛! 但此时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膳房房顶上,有四个人正巍然其上,而其中三个人都盘着腿托着腮,看着下面祥和的一幕,而还有一人,正蹲在房顶上,指尖不停的扣着脚边的瓦片,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哎,你们说,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在夜幕当空万籁俱寂的深夜,盘腿而坐的临风以手肘推了推身侧的墨影,压低嗓音问了一句。 闻声,墨影和醉清默默的看了看彼此,两人的眼眸中都噙满了戏谑! 而始终学不会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醉清,冷不丁的就说道:“他敢嘛?这都多少天了,三爷都快把王妃追回来了,再看看他,每天除了偷偷摸摸的偷窥,他还能干点啥!” 一听这话,墨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看向玉树的眼神,也不乏同情! 而临风见此,咂吧了两下嘴唇,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玉树已经快把瓦片扣碎的举动,无奈叹息道:“都过去五年了,这厮怎么没有一点长进!心都丢了吧!” “哎呀,你们两个小点声!难道你们不觉得玉树这几年变得沉默了不少吗?而且,我怎么觉得他和那个落羽走的越来越近,你们说……他会不会……” “不是吧!这小子难不成转性了?”当墨影说完玉树和落羽越走越近之后,临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这仨人此时就盘腿坐在玉树后面看好戏,还不时的发表着各种不靠谱的言论。 是以,他们谁都没发现,此时玉树的眼神里,已经闪现出冷光和怨怼! 尤其是,在碧娆拿着纱巾,递给楚易让他擦嘴时,结果臭不要脸的楚易直接把自己的脸给凑了过去! 这种情况,身为婢女的碧娆,心下虽然有点不愿,但一想到他是苏苓的得力助手,也便没有多说,拿着纱巾随手帮他擦了一下,便收回了掌心! 天知道,这一幕看在玉树的眼里,差点没闪瞎他的狗眼! 他的娆妹,他都偷摸的观察了这么多天,终于到现在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个叫楚易的,不但臭不要脸,而且还没安好心! 自己没长手啊?不会擦嘴还是咋地! 如此,在忍了这么多天后,玉树觉得他要是再不露面的话,可能自己媳妇就要跟人跑了! 五年,他等了五年!还有谁?! 这会,在临风等人还对着玉树悄声批判之际,而谁都没发现,玉树已经从瓦片上收回的手,正悄然的在自己胸前的大穴上狠狠点了两下! 直到他轻哼了一声,浑身僵硬的从房顶直接滚下去的时候,临风等人才目瞪口呆的怔愣着! 这是什么情况?! “啊……”猝然从房顶上跌落在地的玉树,让防不胜防的碧娆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而楚易也趁此机会,直接将跳起来的碧娆给抱在了怀里! 这情况,玉树张着嘴,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一样,躺在地上瞪着楚易,抖着一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结果可能是因为怒火攻心,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而这情形,临风的眼睛都抽了! 这厮没事吧?有病没吃药?!他的心是有多大,竟然自己点穴然后伪装苦肉计?! 有没有脑子啊! 当碧娆脱离楚易的相拥,小心谨慎的瞄了一眼地上的人时,入目的熟悉脸颊和他伴随着愤怒晕厥的神态,都让碧娆深深的怔愣的原地。 是以,在碧娆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心跳中,她和楚易忙手忙脚的将玉树抬回了西厢中!而这一夜,注定未眠! 翌日 清晨鱼白渐渐洒满东方,因为筱雪和楼湛的到来,所以连日来低迷的气氛也因此而消弭了不少。 骄阳初生,大清早就精力充沛的小五月,匆匆吃过早饭后,就随手在桌上抓了两个包子,旋即在苏苓一脸震惊的表情下,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厢房! 甚至都没有给苏苓询问的机会! 这情况,不太对劲呢! 而此时和苏苓坐在一起用早膳的凰老三,见五月抓着包子跑走了,入鬓的剑眉登时一蹙,薄唇微抿! “五月?!” 眼看着五月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凰老三这脸色更是有点把持不住的难看! 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还没搞定闺女,结果闺女就嫁人的错觉?! 彼时,苏苓端着瓷碗轻轻喝着粥,余光看到凰老三俊彦僵硬的模样,不禁讪笑,“别叫了,难得有个小伙伴陪她玩!” “仅仅是陪她玩?”凰老三这话一说完,苏苓一口白粥就呛在嗓尖,上不去下不来! 这厮的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五月和瑾彦才多大?!四岁啊喂! 况且,他俩还是堂兄妹,不是玩还能干嘛! 这下,见苏苓呛住,凰老三哪还顾得上闺女,直接起身就绕过圆桌,站在苏苓身侧,轻抚着她的背后为她顺气! 嘴里还不乏疼惜的说道:“小心些!” 这样的凰老三,简直就是男神在世! 苏苓,微微有点受chong若惊! 怎么说呢!以前的凰老三虽然同样不善言辞,但他总归还是带有冷冽的气质,所以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可如今他的外表如旧,偏偏所有的举动却让人没由来的感觉暖心又体贴! 这……小心脏,扑通扑通啊! “我没事!” 房间里渐渐流动着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周围,而早早就跑远的五月,此时也是奋力的迈着小腿,没一会就跑到了相隔不远的厢房边,小脸因跑步而愈发水灵剔透。 “咳!雪姨,早!” 果然,小五月手里捏着包子,不顾她爹娘就跑走的举动,就是为了瑾彦小盆友! 彼时,筱雪恰好刚刚抱着瑾彦从内室走出来,一看到五月的小身影站在门口对她含笑呼唤,筱雪立马对她招手,“五月,快进来!” 闻声,五月迈着小腿跨过门槛,走进房间站在筱雪身前,立时举起手里的两个包子,对着瑾彦说道:“彦彦,给你的!” 筱雪:“(⊙o⊙)!” 彦彦?! 她看着五月这么照拂瑾彦的模样,心里立马有一种瑾彦从今后有了靠山的赶脚! 这五月小丫头,从她昨晚上在楼湛口中听到的一些消息来看,必然不是池中物呢! “姐姐!”也许是跟五月在昨晚就相熟,所以瑾彦刚刚睡醒还透着红彤彤的脸蛋,倾身对着五月就喊了一声。 而让筱雪更觉得惊奇的是,瑾彦在呼唤之后,竟作势要从她的怀里挣脱,而微微惊愕的筱雪在放下瑾彦后,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五月手拉手的跑了出去! 期间,甚至都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 这啥情况啊! 自此,整座府邸的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就总是会看到瑾彦一阵怯生生的跟在五月身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 而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至于小五月,体内所属凰老三的因子也渐渐被催发出来,对待瑾彦就像是呵护一个花朵一样,但凡有谁对瑾彦不好,她能立马拿着砍刀出去跟人拼命! 而这也造就了瑾彦在慢慢转变的性格,以至于在经年之后,他们各自成人,这一段经历在瑾彦的心里,也永远是最难忘的! 当然,眼看着五月和瑾彦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筱雪和苏苓也乐见其成! 早膳完毕后,筱雪不意外的就出现在苏苓的房门口,虽然看到凰老三和苏苓终日在一起的场面,但她也不得不打断他们之间愈发和悦的气氛。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也干点正事啊?!” 筱雪提着裙摆好不外道的走进房间,而苏苓闻声便眼神一闪,看着筱雪戏谑道:“太女殿下所谓的正事,是指什么?” “苓子,你别跟我咬文嚼字的!我想说的是,你陪我进宫一趟,如何?我想去看看权佑擎!”筱雪开门见山的提议,直接让苏苓的脸色有了微变! 她当然知道现在进宫意味着什么!只是昨晚上权佑擎发生的事太过紧急,她其实真的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去见他! 而坐在一旁的凰老三,见此便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情形,若是放在从前,必定会让人认为他在生闷气!可如今,苏苓却再不会这样认为! 凭借权佑擎如今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事实,以及他酒后落水的情况,换了谁可能都不会坐视不理! 见凰老三离开,筱雪说话便更加大胆,走到苏苓身侧,直言道:“苓子,你该不会打算对权佑擎置之不理吧?你……” “我没有!”苏苓眉梢微翘,抬眸看着筱雪,反驳后继续说道:“筱雪,我咋可能不管他!只是他现在还无法接受事实,我一直担心的是,如果眼下和他见面,会不会再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哎,你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只是我想进宫去看看他,毕竟曾经相识一场,如今我来权青国,身为南夏国的太女,总不能避而不见吧!再说,我也理应去给权帝打个招呼才对!” 筱雪面色如常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而苏苓何等的精明,在她举目望着筱雪之际,就直觉她今日的做法有些唐突! 最重要的是,她了解筱雪,自然是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会主动给自己添麻烦的人! 虽然如她所说的那样,和权帝打个照面是必要的,可她印象里,筱雪这一趟出行,应该本就是秘而不宣的,现在又突然想要进宫! 她可知道,如果一旦她和权帝见面的话,那么南夏国太女觐见权青国皇帝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在苏苓短时间的沉默中,筱雪似乎也在她蕴含迷茫和打量的视线中看到了几许猜测,而当下筱雪也不打算隐瞒,暗暗一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怀疑我的用心还是咋地?” 闻声,苏苓回神后淡笑,“没有怀疑你,只是觉得你这么努力的运作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你……都知道?” 筱雪一瞬间怔愣,而她脸颊上前一瞬还淡笑的模样,下一刻就消失殆尽! 苏苓分明看到筱雪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可能筱雪势在必行。如今,她能做的,怕是也只能在暗中帮她一把了! “行了,我知道个啥!不就进宫嘛!走吧,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如果她能发展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我的嫂子!” 很快敛去心里对筱雪心疼的情绪后,苏苓起身整理着衣裙,而口中也煞有介事的对筱雪说了几句。 这下,筱雪红唇微张,脸上一片好奇之色,“谁啊?哪家的姑娘这么不开眼,爱上权佑擎,这不是自找罪受嘛?” “啧!你别乱说,进宫吧!正好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彻底解决了!” 在筱雪和苏苓相携离开府邸,向皇宫进发时,另外一边的五月和瑾彦,也偷偷摸摸的从府邸的侧门跑了出去! 而原本,五月是想带着瑾彦看看权青国京城的风光,却没想到,这次出府竟给她和瑾彦引来了无妄之灾! 同样,也就是在这一次,因为险些伤到了瑾彦,而五月少门主差点没把整个京城给掀翻! 而这下,撼动天下的消息一出,便开始风起云涌…… 第906章 令人心疼的瑾彦 街头上,喧嚣热络的景象如闹市般繁华,叫卖的商贩和鳞次栉比的商楼,都为权青国京城的商业街平添一许繁荣的生机! 偷偷从府邸侧门流出来的五月,像个小大人一样,拉着小脸上饱含怯懦不安的瑾彦在街头乱窜着。 原本,五月从小生活在珍珠岛,对于外界的大千世界本就带着天性的好奇!而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融入到大陆生活,但仍旧有很多风土人情并未真正的见识过! 所以好不容易有瑾彦在她身边亦步亦趋,五月爆棚的自信心就忽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彦彦,想不想吃糖葫芦?”五月和瑾彦手拉手的小身影穿梭在人头涌动的街头,而走到一处小商贩的摊面前,五月垫了垫自己腰间的小香囊,随后便看着身边和她一样高的瑾彦问了一句。 闻声,瑾彦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不解,怯生生的看着五月,旋即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对面所立的小商贩,尤其是那伙计此时正带有轻蔑的视线看着自己和五月,所以瑾彦不由得惶惶不安的问道:“姐姐,什么是……糖葫芦?” 五月猝然心头一窒,她就算从小没有离开过珍珠岛,但是岛上也应有尽有。更何况,瑾彦不是出生在皇宫吗?怎么会连什么是糖葫芦都不知道?! 眼看着瑾彦怯生生的模样,五月心里的保护欲更加蹿升,小手拉着瑾彦,微微用力时,一转头对上小商贩打量的眸光,小五月袖管一挥,豪气万丈,“把这些糖葫芦全给我包起来!先给我拿两串,剩下给我送到城东的苏府去!” 小商贩见此蓦然怔愣,眼神不停的在五月和瑾彦身上打转,这俩孩子虽然衣着光鲜,但是包下所有的糖葫芦,那也需要十两银子呢! 有那么多吗?! “喂,小鬼头,你俩带银子了吗?这可是上百串糖葫芦,需要……” 小商贩明显还带着迟疑,但是当他话还没说完,蓦地他眼前银光一闪,伴随着‘咚’的一声,他低眸看去,心里不禁咯噔一跳! 娘也! 这小孩子竟然随身带着五十两的银锭子,这谁家的土豪啊! “不用找了!给我拿两串先!”五月大手笔的丢出五十两的银锭子,随后踮着脚尖,从摊面上拿起两串糖葫芦,随后献宝似的将糖葫芦都塞进瑾彦的手里,小嘴上也不停的说着:“彦彦,吃吧!这就是糖葫芦,随便吃,管够!” 话落,小五月又随手从摊面上给自己拿了一串,而后便在小商贩一脸见鬼的表情里,继续在街头溜达! 而瑾彦泛出惊奇的眸子,看着手里红红的糖葫芦,不禁舔了舔,入口酸甜的感觉,让他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满足的眯成月牙弯! “姐姐,好甜!” 瑾彦这样的表现,别说是苏苓,就连现在同样身为小孩的五月都感觉十分心疼! 他怎么就这么惹人疼呢! 这个小妖精! 五月,你这么形容瑾彦,真的合适吗?! “彦彦,你还想去哪玩,我带你去!”此时的五月,面对瑾彦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 一个连糖葫芦都没吃过的孩子,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闻声,瑾彦抿了抿小嘴,看着五月,怯生生的回道:“姐姐,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以前在南夏国的时候,都喜欢玩什么?”五月望着瑾彦的模样,不禁心里有些怅然。 而瑾彦见五月询问,却嘟着嘴低下了头,糯糯的说道:“我……我平时都呆在娘亲的宫殿里!什么也没玩过……” 闹心! 瑾彦话落的一瞬间,五月就觉得好闹心! 她现在特别想去南夏国看看,到底瑾彦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且不说珍珠岛远离世俗,可岛上应有尽有,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对她众星捧月的疼爱,听娘亲说,瑾彦的身份应该是个皇子,可他现在的表现,怎么连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 “走!今儿个姐带你好好在这里逛逛!” 说着五月就拉着瑾彦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而在这样喧嚣热络的街头,两个孩童的身影总归是很显眼的! 彼时,正当五月和瑾彦途径品茗香茶寮时,从商楼二层的窗口内,一双如淬了毒般的眸子,正紧紧的凝着五月和瑾彦的身影,而此人的眼神却一直紧跟着五月! 见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渐渐远走,坐在窗口的女子,立时眸子一眯,狠毒的暗芒划过后,便匆匆带着身边的婢子走出了商楼! 而此时,一颗小芳心都扑在瑾彦身上的五月,平素的警觉和戒备也都因此松懈了不少,直到她带着瑾彦站在一个卖*的摊贩面前时,猝然之间,一阵突如其来的人潮涌动,将她和瑾彦冲散,而在她惊心转眸想要寻找瑾彦身影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已经提着瑾彦渐行渐远! 如此,不待五月上前追赶,她的口鼻处也被人从后面猝然蒙上了纱巾,蓦然窜入鼻端的香味,让五月防不胜防之下,就被迷晕了…… 这厢五月和瑾彦在街头发生了变故,而苏苓和筱雪也在同一时间入了皇宫。 宫廷大院,大体相近! 只不过在苏苓进入宫门的第一时间,权龙便已经得到消息,在苏苓二人还没走过中和门时,大太监卓文便匆忙而至。 也许是过于焦急,所以在卓文挥着拂尘站在苏苓面前作揖时,他的额头上还不停的流着汗,连胸膛也不停的喘着粗气! “公……公主,老奴奉命来迎接公主进宫!” 公主?! 卓文对苏苓的称呼,让筱雪也为之一怔!目光情不自禁的就看向面色有些凝滞的苏苓,下一瞬便以手肘轻轻推着她的腰际,低声问道:“你这啥情况?” 苏苓闻声侧目,视线晦涩的微闪,而后转眸睇着卓文,道:“公公还是叫我苏苓吧!” “这……万万不可!公主千金之躯,老奴万不敢有所亵渎!”这一番文绉绉的话,让苏苓的眼角一抽,语气微凉的说道:“公公不必客气!这位是南夏国太女殿下,这次我们是来探望太子的!麻烦公公回禀权帝,我们在东宫等他!” 在苏苓直接说出筱雪的身份中,卓文的脸颊明显一愣,视线不禁游移到筱雪的脸上,看着她噙满了打量。 “先行一步!” 不管此时卓文对筱雪的心思如何,苏苓直接对他示意般的点头,随即就和筱雪直接走向了东宫殿宇的所在! 偌大的皇宫中,不乏匆忙错身而过的宫人,而在这一次苏苓入宫之后,她却明显觉得,很多人的视线似乎都在隐而不宣的打量着她。 甚至不少宫人,在她路过之后,还三五成群的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情形,不用想也知道,很可能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公主的?权帝有下诏书吗?”不怪筱雪疑惑,她虽然对苏苓和权佑擎之间的事情略有耳闻,但是刚才那个帝王身边的首席大太监直接称呼苓子为公主。 那这直接就代表了苏苓的身份得到了认同! 这……未必是好事吧! 事关皇室秘辛,如果权龙这么不着调就将苏苓册封为公主,那这权青国的皇宫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我怎么知道!从那天事发之后,我就再没进来过!这事稍后再议吧!东宫到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苏苓的心里其实也相当不是滋味!如果权龙真的承认她的身份的话,那娘亲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了过往的一切,但说起来当年的事,对娘亲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而且,那个背后促使娘亲和权龙分开的女子,现如今仍然身居高位,若是权龙想要和娘亲再有什么关系的话,她觉得权青国的皇后,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当年,她既然能够在娘亲和权龙之间造成那么大的误会,她的手段可见一斑! 在苏苓和筱雪各怀心事之际,东宫已经赫然入目! 然而,就在两人缓缓踏入其中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怒喝:“你们这群废物,若是不能把太子医治好,本宫灭你们满门!” 这女子的怒喝声,带着明显的威胁和倨傲,而刚刚走到门口的苏苓和筱雪,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瞬,两人眼底都是一片默然的神色。 在皇宫里,能够自称‘本宫’的人! 其身份,可想而知! “苏……公主驾到!” 当门口静候的小太监看到苏苓,猝然开腔喊出通报的长调时,苏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才几天没进宫?怎么所有人都叫她公主了! 一刹那的光景,苏苓就感觉到还未走进的东宫大殿内,气氛骤变! “公主?”同样的口吻却带着不同寻常的疑惑,东宫女人泛出少许轻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之后,伴随着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的刺耳声,她的怒喝再次响起,“把这个太监给本宫拉出去斩了!权青国的皇宫里,什么时候有姓苏的公主了!不知深浅!”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她是骂谁,总归在苏苓看来,大有指桑骂槐的意味! 可她今日进宫,本也不是听这位皇后说废话的! 若不是还担心着权佑擎,她大可以和权青国的皇宫众人老死不相往来! 在筱雪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之际,苏苓无谓的挑挑眉,而后和筱雪同时跨进了东宫大殿之中。 甫一入内的一瞬间,苏苓迎面就看到了前方款款走来一袭凤袍且声色厉荏的女子,端庄威仪的脸颊白希精致,而紧绷的神色也看得出她此时极为愤怒! 尤其是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眸,在流转间浮现的冷意和阴狠,单单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明白此人定是极为不好相与! 只是唯一让苏苓心里惊讶的是,这女人精致的妆容下,仍旧不难看出,她和自己娘亲凤茹筠竟有七分相似的脸颊! 此时此刻,苏苓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权龙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凤筠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子! 是否因为这样,所以他的皇后才会和娘亲如此相似! 只不过,终究只是相似而已!这女人的一举一动中,所透露出的高傲和厉色,显然是久居高位所浸淫出的姿态! “你们是何人?”在这样的场合下,苏苓的凤眸迎着眼前一脸倨傲不屑的女子,微微打量一瞬后,便移开了视线。 而略略在东宫内扫视了一番,便发觉在右侧的屏风之后,人影撩动的景象!想必此时权佑擎应该就在那里! 思前想后,苏苓面对打量着自己的女人,面色沉着从容的微微颔首,“苏苓见过皇后!” 而筱雪也登时开腔,“南夏国太女夏筱雪,见过权后!” 许是苏苓和筱雪同时爆出自己的名号,而这位权青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脸色明显一窒,几乎是眨眼的光景,这位皇后的脸色就刻意收敛了怒气,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苏苓,片刻后才平和的语气,开腔道:“你就是苏苓?” “正是!”苏苓眼看着这位皇后霎时转变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这位皇后看起来,心思应该比夏绯绵和夏绯罗两人深沉不少! 若非城府极深的人,想要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调整自己的姿态,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彼时,权青国皇后钟雅莲不动声色的望着苏苓,一时间眼眸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暗芒。少顷,待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便旋身走向东宫正堂的首位。 落座后,看着苏苓和筱雪,便对着身畔的宫人吩咐道:“给二位赐座!” 也许,在如今钟雅莲的心里,苏苓的身份相比筱雪更加让她感觉到危机!所以她的眸光始终胶着在苏苓的身上,哪怕她前一刻还在对着宫人大发雷霆,但此时仍旧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待正厅内安静的针落可闻,苏苓和筱雪也不时的以目光交汇着,而这样沉默的氛围中,钟雅莲终是开口询问道:“不知两位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钟雅莲的表情和姿态中,对苏苓所透露出的防备尤为明显。 而进宫的事情本就是筱雪主张的,所以在听见钟雅莲询问时,她便先声夺人,道:“回权后的话,筱雪和苏苓贸然进宫,唐突了权后,还请见谅! 但我和苏苓乃是权太子的故交,所以听闻他最近受了伤,才想着进宫来探望一番!” “哦?不知筱雪太女是从何听说太子受伤的消息的?”钟雅莲目光如炬,缓缓将视线对上筱雪时,口吻略有些生硬的问道。 而面对她这样不乏刁难的情形,筱雪和苏苓会意一笑,随即说道:“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关心权太子的这份心意,想必权后知书达理母仪天下,也一定能够明白我们对他出于关心的情怀!” 听着筱雪的场面话说的如此恰到好处,这让苏苓都不由得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 看来这几年,筱雪的性格也许没有变化,可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却变得圆滑了不少! “如此这般,本宫就代替擎儿收下你们的关怀了!但他现在还没有苏醒,所以可能要让两位白跑一趟! 不过,南夏国太女突然造访,本宫理应尽地主之谊!但本宫心系太子,实在腾不出时间进行招待,还请太女和苏苓姑娘不要见怪!” 在钟雅莲说完这番话后,苏苓和筱雪也清楚的明白,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对于钟雅莲的态度,苏苓不置可否,毕竟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权佑擎才会变成这样!所以钟雅莲对她的敌意,实属正常! 可筱雪身为南夏国的太女,无论如何这都事关两国邦交,但是在苏苓看来,钟雅莲似乎对于筱雪的身份,并没有多在意! 现在权青国已经强大到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步了?! 未必吧! “苏姐姐?!” 也许是正殿内突然变的安静的气氛足以引人注意,是以在苏苓和筱雪以及钟雅莲三人沉默的对视之际,从一侧的屏风后面,突然闪身走出一人,并对着苏苓轻声呼唤了一句。 闻声,三人同时看去,但见水天悦一脸惊愕的模样看着正殿内巍然而坐的苏苓,见苏苓看向自己,她连忙跑过去,有些疲色的脸蛋上也挂起一抹和煦的笑,“苏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苏苓正要开口,但却被上首的钟雅莲‘捷足先登!’ “天悦,你们认识?”钟雅莲面露疑惑的拧眉看着水天悦对苏苓的热络,眼底不由得划过某种情绪。 而她的话音方落,水天悦便转眸看着钟雅莲,眼眸内一片赤诚的说道:“回娘娘,天悦能够进宫照顾太子,都是因为苏姐姐的提醒!苏姐姐人很好的,她也很关心太子呢!” 说完,水天悦就回头看着苏苓,问道:“苏姐姐,你是来看太子的吗?” 苏苓点头,见此水天悦的脸色微微有些失落,喟叹道:“可是太子还没有清醒!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一直都昏迷着,连御医也束手无策!苏姐姐,不如……不如你去看看吧!” “胡闹!”水天悦这厢刚说完,上首的钟雅莲蓦然爆出一声厉喝,望着水天悦的脸色也变得阴暗了不少,“天悦,你真是胡闹!你身为太子的未来太子妃,怎能让外人随意看到太子重病的模样!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照看擎儿吧!让太医们抓紧医治!” 水天悦从未见到仪态温婉的皇后这么生气的样子,加之她照顾了权佑擎一整夜,到此时都没有合眼,所以本就有些疲惫的身子,在皇后这样愤怒的表情下,她生生的怔愣在原地。 久久都不能回神! 半饷都没有开口的苏苓,此时她俏脸上一片冰霜凝结,侧目睨着上首的钟雅莲,神色莫名的说道:“皇后,何必为难天悦呢!若是不想让我们见太子,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筱雪,我们走吧!” 待苏苓作势要起身之际,也许是被她的话刺激到的钟雅莲,猛地一巴掌就拍在身边的桌案上,伴随着她猝然站立的姿态,怒瞪着苏苓,冷冷的发问,“苏苓,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这样说话! 你知不知道,擎儿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到底是因为谁?!” 第907章 踏平京城也要找到T 静谧,漆黑! 彼时,在一间民宅里面,斑驳细碎的阳光从房间钉满了木板的缝隙冲射入其中。房间内狼藉的散落着破旧的桌椅,甚至在丝丝缕缕的光晕侵染下,还能看到墙壁上布满了灰尘和骇然的蜘蛛网!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从钉满了木板的窗口射入的阳光都开始渐渐移动时,脏乱的地面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蠕动了一瞬,空气中似是还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婴宁! 彼时,破乱的房子里,小五月感觉自己的小脑瓜昏昏沉沉的,直到她渐渐恢复意识,小身板缓缓的撑着身子从地上做起来,还迷蒙的神智让她眯着眸子转眸自处打量着。 一瞬间,五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昏迷前的一幕,她不是和彦彦在街头闲逛的吗?后来…… 对了,她想起来了,有人劫走了彦彦…… 该死!她竟然把彦彦给弄丢了! 猛然一激灵,五月‘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窜去来,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着房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人给关起来了! 真有意思! 这天下,知道她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打她和彦彦的注意! 她从小生长在珍珠岛,好像从来没有遭遇过什么意外! 但是!!! 这一次,有人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彦彦,等我! 五月巴掌大的小脸上此时紧绷着杀伐之气,漆黑分明的眼眸也凛着一股波涛汹涌的锋芒。 站在陈旧脏污的房子正中央,五月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即便此时她的身份甚至还不到房门的一半高度,但是她小小的身体中,却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如此,驻足在原地片刻后,已经从身侧缓缓抬起来的小手,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被五月收回到身边! 她不能冲动! 如果她现在直接将门扉打烂跑出去的话,那么很可能会惊动绑架他们的幕后之人! 虽然暂时还无法得知对方的用意,但不消多想也能明白,对方要么是针对她,要么就是针对彦彦! 但,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让人伤害彦彦一分一毫! 哪怕,踏破整个权青国京城,她也要把彦彦找出来! 面对困境,小五月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极为镇定的思考着下一步的策略! 她不能硬闯,那么只能智取! 这些把她抓来的人,就这么放心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破落的屋子里,想来应该是认为她没有自己逃生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要制造假象,让这些人对她疏于防范! 仔细的将对方和自己的情况都想的通透之后,五月看了看身上的已经脏污的衣裙,眼眸略略一闪,下一瞬就直接动手脱下了自己外面的裙装! 放在手中端详着,少顷五月便悄无声息的在房间里四处走动着,直到她利用地面上散落的破损桌椅将手里的衣裙撑起一个小小的人形后,便直接将其放在了自己原来所躺着的地方! 做好一切的准备之后,五月的小手掌在身上蹭了两下,随后站在靠近墙壁一侧的窗口边,透过斑驳的光晕看着地面上类似于她身影的衣裙,嫣红的嘴角凛凛闪现一抹得意的笑! 由于五月的身形娇小,所以她伸出双手也紧紧能够扒到窗棂的边缘,但仰着头透过窗口木板的缝隙,她还是能够看到炙热的日光正高高的盘踞在天空。 通过日头的位置,她大概能够断定,此时应该正值午后!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彦彦有没有吃饭!饿不饿呢?! 她要尽快找到他才好! 一想到彦彦此时可能身处危险,五月更是一刻不停的开始在钉满木板的窗口上下其手。 五月缓缓闭目,仔细的调整体内涣散的真气,须臾光景后,她再次睁开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眸慧黠灵动。 举目看着窗口,五月的嘴角一侧翘起凌厉的笑意!在调动体内的真气后,但见她的小身子缓缓从地面飘起,染了尘土的小手也在此时放在窗口上。 指尖蓄力之后,随着几声几不可闻的‘噗噗’声,钉住木板的钉子就在五月的手里被她隔空打落在地! 而由于木板是在窗口外面钉住,所以五月一刻不敢耽搁的快速将窗扇拉开,而在没有钉子支撑的木板还未掉落之际,便双手一齐用力,从缝隙中将木板牢牢的握在手中! 五月是聪明的,虽然她从窗口内将钉子以内力逼出,但她心里明白,自己身形娇小,其实只要弄开三块木板的缝隙就足够让她爬出去! 所以,在小五月从里面将三块木板扣在手中,并警觉的以内力辨别周遭,待她发觉周围十米内都空空如也时,眼眸更加晶亮一闪。 随后她动作迅速的将木板拿下来,小脚尖互相轻点,眨眼间就从打开的木板缝隙中飞身而出。 在五月逃出屋子并确定周围暂时安全后,她仍旧不忘记将木板恢复原样!只有如此,她能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彦彦! 一切如旧,而在日光的照耀下,周围安谧的有些空旷。而猝然见,五月耳廓煽动,小身子一瞬间就窜到了厅廊上面的悬梁中,片刻后,两个穿着粉色婢子衣裙的女子手里端着食物缓缓从厅廊下走过。 两个行色匆匆,就连步伐也相当迅速,匍匐在厅廊悬顶上的五月,小脸上忽而闪过一抹焦虑! 正因为此时她身在悬顶上,所以透出雕花镂空的飞檐能够大体看到周围的景象!这座府邸,房子众多,而且错落有致! 每一座府邸的装潢都十分精致华美,而最重要的是,身在高处的五月,清楚的看到了府邸略远的地方,竟然依着一座绿色盎然的山峰。 虽然,在权青国京城驻足的时间不过短短几日,但是五月清晰的头脑也在不停的思量着自己曾经涉足过的地方。 短短片刻的光景,她就得出一个结论,这座府邸一定不是坐落在城中的位置! 而且,仔细凝神静听的五月,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听不到独属于京城的那份喧嚣和热闹,反而周围安静的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葱绿的清香! 到底是谁,把她带到了这里!而且还是远离京城的地方! 彦彦…… 心里焦急的担心着瑾彦的安危,直到确定了周围再没有其他动静之后,五月才飘然从悬顶上话落,有些心焦的站在原地,举目四望,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何处去! 她现在身侧的这间屋子,从外面布满了雨水印子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而且掉了漆的圆柱和门扉窗棂,也昭示着年久失修的事实! 但不论如何,五月虽心下慌乱,但仍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雪姨那么信任她,让她带着瑾彦玩,今天就算她踏平这座府邸,也要将彦彦找出来! 想着,五月便再没有任何迟疑,左右看了看之后,便循着之前两名婢子的方向小心谨慎的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五月从屋子一侧转过身的刹那,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这里,好繁华! 五月将自己小小的身影藏在拐角处,探出头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象。原来,她方才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呢! 现在就在关押她的这间房子背后,竟然是大片大片的花海和花园,而且金色罩顶的凉亭以及闪着瑰丽色彩的琉璃瓦房顶,每一处都在告诉五月,这里绝非是寻常人所能够拥有的府邸! 她即便涉世未深,但是身边有玉肃之和楚易这等久经江湖的豪杰,所闻之的事情自然是不少! 单单是这闪人睁不开眼的琉璃瓦,就不是普通人家能随意使用的! 彦彦,等着我! 五月摒弃眼前景色给她带来的冲击情绪,随后仗着小不点的身影,开始迅速的穿梭在花园和恢弘大气的殿宇之间。 可,偌大的府邸,她毫无头绪的找了半天,才发觉这里竟然人烟稀少,除了方才出现的两个婢子,她转了大半天结果就没再看到过一个人! 怎么办?! 五月身在陌生的府邸心里焦急的寻找着瑾彦的下落时,同一时间,在权青国东宫里面,正和皇后钟雅莲之间发生不快的苏苓和筱雪,情况也似是不太乐观! 时间走到今日,越来越多曾经隐埋在时间长河中的往事,纷纷被人无情的掀开!而也许,这对很多人来说,就等同于再次被掀开已经结痂的伤口! 注定,鲜血淋漓! 彼时,钟雅莲看着苏苓那张仿佛刻在她脑海中,多年来每次午夜梦回都会让她陷入无限恐慌梦靥中的脸蛋,眼底莫名的神采更是一闪而过! 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到最终还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即将打破了所有! 明明,当年最先遇见权龙的人是她,明明最先得到她疼爱的也是她! 明明,是凤筠的那张脸和她极为相似,可为何最后深深烙印在权龙心里的人,却是那个凤筠?! 甚至,仿佛从凤筠消失的那一天起,权龙登基为帝所册立的所有妃子,眉宇间全部有凤筠的影子! 为何,她才该是最受疼爱的那个人,她才是一直陪在权龙身边的人! 可到最后,他心心念念所想的,却终究不是她! 眼下,不仅仅是钟雅莲看着苏苓的脸蛋出神,就连苏苓和筱雪,也因为方才钟雅莲对她的质问而面色冷凝着! 事到如今,能让苏苓觉得心里亏欠和愧疚的人,真真切切的就只有权佑擎一个人! 她是最不希望伤害到他,可惜最终偏偏她伤他最深! “苏苓,回答本宫!” 在沉默的时间里,东宫正殿内仿佛只能够听见一侧屏风后面商量着权佑擎病情的太医窃窃私语声。 钟雅莲在收敛心神后,却忍不住再次质问了苏苓一句! 闻此,苏苓缓缓垂下双眸,菱唇抿着僵硬的弧度,面对这位皇后,虽然她心里知道十几年前的往事,可却怎么都对她恨不起来! 如果说娘亲和权龙之间的所有是她直接导致的,可如今一切的因果却轮回在权佑擎的身上,她始终是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钟雅莲对她的刁难! 也许是看到苏苓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晦涩,钟雅莲心头也随之疼痛了一瞬,因为越是看着苏苓的脸蛋,就越是让她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提醒着,曾经她所做的一切,以及她的双手上,曾经间接害死过一整个家族的事实! 可是,如果一切重来一次,她也许还会那么做!每个人的一生,总归会有执念! “权后,发生这样的事,苓子也不想的!如今我们前来,也只是想聊表心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筱雪可谓是最了解苏苓的人,而且在如今苏苓这样的身份下,她面对钟雅莲的质问,却选择了默不作声。 她能够明白在她心里深处,那种对权佑擎最深沉的愧疚,可其实一切也不是她的错! 钟雅莲的目光缓缓看向筱雪,下一刻狠狠闭上眸子,深深的叹息一声,却是别开了视线,语气幽幽的说道:“苏苓,本宫希望,这辈子你不要在打扰擎儿!如果你想为过去的事为你娘报仇,那么请你来找本宫! 但,就当是本宫求你,放了擎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钟雅莲语气低沉的说出这一番话后,苏苓便知道,她应该也知道了一切!想必,如今她的身份在皇宫内变成了秘而不宣的事实,而身为皇后的钟雅莲,又怎么会不知道! 更何况,当初权龙看见娘亲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爱意,想必他知道了过往,也不会轻易的放过钟雅莲的! 此时,同样身为母亲的苏苓,似是能够体会钟雅莲为了自己孩子而骤然降低的姿态! 如此,苏苓的唇角苦笑一瞬,一寸寸掀开眸子,不期然的看向屏风一侧,虽然看不到那张让她极度心疼的妖孽脸颊,可是这一刻她脑海中所浮现的,都是曾经他们之间短暂相交的每一幕! 他的风华绝代,他的妖娆魅惑,他的张扬狂狷,最终却被她伤的体无完肤! “天悦,请你好好待他!皇后,承你所言,我,不会再见他!永远不会!”这一瞬间,苏苓心口抽痛的对着钟雅莲说着她的承诺。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权佑擎,她对他能够补偿的所有事,就是让他在时间流过的尘埃中,渐渐将她遗忘! 话落,苏苓转身离开,那落寞的身影和僵硬的步伐,全然透露了她对权佑擎所有的情绪! 她的大哥,此别,不再见! 钟雅莲和水天悦完全没想到苏苓会陡然转变了态度,而就在她这样的态度里,钟雅莲的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如释重负! 水天悦却是面色惊慌,想要去追赶苏苓的身影,结果看到筱雪凝重的视线中,只能作罢! 她现在真的觉得,苏姐姐人很好! 感情的事,怎么能用见面或者不见面来评定?! 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在她一整夜的照顾里,太子口中呢喃着苏姐姐的名字,不下一百次! 这一瞬间,苏苓转身决绝的离开了权青国东宫,头也不回的直接远走!甚至在权龙还暗自期翼的等着她承接自己那份即将公布天下的诏书时,却在半个时辰后,接到了一封密函! 在他心情不错展信阅览之际,却龙颜震惊的抖着手,不敢置信似的,任由那封密函从他的指尖上飘然滑落。 信笺上,其实短短几个字,可几乎用尽了他一生的力量,才能将那娟娟字迹读完。 “此生无缘,但求不见!佳人不在,芳心已阑!母女相依,就此别离!”这字迹,是权龙最熟悉的也是阔别十多年后,再次映入眼帘,却是让他肝肠寸断的诀别诗! 筠儿,难道你连给我一个解释错误的机会都这般吝啬吗?! 母女相依,就此别离!就连认回他们唯一女儿的机会,也都就此收回吗?! 这封信,恰恰就是凤茹筠写给权龙的,也许在几天时间里,她经历了伤心,痛苦,绝望,直到最后她释然,才能泪洒宣纸,写下这一封诀别诗! 而在宣纸零零飘落在地上之后,眼眸内水光闪现的权龙,余光恰好看到龙案边,那精致的金丝卷轴圣旨时,唇角蠕动,却是话不成句! 他亲笔书写下的圣旨,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他金口玉言在宫内率先承认了苏苓的身份,可却因为一封诀别诗,将他一切的希望全部打碎! 凤筠,只要你还活着,只要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给你成全! 从这一日开始,没有人知道权青国内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巨变,传闻权青国太子重伤未愈,但却在三日后猝然消失在皇宫中!自此,杳无音讯! 而众人猜测,也许是因为太子失踪,权帝倍受打击,所以权青国朝堂诸事,在短时间内竟旁落在二王爷权逸南的手中。 多年来,夙愿得偿,权逸南格外的用工发奋,尤其是太子消失后,他便成了下一任帝王最有力的的继承人。 一时间,权青国朝堂人心惶惶,莫名诚恐! 甚至从那之后,皇宫中人对苏公主的名字,闭口不谈,仿佛这成为了权青国皇宫内人尽得知的‘秘辛’。 从皇宫离开后的苏苓,表情出奇的平静,但在她这份强行压抑的情绪里,筱雪却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 “苓子,别难过了!其实,你又何必对皇后如此承诺,毕竟……” 筱雪的话还未说完,走在街头的苏苓却缓缓的停下步伐,眉梢上挂着几许脆弱,举目望天,而后才微微一笑,唇角苦涩的说道:“如果权佑擎没见过我的话,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既然已经发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 天悦,是个好姑娘!” “你……哎,要是等着权佑擎醒来,知道你不肯再见他,这厮估计又要伤心好久了!”筱雪呢喃般的调笑了一句,毕竟在她们所有人的心里,仿佛都习惯了权佑擎没心没肺的模样。 思来想去,也许过段时间他就会自愈也说不定! 可这一次,所有人都想不到,权佑擎用情至深几乎撼动天地…… 而这时候,未回到府邸的苏苓,还不知道马上天下即将因为五月所做的一件事,而开始大乱…… 心绪迷惘的苏苓和筱雪,依旧缓慢行走在街头,然而府邸近在眼前之际,楚易和玉肃之甚至聂林等不常现身的人,全部从前方跑了过来。 每个人脸上噙满的担忧和焦急,让苏苓心里没由来的窒息了一下。 “教主,大事不好了,少门主和……和瑾彦皇子不见了!” 第908章 街头暗流涌动 闻声,本就心情低落的苏苓,瞬间就眼眸一厉,睇着玉肃之凛着的脸颊,眼眸一眯,“什么叫少门主和瑾彦不见了?” 她对五月的出行其实一直是没有太多担心的,但是现如今五月身边还有瑾彦,这样的事实让她顿时心里一紧。 玉肃之和楚易连忙对视一瞬,随后就将他们是如何发现五月和瑾彦不在府邸的情况脱口而出! 而听完他们的话,苏苓和筱雪面面相觑,大体情况苏苓其实还是能够猜个七七八八! 凭借五月那个不安分的性子,想必她应该是想要在瑾彦面前有所表现,所以才会带着他从后门跑了出去! 只不过,这里可是权青国的京城,并非是珍珠岛啊! “教主,你也别担心,我已经给各个暗桩发了消息,现在大家都在合力寻找少门主和瑾彦皇子,包括太女夫和尘王也纷纷出了门!” 站在府邸附近,苏苓的俏脸上愈发冷鸷,她知道五月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但是从她们早上出门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消息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况且,这里权青国的皇城,她出现的消息如今已经惊动了四国,如果有人想要在她身上获取什么消息的话,那么首当其中就肯定是对五月下手! 但是瑾彦…… 那孩子还那么小,那么稚嫩,如果出了意外的话…… 再往下面,苏苓已经不敢想象!她太知道瑾彦对筱雪来说,有多么重要。 是以,在她的目光看向筱雪时,歉意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见筱雪强迫自己镇定的脸颊,略带几分僵硬的拉住她的手,道:“苓子,没事,咱们赶紧找一找,说不定这两个小家伙只是贪玩,忘了回来!” 这话,筱雪也其实是在安慰她自己! 如果按照苏苓现在的势力,一上午的时间都查不到他们两个的影踪,那真实情况…… “楚易,吩咐整个权青国京城所有暗桩的人,动用一切人脉,全力寻找!玉肃之,排查权青国所有街头,查一查是否有发生过什么意外的情况! 聂林,你将整个权青国京城的布局图,尽快交给我!越快越好!” 苏苓头脑清晰的吩咐着眼前的属下,在玉肃之等人旋身各自离开后,苏苓转眸看着筱雪,眼底是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定,她紧了紧拉着筱雪的掌心,低声道:“筱雪,我不会让瑾彦出事,一定不会!” “苓子,我信你!” 其实,早在听见瑾彦和五月失踪的消息开始,筱雪便已经方寸大乱! 乱了心神的筱雪,体会着苏苓暗中握着她的掌心,试图温暖她渐渐冰凉的指尖时,不由得惨然一笑,摇着头拉着苏苓边走边说,“别担心我,我没事!” 此时,在午后的权青国京城,街头忽然间变得有些风声鹤唳之感,偶时匆忙走过的许多百姓和路人,似乎行色匆匆,且各个脸色上都挂满冷厉。 一时间,风头无两。就连不少平常百姓见到这情况,都不禁诧异,怎么感觉这些人气派十足,但是看外貌却又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差别! 总之,街头上的气氛变得十分诡谲,仿佛天地即将变色般的压抑着。 而苏府中,同样六神无主的还有凤茹筠…… 不管权青国京城此刻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身在莫名府邸中的五月,此时她的小身板,正隐藏在花园中的一团茉莉花之后,晶亮无比的眸子蓄满担忧和焦急,紧紧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缓缓走出来的一行人! 没错! 就是他们! 之前在街头,她和彦彦被冲散的一瞬间,她就是看到一个身穿暗蓝色布衣劲装的男人,将彦彦给抱走的! 而前方这一群同样装扮的男子,各个威武凛凛,行走在院落的各个角落,看样子似是在巡逻。 待这群男人步履一致的从石径小路走过后,五月的小身影微微一动,眨眼间就以视线不可及的速度,蓦地飞掠到队伍的最后方,随即在她小小的指尖弹出一抹劲气后,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男子,就如入定般不再动弹分毫。 也许是行走的步伐声盖过了这细微的声响,而一直前行的队伍似是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们整齐划一的转过回廊,渐行渐远之后,五月才匆匆现身,站在被她定住的男子身侧。 仰头看着他过于挺拔的身形,眉梢一蹙,指尖再次弹出两股劲气,不偏不倚的就打在男子的膝盖处,而这也直接导致他双膝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 如此,惊愕的男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面目惶恐的看着前方,眼神不停的闪烁打量着周围。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忽然间,耳边窜入一句软糯糯的声音,就如同一团棉花拂着心头般的绵绵之感。 而男子惊诧的不停滑动着眼珠,直到他感觉自己身下好像有个人影闪动,用力的低垂眸子,这才心下一悸,怎么是个半大的奶娃娃?! 不对! 男子再次定神睨着五月时,这才惊讶发现,这不是之前被他们迷晕带回来的女娃娃吗?! 怎么可能?! 五月哪怕站在这个双膝跪地的男人面前,身高也不过才到他的胸口,所以聪明的她微微后退两步,让自己得以和他平视。 自知他被自己点了穴道不能说话,所以五月四下看了看,随后对着他清脆的说道:“你如果想死,我现在就能送你去见阎王爷爷!但你如果想活,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也许是打从心底里就没想到自己会受制于一个小娃娃,所以男子自以为是的认为,肯定是有人混了进来,暗中帮助她! 但一听见五月的提议,他忙不迭的眨眼,示意自己同意她的想法! 自然,此男子此时不由得暗想,果然是个不涉世事的小娃娃,只要她一会能够解开他的哑穴,那么他一瞬间出口的话,一定能够把自己的伙伴给召唤回来! 梦想永远是丰满的,可惜现实却是很骨感! 五月不傻,甚至可以说十分精明! 她虽年少,可也清楚的看到这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只不过,在她精光璀璨的眸子闪现出一抹恶作剧般的光芒后,她小手随意对着男子轻扬,旋即便故作老成的环胸看着他,软绵绵的嗓音问道:“蚀骨剧毒我已经洒在你身上了,如果你有什么歪心思,下一刻便会尝到蚀骨剧痛!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也许是五月笑意盎然的笑脸让男子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可偏偏就在五月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立时就察觉到从肌肤上传来的酸痒麻痹的感知。 一时间,他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如雨下,看着五月的眼神也变得惶恐!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笑的这么甜美却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见男子终于色变,五月也不再耽搁时间,迈着小腿上前一步,凑近男子问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告诉我,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小男孩,现在在哪里?” 五月的声音依旧如棉如柳般的轻柔,可男子却再不敢轻视她一分,待五月询问之际,他的眼眸立马就往自己的右方闪烁,不停的示意,分明是在告诉五月,瑾彦如今的位置!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解答,但是小五月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 眼下,她最先要保证的,就是彦彦的安全! 总之,知道他在这里,那就够了! 想法一出,五月便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要奔着男子示意的方向而去,但刚走了两步,一回身就看到男子满面惊恐的看着她。 拧着柳眉暗暗想了一下,五月小手一挥,直接将劲气打在了男子的后颈上,见他身形瘫软在地面上晕厥,五月也没心思管他是否会暴露自己! 找彦彦是当务之急! 匆忙离开花园周围之后,五月顺着男子方才示意的方向快速前进着,索性这府邸中没有什么下人,这一路上五月的行踪还算是顺利。 越往前走,五月的小脸上就越是沉静,而在她凛然的脸蛋上,却能看出一抹冷寂的寒意。 “香姐,怎么办?” 忽然间,一声低沉的询问,从五月前方的一间精致阁楼中传来…… “香姐,怎么办?” 忽然间,一声低沉的询问,从五月前方的一间精致阁楼中传来,而这声音顿时就引得五月的警觉! 她小小的身子迅捷的离开地面,眨眼间的功夫就飞掠到传来声音的阁楼边,小心的趴在窗边,顺着半敞的窗口看向里面,而这一眼看去,顿时让她眉梢狠狠的拧紧。 但见,房间内的布局和设施奢华而金贵,就连桌子都是华丽丽的金丝楠木而制,房间墙壁上挂着不少名家水墨画,就连一旁的观赏案台都放着青花瓷以及珠翠玉件。 当然,这些本就不足以吸引五月的目光,而更重要的是,她在这房间中,不但看到了之前那两个从回廊下路过的婢子,更让她觉得熟悉的,是另外一个站在房间里,脸色上闪过忧心的女子! 虽然,她身上并未穿着婢子的衣裙,可记忆力超群的五月,还是认出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时常陪伴在对她有敌意的那个凰烟儿身侧的贴身人! 凰烟儿! 在看到墨香的第一时间,聪明的五月直接就将幕后之人想到了凰烟儿的身上!一刹那间,她胖乎乎的小手紧握,心里无与伦比的怒气,差点让她失去理智冲进去将这三个女人给解决了! 可是,她不能! 好不容易在这府邸里转悠了半天,只差一步她就能找到彦彦的下落,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娘亲说了,冲动是魔鬼! 而且,娘亲还说,有多大能耐,就惹多大的祸! 她想,今天之后,她很可能会带人去端了凰烟儿的府邸! 这个仇,她记下了! 从没有一刻,五月如此担心一个人,甚至她也从来没这么愤怒的想要杀人! 没错,就是杀人! 虽然她没有杀过人,但是当年玉爷爷曾经告诉过她,如果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就要有绝对的狠心,将一切和她作对的人,统统斩杀! 也许,当初她还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今她想,她渐渐明白了! 哪怕,事到如今,五月还从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很小的时候,玉爷爷就经常将一些极端的言论灌输给她! “再等等吧!王妃还没来,这事……我也不能做主!”房间里的墨香和其他两个婢女暂且还不知道她们已经暴露。 只是在两个婢女明显为难的神色中,墨香也一筹莫展的叹息一声! 那个小男孩,她也于心不忍! 可是,公主下令让她一定要对那个男孩做一些非常手段以刺激苏五月,但她真的不忍心! 尤其是在清晨之际,公主发现她和二王妃产生夫妻之实的事实之后,差点没杀了她! 现在她后背上还火辣辣的疼着,而一想起那藤条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身上,墨香更是一阵瑟缩! 如今,公主似乎变得更加疯狂执着,誓要给苏苓报复! 说来也巧,偏偏今日公主执意要去品茗香给自己在水侧妃身份得到的屈辱而平反时,结果就看到了街上,五月带着那个稚嫩的小男孩,万般讨好的场面! 是以,这也让公主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她要给苏苓的报复,一定要让她此生都难忘! 而五月,恰恰就是最好的人选! 说实在的,跟着公主这么多年,墨香知道的东西越多,心里就越是害怕。 特别自从嫁到权青国之后,她觉得曾经那个出身高贵的公主,已经蒙了尘!明明她不喜欢二王爷,可面对水侧妃她们备受王爷疼爱的情形,却仍旧无法自持的愤怒着! 而这,也直接或间接的造成了公主心里愈发扭曲的状态! 她,其实也很无奈! 但真的要让她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下狠手,她是真的心软了! 此时,墨香心里起伏不迭的情绪让她进退两难,相信一会公主就快来了!而这里深处荒郊,又是当年公主下嫁时权帝特意赐给她的皇家别院。 如果五月真的在这里发生意外的话,她不敢想象,凭借苏苓那种性子,会对她们做出什么样的反扑! 越想,墨香的心里就越是纠结,终于在跟着凰烟儿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后,她开始后悔,心里也愈发没底! “香姐,这东西怎么办?那个小男孩又不肯吃……” 婢子不停的询问,让墨香更加心绪烦乱,她蹙眉看着桌上完好无损的事物,再回想那个小男孩受惊的惧怕模样,忽然间她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但,却更加踌躇! “先别管那么多了,你们两个把这东西再拿进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那个小男孩吃下去!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墨香说一不二的态度,话落便焦急走出了阁楼,而也许是想匆忙的去办事,所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迅速闪身到阁楼边角的五月! 眼看着里面的两个婢女端着托盘走向阁楼的二层,这下五月心中惊喜,看样子二层上面应该就是彦彦了吧! 如此一想,五月在阁楼外,就开始细细打量着阁楼的外部构造,而她的脸蛋上,此时已经是一片冷冷的小模样! 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人要对彦彦动手! 再也顾不得其他,尤其是知道了彦彦的下落,五月更是焦心的想要立刻见到他是否完好无损! 仰头站在阁楼一侧,见二层一侧的窗口微微开了一个缝,五月眼眸一眯,乘着自己浑厚的内力支撑,小身板如同一只灵猴般,三两下就攀上了阁楼的二层。 待她小手抓住敞开的窗棂,一用力整个小身板就稳稳的站在了窗子上。伸手缓缓推开窗扇,房间里入目的一切,差点让她体内的真气涣散! 那个此时五花大绑锁在座椅上,满脸泪痕和浑身发抖的小孩,不是瑾彦又是谁! 而之前那两个婢女,其中一个似乎还在好脾气的哄着他张嘴把碗里的东西吃掉,但另一个冷眼旁观的,却似乎没什么耐心了! “你就吃两口吧!这个……很好吃的!”婢女手中拿着汤匙,刚说完一句话,而瑾彦便抖的更加厉害! 一双布满水珠的眸子,时而轻闪,时而恍惚,似乎是勾起了心里最害怕的一幕,可哪怕不停的颤抖着,却也依旧仅仅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恰在此时,旁边的婢女耐心彻底用完,下一刻直接挤开了诱哄瑾彦吃东西的同伴,抢过她手里的碗,随后直接就捏住了瑾彦的下颚,狠狠的瞪着他,并用力的捏开了他的嘴。 而就在她手中的白瓷碗即将靠近瑾彦被迫张开的小嘴时,窗口的五月直接一声娇喝,浑身突然暴涨的劲气,在震碎了窗棂之后,飞身猛地扑了进来! 动作之快,让两个婢女根本来不及辨别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两人就被五月给定在了原地! 而直到这时候近距离的站在这里,气的发抖的五月这才看清楚,那些精致的瓷碗里面,哪是什么好东西?! 长了绿毛的满头,甚至还散发着酸臭味的青菜! 她们这么费劲的要将这些食物塞进瑾彦的嘴里?当真动了瑾彦的心思?! 她们要对付的,应该是她不是嘛?! 此时,五月一旦想到瑾彦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遭受到这一切,顿时她一张娃娃脸蛋上的冷意就如同漫天飞雪般的寒凉。 而虽然她娇小如瓷娃娃,可两个面露慌乱的女子,却看着她不由得开始害怕! 这小女孩的眼神,好可怕! 明明是个半大孩子,可是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却漆黑似墨,深深的幽幽的看着她们两个,就如同被吐着信子的毒舌缠绕般,丝丝绕绕的恐惧开始从心底散发! “呜呜……姐……姐姐!”直到瑾彦脆弱且低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月这才恢复了之前阳光的一面,转身看向瑾彦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白希纷嫩的脸蛋上,赫然有一个明显青紫的巴掌印子! 这下,五月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就在她小小的身板一步步走向两个婢女之际,窗口边却蓦然传来一声调笑,“小郡主,需要帮忙吗?” 此人,说话的语气略有几分吊儿郎当,但五月此刻却什么都不说,反而直接从自己的脖子上掏出一枚玉佩,随后看都不看就直接丢向了窗口的方向,口吻依旧软绵绵的,但却已暗含杀气,“你若想帮我,就拿着这枚玉佩,把凰门的人全部给我调集至此!” “咦?我去哪调集?”窗边的人,蹙眉看着手中图案诡异的玉佩,不由得心里对五月更加好奇了不少!而他不是别人,正是落羽! “去街头,走一圈!” 第909章 声势浩大的凰门 在落羽不明不白的拿着五月丢给他的玉佩再次从窗口消失后,房间里两个婢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们当然想不到,之前王妃特意吩咐了护卫,让他们将这个小女孩丢在前院那间闹鬼的房子里。 但这才多点功夫,她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而且她小小的身体却仿佛带着巨大的能量,此时哪怕掐腰站在她们面前,但是那精致的小脸蛋上,却是显而易见的愤然和……杀意!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 站定在两个婢女面前,短暂的杀意浮现之后,五月眯着眸子,绣着碎花的袖管随意对着两个婢女挥动了一瞬,旋即她才转身,小脸上的表情瞬时而变。 再一次看到瑾彦极具受惊的模样时,五月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瑾彦,结果她们竟然敢这么对他?! “姐……”瑾彦不停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眼神还不时看向那两个站在原地,脸颊却开始狰狞抽搐的女子,显然心有余悸! 见此,五月的小身板缓缓走向瑾彦,看着被绑在太师椅里面的小身板,指尖蓄力,轻微一弹,便将绳索从瑾彦的身上脱离。 就在绳索脱落的一瞬间,五月蓄满心疼的瞳眸就察觉到瑾彦细嫩的手臂上,被勒出的一道道伤痕! 五月小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肌肤,而触碰之间,就明显看到瑾彦瑟缩了一瞬。 再次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五月扬起稚嫩的嗓音,问道:“彦彦,谁把你绑起来的?” 闻声,瑾彦紧紧抿着小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恐惧的看向了五月的身后,只此一眼之间,五月便明白了什么。 不得不说,在面对瑾彦因为她的关系而遭受到这种致使她更加惶惶不安的事情时,五月内心中的愤怒,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甚至,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如今,在瑾彦看着那两个女人仍旧惴惴不安时,五月便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决定! 瑾彦的眼神里,泪花闪烁,脸颊因为不敢哭泣而憋得通红。 然而,在五月眯着眸子,扬起故作明媚的小脸,企图给瑾彦一些心安的时候,她小小的身板微微前倾,拉着瑾彦的胳膊,就将他从太师椅中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同时小胳膊也揽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抱在怀里。 而在五月抱住瑾彦的一瞬间,房间内也陡然窜起一阵清风。 吹得瑾彦的小衣袍抖动不停。 也许是在五月不乏疼惜的拥抱里,瑾彦渐渐找回了些许的心安,直到他在五月身边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时,小五月不由得黯然叹息一声。 还好,没吓傻! 至少还知道哭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五月察觉到阁楼外面好像传来不少的动静时,瑾彦也似是听到了什么,慌忙的从五月身边抬起头,本还略带怯怯的目光看着周遭,结果却发现整个房间内竟然除了他和五月,再没有任何人! 瑾彦虽然惶惶不安,但那两个面露不善的女人不在,他反而感觉放松了不少! “彦彦,走,姐带你出去!” 说着,五月拉起瑾彦的手,缓步走向楼梯口走去,而跟在五月身后的瑾彦,柔弱中带着一抹崇拜的眼神望着五月,特别是睇着她的身影,在这一刻感觉好高大! 而今天这一幕,也在瑾彦慢慢长大之后,永久的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甚至,也因为稍候五月所做的事情,对于瑾彦来说冲击太大,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想让自己也变得和五月一样强大! 至少,他不想自己现在懵懂的只知道惧怕,却让五月姐姐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瑾彦跟随着五月,强忍着心头灰暗的情绪,很快就走出了阁楼! 当途径阁楼奢华贵气的大厅时,瑾彦的眸子惊恐的乱转,似是生怕再发生任何意外似的! 五月反而愈发镇定,直到她拉着瑾彦走出阁楼门扉的刹那,门前略显空旷的院落中,却开始变得喧嚣热闹!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三十,五十……甚至更多…… 这一个个同款水蓝色绣金凤流苏裙的女子犹如飞雪般从天而落,虽然都是女子,但却声势浩大,各个目色如虹,人数之多,连阁楼外的空地院落都变得拥挤不堪! “属下参见少门主!” 声音清脆却整齐划一,身为女子,却凛然有序,同时伴随着她们单膝跪地的场面,足以震慑所有人! 这场面,瑾彦不由得瑟缩着,但此时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你是个男孩子,你要勇敢,要坚强的面对! 所以,哪怕瑾彦被眼前的一幕震慑的几乎难以呼吸,却仍旧紧紧抓着五月的小手,让自己强行站在她的身边与之并肩! 而此时已经被眼前如同一片蓝色海洋的女子们所吸引了视线,瑾彦也根本没发现,在这群女子的右后方,地面上正躺着两个不能动的女子! 若是瑾彦仔细看看,一定会发现,这两个人不正是之前在二层的阁楼中,企图将残羹剩饭灌下他口中的两个婢女麽! 当然,五月也不会告诉他,就在她看到瑾彦被吓得浑身发抖时,她难以自持的直接将这两个女子,以内力将她们从窗口丢了出去! 至于这俩人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但是脸颊却不停扭曲的狰狞抽搐着,也正是五月暗中给她们洒了蚀骨粉的原因! 她身上,有很多药粉!而蚀骨粉却是最毒辣的一种! 这些,也全部都是玉爷爷交给她的! 不过,之前在府邸里,她遇见的那个护卫,却仅仅被她洒了一些痛痒粉罢了! “都起来吧!”五月巧笑嫣然的看着眼前将近上百名的蓝衣金凤女子,虽然俏丽的脸蛋挂满笑意,可是眼前这些女子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样的五月! 身为凰门的女子,一切以门主和少门主为先,这是她们入门的第一规则! “谢少门主!” 待所有女子起身后,每一个人的脸颊都郑重且专注,虽然五月还不及她们半身高,但是这群女子表情和眼眸中所透露出的恭敬,却毋庸置疑! “把这府邸,给我抄了!还有那两个女的,都给我带上,咱们……去逛街!” 五月巧笑倩兮的望着对面近百名女子,脱口而出的话就宛若聊天一样平常! 而她这番话落地后,始终藏在房顶上旁观的落羽,却再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在所有人作势要开始抄了府邸之际,落羽便翩然从房顶落在地面,站在五月和瑾彦的身侧,看着他们家主子的闺女,调笑的表情有些皲裂! 这……确定是个孩子吗? “内个……小郡主,抄了这府邸……”落羽支支吾吾的开口,本还想着要如何让五月收回成命,结果下一瞬就见五月仰头,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也觉得抄了这府邸有些轻?” 落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小郡主,这府邸……”落羽还想说些什么,可低眸看着五月那变幻莫测的眸子时,眼前却仿佛划过自家主子的那张冷峻的轮廓! 心下一抖,便闭口不言! 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娃! 小郡主,你威武,你霸气,你老霸道了! 这权帝赐给公主的府邸,你说抄了就抄了!真狠! 五月定睛打量着落羽隐晦的神色,旋即开口:“大叔,看在你帮我的份上,这府邸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但其他的,你别管!有事,我自己扛着!” 落羽:“……” 他不会承认,此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叫他大叔?合适吗?其实他才十八年华,是不是小鲜肉更合适一些?! 不管此时落羽对五月是何等想法,但是当整座府邸在那群看似柔弱实则强悍的女子手下,渐渐从奢华贵气的模样变成一摊废墟时,落羽扶额望天! 盟主,属下真的尽力了! 当五月十分满意的站在府邸外围,看着那一片片破碎的琉璃瓦和残破不堪的回廊厅堂,满意的笑道:“给我把这府邸烧了!” 在漫天浓烟滚滚的场面中,五月拉着瑾彦的手,身边伴着亦步亦趋且面色诡谲的落羽,三人身后是一水儿的蓝色金凤流光长裙摇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府邸走向了权青国的京城。 在五月走出府邸的一刹那间,便已经发觉,府邸竟地处郊外远山附近,真是难为凰烟儿了! 这样庞大的队伍,从远郊渐渐走近京城的城楼时,不意外的就吸引了所有官兵的注意! 就连整个京城风云莫测的京城,平常百姓都开始驻足观望,纷纷面露疑惑的看着这一群以两个小孩为首的队伍,到底是从何而来! 然而,五月和瑾彦手拉手走在队伍前方,还没走进城楼时,就看到一辆淡红色罩顶的香车缓缓驶出城门。 此时,正值下午未时三刻,头顶上硕大的日光晃人睁不开眼。就连驾车的小厮,虽然不停的挥动着马鞭,但是昏昏欲睡的午后仍旧让他一时没有看清眼前的景象。 甚至整齐划一的蓝色身影,就仿佛和碧天连成一片,根本让人无法分辨。 “啊,吁……” 待马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五月时,小厮这才发觉,前方和日光相呼应晃人睁不开眸子的,竟是一片蓝色闪着金光的绣金线长裙! 难怪熠熠闪烁,景色别致! 小厮猛然间勒紧缰绳,尤其是看到五月和瑾彦手拉手走在前方,本想着开口怒骂,但一看到他们后面这样的情形,顿时也六神无主! 这一瞬,马车里却传来了一阵响动,而后便传出一声娇喝,“狗奴才,你怎么驾车的?” 这声音,很熟悉! “王……王妃……小的……”小厮一方面因为眼前的场面震惊的说不出话,另一方面也惧怕着马车里的人,一时间进退两难,说话都开始结巴! “还不快赶路!”马车内,凰烟儿再次怒声呵斥了一句,而小厮抖着腿,边吞咽着口水,边看着五月,又看了看马车,最后只能如是回答,“王……王妃,还请出来一下!” “大胆的狗奴才!再不行车,本宫治你的……”凰烟儿声色厉荏的话语犹在嘴边,但五月的眼眸内却闪过一抹邪肆的光芒,而后清了清嗓子,对着马车清脆的喊道,“马车里的大婶,你出来,咱们谈谈!” 这话,顿时让城楼附近的一方天地,变得如空谷般安静凝滞。 就连马车内的凰烟儿,也是片刻沉默,随后在五月紧紧拉着瑾彦的手,两人同时看着马车的车帘被一双葱白指尖掀开时,一个笑容满面,一个怯懦小觑! 凰烟儿在墨香的搀扶下,倾身走出马车之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车前方不远处的五月和瑾彦! 心下顿时一惊,眉头紧蹙,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墨香。 待她拖曳着长长的宫装裙摆走下马车,她眼眸微眯,看向五月正要发问,伴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她眼前却被一阵金光闪着有些刺痛。 用手轻轻遮挡着眼帘,凝神一看,连呼吸都一窒! 什么时候,权青国的京城有这么多水蓝色衣袂的女子被齐聚在这?! 而且,这些女子的脸孔,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也是小家碧玉的容貌,难不成是皇宫要选秀?! 可,她不曾听说近来有哪个王爷或者是皇上要选秀的消息呢?! 自然,不管此时凰烟儿心里有多少的疑问,但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五月和瑾彦怎么会从她的别院里逃了出来! 她明明特意安排了王府的一流护卫去府邸守着,而且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奶娃,竟然这么快就跑了出来! 难不成,是他们身边那个墨色长袍的男子动的手脚?! “你们……”站在五月和瑾彦的面前,凰烟儿的内心如江海翻腾般无法平静! 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他们抓回来,怎么能轻易就失败?! “大婶,你费尽心思的想对付我娘,也真是难为你了!”五月很聪明,就如同当初她在东宫第一次看到凰烟儿的场景一样。 她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晦涩的暗芒以及她一脸不忿的模样,再回想她对美人大叔的觊觎,细细推敲一下,就能明白她肯定和娘亲之间有很深的芥蒂! 可,她怎么对付自己都没关系,唯独这次她让彦彦受惊,这就是不可原谅的! “你叫谁大婶?五月,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姑姑呢!”凰烟儿浸淫深宫多年,更何况五个年头过去,她也不再是曾经头脑简单的公主! 如今,她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将苏苓踩在脚下! 特别是,在今日清晨,她浑身酸疼的起身,结果却发现她和权逸南有了夫妻之实的场面,险些让她失控的得了失心疯! 她怎么能! 昨晚上,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苏苓!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她! 她一直保留着自己的身子,因为她不但不爱权逸南,甚至还很唾弃她! 可三年前,她已经过了二九年华,若是再耽搁的话,恐怕就要老在公主殿无人问津! 如此,她也是为了自己能够与权佑擎更近一些,所以最后她答应了母后的赐婚! 嫁给了权青国的权逸南! 多少个夜晚,她灌醉权逸南,让墨香顶替自己与他圆房! 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却因为苏苓的回归,美梦再次破碎! 这让她怎么平静! 现在,她恨不得能杀了苏苓!但她心里知道,杀了她太便宜了她,她想只要能够让苏苓痛不欲生,那就是她如今的追求! 万万没想到,她这次成功的命人将五月抓到,而她兴奋之余也匆匆回到王府打算妥善处理自己未来几日宿在别院的借口! 开始,当真想不到…… 凰烟儿此时濒临崩溃的边缘,为什么她一直斗不过苏苓,现在竟然连她的女儿也能对她出口讽刺! 就算这个小奶娃和她有血缘关系,可她是苏苓的女儿,这一点就不值得她好好对待! “姑姑?大婶你别说笑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玩儿啊!”五月虽然笑意盎然,可是她眼眸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待她出口讥讽了凰烟儿后,好看的唇角微微一翘,对着身边的落羽问道:“大叔,你搞的定她吗?” 闻声,落羽一愣,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看众多的女子,眼神恍惚了一瞬! “你别看了,我凤门这么多姐姐,可都是千金之躯,这种粗活累活当然是你来做了!”五月察觉到落羽的反应,顿时又开口戏谑了一句。 而她身后的凤门女子,也因此传出低低的笑声,甚至还有人轻轻说道,“少门主英明!” 如此,落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凰烟儿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惶恐,不禁开口安慰道:“二王妃,是你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对你动粗?” “你大胆,既然知道我是王妃,还不退下?”凰烟儿自以为隐晦的后退着,在她听见这些人称呼五月为少门主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而这个孩子,似乎也被她轻视了不少! 就算如此,她凰烟儿堂堂公主,如今的二王妃,在权青国里谁敢对她动手?! “大叔,你是不是没胆量?没胆量你早说啊!”五月拉近瑾彦的小身子,随后斜斜的看着站在原地踌躇的落羽揶揄着! 怎么她爹的手下都这幅德行?! 说好的雷厉风行呢?! “小郡主,你稍等!”落羽一个头两个大,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掉狼窝里了! 如今,他唯一能够期盼的就是,盟主若是知道他对公主殿下动手的话,最后能从轻发落!他还没当够第一护法呢! “你们敢!墨香,你们两个还不快拦住她!”在凰烟儿一把被落羽抓住手腕的时候,她便厉声喊叫着,不停挣扎着企图挣脱开落羽的钳制! 直到此刻,她仍旧想不到,稍候即将发生的事,几乎成了她一声的梦靥! 然而,不管凰烟儿如何声嘶力竭的吼叫,但最终仍旧改变不了被落羽给绑起来的事实,而在她不停挣扎的过程中,墨香竟低着头,语气平波不惊的说道:“王妃,对不起!” 第910章 册封凤苓郡主 “王妃,对不起!” 就在墨香低沉的语气对凰烟儿开口道歉时,凰烟儿瞬间就僵硬在原地,目光也变得不敢置信般,望着墨香低头站在马车边的模样,脸颊狰狞的喊道,“贱婢,你说什么?” 凰烟儿这一声厉吼还回荡在众人耳边,从远处的城楼方向,忽而传来一阵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众人寻声看去,却是神色各异! 尤其是凰烟儿,此时她被落羽五花大绑的丢在五月身边,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是她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狼狈! 而眼前再次袭来的将近上百名统一墨色服饰的男子,步伐虽显凌乱,但是他们的举止做派却明显出自一脉! 也许,在看到这些时,凰烟儿的心里还会有些幻想,毕竟在京城发生这么轰动的事情,不论是皇宫还是王爷府,应该早就会收到线报! 可,直到这些人安稳的站在五月面前,而后整齐的单膝跪地之际,那声震九霄的话,也让凰烟儿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碎。 “属下参见少门主!” 短短的时间内,五月身为凤门和凰门少门主的事,几乎在以光速传播着。 而凤门和凰门,也在这时候,开启了震慑武林天下的旅程! “都起来吧!”待五月清脆悦耳的嗓音辅以内力脱口而出后,眼前的凤门子弟便迅速起身,似是不用多说,他们迅捷的就加入到五月身后的凰门女子队伍中。 一时间,风头无两! “大叔,拖着她!”五月眯着眸子,斜睨了一眼身边满目震惊的凰烟儿,随后直接吩咐了一句目瞪口呆的落羽。 下一刻,她便再次拉着瑾彦,缓缓步入城楼宫门! 而所到之处,备受瞩目又令人不敢阻拦,包括城楼下雄踞的官兵,都是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反而,在官兵似乎想要出手之际,从城楼的台阶上,快速的走下了一名身着官兵统领服饰的男子,他二话不说,单单是比划了一个手势,便让所有的官兵都心下惊诧,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的让开了身子。 而这官兵统领背在身后的掌心中,正捏着一张金黄色沓龙纹的宣纸! 五月领着瑾彦漫步入城,在行走间,她不禁侧目看了一眼脸蛋上还呈现出一片呆滞神色的瑾彦,如此五月心下一紧,小手也不由得捏了捏瑾彦,低声问道:“彦彦,害怕了?” 她其实担心的是,会不会她表现出这么多,最后却把瑾彦给吓到了! 闻声,半饷才回神的瑾彦,大大的眸子如水般划过异色,而后他抿着小嘴,又看了看五月依然拉着她的小手,似是有些害羞的说道:“姐姐,你好厉害!” “那你害怕吗?”五月纠结于瑾彦对她的看法,不由得再次问了一句。 瑾彦见此,脸蛋瞬间羞红一片,摇着头,低声支吾,“不怕,姐姐对我好,所以不怕!” 哎! 见此,五月心里惆怅,多么好的彦彦,可怎么就这么胆小! 她现在都忽然间想端了南夏国皇宫的老巢! 走在最前方的五月,一颗心始终都放在瑾彦的身上,所以她也并未发觉,在入了城楼之后,队伍中短暂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转瞬即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诚然,五月也不会知道,今天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多事,包括凤门和凰门同时现身,无非也是苏苓在得到消息后,暗中默许的结果! 而此时,隐藏在队伍中的苏苓和凰老三,以及不停垂泪的筱雪和面色诡谲的楼湛,四个人心里都不免怅然! 在苏苓看来,她的女儿想做的事情,她会全力支持! 这一次,的确是被人触碰到底线,所以她便全然不顾,任由她发挥! 而凰老三,一脸骄傲自负的模样,却不是因为自己,完全是出于对五月行事的感叹! 他闺女,太特娘的优秀了! 至于流泪不止的筱雪,她感动也感叹,因为她从未想过,在彦彦的脸蛋上,除了时常布满的惊恐之外,竟还会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她这个娘亲,的确是不合格的!可是,身在南夏国,她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而楼湛,神色莫名,但眸子一瞬不瞬的透过人群看着瑾彦,眼底似乎也划过一抹欣慰! 有五月这个强大的后盾保护着,是否瑾彦在未来的生活,便不会再遇到那么多的不测! 听见瑾彦如此说,五月心里一阵阵的感动像是冒泡泡一样,她还小,自然不知道自己对瑾彦到底为什么这么维护! 但,她只知道瑾彦是她的弟弟,是她的伙伴,而且那么胆小的性子却还是因为自己被吓到了,她怎么能容忍?! 想当初,在珍珠岛,有谁对她不是俯首称臣?! 她不是年少无知,四岁的年纪虽然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孩子,但她从小就知道很多道理也明白人善被人欺的事实! 她有凤门和凰门,她不会像娘亲那样,傍着两大势力不用!更何况,即便除了凤门和凰门,她还有娘亲一手创办的凤凰楼作为依仗! 所以,哪怕这天下陷入纷争,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护彦彦周全! 街头上,驻足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各方涌动的人马,也纷纷在暗处按兵不动的观望着。 这一次,出尽风头的五月还有她身边的瑾彦,彻底让天下人知道了两个名唤凤门和凰门的阻止! 但,在五月看来,或许这还不够! 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瑾彦的身后,是她凤凰门的少门主在保护! 逐渐走进闹市,街头的百姓几乎将整条街道都拥堵的水泄不通。五月目光如炬的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景象,没有半点怯场,依旧昂首挺胸! 反而,当他们停在京城街头最繁华的青石板路上时,两边商楼的窗口中,都拥挤着看热闹的百姓。 五月侧目,声音娓娓动听,软软的如同柳絮拂面般令人心旷神怡,看着瑾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瑾彦一瞬怔愣,眼神中似乎也忽地闪过一抹失落,原来五月姐姐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管心里如何做想,但瑾彦仍旧诚实的嗫嚅道:“我叫楼瑾彦!” “大点声!”五月忽地拔高嗓音,这也明显让瑾彦为之一怔! 可为了不让五月生气,瑾彦小手紧紧的捏着五月,吸了一口气后,大声却仍旧有些怯懦的说道:“我叫楼瑾彦!” 五月满意的笑了,明明和瑾彦一样大一样高的模样,却如同大人般伸手摸了摸瑾彦的脑袋,随后在无比安静的街头,她扬起小脸,大声说道:“我叫苏五月!我娘是苏苓,我爹是凰胤尘!” 在五月朗盛说出自己爹娘的名字时,安谧的街头顿时响起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轰动了整个街头的小奶娃,竟然是齐楚尘王的孩子?! “他,楼瑾彦,南夏国太女的皇子!我苏五月,今天在此发誓,从今以后,若当今天下有任何人胆敢欺负楼瑾彦,或者我爹我娘者,下场与他们一致!” 话落,在五月身畔的落羽,便尽忠职守的将凰烟儿直接丢在人群面前,而随着百姓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被丢出来的人还包括之前府邸里的两个婢女,以及那十多名的护卫! 此时,所有人都骇然的看着五月,完全想不到,她一个齐楚国的小郡主,怎么有胆子在权青国京城闹事! 有疑问,自然会有人解答! 在这样凌乱嘈杂的街头,当远处传来马蹄声时,还是能够让人清晰辨别! 在围观的百姓让开一条出路之后,高头骏马也缓缓停下。而从马上下来的男子,腰间佩戴一把金黄色龙纹长剑,脸颊刚正凛然,手中所拿着的黄色卷轴乍然现世,整个街头的百姓瞬间匍匐于地面! “奉天承运,权帝诏曰!朕对尘王之女苏五月尤为喜爱,今特封苏五月为权青国凤苓郡主!赏权青国郡县等五座城池!钦此!” 满城哗然!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当街头的另一侧在圣旨颁布后,再次传来马蹄声时,这时来的人却让凰烟儿难以自持的激动起来,这人是二王爷权逸南身边的首席侍卫! 然而,当侍卫狂放下马后,对着颁布圣旨的御前侍卫暗暗点头,随即从手中拿出一张信封,瞬了一眼地面上,忽而开腔,“王妃,属下奉二王爷之命,给您送一封休书!” 此侍卫薄唇一开,所说的话,再次惊了整个京城! 想当年,齐楚国的公主嫁给二王爷的时候,那是何等的风光秀丽!十里长街红绸漫天,可如今才三个年头,却在这一天在苏五月的事迹轰动天下时,齐楚国公主也遭到这等对待! 此时,所有人的心头不禁大骇,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而且,包括皇上的诏书都来的那么凑巧,如果单单是巧合,那也未免太惊悚了! “你……你胡说!”狼狈匍匐在地面上的凰烟儿,因为身上被五花大绑着麻绳,就连起身都是相当的困难! 是以,她只能面目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侍卫,脸上惶恐一片! 她不能被休!她怎能被休?! 甚至,她连一个理由都没有,就在这样的当众被休?! 理由? 忽然想到这一点,凰烟儿努力的在地上蠕动,随即染了慌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侍卫,问道:“本宫既然被休,那理由是什么?你们别忘了,本宫可是齐楚国的公主,如果二王爷就这样毫无根据的将本宫休弃,那本宫的齐楚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嘶—— 也许是凰烟儿提及到齐楚国和权青国的邦交关系,一时间街头众人连连倒吸冷气,但接下来侍卫开口说的话,却将凰烟儿最后一抹希望,彻底击碎! “二王爷有命,二王妃犯了七出之罪中的无子!世人皆知,王妃嫁给王爷已经有三年之久,但始终无后,如此二王妃的头衔,自然是由能者居之!” 侍卫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论,百姓间难免又开始交头接耳! 也许,从一开始,凰烟儿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她的目光怔愣的定在地面上,沉默良久后,似是忽地想到什么,猛然间回眸,睇着五月,眼眸阴狠乍现,“是你,一定是你暗中搞的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心思这么狠毒! 别以为你是皇兄的孩子就能为所欲为!本宫永远不会承认你的身份的!” 面对凰烟儿没有任何打压力度的话,五月不屑的撇撇嘴,微微上前一步后,将瑾彦的小身板挡在自己身后,旋即她晶亮灿然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凰烟儿,小嘴翕动,“别说你不承认我的身份,你这位前齐楚国的公主,还是考虑考虑,你要如何以弃妃之名回齐楚国面对众人吧!” 五月说话的声音极小,就连距离她不远的落羽也难以辨别清楚! 但凰烟儿在和五月对视的一刹那,心头猝然一抖,她怎么会在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看到那么果决的杀意?! 她真的只有四岁吗?! 尤其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睇着她的时候,里面深邃且复杂的光芒,完全不该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才该有的锋芒! 怎么会?! 凰烟儿因为被五月的表现而唬住,不论如何,她被休弃的事实如今已昭告天下!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而她却成为局中人,被人算计的体无完肤! 彼时,仍旧跪拜在地上的百姓,安静的面面相觑着,直到从人群中忽而传来一声问安,紧接着偌大的京城百姓,便纷纷朗盛喊道,“给凤苓郡主请安!” 凤苓郡主之名,一时名播四海! 而苏苓再次现世,也引起了四方涌动的势力开始摩拳擦掌! 凰烟儿被休,五月被封郡主,凤门和凰门骤然出世,短短一个时辰,权青国天地震荡! 待所有凤门和凰门的子弟隐去之后,五月拉着瑾彦风风光光的回到了位于繁华闹市区的府宅! 甫一入内的五月,回眸看了看依旧被落羽等人钳制住的凰烟儿和其他皇家别院内的婢女和护卫,眼神一闪,心下有些紧张! 她今天是真的怒了!所以才会不计后果的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而凤门和凰门的人都出现了,但她始终都没有看到爹和娘,按照凤门的线报速度,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 会不会是因为生气,所以才不肯现身?! 五月心里不停的泛着嘀咕,现在事后她才想到,凰烟儿的身份,可能真的很敏感,要是娘亲因此生气,她该怎么办?! “姐姐,你在想什么?” 始终和五月手拉手的瑾彦,小脸上挂满不懂的神色,侧目看着五月不停变换的表情,不太明白她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模样是因为什么。 闻声,五月心里没底的看着瑾彦,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她今天是不是暴露的太多了?! 如果被娘亲发现自己…… 好闹心! “五月……” 正当五月踌躇着要如何进府邸和娘亲解释的时候,两人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呼唤! 五月一听,心头一紧,连忙回眸,乍看到苏苓和凰老三,以及眼眸红润的筱雪和楼湛时,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苏苓越走越近的身影,仿佛连呼吸都开始紊乱。 “娘……” 五月软绵绵的喊了一声,随即放开瑾彦的手,三两步就跑到苏苓的身前,小手一勾,就抱住了苏苓的大腿。 见此,苏苓挑眉不语,但眼底却浮现一抹玩味的笑! 这丫头是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欠缺,所以现在跟她玩抱大腿的戏码?! “刚才去哪了?”苏苓不动声色的任由五月抱着她,而她听不出息怒的语气,也让五月更是心里一阵揪紧。 闻此,五月闪烁熠熠的眸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和苏苓对视,小脸埋在苏苓的腿边,眸子不期然的就看到她娘身后伫立的尘王老爹! 只不过,她这么紧张的面对娘亲的质问,可是她那个*爹的俊彦上,怎么好像挂满了戏谑?! 发生了啥?! “五月,回答我!你刚才去哪了?”苏苓依旧故作冷淡的询问着五月,虽然他们几人其实早就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但是她更想知道,五月这么做,可还有其他的理由! 不可否认,今天五月做出的这些举动,也着实让她惊讶和惊艳! 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闺女,有这么牛叉的表现! 只是,她仍旧会担心…… “娘,我……我刚才暴露了凤门和凰门!但是你听我说啊,那是因为有人欺负彦彦,我要保护他的话,就必须用非常手段让被人不敢再打他的注意! 还有……还有那个凰……烟儿,她……被休了!”五月弱弱的说完,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凰老三。 凰烟儿是她老爹的妹妹,不知道这次凰烟儿被她给抓起来,结果又当街被休,这等丑闻他老爹会不会怪罪在她的头上?! 苏苓见五月不敢看她的样子,嘴角不由得莞尔一笑,正当五月心里愈发纠结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苏苓给抱了起来。 直到身在苏苓怀中之际,五月垂眸的样子,似乎仍旧小心翼翼着! 反观凰老三,却始终淡笑! “做得好!” 这一句赞赏的话从苏苓嘴里说出来,五月先是一愣,随后就狐疑的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解,不等开口询问,就听见苏苓说道:“五月,做得好!记住娘亲的话,只要是你想保护的人,你怎么做都可以!就算是这天下的人与你为敌,娘亲也永远站在你这边!” “娘?真哒?”五月暗淡的眸子内瞬间就泛出璀璨的光泽,心里暖暖的感觉让她鼻头发酸! 她以为她闯祸了,她以为她任性的暴露凤门和凰门会给娘亲带来麻烦。她本还十分自责着自己的冲动,但没成想结果竟然如此出乎意料! “醉清墨影!”凰老三虽然对五月的发作不置可否,但他忽而在众人侧目的视线中开腔,“送公主回齐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父皇!” 此时,仍旧处于恍惚中的凰烟儿,眼底深处骤然迸发出的恨意几乎灭天,而在护送的途中,凰烟儿却趁机脱逃…… 第911章 一切有我 傍晚 不管白天发生在街头的事情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但是如今身在京城府邸中的众人,却是难得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闲聊畅谈。 “你这么快就要走吗?”苏苓随手夹了两块牛肉放在五月和瑾彦的碗里,而后她抬眸看着眼眸中噙满疼惜的筱雪,低声问了一句。 只是她惊讶于筱雪明天就要离开权青国的事实! 如此看来,她这一次来权青,其实最主要的目的除了看她,就是想把瑾彦先放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也很喜欢瑾彦,但是她更加纠结的是,她和凰老三势必要回齐楚,如果回去后,凰胤璃看到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闻声,筱雪淡淡的点头,“嗯,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去了!反正相信我来权青国的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多停留的话恐遭人话柄!” 苏苓仔细的凝望着筱雪不停看向瑾彦的脸颊,她知道如今过去了五年,她们彼此也都不再是曾经那般天真率性的模样! 可是,至少她们初心未改! 她明白筱雪心里的顾忌,也知道她如今面对南夏国里面动荡的国情有多么辛苦! 但如今她一身傲骨,如果自己贸然相帮,对筱雪来说怕是另一种打击! 她能够如此相信自己将瑾彦放在她的身边,想来她或许是有什么想法或者举动,若非破釜沉舟的话,谁会将自己才四岁的孩子,放在别人身边照顾着。 “雪姨,这么快就走?”闻声,一直吃着东西的五月,顿时觉得胃口全无。 雪姨要走的话,那代表彦彦也会走的?! 即将分别的气氛瞬间萦绕在饭桌周围,五月放下碗筷的动作,令瑾彦也不想再吃,眼睛里蓄着一汪水儿,瘪着嘴看了看筱雪,又看了看五月,继而慢慢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小手! 而凰老三和楼湛缓缓对视之际,两人的眼底也都泛出莫名的暗芒。 说是久别重逢的喜宴,可到头来毕竟还是要分道扬镳。 落日西下,暮色当空。 仿佛没有一刻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风景的苏苓,此时身着一件中衣,外面披着一件碎花蚕丝披风,站在厢房门外的槐树下,望着浮云如棉淡淡飘过荧月的夜空,星辰浩瀚如海,却是首次让苏苓感觉到彷徨。 曾经她只身一人,哪怕无家可归,她也可以四海为家! 可如今,她身边有凰胤尘,有五月,有娘亲,有筱雪,还有那么那么多衷心相付的属下,她知道只此之后,她便不可能再率性而活! 诚如今天五月将她一直不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在天下间,她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心里是拒绝的! 但在凰老三赶到她身边时,对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却让她放弃了想要阻止五月的心情。 他说,让她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也许是凰老三身为一个父亲,第一次说出如此动听的话! 就连苏苓,也因为他的这番言论,而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肯将凤门和凰门现于世间,归根结底她还是不想引起太多的纷争! 就如同这次五月跟着权佑擎踏入大陆一样,如果不是五月,她自己可能还不会这么快的回到这个漩涡之中。 在她出海寻找五月的那天起,她就明白,自己的再次出现,一定会引起四方涌动,毕竟凤家宝藏的吸引力太大了! 能够颠覆一个国家的财富,该是何等的诱人! 她不怕,也从不畏惧! 但是今天五月所表现出的一切,却让苏苓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她并不想让五月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背负这么多的重担。 她也许年少轻狂,所以并没有想过,将风门和凰门现世之后,会遇到多少避无可避的问题和挑衅! 她当然会保护五月周全,但是她担心的是,这样一来,天下都知道五月是她的女儿,那么如果有人想要打她的注意,那么一定会将目光放在五月的身上! 看来,解决宝藏的事情,刻不容缓了! “怎么了?” 不期然间,苏苓感觉自己肩头被浑厚有力的掌心覆盖,微微侧目之际,便看到目若星辰的凰老三站在自己身边,而他薄唇微抿,剑眉轻颦的模样,也噙满了担忧! 闻声,苏苓淡淡的摇头,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和凰老三现在的感觉,有些纠结,有些心跳,可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 “在担心五月?”凰老三一语中的的便说出苏苓心中的想法,而她眸光微闪,望着天人之姿霸气凛然的凰老三,心下微侧,不由得吐息点头,“凤门和凰门是当初玉伯交给我的,说实话,我没想过要这么早就暴露! 只不过,五月今天的做法,让我有点担心,这样一意孤行不顾后果的话,我怕她以后会吃亏!” 凰老三清晰的看到苏苓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晦涩,薄唇微翕,手掌便从苏苓的肩头话落,反而将她在夜晚有些冰凉的指尖握在手中,道:“不会,一切有我!” 见此,苏苓仰头看着身侧的凰老三,月色下的他,也同样一身纯白中衣,从领口露出来的蜜色胸膛,仿佛染了星光般引人侧目,视线从凰老三的脸上缓缓滑到两人交握的掌心上,在她目光到达之际,苏苓就明显感觉到凰老三微微用力的握紧。 心下,感念突生! “不管五月想做什么,也不论你想怎么做,我一直都在!”凰老三依旧薄唇轻吐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当年,他们因为误解和沟通不畅导致分别五年! 如今,再聚首,他宁愿自己时刻将心声剖析给她听,也不要让她再对自己有任何误会。 也许,从来不会说情话的凰老三,能够表达的词汇也是极少,他不停的告诉苏苓,他一直都在,似是害怕她蓦然回首,彼此再次远走般的场面! 终于,在凰老三凛着脸颊,目光如炬且暗含紧张的睇着苏苓时,月色之下,苏苓一时没忍住,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前的凰老三,那股子认真专注又带着少许僵硬的表情,着实有些愧对他战场阎罗的称号! 见苏苓笑出声,凰老三也暗暗吐了一口浊气,随后他似乎不甘于仅仅拉手般的亲近,在苏苓正扭头时,挺拔的身子一侧,更加靠近了她,而放在苏苓的掌心之后,手臂便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直接将苏苓给抱在了怀里。 有多久了! 整整五年,他落空的怀抱如今再次被佳人填满,一时间感触良多! 苏苓在后背抵住凰老三胸膛的一瞬,她平波不惊的心头就忍不住浮起层层涟漪! 而身后是跳动有力的心房,而她面前是一片缠绵悱恻的夜色当空,周遭也因为凰老三从后面抱住苏苓的举动,而变得暧昧暖融。 体会着凰胤尘绝对安稳的拥抱,苏苓也没有再矜持,反而放松紧绷的情绪,缓缓后倾,铺满秀发的脊背也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碧月当空,佳人在怀,这一刻凰老三心里暖暖的,五年时间换回他和苏苓的相濡以沫,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互相依偎的人,纷纷望着遥遥夜幕各自感叹着! 而凰老三从苏苓腰际缠绕到她身前的手臂,在随着她一阵阵清雅的体香窜入鼻端时,他手臂也越收越紧。 直到,两人这种暧昧的姿势,在少顷后就让苏苓感觉到某个东西顶住自己时,她俏脸嫣红,一动不动的僵硬在凰老三的怀里! 这尼玛,太过分了吧! 不就是抱抱嘛!他能不能自持一些! 当然,体会到自己身后被抵住的触感,苏苓也不会承认,其实她不禁紧张,好像还有些口干舌燥呢!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 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是暧昧那么简单后,苏苓红了脸作势要拉开凰老三的手臂,而指尖不期然划过凰老三铁臂上有几分沁凉的肌肤时,两人都是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待凰老三的手臂被苏苓缓缓拉开,本来想要逃离原地的苏苓,才一转身的功夫,手臂就被凰老三直接拉住,借力使力般将她猛地拽回来,苏苓便不受控制的跌入凰老三的怀中。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红唇被攫住的‘攻城略地’! 这阔别五年的热吻,几乎在一瞬间便呈现出燎原之势! 不论是凰老三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还是苏苓从领唇边溢出的喟叹,两个人的心也因此更加靠近了一步。 狂热到辗转,辗转到轻摩,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喷洒在彼此的脸颊,如棉絮划过般令人心头激荡时,凰老三才忍着想要继续的冲动,以额头抵着苏苓的脸颊,轻轻吐息着热浪般的呼吸,嗓音沙哑低沉,“苓,好想你!” 如今的凰老三,不再有任何隐瞒的脱口而出说着自己的思念,而苏苓脸颊绯红的将目光定在凰老三的胸前,身子也轻轻战栗着。 有些事情,也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男人,能够为了当初的误会而一直坚守着等待她的信念。 单凭凰老三这一点,就还是值得她用心相付的! “我……” 苏苓抬眸,眸若星河般璀璨光阑的睇着凰老三,可她正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被凰老三以粗粝的指尖所挡,两个人的视线缠绕,片刻静默无言。 但这样的气氛中,却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变化着! 翌日,清白洒东方,在日光还来不及从天际边浮现,匆匆重聚又再次面临分别。此时站在府宅的门口,一辆马车已经暗自等候。 筱雪眸子内蓄满了不舍的泪花,抱着瑾彦不停的细声叮嘱。苏苓抱着五月,身边凰老三默不作声的陪伴着,相逢的时间太短太短,甚至让苏苓犹如黄粱一梦般。 “娘亲,你一定要来接我!”瑾彦哭的小脸通红看着筱雪,小手依依不舍的紧紧抱着筱雪。 不论是筱雪还是苏苓,此时看着瑾彦软糯糯的样子,明明想哭出来,却仍旧憋着眼泪,脆弱又故作坚强的模样,筱雪的心都碎了。 “瑾彦,听你干娘的话,不要调皮,等娘忙完之后,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你放心,干娘和五月姐姐都会陪着你的!” 筱雪依旧低柔的安抚着情绪不稳的瑾彦,也许是昨天五月的做法让瑾彦有了些认识。总之看着瑾彦不肯让自己流泪的样子,筱雪还是不舍的将他抱在怀里半饷,久久不愿松手。 待筱雪转身将瑾彦推到苏苓身边后,她隐晦的用袖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再多做停留的旋身就走向马车,而苏苓的一声低喃,让筱雪险些泪崩。 “一路小心!” 经历了这么久的分别再重聚,重聚后再分别,此时在筱雪和苏苓的心里,都产生一种冲动。 到底什么时候,她们才能一直在一起,从而不用再经历这种让人心酸的分离。 筱雪的步伐因为苏苓的话而片刻停顿,但是在她回眸的刹那间,她眼底晦涩的光芒却让苏苓心底微惊,她总觉得这次筱雪回到南夏国,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楼湛在筱雪进入马车之后,站在原地回身看着苏苓和凰老三,最终他的视线定在楚楚可怜的瑾彦身上,在听见瑾彦的呼唤时,他终究还是不忍! “爹爹……” 曾几何时,如果瑾彦不曾被苏苓他们所遇见的话,楼湛在漫长的岁月里,是真的将瑾彦当成了自己孩子一样疼爱。 可是当他们带着瑾彦来找苏苓和凰老三时,他心里就明白,自己这个挂名的爹,也就没有了什么价值! 耳朵里分明听着瑾彦的呢喃呼唤,楼湛于心不忍,蹲下身张开手臂,待瑾彦小跑着窜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细白的指尖轻轻抚着瑾彦的后脑,眸子里疼惜一闪而过,“瑾彦,记得听话!” “爹……”瑾彦点着头,再次呼唤了一声。 最终,还是改变不了马车远走的场面! “彦彦,我陪着你呢!”五月从苏苓的怀里下来后,拉着瑾彦的小手,见他始终远望着马车,不禁同情般的安慰着。 瑾彦紧紧抿着小嘴,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不少水花,侧目看着五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娘亲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该是何等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才能在父母远走之后,问出这样令人心疼的话! 五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忍不住看向身后的苏苓和凰老三,询问之色明显。 见此,苏苓上前将瑾彦抱在怀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走的马车,而后低声安抚,“瑾彦,你娘不会不要你的!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先跟着干娘,等你娘忙完了,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真的吗?”瑾彦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慈爱的苏苓,好像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大家对他都很好,而且也再也看不到南夏国皇宫里,那些对他经常恶言相向的人! “当然是真的,彦彦,我娘从不骗人的!”五月忍不住结果苏苓的话,仰头看着身在苏苓怀里的瑾彦,也帮腔安抚。 总之,在瑾彦融入到苏苓的生活中后,在他们回到齐楚之际,也的确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筱雪已然离开,而如今权青国内的情况,除了权佑擎仍旧让苏苓挂心,但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再阻挡苏苓的步伐。 她知道,终有一天会回到齐楚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再次和凰老三靠近,她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自私的从他身上索取疼爱。他能够为她放弃一切,始终盘踞在权青国,那她又为何不能为她,重新回到故土呢! 相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送走筱雪之后,苏苓便将五月和瑾彦都交给凰老三,而她自己,则缓步走向了府邸深处的内院。 虽然才过去三天的时间,而她也一直没有去打扰娘亲! 她明白,在过往的痛苦再次被鲜血淋漓的掀开伤疤后,必然是需要时间再去复原。 更何况,如果她决定要和凰老三回凄齐楚国的话,那么娘亲的去留便又是一个问题。 内院位于府邸的最深处,也算是整座府邸最安静的已一处角落。 三天时间,府邸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凤茹筠,除了碧娆每日伺候她的起居,这里就宛若成了外人不会涉足的幽静之地! 苏苓缓缓踏入院落时,正被玉树和楚易两个人同时缠着的碧娆,一看见苏苓顿时就惊叫一声,随后就奔着苏苓跑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姐,你终于来了!” 见到碧娆时,苏苓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尤其是看到玉树一脸受伤的模样,狠狠的瞪着楚易得意的表情,苏苓心里更是有些过意不去! 想当年,其实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带着碧娆,可这丫头也是个鬼机灵,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竟然偷偷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于是,这一走,就是五个年头! 曾经身在珍珠岛的时候,苏苓也暗暗试探过碧娆的心思。她心里还是有玉树的,毕竟朝夕相对,玉树的性子有十分讨喜,暗生情愫也是在所难免。 但出于衷心,碧娆却硬生生陪着她在珍珠岛过了五年,甚至曾经她还听说过,碧娆偷偷的打听过玉树的消息! 可佳人芳华已逝,错过了待嫁的最美年纪,也许在碧娆的心里,她会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玉树了! 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但实则也是个死心眼,认准一件事就说什么也不肯回头! 不然,看看现在玉树那一脸受伤的表情,苏苓也能想到,肯定是碧娆没有给他好脸色! “教主!” “王妃!” 楚易和玉树同时对着苏苓呼唤,而碧娆却仅仅的攀着苏苓的臂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不停的抱怨着。 “王妃,属下先告退了!”也许是看到苏苓到来,玉树感觉自己的存在愈发多余! 这个姓楚的王八犊子,很明显也是王妃的人!碧娆更是一心向着王妃! 这样看来,他和娆妹好像更没戏了! 心好痛,感觉不会在爱了! 苏苓缓步走进院落中,还不待开口,就看到玉树快步急行走了出去,而余光一闪,她身畔的碧娆的眸子也明显落寞了一瞬! 这俩人,看样子还没有真正的敞开心扉! 不过,这种情况苏苓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导碧娆,毕竟楚易对碧娆的用心,在珍珠岛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这事,看来只能先缓一缓了! 可,谁知—— “教主,我想娶碧娆为妻,请教主成全!” 第912章 一个刻骨铭心一个陪伴长情 “教主,我想娶碧娆为妻,请教主成全!” 楚易的一番话,就如同一颗巨石落入水中一样,瞬时就激起千层浪。 不管是苏苓还是碧娆,两个人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而好在苏苓早就知道楚易对碧娆的心思,所以也仅仅是一瞬的怔愣,便恢复了常态。 但碧娆却如遭雷击般看着楚易,拧着一双柳眉,脸蛋上是说不出的古怪深情。 “楚大哥……” 碧娆低声对着楚易呢喃了一句,而楚易反而视若无睹般,郑重其事的看向了苏苓,甚至嘴里还不停的保证道:“教主,我是真心的,我也会好好待娆妹!请教主……” “姓楚的,你别不要脸!”楚易这厢表达真情的话还没说完呢,结果去而复返的玉树,就带着一身凛冽的怒气,再次冲了回来。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脸颊上也一片盛怒! 见玉树回来,楚易顿时蹙眉,目光中透露出对轻敌才会表现出的敌意,上下滑动着眸子,道:“我哪不要脸了?你要脸?你天天缠着娆妹,到底是谁不要脸?” 这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而且看样子还大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这样一来,苏苓烦闷了许久的心情,忽而宛然一笑,侧目看着怔忪在自己身边的碧娆,低声戏谑道:“小妮子,可以啊!魅力无限大呢!” “啊?哎呀,小姐……你别闹了,你快想办法劝劝他们吧!”碧娆焦急的不停在原地跺着脚,毕竟她是真的想不到,这俩人会当着小姐的面就吵起来。 她感觉好丢脸! 而且,玉树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跑回来! “那你想帮谁?”苏苓的视线看着前方的楚易和玉树,眸子一瞬不瞬的以余光斜了一眼碧娆。 事到如今,如果这小妮子还是不肯表露心声的话,那她也帮不了她! 感情的事,必须随心而行呢! 碧娆闻声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苓,心里开始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她真的没想过,在楚易和玉树之间,她到底要帮谁! 毕竟,这两人对她来说,都是特别的! 这几年在珍珠岛,楚易但凡回去,就肯定会带上不少好玩的好吃的给他!平日里对她的关心和维护也是相当的明显。 而玉树……虽然为人又虎又二,可是回想他们曾经身在尘王府里面的日子,好像也多了些什么! 碧娆怔愣之际,其实也并未发现楚易和玉树都纷纷扯着脖子,努力的扯动着耳廓,想要听到碧娆的回答! 只要她能说出来,那么他们两个就不用再打了! 谁在碧娆心里最重要,那肯定就是那个人胜出! 如此,院落之中,气氛猝然变得十分安静,而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碧娆,还犹不自知! 也许是过于安静的气氛让房间内的凤茹筠感觉到一丝诡异! 当她走出门扉,乍一看到苏苓面色噙着笑意,而碧娆一脸茫然,就连那两个最近经常来内院的楚易小子和玉树暗卫都是针锋相对的场面,不禁心下诧异,“咳咳咳,苓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凤茹筠的出现,成功打破了院落中诡谲的气氛,而楚易和玉树也同一时间收敛了情绪,两个人对着凤茹筠行李后,便什么都没说,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内院。 只不过,在不久之后,从府邸偏僻角落传来的打斗声,却显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依旧不和谐! “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因为凤茹筠的出现,苏苓的全部心思也都被她所牵引。 碧娆即便心里想不明白玉树和楚易吵闹的原因,但也只能将此事暂时压在心头! 凤茹筠的眉宇间似是忧思更甚从前,就连她那双眸子中,都似是染上了疲惫! 苏苓三两步上前,扶着凤茹筠的臂弯,两人缓缓踏入厢房,而碧娆则站在门口,继续思考着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一股子清浅的药味传入鼻端,加之凤茹筠略带苍白的脸色,苏苓微微心疼的扶着她,道:“娘,还是放不下吗?” 闻声,凤茹筠的身子一震,脸颊上闪过隐晦的异样,但随之便收敛殆尽,依旧慈爱的看向苏苓,摇头道:“你这丫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娘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和他再见面,心里有些别扭罢了!不打紧,你不要担心!” “娘,他就是你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对吗?”虽然往事过去了许久,但是这三天时间里,苏苓没有来到内院,也是想给凤茹筠充分的时间让她接受现实!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无法调查出到底是谁仿冒她的笔迹给娘亲传信,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一定有*的居心! 见苏苓谨慎的询问,凤茹筠先是低声叹息一阵,随后目光有些悠远的看着房间某处,时间仿佛都在她这样的表情下渐渐定格,而苏苓看着她这样的表现,脑海中竟然不期然的和当日在东宫内,权龙的表情相互重叠! 他们二人在回忆之时,面上所浮现的淡淡欢喜和那般明显的思念,是何等的相似! 凤茹筠声音低浅,道:“没错,就是他!苓儿,你会怪娘之前没有告诉你吗?” 苏苓摇头,“娘,你不想说,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这次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你和他当年发生在封地的事,确实是有人……” “苓儿!”苏苓本想着细细说出当年的实情,可凤茹筠却似是有些抵触的开口打断了苏苓的话,“都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苓儿,你是打算回齐楚了吗?” 当凤茹筠如此明事理的问出苏苓接下来的打算后,也让苏苓眸光一紧。 她的确有回齐楚的打算,可却不知道娘亲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毕竟她和权龙再次相见,是否她还能如以前那样从容的生活,也是犹不可知。 五年的离开,如果娘亲现在回去,那么对丞相老爹来说,可不失为一种补偿! 说到底,不管是她还是娘亲,她们的离开造成的最大伤害,其实不是别人,正是苏宝生。 凰老三虽然也痛苦了三年,可他只是失去了苏苓的音讯而已! 可苏宝生却几乎是*之间,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和最疼的女儿,这打击对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应该是致命的! 而且,当她和娘亲身在珍珠岛之后,她也从她的口中得知,虽然她和苏宝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可却始终都是有名无实! 这一点,让苏苓对苏宝生的敬佩之意更是浓郁了几分。一个男人,该有多么爱这个女人,才能为她伪造身世,也要娶回府里照顾! 甚至,将近二十年的光景里,他为她做了一切身为丈夫该做的事,给她锦衣玉食,为她撑起一片蓝天,却从不求回报的日复一日! “娘,你有什么打算?”苏苓并未开口承认自己即将回齐楚的事实,只是她现在询问,也代表了她的尊重。 如果娘亲想要留在权青国,那她会给她绝对的保护。 若是她想要回去珍珠岛,她也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回。 可,齐楚国,她不敢肯定,娘亲如今是否还想要回去看一看! 毕竟,当初她离开齐楚国也是身不由己! 当年玉伯私自的将娘亲从齐楚相府带走,甚至没有给娘亲和苏宝生一个告别的机会,这一次再次面临抉择,她虽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可仍旧会尊重娘亲的。 闻声,凤茹筠面色一愣,收回视线后,不禁侧目看着身畔的苏苓,葱白且有几条细纹的手指轻轻抚上苏苓的脸蛋,眼底一片隐晦的脆弱,却低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回齐楚!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你爹他怎么样了!” 也许,凤茹筠对权龙是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么她对苏宝生,应该就是生命中不可舍弃的陪伴。 一个男人,不求回报的陪伴了长达二十年之久,哪怕凤茹筠的心里永久的深埋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可她终究还是会为此多有动容! 陪伴,本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娘,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苏苓看着凤茹筠,忍不住再次低声询问后,她略显苍白的唇角微哂,目光幽幽的睇着苏苓,道:“离开这么久,也许……该回家了!” 听见凤茹筠这样的语气,苏苓心里微微一颤,这口吻和这样的决定,是否代表如今洗尽铅华后,娘亲的选择仍旧是留在丞相老爹的身边?! “好,那我们即刻启程!” 回齐楚国的事情,已经势在必行! 在苏苓和凤茹筠沟通过后,得知了她的意愿,也便放了心! 五年未回,不知道齐楚国那些曾经和她相交的人,是否都变了模样?! “小姐,我们真的要回齐楚国吗?”当苏苓从凤茹筠的厢房中走出来后,门外的碧娆面色带着淡淡的恍然,看着苏苓低声询问了一句。 见此,苏苓点头,“妮子,我已经决定了!但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你若想回珍珠岛,我可以随时安排人护送你……” “小姐,你去哪我就去哪!珍珠岛没有你,我回去干什么!”碧娆急切的开腔打断了苏苓的话,仿佛生怕她真的将自己再送回到珍珠岛似的。 然而,看见碧娆这样的表情,苏苓不禁莞尔戏谑,斜睨着碧娆仍旧俏丽的脸蛋,道:“跟着我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可有想清楚,玉树和楚易,究竟谁是你想要的?” “啊?”碧娆微愣,狐疑的看着苏苓那尤为明显的看好戏的神色,不禁嘀咕道:“小姐,干嘛取笑我,跟你相比,我这算个啥!” 倏然间,苏苓的眸子内暗芒闪过,心头也被某个张扬的红色身影所占据。下一瞬,苏苓敛去戏谑,伸手拍了拍碧娆的肩头,叮嘱:“帮我照顾好娘亲,至于玉树和楚易,你一定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可别因为任何理由去轻易应允什么!懂吗?你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你家小姐我永远支持你!” “小姐放心吧,我知道的!” 虽说碧娆一时间被两个男人同时争夺的事而扰乱心神,但就像苏苓所说的,也许她就应该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否则,若是现在太草率的话,那么她这五年的等待,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光如流水,一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筱雪和楼湛的离开,就如同昙花一现般,却让苏苓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她还是无法彻底放心,让筱雪独自一人去面对南夏国皇宫内的种种。所以在流月初生之际,一只白灰色的信鸽也自府邸一隅,被一双素白的小手放飞与天际之间! 明日,他们即将启程回到齐楚,而今晚苏苓还是不免做了一个决定! 她特意让五月带着瑾彦拖住了凰老三的行动,不是因为她有二心,而是在离开的前一晚,她还是想再去看看皇宫里的那个人! 她从不忘初心,可权佑擎的出现,却是她生命中一个最美丽的意外!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嚣张跋扈,细心的呵护,五年的守望,直到最终落幕的兄妹关系,不管他在苏苓的心里到底有多少的分量,可她永远明白,这个哥哥,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的! 黯然喟叹一声,苏苓的眸子顾盼着府邸的周围,在确定周遭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她双脚轻点地面,一袭如流光般的素色裙摆,也夜色中划过如水的涟漪。 而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府邸上空之际,在苏苓之前所立的位置后方,凰老三的身影倏地乍然。 “爹,你不跟着去吗?”五月看着话少的瑾彦站在凰老三的身后,三人的眸子都望着即将消失在夜幕中的那抹素色身影。 相信苏苓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最信任的闺女,早就临阵倒戈,将她所吩咐的时候,都告诉给了凰老三。 闻声,凰老三薄唇微侧,“不必了,你娘有事要做!” 见此,五撇撇嘴,小手也不期然的就放在凰老三垂在身侧的掌心中,而后看着瑾彦,又仰头望着凰老三,嘟囔道:“那走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凰老三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五月小大人般的模样,心里暗暗失笑,在和五月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后,连凰老三都心下诧异,他和苏苓的女儿,似乎聪明过头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有这等心思和城府,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当然,凰老三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他在猜测着五月时,那曾料到,他的宝贝闺女在回齐楚国的路途中,就给他和苏苓暗中下了套! 当然,五月这次亲手算计她爹和她娘,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话分两头,在凰老三带着五月转身走回厢房时,离开府邸的苏苓,以内力趋势下也很快就来到了权青国的皇宫。 她再次入宫,不为皇权,不为帝王,仅仅是想再看一眼,如今仍旧陷入昏迷中的哥哥而已! 很明显,权佑擎这位大哥,在苏苓的心里,和苏煜及苏傲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毕竟,他们中途相认,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即便她可以接受,可是在她的感觉来看,可能权佑擎这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这个妹妹的! 东宫各殿的大门都紧闭着,但是房间内传出的灯火却照亮了一方殿宇。 苏苓熟门熟路的在东宫各殿中穿梭着,很快就来到了曾经她居住过的那间寝宫。 仍旧昏迷的权佑擎,如今就住在这里! 虽然苏苓心下诧异,不太明白为何宫人要将权佑擎从前殿移到这里,可更深一层的原因,苏苓直接摒弃在心头,因为她不能想,也不愿去想! 寝宫内的不知依旧熟悉,仿佛还在提醒着她,曾经在这里短暂宿居的过往。 忽然间,当苏苓小心的躲在寝宫之外的回廊下,还不待有进一步的行宫,就听见里面传来水天悦不乏疲惫的询问声:“太医,是说太子明天就能醒过来吗?” 话落,便是一个略显年老的嗓音传来:“老朽已经将那些珍贵药材都给太子食用过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明日就能醒来!可若是……哎,老朽只能说,听天由命了!” 闻此,水天悦不期然的就看向了寝宫一旁的桌案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珍贵稀有的药材,她当然知道这事苏姐姐派人送过来的,可太医方才明显话中有话。 “太医,难道就只能等着吗?”水天悦心里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了一句,她照顾了太子这么多天,可是除了那日清晨苏苓和太女前来时,他有了少许的生息。 可从那之后,他就宛若一个活死人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若非仔细凝听,有时候都很难察觉到他的呼吸声。 水天悦并不了解权佑擎到底是怎么受了伤,可是她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他对苏姐姐的感情,只怕不必自己少! 该是何等深沉,何等情深的意念,才会让他宁愿长睡不起,也不愿醒过来接受这个事实呢! 太医叹息,“水姑娘,能做的我们太医院也都尽力而为了!如今,太子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可是他心火郁结,却似是自己不想醒过来!如此,我等也是束手无策!” 水天悦盛满悲戚的眸子看着年迈的太医困倦的模样,一时心头也浮现出不忍,回眸看了一眼权佑擎因昏迷而凹陷的脸颊,心疼之余不禁对太医说道:“太医,辛苦你了,我在这里照顾太子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明天太子醒了,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 “这……好吧,那就辛亏水姑娘了!老朽先去给陛下和娘娘回禀一下!” 待太医转身拿着药箱缓缓走出寝宫后,室内就只剩下水天悦和至今未醒的权佑擎。 夜色深倦,水天悦强行撑着有些沉重的眸子,坐在软榻边,撑着脸蛋望着权佑擎的眉眼,指尖带着眷恋般轻轻抚着他的剑眉,呢喃:“太子,赶快醒过来吧,你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呢!” 咻——的一声,在水天悦话落之际,空气中一抹劲气破风声,水天悦瞬时警觉,却也是为时已晚! 被击中睡穴的她,在余光看到一抹暗白色的裙摆时,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容颜,就直接昏睡在软榻边…… 第913章 被药物控制了 水天悦被苏苓点了睡穴而昏睡在软榻一侧,这一瞬苏苓才缓缓现身。 步履轻缓的走向权佑擎,站在一侧,她亲眼看见不过才三日光景,他整个人竟然在昏迷中瘦了一大圈。 原本妖娆俊彦此时也变得凹陷,而也许是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仿佛身在沉睡中,权佑擎都是那么的不安稳! 他颦蹙的剑眉,还有不停颤动的睫毛,似是彰显着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奈何梦靥缠绕,他却怎么也清醒不来。 苏苓的视线萦绕在水天悦的身上,也许是从第一面初见,她就知道这丫头对权佑擎的心意绝对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 所以在她命人将权佑擎送回皇宫后,不由得也给水天悦传了消息! 如今所见,她的确没有看错水天悦,就凭借她对权佑擎的照顾和不离不弃,换做任何女子,可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她的出身也同等高贵,身为嫡亲贵女,却甘愿放下身段,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般牺牲,在苏苓内心深处,她是真的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终成眷属! “苏……” 在如此安谧的夜晚,水天悦和权佑擎全部陷入昏睡之际,忽地从软榻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仿佛带着千般眷恋,万般不舍似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清亮。 这也让苏苓的心头陡然一疼,看着权佑擎有些干裂的唇角,溢出一个‘苏’字,心尖上仿若被什么东西撞击般的疼着。 在他们这段关系中,最心酸最无辜的,恰恰就是权佑擎! 她从一开始,便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朋友之外的情绪,她欣赏他的美貌,赞赏他的为人,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给他! 离别在即,苏苓站在软榻边,幽幽的看着权佑擎和他身畔的水天悦,也许离别不用脱口而出,却是那份伤感早已经萦绕周遭。 而权佑擎哪怕昏迷,应该也是有所感知的! 最后深沉的看了一眼权佑擎,随即苏苓便垂眸伸手将这几年一直被她挂在脖颈上的玉佩摘了下来! 依旧是熟悉的凤凰花纹,触手升温的白玉,顶端吊着一根红绳。 苏苓的指尖摩挲着玉佩,旋即眸色清澈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下一瞬她便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了水天悦的臂弯处。 最后深沉的一眼落在权佑擎的脸颊上之后,苏苓毅然转身,如来时一样,静默不留一片痕迹。 而在软榻上的权佑擎,眼睑似是更加挣扎的颤动不已,甚至连指尖都微微颤动了一瞬。 至于那块代表了凤门和凰门教主身份的玉佩,在未来不久后,再次被苏苓所发现时,却让她泪洒当场! 翌日 八辆马车魏然停在府邸门外,楚易玉树等人将行装都准备妥当后,站在府邸门前,苏苓看着这座属于凤凰楼的府宅,心里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从珍珠岛出来之后,她竟会在权青国停留这么久。 如今,一想起即将回到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浮躁。 “走吧!”凰老三信手拉住苏苓的掌心,目光如炬的将她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带着她,回齐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嗯!” 苏苓低低的迎合了一声,随后在她便和凰老三率先走进了第一辆马车中。 而碧娆和凤茹筠,也上了第二辆马车!至于五月和瑾彦,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总之五月生生拒绝了和大人同乘一辆的想法,硬是拉着瑾彦,上了第三辆马车! 至于后面的马车,则是楚易和玉肃之等人乘坐,同时还包括不少细软。 八辆马车同时行驶在京城街头,虽然马车低调贵而不奢,但这排场也足以震慑世人。 更何况,调皮的五月将马车的车帘拉开,百姓一看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正是前两天在街头兴师动众的凤苓郡主嘛! 于是,整个街头在马车行驶而过之际,百姓纷纷跪地请安。 又是一番壮阔豪气的场面,想要低调恐怕都不行了! 如今离开权青国,倒是尤为顺利。 当马车先后驶出城门后,而渐行渐远的车队,却没人回眸看一眼,此时身在城楼上,那一抹仿佛*间就苍老了十岁的身影。 权龙身为帝王,各路消息自然十分灵通。 苏苓和凰老三离开,而他也知道,这些马车之中,同样还有那个给了他一封诀别诗的女子! 他身为帝王,却第一次感觉如此力不从心!他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坐守江山如画,又有什么用! “陛下,回去吧,城楼风大,小心身子!”卓文站在权龙的身边,目光也十分隐晦的看着远走的车队。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也只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念叨。 闻声,权龙负手而立,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眸子内晦涩复杂的光芒深深交织,终是一声叹息,才说道:“太子,可有好转?” “陛下,昨儿个太医来报,说是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今日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是吗?”权龙染了空寂的眸子,极为不舍的收回,旋即望着卓文,低语,“回宫吧,这次的事情之后,朕也是时候让太子继承大统了!” 一听这话,卓文心头难免一紧,本还想说些劝慰的话,结果方吸了一口气,却听见从城楼下面传来的一阵相当急促的脚步声,“圣上,圣上,大事不好了!” 这声音,恰恰就是那日在京城宣布诏书的首席御前侍卫! 只是他常年和卓文一样陪伴在权龙身侧,鲜少会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要紧事。 果然,在侍卫好不容易跑上城楼,一看到卓文和权龙时,登时单膝跪地,来不及缓一口气,就匆忙说道:“圣上,殿下不见了!” “什么?” 在回齐楚国的途中,马车摇晃着节奏令人昏昏欲睡! 只不过,在刚刚远离权青国京城之际,苏苓却意外的感觉到马车内的气氛有些燥/热。 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浮躁,周身也有些热气缭绕着。 不应该啊! 眼下这马车正好行驶到关外的官道上,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枝花草,清香的气味顺着空气传播的很远。 况且,这马车的车帘也不停的随风荡漾,照理来说车内的气氛不该如此令人浮躁才对! 什么情况?! 心下狐疑的苏苓,不停的看着一旁闭目假寐的凰老三,一眼之间,她还以为他没有什么察觉! 但仔细的凝视下,才发觉这厮不停滑动的喉结,却泄露了他也不平静的情绪! 也许是苏苓的视线过于专注火热,所以假寐的凰老三很快便睁开眸子,冷眸好似噙了一簇火苗般,锐利的凝注在苏苓的脸蛋上,马车内的气氛更加诡谲了一分。 “内个……”面对这样的凰老三,苏苓心头不免激荡,但出于怀疑的情绪,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问道:“凰老三,你有没有感觉到……啊……!” 苏苓这厢还喋喋不休的询问时,结果她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闪,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对面的凰老三一把拉住了手臂,猛然用力间,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被他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畅快! 再次回神之际,苏苓便发现自己已经稳坐在凰老三的怀里,而他眼里的火光更甚,盘踞在自己腰际的掌心带着一股子烫人的热度,差点让苏苓惊叫出声。 在外行走这么多年,这时候就算苏苓再白目,也明白她浑身升腾的燥意是为了什么! 看样子,他们是被人下药了! 而且,就连向来警觉的凰老三,都没能逃脱药物的控制! 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苏苓本还担心到底是何人所为,然而不等她出声询问,腰间的铁臂倏地一紧,下一瞬红唇便被凰老三攫住。 这一次,怕是不会像那晚的轻描淡写了! 至少在肌肤镶贴的瞬间,苏苓就感知到凰老三烫人的肌肤和他愈发浓重的呼吸声…… 凰老三的臂弯如烙铁般狠狠的揽着苏苓纤细的腰肢,力道之大让苏苓身子都升腾起一阵颤栗的感觉。 也许是马车内的气氛越发的引人浮躁,而凰老三仿佛被熨烫过的肌肤更是传递给苏苓一股子危险的冲动! 很明显,现在这种情况,分明就是他们在毫无察觉之际,被人下了药! 而且,很可能还是强烈的*药! 该死的! 苏苓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事,可却始终找不到被人下药的痕迹! 而这一瞬,明显气息不稳的凰老三,俨然一副恶狼的姿态,早已经紧箍着苏苓的身板,将她钳制在自己的怀里#已屏蔽# 彻骨的*,也足以让他们原本不确定的情意,再次被催发,心更加靠近,爱意也更加悱恻。 两天后,距离齐楚国的京城已经仅剩下半日的路程,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车队缓缓提停靠在官道一侧的小溪边,连着赶路两天两夜,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明显有些疲累之色。 只不过,这绝对不包括身在第一辆马车内的凰老三! 当车队渐渐停靠在溪水边,其他几辆马车内的人,都纷纷走了出来。 而蹦蹦跳跳拉着瑾彦往溪水边跑去的五月,一张纷嫩的脸蛋上,却能够看出有多么的兴高采烈! 瑾彦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稚嫩的脸颊也时而闪过淡笑。 溪水边,楚易和玉树依旧针锋相对着,而碧娆则扶着凤茹筠,缓缓走出来,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任由清凉的湖风吹散赶路的疲惫。 “苓儿和王爷呢?” 凤茹筠疑惑的四下看了看,这几日赶路的时间,她大部分都在马车内浅眠或者绣着手工活,而也许是心绪还不够平静,所以她的指尖上也被针线扎了几个小眼! 只不过,在她环顾四周后,并未发现苏苓和凰老三的身影,不由得心下疑惑。 而闻声,碧娆却笑得格外诡异,眼神瞟了两眼马车,随即便搀扶着凤茹筠的手臂,道:“夫人,你就被关心小姐和王爷了,咱们去湖边吹吹风吧!” 开玩笑,现在他们所有人谁赶去打扰小姐和王爷?! 这两天来,马车里面不眠不休的传出来的动静,他们可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没看见连驾车的临风,都在耳朵里塞上了棉花球嘛! 听王爷的墙角,他又不是活够了! 也难为小姐和王爷了,虽然马车里的地方还算宽敞,但是这么一直‘操劳’,这么不节制真的好嘛? 她记得,这两天好像他们除了片刻的休息用餐之外,剩下的时间好像都在嗯嗯啊啊! 艾玛,好羞涩! 碧娆一边暗忖一边红着脸扶着凤茹筠走在溪边放风,而另一头玉树和临风碰面后,临风便顶着两个黑眼圈,一步三回头的走向玉树。 下一刻,在玉树还来不及开口询问时,临风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洪亮的问道:“我能求你一件事不?” 临风这嗓音,估计十米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更别说身在他旁侧的玉树,猛然被临风一吼,差点没跳湖! 玉树斜着眼瞪着临风,也不说话,只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睇着他,奈何临风身心俱疲,凑近玉树的耳边继续大声说道:“咱俩能不能换一换?你去给王爷驾车,我去给小郡主驾车?我快受不了,太折磨人了……” 陡然间,被临风超大嗓门的在耳边一喊,玉树感觉自己耳膜都开始嗡嗡响。还不待他开口回答,余光就眼尖的看到停靠在一旁的第一辆马车内有动静。 于是,玉树表情讪笑的撇撇嘴,故作不明的问道:“你说啥?”而他同样是以喊的方式开口! 见此,临风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以号不自知的嗓音吼道:“你看我?看我,你看看!我听了两天两夜了,咱俩换换,你去听一天,行不行?” 当玉树看着如此苦逼的临风在自己面前央求时,他目光一侧,便看到从马车内缓缓走下来的挺拔身影,下一刻玉树难得聪明,眨了眨眼睛,睇着临风,而后看着他耳廓外面漏出来的绒绒棉球,直接伸手上前,将临风堵在耳朵里的棉球拿了出来。 同时,学会了腹黑的玉树,便再次扬起嗓子,大声说道:“你说话就说话呗,你冲我喊什么?你现在能听见了吗?” 临风,怔愣如松! 他眼看着玉树从他的耳朵里揪出来两个棉球,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不听三爷和王妃的墙角,才会用棉球堵上的! 不过…… 问题是,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声音特别小,所以他特意扬着嗓子大喊的举动,是不是…… 临风一脸僵硬的看着玉树不停的将两个棉球在手里抛上抛下的,眼睑不期然的猛跳了两下,旋即他转身,果然就见到他家的三爷,一身凛冽逼人的气息,正揽着脸颊红润的王妃缓步走来!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 玉树,你个瘪犊子!给老子等着! 临风哪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早已经被周围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就连刚刚走出马车的苏苓,听见他这番话,都难免要脸红。 她光沉浸在凰胤尘带给她的体验中,结果却忘了在外面驾车的临风,是何等的受罪! 尼玛,一生英明尽毁于此! 彼时,马车内所有的人几乎都盘踞在溪边放风,不管是楚易还是玉肃之,或者是玉树和临风,总之每个人的眼神只要一看到苏苓和凰老三,那便是各种玩味的笑! 同时,身为男子的他们,心里也更加佩服! 两天两夜,粗略算起来,大概有七次吧!一次最少一个时辰! 这特么是人的体格吗?! 都不需要休息的吗?!难不成他们在修炼什么上古双修秘籍?! 可别逗了,他们这是文明社会好嘛! 所有人玩味浅笑的模样,和偷窥着他们的表现,让苏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她明明希望自己走高冷路线的!现在,成啥了?! “三爷,属下啥都没听见!”临风为表忠心,在凰胤尘和苏苓错身而过之际,他傻愣愣的看着凰老三就说了一句。 结果,多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眼看着苏苓的脸蛋更殷红如晚霞,凰胤尘冷眸一眯,余光看到玉树手里正攥着的棉球,薄唇微侧,冷冷的不带任何感*彩的说道:“稍候回程,你不必驾车了!” “属下谢……” 临风,何等悲催的正要跪谢凰老三,结果他这膝盖还停留在弯曲的弧度,下一瞬凰老三的话就直接将他带回原形! “跟着队伍后面……跑!” 跑?跑?! 于是,此时临风便呈现出半蹲的姿势,一脸见鬼的样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凰老三发呆! 为啥受伤的总是他?! 多么痛的领悟! 一旁的玉树,难掩笑意的看着临风一脸吃屎的表情,捏了捏手中的面前,作势就要拍他的肩膀,结果在凰胤尘搂着苏苓从眼前走过之际,他朦朦胧胧的好像听见了一句,“玉树,接下来你来驾车!” 哈!是幻听对不对,一定是幻听的吧! 玉树一只手还停留在临风肩膀上方的三寸位置,他不可置信的僵硬转眸,看着凰胤尘的身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而一旁的临风却立时直起身,冷笑的看着玉树说起了风凉话,“呵!你懂什么叫作茧自缚吗?你懂什么叫活该吗?嘁!” 玉树:“……” 人生,真是一场炒蛋的修行! 这边他还没从凰胤尘给的惊愕中回神,不远处他又很快就听见了楚易一声又一声的‘娆妹’呼唤! 这都是啥呀! 不是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吗?! 当然,如果众人听见玉树的心声,一定会忍不住骂他一句,谁和你是彼此的天使! 第914章 身心舒畅的凰老三 湖边,午后的阳光在湖水中投射出一片片波光粼粼的倒影,水天映日的场面瑰丽秀美。凰胤尘揽着苏苓站在湖边欣赏美景,不多时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累吗?” 闻声,苏苓暗暗叹息,斜睨着身边俊雅冷峻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要不你试试?” 凰胤尘:“……” 虽然,极致的享受和体验让苏苓在当下忘乎所以,但是放纵过后,她怎么会忽略自己那双抖的像是中风一样的腿呢?! 天知道,要是现在没有凰胤尘在旁边揽着她的腰肢前行的话,她估计自己走起路来,肯定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的歪歪斜斜! 双腿,有一种已经离家出走的感觉! 但,酸疼的何止是腿?! 她腰间细嫩的肌肤,在她穿上衣物后,才发现两侧都分别印下了铁青的五指印! 凰老三,你特么到底有多用力啊?! 这两天,简直是把这五年的空白,全给补回来了! 尤其是当他们两个在马车挺稳后双双清醒过来,这时候苏苓也才发觉,她之前所穿着的衣物,早已经化为碎片! 上等的冰蚕丝…… 肉疼! 两天两夜,她已经记不得凰老三到底要了她多少次,只是知道在她累的昏睡过去后,再次醒来,他依旧在耕耘! 哪怕中途他们两个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后,凰老三仍旧不放过她!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她怎么发现五年后的凰老三,技术好像精进不少?! 嗯,这是个问题啊! 紧搂着苏苓不放的凰老三,宛若餍足的野兽,俊彦上也是一片*明媚。有多久了,他似乎很久没有感觉到,日光打在身上的热度,会令人身心舒畅! 当然,如果苏苓知道此时他心里所想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啐他一口! 身心舒畅这件事,凰老三你确定跟阳光有关系嘛?! “爹,娘!” 当五月和瑾彦手拉手的走到凰胤尘和苏苓身边时,两人同时侧目,看着两个小不点,正要说什么,结果就见五月拍了拍瑾彦的肩膀,在他耳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瞬瑾彦便懂事的点点头,迈着小腿转身走向了碧娆的方向。 见此,苏苓诧异的眯起了眸子! 而看着自家闺女脸上如吃了糖一样窃喜的小表情,她直觉上有什么事失去了控制! 对了! 在两天前,她和凰老三在马车内不可抑制的发生关系时,她就敏锐的怀疑到,马车内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不然,她不是不懂自持的人,凰老三更是冷漠如骨的沁凉! 而且,他们两个也不是第一次,就算空白了五年,总也不至于身在同一辆马车内,就饥渴的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一样的动情! “五月……”苏苓的语气微微冷凉的看着五月一脸盎然的笑意,她早就知道这孩子古灵精怪,但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那么她就不得不教训这丫头! 胆子太大了,算计外人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算计到她头上?! 仰着头,明眸善睐的五月笑嘻嘻的看着苏苓,视线还不期然的瞬了一眼凰老三搂着苏苓的姿势,随即她咧着小嘴,问道:“娘,这两天你们在干嘛?” 闻声,苏苓心头一热,很多蚀骨的画面再次席上脑海,还不待她回答,一旁的凰老三,便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聊天!” 五月小嘴一翘,“聊了整整两天啊?” 要不说情商太高的五月,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说话态度,总觉得不像个孩童! 偏偏,她偶时所表现出的模样,却又是小孩子才有的稚嫩和天真! 总之,五月身上的矛盾点越多,就越是让人对她不敢小觑。 见五月似是对于自己和苏苓在马车内的事情特别感兴趣,这一点让凰老三剑眉一蹙,冷眸凛着寒风般,看着五月低声说道:“小小年纪,打探那么多,做什么?” 话落,凰老三便圈着苏苓往马车的方向再次走回,他已经明显察觉到苏苓越来越体力不支的抖动,想想也是醉了! 他这两天也像是入了魔一样,怎么要她都要不够! 看来以后真的要节制了! 五月眼看着自己的亲爹分明是有了异性没人性的举动,她也不生气,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反而在她转身跑向瑾彦的时候,对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清脆的喊了一声,“娘,*醉很好用吧!” 这一声清脆的喊叫,直接让苏苓脚下一滑! *醉?! 这臭丫头竟然把*醉用到她和凰老三的身上! “苏五月,你给老娘滚回来!”在五月小跑着逃离原地之际,苏苓爆出的一声尖锐喊叫,也惊动了平静的湖边。 就连湖水两旁随风摇摆的芦苇荡,都因此颤抖了一下,甚至惊起了不少飞鸟! *醉!果然是五月下的手! 苏苓一脸愤懑的看着五月拉着瑾彦跑向了凤茹筠的身边,这下她心头就像是堵着棉花一样,上不去下不来! 但凡是身在珍珠岛的门众都清楚,凤门和凰门的创立人玉伯,除了一身精湛的武艺之外,他另一个拿手的绝活就是毒术一绝! 他可以调制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毒药,甚至可以让对方毫无察觉就瞬间毙命。 在珍珠岛的这几年,苏苓对玉伯虽然看似恭敬,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仍旧对他有着少许的防备。 毕竟一个一心想要匡扶前朝的牛叉老头,甚至还创立了两个如此牛掰的门派,她不敢不防!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苏苓亲眼看到玉伯对五月的疼爱,甚至教她一身自保的武艺,就连他很多独门的绝活都毫不吝啬的教习她。 所以,这一点也是苏苓对他的敬佩之处! 摒弃掉所有的偏见,玉伯可以称之为五月的良师! 这*醉,她只是曾经略有耳闻,却不知道玉伯竟然会将这么多的东西,都交给了五月! 如果说,要给五月一些防身的毒药,她还是赞同的! 但是玉伯你给一个小孩子*醉这种*散,合适吗?靠谱吗?! 就在苏苓不停在心里腹诽着玉伯做法的同时,远在珍珠岛后山的某位老人,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耳朵也有点发热! 不知道哪个兔崽子又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湖边的风景随着日光西下,丹霞瑰丽的色彩仿佛给湖边镀了层金纱,波光潋滟鳞鳞水波的闪着刺目的余晖。 而溪水边,再次恢复到人迹罕至的萧索模样! 马车再次启程,奔向齐楚国京城时,一路上凰胤尘和苏苓的马车内,还算安静,总归是不再传出这几日令人听了就脸红心跳的动静了! 夕阳西下,傍晚的官道上随着马车的行驶扬起一片沙尘,而在晚霞的照耀中,别有一番落日情怀! 当快速行进的车队,在黄昏之余终于抵达期京师城门的郊外后,一行人都难得舒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而此时趴在车窗上的苏苓,目光乍一看到被高耸的城墙所环绕的京城属地时,心头不禁五味陈杂。 五年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 而五年后,她带着家眷,随同再次接纳入怀的男人,一起回来了! “到家了!” 坐在苏苓身侧的凰老三,目光始终凝注在她完美无暇的侧脸上,尤其是晕染了黄昏金芒的苏苓,就像是遗落凡间的仙子一样,纤尘不染,干净出尘! 五年前,她美得倾国倾城。 五年后,她美得妖媚入骨! 凰老三的一句‘到家了’,让苏苓眼眸微微酸涩。 走了这么久,看遍天地万物,可最终她还是回到了凰老三的怀抱。 只是,这一次,她不在倔强,而他也不再冷漠。 即将驶入城池,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马车内有些坐立不安的凤茹筠。 毕竟她在经年之后,和权龙相见又分离,最终她选择回到相府,于生哥来说,怕是有些不公平的! 这么多年,他付出的,她都看着。 可是,这一世,除了感情和她的心,她唯一能偿还他的,就只剩下余生残破的岁月! 然而,回到齐楚之后,等待苏苓的,也许并非是平静的岁月,反而是另一番波谲云诡的追逐…… 齐楚国京城的城门近在眼前,一行车队在玉树的带领下,缓缓驶入城门。 当然,如此隐忍侧目的阵仗,足以给京城的百姓带来茶余饭后的谈资,尘王妃的侍卫玉树,谁能不知道! 只不过,这车队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八辆马车有序行驶,可跑在最后面,一脸土色的墨袍男子,是几个意思?! 不禁是百姓不停的对临风投以同情的视线,就连临风一路跟在队伍后面奔跑,他都忍不住为自己心疼! 太尼玛失算了! 这次他栽在玉树的手里,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还回去! 玉树,你给老子等着! 天下大事,上到朝堂,下到百姓,除非是刻意隐瞒,否则鲜少会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过天子的双眼的! 正如此时,以凰胤尘和苏苓为首的马车,方停在王府门口,一行人刚刚下了马车,还来不及顾盼四周,忆及从前时,一辆雕龙画凤的车辇已然从王府的右前方缓缓驶来。 马车的速度很快,而车辇的外面还做着两个身着皇宫侍卫服饰的男子,几乎眨眼间的光景,车辇就已经停靠在王府门外。 一路舟车劳顿,本就风尘仆仆而归的苏苓和凰胤尘,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双双侧目睨着靠近的车辇,还不待里面的人现身,空气中便传来一声怒喝,“苏苓,你给本宫跪下!” 这声音,齐楚国当今皇后,夏绯罗无疑! 只不过,五年不见,她对苏苓声色厉荏的态度,却就如如初! 这事,真有意思! 苏苓和凰胤尘不由得对视一瞬,在夏绯罗拖曳这大红色的端庄凤袍从车内倾身而出时,凰胤尘则隐晦的将苏苓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五年时间,似乎对于夏绯罗的容貌并未有太多的改变,只是她那双在看向苏苓时所透露出的阴狠视线,让苏苓身后的玉肃之和楚易等人,纷纷移步上前。 如今苏苓的身份,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了! “母后!” 凰胤尘望着夏绯罗,语气平波不惊,仅仅是微微垂眸,对着她轻唤了一声。 见此,夏绯罗的脸颊更加扭曲了一瞬,睇着凰胤尘以身高优势将苏苓挡在身后的举措,冷不丁的笑道:“尘儿,你给本宫让开!今儿个本宫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弃妇!” 弃妇?! 这字眼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极其讽刺的! 当年,若非是苏苓执意离开,那道曾经被凰胤尘以无谓之心所写下的休书,又怎么会被当众现世! 只不过,这其中内里,苏苓包括凰胤尘,都是不屑于解释的! 但他们才踏上齐楚国京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夏绯罗的消息就如此灵通,生生在她还没有踏入王府之际赶过来,略略思索一瞬,苏苓便知道夏绯罗如此愤然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了! 想必,凰烟儿被休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吧! 权青国如此不顾念两国邦交,任由五月发挥,加之凰烟儿被当众休弃,也可谓是丑闻一件了! “母后,有什么事,不如稍后再谈!”凰胤尘凛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夏绯罗,如今哪怕要他和皇权对抗,只要是为了苏苓,他也在所不惜! 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从此这天下间,没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你放肆!”夏绯罗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中,快步踏着台阶走下了车辇,旋即她站在凰胤尘的面前,阴冷的视线如毒蛇般瞪着他。仿佛眼前的男人,与她非亲非故般! “尘儿,你可别忘了,这个弃妇可是当初你休掉之人!难不成现在你为了她,还要跟本宫作对不成?” 哪怕此时夏绯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但凰胤尘依旧面色不改的伫立在她面前,冷眸厉色缭绕,薄唇微动,“母后,当年是儿臣被休!” 话落,不光是夏绯罗的脸色骤变,就连玉肃之和楚易以及玉树临风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如今的三爷为了苏苓,竟能够当众说出这番话!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男子被休,闻所未闻! “凰胤尘!你难道要气死本宫吗?当年的事暂且不论,但你别以为本宫身在皇宫,就不知道她和外人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怎么?现在时过境迁,你还想着维护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 也不知是凰胤尘的回答,还是他对苏苓的维护彻底触怒了夏绯罗的怒火。 总之,在她听见凰胤尘的话后,便怒不可遏的厉喝了一声,而后她眯着眸子,愤怒之火甚至让她的脸颊多开始抽搐。 “母后,你如此兴师动众,理由是什么?” 凰胤尘漫不经心的态度和毫不退让的举措,让夏绯罗气的发抖。 她面含憎恨的看着凰胤尘身后的苏苓,目光阴冷如冰,冷笑,“理由?尘儿,当初你为了这个女人做了多少违背本宫的事,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你还敢问理由?是谁给她胆子,让她敢在权青国算计烟儿的?我堂堂齐楚国的公主,因她被休,你还敢问本宫理由?” 凰胤尘闻声冷眸一厉,目色低垂的看着连连颤抖的夏绯罗,语气低沉:“她是自作自受!” “你……” 夏绯罗难以置信般瞪着凰胤尘,指着他脸颊的手指,带着长长的护甲,狠狠的戳着自己的掌心! 当夏绯罗词穷的指着凰胤尘,气的话不成句时,凰胤尘身侧的苏苓,倏然扬起一抹充满讥讽的笑意,随即清脆的开腔,“皇后娘娘,你在质问我之前,怎么不想想,你们齐楚国的公主,都做了什么?” 而这一番话,也让夏绯罗的脸颊更加扭曲了几分。 见苏苓开口,凰胤尘不由得微微侧目,夏绯罗更是趁机站到苏苓的面前,眼底写满曾晗的瞭着她,银牙紧咬,“苏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本宫说话!” 在与苏苓面对面站立之际,夏绯罗袖管内的掌心再次狠狠的攥紧,尤其是苏苓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 “可我就是这么说了!而且,凰烟儿也已经被休,皇后娘娘,你想怎么样?”苏苓余光察觉到凰老三微微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禁一暖。 方才凰胤尘下意识的将她挡在身后的举动,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肩膀如此宽厚有力,就好似天下之大,不论如何他也能巍然给她撑起一片天的狂放! 自然,她苏苓也不是怕事的! 凰烟儿的确被休,而且一定程度上,也确实和她有关系! 既然过了五年,夏绯罗依旧不肯放过她,还想要找她麻烦的话,那就拭目以待! “苏苓,本宫要你的命!”夏绯罗凤仪威严,可却在面对苏苓淡然从容的模样下,显得那般讽刺。 加之她愤怒凌天,却也少了身为皇后该有的母仪典范。 在她怒瞪着苏苓,恶狠狠的说着‘要她命’的瞬间,她手起掌落,带着巨大的力道,作势就狠狠的掴向苏苓。 ‘啪’的一声,狠戾的巴掌声骤然响起,而王府门外的众人也噤若寒蝉。 “尘儿,你干什么?” 夏绯罗是怎么也想不到,凰胤尘竟然能够为了苏苓做到这般地步! 她那个巴掌有多么大的力道,她自己清楚! 可就在她已经临近苏苓脸颊之际,眼前暗影一闪,却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巴掌就这么生生砸在了凰胤尘的脸颊上。 堂堂王爷,一代枭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但忤逆皇后,甚至还为她承受这些,夏绯罗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眼眸内杀意也是一闪而过! 苏苓,不能留! 凰胤尘目色如虹,俊彦冷冽,睇着夏绯罗一脸隐晦的神色,薄唇开阖,“母后,她是本王的女人,想动她,就算是你——也不行!” 然,话音犹在,凰胤尘冷峻森凉的表情还不待收敛,他手臂上就猝然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推开,身子倾斜,掌声再起! ‘啪’—— 苏苓浅笑,出手还击,眸色却阴鸷冷冽,生生推开凰胤尘后,她贯入了内力的巴掌,似是负气般打在了夏绯罗的脸上,“皇后娘娘,打人的滋味和被打的滋味,哪一个感觉更好?” 当街掌掴皇后,她苏苓乃是天下第一人! 第915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当街掌掴皇后夏绯罗,苏苓这样的举动,已经不仅仅是以下犯上那么简单! 街头攒头的百姓身影,以及王府门外盘踞的众人,无一不为苏苓这样的动作而纷纷脊背发凉。 这位齐楚国当朝皇后,当年可是南夏国储君的继承者,后来嫁给楚帝之后,在朝堂上下也依旧是具有女尊国女子的骄傲和自负的。 别说是看热闹的众人,就连苏苓在打完皇后,也是心下一悸!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间动手,只是在她亲眼看着凰老三为她承接下狠戾的巴掌,同时他狂傲的侧脸更是被夏绯罗的护甲所划伤时,她情不自禁的就对她动了手! 可,那又怎样?! 犹记得,当初她对碧娆说过,有多大的能耐,就闯多大的祸! 如今,不是她自吹自擂,即便她杀了夏绯罗,这天下人也奈何不了她! 京城街头,王府门外,夏绯罗的脸颊被苏苓所打,此时她依旧出于震惊之中。甚至连动作都是一成不变,依旧保持着被打的姿势! 她怎么能想到,她如此身份地位,苏苓竟然真的敢对她动手! “皇后娘娘……” 一旁胆战心惊的嬷嬷看着皇后夏绯罗僵硬的脸色,目光胶着在她深深印着五指痕迹的侧脸上,额头上也因为害怕而沁出冷汗。 完了! 这么多人,当街看到皇后被打,他们还能活命吗? 在沉默的时间里,没有一人开腔,就连苏苓也是眯着眸子,敛去笑意的等着夏绯罗发作。 “送皇后回宫!” 倏然间,凰胤尘的声音冰冷无度,视线冷厉的瞬了一眼夏绯罗身边的嬷嬷,以及怔愣在车辇边上的两个侍卫。 于是,在凰胤尘这样的态度中,嬷嬷只能硬着头皮,扶着还没回神的夏绯罗,上了车辇,同时也催促着侍卫尽快离开! 当车辇远走之后,王府门外依旧静谧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苏苓的身上,可想而知,打了皇后,她的后果…… “都散了吧!”苏苓俏脸扬起一抹尴尬的笑意,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能让那些百姓像是木头桩子一样躲在远处偷窥! 想想也知道,她今天的做法,怕是给自己树了劲敌! 而苏苓话落之际,已然远走的马车内,似乎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声! 不管夏绯罗如何,京城街头在尘王回朝的这一天,也都看见了一个容颜熟悉的女子,当着尘王的面,打了皇后的事实! 甚至,这传言在一段时间内都‘经久不衰’! 然而,就是苏苓这样冲动的举措,也很快就让她心生悔意,因为她真的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做的那么绝! 再次回到王府中后,里面的一切似乎和曾经没有两样,依旧是嶙峋的假山和荡漾的溪水,只不过在苏苓细细打量下,还是发觉王府上空,似乎飘荡着一股子萧索的气息。 哪怕途径的花圃已经幡然一新,哪怕地面尘埃已经清扫殆尽,可是明显刚刚清理不久的痕迹,还是相当明显。 第一次涉足王府的五月,睁着一双蓄满好奇的眸子,不停的在王府正厅内四处打量着。而瑾彦也十分安静的坐在一旁,似乎刚刚到了一个新环境,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拘谨。 而苏苓和凰老三以及凤茹筠纷纷落座在正厅之中,凤茹筠脸上的担忧和焦虑也是尤为明显。 就在这等沉默的气氛中,五月突然发声:“娘,就打了一巴掌,太便宜她了吧?话说,她不会就是我奶奶吧?不要啊,我宁愿只要外婆!” 五月细嫩的小嗓音带着明显的不待见,在评价着夏绯罗时,也根本不会考虑凰老三的感受! 总之,她也习惯了随心而活,才不会像大人一样,去考虑那么多的问题! 这话一出口,凤茹筠顿时呼吸一窒,“五月,不可乱说,那是当今皇后!” 闻声,五月环顾着四周,同时还极为稀罕的捏了捏身侧瑾彦的脸蛋,不甚在意的撇撇嘴,道:“嘁,皇后有什么了不起!外婆,我娘还是教主呢!我还是郡主呢!瑾彦还是皇子呢!” 五月在充分表达出自己对夏绯罗的不屑之后,她同样善于观察的心思,也看出了自己老爹始终凛然的脸色,不由得觉得无趣,说罢就拉着瑾彦,道:“彦彦,走,姐带你去逛逛!” 做事越来越随性的五月,完全不避讳自己的态度,而在她拉着瑾彦走出房门后,苏苓才睇着凤茹筠,细声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了,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如此冲动!就连五月她也……哎,再怎么说,那是也皇后,你这么当众打了她,你将她的身份置于何地,更何况……” “娘,我自有分寸的!”苏苓听着凤茹筠的念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诚如她多说,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下一瞬,凤茹筠愈发焦虑的脸色,似是有些坐立不安。苏苓余光一闪,看了看碧娆,说道:“妮子,扶我娘去西苑休息一会吧!都累了,先歇着吧!” 对于动手打了夏绯罗的事情,苏苓不觉得有什么! 只不过,接下来她需要解决的,是凰老三的态度问题! 这一路上,打从他们走进王府后,这厮就一直没有说话,她也看得出,他颦蹙的剑眉似是多了什么情绪! 不管咋地,她打的人是他娘,说起来还是她老婆婆呢! 踏马的!多么的糟心啊! 待碧娆扶着不太甘愿的凤茹筠离开正厅后,曾经这个充满了甜与涩回忆的地方,再次剩下了苏苓和凰胤尘。 “内个……”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苓凝着凰胤尘不变的脸色,揣摩着要如何开口,然而刚说了两个字,就见他眼波一动,而后转眸睇着她,脱口说道:“不必担心!我来解决!” 苏苓微惊,同时心里更是有些难言的别扭,“你怎么解决?” 见此,轮廓刚毅如鬼斧神工的凰胤尘,薄唇陡然一翘,眸色深邃的隔着桌面拉住了苏苓有些冰凉的指尖,“怎么?害怕了?” “我怕个鸟啊……”苏苓小嘴一撇,她倒不是害怕,只是她之前的确因为生气,而过于冲动的忽略了凰老三的感受! 毕竟,那是他娘! 见苏苓故作淡定的模样,凰胤尘的剑眉一展,竟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垂眸看着被他拉住的白希小手,道:“母后生气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她可能并不知道烟儿在权青国到底都做了什么! 待我稍候入宫,像她解释一番就好!” “凰老三,你别避重就轻啊!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动手……” “好了!就像你说的,打都打了,又能如何?”凰胤尘强行截住苏苓想要继续说的话,就如同苏苓的感觉一样,他好似直接将苏苓动手的事,给忽略过去! 而究竟是忽略,还是刻意不提,就只有凰胤尘自己心里知道! 见此,苏苓不由得挑眉反问:“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本王受伤,王妃为了维护本王冲动行事,有什么好生气的?”终于,在凰胤尘斜斜的挑眉,且语气丝毫没有半点戏谑的口吻中,苏苓默了! 凰胤尘啊凰胤尘,终是再回首,竟愿意为她做到这等地步?! 真的假的呢?! 有点,受*若惊! 毕竟,在她动手之后的第一时间,她心里的想法本就是,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结果,现在被凰胤尘强行曲解之后,好像有一种夏绯罗无理的赶脚?! 这……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位大叔,你谁啊?”当正厅内的苏苓和凰胤尘相视而笑之际,紧闭的门窗之外,忽然传来五月清脆的质问声。 同一时间,苏苓和凰胤尘双双起身,随着门扉洞开,两人抬眸就看到一袭暗红色金丝蟒袍的凰胤璃,正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瑾彦! “这位大叔,你谁啊?” 门扉洞开之后,苏苓和凰胤尘双双看着门外怔愣在原地的凰胤璃,一瞬之间,两人的脸色都微变。 而瑾彦依旧胆小的性子,在看到陌生人时,仍旧会表现出强烈的防备和谨慎。 五月虽然没见过凰胤璃,但是看他那张和瑾彦极度相似的面孔,她也同样发现了一些诡谲之处。 不是说彦彦是雪姨和楼叔的孩子吗?可是他和眼前这个暗红色锦袍且胸前绣着四爪金蟒的男子,怎么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在听见房门打开之后,五月就侧目看着走出房间的苏苓和凰胤尘,而她自己也很谨慎的将瑾彦拉到自己的身边。 看样子,都是熟人?! “皇兄!”凰胤尘敛去表情上所有细微的变化,随即望着面色呈现出一片怔忪的凰胤璃,低声呼唤了一句。 他的开腔,可很快唤醒了凰胤璃的神智。 但见凰胤璃微微轻咳一声,似是掩饰尴尬,可看向凰胤尘的视线里,仍旧不难发现,他余光始终在悄然的打量着瑾彦。 “三弟,弟妹……这俩是你们的孩子?”凰胤璃开腔询问之后,便开始光明正大的将目光凝注在瑾彦的身上。 身为太子,凰胤璃这五年之间变得似乎更加淡漠如水,也许是因为国事操劳,所以他的剑眉之间,在平静的表情下,也是隆起了一个‘川’字形状! 五年不见,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感到了王府。 结果,却没成想,会率先看到这么两个小家伙! 那个小丫头,一看就能够知道肯定是苏苓和老三的孩子,但是那个面露胆怯的小男孩,他第一眼看去,就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心头猝然漏跳了一拍,更是凰胤璃心里忐忑难安! 他有多久,心绪没有过这样的起伏了?! 闻声,苏苓心头一惊,听见凰胤璃这样的询问,她本能的就看向了一旁紧紧拉着五月小手的瑾彦。 如果说,凰胤璃会这样询问,那么很大程度上,便可以说明,权青国京城发生的事情,他还有不知道! 可如果她现在承认瑾彦的身份的话,那么将来凰胤璃一旦发现瑾彦乃是筱雪的孩子,凭借他的心思,一定会发现其中问题的。 但另一方面,苏苓心里也同样五味陈杂,她若是说这不是自己的孩子,那么该怎么解释瑾彦的来历! 况且,单单是瑾彦的那张脸蛋,恐怕谁看了都会觉得和凰胤璃几乎一模一样! 哪怕他现在年纪还小,可是那模子几乎已经能够看出一二! 苏苓心里在不停的考虑着要如何回答,而一旁的凰老三,俨然话锋一转,看着凰胤璃,低声说道:“今天宫内没事吗?” 话落,他身形一旋,便是一副邀请凰胤璃进厅的举动。 也许是心有疑惑,却不曾怀疑。 在听见凰老三询问过后,凰胤璃的思路也被彻底转移,提着身前的衣袂踏上台阶,缓步走进了正厅内。 而苏苓,也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简单的吩咐了五月几句后,苏苓看着两个孩子走向王府后院,这才放了心的也进了正厅。 这几年,虽然远离齐楚,但是对于这些熟人的事情,苏苓也都是心里有数的! 如今,已经成为太子妃的权佑曦,据传和凰胤璃之间的关系始终相敬如宾,两个人在外人看来似是十分般配,包括凰胤璃的太子东宫内,也已经有了两名侧妃,三名良娣。 不论如何,凰胤璃这太子的身份,将来势必要继承大统,而他东宫的那些女人,恐怕在其登基之后,也会直接晋升为后动女子! 只不过,一想到这齐楚国未来的皇后就要变成权佑曦,苏苓心里又有点别扭! 她总觉得权佑曦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子,一个深宫之中长大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单纯! 就像当初他们一行人赶去南夏国救筱雪的时候,那么长的时间,她还没有册立太子妃的他国公主,竟然能安稳的等在齐楚东宫那么久! 包括,她在离开之前,权佑曦特意来找她,从她当时焦急如焚的表现来看,权佑曦对凰胤璃应该是动了真情! 只不过,她后来隐约了解到,当日萧子宁借机暗算她,并且让凰老三特意看到二人拥抱并误会她的那天下午,好像很多事情都和权佑曦扯上了关联! 苏苓在踏入正厅后,观察着许久不见的凰胤璃,心绪迷惘。 她怎么也想不到,凰胤璃会这么快就和瑾彦见面! 他和筱雪……是兄妹啊喂! “宫内的事再多,也没有弟妹回来重要!”当凰胤璃抿了唇,也在打量苏苓的同时,不由得低声叹息了一句。 回想起当初他亲眼看到凰老三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现在反而庆幸,弟妹的回来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皇兄,你严重了!”苏苓暗自低笑,垂眸的瞬间,也敛去了眼底的担忧。 而凰老三和凰胤璃对视一瞬,还不待开口,就见凰胤璃以极其郑重的语气,对苏苓说道:“弟妹,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吧?” 苏苓闻声摇头,“不会了!” “那就好!不论如何,误会解开了,就不要再任性了!你不知道,这五年老三他……”凰胤璃絮絮叨叨的话还不停的溢出薄唇。 而凰胤尘似是不想旧事重提,反而低声咳嗽了一瞬,这也让凰胤璃不禁瞬了他一眼,随即摇头! 此时,他似是已经在心底里,直接将瑾彦和五月,都当成了苏苓和凰胤尘的孩子! 也许是被凰胤尘咳嗽的动作导致了气氛有些尴尬,而凰胤璃默不作声的端坐在一侧,时而展眉,时而又颦蹙。 “皇兄,今晚留下用膳吧!” 听见凰胤尘的邀约,凰胤璃微微抬眸,鼻翼翕动,似是真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之间,他望了一眼苏苓,便轻轻点头,“好!” “玉树,去通知小四,今晚……”当凰胤尘凭空对着身后某处的悬梁开口时,但听一阵衣袂素素声,奈何玉树的身影还没有出现,门外就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话语。 “皇兄,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这声音,一瞬间就让苏苓微微惊诧! 很熟悉的音调,却又不似当初那般未变声的稚嫩。 而且,如此沉着漠然的语气,让苏苓也忍不住将视线看向门口倒映入内的身影,一眼望去,率先划入视线中的便是凰胤姬那一袭暗蓝色玄云锦袍。 几年过去,凰胤姬的脸颊也愈发俊朗,而挺拔的身形也长高了不少! 只不过,在他行如流云的步履中,却再也看不到他的欢快和爽朗。 沉着,冷静,淡漠,温雅! 这,便是五年后,再次重相逢后,凰胤姬给苏苓的感觉! 好似,曾经那个行事风风火火,性子冲动爱笑爱闹的小四,已经彻底不见了! 苏苓眼底噙着诧然,望着稳步踏入正厅内的小四,就连一抹淡笑就僵在唇边。 她印象中的小四,从不是这样的! 在苏苓这样的表情中,凰胤姬入内便站在她的不远处,眸子内晶亮却不见任何情绪起伏,微勾着唇角,露出脸颊一侧的酒窝,淡然的开口,“皇嫂,你回来了!” 就是这样一句淡淡的寒暄,却亲手被凰胤姬在彼此之间横亘起一条无法逾越的距离。 苏苓从来想不到,凰胤姬会在五年后,变成这副摸样!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曾经,她一度将小四看做成自己最亲近的弟弟,甚至也是小四的性情,改变了她对皇宫深院的看法! 可如今,他身上的爽朗和开怀,不复存在! 剩下的,只是那一片淡漠冰凉的眉宇眼眸,和似笑非笑的神态举止。 “嗯,回来了!”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苏苓只能将所有的疑问都隐藏在内心深处。 她余光也清楚的看到,凰老三和凰胤璃对于小四这样的表现,也没有半分的惊诧! 显然,他变成这等模样,已非一日! “三哥,既然皇嫂已经回来了,那咱们的赌约还奏效吗?” 第916章 生来就是遭受情伤的货 “三哥,既然皇嫂已经回来了,那咱们的赌约还奏效吗?” 凰胤姬旋身撩开腿边的衣袂,径自落座在苏苓的身侧,在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对面的凰老三,低声询问一句后,脸颊上一闪而过的冷笑,却让苏苓心底更加惊异! 小四,怎么会变成这样?! 真是吓得她不要不要的! 这五年,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被她给忽略了! 凰胤尘棱角分明的俊彦同样冷光闪过,厉色暗藏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睨着小四,薄唇微哂,讥诮道:“还没玩够?” 闻声,凰胤姬轻声嗤笑,“三哥,严重了!人不*枉少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军营里,我该做的也都做了,如今你都把皇嫂给找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守着枯燥无聊的军营? 呵呵,这事我可不干!不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姑娘在等着我呢!” “小四!”眼看凰胤姬说话越来越没谱,就连太子凰胤璃都忍不住开口低声呵斥了一句。 可如今的凰小四,之所以会发生这等巨变,可以说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即便他如今的性子变得这么恶劣,但除了劝说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情之一字,太过伤人! 老凰家的男人,果然都是生来就要遭受情殇的货! 听见凰胤璃不乏警告意味的喝斥,凰小四却没有半点自觉,反而越来越说来劲,“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普天之下,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再说了,我身为四王爷,有几个红颜知己又怎么了? 难不成你还当我是小孩子?我都已经二十有一了,你看看你自己的东宫,算上太子妃,都已经有六个女人了!就算三哥当初不也是有谷兰……” “够了!” 当凰小四越说越起劲,而且开始胡言乱语之际,凰老三的表情一瞬墨黑,眸子内漆黑宛若深潭,深邃犀利的目光直直打在凰小四的身上,翕动的鼻翼也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许是被凰老三猝然的厉喝声惊吓了一瞬,哪怕凰小四改变的再彻底,可他骨子里还是充满了对凰老三的惧怕! 于是,半饷无言的他,仅仅是坐在苏苓身侧,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下清茶,而瓷白的茶盅挡住了他的半边脸颊,也同样无法让在座的几人,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 苏苓始终不语,可就在她身边的凰小四,泄露而出的情绪波动还是波及到苏苓平和的心境。 直觉上,小四发生的巨变,怕是和赫连锦瑟有关! 天色渐渐暗沉,黄昏日落的景象在众人静坐闲谈的光景中,逐渐被夜幕取代。 苏苓回归之后,王府内毫无生机的场面也不复存在。但,当年的事情对于凰胤尘和苏苓来说,打击可谓是空前的。 所以如今的王府内,除了碧娆一个贴身丫鬟之外,整座府邸便再没有任何雌性婢女的出现。 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在洗衣做饭! 那场面,也是醉了! 不过,这是凰胤尘的要求,所有下人也都甘之如饴! 夜色浓郁,正厅门外的院落中,一张偌大的四角方桌被摆放在正中央,头顶银月,墨色当空。 凰胤璃上首就坐,而凰老三和苏苓紧邻,至于凰小四,则独自坐在凰胤璃的对面,不管桌上被放置了多少美味佳肴,可他从头至尾,都在不停的喝着酒! 久别重逢,本该是喜庆热闹的场面,但在月色之下,几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不同的神色。 在几杯酒水下肚之后,凰小四的脸颊上有些微红,眸子也染了血丝和水汽,迷蒙的撑着眼睑,看着有些模糊的苏苓,微微晃了晃头,问道“皇嫂啊,你这几年去哪了?你可让我们好找呢!” “小四,你喝多了!”凰老三不期然的开口接过凰小四的询问。 他已是知悉了苏苓这几年的动向,但是珍珠岛那样的地方,加上苏苓的身份,他直觉上不想让人知道太多! 毕竟苏苓身上肩负的东西,怕是世人一辈子都在苦苦追寻的! 他不能冒险! 尤其是,在面对如今变成这幅模样的凰小四,他已然心有芥蒂! “呵!我没听错吧?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凰小四嗤嗤一笑,转眸看着对面的凰老三,随手将酒杯放下后,继续道:“我不过就是问问皇嫂,你这么激动干嘛? 难道皇嫂和我的关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三哥,你太紧张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身为男人,顶天立地!何必要为了一个女人郁郁寡欢?!值得吗? 你自己想想,你当初都颓废成什么样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皇嫂这几年又找了其他的男人,你回想一下曾经,难道就不会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可笑吗?” 凰胤姬如今的心境似是有了很严重的病态,哪怕他眼前此时坐着的,是曾经他最信赖的兄弟和嫂子,可他还是在微醺之际,脱口而出这番让人听了便觉得浑身不适的话。 苏苓闻言,并未有任何愤然之色。 只是在他这样的表现中,基本上了解到,这厮肯定是受了伤了! “凰胤姬,管好你自己的事!”凰胤尘冷峻的脸颊浮现厉色,桌上的气氛也一瞬间有些凝固的窒息感。 凰小四再次拾起酒杯,猛然喝了一大口后,便摇摇晃晃的起身,“三哥,别激动!就算你想让我管你的事,我也没那个功夫!告辞了,好不容易不用再回军营,花姑娘们还等着本王呢!” 眼看着凰小四摇摇欲坠的身影旋身就往王府大门走去,苏苓等人的表情皆是有些难看。 而凰小四这样的变故,在几天之后,苏苓得知到缘由之际,立时恍然…… 简单的家宴却不算和美,凰胤璃匆匆用膳后,没有多说,在临近亥时,也告别了王府! 然而,在凰胤璃离开的刹那间,五月就拉着瑾彦从后院跑了过来! 脸蛋似是不快,嘟着嘴一步步走向默默不语的苏苓和凰胤尘,站在两人身侧之际,五月扬声问道:“爹娘,你们这样真的好嘛?干吗非让我和彦彦去后院和外婆呆着?是为了让我避开刚才那个男人吗? 娘,该不会他才是我亲爹吧?” 五月逃脱的思路,差点没让苏苓咬舌自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就连凰老三听见五月的询问,都忍不住眉宇一抽,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道:“你想让他当你爹?” 这话,有几分危险的意味,同时凰老三眯起的冷眸,也似是划过锋芒。 虽说五月算不上见过大世面,但是人家有牛叉的身份背景,于是对凰老三所表现出的神态,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悻悻然的扭头,“这事我说了算吗?不过,我讨厌刚才那个酒鬼!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说话不着调,聊天不会看脸色!怎么活这么大的?” 其实早就隐藏在正厅回廊下偷窥半天的五月,直觉就对凰小四有些反感! 她怎么能听不出他话里话外,在挖苦亲爹对老娘的忠贞不渝! 擦!这厮,找个机会教训一下! ‘簌簌……’ 当下,苏苓和凰胤尘正玩味的看着五月淡笑之际,在安静的院落里,猝然传来两声衣袂簌簌声。 两人同时侧目,就连五月都有些惊诧的拉近了自己和瑾彦的距离时,眼前两个风尘仆仆且极为狼狈的身影闪现在众人面前。 凝神一看,才发觉竟是醉清和墨影。 只不过……他们两个不是押送凰烟儿回京的吗?! “属下失职,请三爷和王妃降罪!” 这俩人一脸土色的眨眼间就跪在了苏苓和凰胤尘的桌前,而他们晦涩的语气和不停闪着锋芒的眼底,表示着事情绝对不简单! 凰胤尘语气一厉,眼睑抖动了两下,薄唇微抿,冷声道:“怎么回事?” “回三爷的话……公主,她……跑了!” “什么叫,公主跑了?”在墨影回答之后,凰老三语气骤冷,脱口的话好似带着冰凌,狠狠的扎在墨影和醉清的身上。 凰烟儿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子,会在王府两大暗卫的押送下逃跑,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三爷……途中公主说要小解,所以……后来属下二人循着踪迹查找,偶然间发现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公主逃脱……” 醉清越说声音越小,同时他和墨影二人也明显看到凰老三的脸色已是阴郁一片。 沉默中,苏苓凤眸闪烁,暗自思索之间,不期然的就和凰老三视线相对,恰是一瞬间,两人表情一致的脱口而出,“楼宸?!” 话落,醉清和墨影一阵惊诧,他们一路上追中对方的踪迹,结果却一无所获,可三爷和王妃脱口而出,是猜测还是另有隐情?! 凰老三和苏苓双双开口,而两人的猜测竟能不谋而合,如果真的是楼宸就走了凰烟儿的话,那么也难怪醉清和墨影束手无策! 毕竟,楼宸的心思有多么深沉,从当初他设计苏苓和凰老三的事情就能够了解。 “三爷,这事……”墨影和醉清心里没底的看着苏苓和凰老三,中途护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都能把这事给办砸了! 他们忽然感觉人生好灰暗! 凰老三斜睨了一眼醉清和墨影,语气漠然,“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醉清和墨影离开后,门前院落中微风轻拂,浮动的树影和空气中淡淡的初秋味,给夜幕平添一抹生机。 “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凰胤尘有些心疼的看着苏苓,回归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他也难免心有余悸。 苏苓见凰胤尘似是不想再对外事加注太多精力,虽然心下有了自己的思量,但也同样是点头迎合,“嗯,好!” 一路风尘仆仆,众人本就十分劳累。 而这一路上,被凰老三逼迫着‘交公粮’长达七次之多,就算是再好的身子,也难免疲乏。 所以,当苏苓与凰老三回到书房,躺在软榻上的瞬间,她很快便陷入沉睡。 而西园中,凤茹筠和碧娆等人,也早已安眠。 夜晚,看起万物俱寂,实则却是隐藏着一场更大的风波!以至于天色微暗,骄阳还未升起之际,王府内便传来令人焦心的消息! 逐渐步入初秋的时节,暮色当空仍旧很快会被驱逐,当东边的天际逐渐染上一抹鱼白,而即将冉冉升起的骄阳也散出金芒时,书房的门扉倏地被人敲响,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安宁。 “三爷,王妃,大事不好了!” 玉树和临风双双敲响书房的外门,而且身为王府的暗卫,什么风波没有经历过,然而此刻他们所表现出的急迫,却让房间内的凰老三和苏苓瞬时睁开双眸。 两人动作迅捷的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凰老三更是直接披上外衣,眨眼间就闪到门扉处,耳边仍旧回荡着玉树临风急切的喊声。 内心中,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房门洞开的一瞬间,玉树临风二人满头大汗的看着凰老三,甚至两人同时看向了他的身侧,在没有看到苏苓身影时,好似如释重负般。 但紧接着,临风就语速极快且低沉的说道:“三爷,苏相爷的府邸被包围了,而且听说是皇后娘娘下令,要将他们全府收押,听候发落!” “什么时候的事?”临风说出的消息,登时让凰老三的眉宇紧蹙,但与此同时,自他身后传出的一声冷冷的询问,却让几人同时侧目,看向了已穿戴整齐走出来的苏苓! 玉树和临风看见苏苓,如鲠在喉般,微微愣了一瞬,临风立时说道:“就在寅时三刻!” 凰老三看着苏苓逐渐覆盖冰霜的脸颊,身侧的掌心不由得紧握,望着苏苓难看的脸色,他开腔,“我现在入宫……” “好,我回府!”苏苓在凰老三的话后,淡然浅语。 “嗯!” 凰胤尘旋身走进书房内室,不消多时便带着玉树和临风离开了王府。 至于苏苓,早已经先他一步,在楚易和玉肃之的陪同下,匆忙赶往相府! 五月和瑾彦以及凤茹筠,则由聂林在王府内守护着! 方踏上故土,却遭遇此等变故,苏苓心里忽然间染上的惆怅和迷茫,甚至让她在前往相府的路上,趔趄了好几次! 她从不与人结怨,可是夏绯罗这些女人,却仿佛天生对她带有敌意! 昨天,是她对夏绯罗动了手,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狠毒的对相府一家老小动手! 她苏苓做事,从不需要别人代她承受后果! 这一次,若是相府中人除了任何事,她踏平齐楚国也要保他们周全! 夏绯罗,这梁子结下来了! 且不说老爹苏宝生,但是据她所知,大哥苏傲如今也身为齐楚国的丞相,一座府邸两个丞相,夏绯罗仍旧能对他们下手,这女人的心真特么黑! “教主,要不要通知暗桩?”旁侧的玉肃之始终紧随着苏苓的脚步,但是在看到苏苓一片漠然的脸颊时,不禁开口建议着。 如果要和皇权对抗,他们是真的不怕! 只是这一次的情形很是严峻,而且看样子应该是皇后昨天被打心有不甘,今晨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闻声,前方被诸多官兵包围的丞相府已经近在眼前,而苏苓也不由得缓了缓步伐,沉沉的喟叹一声,眯着眸子,正要说话之际…… 倏地在人群中,她看到一个满头白发且步履沉重的苍老身影从大门内走出,一瞬间苏苓什么都没说,反而难得运用轻功,眨眼间就窜至丞相府的附近。 见此,玉肃之和楚易紧随其后! 足足两百名大内侍卫将整个丞相府团团包围,而站在侍卫最前方之人,恰是一名拿着拂尘的小太监! 此人年纪不大,脸颊白希干净,指现兰花,站在一旁看着丞相府的主子和下人被俘,眼眸内时而还划过一抹得意。 在眼看着苏宝生沉重的步伐走下台阶之际,微微趔趄了一瞬,那小太监作势上前虚扶了一下,而后明显幸灾乐祸的语气开腔。 “苏相爷,您老可慢点!虽然今日杂家是奉命前来,但不论如何,你也是咱齐楚国的开国功臣,万事小心呐!” 已有很久不曾露面的苏宝生,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他曾经的黑发已经全数变了白,就连硬朗的身子都在这几年郁结的情绪中,变得体弱无力。 更何况,此时走在他的身侧,正哭哭啼啼的赵春萍,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任谁看到相府这般场面,也会忍不住暗自揣测,难不成是相府发生了什么巨变?! 听见小太监的话之后,一身傲骨的苏宝生仅仅是睨了他一眼,虽然状态不好,但是他眉宇间的不屑和轻蔑,还是深藏倨傲。 “老爷啊,你说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那丫头怎么就这么没有分寸,那人是皇后,她怎么能……” 赵春萍走在苏宝生的身侧,边哭边嘀咕,身上的绫罗绸缎此时也好似在讽刺他们即将变成阶下囚的事实。 “住口!”苏宝生面色冷静,一见赵春萍不停的抱怨,虽嗓音沙哑,却依旧故作中气十足的对她吼了一句。 这场面,赵春萍直接就开始嚎哭,“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维护她做什么?如果她们娘俩心里有我们相府,又怎么会五年都不回来! 如今,她到好,一回来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还要我们整个相府的人给她陪葬吗?凭什么!” 赵春萍似是嚎啕大哭的为自己抱屈,就连相府的下人也是一身素袍跟在后面,不停的抹着泪! 大清早的,他们如同往常一样日出劳作,却没想到什么都来不及做的时候,相府就被官兵给包围,而且听那领队的太监所说,好像是因为大小姐昨天突然回到京城,而且还当众打了皇后娘娘! 如今,皇后下令,要将他们整个相府收押听审,而直到此刻,惹事的小姐还不曾出面,无辜遭受牢狱之灾,谁的心里都不会平衡。 “你给老夫住口!” 苏宝生因赵春萍的话而愤怒突生,站在围满了官兵的门前,对着赵春萍就是一声厉吼,而从后面走出来的苏傲和苏煜,见此却默不作声。 唯有一个不明所以的小孩子,被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牵着,看着眼前的阵仗,有些害怕的问道:“娘,我们犯了什么错?难道要被砍头吗?” 第917章 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而这个小孩和少妇,便是苏傲的妻女! 稚嫩的嗓音当街响起,相府门前骤然安谧,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苏宝生,如此大的热闹,百姓自然免不了旁观! 只不过,当那小太监从一旁的官兵手中,接过冷铁铸造的铁链时,作势就要往苏宝生的手上扣下。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从人群的外围忽地裙裾舞动,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从众人头顶一跃而起。 紧接着另外两道暗色身影也舞动在空中。 同时,如流光般的紫色身影在空中旋身,纤细的腰肢如柳树摆动,在驻足的百姓和官兵惊奇不已的惊呼声中,她旋身落定在苏宝生的身侧,脚尖轻点之际,就直接将小太监手中的铁链踢飞。 众人惊叹! “啊……来者何人!”受到惊吓的小太监,来不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胆小如鼠的躲到了一众官兵之后,探头探脑的质问了一句。 而苏苓凤眸冷凝,斜斜的睨了一眼小太监,蔑视一瞬后,伸手搀扶住身侧的苏宝生,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爹,没事吧?” 如此日夜思念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宝生还有些恍然。 一眼卡去,又恰好看到玉肃之和楚易双双落在苏苓的身侧,恍惚间苏宝生眼底透露出少许陌生的暗芒。 “丫……丫头!”苏宝生双眸瞬息氤氲,有些苍白的唇角不停的抖动,直到他拉住苏苓的手腕,体会着她近在眼前的真实感觉后,顿时老泪纵横。 “你终于回来了!”苏宝生摇着头感叹,比五年前更加苍老的斑白双鬓和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眸,却依旧清晰的透露着他对苏苓的思念和爱护! 苏苓的心头也有些抽痛的难受,一别五年,没想到再见到苏宝生,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不管她做了什么,可夏绯罗竟然企图用她的错误来置相府全家于死地! 好,很好! “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论如何,即便苏宝生不是苏苓的亲爹,但是她却曾真真实实的在他身上感觉到父爱如山的温暖。 诚然,就如同她娘亲的选择一样,哪怕和权龙曾经爱的海誓山盟,但最终她是选择回到齐楚! “丫头,爹没事,你快走吧!走,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苏宝生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就推搡着苏苓似是想要将她推走。 然而他这样的举动在苏苓看来,心头却更是如同被砸了一拳一样难受。 事到如今,哪怕她自私的离开五年,这个老者依旧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最好的疼爱和保护! 可,相府这么多条人命,在生死关头,势必不会让苏宝生一人决定苏苓的去留。 尤其是赵春萍看见苏苓出现的一刹那,她的眸子就忍不住泪眼婆娑的在人群中巡视着,或许是没有看到凤茹筠的身影,所以她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奈何紧接着听到苏宝生让苏苓离开的话,赵春萍却再也不能置之不理,连忙上前,挡在苏苓的身畔,而眼神饱含质问的看着苏宝生,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爷,难道在你眼里,我们相府这么多条人命,还不如她一个外人的命来的重要吗?” 赵春萍话落,不待苏宝生开口,在其身后不远处怔怔的望着苏苓身影的苏煜,立时回神走上前,看着赵春萍冷语,道:“娘!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今天咱们相府满门眼看就要因为她而身陷囹圄,难道还要我为她保守这个秘密吗?当着这么多官兵和百姓的面,我就要让大家知道,这个惹怒了皇权又牵连到相府的苏苓,她根本就不是……啪!” 已经打算破釜沉舟的赵春萍,再五年后再次见到苏苓,她的所有理智几乎都湮灭在愤然和紧张之中。 她无法想象,这五年舒坦的日子,要是再次被苏苓和凤茹筠所打破的话,她还要怎么活下去! 她自认为,如果再亲眼看着苏宝生为凤茹筠做尽所有不可能的事的话,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尤其是苏苓乍然的出现,让赵春萍已然濒临绝望的边缘! 她不能再让苏苓和凤茹筠回来,绝对不能! 然而,在赵春萍扯着嗓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眼看着就要说出一些秘密时,这一刻苏苓身畔的苏宝生,明明一代文臣,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对着赵春萍,打出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甚至那力道直达,让人有一种振聋发聩的错觉! 而赵春萍也因为被打,而呈现出短暂的呆愣,就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耳朵里嗡嗡的响声以及心里无法呼吸的痛楚! “你住口!再敢多说一句,本相就休了你!”若非是怒极,苏宝生一定不会做出此等震慑众人的事。 毕竟苏相爷一直以来都是以谦逊有礼君子之道待人,就连苏傲和苏煜也不曾看到他如此发火的场面。 赵春萍良久回神,颤抖着指尖轻轻摸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宝生,泪如雨下,“老爷,你竟然为了一个孽种……啪!” 话音未落,因为‘孽种’二字,赵春萍的另一边脸颊,再次遭受到苏宝生的掌掴! 接连两个巴掌,几乎让赵春萍失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耳鸣声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心里承受能力。 这样一出闹剧,何尝不是被所有人都看个清楚明白! 可有些事情,早晚都会真相大白!如果说,苏宝生为了保护苏苓,就要让整个相府都受到牵连的话。 那这种保护,苏苓宁愿不要! 虽然,在看到苏宝生当众打了赵春萍两个巴掌的时候,她的内心中的确因为自己冲动之下掌掴夏绯罗生出悔意,但打都打了,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整个苏家相府! 在无人吭声的相府门前,诸多的官兵目不斜视的看着苏宝生,哪怕这人即将变成阶下囚,可他相爷的身份依旧是当朝的肱骨大臣! 更何况,如今朝堂右相苏傲,也身在其中,就算那个小太监是奉命行事,可他们也并非是酒囊饭袋昏庸之流! “没错!”在如斯安静的相府门外,忽然间站在苏宝生对面的苏苓,俏脸含笑,凤眸一瞬不瞬的看向惊愕的赵春萍,“相爷夫人说的没错!我苏苓,的确不是相爷亲生的闺女!如果说,要因为我苏苓做的错事,而牵连到整个丞相府,那大可不必! 这位公公,相信你是明事理之人!街头这么多的百姓,相信大家也从来没听说过,外人犯错,要牵连不相干的人受惩罚这等规矩,对不对?!” 苏苓掷地有声的话,砸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是一阵震惊天地的消息。 相府中唯一的千金,竟然不是相爷的亲生孩子?! 这事,太诡异了吧! “你你你……你胡说!”小太监依旧躲在官兵身后,只是对于苏苓所说的话,他明显不信,哪怕心生惧意,却仍旧据理力争着。 苏苓睥睨天下的紫色身影站在所有人的中间,在说完之后,她将视线从赵春萍的脸颊上移开,而后冷冷的睇着小太监,道:“别说我不是相爷的亲闺女!即便我是相府的孩子,你认为就凭借你的这些人,就能动他们分毫? 我既敢掌掴皇后,你觉得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先抑后扬,釜底抽薪! 苏苓倨傲的姿态和绝非空谈的语气,让小太监在她如炬的视线中,差点鬼使神差的点头! 她的话,说的的确没错! 甚至就在苏苓话音落地之际,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便开始交头接耳! 昨天下午,在王府门外发生的那一幕,同样也有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这个被休的尘王妃,五年之后回来,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苓子!”当苏煜俊彦晦涩的看着苏苓,低低的呼唤了一句之后,引得苏苓侧目的一瞬间,长久以来的思念,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也不管当下的场合有多么的不合适,向来随性的苏煜再难以自持,跨步上前一把就将苏苓给抱在了怀里! 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苏煜当众将苏苓抱住的举动,引得无数人的目光争相观望。就连苏宝生和赵春萍都面色晦暗的看着他们。 苏煜拥紧苏苓,似是恨不能将她融化在怀里一样。越收越紧的手臂,带着颤栗,低喃道:“苏苓,你好狠的心!” 没错! 他等了整整五年,他从没有这种撕心裂肺的体会过等待的煎熬! 他一直以为,凭借他和苏苓的关系,不管她去了哪里,甚至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永远都睡他最后的一道港湾! 可惜,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和重要性!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她和二娘同时消失之后,整个丞相府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局面! 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爹用情至深,在失去二娘后,一度有心求死! 他爱苏苓! 在他曾经得知她不是自己亲妹妹的时候,就无法抑制的爱上了她! “二哥,抱歉,让你久等了!”苏苓被苏煜的拥抱险些勒得喘不过气,但出于她理亏,此时身在苏煜的怀里,除了歉意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在众人刺目欲裂的看着这对伪兄妹当街拥抱时,某些流言蜚语,便开始在人群中四散开来!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在苏煜片刻后悄然松开苏苓时,他蕴含着无限苦楚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垂眸睇着苏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的脸蛋,终是没有忍住,粗粝的指尖轻轻抚着她的俏脸,苦笑道:“一句抱歉就完了?你这一走就是五年,知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被苏煜这样的语气苛责了一句,苏苓的眸子也有些氤氲。 其实,就算她和整个相府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她也早就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氤氲着双眸的苏苓,抬眸看着许久未见的苏煜,时光似乎并未给他留下太多痕迹,只是他那双曾经璀璨光华的眸子,如今却变得如死水般的深沉! 苏苓黯然叹息一声,余光轻轻扫了一眼相府门前,心知现在并非是许久的好时机,于是她敛去多余的情绪,暗中轻拍了一下苏煜的手臂。 旋即,在苏苓回身看向那名小太监时,红唇微勾,“如果,你今天执意要对相府的人动手,那么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确定你能够做主?” 话落,苏苓便看到小太监的眼神明显恍惚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到底有几分重量。 然而就在官兵都等着小太监发话,就连百姓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声音之际,从远处蓦地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步履沉稳且刚劲有力,哪怕还没有看到来人,单单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就能够听出对方一定是训练有素! 相府门外再次变得拥挤起来,人群中也传来骚动。 而苏苓在听见整齐划一的步伐时,却难免脸色微变,她还不想这么早就在齐楚国暴露一切,她同样也担心五月会再次做出如权青国那次的冲动事件。 正当众人惊诧之际,远远的一纵队军队兵士,正手执长剑,从对面走来! 一看到军营的兵士出面,官兵们都纷纷瑟缩了一瞬。 毕竟和常年战死沙场的兵士相比,他们这些官兵顶多算个小喽啰! “这大清早的,怎么了呢?本王带着队伍巡街,真是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这么多人包围相府,你们这是找死的节奏吗?” 在兵士整齐划一的站在了相府门口十米外的地方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沉且悠扬的戏谑嗓音。 而乍一听到这语气,苏苓的眼底闪过一抹诧然,但随即她便唇角微勾,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便从脸颊上一闪而过。 一袭蟒袍罩身的男子,缓缓从让开路的兵士队伍中走了出来。 如今的凰小四,虽然变得令人感觉到陌生和诡谲,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猝然出现,哪怕昨晚上他们还曾不欢而散,但这一瞬所有的芥蒂也全部都烟消云散。 苏苓知道,不管凰小四曾遭遇过什么,但他的本性,其实依旧是不曾改变的! “参见四王爷!” 官兵等人纷纷跪拜,就连一直不曾吭声的小太监也更加隐晦的将自己隐藏在官兵之中。 今天发生这么多的变故,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且仔细想想,如果他强行要将相府众人收押的话,那么前有苏苓,后有四王爷,他不管怎么做,可能都会当场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都起来吧!不过,你们谁能告诉本王,这是在干什么呢?”凰胤姬目不斜视的走到相府门外,甚至中途都没有看过苏苓一眼。 他噙着笑意的脸颊,嘴边的酒窝和小虎牙让他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但偏偏是他含笑行走的姿态,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凛然的怒气和冷厉的视线。 凰小四,真的长大了! 苏苓和苏煜在凰小四出现之际,不由得隐晦的对视一瞬,而两人谁都没说话,反而定睛的看着凰小四的发挥。 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出现,绝非偶然! 而且,如果真的是巡街的话,他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兵士,怎么可能各个都带着长剑?! 闹呢! 凰小四的询问,半饷没有得到回答! 而他愈发拧紧的剑眉,也透露出他等待时的不悦! 也许是在凰小四的威压之下,官兵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他们纷纷将视线投在小太监的身上,甚至还不约而同的让开身子,让小太监避无可避! “额!”小太监紧张的看着四周,发觉到自己已经被置于凰小四的眼皮之下,这会他不得已尴尬的笑了笑,浑身紧绷的走出人群,对着凰小四问安之际,低声说道:“见过四王爷!回王爷的话,奴才是奉命前来……” “奉谁的命?”凰小四蓦地敛去笑意,负手而立的站在小太监的面前,语气冷凉的质问着。 闻声,小太监的眼神不停闪烁着,出于对凰小四的惧怕,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嘀咕道:“回王爷,奴才……奴才是奉皇后娘娘之命……” “哦?”凰小四听之冷笑,“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母后大清早的安排你这个小太监带领官兵将相府包围?” 小太监明显没有察觉到凰小四语气中的深意,不由得愣愣的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凰小四猝然仰天大笑,爽朗的声线直冲云霄,甚至贯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感觉有些刺耳! 在凰小四蓦然收敛了笑声之后,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小太监,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调,说道:“你这奴才胆子不小,大清早的竟然敢带兵来包围相府! 你难道不知,相爷在齐楚国的身份和地位,是你几辈子都攀不上的!还敢假传母后懿旨,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 “王爷!”听见凰小四的话,小太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懿旨啊! 小太监惊呼的看着凰小四,还不待开口反驳,便听到:“母后身为齐楚国的皇后,母仪天下,乃是齐楚典范! 且不论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这条祖训,即便是母后要来抓人,又怎么会安排你这个小太监前来?! 更何况,本王还从未听说过,相爷一家做过什么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你说你奉母后之命前来抓人,那本王问你,你可有母后亲笔所写的懿旨?!” 凰小四一番言论,顿时让相府门外再次响起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就连站在一侧始终看着凰小四发挥的苏苓,都忍不住默默的为他点赞! 头脑清晰,思路明确,他的话的确说出了疑点,但同时也褒扬了皇后,如今那个小太监怕是有口难言了! 而他的举动,也足以证明,他确实没有皇后的亲笔所写的懿旨! 很明显,今天这件事情,也许真的是皇后的命令,但是凰小四的出现却不费一兵一卒的将事情完美解决! 至于结果,只怕那个小太监是不可能会善终了! 只是,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就是凰小四怎么会突然带兵前来,他昨晚不是还曾欢天喜地的雀跃着自己不用再回军营的嘛?! 第918章 苏苓的内心是拒绝的 在小太监根本拿不出皇后懿旨的过程里,凰小四冷笑淡漠的站在人群前方看着他,直到良久以后,小太监浑身发抖的跪地地上,边磕头边喊道:“四王爷,四王爷饶命啊!奴才真的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收押丞相一家的!奴才……” “住口!”凰小四猛地爆出一声怒喝,随即他眯着眸子,少了几分稚嫩的脸颊凛冽逼人,他缓缓踱步走向小太监,随后他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睇着他,说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 你以为你偷走了调令官兵的令牌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相府一家是你一个小太监也能动的?家传皇后懿旨罪该万死!企图对相府不敬,罪该抄家!” 凰小四的话掷地有声,而他当众将这番言论脱口而出之后,也算是彻底为相府一家平反,同时这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也是难逃死罪! 当凰小四先抑后扬的态度看似将问题圆满解决后,他再次旋身走向苏苓,站在她面前的一瞬间,仿佛下意识的弯起嘴角。 一如当年初见苏苓时,他还是那个性格活泼对苏苓十分喜欢的凰小四! 可,眨眼之间,凰胤姬脸颊僵硬了一瞬,待敛去了所有的神色后,他深深的看着苏苓,而后当众再次朗盛说道:“这个小太监,居心*!企图动摇人心,并想要陷害相爷一家,本王今日将他当街处斩! 还有,本王的皇嫂尘王妃,温厚贤良,举止尽显大家风范!这小太监竟敢传播尘王妃掌掴皇后这等传言。传本王命令,即刻将他满门抄斩,当街示众!” “啊……四王爷,不要啊!四王爷饶命,真的是皇后……” 哪怕到最后即将被问斩的一刻,小太监依旧在不停的求饶,而他如同癫狂的在地上磕头的姿态,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同情! 相爷苏宝生在京城内有多少拥护者,多得数不清! 而且齐楚国建朝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苏家相爷做过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 一代清官,廉洁自爱,皇弟身边有这样的丞相,本就是国家之幸! “住口!把他带下去!”不管苏苓此时如果做想,但是在小太监不停的呼喊声中,凰小四颇有些急切的吩咐着自己身后的兵士,眨眼间就将小太监从街头拉走! 而相府本该满门收押的闹剧,也在凰小四的出面后,落下帷幕! 但,一直到苏宝生等人在玉肃之和楚易的护送下走进相府时,苏苓心里依旧疑惑重重! 不单单是为了凰小四的出现,更是因为那个小太监的行径的确很诡异,但在她看来,一个宫内不值一提的年轻太监,甚至没有司宇公公的身份和地位,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根本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皇嫂……”当官兵尽数在兵士的包围下,纷纷弃械投降时,凰小四站在一隅,侧目看着俏脸寒霜的苏苓,低低的呼唤了一声。 而这样熟悉的称呼,也让苏苓很快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抬眸看着凰小四之际,竟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一抹委屈的神色。 然而,转瞬即逝! 苏苓不语,但挑着眉的姿态却明显带着反问的意味。 见苏苓如此态度,凰小四暗暗叹息一声,随后靠近她之际,低沉的说道:“皇嫂,随我入宫吧!大家都在等着!” 话落,苏苓红唇微哂,依旧静默不语,目光追随着走进相府的苏宝生的身影,似是还有些不放心,凰小四却顺着她的视线,安抚道:“皇嫂,不会再有问题了!” “走吧!” 既然凰小四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苓也明白,看样子相府的确不会再有什么安全的隐患。 只不过,很明显的一点,凰小四的出现,并非是无意,而是人为! 至少他刚才的那一句‘大家都在等着’就足以说明,接下来在皇宫内,恐怕还有另一场血雨腥风! “皇嫂,我……”在凰小四的陪伴下,苏苓和他漫步在街头直奔皇宫方向。 而之前被凰小四带来的兵士,也在相府门外分散开来,就连那些不知所以的官兵,也是各自寻路而回。 彼时,出生的骄阳照耀在两人的身上,刺目的光晕晃人睁不开眼。 也许,在这样独处的时刻,凰小四终究还是忍不住,他轻声低喃着,但回想起自己昨晚上的做法,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开口解决误会! 他,当然没有变过!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如今的齐楚四王爷变成了*浪子,但又有谁知道,他遭受的那些不公平,该怎么才能开口诉说! 他一个堂堂男儿,结果却…… 即便,他流连花丛,红颜知己遍布京城,可这些不过只是表象罢了! “不必勉强,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也不迟!”诚如苏苓所想,凰小四的心里的确是有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他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而察觉到凰小四有些不平稳的情绪,苏苓慢行之际便侧目看着他安抚了一句。 毕竟,在刚才她看到凰小四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后,她就知道这孩子并未改变! 而真正有了变化的,只是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性情! “皇嫂,谢谢!”凰小四十分感念的睇着苏苓的侧脸,如果说偌大的齐楚国中还有谁是能够让他感觉到温暖的,那么也就仅仅剩下眼前的苏苓了! 缓缓前行的苏苓,听见凰小四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不禁侧目扬眉,略有戏谑,“没有别人的时候,你倒是不打算装下去了!” “皇嫂!”凰小四的眸子在街头滑了一圈,随后才状似不悦的对着苏苓嗔怪了一声,而后他挺直着脊背,看似依旧*倜傥的模样下,却又小声说了一句,“一会入宫之后,你多加小心!” “好,我知道!” 皇宫中和门 人生,果然是一场炒蛋的修行! 这便是此时站在中和门下,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皇宫大门,心情极为复杂的苏苓的感受! 她怎么也想不到,才回到齐楚,结果隔天就要再次进入皇宫! 犹记得,当初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现在,再低头看看自己,简直不忍直视! 其实,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为了自己的事情善后,她又不得不昂首前行! 在踏入中和门的刹那,苏苓明显就感觉到身侧的凰小四立时一变的态度和气魄。 有几分纨绔,又带有恶劣的冷笑,甚至在他行走之际,还不停的与错身而过的宫女打情骂俏! 这种场面,苏苓全然收入眼底,而她也很快就下了决定,一定要弄清楚凰小四这般变化的原因! 虽然刚才在街头行走,他们两个并未有太多的交流,但是那短暂的时间里,凰小四却如恢复了五年前的常态一样对她撒娇嗔怪,若说他正常,谁信呢! 入了皇宫之后,东方骄阳已经缓缓升至头顶的位置,初秋的天气依旧炽烈灼人,眼前偌大的皇宫也仿佛被放置在一团烈火下炙烤! 随着凰小四的身影,苏苓和他很快就越过了中和殿,随后继续前行时,再次抬眸,就见到眼前的文渊阁已赫然入目! 凰小四在踏上文渊阁殿外的台阶时,似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再次迈步上前。 而他自进了皇宫以后,又变成了*纨绔的四王爷! 甚至在他踏上文渊阁殿门时,还对着里面比平日更加安静的殿内,说道:“父皇,儿臣回来了!咱们这皇宫里,果然是有歼臣作乱,竟然派个小太监领兵去包围了丞相府,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凰小四话落,苏苓的身影也款款走向殿门,然而在她踏入的一瞬间,这才发现文渊阁内此时竟落座着这么多人! 且不论上首的老皇帝凰毅,以及他身旁脸色相当难看的皇后夏绯罗,就在他龙案的下首,以凰胤璃为首的王爷皆是落座。 而凰胤璃和凰胤尘等人的对面,则坐着一名苏苓并不陌生的女子,权佑曦! 凰小四信步入内,苏苓紧随其后! 在看到苏苓的一瞬,凰老三不做多想,直接对着她平伸手臂,甚至完全不顾上首已经气冒烟的夏绯罗! 甫一入内,看到文渊阁内这种场面,苏苓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和她昨天掌掴夏绯罗的事情有关! 而刚才小四进来的时候,特意朗盛开口说的那一番话,恐怕就是对她所说! 不知道为何,苏苓此时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包围相府的小太监,好像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而小四恰到好处的出现,却将这场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同时他当街下令斩杀小太监的举措,此时看来倒像是一种堵住悠悠众口之感! 果然,都是皇家人,所以出了事还是选择维护皇后吗?! 哪怕夏绯罗对齐楚忠臣苏宝生下令全府关押的事情,也还是不能够引起凰毅的警觉吗? 尼玛,欺负人欺负到头顶上了?! 真当她苏苓好脾气呢?! “没事吧?”凰老三拉着苏苓的手,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侧的椅子中落座,随即轻声问了一句,冷峻的表情还噙着一抹担忧。 苏苓浅浅的摇头,随后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夏绯罗一掌就拍在了身侧的凤椅扶手上,长长的护甲指着苏苓,道:“苏苓,你还敢进宫?还不给本宫跪下!” 听见夏绯罗的声音,苏苓才有些吝啬的将视线看向她,这一看不要紧,夏绯罗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却让苏苓哂笑了一瞬。 虽然她昨天打她的巴掌的确很用力,但是如果她这个皇后如此爱护自己的容颜,怎么可能会让这难看的巴掌印一直留在脸颊上。 在加上环顾文渊阁内的情况,略略一想,苏苓就能明白夏绯罗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想在凰毅和众位王爷面前装可怜?! 想给她苏苓安一个罪名?! 她夏绯罗,如今怕是没那个能耐了! “皇后娘娘,我何罪之有?” 苏苓坦然从容的坐在凰老三身侧,不动声色的看着怒极的夏绯罗,不曾起身,也不曾问安。 就是这么倨傲张狂,哪怕凰毅的视线也始终凝注在她的身上,苏苓依旧故我! “你放肆!苏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本宫脸上的印子,是什么!”夏绯罗怒瞪着苏苓,尤其是看到她如此漠然的态度,心里更是不能平衡! 如果不是苏苓,那么当初赫连锦瑟便能够嫁给老三! 如果不是苏苓,她也不会被赫连拓以书信埋怨,她曾经愧对于他,可惜如今竟连他这等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虽然她一直都和赫连拓有联络,而且也始终不太明白,为何他执着的要让赫连锦瑟嫁给老三,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苏苓的出现而让她失信于人! 她怎能放过她?! 尤其是,昨天她还当街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身为南夏国当年的女皇继承人,她的身份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又承接着多少人的屈膝跪拜! 可,这个苏苓,太目中无人,也太恣意妄为的! 若是不能除掉她,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苏苓斜睨着夏绯罗,在她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里,苏苓有些不想忍了! 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她如今想做什么,或者不想做什么,即便是帝王帝后,也没权利干涉她! 如此,苏苓定睛瞬了一眼夏绯罗,随即轻轻撇嘴,“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不如皇后娘娘你来告诉我,你脸上的是什么?” 玩心计,她不怕! 玩阴谋,她奉陪!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苏苓!”夏绯罗突然间爆出一声尖锐的吼叫,那声音差点没把文渊阁的房顶给掀起来! 就连坐在对面孤身一人的权佑曦,都因为这刺耳的吼声,在椅子中颤抖了一下。 稳坐在凰老三身侧的苏苓,在余光看到凰小四默默的坐在权佑曦身畔时,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权佑曦身边的那张椅子,应该是给她准备的吧! 只不过率性冷峻的凰老三,在她出现的时候直接把她给拉到了王爷这一侧的位置落座! 艾玛,真是喜欢凰老三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呢! 她虽然不需要凰老三为她做什么,但偏偏就是他这样护短的举动,让苏苓心里暖暖的! “皇后!文渊阁乃是书香之地,何必要大吼大叫!如今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心平气和的谈吗?” 当沉默半响的凰毅,终于在夏绯罗的吼叫声中对她低声斥责了一句,随后他看似温雅实则冰冷的眸子瞬向苏苓时,忽而一闪,语气也和悦不少,“苏苓丫头,这五年在外面过得日子,可还舒坦?” 身为帝王,凰毅永远不会偏帮夏绯罗,哪怕身为皇后的尊严被苏苓踩在脚下,可在凰毅的眼中依旧如同未见! 这情况,你说气人不气人! 更何况,出身南夏国的夏绯罗,本就带着天生的傲气和睥睨一切的态度。本以为自己被苏苓掌掴,这件事虽然可大可小,但好不容易抓到能够治她罪的机会,可惜看凰毅的表现,却似是没有任何影响! 夏绯罗的心绪,愈发难平! 苏苓抬眸平视着凰毅,这个老皇帝她本就不讨厌,而且已经记不得他到底有多少次都明显偏向自己! 暗暗思忖着,苏苓同时颔首,对着凰毅明显充满了恭敬的态度,回答:“谢皇上关心,还算舒坦!” 其实,这样的回答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但在凰老三听到此话后,俊彦瞬间就黑了! 开什么玩笑,她倒是挺舒坦,自己呢?! 苦逼了五年,等待了五年! 找谁说理去! 察觉到被凰老三的掌心用力捏了自己一下,苏苓眼底都泛出了笑意!而凰毅听见她的回答,更是连连摇头,“你这丫头,果然和宝生如此相似!这次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跟朕说!如此老三又惹你上心,朕替你做主!” 闻声,苏苓笑了,“谢皇上!” “你这丫头,人都回来了,还叫什么皇上!叫父皇!当初那休书根本就不作数,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在休书上盖了朕的龙章!这件事朕还没有追究,龙章只能加盖在奏疏上,休书上盖了龙章凤印,这成何体统!” 凰毅睇着苏苓面含暖色的对着她开口说着,而后也许是心有疑惑,所以接下来凰毅嘀咕着休书加盖龙章凤印的事,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让众人听个清楚明白! 这下,苏苓的脸蛋便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随即余光忽闪,侧目瞭着凰老三,菱唇似笑非笑! 而刹那间,凰老三端起茶杯,轻抿,似是在遮掩尴尬! 他怎么知道苏苓做事会这么决绝,当初在军营中,他随意写下休书时,就是不想让苏苓得逞,所以才会随口编了一句加盖龙章凤印! 结果,这小妮子竟然还真的办到了,而且还把休书给他挂在了王府大门上! 嗯,对!这件事他还没跟苏苓探讨过! 晚上……探讨吧! 腹黑的凰老三对于文渊阁内诡异的气氛完全没有自觉般,在看到苏苓那副斜睨着自己,小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时,小腹处一股子邪火窜上来,差点把持不住! 如此一想,凰老三端坐的姿态微微侧了一下身,随即望着上首的夏绯罗,径自开口,“母后,昨天的事,相信是个误会! 同样,今天皇宫内有人家传懿旨要对相府动手的事,相信也是个误会,对吗?” 凰胤尘的态度倨傲凌人,哪怕是姿态随性的坐在椅子中,但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泊如水的! 虽然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是他的母后,可他们几个兄弟之间,从小便未曾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母亲应有的慈爱! 在她眼里,仿佛只有地位和权利,甚至她无法容忍父皇的后宫有任何其他的女子。她的所有心思,似乎都用在朝堂和后宫中,哪怕如今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她的野心好似从未减少过。 多少年来,他们的母后早已习惯于插手朝堂之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家,她却始终将自己的身份凌驾于所有男人之上! 这些年,父皇对她的宽容,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尘儿,难道在你眼里,本宫还不如一个弃妇来的重要吗?她一介布衣百姓,掌掴皇后,论罪当斩!” 第919章 凰毅对苏家一门的维护 “尘儿,难道在你眼里,本宫还不如一个弃妇来的重要吗?她一介布衣百姓,掌掴皇后,论罪当斩!” 当夏绯罗明显不接受凰胤尘意味深藏的话时,连太子凰胤璃都不由得蹙眉看向夏绯罗! 难道,母后真的听不出来,老三是分明在给她一个台阶! 身为后宫女子,她越权包围相府之事,如果以朝纲论处,恐怕是要削封号的! 即便苏苓真的打了她,可她大清早就命人将相府包围的举动,怕是已经触碰到父皇的底线了! 相爷苏宝生和凰毅的关系,曾经陪着他们一起打天下的人,都是略有耳闻! 这齐楚国的江山,可以说如果没有苏宝生,那么就没有如今的凰毅! 这等生死交情,母后偏偏连连触碰! 若是相爷苏宝生有心造反的话,恐怕齐楚国灭亡只是分分钟的事! 虽然是文臣,但是苏宝生在天下百姓的心里,甚至整个朝堂上下,没有人不对他恭敬有加! 有了苏宝生的齐楚国,不知道他在背后给了凰毅多少出谋划策的好点子! 偏偏,皇后夏绯罗总是看不清楚! 一瞬间,在夏绯罗对着苏苓怒声喊叫之后,不管是凰胤尘还是凰胤璃,包括凰小四在内,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夏绯罗如此针对苏苓,不仅没有道理,甚至根本说不通! “母后……”当凰胤尘逐渐阴沉的俊彦看向上首的夏绯罗时,他即将要出口的话,却生生被凰毅给打断。 “你闹够了没有? 忽然间,凰毅猝然厉声对着夏绯罗怒斥,在后者呲目怔愣之际,凰毅继续开口,“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身为齐楚国的皇后,不但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甚至和小辈如此斤斤计较!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昨天都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烟儿没有做错事的话,又怎么会被休掉!你永远认为自己的对的,却从来不会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绯罗,身为齐楚国的皇后,你今晨命令凤宸宫的小太监带兵包围丞相府,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把他们都找来,是想看看朕要如何抉择?还是想知道,朕到底要如何处置你!”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容忍和憋闷,此时凰毅当着凰老三等人的面,从龙椅上骤然起身,甚至多年来他这个外界传言的温雅皇帝的表象也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 身为高位掌权者,怎么会真的有温雅如水之人!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凰毅从未当众发过脾气,特别是对夏绯罗的容忍,让她一直以为凰毅的包容是无私的! 可现在,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被凰毅大声喝斥,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皇后啊!他怎么能当着儿子的面,如此让她下不来台! 而习惯了被人簇拥追捧的日子,夏绯罗根本不记得,就在之前不久,凰老三等人的话,其实都在给她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让她走下台阶! 可惜,是她自己不愿! “凰毅,你竟如此对我?”夏绯罗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凰毅,一瞬间有些不能接受,她也瞬时站起身,看着对面一脸怒气且狰狞的凰毅,忽然间是如此的陌生。 凰毅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眸子内冷光乍现,一瞬不瞬的看着夏绯罗,道:“你身为皇后,不知为朕分忧,反而处处刁难于人! 在当年齐楚建都之际,朕曾说过,这天下如果有人敢动丞相,朕就要了他的命!皇后,别说昨天苏苓丫头掌掴了你,如果换了朕,朕是恨不得杀了你!” 在文渊阁愈发凝滞的气氛中,夏绯罗和凰毅的争吵愈演愈烈,而仍旧不知悔改的夏绯罗,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悲戚的看着凰毅,冷笑,“凰毅!本宫是皇后,本宫被人打了,难道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你齐楚国的天下,有你这样的皇帝,怎么能强大?” “你……”凰毅看着夏绯罗抚着脸颊的姿态,眼底竟是难以自控的闪现出明显的嫌恶。而他高高抬起的手臂,也让夏绯罗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愣在原地。 “你要打我?”许是出于自保,夏绯罗不由得看着凰毅微微后退,目光凝注在他高举的掌心上,痛心疾首的姿态就仿佛凰毅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司宇!” 凰毅愤恨的将手臂狠狠的撂下,连龙袍的袖摆都因此不停的撩拨。 “老臣在!” 始终静候在门外的司宇,一听见凰毅的传唤,立马就挥着拂尘从外面跑进来,而他低眉顺目的模样,始终将视线定在青色玄纹的大理石地面上。 “传朕口谕,皇后善妒猜忌,居心叵测,有违国母之本,即日起削其封号,贬为罗妃!” 一瞬间,帝王口谕一出,夏绯罗的身份直接从皇后降级为妃子! 甚至,没有任何征兆夏绯罗就这么看着凰毅,亲手碾碎了曾经他封她为后时的金口玉言! 没人知道,此时凰毅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没人能够猜出,凰毅此时低垂的眼睑中,到底深藏了多少的疲惫和哀伤。 谁说过,当皇帝就可以锁心所欲?! 他这一辈子,不但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连陪他一路走来的皇后,都不是他真心所愿的!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当年自己所做的错事而弥补她,他又怎么会容忍她这么久!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忍无可忍了! 只以为,她竟然企图以苏家性命来要挟苏苓丫头! 他怎么能容忍! 当初,他之所以会答应宝生的请求,正是因为他这一生最愧对最亏欠的就是苏家一门! “凰毅,你好狠!这么多年……你竟然……” 夏绯罗面色苍白的看着凰毅,甚至在说话之际,她不停抖动的唇角让她语调都开始颤抖! 而或许是打击过于巨大,所以她一直放在脸颊上的手指,也微微用力。顿时,原本呈现在她脸颊上那般明显的巴掌印,却因为她自己的失误,而逐渐变得淡了许多! 原来,是胭脂! “司宇,还愣着干什么?”接下来的凰毅,对夏绯罗的话恍若未闻。 直到司宇走到夏绯罗的身边,对她行礼却恭请她离开文渊阁时,夏绯罗极尽恍惚的神色,连步履都紊乱。 “凰毅,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夏绯罗无法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竟然一念之间就变成了妃子!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不会! 当夏绯罗被司宇请走之后,文渊阁的气氛更加冷肃了几分。 凰胤璃的视线有些隐晦的看着凰毅,凰胤尘捏着苏苓的掌心也情不自禁的用力,而始终和权佑曦坐在一侧的小四,却没事人一样,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似乎谁都没看到,他微微低垂的脸颊上,竟闪现出一抹冷笑! 此情此景,良久的沉默,让文渊阁内的气氛极尽凝固。 直到回神后的凰胤璃,看向凰毅,薄唇微动,方要开口之际,却见一脸淡漠的凰毅蓦地抬手,同时低沉的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朕心意已决!老三,朕给你一个忠告,若是不想步皇后的后尘,你最好对苏苓丫头好一点!” 这话,听起来多么的惊悚! 此时文渊阁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凰毅竟然会选择维护苏苓而将皇后给贬为妃! 就连想要开口询问的凰胤璃,听见这样的忠告,都难以相信的看向了一侧表情莫名的苏苓! “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后,朕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相府出事的消息!”凰毅目光如炬的站在上首高台,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一一顺着文渊阁的所有人! 直到这一刻,凰毅虽苏家以及苏苓所表现出的维护,才让人惊讶的发现,这位平素温雅的帝王父皇,似乎他的身上也背负了不少的前尘往事! 话落,凰毅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文渊阁,哪怕殿外的骄阳从殿门射入,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好似有一层阴霾难以拂去。 苏苓,更是如此! 因为,她自己从来不知道,五年过后,凰毅对她或者说对苏家的维护,竟然会达到这等‘不择手段’的地步! 是不是有点太过头了?!原因,到底是什么?! 文渊阁内静坐的众人,望着凰毅远走的身影后,不经意间,有人幽幽传出一声叹息。 苏苓坐在凰老三的身侧,指尖依旧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摩挲着,可安静的大殿,除了那一声悠远的叹息,便随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太子,这……” 在众人都沉默之际,被晾在一边好久的权佑曦似是不甘寂寞的动了动身子,随后她望着对面的凰胤璃,低声的呼唤了一句。 其实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本也是自己要求的! 毕竟昨天苏苓当街掌掴皇后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事情虽然发生的很快,但仍旧被传播开来。哪怕后来有人特意封锁了消息,可她们皇室中人也都听到了些许的风声。 权佑曦有些不解的睇着凰胤璃,也许是因为几人谁都没有开腔,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反而在一刹那间,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虽然已经是太子妃,可说出去外人一定不会相信,这五年来,太子根本没有碰过她! 她是真的喜欢凰胤璃,所以宁愿他同时册立了两名侧妃,也愿意留在齐楚国! 如今东宫内两个侧妃三个良娣,而太子除了对她一直冷漠外,却好像对其他几人都疼爱有加。 今日,正因为听到了宫内的动静,所以她才尾随着太子进宫!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皇后因为苏家而被贬,她也是皇室公主,对于帝王如此出其不意的举动,直觉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事!”凰胤璃在听见权佑曦的询问时,眼睑微抬,平波不惊的瞬了她一眼,语气生凉的说着。 就连凰小四都在权佑曦如此不合时宜的开口下,侧目睨着他,眉宇间也充满了讥诮! 这几年,这位太子妃不停在各种场合给自己找存在感,可惜太子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即便她样样完美,却依旧无法得到人心! “太子,我……” “回去!”权佑曦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在凰胤璃冷漠的视线里,却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可能都不是最恰当的时候! 反正如今苏苓已经回来了,那么她以后也会有很多时间可以和她接触! 自讨没趣的权佑曦,虽然有些尴尬的站起身,但她依旧姿态故作从容的对着凰老三和苏苓等人微微颔首,下一刻便举步走出了文渊阁! 如此,文渊阁之内,便只剩下凰老三兄弟三人,以及苏苓! “现在,能不能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偌大的文渊阁内,此时显得有些空旷,苏苓侧目看着身畔的凰老三和一脸隐晦之色的凰胤璃,清脆的声调开口,语气却饱含不容置疑的态度! 她基本上能够将事情猜测的差不多,但如今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凰老三和凰胤璃闻声对视,两人同时轻挑起剑眉,而这时,坐在对面的凰小四却说道:“皇嫂,你不会看不出来吧!这不是很明显嘛!父皇为了你和丞相一家,直接把母后的*给推翻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总归咱们齐楚国又不是南夏,哪能让母后一个女人插手太多朝堂的事! 反正,这次算是皆大欢喜,皇嫂你吉人天相了!” 凰小四的话有几分戏谑,又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而苏苓对他这样评价皇后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当初,天真纯净的小四能够被赫连锦瑟轻易的利用,可那时候的他,似乎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有偏见! 但是现在一看,他这样的态度和表情,似乎对于皇后被贬为妃子的事,乐见其成! 难不成,他变成这样,和皇后有关?! 苏苓一时间沉默不语的看着凰小四,这次她再回到齐楚,总感觉好多事情都和五年前大相径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她身边所有接触的人,都过的十分辛苦一样! 仿佛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了很多的故事! 小四如此,太子如此,就连权佑曦挂满愁思的眉间都显得那么落寞! 齐楚国,是要灭亡的节奏麽! “小四,你少说两句!”凰胤璃凝眉看着对面的凰小四,尤其是看到他这样的态度,不期然的就剑眉紧蹙! 随即他眼底厉色闪现,转眸看着苏苓时,道:“弟妹,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以后切记行事不要太冲动! 毕竟,越权而为,有时候还是太危险了!” 凰胤璃这番话,并未有任何说教的意思,只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关怀,而对苏苓细心叮嘱! 要知道,当今天下掌掴皇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怕是也只有苏苓一人了! 昨晚上他从王府回来,甫一听见齐黑给他的消息,差点没吓尿了! 甚至他都无法想想,他昨天身在王府里的时候,亲眼看着苏苓那般从容不迫的模样,完全不知道那竟是她已经掌掴皇后之后的事情! 她如今,内心倒是挺强大的! 但是他这个太子,玻璃心差点碎成渣渣! 他和苏苓虽然不算熟稔,但苏苓是筱雪唯一的姐妹,而且当初他们一起在南夏国营救筱雪的场面,历历在目! 他怎么能不为她担心! 所以一大早,从上朝开始他就担心着,直到早朝过后,齐黑匆忙的告诉他,母后命人包围丞相府,所以他才紧急的让齐黑去通知老三的部下! 惊心动魄的一个清晨,但结局还算完美! 只不过,他想,凭借母后的为人,这次被贬的事,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更甚者有可能会来一场反扑的厮杀! “呵!又嫌我话多了?得,那你们继续聊,本王不奉陪了!天气这么好,找几个如花美眷出去泛舟湖上,岂不快哉!” 凰小四径自从椅子上起身,同时边走边说,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自己放浪不羁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般! 但这一刻,苏苓心里却浮现起一个想法! 俗话说,缺什么,才会秀什么! 凰小四打从再相遇开始,他就不停的以红颜知己如花美眷来包装他,为什么?! 他的长相本就俊美,虽然带有两个酒窝和小虎牙,但依然毫不逊色! 反而会让人感觉到特别亲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表达自己有很多红颜傍身的效果,难不成他是为了刻意营造什么?! 凰老三垂眸不语,在凰小四离开之后,他二话不说,仅仅是对着凰胤璃点头,下一瞬便拉着苏苓走出了文渊阁! 如此,愈显空旷的文渊阁内,就只剩下凰胤璃一人! 而孤独静坐之际,他默然的表情忽而一闪,脑海中不期然的就蹦出一抹倩影! 那么近,又那么远! 五年了,他还是没能彻底放下! “齐黑!” 当文渊阁静默的空气中,伴随凰胤璃的呼唤传来一阵衣袂沙沙声时,齐黑也很快就出现在凰胤璃的眼前。 “主子,有何吩咐?” 凰胤璃斜视着齐黑,微微展眉,便说道:“你去查一下,父皇和苏丞相之间,在当年都发生过什么!” “是!” 齐黑正要转身离开,却再次听见凰胤璃的声音,“等等!” “主子,还有何事?” 凰胤璃薄唇紧抿,终是在一阵挣扎的心情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南夏国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乍一听这话,齐黑木讷的又反问了一句,“主子,你问的是谁?” 话说,齐黑这是多么的不开眼! 南夏国中,能够让凰胤璃牵挂的人,除了筱雪还能有谁! 可,齐黑此时就恍若不知一样,看着凰胤璃端坐的身姿,郑重其事的问着。 见此,凰胤璃心头猝然席上烦躁,凝眉斜睨着齐黑,薄凉的冷笑,“你认为呢?” 齐黑眨了眨眼,微微点头,直接开口:“回主子,听闻最近南夏国女皇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所以其朝堂大小事务好像都交给太女殿下打理! 至于其他的,主子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属下再去给你打听打听?” “滚吧!赶紧滚!” 齐黑跟着凰胤璃多少年,怎么可能连这种默契都没有!他正因为熟悉凰胤璃,所以才略有戏谑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而南夏国女皇身体不好的事情,也的确很快就在四国之间,产生了动荡! 第920章 男生女貌如此惑人 南夏国太女宫 成了亲的筱雪和楼湛,如今一同生活在太女宫中,而由于筱雪的第一个孩子,乃是男孩!所以这也让她在南夏皇宫内的地位,略微有些动摇! 五年前,楼湛已经将曾经想要暗害筱雪的人和事,全盘托出告诉了她! 如今,两人在外界的眼里,就如同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就连太女宫最贴身的下人,也从来不知道,筱雪和楼湛至今未曾同榻! 即便两人日复一日的在寝宫内安眠,但却是一个软榻而居,一个地上浅卧! 从权青国回到南夏之后,筱雪的日子再次变得忙碌! 如今,母皇的身体也不知什么原因,总是无缘无故的病倒,就连御医也找不到缘由! 唯一,能够让筱雪有片刻安宁的时间,便是夜晚独自走上太女宫一隅的观景台,坐在银月之下,仰望寂寥的暮空微微出神。 星辰眨眼,细碎的光芒也点缀了筱雪的瞳眸,她身披着一件中衣,坐在观景台的藤椅上,目光缓缓从天际滑下,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古朴厚重的皇宫各处。 眼前,也不其然的浮现出瑾彦的那张噙满怯懦的小脸蛋! 如果可以,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走! 可,若是她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恐怕瑾彦的一声,就要在南夏国的皇宫里慢慢虚度! 她和他的孩子,怎么能和其他男子一样,婉转承欢在女人身下! 她不愿意,也从未想过! “还在为女皇的事担心?”当静坐的筱雪身后传来楼湛的声音时,她瞬时敛去眸子内的思念。 微微侧身,回眸看着一袭青衫墨发随风的楼湛,淡笑摇头,“那是御医的事,我就算担心,也无济于事!” 楼湛缓步走到筱雪的身边,站在她藤椅的一侧,顺着她之前的视线观看着夜幕下的皇宫,语气突然有些怅然,“已经五年了,时间真快!” “怎么了你这是,难得看见你这个惆怅!”筱雪有些戏谑的仰头看着墨发披在身后的楼湛,其实他的长相虽然不够俊美,但是偏偏他一身清冷的气质却格外出众。 哪怕他在这个处处充满了阴柔俊美男子的皇宫里,也不会有半点逊色! 而每次看到楼湛,筱雪心里都情不自禁的升起感恩,多么庆幸她当年选择和楼湛站在一起,若非如此,可能如今她也不会在他的帮助下躲过那么多的暗箭,并始终稳坐太女之位! 这皇宫里的女子,各个心怀鬼胎,尤其是母皇曾每天chong幸男侍,醉生梦死的日子让多少皇女都红了眼! 楼湛负手而立,似是比以前健康不少的脸色染上几许莫名的愁思,目光迷离的看着下面无数奢华的殿宇,语气清淡:“只是听说最近楼宸又有了不少动作,所以……” “这么没有自信,不像你的风格!放心,我答应你的!出兵楼越,只是时间问题!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夺回来!” 如今,霸气侧漏的筱雪对着楼湛说出这样的话,顿时下一刻两人都微微一愣,面面相觑之际,便双双摇头失笑! 诚如筱雪所说,楼湛于她而言,如今不仅仅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在五年的陪伴里,他其实也等同于亲人那般的重要了! 尤其是看到他对瑾彦的疼爱和关怀,并非是南夏国皇宫里其他男子能够做到的! 之所以把瑾彦送走,一方面不想他被同化,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在苓子的身边,体验到不同的关爱! “你们俩现在倒是挺合得来的!” 当筱雪和楼湛一坐一立的在观景台上沉默不语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略显不悦的口吻,而楼湛瞬时就看向筱雪,眼底的戏谑也是那般明显。 “你们聊,我先下去了!”楼湛轻轻对着筱雪说了一句话后,他旋身就走向观景台的出口,而在与来人错身而过时,斜睨着他脸颊上的黑纱,不由得摇头! 打从十日前,筱雪揶揄了凰胤玄一脸黑乎乎的胡子之后,这厮就从那天之后,在脸上戴起了黑纱。 楼湛也说不清楚对凰胤玄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在五年时间里,他时常会自己进宫来探望筱雪,每次突如其来的出现,而后又不紧不慢的离开! 他同样身为男人,自是看得出凰胤玄对筱雪的情意。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楼湛自顾自的离开,而凰胤玄那双狭长的眸子自负的闪过轻蔑,带动着一袭凛凛生风的暗色流云卷边锦袍跨步就走向了筱雪! 也不知道他这自负的模样到底是从何而来!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外人,说不定会以为他才是这皇宫的主宰! “今天怎么有空来?”筱雪伸出手指端起藤椅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不曾动过,却能够精准的猜到来者何人! 见此,凰胤玄眸子顾盼一圈,随后见观景台上就筱雪身下一张藤椅,索性也便作罢,直接站在她身边,低沉的说道:“顺便!” 凰胤玄,说话永远是那么不中听! 但是他这样的气度中,却不难听出他对筱雪不同于其他人的亲近! 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如今,只等着合适的时间,带走她就好! 闻声,筱雪放下手中的茶杯,侧目抬眸,盯着凰胤玄脸上的黑色纱巾,蹙眉问道:“我上次就随口一说,你至于把整张脸都挡上吗?看你那满脸胡子的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哦!我乐意!” 三两句之后,筱雪和凰胤玄便有点火药味! 但显然二者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直到凰胤玄走到观景台的汉白玉柱边,幽幽叹息后,问道:“你要做的事,还需要多久?难办吗?” “顶多半个月吧!不过要解决她们,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这几年我已经给她们多次机会了,可这次她们妄想动瑾彦,却是不可饶恕!”筱雪说着就缓缓从藤椅上起身,走到凰胤玄身边时,两人的眼眸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冷光! 夏筱芙,夏筱凝,咱们慢慢来! 少顷之后,凰胤玄带着黑纱的脸颊不期然的看向身侧的筱雪,望着她白希精致的侧脸,心头猝然一动,眼神也有些迷蒙! 这女人,打从他第一眼看见,她的身影就深深嵌入在脑海中,就如同陈年的酒酿,时间越久越是馥郁香浓! 连凰胤玄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少年时遭遇变故,早早就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本以为这辈子除了娘亲没有谁再能牵动他的神经,可筱雪的出现却是另一个美丽的意外! “你们女人做事真是麻烦,瞻前顾后的,要我说,直接找人杀了不是更方便!”凰胤玄明显不屑的语气在筱雪身边嘀咕着。 一瞬间,筱雪侧目,扬眉看着凰胤玄,冷冷的说着风凉话,“你那意思,如果你和凰老三他们出现问题,你二话不说,也能直接找人杀了?” 凰胤玄,默! 他发现,筱雪这丫头,这几年在南夏国皇宫里面锻炼的,好像越来越毒舌了! 而且,她那副强调和做派,怎么看都和凰老三那个跑了的媳妇有点相似! 真是的! 看来,以后得让她们少一点接触! 这都什么玩意!好好的筱雪,高贵的出身,怎么也变得痞里痞气的! 如此,身在千里之外的苏苓,大晚上刚刚沐浴过后,冷不丁的就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 踏马的,谁在骂她! 话说回来,在凰胤玄沉默之际,他的眼眸总是不经意间看向身侧的筱雪,而夜风轻轻浮动,撩拨人两人的裙裾缭绕在身侧。 尤其是凰胤玄脸上的黑纱,吹啊吹的,一个劲的在筱雪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般恼人的情况,筱雪想都没想,漫不经心的随手挥了一下,而指尖却恰好的勾住了黑纱边缘,就此黑纱在两人谁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就这么缠绕在筱雪的指尖上。 而后,筱雪收回指尖,蹙眉抬眸,却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看着眼前那张堪称绝美到极致的容颜,愣愣的忘乎所有! 谁能想到,齐楚国失踪依旧的二王爷凰胤玄,在与他们所有人接触的过程中,满脸络腮胡的模样,略显落魄! 可,在黑纱从他脸颊上话落之后,那张白希如玉,风华绚美,几乎让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的脸蛋,赫然入目! 明明的挺拔的身形,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有这等天下无二的倾城之貌! 比筱雪的英气多了几分柔媚,比苏苓的灵动多了几分婉约!总之,凰胤玄这张脸蛋若是放眼天下,绝对没有人能出其左右! 可,偏偏他是个男人! 男生女貌,如此惑人! 筱雪愣愣的睇着凰胤玄的脸颊,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美,几乎震撼的令人窒息。 曾经,在布满络腮胡子的脸颊上,她和苓子也暗暗想过,他的长相应该不会太差。 可在银月之下,夜风浮动的观景台上,筱雪只感觉眼前伫立之人,恰似一张天下间最美丽的容颜,划入眼中令所有人都自惭形秽! 凰胤玄的美,不同于楼湛略有阴柔的气质,也不似权佑擎那般妖孽娆魅的张狂。 此时,在月色的倒映中,凰胤玄那张比所有女子都绚丽的脸蛋,让筱雪都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一下,似是在确定他是否真的是凡间之人。 太美,太骇然,仿佛他的脸蛋是遗落凡尘的仙女。 难怪,他的眼眸之中会时而闪现阴森的光芒,若非如此的话,但看着张脸蛋,恐怕谁都不会将他当成男人一样。 狭长微翘的眼尾如浑然天成的宝石嵌在脸蛋上,定定的看着筱雪,波光潋滟。他的鼻子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的高蜓,反而如同女子的琼鼻一样,俏而不锋,呼吸之间鼻翼高华的翕动。而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张樱桃般纷嫩天成的红唇。 在没有胡子的遮挡下,他的脸蛋白希光亮,弧形优美的鹅蛋脸随着他微微抿唇的动作,下颚尖尖,美不胜收。 凰胤玄的脸蛋,在筱雪怔忪的眼中,好似是任何笔墨都难以描绘出的极致之美。 虽说男生女貌,而且还是如此震撼的模样,的确会令人觉得诡异! 但他这样的容颜,筱雪终于明白,为何他要以浓密的络腮胡子来遮掩自己的脸颊。 忽然间,筱雪看着这样的凰胤玄,她觉得若是他现在这样走上街头,怕是整个南夏国的女子,都要为他疯狂了。 如果说,凰老三或者是凰胤璃身上萦绕着天性的薄凉,令人望而却步的话,那么凰胤玄就如同百花中最雍容华贵的花王,不管他身处什么样的地方,他一定是最惊才绝艳的那个人! 甚至,他这样的容颜,举手投足间若是没有男子风范的话,怕是足以令天下为之癫狂。 筱雪此时完全沉醉在凰胤玄的容貌所带给她的震撼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流月都已当空浅落时,她才缓缓的回神,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黑纱,本能的就将其再次反而挂在了凰胤玄的耳际两侧。 凰胤玄的脸蛋,还真的不适合被太多人看到。 彼时,被筱雪再次亲手将黑纱覆盖在脸颊上,凰胤玄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恍惚的神情,而漏在黑纱之外的眸子也不禁划过讽刺的光芒。 他从小游历在江湖,早在他的容貌渐渐开始变成他的心病时,他就已经见过太多太多这样恍惚的神色。 几乎每个人都轻易的沉醉在他的脸颊之中,甚至曾经他年少时,也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苦头。 索性,在他成人后,宁愿让浓密的胡须将脸蛋全部遮盖,甚至曾几何时,他不知道有多么羡慕凰老三他们那样的冷峻。 “吓到你了?”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是凝固之际,凰胤玄眼眸内的轻嘲更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黑纱,而后双眸便一瞬不瞬的看着筱雪。 不可否认,其实在黑纱飘落的一瞬间,他是有能力可以阻止筱雪看到他真正容颜的。但就在那么一霎,他忽然不想那么做! 他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一直驱使他,让筱雪看到,让筱雪了解,同时他自己也想知道,筱雪看到这样容颜的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果然,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 如果可以,他堂堂正正的男人,又何尝不想让自己干爽利落! 几天前,在筱雪戏谑着他满脸络腮胡的话语中,他离去后便冲动的将胡子清理干净。 可正因为心里还是不太确定,所以才以黑纱遮盖! 如今看来,他果然还是适合络腮胡的模样,至少那样会让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凰胤玄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甚至在他等待着筱雪的回答时,更是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脸颊别向另一侧。 她也一定觉得自己是怪物了吧! 然,在筱雪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甚至还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后,失望的凰胤玄却蓦地听到,“内个……果然你们老凰家的男人,长相都这么出众,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在胡子没有长出来之后,不要摘下黑纱了! 不然,在南夏国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可不知道,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若是看到你这样的容颜,怕是会争个头破血流的!” 筱雪好不容易敛去心里对凰胤玄容貌的震撼,而后她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语气也有些凝重的叮嘱着。 在筱雪眼里,凰胤玄俨然就是她身边的朋友,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误会,或者他接近自己有什么样的目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要陷害对方的话,何必要等上五年。 人生本就难得知己,况且过去的五年,凰胤玄时不常的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好像他也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如此,在筱雪这般略显担心的口吻中,凰胤玄心里一窒,似是有些无法置信般,转眸睇着筱雪,语气也充满了不确定,“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男人的体魄和姿态,却配上了这样一副尊容,这么多年里,凰胤玄自卑的心理甚至让他所居住的地方,连铜镜都没有! “啊?”筱雪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凰胤玄,十分确定的好像从他的口吻中听到了失落和不屑,登时凝眉,“恶心?恶心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就凭你这张脸,如果被别人看到的话,我估计你的好日子就没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 “嘁!别安慰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用美来形容?你不觉得很牵强吗?”凰胤玄似是很难接受筱雪的评价,而他自己说着都忍不住浮现出轻蔑的语气。 闻声,筱雪心里顿惊,看来他一脸络腮胡的容貌示人,不是没有理由的! 微微叹息一声,筱雪旋身就站在凰胤玄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凰老二,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自己这张脸,会让多少人自惭形秽? 什么叫恶心?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嘛!再说了,如果你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脸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等天亮的时候,你跟我上街走一圈!如何?” 筱雪极力的想要让凰胤玄变得自信起来,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容貌竟然是遮遮掩掩,在她看来,他遮掩起来完全挡住麻烦,却绝非他自己所说的不忍直视的那种恶心! “真的?” 在筱雪如此认真的神色下,凰胤玄似是也微微动摇了自己之前的信念。 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她的看法! 尤其是得到筱雪这样的回应,他反而有些感激自己之前冲动之下将胡子刮掉的举动! “你要是认定的话,那我说什么都没用!总之,等着天亮以后,你就知道了!”筱雪也不想再浪费唇舌去解释太多。 一切,就让事实说话就好! 天边夜色渐渐染上一抹朦胧的白,日出还未来临,而夜幕最深重的时间里,凰胤玄和筱雪在观景台上沉默着。 “你把瑾彦送到了齐楚?” “嗯,放眼天下,也就苓子身边,能够保证瑾彦的安全!” 凰胤玄看着筱雪漠然的侧脸,黑纱下的红唇微动,差点就想开口反驳,其实他的身边也是安全的。 可是,筱雪似乎从未考虑过,他这么久为何一直盘踞在南夏国不曾离开,甚至他为什么曾发誓致死都不会刮掉胡子,最终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露出真容。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心绪迷惘了片刻后,凰胤玄再次脱口而出。 而这一瞬间,筱雪却冷凉的笑了,“既然夏筱芙和夏筱凝联手,那我这次就将计就计!如果不是为了瑾彦,这天下对我来说,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筱雪自嘲的轻笑,却不难看出她为娘则要强的心情! 为了瑾彦,她不惜牺牲自己的一辈子,她这一生除了瑾彦,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小心!”凰胤玄低低的叮嘱了一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黑纱之下凝重的神色,却似乎也证明了他做出了某些不会回头的决定。 下一瞬,筱雪淡笑,“你放心吧,这一次,我要南夏国的江山!” 第921章 苏宝生的亲妹妹 从皇宫文渊阁离开后的苏苓和凰老三,两人走出中和门时,彼此脸颊上隐晦的神色还不曾退去。 心里有太多的疑虑,所以苏苓必须要尽快了解真相! 在凰老三去了军营之后,苏苓也没有闲着。从皇宫匆匆赶回了丞相府! 而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清晨和苏宝生匆忙相见,回想起他满头白发的样子,苏苓更是愈发心疼。 如今娘亲还在王府的西园,而她暂时没有提及回丞相府的事,苏苓也不愿勉强! 离开这么久,毕竟还是需要时间再来适应回归从前的生活。 丞相府的门外,已经没有清晨那般热络的场面,只不过百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行走之际,仍旧能够听到不少谈论丞相府被包围的事情。 苏苓微微吐息一瞬,站在丞相府的大门之外,看着紧闭的门扉,拉着铜铺首上面的铜环,轻轻敲响后,大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小厮一看到苏苓,顿时怔忪,甚至都忘了说话。 而苏苓对此也不置一词,直接信步入内。 丞相府内的一切都还是和曾经一样,院落内纤尘不染,一花一草都彰显着生命力。 只是府邸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下人行色匆匆的自顾自的干活,而苏苓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闻风侧目。 “苓子!” 听到下人通报的风声之后,率先从内院走出来的人,恰恰是苏煜! 低声呼喊了苏苓一声,他曾经张扬的眉宇却略显落寞的望着苏苓。 不知道为何,在五年后再次和苏苓相见,他却忽然有一种距离她越来越远的错觉! 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就仿若天边流云般,抓不住摸不着! “二哥!我回来了!”这一瞬,苏苓氤氲这双眸看着苏煜,一句‘我回来了’,道尽了多少个日夜的分别和思念的苦楚。 尤其是当她看见苏煜不似从前那样狂放的模样时,心里也不由得感叹,时间真的会带走曾经的模样。 苏煜不停滑动着喉结,站在苏苓的面前,细细打量着她和曾经一模一样的脸颊,仿佛此刻的时间再次和过去重叠! 而她,还是自己印象里,最肆无忌惮,放肆而活的相府千金。 可,终究还是自欺欺人了! 清晨她当众承认自己并非是相府亲生的孩子,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再不能和曾经一样,坦荡荡的面对她! “事情解决了吗?” 苏煜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脸颊上担心的神色尤为明显。 但除了担心,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苏苓闻声含笑点头,“放心吧!本来就没事,一场小风波而已,让你们都受到牵连!爹呢?” 苏苓接下来的询问让苏煜心头猝然一紧,他如今再不能压抑的情绪,在面对苏苓时,竟过分期翼着她能够将更多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 但越是强求,就越是无果! “他在书房!”苏煜回答过后,苏苓便和他告别,忙不迭的走向了书房。 而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在苏煜的席上莫名神色的眸子里,经久不散! 书房门外,老管家安排了两个小厮站在门外候着,见到苏苓时,小厮正要说话,却被她抬手打断。 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房间内似乎漂浮着淡淡的药味。苏苓回身关门,然后缓步入内,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了一阵咳嗽声,随即就传来苏宝生的话,“都出去吧!我说过,我不吃!” 苏苓听见苏宝生的话,不由得喟叹一声。 绕过山水画屏风后,凤眸顾盼,就看到坐在桌案前,对着一幅画卷神色茫然的苏宝生。 “爹!”害怕惊动苏宝生一样,苏苓的声音温雅而低柔。 乍然听见苏苓呼唤,苏宝生一惊,连忙抬头,眼眸内蓄满了感动,神色动容的说道,“丫头,爹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话落之际,苏宝生也同时将桌案上的画卷收起来! 不用说,一眼之间,苏苓就看到了那画卷上的人,正是自己的娘亲凤茹筠! 苏苓缓缓踱步上前,站在苏宝生对面,眼底氤氲着心疼的水光,看着苏宝生如今这般苍老的模样,突然间有几分痛恨当年自己私自离开的行径。 这个老人,似乎为了她和娘亲,真的背负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爹,我怎么会不回来!相府,永远是我家啊!”苏苓低柔的语调,平缓而充满了感情。若非如此,她真的害怕自己在苏宝生面前,泪如雨下。 苏宝生抿着唇角,站起身后,一步步走到苏苓的面前,细致的打量着她,拉住她的手后,微微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有爹在,相府就永远欢迎你回来!” 这样的话,就算苏苓什么都没说,也大致明白,苏宝生算是默认了她不是他亲生孩子的事实。 父女俩久别重逢,苏苓强压下心里的情绪,扶着苏宝生走到外堂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后,眼神一闪,笑道,“爹,我娘也回来了!现在就在王府!” ‘咚’的一声,苏宝生骤然颤抖的手臂因为听见这则消息过于激动,而直接将茶杯给打翻。 他似是惊讶,似是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苓,连眼神似是都开始颤抖,“丫头,你……你说的是真的?” 苏宝生难掩的激动让苏苓心里也微暖,这样一个男人,在不惑的年纪里,已然用情至深到此种地步,她忽然觉得娘亲的选择也许是对的。 相比较权龙来说,也许他也足够爱娘亲,但他的身份终究还是会导致两人之间永远夹杂着那么多的不可能! 而且,皇宫深院,确实不适合娘亲那般不争不抢的温婉性子。 见苏宝生如此激动,苏苓连忙点头,“爹,我娘当年是被人给带走的!后来因为我的原因,所以她才一直没能回来! 晚一些的时候,我派人去接她过来!” “不必,我……我自己去,我亲自去接她!”在听到了凤茹筠消息的苏宝生,立时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般,就连他噙着病态的眉宇仿佛都将阴霾一扫而空。 见苏宝生难以自持的模样,苏苓轻轻拍着他的手臂,摇头失笑道:“爹,你别急!我娘她不会再离开了!今天我回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是不是关于你娘的身世……其实……” “爹,不是的!我娘的身世包括我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你,我们苏家和皇帝之间,可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苏宝生的话被苏苓打断之后,心下一惊,似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茹筠和她的身世! 但是转念一想,她既然全部都知道,却仍旧愿意叫他一声‘爹’,如此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不过,在苏苓再一次的询问苏家和皇帝之间的关联后,苏宝生不禁目光闪烁,“丫头,我既是丞相,和皇帝之间……” “爹,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你可知道,就在刚刚不久,皇帝在文渊阁内,为了保护我和苏家,他已经将皇后给贬为罗妃了!”苏苓认真的神色噙着一抹隐晦的担忧。 就连苏宝胜听见这番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嘛?” 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宝生暗自嘀咕,沉默的等着他的回答。 似乎过了很久,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宝生,才缓缓回神,察觉到苏苓始终专注的目光,他低声一叹,道:“事到如今,也的确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你……你的姑姑,也就是我的亲妹妹,曾经是皇宫里的贵妃!如果不是夏皇后的出现,也许现在你姑姑才是齐楚国的皇后!” 果然,老皇帝对苏家如此保护,当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诚如她的想法一样,就算丞相乃是国之栋梁,肱骨大臣,也不可能会得到皇帝如此偏爱的! 原来,丞相老爹还有一个亲妹妹,竟然就是当初皇宫那座贵妃殿的主人! 而且,这样一来,那凰胤玄岂不就是老爹的外甥! 苏苓面色凝重的看着苏宝生,也终于在他肯敞开心扉诉说过往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老皇帝和苏宝生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在凰毅的心里,他一生挚爱却因为皇后的介入不能善终。但是反观老爹苏宝生,显然他身为臣子,却从来不曾因为这件事与凰毅之间发生过冲突。 而苏宝生越是这样,凰毅的心里愧疚就会越来越深。 “当年的事,其实也并非全是夏皇后一人的错!毕竟当初皇上想要和其他三位诸侯王分割城池,但若是没有夏皇后的话,也许如今的齐楚国也不复存在了! 南夏国的太女皇,当初生了一对嫡亲双胞胎,一个是当今皇后,还有一个就是南夏国如今的女皇夏绯罗。 当初太女皇的城池,是最先分割的,而且她曾经也是各个诸侯属地中,兵马最多的女诸侯王! 后来,若非是皇上和夏皇后之间产生情愫,太女皇也不会选择出兵帮助皇上! 总之,不管结果如何,现在的齐楚在皇上的统治下丰衣足食,至于你姑姑,当年也是明白皇上的野心,所以甘愿屈居在皇后之下,只不过人心叵测。 更何况来自南夏国的女子,根本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一夫多妻,所以……” 苏宝生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哀伤,这段往事已经被时间尘封多年。如今再次回溯,难免还会有令人伤感的情绪。 苏苓定定的看着苏宝生,心绪起伏着。 从他的话里,她也大概明白,贵妃的死肯定是和夏皇后有关了。 只不过,苏宝生如此深明大义,是苏苓所敬佩的!为了国家,为了皇上,哪怕他自己的妹妹遭遇不幸,他也不曾做过对不起齐楚国的事。 难怪老皇帝会因为皇后动兵包围丞相府的事如此大发雷霆!她隐约记得,这几年苏宝生似乎已经远离朝堂,但凰毅却依旧保留着他丞相的身份。 甚至将大哥苏傲也封为右相,想必皇帝和老爹之间,那份互相尊重的君臣之礼,始终不曾因为任何事而动摇过。 唯一,就是凰毅对苏家的态度,还是透露出他的愧疚。 也仅仅是愧疚而已! 这一瞬,苏苓不由得想到了南夏国女皇夏绯绵的身上! 看来,当年的凰毅的确是为了自己雄踞一方的野心,而刻意和南夏国接触! 只是,如果他真的爱苏贵妃,又怎么会和南夏国的女皇,生下了筱雪呢?! 毕竟,老皇帝那次和苏宝生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而后来,在南夏国也印证了筱雪就是凰毅和夏绯绵的孩子。 真乱! 想一想也是,当年的各路诸侯王为了分割前朝天下,定是一段勾心斗角的争夺! 如今,随着知道的事情越多,苏苓心里越是有些惆怅。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这次娘亲选择回到齐楚,那么接下来她们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当年凤家遗留的宝藏问题! “丫头,趁着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接你娘吧!”说了太多苏贵妃的事情,而死者已矣,况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苏宝生显然也不想再提及太多! 而猝然听见苏宝生的建议,苏苓却忍不住再次问道:“爹,那你知不知道,姑姑她还有个孩子?” 闻声,苏宝生面色一怔,本来作势要起身的动作,也因此而僵硬了几分。 旋即,他再次稳坐在榻上,叹息的点头,“自是知道!只是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那爹……”在一刹那的光景里,苏苓差点就想问一句,既然知道凰胤玄的存在,又为什么不将他带回来。 但是转念一想,苏苓也不禁回忆起当初她和凰胤玄初见时的情形,怎么感觉他好像并不知道苏宝生和他的关系似的?! 正在苏苓诧异之际,苏宝生的目光闪过一抹心疼,随后略有浑浊的眸子染上细碎的水光,道:“丫头,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的!你可知道,苏贵妃如今是皇宫里的禁忌!只要有皇后在,苏贵妃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更何况,当年你姑姑出事之后,皇后更是一度将皇宫内大部分的宫人全部遣散,如今下人更替,已经鲜少会有人苏贵妃的事情! 还有,当朝臣子以及百姓,几乎没人知道,陪在皇帝身边不到十年的苏贵妃,是我苏宝生的妹妹! 所以当初那孩子被迫离开皇宫后,我虽然也纠结过,但仔细想想,离开皇宫,远离京城,也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按照皇后那样的性子,怕是也不会留下他这个祸患太久!所以在他离开之后,我也曾托过友人对他多加提携! 可这孩子性格太执拗,尤其是近几年,他更是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 苏宝生怅然的回忆着,而苏苓不由得见他确实对此忧心忡忡,不禁低声道:“爹,他现在在南夏国,日子还算不错的!你别担心了!” “你见过他?”苏宝生闻声一阵诧异,侧目看着苏苓,心里也忽地有些感念。 苏苓点头,“五年前见过一面!他很好,只不过看样子他也是不知道贵妃和你的关系!爹,你若是想见他,等以后有机会,我安排一下!” “嗯!辛苦你了,丫头!” 苏宝生说着就拉着苏苓手,轻轻拍了拍,这一生他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将凤茹筠娶回来,甚至还得到了苏苓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爹,你身子没问题吗?我可以派人去接娘过来,不如你……” 看得出,苏宝生明显急切的想要快点去接回凤茹筠,而苏苓则是比较担心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但在苏苓的建议下,苏宝生闻此却连连摇头,“我没事,没事!走吧,咱们现在就去!” 如此急迫的苏宝生,让苏苓也为之感动,娘亲这辈子,如果真的决定留在他的身边,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好!” 苏苓扶着苏宝生一步步走出了书房,而房门外午后的阳光炽烈,苏宝生不禁抬手遮阳,可他疾步如风的步履,似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再耽搁他接回凤茹筠来的重要。 苏苓命人准备了一辆马车,随后带着苏宝生向王府进发,而在两人离开之后,从相府内门,却走出了两道身影。 “刘嬷嬷,她真的要回来了……” 赵春萍视线恍惚的看着马车从相府门外离开,而她语气低喃着,略显苍老的眉鬓之间,也挂在了一抹轻愁。 刘嬷嬷侧目凝着赵春萍,心下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只能喟叹一声,道:“夫人,事已至此,不如先回房,想想对策吧!” 闻声,赵春萍目光有些凝滞,陡地问道:“当年凤家宝藏的事,明明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为何后来又没了动静?这几年,老爷已经因为当初的流言蜚语而远离朝堂,可是……她们又回来了,那我们相府还能安生吗?” 赵春萍的询问让刘嬷嬷的脸色也变了几分,随后她眼眸内精光乍现,走进赵春萍的耳边,不由得嘀咕了几句话。 话落之际,赵春萍素白的脸上倏地划过一抹冷笑,之前的恍惚也顷刻被覆盖。 “刘嬷嬷,那这事就由你去办吧!不过,你小心一点,苏苓那丫头太过聪明,不要让她发现什么端倪! 这一次,我要让她们在齐楚再不能立足!” 说道最后,赵春萍的脸颊上快速的闪过一抹阴冷,就连她的眸子内都挂满了讥诮! 她不会让她们如此快意的回来的! “夫人,你就放心吧!”最终在刘嬷嬷扶着赵春萍缓步回到内院后,两人身后的古树边,也再次走出来一个人。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的苏煜站在树边,看着赵春萍远走的身影,眼底一片漠然。 而他最终凝聚在刘嬷嬷身上的视线,冷厉又危险。 这个老嬷嬷,人越老越是阴毒! 看来,不能留了! 这一次,苓子回归,他也不会再顾念太多了! 第922章 情之所至 尘王府 相府的马车缓缓挺稳之际,苏宝生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里面倾身走出,就连苏苓都觉得此时的苏宝生,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那股子急切的模样,让她都不禁失笑。 “爹,你慢点!” 苏苓在其身后不停的叮咛着,而苏宝生一袭青衫恨不能飞的样子,把王府门外的侍卫也都惊动了。 谁能想到,平素沉稳内敛的相爷,今天竟火急火燎的赶到王府,而且还如此急匆匆的。 入了王府后,苏苓连连扶着因急切而有些摇晃的苏宝生,随即二人便一路走向王府的西园。 而西园内…… “外婆,你在想什么呢?”此时,五月小小的身板正靠在凤茹筠的身畔,小手拖着脸蛋,仰头看着她,稚嫩的脸蛋上也写满了疑惑。 至于瑾彦,正在西园的内室中,安然沉睡。 思绪忽然间被五月打断,凤茹筠回神,垂眸睇着五月纷嫩的样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娘!” “夫人,小姐会没事的!你放心吧!”此时恰好从偏房端着茶水走出来的碧娆,闻声便对凤茹筠说了一句。 而碧娆出现的地方,自然也让藏匿在某个树上的人,登时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不停的看着碧娆,一脸的痴痴模样。 只不过,此景虽美,但是更让玉树心焦的是,刚刚回来不久的玉肃之还有楚易,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西园入口处,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碍眼嘛! 同一时间,玉肃之和楚易,双双打了个喷嚏! 下一瞬,两人的视线同时刮到某个树上,这梁子越来越大了! 凤茹筠回眸看了一眼碧娆,暗暗点头,“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碧娆,你带着五月去玩吧!” 碧娆情不自禁的看向五月,而五月灵动的眸子也看着她,这一大一小两人的心里,都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打从凤茹筠回到齐楚之后,她的话就越来越少,平素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而她时常划过挣扎的眸光,其实也都被西园内的几人,全部收入眼底。 不论如何,凤茹筠现在似是比以前更加安静沉默。 见此,碧娆将手中的茶水放在桌案边,随着五月招招手,两人便手拉手走出了厢房。 正厅内的气氛,也因此更加安谧静默。 如此气氛中,凤茹筠的眉宇间,闪过复杂的纠结。 回到齐楚国之后,她心里越发的慌乱,回还是不回,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 她一走五年,却始终都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给苏宝生传回来,这么多年任何变故都是难以预料的! “啊……” 陡然间,敞开的门外忽然传来五月的一声惊呼,再次被打断思绪的凤茹筠,忍不住蹙眉看着门外骄阳似火的明亮,轻声问道:“五月,怎么了?” 等待片刻,发觉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凤茹筠心下担忧,不由得神色微敛,拧着柳眉起身走了出去。 敞开的门扉,被阳光炙热的光束倾泻了一地绚丽的光晕,刺目的日头让凤茹筠下意识的眯着眸子,温雅如素的身影立在门外,略略的一眼看去,却登时如遭雷击的怔在了原地。 但见,眼前光晕如柱的院落里,一袭青衫的苏宝生,就如同从天而降般,正站在门前的空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凤茹筠,而他不停翕动的鼻翼,也在不停的泄露着他激动的情绪。 而在苏宝生的身后,苏苓抱着五月,而碧娆立在她身侧,几人的脸颊都有些动容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老夫老妻,阔别五年,苏宝生微抖的唇角,带着沙哑的嗓音,呼唤道:“茹筠!” 凤茹筠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苏宝生,而她之前所有的挣扎和不确定,在他出现的时候,全部都烟消云散。 她怎么能怀疑他的用心,他能够不求回报的在自己身边陪伴长达二十年,如今仅仅五个年头而已,还有什么值得去怀疑的呢! 凤茹筠瞬间氤氲一片的双眸,看着苏宝生愈发迷糊的身影,脚步也不期然的向前一步。 虽说临近四十,但是凤茹筠依旧有些女人独有的风韵和婉约,虽然眉尾眼角也被时间荏苒了痕迹,但她那双从始至终都透彻的眸子,哪怕写满了故事,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她的心底。 对于苏宝生,她应该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的! 彼时,苏苓怀里的五月不停的打量着苏宝生的身影,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会不会就是外婆时常念叨的人?! “生哥……” 凤茹筠氤氲的双眸让她几乎看不清苏宝生的容颜,但是她下一瞬就被他华丽丽的白发所吸引了目光。 苏宝生有些微佝的身子就这样出现在凤茹筠的眼前,而随着她缓缓前行的姿态中,苏宝生混浊的眸子却变得清明无比。 他的一切落寞和颓寂,都是因为她而已! 谁说男人一定要三妻四妾,谁说男人一定会花心月下。 他这辈子,虽然娶了两个妻子,但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只有凤茹筠一个而已! 哪怕她有挚爱,哪怕她怀孕下嫁,他都能接受! 只要,她在! 仿佛用了好久好久,凤茹筠才走到苏宝生的面前。抬眸看着他花白的双鬓,忍不住出手轻轻抚着他如斯苍老的眉宇。 原来,他已经在漫不经心的岁月里,成功的席上她的心头。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可是这个男人还是在她最不堪的岁月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她爱权龙不假,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她依然深爱。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却再不能用余生不多的时间去任性的在他身上索取! “生哥,我回来了!”同样的话语和伤心不已的口吻,凤茹筠自始至终都无法相信,到底是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才会让这位风华正茂的丞相,变得形同枯槁的老人。 他才四十岁不是嘛! “茹筠!”在凤茹筠充满了哭意的语气中,苏宝生细声的呢喃了一句,下一刻他再也无法隐忍自己的激动。 一伸手,便狠狠的竟凤茹筠抱在怀里! 多少年了,他能再抱着她,再呵护她,余下的岁月,别无他求! 苏宝生睿智聪明,他在和苏苓的对话中,已然能够听出,她们母女俩应该是已经和权龙见过面了! 只是没想到,当年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甚至不惜将凤茹筠的身份改的面目全非,却还是没能阻止该发生的一切。 可,他同样是庆幸的,至少在她回来的事实里,苏宝生明白这一次茹筠的选择,是自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茹筠,我来接你回家!”苏宝生抱着凤茹筠,虽然彼此的年纪都已经不适合在儿孙面前做这等出格的事情。 但是情之所至,苏宝生情难自禁,凤茹筠同样感动至深。 两个人在西园的院落中,久久相拥难以自持! 而苏苓的脸颊上,也绽放出一抹唯美的笑意! 这样的结果,对娘亲和老爹来说,也许是上天最幸福的安排! 就连苏宝胜的那一句‘我来接你回来’,任谁听见也会芳心融化的! “娘亲,快抱紧我,少儿不宜啊!” 这样唯美的景色中,五月小丫头就偏偏要当一个煞风景的存在! 她含笑看着苏宝生抱着自己的外婆,随即她的小脸蛋就扭到苏苓的一侧,小嘴里也不停的念着‘少儿不宜!’ 说起来,这位少门主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少儿不宜的话,又怎么会在回程的马车中,给她爹娘下了*散呢! 苏宝生和凤茹筠看似美好的结局,却恰似一个开端! 在苏宝生携着凤茹筠走上了回相府的马车后,苏苓心里顿感不踏实。赵春萍这个隐在的麻烦,看来她也要尽快解决了! 马车离开视线之际,碧娆也不停的擦了眼睛,红红的眸子明显哭了不少! 直到马车消失在眼前的一霎那,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碧娆说道:“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啊?小姐,别逗了!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远远地,树上好像有个东西摔了下来! 凤茹筠被苏宝生接回相府,看似两人的关系在经历了五年的分别之后,再次回到了曾经的原点。 但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遇见。 回到齐楚之后,终于在这一刻,苏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前方的马车渐行渐远,而站在王府门外的苏苓,低低叹息一声,而后看着身边依旧在陪伴的众人,简单的吩咐了一句,静守王府后,她便独自前行。 孤身油走在京城街头,苏苓一袭银白色碎花流苏长裙,曳地的裙摆在暖融的阳光下仿佛开出了一地的白色花瓣。 沿着街道慢慢行走,苏苓一点点看着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环境。 也许是离开的太久,连很多地方的商楼店铺都已经是今非昔比。 渐行渐远的身影,在街头逐渐消失,包括错身而过的百姓,也有不少人都对苏苓驻足观望。 这位尘王妃,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时下的心情包括苏苓平静如水的内心,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她,她都能一笑置之。 军营 烈日如火,沙场点兵。 赤膊上阵的兵士声震九霄的在沙场上操练着,虽然来到军营仅仅一两次而已,但是苏苓依旧熟门熟路的走向了军营大帐。 自然,一只静守在大帐门外的醉清,一看到炎炎烈日之下,一抹白色清凉的身影缓步油走在沙场中,待苏苓走到眼前时,才连忙躬身行礼。 但话音还未出口,就见苏苓轻抬手臂,打断了他的话。 站在军营大帐的门外,苏苓凤眸狡黠的慧光闪过。不请自来的她,虽说想给凰老三一个惊喜,但实际上还不如说,她是有意来个突然袭击。 醉清如今对苏苓的态度,可谓是恭敬有加。 他也算是终于明白,整个尘王府当家做主的早就不是三爷了! 不消多问,苏苓正要缓步走进大帐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凰老三低沉性感的嗓音。 “情歌已经回去了?” 紧接着便是墨影的回答,“是的,三爷!听说这次是赫连酋长召唤他回去的!这个时间应该是已经抵达了赫连部落!” “那边有什么动静?赫连拓召他回去的原因呢?”此时身在大帐桌案前的凰老三,手中正摆弄着一本兵书,而他深邃的冷眸内更是厉光微闪。 闻声,墨影却摇头,“暂还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赫连世子回去的行程很紧急,听闻只是跟皇上通报了一声后,就连夜赶回了赫连部落!只不过按照探子来报,好像他回去的原因,大概是与赫连郡主有关!” “锦瑟?” 一瞬间,凰老三的声音边冷厉了几分,脑海中也瞬间侵袭上当初在苏苓消失两年后,他带兵包围赫连部落的场景。 那一次,若非是母后强行要将赫连锦瑟嫁给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 可当年,他心如死灰,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经历去考虑这件事会导致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当初兵临城下,所以这直接导致了赫连部落对齐楚国颇有微词。 甚至从那时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年头,赫连部落接连三年都没有向齐楚例行进贡,看样子是心有反骨了! “三爷,可需要属下去赫连部落一探究竟?”墨影见凰老三陷入沉默,不由得低声浅问了一句。 而很快不待凰老三回答,结果门外就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两人闻声侧目,就见一只素白的小手掀开了大帐的门帘,信步入内时,浅笑道:“墨影,就算你去一探究竟,又能有什么用处?” “见过王妃,这……” 墨影时间因苏苓的询问而结巴了一瞬,而后便看向了凰老三。 见他眸子闪着柔光,看都不看自己的样子。墨影立马就知道自己多余了! 低声的说了一句告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外,醉清一脸自得自乐的样子看着有些灰溜溜的墨影,两人视线相对,什么都没说,却不约而同的旋身走到了大帐十米之外的地方。 开玩笑,万一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声音,那多燥的慌! 他们一个个的,整日跟在三爷身边东奔西跑,连个媳妇都没有呢! 大帐内,凰老三伸手将身前的苏苓拉过来,优雅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以至于让苏苓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就生生跌坐在凰老三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凰老三冷峻刚毅的轮廓也瞬时暖了几分。 “相府的事,都搞定了?”凰老三双手抱着苏苓的柳腰,鼻尖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芬芳,随即低声一问。 苏苓微微挪动着身子,点头,“嗯,爹把娘给接回去了!暂时搞定,不过我猜后面一定会发生什么的!” “你是指,赵春萍?”凰老三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直接就说出了苏苓心里的揣测。 两人相视一笑,苏苓随手拉起凰老三胸前的一缕发丝,问道:“你怎么知道?府邸内部的家事你都了若指掌,盟主大人,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闻此,凰老三无奈的摇头失笑,“不是我了若指掌,只是她太急功近利了!当年你娘失踪之后,街头就出现针对相爷图谋不轨的言论!随意命人调查一番,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想想也能知道,你娘消失之后,她又能稳坐相府大夫人的宝座,如今相爷再次把你娘接回去,她怎么能甘心!”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相府的事我一直不担心,我现在比较好奇的事,小情歌出什么事了?”苏苓说着就话锋一转,望着凰老三时,眉尾轻翘。 见此,凰老三心头一热,尤其是看着苏苓这样灵动俏丽的模样,薄唇一抿,二话不说就狠狠的亲了苏苓的小嘴一下,而后在苏苓怔愣之际,他隔着衣料不停摩挲着她腰肢的掌心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喂!凰老三,说话就说话,你被动手动脚的!这是军营重地,你以为是你家啊!”嘴硬心软的苏苓,其实在凰老三展现出对她毫无抵抗力的样子时,眼底就划过一抹慧黠。 也许是被苏苓的挑眉瞪眼的模样搞得心里愈发难耐,凰老三又收紧了手臂,随后就将喷洒着*呼吸的脸颊埋在了她的颈窝,嗓音愈发低沉沙哑,“情歌被赫连拓召回了部落,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现在这个时间把小情歌给召回,你说赫连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毕竟算上这五年的时间,小情歌在齐楚的日子都已经十五年之久了呢!” 在听着凰老三阐述的过程中,苏苓的所有情绪便被小情歌的事情所牵引! 算起来,小情歌其实是她在古代里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不管他曾经的身份有多尴尬,但至少初见时,他落寞的样子却是让她找到了好多异乡异客的共鸣。 苏苓这厢一边想着小情歌的事情,一边等着凰老三回答,但是等待半饷都没有听到声音。待回神之际,才惊讶的发现,凰老三这厮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的爪子放在了她的胸口上#已屏蔽#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苏苓的小脸立时爆红。 甚至她还下意识的在大帐内环顾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这才吐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拍着他的手腕,嘟囔道:“凰老三,你正经点!谈正事呢!” “嗯,你说!”说话间,凰老三更是放肆的在苏苓身上油走,而很快被他的动作搞的心慌意乱的苏苓,不禁喊道: “凰老三,你给我起来!”由于整个人都被凰老三给抱在怀里,而娇小的苏苓在他宽肩挺拔的身形里,愈显得玲珑,而坐在凰老三的腿上,不停的扭动腰肢的苏苓,不意外的就因为她的动作,很快就触碰到了什么! 刹那间,苏苓默了! 一动不动的任由凰老三抱着,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免会响起了之前在马车上,接连几天被他干的没有任何气力的模样! 想想,也是醉了! 这才几天,他怎么又这样了?! 第923章 中途遇袭 在凰老三极为不老实的动作里,苏苓的俏脸也越来越红。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这男人一旦精虫上脑,那简直是不忍直视! 终于,在凰老三上下其手半饷之后,苏苓挣扎的动作也愈发加大时,他好不容易敛去心底的火热,冷眸虽还噙着一抹火光,但已然变得清明不少!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苏苓气喘吁吁的瞪着凰老三,要不是一开始被他禁锢在怀里,她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凰老三,你给我等着! 半饷之后,待两人的气息都逐渐平稳,凰老三才一本正经的抱着苏苓,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指尖,道:“赫连拓已经连续三年没有进贡,而且近年来四海升平,看样子他是不想再做齐楚国的附属了! 试想,小情歌身在齐楚国这么多年,而且又与各个王爷都十分交好!这般笃定的感情和他在齐楚国常年的生活,赫连拓突然将他召回,其目的毋庸置疑!” 听着凰老三的分析,苏苓这才想到惊讶的看着他,原来看似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关系里,其实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他绝非信口开河! 虽然在外人看来,赫连情歌被赫连部落仍在齐楚国长达十五年,但摒弃其他不谈,他终归还是赫连部落的二世子! 于情于理,家国之间,他会怎么选择,就不是外人能够左右的! 苏苓心绪不停的萦绕在小情歌的身上,难怪这次她已经回来了两天,见过了所有人,却始终没看到赫连情歌。 原来是被召回了赫连部落,不过回忆起曾经小情歌在她面前曾展露的对赫连部落的怨怼,是否这次他选择回去,也算是另外一种感情的寄托?! 他一直都期待着亲情的归属,不是嘛! “不必担心,我即刻派人……”yz “凰老三,三年前你曾经兵临赫连部落的事,小情歌有什么反应?”不待凰老三说完,苏苓就开腔打断了他。 而她如此一问,也让凰老三的神色莫名的变化了一瞬。 下一刻,他并未率先回答苏苓的问题,而是以一种危险的眸色地着苏苓,薄唇轻勾,“你都知道?” 苏苓闻声一窒,有些干巴巴的笑道,“内个……都过去的事了,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见此,凰老三眼底莫名的暗芒闪过,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今晚上得在软榻上好好聊一聊了! 敛去心底的想法之后,凰老三这才恢复常态,眸子凝滞了一瞬,道:“当初我直接发兵到赫连部落,情歌知道的时候,已成定局! 不过,自那之后,他的确和我疏远了一些!包括和皇兄及小四的关系,似乎都不如从前!” “这么明显?”苏苓惊诧的反问了一句,不由得对赫连情歌产生的想法越来越多! 她其实很珍视这个朋友,而且在他们彼此曾经接触的过程中,她直觉上小情歌应该不是那种包藏祸心的人! 但,时光匆匆,许久未见她也不能保证赫连情歌的初心是否如一! 尤其是,这次他匆匆被召回,会不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毕竟,因为赫连情歌在齐楚国这么久的时间,所以皇宫内的人对他也当成了半个主子,再加上凰老三前段时间一直和她身在权青国,如果赫连情歌想趁机做些什么准备,估计也是防不胜防! “也不能说明显,只不过情歌的身份总归还是个质子!那次发兵的事,他没能阻止,相比赫连拓也会在暗中给他试压,所以……”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听说赫连锦瑟这几年虽然也有回来齐楚,但走动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频繁!这次小情歌被召回,你认为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苏苓挂念着赫连情歌的安全,她记得曾经听说过,赫连拓对赫连情歌始终都不甚在意。 结合着小情歌的情况,如今被突然召回,苏苓心里总是有点慌慌的! 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管赫连部落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小情歌对齐楚如此了解,若是赫连拓真的想利用小情歌的话,那么事情就棘手了! 甚至,连军营部署,苏苓相信小情歌也一定是了若指掌的! “暂未有什么打算!只不过情歌走的太过突然,没有只言片语,如果想要知道其中的内里,怕是要……” 凰老三说道最后,便陷入沉默,有些事他不愿意说,也正是因为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苏苓拧着柳眉看着凰老三脸颊上一闪而过的冷厉,在两人双双陷入沉默之际,苏苓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凰老三冷冽的神情,菱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作罢! 大帐内的气氛,略有凝固,但很快大帐外面,踌躇着如何进去的醉清,走一步又退一步的纠结着。 这样的脚步声,自然会引起凰老三的注意。 待他放开苏苓,两人同时整理好衣襟后,他冷语开腔,“什么事?” 一听见凰老三率先发问,醉清顿时一惊,随后就连忙掀开门帘走进了大帐,但眼神却始终看着自己的脚尖,死也不敢抬眸看一眼凰老三。 但听,他焦急的说,“方才落羽传来消息,说是赫连世子在回程的途中遭遇埋伏,后来回到部落,不知因为什么事,被赫连酋长给关押起来!” “埋伏?从齐楚国去赫连部落的途中,一片荒芜,连人家都没有,谁会刻意等在那埋伏小情歌?”苏苓闻声就立马分析着事实,赫连部落距离齐楚国不过在一日半的路程。 这么短的时间内,小情歌会遭遇埋伏,这事说起来未免有些诡异! 醉清闻声就慢慢的抬眸看向了苏苓,随即他动作缓慢的从袖管内拿出了一封信,掌心上还摊开着一只断箭。 而在看到断箭的一刹那,凰老三冷峻的眸子倏地一眯,醉清也同时开口,“三爷,这是落羽的信函,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据探子回报,赫连世子在途中遇到的埋伏,是一批身穿玄纹墨袍的人,而且都带着面纱。 虽没有看到他们的长相,但是在官道上,落羽在一处明显有打斗痕迹的荒草中,发现了所属齐楚*营的断箭!” 话落,醉清连忙将手里的信函和断箭一同交到了凰老三的手上。 此时,不用谁说,大家也都知道,看样子埋伏赫连情歌的人,是想伪装成凰老三的人,并且很明显的意图是想让赫连情歌和凰老三决裂! 究竟是谁,用心叵测。可对方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决裂,这么简单吗? 不光是苏苓怀疑,就连黄凰老三端看着手中的断剑,也是一阵戾气闪过眉宇。 “这,不是本王军营的!” 话落,凰老三一把就将手中的断箭狠狠折断,随即他冷眸内的微光更是凛如寒风,抬眸看着不明所以的醉清,冷冷的说道:“将这断箭交给军营器械库的人,同时你去查一查,器械库中可有人私拿箭矢离开过军营!” “是,三爷,属下这就去!” 醉清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很明显是有人想借机挑起争端。 只不过,他很好奇,为何三爷看一眼就知道断箭不是军营的?! 明明他在拿到断箭的第一时间,看颜色和锻造的手法,几乎和军营箭矢没有任何两样! 看来他得好好去问问军营器械库的铁匠们! “你是怀疑有人从军营拿着箭矢出去,从而伪造而成?”苏苓瞬了一眼凰老三手中的信函,望着他逐渐冷肃的神色,忽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闻声,凰老三瞬时收敛了冷厉,看着苏苓暗暗点头,刹那间的光景,在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只不过他需要时间去印证。 “*不离十!” 凰老三抬眸看着苏苓,随即闭目沉着的呼吸了一瞬,薄唇似是有几分挣扎,再次睁开眸子后,睇着苏苓,低沉的说道:“我,可能要去一趟赫连部落!” 闻此,苏苓笑了!微微倾身上前,道:“那正好,我还没见过部落长什么样子,你带我一起去!” 苏苓的话音方落,凰老三的剑眉顺势拧紧,睇着她似是开玩笑的神色,但其中又仿佛噙着坚定,不由得叹息道:“这不是闹着玩的,赫连部落虽然不远,但是那边……” “你别废话,你就说带不带吧?!”苏苓直接开腔打断凰老三,不讲理的小模样挑眉斜睨着他,一副大有他敢说不带着自己就跟他决裂的姿态。 见此,凰老三喟叹着,不由分说的就将苏苓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再次禁锢在铁臂的范围内,语气颇有些无奈,“这么想去?” “嗯!小情歌是你的朋友,但也是我的朋友,你可别忘了,当初第一次在画舫上,还有天池山脚下……” “好,带你去!” 苏苓见凰老三似乎还有些迟疑,立时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给翻了出来,而一提及到天池山脚下,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开口答应了下来。 天知道,当初他和苏苓最开始时的针锋相对,也算是他最后悔的一段时光! 这女人呐,上来不讲理的脾气,也真是没谁了! 就这样,在苏苓软硬兼施的态度中,凰老三不得不决定和她一同前往赫连部落。 而从之前醉清带来的消息中得知,赫连情歌回到部落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而且中途遇袭,也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安然无恙。 决定启程之后,由于事态刻不容缓,所以仅仅用了一日的时间,凰老三便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并且,早在他和苏苓启程之前,凰老三暗中命醉清和墨影,带着一只百人的精卫兵士,连夜从军营向赫连部落进发,以备不时之需。 从三年不曾进贡的事实来看,赫连拓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一个小小的部落,若非是有赫连情歌的关系,只怕在好几年前,凰老三直接就挥兵给灭了! 这次,恰恰是个了解内里的好时机。 夜晚,当醉清从城外传来的信鸽落在王府书房窗外时,凰老三从信筒内拿出信笺快速阅览后,薄唇便闪过一抹玩味。 傍晚临近黄昏之际,军营器械库就已经传来消息,负责打造兵器的军中铁匠,的确有一人为了一己之力,将军营中的箭矢拿出去高价卖出。 而经过一路追查,最后锁定的地方就是京城中的一间铁匠铺! 只不过,当临风带着人去查封之际,那铁匠铺竟已是空无一人! 很显然,对方早有准备,且在行刺之后,便紧急撤退! 虽说这部署看似缜密,但总归还是禁不起推敲的!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从中作梗的人,应该不会是齐楚之人! 毕竟如果齐楚国真的和赫连部落发生冲突,那么只会加深矛盾,而从中得利的人,可以说其他三国皆有可能! “醉清他们已经出发了吗?”正当凰老三手中捏着信笺暗自沉思之际,屏风后面苏苓已经沐浴完毕,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时带着朦胧的水汽贴在身侧。 而她手中拿着一条毛巾,边走边擦,所到之处均荡漾着一片芳香。 闻声,凰老三侧目,正要将手中的信笺交给苏苓时,却见到她此时的媚态,心里咯噔一声,又有点把持不住了! 苏苓身上披着中衣,腿上的蚕丝亵裤还沁出几许水光,娇嫩凝脂般的肌肤如玉,凤眸更是闪着琉璃般的光阑。 此时此刻的苏苓,宛若一朵出水芙蓉般,散发着柔媚的体态和芬芳,书房内都因此暧昧了几分。 苏苓狐疑的睇着如雕塑般稳坐桌前不动身的凰老三,斜睨着他,故作镇定的走上前,却在两人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而后微微倾身上前,一把就抓过了他夹在两指中的信笺。 这次,苏苓学聪明了,她总算是发现,如今的凰老三,就像是一直无法填饱肚子的野兽,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如何将她拆吃入腹! 开玩笑,有一有二之后,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持安全距离了好嘛! 乍见苏苓站在桌边不远处倾身上前拿走信笺,凰老三眼底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他觉得有些事情一定是需要两个人都心甘情愿的! 不过看苏苓现在这样子,好像对他颇有微词! 看来,他需要控制一下了! “哟,他们这么快出发了?那咱们呢?明早来得及吗?”苏苓还带着湿气的指尖捏着信笺的一头,翻看了几次之后,便随手将信笺丢在了桌上。 也许是被赫连部落的情况牵引着思绪,所以她直接落座在桌案的对面,隔桌看着凰老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微微诧然。 被苏苓如炬的视线盯着,凰老三竟一瞬间有些别扭,尤其是桌案上摆放的豆灯映射出一簇簇昏黄的光晕,打在两人的脸颊上,都氤氲出一片金晖般的绒光。 很快,凰老三好不容易将冷眸移到字条上,拾起后便在掌心中化为灰烬,同时说道:“应该来得及,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大概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醉清和墨影会带兵先埋伏在部落的周围,等我们去的时候,顺便接应!” “也好!我去看看五月,这次出门的话,我想把五月和瑾彦送到相府去,还不知道五月要是知道我们出门不带着她,又要闹什么脾气呢!”苏苓擦拭着半干的头发,随即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然而,在她还没踏出房门时,就听见身后一身扑簌簌的声音,来不及回身,就知道感觉到肩头被披上了一件长长的拖曳及地的长衫。 “披着这个!夜凉,如水!”凰老三直接在空中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下来隔空罩在苏苓肩头。 开什么玩笑,王府如今到处都是男人! 那么多的下人,免不了晚上到处走动,若是看到她这样子,那还得了! 虽然凰老三依旧是腹黑的,不过他现在所有的心情,几乎都是围绕着苏苓转。 而站在门口,嘴角不停抽搐的苏苓,低头看着自己脚边长长的堪比裙摆一样的长衫,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厮,显得管的真特么多啊! 不管心里对凰老三有多少想法,在苏苓提着长长的外衫,再次打算走出去的时候,却又听见凰老三开腔,“等等!” 这一瞬,苏苓拧眉,回身有些戒备的看着他,眼神也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打转!他还要干嘛?! 咋地啊,披个长衫还不够,还想给她戴个头巾啊?! 苏苓心里的腹诽还没落定,但见凰老三依然起身,负手走向苏苓时,竟开口建议道:“将五月和瑾彦放在相府,怕是不妥!” “那放在哪妥?”苏苓斜斜的靠在半敞的门扉边,打量着凰老三看似在深沉思考的模样,心里忽然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怎么会突然对五月和瑾彦的去处安排,这么关心了?! “不如,放在东宫!”果然,凰老三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苏苓发飙! 但,好不容易忍住心里猝然窜上的怒火,可苏苓脸蛋上的冷笑却怎么也止不住,凉凉的视线瞪着他,笑道,“咋地啊!凰老三,你这是外患还没解决好,又开始担心内忧了?让我来猜猜啊,你想让五月和瑾彦去东宫,该不会是你想给瑾彦和你那太子皇兄制造机会吧!你千万别点头,不然我容易揍你!” 苏苓极为不屑的态度,让凰老三的俊眉不禁蹙拢,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低声道,“瑾彦终究还是皇兄的孩子,也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相认! 何不趁此时机,让他们接触一番!至于五月和瑾彦的安全,我会让落羽暗中保护着,事到如今皇兄始终不知道瑾彦是他的孩子,于情于理,有些不公平吧!” “哈!不公平?孩子是筱雪生的,跟凰胤璃有毛的关系!你想的倒是挺好的,他太子东宫如今一个太子妃,两个侧妃,三个良娣!你觉得他会有时间和瑾彦相处? 再说了,昨天他来的时候,也看到过瑾彦,世人都说父子连心,但你可有看到凰胤璃脸上除了淡漠还有别的神情吗?凰老三,你啥时候被月老附身了?” 苏苓轻蔑的态度,让凰老三愈发为难,但是在斟酌片刻后,他看着苏苓,展眉一叹,竟轻声说了一句,“皇兄这几年,也不好过!东宫的女人,他,一个都没碰过……” 第924章 你带着我我带着瑾彦 “皇兄这几年,也不好过!东宫的女人,他,一个都没碰过……” 这句话,在苏苓离开书房走向西园的路上,不停的在脑海里翻腾着!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凰胤璃东宫有六个女人之多,整整五年的时间,竟然没有碰过她们?! 说起来,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但是,苏苓心里明白,凰老三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和她开玩笑的,正如凰老三本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若非是出于对凰胤璃的同情,他可能也不会建议自己,将五月和瑾彦送去皇宫! 但,即便凰胤璃如此,苏苓心里依旧久久不停平静。 将他们两个送去东宫当然容易,但问题是,东宫里面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个好鸟! 她的五月,从小的古灵精怪,也有武艺傍身,她可以不担心,但是瑾彦却不行! 那孩子从小就在女人众多的南夏国长大,若是再去东宫,受那几个女人的荼毒,她怎么和筱雪交代! 是以,在苏苓拖着长长的外袍站在西园门口时,她心里也打定了注意,即便同情凰胤璃,她也不能冲动的将五月和瑾彦送去东宫。 如果想要让他们父子有见面的机会,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安排! 嗯,就这么决定了! 夜深人静的西苑内,从厢房的窗口透出一片昏黄,顺着古朴的雕花窗棂,倾泻了窗外一地的倒影! 缓缓推开房门,放眼望去,就看到碧娆正坐在等下绣着什么东西。那认真的模样,倒真是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也许是听到了轻浅的脚步声,碧娆惊讶之下猛地抬眸,指尖上的绣花针也因此失了准头,猛不丁的扎在手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碧娆连忙将怀里的黑色衣衫匆匆藏在自己的身后,旋即站起身走向苏苓,脸上好似还挂着一抹做坏事被发现的羞涩。 见此,苏苓的眼底划过一抹促狭,眼神看着碧娆,随后二话不说,径自绕过她,走到她所落座的椅子中,伸出两指拈起衣服,轻轻抖了抖之后,侧目看着赶到自己身边的碧娆,揶揄道:“咱西园什么时候有汉子了?这衣服是那个男人的?” “小姐……”碧娆脸颊瞬间红彤彤的一片,因为紧张连呼吸都开始紊乱。 见苏苓一双璀璨的眸子不停的闪着慧光,碧娆咂吧了两下嘴唇,嘟囔道:“是……是玉树的,他说衣服破了,让我帮忙补一下!” “哦?玉树的啊?王府的暗卫这么节省麽?我怎么记得,凰老三的暗卫每年的俸禄多达一千两白银,他连衣服都买不起了?缝缝补补的,这显得我们王府克扣下人似的!” 睿智聪颖的苏苓睇着碧娆一脸羞赧的模样,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仍旧不免戏谑着碧娆。 这丫头跟着她在外面漂泊五年,而且听闻这几年玉树也不曾娶妻,看样子也是时候帮衬他们一下了! “哎呀,小姐,我这就是顺手!你要是不高兴,我明天还给他就是了!”碧娆一把就将苏苓手里的衣服给抢了过来。 那如同捧着宝贝般抱在怀里的样子,让苏苓失笑,随即挥挥手,边说边走向内室,“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你要是能和玉树结成连理,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总算把你给嫁出去了,解了我一块心病啊!” 话落,苏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厢房内室的回廊下,而碧娆微微一愣,先是察觉到苏苓好像对她和玉树的事情乐见其成,嘴角不越咧越大! 但下一瞬,碧娆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怎么就成了小姐的心病了?! 已经缓步走进内室的苏苓,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在昏暗的视线下,一眼就看到软榻上两个睡的很踏实的小身板。 轻轻关上房门挡住门外的光亮,走到软榻边,垂眸睇着两个小家伙,心里顿时感慨万千! 细细回想一下,好像自从她回到齐楚国之后,陪伴五月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好在还有瑾彦,这也同时分散了五月不少的经历! 看得出,她很喜欢瑾彦这个弟弟!也诚然多亏了五月的身份,如果她真的能护着瑾彦安好,相信筱雪也会很安慰的。 “娘……?” 也许是苏苓良久的伫立,很快就让天性警觉的五月有所察觉。 当她还带着明显睡衣的浓浓软语响在苏苓耳边时,她顿时一惊,落座在软榻边,轻轻摸着五月的脸蛋,无比温柔的低声道,“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想尿尿!” 苏苓:“……” 本来苏苓还以为是五月的警惕性让她醒过来,结果没想到这丫头开口就这么大咧咧,苏苓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的性子,好像比自己还顽劣不少! “走,娘带你去!”苏苓说着就将五月轻轻抱在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怎么感觉这丫头越来越重了! 苏苓轻轻的抱走了五月,待关上房门之后,五月红彤彤的小眼睛眨了眨,肉呼呼的手臂就缠上了苏苓的脖子,软糯糯的说道:“娘,我以为你有了亲爹这个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呢!” 苏苓:“(⊙o⊙)!” 这丫头,到底从哪里学的这些一套一套的言论! 苏苓无奈的搂着五月的身子,走出回廊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别乱说,娘最近有些忙,过些日子就好了!” “是吗?娘,你还要忙多久?”已经全然清醒的五月,小手撑着苏苓的肩膀和她对视着。一眼看去,苏苓在五月噙满了期待的大眼睛里,却怎么也说不出要将他们送去相府的话。 踌躇了片刻后,苏苓依旧没有开口,而五月何等聪明,仔细打量着苏苓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小脸上前摩擦着苏苓的脸颊,说道:“娘,你想说什么呀?你说吧,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闻声,苏苓脚下一滑,差点没摔死自己! 她这闺女,真是个人精! “五月,娘和你爹要出门一段日子,具体要多久还不得而知,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要将你和瑾彦送去相府,你愿意吗?” 苏苓的凤眸无比诚恳的看着五月,在这丫头面前,她是一点的歪心思都不敢有! 是谁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简直是业界良心! 五月的机灵,有时候让她这个当娘的都自叹不如! 听见苏苓的话后,五月抿着小嘴,已经初具华美的小眉头也频频蹙拢,不消多时,她噘嘴嘀咕,“娘,我更愿意你带着我,我带着瑾彦!那你愿意吗?” 五月如此一言,无疑是将了苏苓一军,母女俩站在厢房客厅里,谁都没理会一旁暗自偷笑的碧娆。 两人相似的容貌互相对视着,直到片刻后,五月败北! 在涉及到安全和原则性的问题上,五月只能听从苏苓的安排! 如此,在苏苓淡淡的目光下,五月不由得点头,“好吧,一切听从母上大人安排!但是你要答应我,尽快回来奥!我不想没爹疼,没娘爱!” “好,放心吧!娘带你去如厕!”说完这些话之后,苏苓这才想起五月要尿尿的事情。 而正要抱着她往外面走去的时候,五月张嘴刚要说话,结果内室中忽然传来的一声闷响,惊动了母女俩的心。 五月一听到动静,踢着小腿霎时就从苏苓的身上滑了下来,蹬蹬蹬的跑向了内室,而苏苓此时却站在原地,看着五月如此急切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和莫名的情愫。 五月对瑾彦如此关注和疼爱,到底是好还是坏!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两个算是堂兄妹呢! “彦彦……” 五月焦急的呼唤声从内室传来,苏苓也刹那间回神,包括碧娆在内,两人匆匆也赶了过去! 然而,在还没有踏入内室的房门时,透过回廊内的灯笼,苏苓就看到光着脚丫站在地上的瑾彦,正紧紧的拉着五月的小手,稚嫩的脸蛋上挂着泪痕,嘴里不停的说着,“五月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吗?” 这一句话,顿时让苏苓的心都揪紧了! 而之前她所下定决心的事,也因这一幕开始动摇! “五月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吗?” 瑾彦脆弱的模样紧紧攀着五月,眼底晶莹的泪花闪着令人心碎的恐惧。 闻声,五月连忙伸手擦着他的小脸蛋,嘴里还诱哄着,“彦彦,我怎么会不要你!别哭了啊,别哭了!” 苏苓站在门外看着五月哄着瑾彦的模样,心中不免奇怪,她总觉得五月在面对瑾彦的时候,有些过于成熟老练。 可曾经在珍珠岛上的时候,哪里也不乏众多的孩童,可却从未看到过五月对哪个孩子像对瑾彦这样呵护疼惜的。 虽然心中诧异,但苏苓睇着房间内两个同样娇小却明显性格迥异的孩子,思绪万千,心里也开始五味陈杂。 当苏苓缓缓走进房间,将两个孩子都抱在软榻上时,她垂眸看着右手边的五月,叮嘱道:“五月,记住娘亲说的话,照顾好彦彦,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娘,我知道了!” 旋即,苏苓再次转眸看向另一侧的瑾彦,他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噙着湿气,墨黑的眸子晶莹剔透,堪比宝石。 苏苓心里暗叹一声,搂着瑾彦,也低声说道:“瑾彦,不要担心!五月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生活,我们都会陪着你!” 瑾彦小小的身子窝在苏苓的臂弯中,吸了吸鼻子后,他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认真的看着苏苓,随即点点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令人十分心疼。 安抚好瑾彦也吩咐了五月,苏苓再次将两人同时送去和周公汇合后,才有些不舍的走出了内室。 缓缓关闭了房门后,软榻上看似熟睡的瑾彦却悄悄睁开了眼。 看着内室门外淡淡的光亮,他轻轻转头,睇着身边已经睡着的五月,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小手也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五月平放在身侧的手。 五月柔柔的肌肤似乎驱散了他心头的不安,这一夜瑾彦始终不曾放开过彼此交握的小手。 一夜好眠,清晨方至时,苏苓和凰老三便已经落座在王府的膳堂内,安静的吃着早膳。 而王府门外,一辆马车早已经安稳的停靠在一旁。玉树和临风,同时静候。 不多时,当苏苓和凰老三用膳到尾声之际,玉树就从门外跑了进来,脚步匆匆,语气也急促,“三爷,王妃,太子来了!” 太子?!凰胤璃?! 他怎么会这么巧,在他们临行前来到王府?! 这自然是苏苓心里的疑惑,她心存疑虑,本能的看向凰老三,结果恰好看到这厮正端起白瓷碗喝粥,直接将他大半张俊彦都给挡住了,以至于苏苓无法看清楚他真实的表情。 玉树话落,脚步声也已经临近,苏苓将视线移到膳房门口,下一瞬就看到背光而入的凰胤璃姿态从容的走了进来。 凰胤璃的出现,大大出于了苏苓的预料。 而在看到他那张淡漠的脸颊和瑾彦稚嫩的神态几近重合时,苏苓心里又不免浮现出一阵阵的纠结。 “三弟,弟妹,这就打算启程吗?” 凰胤璃直接落座在凰老三的身侧,眸子微光划过,睇着二人轻声问着。 凰老三点头,“嗯,即刻启程!” 苏苓眯着眸子看着两兄弟在自己面前唱着双簧,她怎么就感觉凰胤璃会这么恰巧的出现在王府,绝壁和凰老三有关系呢! 这厮昨晚上就和她提过要将瑾彦和五月送去东宫,但后来被她给拒绝了! 会不会他因此暗中和凰胤璃通信,两人开始一个鼻孔出气了! 虽然她也很同情凰胤璃五年没碰过东宫的女人,但事实究竟如何,她还没有时间去做一番仔细的调查! 只不过,就算他过的很辛苦,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当初伤了筱雪那么深,这点惩罚又算的了什么?! “那,王府怎么办?醉清和墨影已经先去打探,玉树和临风又被你们带走,王府难道要交给这些下人盯着?” 凰胤璃平素淡漠如水的性子,在这时候倒是一反常态。 反而关心起王府的事,这不得不说有些诡异了!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的东宫有那么多女人要维护逢迎,而且让他说的好像王府除了四大暗卫就没有其他能靠得住的下人似的! “太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即便都被遣走,但我的人也能镇守王府,不会有事的!”苏苓凉凉的语气让凰胤璃有些吃瘪。 但转瞬之际,一旁的凰老三却骤然开腔,“玉肃之和楚易,这次最好也能够一同前往,毕竟情歌在部落的情况还不得而知,若是能多几个人手,胜算也大一些!” 听见凰老三这番话,苏苓一口白粥差点没喷出来! 这厮还要不要脸! 他堂堂一个门主,又是尘王,又手握兵权,他会缺少人手?! 尼玛,这俩人明显就是穿一条裤子了! 苏苓一时气结的瞪着凰老三,而凰胤璃见此,不由分说的便开始自荐,“弟妹,三弟说的没错!这次赫连部落一行,怕是危险重重,毕竟那边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 若是你相信本宫的话,那不如由本宫来替你们守着王府!不论如何,也算是有个照应!” 苏苓:“……” 凰胤璃什么时候这么清闲了! 他一个太子,亲自前来说要帮他们照应王府,开玩笑还是抽风了?! “那就有劳皇兄了!” 不待苏苓回神,凰老三就直接对着凰胤璃应承下来,甚至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给苏苓!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苏苓之前对五月叮嘱过,可望着凰胤璃那样坚定的神色,她也觉得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将五月和瑾彦给留下来! 想想也是醉了! 凰老三,你给老娘等着! 也许是害怕苏苓再有什么想法,在凰胤璃出现出后,凰老三几乎是以光的速度带着苏苓开启了赫连部落的行程。 甚至都没有给她和五月道别的机会! 直到马车已经驶向宫门的方向,车内的苏苓才冷眼瞪着凰老三,呲牙咧嘴的问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将瑾彦的身世告诉凰胤璃了!” 苏苓心里担心的正是凰胤璃这样的态度,在没有得到筱雪的允许下,她不能自私的将瑾彦的身份暴露在凰胤璃的面前。 即便,他早晚都会知道,瑾彦是筱雪的孩子,但至少不能让他了解到瑾彦是他的孩子! 见苏苓急切的模样,连凤眸中蕴含一抹怒意,凰老三坐在她的对面,轻轻拉住了她的手,道:“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个事实!只是,看在他这五年并不比我好过的份上,我想给他和瑾彦多一点的接触! 而且,皇兄对瑾彦也并非是无感,他其实问过我,瑾彦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但,我什么都没说!有些事,如果他自己能够发觉,那自然是好,但他若是无法把握这次机会,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别生气,皇兄他有分寸的!而且相比而言,将五月和瑾彦放在他的身边,的确要比丞相府更合适!毕竟,东宫之内,他还是太子! 但相府里,有大夫人赵春萍在,就算你娘有你爹护着,但涉及到伦理纲常时,她依旧不能做主!” “啥?你的意思是,凰胤璃还是要把瑾彦和五月带回东宫?”这下,苏苓不淡定了! 但眼看着凰老三如此淡然的样子,她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紧接着,也许是看出了苏苓的焦虑,凰老三不禁安慰道:“他不会直接带着两个小家伙入住东宫的!既然刚才他也说要照拂着王府,想必近段时间,他应该会多留在王府内! 至于东宫,他始终是太子,肯定是要回去的!偶尔一次两次,相信五月和瑾彦,不会有事!你放心,我已经另派了落冰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更何况,齐黑跟着皇兄多年,他是东宫首席暗卫,也不会让五月瑾彦有危险的!” 凰老三不停的给苏苓灌*药,总之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将五月和瑾彦交给凰胤璃,一定不会有问题就对了! 但身为人母,担心总是在所难免! 而此时,身在王府内的凰胤璃,已经轻车熟路的走向了西园的方向。在西园入口的地方,他身影刚走进拱门,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冲着自己跑过来,同时还边跑边回头,“五月姐姐,你快点!” 第925章 狰狞丑陋的权佑曦 “五月姐姐,你快点!” 瑾彦边跑边回身看着西园的厢房,急匆匆的小模样天真烂漫,也许是没有想到凰胤璃会突然出现,所以他猛地回头看向前方时,小身板便已经撞到了凰胤璃的腿上。 一时不查的瑾彦,因冲击力直接从他的身上撞的趔趄了一下,而后便毫无意外的跌坐在地上。 突然被凰胤璃挡住了去路,瑾彦又因惯性而跌倒,下一瞬他小手撑在身子的两侧,举目看着凰胤璃,小脸也呈现出一片惊慌失措! 这个男人,他以前好像见过! 而且,他记得当时五月姐姐对他很有戒备,想来不是好人! 一瞬间,瑾彦就在自己的内心中给凰胤璃定了型,随后他牙齿咬着下唇,边瞪着凰胤璃边起身,矜贵的蓝色小衣袂上也染了尘土。 站起身后,他依旧看着挺拔俊朗的凰胤璃,却开始步步后退! “你……你没事吧?”凰胤璃在体会到瑾彦的小身板撞到自己腿上的一刹那,他的心尖也跟着抽搐了一瞬。 很诡异很奇特的感觉,是凰胤璃从未体验过的。 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老三和弟妹的孩子,却和他这么相似! 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说不通,可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 毕竟,这俩小家伙的年岁相仿,说不定是弟妹一胎双宝呢! 自欺欺人的凰胤璃,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他这样怔愣的瞬间,五月也磨磨蹭蹭的从相仿里面走了出来。 乍看到瑾彦惊慌的跑了回来,她正想着发问,余光就侵袭上一抹高大的身影。 五月拉着瑾彦,两个人同样的身高,相似的稚嫩粉柔,一个身着蓝色矜贵小锦袍,一个穿着紫色蝴蝶襦裙,手牵手的走向凰胤璃时,他忽然间心中惆怅,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两个孩子,该有多好! “大叔,你怎么来了?” 五月自是认得凰胤璃的,而且她也知道,娘亲曾经对这个叔叔,有点戒备! 就如同他第一天出现的那个晚上,娘亲特意吩咐她,不要带着瑾彦再去前院! 看样子,好像他和瑾彦之间,有点什么关系! 不然,怎么那么像! 凰胤璃垂眸看着五月和瑾彦,薄唇微抿,便如实说道:“你娘和你爹他们出去办事了,以后本……我在这陪你们!” 闻此,五月面色一怔,不由得看了看身边噙满了疑惑和不安的瑾彦。拧眉之际,反问:“咦?可是娘亲明明让我们去找外婆!大叔,你在说谎吗?” 凰胤璃:“……” 他有必要说谎嘛! 不过,第一次面对两个小家伙,凰胤璃还是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的,他撩开衣袂,蹲下伸与五月和瑾彦平视,随即安抚道:“我没有说谎,你外婆的身体不好,而且相府那边人多嘈杂,你们两个去了那边,未必会得到好的照顾,叔叔留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我是你爹的大哥,我……是好人!” 凰胤璃几乎黔驴技穷,他从没接触过小孩,更别说要如何与他们沟通了! 眼下,他只能尽量的获得两个小家伙的信任,这样一来他也不算是违背三弟的嘱托了! 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这个瑾彦,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和疼惜,也不知道弟妹到底是怎么看管孩子的,一个如此精雕细琢般的男孩,怎么会有那么怯懦的神情。 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疼爱,尤其是时常蹙拢的小眉头,好似有千般愁绪万缕愁思一样。 瑾彦在凰胤璃蹲下伸之际,便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两只小手紧紧的攀着五月的胳膊,抓的她一阵头皮发麻的疼! 她也是细皮嫩肉的好不好! 但,谁让对方是瑾彦,她忍了! “大叔,坏人才一直强调自己是好人!”五月凉凉的说了一句风凉话,而凰胤璃再次间歇性的失语。 他怎么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脑子太过聪明,是不是太好啊! 说完,五月也不再看凰胤璃,径自拉着瑾彦绕过他,走出了西园的拱门。 而凰胤璃先是一怔,随即也旋身跟上。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小丫头好像对他有防备的敌意! 没道理啊! “彦彦,你不喜欢他吗?”在行走之际,五月侧目看着瑾彦,见他小脸上的慌乱已经褪去了几分,不由分说的便问了一句。 闻声,瑾彦煞有介事的回头看着几步之外的凰胤璃,抿着小嘴,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那你害怕吗?”五月接着询问了一句。 听到这般,瑾彦拧着眉头,似是在苦思冥想,直到他眼眸内噙满了疑惑之后,才弱弱的说道:“也不是害怕!我明明没见过他,可我总觉得他有点熟悉,五月姐姐,我是不是病了?” “熟悉?” 五月闻声便眯着眸子看着瑾彦那张白希粉粉的小脸,水灵剔透的眼珠微微一转,便凑近瑾彦的耳边,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啊?”一瞬间,瑾彦就愣在原地。 顺着五月的话,他不期然的就回头看着也同样站定的凰胤璃,旋即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脸,喃喃着,“是这样吗?五月姐姐,我们真的很像?” “我骗过你吗?”五月挑眉一瞬,而后在瑾彦和凰胤璃同样怔愣的神色中,她心生一计。 看来,她得去找人问问了! 瑾彦明明是雪姨和楼叔的孩子,可是和这个自称好人的凰胤璃这么像,不太合乎情理呢! 在察觉到这样诡异的事实之后,五月的眼底顿时划过精光。 太好了,终于又可以有事做了! 最近回到齐楚国之后,她都感觉日子平静的堪比白开水! 怔愣的凰胤璃,身负内力,自然就将五月和瑾彦的对话都收入耳中。 原来,并不是他自己觉得这个小男孩和他相似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看着瑾彦,却总是觉得他的脸蛋上,好像浮现出一抹远在天边的佳人容颜。 也许,最近诸事繁杂,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厢凰胤璃在清晨便赶到了尘王府,甚至都没有吩咐一声,就直接入住。 这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东宫太子妃的耳中。 东宫正殿内,太子妃权佑曦正在摆弄着桌上的餐食,而一名宫女模样打扮的女子,匆匆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权佑曦手中的瓷碗瞬间就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太子妃,千真万确!方才太子的暗卫齐黑传来消息,说是太子近段时间都会宿在尘王府,短时间内不会回东宫了!” 宫女看着权佑曦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便将齐黑的话尽数传达给她。 而权佑曦的眸子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碗,眉头紧蹙,“怎么回事?太子怎么会突然宿在尘王府!” “太子妃,听说好像是今晨的时候,尘王和尘王妃除了远门,而他们的小郡主和小王爷没人看管,所以太子就去帮他们照顾孩子!” 乍然听见宫女的话,权佑曦立时脸颊一怔,冷笑道:“真是笑话!堂堂太子,要去给别人看管孩子?此事可当真?” “太子妃,奴婢不敢妄言!” 见此,权佑曦眼底闪过冷光,随即拿着纱巾擦了擦掌心,随意丢在桌上之后,便立时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本宫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能让太子这样上心!” “太子妃,当真要去?毕竟那是尘王和尘王妃的孩子,而且……” “废话什么!本宫赢不了东宫那些女人,难道还能输给两个毛头孩子不成!你且去安排,本宫就知道,这个苏苓一旦回来,又会掀起波澜,真是个祸水!” 权佑曦在外人所看不到的东宫正殿内,明明是一张如玉的脸颊,此时却因为听见这则消息而狰狞丑陋。 她为了凰胤璃在东宫受尽委屈,甚至那天他还当着苏苓的面给她难堪! 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早就听说苏苓被凰老三给找了回来,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 她在东宫里平素根本就见不到太子,如今他若是真的去了尘王府,那她还怎么继续自己的计划! 真是可恶! 秋意正浓的齐楚国,秋老虎也在散着最后一点炽烈的余温。 燥/热的气氛氤氲着整个京城,连呼吸之际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正值晌午,街头的百姓也少了许多,这时从皇宫内驶出的车辇,却在宫人不停挥动马鞭的动作中,疾风前行着。 车内,是权佑曦和她报备凰胤璃去向的宫女暗柳! 车辇的速度很快,沿着京城的主干道,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能够看到坐落在商业街后方的王府璀璨的琉璃瓦。 彼时,王府中,凰胤璃正坐在膳房里,体会着多年来少有的平静生活。 他一袭暗色的蟒袍彰显着卓越的身份,修长的指尖端着杯盏,浅酌轻抿,双眸却始终定在瑾彦用膳的小脸上,脑海中不停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 身为太子,他的东宫内从未有过这等平静祥和的场面,而多是一些大臣的觐见或是那些女人的争chong! 他逢场作戏,笑脸迎合,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一久,连他自己都忘了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当初接连册立了太子妃和两个侧妃,虽并不是他心中所愿,可他却势在必行! 若非如此,在那一年,他也不会有机会去南夏国救了筱雪。 但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也是在那时候结束的! 这五年时间里,他真的曾经有想过,不如就这样吧!身边诸多美眷陪着,虽然不是他心中所爱,但身为太子这也是他无法逃避的生活。 可也许老天是在惩罚他当初自私的行径,当他想要顺其自然的成为一个无情爱的帝王储君时,却发现不论是面对权佑曦,亦或是面对李新柔等人,他竟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 甚至在他的身下,她们都动情不已,他却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就仿佛……他天性凉薄的无法接受似的! 身下没有任何反应,不可否认这也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他以为自己身患顽疾,可找了太医隐晦的检查后,他才知道自己一切正常! 可是面对那些女子,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产生性趣! 而这空寂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最不堪的就是,那些女人在他的眼里,还不如他的左手! 曾经,他梦入*,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子在他的身上恣意妄为,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 即便是做梦,可他都能感受到那种真真切切的情动和撩拨。 而每每睁开眸子,寂寞和孤独便犹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全身,找不到任何慰藉的方法,只能日复一日的自己解决! 这种情况,他从未和别人说过,只是曾经在陪着老三宿醉时,他自嘲的说出了自己不曾碰过任何女人的事实! 如今,看着眼前的朝气蓬勃的五月和瑾彦,他忽然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是孩子的娘,他却不希望是东宫的那些女人! 他册立的妃子还有侧妃,唯一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们在互相争斗的过程中,给他一点空间! 只有东宫的女人够多,她们之间才会攀比较量,虽然有时候不胜其烦,可也的确将这些女人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 那些女人,都恨不得在对方的面前彰显自己得chong的优势,却从没有人肯正面承认,他至今从未碰过她们! 也许,女人这种生物,天性就是善妒猜忌的,而她们却从不知道,争来的永远不是真的! 在凰胤璃的目光落寞的胶着在瑾彦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五月已经放下碗筷,擦了擦小嘴后,滴溜溜的水眸子上下打量着失神的凰胤璃,不期然的问了一句,“大叔,你不吃吗?” 被五月的询问惊的回神,凰胤璃摩挲着杯盏,低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吧!一会想去哪儿玩?我可以带你们去!” 在一瞬的光景中,凰胤璃忽然有些感激这次帮凰老三照看孩子的机会。 他也在两个天真无邪的小包子面前,想让自己放纵一次! 放开国家大事,远离东宫殿宇,带着他们油走一圈,恣意潇洒一回! “彦彦,你有什么想玩的吗?”五月转了转眼珠,便看向了瑾彦。 齐楚国的京城她并不熟,说玩的话她也没什么心思! 现在,她就想找个机会,去给凤凰楼的人送个信,尽快帮她调查一下雪姨和凰大叔还有楼叔之间的关系! 她简直是为这些大人,操碎了一颗玻璃心啊! 瑾彦的眸子悄然瞬了一眼凰胤璃,随即他低下头,轻轻摇了摇!显然也是没有自己的注意! “大叔,那不如你带我们出去玩吧,我和彦彦回来这么久,还没出去过!我娘有了我爹之后,就开始冷落我们了!我们是不是特别可怜?” 五月一只小手拖着脸蛋睁着眼睛说瞎话,能够出府的话,那么她就能暗中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现在看着眼前的凰胤璃,她感觉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见五月骤然说出这样不符合她年龄的话,凰胤璃先是一愣,随后又忍不住低头失笑。 想想也是醉了! 没想到弟妹是那种顽劣的性格,结果生出来的孩子,竟然也是如此顽劣,只不过老天可能还是公平的。 给了她这么讨喜的女儿,但也让她的儿子变得这么稚嫩! 估计,要是五月听见凰胤璃心里的暗忖,肯定会呲牙咧嘴的笑上一阵了! “那好,一会我带你们去京郊花园,看看风景如何?”凰胤璃的余光看着外面清朗的天色,也想起了京郊的花园中,枫叶也应该都红了! 用过午膳之后,凰胤璃便徒步带着五月和瑾彦走出了王府。 也许是瑾彦还有忌惮,所以在凰胤璃牵着五月柔软的小手时,瑾彦不动声色的就跑到了五月的身边,拉住了她。 见此,凰胤璃心头一酸,什么都没说,一大两小的身影缓缓走上了街头。 而在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王府拐角处时,一辆车辇便从另一边驶出。 待挺稳在王府门外,车辇内的权佑曦匆忙走了下来,站在门口对四名侍卫视若无睹的正要走进去时,倏地从围墙之内,闪身而出一抹黑色玄纹墨袍的男子。 男子目光冷厉,脸颊紧绷,直直的挡在了权佑曦的身前,语气也凉薄的说道:“太子妃,王爷有令,王府重地,不得随意出入!” 权佑曦闻声一愣,以轻蔑的视线扫视着男子,闪过一抹冷笑之后,她便敛去多余的表情,平波不惊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本宫是太子妃,那这王府就没有不得出入的道理! 让开,本宫来找太子!” “请恕属下无法做主!太子已经出门,若太子妃想找人,不如在车辇内静候!” 此人,便是凰老三特意留下在暗中保护五月和瑾彦的落冰! 落氏一脉的势力,不同于玉树等人暗卫的身份,这些人的眼里从不将皇权地位放在眼中。他们听命的,只有凰老三! “你大胆!”权佑曦见落冰如此冷漠又没有任何恭敬的态度,登时怒喊了一声,瞪着落冰的眸子也愈发阴测。 对于权佑曦这等仗势欺人的模样,落冰依旧漫不经心的颔首,“太子妃,请回吧!” “你……” 见落冰如此不通情理的样子,权佑曦心里郁结难舒! 的确,这里是凰老三的府邸,她就算是太子妃,可也不敢造次! 但听他所言,太子竟然出府了,却没有回皇宫,难不成他在府外还有其他的女人?! 如此一想,权佑曦更加焦急,在她没有变成真正的皇后时,她不能再让太子册立其他的女人。 东宫那几个,已经够她对付的了! 这五年时间,她忍耐的够久,等待的也太久了! “暗柳,你在这等着!你,带本宫上街!”权佑曦随口对着暗柳吩咐了一句,而她自己则上了车辇。 对着驾车的宫人冷冷的下令后,车辇便顺着王府门口,驶向了京城的街头! 她今天,一定要把太子找出来! 门外的落冰,目光紧随着权佑曦的车辇离开,随即他转身对着四个紧张的侍卫以眸色示意了一瞬,而后在他旋身飞进王府,走进厢房写了一张字条后,以口哨召来信鸽,眨眼间就放飞至天际! 第926章 唯美的一幕 油走在街头,凰胤璃牵着五月,五月拉着瑾彦,三个人的身影看起来不是那么和谐,但却又隐隐的透漏着宁静的气氛。 许久不曾走上街头的凰胤璃,观看着周遭忙碌的百姓,以及奔波前行的身影,心里却出奇的平和! “哎呀!”倏地,凰胤璃身边的五月猝然惊叫了一声,如此突然的情况下,让凰胤璃都不免脚步趔趄了一瞬。 顺势站定,立马就倾身看着五月,“五月,怎么了?” 彼时,五月的小眼神若有似无的瞟着凰胤璃背对着的一间成衣铺,旋即她便捂着小肚子,一脸纠结的看着凰胤璃说道:“大叔,我肚子疼,我想上茅厕!” “现在?”凰胤璃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所以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顿时有些无措的看着五月,甚至左顾右盼着周遭。 而五月也忙不迭的点头,“大叔,憋不住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去那间店铺借用一下,很快就出来!” “我陪你去!” 凰胤璃说着就作势要拉着五月上前,然而她小而精的模样,却像是个小泥鳅般,直接闪开到一旁,还煞有介事的开口道:“大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就好啦!人家一个女孩子,要你们陪着,多羞涩!等我啊,我很快的!” 话落的一瞬间,五月就如风般跑了出去,甚至没有给凰胤璃任何反驳的机会。 如此,他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看了看被丢下的自己和瑾彦,斟酌再三之后,他才走到瑾彦的身边,先是摸了摸他及肩的头发,看见他眼眸内一闪而过的慌乱,凰胤璃不由得压低嗓音,温柔的安抚,“瑾彦,不要怕!我们在这等一会姐姐,一会她就出来了,好不好?” 能够说出如此低柔的语气和安抚的神态,连凰胤璃都微微惊诧! 这个瑾彦,太让他心疼,如受惊小鹿般的大眼睛,他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到他。 瑾彦仰头看着俊朗如松的凰胤璃,大大的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下来,让瑾彦恍惚了一瞬,感觉这个叔叔很慈爱,也很俊美! 残存在心里对他的误解,也在他背光的身姿中,被驱散了不少。 “好!” 瑾彦软软的一声回答,差点没让凰胤璃融化! 他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没有半点防备,像天籁一样柔柔的顺着一丝一缕的阳光传入耳中。 在瑾彦渐渐放松的神情里,凰胤璃试探性的深处掌心,摊放在瑾彦的身前,眼眸内也噙满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期翼。 烈火骄阳之下,凰胤璃半蹲在瑾彦的身前,一袭华丽的蟒袍不用说也能让百姓知道,他傲然华贵的身份。 但,在凰胤璃难得步行出入,百姓也仅仅是侧目看了看,却没有去打扰这对一大一小的祥和场面。 瑾彦略有迟疑的望着凰胤璃摊开的掌心,但也只是刹那,他便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触手柔软如上等的和田玉,凰胤璃心头倏地有些感叹,小小的手掌被他轻轻捏着,柔嫩的肌肤和肉肉的感觉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这孩子,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可明明五月也是老三和弟妹的孩子,但在她的身上,却找不到瑾彦那种招人疼惜的感觉! “蜀黍,五月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当等候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瑾彦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担忧。 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成衣铺,良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闻声,凰胤璃侧目睨着身边的瑾彦,见他拧着小眉头,紧紧抿着小嘴的模样,心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蹲下身将他拦腰给抱了起来。 也许是凰胤璃的动作过于意外,所以瑾彦也是惊呼了一声,待他沉住气,认真的睇着凰胤璃时,差点都忘记了寻找五月姐姐。 只能说,这个蜀黍的怀抱,好暖,好踏实! 比爹爹的怀抱还要宽厚,臂弯也十分有力的拖着他的小身子,而且身在他的怀里,他竟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忽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挺拔感。 瑾彦怔愣愣的看着凰胤璃,两只小手也顺势搭在他的肩膀上,俩人对视半饷,谁都没有回神。 忽地,陷入沉默中的凰胤璃,感觉自己左侧的衣摆似是撩动一下,惊讶之际便看到了五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 而这样的事实,让他面色一窒! 他竟然会在和一个小孩子的对视中而失神,如果刚才的一霎那,有人心存不轨的话,那他还有命在?! 甚至,连五月回到他的身边,都没有半点察觉! 这……太诡异了! “大叔,我完事了,咱们走吧!” 此时,也许是如厕后格外舒爽的五月,眉眼弯弯,连璀璨的眸子仿佛都在笑。 “好!”如此,在五月说完话之后,凰胤璃二话不说,也直接伸出手,将她的小身板从地上给捞了起来! 两手分别抱着两个孩子,而且还都是粉雕玉琢像是仙童般的娃娃,怎能不让人羡慕侧目。 在街头渐行渐远的身影,青石板路上是拉的长长的影子! 而这样唯美祥和的一切之中,却没人发觉,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停靠的一旁小摊贩边上的车辇中,从窗口的位置正露出一双噙满不敢置信的眸子和略显晦涩的脸颊。 天色渐黄昏,落日映照着夕阳天边的火云。 正如凰老三所说,在两匹骏马的驰骋下,他们的确在傍晚黄昏之际,抵达了赫连部落的边关。 说起赫连部落,之所以称之为部落,自然是生活在一片草原上的部落民族。 马车刚刚抵达边关,空气中似乎就氤氲着强悍的民风和凛冽的气息。 部落民族,多以放牧为生!所以在边关的地方,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随处可见的成群结队的牛羊。 而一顶一顶的类似蒙古包的圆顶尖头的帐篷,也散落在草原各处! 可以说,这一整片青黄交接的草原上,全部都是赫连部落的领地! 也许部落酋长早有异心,在苏苓和凰老三等人将马车停靠在边关远处一个隆起的小山包后面时,他们伏在山包附近,正仔细观察之际,便发现在无数顶帐篷的远处,似乎正在动工建造了什么。 看样子,到像是修葺城墙之类的事物。 原来,赫连拓已经不安逸于草原生活,或者说他也明白这样以放牧为生的部落民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才会打算修建自己的城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赫连拓的心思就不得不怀疑了! “三爷!” 当天色渐晚,苏苓和凰老三以及玉树等人都安心等待之际,墨影和醉清便从另一边疾行而来。 看到凰老三时候,醉清开口轻唤,随即就说道:“三爷,里面的情况都打探得差不多了!赫连世子现在被关在赫连拓旁边的帐篷里,有重兵把守着!似是不太乐观!” 说话的醉清和墨影,两人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的骑马装,头上还带着绒边装饰的高帽,略略看去,到真是有几分部落民族的风采。 闻声,凰老三和苏苓不由得对视一瞬,两人眼底相似的冷光闪现,但见凰老三微微点头,吩咐道:“醉清,你们两人负责将玉树他们四人带进去!” 话音还在空中飘荡,但眨眼间就已经看不到凰老三和苏苓的身影。 此时,玉树临风、醉清墨影,以及被凰老三强烈要求之下跟随而来的玉肃之楚易六人,面面相觑的伏在山包上。 也许是气氛有些诡异,临风斜睨了一眼和楚易暗中较劲的玉树,暗暗撇撇嘴后,看着醉清问道:“你们让那些兵士去哪了?” 只此一问,就见醉清和墨影的脸上顿时划过歼诈的神色,两人对视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在里面充当赫连部落的护卫呢!” 玉树临风:“……” 而玉肃之和楚易则看着彼此,随即双双深处大拇指,对着得意的醉清和墨影比划了一下! 这一招,实在是高! 看前方平原上数不清的帐篷,就能知道部落里面的人,恐怕也是不少!而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且不似京城那般有秩序,混进去一百人,也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的吧! 下一瞬,醉清和墨影特别傲娇的开口:“别羡慕我们,我们只是传说!” 轻松的趁着傍晚黄昏前混入了赫连部落,此时苏苓娇小的身子被凰老三揽在怀里。由于之前醉清已经告知了赫连情歌的所在地。 所以两人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就奔着帐篷最中间的地方闪身而去。 凭借着凰老三精湛的内力,哪怕带着苏苓穿梭在部落的帐篷中,凰老三也是丝毫不费力。 当然,苏苓身上虽然也练就了少许的功力,不过有凰老三这样的顶级高手在,她正好也落得清闲。 “你们,加紧巡逻,最近形势不太平,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混入部落!” 正当苏苓和凰老三躲在一处帐篷后,等着一群巡逻的护卫走过时,人群中便有人骤然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而听着他的口音,说话的语气倒是有几分生硬,还带着少许的尾音,显然不是常说普通话的主。 而像这种外围部落,在历史长河的推进下,是一定会创造出自己的语言的,只不过苏苓心里有些迟疑,就不知道他们要是说自己的语言,她能不能听懂! 她可是传承了大中国五千年文化的现代人!但特么也没人告诉她古代就流行外语了啊! 之所以会想到这一点,恰恰是因为那个首领似的人物吩咐完下属后,紧接着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唤,而他们所说的话,苏苓顿时萎靡了! 果然……听不懂! 噜噜噜的,说的都是啥啊! 两人躲在帐篷后面隐匿着身形,在听见众人的回答后,苏苓不免抬眸看着凰老三,但见他一脸漠然,且没有半分疑惑的样子,心里一喜,看样子他能听懂! 待一群草原护卫手持大刀走过去之后,苏苓不由得压低嗓音,望着凰老三问道:“他们刚才说的啥?” 闻声,凰老三眼睑低垂,荡漾着柔光的眸子微闪,薄唇一动,“听不懂!” 苏苓:“……” 听不懂还装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能不能行啊! “走吧,情歌应该就在前面的某个帐篷内!”警觉的凰老三看着前方的护卫已经远走,随即二话不说,直接揽着苏林再次穿梭在没有章法的帐篷周围。 过多的帐篷,之间的距离也很相近。在凰老三和苏苓不停闪过帐篷门前的守卫时,她余光一闪,忽地一抹金光刺目,她从凰老三的身侧转眸,当看见被众多帐篷围在中间的一顶圆白的金顶帐篷后,小手一指,“那个,应该是赫连拓的!” 闻声,凰老三也顺势看去,一见到圆圆尖尖的棚顶是一圈一圈如水波荡漾开的鎏金螺纹装饰,两人对视一瞬,下一刻便毫不意外的闪身而去。 诚如苏苓和凰老三所想,待他们来到这顶外观最为壮丽,棚顶也最为高耸奢华的帐篷附近时,略略看去,就发现在帐篷门前,足足站着二十名草原护卫。 几乎是团团将帐篷给保护起来! 这样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的确就是赫连拓的所在地! 那么找到了他的位置,相信小情歌就一定在附近! 天色越来越暗,而由于每一顶帐篷都是独/立的,圆顶的设计也让他们无法像在宫殿那般居高临下的观察。 于是,在查找到赫连拓的所在地之后,苏苓看着凰老三,不由分说的道:“分头找吧!” “不必了,那个……就是!” 原本之前醉清也只告诉了他们赫连情歌被关在距离赫连拓很近的地方,但是在凰老三如此郑重的看着前方某一处开口时,苏苓还是有些惊诧。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一眼之间,她就不免咂舌! 趁着月色,苏苓打量着那座可以说相当简陋的帐篷,这一路走来,每一顶帐篷都是干净纤尘不染的。 但是此时呈现在苏苓和凰老三视线前方的那顶近灰色的帐篷,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落,就连一些用于支撑的藤条都断裂摇摆着。 明明该是白色的外观,却已经明显无人照料,赃物一片。 苏苓望着凰老三有些凛冽的俊彦,心下还有些不太确定,但见他冷眸内噙着镇定的神色,便也没有多说,眨眼间在他愈发快速的动作中,两人已经稳稳的靠在破落的帐篷一侧。 而一刹那间,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也让苏苓冷笑不已。 “二哥,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这声音,是赫连锦瑟的! 半饷沉默之际,伴随着一声细弱的咳嗽,赫连情歌的声音传来,“锦瑟,你回去吧!我还没想好!” 此时,身在帐篷内赫连锦瑟,一脸愤恨的模样看着赫连情歌,尤其是听到他这样回答之后,顿时轻蔑的说道:“二哥,你该不会还以为齐楚国真的会有人来救你吧? 你都回来多少天了!可到现在为止,齐楚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你还在等什么? 而且,父王也没有要你做什么对不起齐楚的事,只是让你说一些那边的具体情况,真的有那么难吗?” 赫连锦瑟以蔑视的视线上下扫着赫连情歌,果然和大王兄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一个庶出,就是这么拿不出台面! “咳!”赫连情歌再次传出一声憋闷的咳嗽声,在赫连锦瑟如此咄咄逼人的情况下,他却什么都不肯再说。 紧紧抿着唇角,缓缓闭上了眸子。 见此,赫连锦瑟愈发愤恨的看着他,冷不丁的出口讽刺,“二哥,你要是一直这样不肯松口的话,那么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本来就是大王兄让我来问你。 但你若一直都不肯说,等着大王兄出手的话,你可能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待遇了!” “出去!” 在赫连锦瑟嘲讽讥诮的态度中,赫连情歌陡然一厉的语气,让赫连锦瑟微怔,下一瞬她便嗤笑一声,无畏的耸耸肩,“二哥,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落之际,脚步声传来,而后便是赫连锦瑟泄愤般的拉开了帐篷的木板门,巨大的关门声甚至让帐篷都为之一颤。 赫连锦瑟走出帐篷之后,身在不远处的护卫立马全部围了上来。 她以部落的语言噜噜噜了几句之后,便高傲的离开了帐篷。 是以,此时帐篷门外有四名护卫守着,草原的夜色愈发浓郁。而安静的周遭只能听到一簇簇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所有的帐篷门扉两侧都挂着的燃烧火种的火盆,而借着这样的光亮,苏苓清楚的看到门口的四名护卫,那身形身段简直就如泰山一般。 常年的狩猎生活让这些人的肌肉极其发达,孔武有力的身子要是打下来,指定能压死一个人。 而且幽黑的面孔虽看不出神态,但炯炯的双眸却能察觉到他们绝非善类的冷肃。 在火盆内燃烧的火种再一次传出噼啪声后,空气中也划破夜色飞出四颗石子。 不偏不倚的打在四个护卫身上,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他们四个人就被凰老三给定在了原地。 “走!” 当凰老三拉着苏苓,快速的从四名侍卫身后闪身进入到帐篷内时,里面腐朽的味道和凌乱的桌椅让苏苓心头猛然一抽。 如果不是担心小情歌的安危,他们也不会以如此曲线救国的方式混入赫连部落。 不管怎么样,赫连情歌的身份始终都是赫连世子,就算身为他的好友,苏苓也知道,他们如果强行要人,一定会引起赫连拓的反扑! 更何况,他们如果依旧狂妄行事,非但不会得到应有的结果,反而会弄巧成拙! 好在,他们成功进来,也摸清了赫连情歌如今的处境,而下一步要怎么做,就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了! 但是,此时身和凰老三成功进入帐篷后,赫然入目的一切,却让她心里疼的紧! 小情歌说到底也是赫连世子,难道就因为他身在齐楚国多年,所以就要受到这种待遇?! 帐篷内,且不说凌乱破旧的一切,单单是看到被绑在十字架上,墨发尽数散落在身侧的小情歌,苏苓和凰老三的眼底双双浮现出杀气! 而最惨的,则是小情歌身上的衣服,被抽打成一条一条的,甚至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皮开肉绽!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却是他左胸上方三厘米处,一个已经溃烂的血窟窿! 第927章 凰老三诡谲的冷笑 苏苓呆愣的站在正中间,看着眼前狼狈重伤的赫连情歌,实在无法将他和印象中如清泉般划入眼眸中的贵公子形象相互重叠。 就连凰老三的眸子都闪过骇人的冷光。 两人怔愣了片刻,而苏苓率先上前一步。也许是脚步声惊动了赫连情歌,他始终紧闭的双眸,在听见动静之后,仅仅是轻颤,而后就带有几分倔强的意味,将脸颊别向了另一侧。 当身前似是站了一个人的时候,赫连情歌挂着干涸血迹的唇角闪过不屑,看都不看来人,语气低沉,“不必问了,若是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调查!” 说完这番话之后,情绪已经有些不稳的赫连情歌,随着他剧烈起伏一瞬的胸膛,那上面皮开肉绽的伤口,再次殷出血珠。 但下一瞬…… “小情歌!” 苏苓的这一生低喃,带着颤抖的语调,看着他被打成重伤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 即便他以质子的身份呆在齐楚国,却也从未遭受到这等待遇。 赫连部落的人,难道都如此狼子野心嘛! 听见苏苓低低的一声呼唤,赫连情歌明显一颤,而后他额前飘荡着碎发,几乎是瞬息间就睁开了眸子,一寸寸转头,一点点看去,在率先看到苏苓的身影时,他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剧烈。 甚至绑着他手臂的锁链,都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苏……苓……”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喊出她的名字,也难以想象在五年后他会以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和苏苓再次相见。 赫连情歌脸颊泛出复杂的情绪,连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眸子,都开始闪着碎光。 “小情歌,你还好吗?”苏苓本想着伸手上前去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可是在她仔细的看着他的惨状时,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他身上布满了鞭痕,尤其是胸口上那个血窟窿,更是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踏马的!她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恨不能现在就灭了整个部落! 苏苓心疼的看着赫连情歌,而凰老三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跨步上前。 站在赫连情歌身前的一瞬,他开腔,道:“你遇袭的事,并非……” “尘,我知道不是你的人!” 在赫连情歌看到凰老三的一瞬,他的所有情绪便当着苏苓的面,全部收敛殆尽。 原来,他们又找回了彼此! 那他,不该有的心思,也该再次深埋了! 凰老三开口解释的话,还没全部诉诸出口,就听见小情歌也颇为急切的说了一句。 十几年的情谊,不是能够轻易打碎的! 更何况,他赫连情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尘真的要害他,那么他可能早就死在齐楚,怎么还会有命回到部落,受这份煎熬。 在赫连情歌话音落地之际,凰老三便以指尖蓄力,轻弹出劲气后,捆绑着赫连情歌手臂的锁链就应声断裂。 而害怕锁链的声音会引起帐篷外巡逻护卫的警觉,所以苏苓也迅捷的倾身出手,将锁链都接在手中。 一瞬间脱离了锁链捆绑的赫连情歌,整个人就毫无防备的前倾倒去,连日来遭受毒打又重伤未愈的身子,让他实在没有太多的能力站稳脚跟。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见此苏苓一惊,而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锁链,只能无奈之下再次挂在赫连情歌的手臂上。 “你们,快走!” 同样听到脚步声的赫连情歌,顾不得其他,直接紧张的看着苏苓和凰老三,从脚步声中,他已经能听得出,来人正是大王子赫连情泽。 而她娇小的身影顺势转到十字架的后面,悄悄的拉住赫连情歌的衣摆,以撑着他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无力身子。 在苏苓做完这些的时候,凰老三也已经衣袂飘飞的闪身到帐篷门扉的一侧,谨慎的以后背贴在墙壁上,冷眸斜睨着门扉,墨发无风自动。 门外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已经站在帐篷门外之际,似乎低声说了一句。 但半饷没有人回答,那人竟冷冷的哼哧了一声,旋即便一掌推了大门。 此时,躲在赫连情歌身后的苏苓,悄悄探出头,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眯着眸子望着他迎面走来,唇角不期然微勾。 这人,一身棕色骑马装,并非中原男子简单贵气的锦袍,上宽下窄的长裤,辅以长摆及臀的对襟短衫,腰间紧紧束着腰带,一侧还悬着一条皮鞭。 就连头发都是绑成了两个麻花辫,分别垂在胸前两侧,而他的脚上也蹬着一双前尖带勾的及膝骑马靴。 他缓步从门外走向赫连情歌,在行走过程中,看向对面的眸子内,也充满了不屑和轻谩。 几步之遥,他黝黑的脸颊上不停变换着,一双黑耸且不乏阴险的眸子嵌在脸上,方方正正的脸颊有几分草原儿女的豪放,但他过于宽大的鼻子和微厚的嘴唇,却不似赫连情歌那样面如冠玉。 来人,正如赫连情歌所想,的确就是赫连部落如今的嫡亲大王子,未来部落的世袭继承人,赫连情泽! 他站在赫连情歌的面前,身后是洞开的大门,而木板门的敞开也恰好挡住了门口的凰老三。 苏苓始终在赫连情歌的身后拉着他的衣摆,很快她就察觉到小情歌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而他自己的双手也在尽力的抓着十字架的两侧。 赫连情泽站在他的面前,黝黑的脸颊轻蔑一笑,道:“二弟,听锦瑟说,你是不打算跟我们统一战线了?” 很奇怪,这个赫连情泽并未说部落的语言,而开口之际,就不难听出他来者不善的口吻。 “有必要吗?大哥,当年锦瑟在皇宫里那么久,她知道的事比我还多,更何况她都能讨皇后欢心,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赫连情歌说话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更加剧烈。而生怕他支撑不住的苏苓,在这一瞬也开始强行运用体内绵薄的内力,全部凝聚在手掌上时,透过他的后背给他缓缓输送着。 而站在赫连情歌面前的赫连情泽,对此却全然不知。 但在听见赫连情歌的反驳后,他连连冷笑,“二弟,这话你说给别人听,也许他们会信!但你别企图骗我,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大赫连的二世子在齐楚国和尘王关系匪浅。 我也只是想让你跟我讲一讲他们的大概情况,你又何必推辞?再说,你想一想,我大赫连如今日益壮大,难道你真的愿意这么一辈子做质子吗? 如果咱们能够摆脱齐楚附属国的命运,那么今后你就可以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王爷了!而不是现在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悲苦场面了!” 赫连情泽似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以心理战打压赫连情歌的坚持。 然而他话音方落,苏苓也已经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从前面猝然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同时洞开的房门也再次被紧闭。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光景之中。 在苏苓忽而感觉到小情歌的身子再次前倾时,凰老三的话也传了出来,“苓,晕了!” 闻此,苏苓的小身板立马就从十字架后面探出来,而地面上已经被凰老三以手刀砸晕的赫连情泽正脸颊贴着地面的趴着。 凰老三一把扶住小情歌,而后袖袍舞动,扫落掉一侧凌乱摆放的桌子上的灰尘后,便将赫连情歌安放在椅子中,而他眯着眸子看着赫连情歌身上的伤势,叹息一声后,竟猝然开口,“玉树临风!” 他这样毫不避讳的呼唤,引得苏苓连连侧目,这厮以为是在王府内! 还玉树临风! 然而,苏苓的腹诽还残存在心中,从门外闪身而入的玉树和临风,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怎么这么巧合?! 可,真的是巧合吗? “带他走!”凰老三说话间,便对着赫连情歌身前的两侧肩头以并拢的双指轻点了两下。 形势紧急,玉树和临风也没有耽搁,两人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赫连情歌,很快就离开了帐篷。 而这时候,苏苓睇着面露冷意的凰老三,忽然脑中精光一闪,不期然的又看了看赫连情泽。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因为她从凰老三那一成不变的冷峻脸颊上,好像看到了一抹诡谲的冷笑! 赫连情歌被玉树和临风带走后,凰老三的冷眸睇着地面被打晕的赫连情泽,眯着眸子闪过如淬了毒般阴冷的视线后,他瞬了一眼苏苓,随即低声道:“转过身去!” “干嘛?”苏苓狐疑望着凰老三。 闻声,凰老三上前一步,拉过苏苓,抬手擒住她的下颚,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小嘴,声音也立时放的低柔,“乖,别看!” 被凰老三这样莫名的举动搞得心慌意乱的苏苓,撇着嘴绕过她,走到了门口。 虽然是背对着凰老三,但是听着空气中乍然响起的布料碎裂声,她脑海中也开始不停的脑部着各种画面。 难不成,凰老三还好这口?! 男男?! 不要吧! 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苏苓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帐篷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还不待苏苓想要回身,肩膀就被凰老三给扣住,同时他凛着冽风般的脸颊,噙着一抹难以辨别的玩味笑意,揽上苏苓腰肢,信口说道:“走吧,去看看情歌!” “那……” “这是,一时半刻不会有问题!” 得到凰老三这样的回答,就算苏苓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就此作罢。 谁让她技不如人,此时已经直接被凰老三给拉着从木门内闪出,而后在更深露重的部落帐篷之中,轻车熟路的离开,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至于门口那被定在原地的四个护卫,始终不曾动过分毫,就如同四个门神一样,这一站就是一整夜。 话分两头,此时此刻,不管苏苓和凰老三在赫连部落内如何小心谨慎的行驶,而远在齐楚国王府的凰胤璃,在与瑾彦和五月的一天接触中,感慨也越来越多。 戌时三刻,五月和瑾彦已经安稳的躺在了西园的内室沉睡。 而凰胤璃此时在院落中,负手而立! 抬眸望着银月,眸子沉凉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齐黑!”半饷之后,他低沉的开腔。 而被传唤的齐黑,也眨眼间就从西园旁边的一棵树上闪身而出,“太子爷!” “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凰胤璃侧目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暗卫齐黑,询问之后,他从袖管内伸出指尖,而两指之中赫然就夹着一张字条。 这张字条,原本是下午时分,他带着五月和瑾彦在京郊花园散步时,齐黑暗中递给他的。 当时他一心都放在两个小家伙的身上,所以并未及时查看。 直到傍晚回到王府,他展开阅览之际,心头顿觉烦躁不堪。 此时,好不容易等着五月和瑾彦都睡了,他也才有时间找齐黑问个明白! 权佑曦这个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 事到如今,他对于自己当年冲动的安排,已心生悔意。 闻声,齐黑立马说道:“太子爷,这是下午落冰给属下的飞鸽传书!属下也打探过,太子妃的确在午后来过王府! 后来没有寻到太子爷,她便命人驾车上了街!而她的婢女暗柳就被安排在这里等候! 但属下听门口的侍卫说,可能是下午的阳光太毒辣,那个暗柳等了将将一个时辰的时候,就晕倒在王府门口,王府侍卫就派人将她送回了皇宫! 至于太子妃,从王府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过!不过属下已经确认过,太子妃已在申时回了东宫!” “申时才回去?” 得到齐黑的汇报,凰胤璃登时转眸,午后到申时足足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权佑曦竟然在宫外流连这么久。 那她去了哪里?! “是的!不过,属下仔细盘问过,好像太子妃虽然上了街,但并没有去什么地方,而是一直在步行街上闲逛!中途去过三间店铺而已。” “三间店铺……” 凰胤璃琢磨着齐黑的话,出于对权佑曦的怀疑,良久之后,凰胤璃的眸子瞬时一眯,“派人查查那三间店铺的背景!” “太子爷,你怀疑太子妃……” “尽管去查!尤其是,尽量挖出那三间店铺的背后主人,可是齐楚中人!这件事,你暗中操作,让户部尚书配合你!” “属下遵命!” 齐黑也察觉到凰胤璃对权佑曦的态度,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论如何,太子妃都是权青国的公主,包括在长时间的接触中,连他都能发现太子对太子妃相当冷漠的态度,这绝对不合乎常理。 而且,正因为他是暗卫,所以很多时候都能够看到权佑曦在外人面前不会轻易表露的一面。 一国公主,怎么可能是个大家闺秀的温婉角色! 这时候,门外的凰胤璃和齐黑在讨论着权佑曦的事情,而内室中两人都没有发现,原本睡在瑾彦身边的五月,已经不知去向。 深夜的京城,远远看去几乎和天边的黑幕相连,而从王府的房顶上,一个若有似无的小身板时而跳跃,时而奔跑,看起来不亦乐乎似的! “少门主……少门主……” 此时,在京城宅院的房顶上跳跃奔波的五月,很快就听见前方有人匍匐在房顶,两手放在嘴边,憋着嗓子以呼吸传递着呼唤。 当五月从一座较高的房顶一跃而下时,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匍匐在房顶之人的后背上。 随即,五月噗通一声就坐在他身上,低声说道:“聂叔,我来了!” 聂林感受着后背上的重量,无奈的叹息一声,手肘撑在瓦片上,回头看着五月,道:“少门主,你要的消息我已经整理好了!” “我就知道聂叔叔比玉叔叔还有楚叔叔靠谱多了!”五月褒扬着聂林。 然而这却让聂林脸上的苦笑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个古灵精怪的少门主,白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街头的成衣铺暗桩。 等他街道成衣铺的门众传来的消息时,差点没吓破胆!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少门主竟然这么八卦! 连五年前的往事都如此好奇,而且还是关于齐楚太子和南夏太女的! 想想也是醉了! 真是有什么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娃! “少门主,你不如告诉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聂林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五月,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个少门主做事太令人出乎意料,他也不敢太由着她。 毕竟,南夏国太女的事,教主曾经吩咐过,但凡有任何人想要暗中调查的话,一律将消息封锁。 但如今调查太女过往的人是他们的少门主,聂林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底,少门主算不算在任何人之内啊?! 聂林暗含狐疑的目光,让五月的小脸瞬时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而她以这样的表情迷的聂林五迷三道的时候,小手蹭的一下,就从他撑着身子的臂弯处,探入他的袖管内,抽出了一叠厚厚的宣纸! 而本还痴迷的看着五月那张纷嫩到令人芳心融化的脸蛋的聂林,因为五月的举动,瞬间就感觉自己阴云罩顶。 是谁……曾经说过,少门主天真可爱纯洁无暇的?! 到底是谁! “聂叔叔,我想知道的,这里面应该都有!漫漫长夜,早点休息!” 就在聂林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五月时,五月扬着手里的宣纸,笑的如精明小狐狸一样,边说边闪身往王府的方向再次掠去。 而聂林,大晚上的,只能一个人匍匐在房顶,欲哭无泪的风中凌乱着……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五月没有任何停留,很快就回到了王府西园的内室。 当她小小的身子刚躺在瑾彦身侧,还来不及缓一口气之际,内室的门扉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她也连忙闭上眸子,屏息装睡! 也许是担心瑾彦和五月睡得不踏实,所以凰胤璃趁着夜色悄然走了进来。 待他站在一侧,看着瑾彦酣睡的小脸时,竟怔怔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张脸蛋,和他是何等的相似,但这种相似里面,隐隐约约又总是能够让他看到,瑾彦眉宇间那股子独一无二的英气和那个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恰恰是这一夜,许久不曾*入梦的凰胤璃,在睡梦中又开始了同样的梦境…… 女子……纠缠……喘息……冲撞…… 清晨醒来,身下一片泥泞…… 第928章 五月和权佑曦的初见 翌日 凰胤璃在寅时三刻便匆匆起身,前往皇宫例行早朝。 而王府中,在青灰渐亮的日出前,早朝还未结束时,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权佑曦的到来,一如她出现那般的意外,包括王府门外已经换了班的侍卫,本想着要拒绝她进入之际,却见她手执太子令牌,口口声声的说道:“今日早朝繁忙,所以是太子命本宫前来照看那两个孩子! 怎么?难道太子令牌你们认不出来?” 眼见权佑曦装腔作势的模样,四个不明就里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主心骨的他们,在彼此对视良久后,便有其中一人上前将王府的大门给打开,并同时有请权佑曦入内。 只能说,很多时候,意外都是如此防不胜防。 成功进入王府后的权佑曦,并不着急去看五月和瑾彦,反而在王府内略略的逛了一圈。 她虽然早就听说过尘王府没有任何女婢,但真真切切的走在如此冷肃的王府里,倒还是有些诡异之感的。 或许是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总之权佑曦在偌大的王府中,几乎将前院和后院的几间屋子都查了个遍。 但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太子住在这里,真的是为了帮尘王和苏苓照看孩子?! “太子妃?” 当权佑曦漫无目的的在王府内边走边思忖时,却听见身后有女子呼唤了一声! 一听见女人的声音,权佑曦脸色骤变,就仿佛是捉到了太子*一样的证据,脸色有些愤恨的回身,却在看到对方的脸颊时,微微一愣,“你是……” 看到碧娆的一瞬,权佑曦还阴郁的脸颊甚至因惊讶而忘了收敛神色。 打量着眼前的碧娆,似是曾经见过她跟在苏苓身边。 在权佑曦惊讶之际,站在她对面的碧娆也同样在小心谨慎的看着她。 对于这位权青国的公主,如今的太子妃,碧娆虽对她无感,但不免心生戒备。 她记得,小姐之前说过,很多事情好像都和这个权佑曦能扯上关系。 只不过她自以为做的很隐晦,殊不知其实大家只是从不言明。 “见过太子妃!” 如今,碧娆很理性的让自己保持着理智,至少在不清楚权佑曦来意的时候,她也不想和她之间有太多的摩擦。 不过,想必是太子在王府内宿夜,所以引起了权佑曦的警觉! 权佑曦傲慢的脸颊在打量完碧娆后,便冷不防的问道:“听说最近尘王和苏苓不在王府,太子今日朝政繁忙,所以本宫替他过来看看!” 闻声,碧娆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惊讶。 眼神闪了闪之后,碧娆颔首,“有劳太子妃惦记,不过府里一切有奴婢照看,太子妃还请放心!” “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前段时间,本宫也着实抽不出时间,今日恰好有空,正好过来看看那两个孩子!你来带路吧!” 权佑曦不置可否的态度直接让碧娆心里惊诧,一时间蹙眉睇着她,脸蛋上也浮现出要如何拒绝她的挣扎。 “怎么?难不成你还认为本宫会害他们不成?”权佑曦以权压人,而历时五年磨练的碧娆,也早就收敛了当初冲动的性子。 偏偏她对权佑曦有着深深的芥蒂,尤其是在听见她这番话之后,碧娆低垂的脸颊上更是闪过一抹烦躁。 现在王府里没有小姐也没有王爷,如果她真的和太子妃产生冲突的话,怕是对她相当无利。 在权佑曦打量着碧娆的同时,她不由自主的前行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她还真不信她敢不听从命令。 然而,权佑曦真正的想法正要诉诸出口,天色也已经大亮之际,不远处一个小不点的身影缓缓跑了过来。 “娆姨,你在干什么?” 五月的到来,让碧娆更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在连忙回头看去的时候,发觉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且周围也没有瑾彦的身影,这也让碧娆暗中舒了一口气。 “没事,你这么早就醒了?”碧娆隐晦的看了一眼权佑曦,而后旋身就走向五月,看着她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眸子,微微一笑。 五月虽然站在碧娆的面前,但是她灵动的眸子也从她的身侧看到了她身后不停打量着自己的权佑曦。 略略一眼,五月就能看出,这个权佑曦的长相有几分熟悉,不过更让她觉得不解的是,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可怎么感觉她的眼底存留着太多的情绪。 很复杂,似是有惊奇,有打量,也有一抹……不屑?! 这事,有意思了! 她没见过的女人,竟然初相见就有这么多的情绪表露,她是不是傻?! 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喜怒不形于色嘛! 此时,倾身看着五月的碧娆,自然察觉到她的小眼神不停往权佑曦的身上扫去,于是她谨慎的望着五月,再次问道:“是不是饿了?娆姨这就是给你准备早膳,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 碧娆的声音惊动了五月留在权佑曦身上的视线,随即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滴溜溜一转,非但没有回答碧娆,反而指着权佑曦问道:“娆姨,她是谁啊?” 权佑曦也很快就回神,见五月主动询问,不待碧娆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迈步,站在五月的身前,略有倨傲的说道:“本宫是太子妃!今儿个是代替太子来照顾你们的,你叫什么名字?” 见此,五月小嘴一咧,“你的名字就叫太子妃?” 且不说五月对凰胤璃的感觉越来越和悦,但一见到权佑曦这幅高傲的姿态,五月心里顿时对凰胤璃升起了鄙夷。 挺好个太子,怎么找了个高傲的孔雀当太子妃! 太子妃很了不起吗?她爷爷还是皇帝呢!她还有一个皇帝外公和丞相外公呢! 五月对权佑曦的第一印象,直接导致了她们之间是不可能会和平共处的! 而且在得知权佑曦身份的一刹那,五月也暗自思量着,一定不能让她见到瑾彦! 天知道,昨晚上她悄悄的挑灯夜读,将从聂林手里顺来的宣纸全部读完了! 现在,她可算是知道太子和雪姨之间,曾经都发生过什么狗血的故事了! 而瑾彦…… 心里一时间各种焦虑的五月,不停的心疼着自己。 她感觉自己生错了时代,要不然怎么她身边的这些大人,都这么让人操心呢! 见五月如此没有礼貌的态度,权佑曦顿时柳眉颦蹙,眼底一抹不屑更甚,而后便以训斥的口吻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本宫身为齐楚国的太子妃,就算是你爹见到本宫都要称呼一句皇嫂,你怎么能如此没有礼数?你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权佑曦的一席话,直接让五月的笑脸慢慢阴沉了下来,她闪身躲过碧娆的阻拦,迈着小步子,边走边说道:“太子妃,你确定我爹看见你会称呼你为皇嫂? 你这么大的年纪,撒谎可不是好现象!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礼数?你从哪看出来的?你要是懂礼数的话,你又怎么会不请自来?” 别看五月岁数小,但是这丫头惊人的天赋和智商,此时分分钟就碾压了权佑曦。 她声音稚嫩如绵绵的软糖,糯糯的嗓音就如同棉絮拂面,让人微微酥麻。 五月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让权佑曦无法回答的力度,她甚至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女孩的面前,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但是,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乳臭未干,怎么会有这么通透的思路。 想必,肯定是苏苓提前教导的! 权佑曦转瞬之际就将五月的聪明伶俐全部归结于苏苓的教唆,她垂眸看着还不及自己腰际的五月,特别是她灵动反驳自己的样子,都让权佑曦心里无法平静的自持。 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在东宫要受到那些女人的排斥也就罢了,但是没想到在尘王府她还要受一个小孩儿的冷嘲热讽。 而这一切,都和苏苓有关! 她怎么也想不通,苏苓到底有哪里好!不然为何太子对她称赞有加,就连尘王都为了她不惜折磨自己五年! 可是她权佑曦呢!为了太子付出那么多,最后她有得到什么?! 而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当年苏苓有意撮合夏筱雪和太子,那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五月和权佑曦的对话,让一旁的碧娆冷汗连连! 她早就知道五月说话和办事想来由着自己的性子,但是如今王府之地,没有王爷和小姐,而且就连太子也不在。 如果权佑曦真的想要暗算她们的话,恐怕是防不胜防。 跟在苏苓身边久了,碧娆自然也学会了瞻前顾后。 只是涉世尚浅的五月,似是永远也不知道收敛锋芒。 这,可如何是好?! 碧娆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站在一侧看着五月出口讥讽权佑曦,焦急的都开始搅动着自己的袖管。 而此时五月讽刺过后,仔细的看着权佑曦之际,就发觉她的眼眸中,阴暗的神色一闪而过。 哼!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货!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没想到还挺牙尖嘴利的!但你知不知道,本宫的身份如果想治你罪,就连……” 权佑曦不乏威胁的口吻辅以睥睨的姿态睇着五月,那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仿佛没人能入了她的眼。 然而,在她话未说完时,五月就哼哧了一声,随即挥着小手,道:“想治罪,太子妃就请趁早! 不过这里是我尘王府,你没有命令擅自入内,我也同样可以让人把你丢出去!” 在五月的世界里,她从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去行事。 她也从不需要以身份压人,只不过这个权佑曦,现在这种姿态,倒是让五月不期然的想到了曾经在权青国的凰烟儿。 是不是身为公主,都有这种公主病?! 一个小小的公主的而已,装啥呢! 权佑曦本以为她的话会让五月花容失色,结果诚然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权佑曦竟是哑口无言的站在原地,瞪着五月的眼神里,也闪过复杂的神色。 “谁准你来的?” 在五月的小身板仰头看着神色莫名的权佑曦时,从权佑曦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为凛冽的询问。 闻声,五月的脸蛋微哂,而权佑曦则瞬间敛去所有神色,反而有些惊慌失措的回眸,一看到凰胤璃,竟是支支吾吾的说道:“太……太子,你回来了?!” 此时,权佑曦的脸上闪过一抹暗恨,明明她早就安排好一切,也让早朝中的一切大神提前拖住太子,可这才多久的功夫,他怎么就回来了! 凰胤璃心镜透明的睇着和五月站在一起的权佑曦,五年的日日相伴,他即便从未将心思放在过她的身上,也早就知道她并非是外表所呈现出的那么清澈纯净。 试问,一个能够为了太子妃之位,不惜忍气吞声与其他女人同时入住东宫的女人,又怎么会没有一些手段。 “谁准你来的?” 依旧是一句冷冰冰的质问,而凰胤璃踱步上前,一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眸子内,却是凛着一抹厌恶和耐人询问的打量。 权佑曦眼看着凰胤璃如旧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依旧疏离冷漠,心里不禁有几分委屈,也有几分不平衡。 她不管做了多少努力,到头来却始终换不回他一个关爱的眼神。 到底,她还能做些什么。 权佑曦怔怔的看着凰胤璃从自己的眼前走过,甚至没有再给她任何一句言语,直到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将五月从地上捞进自己怀里时,那种打从心底散发出的疼爱和关心,是她长久以来唯一渴求的。 “有事吗?” 凰胤璃抱着五月,小心仔细的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同时也低柔的询问了一句。 五月的小手揽住凰胤璃的脖子,扬起明媚的笑意,摇摇头,“大叔,你很忙吗?” “不忙!”凰胤璃如是回答。 而紧接着,五月的小眼神从凰胤璃的身侧滑向后方的权佑曦,故作不解的继续问道:“不忙吗?那你怎么安排太子妃来照顾我们!” 五月一句话,凰胤璃的脸上立时覆满一层冰霜。 他抱着五月缓缓回神,暗藏厉色的眸子看着权佑曦,反口而问:“本宫何时安排你来王府照顾了?太子妃,你身在东宫许久,应该知道假传太子令的后果!” 此时,在凰胤璃的态度中,权佑曦的脸颊已经开始逐渐僵硬。 尤其是凰胤璃那般仿若能够透析一切的双眸内,她竟不敢直视的垂下了头。 心里的愤恨和不平衡,也因为凰胤璃的表现,而愈加被催发。 “太子,臣妾……只是担心……” 权佑曦也许是高傲的,但是面对比她更加疏离凉薄的凰胤璃时,她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出去!从今后,没本宫的命令,不准你再踏入王府!否则,若是王府内发生任何意外,本宫一定会算在你头上!” 凰胤璃对权佑曦的无感和厌恶,在这一刻几乎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当着五月和碧娆的面,凰胤璃如此不留言面,让权佑曦的神色也染上几许苍白。 也许是心里本还对他有着期许,但此刻权佑曦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凰胤璃。 甚至还看了看身在他怀里,面色始终含笑的五月,有那么一霎那,她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也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终究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这样不留言面的苛责她! 在东宫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小孩子,竟然…… 好,很好! 凰胤璃,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到头来换回这样的结果,那么从今后,你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权佑曦不停变换神色的眸子仿佛暗藏了许多许多的情绪和纠结。 在她最后看了一眼五月,随即唇角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后,她微微倾身,依旧举止有度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希望太子在王府里,能够保证身体!” 话落,权佑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凰胤璃和五月两人,却似是各怀心事的看着她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 另一边,身在赫连部落中的苏苓和凰老三,自然是无暇顾及王府内的情况。 此时,已是三更后半夜,草原上一马平川的辽阔景色,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阵凛冽的夜风。 虽不会让太过刺骨寒冷,但比之京城的温度,还是要冷上许多。 被凰老三和苏苓解救出的赫连情歌,身负重伤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眼下,一行多人正身在部落最后方的一间普通的帐篷内,帐篷外面的墙壁上,摆放着各种各样涉猎的弓箭和长矛。 门前火堆的不远处,还架着一个三脚架,上面晾着的衣物也是和之前所遇见的护卫骑马装差不多。 而此地,便是负责镇守赫连部落的外围护卫所在地。 赫连部落成百上千的帐篷,看似没有任何规矩,但实则其中另有玄机。 偌大的赫连部落前面和后面的帐篷,全部都是护卫打手的安营地。 若是在外界有人误入部落,那么这些护卫一定是最先得到消息,并能够第一时间将对方手到擒来的! 当然,即便赫连部落自诩草原王族,但是在凰老三和苏苓的行动里,依旧没有什么用! 这一次,好在醉清和墨影提前混入了部落,并且将齐楚军营中的一百名兵士都悄悄安插在部落中。 所以,此时众人所在的帐篷,恰恰就是假扮部落护卫的齐楚兵士。 这帐篷内,大概有二十张木板铺! 彼时,所有的兵士都纷纷站在一侧,安静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不多言不多语。 而正中间的木板铺上,赫连情歌被放置其上,由玉树和临风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着伤口。 凰老三和苏苓,则站在一侧,看着赫连情歌重伤如此模样,俩人的脸色都愈发难看。 他胸前那个血窟窿,看起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 回想起之前落羽传来的消息,加之官道上曾经出现过断箭的情况,说不定赫连情歌胸前的伤口,就是那时候造成的。 而那背后之人,想来也是决定要破釜沉舟,企图假凰老三之手伤了赫连情歌,这样一来他们二人的关系,便就此破裂。 虽然,算盘打得到是很响亮,可结果他们一定不会让其如意! “咳!尘,苏苓……你们快走吧!” 第929章 面临抉择的赫连情歌 不多时,躺在木板榻上的赫连情歌,便悠悠转醒。 略略打量了一眼自己身边正给他上药的玉树和临风,下一瞬他便看向几步之遥的凰老三和苏苓,略有些气若游丝的说道:“咳!尘,苏苓……你们快走吧!” 赫连情歌醒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瞬时让整个帐篷内都安静的针落可闻。 凰老三和苏苓对视一瞬,两人便同时看着赫连情歌,而苏苓却率先问道:“小情歌,你别担心我们!先治好你的伤最重要!” 听见苏苓的话,赫连情歌眼眸内似是涌起一阵哀伤。 随即,他强行将视线从苏苓的身上移开,望着自己头顶的帐幔,苦笑,“我这伤,治或者不治,还有什么关系!” “小情歌,话可不能这么说!难不成,遇见点困难,你就想逃避?而且,难道你就不考虑考虑其他人嘛?我们这多人赶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一心求死的! 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但你如果自己都没有求生的*,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对你的重视!” 苏苓细声细语的倾身对着赫连情歌说着,而她也很快就看到,赫连情歌胸前的伤口,正因为他激动的情绪而潺潺流出黑色的血迹。 看样子,这伤口应该是中了毒! 闻声,赫连情歌闭目喘息了一瞬,也许是因为伤口复发,所以他的额头上也渐渐沁出了冷汗。 待他缓缓转眸望着苏苓,清晰的读懂了她脸颊和眼眸内噙满的担忧时,不禁心里一阵恍然,目光一寸寸的又看向凰老三,薄唇微哂,道:“你们还相信我吗? 尘,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我那样对你们!而且这次我又没有给你们任何消息,便私自回到部落,难道你们就不会怀疑,我这么多年留在齐楚国,其实只是部落的负责打探消息的细作吗?” 赫连情歌染了激动的情绪,看着凰老三越说越开始不着调! 就连他都开始在心中鄙夷自己,这么多年来,他确实从未告诉过他们,他确实身负部落的重任。 但是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他却违背部落的要求,甘心和他们交好。 正如这一次,若非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选择在苏苓回来的时候,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之际,只身回到部落。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他优柔寡断的性格,最后竟然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他一方面很珍惜和齐楚众人之间的情谊,另一方面他有深知自己是部落的二世子,他渴求那一份属于亲人般的温暖,但终究还是强求! 甚至于,曾经在面对赫连锦瑟和苏苓之间的争执时,他哪怕心中恨不能为苏苓出头,最终却还是因为赫连锦瑟是他的妹妹而选择视而不见。 人生总是有很多事需要抉择,可他赫连情歌这么多年,却总是在选择的路口,偏向于更期待的部落。 行至今日,他换来的却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身上的每一条鞭伤,都是赫连情泽亲口打下来的! 他心头上每一块鲜血淋漓的烙印,都是赫连部落一次又一次加注而来的! 而就在方才,他一直很小心对待的妹妹,依旧能够满口道义对他不停的出口讽刺! 他还能说什么! 他是赫连部落的二世子,同时也是最不值一提的庶出王子! 就因为他娘的身份是部落平民女子,在当年得到父王的疼爱之后,不小心生下了他。 他也早就知道,整个赫连部落的人,没有谁是真的对他心存关爱的! 只是,人心往往就是这样,愈发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渴望奢求! 如今,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最不堪的结果和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身边的好友所见。 他还能如何! 罢了! 有时候,活着,真的不如死去! 赫连情歌的情绪越来越急躁,就连他刻意放弃了求生本能似的,竟在说完一番话后,直接将身边为他清理伤口的玉树和临风推开! 见此,凰老三的冷眸瞬时一厉,微眯着眸子上前,站定在他的身侧,语气凉薄,“这,就是你给本王的解释?” 骤然听见凰老三的冷眼冷语响彻在帐篷内,就连玉树等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瞬。 尘王发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更何况,现在赫连世子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他胸前那块看似是被箭矢洞穿的伤口,毒素已经快要侵入奇经八脉。 若是不尽快解毒的话,等攻入五脏六腑后,就神仙难治了! 如此,更别说他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鞭伤有多么触目惊心! 诚然,在凰老三等人的面前,赫连情歌也许还是带着天生的自卑。 尤其是听见他以从未有过的态度和口吻冷冷的发言时,紧闭双眸的赫连情歌还是忍不住侧目睨着他。 彼此旁若无人的对视,似乎空气中的冷凝感更加森冷了几分。 一股子无声较量的感觉,在两人的视线中,不停的挥发在空中。 终于,在良久之后,赫连情歌似是率先败下阵来。 但见他幽幽叹息一声,固执的神色也一扫而空,反而声音细弱的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话一出,苏苓就知道,赫连情歌是不打算再隐瞒了! 苏苓正想着询问赫连情歌时,却听见凰老三平波不惊的语气问道:“回齐楚,你还愿意吗?” 谁都没想到,包括赫连情歌也是难免一愣。 本来,他以为凰老三至少会问一些关于部落内部的事情,但他如此话锋一转,倒是让赫连情歌心里有些恍然。 “尘,我……” 赫连情歌的纠结情绪,此时几乎刻满了他的脸颊和双眸。 而身为他多年的好友,凰老三冷漠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难得的细腻柔肠。 他如何不知道,若是让赫连情歌亲口说出赫连部落的事情,那只怕会让他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他虽然看起来淡漠清澈,但从小远离故乡到别国当质子的生涯,已经给他的生命里刻下了难以磨平的记号。 诚然,哪怕赫连部落对他如此肆意伤害,赫连情歌却依旧是善良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要知道赫连部落的事,凰老三有绝对的把握不需要通过赫连情歌的口中得知。 他也同样希望,赫连情歌能够放下一切,回到齐楚国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如常! 在赫连情歌开口的瞬间又忍不住紧抿着双唇后,一旁的苏苓也不期然的看向了凰老三。 她知道,这件事他有自己的安排! 果然,在赫连情歌话不成句之际,凰老三直接说道:“情歌,你还有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如果你想回齐楚国,那本王会安排人护送你回去! 回到齐楚,一切如旧,什么都不会改变!但从你回去的那一刻,赫连部落便和你再没有半点瓜葛! 你只有一个时辰,考虑清楚,到时候给本王答复!” 凰老三的态度是坚决且不容拒绝的,对于优柔寡断的赫连情歌,他只能如此! 赫连部落,他有心收服,那么就必然不能因为情歌的关系有任何偏颇! 三年前,他给过赫连部落机会,但三年后他们显然已经蠢蠢欲动。 如此,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让他们存留于世,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凰老三的态度和他所传达的深意,让赫连情歌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也许是最后一次抉择,生生的摆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继续选择留在赫连部落,那么最终的结果势必要和部落共存亡。 而若是他选择回到齐楚,那么也许在从今后,他就是赫连部落的罪人! 怎么做,都无法两全! 可他却深深的明白,凰胤尘能够这样说,已经很明显是出于好友的情谊,给他选择的权利! 但,要怎么抉择…… “玉树,你们两个好好把小情歌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当凰老三和赫连情歌之间的气氛已经有些凝滞之际,苏苓不由得开口睇着玉树叮嘱。 随即,在玉树点头应承时,苏苓二话不说就直接拉着凰老三的手臂,将他拽出了帐篷内,两个人踱步至月夜凄冷的草原深处,见四周无人,苏苓才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在夜幕辽阔的草原腹地中,苏苓拉着凰老三站定,顾盼四周后发觉没有任何异动。 不免抬眸,波光潋滟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凰老三。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漫漫星空中的银月明亮光阑。凰老三闻声垂眸睇着苏苓有些愤然的脸蛋,不禁轻笑,道:“你认为我有什么打算!” “我哪知道!你刚才问小情歌要不要回齐楚国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仔细想想,又有些没有道理!如果你要解决赫连部落的事,有小情歌在,本应该是如虎添翼才对! 结果,你执意要送他回齐楚,凰老三你这次该不会是想要将赫连部落一网打尽,所以为了怕小情歌伤心,才会让他回齐楚的吧?” 苏苓说完都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如果真的是她所想象的那样,让小情歌回齐楚国,可能还真的是唯一出路。 听见苏苓边看着边分析的俏丽模样,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苏苓搂到怀里。 冷眸内也噙满了温柔*的柔光,低低一笑,道:“如你所想,有何不可?” 苏苓一时语塞。 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可以的! 赫连部落当真存有二心的话,那么身为属国的齐楚,自然可以随之挥兵灭了丫的! 如今,就只能看小情歌要如何选择了! “冷不冷?”不多时,凰老三察觉到在一阵凉风侵袭过后,苏苓微微瑟缩了肩膀。 不由得将她更加紧密的搂在怀里,声音低柔而问。 苏苓闻声摇头,“那你想好要如何跟小情歌交代了吗?虽然灭了部落也没啥大不了的,但他心里会怎么想? 而且,我一直觉得,小情歌对赫连部落应该还是有感情的,不然在受到这种伤害之后,他不会连一点报复的心思都没有,反而了无生意的感觉!” “他会想明白的!天下之大,任何事都不可能只顾念一个人的想法而行! 早在三年前,赫连锦瑟嫁我不成,赫连拓就已心生反意!当年,母后如此强烈的撮合我和赫连锦瑟,这其中如果没有什么故事,你相信吗?” “嘁!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当初你对赫连锦瑟的好,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苏苓嗤笑一声,似是反驳又似是打趣着凰老三。 而提及到赫连锦瑟,凰老三的眼底难免划过一抹烦躁和厌恶! 当年的事,只能说明,他眼瞎! 怪不得别人! “啧!不高兴了?”凰老三此时特别臭不要脸的捏住苏苓的下颚,强行让她和自己对视。 现在,只要苏苓在身边,他发现什么倨傲,冷冽,漠然,狂妄都已经离他远走! 他只要苏苓就够了! 彼时,眼看着凰老三又是一副看不穿本质的无赖模样在自己面前得瑟,苏苓不禁心里暗笑,但脸蛋上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挥落他捏着自己下颚的指尖,凉凉的说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过,你觉得小情歌最后会怎么选?” 见此,凰老三的神色骤然一变,那种莫名的胸有成竹和眸子中的精光恣意,却让苏苓心里有些不解。 明明小情歌还没有真正做出选择,可她怎么觉得,凰老三对此却了若指掌! 赫连部落的情况,她是真的不太清楚。 而且离开了五年,当初她又刻意避开所有关于凰老三的消息。 是以,对于齐楚国和赫连部落近年来的关系,她也没有过多关心! 不过,如果凰老三真的决定灭了部落的话,区区一百精兵就够了?! 就算是她让凰门和凤门的人出面,怕是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毕竟,这整个部落中,男子体型威武健硕,甚至之前她看到好多巡逻的护卫,那身高都有两米了吧?! 更别说,这些人身上还挂着虎皮裘皮,以彰显狩猎的能耐!就连他们那一身的腱子肉,这要是往地上一趴,估计就是个泰山压顶,不死也残! 草原民族本就民风彪悍,马背上长大且惯于和猛兽厮杀! 那一百个精兵就算是军营中最精良的兵士,但怎么和这些实战民族相比?! 这简直就是第二个战斗民族啊! “走吧,还有一刻钟,相信小情歌已经做出了选择!”待草原的夜色陷入到最后一抹深沉的黑幕中时,东边最黑暗的天幕中,也逐渐被染上了一道青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而凰老三却依旧信誓旦旦! 不管苏苓心里还有多少疑惑,最终也只能跟着凰老三缓步走回到帐篷的所在! 也许是更深露重,所以部落帐篷的周围,巡逻的护卫也散漫不少! 待苏苓二人走到帐篷外,还来不及拉开木门时,里面听见声音的玉树和临风,双双从门内挤了出来,两个人的身子差点都被卡在门扉上,但也来不及多想,彼此的神色上都充满了焦急和惶恐。 “三爷,赫连世子不见了!” 当听见玉树的话时,苏苓都不免惊诧的抬眸,偏偏凰老三却如早已预见般,薄唇微微上扬,二话不说,只是淡淡的点头,“嗯,知道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本就诚惶诚恐的玉树和临风顿时愣了!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待踏入帐篷,凰老三站在正中央环顾四周的兵士和暗卫们,下一瞬他低声开口:“所有人,撤出赫连部落十里之外! 明早,随本王一同来‘觐见’!玉树,去给赫连拓发一封信函,告诉他本王明日辰时准时抵达!信函日期,注明是三日前!” 凰老三处变不惊的吩咐着所有人,而在他说出信函日期要注明是三日前的时候,苏苓的眼底便划过一抹精光和讪笑。 这厮,能不能再腹黑点?! 原来,他是早就算到赫连情歌会选择回到部落,只不过他算准了一切,却仍旧给了赫连情歌一次机会! “是,属下这就去办!” 趁着夜色最黑暗之际,随着凰老三一声令下,所有潜藏在部落中的百名兵士全部伏地而出。 在部落众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所有人安全撤离。 就连凰老三和苏苓,也回到了之前藏于马车的地点,在青色渐渐袭上东方时,部落也迎来了这不算安宁的清晨。 在卯时将至之际,被所有帐篷簇拥的奢华金顶帐篷里,一声厉喝打破了安静的清晨。 “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部落的现任酋长赫连拓,此时将手中的一封卷金边的书信拍在了身侧的桌案上。 他一身暗黄色套马装,包裹着孔武有力的身形。外表看起来并不似其他部落护卫那般健壮,但也是挺拔如松之姿! 虽然年过四十,脸颊也因为长期盘踞在草原,而略显黝黑。 但他炯炯有神的双眸,配着鹰钩鼻,以及弧形锋利的薄唇,不难看出年轻时也应该是位长相极具特色的男子。 草原的气候多变,赫连拓的脸颊自然不如中原男子保养得宜。 几条明显的皱纹浮在眼角,许是常年蹙眉,使得他眉宇间有一个明显的‘川’字! 此时,赫连拓明显怒意丛生的将手中的信函丢在桌案上,而他身边的部落王后云曼,则不解的拾起信函,略略的看上一眼,也连连蹙眉。 王后云曼,看长相便知道,并非是草原女子! 一身典雅贵气的装扮倒是颇有几分主母的婉约,只是在她眼眸时而流转间,浮现出的精光和聪颖,显然也并不是大家闺秀那么简单! 毕竟,能够安心呆在赫连拓这等不羁的男儿身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更遑论,她这般典雅的姿态,却愿意留在部落草原过着不乏贫苦的日子,也足以看得出她对赫连拓的情谊有多少! “王上,这信函明明是三日前发出的,但怎么会现在才到?” 云曼看着信函落款的日期,眼底也浮现出一抹不解。 齐楚国尘王要来造访,这信函上表明今日辰时就会到达,可现在距离辰时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甚至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而且,前两日刚刚召回的赫连情歌,现在又…… “本王怎么知道!情泽呢?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第930章 被蒙在鼓里的赫连拓 “本王怎么知道!情泽呢?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 赫连拓说着就顾盼着宽大的帐篷内部,这一眼看去,才察觉到除了四五名下人外,赫连情泽竟然到此时还没有出现! 莫不是昨晚上又和部落的女子厮混到天亮?! 赫连拓心里如是想着,但脸色也愈发焦急。 尘王马上就要驾临赫连部落,趁着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需要尽快将后面建造逞强的事遮掩过去! “你们,去王世子的帐篷里找找,让他尽快过来商讨对策!” 一旁的云曼见赫连拓如此焦急,如水般的眸子一荡,便看向帐篷内的内下,吩咐了一句。 要说云曼的长相,虽然并非是绝色女子,但是沉着稳重的气质,却尤为出众。 赫连部落的历史虽然不甚长久,算起来也不过二十年左右,但外人鲜少有人知道,赫连拓和云曼,其实曾经都是中原人士! 只不过在后来的割据战中,赫连拓不及其他几位诸侯王,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少数的打手,占山为王,将当初不听骚扰边关的一队倭寇人马,统于麾下! 后来,待他统一了整个倭寇部落后,原本想着再次集结人吗,挥兵直上,却奈何为时已晚! 天下大势所趋,四位诸侯王已经各自占领天下城池,并一分为四,先后成立了属国和封号! 而赫连拓即便心有余却已是力不足,包括刚刚收服的倭寇队伍,仍旧不乏二心之人。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赫连拓一方面要解决内忧,另一方面又不停的想要再次挑起天下纷争。 可最终,仍旧是落败给齐楚国,最终还只能带领他更名后的赫连部落,服于齐楚,变成了身份地位都低人一等的附属国!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赫连拓从没有一刻要放弃对天下的追逐,甚至当初为了上表忠心,他亲自将庶出的赫连情歌送去齐楚国粉饰太平,其实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种罢了! 他不甘心,二十年如一日的不甘心! 尤其是三年前,齐楚尘王率兵而至,而究其原因竟是因为绯罗要将锦瑟嫁给他这等芝麻小事! 虽然,当初他赫连拓看似胆战心惊的出口承诺,不会再提及赫连部落和齐楚国联姻之事,但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隐患。 他当初堂堂前朝的诸侯王,不过是因为兵力不足,才会让其他四人捷足先登。 这怎能让他就此罢休! 论能耐,他从不相信自己会比凰毅那个文弱书生差! 如今,他依旧正值壮年,这几年的操练和招兵买马,相信已经足够反击。 然而在他还没有准备完全之际,凰胤尘的到来,无疑又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赫连拓的心里再次产生了及其凝重的情绪,他在还没有做好一切准备时,尘王突然驾临,会不会是和赫连情歌被召回的事情有关?! 骤然想到此种联系,赫连拓瞬时就看向身侧的云曼,低声问道:“情歌,他现在人在哪里?” 赫连拓蓦地问道赫连情歌的去向,这让云曼温婉的脸颊顿时闪过一簇慌乱的神色。 而后,似是害怕被看出端倪,她强行扯出一抹淡笑,道:“应该……在他自己的房间吧!” 话落,云曼不期然就将视线看向了另一侧,仿佛是有意闪躲赫连拓的打量。 见云曼这样的表现,赫连拓粗隆眉宇,眼神微微一转,便说道:“情歌那孩子和尘王的关系不错,正好最近他在部落,你派人去把他找过来! 这样等一会尘王到了,也好能让情歌牵制尘王一会子!” 赫连拓不容拒绝的态度,让云曼暗道不妙。 但为了不让事迹败露,云曼仍旧不动声色的点头,“好,我这就去!” 眼看着云曼缓缓走出了帐篷,赫连拓直觉上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那人讨论着城池建造的问题。 虽然知道赫连情歌已经回来,但却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上一眼! 那孩子虽然是庶出,年仅几岁就被送去了齐楚国。 但不管怎样,那也都是他赫连部落的子嗣! 如今,部落的人才凋零,除了承袭王位的世子赫连情泽,就只剩下赫连情歌了。 至于赫连锦瑟,一个年过双十也嫁出去的姑娘,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其实,不得不说,在赫连拓的心里,对赫连情歌还是抱有很深的寄望的。 毕竟,在齐楚国那么多年,而他今后若要与齐楚为敌的话,情歌一定是个好帮手! 这时候,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赫连拓,自然是不知道赫连情歌在部落中都遭遇了什么。 就连此时出去寻找赫连情歌的云曼,在走到那一间帐篷外面后,仍旧不忘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似是生怕发现赫连拓突然出现一样。 看来,这次她让泽儿动手的事,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本来,她想着尽快在赫连情歌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 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凭此让赫连拓对她再高看一眼,或者让泽儿能够尽快坐上王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怎么也没想到,尘王到访竟然让赫连拓突然对赫连情歌如此看重起来! 云曼的心里不停的暗忖着,而转眸看着不远处的奢华帐篷,她眼底一抹落寞闪过。 之所以将赫连情歌关在这个地方,无非就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却往往是最安全的! 现在她也只能期望赫连情歌还算康健。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泽儿到底对他都做了什么。 毕竟是她假意授赫连拓的命令让泽儿和锦瑟去盘问的,想必赫连情歌对赫连拓一定恨之入骨! 这样一来,他曾经在齐楚国那般光鲜的生活,一定会让他无比怀念! 只要能让赫连情歌永远消失在赫连部落,那不管是什么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云曼一边想着赫连情歌,一边盘算着后果。 当她的眼神瞬了一眼门外的四名双眸猩红的护卫时,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观察他们的不对劲。 反而直接推开门扉就走了进去! 待进入帐篷后,里面凌乱脏污的场景让云曼不禁蹙眉。 而她不停以掌心在鼻端挥动的举措,也彰显出她对帐篷内的嫌弃。 “情歌……情歌?” 云曼拧着眉头看着被挂在十字架上的男子,他身上的衣物甚至都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条条状状的挂在身上,露在外面的胸膛上,还有着一条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和血迹。 十字架上的男子,显然是已经晕厥。 整个人低垂着头,发丝凌乱的挡在脸颊前,让人一时半刻无法分辨其容颜。 云曼看着这样的惨状,不由得低声呼唤了两下。 但也许是伤的太重,十字架上的男子始终都没有任何动静。 见此,云曼不由得缓步上前,心里不免有些苛责。 泽儿和锦瑟出手怎么这么重,若是赫连情歌不能清醒的话,那她一会怎么向赫连拓交代?! “情歌,醒醒!”当云曼站在十字架前面,透过对方脸颊前的发丝轻声呼唤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近距离的靠近,对方胸膛上那令人不忍直视的伤口还是让云曼微微发憷。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云曼伸出手,轻轻撩拨开男子额前的发丝时,在那张熟悉的脸颊赫然入目时,云曼难以自持的就尖叫了一声。 下一刻,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圈红红的看着对方,伸出颤抖的指尖,轻拍着他的脸颊,呢喃道:“泽儿,泽儿!” 声音细小几不可闻,但她颤抖的指尖和心疼的神色,却是真真切切的表露无遗。 此时此刻,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为什么泽儿会被绑在这里! 眼下,她更加关心的是,赫连情歌去了哪里! 在云曼不懈的呼唤下,赫连情泽的眼睑终于轻轻颤动了一下。 见此,云曼的呼唤更加急促了几分,“泽儿,快醒醒!到底怎么回事啊?” 许是听见了云曼的呼唤,赫连情泽一脸痛苦的表情渐渐睁开了酸涩的眸子,而一见到云曼,他便甩了甩头,反问道:“母上,怎么了?” 赫连情泽一脸不解的看着云曼,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一动身子,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待赫连情泽惊恐的扭头看着自己被捆绑在十字架上,且胸前露在外面的肌肤,也不停传来刺痛。 这一瞬,赫连情泽也难以冷静的看着云曼,再次问道:“母上,这……你……” 深知赫连情泽是误会了自己,云曼连忙摇头。 同时也小心谨慎的走到十字架一旁,一边试图解开锁链,一边问道:“泽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让你将赫连情歌关在这里的吗?怎么你自己反而……” 云曼边解着锁链,便有些责备之意的睇着赫连情泽。 闻声,赫连情泽心下一紧,连呼吸仿佛都一窒,缓缓的垂眸看着自己的胸膛,顿时大惊。 “母上,是谁将我弄成这样子的!” 赫连情泽愤怒的扭动着身子,而他胸前的伤口也再次渗出血迹。 见此,云曼立马心疼的喊道,“你快别动,这些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再扯开的话,怕是要更严重了!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查出来是何人所为的!” 云曼从小就将赫连情泽捧在手心里,而且她这辈子就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赫连情泽,一个就是赫连锦瑟。 相对而言,她是更疼爱赫连情泽的,而赫连拓却格外的疼爱锦瑟。 她其实也知道,这么多年赫连拓和那个女人还有往来! 而且,那个女人似乎对锦瑟也是极为疼爱,甚至还曾一度想要将齐楚国和赫连部落结为连理。 可惜,他们都错估了尘王的烈性! 今日尘王再次莅临,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而偏偏这个紧急的时刻,泽儿又遇见了这么诡异的事! 难不成,是赫连情歌暗中使诈? 想要在尘王到来之际,和他里应外合?! 云曼似是天马行空的想象着各种可能性,而她身侧的赫连情泽,也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但,却没有半点印象! “母上,赫连情歌呢?” 赫连情泽嫌弃的看着脏乱的帐篷,打量了一圈也没看到赫连情歌的身影。 再反观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他心底便浮现出一阵阵难以平复的愤怒。 闻声,正要走到赫连情泽的另一侧去解开他锁链的云曼,立时脚步一顿。 抬眸睨着他一脸狐疑的表情,也不由得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我来的时候,这里就你一个人! 而且还是这样狼狈的样子!泽儿,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被赫连情歌给陷害了?明明昨晚上你还好好的!” 云曼的话,让赫连情泽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至此,赫连情泽和云曼谁都没有在说话! 反而,当云曼扶着赫连情泽走出帐篷之际,母子俩对视一瞬,有些事情便不言而喻。 是以,当赫连情泽伤痕累累的模样出现在赫连拓的大帐篷中时,本还为尘王驾到的事情烦心不已的赫连拓,一瞬怔愣后,便匆忙上前打量着赫连情泽。 而后,语气十分惊诧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将情泽伤成这样的?” 赫连拓双手撑在赫连情泽的肩头,上上下下看着他披了一件外衣,却依旧遮挡不住他浑身遍布的伤痕,幽黑的脸颊闪过冷厉,就连那双独一无二的鹰钩鼻,都不停的翕动。 闻声,云曼便不期然的转眸睇着赫连情泽。 而赫连情泽也顺势开腔,“父王,是……是情歌!” 话落,云曼和赫连情泽同时都感觉到赫连拓的动作一僵,甚至连呼吸都因此紊乱了一瞬。 也许还不太确信,赫连拓眯着眸子,仔细的盯着赫连情泽的神色,问道:“你说,是情歌做的?” “是的!父王,就是他!本来儿臣昨晚上就是去他的房间想要看看他,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儿臣就被打昏过去,等儿臣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母上正在为儿臣擦拭伤口! 父王,这件事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身为咱们部落的王世子,如果二弟他这么伤害同胞,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而且,儿臣自认为从没做过对不起二弟的事,但他这样伤害儿臣,也太丧心病狂了!” 赫连情泽几句话就将所有的问题全部推在赫连情歌的身上。 就连一旁的云曼,都似是忍不住的开始落泪!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态度,让赫连拓几乎信以为真。 特别是看着赫连情泽麦色的胸膛上,那些斑驳的伤痕和血迹,不免暗暗叹息的说道:“情歌现在人呢?让他来见本王!” “父王,他做了这等残害手足的事,还怎么会在部落里等着被处罚!想必,他早就去投靠齐楚的尘王了! 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计谋呢!不但伤害了儿臣,而且还让尘王驾临,如此一来就算他做了天大的错事,父王也不会降罪于他了!” 话落,赫连情泽还来不及喘息一声,突然间赫连拓就爆出一声厉吼,“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他和齐楚国的关系再好,但他终归是我赫连部落的人,做错了事,谁给他的胆子去投靠齐楚国! 来人呐,给本王去找二世子,本王就不信,齐楚国当真能保他一辈子!” 不明就里的赫连拓,在这一刻是彻底的相信赫连情歌做出了伤害手足的事。 甚至,在赫连情泽添油加醋的话语中,他根本来不及仔细的思考,赫连情歌伤害赫连情泽又有什么理由和目的! 如此,在赫连拓愤怒的吩咐着下人,而后旋身走回到自己的虎皮座椅中时,赫连情泽和云曼暗暗对视,两人眼底都划过一抹歼计得逞的笑意。 赫连情歌,这次就看你要如何解释! 辰时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而辰时方至,身在部落中正在日出劳作的人就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辽阔且一望无际的草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显而易见的。 当以凰胤尘为首的马队,渐渐行至到部落几里之外,赫连拓也闻声赶出来! 早早就做好准备的赫连拓,虽然心里仍旧会有侥幸,但见到凰老三的马队匆匆而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瞬的紧张。 就连负在身后的掌心,也不停的收紧再放开! 而远远的在部落的另一侧,本还在建造的城池,此时却已经被高高的稻草堆给挡住!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能够做到这样的伪装,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凰老三骑着骏马,第一个冲入到部落领地时,赫连拓连忙上前,看起来就宛若一个附属国的臣子,在迎接帝王驾临般,双手抱拳,对着骏马上面的凰老三,含胸说道:“臣赫连拓恭迎尘王!” 如果不知道赫连拓心里那些腌臜的想法,在外人看来,赫连拓的做法的确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面对心思缜密的凰老三,他哪怕做尽卑躬屈膝的事,却依旧不会让人觉得委屈了他! 彼时,凰老三居高临下的睇着赫连拓,微微眯着的眸子内闪着慧光和玩味。 随即,他狂放的从马匹上一跃而下,站在赫连拓的身前,虚托了他的手臂一下,朗声说道:“赫连酋长不必客气!” 当赫连拓直起身,和凰老三对面而立之际,两个身材趋近且脸颊都刚毅锋利的姿态,令旁人连连侧目。 包括站在赫连拓身后不远处的云曼,仔细的打量着凰老三,心里也不免升起一股子敬意。 这就是尘王?当初挥兵直上,险些将让他们部落都土崩瓦解。 而原因,就仅仅是因为赫连锦瑟! 想想都会觉得可笑的理由,偏偏这个男人做的堂而皇之! “不知尘王突然造访,所以臣有失远迎,一路风尘仆仆,尘王里面请!” 赫连拓对凰胤尘的态度可谓是相当的恭敬,但终究是否如此,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在赫连拓恭请凰老三入内时,他身形微动,却旋身看向后面慢了一步的马车。 一看到马车驶来,赫连拓的眼底顿时闪过疑惑,难不成这次除了尘王,还有其他皇室的成员造访?! 这样的想法,刚刚形成,但见马车挺稳后,一身素色流苏襦裙的女子就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而乍一见到马车里走出的女子,赫连拓却倏地瞪大了眸子! 第931章 该死的赫连情泽 赫连拓蓦然双眸瞪大,看着从马车内走下来的女子,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令凰老三也不停蹙眉! 不待苏苓走下马车,由于赫连拓的视线过于专注。 于是凰老三不作他想,直接不偏不倚的站在了赫连拓的面前。 而这,也恰好挡住了他看向苏苓的视线!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所以赫连拓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此时,苏苓也已经提着裙摆,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走到了凰老三的身侧。 当着诸多赫连部落的民众以及赫连拓和云曼等人的面,凰老三二话不说,就搂着苏苓,彰显着主权,就连介绍苏苓时,那股子骄傲劲,都让苏苓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赫连酋长,这是本王的王妃,苏苓!” 凰老三一句话,就让赫连拓瞬间从震惊中回神。 这个女人,就是当初被尘王休弃,而后又让他苦苦等了五年,不惜为她大动干戈的女子?! 如果是她的话,赫连拓心里不免觉得,这苏苓的确有资本。 且不说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一个王爷为她这么做,单单就她这张脸家,赫连拓都觉得十分惊奇。 这女人,和那个人,太像了,太像了! 赫连拓因苏苓的出现而失神的模样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包括一旁始终静候的云曼,在看见苏苓时,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这苏苓,怎么和前朝的那位公主,长的如此相像?! 不是因为她记性好,而是当初那位外姓公主,在前朝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天下第一的倾国之貌,万人之上的高贵出身。 那她风头正胜的那几年,不知道有多少男子为她趋之若鹜! 只不过,后来她家族内部造反,而且诸侯势力几乎权倾朝野,这不但让当朝忌惮,就连各路诸侯王都为此而暗中较量。 终于,在最终因为他们家族庞大的支系几乎架空了整个朝堂。 以至于后来各路诸侯王群起攻之,连带着将整个前朝都推翻了统治! 只是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在战争中不甚身死。天下的有能之士不禁为之唏嘘不已。 几乎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红颜薄命的下场,但是苏苓的出现,却让赫连拓和云曼悄悄计上心头。 待赫连拓收敛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之后,他面色沉着镇定的对着凰胤尘和苏苓躬身邀请。 待他们二人走在被簇拥的中间,赫连拓近距离的观察着苏苓,愈发觉得她和当年那个名闻天下的女子是何其的相似! 难不成,那个女人根本没死! 包括前几年他们收到的线报,说是凤家后人有后,这件事让他们都相当兴奋。 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消息似乎被人有意封锁,甚至就连他们每次想要调查些什么,最终都被人暗中破坏。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将凰老三和苏苓迎进主帐后,赫连拓和云曼识趣的坐在了一旁的次座。 而凰老三则直接揽着苏苓,坐在上首的虎皮大椅上。 彼时,主帐内,赫连拓和云曼坐于一边,而赫连情泽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另一侧。 待凰老三和苏苓落座,半饷无言沉默时,账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后来人似乎很是急切,从外面跑进来后,一看到里面的情况,瞬时一愣,微微颔首,平顺了呼吸后,道:“锦瑟来迟,请三哥赎罪!” 赫连锦瑟的一声三哥,让苏苓冷不丁的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许久不见,这赫连锦瑟似乎还是不曾死心呢! 而她刚才看着自己的匆匆一眼,隐晦而复杂的神色,又代表了什么?! 凰老三似是吝啬般轻抬了一下眼睑,薄唇微动,却明显漫不经心。 一番姿态随性而慵懒,却似是对她有几分不屑。 什么都不曾说,但见一旁的赫连拓反而低呵了一句,“锦瑟,还不快些入座!” 原本倾身行礼,等着凰老三回答的赫连锦瑟,骤然听见赫连拓的话,心里有些失望。 但出于此时的情形,她也只能低眉顺目的走到赫连情泽的身边,缓缓入座后,才抬起脸颊,看向了凰老三。 电光火石之间,赫连锦瑟不乏爱慕的视线竟生生撞上苏苓噙着玩味的眸子。 新仇旧恨的过往登时就席上彼此的脑海。 只不过,如今身在部落中的赫连锦瑟,倒不似曾经那般冲动。 哪怕和苏苓对上视线,也不过是眨眼间,就强行移开。眼神飘忽不定,却再也不往上首的地方看一眼。 见此,苏苓心里暗自发笑,小四的事情她还来不及去仔细调查。 不过大体和她想的不会差太多,如今会变成那副样子的小四,和这个赫连锦瑟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 眼下,她好不容易来到赫连部落,有些事情自然要一点点算账! 她曾经说过,来日方长的! “尘王,不知你突然驾临,可是有什么要事需吩咐的?” 赫连拓揣着明白装糊涂,待众人都安稳入座后,他故作不解的看着凰老三询问了一句。 而后一侧的云曼也连连点头,账内的几人都纷纷看着凰胤尘,只等着他要如何开口。 但,谁曾想到,在这样算得上两国会晤的场面中,凰老三闻声却不开口,反而举目打量着账内的几人,而后猝然问道:“可还有什么人,没有到齐?” 凰老三声音低沉,略有几分慵懒的声线让一旁的赫连锦瑟几乎听得入迷! 随着时间的流动,她也逐渐发觉,自己对凰胤尘似乎爱的越来越深! 哪怕当初他曾动辄军队来威胁部落,可她却觉得那是她的荣幸! 当今天下,能够有哪个女子,让男人能够为她动辄精兵的?! 自欺欺人的赫连锦瑟,不得不说脸皮够厚,想法也过于天真! 而在凰老三这样的询问下,赫连拓却明显一愣,“尘王所言,不知是何人?” 其实赫连拓是真的没有明白凰老三的意思,反而是他身畔的王后云曼,一听见凰老三的询问,就忙不迭的看向对面的赫连情泽。 眼神微眯的示意了一瞬后,赫连情泽竟倏地起身,站在凰老三和苏苓的面前,抱拳颔首道,“尘王,既然今ri你能够驾临部落,情泽觉得有些事必然要尘王代为做主! 情泽斗胆问一句,尘王和情泽的二弟赫连情歌,听闻是至交好友,此事当真?” 赫连情泽首先提及到赫连情歌,稳坐在对面的赫连拓也瞬间冷了脸颊。 而后几人的视线全部都凝注在凰老三的脸颊上,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此种情况下,凰老三早已不动声色的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旋即他微微点头,薄唇微扯,“诚然,确实如此!” 得到凰老三的回答后,赫连情泽也不顾不礼仪举止,竟挺着胸膛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云曼都忍不住心疼的抽搐了一下。 但见,赫连情泽双膝跪地,脸颊上是一片愤慨之色,声音洪亮有力,道:“既然二弟情歌是尘王的好友,那情泽再斗胆问一句,若是他有意伤害手足,并做出违背伦理之事,不知尘王要如何定夺!” 赫连情泽的语气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然而这一切听在凰老三和苏苓的耳中,却是讽刺连连! 他这是在恶人先告状?! 凰老三坐在虎皮大椅中,微微侧了侧身,睇着跪地的赫连情泽,不答反问,“既然如此,那你先告诉本王,情歌做了什么违背伦理并伤害手足的事!” 话落,赫连情泽眼底疯狂的暗芒一闪而过后,他双手猛地放在胸前,在几人的注目下,狠狠的拉开了衣襟。 一刹那之际,胸膛上刚刚上了药的伤口,也因为他大力的拉扯衣襟的举动,再次撕裂! 而凰老三看到的第一眼,并不是询问原因,反而是侧目看着苏苓,有些低沉的语气带着几丝不悦,道:“把眼睛闭上!” 该死的赫连情泽,说话就说话,扯毛的衣裳! 凰老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账内的几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诡异。 赫连情泽更是面色难堪的睇着凰老三,心下鄙夷不迭! 他现在应该关心的,该是自己被赫连情歌所伤害的事! 怎么反而却让苏苓闭上眼睛?! 一瞬间之际,苏苓俏脸微红,眼底有一丝啼笑皆非的神色瞪着凰老三。 踏马的,这厮现在果然越来越难伺候了! “咳!”见此,苏苓好笑的瞪了一眼凰老三,随即就看向赫连拓等人,道:“诸位,你们慢慢谈,我出去走走!早就听闻赫连部落的风光旖旎,我正好去逛逛!” 话落,也不管赫连拓和云曼等人是否同意,苏苓便径自起身,在凰老三的注视下,缓缓走出了帐篷。 而在她离开的一瞬间,赫连锦瑟的眼神微闪,似乎也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看了看赫连情泽,不禁打量着凰老三,故意柔声说道:“三哥,王妃没有来过部落,不如让我去陪她转转吧!” 凰老三斜睨着自告奋勇的赫连锦瑟,轮廓分明的俊彦平静无波。 在他沉默的气氛中,账内的几人似乎都屏息以待。 赫连锦瑟和凰胤尘以及苏苓之间的事,他们大都有所耳闻!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尘王又会如何抉择! 赫连锦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如从前一样,能够顺利的接近苏苓。 奈何,今非昔比,她最终等到的,反而是凰老三的一声冷语,“不必!王妃习惯孑然一身,不喜外人打扰!” 一句‘不喜外人打扰’,直接就让赫连锦瑟和他们之间,划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而即便赫连锦瑟还是信誓旦旦的模样,在听见凰老三这番话后,她也再不能故作镇定。 她的笑容有几分僵硬,难以自持的看着凰老三,呢喃道:“三……三哥,怎么会是外人,你忘了当初……” “赫连小姐,本王也知道你和皇妹凰烟儿关系不错!但你知不知道,就算是皇妹,也要称呼本王‘皇兄’,而你一句‘三哥’,本王是否可以因此而治你不敬之罪?” 如今,在凰老三的眼里,赫连锦瑟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样。 连野花都算不上,怎么可能让他另眼相待! 再说了,这女人曾经暗中动的那些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给彼此留些颜面。 事到如今,他若是不想再估计其他,谁还敢说什么! 凰老三邪肆的笑意染上眉宇,在与赫连锦瑟的对视中,他冷冷的视线和凉薄的唇角,几乎都挂满了轻嘲! 而此情此景之下,任谁也看得出,赫连锦瑟在凰老三的眼里,怕是连苏苓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尘王对苏苓的纵容,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能够享受这一切的,却只有苏苓! 一旁落座的云曼,先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地,心里抽疼着! 这会又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尘王面前吃瘪,心底不禁对凰老三更加抗拒了一分。 眼见赫连锦瑟的脸颊已经发白,云曼也顾不得太多,转眸看着凰老三,语气轻缓低柔道:“尘王,话虽如此,但我也听说锦瑟从小就和你们在一起长大,说起来她和你之间的情谊,怕是比泽儿还要亲厚! 既然这样,让她陪着王妃到处走走,也算是尽地主之谊,尘王又何必如此刁难!毕竟,万事,以和为贵!” 云曼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惜反驳凰老三,就为了让赫连锦瑟去陪同苏苓,这一点不得不说是另有图谋! 而赫连锦瑟一听见云曼的话,也立马表态,“是啊,三……王爷,想当初我和王妃也是故交,如今难得相见,莫非您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以退为进的赫连锦瑟,也许是仗着赫连拓和云曼再次,所以凰老三越是反对的事情,她越要一争到底! 尤其是,对方还是苏苓! 五年没见,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苏苓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三哥五年来对她念念不忘! 正在凰老三的眼眸内已经闪过危险的暗芒,周身也开始浮现出迫人的威压时,帐篷的门扉再次被人推开。 但见,苏苓一张艳丽无双的笑脸从门扉中露出来,眼神顾盼一圈后,就定在凰老三身上,说道:“内个,打扰一下!我迷路了,能不能找个熟人带我转转!” 苏苓的出现,几乎是瞬间就打破了账内诡谲的气氛。 而骤然听见苏苓的话语,凰老三就眼皮一抽,缓缓眯着眸子看着门口的小女人,心里暗道无奈。 他在尽量让她远离是非纷扰,奈何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在部落里会迷路?开玩笑呢! 玉树和临风都是吃干饭的吗?! 更何况,昨晚上他才带着她走了一遭,现在说迷路,谁信! 诚然,不管凰老三此时心里有多少此起彼伏的想法,但在苏苓那双澄澈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睇着他时,他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想做的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也不容置疑! 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凰老三心绪沉浮着,而王后云曼见此,立马怂恿着赫连锦瑟,道:“既然如此,那锦瑟你快去陪着王妃在部落走走! 这草原上多有野兽出没,你一定要照顾好王妃的安全!” 话落,赫连锦瑟也是一扫之前的阴霾神色,高兴的起身,临走之际还不忘对着凰老三行万福礼! 待赫连锦瑟和苏苓对视着,双双泛出不乏深意的笑容后,帐篷的大门也再次被关闭! 而这时候,被冷落了许久的赫连情泽,才忍不住发声,道:“尘王,现在能否为情泽做主了?” 帐篷内的赫连情泽正在不停的对着凰老三抱屈,而已经走出门外的苏苓和赫连锦瑟,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隐而不明的表情下,是一场无声的对决。 主帐之外,玉树等四大暗卫静候在一旁,包括玉肃之和楚易也伪装成兵士的样子,隐匿在百名兵士之中。 见到苏苓和赫连锦瑟双双走出来时,每个人的眼神都凝注在两人的身上! 如此过于专注且令人无法忽略的视线,自然引得赫连锦瑟转眸看去。 见到玉树临风等人,她的眸中似乎闪过某种感叹,旋即望着身侧的苏苓,笑道:“尘王妃,没想到时隔五年,我们又见面了!” 苏苓在赫连锦瑟看向一侧之际,便已经暗中对着人群中的玉肃之和楚易会意了眼色。 当她回眸看向赫连锦瑟,听见她这样讪讪的语气,不禁觉得好笑,“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尘王妃不是想看看部落风光吗?那,我陪你走走如何?” 赫连锦瑟这番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风凉话的意味! 而且,那种试探的语气和斜睨着苏苓冷笑的姿态,让楚易差点忍不住上去啐她一脸! 但,所幸如今的苏苓早已是‘百毒不侵’,遇见这么多磨难都没能让她和凰老三分道扬镳。 如今一个小小的赫连锦瑟,无非就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多久! 苏苓心思细腻,自然是看出了赫连锦瑟那明显挑衅的意味。 当下,她耸肩淡笑,“可以啊!正好许久不见,相信赫连小姐也有很多话想跟我说!走吧!” 苏苓话落率先前行,而赫连锦瑟似是没想到苏苓竟会如此大度的同意! 心里微微恍惚的一瞬,下一秒她回神看着依旧静候的玉树等人,见他们并没有跟随的意图,这才跨步前行追上了苏苓的脚步。 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素色襦裙,在阳光下清澈的如同仙女之姿,而赫连锦瑟则一袭大红色的骑马装,一如当初和苏苓初见时,那般张扬艳丽的色彩。 如今,看起来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还是五年前初见时的那种互相打量! 然而,一切其实早已不同,人心叵测和善变,在如今的岁月中,也让苏苓体会的真真切切。 而好不容易能够再有和苏苓独处的机会,这一次赫连锦瑟在苏苓时而驻足草原风光的景色时,眼底某中暗芒一闪而过! 第932章 也是蛮拼的 白日里的赫连部落,不似夜晚那般深沉空旷,在秋阳的照射下,每一座帐篷顶上的圆锥条纹,都闪着刺目熠熠光芒。 部落的远处是一片葱绿和淡淡金黄的草原,清风拂过,带着清新的草香。 如斯美景之中,如果不是身边伴着心思诡异的赫连锦瑟,也许苏苓会觉得这里确实如人间仙境一样的美轮美奂。 “苏苓,既然都走了五年,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彼时,与其说赫连锦瑟带着苏苓在部落漫步,还不如说是两人在缓步前行中暗自较量着。 而听见赫连锦瑟的询问,苏苓的脸颊闪过一阵促狭。 侧目睨着并没有太多变化的赫连锦瑟,不禁笑道,“谁说离开了就不能回来!” 闻此,赫连锦瑟瞬时看向苏苓,唇边的一抹讥诮也尤为明显。 “我还以为,你当初走的那么决绝,是一定不会再回头的!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赫连锦瑟这番意味不明的话,引得苏苓连连失笑。 她凤眸潋滟着波光,脸颊上漾出轻轻的淡笑,而随着她顾盼四周时,语气玩味的说道:“话虽如此,但很多事情谁又说得准!就像是你一样,当年发生那么多的变故,在我看来,你对凰老三,依旧还是没彻底死心呢!” 苏苓主动提及到凰老三,赫连锦瑟也为此微微怔愣。 在短暂的接触中,赫连锦瑟敏锐的察觉到如今苏苓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是她余光不停的仔细观察着,可除了她终日如一的顽皮笑意,好像又和曾经一样。 如此让她琢磨不清的苏苓,不免给赫连锦瑟的心里更加增添了一抹防备。 暗暗思忖一瞬,赫连锦瑟眸子深深的睇着苏苓,讪笑道:“五年不见,看来你和我一样,同样想的太多! 不管我对三哥如何,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更何况,三哥心里到底有谁,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赫连锦瑟的口吻不乏轻嘲,而心思玲珑的苏苓,自然明白她说的到底是谁! 只不过,在离别五年之后,这赫连锦瑟的手段还是习惯拉着别人当垫背的! 是不是也太低端了?! 苏苓的步伐渐渐轻缓,而走在赫连锦瑟的身畔,她好几次都察觉到她不太稳定的情绪波动。 这厮,还在她的面前强装镇定,有意思没意思啊?! 尤其是听见赫连锦瑟明显开始挑衅自己,苏苓不禁莞尔一笑,淡拢碎发之际,笑言:“凰老三心里当然有我!不然你以为他为毛要千里迢迢的把我找回来! 赫连姑娘,当年的事如果黑不提白不提,说不定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但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你都搞不清楚吗? 还是说,你以为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你还想着利用谷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在搞笑吗?” 这种话,如果放在任何其他的女子身上,也许被人听见会觉得古怪且啼笑皆非! 毕竟这种过于自大的言论,当今天下惯于矜持的女子,鲜少会直面言说。 但苏苓就是苏苓,她都敢做,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若是不她如今对凰老三有绝对的信任,这种话她也难以启齿! 再加上,既然面对的是赫连锦瑟这种货色,她哪里还需要口下留情! 既然想要针锋相对,那她必然会让自己处于上风! 诚然,在苏苓开口之后,赫连锦瑟登时以极其复杂的神色打量着她。 眼眸中仿佛还噙着一抹不屑,而在两人恰好路过一座帐篷之际,赫连锦瑟倏地站定,旋身面对着苏苓,眼睑微抬,眼波一圈一圈的在苏苓身上打转。 当苏苓也悄声站定与之对视时,赫连锦瑟扯动一侧的嘴角,略有轻蔑的说道:“苏苓,你该不会以为,这几年三哥真的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大动干戈的吧? 我什么都没说,你却直接将矛头指向谷兰,若非你心里还有忌惮,你怎么会特意强调? 难道你没听说,当年谷兰做了那么多错事,但三哥依旧没有杀她,甚至还让她回了楼越国……” “哦?”苏苓在赫连锦瑟正喋喋不休之际,忽地挑眉扬起,而后她在赫连锦瑟有些隐晦的神色中,蓦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谷兰回了楼越国?当初,谷兰不是以孤女的身份,出现在齐楚国的吗? 看来,有些事你知道的似乎比我们多呢!正如你所言,老三并没有杀了谷兰,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赫连锦瑟闻声就面色一窒,心中也不免自责,她太急功近利了! 但苏苓的话,也成功引起了赫连锦瑟的好奇,她睇着苏苓,红唇蠕动了一下,还不待询问,就听见苏苓银铃般的笑声蓦然传来,“呵呵呵,他怎么敢杀了谷兰呢! 我和谷兰的账还没算清楚,他要是这么轻易的杀了谷兰,那我找谁算账去!难不成,找你吗?” 苏苓说着就刻意倾身凑近了赫连锦瑟,眼底倏然闪过了危险精芒,让赫连锦瑟竟心虚的后退一步。 小心的盯着苏苓,赫连锦瑟似是害怕一样,就连在苏苓凝视的目光下,她更不肯与之对视。 这种情况,若非是做贼心虚,那便一定是有所图谋。 赫连锦瑟此时似是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睇着苏苓,而她不禁慢慢后退着。 甚至她紧张之下,连脚底都趔趄了一瞬。 突然间看到赫连锦瑟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苏苓心里也是有点好奇! 她变成这样,肯定不会是没由来的! 那么,很可能就是在暗中盘算着什么! 说起来,她从珍珠岛回到大陆之后,好像还真的是了无生趣的紧! 这一次,看来赫连锦瑟又要把持不住,有什么想法了? 然而,在苏苓心里正对赫连锦瑟思忖之际,去见她趔趄的身子一下就靠在了身边的帐篷墙壁上。 而后她望着苏苓,倏地浓眉紧蹙,喘息声也不禁粗重了几分。 十分难受的样子,看起来到不像是装的,而且连她的额头上也瞬间沁出了冷汗。 就在苏苓看着她如此,有些不明所以时,赫连锦瑟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对不起,能不能扶我进账内休息一下?” 苏苓的确从未见过赫连锦瑟这样的姿态,尤其是她脸颊苍白的神态,看起来好像病的很重。 但出于警觉的心思,苏苓轻轻挑眉后,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毕竟,在苏苓看来,赫连锦瑟前后差距这么大,就算是疯病发作,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诚如苏苓所想,在她不乏警觉的神色中,依旧保持着和赫连锦瑟的距离。 就算她看起来十分难过的样子,苏苓也不过就是伸出手臂,让她拽着! 好在,两人的身边就是一间帐篷,所以赫连锦瑟旋身就步伐紊乱的走了过去。 而苏苓也在她身畔小心谨慎的跟着! 这帐篷没有什么特别,和周围其他的几乎一毛一样! 但,就在赫连锦瑟抖着手拉开帐篷的一瞬间,一股子凛凛的血腥味便扑鼻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哪怕苏苓事先做了准备,却也根本没想到,赫连锦瑟会突然给她下绊子! 也正因为苏苓对赫连锦瑟心底有防备,所以她紧紧伸出手臂让她抓着的情形,此时反而给苏苓带来了灾祸! 赫连锦瑟显然早有准备,在她明明抖着手拉开房门时,趁着苏苓问道血腥味而蹙眉微怔的瞬间,赫连锦瑟倏地就扣紧苏苓的手臂,用力将她一拽,不偏不倚的就将苏苓给拽到了帐篷内。 而赫连锦瑟,却在苏苓的身子因惯性冲入账内时,她在其身后又狠狠的推了一把! 如此,无疑是将苏苓推进账内最深处! 里面,一阵突然被惊动的野兽吼声,也令人头皮发麻! 甚至赫连锦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观察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不假思索的就将帐篷的木门再次紧闭,随后她眯着眸子将门扉上锁。 此时此刻,她的脸颊上哪里还有之前痛苦的模样! 赫连锦瑟,为了陷害苏苓,也是蛮拼的了! 风光旖旎,明媚动人的草原,正值晌午的气温愈发炽烈灼热。 赫连锦瑟和苏苓离开后,主账内的赫连情泽便继续着陷害赫连情歌的计划。 彼时,面色上没有半点担忧的凰老三,斜斜的靠在虎皮大椅中。 轻轻瞭着眼睑,带着三分不屑,七分慵懒的睇着赫连情泽。 好不容易能够让尘王关注自己,赫连情泽脸颊上的愤怒也愈发的浓郁。 “尘王,情泽句句属实!这些伤,的的确确就是二弟所为!情泽知道他心里可能有怨气,但是身为齐楚的附属,当年父王将他送去皇宫,也是投诚的表现。 试问,他这般不顾兄弟情义且罔顾礼法的行为,难道还不足以让尘王治他的罪吗?” 赫连情泽确实相当愤怒,而且他胸膛上的伤口,在他喘息之时还不停的传来刺痛。 他虽然对赫连情歌没有多少兄弟情义,但是身为部落的王世子,被害成这样,他还是无法甘心。 赫连情泽喋喋不休的说完之后,一旁的赫连拓也连连蹙眉。 包括云曼在内,几人都是神色不一,而赫连拓始终不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凰老三再次微微动了动身子,轻轻掀着眼帘,睇着赫连情泽,倏地问道:“你既说,是情歌伤了你,那你告诉本王,情歌如今人在哪里?” 凰老三话落,赫连情泽的脸上再次浮现一抹难以磨平的愤怒。 低声嘶哑的说道:“他在伤了情泽之后,便已经不知去向! 想必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残忍,所以现在肯定已是逃跑了! 尘王,还请尽快下令,将他捉拿归案!” 赫连情泽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停要求凰老三处置赫连情歌。 而赫连拓对于赫连情泽的话,好似始终抱有不同的态度! 至少他那双不停观察着赫连情泽伤口的眼眸,不时闪过的某中精光就足以说明一切。 “是否要捉拿情歌,由本王说了算! 你要知道,凡事讲求证据!本王又怎么只能听信你一面之词!” 凰老三摆明了不卖赫连情泽的账,而他如此狂放的言行,也的确让账内的人都变了脸色。 赫连拓闻声都忍不住蹙眉,略略的看了一眼凰老三后,反而睇着赫连情泽问道:“情泽,你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的说清楚,相信尘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此时,老歼巨猾的赫连拓,心里虽然还对赫连情泽受伤的事有所怀疑。 但面对凰老三这样的态度,他不免也心生不悦! 尤其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赫连拓和凰老三之间早已有很深的芥蒂! 若是如今他身在赫连部落还如此狂放不羁的话,那他倒不如…… 在赫连拓这样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有意帮腔赫连情泽。 同时也给凰老三带了一个高帽! 此刻,听见赫连拓突然开口,赫连情泽眼底闪过一抹喜悦。 而后他便隐晦的看向了一侧始终面露担忧的云曼,母子俩微微对视一瞬,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赫连情泽便将昨晚的事情全部扭曲。 每一字每一句无一不在表示他才是最深的受害者! 待他冗长的一番话终于说完之后,赫连拓的脸色霎时微变,竟是忍不住率先发问,“你的意思是,情歌在你进入账内后,就直接将你打晕?” “父王,就是如此!” 眼下,赫连情泽明显还没发觉自己所说的话已然是漏洞百出。 而接下来,凰老三顺然一笑,语气也冷凉的几分,也质问道:“赫连世子,如你所说的话,你进入账内就被人打晕,那你是怎么确定,打晕你的人就是情歌的?” 话落,赫连情泽顿觉语塞,依旧跪在地上的身形,也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赫连情泽的闭口不言,让凰老三不由得噙着冷笑,看向了赫连拓,问道:“赫连酋长,不知这事,你怎么看?” 突然被凰老三询问,赫连拓黝黑的脸颊先是一怔,随即低垂的眼睑,余光暗暗扫着赫连情泽,似是划过一抹苛责! 旋即,在凰老三如炬的视线里,赫连拓朗声一笑,道:“呵呵!让尘王见笑了! 这事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尘王难得驾临部落,不如就先好生休息。 这件事待臣仔细调查一番,有任何进展的,再禀告也是不迟!” 此时,任谁也知道赫连情泽明显就是冲动的想要陷害赫连情歌。 就连他都能听出他漏洞百出的陈述,更别提眼前这个和情歌关系交好的尘王! 即便情泽和情歌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无法预料的事,但说到底也都是部落的内部之争! 这个情泽太武断冲动了,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麽! 精明的赫连拓在说完之后,便丝毫不打算再给赫连情泽任何阐明的机会。 但见,他直接起身,暗暗递给赫连情泽一个警告的眼神后,便对着凰老三示意,“尘王,不如先行休憩片刻!大帐已经准备好,这一路风尘仆仆,这些琐碎的事,暂时不劳你费心了!” 闻声,凰老三斜睨着赫连拓,眉眼之间暗含冷厉之色。 待他缓缓从虎皮大椅中起身后,在行至赫连情泽身边时,站定,垂眸,“赫连世子受伤如此严重,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本王会尽力给你一个交代! 相信赫连酋长也很快就能调查出真相,本王……等着!” 话落,凰老三一袭墨色火纹锦袍如暗夜之王般,对着赫连情泽薄唇淡笑。 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甚至还让人感觉到几分彻骨的冷意! 赫连拓此时站在凰老三几步之遥的位置,明明紧闭门窗的账内,他也忽而感觉到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 眼看着凰老三如此气势大开的样子,赫连拓心里对他的想法不禁更凝重了几分。 然而,在凰老三眼看要离开账内走出大门时,却蓦地顿步。 他旋身看着身侧有些惊讶的赫连拓,薄唇微动,语气平缓而不容拒绝,“赫连酋长,稍候让情歌到大帐内来见本王! 这次,他突然回部落,还欠本王一个解释!” 话音落地后,凰老三便不再停留,直接走了出去! 但他的话,却让赫连情泽和云曼双双变了脸色! 赫连拓虽还不明就里,但也知道有些事自己肯定是被瞒在鼓里! 所以,在他即将步出大帐跟随凰老三之际,他回身睇着赫连情泽,吩咐道:“听见了麽?去把情歌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哼!” 赫连拓已然藏不住的怒气,让赫连情泽冷汗连连! 一侧的云曼,站在门口处看到赫连拓和凰老三已远走,这才匆忙走回到赫连情泽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母上,怎么办?父王好像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如今赫连情歌不知去向,这……” 云曼总归还是有些精明的,她一边安抚着赫连情泽的情绪,一边将他扯开的衣襟抚平,眼神老练的转了几下后,便听到她说:“泽儿,你别着急! 我一会就派人在部落里找一找赫连情歌的踪迹,相信他不可能会跑远的! 只不过,接下来你要小心一点,这个尘王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你千万不要和他产生任何过节,一切就让你父王去应对了!” “母上,可……万一找不到赫连情歌怎么办?你也看到了,那个尘王明显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而且就连父王都开始怀疑了!儿臣害怕……” 赫连情泽本就是个没有城府之人,加之凰老三和赫连拓方才的表现,此时他俨然已方寸大乱! 而云曼见他如此,不由得眯着双眸,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眼眸一亮,看着赫连情泽问道:“对了,我方才看锦瑟似乎和尘王妃的关系不错,说不定我们能利用一下她们的关系!” “母上,你的意思是?”赫连情泽略有不解的看着云曼。 而接下来,云曼的脸颊立时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泽儿,难道你没发现,这尘王不管有多厉害,但他似乎对这位王妃,尤为在意呢!” 第933章 赫连锦瑟咱俩不死不休 账内的云曼和赫连情泽在小心策划着什么。 而已经离开了主账,在赫连拓的陪同下,走向另一边的凰老三,漫步在错落有致的帐篷中时,冷眸还不时的看向周围。 似在隐而不明的寻找着什么。 “尘王,不知你此次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赫连拓在与凰老三并肩而行之际,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尘王凰胤尘的到来太过突然,甚至可以说让整个部落都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一封信函,明明是三日前发出,原本在一日就应该能够送达。 结果却不知什么原因,在尘王抵达的前一个时辰才收到! 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赫连拓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只是凰老三从抵达一直到现在,都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原因。 这一点,让赫连拓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他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忧自己做的那些准备,还来不及实施,就‘胎死腹中’! 另一侧,凰老三听见赫连拓的询问,余光不动声色的瞬了他一眼。 察觉到赫连拓眼眸中明显的打量后,凰老三薄唇微敛,淡淡的说道:“酋长的意思,难道本王没有事,就不能来参观麽?!” 一瞬之间,赫连拓连忙躬身:“臣惶恐,尘王严重了!臣只是对此有些好奇罢了,承蒙尘王抬爱,如此看的起赫连部落! 若尘王喜欢,大可在部落中久居,臣绝无半点窥探之心!” “呵,酋长无需介怀!” 凰老三客套又疏远的对赫连拓低语了一句! 不多时,赫连拓特意为凰老三所准备的大账也近在眼前! 这边凰老三和赫连拓虚以委蛇,而另一边被赫连锦瑟突然推进某间帐篷内的苏苓,也正站在门口,挑眉嗤笑着。 终于,赫连锦瑟还是忍不住,对她出手了! 她,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其实,在方才赫连锦瑟突然表现出脸色惨白滴汗的时候,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早在五年前,她和赫连锦瑟接触的过程中,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思不纯,手段也贼多! 只不过,在那个年月,虽然赫连锦瑟也曾挑衅过她,但终究还是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害到她的事! 除了她偶时以冠冕堂皇的言语刺激她一下,至于别的其实也还算正常! 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总是会驱使她们做出异于常人的事! 但,五年后的今天,赫连锦瑟终于还是想置她于死地了。 那她,也就不需要再手下留情了! 这帐篷,在大门敞开的一瞬间,她就清晰的闻到了里面传来的血腥之气。 并非是伤口血腥那般简单。 而是一种类似于最原始最暴力,且整个帐篷内都充斥着浓烈的戾气。 苏苓,自是不怕的,只不过她刚才偶然听见帐篷门外的落锁声。 这一次,看来赫连锦瑟是破釜沉舟了! 明知道她和凰老三一起来的赫连部落,结果她现在竟然敢这样陷害自己! 如果不是她脑子抽风,那么就是她早有准备! ‘吼!’ 忽地,正当苏苓双手环胸思忖着赫连锦瑟的用意,以及整个帐篷内弥漫的可怖气息时。 一声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压抑低吼声,惊醒了苏苓的神智。 那声音低沉喑哑,如泣如诉,回荡在整个帐篷内,却平添一抹更凝重的血腥。 帐篷内昏暗的一切,只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狰狞血腥气。 ‘吼!’ 静谧的帐篷内,好似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绝。 而就在苏苓眯着眸子,以适应眼前黑暗的光线时,再一次从前方传来的低吼声,却似是比之前更加急切,也愈发嘶哑。 在渐渐适应了帐篷内光线之后,苏苓眯着眸子往中间走去。 这赫连部落还有养野兽的习惯吗?! 原本,这只是苏苓心里的一句腹诽,但突然间想到野兽,却让她蓦地站定在原地! 野兽! 终于,在这一刻,她算是明白赫连锦瑟把她推到帐篷内真正的用意了! 这厮,看来是想借野兽的獠牙,将她置于死地,从而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即便被人询问起来,也可以说是她自己误闯了帐篷,被野兽给吞食的! 尼玛,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但也要看她苏苓同不同意! 赫连锦瑟,今生若再有机会走出帐篷一步,她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恨不能死! 在苏苓浑身戒备的顿步,极为谨慎的看着过于空旷的帐篷内,似乎在中间的地方,有一坨黑黑的东西。 虽看不清是什么,但在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那地面上的物体猛然一动,从而传出的‘轰隆隆’的铁链声。 让苏苓不禁柳眉紧蹙! 如此厚重的铁链声,不用想也知道,地上的东西,一定相当危险。 想想也是醉了! 赫连锦瑟,老娘要是还有命,一定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苏苓不惧阴谋,不怕鬼怪,但眼前那一坨庞大的黑色物体。 一看就知道是某种野兽! 而赫连锦瑟既然能够将她推进来,想来也是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她无法再走出去的! 早知道这帐篷内有这等危险的东西,那刚才赫连锦瑟推她的时候,她就不应该顺势进来! 本来在苏苓的想法中,她以为赫连锦瑟又有什么阴谋,所以她本不想打草惊蛇,才会让她自以为阴谋得逞! 但现在看来,踏马的,她的阴谋确实得逞了!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苏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帐篷内的布局! 但略略的一眼看去,最后才发现,她这次简直是自己作死了! 这帐篷内,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地面上的庞大物体!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帐篷,竟然连窗子都没有! 唯一的木门,也已经被赫连锦瑟从外面给锁死了! 彼时,苏苓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凤眸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地面的东西。 然而,她但凡动一下,那庞大的物体便抖动一瞬,同时也带出一阵愈发急促的低吼,以及有些振聋发聩的铁链声。 真是日了狗的节奏! 不得不说,这座帐篷似乎封闭性很好,因为自从苏苓进来之后,她便再没听见外面的任何声音。 除了庞然大物的嘶吼声,就徒留一屋子弥漫的腥气! 诡异,惊悚! ‘吼……吼……’ 当地面上的庞然巨物倏然扬起两声低吼,苏苓站在原地,也不停的呼吸吐息着。 好像在方才的声音中,她听出那低吼声,应该是……老虎?! 尼玛! 老虎! 她现在和一只不知道有多大的老虎共处一室! 有内力有用吗?! 头脑清晰有用吗?! 身手敏捷有用吗?! 老虎啊喂! 吃人不眨眼啊喂! 赫连锦瑟,咱俩不死不休吧! 就这么定了! 虽然苏苓此时还不乏自嘲的心里让自己更加镇静。 但在她蕴满了杀气的凤眸中,的的确确在这一刻,想要亲手刮了赫连锦瑟! 不过,转念一想,苏苓便彻底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老虎,她接触过,却从没近距离的交手过! 而且,从方才的铁链声中,不难听出这老虎应该是被锁住的! 也就是说,她即便身在此处,也未必会被老虎直接伤害到! 只不过,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那赫连锦瑟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她给弄进来?! 就在苏苓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后,她瞬时觉得自己的腿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蹭了一下。 哪怕身着襦裙,厚实的裙摆却依旧让她感觉清晰分明。 紧接着,苏苓的另一侧裙摆,也同时蹭了一下。 当她双手猛然紧握,眼眸窥着身前黑色的庞大物体,同时小心翼翼的垂下眸子时,这一眼不算光亮的视线里,她生生看见了两只灰白的老虎,正在她身边绕圈圈! 再明显不过了,这帐篷内何止是一只老虎! 应该是一群吧! 帐篷内的气氛在两只健硕的灰白虎蹭过苏苓的腿窝时,就连空气都一度凝滞。 由于情况太过特殊,苏苓暂时还无法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几只老虎。 但她似乎敏锐的察觉到,这几只老虎在看到她的时候,并没出率先发动攻击。 毕竟这种丛林之王的肉食动物,一旦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那一定会誓死捍卫的! 更何况在这种昏暗不见天日的帐篷里,也很难想象,它们到底有多久没有进食了! 各种各样的想法一瞬间就充斥在苏苓的脑海中。 但在两只家伙蹭着她绕了一圈后,苏苓反而彻底平静下来! 至少,眼下她还没有察觉到任何攻击性,而且自己腿边的两只白虎,此时竟懒洋洋的侧卧在地上。 虽然账内的光线无法让她特别清晰的体会白虎的神态,但她好像隐隐约约看到这俩家伙趴在地上,懒洋洋不说,似乎还都仰着虎头看着她! 抛开这两只白虎不提,账内更加吸引苏苓的,其实是几步之遥外,那只硕大的黑影。 从方才的声音她就听出,那个庞然大物应该是被非常粗重的铁链拷着。 而且,说不上为何,她感觉自从自己出现之后,那个庞然大物的喘息声好像也浓重了几分。 是错觉不?! 苏苓摇摇头,蹙着柳眉看着身前一抖一抖的黑影。 她来的这个国度,应该是个正常民族吧! 没听说过还有玄幻的事儿发生啊?! 可她近距离的接触下,就是感觉那个硕大的黑影,好像真的很激动! 尼玛,是她自己玄幻了吧! 她能感觉到一个老虎的情绪?! 如果说,那庞然大物想要吃了她的话,是不是也会情绪激动?! 在一阵天马行空的暗忖过后,苏苓展眉吐出一口浊气!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匍匐的白虎。 下一瞬,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总之在苏苓迈出前行的第一步时,她就明显感觉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哪怕她开始行走,而脚边的两只白虎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反而是乖乖的起身,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步步走向账内最中间的庞然大物。 这一点,是苏苓之前没有想到的! 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她又忍不住怀疑,到底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由于帐篷内的光线实在太暗,苏苓小心的踱步上前。 而中间地面上一片漆黑,苏苓只能凭听觉和嗅觉感知着黑影的所在。 就当她迈出四步,还想着再迈出一步时,她的裙摆就明显一紧。 迈出的步伐也因被右腿边的白虎咬住了裙摆而收回。 这白虎,这么有灵性?! 尼玛,真的是见鬼的节奏了! ‘吼……呼……’ 当苏苓试探的伸出指尖,轻轻的对着虎头戳了戳。 白虎的身高已经到达她大腿根部,半成年的虎身已经极为壮硕。 而随着苏苓之间的触碰,那被戳了头的白虎,现在虎躯一震,随即它竟用自己的头顶在苏苓的指尖上开始自己摩擦。 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 也成功将苏苓给逗笑了! 她现在的确也可以肯定,这白虎是没有危险的了! 此时,就连苏苓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心里仿佛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老虎绝对不会伤害她! 甚至,在她抚摸虎头的时候,好似从心底最深处的地方,也升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她对这几只老虎,好像是旧识一样的感觉! 很奇怪,很诡谲,但绝对性命无忧! ‘嗷呜!’ 被铁链困住的那只白虎,再次传来一声低吼时,苏苓这才惊讶的回神。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蹲下身,乌漆墨黑的光线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巨物,真是有些困难的。 然而,就在苏苓蹲下身子的刹那间,地上始终看不清具体样子的黑影,倏然睁开了眸子,而在光线黑暗的账内,它那双眸子竟闪着幽幽的绿光。 黑暗中,苏苓呆呆的看着那双绿莹莹的眸子,只觉得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的宝石一样璀璨。 这时,她也在那双闪着荧光的亮眸中,看清了眼前的巨物,果然是一直成年白虎! 与其说是白虎,还不如说它是脏虎! 许是被铁链锁住太久,所以这只老虎身上依稀还能分辨出的白色绒毛,已经大片大片的变成了乌黑色。 唯独它的脸上,依旧白如雪山,就连额头上偌大的黑色王字,也仍然在彰显着它的王者风范。 只是,这样一直十分罕见的白虎,甚至还带着两个小家伙,怎么会被部落的人给囚禁这里?! 而且,苏苓心里十分纳闷的是,如果这三只白虎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话,赫连锦瑟会这么费尽心机的把她推进来吗?!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前世不是没接触过老虎,但也仅仅是远观! 这一世,她更是第一次看见老虎,还是这等名贵的白虎! 但她心底里一股子有些陌生的熟悉感,是打哪来的?! 难不成,这是属于真正的苏苓的?! 心绪迷乱的苏苓,怔愣愣的看着白虎那双绿眼睛。 或许是此时的气氛过于静谧,让她也出于一种难得的平和感觉中。 在和白虎对视之际,她似乎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沧桑,还有…… 还有一抹激动! 没错,的确是激动! 这白虎和她之间,莫非是有什么关联?! 如此想法一经产生,苏苓看着白虎的眼神就变了几变。 而在她这样暗自思忖时,另外两只白虎也颠颠的跑到了被锁住的白虎身边。 轻轻的依偎在它身侧,三只虎头都同时看向了苏苓! 这场面,有那么一瞬间,让苏苓恍惚不已! 倏然间,在她眼神不停闪烁之际,在白虎眼眸中绿幽幽的光线下,她蓦地看到了白虎伏在地面上的两只前腿上,在浓密的白发覆盖下,好像有个什么图案! 这一发现,让苏苓猛地抬眸,睇着白虎一瞬不瞬的绿眼睛,下一刻便有些急切的深处手掌,心跳紊乱的拨开它前腿上的毛发。 而后,当那极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苏苓的红唇立时哭笑不得! 现在,玉佩不在她的身上,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够清晰的认出来,这白虎的右前腿上,被火烙下的一个图案,分明就和当初玉肃之送给她的那块玉牌上面的凤凰图形,是一毛一样的! 真的是一毛一样! 那玉牌曾经被她拿在手中把玩过无数次! 几乎连图案中的一笔一划都记忆犹新! 而偏偏,在赫连部落中,她因赫连锦瑟的陷害而跌入到囚禁着白虎的帐篷内。 同时又意外的发现了白虎的前腿上,有着和她玉牌上一模一样的凤凰于飞的图案! 这,一切都巧合的令人心底生寒! 这白虎,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她会对它产生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来自哪里了! 凤凰于飞,毋庸置疑,它一定和前朝凤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令牌上的图案,早在很久之前,玉伯就告诉过她,那是凤家的传承! 忽然间,苏苓看着白虎,心里也幽幽的袭上一抹心疼! 她从那两只半成年的白虎身上,就能看出它们高贵的血统! 可此时,一直匍匐在地面上的这一只,看起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帐篷内的光线,让苏苓有些恼怒! 她急切的想要看清楚关于这几只白虎的情况,但却因光线不假而力不从心! 尼玛!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苓蓦地起身,站在原地顾盼着帐篷!待她环顾四周后,余光不期然的划过篷顶时,眼神不偏不倚的就对上了一块非常细小,大约只有拳头大小的换气孔! 如此,苏苓凤眸一眯,脚尖轻点两下之后,便飞上而上,下一瞬她指尖凝气,双手猛地对着换气孔拍出两掌,登时就打出一块脸盆大小的‘天窗’! 而骤然从篷顶射入的阳光,瞬间也驱散了账内的阴暗。 苏苓飘然落地后,转眸一瞬,便被眼前的场面所震! 第934章 白虎我来为你报仇 随着被苏苓以掌风打开的窟窿,明媚的阳光瞬间侵袭了偌大的黑暗账内。 骄阳丝丝缕缕的柔光,一点点倾泻而下! 斑驳在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辨。 待飘然落地之后,苏苓淡淡侧目,而一眼之间,却被所见的场景彻底震慑在原地! 她虽然一直都听闻赫连部落的民风彪悍,但却从没人说过,他们会这么残忍! 不论如何,哪怕白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眼前的四条腿都被铁链紧紧捆绑,就连白虎的脖颈上都缠绕了两圈钨铁的锁链。 这对于丛林之王来说,该是何等的憋屈! 特别是在苏苓视线企及之处,随着阳光的大亮,她也清晰的看到,那些斑驳了血迹的锁链已经深陷到白虎的骨肉之中。 长年累月的摩擦和挣扎,导致白虎被铁链捆住的地方,皮肉早已脱离! 森森的白骨在刺目的阳光下,却更加阴森了几分。 苏苓心绪紊乱的看着白虎,然而在如此清晰的光线下,她也看到白虎缓缓转动眸子,与她对视一瞬。 而后,白虎似是极为通灵性的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轻点着自己右前腿上的毛发。 随着它的舔弄,苏苓也更清晰的看到了那烙印在它前腿上的图案! 的确,一模一样! 苏苓看着匍匐在地面的白虎如此狼狈又虚弱的模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现在,她已然能够确定,这白虎和她肯定有莫大的关联! 它此时温驯的看着苏苓,见苏苓的目光一瞬不瞬。 刹那间,白虎就低吼一声,如同之前那样的急切,而声音落地之后,两只半成年的白虎也连忙从它的身畔站起来。 这一瞬,苏苓才彻底看清楚,这两只半大的小白虎,和地上的那一只长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它们可能从小就被囚禁在这里,所以它们此时就如同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身上也并没有大白虎的霸气和威严! 苏苓蹲着身子,和身躯长达两米的白虎平视着。 她看的出,这白虎被锁链困住了自由,在按不见天日的帐篷内,不知道虚度了多少岁月! 而且那些铁链已经和它融为一体,想不到赫连部落在背后还做了这么多臭不要脸的勾当! 说这白虎是草原上的猎物,她绝壁不信! 况且如果是猎物的话,何必会囚禁在这里! 在加上,白虎的前腿上有那样的烙印,说不定这白虎的来历,赫连拓比谁都清楚! 赫连拓,赫连锦瑟! 等我出去,咱们慢慢算账! 此时此刻,苏苓反而一点也不着急离开帐篷。 好不容易碰见了三只白虎,而且还和她有某种联系! 她当然要想办法把它们都带出去! 另外两只白虎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始终匍匐在地面上,四肢已经细弱的几近退化的白虎,苏苓却很是担心! 她在想,要不要去找玉肃之他们,弄个担架过来,把白虎弄出去呢! 在苏苓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间一阵诡异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思绪。 左右打量了片刻,发觉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再次看向白虎时,苏苓满心满眼一片震惊! 这白虎,怎么在自残?! 眼下,匍匐在地面的白虎,趁着苏苓陷入沉思时,他竟然开始在自己右前腿的烙印图案上,狠狠的用舌头舔舐。 而它每舔舐一次,上面的皮毛就被刮掉一层。 老虎的舌头都有倒刺,眼见它越来越用力,就连那前腿上流出的血迹都殷红了周围的皮毛,苏苓立马焦急的上前,以小手挡在它的伤口处,声音急切的问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可以出去给你找吃的!” 闻此,白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以硕大的脑袋缓缓顶开了苏苓放在它前腿上的手臂。 随后,在苏苓呲目欲裂的神色中,它舔舐的更加迅速! 血迹不停的流出来,白虎身旁的两只小白虎,也轻轻的低下了头! 看这样子,它们好像是知道白虎在做什么一样! 如此诡谲的一幕,令人头皮发麻,而苏苓更是心疼的看着白虎将自己前腿上的皮毛全部以舌尖倒刺给刮开。 直到,白虎似是疲累的停下了动作,苏苓的小身板前倾一瞬。 顺着白虎的视线看向它前腿时,便发觉那块烙印图案已经彻底不见。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在阳光下闪着金辉麦芒色的一把金钥匙! 这钥匙此时竟深深在嵌在白虎前腿的骨头中,而且从骨头上严丝合缝的凹槽来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白虎生生将前腿的皮肉撕开,就为了给她看这一把钥匙?! 眼看着白虎在亲口撕开自己前腿后,它的气息似乎更加粗重了几分。 苏苓拧眉看着它,正想着白虎的用意时,就看到它再次伸出舌头,狠狠的在血肉模糊的前腿上舔了一下,而那把金钥匙也应声落在地面上。 ‘叮咚’一声,也直接将苏苓始终紧绷的神智彻底击碎! 看着那染上血迹的金钥匙,苏苓抖着手从地上捡起来! 而后,她仿佛在白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如释重负! 这只有太多太多人类情绪的灵性白虎,让苏苓的心也跟着狠狠的揪痛! 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的见面虽然是个偶然,但这把金钥匙,一定是它守护了多年,在遇见自己的时候,才以这样惨烈的一幕亲自交给她! 苏苓如获至宝般,捧着金钥匙在手中端详,而白虎忽然间一声极为低沉的呜咽,也让苏苓的心肝都颤抖了一瞬!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刻不容缓的时刻,苏苓再不想耽搁时间! 白虎明显已经气若游丝,她若是想弄明白白虎的来意,那就必须要带它们出去,亲自问一问赫连拓才可以! 如此一想后,苏苓将金钥匙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怀里,随后她站起身,正毫不犹豫的作势走向门扉之际。 身后,蓦地传来震耳欲聋的锁链声。 闻声,苏苓回眸,一瞬就看到虚弱的白虎竟忍着锁链入骨的疼痛,生生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就在苏苓还没搞清楚它的用意,紧接着一声虎啸骤然从白虎的口中传来。 虎啸声直冲九霄,甚至连整个帐篷都为之一颤! 下一刻,苏苓眯着眸子,正心疼的看着高大的近乎到达她胸口的白虎,还不待有所行动,就看到它倏地窜起。 明明已经萎缩的四肢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张力! 纵身一跃,白虎直接从苏苓的头顶跃过,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帐篷的门扉处,轰然碎裂! 大亮的光线映照在苏苓惨白的一张小脸上,她来不及多想,就直接跑向了帐篷外,已经彻底摊到在地上的白虎身边。 紧随其后的,是另外两只不停呜咽的小白虎! ‘吼……嗷呜……’ 白虎在弥留之际,费力的用虎头蹭着身边两只不停徘徊的小虎。 而在它最后闭上那双绿色的眸子时,它深深的看着苏苓,最终用力将两只白虎都推到了苏苓的身边。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白虎硕大的头颅,终是体力不支,缓缓的落在了它自己的爪子上。 气息,全无! 直到这一瞬间,苏苓仍旧没有回神! 这一切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白虎要对她这么好?! 给了她金钥匙,最终它弥留之际,将两只小白虎推到她身边的举动,也明显是想让她照顾它们! 白虎,怎么会这么信任自己! 而她,竟然连它的来历都不知道! 这厢,苏苓正蹲在已故的白虎身边,眼圈里荡漾着一圈圈的水波,鼻头有些红润,嗓尖也堵塞着! 白虎死了,已成事实! 另外两只小白虎,趴在它的身边呜咽了许久后,两个小家伙才步履缓慢的走到苏令身边,而后一左一右的蹲在她身边,安静的呆着! 此时悲伤的气氛,简直是逆流成河! 而苏苓摸着白虎身上被染了脏污的白发,温凉的触感让她心酸不已! “白虎,我,来为你报仇!” 苏苓回身看着帐篷四分五裂门扉和一地狼藉的碎片,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用接下来的时间,用心照顾好它的孩子的! 彼时,白虎之前传出的虎啸声,已经惊动了整个部落。 不远处也很快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谁惊动了白虎?!” 远远地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而苏苓看着身前已经气绝身亡的白虎,眼底一片厉色闪现。 她转眸睇着身边两个听话的小家伙,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她就知道问道:“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话落,苏苓惊讶的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倏然同时低下头,不多时又扬起高傲的头颅。 一举一动,好像都在说,它们愿意似的! 见此,苏苓终是放了心,最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虎。 在来人即将赶到帐篷附近时,她便起身带着两只小白虎离开了原地! 而被部落囚禁多年的白虎,身死在破碎的帐篷之外,这事也很快就传回到赫连拓的耳中。 彼时,刚刚和凰老三告别的赫连拓,才将他安顿好,方踏出帐篷,就听见一声长长的虎啸嘶鸣。 这声音,曾几何时在那些夜晚,常常嘶鸣令人夜不能寐。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都再没有动静的白虎,怎么会突然又爆出虎啸! 赫连拓心惊胆战的跨步前行,在走了几步之后,又煞有急事的回头,见凰老三的帐篷内并没有什么异动传来,于是他便焦急的离开了原地! 就在赫连拓匆忙跑向部落的西南侧时,玉树和临风眨眼间就闪身进了凰老三的帐篷。 此时身在帐篷内的凰老三,倨傲挺拔的立在中央。 见玉树临风入内,他便冷冷的询问道:“王妃呢?” 玉树临风闻言面面相觑,随即便看着凰老三,如实回答,“三爷,王妃和赫连郡主一同离开的! 临走之前,王妃示意我们不必跟随!” “半盏茶,找到她!” 凰老三语气生凉,没有半点温度的看着玉树和临风吩咐了一句! 出于直觉,方才那一声虎啸,肯定是不简单的! 心细如尘的凰老三,自然也知道,赫连部落身在草原,野兽之类的一定偶有出没! 但苏苓与赫连锦瑟同时离开,凰老三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毕竟这地方,苏苓第一次来,而且相对而言,赫连锦瑟更为熟悉一些。 如果她想对苏苓动手的话…… “属下这就去!”在玉树和临风同时颔首并快步离开后,凰老三目光如炬,凛着一抹寒光睇着门扉,沉默片刻后,他再次猝然开口,“墨影醉清!” “三爷!” 眨眼间,两人就从门外闪了进来! 这一次,赫连拓还算明事理,至少他给凰老三的队伍所准备的帐篷,都是身在一处,紧紧相连的! 醉清墨影入内就看着凰老三泛出冷意的俊彦,不由得暗自思忖,难不成出事了?! 毕竟刚才那一阵虎啸,他们全都听得清楚明白! “去看看,赫连锦瑟在做什么!” 墨影和醉清闻声微怔,但也立时不假思索的点头应承下来! 只要是三爷让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心血来潮! “是!” “你们说,我要不要给你们起个名字?” 此时,在所有人都为虎啸的声音而胆战心惊的赶往帐篷附近时,苏苓却带着两只小白虎,在一处腹地小溪给它们两个边洗澡边询问着。 反正都已经逃出来了,她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去处理赫连锦瑟的事! 只不过眼下,她需要好好将这两个小家伙照顾好! 尤其是在苏苓用清凉的溪水给它们擦洗皮毛后,这才惊讶的发现,它们身上雪白雪白的皮白纤尘不染。 犹如最纯洁绽放的雪莲一样,白的清澈,白的透明! 而它们浑身上下,只有额头上大大的黑色王字,是极具特点的! 此时,苏苓清脆的询问了一声,两个小家伙立马都转着呆萌的虎头看向苏苓。 名字是啥?! 能吃吗?! 当然,不管两只小白虎如何呆萌,但接下来它们也明显阻止不了苏苓的脑洞大开! 沁凉的小溪边潺潺浮动的溪水波光粼粼,苏苓竟手中撤下的裙摆碎片拧干后,轻轻的将两只白虎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也许,这是小白虎们第一次走出到帐篷外面的世界。 所以它们对于一切都很好奇,清澈的溪水和旁边青黄交接的草香,让它们俩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 而身上的毛发还有些水珠,于是两个小家伙跑了一圈之后,就回到苏苓身边,见她正在洗手,它们想都不想,就直接抖着身上,将身上的水珠全部散在空气中。 也打湿了苏苓的脸颊和衣裳。 苏苓无奈的以手背擦了擦脸蛋,垂眸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被溅湿的衣裙,展眉一笑,看着两个欢快的小家伙,二话不说,就给取了两个名字! “你俩的虎毛这么多,那不如就叫大毛和二毛吧!大毛你脑袋上的王字比较大,那二毛就是你了!” 第一次接触这它们两个,苏苓也不知道谁大谁小! 而唯一能够让她分清楚两只白虎区别的,就是它们虎头上的黑色王字! 两只白虎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在苏苓自顾自的说完,它们俩就颠颠的跑到她身边,一左一右的蹭着她的手臂,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行了!既然你们俩洗干净了,那就跟我去看个热闹!等会如果你俩表现好,我就给你们肉吃!” 话落,苏苓拍拍手,就站起身。 站定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部落不乏人头攒动的样子,她俏脸上蓦地闪过一片冰霜! “俩毛,走了!” 俩毛?! 能够取出这种名字的人,恐怕也只有苏苓一人了! 虽然此时她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之前白虎的死,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相当大的冲击! 那柄金钥匙此时就安稳的躺在她的衣襟之中,然而那确实白虎用性命在守护的东西! 她虽然还暂不知道白虎为什么会愿意把钥匙给她,但一切总归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部落中半数以上的人都被白虎的虎啸声惊的不敢出门! 此时,只有一些身材高大威武的护卫,各个手持长矛在帐篷周围站岗。 赫连拓也已经早早就来到了此地,但是一见到白虎躺在地上,已经气绝,他的表情不停变换着! “父王,怎么会这样?是谁把它放出来的?还有两只呢?” 赫连情泽闻讯赶来,站在赫连拓的身边,眼眸略有防备的看着白虎低声问了一句。 而赫连拓虽然不语,但他的眸子却紧紧的盯着白虎,似是在想些什么! “这里,之前谁来过?” 待沉默了良久之后,赫连拓举目看着周围的护卫和下人,语气极为森冷低沉的问着。 众人面面相觑,却纷纷摇头,显然都对此毫无所知! “将它先放回去,你们所有人,赶紧去找那两只白虎!切记,要小心行事,不要让外人发现了!” 赫连拓目光隐晦的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发觉并没有凰胤尘的人,这才对着部落的护卫们吩咐着。 也许过于着急,所以赫连拓并未发觉到,被白虎枕在投下的前腿上,那块露出钥匙凹槽形状的伤口! 白虎过于庞大的提及,需要足足十名强壮的护卫才能将它再次抬回到帐篷中。 待用木板将碎裂的门扉挡住之后,所有人便四散开来! 另外两只白虎如今下落不明,这一点让赫连拓都焦急不已! 这只死去的白虎,他已经囚了它长达十五年之久,想当年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它带回到部落! 可惜,这么多年来,这只极有灵性的白虎,无论如何也不肯屈服于他! 甚至曾经还一度从帐篷内出逃过三次! 直到最后一次,他将白虎再抓回来后,便用钨铁锻造的铁链将它狠狠的捆住。 而这一捆,就是十年! 甚至在他将白虎抓回来不久后,她还生下了两只小白虎! 而自从有了那两只后,被他生擒的这只白虎,性子就变得温顺了不少! 可他想要从白虎身上得到的信息,却始终没有达成所愿! 如今,白虎身亡,另外两只白虎不知去向,如果这白虎再次重现天下的话,那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争夺! 第935章 我不但伤你我还打算要你的命 此时,赫连部落的上空都充斥着一阵诡谲的气氛! 白虎身故,小白虎失踪,尘王莫名驾临,一系列的事情让赫连拓几乎心力交瘁! 包括赫连情泽,也开始漫无目的的带人在部落内穿梭着。 毕竟白虎的颜色艳丽,尤为显眼,如果它们还在部落的话,那么一定就会被找到的! 而另一边,不管部落之中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但其中一间以暗红色装饰的帐内,赫连锦瑟却一脸得意的坐在狐裘藤椅上吃着水果! “郡主,这次真的没有问题吗?” 赫连锦瑟的贴身侍女素问看着她得意无比的脸庞,心里却有些担忧的问着。 闻声,一袭大红色骑马装的赫连锦瑟,轻轻勾起耳边的发丝! 在指尖上缠绕了几下后,吐出一块苹果皮,冷笑道,“当然没问题! 难道你没听见刚才的虎啸声吗?想来肯定是苏苓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惹怒了那里面的老虎,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拆吃入腹了呢!” 赫连锦瑟越说越起劲,而脸上不时闪过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苏苓葬身虎口的场面一样。 “郡主,可是如今苏苓和尘王都身在部落,若是被尘王知道是你陷害她的话……” 素问似是还心有余悸般,但赫连锦瑟却蓦地起身,随手将吃了一半的苹果丢在身侧的桌案上。 她眉眼弯弯,斜睨着素问一脸惶恐的样子,不屑的笑道:“那又能怎样! 谁都知道,草原上多有猛兽出现!你说如果是苏苓自己不小心走错了帐篷,那又能怪谁!” “郡主,这……” 素问似是还想说什么,但赫连锦瑟明显已经不耐,不由得挥挥手,直接说道:“行了,本郡主做事,岂会那么没有分寸! 我既然敢将苏苓送进去,就没打算会让她活着出来! 那里面的老虎应该已经饿了有一段日子了,说不定现在苏苓早已经身首异处! 和本郡主斗,这就是她最后的下场!就算有三哥又能如何?! 她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有了三哥就能护她一世周全吧!真是痴人说梦!” 赫连锦瑟不屑的态度和猖狂的言语,让素问哑口无言! 主仆俩身在帐篷内,谁都没有去关注帐篷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着晌午的骄阳渐渐西行。 赫连锦瑟在等待的时间里也愈发觉得有些煎熬! 待未时三刻时机,她终于无法再安静的等待。 不情愿的起身在帐篷内来回踱步,不时还打开门扉像外面张望。 “素问,你出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赫连锦瑟迫切的想要知道苏苓的结果,但为了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她便开口吩咐了素问。 闻声,素问凝眉,抿着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好,郡主稍等!” 素问离开后,赫连锦瑟在帐篷内愈发难以安逸! 心里总是慌慌的感觉,有些七上八下,却找不到任何让内心平和的理由! ‘咚!’ 忽然间,在安谧的气氛中,她忽然听见一声闷响! 有些熟悉,又有点诡异! “素问?”明明素问刚刚离开,难不成是摔跤了?! 赫连锦瑟仓皇的走向门扉,但还来不及触碰到门扉的把手时,木门却应声而开! 率先入内的,并不是素问,反而一抹白色的暗影,突然从空中掠过,惊讶之下赫连锦瑟连连后退,但仍旧免不了被白影扑倒在地的狼狈! “啊……什么东西啊!素问,快把它弄走!” 不知所措的赫连锦瑟,只觉得自己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给压住。 同时她的脸蛋上,好像也被一只温厚且锋利的爪子给按着! 不消多想,她便尖锐的嘶吼着,并企图让素问来相助! 陡然而生的变故,彻底击碎了赫连锦瑟的冷静。 尤其是此时一股子黏腻的呼吸不停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甚至空气中好像带着猛兽独有的血腥。 这样的体会一旦席上脑海,赫连锦瑟被按在地上的脸颊,便慌乱的睁开眸子。 而率先入目的,却是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此时,赫连锦瑟被大毛的爪子按着侧脸趴在地上,而她一看到那双不乏陌生的绣花鞋,就忍不住狼嚎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本郡主的身份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赫连锦瑟仍然不知悔改。 甚至她都想不到,站在她身前的人,到底是谁! “大毛!” 苏苓清脆悦耳的声音轻呼了一句,紧接着大毛就甩着尾巴,在苏苓面前没有半点高贵白虎的模样,在苏苓扭头的视线中,它就颠颠的从赫连锦瑟的身上爬了起来! 而一直跟在苏苓身后的二毛,竟也相当通人性的抬起爪子,将木板门‘啪’的一声就给关个严实! 这情况,苏苓嘴角不停的抽搐! 她是不是捡了两个怪物回家?! 这俩毛太懂事了,懂事的她心都快酥了! 敛去心里对大毛二毛愈发浓郁的疼惜感,在大毛起身时,地上的赫连锦瑟也刺溜一下就窜了起来。 站定,凝神! 一见到苏苓,她却脸色瞬间大变! “苏苓?!”赫连锦瑟呲目看着她,打量着她完好无损的模样,嘴里也不停的呢喃,“你怎么可能会走得出来?!这怎么可能!” 苏苓的安然无恙,很明显给赫连锦瑟的冲击相当的巨大! 甚至她不停的呢喃之中,也泄露了她自己想要对苏苓赶尽杀绝的用意! 如此,苏苓美艳的脸颊上看似浮现出一抹淡笑,但这抹风华笑意的背后,却是血腥杀戮的开始! 她说过,她会和赫连锦瑟,不死不休的! 如果不是她,她和凰老三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如果不是她,她和白虎的相遇就不会这么残忍! 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知道,她的容忍和忍让到最后还是无法两全! 既然如此,那么就斩草除根吧! “赫连锦瑟,看到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彼时,苏苓双手环胸站在赫连锦瑟的身前。 她眉眼之间,是一片凝聚的戾气! 红唇之上,是一片化不开的血雨腥风! 尤其是在她明明笑容满面的姿态下,却如同一朵艳华绝丽的曼珠沙华,在惊心动魄的美丽中,深藏着死亡杀戮的暗影。 这样的苏苓,赫连锦瑟从未见过! 虽说让她心生惊悸,但出于对她的蔑视,赫连锦瑟仍旧故作镇定的冷笑,“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刚才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是吗?你们赫连部落开玩笑的方式真特别!那不如,我也跟你开个玩笑如何!” 苏苓亲眼看着赫连锦瑟不停变幻的神色就跟变脸一样。 眼底和心中对她的唾弃更是如绵绵江水般涌上心头! 这样一个人,却次次不知死活的对付她,该说她聪明,还是该说她脑子有病?! “你……你想要做……啊!” 赫连锦瑟浑身戒备的看着苏苓,一句询问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瞬就是苏苓雷厉风行的一脚,直接将她踹的倒飞出去。 而后,狼狈的摔在地上,当然是脸朝下的! 苏苓这一脚,并没有贯入太多的内力,但是对付赫连锦瑟却是绰绰有余! 这也是赫连锦瑟第一次和苏苓短兵相接! 赫连锦瑟狼狈的趴在地上,好在地面有绒毯铺垫,以至于她不会摔得太过难看! 然而,苏苓这样猝不及防的出手,也的确出乎她的预料! 是以,赫连锦瑟忍着胸前的疼痛,从地面上再次一跃而起后,她便伸手到自己的腰际,一把将马鞭扯了下来! 但见她一手持着马鞭,一手抓着鞭尾,眸染厉色的瞪着苏苓,怒骂一句,“苏苓,你竟敢伤我?!” 闻声,苏苓笑意更浓,却也愈发冷肃,“我不但伤你,我还打算,要,你,的,命!” 如同说笑玩闹般,苏苓明明说着这等冷厉的话,但和她的表情却有着天差地别的表现。 赫连锦瑟闻声心头一悸,但为了保持风度,她故作无畏的说道:“苏苓,想要我的命?你觉得就凭你,有那么本事吗? 或者说,你想利用那两只*物,来对付我?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赫连部落,草原部落民族,对于驯服野兽来说,可是有独特本领的呢!” 赫连锦瑟不乏吹嘘的态度,让苏苓的菱唇闪过一抹促狭! 下一刻,她却不着急和赫连锦瑟短兵相接,总之会有个结果,但她不急于一时! 就好比猫捉到老鼠,一定要把老鼠玩的半死,才会将它吃了! 赫连锦瑟的好日子过了这么久,直接给她一个痛快的话,太便宜她了,不是麽! “是吗?那你倒是驯服一个给我看看!” 听见赫连锦瑟如此不知所谓的言行,苏苓忍不住低声一笑。 随即她便指着大毛二毛,笑得愈发美艳动人,也依旧杀意潜藏! 闻声,赫连锦瑟眼睑低垂,余光也缓缓的飘向一侧的两只白虎! 这种成色的老虎她其实从未见过! 其实就在之前她将苏苓推进帐篷时,她自己也是不知道那里面的真实情况的! 只是从小到大,部落的民众就对那间帐篷十分重视! 尤其是父王更是耳提面命,不得允许绝对不可以擅自进去! 包括曾经夜夜嘶鸣的虎啸声,她也偶有耳闻! 但亲眼看见那两只白虎时,赫连锦瑟还是有些不敢确信! 难不成那帐篷里面一直关着的,竟然是这样血统纯正的白虎?! 如果真是这样,那苏苓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一时间,赫连锦瑟的心绪起伏不迭!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眸子不期然的看向木门处,似是生怕凰胤尘突然出现,知道了她真正的目的一样! “等什么呢?还在等你的‘三哥?’你放心,他不知道,所以现在你可以为所欲为!” 苏苓的话不得不说的确让赫连锦瑟惊讶,但同时也给了她少许的安心! 只要三哥还不知道,那她就更要趁机让苏苓彻底消失! 只有她死了,三哥也许才会真的放开! 也只能是等她死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和三哥‘再续前缘’! 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甚至不惜暗害小四,但她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和凰胤尘在一起! 这也是父王一直以来对她的要求! 同时,也是她念念不忘的期盼! 赫连锦瑟目光晦涩的打量着苏苓,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总之此时她眼前的人,就是给她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明明之前苏苓只是个顽劣的千金,够聪明却手段欠缺。 如今,难道五年的时间,真的会让人的本性都变迁了?! “苏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赫连锦瑟愈发看不懂苏苓笑靥如花的脸蛋上噙着的一抹浓郁的杀气! 她该不会想要杀了自己?! 太可笑了! 这里是赫连部落,她如果真的对自己动手,那恐怕她也没命走出去了! 苏苓歪头看着赫连锦瑟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轻笑,“是你把我推进虎堆里的,反过来你问我有什么目的! 你自己觉得,这么问合适吗?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打算什么时候让你死呢!” “苏苓,你别太狂妄了!这里是赫连部落,可不是你的尘王府! 你若敢在这里伤我一分,你认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吗?” 赫连锦瑟明显底气不足的话,立时引得苏苓灿然失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样。 直到赫连锦瑟的眼眸倏然一厉,手中的马鞭趁着苏苓含笑时,陡然挥出! 而下一刻,变故却由此徒生! 赫连锦瑟的马鞭划破空气睇着刺耳的嗖嗖声,眼看着就要打在苏苓那张俏丽艳华的脸大上。 而她的银铃般的笑声在马鞭近在咫尺之际,登时收敛! 甚至于在赫连锦瑟胸有成足的等着苏苓被打伤脸蛋之际,不过眨眼的光景,她就感觉马鞭的另一端倏然一紧。 凝神看去,就见到苏苓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弧形优美的菱唇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凉意。 至于马鞭,则被她贯入了内力的两指,直接夹在指缝中! 陡然见到苏苓如今毫不费力的就能接住她的攻势,赫连锦瑟的内心几近崩溃! 忽然间她有一种遇到了强敌的错觉! 可明明,曾经多少次,她都轻而易举的陷害成功! 而这最后一次,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令人惊悸的变故! “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赫连锦瑟,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算!正好我也很想知道,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我,到底你的居心是什么? 难道就为了凰胤尘?或者说你就那么爱他?哪怕被天下人耻笑,你还固执己见?” 苏苓两指夹着马鞭,微微一用力,就直接将赫连锦瑟拽的一个趔趄! 而此时一直站在两人身侧不远处的大毛和二毛,两只高贵血统的白虎,俨然变成了饿汉子! 一左一右正趴在桌案上,对着那盘水果大快朵颐! 肉食动物,被饿的久了,水果就只能将就了! “苏苓,你到底想怎样?要杀我,你根本做不到,但如果你愿意对今日的事闭口不提,那么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三哥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当初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但正因如此,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自私吗?” 赫连锦瑟此时企图以言语攻击苏苓的内心,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苏苓听着她一口一个三哥,甚至还苦口婆心的一副说教样子。 顿时嗤笑道:“赫连锦瑟,不管是我自私也好,还是我自大狂妄,但你最好弄清楚,这些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底,我和凰老三之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嫉妒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你觉得会有什么用处?企图让我在心里觉得自责,还是想以此来打压我的自信? 你别逗了好嘛?看来在你心里,你压根就是认为我不会再有命出来,所以你刚才该不会是在幻想,要如何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如何勾引你三哥吧?” 也许是被苏苓戳到了痛处,赫连锦瑟的脸颊红一阵白一阵! 而她期间好几次试图用力抽回马鞭,结果却始终无法完成! 此情此景,就算赫连锦瑟心里再笃定,却也不敢轻易和尝试! 这个苏苓,行事作风总是出人意料。 如今现在她继续和她虚与委蛇的话,再加上那两只看起来极具威胁力的白虎,她也不太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这时,出于自保的心理,赫连锦瑟不禁渐渐松了马鞭。 在与苏苓对视之际,她不由得缓和了语气,说道:“苏苓,不论如何,我和你都算是旧识! 就如你所说,你和三哥之间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但我和三哥的关系,也同样由不得你来置喙,所以……” “本王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关系?” 倏然间,在赫连锦瑟明显想要用缓兵之计时,她话未说完,帐篷的大门就被人狠狠的从外面给拍开! 力道之大,不光是苏苓和赫连锦瑟都为之一愣。 就连正在忙不迭吃着水果的二毛,都因为这声音的惊吓,直接从桌案上摔倒了地面! 二毛的这等动作,让苏苓眼底一圈又一圈的无奈像是海浪般涌上来! 为毛白虎看起来那么倨傲高贵,而大毛和二毛却和它相差这么多?! 这两只确定是白虎吗?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披着虎皮的两只狗?! 此时,苏苓的心思都被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二毛给吸引过去。 而赫连锦瑟却因为凰老三的出现,明显舒了一口气! “三哥,你……啊!” 第936章 斩草除根的开始 “三哥,你……啊!” 赫连锦瑟正故作娇羞的对着凰老三轻呼一声时,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个隔空的巴掌! 凰老三的出现虽然令人惊讶,但一眼之间,苏苓却发觉他狂狷睥睨的姿态中,好像隐含了无数的冷冽杀气! 尤其是他那双桃花冷眸,此时宛若深潭,看一样就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刺骨冷风中。 他这样的表现,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如今,对于凰老三的能耐,苏苓是没有半点怀疑的! 如果他真的想要知道什么的话,那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眼下,苏苓虽不能确定凰老三是否知道赫连锦瑟对她下手的事! 但至少有一点值得她暗喜,那就是凰老三竟然动手打了赫连锦瑟! 甚至他出手的动作都让苏苓感觉到熟悉,回忆慢慢清晰…… 苏苓忽地想到,凰老三刚才打赫连锦瑟巴掌的时候,那动作不正是和五年前在天池山脚下,隔空甩给她树叶的姿态一毛一样嘛! 凰老三,原来你才是真正记仇的! 赫连锦瑟如遭雷击般望着凰老三,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甩出巴掌! 虽然是以内力贯注,但是那种真切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相信的怔忪着! 不管赫连锦瑟此时是何等的表情,凰老三在轻蔑且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睇着苏苓不乏关切的问道:“有没有事?” 闻声,苏苓浅笑摇头,“没,好着呢!还收了俩*物!” 话落,大毛二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总之这俩毛一听见此话,立马放下口中的水果,颠颠的就跑到了苏苓身边。 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护法一样,站在她身畔仰着虎头看着凰老三! 这场面,有点诡异,有点好笑! 但更多的却有一种让凰老三舒心的感觉! 他的女人,永远都这么优秀! 天知道当他得知苏苓和赫连锦瑟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他的愤怒几乎是凌跃在所有事情之上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直接挥兵灭了赫连部落! 但,他强忍住内心澎湃的怒火,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苏苓! 接下来,她想做的,他一定无条件配合! “有什么打算?” 凰老三漠然的俊彦在面对苏苓之际,总是瞬间皲裂! 三分柔情,七分爱意,柔光深重的眸子里,荡漾着他千古不变的情意! 而乍然听见凰老三的询问,苏苓先是眸色一闪,挑起娇俏的眉梢,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一切随你!” 凰老三不假思索的给出一句回答,而苏苓的红唇也因此越拉越大!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给了苏苓一个强大的支撑! 同时,也直接表达了凰老三自己的态度! 那便是,苏苓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半分! 自然,凰老三这样的回答,也让一旁的赫连锦瑟的脸颊更苍白了一分。 有些事,不发生在节骨眼上,也许很多人就永远也看不清真相! 特别是听见凰老三表明的态度,赫连锦瑟不由得捂着脸颊,满面不敢置信的样子,问道:“三哥,你怎么能……” 赫连锦瑟的语气仍旧不乏淡淡的质问! 就连她那双瞬间就噙满了泪花的眸子,也能看出的确受到的打击颇大! 但,今时今日,此情此景,怕是即便赫连锦瑟死在凰老三眼前,他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见赫连锦瑟仍旧执迷不悟,凰老三的眼底瞬时闪过一抹轻蔑。 随即,他淡淡开口,却是对着苏苓说道:“等你!” 这一句等你,饱含了凰老三对苏苓的信任和放纵! 而在他狂放旋身离开帐篷之际,甚至都没有再看过赫连锦瑟一眼! 就是这样的冷漠,如斯的凉薄,疏离的令人心寒的态度! 即便赫连锦瑟心里还有任何期待,但也如同一个笑话一样,被放置在众人眼前,认人嘲笑! 最终的最终,她无力挽回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凰老三跨步远走! 捂着脸颊的手,甚至在他旋身的一刻,还想要出手阻拦,但一切终是成空! 凰老三离开之后,赫连锦瑟久久没有回神! 她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管三年前他是否出兵赫连部落,但她始终没有亲眼所见! 只知道当初的事情对部落来说是一段耻辱的过去! 而她也在这几年,鲜少会再涉足齐楚国! 哪怕皇后对她依旧是疼爱有加,但那一阵子的风言碎语,还是令她颜面无存! 所有的所有,她都黯然接受! 但一切的一切,她依旧从未想过要放弃!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凰胤尘用情如此之深! 如果不是苏苓…… 没错! 就是苏苓! 若是当初没有她的出现,那么她一定还是三哥心里特别的存在! 即便三哥是因为谷兰的关系才对她另眼相待,可那段日子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苏苓,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当赫连锦瑟好不容易从失落的情绪中回神,她登时看向苏苓,指着她便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归咎在苏苓身上! 有的人往往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过错! 却一昧的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赫连锦瑟,就是如此! 彼时,苏苓笑看着赫连锦瑟依旧不懂收敛的在她脸面耀武扬威。 下意识嗤笑一声,而后她莲步轻移,边走向赫连锦瑟,边笑道:“赫连锦瑟,你是疯病又犯了吗?” 此时,对于赫连锦瑟不知悔改的模样,苏苓已然没有力气和她生气! 斩草除根这样的结局,已是注定! “苏苓,别以为我会怕你!怎么?你以为三哥故意这样对我,我就会伤心欲绝? 你太小看我了!你自己也不想想,我和三哥相识多年,而你又能了解他多少!” 自说自话的赫连锦瑟,似乎在不停给自己找台阶下! 然而,在她这样的话里,苏苓不经意间挑起柳眉,一脸诧然的看着她,道:“赫连小郡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伤心欲绝也好,痛不欲生也罢,你认为跟我有关系吗? 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能代表我!懂否?” 在苏苓话落之际,她娉婷卓绝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赫连锦瑟的身前! 此时,她笑意盎然,眸光灵动,俏丽艳绝的模样极具蛊惑人心之姿! 赫连锦瑟因苏苓这样不合时宜的表情而怔愣着,下一瞬她猛地蹙眉,下颚上传来的刺骨疼痛,也将她的神智彻底惊醒! “你干什么?放开我!”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赫连锦瑟不禁挣扎的瞪着苏苓。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她和苏苓之间不相上下,但此时她却发觉自己的四肢似乎很沉重! 在苏苓灌注了内力的指尖上,她实则已悄无声息的将赫连锦瑟拢在自己的威压之下! 气场这东西,有时候不需要故作强大! 她收敛这么久,该出手时也会出手的! “你猜猜,我到底要干什么?” 苏苓笑意不减,但水眸却一片冷凉沁骨的寒意丝丝缕缕的传递给赫连锦瑟! 在她猝然动手的情况下,赫连锦瑟心里忽地五味陈杂。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正在干扰着她的判断! 明明之前苏苓并不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难不成是因为方才三哥给她的自信和放纵?! 心思剔透的苏苓,一见到赫连锦瑟眼底浮现的一抹惊讶,便差不多能猜出她的想法! 于是,她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拢指尖,倾身向前,在脸颊和赫连锦瑟不过咫尺距离时,口吻骤冷,“赫连锦瑟,咱们来玩一个游戏,仔细想一想,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说不定,一会你也要经历一次呢!” “苏苓,你敢……唔啊!” 赫连锦瑟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此时还对着苏苓大呼小叫! 而话音将将落地的一瞬间,令人汗毛竖立的咔嚓声,瞬间响起! 但见,赫连锦瑟的下颚,竟生生被苏苓给卸了! 被苏苓卸了下巴的赫连锦瑟,刺骨的疼让她瞬间就满头大汗! 几乎是眨眼的光景,甚至苏苓都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下巴这么被她生生给卸了下来! 赫连锦瑟双手捂着下巴,双眸内噙着一抹骇然看着苏苓!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苏苓竟会有这等狠戾的手段! 以前,不论她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苏苓除了对她言语讥讽之外,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动作! 可这一次,却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下颚的疼痛让赫连锦瑟疼的几乎眩晕! 而这等情况下,除了让她浑身颤抖的疼,她甚至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更别说,在苏苓噙着淡笑却沁凉如水的姿态下,她心底也浮起更浓郁的惧怕! 这人,不该是苏苓才对! “赫连小郡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说起来,咱俩认识有多久了?五年,或者更多! 我记得,曾经有都少次我都给过你警告,但事到如今,你似乎永远都记不住我给你的提醒! 就拿今天来说吧,你刚才刻意装的自己一脸病弱的样子,然后又借机将我推进那三只猛虎的帐篷里! 但你知不知道?身为畜生,它们都比你更懂得人情世故!” 苏苓话落,站在她身畔的大毛和二毛登时骄傲的抖了抖雪白的皮毛! 只不过,它们不知道畜生是啥意思! 是不是夸奖它们吗?! 赫连锦瑟睇着苏苓,脑海中也警铃大作。 甚至在苏苓和悦的语气中,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直觉眼前的女人太危险。 以至于她害怕之下,便情不自禁的后退着! 彼时,赫连锦瑟狼狈的模样,和她曾经骄傲自负的模样有着天差地别! 虽然依旧是大红色的骑马装,头上戴着的头圈也有着白色绒毛点缀。曾近她这身打扮,走在路上也的确是风头无两! 但今时今日,在盛怒中却暗藏杀意的苏苓面前,赫连锦瑟只能双手捧着下巴。 姿态狼狈的步步后退,脸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而苍白无色! 苏苓巧笑嫣然,但她脸颊上看不出情绪的笑,此时好似索命阎罗一样。 让赫连锦瑟开始连连颤抖! 她口不能言,只能噙着复杂的视线看着苏苓! 小心谨慎的后退着,连眼神也开始飘忽,似是在寻找着各种可能逃跑的机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苏苓早已看穿了一切! 她在赫连锦瑟后退时,便信步上前,随着她的后退步步紧逼! 此时,她宛若一个人的独角戏般,继续开腔道:“你,这是害怕了?还是在想着要如何逃离这里? 赫连锦瑟,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再给你活命的机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于我? 在你把我推进白虎的帐篷里时,你就应该知道,一旦我还活着,那么你这条命,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苏苓在说完这一席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陡然而变! 艳丽无双的脸颊上,再不复之前的绝美笑容。 取而代之的,则是她幽幽深邃的双眸内,闪现出的厉光和一抹张扬的邪肆! 面对这样的苏苓,赫连锦瑟几乎本能的后退一大步。 同时她倏地一动,作势就要夺路而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现在处于劣势,说什么也不能和苏苓硬碰硬! 这里总归还是部落的领地,只要她能跑出帐篷,那她的生命就安全无虞了! 赫连锦瑟的心里如是想着,而她忙不迭的动作,也的确泄露了她此时的害怕! 但,事已至此,苏苓是绝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彼时,她安稳的站在原地,漫不经心的斜睨着赫连锦瑟夺路而逃的身影。 而在赫连锦瑟的眼底闪现出一抹即将要成功逃脱的疯狂神色时,变故再一次将她的信心全部粉碎! 就在赫连锦瑟已经伸手即将要触到木门的门栓,而只需要再跨步一瞬,她就能成功的逃出去! 而在她的脸颊上不免浮现出一抹疯狂的得意之际,苏苓的身子陡然从地面一跃而起! 在赫连锦瑟和木门之间紧紧一步之遥的距离,她身形飘飞如柳絮婉转。 宽敞的帐篷内,她在空中旋身一跳,便稳稳地落在了赫连锦瑟的面前。 她毫不费力的堵住了门扉,而赫连锦瑟却是再难以平静。 近乎疯狂的就对她出手攻击,恨不能直接将苏苓推开! 赫连锦瑟此时焦急迫切的对着苏苓攻击,毫无章法的攻势在苏苓手臂翻转之际,就轻轻挡了回去! 由于下颚随着动作不停的和牙齿打颤,而动作越大,疼痛就愈发难以隐忍! 无奈之下,她只能以一只手托着下颚,同时手脚并用的与苏苓纠缠! 就这样的情况,苏苓却不免闪现一抹讪笑! 想必赫连锦瑟一定不知道她自己现在有多么可笑! 为了更加顺心的捉弄赫连锦瑟,苏苓讥诮着将自己的左手也背到了身后! 见此,赫连锦瑟更加难以自持的对苏苓动手! 何等明显的嘲讽和捉弄,赫连锦瑟自然是看得出来! 几个回合之后,赫连锦瑟已筋疲力竭气喘吁吁! 反观苏苓却依旧神闲气定,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心态高傲的赫连锦瑟忍无可忍! 在最后她黔驴技穷之际,竟一个旋身,跑回到帐篷内,如癫狂一般,掀起桌椅就砸向了苏苓! 穷途末路! 这就是赫连锦瑟现在的写照! 也不知道外面帐篷外面的情况如何,总之在苏苓和赫连锦瑟的打斗中,动静之大想让人忽略都难! 但良久的光景下,却始终没有人前来询问一句! 很不正常,但却对苏苓更加有利! 在赫连锦瑟将帐篷内的桌椅统统丢向苏苓的一瞬,大毛和二毛炸了! 它们俩对苏苓的维护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且也相当暖心! 虽然才认识苏苓不久,但是这俩毛在看到那些桌子飞向苏苓之际,便齐头并进从地上纵身一跃! 俩毛的弹跳力都相当惊人,半大的虎躯也极具爆发力。 在跳跃到空中时,它们俩温厚雪白的大爪子,左一拍右一扫的,就直接将那些桌椅全部从空中拍飞! 原本,这些桌椅本也不会对苏苓产生任何威胁! 但是看到大毛二毛这样护主,苏苓心里又高兴又感动! 在俩毛双双落地之后,颠颠小跑着跑到苏苓身侧时,她睇着俩毛,眼圈内也有些微红的水光! “乖,一会带你们去吃肉!” 苏苓双手温柔的摸着俩毛的脑袋,话落后,她便抬步走向赫连锦瑟! 而这一次,她的姿态多了几分冷意和杀伐,厉色深埋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赫连锦瑟。 “唔……唔!” 赫连锦瑟睇着苏苓越走越近的身影,想要逃离却再没有机会! 在苏苓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她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惧怕的神色! “赫连锦瑟,是时候结束了!” 苏苓的语气平静无波澜,就仿佛闲谈畅聊般的随性! 但她所表现出的杀气和冷冽,却不难看出她这次是真的破釜沉舟了! “唔……不……” 赫连锦瑟已经后退到退无可退的墙角处,她顾不得自己下颚上的疼痛,只能连连摇头,偶尔从唇边溢出的字,也是话不成句! “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苏苓站定在赫连锦瑟身前,将她整个人困于墙壁和自己之间! 在她说话之际,手臂轻抬,在赫连锦瑟再次毫无准备之下,又将她的下颚给复原! 咔嚓的接骨声,让蹲在原地的大毛和二毛都忍不住抖了抖爪子! 赫连锦瑟更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后,才发觉自己的下颚已被复原! “苏苓,你会后悔的!你若真的敢伤害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赫连锦瑟说话还有些不清楚,但是心里的恐慌和惧怕已经让她口不择言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一瞬,苏苓凤眸倏然大亮,闪现出灿烂的菱唇,在睇着她右手的时候,轻轻吐出一句话,“刚才,你就是用这只手,促成了我和白虎的相遇的!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第937章 恨不能死的赫连锦瑟 因苏苓的话正胆战心惊满脸不解的赫连锦瑟,还不待狂放开口,那只被苏苓盯上的手臂,随着话落已经就已经被‘咔嚓’一声,彻底折断! 苏苓的手法快准狠,扭着赫连锦瑟的手腕,掌心用力一拧,就直接将她整条手臂从肩膀处给扭断! 而赫连锦瑟也因此而扭曲了脸颊和身子! “啊!!啊……”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在劫难逃,赫连锦瑟此时除了痛苦的呼嚎,其余的都是无能为力! “滋味,如何?” 苏苓冷鸷的目光凝着赫连锦瑟,扭断她一条手臂,还紧紧是个开始! 新仇旧恨这么多,怎么也要一点点慢慢算! “苏……苏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锥心的疼如蚂蚁一样,一点点啃噬着赫连锦瑟的理智! 哪怕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她依旧不肯在苏苓面前认输! 而赫连锦瑟,仍旧从不认为她自己做错了! “赫连锦瑟,等你还有那个机会的时候,再说这样的话把!” 苏苓恶劣的冷笑,随即雷厉风行的抓住她另一只胳膊,以同样的手法,再次狠狠折断! 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保护! 她怎么能手下留情! “啊!……” 赫连锦瑟撕心裂肺的嚎叫,几乎要将帐篷的房顶都掀开! 大毛二毛更不用说,纷纷躲到帐篷最边角的地方,趴在地上把虎头埋在前腿中! 简直是噪音! “苏苓……我杀了你!” 彼时,赫连锦瑟的两条手臂垂荡在身侧,像是没有任何支撑的柳条一样! 她浑身因疼痛而乏力的动作,没有任何威胁,在苏苓一个狠戾的反手巴掌下,她便狼狈的摔在了墙角边! 折断的手臂狠狠的摔在地上,锥心刺骨的疼痛让赫连锦瑟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 “赫连锦瑟,你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吗? 当初,你利用小四,让他在皇宫里当着皇后和谷兰的面来陷害我! 期间,你又利用自己和谷兰的关系,在她耳边添油加醋!企图让她来破坏我和凰老三的关系! 诚然,她确实成功了!但到最后,你又得到了什么? 一心一意想要嫁给凰老三,一门心思想要害我,但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你,白虎……就不会死!” 不论是提及到凰小四还是谷兰,苏苓心底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唯独想到守护金钥匙的白虎,为了让她们安全的离开帐篷,最终生生撞死在门外! 苏苓的心里就久久难以平静! 如果她没有遇见白虎,如果赫连锦瑟没有陷害她,那么也许白虎就不会死的这么早! 虽然它受尽折磨,可说不定还能安稳的和大毛二毛一起守护着钥匙,安心的在帐篷内残喘着! 这一切,有她的责任,也有赫连锦瑟的责任! 已经疼的快要晕过去的赫连锦瑟,完全不知道白虎到底是谁! 此时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但剜心的疼却让她愈发的情形! “苏苓,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赫连锦瑟一心求死的样子,让苏苓笑而不语! 脑海中盘旋着白虎死前的惨状,苏苓缓缓的闭上眸子,平平的吐息一瞬后,她垂眸看着赫连锦瑟充斥着恨意的双眸。 下一刻,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她的头发,旋身就拖着赫连锦瑟往外走! 双手折断,赫连锦瑟只能在地上不停的蹬着腿,来减少头发上的疼痛! 此时,她哪里还有赫连部落郡主的风光,身上的红装已经沾满了泥土,就连头上的发圈也凌乱的挂在头发上! 苏苓拖着赫连锦瑟的完全,奔着帐篷外走去的时,嘴里不禁喊道,“大毛二毛,跟上!” 眼下,苏苓到底要做什么,赫连锦瑟完全想不到! 只是在察觉到她拖着自己要走出帐篷,心里不禁开始祈祷能够尽快获救! 想来,苏苓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明知道在身在部落,结果伤害了她竟然还敢出去露面,她这次若是有机会,一定一定会报复的! 苏苓拖着赫连锦瑟,猛地拉开帐篷木门,赫连锦瑟看准时机,不假思索的就扬起尖锐的呼救,“救命……咔!” 眼看着已经重见天日,赫连锦瑟好不容易找到能够获救的机会! 结果,她的呼救声,彻底的激怒了苏苓! 在骤然用力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拖拽到自己面前后,苏苓放开她的头发,随后脚尖猛踢,硬底绣花鞋不偏不倚的就踢在了她的下颚上! 好吧!下巴旧伤未愈,就再次被踹掉惹! 赫连锦瑟,自作孽不可活! 满身泥土碎屑,头发糟乱不堪,双手无力垂荡,脸颊泪涕纵横。 这就是赫连锦瑟此时的写照! 不管苏苓的手段是残忍还是仍留有余地,但对于赫连锦瑟来说,这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你别着急,一会还有更好玩的!你若不想你的嘴被缝上,那你最好老实一点!” 苏苓倾身捏着赫连锦瑟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随后她语气中充满着危险的警告,直到赫连锦瑟心有余悸却仍旧不服输的瞪着苏苓时,这才嫌恶的将她随手一丢,旋即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个白色身影! 苏苓眼神陡然灵动一转,看着大毛和二毛,素手摩挲着自己尖巧的下巴,问道:“大毛二毛,拖着她往前走,会不会?” 她就是很好奇,这俩毛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 虽然和这两只接触的时间很短很短,但说不上为啥,苏苓就感觉它们好像能和自己心意相通似的! 而即便不是心意相通,但总归它们俩也聪明的令人侧目! 就刚才它俩为她挡下桌椅的举动来看,并非是一般chong物能够做到的! 俩毛仰着憨态可掬的虎头,看着苏苓指向赫连锦瑟! 这俩毛也不知是真的听懂了还是瞎猫碰死耗子,总之它俩在跑到赫连锦瑟身边时,一方面凭借丛林之王的身份,把她吓得浑身惊颤不已。 而另一方面,俩毛一左一右的站在赫连锦瑟的身边,而后又双双扭着虎躯回头看了一眼苏苓。 旋即,俩毛动作一致的咬住了赫连锦瑟双肩上的布料! 齐头并进,抬着爪子啪嗒啪嗒的就往前走去! 而赫连锦瑟,则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俩毛叼着肩头的布料,缓缓在地上开始拖行! 白虎身上的兽性气息,让赫连锦瑟近乎疯狂! 这两只白虎,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但苏苓怎么会得到它们的?! 难道…… 难道是之前那顶帐篷里面的东西?!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帐篷里面囚禁着老虎,可却从来都没进去过,自然也就不知道,那里面的竟然是这等成色的白虎! 该死的! 早知道或许她就不应该将苏苓推进去,反而让她得了便宜! 说不定如果早些时候她自己进去的话,这白虎可能就是她的了! 赫连锦瑟的想法很丰满,但是现实却骨感的让她心尖都抽搐了! 眼下这种被两只白虎拖着前行的情况,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就连白虎的鼻子里哼哧哼哧的热气,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不管赫连锦瑟心里作何感想,但苏苓却自顾自的站在原地,看着大毛和二毛的动作,连连咂舌! 她感觉自己以后可能要天下任我行了! 有这么两只极具威胁力的*物,谁还敢跟她得瑟! 要不然,她直接把自己的凤凰楼改名成虎楼吧! 啧啧啧,有点难听!还是算了吧! 正当苏苓心里还畅想着以后有大毛和二毛左右陪伴的场景时,结果猛地一回神,顿时扶额望天,低声喊了一句,“俩毛,你们走错方向了!” 话落,大毛和二毛顿时停下,俩毛嘴里都叼着赫连锦瑟的衣裳,想要回头却左右受制。 无奈,俩毛最终虎眼一对,也不知咋想的,虎口一张,赫连锦瑟就在它俩松口的动作里,肩膀又摔在地上! 两条被折断的手臂,已经不能用疼痛来形容了! 此时,这种折磨下的赫连锦瑟,恨不能死! “教主,都准备好了!” 当苏苓在前面慢慢走着,而大毛和二毛在后面叼着赫连锦瑟穿梭在帐篷周围。 不多时,待苏苓轻巧的绕过部落护卫所把守的地方,走到部落最深处略显空旷的地界时,玉肃之和楚易倏然现身。 玉肃之现身后便站在苏苓的对面。 他的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俩毛,一瞬惊诧后,又见到它们嘴里叼着赫连锦瑟,眼神顿时有些古怪! 哪来的两只毛色纯正的白虎?! 而且,怎么它们俩还叼着赫连锦瑟?! 杂耍团跑出来的吗?! 此时俩毛若是知道玉肃之的腹诽,一定会以蔑视的眼神瞪着他:你才是杂耍团,你全家都是杂耍团! 我们可是世世代代守护凤家的灵性白虎! 你懂个鸟! “都办妥当了?” 苏苓询问后,玉肃之再次点头,“嗯,就在里面!” 玉肃之说着就和楚易同时看向了身边的帐篷,而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的同时,又不免疑惑! 明明之前这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停的嚎叫暴怒着,但是怎么教主一来,里面顿时就没有声音了?! 玉肃之和楚易当然想不明白,因为那帐篷里面的棕熊和斑纹老虎早在闻到俩毛的气息后,便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身为丛林之王,又是灵性白虎,俩毛的身份在动物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只不过它们俩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优点,但需要苏苓等人慢慢发掘! 眼下,被俩毛丢在地上的赫连锦瑟,早已经晕厥! 而之前苏苓说过,游戏才刚刚开始,所以她当然不会这么早就把赫连锦瑟给玩死! 见赫连锦瑟躺在地上毫无知觉,苏苓斜斜的翘起菱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看了一眼大毛,随后又故意以示意的眼神对着地上的赫连锦瑟努努嘴! 结果,这大毛下一秒的动作,让苏苓瞬间瞠目! 但见,大毛可能是看懂了苏苓这表情所具的深意,所以它哼哧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赫连锦瑟,大白爪子啪的一下就招呼到赫连锦瑟的脸上! 而藏在它爪子肉缝中的锋利倒勾也因为它的动作,从而成功的在赫连锦瑟的脸上划下了分布均匀的四道血痕! 虽然赫连锦瑟有些麦色的肌肤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水嫩,但还算娇嫩的脸颊被大毛的爪子直接给拍出了四道伤痕。 晕厥中的赫连锦瑟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疼痛,悠悠转醒之际,一看到大毛,她便如同见了鬼一样,呜呜咽咽的直叫唤! 但,话不成句,所以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喊什么玩意! 同样,也没人在乎! 但玉肃之和楚易都看出赫连锦瑟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楚易跨步上前,站在赫连锦瑟的不远处,细细的打量了一瞬,随后他戒备的看了看俩毛,而后再次回到苏苓身畔,口吻玩味的问道:“教主,卸了?” 闻声,苏苓淡笑,挑眉,姿态怡然,“你问下巴,还是胳膊?” “额?!都卸了?”楚易此时看着苏苓笑意雍容的样子,头皮都开始发麻! 卸了胳膊,卸了下巴,要是长时间不接回去的话,那就等同于彻底废了! 这赫连锦瑟,今天算是闯入地狱之门了!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教主! 她也不看看,就教主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容忍度,她一个小小的郡主还敢心怀不轨,她算个毛啊! “把她丢进去!别玩死了,我还有用呢!” 苏苓斜睨着地上的赫连锦瑟,一声令下后,玉肃之和楚易就纷纷打了个冷颤! 两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提着赫连锦瑟,任凭她如何嘶嚎,直接在她如同噪音的咿呀声中,推开帐篷木门,用力一甩,就将她丢进了帐篷内! 很快,从木门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差点没把玉肃之的耳膜给震碎了! “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教主,这地方很偏僻,而且我调查过,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人来的!不如就让她在里面和它们玩耍一会,咱们先去看看赫连拓那边的情况吧!” 玉肃之如是建议着,而这也引起了苏苓的警觉! 她蹙眉听着赫连锦瑟相当尖锐的吼叫,半饷后她侧目睇着楚易,道:“你在这儿看着,在她还没死之前,把她拉出来!” “好!” “肃之,咱们边走边说!” 待苏苓简单吩咐完,她便和玉肃之动身前行。 俩毛一看这情况,也是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但才颠颠跑了两步,前行的苏苓蓦地站定,旋身看着俩毛,凝眉思忖一瞬,又说道:“大毛二毛,你俩在这呆着吧!我一会就回来!” 不管它俩听没听懂,话落苏苓就带着玉肃之继续漫步! 而中途玉肃之仍心有芥蒂的一步三回头,结果当真就看到那两只白虎,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望着苏苓远走的身影,行注目礼! 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 如今两只白虎都能听懂人话了?! 而且,这两只的名字,着实有些侮辱它们威风凛凛的虎躯啊! 大毛?二毛?谁起的名字!怎么一点内涵都没有! “阿嚏!” 玉肃之正煞有介事的想着,而他身畔的苏苓却突然以手背掩着鼻端打了个喷嚏! 呵呵!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还没有找到吗?” 此时,部落主帐内,赫连拓忧心忡忡的看着身前的两名高大护卫,语气低沉不悦! 护卫闻声面色凝重,道:“回大人,我等在部落周围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但都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赫连拓陡然爆出一声厉呵,随后就一掌拍在自己虎皮大椅的扶手上,等着护卫骂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那个帐篷本王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让人随便靠近! 如今白虎已死,另外两只又不知去向!你们可有调查,是否有人靠近过帐篷,放出了它们?” “这……” 两名护卫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踌躇了片刻,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等询问过,所有部落子民都令行禁止,不曾靠近过那帐篷! 但……但是……” “但是什么?” 护卫支支吾吾的口吻,登时就引起了赫连拓的警觉! 他厉声一喝,护卫连忙又说道:“大人,我等调查时发现,有人表示曾在一个时辰前,见到……见到郡主和尘王妃曾往那顶帐篷的方向靠近过! 但我等也不敢肯定,具体发生过什么!” “锦瑟?尘王妃?”赫连拓狠狠扣着座椅的扶手,因极度愤怒之下,扶手上都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赫连拓沉默了片刻,旋即便低声问道:“锦瑟和王妃现身在何处?” 护卫俩人再次面面相觑,而后却双双摇头,“我等……不知!” “混账东西!还不快去找!找到之后,带着锦瑟先来见本王!” “是!我等这就去!” 面对愤怒的赫连拓,护卫两人明显都胆战心惊的应对着! 直到退出主账时,两人才不约而同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当务之急,只要尽快找到郡主才行! 护卫离开后,赫连情泽恰好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见两名护卫的步履匆忙,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他们已经走远! 当下,也不作他想,直接推门而入! “父王,还没有消息吗?”赫连情泽虽然也不知道帐篷内到底关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从小到大,他们所有人都被明令禁止,不允许靠近那帐篷。更别说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此时,见赫连拓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而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冷肃感也让赫连情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而他方开口询问,赫连拓便直接问道:“尘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尘王?”赫连情泽神色微变,回想起凰老三的狂放邪肆,眼底是一片不屑的暗芒,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没什么动静,方才儿臣见他带着两名属下,在部落内悠闲地散步!儿臣倒是觉得,他也并非是传言那么厉害的吧!” “悠闲地散步?” 赫连情泽的话,让赫连拓瞬间就拧紧了浓密的眉毛,顿时疑窦丛生! 这个时间,部落发生这等紧急的事,尘王却如此不合时宜的散步?他不可能没听见之前的虎啸声才对! 第938章 白虎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悠闲地散步?” 赫连拓咀嚼着赫连情泽的话,从而不自然的想到凰胤尘曾风头无两的事迹! 嘴边不忍的轻叹,睇着赫连情泽,道:“情泽,你想的太简单了!要知道,万事都并非空穴来风! 这尘王既然能让天下人忌惮,就一定有他的能耐!如今,虽然他身在部落之中,但你切记千万不要和他产生任何冲突! 如果能够将他安稳的送走,也算是不枉费为父这一番心血! 这几日,你派人小心盯紧尘王的举动,若是他有什么诡异的动作,记得要随时汇报给我!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如刚才你所说,方才那一声虎啸传出,你认为尘王当真是那种会悠闲散步之人吗?” “父王?” 赫连情泽听着赫连拓的话,不由得也眉心紧蹙!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短时间内,又无法分辨出到底有什么不同! “总之,你记得为父的话,千万不要和尘王发生任何冲突!还有,后面修缮城墙之事,一定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这两日如果可能的话,你尽量绊住他的脚步,不要让他在部落内擅自行动!” 赫连拓内心因白虎丢失一事而心急如焚! 而凰胤尘的到来无疑又给在雪上加霜! 仔细沉思片刻,赫连拓不免将白虎丢失的事与尘王的到来扯上关系! 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在尘王抵达部落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白虎的帐篷就会突然出事! “儿臣知道了!” 赫连情泽打量着上首赫连拓的表情,见他似是无奈又似是心焦,一时间也没有多说。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便退出了帐篷! 走过帐篷所在的重地之后,赫连情泽仍旧不免谨慎的回头张望! 待发觉并没有其他人,他眼眸一闪,在途径主帐旁边的一顶帐篷时,身形一转,便悄无声息的从门扉闪身而入! “泽儿,情况怎么样了?” 这帐篷内,恰好就是王后云曼的! 见赫连情泽进来,她毫无惊讶,反而走上前,睇着他询问了一句! 赫连情泽关好门扉后,转身看着云曼,摇摇头道:“母上,我刚才沿着部落比较热闹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一遍,可都没找到锦瑟和尘王妃的踪影! 不过,我到是看到尘王好几次!他好像对咱们部落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云曼的反应几乎和赫连拓相差无几! 但由于此时两人所关注的事情不一样,所以云曼也并未深想! 只是望着赫连情泽时,忍不住压低嗓音小声问道:“泽儿,难道还没有赫连情歌的下落吗?” “哼!母上,别提那个孽种了!我派了心腹部落内找了好几圈,可任谁都说没看到他!依我看,他肯定是在伤害儿臣之后,害怕事迹败露,所以早早就逃命去了! 该死的赫恋情歌,不要让我找到他,否则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赫连情泽语气阴森,藏不住的恨意也很快就染上双眸! 而云曼则睇着赫连情泽,叮嘱道:“泽儿,不要冲动!你难道忘了你父王的吩咐了吗!眼下,如果能够找到赫连情歌的话,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 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将他交给你父王处置!反正他伤害你已成事实,只要他敢出现的话,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赫连情泽的脸颊闪过一丝倦怠! 长久以来,赫连情歌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如果这一次还不能将他除去,这让他如何安心! 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始终不能平心静气的坐稳王世子的宝座! 即便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王世子的觊觎之心,但他就是难以相信他! 更何况他和尘王等待还是至交好友,若当真有一日,他起了反心,加上尘王等人的帮助,那他当如何自处? 赫连情泽心里打定主意后,面对云曼时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野心! 只是在母子俩沉默片刻后,赫连情泽不免好奇的问道:“母上,刚才你可听到那声虎啸了?” 闻声,云曼蹙眉,同时表情瞬时而变:“听到了!” “母上,那个帐篷里面关着的,当真是白虎?”赫连情泽想都不想,直接开口一问。 而云曼闻此,却目光一窒,凝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母上,方才虎啸传出之后,已经有护卫跟着父王去那边检查过了!儿臣也略有耳闻!这么多年来,难不成那个不允许靠近的帐篷里,关着的就是那只死去的白虎? 那白虎,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赫连情泽虽然极不情愿的询问,但他心里也有几分不悦! 在他心里,早早就认为自己即将是赫连部落下一任的酋长继承人! 结果,今天的虎啸声虽然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但是当他亲耳听见那虎啸声竟然是来自于白虎时,仍旧不免好奇和疑惑! 白虎…… 他身在草原二十五年,却从未听说和见过白虎! 总觉得,白虎这类的东西,太过于神秘和玄妙,但不久之前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部落之中,这让赫连情泽有一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云曼心事重重的看着询问自己的赫连情泽。 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 毕竟白虎的事情,并非那般简单,如果仅仅是关乎部落的话,那么王上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为此殚精竭虑! 彼时,云曼的沉默,让赫连情泽直觉上有什么秘辛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母上,难道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对我有所隐瞒吗?” 赫连情泽的逼问,使得云曼的脸色愈发的纠结! 而就在她蹙眉之际,帐篷外却忽然有人急切的敲门,“王妃,王妃你在不在?” 这声音,云曼一瞬就听出来是锦瑟身边的婢女素问的! 当下,她和赫连情泽对视,母子俩同时收敛起表情后,云曼低沉婉转的说道:“进来吧!” 话落,门外的素问飞快的推门而入! 甚至她焦急的神色也刻满了惊慌,来不及看清楚里面的人,就直接望着云曼说道:“王妃,大事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什么?锦瑟不见了?”云曼登时一愣,打量着素问焦急的模样,心知她绝非玩笑。 不由得站起身,快步走向了素问,又追加了一句,“怎么不见的?你不是一直都在锦瑟的身边伺候吗?” 素问连连点头,语气依旧焦急,道:“回王妃,的确如此!但……但是不久前,郡主让奴婢去帮她……帮她沏一壶茶,结果奴婢刚刚走出郡主的帐篷,结果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奴婢就全然不知!刚才奴婢清醒过来之后,回头去找郡主时,就发现她的帐篷内一片凌乱,而郡主却不知所踪! 王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王妃尽快派人去寻找郡主,奴婢担心郡主……” 跟随赫连锦瑟多年,所以身为她的婢女,素问也很聪明! 她在脱口而出之际,依旧能头脑清晰的将赫连锦瑟吩咐她去查探苏苓情况的事实给巧妙的掩盖过去! 此时,她确实十分焦急担忧,因为在她回到帐篷内,看到里面狼藉的场面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一定是发生过打斗! 素问的话,让云曼和赫连情泽不期然的对视,母子俩眼底一抹幽光瞬时闪过,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顿时,赫连情泽看着素问,语气冷凉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被打晕时,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这情况,不正和他之前被打晕的情形一模一样嘛! 难不成,又是赫连情歌?! 他在动手伤了自己之后,又如此狠心的去伤害锦瑟?! 说到底,他和锦瑟的感情,该是比和自己还要亲厚许多! 一旁的素问一见赫连情泽询问,立马含胸点头,“回世子,的确是这样,奴婢才走出帐篷不久,结果就被打晕,奴婢说的……”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世子和母上会尽快处理的!” 赫连情泽将素问打发走之后,帐篷内便再次剩下他和云曼二人! 彼时,云曼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今天发生的事,好似比这一年发生的变故还要多! 这尘王初来乍到,竟然就会连带起这么多的问题,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母上,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也是赫连情歌所为? 我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对锦瑟下手的地步!” 赫连情泽愤然的神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而云曼闻声,却蹙眉思忖! 说实话,在她的心里,她倒是并不太相信是赫连情歌做的! 毕竟他如果真的动了异心,那如今的形势对他来说,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可一时间,她又无法想明白,泽儿受伤和锦瑟失踪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所以沉默之际,云曼也根本没有理会赫连情泽的话! 而天性冲动额的赫连情泽,看到云曼的凝重神色,跨步上前,就继续说:“母上,你在想什么?难不成你还不相信吗?” 赫连情泽如此冲动,云曼也十分无奈! 她望着赫连情泽,低声劝解道:“泽儿,你先别冲动!这事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赫连情歌所为,那你认为对他有什么好处?!” “母上,这还用想吗?一定是他早就觊觎我的世子之位,所以这次趁着尘王造访,所以他便想将儿臣和锦瑟处之而后快! 这样一来,整个部落就剩下他一个人能够继承王位!一定是这样的!” 赫连情泽的小人之心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抓住赫连情歌狠狠的质问一番! 他自己却从未想过,他所珍视的东西,未必是别人所看重的! 然而,赫连情歌始终不见踪迹,这也的确是事实! 在他一直不露面的情况下,很多事情扑朔迷离,难免不会被人所怀疑和诟病! 云曼的心思极为玲珑剔透,很多事情她的看法更是独树一帜! 这也是为何,她能够稳坐部落王后这么多年的原因! 暗自思忖的云曼,耳边不停的传来赫连情泽喋喋不休的话。 就在她不胜其烦之际,门外却忽然传来护卫的报备声,“启禀王妃,尘王妃驾到!” 尘王妃驾到?! 对了! 她方才不正是和锦瑟一同离开的吗?! 云曼听见护卫的汇报后,立马看着赫连情泽并对他以目光示意! 直到赫连情泽快速的躲到云曼身下座椅的帷幔后,她才整理了一下衣襟,婉转的说道:“快快有请!” 话落,门扉应声而开! 背光走入的身影在阳光的侵染下,娉婷妖娆,莲步如花! 而待苏苓走进帐篷后,站在云曼的身前,便含笑礼貌的说道:“突然来叨扰王妃,还请见谅!” “尘王妃严重了,快请上座!” 按照齐楚国和赫连部落的形势,即便云曼也同样身为王妃,但身为附属国,她在遇见苏苓时,仍旧要以礼相待,并让出主位给苏苓来座! 此情此景,苏苓也并未有任何推脱! 在云曼起身相迎后,她便顺着她的带领,直接落座在上首的狐裘椅上! 坐定后,苏苓睇着明显小心谨慎的云曼,微微一笑,语气和悦,“听说王妃曾经也是中原人士,当年嫁给酋长后,便一直生活在部落,那不知这些年可还适应?” 这话,问的有些多此一举! 但是必要的寒暄在苏苓看来还是要有的! 她之前已经在玉肃之的口中,将白虎出现后的事情都打探的清楚明白。 通过他的描述,苏苓也知道,那白虎对于赫连拓来说,应该是极其重要的! 但是,身为尘王妃,苏苓如果直接去询问赫连拓,则会显得太过古怪! 反而她来找云曼,以王妃之礼相互寒暄闲聊,反而更容易得手! 眼下,她虽已安排玉肃之传信给凤凰楼,让他们尽快调查关于白虎的事情! 可已经身在部落,放着这么好的条件,她也有必要自己来查一查究竟! 她说过,她一定会给白虎报仇的! 但究其原因,不管白虎身上有什么秘密,可它最终会身亡,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囚禁! 尼玛,一想到白虎死前的眼前,苏苓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幸好她还有可以弥补的机会,那就是好好的照顾大毛和二毛! 这赫连部落,不来不知道,一来还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么巴掌大的地界里,竟然还会有如此玄妙的事发生! 云曼眼底深藏一抹戒备的睇着苏苓,见她来意不明,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故作平静的回答道:“有劳尘王妃惦记了,说起来我在部落也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适应或者不适应,这里也都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了!尘王妃呢?第一次来部落,虽然还不久,但可有什么不适之处?若有的话,尘王妃一定要告知,我也会尽快命人安排好一切的!” 云曼的确很聪明,从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中,苏苓就能察觉到,她和自己打太极的手段也是非同一般。 “赫连王妃太客气了!这部落的风光秀丽,景色迷人,说实在的,方才我走了一圈,还真有些流连忘返了! 不过,若非是那声骇然的虎啸,我差点就忘了,部落之地时常会有野兽出没!不知方才虎啸声过后,可有人受伤?” 苏苓直接将话题扯到虎啸,而云曼也倏然间就眼神一窒。 似是完全没想到苏苓会突然提及此,哪怕她伪装的再高明,却依旧难逃苏苓法眼! 她眼底的一抹惊慌闪现后,有些事便不言而喻了! 白虎的身份,对于赫连部落来说,一定是非同小可的! “额,尘王妃所言甚是!部落地处荒原,经过多年打理,也才有今日繁茂的场面!但野兽出没的确不容小觑,尘王妃若是闲来无事,大可以在部落内缘行走,至于外缘之地,还是不要涉足为好! 至于方才的虎啸声,想来就是外缘的野兽嘶鸣,不碍事的!” 云曼的回答听起来天衣无缝,但若是被她如此欲盖弥彰轻易遮掩过去的话,那苏苓也就不会特意前来了! 在她含笑看着云曼,微微侧身坐在椅子中,而她垂眸之际,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帐幔,唇角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曼闪烁的眼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而苏苓接下来的询问,却让她在也难以平静的稳坐与前。 “外缘的野兽嘶鸣?是这样吗?”苏苓反问之后,翘起柳眉,眼角精光乍现,在云曼来不及回答时,她便再次开口,“可是,方才我途经之地,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白虎的事情! 不知道王妃对此要如何解释?虽然我身在齐楚多年,可还真不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白虎的存在! 难不成,这是部落的某种吉祥物?” 白虎出事,这是云曼始料未及的! 同样,苏苓明显意有所指的询问,更是令云曼吞吞吐吐,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账内沉默的时间里,苏苓始终笑而不语的看着云曼。 反观坐于下手左侧的她,却拧眉不肯再看苏苓一眼! 因为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苏苓会直接提到白虎! “呵!这有什么?白虎这东西,我们部落有的是!尘王妃若是真的喜欢,大不了在你们离开的时候,我让我父王给你准备几只带回去当*物! 只不过,白虎生性暴戾,善于杀戮,如果尘王妃不害怕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彼时,明明该是躲在帐幔后面的赫连情泽,一时冲动竟隔着帐幔就开了口! 而这也让云曼双眸一凝,无声的喟叹了一阵! 自知已是无法躲藏的赫连情泽,故作狂放的从帐幔中走出,见苏苓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忍不住扬眉略带挑衅的问道:“尘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希望本世子的出现,没有吓到你!” 苏苓:“……” 这厮,谁给他的自信?! 难道他不知道,在她甫一走进帐篷,就知道这里面并非是云曼一人! 装逼的赫连情泽! 装逼遭雷劈!懂不懂! 第939章 少门主把太子妃的寝宫给砸了 “尘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希望本世子的出现,没有吓到你!” 赫连情泽过分的装腔作势,瞬间苏苓的眼底就划过一抹讥诮。 她位座上首,睇着从身后帷幔缓缓走出的赫连情泽,淡笑挑眉,“原来是赫连世子!之前本王妃在齐楚国的时候,久闻部落王世子骁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场面话,谁都会说! 甚至苏苓这番深意十足的语气,让头脑简单的赫连情泽直接就认为她在夸赞自己! 黝黑的脸颊上也无法自已的闪出一抹得意的笑,而后故作老练,走到云曼身侧落座后,开腔,“尘王妃过誉了!说道骁勇过人的话,本世子反而更钦佩尘王的事迹!” 赫连情泽本是一番礼尚往来的寒暄,奈何接下来苏苓的话,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见,苏苓煞有介事的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家王爷确实有很多过人之处!” 苏苓如此不谦虚的态度,赫连情泽和云曼不期然的对视,母子俩古怪的看着彼此,心里对这位尘王妃的看法,似乎又改观了不少! “尘王妃,方才本世子不小心听到你和母上的谈话,看样子王妃似乎对部落的事尤为感兴趣,但相信王妃出身中原,应该也听过一句老话,叫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对吗?” 赫连情泽在面对苏苓时,那股子傲慢无礼和张狂放肆便毫不保留的体现出来! 而此时,哪里还有他面对凰老三的毕恭毕敬! 苏苓笑意不减,虽是一袭素色淡雅的流苏裙装,却愈发衬托她轻灵动人的出尘之美! 她的身上没有高位者的倨傲和凌人,反而时常以一副雅痞的模样,让所有人忽略了她眼底慧黠的灵动之光! 扮猪吃老虎,苏苓早习以为常! 但眼前的赫连情泽,说他愚蠢也好,狂妄也罢,总之在他和苏苓开始较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不会美满的结局! 赫连情泽话落,便目光如炬的睇着苏苓! 狭长的双眸,似乎还噙满了恶意的邪光和促狭! 见此,苏苓幽幽一叹,余光瞬了一眼同样睇着她的云曼! 而后,低低浅笑,道:“赫连世子,看来部落的文化和我们中原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且不说这句成语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但赫连世子似乎忘了,身为齐楚的附属国,不管部落内有任何事,齐楚国都有权利干涉过问! 这一次,本王妃随同尘王一同出使部落,难不成发现了疑点,还不能询问一句? 更何况,如果部落内真的出现了白虎,那么相信你们两位应该都比我清楚,白虎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苏苓四两拨千斤的态度,几句话就让赫连情泽暗道糟糕! 本来,他以为苏苓也就是个空有皮相的女子,本想在她的身上获得一些有利的消息! 结果,不成想他企图先抑后扬的手段,还没完全施展,就被她给压得死死地了! 一句齐楚的附属国,足以让他们不敢再空谈任何事! “尘王妃严重了,泽儿并不是那个意思! 只不过部落出现白虎一事,我们也都同样一知半解! 若是尘王妃想要查明真相的话,不如待我们了解完全,再告知于你,这样也未尝不可吧!” 云曼思路清晰且迅捷的开始打圆场! 而她和赫连情泽之间,明显一开始就带着试探的意味。 此情此景之下,即便苏苓不再多说,但他们也知道,这个尘王妃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如今,只能等稍候尽快去询问王上,关于白虎的细枝末节了! 苏苓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聪慧的云曼,这个女人在和她浅谈几句之后,就让苏苓心里对她产生了想法! 凤眸内精光一闪,菱唇含笑,苏苓说道:“既然赫连王妃这样说,那便如此吧!不然,若是再过多询问的话,怕是又要让赫连世子说本王妃不懂礼数了!” 苏苓睇着赫连情泽的眼眸内厉色倏地划过,速度之快,转瞬即逝! 甚至赫连情泽都来不及抓住她一闪而过的神色,再次凝神看着苏苓,就见她恢复了常态! “恭送尘王妃!” 在云曼和提醒下,赫连情泽不太甘愿的起身恭送苏苓! 而苏苓的身影乍然消失在帐篷内时,赫连情泽立马不悦的开口,“母上,一介女子而已,何必要对她那么客气?” 云曼闻声就谨慎的拉扯着赫连情泽的袖管,面色闪过一抹警告后,低声说道:“泽儿,切莫大意! 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吗?你以为这个女人能身为尘王唯一的王妃,岂是没有手段之人! 试想一下,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锦瑟又怎么会嫁给尘王不成,反而让部落遭遇到齐兵进犯? 泽儿,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去找你父王,问清楚关于白虎的事情!还有,你也要命人竭力去寻找赫连情歌的下落! 只要找到了他,那么所有的问题便可以推到他的身上!而且,只要有赫连情歌在,我相信尘王就不会对部落有任何威胁!” 云曼的话,虽然让赫连情泽仍旧心里不甘愿,但却也没有多说! 赫连情歌始终不见踪影,尘王身在部落不知来意,白虎莫名身故传言散播,从这一日开始,部落内平和的场面似乎正在慢慢远离! 话分两头,当苏苓从云曼的帐篷离开,在她慢行几步后,玉肃之便不慌不忙的从某一间帐篷外闪身走了出来! 两人并肩穿梭在特意各异的帐篷周围,不多时玉肃之便说道:“教主,我已经传信给聂林,让他尽快搜集关于白虎的消息! 不过……” “啥?” 见玉肃之说着就沉默了一瞬,苏苓心下顿时一紧,凝眉睇着他,心里不由得猜想,该不会是聂林那边出了问题吧! 果然,在苏苓心生怀疑之际,玉肃之淡淡的挑眉,扯着薄唇看着苏苓,摇头失笑,“不久前,聂林传来消息,五月……少门主把东宫的太子妃殿给砸了!” “权佑曦的寝宫?”苏苓惊诧反问。 而玉肃之则继续点头,“是!聂林的信上所说,好像是因为太子要入宫,但是将五月和瑾彦放在王府又不放心! 所以就带着他们两个一同进宫,结果不知道为何,五月和太子妃之间就发生了争执,具体的情况聂林正在调查! 总之,他信上所言,就是最后五月带着十个人,把太子妃的殿宇给砸了个稀巴烂!” 苏苓闻声就嘴角抽搐,同时额头上也滑下了三条黑线! 她这闺女,一天不惹事,就浑身痒痒是不是! “权佑曦有什么反应?” 苏苓不由得暗想着各种可能性! 凭借权佑曦的性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的!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所有人可能都被权佑曦飘飘欲仙的气质给蒙蔽了双眼! 她如果真的有那么清纯干净的话,那后面她和凰老三发生误会的那一天,很多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 直觉上,当初的权佑曦和谷兰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只不过时过境迁,她也不愿纠结于过去的种种! 但如今五月和权佑曦之间发生了纠葛,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破釜沉舟之事! 在苏苓心里暗忖之际,玉肃之再次淡笑,只不过语气中却充满了无奈,“听闻这件事,太子出面直接干涉! 并且还下令将权佑曦禁足在东宫!还有一件事,就是五月之前命令聂林去调查……调查瑾彦和太子的关系! 现在……少门主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闻声,苏苓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情不自禁的蹙眉,瞪着玉肃之,呲牙反问道:“聂林多大的人了?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分不清吗?” “咳!教主,就少门主那么多的小心思,憨厚老实的聂林,能是她的对手吗?” 玉肃之的一句话,直接让苏苓无语了! 她这闺女,这辈子是专门来给她惹麻烦的吧! 怎么动不动就砸房放火的!还能不能有点孩子的童真童趣了?! 齐楚尘王府 此时,距离苏苓和凰老三离开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而这两日,五月和瑾彦天天被凰胤璃寸步不离的守着,跟着! 自从凰老三和苏苓离开的第二天,权佑曦不请自来到王府和五月见过一面后,这两天来她便再没有出现过! 至于五月和瑾彦,在偌大且略显空旷的王府里,也如鱼得水的过了两天舒坦日子! 这一天,清晨卯时将至。 凰胤璃早早起身,在齐黑的打理下,他很快洗漱完毕! 五月和瑾彦的生活起居,依旧由碧娆照顾着,凰胤璃也还算放心! “唔啊!皇叔,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但五月和瑾彦被碧娆拉着走进膳堂时,她小小的脸蛋上还带着未睡醒的惺忪! 嫩嫩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巍然上座的凰胤璃,忍不住低估的一句! 闻声,凰胤璃便起身前去,一把将五月和依旧稚嫩的瑾彦双双捞在怀里,待将他们两个安稳的放在自己座椅的身侧,才低声说道:“今天要带你们入宫,如果没睡醒的话,入宫后可以再睡一会!” 在几天的接触下来,五月和凰胤璃之间已经少了之前的生疏。 反而在凰胤璃尽心尽力的照顾下,她的天平也渐渐倾斜,心里也觉得这个皇叔好像没那么讨人厌! 至少,他在外人面前淡漠如水的样子,但面对自己和瑾彦时,还是相当的慈爱的! 再说,她这个可怜的皇叔,好像还不知道他和瑾彦的关系呢! 真惆怅,越是和皇叔接触,五月就越是觉得他可怜! 但她从聂叔手里拿过来的资料上,她看了好几遍,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瑾彦明明是雪姨和皇叔的孩子,但是结果雪姨却和楼叔成亲了?! 还有,瑾彦和皇叔长得这么像,难道楼叔会看不出来吗? 不可能的吧! 五月手里被凰胤璃塞进一块桂花糕,她一边捏着糕点,一边悄悄打量着凰胤璃和瑾彦!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短暂的时间内,五月也明白想要弄清楚一切确实有难度! 而且,从她娘亲和雪姨之间的关系来看,很明显娘亲应该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但是娘亲都没有插手的话,她更没有立场去管闲事了! 只不过,皇叔很可怜诶! 那个太子妃,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真不知道皇叔放着雪姨那么好的女人不要,为啥要娶了姓权的公主! 眼神不好使啊! “五月,快吃啊,一会早膳就凉了!” 凰胤璃在轻手轻脚喂瑾彦吃下糕点后,略微侧目就见到五月正望着自己出神! 此情此景,凰胤璃的心头不禁失速的跳了一下! 终归,这几天他和这两个小家伙接触后,算是明白这个五月就是个小滑头! 不但聪慧过人,就连她有时候无意间说出的一些话,都让人连连侧目! 这孩子,长大了一定了不得! 这么小的年纪,有时候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时而闪过的慧黠,让他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太子,都忍不住好奇,到底她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被凰胤璃开口打断了思路后,五月低下头,敛去眼眸内的疑虑。 早膳结束后,凰胤璃睇着五月和瑾彦,一片温雅的神色中,便听他开口,“一会我带你们入宫,我会让齐黑和碧娆陪着你们!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要记得等我回来!皇宫重地,不要乱跑,知道吗?” 五月耳听凰胤璃的教导,但她一颗小心脏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百无聊赖般挑起小眉头看着凰胤璃,不由得反问道:“皇叔,不如你自己去进宫也好啊,我和瑾彦就留在这里……” “不行!今日宫内事情繁杂,我可能会耽搁不少时间! 将你们两个独自放在这里我不放心,皇宫重地,虽然人多但至少有御林军随处保护! 这事,就这么定了!” 闻声,五月只能不情愿的撇撇嘴! 其实她本来还想趁着今天的时间寻个机会出门去找聂大叔呢! 现在看来,又泡汤了! 凰胤璃说一不二的态度,让五月虽然无奈却也只能黯然接受! 她发现她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折翼的天使! 不然为毛这一世,她会这么善良! 如果不是为了给瑾彦和皇叔多一点点的接触空间,她何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个人情,等以后她就算在瑾彦的头上吧! 自顾自天马行空的五月,在第一缕骄阳明媚了京城天地时,和瑾彦两个人就被凰胤璃抱着走上了马车! 车辆缓缓驶向皇宫,而车内的凰胤璃却始终不曾放开过五月和瑾彦。 两个小家伙,在他怀里伴随着车辇晃晃悠悠的摇晃,不多时便昏昏欲睡! 皇宫也很快就近在眼前! 东宫太子殿 “齐黑,碧娆,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子殿!” 当凰胤璃将五月和瑾彦妥善的安放在软榻后,他转身看着吩咐着齐黑和碧娆! 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两个小人儿,唇角挂着一抹淡笑,旋身便离开了太子殿! 凰胤璃离开之后,齐黑和碧娆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 太子殿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碧娆和齐黑本就不算熟悉,若非是近段时间和太子的接触,碧娆对齐黑这个人都快没有印象了! 也许是偶尔的目光交错让两人都不知说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齐黑抿了抿唇,打量着碧娆,愣愣的就说了一句,“你和玉树那厮怎么样了?” 碧娆:“……” 她和玉树? 这叫什么问题?! 齐黑和玉树等人同样都是凰胤尘和凰胤璃精心培养的暗卫! 平素的接触也不甚紧密,所以他自然是知道玉树的心事的,只不过他所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所以当下问出的问题,反而让碧娆感觉更加尴尬! 凝神想了片刻后,碧娆瞥了一眼齐黑,随即轻咳一声,上前给五月和瑾彦盖上了被角后,平平的说道:“我和玉树,没怎么样!” “哦!那你们啥时候成亲?!” 齐黑不明就里的又问了一句,眼神内也开始不平静的浮现出八卦的神采! 等玉树成亲的,他非得好好去闹一闹洞房! 碧娆闻声,手里的动作一顿,沉沉的吐息一瞬,压下心底对齐黑的反感,再次斜瞄了他一眼,口气不算友好的回答,“谁说我们要成亲了?你别瞎说!” “额?”齐黑傻了吧唧的看着碧娆,没有和女人接触过的经验,所以他直觉就认为碧娆是害羞了,顿时故作熟稔的嗤笑一声,“你就别不好意思了!玉树都跟我们说了,现在就只差尘王和王妃那边松口了! 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不如你跟我聊聊,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听说你跟玉树也分开五年了,难道这五年里你都没找吗?” 眼下,碧娆平平静静的情绪,全都被齐黑扯老婆舌的样子给打破了! 她就纳闷了,皇家暗卫有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她遇见的,她听说的,她接触的,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个鸟样! 玉树也就算了,她习以为常! 但面前这个齐黑,就跟菜市场卖菜的大妈一样,一双眸子锃亮锃亮的看着她,一脸无比好奇的狗血模样! 这是故意要看她的笑话,还是他日子太无聊了! “你有病吧?” 碧娆拧眉瞪着齐黑,她和他才认识几天啊?能不能有点身为暗卫的自觉性?! 哪知道,碧娆的话音方落,齐黑竟开始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上正好感染了风寒!你有药吗?” 碧娆扶额望天! 不停的呼吸吐气,呼吸吐气,待她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碧娆咧嘴一笑,狠狠的剜了一眼齐黑,道:“你不是感染风寒,你是脑子有病吧!” “唔?”此时正在低声争吵的碧娆和齐黑,根本没看到五月已经从软榻上悠悠转醒,她看着碧娆面红耳赤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就说了一句,“娆姨,你俩在打情骂俏吗?” 第940章 误闯太子妃殿 “娆姨,你们是在打情骂俏吗?” 突然间从软榻边传来五月软糯糯的话,顿时让碧娆和齐黑双双一愣! 两人僵硬的转头,乍一看到五月纷嫩的脸蛋上正噙着一抹促狭望着他们时,碧娆脸颊微红,上前扶起五月的小身板,嘀咕了一句,“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哦!那你们是在针锋相对吗?” 碧娆:“……” 齐黑:“……” 每一次,只要面对五月,是人都会有一种百口莫辩的错觉! 这丫头的脑回路,是怎么生长的?! 当下,碧娆敛去心里淡淡的惆怅和无奈,打量着五月还有些困乏的样子,随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禁问道:“你睡醒了吗?现在差不多是辰时,你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用了!娆姨,皇叔去哪了?” 五月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凰胤璃的身影。 而这陌生的殿宇,想必应该就是他的太子东宫了吧! 闻声,碧娆回答:“太子去了文渊阁,等晚一些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的!” “这样啊!”五月刚睡醒略显慵懒的小身板斜斜的靠在碧娆身上,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搅动着,而她身畔还在沉睡的瑾彦,也在听到声音后,渐渐转醒。 “彦彦!” 听见瑾彦传来的动静,五月霎时就回头,看到他揉着眼睛一副迷蒙的样子。 让五月稀罕的差点抱着他狂啃! 但是吧,打从她知道了瑾彦的身世之后,她就不敢和他有太多亲密的接触! 不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那张和皇叔几乎是一毛一样的脸蛋,她每一次靠近,都觉得自己再和皇叔做亲密接触! 这特么还能不能好好的交盆友了! 早知道她就不去管闲事调查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现在知道了瑾彦的身份,万一以后有朝一日他回到齐楚国的话,那他岂不就是太子的儿子! 将来没准还有可能称王称帝呢! 以至于这种隐秘的事实,让五月总是觉得,她现在对瑾彦这么好,怎么有一种在给自己的未来铺路的错觉!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当初对瑾彦好,是真的没有任何企图啊喂! 天地良心呢! 五月趁着刚睡醒的时间里,稀里糊涂的乱想着没用的事! 直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间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诡异,这才眨了眨圆溜溜的眸子,聚焦一看,顿觉尴尬! 但见,碧娆和瑾彦都噙着明显担忧的神色,看着陷入沉默中的五月,一瞬不瞬的等待着! 就连被碧娆挡在后面的齐黑,也不停的伸着脖子,左看一眼,右瞟一眼的。 “小小姐,你怎么了?” 碧娆无比担心的看着愣神的五月,现在小姐和王爷都不在家,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小姐出任何意外的! 而瑾彦也懂事的挪动着小身子,蹭到五月身畔后,小手的拉住她的手心,糯糯的问道:“五月姐姐,你是没睡醒吗?” 见身边的人这样担心自己,五月的小脸蛋上不期然的闪过一抹嫣红! 而向来独/立的五月,很少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身边的人为她挂心!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五月干巴巴的看着碧娆,嘟着小嘴,煞有介事的胡扯道:“娆姨,这东宫里面太热了! 你带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这房间热的我都神志不清了!” 众人,默! 从五月的小嘴里,的确能经常听到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习以为常的碧娆看着她睁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虽觉得好笑,但也没有过多询问! 她是看着五月长大的,这孩子在小时候就表现出的惊人的智慧和情商,不知道让小姐都为她伤神了多少次! 孩子太聪明,有时候也是一种负累! 五月的话让一旁心思单纯的瑾彦立时脸色紧张起来,甚至还小心的攀上了碧娆的手臂,略有一些底气的表情,看着碧娆,轻声央求道:“娆……娆姨,五月姐姐好热,我们出去,好不好?” 瑾彦软软的声音比春风还令人心痒酥麻。 碧娆本还挂在嘴边打算拒绝的话,就因为瑾彦的央求,生生僵在嘴边。 一旁的齐黑见碧娆如此纠结,不禁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的建议道:“不如就在太子殿的附近走走吧,这里平素没有太子的允许,外人不会进来的!” 虽然碧娆对齐黑的感官已经彻底路转黑! 但他的话一时间到也让踌躇的碧娆找到了理由,她闻声便回身看了一眼齐黑,而后红唇微动,有些无奈的点头,“走吧,娆姨带你们在附近转转!但是你们两个不能乱跑,知不知道,这里不是王府,皇宫禁地很多,若是冲撞了圣颜那就不好了!” “知道了,娆姨!” 好不容易得到碧娆的同意,五月和瑾彦下了软榻,便手拉手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东宫的太子殿,坐落于东宫内院之首! 而视线顺着内院向前看去,便是东宫的前殿和议事殿! 走出太子殿后,五月和瑾彦顺着殿宇下的回廊嬉笑奔跑! 两个小家伙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仿佛驱散了整座殿宇凝重的氛围! 就连碧娆和齐黑,都忍不住笑意盎然的看着他们! 但,小孩子天性散漫,且活泼好动! 虽然碧娆和齐黑忙不迭的跟在五月和瑾彦的身后,但往往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事情总会‘节外生枝’! 就如同此刻的五月和瑾彦,两个小大人对东宫太子殿周围的事物感觉到新奇,所以走走跳跳的,一路上也不胜欢快! 奈何,两个小人儿手拉手一路撒丫子乱跑,结果在齐黑眼眸倏然一厉,正好开口阻拦时,五月和瑾彦的小身影已经眨眼间就跑出了太子殿旁边的侧宫门。 状况突发,齐黑也来不及像碧娆解释,只能迅捷的提气,冲着前面的宫门狂奔过去! 碧娆先是一愣,再回神时,却已经看不见齐黑的身影。 但他如此急切的样子,碧娆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事! 连忙小跑的追了过去! 五月和瑾彦,本就不知道宫门的另一边,就是太子妃殿! 而两个人从侧宫门跑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色就明显和太子殿有着天差地别! 太子殿的周围,假山嶙峋,古树婆娑,除了青草便没有任何鲜花点缀! 然而就在这宫门背后,甫一闯入之后,五月和瑾彦就忍不住惊叹连连! 这里的景色很优美! 地面上鹅卵石铺砌的小路两旁,遍地开着鲜艳的桔花,而且还有很多他们叫不住名字的鲜花争芳吐艳着! 而不远处的殿宇,外面的回廊都挂着江南上等织绣的流苏帷幔,随着阵阵香味扑鼻的清风拂过,流苏也如海波一样,在阳光下荡漾着涟漪。 “哇,五月姐姐,这里好漂亮啊!” 瑾彦和五月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俩人漫步在鹅卵石的小路上,仿佛行走在一片花海之中。 听见瑾彦的感叹,五月忍不住反问道:“有多漂亮啊?那在你眼里,是这儿好看,还是你们南夏……” “站住,你们是谁?” 突然间,五月正要询问瑾彦的话还没说出口,结果在两人的正前方,登时传来一声娇喝! 这声音,五月倏地拧眉看去,就见到前方一个陌生的婢女打扮的人,正端着托盘,瞪着他们两个怒目而视! 五月在此人的娇喝下,这才开始仔细的观察周遭! 一眼之间,她就看出了不同! 这个殿宇周围的布置,未免太过女性化了吧! 和方才的太子殿,差别很大呢! 如此一想,五月不由得回身看了一眼,结果见碧娆和齐黑还没有跟上来,心下也不打算指望他们! 转头看着前方端着托盘的婢子,清了清嗓子,清脆的小声音就说道:“我们……” “你们是哪来的野孩子,太子妃的寝殿是你们能够随便闯的?” 本来,五月根本不想引起冲突,所以她正要本分的回答,却听见对方丢来这么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 她是野孩子?!你特么才是野孩子,你全家都是野孩子! 也许婢女的声音太过尖锐,引起了殿内之人的注意,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声询问:“暗柳,怎么了?” 当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五月的一张笑脸顿时抽搐了!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了吧! 这个女人的声音,虽然之前只听过一次,但她还是记忆犹新呢! 前两天不就是她拿着一块太子令,跑到王府里作威作福嘛! 不过,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五月忽然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这两个殿宇不过只有一个宫门之隔,但怎么呈现的景色却大相径庭?! 难不成…… “参见太子妃,参见侧妃!” 暗柳话落,五月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一侧的寝殿! 阳光倾洒在流动如水的帷幔流苏上,而缓缓从殿宇内走出来的两个打扮精致的宫装女子,其中一人恰恰便是开口询问的权佑曦! 而另一个,五月并未见过,但是想来被称为侧妃,肯定也是皇叔的女人之一! 倏然间,五月心里有点别扭! 皇叔怎么这么多女人?! 就不能学学她亲爹嘛? 又专一,又帅气,又狂妄,又霸道,简直没谁了! 五月这小心思开始给她老爹找各种优点,而一袭淡红色宫装的权佑曦和身畔被称为侧妃的女子,缓步走下殿前的台阶时,余光也恰好打量到五月和瑾彦! 而让她有些奇怪的是,五月她是见过的,但是那个小男孩,上次去王府的时候,无缘相见! 这时,恰好看见五月,权佑曦的目光便不期然的看向了她身侧的瑾彦! 谁知道,她的目光还为触及到瑾彦的脸蛋,结果五月突然间转身就跑。 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瑾彦就跑,以至于权佑曦依旧没能看清楚瑾彦的容颜! “站住!把她们给本宫拦住!” 权佑曦一瞬怔愣之际,下一秒便直接厉声吩咐! 而五月拉着瑾彦原路返回时,眼看着就要到达宫门附近,奈何两名太子妃殿的羽林卫,突然从一旁闪身而出! 两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个宫门都给挡的严严实实,五月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身后紧随而至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而五月更加着急的是,她不想让权佑曦看到瑾彦的真容! 至少,在她还没有弄清楚雪姨和皇叔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的时候,她绝对不能让瑾彦处于危险之地! 天性的警觉和透彻,让五月清楚的明白,这个权佑曦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她被两个羽林卫给挡住了去路,而后面权佑曦和那个侧妃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正当五月想着要如何应对之际,齐黑的到来让她顿时舒了一口气! 只要齐黑能把瑾彦带走,她就不怕权佑曦和侧妃的刁难! 但是,若有瑾彦在她身边的话,她会处处受制的!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软肋?! 哎,她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属下齐黑参见太子妃,参见赵侧妃!” 齐黑上前一步,不甚客气的直接将两个羽林卫给扒拉到一边! 然后,将五月和瑾彦挡在身后,自己则抱拳对着权佑曦问安! 出于对凰胤璃的忌惮,权佑曦看着齐黑突然出现时,也并未刻意刁难,只是眼神在他身上不停的打转,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旋即发问,“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东宫?” 闻声,齐黑垂眸,“回太子妃,是太子安排的!稍候太子就会回来,还请太子妃行个方便,让属下带着小郡主回去复命!” 权佑曦眯着眸子睇着齐黑,眼神忽而一闪,侧目一笑,道:“惜文妹妹,这两个孩子就是尘王和尘王妃的,想必你还没有见过吧! 不如把他们带过来,咱们认识认识可好?” 被权佑曦称为侧妃的女子,恰好便是当年夜宴上,曾明目张胆表示出自己爱慕凰老三的女子,也就是户部尚书之女,赵惜文! 原本,五年前的那一次宴会上,凰胤璃并未给她任何称号! 然而,过了一年之后,凰胤璃却力排众议,直接将赵惜文封为侧妃! 反观当初在宴会上被册封为良娣的吏部尚书之女李新柔,为此却始终耿耿于怀! 更何况,还有工部尚书之女孙容儿这个侧妃在位,有了这么几个女人的加入,东宫之地怎能安生! 许久不见的赵惜文,此时她明丽的双眸内看不出任何杂质! 只是略有好奇的不停张望着齐黑身后的两个身影! 她嫁给太子这么多年,却没人能够了解她心里的痛! 不管她年少时,究竟喜欢过谁! 但最终她被封为太子侧妃,也就意味着今生只能与红墙殿宇为伴! 她太了解,太子的身份究竟代表什么! 若有一天,他继承大统,皇宫内的女子,又岂是只是区区六人?! 只是,赵惜文自认是个没有野心的女子,她只不过想要在东宫之地,能有一处安身之所。 她也可以不去争权夺利,也不去争*出头,但过了双十的女子,谁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虽然太子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可能就是另一张逐鹿之争! 可她,连这么点女子最基本的权利都得不到! 谁能想象,她嫁给太子四年之久,却到如今都不曾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这种话,说出去任谁听了也会笑掉大牙! 但却是千真万确的! 彼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五月和瑾彦两个小身影的赵惜文,一瞬间心底就五味陈杂的难过着! 打从她听说太子为了照看尘王的孩子,宁愿搬去王府暂住的事情时,她就难以自持的心痛着。 很明显,太子喜欢孩子! “太子妃所言甚是!齐黑,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在这里玩一会吧!” 如今的赵惜文,少了很多当年的任性和骄纵! 也许皇宫深院本就是个打磨棱角的好地方,赵惜文此时看起来到有几分女子的婉约和贵气! 不张扬,不奢贵,暗绿色的花纹宫装清新雅致。 赵惜文的建议,让齐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而就在几人僵直不下的时候,碧娆也喘着粗气,瞬间就从侧宫门内跑了进来! 两名原本已经再次站在宫门前,当挡路神的羽林卫,一时不查,结果又被碧娆给扒拉到了一边! 羽林卫的心在滴血! 好歹他们也是比皇宫禁卫军还要高一个等级,但为毛都这么对他们?! 好好的都不会说话嘛?为毛要推来推去的! 他们这样威武雄壮的身影被人从中间直接扒拉到两边,很难看的好不好! “小小姐,瑾彦,你们没事吧!” 碧娆就算神经再大条,但是此时侧宫门附近古怪的气氛也让她察觉到古怪! 来不及看向周遭,碧娆满心满眼率先询问着五月和瑾彦! 事出突然,若不是看见他们两个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碧娆感觉自己的心都快飞出去了! 这一天天的,太吓人了! “娆姨,我们没事!”五月依旧笑得很灿烂的举目看着碧娆,只不过她笑意盈盈的脸蛋上,却噙着一抹明显的担忧! 暗暗微蹙的眉梢,挂着抹不平的燥意! 而看到碧娆时,她才收敛了神色,拉着瑾彦靠近碧娆时,低声说道:“娆姨,你带着瑾彦先回去,这里有我呢!” “小小姐?!” 碧娆闻声惊慌了一瞬,这时她的眸子才看向齐黑所挡着的前方,不正是权佑曦和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子吗?! 没想到,太子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让五月和权佑曦见了面! 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娆姨!”五月压低嗓音呼喊碧娆后,她大大圆圆且灵动的眸子不期然的就对着身边的瑾彦闪烁了一下! 五月这样的表情,碧娆心下一惊,也明白了她的深意! 见碧娆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五月继续说了一句,“娆姨,我肯定会没事的!你带着彦彦先回!” “小小姐,不能一起走吗?” 碧娆再次隐晦的看了一眼权佑曦,低声一问之后,五月却笑了,“娆姨,好不容易被她碰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我们走! 放心吧,我肯定会没事的!你别忘了我的身手,再说了这里还有齐黑呢!别担心!” 第941章 权佑曦利用赵惜文陷害五月 聪明伶俐的五月,看着碧娆担心的样子,不免开口安慰她! 而在五月话落之际,一旁始终不语的瑾彦也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小手拉住五月的袖管,低声问道:“五月姐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彦彦,你先跟娆姨回去,我一会就去找你,好不好!” 面对瑾彦的时候,五月总是能够低柔浅语,而明明她也是和瑾彦同岁的孩子,此时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不但安慰着碧娆,甚至还能兼顾着瑾彦! 瑾彦噙满水光的眸子戒备的看着周围,很多事情他不懂,但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上,五月姐姐是永远都不会骗他的! “好!” 瑾彦糯糯的奶声几乎能融化人的心扉! 而五月见此,就忍不住伸手踮起脚尖,拍了拍瑾彦的头顶。 五月将小手从瑾彦的头顶收回后,她脚下一旋,便走向了权佑曦,同时说道:“大婶,你这园子真好看,能不能带我见识一下!” 大婶?! 彼时,权佑曦和赵惜文睇着身前还不到半身高的五月,虽然长得玲珑剔透,可是很明显说话却不太中听! 权佑曦也明显看到,五月说话的时候,那双眸子是看着她的! 此景,权佑曦心底不悦着,但眸光却不期然的越过齐黑,看着被碧娆紧紧拉在手里的小男孩,口吻不算和煦的说道:“那不如,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不用了!我弟弟太小,见不得陌生人!大婶,你这衣裳真漂亮!”五月对瑾彦一语带过,旋即便故作惊奇的摸着权佑曦的裙裾。 女人嘛!爱美又喜欢听赞美,她只是投其所好罢了! 果不其然,权佑曦在见五月似是痴迷的摸着自己裙裾的布料,不由得心下一喜,转眸看了一眼赵惜文,说道:“你看这丫头,倒还挺有眼光的! 这衣裳可是权青国独有的云蚕桑麻,你若是喜欢,本宫这里还有些碎料,到时候让下人拿去给你做一件也不是不可以!” 权佑曦说着就看向身前的五月,眼底骄傲的神色尤为明显! 面对被取悦后的权佑曦,五月眯着双眸,仰头看着她和赵惜文,小嘴一咧,就说道:“那就不用了,我娘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大婶,我们去转转吧!这里好多花草我都没见过,你给我讲一讲呗!” 五月在伸手拉住权佑曦和赵惜文的袖管,并顺势拉着她们两个往太子殿内院走去时,在旋身的一刻,五月回眸看了一眼碧娆,小眉头一蹙一蹙,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权佑曦和赵惜文的心思都被五月给牵引着,两人也并未多加计较瑾彦的事! 顺着五月的拉扯,漫步往回走,而碧娆见此情形,不免暗暗吐息,心头也染上了几许惆怅!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在面对势力强权,她还是不能护他们周全! 甚至还需要小小姐和太子妃等人虚与委蛇,这一点让碧娆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你先回去!我一会命人去通知太子爷!” 一旁的齐黑见碧娆还在原地愣神,跨步上前对着她低声说了一句。 回神后的碧娆,猛然惊觉身在太子妃的地界,她可不能再晃神了! 如此,碧娆对着齐黑暗暗点头,随即抱着瑾彦,在齐黑的注视下,匆匆走回了侧宫门! 而那两名原本挡在宫门一侧的羽林卫,面对齐黑幽冷的视线,也只能低头故作不知! 他们只不过是负责保护殿宇的侍卫罢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齐黑在狠狠瞪了一眼两个羽林卫后,便快步前行去追赶权佑曦等人的身影! 太子妃殿本就位于太子殿的旁侧,殿宇周围的布置也都是按照权佑曦的喜好而建! 此时,五月懒洋洋的走在权佑曦的身畔,不是用手背擦着鼻头! 这个大婶身上的香味太浓郁了,刺鼻的很! 她是喝香料长大的吗?! “姐姐,你看这孩子,长的真是俊俏呢!” 赵惜文在行走时,目光就不停的在五月身上打转! 从她的眼眸和一举一动中,也不难看出她的确对五月十分喜爱! 然而,在权佑曦的眼中,每一次看到五月那张和苏苓过分相似的脸蛋,她心头堵着一口闷气! “她还这么小,谁知道长大什么样!” 权佑曦略显尖酸的话,引得五月站定的脚步,小脚尖在地面上一踢一踢的,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大婶,你和皇叔成亲这么久,你们什么时候有孩子啊!”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权佑曦的心口窝! 如果可以的话,现如今身在东宫的女子,谁不想给太子生孩子?! 权佑曦一瞬就蹙眉,低头看着五月,越看越生气,语气更加刻薄,“小小年纪,怎么成天竟胡言乱语! 本宫的事,哪由得你来置喙!你不要以为太子带你们进宫,就可以在本宫的殿宇为所欲为! 若是论身份,你还需要叫本宫一声皇婶!真是没有礼数家教!” 终于,忍了半天的权佑曦,再难以保持风度婉约! 而一旁的赵惜文,在听见权佑曦这番说教之后,脸色瞬时一变,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五月就是清楚的感觉到这个侧妃好像隐晦的用身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 “姐姐,你也不要生气嘛!小孩子天性纯真,童言无忌,你有何必如此当真!” 赵惜文劝解的话,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让权佑曦更加怒火中烧。 她旋身侧目看着赵惜文,冷冷的视线里暗藏一抹嫌恶,眸子上下滑动着冷光定在赵惜文身上,不多时便嗤笑道:“哟,惜文妹妹,你瞧你这话说的! 难不成本宫说教她几句还不行吗?你也别忘了,如今东宫里面除了你和本宫,另外还有一个孙侧妃和三个良娣! 试问,你们又有谁给太子添过子嗣?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即便她是个孩子,但触犯了礼法,本宫同样不会轻饶!” 权佑曦如此声色厉荏的态度下,赵惜文先是一惊,就连五月都蹙眉看着她小题大做的模样,心里也渐渐浮现出警觉! 偏偏,电光火石之间,权佑曦猛地挥开赵惜文扶着她的手臂,猝不及防之间,赵惜文被权佑曦力道推的一个趔趄! 而由于她之前恰好半挡在五月的身前,趔趄之下不免就撞到了她! 五月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许是巧合,赵惜文在发现撞到五月时,已经惊呼着想要竟身子移开,但她面前的权佑曦,却眯着眸子,在长长的裙摆遮掩下,悄无声息的伸出腿挡在了赵惜文后退的姿势! 这样一来,原本赵惜文摇晃不迭的身子,因为权佑曦的阻绊,整个人就向后面倒去! 而她身后,恰恰就是五月小小的身子! 如果被赵惜文直接压在身下的话,恐怕五月这小身板不残也要重伤了! “啊,你快让开!” 赵惜文眼看着就要将五月压倒在身下时,她立马尖声喊叫着。 而这时,五月虽被赵惜文挡住了身形,但她锐利的视线还是将权佑曦的动作全部收入眼底! 这厮,果然心怀不轨! 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忍不住想对她下手了!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吧! 明明已经看到了权佑曦的陷害,也分明能够躲开。 但五月却瞬间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女人按理说还是她的姨母! 只不过,看情形她好像还不知道权青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黑心肠的想要陷害她一个小孩子,一点良心都没有! 那这次,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在这样的想法落定之后,五月一动不动的任由赵惜文的身子对着她直直的压了下来! 但古灵精怪的五月,自然不会真的让权佑曦的阴谋得逞。 赵惜文身子倒在地上的一刻,她悄悄的凝聚内力,在自己的身板即将被赵惜文压住的时候,利用内力虚托了一瞬。以 而随着赵惜文越来越凝重的惊呼声,齐黑也恰好赶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小郡主!” 齐黑刺目欲裂的眼看着五月被赵惜文给生生压在了身下!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完了! 如果小郡主出了事的话,那他还有脸去见太子爷吗?! 别说是太子爷了,如果等尘王回来之后,他估计可以直接剃头去见他了! “小郡主!” 齐黑再次惊呼一声,眨眼间就闪到赵惜文的身边,此时他恨不得直接将赵惜文给拉起来! 同样,赵惜文摔倒在地之后,她的脸色顺然苍白! 甚至都没有时间去体会方才有些诡异的感觉,在地上直接狼狈的就往旁边一滚,虽然姿势很滑稽狼狈,但看得出她确实非常焦急! “小郡主,小郡主你没事吧!” 赵惜文顾不得自己摔倒在地的狼狈,趴在地上一扭身就看见了五月被她长长裙摆所覆盖了半个身子的五月,此时正双眸紧闭,脸色煞白的躺在地上! 并且,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让赵惜文呼吸一窒! 小心的捏着五月的胳膊,似是生怕再给她造成任何伤害似的! “小郡主,小郡主……” 赵惜文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哭腔,满脸焦急的跪趴在五月身边! 彼时,偌大的太子妃殿周围,已经有不少宫人和婢子在一旁静静观望! 就连权佑曦的贴身侍婢暗柳,此时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如果五月小郡主真的在太子妃殿发生了意外的话,那么太子那边一定不好交代! “天呐!惜文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来人呐,去传太医!” 贼喊捉贼,此时就是权佑曦的写照! 她明知道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但却在一句话的光景中,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赵惜文的身上! 而无辜的赵惜文,正担忧焦虑的呼唤着五月,一听见权佑曦的话,她如鲠在喉般的难受,仰头看着权佑曦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她也同样出身高门,府邸内的争斗她也司空见惯! 今日,她也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栽在了太子妃的手里! 她不怪,也不怨,只能恨她自己无能,抓不住太子的心,又不愿在深宫内院和这些女人虚与委蛇! 可不管她们怎么对待她都好,为何要伤害一个孩子! 五月小郡主还这么小,她刚才毫无防备的摔倒在她身上,这孩子如果真的因此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小郡主!” 彼时,蹲在五月身前的齐黑,眼眸内厉色闪现,捏着佩剑的手狠狠的攥紧! 他轻声呼唤着五月,脸颊上的神色也因五月毫无生气的样子而愈发凝重! “齐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她去太医院,若是小郡主出了什么事,本宫唯你是问!” 权佑曦此时还在装腔作势的吩咐着齐黑! 然而,自小就跟着太子的齐黑,在他心里根本就从未将权佑曦放在眼里过! 乍然听见权佑曦对他大呼小叫的模样,齐黑冷冰冰的视线犀利的定在权佑曦的脸上,口吻冷凉,“太子妃,今日小郡主是在你这出的事,即便要唯我是问,也轮不到你来发话!” “齐黑,你……” 面对凰胤璃的首先暗卫齐黑,权佑曦对他是无可奈何的! 但,出于齐黑的警告,权佑曦不免冷笑,道:“齐黑,想必你刚才赶过来的时候,看的很清楚! 这丫头会出事,与本宫有何关系?你可要看仔细了,分明是惜文妹妹自己走路不小心,摔倒后压到了她的身上! 这的确是太子妃殿不错,但伤了这小丫头的人究竟是谁,大家这么多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权佑曦无谓的耸肩,并同时环顾整个太子妃殿,而在她视线扫过的地方,所有的宫人和婢女全部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而无辜被牵连的赵惜文,此时却成了众矢之的! 几乎所有人都将五月昏迷不醒的事,怪罪在她的身上! 有口难言的赵惜文,此时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别人的看法和想法! 在权佑曦和齐黑争执之际,赵惜文无比小心的从地上托起五月的小身板。 小心翼翼的举动透露着她的惊慌和心疼,直到将五月抱在怀里后,赵惜文站在权佑曦的面前,毫无表情的看着她,低声说道:“太子妃,今天的事,的确是我的错! 但造成这一切的人,相信你很清楚!当然,如果太子要询问的话,本侧妃也一定会如实相告! 太子妃,妹妹伤了这孩子,现在就带着她去给太子请罪,妹妹告退!您,请自便!” 赵惜文话落转身就走,愤然的姿态完全没有给权佑曦任何反驳的机会! 终于,在这几年里,权佑曦的那点小算盘,还是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今天,若非是她起的晚了,孤身一人前来给权佑曦请安,那么这些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权佑曦,你好样的! 赵惜文抱着五月疾风离去,她急切的样子和焦虑的神色,看在权佑曦的眼里却是一片嘲讽和轻谩! 现在,她倒是巴不得这个孩子出事,这样对苏苓来说,该是一种何等的打击! 不过想一想她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至少那两个孩子,她只对五月动了手! 也算是看在权佑擎的情面上,给她留个后! 此时,内心已经接近扭曲的权佑曦,阴冷的神色自脸颊一闪而过! 直到赵惜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太子妃殿时,她还不待收敛起表情,已经走到侧宫门出的齐黑,生生顿步,并回身远远地看着她。 一瞬间,权佑曦便有些不自在的蹙眉! 这个齐黑的视线太古怪也过于复杂,以至于她一时都没有读懂他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最终,齐黑在冷冷凝望着权佑曦,犀利如锋刃的视线狠狠的在她身上滑了一圈后,才跨步离开,追上了前方不停奔走的赵惜文! 待所有人离去,独留权佑曦自己站在原地。 沉默了好半饷,她才沉沉吸了一口气,举目顾盼,平波不惊的问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闻声,太子妃殿周围的所有宫人,全部齐声跪地! “奴婢(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声音细如蚊呐,但每个人语气中所表现出的惊慌却显而易见! 闻声,权佑曦表情一厉,视线一点点扫着跪地的宫人,不禁嗤笑,“什么都没看见?难道你们方才都没看见赵侧妃故意伤害小郡主的事情吗?” 这话,绝对带着煽风点火的意味! 而权佑曦也明显在将事情的矛头刻意指向赵惜文! 如此,这些没有任何主见的宫人,一听见此话,顿时垂着头你看我我看你,随即才纷纷脱口,“奴才(奴婢)等看见了!” “既然如此,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旦有人问起,本宫相信你们也应该知道要如何回答吧!” 权佑曦软硬兼施的给这群赶鸭子上架的宫人灌*药! 在宫人们纷纷点头的姿态中,权佑曦满意的笑了! 一旁的暗柳见此,也连忙上前,扶着权佑曦转身走向了大殿,而此时宫人身后的一处宫墙拐角处,一抹暗色的衣袂却在权佑曦离开时,随风舞动了一瞬! “赵侧妃,还请将小郡主交给在下!” 另一边的齐黑在追上了赵惜文的身影后,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伸手就要将五月接到自己怀里! 虽然赵惜文在方才的表现来看,的确很担忧小郡主的情况。 但东宫的女子,齐黑又不得不防! 见此,赵惜文抿着唇,望着齐黑幽幽叹息一声,“难道连你也认为我是故意要伤害她的吗? 我真的没有,是……” “赵侧妃,有什么话不如等着太子爷回来,跟他解释吧!” 齐黑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赵惜文十分无奈! 但她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五月,愈发喜爱的紧,似是舍不得撒手一样,忍不住看着齐黑,口吻也略带祈求,“齐黑,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小郡主现在昏迷不醒,你让我带她去太医院,只要确定她没事,我愿意跟着你去找太子!” 第942章 躺枪的齐黑 “齐黑,这件事我的确有责任,小郡主现在昏迷不醒,你让我带她去太医院,只要确定她没事,我愿意跟着你去找太子!” 赵惜文迫切的想要让齐黑相信她,在喋喋不休的语气中,齐黑正要开口拒绝时,闪烁的余光忽而看到身在赵惜文怀里的五月,倏地睁开了眸子! 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他依旧能够确定自己,绝非是眼花! 十分担心的赵惜文,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齐黑的身上! 见他垂眸眼睑微动,还以为齐黑正在思考,如此赵惜文不禁又说道:“齐黑,你相信我! 如果我真的要害小郡主,我又何必这么着急!你应该也看到刚才太子妃的表现了,我觉得这件事你不如先去调查一下,我先带她去太医院。 若是你真的调查出这件事与我有关,你再将我交给太子也为时不晚!” 赵惜文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真的起了作用。 总之在她话落不久,就看到齐黑竟暗自点头,心下一喜,齐黑就抬眸看着她,语气虽然依旧冷凉,却明显少了几分成见。 “好,那就按照侧妃的吩咐,属下先去禀告太子爷,至于小郡主……还请侧妃代为照顾!” 闻此,赵惜文惊喜的连连点头,“你放心吧,你先将这事禀告太子,让他心里有个谱,我这就去太医院!” 说罢,赵惜文就忙不迭的和齐黑错身而过! 至于站在原地的齐黑,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暗暗喟叹! 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老虎了! 小郡主刚才那波光璀璨的眸子对着他暗暗示意的时,他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 明明没事,但小郡主却能镇定的装晕。 她这道行到底是随着谁?! 不用问了,肯定是非当初送给太子绿毛龟的尘王妃莫属了! 这娘俩,一个比一个精明,个顶个的刁钻,尘王怎么受得住啊?! “齐黑……” 远远地,从齐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闻声,齐黑回眸,一看到碧娆拉着瑾彦跑了过来,不由得暗叹连连! 他觉得,自从太子把这两个小家伙绑在身边之后,他的日子就再没有清闲过! 现在又多了一个得理不饶人的碧娆,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我家小小姐呢,她去哪了?你怎么没跟着她?” 碧娆站定在齐黑前面,语速极快的询问了一瞬! 齐黑展眉,回头看了看已经远走的赵惜文,不由得努努嘴,道:“那边!侧妃带着小郡主去了太医院!” “啊?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你怎么能把她交给太子侧妃,你脑子抽风了还是进水了!你们东宫里面的女人能相信吗?” 碧娆拧眉瞪着齐黑,心里越来越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 完了,小小姐一定出事了! 思绪凌乱的碧娆,炮轰完齐黑之后,就有些六神无主! 下一刻,她忽地感觉自己的指尖一松,垂眸一看,差点心脏都吓停了! 左右顾盼后,才看到瑾彦竟然松开了她的手,迈着小短腿正努力的往太子殿的侧宫门跑去! 这情形,碧娆一个头两个大! 五月那边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定论,现在这瑾彦又在闹什么?! 碧娆三两步跑回去,好不容易把不停挣扎的瑾彦抱在怀里,低声安抚道:“瑾彦,你要去哪儿?” 彼时,瑾彦白希的小脸蛋上染了红晕,气鼓鼓的小腮帮不停地翕动。 力量悬殊之下,他被禁锢在碧娆的怀里,一听见她的询问,瑾彦顿时红了眼眶,吸着鼻子,软软的嗓音就传来,“我要去给五月姐姐报仇! 一定是刚才那些坏女人伤了五月姐姐,不然五月姐姐怎么会去太医院! 我知道太医院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给人看病的!五月姐姐一定出事了!呜……” 说着瑾彦就越来越焦急,到最后就不禁低声呜咽! 但似是不想被碧娆看到他的眼泪,瑾彦一边掉眼泪一边用袖管狠狠的擦着自己的脸颊,不多时小脸蛋上就被布料摩擦的通红! 见此,碧娆同样心里焦急,但为了稳住情绪波动极大的瑾彦,她只能继续安慰道:“瑾彦,你别哭! 娆姨现在就带你去找五月姐姐好不好!我们先去看看她,如果她真的出事了,那娆姨就陪你一起去给五月姐姐报仇,好不好?” 被碧娆诱哄的瑾彦,听完她的话,立时就止住了哭泣! 盛满水光的眸子看了看侧宫门,又睇着碧娆,见她点头,瑾彦这才抿着小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太医院,可以吗?” “可以!娆姨现在就带你去!” 碧娆这会脑袋里嗡嗡乱想,一团糟! 皇宫这鬼地方,踏马的,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进来了! 齐黑站在一旁看着碧娆好不容易把瑾彦安抚住,这才缓步上前,叹息的说了一句,“你们俩别着急了!五月小郡主没什么大碍,去太医院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啥意思?” 碧娆眼神内一瞬闪过疑惑,就连瑾彦都似懂非懂的看着碧娆,问道:“娆姨,什么叫将计就计?” 闻声,碧娆拍了拍瑾彦的后背,“娆姨一会给你解释!齐黑,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死啊,说话大喘气,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焦急之下的碧娆,说话又开始不着调了! 而无辜躺枪的齐黑,一脸惊叹的睇着碧娆,玉树这小子,口味可真特么重! 碧娆这丫头的性子,看起来不必尘王妃和蔼多少吧! 这个世界真玄妙啊! 少顷,敛去心底对碧娆的吐槽后,齐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的告诉给碧娆! 说完,碧娆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抬起裙摆飞起一脚,直接就踹到了齐黑的小腿骨上! 这给他疼的! 钻心的! “嗷呜!碧娆,你踢我干啥!嘶哈,疼死了疼死了!”防不胜防的齐黑,此时滑稽的抱着自己的腿在原地蹦蹦跳跳! 而碧娆则呲牙咧嘴的瞪着齐黑,怒骂了一句,“你个臭表脸的!你还好意思问我!太子明明说让你时刻保护着! 结果我们家小小姐都被你给保护到太医院去了,你看你做的好事!真是完犊子!” 骂骂咧咧的碧娆,在说完还特别不屑的啐了一口齐黑! 之后,她便抱着瑾彦,蹭蹭的就跑向了太医院的方向! 而不但躺枪还受伤的齐黑,站在原地瘸着一条腿,看着碧娆跑远的身影,真是欲哭无泪,风中凌乱犹不自知! 他特么招谁惹谁了! 这一天天的,还能不能好好的相处直到白头了! 碧娆这个凶婆娘,以后他如果要找媳妇,一定要找个温婉贤惠的! 这都什么玩意儿! 齐黑赌气似的像个娘们一样剜了一眼远走的碧娆,随后就一瘸一拐的往文渊阁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他得赶紧告诉太子爷! 匆忙赶到太医院的赵惜文,抱着五月步伐极快的就冲了进去! 口中还不停的喊着:“太医,太医!” “老臣参见……” “吴太医,快别行礼了,你赶紧看看这孩子!”赵惜文二话不说就将怀里的五月递给了吴太医! 而她自己也顾不得太医院内其他御医们古怪的眼神,见吴太医被迫接着五月而微微怔时,赵惜文继续催促道:“吴太医,你快给她看看!这是尘王和尘王妃的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的!” 太医院内本还在抓药的御医们,一听见这双眸紧闭的小女孩是尘王的孩子,几乎是眨眼间就提着衣袂跑到了吴太医的身侧! 所有人的视线就凝注在五月身上,恨不得能透视出她到底有什么病似的! 而被诸多御医围堵在中间的吴太医,拧眉看着众人,随即垂眸看着五月,问着赵惜文,“不知道小郡主得了什么病?” 赵惜文连忙回答:“吴太医,她……她刚才不小心被我撞到了,然后就一直没有清醒,你先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侧妃稍候,容老臣检查一番!” 太医院的气氛因为赵惜文抱着五月的出现而略显凝滞! 此刻,吴太医将五月放在太医院的内厢房中,小心的探查着她的脉搏。 沉默之际,他染上几许花白的眉宇,却不停的紧蹙。 “奇怪,小郡主的脉搏怎么会如此奇异?” 甫一听见吴太医的话,赵惜文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站在吴太医身侧,想要询问,可见他神色凝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等待半饷,吴太医的眉宇依旧如常,赵惜文终是有些忍不住,悄声问道:“吴太医,她……有没有事?” 闻声,吴太医一惊,回身看着赵惜文,抱拳道:“启禀侧妃,这……小群主的情况,老臣见所未见,看来是不容乐观! 还请侧妃给老臣些许时间,容老臣仔细诊断一番!” “啊?怎么会这样,吴太医,刚才我只是一时不查,不小心跌倒在地,结果恰好就压到了小郡主的身上,会不会是冲击太大,所以她……” “这……” 吴太医忽地一愣,连语气似是有急促了不少!就连他的指尖似乎也摸到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颊更是拧在了一块! 这情形,让赵惜文的心跟着忽上忽下! 如果五月小郡主真的出了事,那她一定不会放过权佑曦的! 陷害她也就算了,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吴太医,还有没有救?”赵惜文迫切的想要知道五月安然无恙的消息! 可眼看着吴太医的神色愈发的凝重,赵惜文心里的预感也越来越不好! 不消多时,吴太医便收回放在五月手腕上的指尖,随即面色一片疑惑的暗自思量。 这小郡主的脉搏怎么一会快一会慢的!且时不时还滑动几下! 这……怎么成了滑脉?! 滑脉?顾名思义,也就是中医学的喜脉! 别说吴太医没见过,就这种情况若是让别的大夫看见的话,肯定会大喊见了鬼的! 小郡主才多大?! 四五岁的奶娃娃,结果被皇宫太医院的首席御医诊断出滑脉! 这不是扯淡嘛! 吴太医乃是皇宫内资历最深的御医,眼下他一张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他很确定自己的诊断绝对不会有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小郡主得了不治之症! 这样一想,吴太医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枉他这么多年为皇权贵胄看病无数,结果怎么一到尘王一家子,就出现各种各样诡异离奇的事! 他还记得,早些年头,尘王曾问过他,关于什么直男癌晚期的事! 他饱读医书,尝试百草,但都对这种病毫无头绪! 现在,几年之后,小郡主又被他诊断出喜脉! 他这首席御医的乌纱帽,是不是可以摘下去了! 此时,吴太医内心的纠结几乎都呈现在那张老脸上,但他入宫多年,自然也明白事关重大,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沉默片刻后,吴太医在赵惜文的凝视下,紧紧起身颔首,道:“启禀侧妃,小郡主的情况……老臣暂时查不出原因,还请侧妃给老臣一些时间,让老臣和其他同僚去商讨一番,老臣告退!” 不待赵惜文开口,吴太医就像是被狼撵了一样,两条老腿倒蹬迅速的跑出了内厢房! 这下,赵惜文想要再保持冷静,也是不可能了! 她坐在五月的身畔,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躺在偌大的软榻上! 明明半个时辰前她还笑靥如花的在她面前欢闹,结果现在就毫无声息的躺在这里! 而越是看着五月昏迷中的睡颜,赵惜文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不多时她就开始低声啜泣着,眼泪一颗接一颗的从眼眸内垂落! “小郡主,你不能有事!我还来不及对你娘说一声抱歉,你怎么能就这么出事了呢!” 赵惜文不顾自己脏污凌乱的裙裾,见五月的小手上染了灰尘。 她立时从袖管内拿出丝巾,轻柔的拉着五月的小手,一点点擦拭着,同时仍旧低声呢喃,“小郡主,你这么聪明可爱,她怎么能借我的手来伤害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吴太医医治你的!你不会有事,肯定不会的!” 赵惜文的暗自垂泪和念叨,似乎是给自己找一种心理安慰! 同时她五味陈杂的心情也不禁回想着权佑曦的举动! 她可以容忍权佑曦对她做任何事,但这一次她却触到了自己的底线! 在东宫里,她平素从不与人结怨,没想到这次还是让权佑曦得逞了! 权佑曦,如果小郡主真的醒不过来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位姐姐,你哭什么啊!” 就在赵惜文满心内疚的时候,软榻上忽然传来一阵俏丽的笑声! 赵惜文闻声震惊,手中的动作也停滞,眼神内染上不可置信的喜悦光芒,倏地抬眸看向软榻,结果恰好就看到五月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正含笑的望着她。 “小郡主,你醒了?!” 赵惜文感觉就连自己当初被太子封为侧妃,都没有这么高兴! 但此时此刻,她由衷的感觉老天眷顾! 不管权佑曦的心到底有多黑! 但是五月受伤,确实是和她有直接关系的! 所以,此刻见到五月醒过来,赵惜文的脸颊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感念! “姐姐,你哭什么?”五月灿烂的笑脸上挂着一抹狐疑的反问! 不过若是熟悉五月的人,一定就能看得出,她望向赵惜文的眼神中,再没有之前的打量,反而是明显的亲切和信任! 而这,也是五月为何要装晕的原因! 虽然她对皇叔东宫里的女人都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类似权佑曦之流,更是无法入五月的眼! 但这个赵惜文,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五月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然而,就在变故突发之际,赵惜文尖锐的喊着让她躲开的情形之下! 五月就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一样! 所以,在她明明看到了权佑曦的动作之后,她仍旧将计就计的顺势晕厥! 一方面她想在自己假意晕倒时,看看赵惜文究竟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 而另一方面嘛,既然权佑曦已经动了歪心思,那在五月的想法中,就必须要给她惩罚! 但她也知道,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去惹麻烦! 这一次,权佑曦主动的陷害,就足以给五月充足的反击理由! 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终于她无聊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小郡主,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等等,我去找吴太医过来!” 赵惜文此时的表现就像是个小女孩一样,一惊一乍的样子充分表现出她的激动! 然,五月本就没有事,一见赵惜文如此,便一个翻身就从软榻上爬起来,踢了踢小腿,转了转胳膊,眯成月牙似的眼睛笑道:“姐姐,我完好无损,没有事! 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口中所说,想要借你的手来伤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五月古灵精怪的性子其实早已看透了一切! 但她眼下刻意询问赵惜文,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用意! 而赵惜文没先到五月如此伶俐,不由得叹息道:“小郡主,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是太子带进东宫的,你若是还愿意相信我的话,那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让她再有任何对你下手的机会!” 赵惜文根本不知道五月的小脑袋到底有多么聪明! 这一席话放在五月的身上,连安抚的作用都达不到! 是以,五月坐在软榻上,和赵惜文面对面,小手拖着脸蛋,望着她猝然说道:“姐姐,我想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 “你想做什么?姐姐一定会帮你,是不是饿了?” 赵惜文以面对寻常孩子的态度去对待五月,这一点让五月心里有点不平衡! 撇撇嘴后,五月眼底慧黠的精光一闪,竟对着赵惜文勾了勾手指,待赵惜文凑上前后,她便如精明小狐狸一样,趴在她的耳边说着自己伟大的计划! 第943章 瑾彦不见了 “什么?你……” 当赵惜文亲耳听见五月堪称天衣无缝的计划后,一张脸又是惊奇又是打量。 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这孩子明明这么小,却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姐姐,我现在可是拿你当自己人喽!但你要是破坏了我的计划,那我可能会翻脸不认人的!” 五月笑意融融的望着赵惜文!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算是她走出珍珠岛后,少有的几个对她十分在意的人! 抛去雪姨不说,不论是她遇见的凰烟儿,亦或是权佑曦! 她们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当成眼中钉一样,她这么美丽可爱又大方! 真不明白她们是为啥处处设计陷害她! 不过,她不怕! 你有张良计,她还有过墙梯呢! 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不算讨厌的女子,而且对她的维护也是不言而喻! 五月更是有点舍不得让她成为炮灰,反正她也是东宫女子之一,这样一来她想要做的事,通过赵惜文的身份反而更容易达到! “小郡主,就依你吧!” 诚然,赵惜文因为过分喜爱孩子的缘由,对五月格外的上心和疼爱! 而她此时还不知,就因为她今日和五月的交好,在不日之后的某一天,不但救了她一命,就连改变她未来的机遇都是五月给她创造的! “耶!姐姐,那现在只能劳烦你再抱着我回东宫太子妃殿了!” 五月说着就蹬着小腿,毫不客气的攀上了赵惜文的脖子! 小身子窝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雅却不刺鼻的清香,小腿随着赵惜文起身行走的姿势在空中一翘一翘的好不自在! “小郡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来去匆匆的赵惜文,此时早就将自顾自去研究病因的吴太医给忘到了脑后! 她走出太医院时,顾盼四周,见没有旁人,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闻声,五月咂吧了一下小嘴,“姐姐,叫我五月!” “好,五月!” 赵惜文满心喜爱的垂眸睇着怀里的五月,尤其是对她慵懒的小模样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若非是皇宫内人多嘴杂,她一定会抱着她狠狠的亲上几口! “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总之就按照我说的办,皇叔也不会为难你的!” “你说什么?” 另一边,在五月被赵惜文带到太医院时,齐黑也已经瘸着腿来到了文渊阁! 由于今日太子的政务繁多,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前来打扰! 但是五月和太子妃发生冲突的事,他即便想隐瞒也是不可能! 再说了,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太子对那两个孩子的维护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太子爷,五月小郡主的确晕了过去,现在赵侧妃已经带着她去了……” 话还没说完呢,齐黑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下一瞬再回神定睛,就发觉哪里还有太子凰胤璃的身影! 娘也! 这里可是文渊阁的殿前,太子爷就这么闪现离开,直接丢下里面正等着他商议国事的大臣和……皇上! 太子,你这样真的好嘛?! 齐黑偷偷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在凰毅蹙眉的凝视下,灰溜溜的低着头闪了! 然而,在碧娆带着瑾彦也赶到太医院的时候,才得知赵惜文早已带着五月离开! 包括吴太医在内,也正焦心的寻找着五月的踪迹! “她们人呢?” 当碧娆抱着瑾彦站在吴太医面前低声询问之际,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冷鸷的询问! 众人回身侧目,就见到凰胤璃一脸冷漠冰霜的样子出现在太医院! 而这位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此时双眸内如淬了毒的冷冽,让人看了一眼就脊背发凉! 果然,愤怒中的男人,都有令人汗毛竖立的本事! “太子,五月被……” 碧娆正要开口回答凰胤璃,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凰胤璃便径自闪身到吴太医的身前,睇着他眸光犀利,“五月,有没有事?” “这……” 吴太医的踌躇让凰胤璃面色更加凝重冷厉,语气愈发低沉:“回答本宫!” 许是被凰胤璃的表情和语气惊了一瞬,吴太医暗叹一声,便含胸说道:“启禀太子,老臣方才的确为小郡主诊治了片刻! 但由于事出突然,老臣实在无法参透小郡主的伤情如何,老臣还望太子恕罪!” 吴太医这样的话,让凰胤璃心头一紧! 连呼吸都紊乱了! 什么叫无法参透伤情! 难不成,权佑曦那个女人,当真敢在他的东宫里,伤了五月?! 该死的!不可饶恕! 眨眼间,吴太医还正在奏请凰胤璃的饶恕,但眼前的人影一闪,早已闪身出了太医院! 碧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还来不及开口,怀里的瑾彦就开始挣扎,“娆姨,你骗人!五月姐姐受伤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帮五月姐姐报仇!” 心思纯净的瑾彦,好与坏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尤为简单! 只要有人欺负五月姐姐,那么对方就一定是坏人! 这样的信念,在瑾彦小小的生命中,一直谨记在心,直到经年之后,他依旧是如此贯彻到底! “瑾彦,瑾彦你别冲动,你听我说!” 碧娆焦急的安抚着瑾彦,但眼下她心里更加着急的是五月的情况! 赵惜文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既然带着五月来了太医院,怎么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呢! 如果她趁着五月昏迷的时候,动了手脚的话…… 一想到这里,碧娆就不敢再想下去!而这种情况,她直接忽略了齐黑之前告诉她五月安然无恙的消息! 若真的安然无恙,五月又怎么会被赵惜文带走! “我不听,我不听,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五月姐姐,我要去找五月姐姐!”瑾彦的挣扎越来越剧烈! 甚至让碧娆都险些拦不住他! 但情绪波动如此大的瑾彦,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管碧娆如何安抚,他都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去找五月! 而恰恰就在此时,一旁的吴太医被瑾彦吸引了视线,而一眼看过去,惊的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孩子,怎么……怎么和太子如此的相似!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太子最近在为尘王看管着两个孩子吗? 那刚才被人称为五月的小郡主应该也是尘王的孩子,可眼前这个哭闹不止的,不是应该和尘王长得更像才对嘛?! 可他这张脸,换做是谁都不会将他当成是尘王的孩子的! 老天! 这件事,陛下是否知道?! “姑……姑娘……这孩子……” 吴太医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说话都开始不流畅! 而碧娆也因为他的开口,顺势看过去,由此她手中的力道一松,瑾彦就立时从她的怀里滑到地上! 旋即,便头也不回了跑了出去! “瑾彦!”碧娆惊声呼唤着,连忙要去追赶,结果却被吴太医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再次询问道:“姑娘,这孩子是谁……” “臭老头,你还不快放手!你管是谁的孩子呢,反正不是你的!” 情急之下,碧娆说话又开始不着调,匆匆的对着吴太医喊了一阵后,她便甩开吴太医的手臂,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总之,这一日的太医院那可谓是相当的热闹! 不但出现了两个孩子,就连鲜少涉足的太子和侧妃都纷纷驾临! 吴太医怔忪的站在太医院门口,看着碧娆眨眼间就跑个没影,嘴角不停的踌躇,一张老脸红了又红! 随即,不禁摇头轻叹,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太不懂事了! 不懂礼数也就罢了!还欺负他一个老头子,有意思嘛?! 如果那孩子是他老吴的,那他还至于多余去问她吗?! 这都是什么事嘛!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这厢,不管吴太医有多少的感慨和感叹,但是跑出太医院后的碧娆,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瑾彦不见了! 五月和赵惜文又不知影踪! 此时碧娆在皇宫大院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一脸明丽的小脸都快扭曲哭了! 途径路过的宫人纷纷看着她,三不五时的还在交头接耳! 这情况若是放在平时,碧娆指定就开骂了! 但是现在,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两个孩子都给弄丢了! 要是他们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尤其是,瑾彦那样怯懦的性子,竟然会为了五月就变得那般冲动! 而他又不像五月那么古灵精怪,若是遇到有心人对他下了毒手的话…… 一想到这里,碧娆心里一阵挣扎的难受,但脑海中灵光一现,也让她恍惚的神智忽然抓到了重点! 没错,瑾彦说要为五月报仇,那他一定是去东宫太子妃殿找权佑曦报仇了! 对!她要赶紧过去看看! 这样一想,碧娆浆糊般的脑子也瞬时就清明了许多! 尼玛,要是瑾彦有事的话,她今天非得跟权佑曦掰扯掰扯! 瑾彦,等着! 娆姨来了! 碧娆说风就是雨的抬腿就奔着东宫冲了过去! 而此时,诚如碧娆所想,瑾彦不但自己跑到了东宫,甚至还再次回到了之前和权佑曦相遇的侧宫门处! 也许是因为之前赵惜文撞到五月的缘由,所以此时太子妃殿的院落中,空无一人! 就连偶尔走过一两个宫婢,也是行色匆匆,步履飞快! 瑾彦一个人站在侧宫门的附近,稚嫩的眼神不停闪烁的看着周围有些熟悉但还很陌生的景色! 小小的身子站在百花的周围,在骄阳的映照下,他就像是个百花童子一样,可爱娇嫩! 忽地,前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瑾彦蓦地就变得紧张的神色,想都不想就跳到一旁的花丛里做遮掩! 他跟着五月一起生活这么久,有些习惯和动作,都是不经意间就残留在脑海中的! 瑾彦此时倒聪明了不少,小小的身子躲在花丛里,睁着眸子看向传来脚步声的地方,小手也纠结的搅动着。 五月姐姐,到底在哪里! 直到这一刻,瑾彦心里才懵懵懂懂的知道,他想要给五月姐姐报仇的想法,好像太简单了! “太子妃,你真的不担心吗?听说刚才的事,已经惊动了太子爷,若是他问起的话……” 从前方缓缓走来的两个人,恰好就是从御花园中刚刚喝茶赏景回来的权佑曦和暗柳! 主仆俩并肩从侧宫门走进来,而暗柳的询问顿时让权佑曦冷笑,“担心什么?本宫什么都没做,就算太子质问的话,也根本宫没有半点关系! 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是赵惜文对那丫头下的手!太子即便再是非不分,难不成他还敢对本宫屈打成招嘛?!” 权佑曦的态度是不屑的,特别是在提及到赵惜文时,很明显她之前所表现出的和悦,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暗柳闻声脸颊上扔不免划过一抹担忧,继续说道:“可是,若太子爷询问赵侧妃的话,那……” “你在担心什么?”权佑曦听着身边暗柳不停的嘀咕声,有些烦闷,回头侧目冷凝着她,口吻不悦,“都说了这件事和本宫没有关系! 你以为就算赵惜文把事实说出来,太子就会相信吗?皇宫里女人,哪个不是迎高踩低的企图往上爬! 如果赵惜文真的有那么傻的话,那本宫只要告诉太子,是赵惜文陷害本宫,你认为她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再说了,本宫身为太子妃,就算被赵惜文揭发,可她根本就说不出本宫这么做的理由和动机!到最后,说不定赵惜文还会落得个污蔑太子妃的罪名! 想来,还真是一场好戏呢!” 权佑曦轻快的语气不乏嘲笑,仿佛已经能够想到东窗事发时,赵惜文一定会是‘死’的最惨的一个! 殊不知,权佑曦如此猖狂的态度和口吻,却都被藏在花丛里的瑾彦听了个正着! 瑾彦双手紧紧抓着花丛里的枝干,虽然权佑曦说的很多话他都云里雾里! 但是总觉得她在说的事情,一定和刚才五月姐姐受伤的事有关! “太子妃……英明!” 暗柳听着权佑曦的话,不由得也连连点赞! “呵!这有什么,正好这次有赵惜文这个前车之鉴,所以这两天你给我等多观察着点孙容儿! 若是她有什么异动,记得随时来告诉本宫!哼,这东宫里面,想踩着本宫往上爬的女子,都该死!” “太子妃放心吧!那个孙容儿体弱多病,又被她姐姐陷害了好几次,估计在东宫里面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暗柳顺着权佑曦的话贬低着孙容儿,很快两人就自花丛旁远走! 这时候,瑾彦鼓着嘴,看着她们的身影,倏地一下站起身,一脸生气的小模样,脸颊上都挂满了羞红! 而之间瑾彦所隐藏的草丛里,恰是一片粉红色开的正美的玫瑰! 瑾彦全然不自知,他此时细嫩的掌心上,都被玫瑰的尖刺给戳了很多伤口! “一定是她们伤了五月姐姐的!” 瑾彦站在原地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他小小的肩膀因为愤怒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而就再他一咬牙,作势就要跑上前去追几米外的权佑曦时,他刚张开小嘴,喊声还来不及出口,结果就被人从后面瞬间就捂住了嘴巴! 小身影也被来人直接拦腰抱起,而后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也许是和风朗日下,忽然从后面刮起的一阵飓风吹乱了权佑曦身后的发丝! 她蓦然回眸,却什么都没有发觉! 蹙眉之际,权佑曦眸光四下打量,见没有任何异动,便也没多想,继续由着暗柳扶着她远走! 而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之前被瑾彦用来藏身的草丛里,却有几株玫瑰花已经枝残叶落! 午后 毒辣的日头独据天空万里,四散着燥/热的温度! 彼时,太子妃殿,凰胤璃表情幽冷凛冽的坐在上首,而权佑曦却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 这种情况,不用多说也知道太子凰胤璃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还不打算说出实情吗?” 凰胤璃满目沉凉的睇着权佑曦,睥睨的姿态和不屑的口吻,让权佑曦心里一阵阵的不服气! 她虽然跪在地上,但脊背依旧挺直,那故作坚韧的模样,看在凰胤璃眼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太子,你要臣妾说什么?这殿宇周围,宫人眼睛无数,难道太子都不调查事情的真相,就直接怪罪在臣妾的头上,这未免太有失偏颇了!” 权佑曦似是委屈至极,眼里漾着一层水光,不停抿着红唇看着上首巍然而坐的凰胤璃! 而从殿外射入的阳光,一寸寸打在凰胤璃的身上,他此时冷漠的表情和蕴满戾气的眉宇,让权佑曦心里更加无法抑制的爱慕着!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喜欢她! 但有时候,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对他的喜爱和执念! 凰胤璃轮廓分明的俊彦紧绷,令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和想法! 见权佑曦仍旧矢口否认的样子,凰胤璃眼睑低垂,指尖也轻轻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有失偏颇?你怎知本宫没有调查清楚?” “太子,你若真的查明真相的话,又怎么会让臣妾跪在地上等着你的责罚!这件事如果太子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寻人来问问! 臣妾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这里,而且那丫头受伤之后,也是被惜文妹妹带走的!太子如果真的担心那丫头的情况,为何不去找惜文妹妹,反而来找臣妾的不是!” 权佑曦似乎越说越委屈,红唇也抿着愈发频发! 而她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让凰胤璃眼底的嫌恶更加浓郁了一分! “本宫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若你想好了,便自行到来找!” 凰胤璃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而后便起身径自走出了太子妃正殿。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给权佑曦! 待凰胤璃的身形消失在殿外后,暗柳匆忙的走了进来,正要搀扶权佑曦起身时,却见她如失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如此!” 第944章 淡定点他们是我的人 瘫坐在地上的权佑曦怔忪的呢喃着,任凭暗柳在她身边如何安慰,权佑曦半饷也不曾回神! 也许是凰胤璃离开时的眼神太过冷漠。 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态度太伤人! 总之,权佑曦此时心里愈发的难平,她为了凰胤璃背井离乡,做了多少的努力! 可事到如今,她又得到了什么?! 除了他日渐冷漠的态度和视若无睹的疏离,就只剩下这座空旷冷清的殿宇,陪着她日复一日的在等待中煎熬! “太子妃,殿下已经走了!起来吧,小心着凉!” 暗柳低声在权佑曦的耳边诉说着,而听到这样被关心的话语,权佑曦忍不住自嘲的轻笑,“暗柳,赵惜文现在在哪?” “太子妃,你先起来,奴婢这就去打听!” 另一边,在凰胤璃毫不留恋的离开权佑曦的殿宇后,方走出几步,齐黑便突然现身! 跟着凰胤璃的步伐,缓步走向侧宫门,同时他警觉着四周,并低声说道:“太子爷,赵侧妃和小郡主如今身在她的欢雨阁!” 闻声,凰胤璃薄唇微动,“嗯!暗中保护着,不管她要做什么,不准阻拦!” “是!” “瑾彦呢?”紧接着,似是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的凰胤璃再次询问了一句。 这下,齐黑面色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他已经被尘王的属下落冰送回了太子宫!” 何等精明的凰胤璃,自然听出了齐黑语气中的不自然! 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打量着他脸颊上浮现出的一抹暗红,不禁眯着眸子问道:“怎么了?” 闻此,齐黑喉结上下滑动,微微摇头,“没……没什么!” 他怎么有脸告诉太子,刚才他在太子宫内看到落冰抱着瑾彦出现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直接将他当成了刺客! 他怎么知道尘王临行前竟然还派了人在暗中护着那两个小祖宗! 早知道这样,他何苦让自己累得像狗似的,在东宫和皇宫里面来回穿梭! 说起来,那个落冰也真个犊子! 跟他动起手来是丝毫不手软!明明算是自家人,结果招式凌厉的差点没把他眼睛给戳瞎了! 都特么气人啊! 早不说自己是尘王的人,非得等着他落败后,才一脸倨傲的说出身份! 这人太特么恶劣了! 这一瞬,齐黑决定自己以后一定要离尘王的属下远一点! 一个个的都不是正常人! 还有那个碧娆! 同样被落冰带回太子宫之后,看见他的第一时间,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他招谁惹谁了! “你盯紧了!若五月有任何意外……” 凰胤璃望着齐黑不停闪烁着各种情绪的眼神,虽不明就里,但也不打算多问! 而齐黑受伤的小心灵正暗自复原着,结果这会子又听见自家太子爷的威胁,他瞬间感觉人生前途全部都黑暗了! 这个世间,能不能多一点点的爱! 能不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 “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当午后的阳光渐渐向西落时,欢雨阁内的五月坐在赵惜文身侧,双腿跪坐在椅子上,小手撑着身边的案台,望着赵惜文笑嘻嘻的问着! 见此,赵惜文的眉宇之间仍旧不免划过一抹迟疑,“五月,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如果事情闹大的话,被太子爷发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呐,反正有任何问题,我自己去跟皇叔解释就行!” 一听此话,赵惜文就知道五月可能是误会了,不禁摇头道:“五月,我不是害怕出事!我是担心你这样设计太子妃,如果被她发现的话,万一……” “哎哟,好了姐姐!反正一不做二不休! 她在设计我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她!我听说皇宫的太子妃以后是要成为皇后的,但我可不认为她有成为皇后的资本! 再说了,要不是她先对我动手的话,我也不会这么设计她! 一报还一报,我和她顶多算扯平了!” 此时,赵惜文听着五月头头是道的分析,心里真是连连感叹! 她还从来不知道,尘王妃的孩子竟然会如此聪明! 甚至可以说是鬼才般的存在! 仔细想想,权佑曦固然讨厌,但这一次她并未做太多出格的事! 如果有的话,顶多是让通过她来伤害了五月! 但最终也并未达到她的目的! 结果,她万万想不到,就这么点事情,五月就要以这么极端的手段去‘回报’权佑曦! 真的很难想象,在权佑曦知道这一切之后,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好,都听你的!” 赵惜文最终还是无奈的向五月妥协! 没办法,她太喜欢这丫头了,甚至于在她身边,她的欢雨阁内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那事不宜迟,走吧!” 五月一脸憨态的从椅子上跳下,小身板灵动活泼的上蹿下跳着! 但,在她和赵惜文从欢雨阁走出来之后,她的小脸不期然的看向了殿外的某处,眼眸璀璨的波光堪比星辰,小嘴一抿,却但笑不语! 此时,身在草丛里的齐黑,忽然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刚才,小郡主突然看向他这边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黑在草丛里哆哆嗦嗦的想着各种可能,而跟着赵惜文已经离开欢雨阁附近的五月,在愈发靠近太子妃殿时,天生上翘的嘴角就愈发难以自持的上扬! “姐姐,待会你要好好表现啊!” “行,你就放心吧!” 太子妃殿尽在眼前,而赵惜文让五月隐藏好之后,自己则缓缓走了进去! 而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五月,在赵惜文的身影消失在殿内的瞬间,小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消失! 五月蓦地看向某一处,似笑非笑的呼唤道:“齐黑……蜀黍!” 果不其然,之前后背发凉的齐黑,此时只能认命的地下了昂贵的头颅! 一步步,极为缓慢的从草丛里起身走了出来! 他首屈一指的隐匿技能,好像有点退步了呢! 不然,怎么会被小郡主给发现! 怪事年年有,今天太特么多啊! “小郡主,你没什么事吧?”齐黑上前看着五月,小心翼翼的用身子挡住她。 好在此时太子妃殿的周围行人稀少,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恰好是回廊的拐角,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所发现! “我没事!齐黑蜀黍,那个赵姐姐,你对她怎么评价?” 五月仰头小心观察着齐黑的表情,见他微微一愣,不禁也蹙拢了小眉头! 齐黑暗自思量了一瞬,看着五月好奇的样子,就事论事的说道:“赵侧妃平素很少出面,基本上都呆在她自己的欢雨阁!至少在属下看来,她不似太子妃那般仗势欺人!” “是吗?那你觉得她有野心吗?” 五月这话一问出来,连齐黑都觉得玄幻了! 这赵惜文赵侧妃有没有野心,和小郡主有什么关系吗?! 百思不得其解啊! “这个……属下暂时……” 齐黑为难的神色像是便秘一样,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而见他这样的表现,五月眨着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爱又灵动! 最终,她咂吧了一下小嘴,直接对齐黑说,“蜀黍,一会儿你记得把她从里面带出来!” “啊?”齐黑正诧异着,结果五月抬着头小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时放在嘴里。 伴随着她这样的动作,紧接着就是一阵尖锐清晰的口哨声! 刹那间,齐黑正要开口阻止,结果十多名黑衣人瞬间从殿宇的房顶上闪身出现! 这些人行动大方,做派磊落,明明是他们闯入进宫,但怎么觉得一个个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的从容! 这都是什么情况?! “小郡主,小心,有刺……” 见此,五月抬眸斜睨齐黑:“淡定点,他们是我的人!” 齐黑站在太子妃殿侧的回廊一隅,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容不迫的五月! 不知道为啥,他怎么忽然在五月的身上看到了帝王将相之姿?! 这……不合乎常理吧! 她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 但眼看着五月仿若指点山河的样子,齐黑不停的揉着眼睛! 在齐黑怔愣之际,五月的小身板已经飘然从他的身边飞掠而去! 待她站在太子妃正殿的飞檐上时,她回眸看着以聂林为首的凤凰楼门众,笑靥如花:“炸!” 炸?! 炸什么?! 齐黑忙不迭的从回廊下闪身而出,还来不及定睛查探,结果眼前突然一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浓烟滚滚和炸裂声,齐黑都快吓尿了! 尼玛,这什么情况啊! 然而,不管齐黑此时有多么崩溃,但眼前突然碎屑纷飞的殿宇和回廊,也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怔愣的时间! 房顶随着那些人莫名的出手,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撼动了整座皇宫的安宁! 聂林带着其余十多名男子,在太子妃殿周围的各个房顶不停搞着破坏! 五月则笑意盎然的坐在挂着铜铃的飞檐上,小腿一盘,小手托腮,看着太子妃殿在眨眼间的光景里就变得狼藉一片且宫人夺路而逃的景象,笑得更加开怀! 她才不要和权佑曦虚与委蛇呢! 和她算计来算计去的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想要给她一点点的惩罚,像这样直接动手给她毫无防备的打击,这多省事啊! 但,片刻之前,她之所以故意和赵惜文达成同盟,也不过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包藏祸心,还是当真对她喜爱有加!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你……这……小郡主啊!你怎么……” 此时,齐黑被五月一声令下就炸了太子妃殿的做法简直是无法置信! 凭借她这样的手段,当真是个孩子吗?! 齐黑话不成句的样子,让五月眼底也噙满了戏谑睇着他! 随即五月回神看着仍旧在各个殿宇房顶上努力搞着破坏的聂林等人,不期然一笑,看着站在飞檐上双腿打颤的齐黑,笑道:“黑蜀黍,好玩吗?要不要一会我让他们送你两个玩玩?” “什么玩意儿?!” 齐黑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前这种情况,还能用好玩来形容吗?! 虽然他也不在意权佑曦的生死,但东宫太子妃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站在高处,已然能够看见皇宫羽林卫和禁卫军双双从远处赶了过来! 难道,这就是太子之前说的,不管小郡主要做什么,他不需要干涉,只要配合就好! 可是! 太子爷没跟他说,这小郡主要拆了东宫啊! 齐黑心里不停的默念阿弥陀佛,他特别希望自己现在是做梦! 这样一来,就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场景和这么……这么无法形容的小郡主了! “黑叔,这叫雷火珠,是不是威力很强大?” 齐黑身侧的五月此时已经从飞檐上站起身,她从袖口里掏了半天后,便拿着一颗夜明珠大小的珠子,递给了齐黑! 雷火珠?! 齐黑小心翼翼的从五月手里接过雷火珠,外表一圈镀银的色泽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晕! 而五月见齐黑一脸好奇的拿着雷火珠,小耳廓突然一动,余光就看到殿宇下面,正狼狈的从里面跑出来权佑曦等人! 五月眸光一闪,忽地对着齐黑低声喊了一句,“黑蜀黍,要炸了!快扔了!” 这话,让齐黑的心肝肺都扭作一团! 尼玛,这完全还带自行爆炸的吗?! 是以,齐黑想都不想,随手就从殿宇房顶对着下面的空地扔了过去! 哪知道,他这一扔,雷火珠落地的地方,恰好就是权佑曦刚刚跑至的前方! 轰然一声炸裂,滚滚的浓烟从地上翻滚而起! 权佑曦也倏地被雷火珠的炸裂声,吓得惊声尖叫! 地面上,在灰尘散开后,一个一米见方的深坑赫然入目! 至于权佑曦,也正灰头土脸的站在深坑前,若是她再前行一步,指定就掉坑里了! 身在房顶,将地面一览无余的五月,见到权佑曦如此狼狈,不由得开始咯咯笑了起来! 此情此景,齐黑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五月的恶作剧给算计了! “太子妃,太子妃你没事吧!” 由于雷火珠的爆炸声太过迅速,暗柳等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此时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权佑曦的身边,看着她华丽的秀发被雷火珠喷发出的火苗给烧焦了好大一片,就连她淡红色的宫装不仅布满灰尘,连裙裾都缺了好几块! 暗柳焦急的呼唤,良久才唤回了权佑曦的神智!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深坑,一阵阵刺鼻的火药味更是扑面传来! 雷火珠,名字很霸气威风,但银裹的球体里面,不过是放烟花常用的硫磺和火药罢了! 至于杀伤力,顶多就是炸裂的声音有些吓人! 完全不会造成什么真正的伤亡! 权佑曦依旧怔愣着,可是脑海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若是她没有听错,方才她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嬉笑声! 权佑曦一脸凝重又莫名的情绪交替下,她举目四望! 片刻后,蓦地扭头看向身后已经几近废墟的殿宇,唯独前方边侧的墙角,一直屹立不倒! 而顺着交叉的墙体向上看去,顺然就见到正站在边角飞檐上的五月和齐黑。 让她无法冷静自持的,是五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一脸笑嘻嘻的对着她挥手示意!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权佑曦心里的愤然如江水般涌上心头!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即便她是个孩子,但她也绝对不会再手软了! “嗨!太子妃,不好意思啊,刚才玩的有点过火,不小心把你的殿宇给砸了,你这么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要我赔的吧!” 五月居高临下的站在殿宇飞檐垂眸看着权佑曦! 边挥手边示意四周惨状的俏丽模样,在权佑曦看来却如同恶魔一样的令人难以平静! “你,毁了东宫,烧了殿宇,论罪当斩!” 直到此时,权佑曦恨不得亲手处决了五月的恨意渐渐浮现在脸颊上! 然而,做就是做了! 五月对权佑曦这样危险的话语却丝毫没有惊讶和惧怕,反而凉凉的看着她,勾唇撇嘴,小手一指,“就算论罪当斩,也轮不到你来发话吧! 我家皇叔来了!诶,好像还有一个龙袍老爷爷!” 五月的话,任谁听了都知道这件事想要息事宁人是不可能了! 这么大的声响,不但惊动了太子爷,如今就连皇上都来了! 如此,权佑曦看着五月不知所谓的样子,心里打定主意,一会一定要在皇上的面前参她一本! 她就不信,皇上会为了这个小丫头,枉顾两国联姻的邦交?! “这是怎么回事?!” 待凰胤璃率先赶到东宫时,看着太子妃殿周围已经成了废墟的样子,不禁狠狠的蹙眉! 而五月和齐黑,此时双双对视一眼,在齐黑无奈的神色下,只能小心的抱着五月,从殿宇上飞身而下! 至于聂林等人,早在彻底破坏了太子妃殿后,便功成身退了! 彼时,五月一看到凰胤璃,小脸一皱,瘪着小嘴就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皇叔,皇叔!” “五月,有没有受伤?” 凰胤璃倾身将奔跑而来的五月接在怀里,抱着她仔细的看了看,见她安然无恙,心里也彻底放了心! 然,见到凰胤璃出现后,权佑曦立马狠狠的拧着自己的大腿,待疼痛让她的眼睑中浮现水汽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在到达凰胤璃身前,她猛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太子,还请太子给臣妾做主! 这太子妃殿乃是父皇赐给臣妾的,如今被小郡主毁于一旦,这让臣妾还有和颜面面对父皇?” 此时的权佑曦,的确有些委屈,望着凰胤璃依旧冷漠如斯的眼神,心里也愈发的难过! 但,有谁说过,老凰家的男人,都是天性凉薄的! 就如同此时凰胤璃,明明看到了权佑曦这样的惨状,他不但没有任何安慰,反而冷凉的说了一句,“既然无颜见父皇,那就不必见了!” 第945章 皇爷爷你的皇宫被我玩坏了 “既然无颜见父皇,那就不必见了!” 凰胤璃冷冷的发话,让权佑曦所有酝酿好的情绪不由得全部僵在脸上! 她现在这般狼狈,甚至之前还有性命之忧! 可他看到这样的场面,竟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太子……” “齐黑,让羽林卫和禁卫军都退下!小孩子玩乐闹出的动静,不必兴师动众!” “属下……遵命!” 齐黑转头哀叹连连的去办事,他现在恨不得自己能够两眼一抹黑,直接晕过去! 这都叫什么事! 谁家的小孩子玩乐能把殿宇都给炸了! 这玩的是惊天动地,还是玩的泣鬼神啊! 齐黑退下后,还未走出侧宫门,前方老皇帝就带着司宇忙不迭的走了过来! 毕竟皇宫被炸,而且方才又得到消息,好似是有团伙作案! 这情况,在齐楚国建朝二十载也从未发生过! 凰毅在司宇的跟随下,刚入了侧宫门,就见到齐黑一脸土色的走了过来! 蹙眉睇着他,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凰毅的出现,齐黑暗道不妙! 如果被皇上知道小郡主炸了东宫太子妃殿,恐怕这件事就不好处理了! 身在帝位,要考虑的事情固然很多! 何况,太子妃的另一重身份,还是权青国的公主呢! “这……启禀皇上,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小郡主玩的高兴,闹的动静有些大而已!” 齐黑的回答让凰毅的脸颊倏地一怔! 龙眉紧蹙,不怒自威! 见此,齐黑的心就开始往下沉,看这样子是龙颜不悦啊! 哪知道,就在齐黑不停地想着要如何阻止凰毅发怒时,却见他双眸大亮,似是还不乏激动的神色蓦地问道:“小郡主?你说的可是老三和苓丫头的孩子?” 齐黑一愣,木讷的点头,“额,正是!” “哈哈哈!好,好好好!果然是朕的乖孙,还真是够调皮! 司宇啊,快随朕去看看,乖孙回来这么久,朕还没见过呢!快走!” 齐黑,默! 皇上,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诡异吓人?! 眼看着凰毅突然间加快的步伐匆匆走进东宫侧宫门时,齐黑这心里就跟长草了一样火烧火燎的! 是不是他年纪大了,所以最近感觉很多事情都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了?! 炸了东宫这叫调皮?! 不管齐黑心里有多少起起伏伏的思绪,眼下他也只能苦逼的跑去阻止禁卫军和羽林卫的到来! 而另一边,在凰胤璃正抱着五月,一脸嘘寒问暖的样子彻底刺激了权佑曦时,她倏然站起身,凝眉望着凰胤璃瞬时蹙眉的举动,苦笑一阵,边扯着自己的裙裾,边说道:“太子,难道臣妾被伤成这样,你还能视若无睹吗?! 这丫头看似天真烂漫,但竟然如此罔顾礼法,公然毁了东宫大殿,就算她是尘王的孩子,但臣妾相信,如果尘王知道她如此胡作非为,也不会对她网开一面的!” 权佑曦灰头土脸的炮轰五月,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但是五月的做法,若是按照礼仪伦常来说,的确触犯了皇宫的礼法! 可惜,权佑曦此时面对的是行事自我的凰胤璃! 所以,哪怕她说破了天,在凰胤璃淡漠的态度中,依旧不能掀起任何波澜! “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权佑曦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忿之际,侧宫门处便传来司宇的通报声! 一时间,偌大且一片狼藉的废墟殿宇周围,宫人纷纷下跪。 权佑曦见此,更是连忙表现出受害者的惨状,倾身行礼等着凰毅的到来! 匆忙的步履声由远及近,而权佑曦再次狠狠的拧着自己的大腿,余光忽地瞟见明黄色的身影从宫门走入! 她先声夺人,边哭诉边起身冲向了凰毅! “父皇,请父皇为儿媳做主!” 权佑曦如狼似虎的姿态彰显着她迫切的心里! 一身破乱脏污的宫装奔跑时还在身后留下一缕缕灰尘的痕迹! 但,眼下凰毅哪有心思去听权佑曦的哭诉,一双噙满精光的眸子在狼藉的院落中不停扫视! 直到发觉身在凰胤璃怀里的纷嫩小人儿时,凰毅的老脸上倏地咧嘴一笑!连眼尾的皱纹都清晰可辨! 由此,凰毅便直直的走向凰胤璃,满心满眼都是五月的身影。 哪里还能看到飞奔而来直接跪在地上的权佑曦! 要不说,天下间从没有公平二字可言! 在没有遇见五月的时候,权佑曦依旧是权青国的大公主,齐楚国的太子妃! 可在遇到五月之后,她的人生却仿佛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上到皇权,下至百姓,所有人的口中对五月这孩子的称颂,都是随处可闻的! 就如同她此时明明跪在凰毅的身前,结果一番话脱口而出后,眼前的明黄色身影竟生生的绕过了她,以同样视而不见的态度,与她错身而过! 不可否认,她这样对着空气跪在地上的姿态,再次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不是五月,如果没有苏苓,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她,不,甘,心! “参见父皇!” 当着宫人的面,凰胤璃虽不好对凰毅询问,但凰毅的出现也的确让他开始小心的戒备! 抱着五月的手也慢慢收紧了几分! 凰毅对于凰胤璃的询问,就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走到凰胤璃的身前,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视线凝聚在五月的脸蛋上,想要伸手又似是怕吓到了孩子,不仅低柔的浅语:“乖孙?” 五月一愣,玲珑剔透的小心思立马就在脑海中搜寻凰毅的影子! 半饷后,她咧开小嘴,水灵灵的眼睛也定在他胸前的龙袍上,登时一笑,甜甜的喊道,“皇爷爷好!” “哎哟,好好好!皇爷爷可好了!快让皇爷爷抱抱!” 眼前的凰毅,哪里还有半天身为帝王的高不可攀。 俨然就是一个慈祥的爷爷,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孙女,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似的! 同样,凰毅这样的举动,让凰胤璃的眉宇间都染上了几许诧然! 他还从来不知道,父皇这么喜欢孩子?! 五月对着凰毅平伸出小胳膊,见此凰毅激动的就伸手接住了她!感受着怀里软软的奶香味十足的小人儿,凰毅笑得跟中了邪似的! “乖孙,进宫怎么不知道来找皇爷爷,你爹那个兔崽子回来这么久,都不待你来见朕,简直是大逆不道!” 凰毅看着五月真是越看越可爱,他的皇宫里,有多久都没出现过这么半大的孩子了! 以至于这种天伦之乐的感觉,也是久违许久了! 听着凰毅明显有些怨怼的口吻,五月先是惊奇,而后看着凰毅中气十足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将他和权青国的权龙做了对比! 两位帝王,一个是她爷爷,一个是她外公! 但是相比起来,她似乎更喜欢凰毅多一些! 就好比他现在的样子,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威严,可回想着权龙,五月却觉得,他的表现似乎比凰更收敛深沉了几分! 总之,这个皇爷爷,她很喜欢就是了! “皇爷爷,我把你的皇宫给玩坏了!” 五月如实的看着凰毅,下一句话直接就开口承认错误! 这并不是五月平素的性格,但她如此开腔,自然有她的道理! 果然,凰毅闻声就面色一怔,随即顺着五月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到那般残垣断壁的景象,竟不免暗自发笑,同时抱着五月的手也上下垫了垫她的小身板,笑道:“乖孙,玩的好!想当年你爹那个兔崽子,都没有能力玩成这样! 来人呐,命人将殿宇重新修葺一番,待修葺完好后,再让乖孙继续玩!” 闻声,众人皆惊! 而最无法忍受的,便是权佑曦! 因为凰毅口中所说的殿宇,那本是独属于她的太子妃殿! 就连殿外花圃中的很多奇花异草,都是她特意命人从权青国移植过来的! 现在……竟然…… 赫连部落 在得知五月将东宫太子妃殿给砸了个稀巴烂之后,苏苓除了苦笑再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 砸都砸了,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更何况,她了解五月,若非是权佑曦惹了她,这孩子是不会主动找茬的! 想想也是醉了! 他们这一家子人,好像都天生就带有闯祸的能力! “怎么?办妥了?” 待苏苓回到赫连拓特意为凰老三和她准备的帐篷时,刚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凰老三的询问声。 苏苓一瞬挑眉,“你这么关心干毛?” 闻此,凰老三俊彦一凛,闪身上前直接将苏苓给搂在了怀里,“没良心的东西,本王是关心你!” 难得听见凰老三如此直白的说出心声,苏苓面色一喜,随即巧笑嫣然的搂住他的脖子,玲珑有致的身子也窝进他的怀里,含笑说道:“还没完,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嗯,随你!” 苏苓此时面含诧异的睇着仰头看着凰老三,下一刻便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摩擦着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懒洋洋的脸蛋噙着一抹好笑,不由得说道:“我对赫连锦瑟下了毒手,也可以说是下了死手!你当真不介意?” 彼时,明知道苏苓是故意有此一问! 但凰老三哪怕心里明镜,却也有问必答的回道,“与她,本王从来没介意过!” 听听,凰老三这话说的是堂堂正正,而且语气中蕴满对赫连锦瑟的漠不关心也是何等的明显! 苏苓当然早就知道凰老三的心意,非要有这样交情询问的态度,无非也是想给彼此有些无聊的日子找些情趣罢了! 待苏苓随着凰老三紧搂的动作走向一侧干净整洁的软椅时,目光也瞬时打量着宽敞明亮的帐篷。 凤眸中噙着一抹笑意,旋即便再次将心思全都放在凰老三的身上! “喂,你看看这个!” 当苏苓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金钥匙递给凰老三,她的脸色也变得古怪狐疑! 这柄金钥匙不论是构造还是打磨的关泽都能看出来是相当精湛的技艺!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许久之前,将金钥匙生生嵌入白虎的前腿中的! 凰老三闻声便结果苏苓手中的钥匙,摊放在掌心中细细端详了一瞬,而后便低声问道:“哪里来的?” “白虎给的!”苏苓提到白虎,眼底还不免生出一抹悲伤。 旋即,她就将之前发生在白虎和自己身上的事,都解释给凰老三听! 在苏苓话落后,两人的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多时,凰老三仔细摩挲着金钥匙,而他拧着剑眉,半垂着眸子开腔,“白虎,我隐约记得,好像当年前朝的确有过白虎的存在! 但是时间太过久远,很多事情早就被人遗忘!如果你真的觉得白虎是来自凤家的话,那这件事可能需要仔细的调查一番! 毕竟,能够将金钥匙刻入白虎的骨头里,这钥匙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 你觉得呢?” 凰老三说完就噙着温柔的目光睇着苏苓,随后他也转手将金钥匙再次递给了她! 接过金钥匙后,苏苓轻轻摩挲着打磨光滑的钥匙,轻叹一声,说道:“这件事,我觉得等我们回齐楚之后,我先问问我娘亲再说吧! 如果白虎真的和凤家有关系,那娘亲一定会知道的!” “也好!不过,这钥匙一看就知道事关重大。否则也不会被人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藏在白虎的身上! 而如果白虎真的和凤家有关,但它出现在赫连部落,这件事就必须要仔细的推敲了! 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反正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眼下先找到情歌比较重要!” 凰老三的话锋一转,苏苓也不禁蹙眉,“小情歌还没有消息?不是说他已经回了部落吗?” 闻声,凰老三冷峻的轮廓忽而一凛,薄唇翕动,道:“他回来是一定的,只不过如今他身在何处还暂不可知! 赫连拓为人精明歼诈,短时间内他一定会尽量隐瞒一切! 不过,事在人为,更何况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凰老三毫无压力的语气,彰显着他对赫连部落势在必得的信心! 这一次,他必须要将赫连部落彻底整合肃清,否则赫连拓的存在就相当于一颗炸弹! 这厮既然已经开始有心要在草原上修葺城墙,这就足以说明,他已起了异心!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王后云曼,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刚才和她接触了一会儿,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言行举止之中,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话,完全没必要这样! 现在小情歌不知所踪,赫连情泽又一口咬定他身上的伤痕是小情歌所为! 凰老三,我就纳闷了,你说都是出生在部落的人,怎么赫连情泽那个傻叉和小情歌相差那么多! 难道他没长脑子吗?如果小情歌真要对他动手的话,还需要手下留情! 换做是我的话,早取丫的狗命了!还能让他看见今天的太阳,简直是脑残啊!” 苏苓神神叨叨的在凰老三身边暗自嘀咕着! 而她像个蛇精病似的,说话还不停摇头晃脑的样子,在凰老三看来却是越看越舒服! 他的女人,从来不故作矜持和矫揉造作! 一时间心里感念颇深,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将苏苓从身侧的软椅上给拉到了怀里就坐! “干嘛你?” 忽然间被凰老三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苏苓在他怀里不由得扭动了一瞬! 话音方落,凰老三就埋入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独属于苏苓的体香传入鼻端,让他神台一片清明! “等解决了赫连部落的事情之后,等回到京城,我们再成亲一次吧!” 凰老三有些闷闷低沉的嗓音从苏苓脖颈处传来! 他*的呼吸喷洒在苏苓脖颈细嫩的肌肤上,引的她一阵阵的颤栗! 然而,更加让她心慌意乱的是,凰老三所说的话! 说实在的,她和凰老三当初的成亲,其实也仅仅是走个形式! 而在那个年代,他们两个都对彼此的心存芥蒂! 谁都没想到陪伴自己走到最后的就是对方! 所以那次由圣旨赐婚的成亲喜宴,凰老三在当天根本就没有参加过! 哪怕是在王府喜宴上,他也只是让临风代为出席! 就连成亲叩拜的事,都是临风手里拿着属于新郎的红色丝绸,当众做做样子的! 当然,这些事苏苓从未介怀过! 毕竟已经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和凰老三也有了五月! 那些所谓的形式主义,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此时凰老三突然提及再成亲一次的事,让苏苓心里半饷都无法平静! 不是因为即将再次穿上凤冠霞帔,而是凰老三这样的态度,让她心里慌慌的! “在想什么?” 等待片刻后,都没有得到苏苓得到回答! 凰老三不禁从她的颈窝抬眸,睇着苏苓怔忪的神色,蹙眉一问! 苏苓惊讶回神,见凰老三噙满认真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玩笑之意,不禁尴尬的笑了笑,苦哈哈的说道:“不……不用了吧!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还成什么亲!你也不怕让五月笑话!” 在苏苓说完之后,她就猛然惊觉凰老三的手臂在慢慢收紧。 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凰老三接下来说的话,也的确印证了苏苓的想法! 但见凰老三冷眸一厉,眯着危险的光芒睇着苏苓,薄唇吐出凉气,道:“怎么?看这样子,你是不愿意再和本王成亲一次?” 苏苓干巴巴的吞咽了一下,随即扯出一抹苦笑,在凰老三如炬的视线下,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不愿意,是不需要! 咱俩都……唔!凰……凰老三,你给我老实点……尼玛,说话就说话,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第946章 同人不同命 身在赫连部落,但凰老三却似乎没有任何担忧! 傍晚临近,凰老三禁锢着苏苓在帐篷内*了片刻后,门外也适时传来玉肃之的声音! “教主?!求见教主!” 一般情况下,玉肃之和苏苓间从不需这样客套的礼仪! 但今非昔比呢,这帐篷里面有尘王那尊佛,他可不敢造次! 再说了,他都在门口徘徊半天了,听力绝佳的他自然也听到了从帐篷内传来的不和谐声音! 这俩人,要不要这个腻歪?! 乍然听见玉肃之的声音,苏苓好不容易才将凰老三从身上推开! 整理好裙裾衣摆后,她三两步就走到门口,随即回神看了一眼正侧卧在狐裘软榻上,单手撑着侧脑好整以暇睇着她的凰老三! 见此,苏苓暗暗啐了他一口! 她发现自从他们两个重归于好后,凰老三好像经常‘精虫上脑’! 这是病,得治! 剜了一眼凰老三之后,苏苓拉开门扉就直接走了出去,而后还狠狠的将门扉甩上,以发泄她被凰老三欺负的娇喘连连的事实! 帐篷外,玉肃之站在夕阳余晖下,负手而立看着草原和天际连成一线的美景!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回眸之际,略略的看了一眼苏苓,结果登时就将目光再次移开! 教主,你和尘王这样真的好嘛?! 苏苓自然不知玉肃之当下心里的小九九,她更不可能了解,自己此时脸颊嫣红,艳如桃李的模样,恐怕换了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把持不住的吧! 好在,玉肃之有自知之明! 他没那个能耐敢对教主动歪心思! “怎么了?” 苏苓犹不自知的走到玉肃之身侧,睇着他被夕阳的光亮照的一片麦色的脸颊,看了几眼之后,总觉得他眼神飘忽不定,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赫连锦瑟……” 见玉肃之眸光不停闪烁,苏苓顿时就不免猜测是否是赫连锦瑟出了事! 闻声,玉肃之才连忙摇头,并调整好情绪后,故作平静的看着苏苓,道:“是楚易让我来通报,他说赫连锦瑟在帐篷里面呆了一个时辰了! 而且,里面的野兽差点把她给撕了!眼下,楚易已经将赫连锦瑟带了出来,所以想问问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哦?这样啊,那走吧,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苏苓淡然浅笑,眼底却浮现一抹厉色! 在话落之际,便率先走向了部落的后方深处! 正如玉肃之所说的一样,此时在苏苓刚走进帐篷附近! 还没看到人影,便率先听到了鬼哭狼嚎般的嘶吼! 但也仅仅是一声之后,不停哭喊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呜咽咽的挣扎声! 而苏苓闻此唇角一侧,不言而喻的冷厉和嘲讽也浮现脸颊! 也许是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下一刻苏苓正信步前行时,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个白影撒了欢似的跑了过来! 见到大毛和二毛,苏苓下意识的站定在原地,同时菱唇也勾勒出一抹会心的笑! 萌物,谁都喜欢! 更何况还是两只这么听话的雪毛白虎! 当俩毛稳稳地停在苏苓脚下,便双双蹲在地上,仰头虎头看着苏苓,还不停的摇着细长的尾巴! 这特么哪是白虎! 分明是两只大白狗! “走吧,跟我继续看戏去!” 苏苓摸着两只白虎的虎头,话落俩毛便听话的虎躯一转,一左一右的跟着她,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楚易! 彼时,在看到苏苓出现时,楚易明显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而见他此时有些狼狈的模样,倒让苏苓不由得莞尔一笑,戏谑道:“怎么?搞不定了?” 眼下,楚易的脚下正狠狠的踩着赫连锦瑟,而他身上缺了一块的衣角,也正堵在赫连锦瑟的嘴里! “老大,你总算来了!” 楚易这话说的简直是委屈至极! 他是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这种和渣女相处的经验! 现在他也算是真的明白,为毛赫连锦瑟会这么讨厌了! 相比较之下,他的娆妹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呢! 苏苓闻声但笑不语,眼眸不期然的就看向正趴在地上,被楚易单腿踩着后背的赫连锦瑟! 这种情形,若放在几天前,苏苓都很难遇见! 不过想必赫连锦瑟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有今天! 而且,这么狼狈的惨状还是发生在她自己的部落之中! “命还挺大的,被咬成这样还活着呢?”苏苓缓步上前,站在赫连锦瑟的身畔,睇着她身上被帐篷内的野兽所咬的血腥伤口,神色却依旧如常! “唔!唔唔唔!” 一听见苏苓的声音,赫连锦瑟的情绪登时变得极度癫狂! 若非有楚易踩着她的话,恐怕她就要爬起来继续和苏苓决斗了! “唔什么唔,赫连小郡主,你想不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苏苓蹲下身子,看着赫连锦瑟蓬头垢面且身上遍布咬痕的样子,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解气的神色! 她不是个恶人,但对待渣女,她却有比恶人还残忍的手段! 于是,在赫连锦瑟开始不停挣扎之际,苏苓就在自己的袖管内掏了半天。 直到她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匕首,拉开刀鞘时匕首立时闪现刺目的锋芒! 尤其是在夕阳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光辉照耀下,闪的楚易都不免闭上了眸子! “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认为你的三哥还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吗?”苏苓说着就一把抓住赫连锦瑟糟乱的头发! 用力之下,便迫使赫连锦瑟不得不抬眸,而当苏苓将锋利锃亮的匕首放在她面前时,她也清楚地从刀面上看到了自己满脸污垢且双腮脸颊上都挂着几条血线! 这样的自己,是赫连锦瑟从未见过的! 一瞬间,她挣扎的更加剧烈,嘴里更是呜呜咽咽的喊着! 然而,不管赫连锦瑟现在的惨状看起来有多么令人心惊,可这些都无法再勾起苏苓丁点的慈悲心肠! 她对她的容忍,已经彻底用光了! “赫连锦瑟,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有这一天? 不过你仔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也能明白,什么叫同人不同命吧! 哎,要不说老天爷永远都是不公平的!刚才你把我推进白虎帐篷里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幸运的话,说不定现在的你,就是刚才的我! 但是呢,我一直觉得你骄傲自满,除了能看见你三哥,其他人你就像是眼瞎看不见似的! 所以我也想着,说不定把你也扔进囚着猛兽的帐篷里,没准你也能像我一样,把它们变成*物给带出来! 本来我还琢磨,要是你也和我一样幸运,那我就让大毛和二毛跟你的*物决斗一下!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看你都变成这样子了,不如我送你一程?!” 苏苓的话越说越让赫连锦瑟整个人开始颤抖不已! 而她那双眸子好不容易从刀面上移开,下一瞬便定在苏苓的脸上,狠狠的看着她,眼眸内仿佛充斥着凌天的愤怒和恨意! 可这些对于苏苓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可别怪我心狠呢!早在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到你最后会把自己搭进去吗?” 苏苓蹲在赫连锦瑟的身前,单手撑在膝盖上并拖着下颚! 那姿态就好似说笑玩闹般云淡风轻,但赫连锦瑟此时却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苏苓的手段和狠戾! “唔!唔……” 赫连锦瑟再次呜咽了一瞬,而苏苓余光一闪,见楚易的腿还踩在她的背上,不禁说道:“楚易,你这么对待我们赫连小郡主,你就不怕她报复你啊! 你看把她疼的,快把腿拿开!别踩着她的后背,踩她的肩膀吧!” 楚易闻声,一脸黑线! 他算是明白,从今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教主! 她明明之前把赫连锦瑟的双臂给卸了! 此时反而还让他踩着她的肩膀?! 艾玛,想想都浑身战栗! 那得多疼啊! 好吧,踩就踩! 楚易相当听话的收腿,随后抬起膝盖,毫不留情的直接踏在赫连锦瑟的肩膀处! 而已经被卸了的手臂,在肩膀处也因为楚易的踩踏而传出噶卡噶卡的关节错位声! “唔……” 已经断裂的骨骼,再次因施加的外力而错位着! 蚀骨剜心的折磨也不过如此吧! 赫连锦瑟一度因为楚易踩着肩膀的动作几欲晕厥! 然而,正蹲在她身前的苏苓,又怎么会给她晕过去的机会! 眼看着赫连锦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苏苓心里也产生了近似疯狂的快意! 但,如果不是赫连锦瑟屡次陷害她在前,她也不会以这样极端的手段报复在后! 说实在的,她可是个好人呢! 苏苓的暗忖,顶多也就能在自己心里腹诽! 若是她当真脱口而出,恐怕不少人都要惊掉下巴! 她是个好人?! 没见过哪个好人的手段这么让人欲生不得恨死不能的! “赫连锦瑟,后悔吗?” 苏苓看着赫连锦瑟被堵住的口中不停呜咽难平着,尤其是她此时双腮两边已经因之前被苏苓卸了下巴的举动而在下颚骨处泛出青色! 如此悲惨的赫连锦瑟其实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惜,她此时让苏苓不能轻易放过她的原因,就是她双眸内太过明显和执着的恨意! 如今,苏苓自知她是有了软肋的人! 不管是凰老三还是五月,亦或者是相府的所有人,都是她最在乎的! 当初,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赫连锦瑟,那么她也不会一直到五年后,还想着要如何陷害她,或者是要她的命! 苏苓承认,她很幸运! 如果不是因为那只白虎和她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的话,恐怕现在她已经不复存在! 试想一下,她对这些人确实都过于善良了! 所以也才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和凰老三处于被动之地! 但,从今以后,便不会了! 赫连锦瑟口不能言,只能以双眸狠狠的瞪着苏苓! 哪怕她已经被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似乎在她的心中依旧没有半点的后悔和觉醒! 如此,苏苓只能微微一笑,“我,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苏苓话落之际,便直接伸手将赫连锦瑟口中的布料拿了出来,同时脸颊凛然,食指和拇指狠狠的扣在赫连锦瑟的下颚处,用力向上一抬,随着骨头接缝处传来的咔嚓声,赫连锦瑟接连受伤两次的下颚,再次被苏苓给复原! 也许是接缝处分离的时间过长,哪怕已经被苏苓再次将她的下颚给恢复原状后,赫连锦瑟依旧只能咿咿呀呀,半饷也说不出什么! “教主,离远点吧!别一会咬到你!” 此时,楚易暗中隐晦的用力踩着赫连锦瑟! 而他似是戏谑又似是玩笑的话,让苏苓黛眉一弯,斜斜的抬眸睇着他,冷笑道:“你这是给她提示呢?” 闻声,楚易默然! 他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突然……好想娆妹啊! 此时,正身在齐楚东宫内的碧娆,在暖融的阳光下也蓦地打了个喷嚏! “教主,有人来了!” 忽地,就在苏苓给足赫连锦瑟恢复的时间,蹲在地上和她视线交汇之际,几步之外的玉肃之迅速的转身对着她说了一句! 闻此,苏苓面色一凝,睇着楚易冷静的吩咐道:“提着她,跟我走!” 待苏苓和玉肃之以及提着赫连锦瑟的楚易很快就消失在帐篷周围后,不远处便走来了两个身着部落护卫服饰的挺拔男子! 暮色袭上,平坦辽阔的草原上更是一望无际的空旷! 苏苓带着几人很快就来到之前给俩毛洗澡的小溪边,而赫连锦瑟这一路,也如婴儿学语一样,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 不过,在几人躲开部落人马的过程中,压根都对她的声音恍若未闻! 傍晚后的小溪边,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清凉了几分。 而先于苏苓等人来到小溪边的,恰恰像是看见了亲娘一样的大毛和二毛! 苏苓眼底噙着一抹无奈睇着趴在小溪边不停喝水的俩毛,对于它们两个异于其他老虎的举动,早已经见惯不怪! “苏……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终于,在楚易直接将赫连锦瑟丢在小溪边的沙地上,剧烈的撞击让赫连锦瑟咬牙切齿的说了几句话! 虽然依旧是断断续续,但已能够听得清楚分明! 赫连锦瑟的话,令楚易和玉肃之双双蹙眉! 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地上像个女鬼一样的赫连锦瑟,楚易忍不住开口冷嘲道:“赫连郡主,你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话,叫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就你现在这样子,我们教主伸伸手指就能捏碎你!你扯什么王八犊子! 你也不想想,就算你想做鬼,阎王爷收不收你啊?你这么黑心肠,估计阎王都嫌弃你!”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楚易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跟在苏苓身边这么久,练就毒舌的本领那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更何况这赫连锦瑟这次做的事情,的确是死不足惜! 赫连锦瑟清楚的听到的楚易的冷嘲热讽,但她的双眸却一瞬不瞬的定在苏苓身上! 哪怕趴在地上,哪怕狼狈至极,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没有好结果,但依旧是狠狠的看着苏苓! 她这一点不服输的样子,倒是让苏苓心里有些佩服! 她敬她是条汉子! 但是,结局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赫连锦瑟,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不是让你来告诉我,你做了鬼之后的事! 至少你现在还没死呢,不如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比如你放不下谁?比如你和谷兰的关系! 又或者,你也可以告诉告诉我,你到底对小四做了什么?!” 苏苓的语气依旧有些不正经,但是在说道最后之时,任谁也听得出她幽幽的话语中,逐渐泄露出的杀伐! 似是苏苓的话,让赫连锦瑟清楚的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而越是如此,她越是恨意深重! 阴鸷的瞪着苏苓半饷后,她才倏然一笑,“苏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如果……想知道,那就自己……去调查! 但有些事,我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你今日对我做的一切!一定会!” 也不知道赫连锦瑟哪里来的自信,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她却依然还是如此狂妄自负! 而她这样的口吻,很明显是想激怒苏苓,偏偏大苓子在听见这番话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乐不可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直到赫连锦瑟睇着苏苓微微色变时,就见苏苓俏丽的脸颊顺然一凛所有的表情全部收敛殆尽! 就好似之前笑靥如花之人并非是她一般! 但见,苏苓半垂眸睇着赫连锦瑟,在她眼睑所覆盖的凤眸内,是外人所看不见的清冷和深邃! “赫连锦瑟,你所做的事,我若想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应该庆幸,当初谷兰本就心存不轨,包括权佑曦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不然,你以为我若跟她们两个算账的话,会查不出你在五年前的事情里,到底发挥了怎样重要的作用吗?” 苏苓凛而厉的神态令小溪边的空气骤然又降低的不少! 赫连锦瑟更是难以自持的看着苏苓,不停的摇头,话语依旧不太利落的嘟囔道:“不……不可能! 你不可能知道……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骗你?我需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一直在谷兰身边鼓动她,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一直告诉谷兰,凰老三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她!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是如何利用权佑曦,让她以担忧太子为借口,到王府里来打探我的虚实? 赫连锦瑟,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我早就一清二楚! 不说不代表无知!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可惜却在今天被你自己亲手打碎了我的原则! 你说,我要如何‘发落’你!” 一句发落,成功将苏苓和赫连锦瑟的关系划出一条分明的界限! 眼下的苏苓,就仿佛是主宰者,而赫连锦瑟则是砧板鱼肉,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命! 最后关头,却往往还是会出现偏差! “苏苓,不要!” 这声音,让苏苓蹙眉! 第947章 赫连情歌最终的抉择 “苏苓,不要!” 蓦地在黑暗的草原小溪边,在苏苓几人的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话语! 而那口吻之中,暗藏的祈求和无奈,又是何等的明显! 普天之下,会为了赫连锦瑟求情之人,苏苓从不做他想! 她知道是谁,不光是因为他的语气,更是因为她对来人极为熟悉的嗓音! “小情歌?!” 从昨晚上就消失不见的赫连情歌,此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苏苓面前! 很显然,他从未离开过,只是不想让他们找到而已! 彼时,万籁星空之下,墨色的草原上伴随着一阵清风,一袭青衫的赫连情歌缓缓映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此时,他一如往常的样子,仿佛看不出有任何重伤的迹象! 由于天色黑暗,在没有银月的墨空下,苏苓一时间无法看清楚赫连情歌的表情! 但从他不算沉稳的步伐来看,似乎来得很急! “苏苓,别……” 赫连情歌忙不迭的从另一边匆匆赶来,而他一看到苏苓正对着赫连锦瑟抬起的手臂,更是焦急之色立显! 见此,苏苓缓缓放下手臂,凤眸却定睛凝视着赫连情歌,某种情绪也在悄然酝酿中! “别什么?” 苏苓低声浅问一句,口吻却不再似从前那般热络和熟稔! 她以为小情歌在昨晚离开的举动,足以证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赫连部落一边! 但今天一整日的时间,不管是她所得到的消息,还是见到赫连情泽焦急的告状,似乎又在表示,小情歌不知影踪! 本来,这样的结果在苏苓心里也不可谓是另一种圆满! 毕竟小情歌不知去向,这也可以代表为他最终选择逃避! 既不选择凰老三,但也不会偏向赫连部落! 可惜,事实还是让苏苓不免自嘲的浅笑,从赫连情歌出现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他已经在赫连部落和凰老三的之间做了明确的选择! 而这样一来,他们千里迢迢来赫连部落,好像显得有些多余了! 最终,他的天平还是回归于对他凉薄疏离的赫连部落! 赫连情歌自然也听出了苏苓骤然变得淡漠的语气,即便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可他却无法自欺欺人!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只不过是身在部落里最不会被人想起的那间帐篷内,度过了一整日! 他本想着,再回到母妃生前所居的帐篷内流连片刻! 但当他身在帐篷之中,看着昔日熟悉的一切,却怎么也迈不开离去的步伐!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偶然之间,看到了苏苓对赫连锦瑟所做的事! 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他是想阻止的,可是心中的挣扎却一直互相拉扯,让他迟迟无法作出决定! 直到,他见苏苓带着赫连锦瑟悄无声息的离开部落后,终究他还是不能亲眼看着赫连锦瑟死在自己面前! 他,真的做不到! “苏苓,别……别杀她!” 赫连情歌好不容易走到苏苓面前,睇着他亲口说出请她放了赫连锦瑟的话时,连他自己心里都忍不住鄙夷! 他还算了解苏苓的性格,明知道是锦瑟做的太过分,才会引起苏苓的反扑。可内心里左右难择的情况,如同烈火焚烧般不停的折磨着他! 在他的心里,不管赫连锦瑟有多么可恶,有多么死不足惜,但她始终都是他的妹妹! 即便,他从未在这个妹妹身上感受到亲情的可贵!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就越是纠结! 而通常在这样的情况下所做出的选择,一般来说都是错的! 也一定会让他最终后悔! 苏苓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眸子轻蔑的瞬了一眼地上明显眼中浮现期翼的赫连锦瑟! 不可否认,小情歌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 也扰乱了她平静的情绪! 她忽然间,为凰老三觉得不值,什么是朋友?! 难道赫连情歌在明知道赫连锦瑟所做的一切后,还宁愿为了她而悲戚他们之间的情谊,这还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苏苓喟然一叹,随即双手环胸,后退一步望着曾让她产生过许多共鸣的赫连情歌! 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彼时,站在一旁的楚易和玉肃之,双双蹙眉睇着他! 良久之后,楚易先声夺人,“赫连世子,你若是知道赫连锦瑟对我们教主所做的事,相信你就不会再替她求情了! 你知不知道,她之前……” “楚易!” 楚易的话还没说完,苏苓就直接唤住了他! 而后,苏苓挑眉看着赫连情歌眼底复杂的情绪,唇角将将一笑,语气平静的问道:“情歌,你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从此刻起,苏苓对赫连情歌的称呼,便不再冠上‘小’字! 虽然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在彼此的心里都明白,这是苏苓和他拉开距离的第一步! 赫连情歌心里抽痛的望着俏脸渐渐覆霜的苏苓,薄唇抿了又抿,半饷才找回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而厚重,“苏苓,我……” “二哥,二哥!救我,快……救我!” 似乎看到了希望一样,在赫连情歌支支吾吾没能说出所以然时,赫连锦瑟却暴躁的开始在地上扭动,并且嘴里也开始不客气的吩咐着赫连情歌! 然而,她这样的态度,让苏苓等人都忍不住蹙眉! 偏偏,赫连情歌却能黯然接受! 这种情况,已然不需要再权衡什么! 赫连情歌的选择,一目了然! “你若不想现在死,最好闭了你的嘴!” 终是苏苓忍无可忍的眯眸睇着赫连锦瑟,而她眼底在黑暗中猝然迸发出的杀意,骇然又阴冷! 这一次,苏苓绝非玩笑! “情歌,你若不想让我杀她,总要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你若说的得当,我……也许会考虑!” 苏苓依旧耐心的看着赫连情歌,不管她此时心中作何感想,她也很明白,这件事如果换做凰老三的话,也一定会给他一个解说的机会! 少顷,赫连情歌一袭青衫卷裹着略显瘦削的体型,青衫衣袂随风轻轻摇曳! 而他眼眸之中那抹从未消失的落寞和孤寂,此时愈显寂寥! “苏苓,看在我的面上,能不能不要杀他! 我相信,她已经得到教训了!如果……如果你还能相信我,我向你保证,今后一定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赫连情歌说出这番话,底气不足的姿态尤为明显!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和在苏苓心里的地位,只是对于亏欠他许多的赫连部落,他心中并非不恨,只是不想让支离残破的亲情再次被蒙上风霜雨雪! 所以,他宁愿自己为他们做尽一切,至于结果他可以不在乎! 也许,是背弃了天下,也许是背弃了唯一让他感觉到温暖的齐楚! 可人生在世,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后一丝颜面,去为赫连锦瑟求得一个平安! 至于其他的,便再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苏苓眸光专注的定在赫连情歌落寞的脸颊上,沉默了良久,苏苓的唇角便传出幽幽叹息,她旋身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夜色,不免有几分惆怅的反问道:“情歌,你可有想过,她曾经有没有看在你的面上,对我手下留情呢?!” 她当然不是觉得委屈,而是再以事实来反驳赫连情歌的话! 在过去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赫连锦瑟哪怕有那么一次悔改之心,那么她和她之间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论是谁,哪怕凰老三亲自出面,都根本无法改变她最终的决定! “苏苓……” 赫连情歌望着眼前让他苦苦思念的五年的人儿,早在很久之前,他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放纵自己泥足深陷! 只是,他想,今天过后,可能他们之间即将陌路! “二哥,你还……说什么,快一点,杀了她!替我……杀了她!” 彼时,赫连锦瑟近乎疯狂的在地上挣扎的看着赫连情歌嘶吼着。 尤其是在她如斯狼狈的情况下,赫连情歌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她求生的希望! 而骤然听见赫连锦瑟的喊叫,赫连情歌面色一怔,垂眸睇着她,生平第一次以冷厉的态度对着她说道:“锦瑟,你闭嘴!” 话落之际,赫连情歌便将视线转向苏苓,深邃的眼窝内噙着一抹黯然,“苏苓,求你!只此一次,今后……” “赫连世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法有多么讽刺?”在赫连情歌话没说完之际,一旁的楚易不免低声开口! 就俩旁侧的玉肃之都望着他冷笑不已,赫连锦瑟如果值得被放过,他们又何必做这么多事情而浪费时间! 此时,楚易的轻嘲让赫连情歌的眼眸一变,但他始终不曾移开凝注在苏苓脸颊上的视线! 定定的望着她,似是非要求一个答案似的! 夜色朦胧,也同样空寂冷凉。 特别是小溪边的空气随着夜风缓缓轻拂,吹乱了发丝,也缭乱的衣袂! 此情此景下,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赫连情歌,她虽什么都没说,但是凤眸内渐渐退去的温度,却明显表明了她对赫连情歌已失望的态度! 不多时,地上的赫连锦瑟因蚀骨的疼痛已开始不停*之际! 静谧无垠的小溪边幽幽的传来一声叹息! 在沉默良久之后,苏苓喟然一叹,菱唇便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清冷低沉的开口:“情歌,若我必杀她,你打算怎么做?” 苏苓这番话,不期然的就让赫连情歌的呼吸蓦地一窒。 似乎他从未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和苏苓站在对峙的立场! 哪怕,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 赫连情歌的眉宇间染上一抹沉痛的悲凉,轻咳一声,半垂着眸子,似是自嘲的说道:“苏苓,当真要如此?!” 眼下,苏苓看似已表明的态度,让赫连情歌的心尖上愈发难以控制的绞痛。 他这一生,最不愿意于之为敌的人,便是苏苓! 左右权衡,两厢抉择,却是在这样最艰难的时候,他还是违心的选择了护着部落! 诚然,他深知自己的做法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回答,但有时候选择比面对更加困难! “情歌,你应该知道,若我不杀她,那么来日便是我死! 你比谁都清楚,自始至终你都做不了赫连锦瑟的主,对否?” 虽然苏苓的态度很冷静,但是从她口吻中泄露出的冷意,还是让楚易和玉肃之等人连连侧目! 直到此刻,就算楚易都有些瞧不起赫连情歌的为人,更何况曾经对他真挚相交的苏苓! 可惜,在选择面前,终归要负了一方才得以成全所有人! 如今,他们齐楚就是赫连情歌选择背弃的一方,虽无可奈何,却无从言说! 唯一让苏苓无法接受的,就是赫连情歌要她放过赫连锦瑟! 她也许可以放过赫连部落,但却唯独不可能放了她! 若非是赫连锦瑟从中作梗,白虎就不会死!加之曾经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也是时候一并算清了! 赫连情歌落寞的身影站在苏苓面前,他的背后便是辽阔且空旷的草原深处! 黑幕当空,星辰脚下,是赫连情歌一片无处安放的惆怅和心殇! “苏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吗?!” 此刻,赫连情歌的眸子已不再看苏苓一眼,而是专注着自己的脚下,语气低沉且沙哑的如是询问。 “你,应该知道!” 如此的回答,是苏苓能够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若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或许她都不会让赫连情歌有机会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闻声,赫连情歌低垂的眉宇间一抹无奈和沉痛闪过,下一刻在他话音出口时,伴随着的便是他猝然的动作,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苏苓……求你!” 话落,但见赫连情歌挺拔如松的姿态,缓缓在苏苓面前低头,屈膝,最后是双腿狠狠的坠在地上! 这一瞬,让苏苓心里猝然升起一阵愤怒! 她真的从未想过,赫连情歌会为了赫连锦瑟做到这种地步! “苏苓,我与你认识五载,如今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只要你能放过赫连锦瑟,未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但,请你看在我是他二哥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只此一次,唯一的一次!” 赫连情歌颔首跪在地上面前,他此时卑微到极致的姿态,几乎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赫连锦瑟对他的态度,也不可能不了解他对于赫连部落来说,只是个用来求和的工具罢了! 更遑论,当初与他第一次相识知己,苏苓犹记得那个如‘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赫连情歌给了她多么大的震撼! 可如今,却被他自己亲手拧碎! 他可以不要傲骨,舍弃自尊,亲自跪在她的面前就为了给赫连锦瑟求一个活路! 赫连情歌,你真狠! 明知道我将你当做朋友,结果你却还是将如此难题丢给我来选择! “赫连情歌,为她求一个安稳,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此时,苏苓心里的怒气已经达到了笔墨难容的地步! 赫连情歌跪下求她,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赫连锦瑟固然该死,但此种情况她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见苏苓的口吻似是有了缓和的迹象,赫连情歌这才缓缓抬眸! 而他的双眸之中,噙满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悲凉,认真的抬眸望着苏苓,眼神中曾璀璨熠熠的神色也不复存在! 他薄唇抿着僵硬的弧线,唇角自嘲一笑,道:“我知,从此便与你们陌路!” “好,赫连情歌,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冷冷的丢下一句愤怒难平的话语后,苏苓旋身便绕过赫连情歌跪在地上的身影,举步便往部落帐篷的方向走去! 而她如此冷厉凌然的姿态中,却是应了赫连情歌的请求,她当真放了赫连锦瑟的命! 如此,始终躺在地上的赫连锦瑟,在看到苏苓离开时,她的目光中便染上了疯狂的恨意! 只要不死,她便有的是机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还给她! 苏苓,你等着! 另一旁的楚易和玉肃之见苏苓离开,就连俩毛都哼哧哼哧的跟上了她的步伐! 这下,两人的心里都有些五味陈杂,面面相觑后,玉肃之走到还为起身的赫连情歌身边,看着他低垂的肩膀和落寞的眉宇,语气沉凉,“赫连世子,相信有朝一日,你定会为了你今日的选择而悔恨终生! 祝你早日体会一切!” 话音落地,玉肃之便抬步离去。 而楚易走到赫连情歌的身侧,却是什么都没说,仅仅以冷哼声代表了他的不屑和愤怒! 众人皆离开小溪边,此时只剩下地上还不停哼唧的赫连锦瑟和一脸绝望的赫连情歌!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谁能像他这样,明治不可为,却偏要倾注一切去试探一次! 诚如玉肃之临行前的那句话一样,赫连情歌在不久后,便为他自己的选择承受了彻骨的悔恨和内疚! 彼时,见苏苓等人终于离开后,赫连锦瑟咬着牙睇着赫连情歌,不停挣扎的喊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你送我回去,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让苏苓知道……额……” 在小溪边只剩下赫连情歌时,赫连锦瑟便原形毕露! 肩膀上的疼痛和下颚处僵硬的感觉,让她濒临癫狂的边缘! 这一切,都是苏苓! 原本,赫连锦瑟还在口出狂言,而赫连情歌眼底蓦地闪过嫌恶之际,却忽地发觉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起身举目四望,结果在余光看到赫连锦瑟时,却骇然大惊! “锦瑟……锦瑟……” 此时,赫连锦瑟的脖颈处,一条横亘在整个脖子上的伤口赫然入目,滚滚的鲜血喷涌而出…… 第948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锦瑟……锦瑟……” 赫连情歌眼看着赫连锦瑟脖子上那条刺目的伤口正不停的流出鲜血。 滚滚的鲜血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尤其是此时赫连锦瑟不停蠕动的红唇和渐渐涣散的目光,让赫连情歌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原地! 为什么,他最后还是没能爆出她的命! “额!报……报……仇……” 直到生命走到最后一刻,赫连锦瑟还是执念颇深! 她这一生,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寞! 而本以为已经从苏苓的手中为她求得活命机会的赫连情歌,此时更是蹲在她的身侧,双手颤抖的看着她随着鲜血流逝的生命! 忽地,在赫连锦瑟瞳孔渐渐扩散的望着天际时,赫连情歌也同时发现,在她被划开的脖颈处,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片绿叶,而绿叶的一侧,还沾染着淡淡的血丝! 见此,赫连情歌倏然转眸顾盼,能够飞叶伤人的,普天之下他只知道一人! 尤其是这种手法,曾经他还亲眼见过! 待赫连情歌的目光倏地凝注在夜幕下的某一处腹地时,一抹暗色身影随风林立的挺拔姿态也赫然入目! “尘……” 赫连情歌呢喃着,痛苦着,看着远远地熟悉身影,除了轻声低喃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凰老三由远及近,昂藏的身躯卷裹着凛冽的姿态。 就在赫连情歌亲眼看着赫连锦瑟最后一缕气息消失在她鼻端时,他猛地起身,旋身回眸恰好就撞进凰老三深邃的眼眸之中。 他满目痛苦,双拳紧握,睇着凰老三半饷才幽幽出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凰老三俊彦冷凝,冷眸犀利冷冽,缓步站在赫连情歌的身前,薄唇轻启,冷意彻骨,“因为,她该死!” “尘!凰胤尘,她是锦瑟,是锦瑟啊!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就连往日的情分你也能忘的一干二净吗?还有……还有,你在我面前杀了她,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 赫连情歌不乏歇斯底里的质问着凰老三! 但他自己心中却无比清楚,当今世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如此质问凰胤尘之人! 这因,他曾在过去的无数次抉择中,每一次都毫无意外的偏袒赫连锦瑟! 哪怕他自知永远也得不到心中所渴求的温暖,可他依旧执迷不悟! “若你当本王是朋友,就不会如此逼迫苏苓! 情歌,本王视你为友,但你似乎并不这么想!” 彼时,凰老三的态度已变得冷厉了不少,特别是他冷若星河的眸子内,一抹失望暗潮涌动着,诚如他所表现的如此,他对赫连情歌确实很失望! 因凰老三的话,赫连情歌片刻无言以对! 他脸颊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望着凰老三,低声呢喃,“尘……,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 赫连情歌再次表现出的落寞孤寂的神色,令凰老三的表情也变得诡谲。 他深若寒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赫连情歌,随即负手而立,转眸睇着远空的夜幕,低声浑厚的开腔,“情歌,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本王是否了解你,但你也必须知道,一昧的用你自持卑微的身份而企图得到更多的谅解,这只是你的想法! 你身在齐楚国将近十五年,你扪心自问,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有谁对你赫连情歌的身份说过一句亵渎的话?! 正因为,本王了解你!所以,这一次,你的坚持和固执便不可能再得到任何眷顾! 赫连锦瑟,死有余辜! 你若想为她报仇,本王随时奉陪!” 若非是凰老三对赫连情歌失望到极致的话,凭借他们十几年的交情,哪怕他为人再过冷漠,却也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而赫连情歌此时也满目怔忪的望着凰老三,心里有一处仿佛破了洞一样,明明看不到伤口,可却疼的入骨,疼的难忍! “尘……你知道,我不可能会找你报仇! 我知道锦瑟该死,可是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你,而锦瑟变成凰烟儿的话,你可否还能说的这样理所当然?! 不论他们怎么对待我,但是我生来就是赫连部落的二世子! 我身份卑微,这是事实!可我同样对亲情所有期许,难道这样我也错了吗? 今天,要不是苏苓对锦瑟咄咄逼人,我可能……” 赫连情歌似是痛心疾首的言说着,尤其是目光触及到地面上已经魂归西天的赫连锦瑟尸身时,他眼底更是升腾起一阵阵的绝望! 普天之下,所有人一定都觉得他赫连情歌不知好歹! 得到齐楚国太子乃至多位王爷的以诚相待,却最终还是选择回归部落! 可是,人这一生,总要有些执念! 而他赫连情歌的执念,便是从出生就开始期翼的亲情温暖! 这天下间,又有谁能明白,他好友众多,衣食无忧,但心底最深处的渴求却是亲人之间一句简简单单的嘘寒问暖! 正因从未得到,所以更加期待! 他,真的错了吗?! 赫连情歌渐渐消失在唇边话,并未说完他真正的心声! 但在凰老三的眼底,其实对于一切,他早就了若指掌! 不消多时,沉默的两人之间,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横亘出楚河汉界! 而凰老三薄唇微抿,凌厉的视线睇着前方的夜幕时,他浅淡开腔,“情歌,即便没有苏苓和赫连锦瑟,在你心里,这一次的选择也从不会是齐楚! 你比本王更清楚,从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刻,你趁人不察藏入你母妃生前的帐篷中!至此一点,你的心意本王已然了解!” 凰老三低低的声音似是染了几许风雪,愈发冷冽的态度让赫连情歌的心情更是此起彼伏的难以平静! 果然不愧是尘王凰胤尘! 早在他悄悄回到部落并且藏匿在母妃的帐篷中时,恐怕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可,却没有对此有任何动作! 难道他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自己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齐楚国在他心里的份量的确比不上赫连部落! 但是凰老三和凰太子等人,于他而言却是视若生命的朋友! “尘……我无意隐瞒,只是……” 赫连情歌说着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眸光仔细的打量着凰老三一成不变的表情。 心里却不免揣测,他在杀了锦瑟之后,下一步的动作又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打算对赫连部落动手的话,那他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情歌,事到如今,你自己做的选择,本王绝不会插手! 只是,你最好了解一点,赫连部落,此次必定衰亡!” 必定衰亡?! 何其狂妄的语气,何等猖狂的姿态! 但赫连情歌内心中却没有半点怀疑,他知道凰胤尘的手段,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态度! 他所有的原则只要开口,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天下间,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他的陈规,并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原则之人,只有苏苓! “尘……” 赫连情歌此时双眸内写满了挣扎,唇角不知是因为重伤未愈还是冲击过重而开始泛出浅白! 就连他的脸颊上,都开始浮现出淡淡的苍白! “情歌,你自己选择的路,本王绝对尊重!” 这是凰老三旋身面对着赫连情歌,神情专注的对着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待他说完后,眼看着赫连情歌的唇角蠕动,可他却再没有给他任何解释或者开口的机会,冷眸泛出厉色,深深的睇了一眼赫连情歌,下一刻便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 而辽阔无垠的草原小溪边,是赫连情歌落寞的身影和地上死不瞑目的赫连锦瑟! 彼时,在远远地小溪一侧,自始至终从未走远的苏苓,也亲眼目睹了一切! 她从未料到,赫连锦瑟最终竟会死在凰老三的手里! 赫连情歌也许是伤痛难愈的,可他又能否了解,凰老三这样伤敌一千却自损八百的行径,心里势必也不会舒服! 只是,在今夜的一切发生后,凰老三和赫连情歌之间,想必是再难找回曾经的高情厚谊了! 这一晚,让一切改变…… 夜幕凝重,星河漫漫! 赫连部落的主帐中,更是沉浸在一片无法挣脱的悲伤气氛中。 “锦瑟,我的锦瑟!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暴毙了呢!” 彼时,云曼扑倒在赫连锦瑟的身上,泪水连连的样子好不悲痛! 赫连锦瑟被赫连情歌命人以担架抬回到帐中,其结果可想而知! 一个失踪了两天的人,突然出现后却带回了赫连锦瑟的尸体,不禁是云曼无法接受,就连赫连拓看着赫连情歌的眼神,都开始变幻多端! “情歌,你的意思是,你发现锦瑟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赫连拓眯着眸子望着赫连情歌,眼神内的打量不言而喻! 尤其是此时他身侧还站着赫连情泽,两人同时凝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如锋芒在背! 面对赫连拓言辞犀利的质问,赫连情歌却暗暗低下头,定定的点头道:“父王,的确如此!” “混账!”赫连拓一掌就捏碎了虎皮大椅的扶手,怒瞪着神色淡漠的赫连情歌,冷哼道:“什么叫的确如此?! 在我赫连部落内,郡主突然惨死,你就给本王这样的回答?” 赫连拓暴怒着瞪着赫连情歌,仿佛赫连锦瑟的死是由他直接造成的一样! 而云曼不停的哭声,也让赫连拓烦躁不堪! “赫连情歌,且不说锦瑟是怎么死的,但本世子倒是十分好奇,你是在哪里看到锦瑟尸体的?! 还有,这两天你又去了哪里?!不如你来看看,本世子身上这些伤口,你一定不会陌生吧!” 赫连情泽看着赫连情歌的眼神内充满了不屑,就连表情上都挂着一抹明显的嗤笑! 在他开口质问的一瞬间,他便直接将自己胸前的衣袂拉开,胸膛上遍布着还未结痂的伤口,看起来狼狈又血腥! 被赫连情泽如此一问,赫连情歌的脸上明显浮过一抹疑惑! 仔细的打量着赫连情泽胸膛上的伤口,想要反驳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赫连情泽想要害他的话,完全没必要以此种自残的方式! 更何况,赫连情泽的眼里容不下他,这是整个部落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他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蔑,早在他还没被送去齐楚国当质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样说来的话,他胸前的伤口一定是外人所为! 而此时赫连情歌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隐约好像记起自己在被苏苓和尘救走前,似乎赫连情泽在那时出现过! 难道,真是是他们为了给自己报仇,而对赫连情泽下的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欠他们的人情,怕是真的还不清了! “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要加害于你,何必又回来自投罗网?” 赫连情歌语气平平,面色上也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样子! 然而,他越是这样,在赫连情泽的心里就越是难以容忍! 下一瞬,赫连情泽蓦地从赫连拓身边迈步,在走向赫连情歌之际,他眉眼之间是一片明显的轻谩,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冷笑道:“情歌,这么说来你是承认本世子这些伤口是你所为了?! 别说什么自投罗网!如今谁不知道你和尘王的交情匪浅,现在恰逢尘王驾临,说不定在你眼里,即便你杀了本世子,仗着有尘王撑腰,你也不必有什么忌讳! 至于这些伤口,若非你所为,本世子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现在锦瑟莫名身故,而你又如此‘巧合’的将她带回来!这没准就是你用来转移我们视线的方法! 本世子还就奇怪了,怎么尘王一来,你就突然出现了!还说你不是他们的同盟?!” 赫连情泽几乎没有给赫连情歌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所想象的各种可能性‘如数家珍’的全都说了出来! 此时,正如赫连情泽所言,他的话也让赫连拓看着情歌的眼神中,开始充满了怀疑和打量! “情歌,这事你怎么解释?” 赫连拓低沉的语气不容拒绝,而这时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曼,挂满涕泪的练级爱猛地从赫连锦瑟的身上抬起头,呜咽的说道:“王上,这事一定就是他做的! 一定是他对我们当年送他去齐楚国的事而心怀恨意!所以他才会杀了锦瑟,达到他报复的心理! 王上,锦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赫连部落唯一的郡主,她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惨死,你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啊! 我的锦瑟,我可怜的锦瑟!” 云曼此时的表现虽不乏对赫连情歌落井下石的嫌疑,但是她撕心裂肺的痛哭,也的确承载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眼下,面对赫连拓和赫连情泽的咄咄逼问,赫连情歌半垂的眼睑,敛去了自己一片轻嘲的神色和难掩的痛楚! 他终究在他们眼里,永远是个外人! 哪怕,他十几年未归,如今一朝归根,却还不如一个下人在他们眼里来的重要! “父王,母上,我没有杀锦瑟,也没有对大哥动手! 尘……尘王的驾临,我本也不知,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曾与他见过!” 赫连情歌默默的开口,却很巧妙的隐去了凰老三杀了赫连锦瑟的事儿! 他知道自己无能又渺小,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省去一些麻烦! 如果部落中人真的要将锦瑟的死怪罪在他的头上,那他认了就是! “呵!赫连情歌,你说你没见过尘王,你认为本世子和父王会相信吗? 你在齐楚国这么多年,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他们的关系已经交好到什么程度了? 这次,父王好心召你回来,结果你归来这么久却不曾给父王问安一句,你该当何罪!” 眼下,赫连情泽过于迫切的想要给情歌定罪的心理已昭然若揭! 但,能够囚禁白虎多年而不被世人发现,同时又能在当年的割据战役中统一外族部落的赫连拓,若是轻易的就能被左右思想,那么他恐怕早就坐不稳酋长之位了! 此时此刻,主帐之内,赫连拓和赫连情泽目光如炬的睇着赫连情歌。 而云曼则快要哭晕在赫连锦瑟的身上! 明明是同出一脉,但他们的表现却像是对待外敌一样,这也再次让赫连情歌痛苦的无法自拔! 或许,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也许,他这辈子唯一的用处就是去齐楚国当质子,从而给部落带来了将近十五年的安宁! 可他的心事,又有谁能明白! 他只不过期盼些许的温暖,结果不论怎么做,他们都始终如一,不曾改变过分毫! “大哥,我没有!”赫连情歌淡淡的抬眸看向赫连情泽,从他的表述中,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被他囚禁毒打的事,父王是肯定不知道的! 他暗暗喟叹一声,再次转眸看着赫连拓,两人有几分相近的眸子却噙着不一样的情绪! 少顷,赫连情歌沉沉的开口,道:“父王,锦瑟的尸体是在几里外的河畔发现的! 若父王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至于大哥的伤,还有儿臣与尘王勾结一事,都是子虚乌有的! 儿臣不怕父王责罚,只请父王查明真相,莫要被谎言蒙蔽!” 赫连情歌平平的态度,却直指赫连情泽从中作梗的嫌疑,心性骄傲的赫连情泽自是难以接受,不由得怒气爆棚之下,右手成拳直接就对着赫连情歌的胸口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赫连拓的眼神蓦然一厉,正要开口阻止时,却为时已晚! 而赫连情泽在出手后,也心里惊觉,他的做法恐怕有些不妙!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见…… 赫连情歌陡然间被赫连情泽的拳头狠狠的击中了胸口,甚至没有任何防备的就后退了五步! 在他趔趄的身形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时,他单手捂着胸口的指缝间,却潺潺的流出了鲜血,瞬间苍白的脸色也难以掩盖他瞬间席上伤口的剧痛。 至于赫连拓,则倏地起身,呲目瞪着赫连情歌被一拳便打出鲜血的伤口,怒喝一声,“情泽,你在做什么?!” 第949章 情歌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吧 至于赫连拓,则倏地起身,呲目瞪着赫连情歌被一拳便打出鲜血的伤口,怒喝一声,“情泽,你在做什么?!” 眼看着赫连情歌胸前衣襟上的血迹越来越多,赫连情泽的脸颊也瞬息万变。 他眼眸中浮现出隐晦的暗芒,眯着眸子睇着赫连情歌的胸前,沉默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主账的气氛顺然凝滞。 就连云曼的哭声都因为赫连拓的低吼而渐渐收敛。 彼时,赫连拓睇着赫连情歌胸前莫名的伤口,不禁问道:“情歌,你受伤了?” 赫连情歌此时脸颊煞白,缓缓抬起低垂的眉宇,望着赫连拓看似关心的神色,不由得自嘲一笑,道:“无碍,只是小伤,让父王担心是儿臣的不是!” 在赫连拓的面前,赫连情歌所表现出的卑微和自怜,令在场之人都不免蹙眉侧目! 而赫连情泽更是看不惯赫连情歌的表现,暗暗思忖了一瞬,便冷声嘲讽道:“情歌,你该不会是害怕被我们怀疑,所以才自导自演这一出苦肉计吧! 呵!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没想到你在齐楚生活了这些年,学会的东西还真是不一般!” 赫连情泽的冷嘲热讽终是让赫连拓和赫连情歌纷纷侧目睨着他! 然而,不待赫连拓开腔,就见赫连情歌低低一叹,深沉的目光中蕴含着一抹痛心,低沉的说道:“大哥,我究竟是不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你难道会不清楚吗?!” 这番话,任谁也能听出其中暗含的深意,而赫连拓何等精明之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们二人间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隐事! 少顷,在赫连情泽目光狰狞的瞪着赫连情歌时,赫连拓蓦地开口,“你们都出去!本王有事要和情歌商议!” “父王?!” “王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曼和赫连情泽异口同声的看向了赫连拓! 两人的眼里都明显写满了惊诧和慌张! 但,即便如此,二人依旧没能改变赫连拓的决心,他目光凝注在赫连锦瑟的尸体上,一副不容拒绝的神色冷冷的说道:“都给本王出去!” 话落,赫连情泽满心不愿,视线不免看向同样微微怔忪的云曼! 母子俩隐晦的对视之后,见赫连拓心意已决,便只能双双以警告似的目光瞬了一眼赫连情歌。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而主帐内此时只剩下赫连情歌和赫连拓父子二人! 帐篷的木门被赫连情泽从外面狠狠的关上,而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赫连情歌也再难以支撑,身子一斜,步伐凌乱的后退了几乎。 好不容易定住身形,而赫连情歌也只能依靠着帐篷内的圆柱来支撑虚弱的体力! “让父王见笑了!” 赫连情歌站定之后,胸前的伤口让他的脸颊更加虚弱了几分。 而抬眸看向赫连拓时,他不免略带歉意的口吻说了一句! 也许是分隔多年,所以哪怕站在赫连拓的面前,赫连情歌的口吻和态度都还是带着几分明显的生疏! 赫连拓一瞬不瞬的望着赫连情歌,许久未见的儿子,此时在他的眼里也同样陌生的紧! 他曾经常年征战沙场,略略一眼就能看得出情歌胸前的伤口一定不是新伤! 尤其是从他指尖流下的血色,仔细辨别还能够看几分黑色! 他受了重伤?!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赫连拓锐利的视线定在赫连情歌的身上,仔细打量着他的脸颊问着。 闻声,赫连情歌正了正身形,面对着赫连拓的同时,他轻轻摇头道:“只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受了伤,没什么大碍!” “是吗?”赫连拓精明且狡猾,自然是看出了赫连情歌不愿明说的事实! 片刻之后,赫连拓也并未在赫连情歌受伤一事上有太多纠结的情绪,转念之间,他旋身再次落座,而后手掌摩挲着身侧的虎皮,剑眉一厉,道:“情歌,这次本王召你回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赫连情歌摇头,“还请父王明示,情歌愚钝,无法揣度王者心思!” 此话,不乏几分恭维,也蕴含了赫连情歌对赫连拓的崇敬之意! 身居高位,早就习惯了此等奉承的言论,但赫连拓仍旧不免因赫连情歌的话暗喜在心! 王者,并非常人所能及的高度! 赫连拓心中暗喜,但面色上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睇着赫连情歌,笑道:“情歌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告诉父王,在你心里是否有过怨怼和仇恨? 毕竟当初你少年之时,本王就将你送去了齐楚,这些年你可曾恨过本王?” 在阔别多年后,赫连情歌猝然听到赫连拓的询问,心里咯噔一想,一股子悲凉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双眸噙满凄凉的看向赫连拓,眼前这个正值壮年的王者,在他眼里其实和陌生人没有分别! 他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多年不曾回归故土,很多印象里的人和事早已变得模糊! 可是,面对赫连拓直截了当的询问,赫连情歌却不得不再次违心的回答,“父王严重了,情歌身负部落兴衰的巨任,又怎会因此而恨责父王! 此次能够重归故里,情歌感激不尽!” 话已至此,不管是赫连情歌还是赫连拓,两人心里也都对彼此的回答而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 赫连拓老歼巨猾,即便情歌的回答看起来无懈可击,但他还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了些许的不同! 虽是如此,但赫连拓却顺着情歌的话笑道:“情歌啊,你能这么想,本王深感欣慰! 这一生,本王只有你和情泽两个男丁!当年情泽身为部落的王世子,送去齐楚不免有失偏颇! 毕竟部落的长存和储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当初本王也只能忍痛割爱,无奈之下将你送去齐楚为质子! 但你要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父王所愿,若非是齐楚国咄咄逼人,对我部落大兵进犯,本王又怎么会做出这等无奈的决定! 归根结底,都是齐楚皇帝不给我们活路!这一次,本王将你召回,一方面是不想部落的世子流落在外! 至于另一方面嘛……本王也是想看看你对齐楚国的态度!身在齐楚多年,相信你所见所闻大都是外人所不知的! 不知你这次,可愿意助父王一臂之力?” 说到最后,赫连拓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目的! 赫连情歌闻此,半垂着眼睑遮住自己的嘲讽之色,心里愈发的复杂和难过。 他早就应该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能否被充分利用的质子罢了! “父王,不知你需要儿臣做什么?” 赫连情歌不动声色询问了一句,而赫连拓则不乏惊喜的看着他,就连口吻都有些急促的说道:“情歌啊,父王就知道从没看错你! 这样吧,相信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尘王驾临部落的事!本王也听说你在齐楚国和他交情颇深! 如今,事关部落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本王要你擒获尘王,你可能做得到?” “父王?!” 赫连情歌完全没想到赫连拓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让他心头一悸,连呼吸都开始紊乱。 见赫连情歌面露惊诧和疑惑,赫连拓便开口安抚道:“情歌,你不要多想! 本王是不会伤害尘王的!但是你应该知道,这几年部落的生计愈发困苦,接连三年都没有给齐楚进贡! 这件事,想必已经让齐楚国对我们心有忌惮,所以这次尘王的到来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既然你和他交情匪浅,相信他对你一定不会有过多的防备!你只要将他擒获,那么本王就可以利用他去和齐楚国谈判! 如此一来,相信本王一定能够向他们求得更多宽限的时间!说不定,若是这次事情顺利的话,本王还能够将部落彻底脱离齐楚掌控的范围! 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情歌,你一定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吧?!” “娘,怎么办?你说那赫连情歌会不会将我们做的事告诉父王?” 主帐不远处,赫连情泽一脸焦虑的睇着云曼。 而从他的口吻中,不难听出他此时六神无主的状态! 闻声,云门站在原地,略有疑惑的睇着他,不免猜度的问道:“泽儿,你何必如此慌张?就算他告诉你父王,又能如何! 我让你和锦瑟去问他关于齐楚的事,也不过就是想为你父王增加对付齐楚的砝码! 你不必担心!他一个质子身份,如今能再次踏上赫连部落的土地,已经是老天厚爱了!他若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哼,那就走着瞧!” 云曼的态度很明确,话语中也不乏冷意和蔑视! 然而,在她话落不久,赫连情泽依旧担忧不迭,最终他心一横,望着云曼低声嗫嚅道:“母上,有些事……儿臣并未告知于你,所以……” “什么事?”云曼先是诧异的睇着赫连情泽,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骤变的望着他,试探道:“泽儿,你该不会对赫连情歌……” 事已至此,赫连情泽只能暗暗点头,低声的将自己之前对赫连情歌下了毒手的事全盘托出! 直到赫连情泽将所有事情都诉诸出口后,云曼半饷都没有回神! 她怔在原地,双眸闪烁的看着不知名的前方,良久才找回理智,瞪着赫连情泽斥责道:“泽儿,你怎么如此没有分寸! 这么说来,你身上的伤很明显就是他所为!而你刚才打了他一拳后,他胸前的伤也是你下的手?!” 赫连情泽点头,旋即云曼便恨恨的叹息一声,“泽儿,你真是太冲动了! 还有刚才你怎么能对他出手!别忘了,在你父王面前,你们两个都是部落的世子! 即便你不愿承认他的身份,但是部落之中,他是二世子的事实,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难怪你打他一拳,他就瞬间变得那么虚弱,看来他受伤的确是真的,但也未必有那么严重! 哼,这个赫连情歌,许久不见竟然也学会尔虞我诈的招数了!” 云曼的口吻表现出对赫连情歌极端的不屑! 而话落不久,她一思及赫连锦瑟的惨死,眼眶又不禁微红,声音哽咽的继续说道:“我的锦瑟死的不明不白! 他不但没有安慰一句,结果还一副与他无关的姿态!对了,泽儿你赶紧派人去他说的那条小溪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快去快回,不要让别人捷足先登!” 云曼说风就是雨的便催促着赫连情泽,而后她目光一瞬,恰好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帐篷内,正烛光闪烁的情形,红唇微抿,便二话不说向前走去! 而前行了几步后的赫连情泽,听到脚步声回身一看,就见到云曼已旋身走向了部落一侧的帐篷。 若是没看错,那几座灯火通明的帐篷,应该是之前为凰胤尘他们所准备的! 见此,赫连情泽心中蓦然一紧,难不成母上是要去找尘王他们?! 但,所为何事?! 夜晚愈发空灵深幽,当云曼红着眼眶走到帐篷前时,她清了清嗓子后,便对着门口的玉树和临风开腔道:“麻烦二位通报一下,臣妃有事参见尘王!” 此时,已经临近亥时。 云曼的到来,也令人相当诧异! 眼下,玉树和临风对视一瞬,两人眼底都划过一抹了然。 旋即,临风点头,“赫连王妃请稍后!” 帐篷内,在临风入内之际,凰老三便已经拉着苏苓安稳的坐在软榻上! 若非是苏苓有些凌乱的秀发和嫣红的脸颊,恐怕两人此时的姿态看起来就如同闲聊一般。 临风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颔首低着头,道:“三爷,来了!” 闻声,苏苓便和凰老三相视含笑,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感,在两人身边萦绕着。 “请进来!” 话落,临风低着头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凰老三和苏苓一眼! 开玩笑,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大! 刚才他和玉树站在门口静候,里面传来的不和谐声音,他们又不是耳聋! 早就听的一清二楚了! 明明最近是秋意正浓,可是怎么三爷的兴致还这么高?! 难道又不曾考虑过他们这群暗卫的感受嘛?! 现在他不知道有多么羡慕墨影和醉清,凭毛他们可以带着俩毛去遛弯? 王妃你太偏心了! 天知道,他们每日听着俩人之间腻腻歪歪的吴侬软语,他们都快忘了三爷曾经睥睨天下的姿态到底是什么样了! 待临风领着云曼从门外走进来后,凰老三和苏苓的表情几乎一致。 双双看着云曼那双红彤彤的眸子,神色莫名! “臣妃云曼参见尘王,尘王妃!” 云曼说着就作势要倾身行礼,而苏苓暗中拧着凰老三搂着她腰际不老实的胳膊,语气平淡的开口,“云王妃不必客气,免礼吧!” 闻声,云曼便再次起身,眨眼间的功夫,眼底就蓄满了泪水,望着苏苓淡雅的脸蛋,哽咽的开口:“臣妃深夜来打扰,还请尘王和王妃海涵! 只因为臣妃的孩儿锦瑟莫名死亡,所以便想着和尘王妃询问一二!” “哦?锦瑟郡主怎么会突然死亡?本王妃明明白日时还和她见过面,这才多久的功夫,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要不说苏苓善于扮猪吃老虎呢! 就凭她此时一脸诧然的模样,不管是谁恐怕都很难看出她真实的心思是什么! 苏苓诧异的表情尽数被云曼收入眼底! 虽然对于赫连锦瑟的死,云曼心里也有诸多猜测! 但眼下见苏苓惊讶的神色并非是假装,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停顿半饷后,才找回声音,继续说道:“尘王妃所言甚至!臣妃也是意想不到! 毕竟……毕竟锦瑟她还是如花年纪,结果在自家门前就死的那么惨! 身为人母,我真的……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越矩前来! 尘王妃大人大量,不知能否告知于臣妃,白ri你和锦瑟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有发生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云曼的话瞬时就让凰老三的冷眸一厉,一瞬不瞬的睇着她,声音冷若寒霜的道:“云王妃可是在怀疑本王的王妃?” 见凰老三明显不悦,云曼心里一惊,连连摇头,“尘王误会了,臣妃只是想找尘王妃打探一番锦瑟生前的事! 并非是怀疑尘王妃!只不过,锦瑟死的太过突然,而后又被部落二世子带了回来!臣妃……臣妃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突然暴毙的事实! 所以……” 也许是说到了伤心处,所以云曼忍不住便开始涕泪连连! 此时站在门外的玉树和临风,两人再次对视一瞬,彼此的眼底都划过一抹感叹! 三爷和王妃这么双剑合璧的对付赫连王妃,估计等着事实真相大白之际,部落之人死的心都有了吧! 不过,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赫连锦瑟的确是死不足惜! 目前唯一让他们心里担忧的,便是曾经被他们以礼相待的情歌世子,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成为三爷计划中的绊脚石!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滑稽的一场戏了! “赫连王妃,你痛失爱女,本王妃能感同身受! 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酋长,此事本也事关赫连郡主!既然王妃今晚恰好造访,不如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苏苓忽地变了语气的态度,让云曼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但她故作镇定,以袖管擦了擦沾染泪花的眼角,随即抬眸看着苏苓,余光也不停的打量着凰老三的神色,道:“不知尘王妃想要说的……是什么?” 眼看着苏苓虽然没有故弄玄虚,但她的口吻和姿态却不似之前那般和悦! 云曼本就聪慧老练,此时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似乎她今晚突然造访的事情,太不计后果了! 这个尘王妃,看来的确不容小觑! 明明是她来询问锦瑟的事,结果三两句之间,就被她再次主导了话语权! 这一点,云曼始料未及! “不知道赫连王妃可还记得白日我问过你,关于白虎的事情?” 第950章 凰毅变成五月控 “不知道赫连王妃可还记得白日我问过你,关于白虎的事情?” 突然被苏苓再次提及白虎的事,云曼的眼底顿时闪现出一抹抵触! 但心思玲珑的云曼也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轻轻蹙眉,道:“记得!只不过臣妃在白日里也已经向王妃禀明了白虎的情况,不知王妃是否还有什么疑问?” 话落,云曼便开始仔细的睇着苏苓,不停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奈何,半饷过后,她除了在苏苓脸上看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其余的再难以辨别! 不消多时,苏苓微微侧了侧,被凰老三不停揉捏的腰际也有酸痛感,令她苦不堪言! 奈何云曼再次,她又不能表现的过多! 只能移动身子,暗中看向凰老三时,顺便剜了他一眼! “疑问倒是没有!只不过之前与赫连郡主交谈之际,她偶然间透露出部落内有祥兽白虎的事。 并且,听她的意思,她好像对那白虎很感兴趣!以至于我们两个并没有交谈太久,她就匆匆离去! 正如赫连王妃所说的,郡主无故丧命,不知是否和这白虎有什么关系?” 苏苓直接或间接的将赫连锦瑟的死说成与白虎有关! 一方面她自己的私心,是不想让人将赫连锦瑟的死和凰老三牵扯上关系! 而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够通过此事,将白虎被囚在赫连部落的真正原因调查清楚! 毕竟这么多年,不论是四国还是江湖,都不曾出现过任何关于白虎的消息! 而聂林那边如果要调查起来,一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下,唯一知道所有来龙去脉的,恐怕就只剩下赫连拓等人了! 诚如苏苓所言,在她话落之际,明显就看到云曼的脸色倏然一变! 包括她的呼吸声都开始起伏不定,紧张和惶恐很快就挂满了她的脸颊! “这……这件事臣妃是真的不知!今晚叨扰了尘王和王妃,还请二位见谅! 现下天色已晚,请王爷和王妃早些休息,其他事臣妃会尽快禀明王上!臣妃告退!” 正如云曼来时一样,她的离去也略显迫不及待! 甚至在没有得到凰老三首肯之际,她便已转身迅速走出了帐篷! 此举,如果说她心里没鬼,任谁也不会相信! 帐篷内的几盏油灯在沉默的气氛中静静燃烧着,而苏苓很快便斜睨着凰老三,菱唇上翘,艳光俏丽的说道:“看这情况,她对白虎的事,一定也有所了解!” “嗯!”凰老三迷一样的冷眸划过流光,泛出柔情的俊彦也不禁轻嘲一笑,“赫连拓若是知道了白虎事情外泄,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遮掩! 此事,不急!” 见凰老三老神在在的模样,苏苓忍不住嗤笑,“嘁!你当然不急了! 大毛和二毛又不是你的!你赶紧给我松手,腰都快断了!你能不能有点自持力!挺大的人了,害不害臊?!” 苏苓边说边推搡着凰老三英挺的身姿,这厮简直太不要脸了! 刚才当着云曼的面,他还紧紧搂着她不放,这里不是齐楚国啊喂! 真是纳了闷了! 他怎么变成这德行的?! “不放!”凰老三剑眉一挑,完全不顾苏苓张牙舞爪的模样,反而将她更紧密的搂在了身侧,随即丝毫不给苏苓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对着门外说道:“玉树临风!” “三爷,有何吩咐!” 此时,门外的玉树和临风双双耷拉着脑袋飞了进来! 两个人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眼瞎耳聋的货!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三爷真是越来越傲娇了! 他天天蚊香软玉抱在怀里,难道都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光棍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肉?! 这日子,太炒蛋了! “今晚子时之后,去将部落外围遮掩城墙的稻草全部掀开! 明日卯时,你们几个随着本王去草原上狩猎一圈!” 凰老三说着,冷眸内便顺然闪过晶亮璀璨的精芒,俊彦上足以令万物沉浮的威严气魄,凛然又倨傲! 玉树和临风闻言便抬眸看着他,一眼之间,两人顿时脑洞大开! 看来这次三爷是决定要开始收网了! “属下遵命!” 玉树二人面色猝然变得火热了几分,双双应承后便连忙离开了帐篷! 别闹了,这更深露重的,他们相信三爷和王妃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种情况下,谁打扰了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话分两头,在部落中暗箱操作一起的凰老三和苏苓,正紧锣密鼓的谋划着一切! 而此时的齐楚国皇宫,却又是另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自五月将东宫太子妃殿给炸的稀巴烂之后,已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光景! 彼时,看到五月后的凰毅,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所有的大臣全部轰出了皇宫! 什么朝堂政务,什么边关急奏,在他眼里都不如五月一个笑脸来的重要! “乖孙,你这玩意是怎么造出来的?” 文渊阁内,凰毅单手将五月抱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捏着雷火珠,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就这么指甲盖大小的铁球,能把太子妃殿给炸成那样?! “皇爷爷,就是用硫磺和火药啊!” 五月此时舒舒服服的窝在凰毅的怀里,手里还拿着一串葡萄津津有味的吃着! 她何等的聪明,自然是看的出凰毅眼中的狐疑和打量! 话落之际,凰毅仍旧不停的在指尖上扭转着雷火珠,心里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只要是五月说的,假的也是真的! 待他将雷火珠放在一旁的托盘里,一双温润的眸子噙满了喜爱睇着怀里的五月,而后他便侧目看着一旁静坐假寐的凰胤璃! 一见凰胤璃这般漠然的态度,凰毅心里就郁结难舒! 随着他冷哼一声,略带责备的话也脱口而出:“太子,你是怎么照顾朕的乖孙的! 东宫那么大,你怎能将她一个小丫头放在那里!国事虽重,但若是因你的疏忽让朕的乖孙有什么意外的话,朕唯你是问!哼!” 凰毅现在可以说是逮谁咬谁! 虽然话有些糙,但这就是他的现状! 谁能知道在他看到五月的时候,被她聪明伶俐的模样惹的心都快化了! 这么好的乖孙,结果他现在才看见! 老三那个兔崽子也真够可以的! 难道身为乖孙的亲爹,他还能不知道乖孙喜欢炸殿宇嘛?! 皇宫这么多亭台楼阁殿宇回廊,让他的乖孙早点进来玩该有多好! “父皇,这不是没事嘛!” 闻声,凰胤璃缓缓睁开眸子,明显看到凰毅那一副五月控的模样,心里连连叹息!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父皇这么喜欢孩子?! “哼!”听见凰胤璃的话,凰毅不免再次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倒是好听! 朕的乖孙没事也就罢了!这她要是有任何意外,你给朕等着!” 这时候的凰毅,就像是一个老小孩似的! 恨不得将星星月亮都摘下来捧着交给五月! 而始终坐在他怀里看热闹的五月,见凰胤璃无辜被牵连,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几分,仰着头看着凰毅,娇滴滴的说道:“皇爷爷,你都不知道呢! 皇叔东宫里的那些女人,都可凶可凶了!他们看见五月,就跟狼看见羊似的! 还有那个太子妃,虽然她是我的皇婶,可是皇爷爷你难道没发现她看着我的时候,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哎哟,害怕怕呢!” 五月简直是生病并茂的阐述着,而凰毅一听这话,那还了得! 但见他龙颜不悦,明明温润的双眸此时却蓦地染上冷光,斜睨着一侧垂眸不语的凰胤璃,冷声问道:“太子,你听见了没有?! 太子妃,你是怎么处置的?简直是荒谬! 朕当年之所以将你们二人赐婚,无非就是看着她钟灵毓秀,有闺秀风范! 怎么现如今,这才几年的光景,难道在她的眼里,竟然连朕的乖孙都不能容忍?那今后若是你继位,她又要如何容忍天下?” “父皇,这件事儿臣还没调查清楚……” “混账!还调查什么?当时的情况朕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一国公主满身污垢的跪在朕的面前,让朕给她一个公道。 要什么公道,朕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给她主持公道!” 凰毅猝然冷厉的开腔打断了凰胤璃的话! 而从他的口吻和态度中,已然能够看出他对权佑曦的态度和怪责! 这一点,也让他怀里的五月暗自欣喜! 坏女人,想对她下手,也得看她到底同不同意! 正暗自欣喜的五月,白嫩的小手刚揪下一个葡萄作势要扔到嘴里。 忽地,她动作一顿,表情一僵,望着凰胤璃而后又看了看凰毅,纷嫩的小脸眼见着就变得凝重了不少! 正抱着五月及其喜欢的凰毅,也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不由得低下头,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给他吓得瞪大了眼眸,“乖孙,怎么了?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司宇,司宇,传太医,快去!” 凰毅胆战心惊的看着五月在他怀里变得安静的模样,心里焦急万分的暗忖,要是他的乖孙真的受了伤,他一定要废了东宫那些不省心的女子! “皇爷爷,我把彦彦给忘了!” 五月声音软糯绵绵的开腔,而其中不乏几分自责的口吻,让凰毅也瞬间蹙眉! 就连连跑带颠想要去找太医的司宇,都不由得站在原地,看着五月心下疑惑! 至于凰胤璃,举目看着五月皱巴巴的小脸,正要开口告诉她瑾彦的去向时,结果再次被凰毅捷足先登! “乖孙?你说的彦彦,该不会就是朕的另一个乖孙吧?” 凰毅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当初宫人汇报的时候,分明说了老三和苓丫头带回来两个小包子! 看这样子,五月口中的彦彦,应该就是她的双生弟弟吧! 五月诧然的看着凰毅,小嘴一下就抿了起来! 糟了,她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彦彦的身份别人都不知道,可是她很清楚呢! 如果皇爷爷真的看见彦彦的话,那会不会…… “乖孙,彦彦现在在哪呢?带朕去!走!” 说一不二的凰毅直接抱着五月起身,作势就要往文渊阁的殿外走去! 而这时凰胤璃也紧跟着站起身,见五月一直抿着小嘴不说话,自以为她还在担心瑾彦,不禁对着她说道:“彦彦在太子殿里!一起去吧!” 说着,凰胤璃也走到凰毅的身侧,虽是依旧淡漠如水,但是在每每提及瑾彦时,他眼眸中下意识浮现的柔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啊!不……不用了!”五月说着就在凰毅的怀里挣扎了几下! 见凰毅站定,并疑惑的看着她,五月这才干巴巴的笑道,“皇爷爷,彦彦没事就行了!我自己去看他就好,你和皇叔还有事吧,你们先忙,你们先忙哈!” 五月在凰毅惊诧之际,便顺势从他的怀里滑了下来! 而一触及到地面,五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文渊阁! 娘也!太惊心动魄了! 她可不能保证,要是被这位老皇帝看到彦彦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 毕竟,除了她那个有点痴呆的皇叔以外,恐怕任谁看见彦彦,都会忍不住将他和皇叔联系在一起的! 这一天天的,她真是操碎了心! “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 凰毅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落空落落的手臂,看着五月眨眼间就跑远的小身影,眼底再次浮现出大片大片的溺爱神色! 果然是他的乖孙,一举一动都这么雷厉风行! 好! 好样的! 有他当年的风范! “你还愣着干什么,随朕去看看!老三这兔崽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都不知道让朕看看!” 凰毅一边没好气的对凰胤璃哼哧了一句,随即边走边暗自嘀咕着凰老三! 此时,五月哪曾想过,她越是这般遮遮掩掩,反而阴差阳错的促成了凰毅和瑾彦的相见! 东宫 没命似的跑回到太子殿的五月,在踏入东宫楼门之际,便开口喊道,“彦彦……彦彦!” 这一下午的时间,她一直都被凰毅各种稀罕着! 而好不容易遇见这个爷爷,她也喜欢的紧! 结果一来二去的,就把瑾彦给忘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这偌大殿宇中,他身边也没个熟人,该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如此想着,五月的步伐愈发加快! 在跑进太子殿的一瞬间,她举目四望,空旷的殿宇内,除了正在打扫的宫人,哪里有瑾彦的影子! 见此,二话不说的五月,再次向着正殿后面的寝宫跑去! 匆忙的小步伐别提有多么焦急! “彦彦……” 五月飞快的小身影穿梭在太子殿内的各个殿宇之中,直到跑进太子殿后方的寝宫院落,见门扉紧闭,正蹙着眉上前时,房门倏地从里面打开! 而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陌生男子,五月的脸蛋瞬息一变,乌溜溜的眼睛也变得凌厉了不少,“你是谁?” 这人,竟然能够随意出入在皇宫太子殿内,难不成他是皇叔的暗卫?! 可她跟着皇叔好几天的时间,除了齐黑,她再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 “属下见过小郡主!” 听到声音走出来的落冰,拉开门看到五月时,不紧不慢的对着她抱拳行礼! 姿态没有过分的卑微,口吻也不似诚惶诚恐,反而淡然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你认识我?” 五月依旧满怀戒备的睇着落冰,身影停滞不前,眯着眸子打量着落冰身上不乏眼熟的衣袂! 闻声,落冰颔首淡笑,“小郡主,属下落冰,和落羽那厮同出一脉!” 落冰熟稔的态度和不乏调笑的口吻,再次打量片刻后,五月也才缓缓放了心! “落叔,瑾彦呢?” 五月语气有些焦急,说话间还不禁探头向落冰身后的寝宫看去! 见此,落冰让开身子,还没说话,从他身侧就跑出来一个小身影,恰是瑾彦! 在听到五月的声音后,房间内的瑾彦便有些坐不住了! 不待落冰开口,他就忙不迭的奔了出来! 而站在殿门出的落冰,一看到瑾彦飞奔而出的身影,也明显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今天下午快要脑瘫了! 不为别的,而是这个小少爷一个下午不吃不喝不声不响的过分安静,让他无聊的都快长毛了! 他身为盟主的属下,哪有和孩子接触的机会! 而且他又不是落羽,就算一直暗中保护着小郡主,但也不至于这么累! 长久以来,他知道一切,所以在暗处保护时,也知道这个瑾彦少爷有多么胆小柔弱! 但…… 他是真的没想到,五月小郡主不过一个下午不见踪影而已! 这位小少爷竟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苦等!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企图以美食*,这小少爷都不为所动! 好在,在他表明了身份之后,瑾彦少爷并没有哭闹,只不过他明显还是有些胆小的事实,似乎也在逐渐改变! 至少在被他抱回来后,他的小脸蛋上强装的镇定和冷静,还是会令人刮目相看的! “五月姐姐!” 瑾彦飞奔而出的小身影,根本由不得落冰开口,直接就奔着五月跑了过去! 随后,也许是一个下午的紧绷让他终于得以在五月面前彻底放松下来,所以瑾彦在跑到五月身边,匆忙的站定在她面前,小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僵硬! “彦彦……你没事吧?” 五月担心的打量着瑾彦,仔细的观察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喜的发觉竟然没有半点哭泣后的痕迹! 而瑾彦在听见五月的询问后,便抿着小嘴,摇头,“我没事!姐姐,你去哪了?!那些坏女人有没有伤害你?!” 瑾彦懂事的样子让五月心里发酸! 突然有些自责于下午自己沉浸在皇爷爷的疼爱中,而却把瑾彦一个人丢在东宫里的情形! 暗暗叹息一声,五月拉着瑾彦的手,强行扬起笑脸,对着瑾彦问道:“彦彦,你放心吧我没事!你饿不饿?不如……” 话没说完,突然间…… “皇上驾到!” 第951章 凰毅和瑾彦的初次相见 五月正说着话,此时骤然听见外面传来大太监司宇的喊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真是出门忘烧纸,结果遇见鬼了! 今天的事情怎么那么多! 此时五月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听着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事好像要躲不过了! 而站在殿门出的落冰,一听见凰毅驾到,俊眉一拧,眨眼间就窜上了殿顶,消失无踪! “五月姐姐,你怎么了?” 瑾彦分明看出了五月的心不在焉,而且话说到一半都闭口不言! 而且他从没见过五月姐姐有这么凝重的表情,难不成那个驾到的皇帝,不是个好人?! 瑾彦如是想着,但五月哪还有半点心思去理会其他! 小脑袋不停的转啊转,余光忽而扫到落满尘土的地面上,而她小耳廓一煽,察觉到凰毅等人还没有走到寝宫附近! 下一刻,想都不想都伸出细嫩的小手,撑开掌心在地面上一顿乱摸! 随即,她站起身,摊开布满了灰尘的掌心,二话不说就对着瑾彦的脸蛋抹了上去! 这下,瑾彦明明粉白粉白的小脸蛋,彻底被五月手心上的灰尘给弄得一片脏污! “唔……五月姐姐……” 不明就里的瑾彦忍不住低声呜咽了一声,但是他小小的心灵中,永远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五月姐姐绝不会害他! 所以,即便瑾彦不明白五月的做法,但仍然安静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五月把他的小脸抹的一片黑乎乎的! 终于,在凰毅的声音传来时,五月才看着瑾彦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尼玛,太紧张了! “乖孙,乖孙,在哪呢?” 若不是五月的出现,就连凰胤璃可能都从来不知道凰毅还会有这样老顽童的一面! 而或许也是因为齐楚国的皇宫有太多年没有出现过孩童,所以对于凰毅这样的老者来说,天真烂漫的孩子,是他最不需要防备的人! “彦彦,记住姐姐的话,一会什么都不要说!” 五月在回身看向寝宫殿宇入口处时,仍旧小心翼翼的叮嘱了瑾彦了一句! 随即,凰毅的身影闪现,五月也立时扬起笑脸,喊道:“皇爷爷,我在这呢!” 紧紧拉着五月的瑾彦,一张矜贵的小脸此时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清晰之外,其余的地方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和白嫩! 不过瑾彦也万般小心的记住了五月的话,在看到凰毅出现时,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 “乖孙啊,你怎么跑那么快!这皇宫的石板路青苔太多,容易摔跤!有没有事啊?” 三步并作两步的凰毅,几乎是跑着来到五月身前的! 他一代帝王,在五月面前,却愿意屈尊降贵的蹲下身,和五月平视之际,他还不忘以眼眸在她周身扫视一圈! 闻声,五月咯咯笑道:“皇爷爷,我没有事的!谢谢爷爷关心!” 五月相当懂事的态度惹的凰毅一张脸都笑出了皱纹,眉开眼笑的他根本没有半点帝王的样子! 正想着开口询问的凰毅,余光忽然间被五月身侧的一个蓝色小身影所吸引,凝神侧目,一眼之际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霍,这……这是怎么弄的?瞧这小脸上脏的!” “皇爷爷,这就是瑾彦啊!瑾彦,快叫皇爷爷!” 瑾彦瞪着黑亮的眸子,望着凰毅满面慈祥的样子,乖巧的呼唤道:“皇爷爷!” 原本,瑾彦的声音就软糯糯的如棉絮一样! 凰毅一听见他如斯乖巧又懂事的样子,特别是他一声‘皇爷爷’的呼唤,差点被让凰毅的骨头都酥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瑾彦黑黑的小脸蛋,直接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朗声大笑,“哈哈哈!好啊,真是太好了! 朕从今以后,就有一个乖孙和一个乖孙女了! 太子啊,你学学老三,你看看人家老三!不但儿女双全,也给咱皇宫增了子嗣! 你东宫里面那么多女子,怎么肚子就每一个争气的! 还不如苓丫头一个人呢!你也学一学啊!” 凰毅一边欣喜的抱着瑾彦打量着,一边忙不迭的开口苛责着凰胤璃! 总之,凰毅此时此刻的表现,让凰胤璃除了沉默,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这一天,简直是太玄妙了! “乖孙,再叫一声皇爷爷来听听!” 凰毅抱着瑾彦,温厚的指尖不禁擦着瑾彦的小脸,而擦了几下后,一旁始终看着他们祖孙二人的五月,心头开始焦急起来! 她余光瞬了一眼凰胤璃,见他没有任何情绪,幽幽叹息一声,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皇爷爷,瑾彦自己玩了一个下午,好累好累的!能不能让我和他先去睡一会,我好困啊!” 闻此,凰毅举头望天,见天色渐晚,他哪怕再多欢喜,也只能作罢! “司宇,将这太子殿里的宫人全部撤了!你安排其他人来伺候!” 凰毅此举,除了五月和瑾彦,在场的凰胤璃和司宇都心知肚明! 毕竟今天东宫发生了意外,而凰毅吩咐司宇的举动,很明显是要他将这里的宫人替换成可信之人! 如此,五月和瑾彦也只能在凰毅万般喜爱的情况下,入住东宫! 傍晚的金辉麦芒色已退去,万籁俱寂的深夜即将来临! 已经从东宫离开的凰毅,早已赶回到文渊阁,将拖沓了一个下午的奏折连夜批改! 而此时的东宫,在月上柳梢头之际,也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妾身参见太子!” 赵惜文的出现,是在凰胤璃的预料之中的! 只不过,他没想过她会来的这么快! 彼时,赵惜文的额头上正贴着一块纱布,站在东宫大殿的殿门处,看着里面正端看着手中的书籍却半饷没有任何动作的凰胤璃低声开腔。 听到赵惜文的声音,凰胤璃眸子内寒光一闪,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后,抬眸看着殿门,蹙眉冷声道:“有什么事?” 不可否认,凰胤璃的态度确实很伤人! 东宫的女子和他共同生活的五年之久,即便是赵惜文,也有三年多的光景。 可不论何时何地,在面对凰胤璃的时候,他就仿若是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千年寒冰! 长久以来的冷凉,漠然,让这些女子也都渐渐成了习惯! 赵惜文提着裙摆入内,而此举也不意外的就让凰胤璃的剑眉愈发紧蹙!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惹的凰胤璃不高兴,所以赵惜文在入内后,仅仅走了几步就站在了原地。 举目看着上首面露威严凛冽的凰胤璃,赵惜文淡然一笑,道:“太子赎罪,妾身深夜来此,只是想看看五月郡主!不知她可还安好?” 闻此,凰胤璃眸色一紧,居高临下的睇着赵惜文! 印象里,这个女人在五年前的那场夜宴上,似乎并不是现在这般通情达理! 而且,他早就知道这女人喜欢老三的心思,所以在几年前,他对感情之事已然看淡后,便不顾旁人眼光,直接将她纳入了东宫! 虽然这一方面来能够阻断她对老三的想法,另一方面她背后的户部尚书和恰好能够牵制住工部尚书孙庆远!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个女人在他眼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今天午后发生的事情,他早已让齐黑都调查清楚! 如果她本性当真如此的话,那到也算是东宫之福! 但若是这个女人是利用五月而企图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就不得不防了! 两种可能性,凰胤璃都全面具到的思忖过,赵惜文这个女子,他可能还是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暗忖过后,凰胤璃睇着赵惜文平静的双眸,低沉的开腔:“她没事!你不必担心! 本宫听说你今天在太子妃殿炸裂时没有躲开及时,被伤了额头,可有去找御医诊治?” “谢太子关心!既然五月郡主一切安好的话,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话落,赵惜文便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而她此举则让凰胤璃不免惊诧的挑眉! 这女人,到底是心性如此,还是她故意为之?! 赫连部落 东边日出倾洒出一片淡淡的金辉之际,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远远地便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和马蹄飞扬的声音! 万物宁静的草原上,也因为这毫不收敛的奔跑和嘶鸣声,将不少部落沉睡之人,纷纷惊醒! “怎么回事?” 此时,赫连部落中心位置的一间帐篷内,彻夜未眠的赫连拓正端坐在灵堂的椅子中闭目假寐。 猝然听见一声盖过一声的嘶鸣,他不免瞬间睁开眸子,噙满了疑惑和恼怒的睇着身边的护卫! 赫连锦瑟惨死,虽然事实真相还没有调查清楚,但该有的祭典还是要有的! 而灵堂周围的安静突然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所打破,不仅是赫连拓,就连双眼已猩红的云曼都面露怒色。 “你们还不快去看看,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锦瑟的忌辰放肆!” 云曼愤然的对着几名护卫开枪,一身白衣麻布裹在身上,脸色也苍白着。 闻声,一旁已有困乏之意的赫连情泽,连忙起身,看着赫连拓和云曼疲累的样子,不禁说道:“父王,母上,儿臣去查探一下!” 话落,赫连情泽便带着几名护卫匆匆走出了帐篷! 而始终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赫连情歌,却不曾说过一句话! 天边的青色几乎和草原连成一线,赫连情泽跨步走出帐篷,外面清香沉凉的空气让他也精神了不少! “你们几个,赶紧去查探一番!快去!” 赫连情泽厉声吩咐着身边的几个护卫,在护卫纷纷旋身离开后,他的眼底却划过一抹幽光,在暗淡的光线下,他举目四望,察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便快步离开了灵堂附近! 彼时,还陷入在一片安宁的部落腹地之处,赫连情泽快步来到了之前发出虎啸声的帐篷附近! 站在木门边,赫连情泽再次观望四周,待他伸手迅速推开木门闪身入内后,周遭再次恢复到宁静! 帐篷内,房顶上被洞开的破口还在徐徐的灌入冷风! 赫连情泽眯着眸子打量着帐篷内凌乱的一切,倏然间他的目光便定在地上已经气息全无的白虎身上! 再次看到这样的巨物,赫连情泽不免心下一紧! 这只白虎他只记得在好几年前曾经见过一面,但是对于这只白虎身上的秘密,父王却始终不肯透露给他! 这一次,若非是白虎的死亡,他也不会对白虎产生兴趣! 昨日,白虎死亡之后,他分明看出了父王眼中闪过的晦涩和难堪! 就连一直守护在这只白虎身边的另外两只如今都不见踪影!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在赫连情泽的心里,他总觉得这白虎非同一般! 否则,父王不会在这么多年间,费劲的将它们囚禁在此! 只不过,这次不知为何白虎会再次发出令人惊悚的虎啸,而且还死的不明不白! 这情况,完全和锦瑟惨死的事,及其相似! 而部落内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变故,却都在尘王的到来之后,再次风起云涌! 赫连情泽站在白虎的身前,眯着眸子看着曾让他心惊不已的白虎,困乏的疲累也在此时一扫而空!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低声呢喃着的赫连情泽,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虎! 忽地,在房顶的破洞射入的一抹光亮拂过眼前时,赫连情泽视线一窒! 那是什么?! 突然看见白虎摊在地上的前腿上,有一处已经干涸的血迹,就连皮毛都撕裂开来! 赫连情泽心下一喜,连忙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白虎的前腿。 然而,在他马上就要看到白虎前腿上骨骼上的钥匙凹槽时,身后蓦地一阵飓风划过,他惊慌的回眸,但来不及看清楚是谁,脖颈上就被人狠狠的劈了一个手刀! 随即,便陷入了黑暗! 就这样,赫连情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突袭成功。 而来人低着头,睥睨着地上的赫连情泽,眼尾上翘的桃花眸子闪着冷光,薄唇不屑微动,“赫连部落的王世子,也不过如此!带走!” 当赫连情泽被人拖着离开帐篷后,来人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在瞬着地上的白虎时,他脸颊上划过冷冽,薄唇微哂,喃喃自语道:“原来失踪了将近二十年的白虎,被赫连拓这个老贼囚困在此!哼,真是老歼巨猾!” 话落,来人再次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白虎,下一瞬旋身离开。 就如同清风拂过,不带半点痕迹! 而赫连情泽也从此刻开始,彻底消失在赫连部落!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 当清晨第一缕骄阳的璀璨照耀在整片草原上时,灵堂内一直心绪不宁的赫连拓,也猝然听见了门外护卫的喊声! 赫连拓蓦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皮也瞬息跳动了两下! “怎么回事?!” 赫连拓看着门外跑进来的护卫,见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更事七上八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护卫来不及放松神经,剧烈喘息的看着赫连拓,急忙说道:“王上,大事不好了!部落外围的城墙稻草,不知什么原因全部倒了下来! 现在,尘王等人正在城墙外围,已……已经目睹了一切!” “你说什么?!” 赫连拓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甚至惊讶之下还不免摇晃了身形! 而护卫见此,也忙不迭的点头,“王上,是真的!现在尘王就在外缘之地,这……” 护卫六神无主的等着赫连拓开口,而一旁的云曼却瞬时站起身,走到赫连拓的身边,忍不住低声说道:“王上,怎么会如此突然?” 听见云曼的话,赫连拓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侧目看着她,语气冷厉,“你问本王,本王又问谁?! 你们几个,随本王一同前去!” 话落,赫连拓便雷厉风行的离开了灵堂,而云曼则站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 “王妃……” 一旁同样披麻戴孝的素问,见云曼怔愣,不禁上前一步,轻声呼唤了一句! 闻声,云曼敛去脸上的愤懑,随即幽幽叹息一声,回眸看向一片白茫茫的灵堂,叹息一声,“素问,命人将锦瑟先葬了吧!最近多事之秋,只能先委屈她了!” 话毕,云曼便红着眼眶走了出去。 是以,直到这一刻,已经身故的赫连锦瑟,恐怕在她生前永远都想不到,这辈子看似光鲜的一生,却到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就连身后事,都只能草草了事! 只剩下素问的灵堂内,空冷又沉痛,可如今佳人已逝,生者却只能坚强! 素问最后一眼看了看棺椁内的赫连锦瑟,擦了擦眼角,凭空说道:“郡主,一路走好!” 下一瞬,素问也紧接着离开,而灵堂内除了遍地冷肃的萧索,便至此无人问津! 部落外围修葺城墙一事,本就可大可小! 但正因如此,若是赫连拓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怕此事足以牵连到整个部落的安危! 毕竟,按照如今的国情,赫连部落还是隶属于齐楚国的管辖范围! 而突然在不适宜修建城池的草原上建起了城墙,并在尘王到来时以稻草作为遮掩,其用心已昭然若揭。 眼下,赫连拓带着几名得力护卫,骑着马飞奔着跑向了部落边陲的外围城墙之地!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在修建一半的城墙前面,五匹骏马正巍然而立! 而正中间跨坐在骏马上的人,恰恰便是凰胤尘! 赫连拓眯着眸子打量着已经显于人前的城墙,只见大片大片的稻草都凌乱的摊在地上! 暗暗叹息后,赫连拓更加迅速的挥着马鞭,眨眼间就跑到了凰胤尘等人的身后! 侧身下马,赫连拓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凰胤尘面前,抱拳低声道,“臣下参见尘王!” 赫连拓的声音传来,稳坐在骏马上的凰胤尘唇角拂过一抹冷笑,随即他敛去所有的神色,回眸冷凝,“免礼吧!” “谢尘王!清早惊动尘王,是臣下的不是!此处边陲外围,地势险要,若尘王不弃,还请回部落一叙!” 第952章 权青国太子重伤三天后离宫 “谢尘王!清早惊动尘王,是臣下的不是!此处边陲外围,地势险要,若尘王不弃,还请回部落一叙!” 赫连拓言不由衷的说着违心的话! 似乎在他这样的表现中,企图将凰胤尘的视线彻底转移! 然而,此时两方人马分别伫立在城墙之外,各个面色都讳莫如深的睇着对方! 诚然,在凰老三听见赫连拓的话后,剑眉轻挑,灿若星辰的眸子却深不见底,冷凉的视线直直打在赫连拓的身上! 哪怕对方比他还要年长将近二十岁,可凰胤尘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是非同小可! “赫连酋长,本王清晨策马,不巧涉足此地!不知酋长可愿意为本王解惑,这城墙是作何所用?” 凰胤尘冷眸犀利,询问的语气蕴含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赫连拓闻声眼眸一暗,低着头的姿态中,在眼底深处也悄然划过一抹冷光! 随即,他故作镇定的说道:“尘王有所不知,草原每年冬天都饱受烈风侵袭,所以……所以臣下便私自命人在草原边陲建造了这些城墙! 本想着在入冬之前修建完毕,但臣下惶恐,此事由于操之过急,所以忘记回禀齐帝! 如今,城墙修建已经暂时搁置,臣下正想奏请齐帝,结果恰逢尘王驾临! 由于近两日变故诸多,所以臣下还来不及禀明尘王,还请王爷海涵!” 不可否认,赫连拓这番话说的十分圆滑! 甚至于若非凰老三提前知晓一切的话,怕是就要被他如此糊弄过去! 话落之后,赫连拓低垂的眼帘内就划过一抹得意! 但还不待他将这份得意的神色收敛殆尽时,结果就听见凰老三低沉的开腔,“哦?此话当真?” “尘王明察,老臣句句属实!” 赫连拓将所有神色全部收敛后,便再次恢复到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而后,抬眸面对凰老三深邃看不透情绪的双眸,他努力保持着镇定! “既然如此,那酋长不如再给本王解释解释,城墙后方上万石的粮草以及数不尽的兵器铠甲……是怎么回事?!” 赫连拓本以为已安全过关! 没成想他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陡然听见凰老三变得冷厉不少的口吻! 心下一惊,他余光看了看身边的几名护卫,脸上一片冷意,低着头却半饷无言! 他以为凰胤尘不曾走到城墙后方,所以才自以为想出如此绝佳的借口! 但,眼下明显他已经看到了他命人藏在城墙后面作为补给的粮草和作战所用的兵器,如此一来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心思起伏半饷的赫连拓,在凰老三如炬的视线中,终于缓缓抬眸,脸颊上竟一反常态的露出淡淡的浅笑,眉宇间那份恭谨和惶恐也不复存在! 但见,他微微仰头睇着骏马上的凰老三,口吻也变得沉稳不少,道:“此事另有隐情! 承蒙尘王照顾,此次臣下特意准备了草原独有的接风宴,若尘王肯赏脸,那这件事臣下一定会在稍候给尘王一个交代!” 赫连拓孤注一掷的态度,让凰老三不禁翘起一侧的唇角! 他凛然,倨傲,昂藏,淡漠! 稳坐于骏马之上,宛然一副王者姿态! 而居高临下的看着赫连拓,自是将他的表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 眼睑缓缓一寸寸掀开,凰老三冷眸傲然,薄唇轻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 本王相信,赫连酋长一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答案!” “正如尘王所言,臣下定会如此!” 终于在这一刻赫连拓收起了所有的伪装,和凰胤尘视线交汇之际,他眼底的锋芒也毫不掩饰的泄露而出! 清晨一场无言的交锋,让赫连拓和凰老三之间的气氛仿佛变得有些微妙! 当二人双双从边陲赶回到部落后,两人下了骏马后,赫连拓侧目睇着凰老三,“尘王,臣下听说王妃此次对部落中出现白虎一事相当好奇! 若是尘王和王妃不嫌弃,午后的接风宴还请二位同时前来! 臣下此次定会将城墙和白虎等事,一并给二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在赫连拓说出此话之后,他微微翕动的鼻翼却不似他言语那般平静! “好!” 凰老三俊彦凛然,轮廓分明的冷峻表情邪肆又倨傲! 赫连拓眼看着如此狂放的凰胤尘,心里愤懑的情绪更是无处抒发! 三年前兵临部落的事,一直都是他无法忘怀的丑事! 他堂堂赫连拓,前朝曾风光一时的诸侯王! 若非是当年被小人暗算,致使他的兵力被分散,那么当今天下的四大分割,必然也会有他赫连拓的一份!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以为他已安心在草原上当一个部落首领! 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雄心壮志,区区一个草原,如何能够满足他! 在凰老三话落之际,便径自趋步前行! 凛冽的衣袂随行飘飞,昂藏的身躯卷裹着威严的冷厉! 赫连拓站在原地望着凰胤尘的身影,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通同样看到了他身侧的四名随从! 今日午后,他一定要让凰老三后悔部落之行! 他也一定会让他知道,他赫连拓能够在边陲部落中卧薪尝胆这么久,完全取决于他高于常人的隐忍! 凰胤尘,走着瞧! 缓步走向帐篷内的凰老三,身后则跟着玉树临风和醉清墨影四个暗卫! 一行五人缓步穿梭在帐篷周围,所到之处皆引起清晨劳作的部落民众的侧目! “三爷,看来这次赫连拓打算动手了!” 跟在凰老三身后的醉清猝然在他身边说了一句! 而这句话也同时引起了其他三人的共鸣! 玉树更是满脸不屑的哼哧了一声,接着说道:“三爷,既然赫连拓不知死活,何不让属下等直接将他擒获,送回京都处置!” 心大漏风的玉树,近年来的病情是愈发的严重了! 他这番话因落地之后,便引来临风等人的侧目! 同时,几人眼中明显噙着的狐疑和打量,让玉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见此,临风叹息,抬腿一脚就踹到玉树的腿窝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脑袋被雷劈了? 现在我们知道赫连拓的用意,但不代表别人知道! 要是我们直接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将他擒获,你想让天下人嘲笑三爷是非不分吗?” 话落,玉树一脸土色的看着临风,一边弯身揉着自己的腿窝,一边推搡了临风一下,喊道:“你特么说话就说话呗,不踢我能死啊!” 眼看着玉树和临风又开始拌嘴,一旁的醉清和墨影双手环胸看着好戏。 不多时,在玉树一脸委屈的表情下,墨影连连叹息,忍不住看着玉树,面露悲悯的问道:“玉树,你是猪吗?!” 玉树:“……” 这日子,不能过了! 彼时,不管玉树临风等人如何自娱自乐,而走在前方的凰老三却步履依旧沉稳的前行着! 清晨他离开部落的时候,苏苓还在沉睡,这会应该还没起来吧! 看天色还早,他似乎还可以陪着她再睡一会! 嗯,就这么定了! 如此一想,凰老三的唇角就扯出一抹淡笑,而步伐也愈发加快! 当玉树等人回过神想要去找凰老三评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家三爷的身影早已经闪出百米开外。 等他们想要追上的时候,前方就只剩下他冷色的衣袂划过的涟漪! 以迅捷的速度飞回到帐篷后,凰老三缓了一口气,俊彦噙着邪魅的笑意推门而入! 本以为苏苓会在软榻上安睡沉眠,结果入目之际,就见苏苓一张俏丽的脸蛋有些失神的坐在狐裘大椅上! 此情此景,凰老三心情微沉,有多久他都没看到苏苓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怎么了?” 凰老三缓步上前,伸手摸了摸苏苓有些冰凉的脸颊! 温柔的触碰让苏苓回神,她抬眸看着凰老三,眼神闪着一抹失落,而她指尖上的字条也吸引了凰老三的注意! 从苏苓的手中接过字条,展开一阅,剑眉顿时一拢! 字条上,几个简简单单的字迹,上书:权青国太子重伤三天后离宫!至今下落全无! 这则消息,对于苏苓来说,宛若心头被人狠狠痛击了一下! 权佑擎,一个对她来说,又心疼又怜惜的男子! 心疼他,在对自己剖析心声后,还必须要面对那么残酷的事实! 而怜惜他,则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凰老三捏紧字条,垂眸睇着苏苓渐渐失去血色的脸蛋低声一问。 苏苓抬眸,幽幽叹息,“刚刚得到的!” 凰老三闻声也不由得喟然一叹,倾身撩开衣袂坐在苏苓的神色,搂着失落的苏苓,低声安慰道:“他离宫想必也只是需要时间静一静,不必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命运对他好不公平! 这次,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一直照顾他的天悦肯定会很伤心! 我已经让玉肃之他们去查探一下天悦的情况,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苓说完就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指尖,本来以为水天悦的出现会是一个转机! 但是没想到,权佑擎的做法还是这么极端和冲动! 他难道都不会考虑一下天悦的感受,在她照顾了这么久之后,他说走就走,这让天悦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又要如何自处! 凰老三沉默的听着,他不发一言,却将苏苓紧紧抱在怀里! 对于权佑擎和苏苓之间的一切,他没有任何资格去置喙和评论! 不管他和权佑擎在当初年少有过少多少的误解,但时过境迁,在他心里他依然知道权佑擎绝对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只是这一次,若他自己无法走出自困的牢笼,那么谁都没有办法! 虽然苏苓才是关键,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和苏苓这一辈子注定只是兄妹! “对了,赫连拓那边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将心情整理好,苏苓便转眸看着凰老三问道! 此时,他们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乃是赫连部落,至于权佑擎她会尽她所能去寻找! 见苏苓强装镇定的样子,凰老三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但仍旧剑眉一展,道:“午后他安排了接风宴,想必也会有所行动了!” “呵!他终于忍不住了!” 苏苓冷冷的嗤笑了一声,随即目光再次凝注在凰老三手中的字条上! 沉默了良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他一个人离宫,又身负重伤,天下之大他能去哪呢?” “墨影!” “属下在!” 凰老三在苏苓如此担忧的神色中,二话不说就对着门外的墨影吩咐了一句! 而心知凰老三要做什么的苏苓,在墨影走进来的时候,连忙伸手按住了凰老三,扯出一抹苦笑,道:“你别麻烦他们了!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玉肃之已经命令凤凰楼的人去调查了! 如今部落的事还没有定论,别让他们来回奔波了!我相信他那么大的人,既然有心离开,短时间也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先给他时间吧!” “听你的!” 凰老三随即挥退墨影,说的话那叫一个好听! 而苏苓的心情也因为凰老三的包容而缓和了几分! 正值晌午,草原一片青色麦色的景象美不胜收! 在草原帐篷东侧的一片空地上,此时已经有无数部落下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 一处以木棍干草堆积而成的火腿正堆放在中央,而围着火堆的一周,则是一张张草席和摆放酒盅的矮桌。 按说,燃烧火堆这等宴请该是放在日落黄昏后才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也许是清晨发生的事让赫连拓无心拖沓,只能将宴会特意提前! 就连赫连锦瑟的惨死都只能草草安葬,让整个部落都无暇顾及! 彼时,赫连拓和云曼率先来到草原空地一处,两人皆是盛装出席! 统领了部落许久的赫连拓,此时也是一身暗黄色的骑马装,蜂腰紧束并挂着一只马鞭,墨发在耳际两侧分别帮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而云曼则是一袭深蓝色的织锦长裙,头上也带着一个象征着王后身份的方形绒边篮帽! 两人相携而来,彼此的脸上都噙着温雅的笑意!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人身后同时走来的,便是赫连情歌。 此时,赫连情歌依旧是常态的一身青衫,墨发一一根玉簪束在头顶! 这位赫连部落的二世子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中,不可避免的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然而,最该出现的赫连情泽,却不知去向! “还没找到情泽吗?” 当赫连拓徐步走进场地之中时,他便侧目问了一句身边的护卫! 但见护卫蹙眉,脸色难看,“回王上,属下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王世子的下落……” “算了,你继续派人去找!今日的场合,等不了他了!” 赫连拓一门心思都在考虑着凰胤尘的事,连赫连锦瑟的死都已经无暇顾及,更遑论是赫连情泽暂时不知踪迹呢! “王上,尘王到了!” 紧跟在赫连拓身边的云曼,正瞭望四周之际,就眼尖的看到了从远处款款而来的凰胤尘和苏苓! 不得不承认,这一对男女,确实很出色! 男的冷峻倨傲,女的俏丽艳华,而值得一提的是,两人的实际还都被世人传送许久! 见此,云曼和赫连拓暗暗相视,随即睇着一袭墨袍玄纹的凰老三和一身烟霞色秋装的苏苓,淡笑不语。 “酋长,久候了!” 凰老三携着苏苓步履沉稳的走到赫连拓面前,低沉的开腔,不乏冷意! 赫连拓闻声颔首,“尘王赏脸光顾,实在是臣下的荣幸!快请上座!” 说着赫连拓便伸手示意凰老三,而他身后的赫连情歌在看到凰老三和苏苓之际,脸颊上却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他很明显的看出,尘和苏苓的视线,从没看他一眼! 想来也能够知道,他自己对他们提出那么多无理的要求,若是自己的话,怕是也未必能够做到他们这样平静的对待! 在凰老三和苏苓落座草席之后,赫连拓和云曼也紧接着坐到了两人身侧紧邻的位置! 至于赫连情歌,则始终默默的跟随,落座在凰老三等人的另一侧时,他仍旧不可避免的以余光打量着苏苓二人! 也许是察觉到赫连情歌的落寞神色,苏苓不禁挑眉侧目,见赫连情歌有些苍白的脸颊似乎憔悴了不少,心下有些微沉,对着他也仅仅只能示意的点点头! 而苏苓这样的动作,却是给赫连情歌心里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他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得到凰老三和苏苓的任何回应,而这一次在赫连部落中,他面对的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抉择! “宴会开始!” 随着赫连拓的一声令下,午后骄阳散落在草原美景中,伴随着丝竹声声,草原女子带来的歌舞也顺势登场! 大同小异的宴会中,凰老三稳坐如泰山,而一旁的苏苓则百无聊赖的拖着腮看着眼前的民族舞姬舞动腰肢! “尘王,这是我们部落特别酿造的美酒! 难得尘王驾临部落,臣下敬你一杯!” 坐在凰老三身侧的赫连拓,在歌舞声中,他便举杯开口! 闻声,凰老三睇着酒樽,薄唇一侧,抬手拾杯,对着赫连拓示意一分,没有多余的话,仰头一饮而尽! 此等豪爽的姿态,让赫连拓的眼眸中精芒闪过! 在凰老三仰头喝酒之际,他跃过桌案,看向了另一边的赫连情歌。 父子俩对视一瞬,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酒!” 凰老三挑眉举杯,望着赫连拓,眸中深意十足! 见此,赫连拓也连忙一饮而尽,随即示意了空杯后,视线瞬了一眼赫连情歌,不期然的说道:“臣下听闻尘王和犬子情歌关系甚好,今日这场宴会,一来是为尘王接风洗尘! 二来嘛,也是感谢尘王对犬子的照顾!情歌,还不快来感谢尘王一番?” 第953章 赫连情歌喝下毒药 “臣下听闻尘王和犬子情歌关系甚好,今日这场宴会,一来是为尘王接风洗尘! 二来嘛,也是感谢尘王对犬子的照顾!情歌,还不快来感谢尘王一番?” 赫连拓在开场便将话题转移到赫连情歌和凰老三的身上! 不管他此举的用意是什么,但这足以让赫连情歌为之难堪了几分! 虽然赫连拓等人并不知其中内力,可在赫连情歌的心中,再次面对凰老三和苏苓,却让他感觉有几分陌生的生疏! 人生面对选择的时候,无疑总是两种结果! 而他,明知道自己选择的可能是最令人瞧不起的一条路,最终他还是无视荆棘,继续前行! 如此的后果,他也势必要自己承担! 在赫连拓已经抛出了赫连情歌之际,他只能敛去眼底的失落! 缓缓从草席上起身,目光沉沉的旋身看着凰老三和苏苓! 而一眼之间,他却发现凰老三二人面色沉静,甚至于连头都不曾回过! 赫连情歌呼吸紊乱的承受着被漠视的感受,与此同时还要被赫连拓如炬的眼神不停扫视着。 骑虎难下的境况,让赫连情歌袖管内的手,愈发紧握了几分! “尘……尘王,苏……苏王妃,感谢你们不远千里驾临部落! 曾经,情歌身在齐楚,饱受你们的照顾,让情歌感激不尽! 今时今日,身在赫连部落,情歌未能礼遇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这杯水酒,代表情歌所有的感激和歉意! 若二位不嫌弃,能付我为你们斟满酒樽?!” 赫连情歌的话仿佛一语双关,而在他话落之际,却无视凰老三和苏苓双双看向他的视线。 反而径自端着酒盅走到两人的桌前,眼看着苏苓酒樽中满杯的事实,他却深处纤细的指尖直接将酒樽内的酒水倒在了地面上! 这种诡异的情况,实在是令人疑窦丛生! 苏苓凤眸内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而后悄然瞬着旁侧唇角挂着一抹诡异笑容的赫连拓! 对于赫连情歌此时的举动,她虽说没有任何表现,但心里的失望却也越来越大! 她以为,赫连锦瑟的事情,足以让赫连情歌吸取教训! 可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赫连部落的人,不论身在齐楚国多久,永远都是和他们有楚河汉界之分! 赫连情歌垂眸认真的倒酒,而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头顶上便是凰胤尘锋芒毕露的冷厉视线! “尘王,王妃,还请赏脸!” 当赫连情歌将凰胤尘和苏苓的酒樽再次斟满后,他单手举杯对着二人示意! 而他这样的举动,让赫连拓唇角的笑意愈发难以收敛! 苏苓和凰老三双双对视一瞬,两人眼底都划过某种隐晦的暗芒! 再次和赫恋情额面对面喝酒,但在苏苓心里,却不再是曾经那份天涯沦落人的共鸣感! 小情歌的最终选择,她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坦然接受! 毕竟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面对家国和情谊之间,面对这等两难全的境地,他选择保护赫连部落,情之所至! 但,他如此的决定,也注定了他们从今后便陌路的事实! 如今,已经决裂的情谊之间,赫连情歌以一杯水酒再次和凰老三苏苓相对! 此情此景,不论是谁都能知道,也许这杯水酒里面,必然有什么名堂! 然而,诚如当初临风所言,若是想要彻底拔出赫连部落这一颗毒瘤,就势必需要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此时,这个借口在赫连情歌的举动下,怕是即将成真! 赫连情歌端着酒杯看着凰老三和苏苓,而他微微颤栗的指尖,也泄露了他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苏苓率先端起酒樽,而一旁的凰老三也紧随其后! 两人目光都一瞬不瞬的凝望着赫连情歌,曾经的点点滴滴也在彼此的对视中一点点划过。 “小情歌,最后一次,干了吧!” 苏苓再一次开口呼唤了一声,眼前这个男子,在五年前是让她极为心疼的人! 如今,不成想却走到这种地步! 苏苓的话,虽然赫连拓等人疑惑在心,但眼看着赫连情歌即将要成功,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考虑太多! 见三人只是端着酒樽对视半饷,赫连拓不禁有些心急的催促道:“情歌,还不快先干为敬!” 听见赫连拓明显急切的呼唤,赫连情歌眼底的失落又浓郁了几分! 终是,在他和凰老三对视的一瞬间,他双手托着酒樽,仰头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赫连情歌如此决绝的态度,忽然间让苏苓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但见他已如此,苏苓和凰老三相视而笑,随即端杯豪饮! 这一杯酒,里面残存着太多太多的情感和过往,甚至于让苏苓有一种入口苦涩的感觉! 曾经志同道合的好友,如今却相视漠然。 而这一杯酒水之中,到底又有多少猫腻在其中,已经不言而喻! “哈哈哈,尘王和犬子果然交情深厚! 情歌,你可要记得尘王对我们部落的‘大恩大德’!” 听见赫连拓的话,赫连情歌仅仅对着他低低颔首。 而后赫连情歌旋身走回到座位,而此时的赫连拓,则朗声大笑,再次说道:“尘王,臣下之前说过,在接风宴上,会对你解释边陲城墙和白虎一事! 既然现在宴会已过半,有些话臣下也是时候禀明告知了!” 赫连拓说完后,脸颊上便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不期然的和身侧的云曼对视,而后缓缓站起身,在走向凰老三时,他才开腔继续道:“尘王,不知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挥兵直入部落的场景?” 凰老三但笑不语,却微微挑起一侧的剑眉。 见此,赫连拓哂笑,“既然尘王还记得,那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赫连拓身为部落首领多年,被你齐楚尘王如此羞辱,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呢! 凰胤尘,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 老子率军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投胎呢! 凭你一个小小的王爷,你认为本王会让你无休止的羞辱吗? 想来,你这次突然到访,也是为了这三年时间,本王不曾进贡一事而来吧!” 眼下,也不知赫连拓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而他这等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做法,若非是胸有成竹,怕是也不会突然如此! 另一边,苏苓和凰老三依旧安稳的落座,只不过两人的脸色竟在赫连拓说话之际,开始渐渐泛白,但输人不输阵,凰老三冷瞥着赫连拓,依旧低沉浑厚的说道:“看来,赫连酋长早就心知肚明!” 赫连拓清晰的看到凰老三脸色的变化,而他此时冷声一笑,随后对着空中一挥! 那些原本还在载歌载舞的部落女子便诚惶诚恐的退下! 顺然变得安静的场地中,赫连拓和云曼以及两人身后的十名护卫极具威胁力。 “凰胤尘,此时此刻,你一定想不到本王为何敢如此对你说话吧?!” 赫连拓目光忽地一凛,凝着凰老三时,明显的恨意和阴冷拂过脸颊! 闻此,苏苓微微浅笑,细白的指尖捏着酒樽,微微摇晃一瞬,清脆的说道:“赫连酋长前后态度天差地别,能让你瞬息间就变得这么自大狂傲,想来无非是对我们动了什么手脚,对否?!” 见苏苓依旧无谓的态度阐明事实,赫连拓的眼底不禁闪过一抹赞赏! 当他缓步走到凰老三和苏苓的桌前时,他眼神瞬了一下旁侧的赫连情歌,随即便将视线定在苏苓的脸蛋上,低低的说道:“尘王妃果然聪明! 但,如果当年你娘有你这么聪颖伶俐的话,想来也不会落得个当初的下场! 本王若是说的没错,你娘应该就是当年凤家的后裔,白虎守护的凤家之长女,凤筠!没错吧!” 赫连拓也许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所以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事实脱口而出! 以至于,在他说完之后,苏苓的心头就闷闷的疼了一分! 原来,白虎果然和凤家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本王若是说的没错,你娘应该就是当年凤家的后裔,白虎守护的凤家之长女,凤筠!没错吧!” 赫连拓的话音落定,苏苓的心头就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他此时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她以及娘亲的身份,看样子赫连拓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至少,在曾经过去的多少年里,哪怕她的长相让那么多人为之震撼! 但却从没有谁能够凭猜测就能如此准确! 赫连拓,他到底还有多少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若他真的心有城府,却甘愿在赫连部落停驻将近二十年,可见他的隐忍力是常人所不可及的! 苏苓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赫连拓刻满得意的脸颊上! 只一瞬间,她好似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余光紧接着闪到凰老三身上,但见他的俊彦也已是苍白一片! 须臾之间,苏苓垂眸,眼底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精芒。 半饷无言之际,原本站定在二人桌前的赫连拓,视线便看向脸颊充满苦楚的赫连情歌。 嘴角淡笑后,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两个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了吧! 说起来,你们可不要怪我!若非是你们咄咄逼人,本王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过,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看着本王,下三滥的手段本王是不屑使用的!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识人不清!自以为用心结交的朋友,到最后可能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赫连拓的话意有所指,即便苏苓和凰老三淡漠不语,但也明白他言之所向恰恰就是情歌! 彼时,赫连情歌的唇角苦涩的扯动着,深陷的眼窝噙满了疲惫! 望着得意的赫连拓时,他薄唇蠕动后,才呢喃的说道:“父王,难道这就是你要的?” 闻声,赫连拓的神色一窒,旋即眯着眸子望着赫连情歌,轻嘲的神色浮现面颊,冷冷的笑道:“呵!什么叫本王要的? 你也看到了,这偌大的赫连部落近十几年来,在本王的通知下繁荣兴盛! 可就是这一次他们的出现,部落长久以来的安宁被打破,难道本王还不能做些什么来反抗吗?! 再说了,本王什么都没做!情歌,你可别忘了,刚才是你亲手给他们斟满酒樽的,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也和本王没有半点关系! 我赫连部落势必要长存的!而你,终是个被远送的质子,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王?!” 此时此刻,赫连拓的真面目算是全部表露于人前! 而他对待赫连情歌的态度,也再不似之前那样和悦! “父王,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就那么不值一提?” 赫连情歌站在赫连拓的身前几步之遥,不可抑制的颤栗着! 仿佛就连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眸子内噙满了悲凉的情绪,脸色苍白的不见半点血色! 看着这样的赫连情歌,赫连拓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但很快他鼻翼翕动,上下打量着赫连情歌,眼里没有半点身为其父的慈爱。 少顷,只听他冷凉的开腔,话语却是极尽可能的伤人,“与你,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我赫连部落,只有一个王世子和郡主,若非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本王还会留你性命到此时吗?! 你记住,当年你的出生,不过是你那不知廉耻的娘亲爬上本王的软榻罢了! 至于其他的,你莫要奢望!” 话落,赫连拓便冷冷的甩袖,旋身作势就要走回到自己的草席! 而这一刻,云曼在望着赫连情歌和赫连拓时,脸颊上也不免划过一抹冷笑! ‘噗!’ 就在赫连拓刚刚前行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 他蹙眉回眸,视线企及的地方,便是赫连情歌苍白的唇角正大口喷出鲜血! 这情况,让他忍不住站定凝视,心里忽然间有种古怪的感觉! 而在赫连情歌呕出鲜血的第一时间,凰老三便动如鬼魅的闪到他身侧,双指并拢在他胸前的两个穴道前点了两下! “赫连情歌……你!” 此时,在见到凰老三依旧行动自如的闪身而出时,赫连拓就知道他上当了! 原本,他在宴会之前,便将那包泄功散和蚀骨丸拼凑而成的药包交给了赫连情歌。 但他万万没想到,明明凰老三和苏苓的脸色都开始发白,看似药力已经发挥了作用! 结果,却在他已破釜沉舟说出了一切之后,形势竟斗转极下! “还好吗?” 此时此刻,凰老三倨傲的脸颊上噙者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单手撑在赫连情歌的身侧,目光胶着在他不断呕出鲜血的唇边,神色冷鸷! 而一旁的苏苓,同样面露关怀的看了一眼赫连情歌,旋即她缓缓起身,望着还没回神的赫连拓,清脆的开口讽刺道:“赫连酋长,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闻言,赫连拓侧目,视线在苏苓身上不停的滑动,旋即眯着眸子,道:“你……你们都没事?” 但见苏苓点头,“让你失望了,赫连大酋长,我们不但没事,而且还会一直没事! 不过,看你这表情,好像很失望呢?你说,如果我们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全部回禀给皇上,那么你的结果会是什么?” 赫连拓耳听着苏苓明显的威胁,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张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脸蛋上,有那么一刻好似让他回到了曾经的二十年前,那时候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男子! 而凤筠则是天下间众男祈求的佳人! 如今,时过境迁,他可以肯定这个尘王妃便是当年凤筠的女儿! 那么在许久之前,曾谣传一时的凤家宝藏之事,便不是空穴来风了! 彼时,赫连拓的心绪难平,他努力的想要在苏苓的脸颊上看出些许的端倪! 但眼前这丫头,除了小嘴勾着一抹深意十足的笑容之外,其他的便什么也看不出! 不消多时,赫连拓眼神一勾,瞬了一眼旁侧同样面露惊慌的云曼! 眼神转了两圈后,他便气息一沉,笑道:“呵,女娃子,在本王面前,莫要太过狂妄! 如今,你们还身在赫连部落,别说本王以大欺小! 即便你们现在想要给齐楚老皇帝传信,怕是你们也没有那么机会了! 来人!布阵!” 赫连拓心下一沉,而伴随着他一声厉喝,原本已经被肃清的场地中,很快就从不远处的草堆后,窜出了进百名的部落护卫! 而他们每十个人的手中,便一同牵着一条厚重乌黑且布满铁刺的铁蒺藜! 百人从四面蜂拥而来,内外两层将凰老三等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铁蒺藜随着护卫的行走发出叮叮咚咚的闷响声,偌大的场地中,因他们的出现,似是将午后的阳光都遮盖而去! 随着众人的大喊,内圈的五十名护卫纷纷爆出一声怒吼! 而后就见他们将手中的铁蒺藜全部抛向天际,另有十名护卫拔地而起! 最终,在这样的举动下,被抛到天上的铁蒺藜相互交叉,而机关处密密麻麻的重叠,眨眼间就从上空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蒺藜巨网! 巨网形成之后,内圈的五十名护卫很快便伸手接住! 眼下,乌黑的巨网将上空的明亮阻挡,巨大的铁蒺藜兜头罩下。 若非是赫连拓此时还身在其中,这巨网如果落在人的身上,恐怕会瞬间被扎成刺猬! 这些护卫的动作很迅捷,完成这一切也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看似让人防不胜防,但此时凰老三和苏苓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尤其是苏苓,仰着头望着上空的铁蒺藜巨网,忍不住咂舌道:“啧啧啧,赫连拓,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在你们这里想要锻造出这么密密麻麻的铁蒺藜,恐怕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彼时,依旧站在苏苓不远处的赫连拓,因苏苓的话而面色微变。 他看了一眼已走到身侧的云曼,两人对视一瞬,旋即便说道:“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不过,今日本王就要让你们知道,小看我部落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第954章 威风凛凛的俩毛 这厢赫连拓在对着苏苓大言不惭,而另一边的赫连情歌的状况却愈发不乐观! 凰老三低沉的询问了一句之后,赫连情歌不停颤栗的身子难掩虚弱,眼眸内噙着复杂的水光,深沉的挽着凰老三,唇齿苦涩一笑,想说些什么却蜂拥出更多的鲜血! 见此,凰老三单手撑在他的身后,暗中凝聚内力为他渡真气。 不消多时,赫连情歌的脸色微微回暖了几分,他一瞬不瞬的睇着凰老三,垂眸低喃,“尘,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饱含了他太多太多的歉意! 不管是对凰老三还是对苏苓,亦或者是当初他祈求苏苓放过赫连锦瑟的事! 无论如何,他从自己经年之后再次踏进赫连部落,他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其实都是错的! 直到不久前,赫连拓的冷嘲热讽才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过客! 期盼了那么多,期翼了这么久,到最终他才是最傻的那个人! 所以,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想过要用那包毒粉去伤害尘和苏苓! 哪怕他在还没有完全对赫连部落绝望之时,他仍旧毫不犹豫的将毒粉全部放在自己的酒樽里! 诚然,老三和苏苓是聪明的! 所以在他们看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下,就一定会明白其中的猫腻! 只是他选择自己一个人背负一切,事先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在最后一次的抉择中,选择最决绝的方式来保全他们! 虽然很笨,可他甘之如饴! “先别说话,你调和一下内息!” 凰老三眼睑微敛,眸光睇着赫连情歌,似是对他中毒的情况更为担心! 但他这样刻意漠视赫连情歌的歉意,也让后者唇角的笑更加苦涩! “尘,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赫连情歌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于他不停呕血的唇中,只能呢喃着歉意! 在凰老三将越来越多的内力渡给他的时候,赫连情歌却任性的选择了放弃! 他强行努力的推开凰老三放在他身后的手,旋即他目光幽幽的睇着他,复杂又认真的表情呢喃:“尘,我没有……背叛过!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选择是错的!也许锦瑟该死,但是最该死的应该是我才对!” 赫连情歌气息不稳,不但身中泄功散,又同时饱受蚀骨丸的折磨,所以他此时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 待他说完,凰老三正面目冷凝的要开口时,赫连情歌便再次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尘……我不会再求你放过谁!只是如果没有我,十几年前,部落就不会以质子之名将我送去齐楚! 那样一来,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别管我……带着苏苓……快走……走!” 赫连情歌说完话后,便用尽力气企图将凰老三推开! 然而,就在这一时刻,旁边的赫连拓却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想走?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凰胤尘,看看本王这天罗地网如何?这可是本王专门为了对付你而设计的!” 赫连拓的得意已经不言而喻! 尤其是当他看到此时赫连情歌重伤不稳的身形,眼底虽划过一抹晦涩的暗芒,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动手!” 随着赫连拓振臂一呼,周围的护卫便开始骚动起来! 至于他和云曼所站立的地方,却突然从地上裂开一个洞口,在他的话音还飘荡在空中之际,二人就已经落入地面的裂口中消失不见! 天空兜头罩下的铁蒺藜发出刺耳的刺啦声,赫连拓和云曼消失后,赫连情歌也瞬时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长久以来的期盼和期翼,轰然碎裂! 不用多说什么,他亲眼所见的一切,就足以击碎他所有的幻想! 终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彼时,凰老三和苏苓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却含笑对视一瞬! 不管这铁蒺藜看起来有多么吓人,但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二人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铁蒺藜顾名思义,上面充满了铁质的倒刺,如果被上空的铁蒺藜从上罩下的话,那么直接就可以和阎王见面了! 而且,看的出这次赫连拓应该是釜底抽薪了,单单看这百名护卫里里外外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就能够明白,他是真的想将他们置之死地! 既然如此,那恰好便随了凰老三的意愿! “三爷……三爷!” 此时,在铁蒺藜的刺耳声中,凰老三和苏苓都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呼唤声! 而凰老三面色不变,依旧沉着镇定的站在原地,耳廓煽动了几下,随即以磅礴的内力传出话语,“玉树临风,即可回京,将今日之事散播天下!” “墨影醉清,盯着赫连拓!” 冷静的吩咐完四大暗卫之后,凰老三则挑眉看向苏苓! 见她一脸闲适的模样,忍不住反问道:“不怕?” “怕啥?就这玩意?”苏苓的语气若是被赫连拓听见,肯定又要说她口出狂言! 但在凰老三眼里,这样的苏苓却让他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他凰胤尘的女人,就是有处变不惊的姿态! “你知道怎么解决?” 望着苏苓俏丽生姿的模样,凰老三忍不住开口逗弄了一句! 铁蒺藜,他自然是熟悉的紧! 各*营中,铁蒺藜乃是最常见的战场暗器之一! 只不过,这次唯一让他有些赞赏的,就是赫连拓竟能够将无数的铁蒺藜穿插起来,形成了这个天罗地网! 而单单这一点就能知道,赫连拓的反意早生! 苏苓站在凰老三身侧,余光瞬了一眼一旁摊到在地的赫连情歌! 暗地里喟叹一声后,她俏脸微凛,凤眸望着铁蒺藜,菱唇扯出不屑的姿态,竟低低的开口呼唤道:“大毛二毛,跑哪去了?” 话落,在上空有些阴暗的铁蒺藜网上,忽地剧烈的抖动了两下! 而透过铁蒺藜网的缝隙,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两个白白胖胖的神色在上面一跳一跳的! 铁蒺藜网的外圈自然是没有倒刺的,是以俩毛在上面蹦蹦跳跳,看起来还玩的挺开心! 然而,这在苏苓眼里,却忍不住眯着眸子,对着俩毛说道:“你俩玩够没?” ‘吼……吼……’ 两声虎啸,似是俩毛在回答苏苓。 而极通灵性的俩毛,很快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俩毛拱着鼻子在铁蒺藜上闻了半天,随即又蹦了两下,这回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白虎,天性嗜血杀戮,而俩毛虽然从小就被囚禁在帐篷之中,失了不少白虎的天性,可苏苓对于它们来说,就相当于第二个母亲以及主人! “来,俩毛毛,玩个游戏,你们俩谁解决的坏人多,我就给谁多吃肉!去吧!” 苏苓站在下面,透过铁蒺藜的缝隙看着俩毛低声吩咐着!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太能够确定白虎的身份,那么在赫连拓的那些话说完之后,她便明白自己和白虎之间的确有着天性的关联! 而这俩毛虽然看起来不如死去的白虎健硕,但是它们的身形和体魄也足以堪比一只普通的猛虎大小! 这次,她还就想试试,看看白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的灵性! 当然,在苏苓心里,她也并未对白虎抱有太多的希望! 只不过,在她话落之际,上空的铁网上忽然消失的两个白胖身影,倒是让苏苓有些惊诧! 难不成,这俩毛还真的自带攻击技能?! “啊……” “娘耶……” 很快,铁蒺藜的巨网开始不停的抖动。 窸窸窣窣的铁器刺耳声让苏苓都忍不住蹙眉! 就连一旁的凰老三,都不免心生讶异,看来大毛和二毛还真的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就这样,在苏苓的一声令下后,俩毛在铁蒺藜巨网外面开始撒了欢的玩起来! 有肉吃! 这么好的差事,当然要努力的玩游戏了! 俩毛的攻击力的确不如当初死去的白虎,只不过它们两个所到之处,足以让那些撑着铁蒺藜巨网的护卫吓破了胆! 白虎天生就带着血腥的气息,尤其是呲着獠牙从巨网上一跃而下,单是它们俩的身形就足以让巨网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土崩瓦解着! 而这场面,苏苓忍不住低喃,“啧啧,这么牛叉?那我以后骑着它俩出去,是不是很快就能一统天下了?” 苏苓感叹于俩毛的威风和做派,即便她早就知道白虎的不同之处,但也难免会因为它们俩的攻势而惊讶! 一旁的凰老三眯着眸子看着巨网已崩裂的一角,浅眯的眸子中同样浮现一抹讶然! “咳……” 在愈发骚动的巨网下,忽地传来一声细弱的咳嗽声。 瞬间,便吸引了苏苓和凰老三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回眸,入目之际就看到瘫倒在地上的赫连情歌,光洁又苍白的额头上已经密布汗水! 而他身侧的草地上,已经有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悠悠绿草! “情歌!” 凰老三蹙眉上前,蹲下身作势要扶起赫连情歌时,口中不免低沉的呼唤了一句! 赫连情歌的做法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值得同情的,但是这么多年的风雪与共,他太了解他内心中不为人知的想法! 被凰老三扶着坐起身子,赫连情歌的双手紧紧的攀附着他的袖管! 眸子内已经几近涣散的视线努力的凝注在凰老三的俊彦上,他薄唇蠕动,在话音未出口之际,眼角一滴清泪静静落下…… “尘……对不起,你们走……走啊!” 言语所表达的歉意,无法表达赫连情歌内心深处的愧疚! 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尘和苏苓深陷巨网之下! 终究,在最后一刻,他明白自己的懦弱和曾经的屈服,有多么的讽刺! 他曾最珍视的朋友,因为他远道而来,可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结果却还是一错再错! “一起走吧!” 凰老三看着这样的赫连情歌,忍不住喟然一叹! 低沉的开腔后,不待赫连情歌拒绝,一旁的苏苓已行至身前,站定在原地,凤眸内凛着一抹暗芒,猝然说道:“小情歌,若你真想道歉,就拿出诚意! 难道你现在还企图利用你虚弱的外表来博得我们的同情和原谅?” 苏苓的话虽然难听又凉薄,但另一方面她又何尝不在给他活下去的信念! 她知道,赫连拓的表现和整个部落对他的无视,已经生生将他撕扯的体无完肤!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曾经笑傲同游的朋友都不能理解他的话,可能他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赫连情歌迷离的目光转向苏苓,望着她的脸颊,眼角再次滴落清泪! 他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他心中不肯言爱的她! 只要他每每想到当初自己祈求她放过锦瑟的场景,他心里便犹如剜心的痛! 赫连锦瑟对于苏苓来说,该是做了多少忍无可忍的事,才会让她动了杀念! 凝望着苏苓,赫连情歌半饷无言! 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停驻在嘴边,可事到临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苏苓同样睇着赫连情歌,在三人同时沉默的时间中,天空上的巨网哗啦一声,便开始急速下坠! 看这情形,明显是俩毛将所有牵制着巨网的护卫全部搞定! 不过,在巨网再次兜头罩下的一刻,苏苓心里不禁幽怨! 看来她一会还是的给俩毛好好开个会! 它们把护卫搞定了倒是极好的,但是这巨网没有护卫的牵扯,直接砸在他们头上,这不还是相当于要人命嘛! 然而想归想,动作迅捷的凰老三和苏苓,早在巨网失去牵制的力道时,拉着赫连情歌,三人快速的从巨网洞开的一处边缘闪身而出! 在三人闪躲开巨网后,眼前瞬间光明四射! 午后的骄阳依旧不知人间疾苦的在散发着耀目的余晖,而俩毛在看到苏苓的身影后,也颠颠的甩着尾巴跑了过来! 待站稳身形后,苏苓顾盼四周,这一看不要紧,倒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眼前的一片空地上,狼藉自是不用说,最重要的是,之前那上百名的护卫,此时一个个的都瑟缩在地,不少人还在向着远处没命奔跑着! 虽然入目的无伤大雅,但是已经跑到苏苓身前的俩毛嘴上,也都挂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干得漂亮!” 苏苓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着俩毛赞赏的夸了一句! 下一刻,这俩不知何为谦虚的白虎,顿时开始没命的摇晃尾巴! 呆头呆脑的望着苏苓,随后俩毛就同时坐在地上,舌头也不停的舔着嘴巴边的毛发! “想吃肉?” 苏苓顾不上一旁帮赫连情歌疗伤的凰老三,双手环胸看着俩毛! 闻声,俩毛好似又听懂了一样,再次摇晃了尾巴! 结果,看见这样一副好气又好笑的场面,苏苓本想苛责它们的话也难以说出口! 举目四望,周遭凌乱狼藉的一切让她心生反感,凤眸再次聚焦到远处的部落帐篷后,她眼底一抹精光划过,随后含笑挑眉,对着俩毛说道:“一会咱们再玩一个游戏,等事成之后,俩只山羊给你们吃!” 话落,苏苓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灵有点扭曲了! 她竟然为了让俩毛给她办事,开始这种美食利诱的手段了,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不好就不好吧! 成大事者,拘毛的小节! “尘,被浪费内力了,没用的!” 这厢苏苓正摸着下巴和俩毛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自她身后便传来了赫连情歌虚弱的话语! “你先试试能不能将毒素逼出!” 凰老三凛着俊彦,对于赫连情歌的话不答反问! “尘……没用的,蚀骨丸……无解!” 赫连情歌话落的一瞬间,凰老三贴在他身后的手猛然一顿。 “他给你的,是蚀骨丸?” 凰老三的掌心倏然成拳,竟然是蚀骨丸! 闻声,赫连情歌沉重的点头,与此同时又苦笑一声,继续道:“还有……泄功散……” 话落,赫连情歌盘膝坐在草地上,缓缓抬眸看向一望无际的远空。 眼神内似乎充满了向往,他薄唇轻轻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却又没有任何声音流出! 而这一刻,苏苓看似淡漠的俏脸上,也因为赫连情歌的话而开始色变! 泄功散和蚀骨丸…… 这两种毒粉她隐隐约约好像有些印象! 毒物这些她向来不感冒! 但是五月却不同了,当初在珍珠岛上的时候,那丫头天天追着玉伯让他教给她各种毒物的使用和功效! 这天下间,只要能够制造出的毒药,就一定会有解药! 她才不相信蚀骨丸当真无解! 她好像还记得,五月那丫头天天毒物不离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她的小袖管或者荷包里就滚出两个毒丸! “教主!赫连拓那边已经准备动身了!” 恰在此时,玉肃之和楚易的出现让苏苓脑海中精光乍现! 来不及多询问赫连拓的情况,苏苓直接对着玉肃之说道:“这边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先带着小情歌赶回齐楚,去找五月,告诉她关于泄功散和蚀骨丸的事! 如果她没有办法,你即刻赶回珍珠岛,让玉伯救他!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动身吧!” 苏苓二话不说,直接吩咐玉肃之带走赫连情歌! 这情况即便不多问,玉肃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在和楚易交换了视线之后,玉肃之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走到赫连情歌的身边,将他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即运功便乘着精湛的轻功飞离了原地! 而自始至终,凰老三都不曾言语,但目光却始终凝聚在飞走的两人身上! “楚易,赫连拓准备去哪?” 待苏苓直接决定让玉肃之带走赫连情歌后,她才想起来询问楚易! 闻声,楚易连忙回神,看着凰老三和苏苓,快速的说道:“具体去哪儿还不知道,只不过他和云曼都收拾了行李,看样子也是怕东窗事发,说不定是想找个得以藏身之处!” “呵!现在想走,怕是晚了吧!” 苏苓冷笑一声,说着就看向了同样眼底冷光乍现的凰老三! 夫妻俩什么都没说,站在一起并肩对视一瞬,下一刻便齐步前行。 而楚易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们的身影,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怎么感觉教主和教主姑爷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合理吗?! 第955章 赫连拓在劫难逃 “王爷,这次离开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主帐中的赫连拓和云曼,已经整装待发! 只不过赫连情泽始终不见人影,这让赫连拓的脸色十分难看! 而听见云曼的低声询问,赫连拓的脸色再次冷了一分,斜睨着她,没好气的说道:“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你看看你,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惹的麻烦!到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要是耽误了本王的行程……哼!” 赫连拓明显表现出的怒意,让云曼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赫连情泽找不到人影,她比谁都着急! 如今已经失去了锦瑟这个女儿,她断然不能再让情泽发生任何意外! 出去寻找的护卫已经去了好久,但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情况难免不让人心里忐忑难安! “王爷,要不我出去找一找吧!” 等待的时间愈发难熬,而云曼已经有些坐立难安! 从清晨分别后,她就再没看到过情泽,现在部落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依旧没有露面! 直觉上,赫连情泽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如今的云曼,再难以接受自己再失去赫连情泽,所以她忐忑的看着赫连拓,不管他的态度怎样,她都无法再坐以待毙! “哼!” 赫连拓给出的回答紧紧是一声冷哼! 见此,云曼也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起身拖着裙摆作势往门外走去! 然而,她方走到木门,正要伸手推门而入时,谁知房门洞开,还来不及看清外面的人影,云曼只感觉眼前有两个白色的巨物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啊——” 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后,云曼整个人就被冲进来的两个白色影子给压在地上! 彼时,稳坐于虎皮大椅上的赫连拓,见到两只白虎,登时就从椅子上倏地起身。 眼神内也充满了惊诧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 高兴过早的赫连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俩毛给占据! 所以在他放声大笑之际,也并未看到门口伫立的一对夫妻! “啊……快走开,走开啊!” 云曼声嘶力竭的喊着,毕竟让这么两只庞然大物压在身下,且不说呼吸困难,就连它们虎嘴里的血腥味,都够云曼喝一壶的了! 眼下,赫连拓根本顾不上云曼,只是眉开眼笑的看着两只白虎,脸颊上一副垂涎的表情! 只要白虎回来,那他和他的约定,就能如期进行了! “俩毛,回来!” 在赫连拓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时,门口的苏苓忍不住低沉呼唤! 话音落定,俩毛顿时听话的从云曼身上下来,自带喜感的颠颠跑回到苏苓身侧! 随即,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护法一样,站在了苏苓的两边! 而大毛和二毛这等灵物,却让凰老三脸色不悦的一分! 这俩只狗东西,太不懂事了! 也不知道是大毛还是二毛,直接跑到他和苏苓的中间,硬生生挤到在他们两个人的腿边! 就这么不懂事的玩意儿,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灵物! 明明是两只大哈巴狗! 凰老三不悦的冷凝着大毛和二毛,心里也不停的腹诽着! 也许是他身上散出的威压太过明显,所以大毛和二毛都忍不住双双扭着虎头看着他,绿幽幽的眼珠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凰老三多心! 他怎么好像从这两只大白狗的眼里看到了一抹蔑视! 这种心情一旦产生,凰老三身上的冷气便更加明显的外放! 而片刻之后,大毛和二毛不禁双双呜咽了一声,随即俩毛同时低下了头! 这一局,凰老三胜! 划分两头,正当凰老三和俩毛暗中较劲时,苏苓清脆的话音已经传入了云曼和赫连拓的耳中! 待赫连拓抬眸,一看到完好无损的苏苓和凰老三,他的神色突变。 眯着眸子狠狠的瞪着二人,双手用力的握紧,发出了骇然的咔嚓声! “你们……竟逃得出本王设下的天罗地网! 看来,本王还是小看了你们了!” 赫连拓的语气微酸,但是他表情上浮现出的沉重却显而易见! 苏苓唇边冷笑,凰老三俊彦倨傲,两人的神色都挂着轻嘲! 尤其是大毛和二毛身在苏苓的身侧,让赫连拓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俩毛身上! 而跌倒在地的云曼,好不容易站起身,忙不迭的跑到赫连拓的身边寻求庇护! 站定凝神看去,竟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白虎怎么会身在苏苓的身边?! “苏苓,白虎果然是你害死的!” 云曼看着两只半大的白虎,下一瞬便忍不住怒指着苏苓说道! 话落,赫连拓也开始打量起大毛和二毛! 白虎,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动物! 原本他还一直在调查白虎的死因,本以为查无可查只能就此作罢! 却不曾想苏苓会带着白虎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曼怒指着苏苓,看似一副嫉恶如仇的神态,但这时大毛却不高兴了! 它的主人,咋能让这个丑女人指着?! 随即,在苏苓和凰老三还没开腔时,大毛一个跃起,直接从地上就窜到了几米之外的云曼身前! 虎嘴中獠牙尽显,吭哧一口,便将云曼的手指给生生咬断! 伴随着大毛的一声虎啸,它再次纵身一跃,便跳回到苏苓的身侧! 虎嘴中,直接将那齐根断下的手指给吐在地上,咂吧了两下舌头,味道不咋地! “啊——” 云曼怎么都没想到,白虎的动作竟会如此之快! 甚至于连赫连拓都来不及保护她,就生生被咬断了手指! 十指连心,那疼痛自是不必说! 但见此时的云曼大滴大滴的汗珠沁满了额头,双手抱在胸前,却怎么也止不住喷涌的鲜血! “啊——” 云曼撕心裂肺的喊叫让苏苓连连蹙眉! 真尼玛可真是噪音! “苏苓,你好大的胆子!” 赫连拓站在一旁,似是在以静制动,但他双眸内满是戒备的神色,却泄露了他有些心虚的事实! 闻声,苏苓无谓的撇嘴,“我天生胆子大!大毛二毛也随我!你有意见?!” 事到如今,对于赫连拓这种人,她再不需要假意逢迎! 本来胜者王败者寇! 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就算赫连拓此时还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出来他们也不怕! 开什么玩笑,就他如此好大喜功,想要成大事,比登天难多了! 苏苓心里对赫连拓的鄙夷愈发深重! 包括凰老三在内,二人虽没有任何表示,但同时向帐篷内迈步的举动,却彰显了一句话:心有灵犀一点通! 赫连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你们别过来!苏苓,你难道不想知道白虎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当赫连拓察觉到二人逼近帐篷内的举动时,立马自以为是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诚然,在他话音落定时,苏苓的脚步的确顿在了原地! 跟随在她身侧的俩毛,也瞬时在地上拍了拍爪子站定! 不得不说,赫连拓的话的确很有吸引力,也确实让苏苓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但是,就在她的余光看到身侧的大毛和二毛时,她忽然觉得,白虎的秘密于她来说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两个宝贝,如果真的从它们身上得到了什么利益的话,太违背她对它们的喜爱了! 如此一想之后,苏苓忽然间便对大白虎的死去释怀了不少! 挑着浑然天成的柳眉,苏苓轻蔑的看着赫连拓,随即讥诮的说道:“就算我想知道白虎的秘密,你又怎么会轻易的告诉我?! 索性,我也不想知道!这样一来,不知道赫连大酋长你还有什么计谋,不如全都使出来吧! 别一点一点的往外憋,你不累,我们也等的累!” 苏苓轻蔑的语气和嘲讽的姿态,让赫连拓的眼眸内顿时浮过一抹幽光! 他冷冷的瞥着苏苓,鼻翼不停的翕动,直到他故作沉着的吐息了一瞬后,才突然笑着说道:“苏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 今日,即便本王在劫难逃,但你也不要认为这一切就结束了! 告诉你,有时候往往你最信任的人,最后会给你致命一击的!说起来本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了!哈哈哈哈!” 赫连拓狂放的大笑让苏苓倍感别扭! 不知道为何,她此时看着赫连拓那一副破釜沉舟的表现,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说不上的感觉,总之就是让苏苓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心有城府的话,赫连拓不可能会说出这番话! 哪怕他此事是在给自己拖延时间,但他眼眸中充斥的疯狂却绝非玩笑! 苏苓一瞬间的沉默让凰老三的神色也凛冽了几分! 彼时,四人互相站在彼此的对面,赫连拓身畔的云曼已经疼的满脸苍白! 对视之际,赫连拓猛然动身,身子陡然从拔地而起,双手合十对着帐篷的房顶就飞身而上! 那姿态,似是想要趁苏苓和凰老三走神之际,冲破‘囹圄’!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即便赫连拓什么都没做,凰老三也不可能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这样的人存在着,就等同于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在赫连拓眼看着就要飞身到房顶之际,凰老三和苏苓依旧静默不动! 这情景也让赫连拓的眼底再次闪现出疯狂! 果然还是成不了气候,这次他一旦逃离之后,一定要让那人尽快他们的计划! 以免夜长梦多! 这厢赫连拓已眨眼间就窜上了帐篷最顶端,双掌凝聚真气后,狠狠的打向房顶,一瞬间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 而还处在疼痛中的云曼也在这时恢复了神智! 她举目看着赫连拓已经飞出帐篷的半个身子,忍不住嘶吼道:“王爷,王爷带上妾身啊!” 奈何,不论她的喊声有多么撕心裂肺,可依旧阻挡不住赫连拓离去的身形! “王爷……” 当云曼最后一声嘶吼喊出后,凰老三和苏苓终是对视一瞬! 两人依旧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果不其然,在云曼已经濒临崩溃之际,被洞开的篷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沉嘶哑的吼声! 声音,自是赫连拓无疑! 云曼闻声也不免抱着手掌怔愣在原地,随着一身急促的呼吸声,原本洞开的帐篷顶端倏地从天而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落地之际,还不乏铁器撞击地面的清脆声! “唔……” 一声隐忍的痛呼,惊的云曼倒退了几步! 待她定睛看向地面的东西时,整个人便开始剧烈的颤抖! 地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层厚重的铁蒺藜中的赫连拓! 眼下,她根本来不及考虑,为何会再次出现铁蒺藜! 她的满心满眼都是被倒刺钉在铁蒺藜里面的赫连拓! 若非是从声音和衣着来分辨的话,云曼都不能保证自己会认出他来! 这铁蒺藜此时完完全全的将赫连拓包裹在内,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他浑身卷裹在内,整个人只能蜷着身子在里面一动不动! 因为哪怕他动上分毫,那些倒刺便会毫不留情的扎入他的身子之中! 此时,狼狈至极的赫连拓,已经被倒刺扎了不少伤口! 躺在铁蒺藜里面,不停的哼着粗气! “赫连拓,你现在懂不懂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在对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时,是不是没想到你自己也会尝到这铁蒺藜的滋味?!” 彼时,苏苓缓步上前,站在赫连拓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睇着他冷嘲热讽! 而从倒刺的缝隙中,她仍旧能够清楚的看到赫连拓那双蕴含着无限恨意和悲怆的眸子! 悲怆?! 这有点夸张了吧! 这是这种眼神,让苏苓感觉到阵阵的诧异! 他虽然不如赫连锦瑟该死,但是他之前让赫连情歌对他们下毒的手段,也足以让他死一百遍了! 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来悲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苏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赫连拓透过缝隙瞪着苏苓,话落他便将视线看向了一侧的云曼! 一眼之间,仿佛有万千语言想要诉诸出口,但最终却只化为一道浅笑! 当苏苓察觉到事情不妙时,正要出手,而赫连拓却已经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舌尖咬了下去! 而她身畔的凰老三,全程不曾说过一句话! 淡定的站在一旁,看着赫连拓一步步走向灭亡! “王爷——” 云曼痛哭的喊着赫连拓的名字,完全想不到在自己的眼前,他竟会咬舌自尽! 不管他们之间如何,但是二十多年的相伴,也早已是融入骨血的亲情! 赫连拓咬舌自尽,口中瞬间涌出鲜血,将他的双腮和脖颈全部染红! 而出于铁蒺藜的阻隔,云曼只能趴在外面,眼看着赫连拓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要丢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此时的云曼,情真意切的表达着自己的哀恸和诀别的伤心! 就连断指的疼痛都无法遮掩赫连拓死去的悲哀! 她双手紧紧拉着铁蒺藜,哪怕被刺破指尖,也想要触摸一下赫连拓! 然而,在她无比伤心之际,赫连拓却缓缓的转动着濒临涣散的眸子,看向苏苓的最后一眼,他临死前的唇边竟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 而这笑意,最终在他缓缓闭上眸子时,生生僵在嘴边! 就是赫连拓死前这样的表现,让苏苓开始细心的观察起身边的每一个人! 但,在不久后东窗事发时,她还是难以相信,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的,竟然会是他! 赫连拓的死在一定程度上,给苏苓的冲击不小! 不是因为他的重要性,而是他死前的话和他诡异的笑! 虽然苏苓并非是杞人忧天之人,但是细细思量赫连拓的所有做法,似乎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如同白虎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部落酋长,而且还是齐楚国的附属! 白虎这么重要的存在,他竟然能够隐瞒了长达十几年! 这不合乎常理! 况且,连她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赫连拓却深知白虎身上有秘密?! “苏苓……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云曼在亲眼看到赫连拓咽气之后,双眸内充斥着无限的恨意,对着苏苓怒吼着! 在她眼里,怕是已经认为赫连拓是被苏苓逼死的! 然而,一旁始终不语的凰老三,神色却愈发冷冽! 赫连拓被抓,却这么急于自裁,某种情况来说,怕是他在刻意的保护着某些人! 若非是他那诡谲的笑,恐怕他也想不到这些! 原本,在凰老三的心里,赫连拓这样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毕竟,他终是不能不顾情歌的感受! 哪怕他彻头彻尾的悔悟,可赫连拓是他亲父的事实,还是会让他心里有芥蒂! 还有一点,那就是从头至尾,赫连拓其实都不曾真的做过伤害他们的事! 即便是之前他布下天罗地网,但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只不过,他想不到赫连拓为何会选择自尽?! “苏苓,凰胤尘,我云曼对天发誓,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失去了赫连拓的云曼,此时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她怒瞪着神情隐晦的凰老三和苏苓,在最后一句无力的诅咒后,她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冲向了帐篷内的木柱边,直接撞柱身亡! 彼时,凰老三和苏苓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云曼一心求死,苏苓没有半点阻拦! 这女人,对他们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只不过如今的赫连部落,怕是真的应了那句话,要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云曼和赫连拓的接连身故,直接导致了赫连部落的群龙无首! 而赫连情泽也不知踪迹,赫连部落顿时如同一盘散沙! 一时间,赫连部落发生的事,震惊四国…… 同一时间,身在某国中的赫连情泽,仍旧昏迷不醒着! 在他醒来的一瞬间,得知自己的父王和母上都相继身故后,赫连情泽便起誓要对苏苓和凰老三彻底报复…… 第956章 皇嫂我回来了 赫连拓和云曼相继自尽,这事是让苏苓始料未及的! 但即便如此,在云曼企图自杀之际,她其实还是有时间去阻止她的! 只不过,阻止的结果,可能又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后患! 如今,在经历了赫连锦瑟的事情之后,苏苓已经知道要如何为自己着想! 云曼若非一心求死,哪怕她不阻拦,她也一定死不成! 但,很显然,赫连拓的自裁让云曼也大受打击! 苏苓也确实没想到,看样子云曼对赫连拓的感情倒是情真意切! 彼时,两人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帐篷之中,而如今群龙无首的部落,也已经被凰老三之前暗中派人带来的百名兵士所把控着! 帐篷内,苏苓单手撑在腮边,落座在软椅的一侧,不时幽幽叹息一声! 见此,正整理着锦袍袖管的凰老三冷眸微敛,蹙眉睇着苏苓,“想什么呢?” 苏苓闻声转眸,打量着凰老三不曾受到任何影响的冷静,不禁问道:“部落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让落羽赶回齐楚,传信给小四,暂时让他过来!” 凰老三说着便走到了苏苓的身边,由上而下睇着她有些憔悴的眉宇,心里微疼! 乍一听见凰老三的话语,苏苓面色一怔,随即柳眉颦蹙,道:“你觉得小四合适吗? 现在他的情况能掌握的了部落的情况吗?还有,既然说到小四,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为啥变成了这样? 无缘无故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直觉上他的改变和赫连锦瑟有关! 但现在赫连锦瑟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苏苓露出狐疑的表情让凰老三不禁干咳一声! 下一瞬,他清了清嗓子,冷眸内似是划过一抹复杂又挣扎的暗芒! 见此,苏苓的柳眉更是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凰老三这表现,该不会是小四真的有什么事了吧?! 短暂的沉默气氛,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都凝固了一样! 而在苏苓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之际,凰老三却喟然一叹,道:“的确和赫连锦瑟有关! 当初,你离开齐楚的第三个年头,赫连锦瑟又回到齐楚国一次! 就是那一次,她和小四走的愈发亲近,后来某天的仲夏之夜,赫连锦瑟突然从姬王府*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后来,她进宫哭诉,说是小四喝多了酒,想要强她! 以至于在紧急的情况下,她拿刀刺破了小四的耻骨,这也直接导致了小四从那之后,便……便不能人道……” 话说到这里,凰老三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一旁的苏苓听见这些,却感觉耳朵嗡嗡的响! 她忽然觉得,当初给赫连锦瑟的那些教训,简直太小儿科了! 为毛不把她送去军营当军妓呢?! 尼玛,这么蹩脚的借口她也能想出来去污蔑小四! 就算她之前和小四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也知道小四心性未定,本就不是沉迷欢爱的男子! 所以,赫连锦瑟会突然和小四亲近,而后又以这种借口去诬陷他,其中肯定有问题! 怪只怪,赫连锦瑟死的太简单了,不然她说不定还能来一套满清十大酷刑给她逼供! 不能人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是何等残忍又残酷的事! 难怪小四的心性会如此大变! 这特么和东方不败有区别吗?! “你不必担心,宫里已经有御医给他秘密诊治过,虽然耻骨被伤,但御医也说过,并不是没有可能痊愈的! 如今,更重要的是小四心里有阴影,很多事情是他自己不肯放下! 所以你看到的他,就是他进几年的样子! 虽然他近来愈发花名在外,但也不过是给众人制造的假象罢了! 天下间,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流连花丛的王爷,会是个身患隐疾之人!” 凰老三在苏苓脸色难看之际,反而有些自嘲的开腔! 这件事,在凰老三心里,他也一直为此自责着! 当年,若非是他过于封闭自己,小四也就不会被赫连锦瑟利用而发生了意外! “但赫连锦瑟一定是陷害小四的对不对?我很早就知道小四喜欢她,但是不可能会对她用强的!” 苏苓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再次说了一句! 闻言,凰老三便点头,“的确如此,但是在那天晚上,赫连锦瑟究竟和小四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即便后来我屡次询问小四,但他也不肯透露半句! 京城的是非之地,加上赫连锦瑟的算计,小四已经是身心俱疲! 若再不让他离开那里的话,我很难想象他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所以,此时的赫连部落就是小四最理想的栖身之所!远离是非干扰,说不定也能让他的心情得以放松!” 凰老三说着就不免再次暗叹一声! 也许,在所有人面前,凰老三终日板着僵尸脸,不苟言笑! 甚至他的言行都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但唯有最亲近他的苏苓才知道,他对于身边兄弟和朋友的维护,是极尽可能的真心! 不管他曾经对小四有多么严厉和苛刻,但爱之身责之切,便是凰老三的写照! 内心的情绪如江水般起起伏伏,良久苏苓才低沉的开腔:“也许,你说的对……” “不必担心,小四的事一定会解决的!” 凰老三此时伸出之间摩挲着苏苓有些微凉的脸颊,看着她和自己一路奔波,又经历了赫连部落这么多的变故,一时间心生不忍,冷眸内划过一抹异色! “待小四来了,我们就回去!” 趁着苏苓抬眸之际,凰老三再次开口,眼眸内噙满了柔光和明显和疼惜,浑厚低沉的嗓音似是给了苏苓不少的鼓励! 三日后 三日的时间,苏苓和凰老三也并未闲着,赫连部落的情况他们势必要回去和凰毅商量! 不过,恰好趁着这段时间,苏苓在部落内明察暗访,倒是也知道了不少关于白虎的事情! 离开部落的脚步很快就临近,而待凰小四赶到赫连部落时,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也让苏苓二人心里都有些伤感! “皇兄……” 彼时,已是三日后的日落黄昏! 在部落外缘的入口处,凰老三和苏苓迎风而立! 而此时此刻,他百感交集的站在凰老三和苏苓面前,心底里是一片无法言说的复杂! 他在得知消息时,苦苦挣扎了两日,如今他还是来了! 她死了! 这消息是落羽的口中得知! 虽他和赫连锦瑟发生过那么多的故事和变故后,但经年之后他对她早已心如止水! 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对她的憎恨和怨怼! 凰小四眼眶微红,双眸紧紧的看着凰老三,也许是各路消息汇集一处,所以让他心中不再似曾经那么执着! 见此,凰老三依旧沉稳的脸颊一瞬不瞬的睇着小四,随即沉沉的点头,“来了就好!” “皇嫂……” 下一刻,凰小四的眼神便看向了苏苓! 他口吻中有些浓重的鼻音,但却尽力隐忍着濒临爆发的情绪! 只是在他看到苏苓那双蕴满了牵挂和担忧的神情时,他还是不免自责,随即低着头上前一步,眉宇微敛,苦笑道:“皇嫂,我回来了! 这里……交给我吧!” 一句‘我回来了’饱含了两重含义! 苏苓自是明白这个天性纯良的四王爷,从来都不是大歼大恶之人! 站在凰小四的面前,脑海中回想着凰老三告诉她的事实,心里更是为小四心疼不已! 但,想归想,苏苓还是敛去了过多外漏的情绪,反而如常态般淡笑道:“来了就好,我和你皇兄不日就要回京,这里可能就要麻烦你照看一下!” “皇嫂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嗯!” 太多的情绪充斥在心头,反而一瞬间让苏苓有些哑然! 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小四,更不知如何开口! 反而是站在她面前的凰小四,不消多时便呲着小虎牙,如同初见时一样的灿烂笑容,对着凰老三和苏苓说道:“皇兄皇嫂,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否则……我还真怕五月把皇宫给玩没了!” 许是时过境迁,也或是部落变故! 总之,奉命赶来赫连部落的凰小四,在远离京都繁华之地,似乎也恢复到五年前那般天真烂漫。 虽然他遭受到太多的不公平,但是面对凰老三和苏苓,他还是初心未改! “皇兄皇嫂,一路小心!” 在简单交代了赫连部落的事情之后,凰老三和苏苓也即将踏上归途! 站在赫连部落一望无际的草原边,凰小四望着坐上马车的凰老三和苏苓! 透过车窗,他饱含各种情绪的眸子内,也似是有那么一抹水光划过! 凰老三俊彦凛冽,而苏苓则俏丽如常! 只不过本就不大的窗口边,不时还有两个大白脑袋窜来窜去! 似乎很不安分似的! “你俩乖一点,还会再回来的!” 苏苓趁着凰老三和小四低声叮咛之际,旋身转头对着情绪有些躁动的大毛和二毛安抚着! 伸手摸了摸它俩的脑袋,幽幽一叹,说道:“你娘就葬在这里,等过些时日,我再带你们回来看它,好不好?!” 白虎极通灵性,而赫连部落这片大草原上,也是它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突然间就要离开,苏苓自然明白它们躁动的原因! 故去的白虎已经在过去的几天里,被她亲手安葬的草原深处最安静的一隅! 它生辰不知,却死在她的眼前,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毛和二毛在苏苓安抚下,情绪渐渐平稳,但俩毛似乎十分舍不得这里,在苏苓摸着它们虎头之际,两个半大的身板一扭,就跑到另一边的窗口,前腿放在车窗上,透过车帘看着面前绿黄一片的草原! 此情此景,让苏苓都忍不住心酸! 这两个小东西,如果不是遇见了她,真不知道它们还要继续过多久被囚禁的日子! 苏苓的心绪都被俩毛所牵引着,而马车外的凰小四,最终深深的看了一眼凰老三,抿着唇苦笑了一句:“皇兄,你们多保重! 这里,我会好好照料的!如若可能……我是说可能的话,我短时间内,不想回京城了!” 猝然听见凰小四这番话,苏苓瞬时便回眸睇着他! 不期然间,她和凰老三对视,两人眼中晦涩的视线交汇! 一时间,竟谁都没有开口! 也许是即将分别的气氛有些凝重,沉默了片刻后,凰小四回眸打量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低低的笑道:“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远离京城纷扰,而我也不用总被皇兄丢到军营去欺负! 好啦,你们赶快上路吧!皇宫里都快翻天了!来日方长,皇兄皇嫂……再见!” 凰小四说着便后退了几步,今时今日的凰胤姬,怕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纯良的四王爷!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仿佛*之间就长大了许多! 而他所说的话,也许就代表了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短时间内不想回京都,再相见许是经年! 但,谁又说的准呢! 退开数步的凰小四,双眸紧紧的盯着苏苓和凰老三! 在马车渐渐驶离原地时,他目光远送,久久不曾回神! 身后是一片萧漫漫的草原,身前是渐行渐远的车队! 而一纵百名兵士,此时巍然立在草原部落的不远处,这也是凰老三给凰小四整合部落的筹码! 马车远走,车内的苏苓望着窗外的风景也久久难以平静! 而车厢内的凰老三,俊彦则逐渐墨黑一片! 明明后面还有空余的马车,可是这两只大白狗说什么也不离开苏苓半步! 这让他很被动! 本想着趁此机会能和苏苓亲热亲热,结果这两只一左一右的依偎在苏苓身畔,他连近她身都费劲,还亲热个毛! 真是憋火! 马车一路驶向齐楚京都,虽然凰老三一路不忿,奈何苏苓对俩毛的疼爱已经到了让他都开始吃醋的地步! 这,是个问题! 他想,等回京之后,是不是可以考虑将这俩毛送到深山野林里去历练一下! 最好,再也别回来! 一路上,凰老三所有的情绪全都被俩毛所吸引着,所以他全程黑着脸,让不明所以的苏苓以为他还在担心凰小四! 赶路一日后,齐楚京城已近在眼前! 醉清墨影及落羽都随着凰老三驱车而回,好不容易不需要再过遮遮掩掩的日子,站在京都的城门下,不禁感叹着人生何其美好哇! “醉清,直接入宫!”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还不待醉清开口询问,就听见车厢内的凰老三,以一阵及其冷厉的口吻吩咐了一句! 那语气,差点没给他冻死! 这又是咋了?! 这一天的时间,鲜少听见三爷和王妃聊天! 难不成这俩人又生气了?! 不应该啊!现在三爷事事以王妃看齐,他不会又开始不着调了吧?! 醉清心里这番腹诽,要是让凰老三知道,估计整死他的心都有了! 试问从古至今,他凰老三什么时候不着调过?!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直奔皇宫而去! 而马车内还不明所以的苏苓,一左一右的双手环抱着俩毛,酣睡香甜! 这场面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但是渐渐平息了怒火的凰老三,盯着苏苓那张完美无瑕的睡颜,即便心里又再多的醋意,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马车直接行使进西宫门,摇摇晃晃的感觉令人昏昏欲睡! 而此时早就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苏苓,只感觉马车忽地一个停下,让她防不胜防,直接在迷糊之中栽了出去! 好在,凰老三就在对面,稳稳的伸手接住了苏苓的‘投怀送抱’。 “嗯?咋回事?” 身在凰老三沁着好闻龙涎香味道的怀抱里,苏苓睁开迷蒙的眸子,说着就仰头,结果一时不查,额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凰老三如刀削般的下巴上! 这给她疼的! “唔……” 此时,瞌睡虫全跑了的苏苓,捂着自己的脑门哼唧着! 浑身困乏的感觉让她头重脚轻! 没觉得最近少眠啊,可怎么这么困?! “很疼吗?” 凰老三出手覆盖住苏苓的素手上,轻轻揉着,而车外的醉清恰好传话进来,“三爷,烦请出面!” 醉清的口吻似是有些隐晦的深意,凰老三拧眉眯眸,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半饷都没有回话! “你先去吧,我再眯一会!” 苏苓自觉头脑混沌,推开凰老三后,她便再次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后随手一勾,就搂着大毛枕着二毛,再次迷糊过去! 见此,凰老三苦笑不得! 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自从俩毛出现之后,他的地位好像直线下降了! “三爷?!” 车外的醉清不免更焦急的呼唤了一声,而凰老三也不再迟疑! 待倾身走出马车之际,骤然看到马车前站定的两个人,他冷眸瞬时一敛,厉光乍现! “老三,你当真对部落酋长动了手?” 车外,不是别人! 正是不久前被凰毅削去皇后之位的夏绯罗! 而此刻,她身畔所陪伴之人,并非是宫内的老嬷嬷,反而是本该身在部落之中的婢女,素问! 凰老三厉光瞬着素问,薄唇凛着一抹凉薄! 缓步走下马车时,语气低沉,“看来母妃都知道了!” 母妃,而并非是母后! 这样的称呼,让夏绯罗猛地呼吸一窒! 以一种失望透顶的目光睇着凰老三,在素问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摇头说道:“老三,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对赫连部落那么多人下了毒手?! 尤其是锦瑟,你怎么能让苏苓杀了她?你难道忘了,她和你们情如兄妹,你怎么……” “母妃,这乃是朝堂政事,所有一切儿臣会禀明父皇,此时自有他来决断! 母妃,你……不必操心!” 话落,凰老三旋身便作势往马车走回,而一瞬间夏绯罗的颜面就有些挂不住! 冷不丁的在他身后尖锐的喊道:“凰胤尘,你给本宫站住!” 这声音,在偌大空旷的西宫门附近,可谓是相当的刺耳。 而凰老三的确站定,但却不曾回身,只冷冷的凭空说了一句:“不知母妃,还有什么吩咐?” 第957章 俩毛的虎生彻底灰暗了 “不知母妃,还有什么吩咐?” 凰老三冷冰冰的一句询问,几乎让夏绯罗的血液都差点凝固!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为何他们一个个的却仿佛对待仇人一样对待自己! 这一点,是夏绯罗所不能接受的! 彼时,她微微颤栗的身子在素问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迈出一步! 身形不稳的夏绯罗,在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当初身为皇后时的颐指气使! 就连身上繁复华丽的宫装,也不再是彰显身份的大红色! 她头上的珠翠玉饰随着她的走动摇曳不迭,待她站定在凰老三的身后,望着他挺拔健硕的身影时,才幽幽的说道:“尘儿,这是你面对母后应该有的态度吗?!” 诚然,在夏绯罗的口中和表现里,直到今日她也不能从容的接受自己被贬的事实! 而凰老三闻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仅仅是缓慢旋身! 冷眸内如淬了冰凌般由上而下睇着夏绯罗,薄唇微动,“母妃多虑了!儿臣还有要事需要向父皇禀告,若没有其他的事,烦请母妃回宫歇着吧!” 话落,凰老三便不再给夏绯罗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从她身侧径自而过! 马车也在醉清的带领下,缓缓走向了皇宫深处! “皇后娘娘……” 神情晦暗的素问惊心的望着夏绯罗,口吻晦涩的呼唤了一声! 回神后的夏绯罗,双眸倏地紧闭,两手在袖管内狠狠的紧握,不由得低声轻嘲,“呵,当真是好啊! 本宫不过是暂时被贬而已!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还都是本宫生的孩子,结果现在竟然联合外人一同违抗本宫! 真好,真真是好啊!” 夏绯罗这样嘲讽的姿态,却完全没有半点自我醒悟! 反而凰老三越是这样的态度,她就越是要将所有的问题全部都归结在苏苓的身上! “皇后娘娘,那郡主的事……” 素问小心翼翼的看着夏绯罗,而提及到赫连锦瑟时,她的眼底不免划过一抹悲伤。 不多时,夏绯罗沉默过后,侧目睨着素问,不禁叹息一声,便看向丹霞一片的黄昏景色! 许是一阵清风拂面,竟在这样的深秋季节,让她平白感觉到一阵战栗! 不由得夏绯罗拢紧衣襟,垂眸收回视线,道:“这件事本宫会再考量一番的! 你放心,本宫一定不会让锦瑟无故惨死的!害死了锦瑟,还有……他,本宫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话落,夏绯罗的眼底便骤然闪现出疯狂的阴狠之色! 看来她在齐楚国的日子,怕是也快要到头了! 身在齐楚二十余载,他们似乎都忘了,她夏绯罗乃是来自南夏国的皇女…… 话分两头,在凰老三和苏苓在中和门下了马车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苏苓,身畔伴着凰老三,而她左右两侧又跟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白虎! 且不说白虎这动物有多么罕见! 就这两只大摇大摆走在皇宫里的模样,都足以让途经之人吓破了胆! 一时间,皇宫内风声鹤唳,所有宫人都奔走相告! 所传之事,都是尘王妃带回来两只猛兽! 一定要远观,千万别靠近! 在行走之际,苏苓本以为凰老三会先选择去文渊阁! 毕竟赫连部落的事情较为棘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部落的遗留问题还是当务之急! 奈何,才入了中和门,苏苓就听见凰老三以低沉的口吻说道:“先去东宫吧!” “行!” 既然凰老三如此说,苏苓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和五月分开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她把东宫的太子妃殿给炸了!这丫头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 万一她一个孩子,若是被权佑曦那个城府极深的女人给盯上,那才真是防不胜防呢! “娘亲!” 半盏茶后,苏苓和凰老三才走进东宫的地界,还没踏入门楼时,就听见一声呼唤! 紧接着就看到眼前一只犹如粉色蝴蝶般的小五月,正奋力的迈着步子,一蹦三跳的冲着他们跑了过来! 五月人未到声先至,直到她向着苏苓和凰老三跑来时,忽地在距离他们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娘啊,哪来的大白狗?好可爱啊!” 五月站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睛冒着爱心,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 她不是没见过小动物,相反珍珠岛上的奇珍异兽有很多! 但是她从没见过这么雪白雪白的狗!太可爱了,太漂亮了! 大白狗?!说的是它们吗?! 彼时,大毛和二毛同样蹲在站定在原地的苏苓身侧,一听见五月的喊叫,顿时虎脸一皱,不高兴了! 它俩是白虎! 白虎,懂不懂?! 大白狗的血统能和它们相比嘛?! 苏苓远望着五月一脸爱心爆棚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更加感叹,看来她将白虎带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虽说白虎很稀奇,而且她如此堂而皇之的将白虎公之于众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她很多时候都在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一切! 可到头来,该算计陷害她的人,一个都没少! 是以,还特么隐藏什么! 该咋地就咋地吧! “啾啾啾,狗狗,过来玩儿啊!” 此时,五月的全身心都被大毛和二毛给吸引住了! 哪里还顾得上她许久未见的爹娘! 她真的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纯正的白色大狗!太喜欢了! 好想抱着它们睡觉觉啊! “五月,过来!” 见五月有了白虎而忘了爹娘,苏苓不禁苦笑的对她招呼了一声! 听到声音,五月的小脚丫的确开始向前迈步,但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苏苓一眼! 五月聚精会神的看着大毛和二毛,两只胖乎乎的小嫩手,也开始不停的互相搓着。 “娘,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物吗?” 好不容易走到苏苓的身前,五月头也不抬的询问了一句! 随后她还煞有介事的伸出手,没有半点惧意的直接将两个小爪子就拍在了大毛和二毛的脑门上! “咦?这大白狗的脑门怎么还有字?” 五月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而俩毛这时候心里别提多郁闷! 虽然它俩不能说话,但是被一个小孩这么说它们,也太过分了吧! 谁家的狗脑门有字?! 它们是虎,是虎,是虎! “娘……娘……它俩……它俩是虎吗?这这这……它们脑门上的,是王吧?” 五月此时激动已经开始结巴,她璀璨夺目的眼睛里迸发出晶亮闪人的光芒! 小手不停的在俩毛脑门上的‘王’字戳来戳去! 半天也没见掉色,果然是如假包换的老虎! 这下,俩毛又闹心了! 刚才说它们是狗也就算了!现在又说它们是王八?! 谁家王八长的像它们这么白? 太糟心了!是不是! 若非从这个小孩的身上闻到了和主人一样的血脉气息,它俩恐怕早就上去咬她了! 苏苓望着从未如此激动的五月,摇头失效,蹲下身拉过她的小身子,搂到怀里就亲了一口,“五月,它们是白虎,叫大毛和二毛!” “白虎……白虎!” 五月在初见时对大毛和二毛的喜爱已是溢于言表! 而她的小嘴里不停嘀咕着‘白虎’二字,半饷还没有从惊喜的神色中回神! 见此,苏苓不由得轻轻捏着她的小胳膊,正要开腔,结果眼前一闪,掌心一空,再次凝神定睛看去时,就见到五月的小身板早已经窜到了大毛的身边! “大毛大毛,我有大毛!” “二毛二毛,我有二毛!” 但见,五月先是跑到大毛的跟前,在大毛一张虎脸上都挂着几分不屑时,冷不丁的就被五月给抱个满怀! 五月紧紧攀着大毛的脖子,毛茸茸肉呼呼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笑得如沐春风! 别提多爽快! 只不过,过于兴奋的五月,抱着大毛的力道过大,在她松开大毛时,生生在大毛的脖子上,给勒出的一圈白色毛茸茸的‘项圈’! 至于二毛,当然也躲不开被五月‘*’的下场! 待五月闪身到苏苓另一边,和二毛也亲密接触一次后,俩毛顶着脖子上明晃晃的手动勒出的‘项圈’,俩毛都感觉自己的虎生彻底灰暗了! 它们真的不是*物…… 回归到齐楚国的苏苓和凰老三,一时间因二人在赫连部落的事情,再次轰动了京城! 诚如之前凰老三所吩咐的那样,在赫连拓的事情被玉树和临风成功散播在大街小巷后,百姓对赫连部落愈发的痛恨和恼怒! 身为附属国,却要谋害他们的尘王和王妃! 简直是不可饶恕! 而百姓的口风则是最好的利刃,赫连部落如今也已算是名存实亡了! 天色渐晚,一路驱车进入东宫的凰老三和苏苓,此时正坐在东宫大殿之中,而五月也拉着瑾彦,在一旁和俩毛玩的不亦乐乎! “这次出去,没遇到什么危险吗?” 彼时,凰胤璃和凰老三等人正落座在正中央的八角檀木桌前。 他淡漠的眉宇似是染上了几分失落,低沉询问之际,眸光还若有似无的看向了一侧正探索般摸着大毛的瑾彦! 老三和苏苓的回归,直接导致了五月和瑾彦会再次回到王府生活! 这一点,让凰胤璃的心中仿佛有千头万绪,却无处梳理! 他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对五月的疼爱他一如往常! 但偏偏瑾彦这孩子,却总能触动他心底最温柔的一隅! 一想到以后见到瑾彦的次数也会少之又少,凰胤璃就百般不是滋味! 凰老三和苏苓闻声便不免对视一瞬,旋即说道:“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情歌的状况怕是不太好!” “情歌?他怎么了?这次可有跟你们一同回来?” 凰胤璃表情顺然一怔,明显的担忧爬上眼角! 但也正因为他这样的话,凰老三和苏苓的脸色也瞬时突然!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一同看向凰胤璃,问道:“难道情歌没有回来吗?” 话落,凰胤璃的神色也是明显一窒! “不曾回来过,他不是应该和你们在一起吗?!” 凰胤璃反口一问之后,三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而以苏苓的脸色最为难看! 当时情歌是被玉肃之和楚易带走的,对此她很是放心! 所以这几日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所以她便没有多加留心! 本以为情歌应该是比他们还要早些时候抵达京都,可现在看来…… “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心里忐忑的苏苓,不禁仔细的回想着赫连情歌可能的去处! 当初她明明吩咐了玉肃之和楚易要先带着情歌回京都来找五月的! 毕竟五月身上有不少当初玉伯传袭给她的医术! 可现在玉肃之和楚易不但没有消息,就连情歌都不知去了哪,看来这件事她要好好地调查调查! 苏苓说着就作势往门外走去,而凰老三俊彦凛冽,见苏苓脸色不佳,刚要开口门外的齐黑就匆忙的跑了进来! “太子爷,门外有个姓聂的,说要找尘王妃!” 姓聂的! 从齐黑这口气中就能听出,他对外面的来人十分不悦的态度! 也不知道姓聂的怎么得罪了齐黑,总之他回禀之后,脸色更黑了几分! “姓聂的?让他进来!” 不待凰胤璃开口,苏苓心里便对门外之人有了想法! 直接对着齐黑一声令下,这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看来姓聂的还真是尘王妃的人?! 但就算是尘王妃的人,也不用那么装蛋吧! 尼玛,以为皇宫是他家呢! “这……” 齐黑明显迟疑的态度,让苏苓瞬间蹙眉! 而凰胤璃见苏苓的表情已表现出不悦,登时一挥手,吩咐齐黑,“就按王妃说的办!” “属下……遵命!” 齐黑认命的转身离开,垂头丧气的叹息不已! 他感觉自己今年流年不利! 不然为毛遇见的人,没一个正常的! “属下参见教主!” 当聂林被一脸不甘愿的齐黑带进东宫大殿后,他看到苏苓的瞬间,便径自单膝跪地,开口问安! 而他对苏苓的称呼,也令凰胤璃和齐黑双双侧目! 哪来的教主?! 自然,对于外人的不解,苏苓也懒得去解释和理会! 聂林在此时突然间现身,若非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如此鲁莽! 苏苓上前一步,看着聂林低沉的说道:“你起来,出什么事了?” 听闻此话,聂林连忙起身,随即目光隐晦的对着凰老三和凰胤璃看了一眼! 下一刻,这厮直接凑近苏苓的耳际,单手挡在嘴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后,他也松了一口气,而苏苓紧绷的俏脸也缓和了不少! 然而,就是聂林这等再正常不过的姿态,却让凰老三的俊彦如泼了墨一样! 他眯着眸子凝着聂林,这厮该不会对他的苓子心怀不轨吧?! 不是说凰门的人都是女子嘛?! 那些女人都干嘛去了!怎么这个姓聂的一个男人,不但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还跟苏苓如此亲近?! 想禀告信息,难道不会用手写下来?! 凰老三最近本就气不顺,先是大毛和二毛惹出来的火气! 现在又被聂林对苏苓的亲近而怒火中烧,这日子还能不能和和美美了?! 待聂林话音方落,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余光四下飘忽的打量时,不期然间就和凰老三视线相撞! 这下可好,差点没把他的眼睛给闪瞎了! 怎么尘王现在一脸幽怨的不忿?! 看他这样子,是不是又被教主吩咐去坐冷板凳了?! 啧啧啧,当教主的男人,真是不容易啊! 这会聂林对凰老三的敬仰之情已经全部变成了同情,而凰老三要是知道,估计一口老血能喷聂林一脸! 气死老三宝宝了! 这会子,众人各怀心事,而聂林说完之后,苏苓沉默了片刻,凤眸璀璨晶亮的闪过精芒,不免再次低声询问道:“你可有查出她的身份?” “查了!和她所说的一致!” “好,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属下告退!” 聂林话落便旋身离开了太子大殿,而苏苓站在原地暗暗想了一瞬后,脸色也恢复了淡笑的常态! 而凰老三的表情却愈来愈黑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和那个姓聂的说了啥,怎么一转眼她就这么开怀了?! 要不说凰老三腹黑呢,有时候不光对别人腹黑,其实这厮对自己下手也挺狠的! 苏苓含笑走上前,旋身再次落座后,便说道:“情歌暂时没事! 他们回来的途中,被一个女人带走了!玉肃之他们一直守在旁边,所以没来得及给我回信! 听说,那个女人是情歌小时候的玩伴,而且……是云氏一族的人!” “云氏?” 听完苏苓的解说,凰老三的表情倏地一敛! 但薄唇呢喃了一句云氏,凰胤璃也同样神色疑惑! 见此,苏苓点头,解说道:“应该就是云曼背后的云家的! 听说云家位于京城下属的郡县之中,带走情歌的女人说是能救情歌,而且在赶路的途中,情歌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为了不耽搁,所以便一路去了云家! 有玉肃之和楚易在,情歌不会有危险的!待过两日解决了部落的事情,可以派人去把他们都接过来!” 苏苓解释过后,凰老三和凰胤璃便双双对视了一瞬! 虽然凰胤璃对于赫连情歌在部落内所做的事只是一知半解,但出于多年情谊的牵绊,他缜密的心思还是能够猜测几分情歌的做法的! “那这两只白虎……” “皇上驾到!” 当赫连情歌的事在几人沉默中纷纷放入心里最深处时,凰胤璃侧目看着一旁被五月和瑾彦追的满屋跑的大毛和二毛,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殿外就传来了司宇公公的报备声! 闻此,几人纷纷起身,而门外的凰毅步履飞快的走进大殿后,精光四溢的眸子略略的瞬了一眼凰老三等人,随即便举目四望,待见到五月和瑾彦的小身板时,二话不说直接搓着手上前,喊道:“乖孙们,玩儿啥呢?” 但凰毅开口,让苏苓登时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他已经见过了瑾彦?! 第958章 心有雷霆面如平湖 “乖孙们,玩儿啥呢?” 对于凰毅直接忽略了苏苓等人,反而对五月和瑾彦无比热络的情形,这一点是凰老三和苏苓始料未及的! 还从不知道老皇帝这么喜欢孩子呢! 另一旁的五月和瑾彦听见凰毅的声音,也连忙丢下了仍旧在大殿内上蹿下跳的俩毛! 姐弟两个手拉手就跑向了凰毅! 旋即在苏苓惊诧的视线中,凰毅伸手将五月和瑾彦一左一右的抱在了怀里! 口中还不停的哈哈大笑,“乖孙啊,你俩玩啥嘞?看这满头大汗的!” 凰毅对五月和瑾彦的疼爱,已是显而易见! 只不过,在瑾彦从凰毅的怀里咯咯笑了两声,并仰起小脸时,苏苓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小脸蛋上,怎么都是红红小小的红麻子?! 难道瑾彦生病了?! 之前她和凰老三回来,由于担心情歌和部落的事情,所以便一直和凰胤璃商量着对策! 而五月也早早就带着瑾彦和俩毛玩的乐不思蜀! 这下,苏苓一看到瑾彦脸蛋上的红麻疹,心里酸酸的难受! 她答应过筱雪,会好好照顾瑾彦的,结果现在他竟然生了病,而自己却还不知道! 苏苓无比无责的将视线定在瑾彦的脸上,但下一瞬她瞧见凰毅一如常态的表现,又不免心生疑惑! 老皇帝看到瑾彦这样,竟然没有多想吗?! 还是说瑾彦这红麻疹已经有好几天了,所以凰毅也见惯不怪了?! 但苏苓何等聪明,她再次仔细的观察瑾彦,却发觉若是以旁人的眼光去看待的话,顶着一张布满了红疹子的小脸,好像真的无法看出他和凰胤璃的长相有过多相似之处! 这…… 苏苓思及此,立时转眸看向了身在凰毅怀中的五月! 这丫头,也许是察觉到苏苓暗含打量的视线,所以偷偷的侧目,见苏苓一瞬挑眉,五月竟对着她咧开小嘴,随即偷偷吐了下舌头! 见此,苏苓心里便一切了然了! 想必,瑾彦变成这样,应该是五月做的无疑了! “父王,赫连部落……” 凰老三睇着凰毅对五月和瑾彦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禁蹙眉低沉的开腔! 然,同样话没说完,就见凰毅看都不看他,直接丢出一句话,“朕忙着呢!有事早朝说!” 凰老三:“……” 堵心啊! 非常堵!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此情此景,不光是苏苓哭笑不得,就连凰胤璃都不禁暗自摇头! 但不得不承认,皇宫里多了这么两个小家伙,日子的确更好过了! “嗯?!” 忽地,就在几人纷纷沉默的面对凰毅时,忽地从他口中溢出疑惑的声音! 闻此,苏苓等人侧目看去,就见凰毅正站在呼哧带喘的俩毛身前,一动不动的观望着! “这……这是哪里来的?” 彼时,凰毅的口吻似是相当的震惊,就连他手中抱着五月和瑾彦,都不免因此而将他们放在了地上! 话落,苏苓作势要开口,却见凰毅已孤身走上前! 站在充满戒备的俩毛面前,口中竟开始细声呢喃,“竟……竟然是白虎! 而且还是两只?这……这怎么可能!传闻白虎早在二十年前就灭绝了,怎么今时今日又会出现在朕的皇宫里? 难不成……是前朝……” 凰毅的低声呢喃,充分泄露出他备受震惊的情绪! 不多时,在凰毅还没有回神之际,苏苓便已经走到他的身畔! 而苏苓一出现,俩毛顿时撒开蹄子就跑到她身边! 凰毅的视线一瞬不瞬的随着俩毛移动,直到看清楚他身边的苏苓,不待询问,苏苓便率先开口解释,“皇上,它们是我带回来的!” “什么?你从哪里得到它们的?”说着,凰毅的目光就开始在大殿内顾盼了一圈! 在看到殿门出有几名宫人静候时,他立时开口吩咐,“司宇,关上殿门,让羽林卫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东宫大殿!” “老奴遵旨!” 待司宇大太监离开后,凰毅精明的眸子便望着苏苓,不时地还眺了几眼俩毛! 知道凰毅是在等她的回答,所以苏苓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发现白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凰毅! 同样,对于赫连锦瑟将她推入白虎帐篷的事,她也没有任何隐瞒! 在苏苓细声的将事实诉诸出口后,凰毅则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他这样的表现,也让苏苓不禁疑虑在心! 怕是这俩毛的存在的确非同小可! 不然,凰毅的表情不会变了又变! “苓丫头!你可知道这白虎若是被人发现的话,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吗?!” 良久,凰毅渐渐恢复清明的眸子,再次看着俩毛,随即他低沉的询问了苏苓一句! “皇上,我知道! 白虎,应该就是前朝凤家的守护灵物,而凤家又有令天下人士趋之若鹜的宝藏!对吗?” 苏苓没有半点隐瞒,显然她能够如此透彻的说出来,也证明了她对此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苏苓话落之际,凰毅的眼眸内就闪过一缕幽光! 他负手而立,垂眸仔细的打量着两只白虎,下一刻他忽而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同时叹息一声,“哎,枉费当年我们各路诸侯揭竿起义! 虽推翻了前朝的统治,但当年凤家的一切却因此而斩断! 苓丫头,凤家宝藏一事,相信你已经有了眉目! 如今这白虎陡然出现,怕是这天下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凰毅的感叹不免让苏苓有些惊诧,看样子他似乎对宝藏的事,并不是特别热衷! 反而他所感慨的,却都是大家心中了然之事! “皇上……” 苏苓沉沉的呼唤了凰毅一句,而她想询问的话没有出口,却在看到凰毅悠远的目光时,生生僵在了嘴边! “苓丫头,既然你能够将白虎带出来,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但是,朕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四国帝王,没有不知道白虎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白虎竟然一直被赫连拓那个老贼囚禁着! 这一次,若是朕所料不错,怕是你们一路回来,白虎现世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了! 所以,你若需要帮助,尽管开口!齐楚国的兵马,可以任你调遣! 但,凤家宝藏一事,流传多年,却从没人真正见识过! 也正因如此,所以各路群雄才会倍加疯狂! 丫头,凤家宝藏乃是你们凤家一族最后的秘密,怎么处置朕不过多参与! 但……朕希望你能好好斟酌一番,毕竟若真的被有心人寻得宝藏,那这天下间想要分得一杯羹之人,断然不在少数! 到了那时,这四国的秩序可能又要有一番动荡了!” 这一瞬间,凰毅所说的话,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长辈给晚辈的建议和忠告! 诚如苏苓所想,眼前的凰毅对宝藏的事,是当真不热衷! 是他心有雷霆,才会如此面如平湖,还是说他当真对此不在意?! “丫头,不必用你那眼神打量朕了! 若朕有心求得宝藏的话,当年在你爹娶了你娘的时候,朕便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彼时,苏苓暗暗打量凰毅的举动被他直接脱口而出! 这下,苏苓感觉自己的脸蛋都开始发烧了! 以前没觉得凰毅有这么精明啊,原来一切不过都是表象! 也对,身为帝王者,哪有庸碌之人! 更何况,老凰家的男人,哪一个不腹黑狡猾?! “咳,皇上真爱开玩笑!” 最终,苏苓只能尴尬的笑了一声! 也许是白虎的出现,打乱了凰毅子孙享乐的情绪!所以他最终紧紧是叮嘱了苏苓几句,便离开了太子东宫! 当然,这位帝王全程都没有搭理自己的两位儿子! 如今,五月和瑾彦在他心里排第一,那么排第二的就是苏门一脉! 至于几个王爷,一边呆着去吧! 因凰毅的话而心里产生了波动的苏苓,和凰老三匆匆告别了凰胤璃后,也直接离开了东宫! 一刹那间,东宫内原本欢笑声声的场面,顿时变得萧索了不少! 凰胤璃的俊彦上,和悦之色也收敛殆尽,不复存在! 趁着夜色渐浓之际,苏苓和凰老三等人直接回到了阔别多日的王府,而王府门前的红灯笼已在夜风中摇曳! 甫一走下马车,王府大门洞开,从里面缓步走出来的两个女子,却让苏苓惊喜的笑弯了嘴角! “你……你丫怎么会在这?” 晚风轻拂脸颊,王府门外的灯笼摇曳! 而投射下一片斑驳婆娑的暗影,给周遭的气氛平添了不少暖意! 在苏苓身后,五月和瑾彦双双攀着凰老三的脖子从马车上走下来! 大毛和二毛紧随其后! 已有些困意的瑾彦,揉了揉眼睛,侧目一看之际,陡然咧嘴一笑,扬声喊道:“娘亲……” 瑾彦边喊着边在凰老三的怀里挣扎起来,待站稳后,蹭蹭的就跑到了王府门外的女子身畔! “娘亲……娘亲……” 许久未见,瑾彦对夏筱雪的思念是半点都不含糊! 彼时,瑾彦已跑到夏筱雪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她的大腿! 而来人,恰恰便是夏筱雪! 只不过,当初从权青国分别之后,这次再相见,苏苓却被筱雪身边的女子所吸引! 但见,此女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袖口紧束,身高也足足高了筱雪半个头,修长纤细的身形辅以干练的黑装,看起来倒是霸气十足,且她一头秀发仅仅以红绳扎成一个马尾! 她额前两侧碎发贴面,一张素白的脸蛋上不见半点情绪,杏眸平波不惊,肌肤赛雪,目光却冰冷如寒潭,殷红的小嘴紧抿着,不免让苏苓暗暗感叹,好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 看着她的服饰和腰际的佩剑,苏苓断定她应该是筱雪的贴身女卫! 只不过,这面色冷凝的女子,是否会如同花凝和花裳那样,最后因某种利益的驱使,而给筱雪再一次的打击呢?! 在苏苓因筱雪身侧的女子而惊艳之际,筱雪也赶忙安抚着瑾彦! 但突地看到他脸蛋上的红疹,心里一抽,忙不迭的想要伸手触碰,但似是又害怕伤到瑾彦,这让筱雪的手久久停在空中,不敢轻易出手! “雪姨,彦彦脸蛋上的……只是胭脂,你擦一擦就会掉的!” 眼下,身在凰老三怀里的五月,十分高兴的看着瑾彦在筱雪怀里撒着娇! 在她见到筱雪神色一窒时,便紧忙开口解惑! 那些胭脂,自然是她的杰作! 之前一直在东宫大殿,她就算任性顽皮,可也不敢用瑾彦的身世来开玩笑! 所以为了不让皇爷爷怀疑,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听见五月的话,瑾彦也含着泪搂住了筱雪的脖子,在她耳边糯糯的说道:“娘,是五月姐姐跟我闹着玩的!” 在稚嫩的瑾彦心里,不管五月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但是他也看出娘亲的脸色不佳,连忙解释是不想娘亲误会五月姐姐! 诚然,跟在五月身边许久的瑾彦,很多人情世故包括是非伦常也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筱雪听闻此言,凝着瑾彦的脸蛋,半饷不曾开口! 她和苏苓一样,都明白五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在瑾彦的脸上乱画! 这种玩笑,别的小孩子也许会玩! 可放在五月身上,她怎么都不相信! 当筱雪搂着瑾彦,仔细的体会着他长高也更结实的小身板,随即便睇着似乎有些紧张的五月,笑着道:“五月,谢谢你帮雪姨照顾瑾彦这么久,雪姨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去看看喜不喜欢!” “好,谢谢雪姨!” 说完这些之后,筱雪才定睛看向身前还打量着女卫的苏苓! 见她凤眸一瞬不瞬,筱雪不由得上前一步,轻轻搡了一下苏苓的臂弯,揶揄道:“怎么着?你这是看上我的连翘女官了?” “嘁,你给我滚一边去!你还没回答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苏苓面对筱雪明显不怀好意的神色,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闻此,筱雪看了看愈发浓郁的黑夜,开口建议道:“咱能不能进去说? 你们俩从部落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会率先回府呢! 知不知道本殿在这等你们好几天了!还有没有良心,你身为女主人,怎么一点儿待客之道都没有啊!” 筱雪说着就让开了身子,而苏苓率先迈步进入王府内门,边走边戏谑回击,“我是女主人不假! 但你也算客人?你不请自来,鸠占鹊巢,老娘今儿个高兴,不然一准儿给你送官府查办!” 话落,苏苓和筱雪双双挑眉看着彼此,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真是最毒妇人心!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看到我能痛哭流涕呢! 太让本殿失望了!连翘,一会把本殿带给她的礼物全丢到茅厕去!让她丫的再得瑟!” “是,属下这就去!” 筱雪本是开玩笑的话,但是不成想她话音刚落,之前让苏苓为之惊艳的女官连翘二话不说作势就要去丢礼物! 这不开玩笑嘛! 而这时,苏苓但笑不语的环胸看好戏! 只见,筱雪说完就略带得意的看向苏苓,结果察觉到身侧的动静,一转眸就看到女官连翘已经雷厉风行的迈步前行了! 这下,筱雪急了,“连翘,你给我回来!” 连翘一个转身回到筱雪面前,冷冰冰的口吻又问了一句:“殿下,是否需要全部丢掉?” 闻此,苏苓脸上的笑意更浓,就连凰老三都不免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连翘! “你……哎,算了,你当本殿什么没说!” 筱雪对连翘是暗叹连连的无奈着! 这个女官当初若不是看她为人过于正直,且对主子的话说一不二的态度,她也不会破例再将她收在身边! 当然,不可否认在南夏国这次的宫变中,连翘也的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在筱雪话落之后,双手抱拳的连翘蹙眉抬眸,“殿下,扔?还是不扔?” “哈哈哈!筱雪啊,你从哪找的这么可爱的女官?还有没有了?给我也来一个呗!” 一旁,在筱雪气结的无法开口时,苏苓却已经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个连翘,虽然看起来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没想到她的性格居然这么……这么木讷! 说木讷有些过分,只能说她对筱雪的言听计从和她的直肠子,一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个心里有太多弯弯绕绕的人! 这样的女子,倒还真是少见呢! “来个屁啊来!你不是有碧娆的吗?连翘……内个,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筱雪狠狠的剜了一眼苏苓,随即睇着身侧的连翘吩咐了一分! 奈何…… “殿下,万万不可!属下说过,一定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如今齐楚国不比南夏,还请殿下莫要意气用事!” 听听,这连翘明明长着一张沉鱼落雁的冰山美人之貌,可看起来她似乎对礼仪伦常格外的信奉! “连翘啊……这尘王府很安全的,你……” 此时筱雪无奈的看着连翘,这丫头的忠心她早就知道! 可是她这样过度的死板,会让她自己也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当初,救了她只是她的举手之劳,可这丫头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发誓要以余生侍奉她! 这会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的! “行了,你也别说了!难得找到这么忠心耿耿的女官,你就高兴去吧! 赶紧回答我,南夏国的问题都解决了?” 待苏苓上前打了圆场,并挽着筱雪一侧的臂弯缓步前行时,才低声的询问了一句! 而这时候,再次被忽略成空气的凰老三,早已经抱着五月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王府另一侧的书房! 他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定个家规! 不然他的存在感越来越弱,这媳妇万一跟人跑了怎么办?! “嗯,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筱雪简单的回答了一句,而苏苓闻声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幽深了几分! 她能够看得出,筱雪这一次回来,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很明显,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比权青国相见时要好的太多了! “那就行,这次只有你们两个过来吗?” 苏苓继续询问了一句,筱雪则笑道:“不然你还想看到谁?” “你给我滚一边去,怎么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呢!” 苏苓和筱雪的感情,永远都是在拌嘴中欢快的度过! 自然,筱雪突来乍到,让苏苓沉闷了许久的心情也因此而飞扬了不少! 另一边,抱着五月负气走向书房的凰老三,俊彦紧绷,怒气飘散! 而他怀中的五月,见此则咧着小嘴,伸手拍着凰老三的脸颊,笑着问道:“爹爹,你闹肚子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959章 凰五月给本王回来吃饭 话说回来,筱雪的再次出现,是让苏苓惊喜万分的! 彼时,夜已深,连翘轻手轻脚的将瑾彦抱着送去厢房安睡! 而苏苓和筱雪,姐妹俩则坐在王府的大厅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你什么时候来齐楚的?”苏苓问道。 筱雪眸子一转,手中端着茶杯,边旋转着把玩,边说道:“三天前吧!我本来以为你们去赫连部落只是探访而已! 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发生那么大的事,现在几乎各国都知道赫连拓打算伤害你和表兄的事情的了! 你们呢?在赫连部落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筱雪这话,询问的口吻和凰胤璃是何其的相似! 苏苓闻声淡笑摇头,“你是不是傻?我们要是有事,还能回来吗?! 倒是你,不是说南夏国皇宫近来不太平吗?你现在突然过来,难道不怕皇权被架空?” 见苏苓挑眉反问的模样不乏担忧,筱雪却无谓的耸肩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了。我的计划都已经步入正轨! 这次,我会将她们一网打尽的!而且,母皇的传位诏书已经在草拟! 就算她们还有什么想法,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此时的筱雪,眼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而苏苓自是相信,只要筱雪能够这样说,那问题肯定就不大! 沉默了片刻后,苏苓终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你这次回来,可有其他人知道?” “你指的是谁?”筱雪见苏苓小心谨慎的模样,内心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果然,苏苓的眸光一厉,眯着眸子似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 是以,筱雪也没再隐瞒,摇头道:“你不用担心了!我这次是秘密行事! 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我来齐楚国的事,更别说是他了! 更何况,五月这丫头猴精猴精的,你看看瑾彦的脸蛋被她画的! 看这样子,估计他和五月瑾彦相处的这段日子,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呵!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我不承认,又能如何!” 这一刻的筱雪,脸颊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飒爽风采! 甚至让苏苓也为之惊叹! 到底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筱雪找回了曾经失去的那份欢乐?! “你……变了!” 苏苓仔细的打量着筱雪,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如今的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快乐! 难道她已经放下了一切,甘心接手南夏国下一任女皇的位置了?! 陡然听见苏苓的感叹,筱雪不禁一怔! 但垂眸敛去眼底的光彩,她抿了抿红唇,低低一笑,道:“那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你别这么肉麻行不行?!能不能好好说话!” 苏苓撇着嘴瞪着筱雪,这一次的重逢,直到此刻她是真的发现筱雪变了! 她曾经蓄满轻愁的眉宇已是被爽朗所取代,就连她曾落寞的神色,如今也变得神采飞扬! 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苓心里很好奇,但是出于对筱雪的尊重,她又肯定不会派人去调查! 因为她知道,如果筱雪愿意告诉她的话,那么就一定会说! 即便现在不说,那也只能说明还不是时候! 正如苏苓所想,此时的筱雪含笑睨着嗔怪她的苏苓,下一瞬她淡淡拢着额前的碎发,舌尖轻撩了一下红唇,随即无比真诚的眸子看着苏苓,信誓旦旦的说道:“苓子,你若相信我,现在就别问!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但是现在,我真的很好!” “好!只要你好,怎么都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次打算呆多久?!” “再有两天吧,我也该回去了!南夏的事还没解决彻底,现在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次我来,主要是想把瑾彦接回去!不论如何,他也是南夏国的皇子! 即便是男儿身,但我夏筱雪的儿子,也不能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此时,筱雪说到瑾彦的时候,目光倏然一厉! 她的脸颊上也同时泛出狠戾的神色! 看得出,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放手一搏了! “你想做什么就随便做,需要帮忙知会一声!” 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筱雪,总觉得她现在变得似乎更加霸气也更有魄力! 就连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都不再是曾经那份飒爽,反而是气场更强的女帝之色! “放心吧!若是需要你的帮忙,包大怎么会不告诉你?!” 话落,筱雪和苏苓相视而笑,姐妹俩几乎是心意相通的感动于彼此的情谊! 筱雪心里知道,苏苓为她做的事,远比言语要多得多! 而她能为苏苓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强者! 因为相信不久之后,天下间定会风声四起! 她必须要在那时,给苏苓最强大的后盾支撑! 她南夏国,今后必须由她夏筱雪来掌控! 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安稳的操纵在手中! 也许,经年之后,她回顾往昔,不论那时的心绪几何,但今生有苏苓,也是她最大的幸运! 翌日 深秋的清晨总是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苏苓和筱雪*共枕,在子时过后才将将睡去,似乎有说不完的闺房悄悄话一般! 东方鱼白已将墨色天宇的阴霾驱散了不少,渐渐热络喧嚣的清早,大地随之复苏! 膳房内,凰老三一脸阴郁的神色落座在上首之中! 而他身畔稳坐的五月,不时挑眉看着自家的王爷老爹! 她爹最近是不是体内失衡?不然他成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爹,你还闹肚子呢?” 心里藏不住话的五月,忍不住撑着下巴挑眉问着凰老三! 闻此,凰老三的剑眉一勾,更锋利了几分,睨着五月,薄唇蠕动,但却半饷无言! “爹,我有药,你吃吗?” 五月依旧在凰老三不悦的情绪上继续火上浇油! 眼下,凰老三心里的一团燥火,真是无处散发,只能燃烧自己! “爹爹,有病得吃药,不然严重的话,我娘该守寡了!” 五月看着凰老三越来越黑的俊彦,小脸上却笑得更开怀! 甚至在说话之际,还煞有介事的开始在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爹……” “我没事!吃饭吧!” 被五月连番轰炸过后,凰老三甘拜下风! 久等也不来的苏苓和筱雪,加上五月在一旁软糯糯的说着他有病的情况,让凰老三的表情近乎皲裂! 而刚刚拾起碗筷,正要开动时,门外的醉清却跑了进来,“三爷,太子爷来了!” “他来干什么?” 凰老三闻声就直接将碗筷大力放在桌上,真是气不顺还总是被人添堵! 这日子,真特么炒蛋! 醉清不明所以的看着凰老三冷肃的表情,心里暗暗思索的一圈,发觉自己并未冲撞过三爷!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这副神态,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了! 如此一想,醉清顿时放松了心神,低下头又说道:“太子爷并未多说,只是已经近在王府!” “去准备吧!让他在前厅候着!” 凰老三尾音传出,醉清就已经旋身飙了出去! 现在三爷这种情况,他还是躲得远远地比较安全! “爹,我吃饱了!” 凰老三这厢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但见眼前一闪,还没抓住五月的小身板,结果她眨眼间就闪出了膳房! 下一瞬,凰老三又垂眸睨了一眼五月的碗筷,结果一见上面的饭菜完好如初,顿时就怒了! “凰五月,给本王回来吃饭!” 这声音犹如惊雷,偌大的王府上空仿佛都因此而震颤了一瞬! 奈何,凰老三的声音再洪亮,却也叫不回跑去给筱雪和苏苓通风报信的五月! 太子来府,凰老三也同样知道意味着什么! 之前筱雪能够直接入住王府,自然是得到了他的暗中批准! 只不过,他倒是不太能够确定,这次皇兄清晨前来,究竟是否因筱雪的事而来! 不过……五年已过,而且他们之间也都各自成家! 唯一令人担心的,便是瑾彦了…… 思前想后的凰老三,最后像是一只暴躁的困兽一样,烦躁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随即也起身直接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两天的情绪特别不稳! 尤其是在看到苏苓放在他身上的精力被太多人分散时,他这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躁动不已! 不都说只有女人才会在月事来临的几天特别情绪化嘛?! 难不成他也被传染了?! 凰老三,你还能再*点吗?! 不过才分开一个晚上而已,但凰胤璃整个人却像是丢了魂一样有些落寞!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在凰老三将瑾彦带走之后,他的东宫就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他还从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孩子产生了这么浓厚的思念! 同样,在他清晨决定前来王府探望瑾彦和五月时,同时也得到了另一则消息,那便是南夏国太女在昨晚现身尘王府! 这个消息,更是让凰胤璃心绪有些惘然! 他们分别了五年,本以为此生再不会有交集的! 但眼下筱雪出现在老三府中,不论是何原因,他总觉得有必要见上一面! 人心总是善变的! 就如当年他那般言辞冷厉的斥退了她的告白,可却没人知道,他的心其实也在滴血! 经年已过,这一次也许他们再相见,便可以相视一笑,泯别过去! 彼时,晨曦的日头已经倾泻了一地的斑斓,凰胤璃也稳坐在王府大厅内,边喝着茶边等待着凰老三的到来! “皇兄,怎么这么早过来?” 不消多时,凰老三从门外缓步入内! 自然,他的口吻听不出有多么欢迎,平静的寒暄了一句! 凰胤璃顺着凰老三出现的方向看去,结果却发觉他身后空无一人! 一时间,心头的失落愈发涌动,薄唇也不免低声轻叹,“瑾彦和五月呢?!” 面对凰胤璃的询问,此时凰老三却微微惊诧! 信步上前,同样稳坐于凰胤璃身前后,才戏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离不开他们了?” 这话,虽然只是揶揄! 但是凰胤璃则因为这话而心头突地漏跳了几拍! 说离不开两个孩子是有些夸张的! 但是不可否认,他对瑾彦的想法却越来越多! 心中一想到瑾彦,凰胤璃眸子内精光一闪,随即端着茶杯掩盖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随即染了几许水渍的薄唇边轻扬的说道:“瑾彦的脸上不是起了红疹?! 所以本宫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这事说起来也是本宫的失职,没有照顾好他们两个!” 凰胤璃不太知道瑾彦脸蛋上的红疹到底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之前他曾经紧张的要带着他去寻找御医,奈何最后却被五月给拒绝了! 原因,则是她说她的医术,比那些庸医要高明许多! 当时五月很清楚地和他说了一句话,那就是皇宫内人多嘴杂,尤其是他东宫内还有那么多女人! 况且,聪明伶俐的五月表示,他的东宫之中,难免不会有女子和太医院的御医勾结! 总之,那丫头在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全部阐述给凰胤璃听完后,他也便被她劝说的彻底放下了给瑾彦传御医的念头! 而这一耽搁,就是三五天的光景! 直到昨晚他们离开,瑾彦的脸蛋都没有任何起色! 此时,这样的借口,不停的在凰胤璃的心头发酵! 幸亏如此,不然他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王府,说起来也有点诡异呢! “没什么事!不过是五月的恶作剧罢了!” 凰老三薄唇微扬,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挂在唇角! 而若是凰胤璃没看错的话,他怎么觉得凰老三对于五月这样的做法反而相当满意?! 是他的错觉吗?! 难不成老三喜欢女孩儿,却不喜欢瑾彦那个怯懦的男孩儿吗?! 在凰胤璃打量着凰老三时,他心想着各种可能性! 思前想后之际,他脑海中浮现出瑾彦那张令人心疼的脸蛋,不由得低语道:“老三,有些话本宫不知该不该说!” 鲜少会见到凰胤璃如此踌躇的态度,凰老三一时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不免蹙眉睇着对面的凰胤璃,挑眉开腔,“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老三,本宫知道你和弟妹能够重新走到一起很不容易! 所以本宫打从心底为你们高兴!但是出于兄长的眼光,本宫觉得你和弟妹是否能对瑾彦那孩子多一点的照顾和关怀! 明明两个都是你们的孩子,但是你看五月和瑾彦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本宫并不知在瑾彦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你们如此溺爱五月,是否对瑾彦也太不公平了?!” 其实凰胤璃本是好意,只不过他想不到自己这番话,在凰老三看来却是相当的愚蠢! 但,有些话,也并非是凰老三能够轻易开口说出实情的! 事实,也许只能掩盖在真相之下! 而也或许,有朝一日他会自己看清也说不定! 凰老三细细打量着凰胤璃,忽然间心中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他皇兄这情商到底是像谁?! 反正肯定和他没关系的,他情商很高! 可这厮……就连他的五月闺女都能看出瑾彦和凰胤璃潜在的关联! 皇兄自己竟然看不透?! 他日日面对着瑾彦,难道就不会感觉到万分熟悉吗?! 这都是什么头脑?! 此时,凰老三在心里不停的暗自嘀咕着,殊不知曾经在某时某刻,凰胤璃也这么嘀咕过他! 在凰胤璃开口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凰老三便陷入了沉默! 而凰胤璃也并不着急,依旧稳坐如山的等待着他开口自责! 这哥俩心里都在这一刻暗怀心事,而同一时间的王府后院,却发生了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冲突’! 西园附近,外面的喧嚣并未打扰到这里的安静和祥和! 依旧在沉睡中的苏苓和筱雪,因昨晚畅聊到太晚,所以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着! 而西园的门外,此时却只有连翘一人守护着! 她依旧是一袭黑色清爽的劲装! 孤身站在门口,目光冷凉,表情严肃! 那姿态就仿若是严阵以待的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簌簌’的声音,猝然传入耳中,连翘浑然天成的媚眼便倏地绽出冷光! 她眯着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耳廓微动,眨眼间她垂荡在身侧的指尖是也突然多出了一枚三角形的暗器! ‘簌簌’声再次传来,这下连翘的视线陡然定在西园入口处的拱门后方! 在她视线中猛然迸发出冷光之际,指尖上的暗器也瞬间出手! 伴随着‘嗖’的一声,那暗器以绝对霸道的姿态便飞向了拱门之后。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这声音,是个男子! 很明显,那暗器应该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在例行保护的时刻,连翘很聪明! 她以不变应万变,身姿一动不动的停留在房门之外! 直到前方拱门后,很快就走出一个一瘸一拐的玄纹墨袍男子时,她单手倏地拔剑,脚尖轻点,以疾风之姿眨眼就闪到对方面前! 长剑一横,好看的红唇侧起一抹冷笑,挑眉,冷问:“擅闯王府,找死?” 这下,对方傻了! 被暗器打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自诩苦逼的齐黑!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齐黑,似乎比之前更苦逼! 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明明奉太子爷之命在王府里查探一下太女的下落! 结果怎么都想不到,他才刚来到这西面的园子里,结果就被暗算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被暗算的地方……是臀部! 多么痛的领悟! 他招谁惹谁啊! 齐黑的屁股突然被暗器打中,疼就不用说了,但让他更恼火的是,对方竟然还敢拿着剑对他讽刺?! 他齐黑在尘王府中,虽说不上行动自如,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身份吧?! 如此一想,齐黑怒目圆睁的顺着剑柄的方向看去,而一眼之间,就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好……好美的女人! 鹅蛋脸如精心雕琢的美玉,不见半点瑕疵! 双眸流转间清亮凛然,不似平常女子那般造作! 特别是她那微抿的红唇,似是透露着不悦,可却愈发凸显出她孤傲的清冷气质! 完了! 他心跳好快啊! 被连翘彻底吸引的齐黑,傻愣愣的沉迷在她那双眸子之中! 头脑已完全不受控制的对着她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姑娘,你……好……啊!” 奈何,话音未落,连翘长剑一挥,左手骤然出拳! 带着强大力道的拳头,在下一秒就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齐黑的眼角处! 顿时,一只熊猫眼由此诞生! 第960章 凰太子好久不见 这厢齐黑和连翘的一场误会依旧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着! 而此时从拱门外跑进来的五月,却对二人的争执视而不见! 直跑到西厢房的门前,她小手提着裙摆,短粗的小腿狠狠的对着门扉踢过去,嘭的一声就将大门给踹开了! 嘴里还在喊着,“娘亲……雪姨!你们快醒醒啊!” 已经跑进房间里的五月,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快就吵醒了苏苓和筱雪! 此时两个人毫无形象的从软榻上撑起身子,两人互看了一眼,惺忪的眸子内都噙满了疑惑! 苏苓睇着站在软榻边的五月,不免狐疑的问道:“五月,怎么了?” 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五月,这一刻的表现出奇的像个孩子! 而她向来沉静慧黠的小脸蛋上,也染了几分焦急,望着筱雪,道:“雪姨,我太子皇叔来了!” 一瞬间,尾音落定,筱雪的呼吸不免一紧! 而苏苓的瞌睡虫也瞬间就全都四散在空中! 凰胤璃来了! 那他和筱雪……还有瑾彦的事…… 世事总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其实在昨晚上筱雪和苏苓的畅聊中,两人都刻意的避开了关于凰胤璃的任何话题! 虽然苏苓曾试探性的问过一句她的想法,但是筱雪给出的答案却是无谓又坦荡的! 但,此时此刻,陷入沉默中的筱雪,很明显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和说出口的并不那么一致!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的气氛久久凝滞之际,但见筱雪的红唇边扯出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五月滑嫩的脸蛋,道:“五月,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话落,筱雪便径自起身,从软榻一旁的矮桌边拿起了衣物静静的穿戴! 虽然她的表现没有任何情绪外泄,但她明显将衣裙的盘扣系错了位置的举动,却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不论她表现的有多么淡然,但凰胤璃的出现,还是会让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着! 苏苓余光轻扫着筱雪,心里暗暗叹息! 随即她看着五月,问道:“你皇叔现在在哪呢?” “爹说让皇叔在前厅等着!” 五月话落,苏苓便再次看向了一侧的筱雪! 见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胸前怎么也系不好的盘扣,喟叹一声,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戏谑道:“太女殿下,您老现在的表现,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淡然! 你这是紧张呢还是紧张呢还是紧张呢?!” 被苏苓如此揶揄,筱雪英气十足的脸蛋上登时一凛! 臂弯轻轻撞击了一下苏苓,口中嗔怪,“你别闹!没个正行呢!” 但此时的筱雪却没发现,她的语气又是何等的发虚!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和凰胤璃这么快就会相见! 如今她已身在尘王府,即便想要继续回避,却也有些说不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她若还是不肯相见,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她夏筱雪在经历了宫城那么多的变故后,还有什么事会让她选择逃避呢! 既然凰胤璃来了,那么逃避还不如面对呢! 总归,她需要让人知道,不管她心里如何做想,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言明的! 凰胤璃于她来说,在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里,已经渐渐变成了心头永不愈合的伤口! 还是会疼,还是会心酸难耐,但……都过去了不是嘛! “筱雪!” 在筱雪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暗暗打气之际,一旁的苏苓却猝然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 这一瞬,筱雪也因为受到惊吓,指尖生生将自己胸前的盘扣给拽了下来! “干嘛你!我又不聋!” 筱雪没好气的看着苏苓,明知道她关心担忧自己,但心里还是会慌张的感觉,让她也失去了近几年锻造出的冷静! “我叫你半天了!你想什么呢?要是真的不想见,那就不必出面了! 你看你现在这样,又是紧张又是抽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都害怕你看见凰胤璃会直接抽过去!” 苏苓虽然看似在说着风凉话,但是她眉宇之间噙满的关怀还是让筱雪心中一暖! “我没事!你放心吧,没什么过不去的!” 筱雪暗自叹息,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穿好的衣裳,那盘扣正挂着最后一缕丝线在衣襟口垂荡,这让她不禁有些挫败的再次脱下! “这样吧,你若还没做好准备,那不如你先随我出府一趟! 反正他人就在这里,等你想好之后,或者做好了准备,再和他见面也不迟!” 最终,在苏苓看着筱雪六神无主的样子,只能颇为无奈的建议了一句! 看样子,他们两个现在似乎还不是最好的见面时机! 筱雪有她的骄傲,而凰胤璃亦然! 这俩人若是有任何一个不能以平常心来面对彼此的话,那么还不如不见! 苏苓的话让筱雪沉默,虽然她很想在第一时间就开口反驳,但是就如同苏苓所说,她真的没想到这一切来得那么快! 而昨晚上所表现出的所有欣悦和欢愉,此时全部烟消云散! 终究,筱雪还是没能战胜内心的心魔! 待她和苏苓两人穿上变装,以最快的速度从王府侧门离开时,齐黑早已将一切禀告给了凰胤璃! 夏太女,的确身在王府! 傍晚 黄昏日落的曦光染黄了京城的天际! 而苏苓和筱雪在清晨出府后,直到日落黄昏才回到王府! 自然,也没人知道她们两个这一天的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一次,筱雪回归齐楚,本就是暗箱操作,明里本就没有惊动太多人! 踩着落日的晚霞和苏苓步入王府后,筱雪脸上的笑容已自然生动了许多! 也不知苏苓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总之一整天的时间过后,筱雪仿佛又恢复了常态! 她笑靥如花,英姿飒爽,和苏苓有说有笑的进了王府内门! 天空一片片的金黄色云朵美如秋菊,空气中也充满了沁人心脾的清凉! “要我说,你就是个祸害! 如果权佑擎没遇见你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走到此种地步! 现在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真是够任性的了!” 筱雪和苏苓信步前行,两人的话题也明显是围绕着权佑擎而谈论着! 这厢,听见筱雪的话语,苏苓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垂眸,道:“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的去安排!” 见苏苓的表情泛出落寞,筱雪于心不忍之下,又忍不住开口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想太多! 他那么大的人了,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不定这段时间他就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等他想明白一切之后,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好!” 筱雪如此的安慰,并未给苏苓的心里带来多少的慰藉! 正因权佑擎的事,她才会在上午就带着筱雪出门去凑集各路的消息! 她需要尽快知道权佑擎的动向,至少让她知道他是安全的! 否则,这件事就像是她的一个心病,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甚至都快神经衰弱了! “筱雪……太女!” 忽然—— 在筱雪开腔安慰了苏苓之后,她边走边侧目睇着苏苓有些低沉的脸颊! 有些话正在酝酿之初,还来不及脱口,两人就同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一声呼唤! 那声音,低沉而沙哑,浑厚又充满了磁性! 传入筱雪耳中时,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然! 那么熟悉,那么清晰,可却又那么遥远! 有多少年了,她再听见他的一声呼唤,心尖还是不争气的开始乱颤! 哪怕她以为自己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可还是因为这一声低呼,而乱了脚步! 苏苓同样听见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她凝神看去,俏丽明媚的脸蛋上看不出情绪几何! 只是她望着前方单手负立的凰胤璃,低声寒暄:“皇兄,还没走呢?” 这话虽然问的有失水准,但是苏苓本就不是拘泥于礼数之人! 她也的确很意外,没想到凰胤璃在王府里竟停留了一整日! 相信他应该很清楚才对,她们清晨离开,为的就是躲避他的出现罢了! 彼时,筱雪的视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凝聚在苏苓侧脸上的目光,忽然间有些氤氲! 好不容易逼退涌上的热潮,筱雪这才缓缓侧起红唇,目若琉璃的转眸睇着凰胤璃,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和疏离,“凰太子,好久不见!” 一声疏离而又凉薄的寒暄,生生在筱雪和凰胤璃的面前横亘出一条无法逾越的阻碍! 这,便是他们各自心中所谓的‘经年之后’! 凰胤璃站在原地,透过天边绚丽的晚霞,他仿佛从筱雪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陌生! 那是在她面对自己时,从未有过的态度! 心下忽地一拧,有些无法言说的抽搐了一下! 呼吸也随之紊乱了起来! 谁说男人不长情?! 只不过他们身世的悲哀,由老天亲手造就了这段令人悲悯的关系! 凰胤璃睇着筱雪,五年未见他似是在沉默中,努力的将印象中的她和眼前的女子重叠! 奈何,在她愈发沉着淡定的神色章,他却愈来愈觉得陌生! “太女,好久不见!” 终是在沉默了良久后,凰胤璃不得不开腔对她回应了一句! 而任谁都听得出,他的语气有多么的不确定和一丝相当隐晦的颤抖! 此情此景,苏苓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但她不想默不作声的就转身离开! 毕竟,有筱雪在的地方,她还是要全面顾及到她的感受! 少顷,苏苓望着对面的凰胤璃,旋即又看了看筱雪,菱唇边划过一抹淡笑,语气平和的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又不是没见过彼此,别站着了,我……” “娘亲!” 苏苓怎么都想不到,她正想着在这俩人古怪的气氛中调解一下时,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瑾彦,就这么生生的闯入了几人的视线! 而他的身后,是双眉紧蹙的连翘亦步亦趋的跟随! “娘亲,你去哪了?” 瑾彦小小的身子从远处边跑边喊着,小脸上也挂满了紧张! 见此,苏苓毫不犹豫的就迈步上前,作势就要接住瑾彦跑过来的身子,红唇轻启,话音还没出口,瑾彦就扑到了苏苓的大腿上,又问了一句:“干娘,娘亲是不是又要离开?” 干娘?! 这一声称呼,两人的关系立显! 而最为震惊的,则是站在一旁的凰胤璃! 他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内,荡漾着一圈圈无法掩盖的涟漪! 一瞬不瞬的看着抱着苏苓的瑾彦,心尖上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有些窒息,有些慌乱,更多的是一片空白! 瑾彦,怎么会是筱雪的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下,瑾彦的一句话已经让一切真相大白! 如此,就算苏苓还有心隐瞒,但凭借凰胤璃的头脑怕是也无济于事! 最终苏苓只能苦笑的垂眸看着瑾彦,弯身抱起他的小身子后,笑着安慰:“瑾彦别担心,你娘不会走的!” 旋身,站定,以怀中瑾彦作为遮挡,苏苓趁机瞬了一眼表情依旧一成不变的筱雪! 然见到她此种态度,苏苓也不便多说,只能上前将瑾彦交给筱雪,她自己则站在一旁边观望边闹心郁闷! 这事,简直太突然了! 她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望着筱雪那淡漠的神情,虽然她表现的足够淡定,可在苏苓看来,只怕她的内心中此时已经波涛汹涌了! 这厮,现在装腔作势的功夫倒是学的挺精湛的! “他……瑾彦,是……是你的孩子?” 凰胤璃惊悸时不由得上前一步,睇着筱雪抱着瑾彦的样子,心跳失速! 他早就知道她生了孩子! 这么多年里,他依旧时常会关注南夏国的动向! 包括,五年前她的大婚,以及她和楼湛被人人称颂的‘爱情故事’! 甚至在她大婚的第二年,听闻她便诞下皇子! 她一切的一切,其实他都有关注! 只不过,她过的好或者不好,从她转身离开的那一次,便注定和他没有了任何关联! 可是,现在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和他有着那么相似的容颜! 甚至最可笑的,他还一直以为那是老三的孩子! 彼时,筱雪抱着瑾彦,眼眸内绽放出慈爱,看着瑾彦稚嫩的笑脸,随即轻轻一笑,望着凰胤璃反问了一句,“没错,是本殿的孩子!凰太子有什么疑问吗?”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疏远! 凰胤璃闻此,瞬息间便眯起了眸子,仔细的打量着筱雪和瑾彦! 不得不说,瑾彦和筱雪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若非要说出什么的话,那便是瑾彦的眉宇和双眸,承袭了筱雪的英气姿态! 虽然瑾彦还小,但是他那张足以惑世的小脸待弱冠之时,很难想象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姿容!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凰胤璃,好不容易回神,便听到了筱雪的一句反问! 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或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 例如,他为何会夜夜笙梦,为何他的梦里总是有一个无法看清脸颊的女子! 而,又到底为什么,他每一次陷入那个梦境中后,翌日起身必是一片狼藉! 最令人不解的是,他对其他女子,从第一次有那个梦境之后,就成了无能! 任何女人,哪怕再美,再惑人,可于她来说都像大白菜一样毫无吸引力! 此情此景之下,凰胤璃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 他从认为自己是个善忘之人! 但偏偏在看着瑾彦和筱雪的那两张脸蛋时,有些事在他心里开始浮想联翩,甚至于一旦发芽便就此生根蔓延! “弟妹,能否让我们单独谈谈?!” 当凰胤璃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全部压下心头之际,他侧目看着一旁的苏苓,低沉开口! 闻声,苏苓忍不住拧眉! 瞬了一眼状似无谓的筱雪,而她的视线也恰好微侧,与苏苓相视! 二人默默无语的对望着,只不过苏苓轻轻翘起一侧的眉尾,虽什么都没说,但暗含的询问之意十分明显! 见此,筱雪点头,“没问题!你带瑾彦先回房吧,我一会去找你!” 无奈之下,苏苓只能抱过瑾彦的小身板,吸着他身上的奶香气,点点头,“嗯,你自己多加小心!” 话落,苏苓便径自前行,全程都没有再看凰胤璃一眼! 这个男人,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对他失望了! 如今,他主动要求和筱雪独处,不知道又打的什么算盘! 总之,时至今日他若还敢伤害筱雪的话,她肯定拔了他的东宫! 反正太子谁来做,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苏苓离去之际甩给凰胤璃的危险视线让他苦笑在心! 看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事! 但她们又何尝知道他心里的悲苦和怨怼! 苏苓离去时,在筱雪会意的视线下,连翘也只能不太甘愿的随着她离开! 彼时,偌大的王府院落中,在天边晚霞依旧绽放着绚丽的色彩之下,凰胤璃和筱雪面面相觑,却良久无言! “不知凰太子特意留下本殿,所为何事?” 筱雪说话间,便信步上前,和凰胤璃近距离的接触下,她好似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淡雅香气! 一如从前那般温润如水! 凰胤璃因筱雪的态度而心头一紧,旋即他目光幽幽的打量着她! 从上到下,由下而上! 这一瞬,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彼此对立的二人! 没有天下兴亡的责任,没有帝王储君的压力,也没有彼此身世的无奈! 有的只是他们两个人,独处的两个人! “这几年,你还好吗?” 凰胤璃低低的询问了一句,尾音脱出后,他眼底似是划过一抹自嘲的暗芒! 她过的好与不好,其实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只不过曾几何时,他不曾想到,他们之间竟会分别五年之久! 以至于他的思念与日俱增时,得到的确实她越来越幸福的消息! 多么的讽刺! 很多时候,他孤身一人面对东宫那些女子时,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他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奈何,他却利用她们,伤害了自己曾最想保护的人! 诚如凰胤璃此时五味陈杂的心情一样! 筱雪在听到他的一声寒暄后,不免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凰太子,本殿过的好与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多年未见,但本殿倒是听说凰太子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 还未继位,东宫就已是美眷满目了!凰太子,恭喜了!” 第961章 娘亲你这是在回味吗 筱雪的一句恭喜,似是道破了多少的心酸! 但在她愈发真诚的眸子中,却看不到半点涟漪! 就好似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再相逢不过是公事般的寒暄罢了! 这一点,让凰胤璃的心里有些失衡! “瑾彦,真的是你的孩子?” 凰胤璃刻意忽略了筱雪的话,反而再次询问了一句瑾彦! 若到了此刻他还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的话,那他也枉为人了! 见凰胤璃对瑾彦的事如此执着,筱雪也没再隐瞒,镇定自若的道:“如你所见,他就是我的儿子!如假包换!” “那他……是谁的孩子?” 直到凰胤璃好不容易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后,才如释重负的轻叹了一声! 但这一瞬开始,他的目光也更加锐利的睇着筱雪! 似是想要在她的表情中,看到一切可能会看到的情绪波动!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不论他如何细致的打量,筱雪一成不变的淡笑始终如一! 尤其是在听到他的询问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筱雪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轻嘲! “凰太子,你这话问的,也太有失水准了! 他是我生的孩子,是我南夏国太女的第一个皇子! 他姓楼名唤瑾彦,你认为他是谁的孩子?” 筱雪镇定的以言语回击,刹那间险些击碎凰胤璃的理智! 他们都知道,如果瑾彦真的是楼湛的孩子,那他的长相…… 紧接着,筱雪似是明白凰胤璃心中所想,旋身站定望着西边渐渐落下的日头,清冷一笑,“凰太子该不会认为瑾彦是你的孩子吧? 你难道忘了,我和你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虽然我也承认瑾彦和你有几分像,但这天下间,谁能保证没有长相相似的两个人呢! 所以,凰太子还是不要多想了,免得给自己徒增烦恼! 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亵渎!” 话落,筱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凰胤璃! 随即在他来不及开口之际,筱雪便转身信步离开! 她的背影依旧带着铿锵的力度,而她每一步的离开,看似都走的相当平缓又稳健! 只有此时乱了心神的凰胤璃不曾发觉,筱雪藏于袖管内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而她双眸内闪现的落寞和挣扎,也是她转身离开之际,不曾被凰胤璃所看到的一切! 落日最终深埋入西山脚下,而染上天际的墨黑也适时给凰胤璃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郁! 他不信,绝对不信! “你俩没什么事吧?” 当筱雪一如平常的踏入西园厢房时,苏苓便已闻讯赶来! 站在房门口,她看着落座在藤椅上失神的筱雪,不免低声关怀了一句! 闻此,筱雪回神,抬眸看着苏苓期满关心的神色,不由得惨笑,“我俩还能有什么事!” “看你这话说的!我刚才问过了,他特意在这里等了你一天! 看样子是专程来你的!只不过瑾彦的事你怎么和他解释的?有没有引起怀疑?” 苏苓走上前,坐在筱雪的身侧,看着她强行撑起的笑脸,心里是一片的哀叹! 事到如今,除了责怪造化弄人,她似乎也说不出什么了! “呵,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只要我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当初我和楼湛成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早就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相信他即便心里有什么怀疑,也不会找到证据的!” 筱雪如是说着,但是她的口吻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惶恐泄露而出! 和凰胤璃的再次相遇,是情理之中却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毕竟来的太快,当真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你心中有数就好!晚上酉时皇宫设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苏苓睇着筱雪明显染上疲色的眉宇,心里有些不忍! 但仍旧不想将她独自丢在王府,所以才免不了有此一问! 奈何,正如苏苓所看到的那样,现在的筱雪的确有些身心俱疲! 她坐在藤椅上,沉沉的叹息一声,抬眸看着苏苓,却是摇头说道:“不去了,我和齐楚国的皇宫八字反冲! 每次进宫都没什么好事!再说这次我本来就是微服出巡! 少些人知道我的行踪更好!你们去吧!对了,瑾彦呢?” 说道最后,筱雪才恍然大悟般看向苏苓的身边! 没有找到瑾彦的身影,筱雪不禁更加失落了几分! “连翘陪着他用膳呢!你若是不进宫的话,那就在王府歇着吧! 有什么事你随便吩咐就好,这里都没有外人!” 苏苓细声叮咛过后,不期然就引来筱雪的讪笑,“行了你!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赶紧忙你的去吧,我累了去躺一会儿!” “得了您嘞!那恭请太女殿下歇着,小的先告退了!” 和筱雪简单的打趣了几句之后,苏苓便敛去眉宇间的担忧,旋身离开了厢房! 待她的身影走出西园的院落,已走到窗口边的筱雪终是忍不住轻轻一叹! 只有在没人的地方,她才能真正的放松下自己! 在苏苓面前特意表现出的欢愉,并非是为了与她做戏! 而是因为苏苓为她做的太多了,她不想她再为自己的事情而伤神! 如今南夏国内可谓是内忧外患,其他几个皇女勾结朝臣企图逼她退下太女之位! 原因竟是因为她并未给南夏国增添皇女继承人! 这些居心叵测之人几乎用了所有的手段来害她! 可惜,为娘则强,哪怕为了瑾彦,她也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瑾彦,就是她唯一的理由! 这一次,她亲自回齐楚来接瑾彦,并非是不相信连翘的手段! 而是她和瑾彦第一次分别这么久,那种急切的想要看到他的心情,让她不顾一切也要亲自前来! 索性,在苏苓的身边,她能够看出瑾彦过的很好! 就连当初在南夏国中,他眼眸和脸颊上显而易见的怯懦都不复存在! 瑾彦,在慢慢长大! 而她,为之无比欣慰着! 凰胤璃…… 凰胤璃…… 孤身一人的筱雪不停的在心头呼唤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他应该已经发现了瑾彦和他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关系了吧! 未来,好像更加迷茫了! 这厢筱雪一个人身在西园心绪不停起伏着,而离开后直接前往书房的苏苓,站在书房门口时,也不禁吐出一口浊气! 待她整理好心情后,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内,凰老三抱着五月正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听到声音之际,他缓缓抬眸,乍一看到苏苓,俊彦一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舍得回来了?” 闻此,苏苓惊愕! 这叫什么话! 这是她家,她什么时候不舍得回来过?! 不对劲呢! 怎么这么浓重的酸味,好酸好酸呢! 细细一想,苏苓就知道源头在哪里了! 想来,这段日子她因为各种事情确实忽略了他! 就像昨晚才回王府,结果今天一整日的时间她都和筱雪流连在外! 也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情绪了! 转念之间,筱雪看着凰老三怀疑暗自发笑的五月,微微敛眉,走上前,笑道:“等很久了?” 平静的语气和温柔的询问,凰老三心头的不悦一瞬间就消去了大半! 他凛着冷眸瞬着苏苓,将五月稳妥的放在地上后,他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砚台边,无奈的叹息一声,问道:“都解决了?” “嗯!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小情歌那边已经确定无恙了,那个带走他们的女子的确是云曼一族的! 我刚才听醉清来报,说是今晚有宫宴要参加?” 苏苓淡淡的解说过后,又问了一句! 闻声,凰老三点头,“是父皇特意安排的!说是为了一个重要之人所举行的宴会!” “重要客人?最近有谁到访吗?!” 听见凰老三的话,苏苓心里一阵惊诧! 同时也开始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会造访齐楚国的人选! 但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不曾听闻!酉时快到了,先进宫吧!一会就知道了!” 凰老三说着就从桌前起身,走到苏苓对面,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随即低下头狠狠的攫住她红唇辗转了一瞬! 旋即,放开! 迈步,前行! 动作行如流水,毫不拖沓! 而苏苓还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身侧的五月却咂舌道:“娘亲,你这是在回味吗?!” 酉时将至 凰老三和苏苓已经盛装赶到了西宫门! 今晚的宫宴说起来有些蹊跷,听闻老皇帝只是命人传了口谕给他们! 但却并未详说这场宫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让苏苓一直疑惑在心! 马车听闻在西宫门后,苏苓二人双双走出马车! 虽然今晚的宴会目的不明,但是宫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苏苓和凰老三身上的衣着都尽显华贵! 此时天色昏暗的西宫门附近,在城门上一排排摇曳的灯笼照耀下,苏苓一袭烟霞色织绣罗裙辅以白纱丝衣,莲步生姿的从马车上走出来,宛若九天仙女般清澈不染尘埃! 而她身畔的凰老三,终日暗色的锦袍卷裹着昂藏的身躯! 一袭墨黑绣暗红玄纹的长袍衬托着他挺拔傲然的姿态,冷眸似远空星辰,凛而淡漠,两片薄唇轻抿,锋利暗藏! “你说,今晚的宫宴会是为谁准备的?” 待苏苓和凰老三双双走入西宫门时,她扬起璀璨的凤眸,清凉澄澈的睇着凰老三问道! 闻声,凰老三凝神侧目,冷眸微眯,淡笑,“为了一个离开多年的故人!” “嗯?你又知道?” 见凰老三故作神秘的口吻,苏苓心下顿时了然! 看来这厮又是心中早已有数! 想必在老皇帝的口谕传出来之时,他就已经派人去秘密查探了吧! 这厮,够腹黑,也够*! 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结果还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凰老三,你真是够了! 苏苓心中暗忖着凰老三,而他听见苏苓的讶然的反问,不禁冷笑回道:“这次的来人,你也认得!” 如此一听,苏苓就知道凰老三的意思! 于是也不再询问,只是心想着,当今天下能让凰老三这样态度的人,屈指可数! 再结合着筱雪这次微服出巡的事…… 很快,苏苓的心中便有了计较! 彼此,恰逢两人走入中和门,苏苓挑眉睇着凰老三,低声一笑,“他离宫这么多年,这次会突然回来,没那么简单吧?!” 苏苓没有任何前兆的直接如此一说,果然就见到凰老三淡淡的翘起眉尾,“知道是谁了?!” “必须的!他,为了筱雪而回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眼下,凰老三和苏苓虽然并没有说破,但彼此的心里都对宫宴的对象有了想法! 中和门一过,眼前便豁然开朗! 偌大的金銮殿前方的宽敞大理石路面,在皎月星辰的照耀下,闪着点点的银光! 宫人三不五时的匆匆而过,见到凰老三二人,也是连忙行礼问安! 金銮殿的殿门眼前而下的百级台阶,龙形浮雕也给这样的夜晚平添了几许威严! 殿内,此时灯火通明! 而凰老三和苏苓甫一入内,已坐在殿中的凰胤璃便登时递过来一抹深意十足的视线! 定睛一看,苏苓这才发觉,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令她有些惊讶的,反而是凰胤璃此时身侧后方所落座之人,并非是太子妃权佑曦,反而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惜文! 这个女人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只不过她记得当初赵惜文对凰老三的爱慕之情颇为明显! 没想到凰胤璃倒是来者不拒,把她也收入了东宫! 此时此刻,苏苓并不知晓赵惜文之前和五月身上发生过的故事! 只是在她看来,赵惜文能够越过权佑曦出现在这样的宫宴上,可见她的手段应该不一般! “老三,坐吧!” 凰老三和苏苓前行至凰胤璃的不远处,他也瞬时开腔,说了一句! 而在凰胤璃身后的地方,则落座着数名朝臣! 其中,竟不乏丞相苏宝生和苏傲,同时还伴着六部的尚书和郎中! 看来,这宫宴的确非同小可! 如此阵仗,也足以看出凰毅对来人的重视程度了! “他露面了?” 凰老三毫不意外的落座在凰胤璃身侧,随即他余光斜视,低沉的开腔! 闻此,凰胤璃面色不变,但眼底却泛出一抹嘲讽,“听说已经和父皇见了面!今晚,就是为了他!” “呵!离开这么久,重归故土,真是难为他了!” 这哥俩的对话,虽然坐在凰胤璃身后位置的赵惜文不太了解,但是一旁的苏苓却听的清楚明白! 看似他俩在平和的对话,可他们口吻中的轻谩和讥诮,她听的一清二楚! 凰胤玄,别来无恙啊! 诚然,如苏苓所想,这场宴会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便是为了凰胤玄所准备的! 这五年来,凰胤玄的动向皆无! 但好在南夏国的皇宫里一直有包大潜伏着,所以苏苓才能得知,当年他们南夏一别之后,凰胤玄就再没有离开过! 甚至再无数个日夜的接触后,他和筱雪的关系也愈发的融洽! 凰胤玄,他从初见就对筱雪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和关注! 再到如今他骤然出现在齐楚国,这一切恐怕还是和筱雪不无关系! 凰胤玄的出现,对在场之人来说,无疑不是个重磅消息! 想必,此时落座在他们身后的这些大臣还不明所以着! 只等着稍候凰胤玄出现时,希望他们还能如此淡定! 之所以会确定是凰胤玄,一方面是凰老三给苏苓的回应! 而另一方面,便是从筱雪身上找到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他是否知道,从血缘和名义上,他还算是自己的表哥呢! 宴会还未开始,但苏苓几人的心里早已有了想法! 几人愈发淡漠的神色稳坐如山,而后面的大臣还不时的交头接耳着! “皇上驾到!二王爷驾到!” 忽地,在众人等待的过程中,从金銮偏殿传来的长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二王爷?! 这……是阔别了多少年称谓了?! 二王爷?难不成是当年贵妃娘娘所生下的孩子?! 有多少年了,若非他再次出现,他们这些肱骨大臣恐怕都要忘记这位王爷的存在了! 只是,离宫多年后,他又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齐楚国?! “臣等参见皇上!” 在群臣以敬畏的眼光对着上首的凰毅行礼时,并没人敢肆意抬眸打量凰胤玄! 此时的凰毅,看起来面色红润,眼眸深邃且明亮,而他唇角边挂着的一抹浅笑,也彰显着他不错的心情! “众卿平身!赐座!” 凰毅龙袍袖管随着他的动作舞动,旋即他稳坐龙椅之上,而凰胤玄竟破天荒的站在了龙椅的一侧! 这伴君而立的场面,开天辟地头一回! “玄儿,你可还认得他们?!” 当凰毅坐稳后,将龙袍的衣袂妥妥的安放在膝盖后,他便侧目睨着身侧的凰胤玄,有此一问! 而这一瞬间,偌大的金銮殿内,针落可闻! 甚至连细弱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包括苏苓在内,此时全部都被凰胤玄的容貌所惑,纷纷忘了眨眼! 在苏苓的心里,凰胤玄一直是满脸的络腮胡,不修边幅的模样! 甚至,曾经在她内心中,苦思冥想过凰胤玄的长相,但都无果! 但,今日这样的场面中,她真真实实的看着凰胤玄! 清晰的望着他白净的脸颊和足以惑乱天下的容貌,良久都找不到自己声音! 谁能想到,之前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大叔,摇身一变竟成了天下无二的美男子! 甚至于,他魅惑的脸颊比权佑擎尤甚! 明眸善睐,丹唇绝美,眼波流转,艳丽生辉。 这张脸,放在凰胤玄的身上,着实可惜了! “皇兄,三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当凰胤玄唇角微勾的对着凰老三和凰胤璃开腔时,金銮殿内的气氛在这一刻瞬间沸腾! 群臣之间窃窃私语的声音已毫不避讳! 凰胤璃和凰老三眼眸内一闪而过的惊讶也尤为明显! 这一晚,以真实容貌示人的凰胤玄,的确给齐楚国皇宫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但他如此的出现,却让苏苓和凰胤璃以及凰老三等人的心中,泛出晦涩的戒备! 第962章 被算计的感觉 “二弟,别来无恙!” 凰胤璃虽稳于泰山,但不可否认凰胤玄的长相也的确给了他不少冲击! 他口吻平和,似是听不出多少的情绪! 然而,两人这样的彼此称呼,其中也不乏暗中较劲的成分! 毕竟,名义上的兄长,实际上却应该是凰胤玄的弟弟! 而上首的凰毅闻此却剑眉一挑,“看来,太子和玄儿之前见过了!” 凰毅这样的态度,比平时微妙了许多! 闻声,凰胤璃垂眸轻笑,“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一旁的苏苓细细的观察着几人的变化,唯一让她比较好奇的,就是凰毅到底是怎么想的! 凰胤玄这次回来,可谓是有些突然! 而他明明可以继续潇洒人间,却偏偏深入朝堂! 难免不令人心生揣测! “父皇,儿臣离宫多年,这次归来本也是想与各位兄弟再续情谊! 多年来,听闻父皇和太子皇兄将齐楚国治理的繁荣安和,儿臣以身为齐楚皇子为荣! 胤玄此次归来,仅仅是思念故土!虽离开多年,但也不敢忘怀自己的身份! 如今得以见到齐楚朝堂之景,实属荣幸!” 凰胤玄的一席话,不得不说过于冠冕堂皇! 若非是苏苓之前与他有过接触,恐怕还真的会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总之,由于之前凰胤玄给她的感觉过于阴冷,此时即便他的表现十分堂堂正正,可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让人难以转变于一时! “好!难得玄儿有心,朕深感安慰! 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身为齐楚的王爷,远离朝堂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凰毅似是话中有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表达出他想要留下凰胤玄的决心! 不得不说,此时他们父子俩这样的对话,让苏苓突然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既然凰胤玄在宫宴之前就出现了,那何以现在又说这些面上的话?! 相信,早在他和凰毅相见之时,两人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完了! 凰毅,这次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承蒙父皇抬爱,儿臣感激不尽!” 终究,凰胤玄并未给凰毅任何承诺或者是答复! 反而以一句不明不白的托词敷衍了凰毅! 宫宴在凰毅的一声令下后缓缓开始,而凰胤玄和凰胤璃以及凰老三等人,视线不时的交汇,空中的火药味十足! 宫宴的丝竹声萦绕在耳畔,而酒过半巡,凰胤玄忽地开腔! 彼时,他已经安坐在龙椅边特意为他所准备的酒桌前! 他旋身望着凰毅,同时手执酒樽,脸颊有些微醺的问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眼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儿,但说无妨!” 明眼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都能够看出,凰毅的喜悦是由心而发的! 曾有谁说过,凰毅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便是那位已经故去苏贵妃! 而凰胤玄是两人唯一的孩子,那么他对凰胤玄的疼爱,怕是大大多过凰老三和凰胤璃等人! 如今,他明摆着要给凰胤玄正名,就不知他这份心思中,是否还有其他的想法! “父皇,儿臣当年离宫前,备受皇后照顾! 今日归来,直到此刻都未曾见到皇后,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 如此盛大隆重的宴会,怎能没有皇后坐镇?” 凰胤玄主动将话题引到皇后夏绯罗的身上,而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夏绯罗被贬一事! 果不其然,凰毅闻此后,神色微变,垂眸睇着龙案上的酒樽,沉默了片刻后,眉宇舒展,语气平静,“齐楚国从今起,再没有皇后! 玄儿若是想见她,待宴会结束后,去夏宫即可!” “夏宫?难怪儿臣在凤宸宫没有见到皇后,原来如此!” 凰胤玄呢喃般暗自嘀咕了一句,而凰毅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一场宫宴,众人各怀心事! 尤其是凰胤璃,在凰胤玄出现后,他似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所以在一直不停的灌着酒! “太子,你少喝一些吧!” 身在其后的赵惜文,眼看着凰胤璃酒盏已空空如也! 不免心里有些担忧的低声叮咛了一句! 奈何,她的关心换回来的,不过是凰胤璃的沉默和愈发加快的灌酒速度! 另一边,在苏苓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人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后,她侧目斜睨着凰老三,见他俊彦依旧凛然没有半点情绪外漏,情不自禁的侧了侧身子,问道:“凰老三,你什么看法?” “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凰老三的话倒是十分简洁干练! 倒也清楚的体现出他对凰胤玄的态度! 其实,苏苓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一个离开皇宫将近二十年的人,结果却在某一天突然回归! 而他所给出的回答却是让人无法相信,这太诡异了! “你认为和筱雪有多大的关系?” 苏苓的余光瞬着上首看似温文尔雅的凰胤玄,随即又问了一句! 此情此景,凰老三端着酒樽,轻轻摩挲着龙纹杯缘,薄唇冷冷的上挑,“三成!” 三成?! 凰胤玄的回归和筱雪只有三成关系?! 这厮就算是揣测,是不是这估值也太低了! 在苏苓看来,若是不将凰胤玄的出现和筱雪牵上联系,那她实在想不明白,凰胤玄此举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尘王妃,五年未见,看来你和三弟的感情与日俱增了!” 突然间,在金銮殿内的气氛愈发诡谲之际,凰胤玄话锋一转,直接看着苏苓开口! 这一瞬,不可避免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苏苓的身上! 而对于凰胤玄这样的举动,苏苓除了讪笑,便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如你所见!凰二王爷真是为齐楚众人操碎了心!” “哈哈哈!尘王妃还是这般的快人快语,和当初不遑多让! 若是尘王妃不嫌弃,稍候宫宴结束,咱们再叙如何?” 凰胤玄主动示好的态度,让苏苓也无法言辞犀利的回绝! 只能无谓的撇撇红唇,睇着凰胤玄邪笑的脸颊,点头,“承蒙二王爷看得起,苏苓随时恭候!” 这厮,想跟她叙旧是假,想去尘王府找筱雪才是真的吧! 现在,她不得不再重新审视凰胤玄这厮了! 他和筱雪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齐楚,若说他不知道筱雪在尘王府,谁相信呢! 眼下,他故意和自己示好,特么说不定就是想透过这层关系,得以和筱雪堂堂正正的往来! 尼玛,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玄儿,你和苓丫头也认识?” 一旁良久不曾开腔的凰毅,见凰胤玄主动和苏苓攀谈,这一点让他的眉宇间再次划过某种激动的神色! 而凰胤玄闻声侧目,对着凰毅淡淡点头,“父皇,儿臣与他们都见过面!”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啊!” 凰毅显然对五年前南夏国发生的事不够了解! 是以他在看到凰胤玄和众人只见不算熟稔却相互熟悉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欣慰! 宫宴一如平常,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而凰胤玄的出现,无疑给平静的夜晚增添的更多的谈资和揣测! 当酉时将过,宫宴在凰毅率先离开的脚步声中,渐渐进入了尾声! 帝王离去,群臣也才敢有所行动! 待他们三三两两的退下后,与之同时离开的还有苏苓! 深夜的宫墙深渊肃穆又厚重,阵阵夜风冷冷的侵袭着人们微醺的头脑! “爹,大哥!” 苏苓随着大臣走出来,在走下台阶之际,看着前方的两个身影,低低的呼唤了一句。 闻声,走在前方的苏宝生和苏煜同时站定回眸! 见到苏苓,苏宝生不免蹙眉,“丫头,你怎么出来了?!” “爹,你最近身子可还好?”苏苓不答反问! 缓步走到苏宝生身侧,打量着他恢复了少许红润的脸颊,还是不太放心的询问了一句! 苏宝生淡笑,“你这丫头!爹没事了,一切都好! 里面的宫宴还没完全结束,你这样出来,怕是会遭人话柄,快回去吧!” 苏宝生的催促声,让苏苓心里一暖,紧接着她再次开口:“爹,他就是姑姑的孩子,对吗?” 苏苓站在金銮殿门外,睇着苏宝生询问着! 闻言,苏宝生不免和苏傲对视一瞬,旋即他幽幽一叹,道:“没错,就是他! 虽然我也多年没有见过他,但他的长相和你姑姑几乎一模一样!哎,苦了这孩子了!” 苏宝生的叹息让苏苓心里也为之一颤! 难怪他当年在皇宫里的日子不如意,想来凭他和苏贵妃极其相似的容貌,整日行走在宫殿之中,而善妒猜忌的夏绯罗又怎么会让他好过! “丫头,你赶紧回去吧!” 苏宝生见苏苓陷入沉默,不由得面露担忧催促了一声! 闻此,苏苓也不再久留,和苏宝生以及苏傲点头示意过后,便旋身走了回去! 苏傲和苏宝生同时看着苏苓离去的身影,不消多时苏傲便问道:“爹,既然二王爷和我们有此等渊源,是否要与他相认?”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若不是当初苏宝生说出了苏贵妃的身世,恐怕他们都想不到,原来苏贵妃竟然是当今丞相的妹妹! 只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这事,容我再想想!” 苏宝生明显有些迟疑的态度,摆明了他心存焦虑的现状! 凰胤玄的回归,直到此刻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明白其用意! 然而不管是好是坏,老皇帝对他所表现出的过分疼爱,也是让所有人担心的一点! 话落,苏宝生带着几许惆怅,和苏傲相携离开了皇宫! 另一边,在苏苓缓步回到金銮殿之后,偌大的殿宇内,之前热络的景象已不复存在! 彼时,唯有凰胤璃等人巍然在座! 只不过,在大臣和帝王离开之后,这里的气氛却不似之前那么和煦! “老二,你真是给了本宫一个大惊喜!” 在几人各怀心事之际,凰胤璃倏地放下手中的酒樽,眉宇间暗藏冷冽,眸光瞬着上首的凰胤玄,低低的说了一句! 凰胤玄瞬时看去,打量着凰胤璃的神色,随即染了酒水的嫣红唇角微微一笑,“怎么?太子该不会以为我回来是想抢你的储君之位吧?!” 要不说凰胤玄不得人心! 就他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换了谁可能也受不了! 更何况是和他本就心有芥蒂的凰胤璃! 而乍然听见凰胤玄有此一说,凰胤璃的脸色瞬息一变! 深邃的眸光仿佛在酝酿着狂风暴雨般,薄唇凛着锋利的弧线,幽幽说道:“就凭你,也没那个本事!” 不得不说,凰胤璃和凰胤玄这一场暗自较量中,两人似乎都成心和彼此过不去! 凰胤璃也说不上为何,总之在看到凰胤玄那张刻满了得意的神色,就是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脸! 当初在南夏国,他从中作梗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 如今他甫一出现在齐楚,就使得父王对他格外在意,如果说他仅仅是回来探亲,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糊弄鬼呢?! 彼时,凰胤玄终是缓缓从上首的酒桌前起身! 一系暗红色的锦袍让他愈发英挺卓绝,而他的脸颊似是因为水酒的缘故而氤氲出淡淡的绯红! 美艳不可方物! 一股子笔墨难容的倾城姿态几乎让金銮殿内的夜明珠都为之暗淡了几分! 凰胤玄步履沉稳,却铿锵有力! 一步步走向凰胤璃,待站在他身前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含笑,“太子,一个储君而已,你以为我真瞧得上眼?” 凰胤玄这番语气,无疑是给了凰胤璃一个无声的巴掌! 特别是他此时噙满了不屑的美目中,流转的暗芒更是令人感觉到几分冷鸷! 这,才是真正的凰胤玄! 而之前那番兄友弟恭的场面,也不过是给众人看的一出好戏罢了! 凰胤璃眯眸睇着凰胤玄,气息瞬间紊乱! 此情此景,本想着作壁上观的苏苓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凰胤玄怎么好像是故意激怒凰胤璃似的! 是她多想吗?! “既然瞧不上眼,又何必回来?” 凰胤璃此时的口吻和语气已经相当的冷凉和低沉! 尤其是他睇着凰胤玄的眼眸,已似是冰风一片的雪山般阴冷浓郁的化不开! 相比较凰胤璃外泄的怒气,凰胤玄却愈发的怡然自得! 但见他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稳坐如山淡淡品酒的凰老三,负手而立之际,冷不防说道:“老三,说起来你和我的情况差不多! 不如你告诉告诉这位太子爷,所谓的储君之位,在我等的心里,可否有他想象的那般重要?” 凰胤玄摆明了要将凰老三也拉下水! 奈何,冷眼旁观且绝不妄自评论的凰胤尘,轻轻撩开眼角,瞥了一眼自得其乐的凰胤玄,薄唇微动,口吻低沉,“没兴趣!” “你看!太子爷,你既不相信我说的话,那现在你总该相信老三所说的吧! 你听没听见,他也说没兴趣呢!估计也就你将那位置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凰胤玄依旧锲而不舍的激怒着凰胤璃! 然而,他尾音刚落,凰老三忙不迭的又加了一句,“本王对你,没兴趣!” 凰老三所追加的一句,硬生生的将凰胤玄之前的话给打了回去! 而他毫无意外的冷眸微敛,睨着脸颊深沉的凰胤玄,再次不紧不慢的说道:“看来身在南夏国五年之久,倒是让你学会了不少女子间的勾心斗角! 省省吧,这儿不需要你挑拨!” 凰老三直接道破凰胤玄的用意,旋即他瞬了一眼苏苓,两人对视过后,便双双起身! 那姿态,作势要走! “老三,等等!” 凰胤玄有些急切的在凰老三身后唤住了他即将离去的步伐! 随即,他缓步上前,站定在凰老三面前时,唇齿轻笑,却不乏冷意,“老三,你什么意思?!你调查我?” “无需调查,你不曾隐藏过自己的行踪,而南夏国如今谁不知道,太女身边有一个蓝颜知己?!” 凰老三冷厉的语气让凰胤玄有片刻的怔忪! 他的目光虽定在凰老三的脸颊上,但却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老三,这么多年,你果然没变!倒是比某些道貌岸然之辈强太多了!” 凰胤玄话落,便骤然朗声大笑! 而他口中的‘道貌岸然之辈’,意有所指,众人心里皆明! “天色晚了,我也乏了!没想到所谓的宫宴竟如此无聊!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歇着了!齐楚皇宫,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 凰胤玄趁着几人沉默的凝视他之际,再次开腔后,伴随着狂妄的笑声,甩袖离去! 少顷,凰胤璃的视线好不容易从凰胤玄的身影上收回,眯着眸子冷着脸颊,薄唇紧抿,却什么都没说! “太子,很晚了!不如……不如我们也先行回去吧!” 此时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赵惜文终于有些忍耐不住,走上前站在凰胤璃的身边,低声劝慰了一句! 今晚的宫宴,她本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参加! 只不过这是太子的要求,她有心拒绝,却也不能不从! 真是没想到,她嫁入皇宫这么久,第一次参加宫宴结果就遇到这么令人惶恐的事! 她真是为自己的运气掬一把辛酸泪了! 这个二王爷,明显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而她身为旁观者则看的更加清楚,二王爷和太子爷之间,恐怕有着很深的芥蒂! “你先回吧!” 凰胤璃冷冷的瞥了一眼赵惜文,话落便抬步前去! 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金銮殿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下,还来不及离开的苏苓只能苦笑的看着身畔的凰老三! “走!” 凰老三单字出口,没有半点迟疑,攥着苏苓的小手直接带着她作势就要往门外走去! 该走的都走了,他们两个本就无心插手凰胤璃和凰胤玄之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尘王妃,等等!” 就在苏苓前脚刚卖出金銮殿厚重的门槛时,身后被冷落许久的赵惜文,却传出了一声呼唤! 闻此,苏苓蹙眉,斜睨了一眼身侧的凰老三,眼底波光流转! 旋身,站定,侧目,“嗯?” 第963章 凰胤玄的坚持 苏苓疑惑的回首,打量着赵惜文的同时,心里也暗想着她的目的! 然而,这一刻的赵惜文,平静的眼波和脸颊上淡然的笑意,却让苏苓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似乎,她和五年前嚣张放肆的模样不太一样了! “尘王妃,不知五月郡主近来可还安好?” 赵惜文开口便询问五月的近况,这也让苏苓包括凰老三在内,诧异的扬起了眉尾! 什么时候她这么关心五月了?! 莫非是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难得侧妃惦念五月,她很好!” 苏苓淡淡的开口,不带任何情绪! 正因为她暂时看不透赵惜文,所以才会选择中庸路线! 而闻此,赵惜文则清浅一笑,似乎是看出了苏苓的防备,她垂眸点头,“既然这样,那惜文就先回宫了! 不过若是尘王妃不嫌弃的话,惜文过两日想去王府探望五月一番!多有打扰,还请王妃见谅!” 赵惜文举止恰到好处,没有过多的宣扬和骄纵! 一举一动都自然平和,而也许是她所表现的和之前太过相反,所以苏苓才会觉得奇怪!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年的晚宴上,赵惜文何等的骄傲自满,且表情和言语中透露出对凰老三的觊觎之色也是毫不掩盖! 但如今,是因为时过境迁,还是她转变了心性?! 一时间,苏苓也无法猜透赵惜文真实的想法! 是以,她双眸愈发专注的看着赵惜文,片刻之后,才点头,“若仅仅是探望五月,自然是欢迎的!” 尾音落定,苏苓再次转身,与凰老三结伴离去! 既然想不明白赵惜文的用意,那她也懒得去想! 毕竟是无谓重要的人,又何必在她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彼时,‘人去楼空’的金銮殿,只剩下赵惜文一个人形单影只! 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唇角苦涩一笑! 这种落寞孤寂的感觉,已经如影随形的陪着她将近三年的时间! 只希望,她这一步没有走错! 深夜的时光总是会令人心绪难以平静! 苏苓和凰老三一路沉默的回到了王府! 对于宫宴上发生的事,两人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屏蔽! 毕竟,凰胤玄的出现,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和波动! 回到王府后,苏苓便被凰老三强行搂着一同走进了书房,至于他们在做什么,这长夜漫漫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厢两人在书房内打的火热,而另一边的筱雪,则由连翘陪着,坐在软榻边看着熟睡的瑾彦,暗自失神! ‘咻——’ 忽然间,在安谧的气氛里,从空中传出的一声诡异声响惊动了筱雪和连翘! 而身为首席贴身女官的连翘,在声音传出的刹那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但见她身子倏然拔地而起,自上空旋飞两瞬后,眸光一愣,再次落定在地面上,她的指尖中捏着一只短小的箭矢! “殿下!” 连翘说着就将手中的短箭交给了筱雪! 一瞬间,她脸颊上的冷意更浓郁了一分! 筱雪接过短箭,细细的打量了一瞬,手腕斗转见就看到了箭头上的一张小信笺! 这…… 筱雪狐疑的将信笺从箭头上拿下,轻轻打开后,一看到上面的字迹,立时失笑! “殿下?” 连翘见筱雪这幅表现,不由得诧异挑眉! 而这时候,筱雪已然起身,睇着连翘明显不解的样子,又回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瑾彦,这才轻声说道:“你留下吧,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殿下,不可!如今……”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齐楚京城我比你还熟悉,不会有事的! 是熟人约我,你不用担心!今晚你的任务就是将瑾彦照顾好,不要出什么岔子就行!” 筱雪说一不二的性格,在吩咐完连翘后,身形飘飞,瞬息便顺着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甚至没有给连翘半点拒绝的机会! 如此,更深露重的西园中,就只剩下连翘一个人站在一旁静静守护着瑾彦! 筱雪从尘王府离开后,沿着京城主干道快速穿梭前行! 不消多时,皇宫就已近在眼前! 站在空旷的街头,筱雪看着前方巍峨的皇宫城墙,不由得心绪迷茫了一瞬! 而紧接着,她身后便扬起一阵脚步声,随即轻声的戏谑也随之传来,“怎么?这才回来几天,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听到无比熟悉的揶揄,筱雪红唇一侧,旋身之际,便开口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胡思乱想了! 你不是进宫了吗?这么晚又跑出来,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发现又怎么了?我何时承认我是皇宫一员了?难得回来一趟,不会是进宫体验一回当皇子的乐趣! 不过现在看来,也枯燥的很!眼线规矩繁冗一大堆,还是南夏国更逍遥自在!” 来人,恰是凰胤玄! 彼时,他缓步走到筱雪的身侧,在她开腔之后不由得玩味一笑! 而他说话的语气,彰显出他对齐楚皇宫的不屑一顾! 见此,筱雪轻轻嗤笑,“那你还跟着来!都说了我接了瑾彦就回去,你难道不怕走不成?”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普天之下,只要是我不想的,谁能拦得住我!” 凰胤玄此时的姿态狂放不羁,眉宇间真性情的显露也明显不是之前金銮殿中所表现出的那般! 夜色凉如水的街头,两人站在彼此对面不停的闲谈调侃! 不多时,筱雪仔细的看着凰胤玄,陡然说道:“你多年未归,这次回来不如就多呆一些时日! 你一介王爷,长久身在南夏国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你考虑考虑,趁此机会……” “行了!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若想回来,没人能阻止! 但我现在不想回,你多说无益!” 凰胤玄忽地有些莫名的怒意! 甚至于他睇着筱雪说话之际,眼眸内闪过的冰冷也是显而易见! 又是这样的令人倍感沉重的话题,筱雪一见到凰胤玄的表现,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他们曾经为了这件事争执过上百次! 她知道凰胤玄对她的好,也知道他默默守在身畔的付出! 只是,她今生能给的,都在五年前给了另一个男人! 所以,凰胤玄于她来说,除了几年来的相处让他们更为默契之外,就再不可能有别的! 尤其是在她看到了凰胤玄真容之后,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值得最好的! 而她,心已死,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这一瞬,筱雪的情绪波动严重! 而凰胤玄迎着夜风而立,表情也明显泛出了不悦! 不知是因为筱雪的言语,还是因为他自己的不争气而愤懑! 两个人站在街头一侧,良久的沉默着! 任由夜风侵袭着不甚清醒的思绪,筱雪余光悄然打量着凰胤玄,心头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多年来的相处,她早就知道凰胤玄的脾气秉性! 而几乎每一次谈论到他未来归属的问题,他总会以这样的沉默来回答! 心里无奈的情绪一圈一圈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筱雪终是喟叹,道:“很晚了,你先回宫吧! 有什么事,改天再谈吧!”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筱雪也只能选择草草结束今晚的见面! 凰胤玄这次因她而回归齐楚,她自己也知道强行让他留下来对他也实在是不公平! 更何况,她自认为没有那个资格和能耐,能够强迫凰胤玄做他自己不喜欢的事! 只能说,凰胤玄在她身上付出的越多,那么给她的压力和愧疚就会越重! 她深知自己根本不值得他做到这种地步! 可偏偏他一意孤行,她多少次的劝阻都无济于事! “行!我先送你回去吧!” 凰胤玄最终也幽幽的叹息一声,在这个问题上,他自己的立场十分明确! 所以不管筱雪说再多,他都不会改变初衷! 俩人之前的气氛有些诡异的萦绕在彼此周围,一时间在回程的路上,谁都没有开腔! 今夜,这短暂的相聚在筱雪看来似乎有些无厘头! 但所幸她了解凰胤玄,这厮办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惯了! 忽地,在途中凰胤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凰胤玄猝然开口询问,幽静的路途中,筱雪却闻声一窒! “就这两天吧!你有什么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筱雪挑起眉尾,睇着身侧神情莫名的凰胤玄低声回答! 闻此,凰胤玄倾世绰约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筱雪,不免戏谑,“我能有什么事?你来,我跟着来,你走,我当然也要跟着走!” “凰胤玄,你没必要……” 乍然听见凰胤玄这样的口吻,筱雪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阵阵无力感! 这人,似乎怎么也说不通了! 奈何,筱雪的尾音还残存在唇边,但凰胤玄却一副无谓的态度,打断了她的话,“多说无益!有些事你改变不了别人,还不如改变你自己呢! 王府到了,你赶紧回吧!别到时候被老三发现,又惹出不必要的怀疑!” 话落,凰胤玄便深沉的睇着筱雪,两人视线交汇中仿佛传递出无声的较量! 片刻之后,筱雪默默的垂眸,对于凰胤玄的坚持,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没有办法掌控的事! 罢了,就如他所言,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吧! “那你自己在皇宫里多加小心!” 细声的叮咛了凰胤玄一句,下一刻筱雪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王府! 随着侧门缓缓关闭的刹那,凰胤玄的眼底也适时的划过一抹莫名的暗芒! 踏入王府侧门后,筱雪反手将将门扉紧闭!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的眉宇间也不禁轻蹙! 凰胤玄,她已经越来越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了! “你,还真忙!” 一声奚落,在筱雪的身侧传来! 闻此,她心头猛然惊悸一瞬,回眸的刹那,便撞入一双噙满了讥诮的眸子中! 凰胤璃,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筱雪漠然的睇着凰胤璃,心绪瞬间起伏! 故人相见,还曾是她真心错付的男人! 想要保持冷静,还是有些困难的! “凰太子深夜不眠,倒是喜欢上管闲事了!” 筱雪同样牙尖嘴利的回以轻嘲,哪怕故作平静,但眼眸中氤氲开来的涟漪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凰胤璃眼看着筱雪姿态怡人却不似之前面对他时的小心谨慎,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有些闷闷的疼! 终是,在两厢对望之际,凰胤璃抿了抿薄唇,眯着眸子细细的观察着筱雪的神色,轻声脱口询问:“瑾彦,是不是我的孩子?” 平静的语气和暗含的质问,让筱雪的登时一愣! 哪怕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也没想到凰胤璃会突然提及瑾彦! 筱雪不停的暗暗吐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待她敛去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后,翘起唇角,轻声暗讽,“凰太子近来没睡好吧! 不然这大半夜的,怎么竟说胡话!瑾彦是楼湛的孩子,天下皆知! 若凰太子没有别的事,那本殿就先行告退了!不过,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劝你以后还是尽量少说! 你的名声可以不顾,但本殿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告辞!” 话落,筱雪便一刻也不想多停留的迈步前行!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凰胤璃有任何的接触,否则她苦心孤诣所守护的秘密,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她绝不能让凰胤璃知道瑾彦的事,绝对不能! 筱雪匆忙离去的脚步不免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而,凰胤璃虽站在原地不动声色,但他目光始终追随着筱雪的身影,甚至于她已经紊乱的步伐,也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看来,瑾彦的事,他真的要好好调查一番才对! 难怪他会一直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如今看来,似乎和筱雪不无关联! 匆匆回到西园后,筱雪入内就看到连翘正在院落中无声的练武! 当下,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拉住连翘,吩咐道:“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就离开齐楚!” “殿下?”连翘将手中的剑收在背后,冷冰冰的视线里泛出不解,“这么快就走?” “嗯,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办!明早城门打开,我们就离开!” 跟在筱雪身边许久的连翘,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一时间心里虽疑惑,但忠心耿耿的她还是没有多问,直接点头道:“好,属下这就去办!” 连翘旋身就走向了厢房去准备,而筱雪一个人站在院落中,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本以为瑾彦的身世一定不会被发现,奈何他们两个确实太像了! 以至于她想要自欺欺人,都发现是那么的无力! 凰胤璃,你不要逼我! 筱雪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正厅,绕过回廊后,站在寝室的门外,缓缓吐息了一瞬才推门而入! 软榻上,是酣睡香甜的瑾彦! 她落座在一侧,睇着瑾彦和凰胤璃越来越相似的脸颊,心绪迷茫! 另一边,在筱雪孤身回到西园后,凰胤璃的心情也愈发沉闷! 举目望着王府内一片静谧祥和的景色,他不由得迈步前行! 转过假山溪水,穿梭过拱桥,凰胤璃如入自家门径般,直接来到了凰老三的书房门外! 门口,是醉清和墨影精神抖擞的把守着! 听到脚步声,来人倏地抬眸,见到凰胤璃时,不免双双怔愣! 这大半夜的,太子爷怎么来了?! 尤其是,还挑选了这么个时间前来! 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站在书房门外的五米远,不是他们不尽忠职守,而是不敢靠近呐! “见过太子爷!” 醉清和墨影双双对视一瞬后,两人同时抱拳颔首! 虽然太子爷能够自由的出入王府,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老三呢?” 凰胤璃心里本就千头万绪却无处纾解! 自然直接忽略了醉清和墨影隐晦的神色! 他低沉的询问了一句,蹙着眉二话不说就作势往前走去! 这情形,差点没给醉清俩人吓尿了! 这要是让太子爷进了书房的话,他俩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公公嘛?! “太子爷,有什么事属下可以代为通传,只不过……只不过三爷……” 醉清说话吞吞吐吐的,而凰胤璃的心思本也没有关注太多! 见此,不由得拧眉问道:“老三不在?” “在……,哦不是,太子爷……” 醉清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结果他这样支支吾吾,凰胤璃也很快就失去了耐性! “你们退下吧!本宫自己去找他!” 话落,凰胤璃便径自走向了书房的门口,完全忽略了醉清和墨影两人的一脸屎色! 此情此景,醉清也不能对太子爷过度失礼,只能清了清嗓子,对着书房里面,喊了一句,“启禀三爷,太子爷驾到!” 尼玛,死就死吧! 谁让一个是他们的主子,还有一个是将来天下的主子! 两个都得罪不起,眼下只希望一会欲求不满的三爷,不要拿他们出气才好! 在醉清的喊话落定后,凰胤璃的身影已经欺近了书房的大门! “老三,在忙吗?” 当下,凰胤璃边推门边开口,而随着房门洞开的一瞬,房间内幽幽闪耀的豆灯也不期然的跳跃了一下! “找我有事?” 房间内,凰老三披着中衣从内室走出! 他墨发尽数散在身侧,俊彦上似是有些铁青,目光顺着凰胤璃看向了门外的醉清和墨影! 一眼之间,仿佛有无数冰凌都扎在两人身上! 真冷啊! 凰胤璃信步入内,随意打量了一眼凰老三,见他这般,不禁诧异,“这么早就睡了?” 门外的醉清和墨影叹息扶额! 他们发现,最近太子爷的头脑还想不太灵光! 三爷有王妃在怀,睡毛啊! 书房内,凰老三随意落座,拿着桌上的凉茶就狠狠灌了一口! 旋即,他薄唇边染了几分水渍,喉结滑动两下后,俊彦也渐渐恢复了常态,“你来找我有事?” 虽表情已恢复了常态,但不难听出凰老三口吻中暗藏的不悦! 在紧急关头被打断兴致,他没直接掀桌子都够自持的了! 见此,凰胤璃暗暗叹息,落座在他的身畔,神色淡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凰老三:“……” 第964章 希望本宫没有打扰到你们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 听见凰胤璃这淡然的口吻,凰老三在沉默中差点爆发! 没事来找他聊聊?! 大半夜的,俩大老爷们坐在这扯老婆舌?! 他是有媳妇的人,好嘛?! “你东宫那么多人,就没个能陪你聊聊的?” 凰老三冷眼挖苦着凰胤璃,刚才好不容易用一杯凉茶降下去的火气,现在又有复苏的迹象! 只不过,两种火气截然不同罢了! 正心里忐忑的不着四六的凰胤璃,心思本就不在凰老三身上! 是以,听见他这样一说,便自觉的回答:“东宫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你相比?!” 这话,色彩有点浓郁! 凰老三的俊脸,更黑了! “既然是庸脂俗粉,当初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凰老三继续挖苦凰胤璃,而他稳坐如山的外表下,是一颗早已经飞向内室的激动小心脏! 耳听着凰老三的挖苦,凰胤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仅仅是眸光暗淡的几许,随即他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幽幽的睇着凰老三,终是忍不住说道:“老三,我现在怀疑,瑾彦是……是我的孩子!” 凰老三短暂的怔愣! 但眨眼间,便恢复如常! 他再次执杯灌了一口凉茶,蹙眉以深邃的目光看着凰胤璃,反问道:“你确定?” 凰胤璃摇头,“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对策! 难道你不觉得瑾彦和我很像吗?当初我本以为瑾彦是你和弟妹的孩子! 所以并没有多想!可你和弟妹怎么也没有告诉我,瑾彦是筱雪的?! 若他真的是楼湛的孩子,有怎会和我那般相似?老三,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浪费的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凰胤璃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而凰老三依旧巍然不动,手中捏着杯盏,轻轻转眸睇着他,“你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认为我能知道?” 凰老三这番没好气的回答,让凰胤璃心头的烦躁感更深重了几分! 然而,在他沉默的暗想时,凰老三又继续道:“这件事,你问过筱雪了吗? 瑾彦如果是你的孩子,那你是什么时候干的这等*之事!” 凰胤璃,默! “老三,注意你的措辞!” 凰胤璃斜睨着凰老三,总觉得今儿晚上他好像故意和自己作对似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干过*之事,还会来问他?! 呸!什么叫*之事! 即便有,那也是两情相悦! 凰胤璃心想着各种可能性,一时间就跟有双重人格似的! 一侧的凰老三睇着他陷入沉默的神色,冷眸内精光闪过,再次提醒道:“你问过筱雪吗?这事她怎么回答?” “问过了,刚才……刚才我恰好看到了她和凰胤玄在门口道别! 所以就问了一句,不过她信誓旦旦的说瑾彦是楼湛的孩子,老三,这事……我觉得不太对劲!” 凰胤璃愈发低沉的语气透露出他恍惚不明的情形! 而凰老三视线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勾,“哦?看来凰老二这几年为了筱雪倒是煞费苦心! 你觉得瑾彦和你长的像?或许他是凰老二的孩子也说不定!” “不可能!” 凰老三这番言语无疑是刺激了凰胤璃脆弱的神经! 他骤然开口反驳了一句,语气显得急切又不安! 话落,他转眸望去,恰好就见到凰老三正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登时,凰胤璃心里更是五味陈杂,一股子说不出的莫名情绪,让他愈发燥意难耐! “还不承认?你还是喜欢她?” “老三,切莫乱说!你知道的,我和她……哎!” 听见凰老三的话,凰胤璃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惊惶! 而凰胤尘此时的神色却愈发玩味,指尖摩挲着杯盏,冷不防的说道:“你真的能确定筱雪和你的身世? 二十年前的往事,你可有仔细的调查过? 假如,瑾彦真的是你的孩子,而凭借你和筱雪的关系,他怎么会那么健康?” “老三,你的意思?” 凰胤璃微怔的看着凰老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但仔细凝望着他的神色,却又什么都看不出! 闻声,凰老三缓缓起身,在迈步走向内室之际,他便冷冷的丢出一句话,“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你有时间找我闲聊,还不如多派些人去调查前尘过往! 很晚了,好走不送!” 凰老三尾音还残留在空中,但他的身影却早已没入到幽深的回廊之中! 大好的夜色,都被凰胤璃这个犊子给搅乱了! 他怎么有这么不开窍的大哥?! 眼见凰老三没好气的离开了书房,凰胤璃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怎么有一种自己被嫌弃的错觉?! “太子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会子,门外等的胆战心惊的醉清和墨影,俩人舔着脸苦哈哈的站在了门口看着凰胤璃询问着! 闻声,凰胤璃再次拧眉,两条剑眉都快打结了! 他怎么觉得今晚上所有人都不欢迎他呢?! “不必催促,本宫这就走!” 思及此,凰胤璃傲娇的心情倍受打击! 随即二话不说,旋身就直接闪出了门外! 最近尘王府里的人,越来越不讨喜了! 此时此刻,已经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的凰胤璃,在离开书房附近之后,原本想要离开王府,奈何脚步却不受控制的走向了另一边! 也许,他现在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 毕竟他们两人各自婚嫁,可他每每想到瑾彦的时候,那张过分熟悉的脸蛋就在他的脑海中经久不散! 可,老三刚才的话,也的确提醒了他! 会不会,瑾彦真的是凰老二的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能佩服凰老二见缝插针的本领倒是越来越强了! 但,为何一想到筱雪和凰老二可能有某种牵扯,他这心里就恨不得撕了凰老二?! 而且,似乎他真的需要仔细调查调查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了! 他和筱雪,到底是不是…… 西园眨眼即到,来过不知一次的凰胤璃,站在入口处,屏息以对! 隐匿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声息,他静静的顿在原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院落中,静立月光之下,举目对月的女子! 她还是那么英气逼人!不管岁月如何流淌,但似乎在她的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痕迹! “谁?” 忽地,站在原地观月惆怅的筱雪心思一动! 对着静谧的院落中,她蓦然回首,眸光似利刃般看向了入口的地方! 见此,凰胤璃轻叹,看来他最近过于迷惘的心情,竟让他想要隐匿身形都如此困难! “你怎知是我来了?” 然而,凰胤璃恍惚的一瞬,在他脚步都来不及迈出时,空气中就蓦地传出了一声戏谑! 与他,无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筱雪疑惑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凰胤玄,打量着他妖娆无双的脸蛋,情绪微微浮沉! 凰胤玄闻声挑眉,耳廓一动,悄然打量了她身后的厢房一眼,继而笑道:“本想来和你说一句晚安,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是又打算提前离开?” “早晚都要走,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晚安也说过了,你尽快回吧!” 这时候的筱雪,难得一个人对月兴叹,这样平静的夜晚,她有些不舍被打扰! 然,她明显的逐客令,对厚脸皮的老凰家的男人,向来都没用! 但见凰胤玄无视筱雪的话,反而缓步走到她的身畔,顺着她的目光抬眸看去,唇角闪现淡笑,低声说道:“这长夜漫漫,你一个人欣赏美景多悲凉! 不如,我来陪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 这话,让隐匿在暗处的凰胤璃心头倏然着了一把火! 凰胤玄,你要不要脸! 果然是个见缝插针的混蛋! 原本对凰胤玄就芥蒂颇深的凰胤璃,此时越看他越不顺眼! 尤其是他怎么能承认,这俩人对月而立的身影,看起来那么般配! 简直了! 这剜心般的折磨,真是让人分分钟就失去理智! 而凰胤璃,也确实不淡定了! “咳!希望本宫没有打扰到你们!” 凰胤璃轻咳一声,旋即在凰胤玄和筱雪瞠目的表情下,一点点从暗处走了出来! 见到凰胤璃之际,凰胤玄的唇角明显不屑的上翘了几分,随即率先开口,“今儿晚上,还真是热闹!” 闻声,凰胤璃冷凉的视线随意瞥了凰胤玄一眼,而后便信步上前,直接站在了筱雪的另一侧,“你与本宫不愿多话,看来是另有良人相伴了?!” 这话说得,简直是酸味扑鼻! 筱雪更是啼笑皆非的看着凰胤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年的功夫,再相见为何凰胤璃就变得这么……尖酸了?! “我说,皇兄!她有没有良人在侧,你觉得这事和你有关吗?” 一旁的凰胤玄在听见凰胤璃的话后,直接开口低声的讽刺! 不管凰胤璃承认与否,凰胤玄的话的确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甚至,让他短暂性的失语,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今晚,他的确有太多的不对劲! 凰胤玄戏谑过后,便和筱雪面面相觑! 两人看似情投意合的模样,深深刺激了凰胤璃脆弱的小心脏! “呵!看来本宫倒是小看了你们两个!” 这话,更是酸倒了牙! 凰胤璃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之他是越看凰胤玄越不顺眼! 这厮突然回国也就算了,得到父皇的过度疼爱也就罢了! 但他对筱雪的觊觎之情怎么让他那么无法冷静! “凰太子,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你大晚上的来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如果我让你看不顺眼,你请走便是!这里,没人求着你来!” 突然间,筱雪心里的怒意毫不掩盖的表露在脸颊上! 她也想不明白,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何凰胤璃还不打算放过她! 难道当年那么伤她,毁她,到如今还不够吗?! 再说,不管她和凰胤玄如何,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他又何必自降身价在这里挖苦揶揄! 因凰胤璃莫名的举动,此时筱雪的心情格外的低落! 就连她眉宇之间瞬时染上的疲色,都如斯明显! 此情此景,凰胤玄不期然的紧蹙剑眉,冷冷的瞥着凰胤璃,“你的管辖范围似乎太宽了!更何况,我与雪儿从不需要你高看! 更何况是被你小看!凰胤璃,有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说不定在别人的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小丑呢!” 凰胤玄的讽刺极端又阴毒,这兄弟二人之间的气势,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彼时,凰胤璃满目冰冷的睇着凰胤玄,耳边充斥着他的话语! 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放肆的嘲笑着他今晚不合时宜的举动! 雪儿?! 连他都没这么叫过! “这就是你如今的态度?” 说不上为了啥,凰胤璃心里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平衡想要和筱雪求证! 他再次低沉的求证了一句,殊不知在他问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就已经输了! 输给自己曾经的狂妄自负,输掉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尊! 他再遇筱雪,便知道他是她的劫! 即便她身畔有人,即便他也有东宫美眷,可心底最深处的执念,还是将他撕扯的体无完肤! 最终,任性的让其摆布了他今晚的所作所为! 瑾彦,也许不过是个借口! 他更想知道,在她心里,是否还一如当初那般执着! 他也承认,老三的话,如无数石子落入湖水中,激起一层层涟漪,久久无法释怀! “凰胤璃,你真是个混蛋!” 终究,在凰胤璃这样的逼迫下,筱雪愤懑的瞪着他,狠狠的骂了一句! 话落,旋身,人影远去! 伴随着筱雪走回到厢房并甩手关上房门,院落中就只剩下凰胤玄和凰胤璃两人对面而立着! 晓风残月之下,柳梢微风轻拂,彼此却谁都没有开口! “凰胤璃,你有意思嘛?!” 不消多时,站在原地的凰胤玄,噙满讥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凰胤璃低声讽刺! 而此时心思更加起伏不定的凰胤璃,已然被自己今晚的举动所惊愕! 一时间,沉默着忘了回答! “怎么?你这是在想着要如何对付我吗?”凰胤玄再次开腔! 这时,凰胤璃好不容易回神,目光定在凰胤玄妖娆的脸颊上,一片清明的眸子微敛,薄唇轻勾,“你想太多了,对付你,还不需本宫费力!” “嘁!凰胤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讨厌?! 我就纳闷了,当初不要她的是你,现在紧追不舍的又是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你见她即将要帝临大统,所以动了什么歪心思? 你别想了,你当我是死人啊?” 凰胤玄犀利的言语和视线摆明了不将凰胤璃放在眼里! 虽然话语粗糙,但是这也彰显了他对筱雪维护的态度! “凰胤玄,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本宫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凰胤璃强行提起身上的气势,冰冷疏离的态度尤甚! 话落之际,不待凰胤玄再次反唇相讥,他依旧已脚尖轻点,以疾风之姿消失在西园的院落中! 只能说,今晚对于凰胤璃来说,是个相当糟心之夜! 他还从不知道,凰胤玄和筱雪的关系竟然好到了彼此维护的境地! 这几年,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而瑾彦,又该是谁的孩子?! 匆匆回到东宫之后,时间已临近子时! 凰胤璃带着一身落寞的疲惫走进了正殿之中,还来不及坐稳,齐黑就一瘸一拐的从门外快步走来! “殿下,出事了!” 齐黑这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本来应太子要求卧榻养伤! 结果这一天的功夫都没有,他就被东宫的后院给搅的濒临崩溃! 苦逼的日子真是天天的过啊! “何事?” 凰胤璃本就心情不好,此时看到齐黑顶着一个熊猫眼,身子一歪一扭的走进来,虽然有些好笑,但更让他闹心的事,东宫后院又怎么了?! 这些个女人,难道就不能安生一些! 现在想想,他还真是后悔把她们都齐聚一堂! 当年,若非是想要让这些女人和她们背后的势力互相牵制,他怎么会那么冲动之下收了六个女人! 简直是猪油蒙了心,鼻涕糊了眼! “回殿下,是太子妃将赵侧妃给打伤了! 听说是因为五月郡主的事!” 齐黑回禀之后,凰胤璃呈现出短暂的静默! 直到他幽幽叹息一声,眯着眸子睇着齐黑,冷不防的就问道:“你今晚,见过本宫吗?” “啊?” 齐黑傻愣愣的看着凰胤璃! 这叫什么话?! 殿下不正坐在这里嘛?! 见此,凰胤璃眉心一拧,旋即起身,边走边说道,“听闻太子因国事操劳,所以于宫宴结束后便前往别院休憩,彻夜未归东宫!” 话落凰胤璃恰好和齐黑错身而过! 此时,齐黑瞠目结舌的看着凰胤璃,心想着,殿下不是见了鬼吧?! 怎么大晚上的说胡话了?! “按照本宫的话去说!若是说漏了,就去当太监吧!” 齐黑闻此,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双手不自然的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他这是不是躺枪?! 啥事都没干,就遭遇人道的威胁! “殿下,你今晚没出现过!属下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殿下,夜黑风高,去别院您一路小心!” “嗯!” 凰胤璃冷冷的应了一声,随即就直接走出了东宫的大殿! 这一天天的糟心事,简直是太多了! 筱雪的事情,他乐意为之烦心! 不过东宫这些女人就算了! 是死是活,和他有毛的关系! 当初将她们收进来,不过都是利益关系罢了! 站在正殿门前,目送着凰胤璃消失在黑夜中的齐黑,一脸欲哭无泪,又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 被太子殿下这么一吓唬,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又疼了! 肯定熊猫眼更严重了! 那个叫连翘的女人,怎么下手这么狠! 不过……呵呵,她长的还真是漂亮呢! 第965章 三爷王妃骂你臭不要脸 翌日清晨 空气清新的王府书房门前,古树散发着清雅的香气,日光沿着树叶倾洒在地面上。 “凰老三,你离我远点!一个月内,休想碰我!丫个臭*!” 伴随着枝头鸟儿的啼叫,书房里的苏苓也爆出一声娇喝! 声落,紧接着便是一阵房门洞开的声音! 彼时,苏苓一边揉着柳腰,一边迈过门槛! 边走嘴里还嘀咕着,“臭不要脸的!也不怕精尽人亡!嘶——腰好疼!” 暗自怒骂的苏苓,很快就远离了书房附近! 而门外回廊两侧,醉清和墨影也悄悄现身,两人对视一瞬,又看了看前方边走边骂的王妃,俩人情不自禁的比划出大拇指! 三爷,牛叉! “咳!” 不消多时,凰老三也恰好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醉清和墨影一见此景,立马严阵以待,一脸刚正不阿的目视前方! “刚才听见什么了?” 凰老三轻咳一声,站在门口负手而立! 而他低声询问后,醉清不禁看了看墨影,虎了吧唧的说道:“三爷,王妃骂你臭不要脸!还说……她腰疼!” 尾音落,墨影悄悄的远离了几步! 他能不能装作不认识他?醉清这厮脑袋被驴踢过嘛?! 果然,醉清一说完,顿感周围的气氛有些冷意! 一阵阵堪比腊月的寒风不停的在他身边打转! 醉清小心翼翼的挑眉看去,一眼之间就看到自家三爷一脸铁青。 完了,三爷生气了! 王妃这次可能又要倒霉了吧! 醉清心里暗自嘀咕,哪知道下一刻老天爷就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但见凰老三铁青的神色愈发浓郁,缓缓侧目瞬着醉清,薄唇锋利冷冽,“墨影,送醉清去新兵营操练操练!一个月内,不准回来!” 闻声,醉清呆若木鸡! 而墨影则摇头叹息,趁着凰老三拂袖离去之际,直接走到醉清身边,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并说道:“你是不是傻?废话那么多,你跟玉树是亲戚不?” “哎,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是三爷问的……” “行了你!”墨影暗暗瞪了一眼被他踹的趔趄了一瞬的醉清,一脸的嫌弃,“幸亏你没连累我!三爷问你就说?三爷和王妃人俩是夫妻! 关上门还能继续相亲相爱!你背着王妃给三爷传话,你脑袋穿刺了?” “墨影,你说话归说话,别人身攻击!我哪说错了?” “滚吧你!赶紧的,滚去新兵营,好好操练吧你!跟你一起当值,降低老子的智商!”墨影愈发嫌弃的推搡了醉清一下! 随即他连拉带拽的将醉清从书房门外一路拉扯到大门口,将醉清推出门外的时候,还不忘奚落一句,“你赶紧回军营吧,今儿个三爷脾气好!要是改天你再这么不着四六的瞎说话,估计咱俩就来生再见吧!犊子玩意,难怪找不到媳妇!” 骂骂咧咧的墨影,说完就狠狠的将王府大门给关上了! 站在门口台阶上的醉清,一脸屎色,瞪着朱红色的大门,忍不住咆哮:“墨影,你特么才是个犊子!说的好像你有媳妇似的!呸,去军营而已,谁怕谁!” 醉清愤懑的剜了一眼大门,随即听着里面半饷也没有动静传来,不由得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军营方向! 踏马的,他到底哪做错了?! 这厢醉清被凰老三直接赶去了军营,而另一边的苏苓,浑身不舒服的回到了西园! 早知道凰老三这么欲求不满,她昨晚上就不应该跟他共处一室! 这厮,简直太没人性了! “哟,你还知道起来?” 当苏苓刚刚转过西园的入口,才走了两步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戏谑声。 举目望去,看到眼前的情形,苏苓顿时蹙眉,“你这大包小包的,干嘛去?” 眼前,恰是已经整理行囊准备离开的筱雪和连翘等人! 彼时,筱雪看到苏苓单手撑着腰际,眼底还泛出青黑的暗淡之色,不免翘起唇角,将怀中的瑾彦放在地上,而后便上前走到苏苓的神色,嘴里振振有词的揶揄道:“看你这样,是不是昨晚上干了三百回合,现在腰都快断了?” 筱雪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在苏苓身边绕了两圈! 她眸中噙满了戏谑的笑意,唇角还不时的咂舌! “你给我滚犊子!我这是……我这是扭了腰而已!” 苏苓因筱雪的话而有些羞赧,俏丽的脸蛋上硬生生泛出一抹红霞! 闻此,筱雪笑得更加得意,双手环胸站在苏苓面前,蓦地倾身凑近苏苓的脸蛋,低声问道:“扭了腰?敢问是什么姿势扭得?” “夏——筱——雪!” 苏苓此时气结的瞪着筱雪低吼了一阵! 这些人的脑回路都怎么回事! 能不能健康一点! 和谐社会,懂不懂! “行了!”看出苏苓又羞又气的模样,筱雪最终也收敛了笑意,说道:“不逗你了!正好你来了,那就在此告别吧!” “又要走?南夏国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不能再多呆两天?” 苏苓蹙眉睇着神色认真的筱雪,见她眸子内一片坚定的神色,忽地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若南夏国的事情真的都解决了,那她又何必这么着急离开?! 而且,这次筱雪虽然说是打算亲自来接回瑾彦,但她却只带着连翘一人而来! 如果没有其他的隐患,她何须微服而来?! 一时间,苏苓的想法诸多! 许是看出了苏苓的担忧,筱雪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笑道:“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事! 南夏国的问题都解决了,但这齐楚京城,我要是再不走的话,怕是又该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了!” “啥意思?谁还敢?” 苏苓昨晚一直都被凰老三给缠着,自然不知道在西园发生的所有事! 但看见苏苓脸颊上明显的疲惫之色,筱雪也不愿让她为自己的事情再分散精力! 不由得轻轻一笑,还不待出口,一旁单纯的连翘就适时说道:“尘王妃,昨晚上凰太子一直缠着我们家殿下,所以殿下不胜其烦,才决定提前离开的!” 筱雪闻声叹息,“连翘,闭嘴!” 而苏苓则为此惊讶的一怔,“你是说,昨晚上太子来找你了?还缠着你?” “咳!你别听连翘瞎说,没这回事!我就是……” “尘王妃,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凰太子对我们家殿下出言不逊,若非是凰二王爷出面,恐怕我们家殿下就要被凰太子欺负了去!” 连翘一心护主,哪怕被筱雪勒令闭嘴,但她仍旧将实情全盘托出! 而听完连翘这番话,苏苓的内心已经不能用波涛汹涌来形容了! 尼玛啊,凰胤璃最近这是咋了?! 他会对筱雪出言不逊?他特么还以为这是五年前?如今的筱雪,人家有楼湛又有凰胤玄,还需要他在一旁指手画脚吗?! 苏苓同样是维护筱雪的!尤其是连翘说的如此明明白白,她现在恨不得放俩毛出来,咬死凰胤璃个瘪犊子! “苓子,你别听连翘瞎说了!他昨晚的确来过,但我要离开也不全然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筱雪便有了片刻的沉默! 而在苏苓噙满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筱雪时,就见她再次上前一步,走到苏苓的身侧,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的低语了几句! 半饷过后,筱雪一脸晦涩的看着苏苓,两人互相对视,良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苏苓喟然一叹,拉住筱雪的手,沉闷的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 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我们再找时间相聚!不过你一路回程,自己多加小心!如果南夏有任何问题,你随时让包大通知我!” 苏苓细声的叮嘱,让筱雪眼眶微红,每一次她们的分别,虽然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聚,但是不可避免的,她心里还是会舍不得! “我知道!你自己也多注意一些!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瑾彦,过来和干娘道别!” 闻声,乖巧懂事的瑾彦便跑到了筱雪和苏苓的身畔,仰着小脸看着她们,红润的小嘴一瘪,问道:“娘,五月姐姐呢?” 瑾彦小心翼翼的看着筱雪,随即又看向了苏苓!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五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也许是知道即将要离别,所以瑾彦格外的脆弱! 可是即便如此,他强忍着想哭的念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筱雪和苏苓! “彦彦,我来了!” 这边瑾彦的话音方落,西园外就传来了五月有些急促的喊声! 闻此,瑾彦二话不说,奋力的跑向了入口处! 还没站定,门外的五月就背着一个小包袱,身后还跟着玉树和碧娆,两大一小匆匆而来! “五月姐姐!” 一看到五月的出现,瑾彦的小脸上立马就绽放出笑意! 明明是同样的身高,可是瑾彦站在五月面前,看起来就像个小地弟一样惹人疼爱! “彦彦,这些都是给你的!” 五月说着就将自己肩头上挂着的小包袱摘了下来,摊放在地面上后,包袱打开,里面一堆数不清的瓶瓶罐罐赫然入目! “彦彦,你看!这几瓶是软筋散,这个是美人醉,这个是蚀骨丸,还有这个……” 古灵精怪的五月随手拿起几个瓶子,就献宝似的对瑾彦一一解说! 足足将近二十个瓶子,五月说了半天,瑾彦也愣了半天! “五月姐姐,这些都是什么?” 瑾彦不解的看着五月摆弄着地上的瓶子,那些名字对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但是他也知道,五月姐姐肯定不会害他就是了! “彦彦啊!”五月说着就放下手中的小瓶子,站起来后看着瑾彦,笑道:“这些东西都是能保命的! 你回到南夏国之后,只要有人欺负你,你就随便拿出一瓶,给她们吃了或者撒到他们身上!保管你性命无忧! 这还有呢,这些都是齐楚国的小玩意儿,你在皇宫里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按着随便玩玩!” 五月回身之际,玉树也将身上的包袱拿了下来! 而随着五月打开另一个包袱的同时,一旁但笑不语的筱雪和苏苓不免相视而笑! 但见,另一个包袱里面,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脸谱,拨浪鼓,小木马等不一而足! “瑾彦,还不快谢谢五月姐姐!” 筱雪心里感动的看着懂事的五月,不禁上前蹲在瑾彦身畔,叮咛了一句! 闻声,瑾彦眨着布满水光的眸子,抿着小嘴,软绵绵的说道:“谢谢五月姐姐!” “彦彦,不用客气!咱俩谁跟谁!” 大大咧咧的五月,笑得痛快,说得也十分轻松! 见此,瑾彦已经有些发红的小鼻头,再难以忍住决堤的泪水,呜呜咽咽的就抱住了五月,嘤咛道:“五月姐姐,呜……我……” 突然间被瑾彦抱住了五月,微微一怔,圆溜溜的慧黠眼眸也有些湿润! 她小小的身子任由瑾彦抱着,嘟着小嘴半饷无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瑾彦的情绪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将五月一侧的脸蛋都打湿了一片! “彦彦,你别哭啊!你先跟雪姨回去,等过些日子,我去南夏国看你,好不好?” 五月伸手环住瑾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着! 而一听此话,瑾彦霎时就止住了哭声,缓缓放开五月,眼神认真的问道:“五月姐姐,真的吗?你真的会去看我?” “那当然,你只要不哭,我就肯定去看你,姐啥时候骗过你啊!” 五月同样软糯糯的声音安抚着故作坚强的瑾彦,而这两个孩子的情谊,让苏苓和筱雪心里都是十分的感动! “五月姐姐……” 瑾彦再次低低的呼唤了五月一声,随即他看着地上的玩具和瓶罐,懂事的蹲下,一点点收拾起来! 此情此景,让旁观的连翘都差点没飙出眼泪! “瑾彦,娘答应你,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让你再回来的,好不好?” 筱雪看着小小的瑾彦自己动手的样子,无比心疼的安慰着他! 闻此,瑾彦点点头,却默不作声! 而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在场之人也都看到了从他眼里话落的一颗大大的泪珠! 落在包袱的绒布上,一点点氤氲开来! 这一次的分别,让筱雪和苏苓格外的难过! 也正是因为瑾彦和五月这种不可分割的感情,让她们彼此心中也十分惆怅! 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有这种分别的场面! 最终,在瑾彦一路低着头,懂事的跟着筱雪和连翘动身离开后,王府门外的马车渐行渐远,而五月也终于有些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眼睛! 站在门口,苏苓垂眸看着五月的小脸,抬手直接将她抱在怀里,问道:“舍不得了?” “哪有!眼睛进沙子了!” 嘴硬的五月终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但此时身在苏苓的怀里,她还是不免难过的环住了她的脖颈,将小脸都埋在她的肩头! “放心吧,娘一定会让你们再见面的!” “嗯!” 筱雪的离去和来时一样,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而她的马车在晌午之前就已经缓缓驶出了宫门,一路的尘土飞扬,似乎也在彰显着离别后不平静的心绪! 午后 筱雪的离开让苏苓内心中小小的波动了一下,匆匆用过午膳后,她便吩咐墨影准备了马车,一路向奔着相府进发! 途中,马车内的苏苓含笑打量着碧娆,而她身畔此时还趴着两只差点没憋坏的大毛二毛! 两天都没出去撒欢野跑了,能不憋坏嘛! “终于舍得回来了?” 苏苓玩味的看着脸色红润的碧娆,开口便调笑道! 这两日,从赫连部落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看到碧娆的踪影! 原本以为她一直身在皇宫,但后来仔细问了一圈,才知道她在玉树赶回京城之后,便被他给带走了! 之前是凰老三吩咐玉树和临风,率先回京散布赫连拓的举动! 结果,没想到玉树这厮现在也学得这么腹黑,竟然在完成任务之后,带着碧娆离开了皇宫! 而且,看样子这俩人的进展应该还不错! 坐在苏苓对面的碧娆,看着她一脸戏谑的模样,不禁害羞的低下了头,“小姐,你就别笑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这么说来,是玉树绑架了你?兔崽子,等我回府好好收拾收拾他!敢对你动粗,他是活腻歪了?” 苏苓故意表现出恶狠狠的口吻,话落之际,碧娆就惊慌失措的抬眸,急切的解释道:“小姐,你误会了! 他没有对我动粗,更没有绑架我,他是……他是……哎呀,他是带我去了他的老家,给他的双亲去上坟了!” “上坟?那他上坟为啥要带着你?” 苏苓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但仍旧故作不解的看着碧娆! 这下,被苏苓的逼问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碧娆,只能如实说道:“小姐,我……我和树哥……” 树哥?! 还草哥呢! 啥时候碧娆的小嘴这么甜了! 苏苓明知道碧娆此举代表了什么,但她始终但笑不语,摆明等着碧娆亲口承认! 而这时候,马车外驾车的墨影,不由得看了看自己! 颇有点顾影自怜的味道! 连玉树那个愣头青都找到媳妇了,他的媳妇呢?! 难怪今天玉树回来就一脸春风得意的,估计这会肯定去找三爷禀报要娶碧娆的事情了! ‘嗖——’ 这会子正心里憋屈的墨影狠狠甩着马鞭,随着他马鞭在空中挥舞之际,人头攒动的街头忽然间从前方屋顶上射出一只燃着火的长箭。 “王妃,小心!” 电光火石之际,墨影紧紧勒住缰绳,骏马前腿高扬传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而马车猛然的晃动,也让长箭失了准头,钉在了车壁上! “怎么回事?” 因剧烈的摇晃,马车内的苏苓和碧娆一阵趔趄!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苏苓轻轻掀开车帘一侧,看着墨影冷声问道! 而带火的箭矢在车壁上噼啪作响的燃烧着,这情形忽地在苏苓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叠! 火箭? 很熟悉不是嘛?! “王妃小心,前方有刺客!” 第966章 短兵相接 “王妃小心,前方有刺客!” 墨影处变不惊的对着身后的苏苓低语了一句! 而此时已探身而出的苏苓,目光紧紧凝望前方骚动的街头! 彼时,苏苓目光如炬,冷静沉着的看着眼前的事态! 她眸光流转,侧目看了一眼被钉在车壁上,熊熊燃烧的箭矢! 按照方向来看,这箭应该是从前方八点钟的房顶方向传来! 看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的苏苓,单手撩开身侧的车帘,下一刻在骏马的嘶鸣声中,蓦地从马车上矫捷的跳了下去! 同时还不忘吩咐着:“墨影,保护好碧娆!” “王妃——” 墨影呲目的看着苏苓跳下马车的举动,顿时有些慌神! 然而在苏苓跳下马车后,此时的街头也早已是一片空旷! 四窜逃命的百姓,生怕被天降*给波及到,就连道路两旁的摊子都是一片狼藉的散落在地! 如此空旷的场面,无疑给对方更加优越的偷袭机会! 更何况,苏苓甫一现身,诚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前方的房顶上顿时传来一阵异动! 好在,苏苓虽不及凰老三那般武艺超群,但当初在珍珠岛时,她也跟着玉伯学了一些简单的轻功运用! 如此,苏苓眯着凤眸睇着前方某处商楼的房顶,正想着以轻功前去查探,倏然间,自前方房顶蓦地闪出十名黑衣人! 但见,这些人各个黑衣裹身,黑纱蒙面,且手执弓弩,且已是箭在弦上! “抓活的!” 远远地,这十名黑衣人中间的一人,随手一挥,燃着火球的箭矢便如火雨一般从天而降! 而他口中沙哑的命令,也让苏苓的凤眸内划过一抹诡谲的暗芒! 声音,是有些陌生的熟悉! 具体在哪里听过,她暂时却想不出门道! 不过,既然有人敢当街闹事,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墨影,带着碧娆他们先离开!” 苏苓心系着马车内的碧娆和俩毛,这种情况她临危不惧,但是却不能弃碧娆于之不顾! “小姐,我不……” “碧娆,走!” 苏苓顿步站在原地,当天空中带着火球的箭矢已如雨落下后,苏苓腰际一旋,素手翻飞间便将墨影手中的长剑抓了过来! “王妃……” 墨影看着落空的掌心,眼底倒映的是一片火海般的颜色! 前有刺客,同时他有身负保护碧娆的重任! 此情此景,不论他怎么选择,都是只能顾全一头! “走!” 苏苓手执长剑,在箭矢近身之际,长剑如灵蛇般在身前舞出剑花! 几次翻转之后,箭矢纷纷被打落,落在地面上的火球,此时如火焰花一样开在周围,而一袭素色长裙的苏苓,气势如虹,镇定如若! 宛然一副火中仙子的模样! “碧娆,我们走!” 不管墨影心里有多少的不甘,但今日的确是防不胜防! 深知碧娆对王妃的重要性,墨影暗自观察了一瞬,直觉苏苓应该还能撑一会! 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碧娆就从马车上跳下! 而这一瞬间,俩毛也嗅到马车外的杀气,几乎是同一时间从马车的车窗一跃而出! 俩毛现身的一瞬间,整个街头的气氛似乎更加肃穆了一瞬! 就连远远地躲在巷口偷窥的百姓,都不免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嗷呜——” 大毛和二毛根本不理会向马车后方闪躲的墨影和碧娆,反而是径自跳跃到苏苓的身侧,而后一如平常一样,在苏苓左右两侧站定,且虎视眈眈! 苏苓察觉到身侧的异样,余光一闪就看到雪白雪白的俩毛站在自己身边陪伴的场面! 虽然眼底泛出无奈,但是心里却尤为感动! “全部抓活的!” 房顶上的黑衣人,虽黑纱蒙面,但是在俩毛出现在一瞬间,苏苓还是敏锐的看出他们眼中泛出的惊喜之色! 原来,又是一波为了凤家宝藏而来的财迷! 在那人再次下令之后,十名黑衣人毫不意外的便从房顶上纷纷下落! 眨眼间,便立于街头的另一侧,与苏苓之间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我六,你们四?!” 此时此刻,在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中,苏苓突然长剑一收,对着身侧的俩毛低语了一句! 而她的语气,似是还带着几分的不确定! “嗷——” 果然,在苏苓玩味的视线中,俩毛纷纷看着她,而同时扬起的虎啸似是有几分不满! 见此,苏苓嫣然一笑,长剑锋利斗转,笑道:“我四,你们六!走着——” 话落,她率先飞身而出,至于俩毛更是紧随其后。 眨眼间就已和苏苓并肩前行! 对面的刺客似乎没想到苏苓竟会先发制人! 顿时队伍中的其他几人不禁看向中间的黑衣人,似是在等着他发话! “呵!既然她们主动来送死,那就全部捉回去!只要留一口气就行!上——”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全部如疾风般冲向了苏苓! 这,是一场恶战! 且不说对方来意不明,但若放在平时,十个男人攻击一个女子,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可,偏偏今时不同往日! 苏苓身边的俩毛,战斗力在野兽中就属爆表的存在! 而五年后的苏苓,身手和头脑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当两队人马短兵相接时,一场混战也在京城街头拉开了序幕! 双双交手之际,苏苓直接选择了对方的领头人! 这人的嗓音虽然刻意沙哑,可她还是在他说话的口音中,感觉到几分熟悉! “当街动手,你们胆量不小!” 苏苓手中的长剑对着领头人横扫一瞬,随即她便出口讽刺! 这样以言语激怒对方,也只是等着他再次开口! 只有逼得他说话,苏苓才能仔细的辨别此人! 然而,许是领头人本就心思深沉,在苏苓如此奚落之后,他露在面纱外的眸子却冷厉一闪,随即仅仅冷哼了一声! “不敢说话?敢做不敢承认?” 苏苓再次以言语讽刺着,同时长剑在身前舞动着剑花,使得对方无法靠近她! “哼!打完再说!” 终于,在苏苓的冷嘲热讽下,对方一时间没有沉住气,在丢下手中碍事的弓弩后,便从背后抽出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利刃呈弯月状,但锋利的剑尖寒芒毕露! 虽利刃不如苏苓长剑的长度,但就在他拿着利刃和长剑对接的瞬间,一股子蛮力竟硬生生将苏苓的长剑拦腰斩断! 叮咚一声,断剑落在地面上,而手中只剩下一半的长剑,顿时毫无杀伤力! 苏苓面色隐晦,眸光冷而厉,而她沉着的外表下,却没人看到,她隐藏在袖管中的素手正微微颤栗! 而这,正是因为对方用蛮力生生将她的长剑斩断的结果! 虎口,升腾! 如此蛮力就能将她的长剑给劈断,即便他手中的利刃十分坚韧,但一般人应该也做不到! 此时苏苓手执断剑,睇着对面的领头人! 一瞬间,两人对立而战,她仔细的观察,红唇微勾:“手法不错!” “哼,受死吧!” 也许是长剑被斩断,所以对方好大喜功的表现出疯狂的得意! 恰恰,就是因为他眸中明显的神采飞掠后,他说话的语气也忘了遮掩! “赫连情泽,原来是你!” 在对方拿着利刃再次要对苏苓攻击时,她艳丽的脸大倏地划过一抹了然! 话落,对方明显步伐一顿! 但手中的利刃却依旧不改攻击的姿势,而从此刻开始,他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如此,苏苓便更加断定心中的想法! 苏苓抿着红唇以断剑和对方持续打斗着,也许是因为所说的话,所以这时候那领头人的攻势愈发猛烈! 强行承受着利刃一次又一次的相撞,苏苓的虎口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而另一边,俩毛也在奋力的与其他几人周旋! 且不说她之前所说的四六分,但这次前来攻击她的十名黑衣人,很明显比五年前的那些人的身手更加厉害许多! 此情此景,苏苓眼波流转,凤眸一眯,脑海中便形成了一个计划! 恰在此时,电光火石之间,对方似乎看出了苏苓的走神,登时他动作迅捷,挺拔健硕的身形眨眼间就窜至苏苓身前,利刃由上劈下…… 就在对方拿着利刃高举过头顶之际,苏苓宛如柳枝般的纤细身形顺然一扭! 在黑衣人来不及有所防备时,就窜到了他的身前! 乘着娇小身形的优势,苏苓恰好闪身到对方的空门处,趁着他高举手臂之际,素手成拳便对着他的腋窝狠狠攻去! 一拳之下,利刃还未到达苏苓的头顶,空气中便明显能够听到对方的一声闷哼! 旋即,苏苓乘胜追击,手中的断剑毫不留情的就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微微用力,脖颈处便留下了一下明显的血痕! “不想他死,就全部住手!”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使诈!” 在被苏苓钳制住的一霎那,黑衣人怒瞪着身侧的苏苓,愤恨的说了一句! 然而,苏苓却巧笑嫣然,挑眉嗤笑,“兵不厌诈!” 同一时间,在听到苏苓的话语时,所有人也纷纷停了手! 只不过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苏苓也才有时间好好的观察了一番另一边的情形! 只见,另外的九人对人数众多,但看样子在俩毛的攻击下也并未得到什么便宜! 甚至有些人的身上已经被它俩的虎爪子给挠出了不少的血印子! 苏苓在对着俩毛含笑点头时,她回眸便对着身边的高大的男子冷笑开口:“赫连情泽,是你……没错吧!” 话落,苏苓的指尖也毫不犹豫的直接将他的黑纱摘下! 果然,赫然入目的恰恰就是赫连情泽那张充斥着怒意和愤恨的脸颊! 苏苓长剑一紧,眯着眸子看着赫连情泽恨不能杀了她的样子,却是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平淡的笑道,“赫连情泽,在齐楚国当街行刺我,这么笨的事,只有你能做出来!” “苏苓,你别得意的太早!” 赫连情泽满目怒气的瞪着苏苓,脖颈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却在提醒着他此时危急的关头! “我得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意了?不过,你方才的出场方式,在我看来倒是有几分熟悉! 不如,让我猜猜,你之所以还活着,应该是被……” ‘嘭——’ 奈何,在苏苓这番话还没说完之际,距离几人身后不远处的马车,突然间传出一声炽烈的爆炸声! 就连那匹骏马也瞬间被卷入火团之中,刺耳的嘶鸣声令人闻之心颤! 也就在这时刻,赫连情泽蓦地出手,在所有人都因爆炸声而惊诧时,他的掌心狠狠的对着苏苓的胸口拍去! 这一掌所凝聚的内力,堪比毁天灭地! 也足以证明赫连情泽对苏苓的恨意,有多么的滔天! “幼稚把戏!” 在马车突然爆炸之际,苏苓心中一悸,但专注的神智依旧凝聚在赫连情泽的身上! 所以在赫连情泽突然对她出手时,她冷笑着闪身躲开,嘴里嘲讽了一句,而旋身的一刻,她断剑再次舞动,而后竟不偏不倚的划破了赫连情泽的脸颊! 至此,一条由下颚一直贯到眼角的伤口,便赫然出现在赫连情泽的脸颊上! “苏苓,老子杀了你!” 脸颊上的疼痛几乎让赫连情泽忍无可忍! 他再次提气对着苏苓冲了过去,但,却没能成功! 因为,陡然间从天而降的两人,在空中相会且以对掌的姿态落在地面后,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加冷肃的几分! 彼时,除了马车和骏马剧烈的燃烧声,再无其他! “呵!尘王,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这口吻,是苏苓绝对的熟悉! 待所有人定睛之际,便看到原本在他们的站圈中,此时正有两人负手而立着! 一袭墨袍倨傲凌天的凰胤尘,气势大开犹如帝临天下般狂放! 而另一人则是墨蓝色水纹锦袍,面色隐晦中含着笑意,俊雅的脸颊依旧风姿俊朗,而他便是那说话之人,曾经的萧子宁,如今的楼宸! 凰老三睥睨的睇着楼宸,下一瞬连视线都吝啬的不再看他! 反而步履一旋,侧目打量着苏苓,见她完好无损,才走上前,语气生冷,“为什么不走?” 这话,听起来带着质问的嫌疑,而他的语气也是冷若寒霜! 闻此,苏苓叹息一声,耸耸肩,无谓的说道:“临阵脱逃不是我风格!” 不远处,去而复返的墨影冷冷的打了个喷嚏! 老天开眼,他这不是临阵脱逃! 明明是王妃让他带着碧娆离开的! 能不能给他哭一会儿的时间! “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此时的凰胤尘,怒意毫不收敛的摆在墨黑的俊彦上! 而他一字一句的责问着苏苓,却不难看出他眼底一抹如释重负的色彩! 幸好,她没事! 第一次看到凰老三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苏苓不免有些心虚! 方才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考虑! 加入她真的带着碧娆临阵逃跑的话,那么很可能这段无妄之灾就会波及到她的身边人! 而且,正因为她之前听到了对方说要活捉的话,所以她才能有恃无恐的和他们对峙! 再说了,她既然敢留下,又怎么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一旁的楼宸观望着凰胤尘对苏苓的态度! 眼底是一片晦涩的光芒! 眼看着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视闲谈,楼宸心里有些闷闷的窒息感! 下一瞬,他转开视线,在看到赫连情泽一脸不甘的表情时,眼眸陡然一厉!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没用东西! “原来,是你!” 待苏苓好不容易安抚了凰老三的情绪后,她柳眉一翘,从凰老三的身前侧身,对着楼宸冷笑低语了一句! 事到如今,赫连情泽的去向,已经毋庸置疑了! 倏然听见苏苓的话,楼宸顿时侧目凝视,一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阻在唇角,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究,他们还是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他,不再是让她奉为朋友的萧子宁! 而她,也再不是曾经笑靥如花的模样! “抱歉,惊扰二位了!” 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之后的楼宸,微微颔首对着苏苓和凰老三开腔! 而至此,他却对于赫连情泽偷袭一事,闭口不谈! 苏苓站在原地望着楼宸和赫连情泽,视线不停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 若楼宸真的将赫连情泽拉拢到他的身边,那么今日赫连情泽的举动一定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至于,他们这样做的目的…… “楼宸,你当初百般陷害我,如今又搞这么一出,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能不能说说你的目的?” 苏苓睇着楼宸,那张脸颊是她曾经倍感熟悉的萧子宁,可偏偏他所做的事,却是让她今生都无法原谅的荒唐! 闻声,楼宸呼吸一窒,旋即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缓步走到赫连情泽的身侧,瞬了他一眼后,才意味深明的说道:“这事,尘王妃不应该问我才对! 其实我也只是路过,恰好看到这街头的一幕,本想着出来调解一番,却没想到被尘王误会,险些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若尘王妃执意要个答复的话,那不如让赫恋世子来回答吧!” 歼诈成性的楼宸,几句话的光景就将所有的问题都盖在赫连情泽的头上! 原本以为心性高傲的赫连情泽,一定会对此极为恼怒! 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苏苓的预料! 但见,赫连情泽斜睨着楼宸,随即对着他冷哼,“哼!一直都听说楼越国的二皇子狡猾阴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苓,凰胤尘,不要以为你们身在齐楚国就能安全无虞!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赫连情泽发誓,一定会将你们手刃铲除的!我们走……” 话落,赫连情泽突然从袖管内甩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而趁此机会他率先腾空一跃,眨眼间就飞身到商铺的房顶,几个跳跃之后,便消失在京城的街头方向! 变故突生之际,凰老三却选择将苏苓保护在身后,以避开那些不知名的白粉! 赫连情泽虽然顺利脱身,但其他几名来不及反应的黑衣人却没有那么幸运! 只见楼宸突然出手,对着他们弹出几只飞镖,在黑衣人纷纷中镖倒地时,楼宸旋身看向苏苓,低沉的说道:“这些人,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第967章 你应该庆幸你还有用 “这些人,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楼宸话落的一瞬,他自己便清楚的看到了来自苏苓眼眸中的啼笑皆非! 诚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极为欠妥,可他就是无法坦然的接受苏苓以那般陌生又疏离的眼光看着他! 曾几何时,他们也相交相知过! “楼二皇子,谢谢你的多此一举!不过,你的补偿……我,不,需,要!” 苏苓说的坚毅且果敢,事到如今她从不觉得自己和楼宸之间还有任何可能缓和的余地! 毕竟,五年前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那么自己和凰老三之间,便不会有五年的空白,也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和变故! 所以,不管他此时是好心还是假意,但对于苏苓来说,都像个陌生人一样! 不论做什么,都无法引起她的关注和重视! 耳听着苏苓这般冷漠的态度,楼宸下意识的蹙眉,心底愈发沉闷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窒息! 走到这一步,他是最清楚原因的。 可亲眼看到这一切发生,他心里苦闷,却又无法开口诉说!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苏苓,你又何必……” 仍旧不甘心的楼宸,还在以清浅的口吻略带几分讨好的睇着苏苓说着! 然,话音犹在嘴畔,却被人生冷打断,“你的废话,真多!” 话落,凰老三冷冷的瞥着楼宸,而后冷厉的视线一一看着被打倒在地上的九名黑衣人! 唇角,上翘,睥睨,低语:“本王给你们一个时辰,逃得走,便作罢!逃不走,就任命!” 凰老三此时的姿态一如出场时的清高冷傲,而他口口声声对着黑衣人开口,话中之意无疑是给了他们逃命的机会! 一刹那间黑衣人纷纷面面相觑,旋即每个人露在外面的双眸都噙满了不敢置信! 望着挺拔傲岸的凰老三,终于有人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见此这般,凰老三不屑的轻哼,一把搂住苏苓,彰显着她的所属,斜睨着蹙眉的楼宸,俊彦冷傲的转身就走! 此情此景,黑衣人也不敢多问,各个眼露惶恐的瞬了一眼楼宸,随即捂着伤口,眨眼间就仓皇逃离! 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逃命时间! 凰老三搂着苏苓狂放的转身离开,无视驻足在空旷街头的楼宸,无视车毁马亡的车辆,无视所有偷窥旁观的百姓,他就是这么冷硬淡然的离开! 全程,似是都不曾正眼瞧过楼宸一眼! 就是这样睥睨孤傲的姿态,愈发凸显出他冷漠不近人情的凉薄! 包括大毛和二毛以及墨影等人,都是一副挺胸抬头的傲娇模样! 然而,此时被他拥着离开原地的苏苓,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不是因为凰老三的占有欲,而是因为这厮的小心眼! 她怎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看似要放走那些黑衣人,实则他就是不想给楼宸任何表现的机会! 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无非是不打算承接楼宸的人情,待他亲自放走那些黑衣人之后,相信他也一定会再将他们全部缉拿回来的! 凰老三啊凰老三,你果然是个腹黑狡诈如狐的玩意儿! 仍旧站在原地的楼宸,亲眼看着凰老三和苏苓相携离去的场面,那般和谐的姿态,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眸! 甚至一旁几乎要燃烧殆尽的马车,也没能躲过他的摧残! 就在前方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尽头时,楼宸狠狠的挥出一阵劲风,直接将残存的马车打成了无数的碎片飘舞在空中! 在空中舞动的尘埃,如同往日的碎片一样,在楼宸眼前不断的*! 而带着火星的焦木,仿佛也在燃烧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苏苓……苏苓…… 光天化日下的街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直接导致了一片清冷空旷的景象! 彼时,楼宸久久伫立在原地,望着前方已看不到人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场变故,凉的何止是人心! 不知过了过久,楼宸一瞬不瞬的视线终于缓缓动了一下! 随即他举目四望,一一看着各路巷口出窥探的百姓! 唇角凛冽一笑,下一刻便转身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头! 碎裂的马车和骏马的尸体在街头陈列着,而半饷过后,百姓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当街被刺客包围,这尘王妃到底惹了什么人,简直让整个京城百姓都因她而遭殃! 楼宸离开之后,街头便呈现出短暂的空旷静谧! 约莫半柱香过去了,百姓才敢试探的走出街头,一切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而离去的楼宸,百姓虽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但是看他和尘王在空中对掌的场面,想必也是个非富即贵的出身! 京城某座奢贵的府邸! 坐落于城中心位置的府宅,高门大院的设计,奢华靡气的建造,足以看出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的不一般! 彼时,府宅回廊下的正厅之中,缓缓有一人从门外现身! 待他信步入内之际,坐在房中粗喘着怒气的人便倏地站起了身! 瞪着他,骂道:“楼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好你不会现身,一切由本世子来做主的吗?” 说话之人,恰是之前趁乱逃脱的赫连情泽! 此时,他怒瞪着眼前一袭蓝袍的楼宸,怒气腾腾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然,这些对于楼宸来说,却根本无法引起他任何的波动! 但见他平静的走到正厅上首,撩开衣袂落座!眸光冷厉,暗芒四溢。 不消多时,在赫连情泽一瞬不瞬的凝着楼宸,等着他给出解释之际,却没成想楼宸竟倏地出手,带着凛冽的掌风直接打在了他毫无防备的胸前。 这一掌,生生将赫连情泽掀翻在地,嗓尖也瞬时染上了铁锈味! “楼宸,你……” 赫连情泽完全没想到楼宸会出手攻击他,防不胜防之下,他感觉自己体内翻滚的疼痛差点让他疼晕过去! 不用说,内伤且重伤是肯定的了! “方才,本王以炸碎马车给你提示让你今早离开!可你呢?若不是你一意孤行,你认为本王会现身吗? 赫连情泽,本王说过,不准你打她的注意,你简直是该死!” 楼宸虽是稳坐于上首,但是此时他双眸内染上的杀意和怒气让赫连情泽也为之心惊! 但一瞬间,他便不甘的冷笑,从地上狼狈的站起身后,不免摇晃了两下,说道:“不准打她的注意? 楼宸,你少用这种语气对本世子说话!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求我和你联手的! 怎么,现在东窗事发,你这是想独善其身?你休想!” 赫连情泽口不择言的和楼湛对峙着,而楼宸闻此,倏地朗声大笑! “哈哈哈!赫连情泽,凭借你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赫连部落可以呼风唤雨的王世子吗? 即便你赫连部落如今还健在,你认为本王就会高看你一眼? 赫连情泽,你给本王记住!当初救你,只是不想你遭受无妄之灾! 至于和本王联手,你还是摸着良心说话吧!本王五年前就敢和凰胤尘较量,五年后亦是如此! 而你于本王来说,还没那么重要! 你只要给本王记住,你若想报仇,尽管冲着凰胤尘去!但你若胆敢再打苏苓的注意,本王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听话的下场!” 楼宸的语气极为冷硬,气势如虹,眼底流转的杀意让赫连情泽也不免心慌意乱! 他早就知道这个楼宸不是好人,但没想到他会对苏苓如此维护! 到底,他们两个之间有过什么交情和过往?! 既然这样,说不定他能够利用他对苏苓的维护,从而要挟他…… “呵,没想到冷心冷情的二王爷,竟会对苏苓这样维护! 你说若是这件事被楼帝知道……唔!” 赫连情泽还在不怕死的以言语讽刺楼宸,奈何话音未落,他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只见楼宸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闪身到他面前,正恶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鼻翼翕动,眼眸猩红,道:“赫连情泽,你应该庆幸你现在对本王还有用处!” 楼宸阴森的眼神如毒舌般将赫连情泽狠狠的卷裹着!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刹那,赫连情泽才猛然惊觉,他虽躲过了赫连部落的危难,但却另一脚踏入了更令人惶恐的漩涡之中! 这个楼宸,他当真小看了他! 须臾之间,楼宸看出了赫连情泽眼底的晦涩和惶恐,他指尖最后一次收缩过后,便满眼鄙夷的甩开了赫连情泽! 脖颈一瞬间得到了解放,赫连情泽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就在方才的一刹,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赫连情泽,把你的脑筋给本王放聪明一点!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本王不想再提醒你第二遍! 滚下去好好养伤吧,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得力助手变成一个窝囊的拖累!” 话落,楼宸毫不掩饰对赫连情泽的蔑视,噙着冷光斜睨着他,旋即转身离开! 彼时,偌大的正厅内,只剩下赫连情泽捂着胸口站在原地! 他眸子内阴暗又晦涩的暗芒不停的交替变换,可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但也正是因为今日,他才能趁早看清楚楼宸的真面目! 看来,当初他之所以会将自己从部落中救走,其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好你个楼宸,竟敢伤了本世子,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话分两头 在街头带着苏苓狂放离开的凰老三,在两人的身影走过街头转角处时,他目色冷厉,掌心用力的扣紧苏苓的腰肢,冷声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先离开!让墨影去处理!” 闻此,苏苓暗暗叹息,站定脚步,扭动了一下被凰老三捏的升腾的腰际,有些无奈的开腔,“我有能力……” “这不是能力不能力的问题!暗卫的职责本身就是保护主子! 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来逞能去保护他们两个?今儿若不是碰到了赫连情泽那个蠢货,你以为事情会有那么容易解决吗?” 凰老三陡然厉声打断了苏苓的话,看得出他此时怒意深重,一脸铁青十分骇人! 但他的话,却让苏苓心里别扭极了! 忍不住出口反驳,“哎,凰老三你这是几个意思? 你是瞧不上我的身手,还是觉得我没能力脱险?如果没把握的话,我哪能让自己身陷危险?!” 苏苓自然明白凰老三是因为担心才会冷言冷语的对她说话! 但就如她自己所想,如果不是有把握和信心,她也不敢轻易在街头应战!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站在街头久久不语! 而凰老三睇着苏苓鼓气的脸蛋,心下一软,不由得语气放缓的劝慰道:“你应该知道,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总归会有危险的!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最后,凰老三便收住了声音! 他无法想象,若苏苓真的在他的地盘上有任何意外发生的话,可能他覆了这座城池,也要还她一个安稳! 楼宸……赫连情泽…… “启禀三爷,全部抓回来了!” 正当凰老三和苏苓两人暗中置气之际,远处的玉树和临风匆匆赶来! 闻声,凰老三冷眸微眯,薄唇轻启,“关入王府地牢!” “是!” 此刻,将之前刻意放走的九个人全部带回来的玉树和临风,就属玉树的动作最麻利! 他也是听到风声,知道这些人竟然敢对王妃动手! 而且,当时他的娆妹也在马车上! 这群王八犊子,吓到了他的娆妹,简直是该死! 踏马的,敢动他家的主母和他的女人,简直是活腻歪了! “我先回府了,你忙!” 见街头上窥探的百姓越来越多,苏苓心里仿佛被一块石头堵住一样难受! 她简直快心梗了! “等等!” 明眼人都能看出苏苓此时生气的情绪,凰老三亦然! 是以,他低柔开口,唤住苏苓,轻轻上前站在她身畔,语气轻缓的哄道,“我陪你一起!” 苏苓挑眉抿唇看着凰老三,眼神滴溜溜一转,撅了撅嘴,却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表情上渐渐卸下的怒意,让凰老三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走吧!” 苏苓翘着眉尾,随意瞥了一眼凰老三,随后便含笑的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凰老三的掌心之中! 一场短暂的争执,也在此落幕! 只不过,这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可把临风和墨影等人给刺激到了! 要不要这么过分?! 能不能可怜可怜单身狗?! 一路从街头赶到了丞相府,苏苓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理会之前所发生的事! 不过她相信凰老三既然抓到了那九个黑衣人,就一定会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门道的! 今日,苏苓特意带着两毛回相府,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娘亲凤茹筠看看俩毛,如果它们真的事凤家的守护白虎,那娘亲一定会认得它们的! 彼时,苏苓和凰老三以及两人身侧大毛二毛一路威风凛凛的回到了相府! 而京城尘王妃身边出现白虎的消息,也在短时间内不胫而走! 相府门外,苏苓和凰老三径自入内,而门口的小厮也是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们! 娘也!哪来的大老虎?! 走进内门之际,凰老三便开口说道:“你先去吧,我有些事要找相爷和苏傲商量商量!” “嗯!” 和凰老三在相府内告别后,苏苓便一刻不停的走向了凤霜苑! 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天的光景,结果到现在她才回府,想起来心里忽然有些自责!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娘亲过的怎么样! 毕竟,相府中有老爹护着她,可再怎么说还有赵春萍那个女人在虎视眈眈着! “娘……” 踏入凤霜苑的刹那,苏苓就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一句! 少顷,她便清晰的听到从房间内传来的脚步声,那般急切,那般凌乱! “苓儿,是不是苓儿回来了?” 凤茹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而走出房门之际,一抬眸就看到苏苓正缓步入内! 由于太过担心,一时间凤茹筠竟生生忽略了她身边的两个毛茸茸雪白白的俩毛! “苓儿,你总算回来了!” 凤茹筠忙不迭的上前,一把就抱着苏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见她安然无恙,心里才放了心,拉着她的手,便作势要往屋内走去! 然而,被凤茹筠忽略个彻底的俩毛,此时却有些不乐意了! 但见大毛和二毛看到凤茹筠,灵敏的鼻子微嗅,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 从苏苓的身侧猛地就冲向了凤茹筠! 待苏苓察觉到它们两个的动作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俩毛这样的动作,难免不会吓到凤茹筠! 苏苓正搀扶着她,生怕没轻没重的俩毛伤了凤茹筠时,但听一阵低低的虎啸从俩毛的虎嘴里传出来! 而听到声音之际,凤茹筠身子明显一僵,连苏苓都清楚的察觉到! “苓儿,这……这是……” 凤茹筠本想着开口询问,可眼前忽地闪过两个白茫茫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蹲在地上的大毛和二毛便赫然入目! 凤茹筠指着俩毛,甚至都开始颤栗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而她身侧的苏苓,仔细的看着凤茹筠,却发觉她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惧意,有的只是动容和少许的惊讶! “白……白虎!” 凤茹筠眼圈瞬间染上了水汽,似是不敢置信般,捂着嘴唇颤抖着! 俩毛看到凤茹筠此般表现,竟自来熟的上前纷纷在凤茹筠的身侧蹭了蹭,十分亲昵! “可怎么有两只?” 凤茹筠看着俩毛,原本激动的神色很快就被一抹疑惑所取代! 白虎只有凤家才有,而当年一直伴着她成长的那只白虎,应该比眼前这两只还要大上许多的! “娘,它们是我从赫连部落找到的!” “什么?!” 第968章 得凤家宝藏者得以承袭天下 “什么?!” 凤茹筠怔愣的看着苏苓,视线僵硬的缓缓移动! 好不容易将视线定在俩毛身上,眼眶酸涩之际,水光涔涔! “娘,它们……它们是白虎的后裔!” 苏苓好不容易将事实脱口说出,下一瞬她来不及呼吸,就清楚的看到凤茹筠的脸颊上已挂了两条泪痕! 但见,她蹲下身,蓄满悲伤的眸子仔细的打量着大毛和二毛! 旋即伸手,慢慢的摸着它们俩身上雪白的白发,语气呜咽,“怎么会死呢?白虎明明有百年的寿命的! 当年战乱,我以为她已经死在战场上!不然,它若没死,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我!” “嗷呜——” 俩毛似乎也感受到凤茹筠悲伤的情绪,懂事的将虎头低下,任由凤茹筠抚摸着它们! “它是被赫连拓囚禁长达二十年,我发现白虎的时候,它就已经危在旦夕!娘,大毛和二毛一直都守在白虎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苏苓心里闷疼的看着凤茹筠泣不成声的样子,她能够想象,以娘亲对白虎的情感,应该不亚于她和亲人之间的亲密! 白虎…… 闻声,凤茹筠拿着丝巾擦着脸颊上止不住的泪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身望着苏苓,眼眶殷红。 “娘,这是白虎临死前,交给我的!” 终于,在这一刻,苏苓从自己衣襟之中拿出了当日白虎自残前腿后的那柄金钥匙! 凤茹筠眸色凝重,颤抖着指尖从苏苓的手上拿过金钥匙! 一眼看去,她便心下一惊,指尖颤抖的更加不成样子! “苓儿,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凤茹筠双手捧着金钥匙,眼前仿佛划过多年前的片段! 她还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身后是令人敬畏的凤家! 而她从小到大的岁月中,身边永远有一只让人望而生畏的白虎! 她和它一起成长,一起玩耍,在无数个日夜中,它守护在自己的房外,给了她无数的安宁! 可就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战争中,她却和它彻底走失! 以至于接下来是二十多年里,她再没有看到过那只让她魂牵梦萦的白虎! 没人知道它的踪迹,没人找得到它的音讯,甚至在后来,她以为它已经死了! 不然只要白虎还活着,就一定会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她的! 他们彼此的身上都有血液交融的传承,只要她的气息还在,白虎一定能够感受到的! 但,多年来,它从未出现过! 这是凤茹筠此时最难以抑制的伤心之处! 她本以为白虎已死,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她也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眼前大毛和二毛的出现,却给她本就脆碎的心脏再次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娘,这是……是白虎撕开了自己的前腿皮肉,从它的骨头中拿出来交给我的!” 苏苓说着这一番话,脑海中便真真实实的浮现出当初白虎自残的场面! 那么血腥,那么践人,又那么让人心碎! 难怪当初她看到白虎,会由心底感觉到熟悉! 原来她们之间是真的有心灵的吸引! 闻此,凤茹筠陡然闭目仰头,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 那种蚀骨之痛根本不需要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凤茹筠双手捧着钥匙,狠狠的贴放在自己的胸前! 仰头闭目,却怎么也抑制不了从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 “白虎……白虎……我……对不起你!” 凤茹筠不断呢喃着白虎的名字,手中的钥匙如烙铁一样,灼痛了她的身心! 她从来不知道这柄钥匙到底在哪里,只是知道白虎身上守护着凤家最隐秘的秘密! 当年凤家的老族长,她的爷爷亲口告诉过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秘密绝对不能重现天日! 如今,白虎撕裂前腿,将钥匙交给了苓儿,是不是连它自己都知道,这秘密它再没有能力去守护了! “娘……” 苏苓眼眶内也蓄满了泪水,看着凤茹筠痛不欲生的模样,感同身受着! 这应该就是她们凤家人和白虎之间不需要言语来形容的灵魂感知吧!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诡异,但苏苓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眼看着凤茹筠摇摇欲坠的样子,视线里白虎的样子也不断在重叠着! 一只有百年寿命的灵物,被赫连拓生生折磨成这样! 如今想想,赫连拓死的还是太容易了! “苓儿,我……” 凤茹筠泪流满面的模样,显然已是悲痛到了极致! 这一生,如果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就是白虎已死的事实了! “娘,我扶你进去!” 苏苓说着就搀扶着凤茹筠,娘俩之间萦绕着笔墨难容的悲戚感! 一步步走进厢房后,凤霜苑的门外,清风扫落叶,吹走了一地的悲伤! 同时,还有一抹隐在暗处裙裾…… 步入房间之后,苏苓挥退了下人,待凤茹筠甫一落座在软椅上时,便开腔:“苓儿,我好恨!” “娘,都过去了!白虎虽然死了,但是我把大毛和二毛带回来了! 以后,就让它们陪着你吧!” 苏苓细声安慰着凤茹筠,抱着她的肩头,不停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消多时,凤茹筠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氤氲的目光缓缓看向了蹲在身边乖巧的俩毛! 她惨淡一笑,摇头,“苓儿,它们既然跟了你,就是你的宝贝了! 娘没事,只是……只是对于白虎的死,没有想到而已! 还有这个钥匙,你收好吧!既然白虎交给了你,就说明它也认了你这个主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白虎竟然是被赫连拓给囚禁起来的,如果早知道……早知道的话……” “说着,凤茹筠再次哽咽了一瞬! 见此,苏苓叹息一声,说道:“娘,其实白虎虽然被囚禁起来,但不得不说它也算是间接地保护了你! 试想,若是白虎提前被人们发现的话,那么可能你也不会有这么长久以来的平静生活! 我想,赫连拓之所以将白虎囚禁这么久,应该就是为了这柄钥匙才对! 娘,这钥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知道吗?” 如今苏苓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这钥匙到底代表了什么! 特别是不久前发生在街头的事,让她心里的预感十分不好! 凤家宝藏的事,在沉寂了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有人从未停止过觊觎的心思的! 尤其是今日白虎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相信很快整个大陆都会有所耳闻! 此时此刻,苏苓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计划,既然宝藏的凤家的,而外人又如此虎视眈眈! 那么她何不先发制人! 不管宝藏是否真的存在,但她都必须亲自是查探一番才可! 苏苓心里暗想着自己的计划,而凤茹筠听到她的询问,目光也不期然的定在了苏苓手中的金钥匙上! 短暂的沉默后,凤茹筠淡淡的垂眸,声音极其细小的说道:“苓儿,这应该就是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 “啊?这就是……” 苏苓惊诧,难怪白虎会用尽生命去守护这柄金钥匙,原来这就是宝藏入口的钥匙! 可是…… 宝藏的位置…… “苓儿,事到如今,宝藏的事不能再拖了! 那宝藏,听闻已经几百年的历史,曾经我听过先祖留下的口讯,说是那里面藏着的全是凤家历代传承下来的宝物! 而里面的金银财宝,更是多不胜数! 这些,我是从小听到大的,但打我记事以来,天下间却从没有人找到过宝藏的位置! 就连我爹和我爷爷,都对宝藏的事知而不言!所以宝藏的确切位置,连我也不知道!原本以为,凤家已灭,宝藏之事便可以就此作罢! 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野心!在前朝之时,有人曾出过一则寓言,得凤家宝藏者,得以承袭天下! 正因为如此,当年前朝战乱,凤家就*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苓儿,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宝藏的事,不如去找玉伯吧!他知道的应该比我还多!” “娘?玉伯怎么会知道?” 苏苓惊讶的望着凤茹筠,心里难免诧异! 身为凤家嫡女的娘亲都不知道的事,反而玉伯会知道?! 闻声,凤茹筠揉了揉眉心,幽幽一叹,道:“玉伯当年乃是管家的孩子! 凤家管家乃是我爷爷的心腹!所以管家知道的,比我还要多! 而玉伯这么多年流离在外,相信管家早就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玉伯!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苦心孤诣,强求着想要将前朝复明!” 对于玉伯的用心,凤茹筠心里也清楚的很! 只不过身在其位谋其政,如今她只是齐楚国相爷的夫人,当年战乱所导致的颠沛流离之苦,她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是玉伯无比坚定的信念,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们无法掌控别人的想法,只能想办法利用现实去改变他的初衷! 一侧的苏苓听见凤茹筠的话,顿时眉心一蹙! 她和玉伯之间亦师亦友,但当初生活在珍珠岛的时候,他们之间更多的却是因为各自不同立场的争执! 她无力扭转玉伯的想法,本以为他身在珍珠岛,那么就让他一直安心的生活就好! 可如今,看来还是无法避开接触了! “好,我知道了!” 苏苓说着就在心里暗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少顷,她敛去对宝藏事情的担忧,调整好情绪后,便仔细的观察着凤茹筠! 看她的脸色,由于方才痛哭过,所以此时还带有红晕,而之前苍白的神态,似乎在这段时间内也调养的不错! 也许是苏苓的视线过于专注,以至于凤茹筠被她看的有些心慌! 不由得上下打量着自己,微微疑惑的问道:“苓儿,娘有什么不对劲吗?” 闻声,苏苓含笑摇头,“没有!只是看娘的气色不错,看来最近和爹之间进展的不错吧!” 话落,凤茹筠的脸颊明显闪过一抹羞红,似是羞赧的抿了抿唇,轻拍了一下苏苓的小手,略带懊恼的说道:“苓儿,别瞎说!” 果然苏苓的一番话,让凤茹筠的脸蛋上浮现出羞怯的红霞! 虽然年过三五,但保养得宜的凤茹筠此时依旧风华绝代,尤其是还挂着湿意的睫毛,看起来我见犹怜! 见凤茹筠露出羞怯的表情,苏苓也没有多说! 静静的陪了她一会之后,便起身说道:“娘,那你先休息一会!宝藏的事我会处理的! 我先去看看老爹,晚一些我们一起用膳吧!” “好,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叹息的点点头,苏苓起身要走之际,俩毛也闻声抖了抖毛! 苏苓前行两步,回眸一看,就见俩毛要走不走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俩在这陪娘亲吧,我一会回来!” “嗷呜——” 大毛轻呼了一声,算是给苏苓的回答! 俩毛随即懂事的走到凤茹筠身边,双双趴在地上,陪着这个曾经被白虎守护了半生的主人! 另一边,在相府书房中,此时苏宝生和凰胤尘以及苏傲,三人坐在一畔,尤其是苏宝生,他已恢复健朗的神色,眼下看起来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沉重。 “爹,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去牵制住孙庆远他们?” 苏傲身为朝堂右相,深知大臣中结党营私的严重性! 但如今朝堂之上,以孙庆远为首的皇后一派,近来的动作愈发频发! 而孙庆远又身为工部尚书,在很多土木水利建造方面,偷工减料,克扣工饷已是不争的事实! 奈何孙庆远这几年在朝堂上风头正盛! 尤其是皇后还不曾被贬之时,拉拢投靠他的官员更是多不胜数! 如今,在丞相一脉,仅仅有二十余名的肱骨老臣不远与孙庆远同流合污! 朝堂官员分派一事,如今令皇帝和苏宝生苏傲等人不胜烦忧! “暂时我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要知道,孙庆远手握工部尚书一职已有将近十年的时间! 这期间,虽然太子将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之女都纳入东宫,可户部尚书的态度一直中庸,不曾表明立场! 尤其是最近孙庆远的动作愈发不收敛,京城很多百姓怨声载道!若是不将这颗毒瘤尽快铲除的话,怕是皇上的威名定会因其有所干扰!” 苏宝生边说边叹息,而他脸颊上忧心忡忡的神色也愈发浓郁! 彼时,凰老三虽然坐在一侧未曾开口,但朝堂官员一事,的确会牵扯太多的问题! 他虽然可以直接将他们铲除,但如今时机未到,势必要等着他将这些旁支分系全部揪出来时,才可以动手! “尘,这件事你觉得呢?” 苏傲听完苏宝生的回答后,就侧目看向了身边的凰老三! 孙庆远等人的结党营私,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若非是皇后被贬,怕是很多事他们还无法这么快的发现! 凰老三面色微凛,冷眸瞬了一眼苏傲后,薄唇开启,“孙庆远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无非是当时有母后作为屏障! 如今,母后已无权干涉朝堂政事,孙庆远即便拉拢了再多的人脉,也都是吃皇粮的官员大臣! 接下来本王会命人暗中调查他的党羽,京城之中,孙庆远可以呼风唤雨,但若是被‘发配’到边疆呢……” 凰胤尘的语气低沉又富有磁性,而他口中所说的话,却没有半点忧心! 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令苏傲也不免惊讶的瞠目! “尘,你的意思是?” 苏傲一时间还没有摸清楚凰老三的想法,然而坐在两人对面的苏宝生,深深的打量着内敛的凰老三,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他眸色骤然大亮,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道:“好,好主意! 王爷的意思,可是将那孙庆远寻个名头送去边关小镇,如此他远离朝堂,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和所有的官员通气?!” 苏宝生话音一落,苏傲的眼神也顺然一亮! 彼时,父子俩同时望着凰老三,对于孙庆远这等棘手的问题,显然已被烦扰了不少时日!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凰老三的出谋划策,他们怎能不激动! 片刻之际,凰老三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即他目光悠远,神色冷厉,道:“边关小镇有他在,百姓岂不同样原证载道! 送走是必然的,只不过是赫连部落而已!” “赫连部落?!” 苏宝生和苏傲同时低声回味了一阵,而苏宝生却忽地朗声大笑! “哈哈哈,好啊!没想到,老夫多年来一直被称为皇上足智多谋的金算子! 没想到,今日一看,这金算子的头衔要退位让贤了! 傲儿,就按照尘王的意思去办!明日早朝之际,你与老夫来一出双簧! 赫连部落如今失了头领,的确如一盘散沙一样!恰逢四王爷身在部落,在此时机,若是将皇上将孙庆远派去部落,是最好的机会! 王爷,这件事就交给老臣来做!稍候晚些时候,老臣会进宫面圣,与皇上共谋此事!” 苏宝生毫不掩饰激动的神色看着凰老三朗盛开口! 如今只要能够解决孙庆远的事,那么齐楚一定会恢复之前那般繁盛的景象! 这几年来,外人所不知道的,便是齐楚的朝堂出现了严重的分帮结派的现象! 待他们发现之时,孙庆远在那些人中的地位已是根深蒂固! 这件事,虽然他们从不曾具体研究,但是谁的心里都明白,这和皇后的纵容不无关系! “有劳丞相了!” 凰老三对于苏宝生虽表情淡漠,但是他一举一动之中,还是明显透露着对他的敬意! 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对苏苓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齐楚皇宫有他这样的忠臣,也是齐楚之幸! 讨论的朝事暂且告一段落,三人依旧落座在书房中闲谈静坐! 忽地,房门外传爱一阵清浅的脚步声,而凰老三的表情也在瞬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然而这样的变化还没有维持多久,但听门外有人尖锐的喊道,“苏苓?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声音至,三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第969章 赵夫人回答本王 “苏苓,你还有脸回来?!” 书房门外,尖锐的嗓音来自赵春萍! 此时,她也是因为听到了苏苓和凰胤尘回府的风声,所以赶到了书房! 本想着去找苏宝生打探一下情况,没想到在门外就恰好看到了苏苓!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春萍一看到苏苓,脑海中登时就想到当初在相府门外发生的丑事! 如果不是苏苓,她又怎么会从那天开始就被整个京城的人诟病! 甚至但凡她走出府邸,人来人往的街头,熙熙攘攘的百姓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苓,都是因为她! 在赵春萍的心里,对苏苓的愤懑和嫉恨几乎充斥在她每一天的生活之中! 凭什么她为丞相府操劳一辈子,结果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对她愈发冷漠! 就连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凤茹筠,整日除了愁眉苦脸什么都不会,结果却得到所有人的维护! 这都是凭什么! 她赵春萍当年也是高贵出身,为了苏宝生她努力成为人人眼中称赞的主母,但到最终,她却得到了无数的奚落声! 如果不是苏苓和凤茹筠的存在,发生在她身上这些不公平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苏苓……凤茹筠…… 彼时,赵春萍站在书房的门外,怒目瞪着前方缓步走来的苏苓! 一时间,无数的想法漫过心头! 可唯一根深蒂固的,就是对她无与伦比的恨意! 苏苓信步而至,本想着来看看自己的丞相老爹,奈何天公不作美,她竟然和赵春萍狭路相逢! 想想也是醉了! 现在赵春萍一脸嫉恨的瞪着自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事到如今,如果不是赵春萍次次暗中算计她和娘亲的话,她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等地步! 想必她掌掴皇后那日,在丞相府门外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应该不小! 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很显然赵春萍又将所有的过错都堆到了她的头上! 这世间,总是有人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从而也就觉得别人所做的都是错的,且都是对不起她的! 苏苓双眉舒展,凉薄的睇着对面一副要吵架模样的赵春萍,淡淡走到她的身前,口吻平波不惊,“大夫人是在跟我说话?” 这冷漠的态度和淡然从容的姿态,让瞪着苏苓的赵春萍又是一口恶气堵在心头,怎么也无法缓解! 赵春萍爬上许多皱纹的眼角闪着冷光微眯着,双手紧紧的绷在身侧,咬牙切齿的开腔,“你认为呢?你怎么有脸再回来? 你难道忘了自己当着整个京城百姓的面,承认了自己不是我们丞相府的种! 怎么?难不成现在你想出尔反尔?!” 赵春萍的话非常尖锐又犀利,而她直接道出苏苓的身份,很大一定程度也证明了她不打算再继续伪装的态度! 这番犀利的质问,让苏苓情不自禁的蹙眉,“谁规定我不是相府的闺女,就不能来了?” 此时,苏苓仍旧故作淡然的看着赵春萍! 她虽没有过激的言语和行动,但这可不代表她对赵春萍没有意见! 有些事在她的心里已经堆积了许久,赵春萍如果还是一昧的滋事的话,她也不介意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全盘托出! 和风朗日之下,书房重地门外,赵春萍怒瞪着苏苓,毫无主母风范的继续开口奚落,“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 难怪当初你会做出掌掴皇后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苏苓,你若还有良心,我劝你趁早远离我们! 否则,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反而让我们整个相府为你担罪!我们没那个荣幸!” “住口!” 赵春萍话落的一瞬间,书房的大门陡然洞开! 仿佛一阵飓风袭来,苏宝生开门的动作生生将赵春萍耳边的发丝都吹得缭乱不已! 房门口的苏宝生,面色阴冷,眸光寒凉,粗喘着怒气望着赵春萍,双手还捏着房门的门闩,骨节已渐渐发白! 苏宝生怒斥一声,放开门闩之际,便跨步而出! 随即,他眸子似是有些歉意的睇了一眼苏苓,收回视线,便冷凝着赵春萍,“你说够了没有?!” “我说够了没有?”赵春萍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甚至情不自禁的指着自己的鼻头反问着。 而一看到苏宝生如同看着敌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赵春萍脆弱的神经再次被触发,她冷笑,继续道:“老爷,你每一次都偏向她!从她和凤茹筠出现在相府开始,你便如此! 你有没有想过,整个相府到底是谁在帮你打理,又到底是谁,给你诞下两个孩子? 而她呢?凤茹筠呢?她们又为你做了什么?一个不知自爱带着身孕下嫁的女人,只有你当她是个宝贝! 如今,她苏苓差点狂妄到让整个相府都遭遇灭顶之灾,你还偏爱她?她们到底有什么好?!” 此时的赵春萍已是歇斯底里!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可以接受自己不受疼爱的事实,但却怎么都不能接受苏宝生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无视! 她做了多少事,她暗地里又勾结了多少人,她自己心里知道!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可是她变成这样,导致这一切的,还不都是他苏宝生一手造成的! 如今,他仍然偏爱这两个女人,甚至不问理由,不问原因,只要是她们的事,他都无理由支持! 这,到底是凭什么?! 赵春萍声嘶力竭的喊出一番话后,苏宝生的脸色煞白! 呼吸愈发的浓重,粗喘生甚至成为静谧的周遭唯一点缀的声音! 在这样的气氛中,苏苓没有开口! 她不是害怕,也不是隐忍,选择默不作声的原因,只是不想苏宝生为难! 然而,倏地,周围响起一阵缓慢而沉稳且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蹬——蹬——’ 这步履,稳健,缓慢,深沉,清晰! 明明只是脚步声,但却让众人的心头有些压抑的窒息感! 赵春萍面色一变,眼神转了两圈后,余光忽地一闪,侧目凝神,就清楚的看到了此时站在苏宝生身后的挺拔身影! 该死的! 怎么尘王会在这里?! 不可否认,看见凰胤尘的一刹,赵春萍的眼底就泛出明显的晦涩和惧意! 苏宝生也察觉到自己身后压抑的感觉,回身侧目,不禁蹙着眉,微微颔首,“让王爷见笑了!” 不管凰胤尘是否是他的小婿,但彼此的身份还是让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君臣之礼! 苏宝生歉意的看着凰胤尘,见他半饷不语,便知道他肯定是被激怒了! 别说是尘王,就连他听到赵春萍的话都有些出离愤怒,更遑论是对苓子何其疼爱的尘王! 确如苏宝生所想,此时凰胤尘低沉的眉宇好似凝结成冰! 待苏宝生让开身子后,他一步一步缓缓跨出,冷眸却仿佛淬了毒一样,瞬也不瞬的凝着赵春萍! “这,便是相府主母的风范?” 当凰胤尘站在赵春萍的面前之际,他薄唇一动,带着刺骨的冷语毫不留情的扎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说,此时的尘王已是怒极! 他还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敢有人对苏苓出言不逊! 而这人,还是苏苓曾经很尊重的相府大夫人! 当初她掌掴母后的事情,他全然知道! 但后来发生在相府门外的事,却是小四出面解决的,他只是知道了结果,对于期间的过程却没有过多留意! 要不是方才听到了赵春萍的话,他竟还不知道苏苓背着他承受了这些! 凰胤尘一声沉沉的冷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那股子犹如被置身天寒地冻的数九隆冬之感,令赵春萍的额头竟泛出了细密的冷汗! 凰胤尘负手立在赵春萍的面前,垂眸睥睨的睇着赵春萍! 见她良久不出声,唇角凛冽上翘:“赵夫人,回答本王!” 话落,房间中的苏傲也不偏不倚的出现在门外! 一时间,书房门外的一片天地中,气氛愈发凝固! 而赵春萍的脸颊也渐渐失了血色…… “赵夫人,回答本王!” 面对凰胤尘如此冷厉的质问,赵春萍一时间也难以招架! 她缓缓垂眸,以眼帘遮挡住凰胤尘刺目的视线,双手却在身侧狠狠的握拳! 这笔账,她会一并算在苏苓的头上! 心里此起彼伏的赵春萍,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后,她沉吸一口气,仰头故作无畏的迎着凰胤尘的视线,唇角不免因紧张而抽搐着! “尘……尘王,我……” 赵春萍来不及说出完整的话,在她的视线对上凰胤尘的一瞬,她就惊惧的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那是怎样的眼神?! 有冷漠,疏离,凉薄,深邃,怒意,以及……杀气? 在察觉到凰胤尘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时,赵春萍整个后背几乎都要被冷汗给浸湿! 此情此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来自一个王者的杀意! 而究其原因,竟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尘,抱歉,我……” 不多时,站在一旁的苏傲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得走到凰胤尘身边想要打圆场! 然而,这一次,凰老三却没那么好相与! “傲,本王在问赵夫人!” 凰胤尘对苏傲的称呼依然如旧,但他的口吻却愈发的凉薄和深沉! 他的怒气,显而易见! 一旁的苏傲紧蹙眉宇,轻扫了一眼旁侧神色隐晦的苏宝生,父子俩的视线相对,一丝无奈同时拂过彼此的眼眸。 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望着眼前尴尬的场面,苏苓喟然一叹,走上前,拉扯了他的臂弯说道:“凰老三,算了……” “嗯?”闻声,凰胤尘的眸子一寸寸看向苏苓,尾音拖得长长的应声,明显表现出他的不悦! “内个,刚才都是误会!没必要……” “误会?!” 苏苓的话,又被凰老三的反问给打断! 这下,连她都觉得事情愈发棘手了! 她很清晰的察觉到凰老三的愤然,但正因如此,她更不想让他做出太多失控的事! 她当然不在乎赵春萍的死活,只是她不能不顾念苏宝生! 此时她老爹那一张就快要挂不住老脸,看的她都心生酸楚! 赵春萍还是太低估了她的隐忍,也高估了她自己在相府的地位! “本王可不认为,这,是误会!” 凰老三冷眼瞟着苏苓,随即他摆明了不买账! 低低的说完,语气陡然冰冷,“赵夫人,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凰胤尘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让苏苓也十分的头疼! 她怎么不记得这厮这么爱管闲事了! 再说刚才赵春萍虽然口不择言,但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她看不上赵春萍,但是却不得不维护她说出事实的权利! 这事,真特么棘手! 须臾光景,赵春萍也不知从哪里突然找到了信心! 她强壮镇定的仰头看着挺拔如松的凰老三,将惧意深深埋在眼底,迎着他的视线,说道:“尘王,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认,为,呢?” 凰老三一字一顿,薄唇中出口的话,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冻结! 冷,愈发的冷! “尘王,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她,苏苓,的确不是……” “赵春萍!” 就在赵春萍继续开腔时,在场之人都知道她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然而,苏宝生猛地开口打断了她,因愤怒而染上红晕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能让脾气较好的苏宝生气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彼时,赵春萍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的结发夫君,一个是她含辛带大的孩儿,还有一个则是权倾朝野的王爷。 可就在眼前这一刻,他们三个人好似都是因苏苓而存在着! 这样的认知让赵春萍的内心再度扭曲! 因愤而怒的赵春萍,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反而慢慢镇定下来! 她不再害怕的面对凰胤尘,眸子内也泛出几许水光,不停的看向苏宝生! “老爷,事到如今,你还是打定了主意要维护她,对吗?” 赵春萍从凰老三的身侧看向苏宝生,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在询问之际,甚至她眼底还浮现出淡淡的期许! 可终究是奢望了! 因为苏宝生接下来所说的话,无情的粉碎了她的想法! “赵春萍,老夫要休了你这个妒妇!” 也许,这并不是苏宝生最想说的话,但却是他此时不得不说的! 赵春萍闻声一怔,眼底顺然就涌上了泪花,唇角似笑非笑的抽搐着,终于在几人同时看着她的视线里,她仰头大笑,眼泪也瞬时滑落,“哈哈哈!苏宝生啊苏宝生,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跟了你? 今时今日,你怕是终于找到借口可以将我这个糟糠之妻弃如敝屣了,对吗? 你也终于可以和凤茹筠那个践人,在凤霜苑内夜夜笙歌了,是不是?!” 赵春萍几乎是将话全部嘶吼出来,而她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碾碎了自己一颗真心的痛苦! 她推拒苏苓,她冷语相逼,难道不是为了整个相府的安危吗?! 他们又有谁知道,那一日相府险些被收押之后,她便夜夜梦靥缠身,她多么害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眨眼间消失! 为何,她的真心,没人懂! 不论是她的夫君,还是她的孩子! 没有一个,懂她的! 苏宝生陡然抽了一口气,瞪着赵春萍,极力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跨步迅速的站在她面前,怒斥道:“你还有脸说! 府上有贵客,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你的知书达理都跑哪里去了!难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懂吗?! 茹筠多年来敬你如亲姊妹,苓儿对你更是尊爱有加!可是你呢?你当真以为老夫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 若不是茹筠一次次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坐着相府夫人的位置到现在吗?!” 怒极的苏宝生,终于也在这一刻爆发! 他的内心中,还是无法容忍有任何人诋毁凤茹筠和苏苓! 哪怕这个人,是他*共枕多年的结发妻子! 他当然知道自己太有失偏颇,可人心就是这样,你爱的,会拼了命去保护! 而你不爱的,哪怕狠了心伤害,也不会觉得疼! 这,便是人心! 苏宝生怒吼着将最后一句话喊了出来,而赵春萍也因此呈现片刻呆滞的神色! 凤茹筠会为她求情?! 她身为相府夫人,何时需要她来装腔作势的维护?! 她不信! “苏宝生,你真是卑鄙!没想到你为了休我,竟不惜满口胡言!” 赵春萍已经有些摇晃的身形,彻底的泄露了她无力承受这些言语的伤害! 但,被她逼到了尽头的苏宝生,只能没有退路的继续往前走! “老夫满口胡言?赵春萍,你知不知道老夫到底给了你多少次的机会? 你又知道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我们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不信,你问问傲儿,或者再问问煜儿!看看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怎么陷害茹筠,又是怎么设计苓儿的!” 苏宝生终于把心里最纠结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苏傲的脸色也已是一片冷凝的寒意! 原本,这只是赵春萍借故找苏苓的不痛快,此时却已经演变成对赵春萍的‘批斗’! 就连苏苓都有些惊诧,她之前怀疑的事情,原来老爹和娘亲他们早就心中有数了! 哎! 娘亲还真是口风密! 竟然知道这么多,却什么都没告诉她! 不但如此,还背地里跟老爹求情放过赵春萍!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就如赵春萍所表现的那样,她对她们的恨意已经根深蒂固! 即便她求情,恐怕也未必会得到这人的感激!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你休想骗我!” 赵春萍濒临崩溃的站在原地摇头呢喃着,而苏傲见此这般,也十分不好受! 苏傲叹息着上前,眼中蓄满了请求睇着凰老三,随即他扶着赵春萍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劝慰道:“娘,先回房吧!有什么事……” 已开始钻牛角尖的赵春萍,完全没有接收到苏傲的好意! 他明显要将此事化小,结果赵春萍却根本没有意会! “傲儿,你跟娘说实话,你都知道了什么?” 第970章 老夫要休了你这个恶妇 “傲儿,你跟娘说实话,你都知道了什么?” 赵春萍此时已经濒临癫狂! 她双手紧紧攀着苏傲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他走! 就连她双眸内都盛满了期盼的光芒,指尖捏着苏傲的手,更是越收越紧! 见此,苏傲的脸色愈发难看,以宽袍大袖作为遮挡,他趁机在赵春萍的手臂上微微用力,暗示着她适可而止! 然而,已经将自己逼入绝境的赵春萍,根本不理会苏傲的任何提示和维护! 等待了片刻后,她除了在苏傲的脸颊上看出一片隐晦的惆怅,其余皆无! “娘,回去吧!” 终于,在赵春萍脸颊上失望的神色愈来愈明显时,苏傲忍不住开口再次劝解了一句! 今时今日这种场面,不管她说什么,分明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而且,苏苓也的确没做错什么! 即便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可这么多年来的日夜与共,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抹煞一切的! 苏傲还是理智的! 偏偏已经内心崩溃的赵春萍,在听见他的话之后,顿时狂笑,“哈哈,好好好!苏傲,你真是我生的好儿子! 你真是你爹的好儿子啊!你就这样看着你娘被他们这些外人欺负羞辱,你做得好,做得真是好!” 赵春萍话锋一转,癫狂的指着苏傲开始怒骂! 而她这样看似在报复的举措中,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也愈加的凶猛! “娘,你能不能理智一些!是你一直咄咄逼人,是你不肯放过小妹,为何到最后你还倒打一耙?!” 终于苏傲在忍无可忍的情绪中,也彻底对着赵春萍爆发! 他们所有人对小妹的疼爱并非是无缘无故的! 试问,在相府多年,苏苓对大家的唯独他们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二娘夺取了爹爹的太多疼爱,但是她们娘俩对每一个人都尊敬有加! 虽然小妹性子刁钻古怪,可当初他也是在偶然的机会得知,她会选择嫁给尘,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整座相府! 难道她们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 苏傲是明事理的,也正因如此,她看着赵春萍此时歇斯底里的模样,更加难受也无法接受! 他们曾经温婉贤惠的娘亲,怎么会变成今日这幅样子! “苏傲,苏宝生,你们疯了吗?!为了她们这两个践货,你们竟然……” “娘!你还有完没完!” 赵春萍再一次以言语攻击苏苓和凤茹筠时,苏傲是第一个开口怒吼的! 然,这一刻,苏苓也不打算在沉默! 她缓缓扬起柳眉,瞬了一眼面色愈发冷鸷的凰老三! 旋即信步上前,手肘一侧,直接推开了赵春萍身前的苏傲! 力道之大,甚至让防不胜防的苏傲一阵趔趄! 苏苓此时的出面,明显代表着她无法再坐视不理的态度! “赵夫人!”苏苓推开苏傲后,俏脸寒霜的站在赵春萍面前,低低的呼唤了一句,在赵春萍脸颊上泛出嫉恨时,她便继续说道:“曾经,我敬你如母! 我本以为你能与娘亲和睦相处,是整个相府的福气!但,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我娘和我恨之入骨呢? 我自问我们娘俩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如果你是因为娘亲得*的话,那只能说是你自己无能! 娘亲从不与人结怨,爹对她的疼爱和维护,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 若你心中不愿,当初在爹要娶我娘的时候,你为何不开口拒绝?! 这么多年过去,你又心生嫉恨,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更何况,就凭你,也根本伤不到我们什么! 在娘亲第一次中了夹竹桃之毒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直到第二次,娘亲因为你送来的桔花茶而在此中毒,赵夫人,你做的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京城街头,在最一开始传出凤家宝藏的消息时,我本也十分疑惑!直到那次,街头再次四窜着娘亲是前朝公主的事,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搞鬼! 收起来,赵夫人你也够辛苦的,这么长久以来的苦心孤诣,竟只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而不被发现! 你说,我是该说你心思狠毒,还是该说你头脑简单?! 你以为单凭街头的那些传言,就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还是说你自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不过,你的确低估了我们所有人的警觉! 哦对了,还有那次凤霜苑的竹林着火,以及四国皇室同时接到的宝藏密报,应该都是你所为吧!” 苏苓细数着赵春萍的所作所为,而此时针落可闻的书房门外,却在她话落之际,接连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个来自苏宝生,而另一个自然是苏傲! 他们知道赵春萍所做的错事,但根本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这时候,苏傲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如今真的长大了! 她已经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和帮助,就能够将那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调查的如此清楚! 就连此时凰胤尘看着苏苓的目光都充满了深意! 不可否认,他的内心也极为不平静! 因为苏苓所说的事,其中竟也有他不知道的! 落羽落冰这些兔崽子,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 连消息都查的不够清楚,吃草长大的?脑子里简直都是豆腐! 远远地正在某暗桩中的落冰落羽,突然脊背一凉,俩人同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踏马的,谁在他们背后嚼舌根?! 话说回来,在苏苓语气低沉却毫无意外的将赵春萍所做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时,一旁的苏傲和苏宝生心里都猛然一窒! 原来,他们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见,此时苏宝生的脸色已经铁青的吓人! 尤其是苏苓话落,赵春萍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半饷没有回神之际,苏宝生径自上前,一把扯过赵春萍的臂弯,随即就狠狠的掴了她一个巴掌! 身为文臣的苏宝生,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力! 以至于赵春萍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生生被他的巴掌打的原地转了一圈,而后狼狈的跌倒在地上,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耳边尽是一片嗡嗡声! 苏宝生胸膛剧烈起伏着,颤抖着手臂指着还没有回神的赵春萍,脸颊上是晦涩的痛楚,“你……你……,今日,老夫定要休了你这个恶妇!” “爹……” 苏傲惊慌的上前,还想着劝说一句,结果被苏宝生厉色的眼神骇了一瞬! “傲儿,你今天若是胆敢给她求情,老夫连你一并逐出家门!” 这一次,苏宝生心意已决! 赵春萍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在渐渐失去知觉,耳边回荡的是苏宝生冷漠至极的言语! 她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结果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好不甘心! “哈……哈哈,老爷,你任由她三言两语诋毁着我,而你就这般轻信于她?难道我这么多年为整个相府的付出,你都看不到吗?” 此时的赵春萍还是心有悔意的,毕竟如果她真的被休弃出府,那么丢脸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她想要的结果还没有亲眼看到,她怎能让一切在此时就前功尽弃?! “你休要多说!老夫可以纵容你在府里无法无天,但绝不容许你诋毁她们母女一句!傲儿,笔墨伺候!” 话落,苏宝生看都不看赵春萍一眼,旋身就走进了书房,而苏傲满目苍凉的看着地上的赵春萍,半饷又回眸望着一旁的凰胤尘!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有心无力,自知无法回旋! 只能紧蹙眉宇,唇角紧抿,最终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苓,垂眸走进了书房! 房门外,赵春萍还趴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猩红的脸颊! 她目光呆滞,嘴唇蠕动,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此时的她,已没有半点主母风范! 而凰胤尘见此,冷冷的睥睨着她,下一刻便直接上前,将苏苓拉至身畔,低沉的关心道:“别看了,脏了眼睛!” 他的冷,他的狠,永远不吝啬于所有想要伤害苏苓的人! “别看了,脏了眼睛!” 这样恶毒又轻蔑的语气,凰胤尘说的轻巧! 但赵春萍却再难以接受,心底里的一团怒火犹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她眸子内霎时灌满了恨意,怒目圆瞪的看着苏苓,一字一顿,“苏苓,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你和凤茹筠,一定会遭天谴的!” 赵春萍似是诅咒般的言论,听在苏苓和凰老三的耳里,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果真有天谴的话,那么最该遭受的,也肯定是她自己! 凰胤尘伴着苏苓,伫立在原地! 两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的赵春萍! 她会变成这样,苏苓心里除了一片唏嘘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说她活该,也不过如此吧! 最后,苏苓视线和赵春萍噙满恨意的眸子交汇,一瞬间千头万绪席上脑海! 但苏苓的举动,却是含笑在凰胤尘的怀里转身…… 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的赵春萍,瞪着远走的两个身影,眼底浮现出疯狂! 苏苓,凰胤尘,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这一日,在京城街头,很快就有一条关于相爷苏宝生休弃糟糠的消息传出! 而好奇的百姓在各处打探时,也接连听到了很多关于相府夫人的所作所为! 一时间,整个街头的百姓都不胜唏嘘! 原来那相府夫人看起来婉约华贵,没想到竟然暗地里做了那么多骇人的勾当! 至于消息的来源,百姓自然不会去追究! 但傍晚来临之际,已经轰动了整个京城的事,却让苏苓有些啼笑皆非! 彼时,她和凰胤尘身在凤霜苑的院落藤椅上,天色渐晚,余晖惑人! 苏苓挑眉看着凰老三,眯着凤眸问道:“那传言,怎么回事?” 询问之际,苏苓便从藤椅上倾身凑近凰老三,一双璀璨狡黠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默然的凰老三! 话落,端着茶杯的凰胤尘扬眉,“不知!” “你少来!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促动消息的传播,京城中的传言怎么会流窜的这么快?说,是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说实话,不杀!” 苏苓俏丽的和凰胤尘开着玩笑! 在她知道赵春萍被老爹休书一封赶出家门之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京城就已是流言蜚语满天下! 正如之前一样,那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到大街小巷,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却不再是和苏苓有关! 赵春萍,此次自作孽,不可活! 凰胤尘眸子中闪过一抹*溺的光芒,望着苏苓那挑眉眯眸的模样,心里虽感到好笑,但冷酷的俊彦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仅仅是垂下眼帘,将视线定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上,而嘴角也适时的划过一抹深意十足的冷笑! “嘁,就知道是你!还装蒜!” 了解凰胤尘的为人,苏苓一看到他这幅表情,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看样子,她家的王爷是在给她报仇呢! 只不过手段可比赵春萍的要厉害百倍! 听听那街头的传言,简直是将她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主母! 听说赵春萍在下午卷着包袱离开相府时,还被不少百姓给丢了菜叶子! 啧啧啧,凰老三还真是不做则已,一做就惊人啊! 苏苓和凰胤尘坐在藤椅上享受着落日前最后一抹余晖的照耀! 已经时值深秋末尾,再过一段日子,就要入冬了! 深秋的天气,凉爽又不太燥/热,气候宜人,景色唯美! 难得的闲暇时间,又恰逢解决了赵春萍,苏苓的心情很是愉悦! 两个人正闭目养神之际,凤霜苑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闻此,苏苓立时睁开眸子,看到脸色愁苦的凤茹筠被婢女搀扶进来,不禁起身走过去,低声问道:“娘,怎么样?” 凤茹筠的性子才是真正的温婉,也只有在她的身上,苏苓才能真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 这不晌午时分,她一听说苏宝生休了赵春萍的消息,顿时就开始坐立不安! 直到午后,她才无法淡定的去了书房找苏宝生! 在凤茹筠的心里,她虽然也知道了赵春萍的所为,但却并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想要报复的心里! 凤茹筠是善良的,但善良到了一定境界,就是软弱了! 苏苓担心的看着凤茹筠,明显察觉到她眉间深锁的忧愁! 闻声,凤茹筠便拉住了苏苓的手,摇头轻叹,“你爹他心意已决,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会收回成命了! 苓儿,你会不会觉得娘亲这么做,太不值了?” 见凤茹筠如此开腔,苏苓眨眼,却以沉默作了回答! 她确实觉得娘亲去为赵春萍求情一点也不值得,不过好在老爹这次够决绝!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为相府后院殚精竭虑多少时间! 赵春萍那种心性,凭娘亲这样的性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如今,她不可能整日陪在娘亲身边,赵春萍的存在也犹如一颗炸弹! 凤茹筠知书达理,过于温婉的性子也直接早就了她这样的态度! 许是看出了苏苓的默认,凤茹筠微微紧了紧手掌,喟叹道:“苓儿,不管怎么样,不论她做了多少的错事! 但这么多年来,刨去这些不谈,她从一开始的确对我们娘俩照顾有加! 只不过,也许是娘的存在威胁了她的地位,所以她才会做出这些错事,但娘总是相信人性本善的!” 凤茹筠说着这些道理,但苏苓内心中则是嗤之以鼻! 她也相信人性本善,但赵春萍绝对不是! “娘,事已至此,你就接受了吧!就算你同情她,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难道你忘了之前两次的中毒,如果你命大,恐怕现在咱们早就阴阳两隔了! 爹既然休了她,肯定也不会亏待她的!你想那么多也没用,一切好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苏苓劝慰的话语,让凤茹筠也不免点头! “你爹说了,傲儿已经护送她去了小镇的别院暂住!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凤茹筠染上愁绪的眉宇始终不见消去,苏苓对此也颇为无奈! 这件事只能让娘亲自己消化,总之赵春萍被休,她是乐见其成的! “好了,娘!事情都发生了,你想也没有用!好不如你好好的养养身体,不如和我爹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也是极好的嘛!” 苏苓以谈笑的语气开导着凤茹筠! 然而,在她话落之际,却惊讶的发现,凤茹筠蓄满愁思的脸颊竟闪过一抹红霞! 怪哉了不是! 难道,赵春萍之前说的事,是真的?! 老爹真的和娘亲每夜都在凤霜苑笙歌?! 艾玛,大新闻呐! 这么说来,娘亲是真的从心底里接受了丞相老爹?! 苏苓惊奇的看着凤茹筠含羞的样子,不停的眨着眼睛凑近她的脸颊,不免轻轻笑道:“娘,看来你和爹的感情,进展不错嘛!” “哎,你这丫头,怎么打趣为娘的!别让王爷看了笑话!” 凤茹筠说话间,这才察觉到始终稳坐一畔的凰胤尘! 这下,她的脸颊更是红的如熟透的苹果! “娘,你和爹加油哦!我看好你们俩!” “你……你这丫头,我不跟你说了!” 凤茹筠最终在苏苓揶揄的言语和表情下,有些落荒而逃的快步走进了厢房之中! 而此时,落日最后的一抹余晖也彻底归于地平线之下! 天色被黑幕所取代,垂眸的凰胤尘倏地掀开眼帘,打量着站在原地兀自欣喜的苏苓,薄唇微勾,低沉的说道:“五月也很孤单!” “啊?” 倏然听见凰胤尘的话,苏苓一时不查,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见此,凰老三也不多话,直接起身走上前,一把搂过苏苓的腰肢,禁锢在怀里之际,跨步就往凤霜苑的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五月也需要弟弟妹妹!回府!” “哎,凰老三你给我等会!说好了今晚要宿在这里的……” 苏苓被凰老三强行搂着往外走去,甚至她想要反抗都觉得如同蚍蜉撼树般不自量力! 这厮,力气怎么那么大! “相爷晚上会来,不好打扰他们的黄昏恋!我们,回家!” 黄昏恋……凰老三,你特么懂的真多! 第971章 恨嫁的碧娆 三日后 在相府苏宝生将赵春萍休弃出府后,接连三日,京城街头的谣传如开闸的洪水般蜂拥蔓延至大街小巷! 而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苏苓也偶时回到了相府,名义上是陪伴在凤茹筠身侧,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过于善良的娘亲再度为赵春萍求情! 好在,此次苏宝生决心已定,虽凤茹筠的确求过情,但效果甚微! 或者说,这次再没有什么事能够动摇苏宝生的心意了! 彼时,身在王府西园内的苏苓,好不容易安宁了三日,可这大清早她刚刚用完早膳,正想着某些事情之际,耳边就不停的传来幽幽叹息声! 闻此,苏苓斜睨侧目,打量着身畔垂眸垮着脸的碧娆! 仔细想想,这几日碧娆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少了! 而且,三天前在街头发生意外之后,她回到相府,被赵春萍的事情牵扯着心神,一时间就忽略了她! 现在回想起来,这丫头好像在那天整整消失了一整日! 干嘛去了?! 思绪再飘飞一瞬,苏苓神智清明的想到了玉树! 好像,那天之后,玉树也跟着消失了一整日的时间! 哎呀,这俩人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在她眼皮子地下私会?! “咳!”苏苓凤眸精芒划过,随即她状似无意的轻咳一声,而后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碧娆啊……” “啊?小姐?你叫我?” 不得不说,碧娆的反射弧可以绕王府一圈了! 碧娆怔愣愣的抬眸看着苏苓,一脸疑惑且不解的样子! 见此,苏苓也不禁幽幽一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窗边,伸手将半掩的窗子推开,秋季的凉意瞬时铺面,仿佛也吹走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眼下,苏苓倚着窗棂,目光悠悠的望着远方! 慧黠的眼底荡着一圈圈玩味的笑意,半饷后,便听她开口,道:“碧娆啊,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我双十了!” 碧娆闻声先是一怔,随即微微垂眸,牙齿也轻咬着下唇! 只不过她这般回答的语气,在苏苓听来,怎么感觉有些委屈?! 她这是恨嫁了?! “都双十了?时间过得真快呢!想想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丫头,现在都变得这么亭亭玉立了! 看来,也是时候给你寻个好人家,出嫁吧!” 苏苓看似感叹的语气,不期然的就让碧娆眼底泛出激动的神色! 但出于害羞,碧娆还是嘴硬的客气道:“小姐,我……我想一直伺候你的!” 听听,这叫什么话! 这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苏苓闻声便举目睇着碧娆,视线在她身上流连打转,菱唇边也翘起一抹揶揄的笑,“是吗?原来你对我这么忠心耿耿! 那既然这样,你就别嫁了!这辈子你跟着我算了,放心,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分钟…… 碧娆足足惊愕了一分钟还没有回神! 这……小姐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的回答不应该是:碧娆,你别胡说,小姐怎么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碧娆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苓,明明晶亮的眸子也渐渐暗淡无光! 而此情此景之下,苏苓眼底好笑的意味更浓! 这丫头,还跟她这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小样的,玩坏了吧! 苏苓含笑望着碧娆,微微挑眉,也不做声,就是这样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睇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碧娆觉得自己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时候,她才暗暗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审视着苏苓的神色,谨慎的说道:“内个……小姐……” “嗯?哪个?” 苏苓满眼笑意,却故作不明! 见此,碧娆一咬牙,一跺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低着头嗫嚅道:“小姐,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但是……但是……但是我就算嫁人,也同样能照顾你啊!” 接连说了三个但是的碧娆,越说声音越小,随后她垂眸低头的样子,都快把自己的脑袋给埋到胸前了! 但,苏苓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能行麽!虽然我也很想让你嫁人!但万一你远嫁到其他国家,那从今后我岂不是看不到你了!” “小姐,怎么可能呢!我哪也不去,我跟树哥已经说好……” 完了! 心情急切的碧娆,没两下子就说秃噜了! 而在她意识到的时候,连忙闭嘴,可为时已晚! 苏苓此时斜靠在窗棂边,一脸坏笑的看着碧娆,终是咯咯一笑,戏谑着:“哟,终于肯说出来了?!” “小姐……” 碧娆一愣,虽然依旧很虎,但她算是看明白苏苓眼底那一抹慧黠且捉弄人的笑意了! “小姐……你都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碧娆抬眸斜看着苏苓,有些谨慎小心的模样,让苏苓心里怅然一叹! 这丫头跟她这么久了,脑子怎么还那么木! “我知道什么?” 苏苓挑眉,但倏然间收敛的笑意让碧娆的心再次被吊了起来! 见苏苓敛去笑意,且满面正色的模样,碧娆心里没底,却不敢多说! 苏苓仔细的看着碧娆眉间隐晦的神色,轻叹一声,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窗外,道:“碧娆,你跟玉树,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苏苓的语气骤冷! 而她看都不看碧娆的姿态,让那丫头更是心慌意乱! 难不成,小姐不同意她和玉树在一起?! 此时,碧娆摸不透苏苓心中的真实想法,但她一想到自己和玉树之间都已经生米煮成大米饭了,如果再不和小姐摊牌,她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此一想,碧娆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并暗中攥紧拳头,一口气提在嗓子眼,脱口说道:“小姐,我想嫁给树哥!我不是冲动,也不是玩笑,我是真的喜欢树哥! 我想和他过一辈子,我想给他生孩子!” 苏苓:“……” 她不过就是想以小姐的身份让碧娆说出真相和实情! 但这丫头也太特么虎了! 还想给玉树生孩子! 咋不给他生猴子呢! 苏苓一时间心里此起彼伏,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碧娆了! 这丫头脑子一根筋,看这情况她是非玉树不嫁了! 但是…… 玉树那个瘪犊子,是不是也非碧娆不娶呢?! 她想确定碧娆的想法,所以才会以激将法让她说出一切! 但万万没想到,这丫头的表白,简直是逆了天了! “碧娆,你想清楚了吗?!” 苏苓沉沉的语气让碧娆愈发不知所措! 她只能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小姐,我和树哥两情相悦,至死不渝,非他不嫁,情比金坚……我们……” “行了!闭嘴吧你!” 终于,在碧娆这样表明心迹的态度里,苏苓受不了了! 两情相悦,至死不渝,非他不嫁,情比金坚…… 踏马的! 她在写诗吗?! 终于,在这一刻苏苓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如初! 含笑无奈的看着一脸紧张的碧娆,叹息的走上前,伸手拢着她腮边的发丝,摇头失笑,道:“你这么表白,你树哥他知道吗?” 碧娆闻声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小姐,是树哥要我跟你说,他想娶我的!想越快越好!他说,要不然万一我的肚子大……” “啥?!”苏苓听着碧娆的话,脑海中嗡的一声就跟爆炸了一样! 乖乖! 她听见了啥?! “小姐?” 碧娆猛然一惊,双唇顿时紧抿!在苏苓眯着危险的视线审视下,她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哎呀! 一激动,又说秃噜了! “碧娆,你让我先静静!” 苏苓伸出指尖揉着眉心!这到底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的?! “小姐……” 碧娆不乏小心的观察着苏苓的脸颊,见她几经转变的神色根本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这下碧娆更是懊恼不已! 她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有个把门的?! “碧娆……呵,你赢了!” 面对碧娆这样毫不遮掩且口无遮拦的样子,苏苓心里虽无奈,但却出自真心的为她高兴! 她知道玉树一直对碧娆有意,但之前由于她的原因,碧娆硬生生跟着她离开了五年! 就连当初楚易为了她各种献殷勤,她也故意视而不见! 想必,这丫头在很久以前,对玉树也心生爱慕了! 午后,碧娆又兴冲冲了离开了西园,也许是告诉玉树他们即将成亲的好消息! 苏苓一个人坐在西园的门外,享受着暖融阳光的沐浴! 这样的节气,最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小姐……小姐……” 不多时,原本才刚刚离开不久的碧娆,再次跑了回来! 只不过,这时她口中的呼唤,听起来是那么的急切! 苏苓平静的心,也霎时就被碧娆的呼唤也提了起来! “怎么了?” 苏苓陡然从藤椅上起身,蹙眉看着匆忙跑进来的碧娆,仔细的打量着她,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 毕竟,方才她答应了两人婚事的时候,这丫头笑的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碧娆来不及抚平剧烈的喘息,看着苏苓急匆匆的说道:“小姐,王府门外来了一个女人!说是要求见你! 而且……而且……” “教主!” 碧娆正想要喘口气再说话时,西园门外却忽地走进来两个人! 寻声看去,苏苓顿时面色一喜! “回来了?” 眼前跨步并肩走来的两人,恰好就是玉肃之和楚易! 想当初,他们两个带着赫连情歌一路回齐楚寻药,结果后来又传来消息,说是中途被一个女人给带走了! 难不成,就是自称云家的那位?! 那么,碧娆口中所说,此时在王府门外求见的女子,应该就是带走他们的人吧! 苏苓心里一时间千回百转! 一个能够解开蚀骨丸之毒,并且还能将劝说玉肃之和楚易跟着她离开的女子,能说会道是必然的了! “教主,赫连世子的毒已经解了!这次,我们是一起回来的!” 玉肃之淡定的走上前,对着苏苓抱拳开腔! 一刹那,苏苓不免因惊讶而高高的扬起了柳眉! “蚀骨丸,解了?!” 当初,不是说蚀骨丸的毒无药可解吗?! 而她之所以会让玉肃之他们带着小情歌回京城,就是因为她好像曾经在五月的小嘴里听到过这等毒物! 如今,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云家的女子给解了毒,这发展是不是有点戏剧化了! “嗯,已经解了!那位云家小姐这次也和我们一起回来的,现在已经等候在前厅,教主要不要去见一见?!” 玉肃之望着苏苓,轻声询问! 见此,苏苓蹙眉,心里暗想着那位云家小姐来此的目的! 辗转片刻后,苏苓点头,“走吧!” 途中,在走向前厅之际,苏苓看着身侧的玉肃之,再次问道:“这位云家小姐,和情歌是旧识?” 玉肃之点头,“她是赫连王妃的侄女!听说在赫连世子年少时,两人乃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不过具体的,她没有说太多!不过属下期间也调查过,她所说的的确都是真的!而且,赫连世子清醒后,也表示与之相识!” 听完玉肃之的话,苏苓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穿过拱桥后,前厅已近在眼前,而苏苓却忽地缓下步伐,看着楚易说道:“楚易,你去找玉树,跟他去一趟军营,把这件事告诉凰老三!让他抽空回来一趟!” “是!” 话落,楚易便雷厉风行的旋身去找玉树! 而碧娆和玉肃之和陪在苏苓身侧,一行三人很快就走进了前厅的回廊! 也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此时正稳坐于正厅内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随着门外背光而入的纤细身影映入眼帘,赫连情歌眼眸内瞬间泛出苦涩和酸楚,望着那抹由远及近的身影,脸颊一片晦暗之色! “苏苓……” 一声轻轻的呢喃,不知道出了多少的心酸和思念! 闻声,苏苓也不免心口一窒,步伐乱了几许,缓缓的站定在原地! 她举目看着身前安稳立于桌畔的赫连情歌,脑海中也不期然的浮现出往日的情形! 转瞬之际,苏苓敛去眼底的情绪,看着赫连情歌还有些苍白的脸颊,但似乎恢复的还算不错! 她微微含笑,道:“情歌,别来无恙!” 一声别来无恙,似是关心,又似是寒暄! 但在赫连情歌的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般,久久难以平静! 他以为,在自己做了那么多错误的选择之后,她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但此时看来,似乎她还是苏苓,只不过自己却不再是她口中的‘小情歌’! “别来……无恙!” 赫连情歌心里不停翻滚的情绪,险些让他忘记了回答! 最终,他只能重复了一遍苏苓的话,以缓解再相见的尴尬氛围! 苏苓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赫连情歌,随即她便转开视线,轻轻的落在一旁始终不曾言语却面含微笑的女子身上! 初次见面,苏苓站定望着她,而那女子也同样在看着苏苓! 但见,她一身素白长裙,银线织绣的花纹仿佛在闪着流光;她不算是倾国倾城的脸蛋上,却别有一番女子柔媚的风情,不似筱雪的英气,不似连翘的寒霜,反而在举手投足间,都投射出浓浓的风情万种! 她的美不在脸蛋,反而是那股子淡然的气质和柔媚的举动所展现的吸引! 一眼看去,苏苓并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这女人眼眸内闪过的惊讶明显也在毫不掩饰的观察着她! 这样不矫揉不造作的女子,让苏苓忽然间有一种错觉,她和情歌站在一起的时候,当真有一种极为相配的视线冲击! “民女云舒参见尘王妃!” 云舒?! 淡看云卷云舒?! 苏苓含笑点头,“云姑娘,不必客气!” 初见,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苏苓,你……” 站在一旁的赫连情歌,看着云舒和苏苓相视含笑的样子,心里忽然间有些别扭! 连他自己都以为这次一定必死无疑了,但云舒的出现,却是大大出乎他了的意料! 云舒,他儿时的玩伴! 犹记得,那时草原风光无限美好,他少年天真,她年少可爱! 他曾在幼时,许她一生风光的承诺! 奈何人生终是一场无法勘破的修行,他最终被送往齐楚,而她也从部落被带回云家! 幼年儿时的一句笑言,没人知道竟会让云舒一直守了这么多年! 赫连情歌眸光隐晦的看着苏苓,本想着开口和她寒暄,但刚刚叫出她的名字,下一刻却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曾经他们把酒畅谈,如今却相对无言! 多么讽刺的变化,又是多么令人心殇的结局! 他咎由自取的一切,来不及怨恨任何人,心底那一抹惆怅和苦楚,就足以将他燃烧殆尽! “都别站着了,快坐!第一次和云小姐见面,别让怠慢了人家! 情歌,你也真不够意思,若不是这次你出了意外,你还不打算把云小姐介绍给我们认识吗?” 苏苓以轻快的语气打破了前厅内凝固的气氛! 而她这样的言语,却让赫连情歌眼神一闪,垂下眼帘之际,便强行遮住了一切不该再显露的情绪! “尘王妃严重了!” 云舒随着苏苓的示意再次落座,而她的视线也不偏不倚的看向了赫连情歌! 相信她这样眸色聪颖的女子,一定能够看出赫连情歌不停转变的情绪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苏苓所关心的! 这一次,赫连情歌带着云舒归来,她虽暂时想不明白他们的用意,但在赫连情歌时常闪过不舍的眼眸中,苏苓却嗅出了一丝离别的味道! 说句实话,她其实在内心中,从没有真正的怪过情歌! 毕竟,他多年来最渴求的一切,在事发之时,难免不会选择孤注一掷! 只不过,他的做法和坚持换来的终是一场空! 在这所有的一切中,其实情歌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第972章 苏苓我已放下 苏苓和云舒以及赫连情歌坐在正厅中,半饷静默无言! 而房门外的玉肃之和楚易二人,也是神色漠然的静候着! 良久的沉默之后,赫连情歌低垂的目光缓缓掀开,看向上首落座的苏苓,薄唇轻抿,口吻晦涩的问道:“苏苓,不知……部落那边……” 话没说完,赫连情歌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见此,苏苓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也只能看着他,轻笑,“怎么?你想说什么?” 她知道赫连情歌内心深处对赫连部落的情感,她也知道赫连拓和云曼的死是她和凰老三直接造成的! 但一切已成定局,首先她不会逃避,其次她对此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歉意! 因为,不需要! 单单是白虎的事情,就足以让她再杀赫连拓一百次!现在她没有直接去鞭尸,已经够冷静了! 更何况,当初赫连锦瑟对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害,那么一家子人,在她眼里,死不足惜! 赫连情歌深深的看着云淡风轻的苏苓,再一次觉得他们两人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可是却感觉到无比的遥远! 他深邃的眸子中,漾着一圈圈不平静的涟漪,但最终却全部化为轻叹,摇头,低笑,“没什么!这次你和尘没有再遇到什么难题吧?” 赫连情歌的话,看似是关怀! 但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打探! 苏苓含笑的眸子渐渐染了几分不悦,但转瞬即逝! 她漫不经心的以指尖轻轻扣着身边的桌案,睨着赫连情歌,开腔,“没有!一切安好!” 她能给的答案,仅此而已! 闻声,赫连情歌自嘲轻笑低下了头,而坐在他身畔的云舒,眉头紧锁,侧目看着他这样的表现,眼尾微沉! “尘王妃,这次我们不请自来,其实是情歌的意愿! 虽然当初在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悉,但是他在重病期间,却一直念着你和尘王的安危! 我知道你们曾经关系极好,这次我们前来叨扰,这是想完成情歌的一个心愿!希望尘王妃不要介意!” 当云舒开口说话时,便吸引了苏苓的所有目光! 不得不说,她的举动和言行真的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又不失姿态! 而从她这番话语中,苏苓也听出了些许的端倪! 她镇定的和云舒对望,两人交汇的视线中,仿佛有那么一丝的碰撞! 但片刻之后,云舒的眸子便恢复了平静,甚至在苏苓的眼神中,她轻轻含笑,随即暗暗点头! 这样的动作,似是摆正了她自己的态度,从而她与苏苓之间不会是朋友,但也绝不会是敌人! 苏苓点头,承接她的话,客气的回道:“云姑娘客气了! 情歌之前身中剧毒,如今解毒成功,我和王爷还没好好感谢你! 只是不知道云姑娘怎么会对剧毒这么有研究?!” 话落,苏苓望着云舒,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疑惑和狐疑! 而云舒静静的垂眸,轻轻吸了一口气后,她失笑说道:“这件事,恐怕就要让尘王妃见笑了! 相信我的姑母乃是部落王妃的事,王妃已经有所了解! 其实早在情歌回到部落的时候,我也偷偷潜入了部落之中!只不过我不确定情歌是不是还记得我,所以我便一直隐在他的不远处! 直到那一日,我亲眼看到情歌中毒,也才下定决心要去偷取解药的! 其实,我并不精通医术!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知道姑父的营帐内一定会有解药,所以我趁着你们在大战的时候,便从营帐内偷走蚀骨丸的解药,而后就匆匆离开了部落! 我当时害怕被发现,所以走得很匆忙!后来,我半路拦截了情歌,至于后面的事,相信王妃都已经了若指掌了!” 云舒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后,苏苓的表情顺便变幻莫测! “看来云姑娘倒是运气很好!连解药都能找到!不然,我还真的以为蚀骨丸没有解药呢!” 苏苓这番话看似是感叹,但另一方面也透露出她对云舒淡淡的不信任! 毕竟,这个女人说的话过于避重就轻!而且一切在她的口中也过于水到渠成了! 果然,苏苓话落之际,云舒的眼神就不自然的闪了闪! 但她将视线移开,看向赫连情歌时,那眼底深埋的爱慕却是情真意切的! 云舒目光游离在赫连情歌的脸颊上,旋即眸子专注的看着他,说道:“尘王妃心有怀疑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一次,有劳王妃惦记情歌!所以在离开之前,特意来王府和二位道一声珍重!从今后,相信情歌都不会再让二位担心牵挂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云舒的话,在这一瞬,忽然让苏苓有些古怪的感觉! 在她看来,云舒和赫连情歌的关系,似乎是云舒一直在主导! 反而赫连情歌的态度,却始终沉默不语,姿态不明! 苏苓凝神仔细的观察着赫连情歌和云舒之间几乎零互动的现象,虽然有些诧异,但似乎情歌对此却漠然接受! 她总归是个外人,既然是情歌自己的选择,她依旧尊重! “云舒!我想和苏苓单独聊聊!” 倏地,在云舒话落之际,赫连情歌却陡然开腔! 而云舒闻言,面色明显一窒,双眸微眯的打量着赫连情歌,好似在斟酌着什么! 此情此景,身为局外人的苏苓,哪怕再淡定,也不禁对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模式感到疑惑! 许是看出了云舒的打量和不信任,赫连情歌竟一反平静的提高了声音,“你在想什么?!” 赫连情歌这般提高嗓音且伴着少许怒意的态度,果然让云舒微微怔忪了一下! 而直到此刻,苏苓才发觉,他们两人之间,明显是云舒对赫连情歌更在意几分! 又是个郎无情妾有意的故事吗?! “好,那你们慢慢聊,我在外面等!” 云舒终于在赫连情歌发怒的一瞬,全然将她身上的那股子淡然风情的姿态尽数收敛!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所以云舒在看到苏苓的第一时间,就情不自禁的想要表现自己! 但,终究在赫连情歌的漠视下,她还是败了! 云舒娉婷婀娜的走到正厅门外,在踏出房门的刹那,她还带着不放心的神色,回眸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二人! 默叹一瞬,云舒垂眸敛眉踏出门外! 而门口的玉肃之和碧娆,见此也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接将三扇门洞开的房门全部紧闭! 待房门关阖之后,门外的阳光被木板所挡,同时也暗淡了房间内的光线! 彼时,赫连情歌的脸颊一般氤氲在黑暗之中,轮廓分明的棱角有那么一刹那的柔光浮现! 他转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苏苓,沉浸在暗色中的脸颊,痛苦一闪而过! “苏苓,对不起!” 这一句歉意,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被他脱口说出! 原本,他以为再次相见,会格外的尴尬和难堪! 但此时赫连情歌心里却充满了感激,至少苏苓的表现并不似他曾幻想的那样! 没有冷漠,没有嘲笑,虽然距离已渐渐拉开,但已是足够! “情歌,没必要再说道歉了!”苏苓郑重其事的看着赫连情歌,知道他的内心中也许一直在饱受折磨,她心里不忍,所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人生在世,本来就会遇见很多人,很多事,包括很多选择! 情歌,当初在部落的时候,其实我和老三都没有怪过你! 既为朋友,那么不管你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只不过,你有你的坚持,我们同样有我们的理由! 所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如果你能放下,那么就和云舒姑娘好好在一起! 如果你不能放下……” 苏苓说到这里,就不免收住了声音! 因为那种威胁的话,她真的不愿意说出口! 而赫连情歌,却在此时,莞尔一笑,“苏苓,我已放下……” 一声放下,似是有两重含义! 他到底放下了国仇家恨,还是放下了一直掩埋在心里最不该有的心思呢?! “苏苓,我已放下……” 赫连情歌这一句话,暗含的两重含义让苏苓微怔! 但见他似是释然的样子,也不禁由心底为他高兴! 不管赫连情歌到底放下了什么,但相信他一定是已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 苏苓认真的观察着赫连情歌的神色,最终她清浅一笑,“情歌,你能这样想,我们都会很高兴的!” “呵!之前的坚持太过顽固,如今想开了一切,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赫连情歌叹息着,感慨着,旋即低低的一声呢喃,也说出了他心底的很多不舍和无奈! “要走了吗?打算去哪儿?我看,云舒姑娘其实很不错!” 苏苓如同往常一样,和赫连情歌淡淡的闲聊! 彼此之间的尴尬气氛,在此时也烟消云散! 闻声,赫连情歌转眸看着苏苓,他悠悠的眸子里残存了太多的执念! 但,最终他强行压下所有不该涌上心头的思绪,淡然的点头,附和道:“云舒,的确不错!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也就活不成了! 这一次,回来……其实,是来道别的!” 赫连情歌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说出即将离别的事实! 话落,苏苓呼吸微微一乱,眼神不由得看向了紧闭的门扉! 凝神静听着房门外的动静,怎么这么久了,凰老三还没回来?! 她能从赫连情歌的眼神中看出他这次离别的决绝,再加上云舒之前的表现,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分别怕是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吧! 这样的想法一经产生,苏苓便不由得急切,凰老三你能不能给力点?! 赶紧滚回来啊! 苏苓心里虽不停的呼唤着不见影踪的凰老三,但她的脸蛋上仍旧平波不惊的面对着赫连情歌! 两个人在房间中浅谈片刻后,一时间再次双双陷入沉默! 他们之间相隔了太多的故事,注定从此后不可能再如同往昔一样畅快的闲聊! 半盏茶…… 一盏茶…… 半柱香…… 一炷香…… 当香炉中最后一缕袅袅烟丝婀娜的浮在空气中时,赫连情歌幽幽一叹,眼底一片清明的看着苏苓,开口,道:“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如今……我也是时候走了!” 赫连情歌说着就站起了身,他看似清明的眼底,其实还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没有抒发出来! 这沉默的一炷香时间中,他们两个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等待了这么久,凰老三却始终没有出现,这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和他们未来可能陌路的情形了! 赫连情歌想要强求,却知道自己已没有机会! 他站起身,最后凝聚自己所有最专注的视线,深切的望着苏苓! 她的眉眼,她的红唇,她的艳华,她的灵动,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在赫连情歌的心里,都被赋予了最深沉的含义! “苏苓,替我向尘说一句抱歉!我……走了,再见!” 再,也不见! 赫连情歌起身,站定,望着苏苓说出了他此生最不想说出的话后,他眸色如虹,深深的将苏苓嵌入心底后,转身,远离…… 他的背影,一如当初做出选择时的态度那般决绝! 而他拉开门扉的双手,在袖管遮掩的地方,骨节已因隐忍的用力而白希一片! 苏苓,一句再见,所需要的力量其实比他当初做出一切选择之时还要多得多! 没人知道,他赫连情歌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在当初相识的时候,因为自卑的心里而错过了表明心迹的机会! 而他这辈子最无法原谅自己的遗憾,就是在两种选择之下,他投靠了最不值得的那一边! 从而,导致了今日这种后果,他心里自责,苦楚,也是自作自受! 赫连情歌心里百般歉意和万般柔情全部随着他离开的步伐挥散在空中! 如果一切还能重来,他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或许,只有那样,他依旧能像个朋友一样,站在苏苓的不远处,望着她笑看繁华! 可惜,错已成,人非昨,他的远离早已注定! “走吧!” 当赫连情歌站在云舒的身前,看着她轻声开口后,便不再做任何停留,径自走向王府的大门方向! 这里,曾经是他们几个好友最熟悉的地方,如今他再一次踏出,从今后便不会再有机会回来! 哪怕还有机会,可他自己却已无颜再归! 那么,就这样吧! 未来的岁月中,让彼此相忘于江湖! 当残烛暮年时,还能想起曾至交过,那便足矣! 赫连情歌离去的步伐愈发的坚定加快,而云舒甚至来不及和苏苓道一声别,只能看着房门处的苏苓,又望向前行已走远的赫连情歌,最终她仅仅对着苏苓点头示意了一瞬,随后便忙不迭的追着赫连情歌而去! 站在原地,苏苓看着云舒追逐赫连情歌的步伐那么急切,那么坚韧! 如果再见,她希望赫连情歌能够从心底接受云舒! 虽然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苏苓并不清楚透彻,可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直到赫连情歌和云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苏苓怅然的眸子还没有收回视线! 今日,她直觉上感到奇怪,为何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凰老三回来?! 楚易办事她还是放心的,但是究竟这一次是凰老三遇到了难题,还是说…… “小姐……小姐,王爷回来了!” 这一瞬,在苏苓还不停暗忖之际,门外不远处的碧娆便大惊小怪的低声喊了一句! 被碧娆的呼唤惊回心神的苏苓,举目看去,果然就看到远处钟爱墨色锦袍的凰老三,正凛然傲岸的信步而至! “怎么才回来?!情歌……” 苏苓一看到凰老三,登时横眉冷对的看着他低声抱怨! 既然他现在回来了,那很显然并不是遇到了难题! 只不过这厮能不能不要这么气人,非得要在人家离开后才回来吗?! “我知道……” 凰老三直接开腔打断了苏苓的话,而他略有沉闷的语气,也让苏苓听出了一些的蹊跷! 见此,苏苓柳眉一拧,随即对着碧娆和玉肃之暗暗示意了眼色! 待两人会意的点头,并转身退下后,苏苓走上前站定,望着凰老三似乎有些疲乏的眉心,略略狐疑的问道:“你看到情歌了?” 闻声,凰老三点头,“看到了!” “有说什么吗?” 凰胤尘薄唇紧抿,锋利的线条彰显着他此时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的内心! “我,并未出现!” 低沉的嗓音和略带压抑的情绪,苏苓脸颊一凛,仔细的凝着凰老三,忽然明白了他这样的表现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她无声叹息一瞬,打量着凰老三明显压抑着情绪的模样,不禁还是如实说道,“情歌,是来道别的!” “嗯!” “你都知道?” 苏苓再次惊诧的反问,见凰老三依旧点头,这下她有些无法淡定了! 既然这厮什么都知道,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他在这样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却还是没有现身?! 连她这么爱憎分明的性格都能原谅小情歌当初的做法,那么和他多年好友的凰老三,当真无法原谅吗?! “那为什么不出面?小情歌的来意,一是道歉,二来可能就是诀别……” 苏苓晦涩的嗓音也蕴含着细微的心酸,走到今天这等地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在未来时候还会和赫连情歌相见,但是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凰老三面对苏苓的询问沉默了片刻,随即他负手而立,陡然转身看向府邸大门的方向,目光悠远的飘忽着,薄唇也在此时微微开阖,道:“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该如何见! 既然已经如此,又何必增添过多的牵挂!” 在朗朗烈日之下,凰老三周身的冷意虽收敛了许多,但明显的落寞却零零落落的倾洒在他的周身之处! 对于赫连情歌的离开,其实最难受的,应该是他才对! 往往最平静的分别,才是蕴含着最不舍的情谊! 第973章 大毛受伤 赫连情歌的离开,让苏苓和凰老三的心情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和冲击! 时至今日,过了这么多年,最让他们觉得无奈的便是和赫连情歌的一路走来,变成了今天这等地步! 也正因为他选择这样的离别和落幕,才会令人倍感唏嘘! 赫连情歌的离去,仅仅在王府中与苏苓一人道别! 而凰老三硬生生没有给他亲自说出再见的机会,同样在不久后得到消息的凰胤璃和凰胤姬等人,对此也是心里一片怅然! 翌日,在赫连情歌的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传到苏苓和凰老三的耳中时,两人坐在王府正厅内,半饷谁都没有说话! 这几日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未来令人愈发彷徨的,便是凤家宝藏的事! 如若没有应接不暇的事情发生的话,苏苓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已经是非常圆满的! 可,楼宸的出现也在时刻提醒着她,如果不尽快将宝藏的事情解决的话,那么未来很可能还有更多的风浪等着他们! 彼时,身在王府中的苏苓,蹙眉拖着双腮坐在凰老三书房一隅,她身着一身水蓝色冰纱襦裙,清亮澄澈的眸子内染上几许朦胧,而一如往常的白希凝脂如桃色晕染的脸蛋,也不时的泛出淡淡的惆怅! 坐于苏苓对面的凰老三,冷眸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疏,时而奋笔疾书着! 然而他的注意力也偶时被苏苓所吸引,观察了片刻后,察觉到她浮现出这样的神态,不由得放下狼毫,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一声清凉的询问,惊了苏苓的暗想! 她举目顾盼,幽幽的看向凰老三,菱唇一勾,道:“我想,回一趟珍珠岛!” “珍珠岛?”一听到苏苓要回珍珠岛的事,凰老三的俊彦登时一沉,指尖微拢,眯着眸子打量着她,并同时在暗暗猜想着苏苓此举的含义! 半饷都没有忖度出她的目的,凰老三不由得继续问道:“所为何事?” 苏苓沉着的叹息一声,展眉故作平静的看着他,便简单的将凤茹筠所说的话陈述给凰老三! 几句话的光景,凰老三的神色就变幻多端,直到苏苓话落,他才镇定的睨着她,说道:“你确定回珍珠岛找到玉伯,他就能将宝藏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不能确定!至少在之前和玉伯的相处中,我总觉得他对前朝的事情太执着!但这一次,如果我不亲自将宝藏的事解决的话,那这件事就永远都无法平静! 如今楼宸和赫连情泽的出现目的很明显!而且,从那日在街头出现火箭的时候,我就知道当初在相府凤霜苑竹林里,我第一次遇袭的那次,和楼宸一定脱不开关系! 你应该还记得,我当初交给你的那只断箭!你说过,那柘木的材质并非是齐楚国所有! 现在,楼宸五年后再次有所行动,看来他对宝藏的事已经是势在必得的态度了! 而且这一次他还联合了赫连情泽,虽然不足为惧,但是有他们一直在,宝藏的事就永远都不会有消弭! 所以,这次不管玉伯会不会告诉我,我都必须回珍珠岛一趟!我总觉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毕竟宝藏的事情已经传了五年之久,有心寻宝的人恐怕早已按捺不住了!” 苏苓细致的分析着所有的可能性,而一旁的凰老三看着苏苓如此殚精竭虑的模样,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心疼! 生在乱世之中,他自诩战王冷漠天下,却怎么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 半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凰老三,一瞬不瞬的望着苏苓。 那般专注凝重,久久凝视着不曾回神! 而他这样的神态,在苏苓的打量下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不禁低声解释道:“你不用担心!珍珠岛那边都是自己人,这次我去找玉伯,也是想跟他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等我将该知道的消息都掌握之后,我就会回来!” “我,陪你去!” 凰老三二话不说,在苏苓再次开口之际,便表明了心迹!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京城这儿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出面! 别忘了,部落的事近期还没有定论,而且我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孙庆远的所作所为! 所以这次,你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会带着玉肃之他们一起的!同样,我也会尽快赶回来!” 苏苓企图说服凰老三,而她情不自禁的站起身,绕过桌案站在凰老三的神色,看着他逐渐阴沉的侧脸,破天荒的拉住他的衣袂,以撒娇的口吻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保证安全的! 再说珍珠岛本来就是我的地盘,难道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苏苓这样撒娇和柔弱的小女人姿态,一瞬间就将凰老三脸颊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问世间情为何物,就是特么一物降一物! 他这辈子,还就甘愿被苏苓套上紧箍咒,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罢了! 只要她想,他也认了! 如此,在凰老三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中,苏苓笑得花枝乱颤,高兴之余还不忘给凰老三一点甜头,直接倾身在他刚毅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这下,苏苓红唇贴脸,就此时此刻,别说去珍珠岛,就算苏苓要摘星,他也肯定会颠颠的去给她准备梯子! 既然决定了要启程去珍珠岛,苏苓从凰老三的书房离开后,就匆忙的去了西园! 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和玉伯碰头时的对策! 她必须要从玉伯口中得到所有想知道的线索,至少她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西园中,当苏苓快步走进去的时候,才走了两步,耳廓一动,就察觉到些许的不正常! 这两日,碧娆有事没事就去跟玉树在花园里私会,这情况她和凰老三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戳破! 而方才她去书房之前,西园内空无一人! 包括玉肃之和楚易,也不会在她没有任何事情的时候随便现身! 所以,此时西园房中传来的响动,顿时就引起了苏苓的警觉! 这情况,肯定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已很少会宿在西园,是以这里的守卫和防备都下降了不少! 但光天化日之下,她想不到还有谁敢如此轻易的在西园厢房中擅自出现?! 苏苓此时眯着眸子,并同时降低所有的存在感!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向厢房,而她脸蛋上的冷意也愈发凝重! 当苏苓已迈步走进厢房,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后,定睛看去,呼吸一窒,神色也大变! “大毛!” 只见,厢房的偏厅中,大毛此时正匍匐在地面上,而它雪白雪白的皮毛上,还有一条被鲜血染红的伤口! 而二毛此时正虎视眈眈的守在它身畔,听到动静时虎头一扭,见是苏苓,顿时放下了戒备! 二毛匆匆的跑到苏苓身边,以胖胖的身子顶着苏苓,迫使她往前走去! 很明显,二毛着急的想让苏苓去看看大毛的伤势! 大毛受伤了?! 这样的想法在一瞬间就冲击到苏苓的感受,她曾经发过誓,一定会照顾好它们两个的! 可这才多久的时日,结果大毛就在她的地盘受了伤! 该死! 谁动的手?! “大毛?”苏苓心情翻滚着忙不迭的走到大毛身畔,蹲在它的身前,轻轻拨开它的染了鲜血的伤口处,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一条皮开肉绽的伤口便映入眼帘! 但值得庆幸的是,伤口仅仅是撕裂而已,且从伤口的平整处来看,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剑所伤! “玉肃之!” 无人应答! “楚易?” 半饷静谧! 这情况,苏苓心里顿时浮现不好的预感! 环顾四周之际,正厅和对面的偏厅中凌乱和碎裂的桌椅摆设,也瞬时被苏苓收入眼底! 这里,有外人闯入过? 平素,如果玉肃之和楚易没有任何事情的话,一般都会隐匿在暗处,保护着五月和她的安危! 这两日,她一直在瞎忙,所以也就忽略了一直呆在王府内的五月! 不过当日她从相府回来之后,就将俩毛再次送回到五月身边,那个丫头有俩毛的陪伴就不会寂寞! 可今日…… 西园周围安静的什么听不到,就连玉肃之和楚易都不见踪影! 那五月呢? “五月?五月——” 苏苓焦急的呼唤了两声,想要出去寻找,却担心着大毛的伤势! 虽然不致死,但那血腥的伤口,还是让她揪心不已! “娘亲——我回来了!” 猝然,在苏苓肝胆俱裂的想着各种可能性时,门外就传来了五月的声音! 刹那间,五月软软清脆的嗓音就如同清风拂面一样,吹散了所有阴暗的思潮! 苏苓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大毛的虎头,随即匆忙的走到房门处,抬眸一眼就看到了被玉肃之抱在怀里的五月,而两人身畔还站着面色冷鸷的楚易! 一看几人神色各异的情况,苏苓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她莲步上前,直接将五月从玉肃之的怀里抱过来时,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她,见她毫发未损,心底的大石也才落了地! 但再次想到大毛的伤势,苏苓的脸颊也冷了一分,看着玉肃之二人,便问道:“怎么回事?大毛怎么会受伤?” 闻此,玉肃之和楚易便不期然的面面相觑! 就连五月听到苏苓的质问,都小心翼翼的在她怀里垂下了头! 半饷,苏苓就这样镇定的望着神色隐晦的玉肃之和楚易,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正想再开口询问,五月却语气闷闷的开口,“娘,是我的错!” “嗯?五月?” 苏苓闻声就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脸上全是歉意的五月,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神色,即便大毛受了伤,此时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苏苓,也不忍再多说什么! 听见苏苓的话,五月的小手在胸前互戳,嘟着小嘴睨着苏苓的表情,随即声音软糯糯的说道:“娘,是我害大毛受了伤……” 对于大毛受伤的事实,看得出五月也是十分的自责! 但是她这样开口后,苏苓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多! 五月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去伤害大毛,而且刚才她是和玉肃之楚易一同出现的,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苏苓眼看着五月越来越自责的样子,连她平素顽皮的样子都收敛殆尽,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一汪水儿! 这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五月越是这样,苏苓心里也愈发的不忍! 待她看向玉肃之时,语气却薄凉了几分,“玉肃之,你说!” 不论如何,她自己的孩子她了解,此时大毛受伤的事足以让她失去了冷静! 但站在一旁始终不语的玉肃之和楚易却不同了! 玉肃之骤然听见苏苓不乏冷意的质问,顿时脸色僵硬了一分! 而他和楚易都双双看着苏苓怀里的五月,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什么顾虑! 果然,在他们两人这样的表情下,五月紧抿着小嘴,轻轻的扯了扯苏苓的衣袖,低着头说道:“娘亲,你别为难玉蜀黍他们了! 都是我的错!刚才的时候,有几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或者爹的暗卫,所以我没有多想! 但是后来他们一进到西园,就冲到房间里开始大肆翻找!我一发现不对劲,便带着大毛和二毛和他们起了冲突! 娘亲,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他们把房间里翻的那么乱,一时生气就想着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结果我也没想到那个带头的人武功那么厉害,我才冲进去,就差点被他伤到! 也就是因为他挥剑,大毛才冲上去为我挡了下来!后来玉蜀黍他们过来,那几个人就从后窗跳出去跑了! 但是我看到大毛受伤,太生气了,所以……所以我就追了出去……” 说到最后,五月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连话都没说完,就开启了静音模式! “你生气,所以你追了出去!苏五月,你在明知道你自己的能力不如对方你还紧追不舍? 你们两个呢?任由她胡作非为?” 然而,五月这样认错的姿态,却完全没有得到苏苓的疼惜! 因为从她的阐述中,苏苓就知道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 否则,他们绝壁不会挑选她和凰老三都不在西园的时间前来作乱! 唯一让她庆幸的一点,就是玉肃之和楚易一直都保护在五月的周围,如果他们今天恰好有事出门的话…… 这种可能性,苏苓已经不敢想象! 不用说,对方敢到西园来私自翻找房间,那么肯定是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所需要的! 但具体是什么,她一定会调查出来的! 苏苓此时生气的是,五月的不知深浅! 这孩子当初在珍珠岛上,被所有人捧若至宝! 每个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且疼爱有礼,所以她在珍珠岛上可以说是无敌小霸王! 可如今回到乱世,已经不是珍珠岛那般安宁的氛围! 她逞着有内力傍身,又有用毒技巧,但却忽略了人心的善恶! 苏苓明显发怒的征兆,让玉肃之和楚易两人双双怔愣! 多年的相处,这一次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苏苓毫不掩饰的怒气! 就连身在她怀中的五月,都慌乱的低下了头! 面对苏苓的责问,五月红着眼眶,憋着小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看到五月委屈的可怜样,玉肃之心生不忍,连忙上前劝说道:“教主,你也别生气了! 刚才若不是少门主追了出去,可能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新发现!” “什么新发现?” 苏苓眯着眸子睇着玉肃之,虽然知道他是在帮着五月开脱,但是本就心软的苏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声,玉肃之便忙不迭的说道:“教主,这次跑到西园来肆意妄为之人,如今就住在京城首街后面的一间府宅中! 由于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引起了对方的警觉,所以在途中就再次被另一波人所阻挠!不过,虽然没能靠近府宅,但具体的位置属下已经记下来了!” 玉肃之话落,便自以为隐晦的对着苏苓怀中的五月眨了眨眼! 之前他和楚易没有及时解释,就是害怕教主将这件事迁怒到少门主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这消息应该足以平息教主的怒气了吧! 玉肃之的自我幻想还盘旋在脑海中时,苏苓显然已看透了一切! 她看着怀里的五月,凛着脸颊默不作声! 良久,在五月愈发心里没底的时候,苏苓才开腔,“你有什么想说的?” 询问出口,五月立马就环住苏苓的脖颈! 小脸在她的侧脸上不停的摩擦着,声音细小又软绵,“娘亲,我知道错了! 这些人的功夫很厉害,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让大毛受伤,是我的错! 娘亲,你罚我吧!” 五月是个聪明的孩子! 而且她也同样了解苏苓对她疼爱的心理,是一定不会舍得惩罚严重的! 只不过,这次五月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她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在天下间横行霸道! 但今日之事,其实给她的冲击也很大! 以后的日子,她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学武,再不能让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了! 要不是她的话,玉蜀黍他们也不会被自己牵连而受到娘亲的责难! “真的知道错了?” 苏苓一听见五月那软绵绵的嗓音,火气立马就降了一半! 她当然知道玉肃之他们也很无奈,毕竟五月这丫头想做什么事情的话,鲜少会瞻前顾后! 五月闻声连忙点头,“娘亲,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不冲动了! 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都行,但是不要怪玉蜀黍他们!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我……” “你既知道自己让人担心,还这么一意孤行?惩罚你,是肯定的了!” 苏苓说着就将五月从怀里放到了地上,而她居高临下的睇着五月的一席话,让五月的小脸上立马就浮现出慌张! 完了! 娘亲真的生气了! 这次,她是不是玩大了?! “大毛受伤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它都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就罚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大毛,直到它身上的伤口痊愈! 还有,半个月内,不准你离开王府一步!若是你再恣意妄为,我就送你回珍珠岛,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面对苏苓这样怒气深重的言语,五月低着头继续互戳手指,这回她真的玩大了,把自由都给玩没了…… 第974章 最朴素的选择 处罚了五月后,大毛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妥当! 出发珍珠岛在即,在深夜降临时,苏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哄睡了五月之后,她忙不迭正要赶去书房,殊不知拉开房门的刹那,就见到信步而来的凰老三,正站在门口眸子漾着柔光睇着她! “怎么过来了?” 苏苓不免惊讶,说好的今晚她会陪着五月! 这厮大半夜的跑到这来,难免不会让苏苓心里又开始浮想联翩! 果然,在她这样的想法刚刚形成,凰老三镇定如常的说道:“接你去睡觉!” 接你去睡觉?! 这厮现在还要不要脸?! 这种话能说的这么稀松平常?! 说好的冷漠腹黑呢?! 苏苓吊着眼尾斜睨着凰老三,暗暗剜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说道:“今晚上没工夫! 正好我有件事还想问你呢,那天在街上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你怎么处理的?有没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苓话锋一转,就询问起当日在街头那些被凰老三再次抓回来的黑衣人! 那些人既然是和赫连情泽一起出现的,那么想必都是他的手下,能够跟着他在京城闹事,知道的事情肯定也不少! 谁知,在凰老三在听见此话后,眸色却冷厉一闪,上前一步将苏苓勾在怀里,一边体会着温香软玉,一边冷声说道:“都是些江湖杂碎,问不出什么!” “嗯!凭赫连情泽简单的头脑,是肯定想不出这种做法的! 所以,他背后帮他出谋划策或者说在利用他的人,才是关键!” 话落,苏苓凤眸倏然一亮,“你也怀疑他和萧……楼宸有关系?!” “嘁!很明显不是!” 凰老三这般鄙夷的态度,苏苓不由得低头叹息! 能听见这位大爷如此不屑的口吻也真是醉了,不过这也彰显出在他心里对楼宸的芥蒂是相当的根深蒂固呢! “我明天就出发了,我只带着玉肃之回去,楚易我会留在五月的身边! 今天白日王府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多安排一些人手吧!还有,我总觉得王府里面的情况,外人好像总能知道的特别全面! 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再肃清一次?” 苏苓慵懒的靠着凰胤尘,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他的肩头! 说话之际,她心里对于白天的事情,还是很担心的! 现在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在寻找的! 但,应该不是那柄金钥匙才对,毕竟白虎交给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不必!即便肃清,还会有其他人被安插进来! 五月以后跟着我,你不必担心!倒是你,明天就打算启程?” 凰老三深沉的眸子睇着苏苓,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眼底也刹那间有那么一抹暗芒划过! “嗯!事不宜迟,拖太久我担心夜长梦多!” 苏苓认真的表情下泛出一抹坚毅,而凰老三见此,却感觉一阵怅然! 看来,一切是该尽快解决了!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仿佛他们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安定的时候! 这大千浮华的世界,有太多的*吸引着利欲熏心的人! 彼时,凰老三和苏苓相互依偎的站在西园门外,头顶夜色的孤寂仿佛被他们的相濡以沫冲淡了不少! 分别在即,两个人的心头其实都充斥着些许的感伤! 这一趟路途,没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预见未来会有怎样的结果! 而唯一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理由,就是共创未来安宁的生活! 没有谁喜欢整日的奔波和勾心算计,如若可能,退隐山林也不失为一种最朴素的选择! 这,便是此时凰老三最真情实意的想法! 翌日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一晚上的时间甚至没有给凰老三和苏苓再次诉说情话的机会,清晨似梦似幻的薄雾被朝阳冲散,而苏苓早已整装待发,在玉肃之的陪伴下,走向了王府的大门! 她的离开避开了五月和俩毛,她回一趟珍珠岛,快则十日,慢则月余,这种来去颠簸的情况,她也不想让五月她们体会! 而且,路途中人越少越不会引起注意! “教主,真的不告诉五月吗?” 此时已经临近王府朱红色的内门时,玉肃之不免低声问了一句! 他可是看着五月长大的,如果这次他们回珍珠岛的事刻意隐瞒她的话,谁知道那位小祖宗又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 闻声,苏苓步伐微缓,摇头轻叹,“这一次我只是回去找玉伯! 如果她想回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告诉楚易,让他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五月,如果她有任何蹊跷的举动,就去告诉凰老三!” “嗯,该说的我已经都跟楚易交代过了!只是我担心五月……”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让大毛受伤,这段时间就算是惩罚她的吧!” 苏苓明白玉肃之的担忧,但她已经决定的事,不管怎样也必须要如此为之! 看来,她回珍珠岛的事,还真的要速战速决了! 走到王府门外,由临风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安稳的候在门外! 苏苓站在台阶上,顾盼四周后,不免眼底有些疑惑! 凰老三怎么没来?! “王妃,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启程了!” 马车一畔的临风,看着苏苓明显疑惑的样子,却什么都没解释,反而开口有些催促的意思! 见此,苏苓强行压下心底的不适,菱唇微微扯动,在临风和玉肃之的注视下,迈步上了马车! 直到苏苓倾身走进马车里的时候,她的余光还在不停的打量着王府周围! 凰老三不出现,怎么感觉怪怪的?! “在找本王?” 正当苏苓半个身子才探入马车中时,倏地从地面传来了一声略显揶揄的话语! 心下一惊,苏苓抬眸看去,但有些昏暗的马车内,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脸颊,她整个人就被直接捞了进去! 陡然间被凰老三拉入怀中,苏苓还有些不太适应! 原本她以为他并没有前来相送,哪曾想到这厮竟提前入了马车! “你怎么在这?” 苏苓坐在凰老三的腿上,怔怔的看着他俊彦邪肆的模样! 心里也瞬间被暖意充的满满的! 凰老三单手扣紧苏苓的纤腰,将她搂在怀里,另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覆唇而上! *的热吻仿佛熨烫了彼此的灵魂! 在马车缓缓前行之际,苏苓才惊慌的推开凰老三,来不及询问,就见他眯着眸子舔了一下薄唇,随即低沉沙哑的说道:“我送你到城门!” 闻此,苏苓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殷红的菱唇抿着,望着凰老三轮廓分明的刚毅脸颊,心头千般感触! “舍不得本王?!” 也许是孤身上路的空寂让苏苓的眼眸看起来多了几分惆怅! 然而一听见凰老三这样自大的言语,苏苓只能故作平静的浅笑,“凰老三,想太多了你!” 苏苓娇俏又嘴硬的模样,深深印在凰老三的眸子中! 他读懂了苏苓神色中的些许不确定和迷茫,但笑不语的看着她! 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孤帆行舟的,即便他不现身,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上路! 马车缓缓行进,王府距离城门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仅是十指紧扣的倚在一起,享受着离别前片刻的安宁! “三爷,城门到了!” 不消多时,马车外一路跟来的临风轻轻的在外面说了一句! 而这种安谧祥和的气氛,也被瞬间打破! 一阵清风徐徐吹入车内,而两侧的车帘撩拨抖动,苏苓目光看去,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巍然在阳光下的城门! 马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回去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苏苓将目光定在和凰老三相握的指尖上,说不上什么感觉,明明她之前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偏偏在方才的刹那,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微微的不舍,也萦绕着挥之不去! “嗯,快去快回!” 这一句看似是嘱咐,实则暗含着凰老三无限关心的话语一直在苏苓的耳边游荡徘徊! 哪怕此时的马车已经驶出了京城,再过不久便要离开齐楚奔赴权青国的境地,苏苓依旧对这句话念念不忘! 一路赶往权青国的码头,接连七日的时间,对苏苓来说有些难熬,但却十分的平静! 似乎,她从齐楚国的离开并没有印象到任何人任何事! 然而这一份平静的表面下,究竟是否又暗藏玄机,就暂时无人清楚了! 八日后 当独属于苏苓的帆船扬帆出海,在傍晚抵达到珍珠岛的时候,她悬着心也才终于落了地! 这一路上,平静的路途愈发让苏苓觉得诡谲难测! 仿佛是黎明前夕一样,黑暗压抑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时值乱季,这样的平波不惊,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不过,好在已经抵达了珍珠岛,苏苓不得不强行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怀疑全部压在心底! 苏苓和玉肃之从甲板上走下来,甫一踏上珍珠岛的沙滩,苏苓就有些贪恋的狠狠吸了一口气! 还是那般黏腻的潮湿,空气中都漂浮着海水的咸味! 不过,却是当初给了她五年自在时光的一处港湾! “教主,玉伯应该在后山!” 玉肃之走在苏苓的身侧,垂眸看着脚下印出脚印的沙滩,随即他望着珍珠岛上的一切,不由得对苏苓说了一句! 这里,是玉肃之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印象里最安稳的家园! 没人知道,江湖上盛名一时的凤门和凰门,如今的凤凰楼,正是从这里起源的! “你先去看看岛上的其他人吧,我去找玉伯!” 话落,苏苓就旋身走向海岛的另一个方向! 海岛的后山,有一个山洞,当初她们还生活在这里的时候,玉伯便整日流连在山洞之中。 这座独/立漂在海洋中心的小岛,如同一颗珍珠一样点缀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 珍珠岛的岛前是一片民居住宅,住着大部分凤凰楼和门众! 而这些人,也都是当初跟随玉伯来此居住的心腹! 许多年过去,这些人也都上了年纪,经过成亲生子的洗礼后,岛上的居民也日益壮大! 徒步走到后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愈发阴沉! 乌云斗卷在星月之中,不时还伴随着裂空的闪电! 看样子,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走向后山之处,许多绿树青草愈发的茂盛! 苏苓熟门熟路的沿着一条蜿蜒的青草小路来到了后山,阴沉沉的天空压在头顶,仿佛大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伴着一道裂空刺目的闪电划过夜色,后山的洞口也随之映入眼帘! “玉伯?” 苏苓低声呼唤了一瞬,脚步也更加沉稳的走向山洞! 后山洞口的外面,是一道石门将内外阻隔成两个世界! 而石门外面的右侧石壁上,有一处下陷的凹槽,苏苓站在洞口,略略打量了四周后,便伸向凹槽,触碰到里面的机关后,石门应声而开! 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的响彻在后山的一片天地之中! 随着石门的打开,尘埃如风般洒在苏苓的周遭! 她轻轻挥了挥手,迈步入内时,心里也不由得惊诧,到底这石门有多久没有打开了?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 “玉伯?” 苏苓踏入山洞之际,再次轻声呼唤了一句! 很快,这时候便从洞口立面的曲径出,传出声音,“是苓丫头回来了?” 玉伯的声音显得十分悠远绵长,而且顺着弯曲深邃的甬道飘出很远! 听到玉伯的声音,苏苓没有再回答,反而是顺着山洞内人工开凿出的一条隧道缓缓走了进去! 这山洞,她已经来过,但并不似玉伯这样流连不返! 此时再归来,她忽然觉得这山洞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可具体是什么,苏苓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离开了一段日子,很多细节她也无法捕捉的特别全面! 眼神隧道一直往下走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眼前昏暗的时间瞬间大亮! 抬眸看去,在隧道的尽头,一大块宽敞的空地便赫然入目! 而在这山洞幽幽的深处,这空地之中的所有构造和摆设,宛然是民居般的场景! 深深嵌入在洞身处的悬梁和门窗,豆大的夜明珠在石壁上冉冉发光! ‘吱呀’一声,眼前的房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然而在里面走出来一人时,却让苏苓紧紧的蹙眉! 这人,她没见过! 只见,从房间中走出的男子,一身黑袍将自己严密的裹着,黑袍的帽子也被他从头顶罩下,一张脸几乎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样全身素黑之人,她在珍珠岛五年,确定从未见过! “玉伯呢?” 苏苓拧眉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黑袍男子,由于看不清楚他的脸颊,所以苏苓一时也难以辨别此人的真实身份! 直到对方信步走到她的身前,那张脸颊对上她的一瞬,苏苓才微微惊讶! 难怪他会以一身黑袍装裹自己,就连头顶上也带着宽大遮脸的帽子! 原来,此人的脸颊竟是有半面烧毁! 之所以会令苏苓惊讶,是因为他鼻子往上的地方都带着面具,挡住了上面的脸颊,而他鼻子往下露在外面的地方,却是狰狞可怖的伤疤! 连他的一侧嘴角都歪了,更别提遍布在下颚周围的伤疤有多么骇人! 苏苓蹙眉定定的看着此人,而对方的那双眸子也清冷的看着苏苓,直到对面的房间内再次传来脚步声时,两人才双双回神! “苓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刚才我还纳闷,你不是应该在齐楚才对嘛!” 说话间,玉伯的身影已经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依旧是鹤发童颜的玉伯,精神饱满,双眸炯炯有神! 见苏苓正和黑袍男子对视,不由得轻笑一声,解释道:“丫头,不必害怕!他是老头我刚刚收的新徒弟!叫鬼颜!” 鬼颜?! 听着名字就感觉到几分惊悚,再加上对方的确称得上鬼颜的脸颊,苏苓没由来的打了个寒蝉! 这个鬼颜…… “没想到玉伯也有心情收徒弟了!” 苏苓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随即眼眸再次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鬼颜! 而玉伯似是看出了苏苓的狐疑,不禁笑道:“老头我行将朽木,一身武艺要是不找个传人那多浪费! 这鬼颜是个哑巴!当初被大火烧伤,也不知怎地就漂到这岛上来了! 后来我看他骨骼惊奇,到是个可塑之才,又恰好是个哑巴,不会到处乱说,所以也就将他收了! 对了,丫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玉伯将鬼颜的事情大概解释了一番,苏苓心里虽然仍觉得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多想! 对于玉伯的询问,苏苓正想开口,但似乎戒备的看了一眼鬼颜,正想着要如何开口之际,这鬼颜竟直接转身走向了山洞的另一边! 如此,倒也是个明是非之人! 至少他看出了苏苓眼中的防备! 玉伯和苏苓双双看着鬼颜走到另一边,拖曳着一身黑袍的他,行路都没有任何声音! 若是他身在暗处,恐怕都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就好像没有任何生机一样!机械的行走,庸碌的活着! 彼时,不管苏苓心里对鬼颜有多少的好奇,但在他远离自己和玉伯的身边后,她也没有再耽搁,直接看着玉伯问道:“玉伯,我这次回来,的确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问什么?你这丫头,怎么出去一趟再回来,跟老头我这么生疏了呢? 该不会是外面有人说我的坏话吧?不过不应该啊,除了珍珠岛,外面没谁认识我这糟老头子的!” 也许是之前一个人生活久了,所以玉伯自言自语的絮叨了半天! 此情此景,苏苓倒是忍不住失笑,上前扶着玉伯的臂弯,边拉着他走向洞内房间,边问道:“玉伯,我哪有生疏!只不过这个鬼颜让我有点惊讶而已! 其实我特意回来一趟,是想问问你关于当年凤家宝藏的事……” 第975章 钥匙和白虎缺一不可 “玉伯,我哪有生疏!只不过这个鬼颜让我有点惊讶而已! 其实我特意回来一趟,是想问问你关于当年凤家宝藏的事……” 苏苓搀扶着玉伯一路走进石房中,而她的话音停在玉伯耳畔,却致使他不由得站定! 玉伯浓密的白眉微微挑起诧异的弧度,精亮的双眸瞬也不瞬的睇着苏苓,诧异的反问:“你就为了这事特意跑回来问我?” “是啊?有什么问题?” 苏苓不解的点头,霎那间她好似从玉伯的脸颊上看出了些许啼笑皆非的神色! 有这么好笑吗?! 果然,在苏苓明显狐疑之际,玉伯陡地仰头朗盛大笑。 就连扶着她的苏苓都能明显感觉到从他身子上传来的抖动! “丫头啊,你可真是大材小用了!就这么点事情,你完全可以修书一封,我直接将所有的事给你写下来不就好了! 又何必自己单独跑回来?!难道你那个老相好脑子也如此不灵光,都不会变通的吗?” 听着玉伯絮絮叨叨的话,苏苓顿时感觉自己头顶上飞过一片乌鸦!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苏苓幽幽一叹,放在玉伯的手后,细声说道:“玉伯,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多么严峻吧! 上次有人模仿我的笔迹然后诱骗我娘去权青国的事,到现在我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所以即便这样浪费时间,但我也必须要亲自回来一趟!毕竟事关宝藏,这事自然马虎不得!” 话落,苏苓便隐晦的仔细观察着玉伯,当初她的字迹被模仿一事,其实她一直都有怀疑玉伯! 可是由于很多事情和时间根本都对不上,她虽对玉伯因为前朝的事情多少有些偏见,但总归还是理智的! 玉伯听见苏苓的话语,顿时两条白色的浓眉紧蹙在一起,他凝神暗忖,略带几条皱纹的唇边也紧抿,继而点头,“丫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当初你的字迹被模仿一事,在珍珠岛内我也曾命人调查过!但是毫无线索,所以事情到了今日也没有任何进展! 要不是你提醒我,这件事我都快忘了! 你放心,接下来老头子我就让鬼颜去查一查!毕竟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岛上的人对他不熟悉,如果这里有图谋不轨的人,那么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玉伯话锋一转,便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了苏苓所说的事情上面! 而他陷入沉默中的神态,似是也在不停的思忖着! 此情此景,苏苓愈发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玉伯,能不能把你知道所有关于凤家宝藏的秘密,全部告诉给我?” “嗨!你看我这把这老骨头,脑子是越来越不好用了! 丫头,进去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都告诉你!” 玉伯示意苏苓进房,两人的身影很快便踏入了嵌在石壁中的房子中,而外面的鬼颜,则不动声色的在角落中静静的翻看着书籍! 房间中,苏苓粗略的看了一眼,里面的摆设陈列和当初没有两样! 只不过之前的偏厅此时却变成了一间耳房,显然是给鬼颜所准备的! 待苏苓和玉伯双双落座之后,苏苓便一瞬不瞬的睇着玉伯,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玉伯顷刻开腔,“丫头,为什么你突然想知道宝藏的事情?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玉伯的询问很快就在苏苓心里的思绪起起伏伏! 她闪着慧黠的眸子,闪烁了一瞬后,便辗转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玉伯! 只不过,苏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虎的事情她却还是做了隐瞒!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玉伯仔细的听着苏苓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直到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时,他仍旧没有回神! 说的有些口渴之际,苏苓看着对面的玉伯! 见他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些消息,她便轻轻起身,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正想着要去倒一杯清茶时,房门外恰好传来脚步声! 凝神看去,就见手中端着清茶的鬼颜信步而入! 将托盘放在苏苓身侧的桌上,鬼颜看都不看她,安静的转身,静静的远走! 许是他知道自己的容颜粗鄙,所以他全程不曾看苏苓一眼,低垂的脸颊几乎被头顶的帽子全部覆盖住,就连他脸上的面具都显得那般暗淡无光! 苏苓心头陡然一紧,看着鬼颜远走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清茶,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席上心头! 是一种无处抒发的古怪感觉! “苓丫头,苓丫头?” 已经回神的玉伯,呼唤了苏苓两声! 而被玉伯唤回心神的苏苓,忙不迭的回头,“玉伯?” “丫头,你看什么呢?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你认识鬼颜吗?” 听到玉伯这样一问,苏苓就知道早在鬼颜进来的时候,玉伯就已经神智清醒了! 苏苓淡淡摇头,端着桌上的清茶将两个青花瓷的茶杯斟满,随手将其中一杯放在玉伯的桌前,才回答:“玉伯,相信如今的形势你也有所了解了! 所以接下来我想先查探一下宝藏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总要去亲自经历一番才能知道! 如今这四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宝藏,如果一直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我担心娘妻还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丫头啊,难得你一片孝心!”玉伯闻此便煞有介事的点头,继续说道:“这样吧,宝藏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可能也未必有你多! 只不过我唯一比你清楚的,便是这宝藏的地点了!不过当年我曾经听我爹说过,想要找到宝藏并顺利开启,你可能还需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且也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如果你找不到它的话,那么即便你找到宝藏,也是无济于事!” “是什么?” 听着玉伯的话,苏苓就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来对了! 紧接着,玉伯喝了一口清茶,缓缓站起身,而后他负手行走,在房间内穿梭两次后,眸子悠远深邃的看着某一处,似是在回忆般,语气轻绵,“凤家宝藏,之所以会如此神秘,引的无数人争相投奔! 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凤家宝藏存在久远,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宝藏的存在就已经被世人所知。 然而,虽然知道,却在长达上百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真正得知宝藏的位置,更别说去亲自打开它了! 苓丫头,你可知道,想要开启宝藏,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找到宝藏的钥匙!然而,直到如今过去百年之久,却从没有人知道钥匙到底在哪里! 有人说,开启宝藏的钥匙依旧藏在凤家的祠堂之中!也曾有人猜测,那宝藏根本就没有什么钥匙可言,只能是有缘人才能打开! 呵,这些传言在江湖中被蜂拥传送,多不胜数! 更有甚者,还说什么得宝藏者得天下,简直是迂腐! 丫头,想要开启宝藏,找到钥匙是关键,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也是最难办的!可这件事却鲜少有人知道!” “是什么?玉伯,你真的知道宝藏的位置?” 苏苓惊讶于玉伯所知道的事情果然比娘亲还多,而且听见他这么冗长的一段话,可在苏苓看来,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直到此刻,她依旧没有从玉伯口中听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丫头,宝藏的位置我的确知道,但真正埋藏着宝藏的地点,我就无能为力了! 当初,我爹身为凤家的管家,他也只是告诉我,那宝藏在沂莲山一带,可偌大的沂莲山贯穿整个大陆,现在你该知道想要找到宝藏该有多难了吧! 而且,开启宝藏还有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当初凤家的守护白虎! 这两样缺一不可!但是据我所知,白虎早在二十年前的战乱中就消失不见,所以即便你得到钥匙,也根本是打不开那宝藏的!” 玉伯语气逐渐变得低沉,说完之后他恰是背对着苏苓,所以一时间也无法让人察觉到他的表情! “白虎?开启宝藏和保护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玉伯,我并未说过我要开启宝藏……” 苏苓可以噙着疑惑的视线,瞬也不瞬的聚焦在玉伯转身并噙着细微惊讶的表情上! 闻此,玉伯面对苏苓的质疑,淡笑摇头,“你这丫头,现在还跟我这个老头子玩文字游戏? 你今日前来找我,不就是询问宝藏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是为了开启宝藏,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玉伯也明显因苏苓的话而疑惑,话音落地,这一次反而是苏苓微微怔愣了! 其实玉伯的话也没有说错,虽然在她心里从没有觊觎过宝藏里面的宝物,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她真的找到了宝藏的位置和开启的方法,难道她真的要将这一切都掩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宝藏对世人的*有多么大,经历了五年的时间,已经无需多说! 如果她能找到宝藏,那么其他人也一定会找到的! 到时候若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么势必会引起天下众人的抢夺! 那时,可能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血雨腥风了! 在苏苓垂眸思忖时,玉伯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 他再次落座在原位,双眸神色清亮的睇着苏苓,说道:“丫头,宝藏的事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这糟老头子也不会多问一句的! 我知道,在你心里可能还对我有些戒备,毕竟当年我心有执念,一心想着光复前朝! 但是如今过了这么久,老头子我若真的有什么想法或者目的,你认为我还会将自己整日关在这山洞中,不理世事吗?! 宝藏原本就是属于凤家的,而你和公主当年对此尤不上心,想必现在你也是被局势所迫,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丫头,我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多少年头可以糟蹋了!未来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宝藏在沂莲山附近,还有那已经消失多年的白虎,你只要记住这两个关键就可以了!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了!” 玉伯喋喋不休的说完所有的话,苏苓都来不及开口,就听见他幽幽的叹息一声,旋即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苏苓看着玉伯离去的身影,忽地有些心酸! 他的确不如五年前初见时那么倨傲张扬,而且好似真的放下了前尘过往! 曾经,每每提及前朝的事情,他的情绪都是最激动最难平的! 可如今能够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过去的失误和执拗,他似乎真的老了! 玉伯离开之后,苏苓孤身坐在石房中,她反复琢磨着玉伯的话,同时也不停的在斟酌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彻底隐藏宝藏的消息,但天下人却不会轻易放弃! 前去开启宝藏,又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 似乎,怎么选择都不是最完美的结局! 一炷香的时间,苏苓都稳坐如山,现在所面临的难题,是她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去操控这件事! 可没有任何思绪的她,就仿佛被困于牢中的野兽,脑海中偶时闪过的一缕线索,却转瞬即逝,让人十分抓狂! 而这种如困兽般令人抓狂的情形,一直延续到深夜亥时! 久坐在房间中的苏苓由于思绪受困,几乎让她忘记了时间! 在这期间,不论是鬼颜还是玉伯,都不曾进来打扰过她! 直到房间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苏苓才猛然惊觉! 她揉了揉因久坐而有些乏力的四肢,起身走向门外,举目看去,顿时一怔! “玉伯?!玉伯,你怎么了?” 彼时呈现在苏苓眼前的景象,让她大为震惊! 她从没想过,这位神采奕奕的老人,会突然间在自己眼前摔倒! 苏苓望着洞中被鬼颜从地上搀扶起来的玉伯,心下一紧,连忙上前扶着他另一边的手臂,嘴里继续询问着,“玉伯?没事吧?” 此时,神情恍惚的玉伯,强行撑开眸子,询问睇着苏苓,苦笑摇头,“丫头啊,让你看笑话了!” “玉伯,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体不是一直很硬朗的吗?” 苏苓边询问边细致的打量玉伯染上苍白并伴随着汗滴滚滚的脸颊,不好的预感陡然席上心头! 在鬼颜和苏苓的双双搀扶下,玉伯好不容易直起身子,一身素色的麻衣都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看到这一幕,苏苓心里没由来的心酸! 这位老人,当初为了前朝的事,一生未娶,到如今落得孤苦一人! 再回想起他之前所说的话,似乎也是他苍老暮年的一些感慨吧! “咳咳咳,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人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碍事的!”玉伯颤抖着手臂,一点点掸去身上的灰尘! 而他这样强壮镇定的模样,却愈发显得老无所依! “玉伯……” 苏苓语气沉闷的低声呼唤了一瞬,然而摆明了什么都不想说的玉伯,却无谓的挥挥手,“丫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脆弱! 你连日赶路,也累坏了!先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 面对玉伯如此执拗,苏苓噙满了担忧的凤眸不停打量着玉伯的脸颊,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放开他的手臂后,将他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一旁的鬼颜,苏苓信步而归,却不停的边走边回眸! 直到远离了宽敞的洞庭,再次踏上幽静的甬道后,眼前昏暗的视线也将苏苓一片隐晦的神色彻底掩盖! 不可否认,这次归来,玉伯的表现愈发让她感觉到酸楚! 尤其是他如今这样的身体状况,似乎怀疑他的举动,显得那么可笑! 诚如玉伯所言,他许久不曾离开山洞,而珍珠岛上所有的人脉已全部归于凤凰楼之下! 如果玉伯真的有什么动作的话,她也不会知道的! 总之,在山洞的石门缓缓打开后,苏苓迈步走出! 而一阵淅沥沥的小雨密如雨线的遮住了苏苓的视线! 天空一片墨黑,后山的周围只能听到雨水打在树叶花草上的雨滴声! 身后的石门在她离开后便再次紧闭! 沿着来时的那条青草小路走向岛屿的前身,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和青草混在一起,地面湿滑且充满着草香! 雨水渐渐打湿了苏苓的秀发和裙裾,绣花鞋踩在泥泞的小路上,深浅不一的道路让行走愈发的艰难! 阴云密布的黑夜,沉闷压抑的空气,似乎雨水越来越大了!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苏苓,耳廓一动,便不由得慢下了步伐! 她隐隐约约在雨声中,好像还听到了来自后方的石门声响! 是她多心吗?还是幻听了?! 步履越来越缓慢的苏苓,轻轻的抬手遮在额前,细密的雨线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闷闷的雷声滚滚,昭示着大雨的到来! ‘窸窣——’ 忽地,这次苏苓确定没有听错! 因为身后的确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 哪怕雨声在逐渐加大,但是苏苓却听得格外清晰! 正当她心里已做好的戒备,连被雨水打湿的脸颊都泛出了警觉的神色! 下一瞬,正当她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时,蓦地旋身,掌心中也凝聚了少许的真气,对着身后来人作势就拍出了一掌! 但,她目光冷凝之际,却乍然被一抹银光晃了眼! 待她意识到对方是谁时,想要收回掌心,却为时已晚! 即便如此,苏苓还是强行卸了几分真气,是以当她的掌心拍在对方肩膀上的时候,也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 “鬼颜,怎么是你?” 被苏苓的掌风陡然袭击,鬼颜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眸子瞳孔一紧! 听见苏苓的询问,鬼颜微微后退了一步,右手缓缓抬起,一只油伞便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中! “你……” 苏苓定定的看着鬼颜手中的油伞,而后视线上移,看到鬼颜也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黑袍的情形,不禁有些懊恼! “你自己怎么不知道打伞呢?!” 说着苏苓就一把拿过油伞,在两人的上空撑起了一方不被雨水浸湿的天地! 油伞下,苏苓清楚的看到,由于淋了雨,鬼颜遮盖脸颊的黑袍斗帽正沿着边缘不停的滴着水…… 第976章 玉老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深夜滂沱的大雨下,珍珠岛后山的小路旁,苏苓举着油伞,细细的打量着浑身湿透的鬼颜! “你要去哪儿?” 苏苓望着他的斗帽不停滴下雨珠的样子,同情心瞬间泛滥! 也不知道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本来就是个哑巴,结果脸颊又被毁! 鬼颜这样的称呼,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种无法直视的怠慢! 听见苏苓的询问,鬼颜依旧清亮的眸子缓缓看向上面的油伞,下一瞬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油伞的直杆,使得油伞更多的遮挡在苏苓的头上! 看到鬼颜这样的动作,苏苓心里就泛出一阵涟漪,他冒雨出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给自己送伞?! 想法既定,鬼颜又比划了一下,他先是转身对着石门的方向指了指,随后又指着头上的雨伞,最后他沾了雨滴的指尖轻轻指向了苏苓! 看到这一幕,苏苓不禁试探的说道:“是玉伯让你给我送伞来的?” 不期然的,随着鬼颜的点头,苏苓默然! 没想到她的领悟能力这么牛叉! 鬼颜随意比划的几个动作,她就能心领神会! “那你替我谢谢玉伯!” 苏苓感激的点头,凤眸从鬼颜的肩头看向他的身后,正要说送他回石门之处,结果鬼颜却出其不意的直接转身从伞下走出! “鬼颜,等……” 苏苓见鬼颜再次将自己置身于滂沱大雨中,刚开口呼唤了一声,结果鬼颜的步伐愈发加快了不少! 甚至在他行走之际,还不忘回头对着苏苓摆摆手! 那意思,显然是催促她赶紧回去! 至此,后山小路上,鬼颜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夜之中! 站在原地的苏苓,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心里一阵怅然! 这个鬼颜,外貌如厉鬼般骇人,可是几次接触下来,却发现他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 只是,老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苏苓叹息着打着雨伞转身离去,惊雷生生,骤雨漫漫,在遍布脚印的青草小路上,苏苓远去后,之前她所站立的地方,却有一抹黑影缓缓现身! 他面具下的眼眸清冷异常,顺着苏苓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任由大雨打湿的黑袍紧紧卷裹在周身,一阵惊雷伴随海风吹过,竟让他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半个时辰后 再次回到山洞中的鬼颜,他所走过的地方,在身后都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洞庭中,之前险些晕倒的玉伯此时正坐在房门外的一处石桌前端看着棋盘,听到声音后,他抬眸打量,继而惊诧,“你小子,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闻声,鬼颜看向玉伯,微微摇头,没有任何举动! 见此,玉伯的神色愈发的惊奇,将注意力从棋盘转移到鬼颜身上,他信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试探了一下他湿濡的长袍,“你这是……淋雨去了?” 鬼颜低着头,任由玉伯在他面前随意猜测,但他自己却始终不肯给出答案! 此情此景,玉伯不禁揉着眉心,思量间叹息一声,“你既什么都不告诉我,那又让老头我怎么帮你呢? 你来到我这都这么久了,即便你不会说话,但总归会书写的!看你的举动,应该也是出身之高门,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玉伯这番言语中,自是看得出他对鬼颜真切的关心! 只是,面对玉伯这样的态度,鬼颜依旧是垂着头,身上冷凉的气息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哪怕玉伯如此情真意切,他却仅仅轻缓的摇头!在玉伯瞠目睇着他时,他便径自走开,推门而入后,便去了独属于他的耳房中! 洞庭之中,玉伯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扉,白眉紧蹙,眼底泛出隐晦的精芒! 鬼颜…… 翌日 经历了昨晚的大雨冲刷后,偌大的海岛上一片清新怡人的景色! 就连黏腻的湿气和海风的咸味都变得格外清雅! “教主!” 当苏苓踏出厢房时,门外早早就静候的玉肃之顿时恭敬的呼唤了一声! “这么早?” 苏苓随意应承了一声,而她走出厢房后,脑海中依旧在考虑着宝藏的事情! “教主,今日有什么安排?” 玉肃之亦步亦趋的跟在苏苓身后,看着她神色枉然的模样,疑惑发问! 被玉肃之的询问打断了思绪,苏苓站定,目光幽幽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凤眸灵动的滑了两圈,便侧目看着玉肃之,问道:“你之前跟着玉伯那么多年,那你有没有听他说过关于凤家宝藏的任何事情?” 苏苓的询问让玉肃之眉头紧锁,连他的眼睛也不停的滑动着! 待他很认真的思考了良久,这才目光一定,说道:“没有!” 苏苓:“……” 玉肃之,你是负责搞笑的吗?! 没有就没有,结果还想那么久,这会让她误以为有什么线索的好嘛! 眼下,苏苓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玉肃之,正打算着在此去后山找玉伯时,身后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 “教主?教主,真的是你回来了?!” 闻声回眸,苏苓一看到来人,唇边漾出笑意,“清娘,是我!” “教主,你总算回来了!你和公主这一趟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回来了呢!” 清娘说话间,不免让苏苓感慨万分! 这些人和她都是萍水相逢,哪怕后来她们在一起相处五年,但也因为是玉肃之交给她的令牌所导致! 但,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也变得十分深厚! 尤其是眼前这个清娘,当初娘亲在岛上的时候,她和娘亲年岁相仿,所以照顾娘亲最多的,也就是她! “清娘,最近岛上可还太平?” 苏苓身边两侧分别伴着清娘和玉肃之,一行三人在厢房附近信步闲聊! 听到苏苓的询问,清娘笑了笑,道:“太平,大家都好的不得了!要是教主和公主再回来的话,那大家也会更高兴的!” 清娘淳朴的言语和毫不掩饰的敬爱,苏苓心里倍感荣幸! 她何德何能,半路出家还能得到这些人如家人般的疼爱和眷顾! 原本说完话的清娘,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随即,她便又开口说道:“不过,教主你若问岛上太不太平的话,有件事可能还需要跟你汇报一声!” “清娘,什么事?” 苏苓不乏好奇的看着清娘,而且她神色还噙着小心翼翼! 清娘闻声就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就凑近苏苓的耳边说道:“教主,前段时间咱们岛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当时,他浑身破烂的躺在沙滩上,后来被船夫老刘看到了!把他救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为何,他什么也不说,整日就坐在沙滩上,身份来历什么的,没有一个人清楚的! 后来,我们主动去派人去调查,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那人已经被玉老给收了做徒弟,不过我们还是担心他图谋不轨,万一他是外面来的细作,整日呆在玉老的身边,也不是良策! 而且,我们还听说,自打这个人来了之后,玉老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教主,你说这事多奇怪呢!” 清娘神神秘秘的模样说完这些话之后,苏苓和玉肃之不期然的对视一瞬! 两人视线交汇时,仿佛都噙着某种隐晦的深意! 在苏苓的内心中,虽然她对鬼颜了解不多,但是虽然只有昨晚上的片刻接触,可她觉得鬼颜并不是那种心怀鬼胎的人! 如果他真是另有图谋,那么跟在玉伯身上,凭借玉伯一身浑厚的武艺,也根本不可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苏苓收回和玉肃之对望的视线,而后看着面露担忧的清娘细细的安抚了一声! “哎,教主!我们也不是害怕出事,只是担心玉老的身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走出过后山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结果……结果我们还不知道……” “哎,教主!我们也不是害怕出事,只是担心玉老的身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走出过后山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结果……结果我们还不知道……” 苏苓细心的捕捉着清娘言辞中的质疑,不由得回想起鬼颜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清娘对鬼颜的怀疑之心颇重! 就连一旁的玉肃之,也清娘的话,面色露出凝重的神情! “教主,这事……” 玉肃之望着苏苓,见她半饷都不曾开口,不禁低声询问! 清娘也是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在等着苏苓做出什么决定似的! 少顷,苏苓的凤眸幽幽一闪,睇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海面,语气轻缓,“这件事我会观察的!最近,鬼颜可有什么异动?” 闻声,清娘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异动倒是没有,但这人来历不明,而且出现的太过蹊跷! 所以不得不防!其实我也是根据玉伯近来的情况猜测的,毕竟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苏苓转眸看着清娘认真的神色,一瞬点头,“清娘,辛苦你了!接下来岛上若是再有什么事,你可以传信给我们! 大概明天,我就会离开,所以还要麻烦你多加照顾岛上的生活!” “教主,这么快又要走?” 清娘惊诧的睇着苏苓,语气中暗含不舍的嘀咕了一句! “嗯!这次回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玉伯的,现在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所以还需要再出去! 这岛上的事,就麻烦清娘了!” 苏苓客套的语气,让清娘受*若惊的摇头,“教主你严重了!只要你和公主在外面一切安好,清娘就心满意足了!” 和清娘简单的寒暄之后,苏苓便带着玉肃之从珍珠岛的前身走向了后山! 昨晚因玉伯晕倒的事情,所以还有很多疑点她都没有弄清楚! 如今她的时间不多了,宝藏的事一日不解决,那么存在的隐患就难以根除! 娘亲虽身在相府,可她近来总是感觉不踏实! 赵春萍虽是被休弃出府,可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娘亲是凤家后人的事,如今传言也愈演愈烈! “教主,你可见过那个鬼颜了?” 当苏苓和玉肃之徒步走在青草小路上时,在她身畔的玉肃之开腔问到! 闻声,苏苓点头,“昨晚上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刚才看清娘的意思,似乎对那个鬼颜十分戒备! 这段日子我和珍珠岛上的门众联系甚少,本以为这里没什么事情发生! 但这个鬼颜如果真的别有居心的话,那这里的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说不上什么感觉,在玉肃之口口声声也表现出对鬼颜的怀疑后,苏苓的心头却猝然泛出一股子莫名的怒气! 她和鬼颜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从他那双清亮默然的眸子里,却根本看不到任何心怀不轨的神色! 更何况,他怕是遭逢巨变,所以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不但毁了容,且不还不会言语! 这样的人,如是说他别有用心,也太勉强了! “先观察一下再说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在你心里,玉伯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苏苓出口就有些生硬的语气,玉肃之闻之一愣! 他说了啥?怎么感觉教主突然间不高兴了呢?! 这情绪转变太快,他真是毫无防备啊! 默不作声的玉肃之,暗暗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后山的入口! 如昨晚一样,苏苓和玉肃之畅然无阻的打开石门走了进去,待穿过隧道,再次出现在洞庭中时,苏苓却不免蹙眉! “鬼颜?” 彼时,洞庭之中,只有门外的一张石桌前坐着端看书籍的鬼颜! 骤然听到苏苓的声音,鬼颜手中的书籍明显一抖,面具下的双眸迅速抬起,看到苏苓和玉肃之时,忙不迭的起身! “就你自己?玉伯呢?” 也许是因为之前清娘和玉肃之的怀疑,所以此刻望着明显紧张的鬼颜不禁脸颊微沉! 他这样的表现,难不成真的应了清娘的话?! 鬼颜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书籍收到胸前的衣襟中,眸子闪了一下,而后便信步往房内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没有跟来的脚步声,他又站定回眸,示意着苏苓! 见此,苏苓和玉肃之视线交汇,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却迈步前行! 鬼颜清亮的眸子看到这一幕,便没再停留! 推开门扉之后,径自走向了房间内的寝室! 不过才过了一晚,再次踏入石房中的苏苓,鼻端清晰的闻到了药味! 而越往里面走去,药味就越是浓郁! 这种情况下,即便苏苓对鬼颜十分同情,可却不得不开始怀疑他! 难道玉伯的情况真的如同清娘所说,越来越严重了?! 随着鬼颜快速走到寝室的苏苓,目光始终瞬也不瞬的凝聚在鬼颜的身后! 直到他站在门口,将寝室的内门打开,手臂平伸示意苏苓进去时,一股刺鼻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 此情此景,苏苓也只能暂时放下对鬼颜的怀疑,匆匆步入房间! 而原本想要跟着进入的玉肃之,却硬生生被鬼颜给挡在了门外! “你干什么?” 玉肃之凝眉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鬼颜,尤其是他一身黑袍,面上即便带着面具却还是露出狰狞的疤痕,一眼之间玉肃之就对鬼颜产生了戒备! 鬼颜不会说话,面对玉肃之的不满,他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回身将内室的房门关闭! 这一幕,玉肃之的愤懑愈发强烈! 但眼看着苏苓已经进去,玉肃之只能站在鬼颜的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到要看看,这个叫鬼颜的玩意,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另一边,走进内室的苏苓,举目顾盼! 石壁上依旧有夜明珠在闪闪发亮,而在她缓步靠近屏风后的软榻时,里面也适时传出了一声轻咳! “咳,丫头,是你吗?” 这声音…… 不得不说,苏苓听到玉伯如此虚弱无力的声音,顿时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窒息般,有些难受! 这洞窟内开凿出的房间,本就通风*,而如此浓烈的药味,苏苓都明显感到双眸和鼻端的不适! 才一晚的时间,玉伯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心中怀疑和担忧并存的苏苓,不再多想,忙不迭的绕过屏风,站在软榻一侧,定睛一看,恰是玉伯和衣躺在其上! 只不过,他此时的脸颊根本不似昨日的红润和光亮,青黑的眼睑周围,仿佛病入膏肓般骇人! 苏苓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直接坐在软榻一侧,问道:“玉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时,玉伯虚弱无力的躺着,似乎有些费力的扭头,看向苏苓时,他布满白色胡须的唇角微微扯动,泛出一抹苦笑,“丫头啊,事到如今,还是瞒不了你了!” “玉伯?”苏苓疑惑。 而玉伯却在此时强行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显得那么无力! 由此,苏苓直接起身,扶着他极为沉重的身子靠坐在榻边,耳边也顿时传来他急促低沉的喘息声! “哎……丫头啊,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撑不住了!” “玉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是不是鬼颜……” “丫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玉伯喘息着打断了苏苓的询问,而后他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后,才低沉沙哑的说道:“丫头,我老了!真的是经不起折腾了! 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看来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了!当初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如今也是时候偿还了! 说起来,我老头子走到今日,其实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我没有办法完成先父和凤家先祖交给我的任务了! 不过,我也认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活该遭此劫难…… 丫头,我命不久矣,但是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我老头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你和公主的!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们能安好……” 第977章 这天下舍你其谁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们能安好……” 冗长的一番话,从玉伯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那么悲戚又令人心酸! 甚至于,在他话音落下后,安静的内室中便响起了他剧烈的喘息声! 望着玉伯一脸苍白的样子,而且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这情形让苏苓心底的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玉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在苏苓心里,虽然她曾经和玉伯之间有过太多的争执,但是归结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老人一生的执念和心愿罢了!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了解,为了光复前朝,玉伯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或者说,曾经这位不可一世的老人,凭借一己之力创建了凤门和凰门,若非有强大的信念支撑,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完成?! 可此时此刻,虚弱的玉伯和苏苓脑海中和她争执的面红耳赤的老人形象渐渐重叠! 无论她如何做想,眼前的玉伯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威风,彻底变成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何其悲哀,又多么现实! 苏苓眼眶中蓄着一汪清泪,却强忍着悲伤的情绪不让泪水落下! 她清楚的看到了玉伯浑浊的双眸无力的轻眨,明明昨天他还不是这样的…… “丫头,我对不住你们娘俩!当初我强行将公主给掳走,又迫使你按照我的计划去行事,一切的一切,你能原谅老头子我吗? 如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你当初没有听我的话,现在看来,你的确是对的! 这天下难得太平,即便我光复了前朝,又能如何呢?! 丫头,我大限将至,若不是怕你担心,我也不至于强行催动内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日无异! 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丫头啊,你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 趁着我还清醒,你随便问吧!我若知道的,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 玉伯伴随着喘息的呢喃声,无比哀恸的气氛也很快就萦绕在内室之中! “玉伯,你不会有事的!这岛上不是有很多医术超群的大夫吗?我去找他们来看!” 苏苓定定的看着玉伯,对于他所说的大限将至的话,难以接受! 在她的心里,玉伯向来康健硬朗! 那么根深蒂固的形象在她的印象中从未改变过! 也正因如此,此时玉伯的虚弱才会给苏苓如此强大的冲击! “丫头,不要浪费时间了!这世上没有谁甘愿求死的! 我对自己的情况太了解,已经晚了!都来不及了!你不必难过,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宝藏的事情耿耿于怀,也许在你心里,你也难以定夺到底要如何处置宝藏的事! 丫头,如果你信我的,那不如听我一句劝告! 这几年来,宝藏对世人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如果你继续选择漠视的话,那么结果一定会民不聊生! 你可知道,凤家宝藏对外人的吸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论的! 如何开启宝藏的方法我已经告知与你,若你真的有能力,那么……不妨去开启宝藏,毕竟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你们凤家的! 世人利欲熏心,眼红觊觎,可唯有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知道你和齐楚尘王已重归旧好,听闻他手握重兵,你何不以他的兵力为辅,去将宝藏彻底纳入门下! 你要知道,这宝藏一天不开启,那么传言就永远不会停歇! 甚至,很可能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那这天下,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相信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你本就是权青国的公主,前有尘王在伴,后有帝王为佑,丫头啊,你是开启这宝藏最有利的一人! 天下间,舍你其谁啊……” “玉伯,难道除了开启宝藏,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莫非一定要将宝藏打开,才能真正断了世人的念想?!” 苏苓仔细的聆听着玉伯的忠告,可是她依旧无法当机立断! 诚如玉伯所说,她是开启宝藏最合适的人选,宝藏的存在就会让世人趋之若鹜! 但,谁又能保证,当她真正打开了宝藏之后,就不会引起另一种世人的狂热呢?! “丫头,你是不是一直对我都心有怀疑?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说了这些另有目的呢? 呵,我行将朽木,此时还能活着看到你,已经是老天的垂怜了! 我这把老骨头,如今你一根手指就能断了我的性命,你认为我此种境地还能有什么心思去欺骗你?! 你不妨自己考虑一番,这宝藏若是不开启,那么你和公主就永远都会被人盯着! 可宝藏被你收入囊中,那么试问天下间,谁敢和手握重兵的尘王起冲突?即便出了事,我相信权帝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丫头,你身负王族凤家的宝藏之秘,到底如何抉择,全看你自己了……” 苏苓的脸颊已经此闪现出淡淡的惊诧和狐疑,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玉伯的样子,几乎可以肯定他此时的虚弱并非做戏! 但他如此执意要让自己打开宝藏,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玉伯,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眼下你还是不要操心宝藏的事情了! 好好养病,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苓心里五味陈杂,烦躁的情绪也瞬间侵染了她冷静的理智! 原本她对宝藏的事并没有那么执着,可玉伯这般的催促和执拗,敏锐的让她感觉到些许的诡异!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又没有任何头绪! “咳咳咳……咳咳咳……” 苏苓陷入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中久久无法自拔,而身边的玉伯却陡然间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被惊动的苏苓,连忙凝神聚焦,一眼之间,却刺目欲裂! “玉伯——” 但见,此时玉伯唇角边花白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鲜血所染红!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剧烈的咳嗽,从他的嘴里仍旧不停的呕出鲜血! “丫……丫头!我……我时日无多,你一定要仔细的考虑……一定要……想清楚!” 这一瞬间,呕血的玉伯整张脸已变得如死灰板毫无神采可言! 而他蓦地紧紧抓住苏苓的手臂,双眸圆睁的看着她! 竭力之下,玉伯开始颤抖,而他呕出的鲜血连胸前的衣襟都殷红了一片! “鬼颜,玉肃之——” 苏苓厉声喊着门外的两人,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力的撞开后,率先冲进来的玉肃之,看到这样的情形,先是一怔,而后就惊慌的喊道,“师尊!师尊……” 玉伯好不容易将视线扭转到玉肃之的身上,看到他跑至身前,颤巍巍的伸出手臂,想要握住他的手,可半空中却无力的落在了软榻边缘! “师尊,师尊你这是怎么了?” 不得不说,玉伯变成这样,对玉肃之的冲击是十分强烈的! 毕竟他从小跟着玉伯长大,在他心里对玉伯的敬爱亦师亦父! “寒儿,好好……辅助苓丫头,一定要保护……保护她!” “师尊,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彼时,始终站在一畔看着玉伯的鬼颜,清冷的眸子内也似是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在玉肃之惊慌失措的想要跑出去找大夫的时候,玉伯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摇头,喘息道:“不必去了!让……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们……” 玉伯断断续续的言语,很快就令玉肃之的眼眸之中噙满了热泪!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无意间和苏苓回来,却成为了他和师尊的永别! “苓丫头,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此时,玉伯的眸子顺着苏苓的肩头看向她的身后,而这一刻他的眼眸中却仿佛恢复了少许的神采! “玉伯,你说!” 面对玉伯如此的情形,苏苓感伤的同时依旧保持着冷静! “丫头,你若……离开,记得带走……鬼颜!他只是个苦命人,在这个岛上,除了我没有人相信他! 能不能带他走,给他一个安稳?他……不是坏人,不……不……” “师尊——” “玉伯——” 想要将鬼颜嘱托给苏苓的玉伯,在唇角还在蠕动之际,他却越说越无力,直到他的话语彻底湮灭在唇齿间时,他半睁开的眸子也由此定格! 清明的双眸不在,硬朗的红润消退,剩下的只是玉肃之哀恸的哭声,以及玉伯来不及闭上的双眸! 玉伯,死了! 不论对苏苓来说,还是玉肃之,都是始料未及的变故! 明明身子硬朗的他,却一夕之间变得形如枯槁,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也许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对苏苓说了那么多由心而发的言语! 但是面对玉伯最终乘鹤西去的事实,苏苓还是难以接受的! 特别是这种情况,让苏苓心里愈发的感觉到愧疚! 故去的老人,她竟然在不刻之前还怀疑他的别有用心! 如今,却一切都变成了现实的讽刺! “师尊……师尊……” 彼时,玉肃之在软榻边哭的不能自已! 足以看出玉伯对他来说绝非一般的重要,就连鬼颜站在两人身后,也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虽然面具当着脸颊,但他那双眸子中却愈发的落寞! “教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师尊会突然暴毙?” 在静寂又充满了玉肃之隐忍的哀恸声中,他陡然转眸,看着神色隐晦的苏苓开腔询问! 而这一句疑问之中,却让苏苓心头一惊! 玉肃之,这是在怀疑她?! 苏苓视线凝注在玉肃之的脸上,一时间竟有些百口莫辩! 她的确是最先进来的,同样她的心里也对玉伯突然死亡有很多的疑问! 良久的沉默,是苏苓有口难言的苦涩! 只是在玉肃之以灼热的视线望着苏苓之际,其身后的鬼颜却突然有了动作! 但见他轻轻的抬手,在吸引了玉肃之的注意后,又随手从软榻一侧的矮桌上拿起了一个褐色的檀木盒子! 玉肃之本就对鬼颜心有猜忌,所以他这样的动作,非但没有让玉肃之的神色有任何缓解,反而让他满目泛出讽刺,吸了吸鼻子,冷凉的说道:“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又要干什么?” 面对玉肃之这样的态度,鬼颜依旧不动声色! 直到他亲手将檀木盒子打开,里面诸多的褐色瓶子映入眼帘,也由此吸引了苏苓的视线! “这是什么?” 苏苓强行保持着冷静,站起身后走到鬼颜的身边,睇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疑惑的发问! 鬼颜无法开口,但他却指着这些药罐,而后又上前放在了玉伯的身边! 没由来的,苏苓就好像能读懂他眼眸和举止中所透露的讯息一样,情不自禁的低声问道:“这些都是玉伯的药?他一直在服用吗?” 果然,在苏苓的话音落下之际,鬼颜暗自点头! 旋即他目光看向已咽了气的玉伯,微微摇头,继而他有指了指玉伯的身子,再次看向苏苓时,便挥动着手臂! 仿佛在说,玉伯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健朗了! “你到底是谁?你潜伏在师尊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快说啊!”此时,在苏苓看着鬼颜的举动心里怅然之际,玉肃之却突然爆出一声厉喝! 如此安谧悲恸的氛围中,玉伯的死也的确将玉肃之的理智燃烧殆尽! 尤其是他回想起清娘的话,再加上之前和鬼颜在门外发生的不快,所以他本能的就开始怀疑鬼颜! 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冷眼旁观的苏苓,却怎么也做不到让玉肃之随意妄为! “玉肃之,你冷静一点!” 眼看着玉肃之已经冲到鬼颜的面前并将他的前襟都揪了起来,苏苓想都不想就上前强行分开了两人! 在情绪十分激动之际,玉肃之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双眸狰狞的瞪着鬼颜,哪怕被苏苓推到了一边,却还是目光炽烈的凝着她! “玉肃之,你难道忘了刚才玉伯的话了吗?他即便身体不好,难道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如今玉伯已经死了,你现在这么冲动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鬼颜若是想要害玉伯,他在这里的月余时间恐怕早就动手了!” 苏苓的声音急切又充满了怒气! 她也说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这般维护鬼颜,许是因为玉伯临终前的嘱托,也或许是因为鬼颜让她太过同情和心疼! 总之在苏苓这样的语气中,玉肃之却满目苍凉的看着他,余光噙满了忧伤的苦笑,“教主,枉我这么信任你!如今你竟如此维护他? 你和他才认识了多久?你又了解他多少?师尊如今突然暴毙,说不定就是这个鬼颜从中搞鬼!如果师尊能够早一点看到他的真面目,说不定就不会突然故去! 教主,你……太让我失望了!” 玉肃之凉薄的语气充满失望和哀恸,他看着苏苓,而后又打量着鬼颜! 最后,在他的脸颊上布满了讽刺的笑意后,转身快步远走! 看着玉肃之如此冲动的样子,苏苓心头烦躁不堪! 鬼颜见此,抿了抿带着狰狞伤疤的唇角,小心翼翼的上前,站在苏苓的身畔,伸出指尖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苏苓侧目,睨着鬼颜清亮的眼眸中蓄着的一抹自责,她僵硬的笑了笑,摇头说道:“鬼颜,没事的! 玉伯死的太蹊跷,所以他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很正常!你放心吧,玉伯临死前将你交给我,我不会让他们怀疑你的!” 苏苓细声低头的安慰,鬼颜也适时的低下了头,而他宽大的帽檐也恰好挡住了他的神情,以至于苏苓并未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 玉伯的意外身故,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轰动了整个珍珠岛! 苏苓和鬼颜一同走出后山的山洞,打算安排玉伯的身后事,然而就在石门缓缓打开之际,偌大的后山门外,就已聚集了成百上千的子民! 全部都是珍珠岛上闻讯赶来的民众! 而这些人里面,也不乏老弱妇孺!能够一直定居在珍珠岛上,在他们的心里,玉伯无疑是类似于神祗一样的存在! 如今,他们所仰仗的依靠突然消失,每个人顿时丢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教主……” 站在群众最前方的清娘,一看到苏苓就低声喊了一句,同时作势就要走过去,但紧接着她看到了苏苓身后的鬼颜,顿时站定,眼眸和神色都噙满了戒备! “清娘,玉伯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苏苓声音低缓又带着力不从心的疲惫! 特别是在她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中,或估量,或猜忌,或怀疑的神色时,苏苓忽然间由心底散出一阵阵悲哀! 凤门和凰门,当初是玉肃之亲手将那令牌交给她的,可到如今出了事,她还是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信任! 所以,还能说什么! 索性,她如今很庆幸自己当初用了五年的时间,将凤门和凰门的一部分门众重新组编,也才有了如今的凤凰楼! 到现在为止,她从未让凤凰楼的真正势力显在天下人面前! 事到如今,苏苓脑海中不期然的猜测,若有一天,凤凰楼和凤门和凰门为敌,那么结果是两败俱伤还是胜者王败者寇?! 虽然在江湖中,凤门和凰门依旧隐晦的存在,但是由于她重新创立的凤凰楼,所以凤门和凰门也不如从前那么兴旺! 但,眼前这座海岛上,所有人都属于玉伯的嫡出门下,就好似眼前这般情景一样,她倏地感觉自己在于世界为敌! 而原因除了玉伯的去世,剩下的便是鬼颜的存在! 她清楚的看到这些人眼里看着鬼颜时,那种愤慨和愤懑,似乎他们已经自发的将玉伯的事全部归结在鬼颜的身上! 其实,真的很不公平! 她当然可以放手鬼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也可以将鬼颜直接交给玉肃之去处置,但是她的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不时的提醒着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鬼颜,是整件事里面,最无辜的一个人! 清娘望着苏苓陷入思绪中久久不曾开口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上前问了一句:“教主,玉伯真的去了?” “嗯!玉伯已经仙逝,接下来也请大家和我一起妥善安排他的身后事! 玉伯这辈子不容易,我相信他即便西去,也还是惦念大家的!”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从苏苓的口中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的可笑! 但是,现在她除了稳定这些人的情绪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以现在情况要她和整个岛屿的人为敌,她不想…… 第978章 苏苓对鬼颜的维护 苏苓自认为冠冕堂皇的话,但在清娘等人听到后,却纷纷低下了头! 彼时,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明显的哀痛,甚至还有不少人都开始默默的流泪! 唯独,站在清娘一畔,默不作声的瞪着鬼颜的玉肃之! 玉肃之的目光过于灼热,不光鬼颜察觉到,就连苏苓也细心的发觉到玉肃之此时的变化! 她看向玉肃之,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他问:“教主,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闻声,苏苓喟叹,凤眸内幽幽的冷光忽而划过,菱唇一翘,语气平平,“那你想,怎么样?” 第一次和玉肃之如仇人般面面相觑,让苏苓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毕竟,当初她要创立凤凰楼的时候,玉肃之一直都稳如泰山的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同完成她的心愿! 可如今…… “我……” 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的玉肃之,忽地看到苏苓眼中明显的失望和讥诮!一时间,想要说的话,却生生的僵在了嘴边! 此情此景,面对无数岛上子民,鬼颜没有过多考虑,反而在玉肃之开口质问苏苓时,就信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她的前面! 他口不能言,鬼颜骇然,但此刻他却用选择用自己为她挡下一切! 原本众人在沉默之际,对于玉伯的死都耿耿于怀,各怀心事! 是以,鬼颜如此突兀的出面挡在苏苓面前,无疑就激起了大家内心中潜藏的疑惑和愤怒! “鬼颜,你到底是何居心?” 玉肃之是第一个率先开口质疑鬼颜的,而又他的出面之后,其他所有人看向鬼颜的神色就变得愈发深意难测! “鬼颜!” 面对鬼颜如此的行径,苏苓心里也是无奈颇重! 现在,她最不能让大家将矛头指向鬼颜,首先她不是个怕事的人,其次她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毕竟,玉伯的死虽然万般蹊跷,可是他们问心无愧,那就足矣! 闻声,挡在苏苓面前的鬼颜轻轻回眸,他大半张脸都被帽檐所遮盖,但是那双噙满了坚毅的眸子,却让苏苓看的万分感念! “这件事与你无关,站到一旁去!” 命令式的口吻,以及不容拒绝的态度,哪怕鬼颜此时有再多的不愿,但却清晰的辨别出苏苓眸子内坚定的目光! 鬼颜退居苏苓身后,她便上前一步,站在众人的面前,缓缓提气,清脆明亮的嗓音冠盖整个岛屿,“诸位,我知道你们对玉伯的死心有疑惑! 但是我也同样对此毫不知情!但是,我想说,既然你们怀疑鬼颜,那么当初玉伯带着鬼颜进入洞内的时候,你们为何没有人开口拒绝? 还有,我不止一次的说过,玉伯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如果他鬼颜真的有什么动机,那么在你们心里,难道认为玉伯真的会毫无察觉吗? 我了解过鬼颜的事,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月余的时间,他每一日都和玉伯朝夕相对,如果他想要动手,会等到现在?! 今日,若非是我回来,是不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将玉伯的身故怪罪在一个口不能言,无颜示人的鬼颜身上?! 你们扪心自问,当初玉伯带他入山的时候,你们既没有阻拦他的决定,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任何事,你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 玉肃之,你和玉伯情同父子,他离去你的难过我可以感同身受! 但也请你仔细的想一想,在玉伯临走之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你有没有用心聆听? 他亲口角代我,让我收留鬼颜,他迫切的告诉我,鬼颜只是个可怜的人!这些,难道你也忘了吗?!” 此时的苏苓,满腔愤然,口吻更是从没有过的犀利! 她自己如此维护鬼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从他的身上,根本没有看出任何居心*的企图! 否则,即便玉伯临终前将他托付给自己,但若他是个大歼大恶之人,她也同样不会姑息! 这就是她今天必须要维护鬼颜的初衷! 面对苏苓的质问和明显苛责的语气,玉肃之百口莫辩! 他认真的打量着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所有的表现,终是在良久之后,他缓缓低下了头,语气沉闷,“教主,属下知错!” 玉肃之的主动认错,让事态再次发生了骤变! 所有站在后面的门众,全部你看我我看你的窃窃私语着! 明明就是玉少主叫他们来的,为何现在……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他们冤枉了教主?! “玉肃之,你今天真的让我很失望!如果你觉得玉伯的死另有隐情,那么我给你充足的时间去仔细的调查! 你可以将你心里所有的疑惑和怀疑全部付诸行动,我苏苓绝不会拦你半分! 从今以后,你也不必跟着我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去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人,玉伯的事如果你们中任何一个心有猜忌,大可以和玉肃之一起行动! 当然,如果你们真的调查出玉伯的死和鬼颜有分毫的关系,那么我一定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但是,在没有任何定论之前,他是我苏苓的人,也是玉伯亲手嘱托给我的! 你们有谁对此不满意的,现在站出来,趁现在,我还没有走,你们一起,站出来!” 说到最后,苏苓的声音尖锐又冷厉,如此言辞犀利又毫无惧意的态度,哪怕面对成百上千的人,苏苓依旧淡然冷静! 她并不是非要维护鬼颜不可,只是因为今日这种情况,她有万般的无奈却无法言说! 尤其是玉肃之带头忤逆她的情况,让她必须找到一个理由给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玉伯已死,她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更何况,她太清楚眼前的情形,即便她将鬼颜交给他们,那么恐怕在这些人心里,也一定会有各种怀疑存在! 反之,她光明正大的维护,却明显震慑了他们! 鬼颜,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辈,怎么会值得这些人如此怀疑?! 难道他们真的觉得玉伯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教主,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玉肃之见苏苓如此冷漠的态度,突然间开始慌乱! 他只是无法接受师尊的西去,但并没有怀疑过教主! 苏苓冷眼看着玉肃之陡然单膝跪地的姿态,他低垂的眉宇和颔首的样子,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他的歉意! 但是,在苏苓看来,为时已晚! “我们走!” 苏苓回眸略略的看了一眼鬼颜,旋即她一声令下,自己便率先走向人群的方向! 她有好多事情要梳理思绪,暂时没时间陪他们上演这种知错能改的戏码! 苏苓步履沉稳,俏脸淡漠,而她每走一步,人群就不由自主的向两边散开,从而给她让出了一条足以畅然无阻的小路! 而紧随其后的鬼颜,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深深底下的头,以帽檐为遮掩,挡住了诸多猜忌的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散开的小路上,而玉肃之则起身转身,看着两人离去的步伐,眼底一片晦意! 待苏苓和鬼颜在眼前渐行渐远,清娘这才缓过神,看向玉肃之,低声问道:“少门主,这……这怎么办?” 玉肃之面色晦暗,心里怅然所失般,被一种无以言说的情绪笼罩着! 他幽幽的转眸,看着清娘,随后又看向了所有跟随他而来的民众,叹息一声,苦笑道:“对不起大家!方才是我冲动了!教主也许说的没错,鬼颜是师尊亲自手入门下的徒弟! 而且,师尊在临终前,也的确嘱咐教主,让她收留鬼颜! 诸位,对不起了!师尊故去,我非但没有安抚好你们,反而还引起这样的误会!稍候,我会亲自向教主请罪!也请大家不要再有什么猜测,之前鬼颜表示过,师尊近段时间,一直在服药,他已步入古稀之年,重病在身却不肯告诉我们大家!也就是不想我们为他担心! 就按照教主所言,接下来也是时候为师尊料理身后事了,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我们如此质疑教主的!” 玉肃之的一番话说得极为苦涩酸楚,至此玉伯的死,也让大家开始哀伤沉痛! 至于这么多人里面,究竟有没有固执己见的人,那就是后话了! 离开后山的山洞,苏苓一路上沉默的走在前面! 而鬼颜则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沿着青草小路回到岛屿的前身后,苏苓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鬼颜,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只说一句,如果你真的心怀不轨,那么我给你时间让你现在就离开! 但如果你不走,今后若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明的动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苓此时的语气十分低沉严肃,而且她口吻中所泄露出的杀意,任谁也能体会的到! 然而,苏苓这样的态度,非但没有让鬼颜有任何退缩,反而他更上前一步,站在苏苓身边,默默的低下头,至此再没有任何动作! 此举,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 他跟着苏苓,跟定了! “真的决定了?如果你现在不走,那么未来就再没有机会了!” 苏苓一瞬不瞬的将视线凝聚在鬼颜的双眸中,那也是她唯一能够辨别鬼颜心绪的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他毁了容,又不会说话,但是他的那双眸子,反而非常的澄澈! 鬼颜镇定的点头,哪怕苏苓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但他依旧无惧的迎着她的视线,任由她细致的打量着自己! 见此,苏苓睇着鬼颜,在他无比认真的眸子中,菱唇缓缓染上了笑意,“既然如此,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话落苏苓便举目看向远方,而视线企及的地方,是曾经她生活过五年的家园! 可如今,也许真的不能久留了! 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了不信任,那么便会有很多其他的问题衍生出来! 好比玉肃之,他跟自己相处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会对她心有猜忌! 那么,离开也好,最起码这里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苏苓带着鬼颜慢慢走回到她曾住了五年的屋舍,站在门口之际,她心情此起彼伏,莫名的低落和怠倦,让她眉宇间也悄悄爬上了几多愁绪! 幽幽的喟然一叹,苏苓唇角自嘲的浅笑,双手轻轻的推开门扉,半垂的眼睑看着地面,然而还没有踏出一步,却在应声而开的房门口,看到了一双黑色金蟒靴履! 入目的瞬间,苏苓本能的一震! 但随即她菱唇惊讶的微张,视线缓慢的一点点上移! 比直修长的双腿,狂傲伟岸的身姿,蜂腰挺拔的紧束,一直到视线定格在她无比熟悉的傲岸昂藏的胸膛,再看到那雕工镌刻出的棱角分明的下颚,倏地让她眼眶有些氤氲! “凰……” 苏苓红了眼眶,酸了鼻子,哽咽了声音,什么都说不出来! 单字出口后,她便看到眼前的人,缓缓张开了双臂! 而这样迎接的姿态,又是在如此令人心焦的时刻,苏苓二话不说,下意识的就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很意外,却突然间倍感温馨! “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样的询问,但是不同的境地却让苏苓有着不同的心情! 而来人,恰是凰老三! 彼时,苏苓整个人伏在凰老三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胸口传出,整张脸蛋也尽可能的埋在他的怀里,努力的呼吸着他身上不变的龙涎香味道! 这一刻,苏苓完全失去了冷静的思考,她想不到凰老三为何会莫名的出现在珍珠岛! 也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房间的! 但,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苏苓一瞬间就开始贪恋起他身上久别的温暖! 明明才十天不到的光景,她竟会如此思念如潮! “还好吗?” 凰老三有力的双臂和宽厚的怀抱将苏苓整个人都拢在自己身边! 低低的询问了一声,也透露出他的关怀和担忧! 闻声,苏苓先是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如此的前后矛盾,凰老三虽什么都没说,但也明白情况一定不乐观! 然而,在这温馨的一刹那,凰老三和苏苓谁都没有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鬼颜,已悄悄退到了门外的墙边! 房间中,气氛温馨又暖融,苏苓依靠在凰老三的怀里,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多说! 这难得的相逢,给了她几多的支持和气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良久,久到门外的鬼颜双目苍凉,久到东边的日出冉冉高升! 待苏苓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缓缓从凰老三的怀里退开后,她凤眸内噙着一抹幽光,抬眸望着凰老三,指尖一点点摩挲着他染上了青黑胡茬的下颚,笑意盈盈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这里的位置?” 难得看到苏苓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凰老三觉得这一路的奔波在她笑靥如花的神色中,根本都不值一提! 闻声,凰老三薄唇微抿,同样以痴缠的眼眸睨着她,拢去她腮边淡淡的碎发,语气轻缓,“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来的!” “你……跟我一起来的?” 这下,苏苓刚刚平复下的心情,又因为凰老三的话而开始泛出涟漪! 面对苏苓的诧然,凰老三什么都没说,反而单手搂着她,打量着她染上疲色的眉心,问道:“岛上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岛上的事?凰老三,你不会一直都在吧?你都看到了?” 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在苏苓从齐楚国出发的事情,她跟凰老三说过,她仅仅是回来和玉伯见一面询问一些关于宝藏的事情! 但他现在突然由此一问,甚至还毫不避讳,不期然间,苏苓就回想起不久前在后山门外发生的一切! 难不成这厮一路都尾随她来到珍珠岛,就连后山所发生的变故他都看到了?! 这厢苏苓心里的疑问还没落定,凰老三就淡淡点头,“我一直都在,方才没有出面,是不想你更难做!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苏苓轻佻的翘起一侧的柳眉,狐疑的打量着凰老三,见他如此平静转移话题,苏苓也不想太矫情,暗暗的低下头,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什么打算,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嗯!也好!” 凰老三淡漠的应了一句,全然尊重苏苓的所有决定! 而在两人温存了片刻之后,苏苓还想和凰老三说些什么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闻此,凰老三顿时蹙眉,苏苓也才回想起鬼颜的事! 然,不待她开口,鬼颜却从门口自动现身。 首次和鬼颜面对面的凰老三,目光如炬的凝着鬼颜瞬也不瞬! 反而面对凰老三如此炽烈的目光,鬼颜视若无睹,他看着苏苓,目光闪烁了一下后,却蓦地闪身! 鬼颜的身影自她身前闪开后,苏苓和凰老三就同时看到了从远处正快步走来的玉肃之! 见此,苏苓的神色一瞬骤变,敛去了所有笑意的俏脸上,如同覆着一层淡淡的霜雪。 玉肃之匆匆赶来,在他抬眸看向厢房时,陡然发觉凰老三的身影,不免面色一怔! 待行至房门前,玉肃之废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颔首开腔,“教主,属下前来请罪!” 在玉肃之这样认错的态度中,苏苓淡淡的睨着他,菱唇不置可否的上翘,却是看不出具体的情绪是何! 等待了片刻,玉肃之并未听到苏苓的任何回答,这下他的面色愈发焦急,忍不住抬眸,看着苏苓静静站于一旁的样子,焦急的解释道:“教主,属下只是一时糊涂!因为师尊他…… 教主,属下只是疑惑,但却从未怀疑过教主!请教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并非有心冲撞的!” 此时的玉肃之,他的焦急和慌乱已经明显的摆在了脸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之前竟然会失去理智的去煽动岛上民众! 只是一时的糊涂,却造成了诸多的误会! 这对玉肃之来说,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 “你先起来吧!” 终于,在玉肃之双眸噙满期翼的看着苏苓,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回话后,正有些欣喜,却再次听到,“玉肃之,其实你没有做错!今天的事,换了任何人可能都会有此一举!我不会怪你,眼下还是先安葬好玉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教主?” 玉肃之的心情因为听到这番话而愈加的低落,而苏苓却看都不看他,口吻淡淡的说道:“先这样吧!如果,你还当我是教主!” 第979章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先这样吧!如果,你还当我是教主!” 苏苓以这样的一句话作为结束,让玉肃之完全无法再多说一句! 到了此时,他才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么的愚蠢! 尤其,此时尘王的到来,让玉肃之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因为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仿佛从教主的眼中看到了冷漠的疏离和轻谩! 心里越来越没底的玉肃之,眼看着苏苓和凰老三已经走出了房间。由此,他连忙起身,又呼唤了一句:“教主!” 闻声,身在凰老三怀里的苏苓顿步,但却不曾回头! 唯独鬼颜,缓缓转身看红棕色玉肃之,神色莫名! “教主,师尊当年亲手创立了一切,就连这珍珠岛,也是他独自行舟为大家找到的桃源之地!如果可能,还请教主能让师尊再次安眠,也算是给他老人家最后的一点安慰!” 玉肃之望着苏苓的身影,眼底是深深的晦意和沉痛的悲伤! 而听见玉肃之这番话,苏苓不做多想,直接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 话落,她便和凰老三再次迈步前行,也再没有给玉肃之任何开口的机会! 苏苓和凰老三的身影远走,也许此时的二人需要安静的独处!就连鬼颜都没有上前打扰,依旧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外的一侧! 烈日当空,海风依旧! 玉肃之望着苏苓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望着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岛屿的另一头,他才垂下眸子,自嘲的浅笑! 不多时,从另一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惊扰了玉肃之的神思! 而他回神之际,也才注意到身后的鬼颜! “现在,你满意了吗?!”面对鬼颜的玉肃之,完全少了之前对苏苓的恭敬和歉意! 他的语气依旧是布满了嘲讽和蔑视,尤其是见鬼颜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疑心病再次发作,“鬼颜?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过是个代号!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师尊的死,一定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即便有教主维护你,但你最好自求多福。若有朝一日真的被我找到任何证据的话,我们,走着瞧!” 玉肃之瞪着鬼颜撂下狠话,而话音还未落地,远处的清娘等人就已闻讯赶至! “少门主,教主她……她怎么说?” 清娘斜睨了一眼鬼颜,表情同样带着些许的戒备!旋即她问着玉肃之,明显焦虑不安! 玉肃之轻轻叹息,“教主有令,师尊就安葬在这里吧!至于其他的,你们就不要再管了!师尊故去,教主同样不好受!待日后有任何吩咐,我会再通知大家的!” 曾经,身为苏苓的身边人,玉肃之的话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堪比苏苓或者是玉伯! 只不过如今玉伯已死,这些人唯一能够找到的主心骨便是苏苓! 哪怕在他们不少老辈人的心里仍旧对苏苓有着怀疑,但却没人再多说什么! 珍珠岛,由此刻开始,也在暗暗的发生着变化! 同时转变的,还有人心! 不得不说,玉伯的死,对苏苓造成的影响,并非是一时的! 三日后 经过了三天的时间,岛上的门众根据风俗为玉伯守了三天的灵柩! 卯时将至,海面平波不惊,徐徐的海风不时的吹起层层涟漪! 接天连日的远处,一抹骄阳初生的余晖渐渐洒在平面上,仿佛一道金光倾泻而下将黑暗彻底驱散! 此刻,岛上门众全部齐集后山,而以苏苓为首的所有人,全部安静的站在后山脚下! 玉伯的灵柩已经被人抬至此地,众人有不少上了年岁的老者,看着那棺椁,不由得轻声泣泪! “下葬吧!” 苏苓站在后山脚下,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仿佛吊唁着玉伯的离去,好似失去了很多的生机! 随着苏苓的一声令下,玉肃之随即挥手,四名壮汉也顺势抬起棺椁,小心翼翼的走到已经挖好的坑墓边,在棺椁随着他们的动作一点点被放入到坑墓中时,周围的哭泣声愈发的难以抑制! 直到棺椁全部落入坑墓中后,壮汉便一点点以土封存! 而早已刻好的墓碑,也稳稳的放在了墓前! “师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大家!” 玉肃之站在墓前,低声的呢喃了一句!蓦地,身后所有珍珠岛上的门众,便自发的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 面对他们如此虔诚统一的模样,苏苓心里还是酸涩不已! 并非是嫉妒,而是因为这个老人的一生虽然辛苦,但终究还是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拥护! 玉伯,你若真的在天有灵,就给我指引一条方向,未来我到底要如何抉择! “教主……” 当下葬的事情已经完成后,玉肃之便看着苏苓,似是等着她说些什么! 眼下,苏苓神色紧绷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直到他们叩头后纷纷起身,苏苓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舍!但是玉伯已逝,死者已矣,我们只能生者坚强! 接下来,若你们有谁想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们!但如果你们还想在这里安宁的生活,那么你们的未来,就由我来保障!” 说着,苏苓就蓦地看向玉肃之,而他闻声不免紧张,但仍旧故作镇定的上前,“教主,请吩咐!” “玉肃之,稍候不刻我就会离开此地,而玉伯刚刚离世,眼下我需要你留下来陪着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你,可愿意?” 苏苓幽幽的语气完全不似开玩笑,而玉肃之听着这些,表情登时一变! “教主,属下……属下……” 玉肃之想要拒绝,甚至他更想说他愿意跟着苏苓一同离开! 可是,面对苏苓那般深沉的视线和毫无表情的面庞,他想要反驳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难道,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就要用以后的所有时间去饱受折磨嘛?! “你,可愿意?”苏苓再次冷冷的询问了一声! 眼看着苏苓不容拒绝的态度那般明显,玉肃之终是低下了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苦涩一笑,语气沉沉,“一切,听从,教主的安排!” 天知道,要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锥心的疼痛! 他这一次,果然大错特错了! 然而,再多的后悔也无法弥补当初玉肃之带给苏苓的震撼和失望! 苏苓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可以和碧娆姐妹相城,也可以和玉树闲聊谈天,但她唯一无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属下有任何怀疑或者不忠心的举动! 而玉肃之,在三天前后山门外的那一幕,他做尽了她无法容忍的事,也彻底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曾经,她是何等的相信玉肃之,甚至后来放在身边一直毫无理由的信任着! 可结果呢?! 玉伯的死,他也亲眼所见,可就因为他进入内室迟了那么片刻,反而成为了他质疑自己的理由! 若是同生共死的话,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她苏苓又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去保护! 苏苓的心情同样受到了影响,只是她善于掩盖和伪装,以至于让外人看起来,她除了神色冷漠之外,并未有太多的悲痛! 视线一寸寸看着眼前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门众,苏苓缓缓的叹息一声,深深的眸子内倒映着人们神色不一的面孔,她最终无法开口说出再见,只能轻轻的说了一句,“各位,珍重!” 话落,苏苓毫不犹豫的转身,带着离别前决绝的姿态,径自走向了后山的另一头! 她想,这次的离开,以后应该都不会回来了吧! 她又何曾想到,这次心血来潮的回归,竟会亲手送别了玉伯! 决定让玉肃之留在珍珠岛上,说白了不过是她暂时想要放开他的借口罢了! 已经产生了隔阂的关系,她一点也不需要! “都解决了?” 不远处,当苏苓缓步行至山前,凰老三也不偏不倚的从一棵树后面走出! 见到他的一瞬,苏苓本能的扬起笑脸,只是有些僵硬!“嗯,算是解决了!” 凰老三如影随形的陪伴,是苏苓在经历了珍珠岛上这么多的变故后,唯一感到庆幸和温暖的! 见他仍旧不免担心,苏苓宽慰着说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我们,启程吧!” 此时,两人的身影相携离去,而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海船已扬帆等待,而伫立在甲板上等待的人,一身黑袍随着海风的撩拨荡漾着…… 逆水行舟,孤帆远航! 踏上归程的苏苓,此时和凰老三双双伫立在甲板船头! 望着越来越渺小的岛屿,看着海岛边远送的几人,苏苓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 才短短十日的光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 世事太无常! 迎风而立的凰老三,余光睨着苏苓默然的脸蛋,下一瞬便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问道:“冷不冷?” 突如其来的温暖,的确让周身寒凉的苏苓体会到一丝暖意! 她举目望着凰老三,菱唇浅笑,虽不曾言语,但身子则更靠近凰老三几分! “凰老三,你说凤家宝藏的事,我到底该怎么做?”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苓神色认真的看着凰胤尘,正因为玉伯临终的遗言和她心里本来想法一直冲突不下,所以此刻的苏苓面对选择时不免踌躇! 对于宝藏,她从来没有太多觊觎的心思! 但是,正因为事关娘亲的安危,她又不得不仔细的权衡对策! “你想怎么做?” 凰老三心思深沉,面对苏苓的询问时,他也并没有开口就表达己见! 毕竟,他需要先了解苏苓最真实的想法! 闻声,苏苓柳眉一翘,拧着眉心看着他,“这不是在问你么!我要是知道怎么做,还问你干毛!” 凰老三:“……” 这么安静祥和的时刻,又被生生给打破了! 苏苓的顽劣和刁钻,永远在凰老三面前都是最真实的表现出来! 自然,凰胤尘看到苏苓如此,薄唇一动,便开腔说道:“凤家宝藏流传已久,但近来已有愈演愈烈的势态!如今,若是宝藏的事一日不解决,那么天下人便会永久执迷!”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从根源上彻底解决宝藏的问题,也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如今这样的局面?!” 苏苓淡淡的垂眸,品味着凰老三话中的意思,而她心里的天平此时也开始渐渐的倾斜,似乎除了一种选择,她别无他法了! 但下一刻,凰老三冷静的看着苏苓,眸子中闪过锐利的精芒,“楼宸那边应该会有动作了!” “你怎么知道?” 苏苓一瞬惊诧,仔细的回想着楼宸几次三番的举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在你离开京城后,楼宸也离开了!现在只有赫连情泽一个人留在京城中!我派人调查过,楼宸的背后应该另有其人! 不然,他每次得到消息,不会如此迅速!” 凰老三边说边将视线看向波澜壮阔的海平面,而他口吻中所透露出的危险,也让苏苓心里微惊! “难怪!难怪每次楼宸的出现都是我要有任何行动之前!这么说来,他出现的并不是巧合!而是他分明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 莫非,赫连拓死前的那番话,就是指的这个?!” 苏苓通透的思绪此时也明白了凰老三的深意! 只是每每一想到赫连拓所说的话,她心里就总是会有有些无力! 难道她身边出现过这么多人,每一个虽说不上同生共死,但也相濡以沫的这么久,还是会出现背叛的这种事情吗?! 而且,她一直都记得,赫连拓在临死前的那种眼神,深意十足又带有疯狂!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不急!” 凰老三冷静沉稳的样子,苏苓也悄然陷入了沉默! 这厮想来习惯装大尾巴狼,不过他既然能说出自己的怀疑,摆明了这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不多时,苏苓又突地开腔:“如果楼宸的目的也是宝藏的话,那么我想接下来他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他独自离开,却将赫连情泽一个人留在京城,好一出金蝉脱壳!这样一来,如果今后发生任何事情的话,那么赫连情泽一定会被他推出来挡住悠悠众口!” 此时此刻,在提及到楼宸之时,苏苓对他除了唾弃就还是唾弃! 枉她之前将萧子宁这个身份视为朋友,而楼宸身份的暴露也足以说明,再亲近的关系,也一定会遭到的前所未有的背叛! 萧子宁,就是个例子! “楼宸不傻!如今他和赫连情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不是赫连情泽对他还有用,当初他怎么会在部落中将赫连情泽带走! 事到如今,楼宸始终都没有得到楼越皇帝的继位诏书,所以恐怕他已是等不及了!” 凰胤尘的分析让苏苓忽然感觉到古怪,她凝眉思考,脑海中也在不停的回想着五年前发生的一切! 忽地,苏苓脑海中蓦然灵光一闪,紧接着她的眸子内就仿佛荡漾出层层汹涌的波涛,“不对!肯定不对!如果楼宸真的是为了诏书的话,那他不可能会出现在齐楚国! 而且,那天虽然他表现的很冷静,但是他和赫连情泽隐晦的互动还是有显露的! 街头出事的那天,那些黑衣人还有他们攻击人的手法都和当初我在相府里遭遇的一模一样! 五年前,相府凤霜苑……对了!那时候,是我第一次听说关于凤家宝藏的事情! 萧子宁,楼宸!他的目的,也是宝藏!” 苏苓越说越是惊心,原本曾经她始终想不明白萧子宁利用谷兰离间她和凰老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也正因为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曾经在凤霜苑竹林起火的那个夜晚,曾救了她一命的黑衣男子,就是萧子宁! 如今,将一切的一切全部串联起来,苏苓也才惊讶的发现,萧子宁从一开始很可能就知道了她身上所背负的宝藏之秘! 由此也才会有了后面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萧子宁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五年前他虽然歼计得逞,但他自己也同样没有得到好处! 所有的衷心手下全部被凰老三派出的人马所斩杀,而这也造成了他足足用了五年时间,还没有恢复元气的现实! 否则,当日在京城街头出现在那些黑衣人,又怎么会是江湖上的小喽啰! 不过,也有可能是萧子宁故意要转移视线所故意为之! 总之,曾经的萧子宁,如今的楼宸,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楼越国的皇储之位,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他迟迟得不到诏书,这件事恐怕要感谢楼湛了!” 凰老三幽幽出口,俊彦一片肃杀! 只是在提及到楼湛,苏苓先是微怔,随即又低笑摇头,“难怪当初楼湛费尽心思要嫁给筱雪! 如今看来,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争斗,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苏苓万般感叹的话,凰老三闻声却一笑置之! 但他愈发拥紧了苏苓,孤帆在海上逐浪前行,海风扑面而来,海腥味中还沁着刺骨的凉风! “咦?这是要去哪儿?” 少顷,苏苓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毕竟这艘帆船乃是她独有的,航行速度也是独一无二! 而从珍珠岛驶向权青国的码头,路线却绝非是这样的! 闻声,苏苓身畔的凰老三神色漠然,拥着她一齐转身,“都出来吧!” 话落苏苓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从前面的船舱内走出了一堆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 苏苓先是看了一样凰老三,见他薄唇微抿,并不打算开口解释,不由得看着眼前的众人询问了一声! 彼时,玉树临风墨影三大暗卫齐聚此地,落冰和落羽以及一些她不太眼熟的人纷纷站在了两人的身前! 玉树等人见苏苓发话,每个人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纷纷单膝跪地,满目敬意的喊道,“属下参见盟主,参见盟主夫人!” 苏苓:“……” 他不是说过,另一重身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暴露的嘛! “暂时先不回齐楚,去沂莲山那边,看看也好!” “沂莲山?” 苏苓愈发震惊于凰老三的举动,沂莲山她这两日听得是如雷贯耳! 那不是正是凤家宝藏的埋藏地点嘛! 船头一侧的凰老三,看着苏苓一脸惊悸的样子,不由得在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如今,你我的身份是武林盟主和夫人,没有身份的枷锁,你想做什么,随便你做!” 第980章 智商是硬伤 “没有身份的枷锁,你想做什么,随便去做!” 苏苓耳中不停的回荡着凰老三的这一番话,凤眸内波光潋滟的看着他! 自海平面冉冉升起的骄阳,映在她的眼眸中,愈发的潋滟生姿! 苏苓仔细回味着凰老三的话,几乎是霎那间就明白了他此举的深意! 为了让她将宝藏的事情解决或者落实,他不惜暴露自己最隐秘的实力,只为了让她以最平凡的身份去接近宝藏! 诚然,身为齐楚国的尘王和尘王妃,他们彼此的任何动向都会成为外人所关注的焦点!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身边可能一直都有对方所潜伏的细作! 而这一次,凰老三却趁此时机暗度陈仓,不但随她一同来到了珍珠岛,甚至也仅仅带来了他最信任的几人!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这是苏苓首次面对凰老三,忽然感觉对他有太多的亏钱! 曾经她傲慢顽劣,对他嗤之以鼻!哪怕五年后归来,他们两个用心的维护着彼此的情谊,但若是说付出,也都是凰老三包容她更多一些! 所有的一切,过往的全部,此时在苏苓的眼前慢慢回放重现! 她五年前重获新生来到这个世界,一直以为她和凰老三的相遇是老天作弄! 可如今看来,这分明是老天对她的眷顾,让她找到这么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哪怕是在三妻四妾如此平凡的古代,他仍旧一心一意的守护着她! “谢谢!” 苏苓动容的看着凰老三,菱唇微微颤抖的说出了一句道谢! 然而,她知道,这还仅仅不够! 一点也不够! 彼时,凰胤尘垂眸睇着眼前美若灵仙的苏苓,尤其是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光晕笼罩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的周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圈,美轮美奂,倾国亦倾城! 凰老三专注的望着苏苓,喉结不由得轻轻滑动了两下,搂着她的手臂也在慢慢收紧,冷眸内染上灼热的温度,俊彦也在慢慢的靠近! 然—— “咳!这海上还真漂亮啊!” 能在这么曼妙情动的时刻,突然打断二人的甜蜜,除了不长心的玉树,就没有别人了! 原本,玉树等人正站在一旁等着苏苓和凰老三下达着命令! 奈何,眼瞅着王妃越来越感动,眼圈里蓄着的一汪清水比海面还要澄澈动人! 果不其然,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家的王爷也开始浮想联翩了! 玉树此刻出声,完全没有半点设防! 因为在他简单的头脑中,下意识的就认为,不能让外人看了王爷和王妃的热闹! 毕竟那个落冰和落羽他们还不算熟悉,而且那两只拽的跟俩只千年王八似的! 也不知道牛叉个啥! 是以,玉树干巴巴的在良辰美景下,说了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结果,可想而知! 站在船头甲板的凰老三,本已经凑近了苏苓的小脸,再多那么一点点他就能一亲芳泽了! 结果,全被玉树这个犊子给扰乱了兴致! 但见,凰老三和苏苓瞬时回神,而苏苓的脸蛋也刹那间爆红! 这尼玛太丢人了! 竟然被凰老三给蛊惑了心智,还差点在玉树他们面前丢脸! 尼玛!说好的扮猪吃老虎呢?! 苏苓一惊之后,连忙从凰老三的怀里退了出来,站在甲板的另一侧,她尴尬的看着海平面,不停的轻咬着嘴唇,还不时的以指尖拢着腮边的碎发! 而凰老三站在原处,俊彦一瞬间铁青墨黑! 他冷眸一寸寸掀开,再缓慢的定在玉树的脸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满目冷厉的神色,已经让玉树等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而面对自家三爷此种面目,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玉树哭都找不着门! “三爷,属下要去看一下航行时辰!”墨影说完,转身逃离现场! 临风四下看了看,煞有介事的点头,“三爷,属下去和醉清通个信!”话落,也走了! 落冰和落羽见此面面相觑,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头,随即看着凰老三,说道:“盟主,我们去看看最近江湖上有没有什么动向!”语毕,双双闪身离开! 此时此刻,就只剩下玉树一个人干巴巴的站在原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身边的同伴全都溜之大吉! 就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不但要顶着烈日,还要承接着自家三爷危险又肃杀的视线! 日子,好难过! “你,没事?” 凰老三眯着眸子睇着玉树,心里不由得盘算,怎么个拖后腿的东西,他是不是应该把他趁早送人?! 玉树眨巴着眼睛,一脸莫名的看着凰老三,完全不懂任何叫变通,愣是虎了吧唧的摇摇头,“三爷,属下没事!三爷有何吩咐?” 眼下,早早就躲在船舱门口偷窥的临风等人,一听见玉树的回答,顿时各个都无奈的摇头! 这厮,智商是特么硬伤啊! “啧啧,我一直都听说盟主身边有四个雷厉风行的暗卫!如今看来,呵呵,你们是不是花银两买来的称赞啊?” 一旁的落羽明显奚落的说着风凉话! 而临风和墨影虽心有恶气,但眼前玉树的表现,还真是让他们百口莫辩! 三爷,求送走啊! 凰老三瞪着玉树,一张俊彦上如同破了墨一样! “本王没有吩咐!”凰老三冷声丢下一句,余光也适时看向一侧不停的拢着碎发的苏苓! 好半饷,玉树才傻愣愣的点头,“是!属下明白了!” 凰老三:“*……%*……&” 真是想骂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能不能丢海里去喂鲨鱼?! “滚一边去!再敢随意出现,本王送你去黄泉!” 被玉树气的差点没厥过去的凰老三,冷眸犀利的剜了他一眼,随即丢下了一句威胁的话! 海面映日,凉风沁骨,玉树双眸也氤氲了! 为毛每次都是他受伤?! 为毛啊,这到底是为毛?! 低着头,玉树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情绪低落的走向了船舱! 而这时苏苓好不容易从海面上收回视线,微微转头,噙着明显促狭的眸子看着凰老三! 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此时的脸蛋依旧嫣红似火! 海上行舟的日子有了这几个暗卫的存在自然不会太无聊! 尤其是在晌午刚过,玉树临风等人就对另一件事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 这个全身黑袍,面具遮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以前没听说王妃身边还有这类人的存在啊?他不会是个巫师吧?! 娘也,会不会要人命啊! 这会子,玉树和临风还有墨影三人拉着鬼颜就下了船舱! 三个人强行将鬼颜推倒船舱中间的矮桌前,迫使他落座后,玉树三人也随之坐在了一排! 彼时,玉树三人面面相觑后,便一瞬不瞬的看向鬼颜,三人就跟耍猴一样,一脸的坏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怎么上来的?以前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呢?” 此刻,玉树坐在中间,左手边是墨影,右手边则是临风! 而他的正前方,就是始终低头不语的鬼颜! 至于落冰和落羽两人,则满目轻嘲的站在船舱门口,一左一右的靠着船舱的门扉,闲来无事的看着热闹! 被几个人同时以炽烈的视线盯着,鬼颜虽然感觉有几分别扭,但却始终不动声色! 他愈发低垂颔首,也使得他大半张脸家都被头顶的帽檐所挡住! 见此,对他愈发好奇的玉树,想都不想就猝然伸手,上前作势就要掀开他的帽子,奈何他的手还在半空中,眼看就要触碰到鬼颜的黑袍帽檐,结果下一瞬鬼颜迅捷的抬头,身子微微后倾,而面具下的那双眸子,也陡然间迸发出深邃的冷光! 但,转瞬即逝! 玉树怔愣愣的看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而后又看了看鬼颜,不免有些惊诧的看着临风墨影说道:“哟呵,这厮还是个练家子呢!动作挺快啊!” 临风和墨影暗暗对视一瞬,两人眸子中都泛出同样的狐疑! 玉树没长心,没长眼,但是他们作为旁观者却看得十分清楚!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似从那个鬼颜的眼中看出了明显锋利的精芒!而且,若是他们没有感觉错的话,刚才房间内突然出现的一股强大气息,是不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这厢,在船舱内玉树等人对鬼颜的好奇心愈发的高涨! 而船舱外的甲板上,苏苓和凰老三也难得再次有清闲相依的时光! 从珍珠岛一路向南,水路行走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不过两天的时间,无聊的船上日子眨眼即过! 此时,天空暗云斗卷,黑压压的乌云压抑的让人呼吸都窒闷! 海上的天气多变,索性帆船的前方已经能看到陆地和层峦陡峭的山峰! 想必,这里应该就是贯穿整个大陆的沂莲山了! 那壮阔陡峭的山峰,林立无数的巨石,以及青黄交接的颜色,深秋之感浓郁! “到了!” 伫立在船舷边的众人,在经过两天摇摇晃晃的穿上日子后,玉树等人的脸颊都是一片涂色!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的陆地,玉树激动的伸手指着,脸上也是一片激动! 而他身畔的临风和墨影,见此则视若无睹的转身走开! 玉树这厮最近变得越来越疯癫了! 碧娆,快带走啊! “这就是沂莲山?” 彼时,苏苓和凰老三站在船舷的另一侧,望着眼前雄伟的一切,不禁暗暗喟叹! 凰老三点头,“嗯,从这里开始是沂莲山的最南面,如果从这里开始寻找的话,便会一路北上,最坏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找不到,直接回到齐楚!但也说不定从中会有什么发现! 与这里距离最近的就是权青国,然后就是楼越国了,如果楼宸这的对宝藏有觊觎,那么从这里慢慢找过去,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凰老三低沉的解说让苏苓为之一愣! 并不是其他的,而是因为按照他的说法的话,这贯穿了整个大陆的山脉,可想而知有多么辽阔! 若是他们真的从这里开始一路北上,那么所需要的时间也不是几日那么简单的! “你早就想好了这一切?所以当初我说要来珍珠岛,你才没有拒绝的?” 苏苓定定的看着凰老三,主要是这两天他给自己的惊喜确实太多了! 对于苏苓的询问,凰老三但笑不语,反而以深邃的视线看向了前方越来越近的大路! 而苏苓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颜,心下恍惚一瞬,不免又嘀咕道:“你可知道,如果真的这么走下去,会需要多久吗?!” 凰老三闻声侧目,凝神聚焦睇着苏苓,薄唇浅笑,“多久我都陪你!京城有皇兄,至于皇宫……凰老二一直都在!” “他还没走?” 一听见凰老三的话,苏苓本能的惊讶! 她以为凰胤玄在筱雪离开后就跟着离开了,但是怎么这厮还没走?! “好不容易回来得到了父皇的信任,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走!” “那现在齐楚皇宫岂不是也不太平,凰胤玄对太子心有芥蒂,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啊!” 苏苓眼含担忧的看着凰老三,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凰老三因为她的事而放下本该属于他的责任! 也许是之前一个人太久,所以独/立行事的坚韧已经在苏苓的心里根深蒂固! 更何况,即便五年后她回来,如今和凰老三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才将将三个月而已! 还不是特别习惯依靠于别人的苏苓,此时心里又开始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都安排妥当了!五月反正也是闲着,皇兄近来情绪不佳,正好五月陪着吧!” 苏苓:“……” 五月陪着太子?! 尼玛,这种搞笑的情况也就凰老三能想的出来! 明明是太子帮着他们照顾五月,结果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这样! 诉离歌哭笑不得的看着凰老三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为凰胤璃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帆船已缓缓靠岸,好不容易平缓的船身,待甲板放下去的瞬间,玉树就率先冲了上去! 脚踩在踏实的土地上,终于不再有那种令人恍惚作呕的晕眩感! 紧随其后的,便是临风等人,而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鬼颜,见到落羽都已经走了下去,他才回身看了看正从船舱另一头走过来的苏苓和凰老三! 下一瞬,他眼眸低垂,也顺势走了下去! 船舶稳稳地停靠在岸边,而踏上沂莲山山脚的一瞬,苏苓顾盼四周! 这里和普通的山脉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就是山峰过于高耸陡峭,而且想要穿过山脉的话,他们还需要走过一片浓密的森林! 此时,做事稳重的落冰和落羽两人手中正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待两人观察过后,对着凰老三和苏苓说道:“主子,一直穿过这片森林之后,应该就是沂莲山附近的小镇了!” 不得不说,落羽和落冰的头脑还是十分清晰的! 至少在踏入沂莲山的附近开始,他们两人口中就换了称呼! “嗯!” 凰老三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漠不苟言笑的样子! 而他应了一声后,拉着苏苓走在了几人的前面! 沂莲山附近的的确有不少的村寨,但这些百姓世代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生活气氛也十分的淳朴! 在苏苓凰老三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森林后,在他们的后方海面上,远远的就出现了一艘小船! 由于距离太远,所以从沂莲山脚下看去,也不过是个黑点而已! 走在枝繁叶茂青草浓密的深林中,苏苓的眸子不停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看这些树木的树干和枝桠,明显已是上百年的古树! 而这森林的地面,竟是没有一条完整的小路! 遍地的小草和野花以及各种不知名的植被,让众人的行路变得有些艰难! 不多时,临风和落羽等人便走到了凰老三的前面,而他们纷纷从腰间拿下佩剑,正要徒手‘披荆斩棘’时,凰老三却忽地开腔! “等等!” 落羽回眸,“主子?” “你和落冰往左前方行进,玉树临风,你们两个沿着右侧行进,稍候在村寨附近汇合!记得,地面上砍伐的痕迹越重越好!” 凰老三一声令下后,落冰等人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佩剑就开始斩草前行! 而玉树和临风,两人对视一瞬,看到落羽二人已经走出了十几米,登时也不做他想,双双拿着剑便开始往右手边走去! 被留下来的墨影看了看左边不断前行的落羽落冰,又望着右边越走越远的玉树临风,一时间他竟有些摸不到头绪! 这么做,到底是要干毛啊?! “三爷,这……” 墨影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苏苓和凰老三,不是他不够聪明,是他脑洞真的不够大,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呢! “一会,你就明白了!” 这话,是苏苓含笑对着墨影说的! 她这时候不得不承认,凰老三缜密的心思,有时候让她都望尘莫及! 虽然她也有考虑过所有的环节,但终究还是没有他这么雷厉风行! 墨影默默的看着凰老三和苏苓手拉手往前走的身影,站在原地看了看地上的脚印,颇有些心酸的垂着头,只能自己左右拉着右手,慢慢孤身往前走了! 真是岁数越大,越想有个家! 至于鬼颜,则始终不言不语,安静的走在墨影的身后! 森林的茂密和宽阔是令人无法想象的! 直到走了足足两个时辰,天边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的细雨时,前方的森林尽头才映入眼帘! 凰老三和苏苓率先从森林中走出来,而两人的裙裾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草屑! 随之而来的,就是仍旧一脸莫名的墨影! “三爷,那边有个村子!” 墨影站在森林的边缘,打量着周围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一里之外的地方,正好有个草屋林立的村寨! 闻声,苏苓和凰老三同时侧目,见到村子后,两人的目光中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主子,久等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苓三人才收回落座村寨中的视线,落羽和落冰就已经从百米之外的地方匆匆跑了过来! 而两人手中佩剑上,还挂着不少青草的汁液! “三爷,我们也来了!” 另一边,玉树和临风同时赶至! 只不过相比较起来,这俩人身上倒是有些狼狈,衣袂已经彻底湿透的两人,甚至还挂着不少泥泞的泥水! “爷,属下幸不辱命!” 第981章 诡异的穆家寨 “爷,属下幸不辱命!” 这会子,墨影感觉自己快精分了! 特么到底他们干了啥?怎么就幸不辱命了?! 彼时,凰老三冷眸在左右两方滑了两圈,随即他站定在原地,目光直视着他们一路走来的森林小路! 之前由于他们的行进,地面上不少的植被都已经被踩的弯下了腰! 恰在此时,凰老三手中陡然卷起一阵剧烈的劲风,他眸子倏地一眯,劲风适时从掌心中飞出,而他这道极具力量的劲风,所到之处,竟生生将那些踩踏过的植被再次掀了起来! 这一条笔直的路径,倏然恢复如常! 霸气的力道直接森林中他和苏苓一同穿行而过所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 甚至,就在他的劲风将森林入口处的植被掀起时,海边的另一艘小船也缓缓的靠了岸!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凰老三侧目看着苏苓,眼底里闪过一抹促狭! 此时已经完全呈现懵逼状态的墨影,再也忍不住,不免悄悄的捅了捅身边的临风,问道:“哎,这到底怎么回事?” 闻声,临风斜睨着墨影,幽幽一叹,不禁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 “傻啊?如果我们只走一条路的话,那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相反我们和落羽一起开辟了另外两条路,这样一来,既然有人发现的话,一时间也不会找到我们的所在啊!” 临风一脸嫌弃的看着墨影,真不知道平时醉清是怎么忍受这家伙的! 但,临风话落,墨影还是满目狐疑,“可……这不是同样的道理吗?你们一个从左边过来,一个从右边过来,就算那些人按照你们的路径走,那最终不也还是会抵达这里?” 这是墨影的疑问,也是他忽然间染上心头的担心! 虽然明白了此举的含义,但是他怎么觉得这件事好像有点画蛇添足呢?! 见此,临风差点就要飞起一脚直接将墨影给踹一边去! 而落羽和落冰也闻讯走了过来,两人哥俩好的搂着肩膀,看着临风揶揄道:“我说,你们到底花了多少银两买来的四大暗卫称号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弱智呢!” 临风默! 玉树怒! 墨影傻! “墨影啊,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去看一看,我们开辟的那条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功夫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多吃点猪脑补一补!” 临风恶狠狠的瞪着墨影丢下一句话,随后就走到一旁独自生闷气! 落冰和落羽那两个犊子,等下次他找到机会,一定也会好好奚落奚落他们的! 问题是,墨影和玉树,也是在是太不省心了! 心好累,暂时不想说话了! 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说说话话的一行人,时间过得匆忙,倒是不会太无聊! 只是不多时,天空一声惊雷裂下,众人抬眸看着天际,密布的乌云似乎更加浑厚! “走吧!进村!” 苏苓远望着前方的村寨,从这时候开始,她忽然觉得人生处处充满着新奇! 远离了宫墙的诡计倾轧,远离了京城的人心叵测,似乎这一刻他们才能真真正正在这世上走一遭! 苏苓说着就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凰老三的掌心中! 微凉的空气,疏风漫卷,细密的小雨从空中徐徐落下,而两人指尖交握的刹那,一股子暖意便席上心头! 这一幕,简直是闪瞎了后面的几位单身狗! 唯独,鬼颜始终漫不经心,不论玉树等人如何嬉笑打骂,他都如同一尊沉默的木偶般,走着,看着,默着…… 在缓缓靠近了村寨之际,由于暗沉的天空和细密的小雨,所以村寨外面空无一人! 只是在村寨内的草屋中,已经有不少人透过窗子,戒备的看着凰老三一行人! “主子,我去打探一下!” 越是靠近村寨,几人的感觉就越是诡异! 尤其是窗口的那些村民,看着他们的眼神透着戒备和嫌恶,仿佛他们是什么大歼大恶之人似得! 同样察觉到问题的落羽,走到凰老三身侧后,便对着他轻轻说了一句! 旋即,落羽快步上前,在走进村寨的牌楼时,从第一间草房中,立时就丢出来一把扫帚! 落羽堪堪的躲过迎面而来的扫帚,拧眉看着窗口处,见一个妇人正满脸警觉的样子,不由得放低了姿态,细声说道:“大婶,打扰……” “你们赶紧走,我们穆家寨不欢迎你们!” 穆家寨?! 这位妇人的话,让落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他看得出,这妇人眼里的戒备尤为浓郁,他们一个个的如此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道不是坏人! 这大婶为何还要这么小心谨慎?! “大婶,我们不是坏人!” 落羽再次试探的上前一步,企图靠近窗口一些! 然而,接下来这妇人的话,却让落羽明显听出了蹊跷! 但见那妇人一把就将纸窗拉开,对着落羽压抑的喊了一声,“你们都说不是坏人!但是上次却差点害了我们整个村子!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话落,那妇人便狠狠的将窗子关上,随着‘嘭’的一声,落羽也在第一次探路的机会中,吃了一遭闭门羹! 不够,他反而对此心里有数,很明显这隐于山中的村寨,之前就已经有人涉足过! 而且肯定还和村里的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落羽站在穆家寨的门口,视线沿着一排排零落的草屋看去,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而且他怎么觉得他要是再往前走一步,那从第二家草房里丢出来的可能就不是扫帚简单了! 踏马的,还是找主子去商量一下吧! 落羽仰头看了一眼越下越大的大雨,脚步匆匆的走出了穆家寨的牌楼! 然而,此时的凰老三等人,也已经走到了眼前! “主子,这村子不让进!看起来应该是以前也有人来过,而且还差点害了整个穆家寨,所以他们十分戒备!” 落羽匆匆的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给凰老三! 话落之际,他们几个暗卫不由得面面相觑,直觉上这个穆家寨很不对劲! 闻声凰老三冷眸微眯,就连苏苓都拧紧了柳眉! 雨越下越大,若是这穆家寨不让他们进去的话,那么下一个村寨距离这里有多远还不清楚,至少在落羽手中的地图所示,距离不算近呢! “再去一次!” 凰老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穆家寨,话落他便拉着苏苓再次走入牌楼! 而随着这么多人的同时出现,大家都明显的察觉到诸多的草房中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不意外的,几人进入后,第一间草屋的窗子再次打开,而这次被丢出来的,果然不是扫帚! 而是一把劈柴的斧头! 这情形,落羽感觉自己脑门上都快冒烟了! 真想一巴掌把这些个草房都给拍飞! 他们如果是坏人,还需要这么礼遇有加?! “怎么又是……” 果然,窗口再次出现了那位妇人,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喊声还没落地,声音就在嘴边戛然而止! 但见,这位头上包着红色棉布的妇人,原本瞪着眼看着他们! 只不过在她的眸光扫到凰老三身上之际,就自动消音了! 凰老三俊彦不苟言笑,睇着妇人,薄唇紧抿!而一脸憨笑的墨影,此时故意笑容满面的上前,问道:“大娘,借住一晚,可否?” “你们……是什么人?”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这位妇人明显转变的态度,让落羽想骂娘! 他长的那么不招人待见?! 应该不至于吧! 墨影惊喜的回身看了看凰老三,随即他继续憨态可掬的笑着说道:“大娘,我们是途径路过的商人,天色渐晚又下着雨,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多少银两都没关系的!” 闻此,那妇人依旧神情戒备,但她不时的将视线看向凰老三,似乎又多了几分打量! “你们真的只是商人?” “大娘,千真万确!” “那好吧!你们先进来吧!” 至此,也不知究竟是墨影的出面还是凰老三的出现让妇人改变了态度,总之他们一行人算是顺利了进入了穆家寨! 而就在妇人将凰老三和苏苓迎入草房后,不远处的几间房子内,顿时有人唉声叹气! “村长啊,这穆婶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些人来历不明,若是……若是再发生意外……哎!” 此时,穆婶已经打开房门,邀请凰老三等人进了草房! 房间中,一切布置从简,而且墙上还挂着镰刀和草帽,而且草房里面并不宽敞,只有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古旧的桌子,旁边则放着三把椅子! “我这里没有其余的房间,只有这里,你们……你们要不先稍稍休息一下!” 穆婶站在略显寒酸的草房中,她开口说了一句话,继而便掀开了一侧的门帘,门帘之后便是一个只放着一张木板榻的内室! 简陋破旧的草房,似乎让穆婶的脸色微微泛红! 尤其是当她悄然打量着凰老三等人的装束后,心里更加确信他们商人的身份! 毕竟如此华贵的打扮,还有举手投足的贵气,绝非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墨影等人对穆婶点头示意了一瞬,随后凰老三便拉着苏苓落座在桌前! 穆婶站在内室的门前,手中还撩着门帘,而看到凰老三举止傲岸的样子,眼神闪了闪,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己惊了一瞬,放下门帘后,才走到草房的另一边,端着破了壶嘴的茶壶,倒了两杯清水! “您……您先喝点水吧!” 穆婶端着两个有些破损的茶杯走到桌前,轻轻放在了凰老三和苏苓的面前! 只不过在她开口说话之际,一瞬不瞬的望着凰老三,暗红的脸色似乎更加红润了几分! 这情形,不光是苏苓柳眉颦蹙,就连一旁的玉树和落羽等人,都有些新奇的瞪大了眸子! 看这情况,咱们家的三爷是不是开了一朵桃花?! 凰老三漠然的瞬了一眼穆婶,微微点头但却什么都没说! 此时,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暗沉,轰隆隆的雷声也不绝于耳! “大婶,刚才听你说之前这村寨有什么人来过,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所以你才会对外人这么戒备?” 众人沉默了片刻后,站在一畔的落羽看向眼神直勾勾望着凰老三的穆婶,虽然几人心里都对这位大婶的举动了然,但是该了解的信息还是能缺漏! 安静的草房内,落羽的询问声顿时让穆婶一惊! 她连忙回神,看了看落羽,粗糙的唇角微微紧抿,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落羽隐晦的和凰老三对视一瞬,旋即又问了一句:“大婶,莫不是有人对咱们村寨有什么企图?” 闻此,穆婶的表情果然有些松动,她在思忖之际,也不忘看了一眼凰老三,继而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她低声说道:“哎,前几天的确有一伙人来过咱们村寨!当时我本着好客的心思,就将他们迎了进来! 但是没想到,就在当晚,他们竟趁火打劫,将我们整个村寨全部包围起来!当时他们挟持了村长,并且逼问我们,有没有听说过这里有宝藏的事情! 各位大人,莫不说我穆婶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就算是我们祖上在这里定居上百年,也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宝藏! 再说了,如果这周围有宝藏的话,哪里还需要他们外人来抢!我们自己人早就开始挖掘了!哎,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各位,看你们的衣着和举止绝非俗辈,方才我穆婶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见谅!” 穆婶此时的话语中充满了歉意,尤其是她看着凰老三的眼眸神色,愈发的火热逼人! 尽管众人谁都没说,但大家也都心里明白,看来今天他们能到穆家寨来避雨,还要多亏他们家王爷的那张冰山脸呢! 不过这穆婶也够没有眼光的了,难道她没看到三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嘛?! 而且,就凭借王妃那性格,如果穆婶真的敢明目张胆的觊觎三爷,那后果……啧啧啧! 不堪设想呐! 但穆婶的一番话,也的确让苏苓和凰老三视线相撞! 看来,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竟然有人比他们来得还要早,而且很明显对方就是针对宝藏而来的! 究竟,这宝藏的秘密是谁透露的?! 即便是苏苓,她也才是听玉伯的话,才赶到沂莲山的! 而之前,连娘亲都不知道的地方,竟有人很早就知悉了?! “大婶,谢谢你啊!我们可不是那些狂徒,今日打扰过后,我们明天就会走的!” 落羽虽然心里也有了计较,但还是非常客气的对穆婶道了一句谢! 见此,穆婶担忧的心情也彻底落定,她含笑摆摆手,随即她看了看外面豆大的雨滴,心思玲珑的拿起墙上所挂着的蓑衣,披在身上后才看着凰老三说道:“那你们先稍候,我去隔壁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这天气太凉,我顺便给你们煮一些热汤,去去寒!” 话落,穆婶对着落羽等人点点头,虽然没有得到凰老三的回应,但是看得出穆婶还是很高兴的! 待穆婶披着蓑衣离开草房后,落羽等人顿时面目严肃的看着凰老三,低声说道:“爷,看来我们来晚了!” “还不算晚!刚才穆婶说了,连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的村民都不知道宝藏的事,那么相信前一拨人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只不过看来寻找宝藏的人并不单单只有我们,所以接下来大家要更加小心!” 苏苓唇齿含着冷笑,目光灼热的睇着落羽和玉树等人叮嘱着! 时值傍晚,由于阴雨连绵,所以天色墨黑一片! 久出未归的穆婶,将草房让给凰老三等人后,便一去不复返! 而草房外的雨也是越下越大! 伴随着阵阵滚滚的雷声,令人心头愈发的难安! 果然,不多时,在穆家寨的不远处,再次匆匆走来了一队人马! 而这些人却是和苏苓他们来时的方向相反,看起来倒像是远走后又归来的样子! “穆老头,本大爷我又回来了,你们还不快点出来迎接!” 冒着大雨在穆家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为首的男人便大声的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草房内的凰老三冷眸瞬间凝结,落羽等人也倏地闪身到窗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纸窗看着远处! “爷,来人有二十个!” 落羽声音冷静的报备着外面的情况,好在距离较远,所以他们还有应变的时机! 此时,即便落羽不说,大家也都明白,这队人马很可能就是之前差点毁了村寨的那些! 毕竟,为首的那个男人,口中所喊得,是‘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在房间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冷肃时,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旁边的草房房门洞开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村长,怎么办?” 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在各家的草房外响起,而期间还不乏村民惊惧的询问声! 哪怕没有出门,但情况已经十分明了! 这二十人一队的来者,很可能就是之前询问穆家寨关于宝藏事情的人! “穆老头,看来你这次倒是很听话嘛?!” 对方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而来人十分不客气的大嗓门,几乎将雨声都盖过! “你……你们……雷大锤,别以为我们会怕了你!这次就算豁出去我们整个村子的性命,我穆辛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此时此刻,就在穆家寨的牌楼附近,所有的村民都已经穿着蓑衣严阵以待! 有的手持锄头,有的手持榔头,甚至还有的拿着镰刀,而男女老少各个眼神中都透露着明显的憎恨! 面对前方冒雨快步走来的雷大锤等人,村长穆辛站在村民的最前头,眼神内盛满了愤怒和恨意的看着他们! 显然,这被称为雷大锤的人,上一次对穆家寨的影响可见一斑! 这时,房间内的落羽等人正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形势,而趁着外面人群骚乱之际,离开许久的穆婶突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浑身湿透的她,看着苏苓和凰老三,语气惊慌,“各位,你们快走吧!之前那些强盗又回来了!你们快些走,后面的内室有个窗子,你们从那里快些离开吧!” 穆婶的催促看起来情真意切,但真正着急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 反观房间内的凰老三等人,每一个都是神色淡漠平静,而且完全没有受到穆婶的影响! 见此,落羽慵懒的关上窗子,随后看着穆婶,邪笑,“穆婶,几个小毛贼而已!那不如你跟我们说说,这伙人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们这么害怕?” 第982章 他的身上有令牌 落羽慵懒的关上窗子,随后看着穆婶,邪笑,“穆婶,几个小毛贼而已!那不如你跟我们说说,这伙人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们这么害怕?” 对于雷大锤等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这是目前他们最关心的! 而且,他们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得知宝藏秘密的,这些都是他们必须了解的! 尤其是,如今他们才刚刚抵达沂莲山,本以为是第一拨人! 却没想到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消息,又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此时,无数个疑问在苏苓的心里盘旋,她犹记得当初玉伯告诉她的时候,那种隐晦的神色摆明了对宝藏的事特别在意! 难不成,这天下间除了玉伯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宝藏的秘密?! 苏苓手中端着茶杯,一点点思忖着外面雷大锤等人的来历! 而穆婶此时却完全无法心平气和,她越是着急,反而凰老三等人越是淡定,她急的直跺脚,“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他们……他们是一群土匪,而且……” “土匪?” 玉树闻声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着穆婶,从而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穆婶连忙点头,“是的呢!他们以前应该经常在沂莲山附近作乱!但是就在前几天,那个雷大锤带着他的手下就来到我们穆家寨! 当时他们也自称是路过的商人,结果当晚就将我们村长抓起来了!他们很凶悍的,各位啊,你们快走吧!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不然……不然你们一定会被他们害惨了的!” 不多时,苏苓望着穆婶焦急的样子,不忍的起身走到她身侧,语气轻柔的问道:“大婶,你慢点说!是不是他们还做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让大家这么胆战心惊?” 苏苓的出面,在辅以低柔的言语,果然让穆婶的情绪平稳了几分,她目光幽幽的看着苏苓,一把就拉住她的手,说道:“大妹子,实不相瞒!这些人心黑着呢! 当天晚上他们不但抓了村长,甚至还连夜搜刮了我们村寨内所有的财物!就连……就连村长的闺女都被他们给糟蹋了! 本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这才两天的光景,结果又…… 大妹子,看你们穿戴的这么好,你们就快走吧!不然若是被雷大锤他们发现,恐怕受伤的肯定是你们!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的手中……还有令牌呢!” 令牌?! 这时候,在苏苓的安抚下,穆婶果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只不过,她话音落定,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就凝聚在她的身上! 二十个人的土匪而已,身上会有令牌?! 什么令牌?!难不成是江湖某组织的令牌?! “大婶,是什么令牌?” 苏苓清浅的目光平静无波,一瞬不瞬的睇着穆婶,而她如此视线之下,穆婶哀声一叹,“大妹子,听我一句劝,尽快离开吧!他们手中的令牌好似是军令,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你们不过是商人,又怎么斗得过他们呢!” 军令! 穆婶的这番话,顿时让落羽等人眼神中泛出火热的炽烈! 这么说来,军营令牌竟然会出现在遥远的沂莲山穆家寨里面,而且手执令牌的人,还是以土匪自居的! 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如此作歼犯科,哪国的军营之人?! 终到这一刻,苏苓和凰老三才明白,眼前这个民妇穆婶,的确是个淳朴的村民! 即便她之前因对凰老三心生遐想才会让他们进屋,但眼下她这般焦急的模样,也确实是不想他们被牵连! 可是,在雷大锤等人因寻宝的目的而来,单单是这个目的,就已经和苏苓有无法分割的关系了! 今日,她必须要弄清楚,雷大锤等人知道的消息,到底是谁透露的! 希望,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我出去吧!” 苏苓拍了拍穆婶冰凉的手,放开她后便旋身对着凰老三低语了一句! 立时,落羽和玉树等人,纷纷开腔,“王……主子,万万不可!” 面对众人的极力反对,苏苓凤眸一厉,待他们消音后,她信步走到凰老三的身边,垂眸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说?!” 凰老三冷眸微挑,狂傲邪肆,“不可!” 苏苓:“……” 她就多余问他! “喂!你也听见穆婶的话了,这个雷大锤既然强占了村长的闺女,很显然他们是一群酒肉之徒!我……” “不准!” 凰老三的语气陡然一厉,下一刻他蓦然起身,冷眸中划过几许涟漪,看着落羽直接说道:“你们……” 然而,凰老三冷硬的语气还在薄唇边游荡,忽然间,一个黑影闪动,甚至大家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随即就是吱呀呀晃动的门扉! 一瞬的怔愣,接下来苏苓就焦急的喊道:“鬼颜!” 苏苓望着洞开的房门喊了一句,奈何外面的雨声太大,完全将她的喊叫给漫了过去! 站在房门口,苏苓想要追出去,却被凰老三给抓住了手腕! 彼时,凰老三紧紧扣着苏苓,将她揽至身侧,而他的冷眸中也噙着明显的打量,看着突然行动的鬼颜,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鬼颜然闪身日出之际,外面持着锄头和镰刀的村名,也被骇了一瞬! 每个人转身看着他,眼里都泛出惊惧! 这个人,难不成就是之前穆婶收留的那些?! 看这样子,该不会是和雷大锤他们是一伙的吧?! 鬼颜冒雨而出,虽被雨水很快就打湿了黑袍,但他银具遮面,目色冷然,蹙眉斜视,待看到穆家寨的前方正有一群人奔跑而来时,他眸子倏然紧眯,身影如鬼魅般再次闪出! 穆辛和所有村民本还对他心有余悸,但眼看着他一身黑袍,脸颊也隐藏在斗大的帽子之中,还不待他们询问,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吓得他们忍不住纷纷低呵了一声! 娘耶! 这是什么人呐?!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村民感觉真的见了鬼! 那雷大锤前两日来他们村寨的时候,嚣张至极,而且肆意搜刮他们的钱财! 而且临行前还玷污了村长的闺女! 就这么一个恶霸人物,此时竟然像个小鸡仔似的被人给提着?! 彼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恰好就是首次出手的鬼颜,不但在一招之内制服了雷大锤,眼下更是拎着他的脖领子,信步而归! 此时,哪怕雨水再大,哪怕他的裙裾一片泥泞,但是在所有村民的眼中,都充满了对他的敬佩和惊讶! 这人,看起来不人不鬼,但怎么身手如此了得! 而且,那雷大锤在他的手里,竟然连一招都没过,就这么狼狈的让他给提回来了?!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提着雷大锤信步而归的鬼颜,在村民们一片炽热的目光中,缓步走进了草房! 他身影没入房间中的一刹,村民又纷纷看着前面余下的土匪,结果更是震惊! 但见,这些明明之前还在他们村子里作威作福的土匪,此时竟然一个个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只不过却被定在了原地! 一个个的姿势,别提有多么狼狈,也十分搞笑! 这情况,半饷无人回神! 另一头的草房里,鬼颜浑身湿透,踏入房门之际,随手就将雷大锤也丢在了地上! 而他自己,则又是低着头,站在了一旁,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此刻,因为鬼颜的突然动手,导致了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噙满了估量! 这鬼颜的身手,果然不一般! 被鬼颜丢在地上的雷大锤,浑身湿漉漉的仰面躺着,尤其是他的手臂一高一低,还呈现出迎战的姿势,只不过被鬼颜给点了穴,看起来确实狼狈! 这被唤作雷大锤的人,黝黑的脸颊上满是雨水,头发也黏腻的粘在腮边两侧,而他双眸正喷着火般,紧紧的瞪着凰老三他们! 虽,雷大锤是一身麻衣,可他高举的手掌中,在雨水的冲刷下,骨节上常年持剑所形成的茧子也显而易见! 双眸炯炯,手覆老茧,脸颊黝黑,体格健硕,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他的身份,绝非土匪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有令牌! 此时,无缘无故被抓到草房中的雷大锤,完完全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由于自己被点了穴道,所以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些个衣着不菲的陌生人! “落羽!” 凰老三视线锋利的冷笑,随即一声清浅的提示,落羽便二话不说上前凌空弹出两道劲气,解开了雷大锤的穴道! “你们是谁!好大的狗胆!” 雷大锤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凰老三等人便破口大骂! 只是在他尾音落下后,本还怒火中烧的他,却忽然发现对面的几人都噙着明显好笑和讽刺的神色! 这,让他不禁心里微微慌乱! 看这些人的衣着绝非俗人,尤其是此时站在一个漂亮女人身畔的那个俊美挺拔的男子! 因为方才自己和他对视的一瞬,仿佛从他的冷眸中看到了冷厉的杀伐披靡之气! 雷大锤小心翼翼的看着凰老三,随即他的视线又一一拂过苏苓和落羽等人! 总之,在他将这些人全都看了一遍后,心里也闪现了一个想法,这些绝非善类! 踏马的,难不成这穆家寨竟然请了外援?! 但这里地处沂莲山最南端,而且周围的地势他早就已经勘察过了,就算他们想从这里出去找人,也根本不是三两日的时间能够办得到的! 所以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大锤怔愣的站在原地,还不待他再次询问,便听到落羽问道:“你叫,雷大锤?!” 这名字,也够雷人的! 闻声,雷大锤便警惕的看着落羽,“你认识本大侠?” 本大侠?! 长得那个瞎样,还本大侠?! 你特么在逗我?! 落羽心中腹诽了一瞬,随即他看了一眼凰老三,在他默许的态度中,落羽上前一步,冷笑的看着雷大锤,“大侠?那不知雷大侠到我们这村寨,所为何事?” “你们的村寨?呵,果然是姓穆的请来的救兵!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话就尽快将本大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否则我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此时的雷大锤一听见落羽的话,便自发的认为他们是穆家寨请来的救兵! 不过,看这些人衣冠楚楚的样子,想必也是些酒肉之徒,肯定也是没有什么真正能耐的! 雷大锤爆棚的自信心,显然他是忘了之前被鬼颜以一人之力给抓到草房的事实! “好吃好喝?生不如死?雷大锤,你哪来的自信?” 此时站在凰老三身侧的苏苓,不免对雷大锤这般爆棚的自信有些啼笑皆非! 随即她笑靥如花,慵懒的依靠在凰老三的肩膀边,睇着雷大锤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此时开口的苏苓,不期然的就吸引了雷大锤的视线! 生性*的雷大锤,哪曾见过这等漂亮的人儿! 且不说她那双大大黑黑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灵动,就是她一身青蓝色丝纱长裙,衬托着她曼妙玲珑的身子,都快让雷大锤的眼珠子飞出去了! “哟,真是个漂亮的小娘们,你若是……噗!” 雷大锤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这话还没说完,结果胸口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掌! 甚至他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的手,结果他就被这遒劲的力道给打的飞了出去,最后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哇的就吐了一口鲜血! 胸腔内的疼痛仿佛要撕裂一样,雷大锤自认为他的内力不错! 但是在对方出手之际,他不但没有任何警觉,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情况,简直太诡异了! “你……你们……” 重伤的雷大锤此时趴在地上,但是他一瞬间转变的神色还是被苏苓等人清晰的捕捉到! 如果他仅仅是一个盗匪那么简单,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隐晦且凌厉的视线?! “雷大锤,现在你觉得,到底是谁应该识相一点?!” 苏苓明媚的含笑上前,但是她眼底却噙满了冷冽的视线! 明明在笑,可是她的眼神却出奇的冰冷! 雷大锤眯着眸子看着苏苓,暗中不停的思索着这些人的身份!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苏苓便继续说道:“雷大锤,不如咱们做一个交易,我来问你两件事情,你只要回答我,那么你这条命,我还可以留着!”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都安稳的站在一畔看着苏苓发挥! 谁都知道,宝藏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如此,就看这个雷大锤是否会说真话了! 果然,在苏苓话音落地之后,雷大锤原本已经收敛的盗匪之色再次漫上脸颊! 他强装镇定,似乎在努力的让自己看出来想一个合格的土匪! 他口中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沫子,故作流光匪气的眼底笑着说道:“小娘们,不如你伺候爷……啊!” 雷大锤再一次的口出狂言,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幸运了! 但听他猛然狂叫了一声,随后他撑着地面的手腕处也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 出手之人,雷大锤依旧没有看清楚! 但直到此刻,他算是真的明白,今天他踢到铁板了! 没想到,短短两三天的时间,穆家寨竟然会请来这么多如斯厉害的人物! 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否则,主子的大计就要暴露了! 雷大锤目光隐晦的看着苏苓,他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狰狞的脸颊也拧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等他抱着手臂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的神色不再有任何土匪的模样,反而冷静又锐利的看着苏苓,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见此,众人的心头虽有了想法,但是却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雷大锤,故意以土匪的扮相在穆家寨作乱,明显是想要掩盖些什么! 但如果说,他要刻意隐瞒,却明显火候不到家,否则他身上有令牌的事情怎么会让穆家寨的人知道! “我想知道你不想让我们知道的!” 苏苓慧黠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睇着雷大锤,蹲在她身边的样子可爱又聪颖! 只不过她好看的脸蛋上,却嵌着一双冰冷无度的眸子! 尤其是在她看向雷大锤的时候,那眸子内的冷光愈发闪烁交替! “呵!我不想让你们……啊……你……!” 雷大锤还想着和苏苓言辞反击来拖延时间,奈何他这样的态度一表露出来,苏苓直接起身,一脚直接踩在了他已经碎了手腕的胳膊上! “雷大锤,现在你没有资格和我们周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说,要么死!你自己决定!” 雷大锤刺目欲裂的看着苏苓,手臂疼的他几欲晕厥!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还存有侥幸心理的心思,但看到凰老三缓步上前的时候,尤其是清楚的看到他手中所拿着的令牌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夏国的军令?” 凰老三薄唇冷笑,在开腔之际,便满目睥睨的睇着雷大锤! 而他所开口的话,也瞬间让苏苓浑身一震! 她回眸,震惊,拿过他手中的令牌,不免狐疑,“这是南夏国的?” “嗯!” 凰老三冷冷的应了一声,而这令牌恰好就是鬼颜刚刚交给他的! 没想到,这批扮作土匪的人,竟然是南夏国的军队?! 然而,即便苏苓此时相当震撼,但余光一看到雷大锤的惊恐的神色时,他便知道这一切是真的了! 她自然不相信这会和筱雪有关! 更何况,南夏国中那么多皇女,甚至还有女皇夏绯绵,她一时间也无法猜透,这令牌到底是属于谁的部下! 莫非,是夏绯绵?! 那个不甘寂寞却又高高在上的女人?! 当初甚至为了一己之私,不惜陷害筱雪的老女人?! 如果说是她,苏苓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 但最近的传言不是说,夏绯绵的身子状况一直不佳,难道这种情况下她还有有心思觊觎宝藏?! 正当苏苓暗自思索,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时,突然间一声细小的声音,让所有人同时侧目! “不好,他的嘴里有毒药!” 第983章 该死的都死了 “不好,他的嘴里有毒药!” 话落之际,苏苓迅捷的出手,一把就钳制住了他的下颚! 包括身后的落羽和玉树等人也纷纷上前! 然而,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因为就在苏苓钳制住他下颚的一瞬,他口中藏于牙齿内的剧毒已经被咬碎,而随着他喉结滚动之际,剧毒已迅速蔓延全身! 但见,雷大锤此时疯狂的发笑,呲目的看着苏苓等人,伴随着阵阵发黑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嘶哑的声音喊道,“我终于……终于解脱了!你们,什么都……别……想知道!” 话落,雷大锤头一歪,直接气绝身亡! 这情况,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同样也让苏苓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而伴随着草房外愈发轰隆的雨声,房间内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看来她再不出手,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彼时,玉树和临风双双对视一眼,随后两人不顾外面的大雨,直接冲出了房间。 洞开的大门,雷声轰轰,雨点震耳! 而那些村民依旧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外的不远处,甚至在看到玉树临风冲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惊吓的后退了几步! 草房中,一直担惊受怕的穆婶亲眼看着雷大锤吞毒而死,惊慌的她良久都没有回神! 不多时,房间外的玉树和临风再次闪身而过,虽然两人身上被雨水淋湿,但却怎么也冲刷不掉两人神色上的冷意和诡谲! “爷,全死了!” 这一变故,不期然的就让所有人将视线纷纷看向了鬼颜! 毕竟之前是鬼颜率先出手,而不但将雷大锤抓回来,也将那些人给定在了原地! 雷大锤的死,可以说是意外,但是门外那么多被点了穴道的人,却在这片刻的功夫中,全部气绝身亡! 这情形,明显是有人暗中在和他们作对! 一瞬间,草房内的情况陡然极下! 尤其是落羽等人看着鬼颜那般怀疑和警惕的视线,气氛再次凝结! “鬼颜,这事你怎么说?” 毕竟鬼颜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身份又相当的神秘! 而且他动的手,所以难免不会让人心有猜忌! 此时,面对所有人暗含怀疑的视线,鬼颜目光如炬,冷静的视线回撞! “不是他!” 此时,正蹲在雷大锤面前的苏苓,手中拿着南夏国的令牌,神色隐晦,清脆的嗓音陡然说了一句! 苏苓信任的态度让落羽和玉树等人纷纷上前谏言,“主子,方才只有他一人出手,可外面的那些人,都没有接触过,只,有,他!” 落羽的态度很明显,他怀疑鬼颜,很怀疑! “我说,不是他,就不是他!” 苏苓声音骤冷,也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只不过对于她如此维护鬼颜,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凰老三俊彦却阴沉! “这个雷大锤死前说他终于解脱了,我怀疑他很可能也是被迫的,不然他怎么对死亡那么狂热!” 面对愈发冷峻的气氛,一旁的玉树左右看了看,便站出来开腔,转移了话题! 他的话,顿时让其他几人都神色莫名,雷大锤死前的表现的确非同寻常! 一般人来说,如果濒临死亡,一定会竭力的求生,但偏偏他的表现却如此意外! 而且,就连外面那些人,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此时苏苓脑海中所想的是,有可能在雷大锤被抓住的时候,外面那些人就已经咬碎了嘴里的剧毒! 这种情况,让苏苓心里有阵阵的涟漪划过,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浮上心头! 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说起来,未免也太过巧合,明明这个雷大锤一队人马已经远走,但偏偏在他们抵达穆家寨的时候再次回归! 仔细想想,他们之所以会将雷大锤抓回来,全都是因为……穆婶的话! 穆婶?! 陡然想到穆婶,苏苓倏地就站起身,她回眸顾盼四周,瞬时就发现了站在内室门口,目色呆滞的穆婶! 苏苓眯着眸子看着穆婶犹如木雕一样的表现,便轻声呼唤道:“穆婶!” 无人回应! 此情此景,苏苓紧蹙眉宇,看了一眼凰老三,她再次压抑的低声开腔,“穆婶?!” 目光呆滞的穆婶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这一瞬,苏苓心里不好的预感突然被放大! 她不在开腔,直接快步走到穆婶的面前,而她正要开口之际,才诡异的发现,穆婶的胸前竟然没有半点起伏! 见此情形,苏苓的眸子倏然一瞪,伸出手轻轻的推了穆婶一下,结果……穆婶应声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 嘶—— 这情况,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是落羽和玉树等人,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穆婶明明和他们身处一室,竟然会突然暴毙! 而且没有一点征兆,甚至他们连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 更遑论,王爷始终和他们在一起,当今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而不被发觉的?! 如果真的是被人悄悄杀死的,那么此人的功力到底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敢想,也不能再想! “她,也中了毒!” 虽然苏苓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外力拉入到黑暗的漩涡之中,但是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蹲在穆婶的身边,她仔细翻了翻穆婶的眼睑,又看了看她的手臂,最后得出了她乃是中毒而死的! 但,究竟是什么毒?! 又是以什么方法和什么时候下在穆婶的身上的?! 如果说,穆婶全程都没有离开她,那么唯独之前她将草房让给他们时,离开过一阵子! 难道,是那时候中毒的?! 同样在苏苓的心里,她也难以相信,会有人在她和凰老三的身边趁机下毒! 毕竟,她的警觉性以及凰老三浑厚的内力,如果有人暗中作乱,他们是不会发现不了的! “中毒?” 闻声,落羽低低的呢喃了一声,而凰老三也恰在此时吩咐道:“落冰,检查!” 此时,任谁也能看得出,凰老三身上冷厉而又杀伐的气息! 想必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下发生,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难以容忍的事情! “啊……村长,他们杀了穆婶!” 恰在此时,穆家寨门外的那些人,已经在草房外探头探脑! 然而,当他们看见穆婶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外面的村民立时开始骚乱! 就连村长都不免带着众人堵在门口,看着这些他觉得来历不明的人,有些惊惧,有些不安!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竟然杀了穆婶?” 此地乃是荒山野外,只有他们穆家寨盘踞再次! 曾经祥和朴素的生活,在一波又一波的人出现后,他们整个村子就开始不得安宁! 如今,穆婶又莫名其妙的被害,所有村民的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 站在房门口最近的墨影,看着村民们怀疑和愤怒的神色,不由得低声冷喝了一句:“哎,老村长,你可看清楚了,我们如果要杀穆婶的话,那这个人还会死在这吗?” 墨影的话,果然让村民面面相觑! 随后他们将近五十人都拥堵在房门外,每个人身着蓑衣拥挤不堪! 直到他们看清楚死在地上的雷大锤,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茫然! 到底该信谁的?! “村长,能否移步,有些话我们想问问你!” 此时,凰老三等人身上的气息十分冷厉,房间中除了苏苓之外,她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人去出面解决这件事! 不过,有些事她必须率先问一问村长,才能知道该如何继续! 老村长的视线瞬时看向苏苓,见她目光纯净澄澈,而且娇俏的脸蛋看起来也并非是大歼大恶之人,老村长和身边的村民对视一眼,下一刻就向前了一步! 而身后的村民也不由得担心喊道:“村长!” “没事,你们就在这里等!” 村长穆辛抬手打断了村民的话,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凰老三等人,而后才快步走到了苏苓的身边! 也许是人多力量大,所以村长也是抖着胆子进了草房! 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反而比较可信一点! “村长,抱歉!穆婶的死我们也同样意外,只是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令牌你之前是否见过?” 苏苓摊开掌心,一块暗黑色的令牌便映入眼帘! 穆辛蹙眉看了看苏苓,又看着令牌,一脸的疑惑,“这是什么令牌?老朽没见过!” 没见过?那穆婶所说的令牌…… 此时,村长穆辛手中端看着令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作势要将令牌还给苏苓! 转瞬间,苏苓脑海中便闪过无数的可能性! 她余光忽地闪到穆婶的身上,不期然的又看着村长道:“村长,穆婶说过,这令牌是雷大锤的!” “啊?”村长明显一怔,不由得又左右翻看了令牌,随即他抬眸看着一本正经的苏苓,见她澄澈的眸子内没有半点杂质,他蹙眉深思,半饷也无果! 沉默之际,村长穆辛徒然转身,看向门口一直战战兢兢的村民,举着手中的令牌问道:“这令牌你们有谁见过?” 村长高举的手掌中小心翼翼的牵着那块令牌,而村民你看我我看你,众人眼中也是一片狐疑之色!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是村民却纷纷摇头! 明显这令牌他们也没有见过! 如此,苏苓的脸蛋那上便浮现出一抹冷笑! 果然啊,一个人没见过不能证明什么,但是一群人都没有见过,偏偏只有穆婶一人知道,那么这事就不得不仔细的斟酌了! “村长,穆婶之前和雷大锤有接触过吗?” 苏苓收回村长递过来的令牌,看着他再次问了一句! 如果说真如她所想象的那样,那么这个穆婶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可如今雷大锤已死,穆婶也莫名暴毙,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又是谁一路牵着他们的鼻子将他们一步步套入深渊之中?! 苏苓言罢,就一瞬不瞬的凝着村长! 奈何,哪怕她心里还有些许的怀疑,等到村长说出那一番话之后,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 “有!当初雷大锤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是穆婶放他们进来的! 原本她一个*,当初我分配草屋的时候,就是害怕她被人诟病,所以才放在村头第一家! 但是这穆婶也不知怎么回事,当日趁着我们去山里干农活,她就把雷大锤他们给请进来了! 我们大家都以为他们这些人是普通的过客,但……但哪曾想到……” 说到这里时,老村长不禁泪流满满! 许是想起了自己被雷大锤等人糟蹋的闺女,所以他老泪纵横! 看着门外的村民也是一阵阵的叹息! 然而,就在这一瞬,村民中却有人喊道,“我见过那个令牌!” 听见有村民喊了一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立时看向了他! 也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说话的那个人面色紧张,在村民让开一条路后,他小心翼翼的踏入草房,站在房门口,看着苏苓手中的令牌,轻声说道:“我……我之前在穆婶的身上看到过那个令牌!” 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事情又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穆婶身上看到过令牌?! 而穆婶却告诉他们,这令牌从是从雷大锤的身上看到的! 如今,虽然死无对证,但是有一件事至少在众人心中开始明朗,那就是穆婶绝对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穆生,你真的见过?” 那被称为村长穆辛称为穆生的男子,黝黑的脸颊还挂着胆颤! 一听见村长的询问,他闪烁的眼眸,不停的闪了闪,“村长,我……我真的见过!” 这穆生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也许是常年种田生活,所以他的脸颊黝黑,且体型健硕! “你怎么会见过?穆生,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穆辛此时急切的催促着穆生,毕竟事关整个穆家寨的生死存亡,村长是半点也不敢马虎! 而这穆生闻言,黝黑的脸颊顿时又染上了几丝蹊跷的红! 蓦地,就在这一霎那,从人群后面,有人拨开了村民,并以尖锐的嗓音骂道:“穆生,你这个龟儿子!你果然和穆婶那个老女人有一腿!” 这话,从何说起?! 但见,此时从门口村民的后面跑出来的妇人浑身湿透,而她满脸憎恨的一把就拉住穆生,且口中还不停的骂着,“你说,你这龟儿子赶紧说!让我们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穆婶在一起的?!” 这穆生一看到妇人,明显就是一阵瑟缩! 而看这样子,俩人的关系应该就是夫妻无疑! 只不过穆生竟然会和穆婶在一起过,这不免让人唏嘘! 也难怪,穆婶乃是整个穆家寨唯一的*,她平素的作为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穆生若真的在穆婶的身上看到过令牌,那么事情便又是另一个方向了! “大姐,你先等等,让穆生把话说完好不好?” 苏苓手中拿着令牌,缓步走到穆生和那妇人的面前,本是好心的劝解,不曾想那妇人一看到苏苓,却开始冷嘲热讽,“你又是谁?看你长的一脸狐媚,你休想*穆生!” 我了个擦! 她眼睛是有多瞎,有凰老三在这,她会去*穆生?! 尼玛,真是手里握了个草的节奏! 倏然间,在那妇人开口讽刺苏苓后,明明是被人簇拥的水泄不通的草房内,忽地一阵阴风划过! 冷厉又刺骨的寒风让人如坠冰窟,森森的冷意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那妇人,更是因这样的形势,陡然躲在了穆生的身后! 她可是清楚的看见,那个站在房间这种样,不曾说过话的男子,那般如天神帝临的姿态,俊美如斯的面庞,这样的美态却嵌着一双冰冷无度的眸子,且一瞬间刮在自己的身上,竟如同被死神扼住脖颈般惊悚! 太可怕了! 妇人胆战心惊躲避的举动,引得不少村民都投去视线! 这一眼,却的确让所有人心里骇然! 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可怕! 尤其是他身边此时站着的那些同样俊美挺拔的男子,每一个虽不如那墨袍男子俊逸,但同样都是身姿英武! “穆生媳妇,你不要乱说话!” 村长穆辛此时瞪了一眼穆生的媳妇,随后他正要开口缓和一下这股子令人心惊的气氛,但苏苓却无谓的摆手,浅笑说道:“穆生,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在穆婶身上看到过令牌的吗?” 苏苓毫不避讳的态度,让穆生的脸颊瞬间臊红一片! 他睨着苏苓,看着她绝美的脸蛋,垂下眼睑,语气晦涩,“就……就是之前几天!是……是在穆婶穿……穿衣服的时候看到的!” 嘶—— 这话说出来,还有谁能听不出穆生和穆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穆婶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过令牌,那也就是说,这令牌乃是穆婶一直随身携带的! 而在雷大锤来了之后,她却对苏苓等人声称这令牌是雷大锤的! 且,她还明显的要将苏苓等人的视线转移到雷大锤的身上! 彼时,苏苓的凤眸瞬时冷冽,睇着掌心中的令牌,心里一片恍惚! 当今天下,谁能有如此手段和头脑,不但将他们所有人都放在局中,并且还算计了这么一出连环计! 先是让他们怀疑到雷大锤,然而却在抓住了他之后,雷大锤死! 而后他们本没有怀疑过穆婶,却偏偏却穆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的莫名其妙! 线索,在此刻,彻底断了! 苏苓暗暗叹息一声,将令牌小心翼翼的收到云袖之中,沉默之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凝聚在苏苓的身上! 他们这一队的人马,看起来要比雷大锤他们狠戾多了! 就不知道今天这一场变故,是不是会要了他们整个穆家寨的性命! 此时,村长穆辛站在原地心里焦躁不安,眼看着他们什么无人开口,就连自己的村民都是慌乱的样子! 不消多时,穆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要说话,却见苏苓的凤眸轻眨,看向他清浅的说道:“村长,我们一行多人多有打扰!今日阴雨连绵,所以我们想在此处暂住一晚,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等地步,苏苓知道他们已经暗中的人给摆在了局中! “可以可以!姑娘你们客气了,穆婶这房子简陋,又……又死了人,如不嫌弃,可以去我家里借住一晚的!” 第984章 神秘的戊子崖 村长穆辛将苏苓等人奉若神明,虽如此说来有些夸张,但是在穆辛的心里,他总觉得眼前这些人,绝不是雷大锤那等凡夫俗子! 因为不管是行事做派还是他们的气度举止,明显和雷大锤他们不是一个段位! 如此,穆辛出于村长的心里,他只能将苏苓等人接到自己的家中! 一来他是村长,此法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二来,他也是不想事情再节外生枝,否则万一他们再去其他的村民家中,出了事的话,他这个村长也对不起这么多的子民! 彼时,雷大锤和穆婶的尸体仍旧被放在第一间草房之中! 而村民也在村长发话下,逐渐回了各自的家中! 随着村长来到他房宅的苏苓等人,很快就被村长安排在他的耳房之中! 待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苏苓和凰老坐于桌前,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爷,这件事恐怕是有人针对我们!”落羽神色冷鸷的开口! “没错!一开始那个穆婶的表现的确没有任何蹊跷的地方,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她从一开始就明显要引我们进去!只不过方法……咳,不太高明!” 随即开腔附和的玉树,说着说着方向就变了! 他们可都记得,方才穆婶之所以会让他们进房,全都是因为某人的美色! 言罢,耳房中就刮起了一阵无名的飓风! 吹得玉树脸皮生疼! 眼看着自家三爷无风自动的衣袂在身后鼓动,玉树愣了愣,难不成他有说错话了?! 此时絮絮叨叨的猜忌,依旧没能让苏苓和凰老三开口! 他们二人安静的坐在桌前,双双的神色沉重又阴冷,是以不消多时,房间内就变得沉默安静! ‘咚咚咚——’ 恰在此时,耳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众人还不待开口,老村长穆辛就端着茶杯和茶盅,小心翼翼的进门! 见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穆辛暗暗吞咽了口水,将茶碗放在桌上后,便笑着说道:“各位,近日天气冷凉,你们喝点茶,去去寒气吧!” 话落,穆辛便不愿再做停留,正要转身走出去的时候,苏苓突地开口,“村长,等一下!” “啊?姑娘?” 穆辛急速转身,有些担惊受怕的样子,令玉树等人看起来十分不爽!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齐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老村长至于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吗?! “村长,我还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 “姑娘,您……您请说!” 穆辛不停的搓着手,表情紧张的站在耳房门口看着苏苓! 只希望他能将这些祖宗伺候好,然后尽快送走他们! 他的穆家寨,可经不起这么多的大风大浪! 看来,以后是不是要考虑举寨搬迁了! “村长,我能不能打听一下,之前雷大锤他们所说的宝藏一事,具体的一些情况?!” 此时苏苓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直接开口询问,毕竟雷大锤他们之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宝藏的! 想必,这村长也应该对此事有所了解! 奈何,众人和苏苓的想法几乎一致,可事情又在此刻发生了巨变! “啊?宝藏?什么宝藏?” 苏苓谨慎的观察着穆辛的表情,见他不论是神色还是双眸中,都明显噙着疑惑和不解,绝非是做戏,这下更是让她濒临抓狂! “诶!老村长,你可别胡说啊,之前那个穆婶不是说雷大锤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宝藏的吗?” 此时站在一旁的落羽瞬时上前,开腔便反驳的问了一句! 这下,老村长的脸色一变,狠狠的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哎呀,这个穆婶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那雷大锤他们就是土匪啊!当时假冒是路过的行人,来我们村寨就是行窃的!可怜了我那女儿,他们一行人马说是阴沟翻船,丢了银两,所以穆婶说可怜他们才放他们进来穆家寨的! 结果就在那一晚,他们将我们所有村民家里的东西都洗劫一空,还糟蹋我闺女,这……这……我根本没听说过他们是要找什么宝藏啊?! 难道,难道他们是为了戊子崖那里的东西?” 不管苏苓相不相信老村长,但是此时他们都明白,那就是从他们走进穆家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穆婶在主导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穆婶和雷大锤才是同一伙人! 正因如此,她才能刻意告诉他们这些明显带着指向性的消息! 背后的人,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把你抓出来! “戊子崖?戊子崖那有什么?” 戊子崖,听都没听说过! 玉树连忙询问了一句,而后众人的目光都凝注在穆辛身上! 见此,穆辛哀怨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诸位,不管那穆婶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但老朽我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雷大锤将我们村寨闹的鸡犬不宁,我们真是恨不得他死!可自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什么宝藏的事! 至于戊子崖那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流传着一个传闻!大概从我小的时候,一直流传至今! 不过那真实性,也没有人知道!传言道,戊子崖乃是前朝祖上所开辟的一个山崖! 原本是打算在那山崖下面去修建一条官道以适合往来通商,结果却因为前朝祖上惹怒了天上的天神,所以在一次天降骤雨之后,那戊子崖下面就变成了一条汪洋! 这么多年来,戊子崖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过,但居住在沂莲山的村民,对此事都耳熟能详! 曾经也有不少的村民因为好奇想要去戊子崖下面看看,但是到头来那些前去探险的人却没有一人能归来的! 如此,那戊子崖如今在我们眼里那就是阎罗地狱,也就没有人敢再去探上一二了!” “村长,戊子崖下面到底有什么?” 苏苓仔细的听着穆辛的话,尤其是在他说道什么前朝祖上惹怒了天上的天神,她顿时感觉世界玄幻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神展开?! 哪有跑出来一个天神啊! 但见那穆辛一听此话,脸颊上顿时涌现出一阵惊恐,连声音都有几声颤抖的说道:“据闻,那戊子崖下面埋着什么通灵的东西,只要一有人靠近,戊子崖周围就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而且,而且还有人说那里面藏着什么千年妖怪,说是……说是在镇守宝藏!” 通灵的东西?! 千年妖怪?! 镇守宝藏?! 唯一能让苏苓觉得可以接收的,就是下面有宝藏的事! 至于什么通灵的东西,或者是千年妖怪,估计是长久以来的以讹传讹,造就了如今的谣言! 虽然都说谣言不可信,但是总归是有了宝藏的消息! 但苏苓忽然间想到了一点,不由得问道,“村长,这件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穆辛点头,“生活在沂莲山附近的村民,不光我们穆家寨,几乎大家从小就是听着这个传言长大的! 只要随便问上一问,大家都能说出一二!不过,我老朽看诸位并非俗辈,想必你们能来到这里,怕是也为了戊子崖吧! 你们出身高贵,举止不凡,还是不要去了,那里真的很古怪,而且这么多年来,老朽我就没听说过有人能从戊子崖的附近走出去的!” 戊子崖! 这个消息让苏苓的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不论如何,戊子崖她是去定了! “村长,谢谢你!明天我们就会启程,这些就当做我们今晚在这里打扰的歉意吧!”苏苓说着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递给穆辛的时候,他却脸色为难的摇头,“姑娘,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你们帮穆家寨铲除了雷大锤,对我们来说就是恩人啊!” “村长,你拿着吧!” 苏苓说着就要将银票送到穆辛的手里,但他却愈发为难,不由得摇头摆手,“姑娘,实不相瞒,这东西给了我,也是无用! 我们沂莲山附近的村民,从没有走出去过,这银票我也是曾经有幸得见!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钱庄……” 话落,苏苓一怔! 而默不作声的凰老三眼神一厉,瞬了一眼玉树后,玉树忙不迭的上前,从自己的前襟内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村长,那这个给你吧!” 当银锭子被玉树果断的交给村长后,他忽然想到,这银两……三爷给不给报销啊?! 经过*的休整,在翌日的晨曦从东边倾泻而下时,苏苓和凰老三等人也已经整装待发! 只不过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村长穆辛还是语重心长的在他们身边念叨着,“诸位,暗戊子崖……” “村长,昨晚谢谢你的收留,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穆婶和雷大锤还有那些人的尸体我已经派人处理掉了,只是这地方恐怕不在安全,如果村长信得过我们的话,不如选个日子,搬去别的地方吧!” 苏苓站在众人之前,而凰老三则在她的身侧! 一行人站在村长的草房之外,目光灼灼,精神抖擞! 只不过这样的面貌对他们来说是外在的一种体现,但是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经过了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之后,也都明白,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就像是那块南夏国的令牌一样,如今已是死无对证,但是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像是这次穆婶的事情一样,若非是有人在暗中一直牵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话,那么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穆辛哀叹一声,看着苏苓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不由得点点头,“谢谢姑娘提醒,老朽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地方,看来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但是戊子崖的事,还请各位仔细斟酌!一定要仔细斟酌!而且,从这里抵达戊子崖的话,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路程,至于其他的,老朽爱莫能助了!” 村长穆辛一晚上的担惊受怕,但心里恐惧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直到爽朗的晨曦洒遍大地后,他也才确信苏苓等人绝非是雷大锤之辈! 不消多时,苏苓对着村长简单的告别后,便再次踏上了前行的路途! 而他们离开后,村民才连忙从各家的房子中走出来,望着他们远走的身影,一时间千头万绪! “村长,那穆婶他们呢?” 闻声,穆辛眼底一片晦涩,浑浊的眼眸挂着疲惫,摇摇头,说道:“别管那么多了!你们挨家挨户,尽快收拾一下各家的行礼,咱们过几天从这里搬走吧!” 言罢,村长便回身走进了草房,幽幽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于此,村民也只能你看我我看你,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穆婶的死对他们来说还是相当的震惊的! 待所有村民都摇头叹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已经关上房门的穆辛一脸低落的坐在椅子中! 忽地,纸窗无风自动,轻轻的响动让村长犹如受了惊一样,连忙站起身,举目看去,就发觉此时站在一个浑身穿着黑袍的男子站在那里! 见此,穆辛腿窝一颤,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大侠,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该说的都跟他们说了!你饶了我们吧!” “做的不错!”一声低沉仿佛来自炼狱般的沙哑声音让穆辛浑身再次颤抖起来! 他世世代代住在穆家寨,却从未想过,厄运会如此毫不留情的降落在他们身上! 只希望,那姑娘如果知道事情真相后,不要怨恨他! 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的! “大侠,那……额!” 穆辛正跪在地上还要说些什么时候,蓦地他就感觉眼前银光一闪,如流光四溢的色彩在他眼前氤氲开来! 而这一瞬,他双手陡然捂着脖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就在他的脖颈处,一条长长的血线正在喷涌着鲜血! “你做的这么好,怎么能不奖励你呢!别着急,很快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去陪你的!” 那一身黑袍背光站在窗口的人,看不清他的脸颊,但从他的声音中却能听出那果决的杀意! 直到穆辛双眸涣散的看着他,随后抽搐两下身子倒在地上后,那人才冷冷地笑了起来! 那沙哑的声音,狂妄的笑意,几乎深深的印在了穆辛的脑海中! 原来他为了整个村子的命运而被迫去陷害那个姑娘,但最终还是着了道! 这便是穆辛死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而整个朴实的穆家寨,在当日下午,便燃起了大火! 巨大的火焰狰狞的吞噬着草房和整个村寨的一切,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两天,才在最后一场秋雨来临时,彻底被熄灭! 然而,从这一刻开始,穆家寨也不复存在! 离开穆家寨之后,苏苓和凰老三便带着一众手下继续北上! 只是在穆家寨内发生的一切,让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很明显,这次是有人特意针对他们,或者说是针对宝藏的事,在给他们设圈套! 行路途中,沿着山脉边的一条人工开凿的天路缓缓慢行,苏苓的脸色始终没有缓解! “在想穆家寨?” 这山路崎岖陡峭,凰老三一路都牵扯苏苓,势要护她周全! 闻声,苏苓暗暗叹息,“穆家寨,怕是已经遭到不测了吧!” “何以见得?”听到苏苓这声呢喃,凰老三的冷眸中陡然绽放出一抹光华! 这一路,尤其是在穆家寨的时候,他几乎全程都没有开口,甚至什么都没有说! 只因为他们在和穆辛的接触过程中,就明显察觉到他的紧张和掩饰! 如果说一个人因为害怕的话,那么他会紧张会拘谨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这种紧张却始终伴随着穆辛,知道他们离开,那么事情就绝对没有那么简答了! 特别在方才他们离开之前,穆辛对苏苓说的那番话,也是意有所指! 他在告诫苏苓要仔细考虑戊子崖的事,而且在他那时候说话之际,他的眼中明显透露出挣扎!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穆辛产生这么多的情绪波动,其实仔细想一想,也不难猜出! 总之,那穆家寨,恐怕从他们踏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在某些人的预料之中了! 至于戊子崖的事情,想必也是村长故意透露给他们的! 这一环扣一环,甚至于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作乱!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便是这宝藏的事,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引他们前来的人,其心思估计也是因为宝藏! 这可真是炒蛋的日子扯淡的过! “过眼云烟而已!” 凰老三冷漠的态度不禁让苏苓蹙眉,难道这厮在穆家寨的时候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样子他早就对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但却依旧装着大尾巴狼! 还能不能好好的相亲相爱了! 苏苓不免有些赌气的剜了他一眼,但掌心中厚实的温度又不禁给了她更多安心的踏实! 怎么说呢,这一路上,她觉得一定会有无数的魑魅魍魉出现! 而他们的目的,无疑全都是奔着宝藏而来! 到如今,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对宝藏如此狂热! 甚至不惜利用整个穆家寨来达到目的,从而就是为了让她得知戊子崖的事! 诚然,穆辛将戊子崖说的神乎其神,也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如今,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戊子崖的下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爷,这里到前面的边陲汴城还有两日的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落羽此时拿出手中的羊皮地图,看了两眼之后便对着凰老三说了一句! 闻声,凰老三冷眸眯了眯,点点头,“让他们开始准备!你前去探路,扫清障碍!” 凰老三的是从未有过的深沉和冷冽,话落之际,落羽随手就将地图交给了身边的落冰,而他身形如幻影般眨眼就闪出去百米之外! 望着如此激动又略显狂热的落羽,苏苓不免咂舌! 他们有必要这么激动?! 苏苓回身看了看身后傻了吧唧的玉树等人,心里不禁有些惆怅,她这次简直是失策! 眼看着自己身后带来的全部都是凰老三的人,看来也只能等着到了下一个地点之后,她再给凤凰楼的人发信了! 思及此,苏苓幽幽叹息一声,她虽然很不愿意怀疑玉肃之,但是毕竟两人之间因为玉伯的死而产生了嫌隙! 想想也是够糟心的了,为毛她是身负宝藏之秘的人? 这到底是为毛啊! 凰老三见苏苓的眸子不停闪烁着暗芒,心里微微一紧,便低声安慰,“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第985章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赶路的时间总是很快,而两日的光景也如白驹过隙,眨眼即过! 有了落羽在前路上秉承着凰老三的命令去扫清障碍,这两天的赶路途中,倒也过的还算安稳! 边陲汴城,乃是环绕大陆的沂莲山附近唯一的一座边陲小城! 这里坐落于山峦脚下,远离世俗纷扰,城中一切都由城主亲自统领! 说起来,汴城乃是独/立于四国之外的唯一一座城镇,而听闻这汴城的城主手段极强,不但将能只手掌控汴城,甚至还能让其他四国不闻不问! 当然,前提是其他几国之人,必须知道有汴城的存在才好! 毕竟这里远离天下,远离江湖,更是远离了朝堂的纷争,就如同一座闭世的桃源,想必也不会轻易被外人所知道! “爷,前面就是汴城了!” 落冰此时拿着手中的地图,打量了一瞬之后,有些惊喜的指着前方已经露出城池的小镇开口! 不得不说,终于找到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要知道,这几日的赶路,再加上多变的天气,他们那都是相当的狼狈了! “走吧!” 凰老三静静的瞬了一眼前面的城池,他眼底的一闪而绽的光芒苏苓并没有忽略! 怎么她好像从凰老三的身上嗅到了阴谋的问道?! 搞毛啊?! 可千万别告诉她凰老三老早就知道这汴城的所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厮到底有多么通天的本领?! 但是,如果他不知道汴城的所在,那又怎么会画在地图上? 不能想,一想就脑仁疼! 苏苓暗暗看了一眼两人紧扣的双手,幽幽的瞬了一眼装腔作势的凰老三,不由得撇撇嘴!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位尘王是多么冷漠沁骨的男人呢! 估计他也就是在自己手下的面前如此故意为之! 此时,若玉树等人知道苏苓的想法,一定会打着哈哈干巴巴的笑道:王妃,你想多了!因为早在三爷*在王妃的‘温柔’里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三爷其实就是个面硬心软的腹黑鬼好嘛! 城楼下,苏苓和凰老三一行人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城内亲卫的注意! 此时这些人警觉的看着他们,各个态度强硬,喊道,“来者何人!擅闯汴城重地,该当何罪!” 闻声,苏苓一阵恍惚! 尼玛,这特么哪里是个世外桃源?分明就是霸城自立门户的地下皇城! 听听那些亲卫的话,这完全和京城的守卫如出一辙! 彼时,苏苓眯起凤眸看着亲卫,心里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破城而入之际,她身侧的凰老三已经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一个玉佩交给了身侧的落冰! 眨眼间,在苏苓暗自思忖对策时,落冰飞身而上,在亲卫一阵惊呼的声音中,他稳稳落在城楼上方,由于落冰地处高位,所以他和亲卫之间的动作苏苓并未看的特别清楚! 只是在她疑惑之际,还不待开口询问凰老三,城门恰在此时应声而开! 这情况…… “你来过这里?” 苏苓不偏不倚的看着五官分明侧颜轮廓俊朗的凰老三,怎么总觉得这厮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先进去再说!” 凰老三似是故意卖着关子,而苏苓也只能在他的带领下,缓缓步入了城门! 在踏入城池后,几人身后的城门再次被亲卫队给关上! 显然,这里平素便是如此闭塞! 然而,说是闭塞,但此时映入眼帘的城池内景,却让苏苓有些惊讶! 她以为这种地处沂莲山荒原的城池,也会和穆家寨一样的破落! 但眼前这应有尽有的城中一切,是怎么个情况?! 鳞次栉比的商楼自然不用说,那些叫卖的商贩和京城简直一毛一样! 真的是一毛一样! 不过,在他们踏入城池之际,街上的那些花姑娘一瞬不瞬的将目光都凝聚在凰老三身上又是几个意思?! 觊觎她的男人?! 如此一想,苏苓凤眸瞬间冷凝,幽光闪烁着暗芒,如锋刃般对着那些花姑娘射出了眼刀子! 甚至,她觉得这些还不够,几乎下意识之际,她就拉着凰老三的胳膊直接环上了自己的腰肢! 诚然,街头上正三三两两驻足观望的花姑娘,被苏苓那骇人的一眼看的有些发抖!但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吸引人,她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啊喂! 一旁任由苏苓搞着小动作的凰老三,唇角轻轻上翘一瞬,终于现在知道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了?! 这感觉,挺爽的! 然而,这却苦了两人身后的几名暗卫,这么臭不要脸的秀恩爱,能不能可怜可怜他们这些单身狗?! 此时,在苏苓还以眼神骇退了那些花姑娘的时候,前方已经有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匆忙走来! 看到凰老三的一瞬,他竟双手抱拳,含胸说道:“公子,我们城主有请!” “带路!” 凰老三漠然的脸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唯独他那双冷眸之中,闪着熠熠光华,在天空骄阳的照耀下,如同晨曦一样能够扫清雾霾! 这太诡异了?! “你认识这里的城主?” 行走间,苏苓的心思早已经被凰老三的举动做吸引,由此她低声问了一句! 因为除了这样的情况,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一会,就知道了!” 苏苓:“……” 知道你妹啊,这厮卖关子卖上瘾了?! 这种感觉有多不爽你知道不! 苏苓一脸怨怼的跟着凰老三走在那来人的身后,只不过在她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感觉心惊! 这个汴城的城主不简单呐!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城池,但是不难看出百姓安居乐业,而且各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尤其是,在他们一路走来的路上,这途中所遇到的商铺,几乎是人满为患,金碧奢华更是不在话下! 这汴城……有钱! 只不过,这么一个闭塞的城池,到底是以什么来作为依仗从而发展的呢?! 更何况,看着汴城如此奢华贵气,难道四国之中的帝王,真的会允许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的存在?! 不多时,在苏苓心中疑惑暗存之际,前面的男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苏苓才抬眸打量起来,一眼之间,不免又微微惊讶! 眼前是一片立于百花之中的亭台,廊腰缦回,溪水潺潺! 百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娇艳欲滴,而明明已是深秋,这里的花朵却依旧开的鲜艳亮丽! “公子,城主下令让各位在此休憩梳洗一番,他稍候便来!” 那男子手臂平伸,对着前方被花团簇拥的阁楼一指,见凰老三微微点头,他便颔首默默的退下了! 这个带路的男子,对凰老三的姿态,她怎么觉得有几分恭敬和敬仰?! 苏苓凤眸染上几许光丽的色泽,看着前方美轮美奂的景色,有些沉醉! 不得不说,这个汴城的城主还是很周到的,至少看看他们现在因赶路而狼狈的样子,的确不适合见客! 凰老三二话不说,牵着苏苓就走向了百花阁! 阁楼内的设施一应俱全,简单的布置却不失华丽,不论是左边墙上的青墨画卷还是右边林立的镂空镶玉的屏风,就连桌案也是一水儿的金丝楠木! 乖乖! 好一个汴城城主! “各自去梳洗!” 凰老三站在阁楼门口,对着身后的玉树等人吩咐了一句! 话音落地,阁楼外面便走进来八名身着百花织绣罗裙的婢子,很快她们就带着玉树等人入了阁楼! 直到此刻,门外就剩下苏苓和凰老三,她还不待开口,耳边就猝然被一阵温热的呼吸所扰,紧接着就听到某一只大尾巴狼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口吻,说道:“苓儿,一起洗吧?!” 一起洗?! 洗啥?!洗毛啊洗! 苏苓俏脸一瞬间爆红,如丹霞万红般染上了双腮! 妍丽娟秀的样子,看的凰老三下腹一紧,要不是一会还有要事,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办了她! 苏苓柳眉一挑,红霞翻飞的脸蛋挂着娇丽的媚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做你的黄粱美梦!” 话落,苏苓随手就拉住身边正暗自发笑的一名婢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就走进了阁楼的深处! 而此时,门外陡然传来一句,“啧啧啧,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一声戏谑的声音从凰老三的背后传来,顿时让他目光染上冷鸷,回眸瞪着来人,薄唇不屑的撇了一瞬,“多管闲事!” 话落,凰老三灼灼的目光冷厉且冰霜暗藏,让这厮看了热闹,真是心里很不爽! 待一行人纷纷进入百花阁内梳洗之际,门外的男子轻笑一瞬,旋即就坐在一旁的凉亭中,安静的品茗赏花! 姿态优雅怡然,动作妖冶惑人! 不消多时,众人纷纷梳洗完毕后,苏苓也换了一身浅绿色的绣青草翠群缓步踱出! 抬眸一瞬,她便看到门外一袭绛紫色翔云锦袍犹如流光倾泻般的姿态划入了她的眼帘! “走吧!” 凰老三淡然的伸出掌心,对着苏苓抬手! 见此,她含笑将素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两人踱步走出了百花阁! 百花芬芳,争芳吐艳,连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腻人的香甜! 苏苓由凰老三牵着一步步走出百花阁,而神清气爽的玉树等人早已经在外等候! “三爷,王妃!” 见到二人,他们纷纷低头颔首,而除了鬼颜依旧是那一身长久不变的黑袍,哪怕外面的日光再过炽烈,却也不会对他产生半点影响! “哟,几年不见,你这排场更大了!” 忽而在百花阁门前的右侧凉亭中,传来一声明显含笑的揶揄! 众人闻声顿时回眸,就连玉树等人都不由得侧目! 怪哉,刚才他们在这里这么久,竟然没发现那凉亭中有人?! 唯独落冰和落羽看到对方时,眼底拂过一抹笑意! 那声音悠扬婉转,犹如低沉浑厚的提琴之声袅袅绕梁! 苏苓侧目凝望,一眼就怔在了原地! 眼前一片花团锦簇之中,那八角飞鹤的凉亭之内,一个身着百花飞凤流纱长袍的男子正斜斜的依靠在染衣中! 但见,他身形挺拔隽秀,墨发散在肩头,碎发在腮边萦绕,尤其是那张脸蛋,美轮美奂,犹如光华霁月的高雅,柔中带刚,如泉水般濯濯涤荡的眼眸噙着一抹促狭,精致的容颜妖娆和魅惑,坐在百花亭之中,堪堪将所有艳丽的花团全部比了下去! 他的美是放肆且张扬,妖娆且雅致,尤其是他眼波潋滟之间,流转的光华几乎让日月其暗! 这个男人,好美好美! 他不是凰老三傲岸冷漠的狂妄,也不似权佑擎那般妖孽无双的隽永! 偏偏他的美放肆于人前,亦妖亦神,时而清纯污垢,时而妖冶娇媚! 总之,这个男子的容颜似乎是超越了男女的界限,若是一袭女装,定然是雌雄难辨! 一时间,苏苓的目光定在那男子身上,半饷也无法收回! 并非是她花痴,而是这样的男子,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尤其是他一身百花长袍,斜依在软椅上,胸前如白腻软玉般的肌肤,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娘耶!这么一个大妖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苓被男子所吸引了视线的同时,那百花亭中的男子也在一点点捕获苏苓的表情!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老三苦追了多年的?! 长的倒是不错,但是她那是什么眼神?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但有必要这么如狼似虎吗?! 哼!看来又是个表里不一的小婊砸! 由于众人的脸上皆是一片惊艳之色,尤其是苏苓目不转睛的样子,看的凰老三心里火烧火燎的! 这厮也就那么一副皮囊还可以看,但其实心黑着呢! “咳!” 凰老三冷厉的眼光狠狠的瞪了百花亭的男子一眼,而他一声略带威胁的咳嗽声,也瞬时让所有人回神! 苏苓收回视线后,余光仍旧不免看向前方的男子! 长的这么好看,多看两眼又不收钱! 但凰老三的脸颊怎么那么黑?! “月流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凰老三冷冷的对着前方凉亭内的男子低喝了一句,随即他便强有力的将苏苓搂在自己的神色,缓步走了过去! 月流华?! 如月华流泻…… 倒是很符合他这样的外貌! 在凰老三揽着苏苓一步步走到月流华的百花亭中时,他随性的掀开裙裾,从软椅上起身,几乎是一刹那间,苏苓就明显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的花香味!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骚包?! 穿的不男不女也就算了,连身上也这么香?! 苏苓不停的以视线打量着月流华,同时也在心里不停的腹诽着! 然而她这一系列的表现,看在凰老三的眼里却是极其的吃味! 不过就是皮相好看点,至于看这么久?! 于是乎,在凰老三和苏苓走到凉亭中后,他就不偏不倚的挡在了苏苓的面前,如一座巨山一样,将两人分隔成两个视线! 月流华身姿挺拔,宽肩窄臀,一举一动所透露出的风华几乎是举世无双! 而他这样的男子却甘愿留在汴城,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如果带着他离开的话,就那张脸蛋,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好吧,这一刻苏苓觉得的想法有点偏离正轨了! 不过,这个月流华到底是谁?! 连四国都不知道的汴城所在,凰老三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进来?! “身为城主,穿得这么花哨,还真是少见!” 凰老三的冷眸上下滑动着打量月流华,而脱口而出的话,也明显透露着不屑! 闻声,月流华伸出细白的指尖,风情万种的拢了拢绸缎般的墨发,低低浅笑,“怎么?你嫉妒啊?有能耐你也穿啊!” 月流华的一番话,顿时让凰老三的脸颊更加阴郁了几分! 这厮,果然还是那个德行! “看你这么宝贝你身后的女人,难道不打算给本城主介绍介绍?” 话落,月流华就将目光看向凰老三的身后,那眼波潋滟间,不难看出他对苏苓的好奇,和两分打量! “不需要!” 城主? 这月流华竟然是汴城的城主?! 凰老三冷冷的回应,月流华的表情明显一噎,而苏苓却不想理会,直接从他的身后走出来,看着月流华笑道:“你好,我是苏苓!” “苏苓?原来就是你啊!” 月流华随意轻瞥了两眼,那眸子中明显挂着轻谩,这一点倒是让苏苓心里诧异! 她好像没招惹过他吧! “都准备好了吗?” 凰老三一见到月流华和苏苓说话,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冷鸷,狂狷,傲然,冷厉,各种各样的眼神充斥在冷眸之中! 而月流华见此,不由得轻轻扭头,看向百花齐绽的凉亭之外,勾着红唇轻笑,“你给本城主什么好处?” “盟主让你做!” 凰老三冷冷的开腔,下一刻薄唇就漾出一抹歼笑,拉着苏苓作势就要退出百花亭! 一时间,月流华怔在原地,眼看着两人已经远走,他登时哇哇大叫,“凰老三,你还是不是人! 副盟主我都不想做,你还让我当盟主?我不干,你听到没有,我说我不干!” 在月流华爆出这样的吼叫后,苏苓心里愈发的诧异! 城主?! 副盟主?! 原来…… 然而,噙着这样的心情,苏苓看向了身侧的凰老三,但见他眉宇之间的冷厉褪去了不少,就连唇角都漾出淡笑! 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月流华和凰老三的关系,愈发让苏苓好奇! “凰老三,你给本城主站住!” 月流华一看自己的话并未起任何作用,不由得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带着满身的花香味闪到了凰老三和苏苓的身前! “有意见?”凰老三淡漠的挑眉,口吻平波不惊! 至此,月流华妖娆的脸颊只能噙着恶狠狠的神色瞪着凰老三,“收回成命!” “废话不是!都是成命了,还怎么收回!” “你……” 月流华三两句话就被凰老三给堵的死死地,尤其是他这般风华的脸颊,因愤怒而染上的红霞,更加俊秀如银光月华! “副盟主……” 一旁的落冰和落羽在接到凰老三会意的视线后,便双双上前要开口,而月流华则一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旋身瞪着两人,怒吼,“你们俩给老子闭嘴!” 啧啧啧,这得气成什么样,都爆粗口了呢! 第986章 流光一抹如月银 半盏茶后! 彼时,众人纷纷进了百花阁之中,凰老三和苏苓坐在一起,而月流华则坐在两人的对面! 只不过从落座的一瞬开始,月流华的脸色就没看好过! 他一双丹凤美目不停的闪着冷光瞪着凰老三,就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而这一幕,也被苏苓一直在悄然打量着,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这个月流华的脸颊上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但具体是什么,这一时半会她又想不起来! 该怎么说呢,月流华的确有着令天下人震惊的容貌,而且既然能够身为汴城的城主,想必他的出身也非高门大户不可! 只是,月流华此时那一脸似是幽怨,又似是烦躁的样子,看的苏苓的眉眼之间都染上了笑意! “凰老三,不带你这么压榨我的!我城主做的好好的,你凭什么又让我接受你那破盟主的位置!我不稀罕,我不管,反正我不干!” 月流华此时有些耍赖的看着凰老三嘀咕,而这也让苏苓更加惊奇,这个月流华到底多大了?!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心性没有成熟的孩子一样! 只不过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蛋,还真是不太容易看出年岁! “想都别想!” 彼时,在月流华面前的凰老三,看起来就像个沉稳的老者一样! 不论月流华如何拒绝,但凰老三几个字就将他的反驳再次打了回去! 不多时,月流华如弯钩一样锋利的剑眉猝然一紧,除了瞪着凰老三喘粗气,他半饷也说不出什么! “这位就是汴城的城主?”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僵硬,苏苓不由得开口看着凰老三询问了一句! 闻声,凰老三点头,“汴城城主,月流华!” “凰老三,你别太顾此失彼啊!再怎么说我也跟着你这么多年,我为了汴城兢兢业业,你现在还要压榨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月流华一看到凰老三对苏苓说话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刚才看着他惊艳的目光他可没有忽略! 说不定,这女人也和当初的谷兰一样,都是个心机婊呢! “就事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明日跟我们一起启程!” 面对月流华的怒斥,凰老三恍若未闻! 直接开口一句话,就将月流华的差点也噎死! 搞半天,他浪费这么多口水,最后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尼玛,凰老三,算你狠! 如此一想之后,月流华美人含怒的脸颊竟缓缓舒展开来,随即身姿慵懒的靠着身后的软垫,流光一抹如月银的光芒从眼底划过,他笑得愈发艳丽风华,“让我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不是也给我介绍介绍这位苏小姐?我怎么记得几年前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边的姑娘,姓谷,却不姓苏啊!” 挑拨! 明显的挑拨! 也正因如此,凰老三的俊彦瞬间就阴沉下来,冷冷地睇着月流华,“找死?” 闻此,月流华妖娆的脸颊一凛,身板似乎也抖了一下! 踏马的,这么多年没见,他怎么还这么吓人! 然而,不管凰老三和月流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此时听见他的话后,苏苓的神色却依旧含笑应对,没有半点的失落和瞬变! 只是,在她看向月流华的眼神之中,却盛满了危险和凛然,“这位月姑娘,看来你的汴城的消息,的确不太灵通!” 月姑娘?! 月流华一听,脸色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他雌雄难辨的脸蛋说事! 这个苏苓,胆子不小呢! 月流华妖娆的脸色陡然一变,丝丝缕缕危险的光芒冷凝着苏苓,还不待开口,一旁的凰老三便煞有介事的点头,“嗯,的确很闭塞!” 月流华:“……*&*¥…*” 他特么真是夜路走多了,大白天的也见鬼了! “哼!” 月流华因凰老三的帮腔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表示他不屑又愤怒的情绪! 下一瞬,他悄然打量着苏苓,见她以同样澄澈涟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头竟没由来的有些发慌,最后依旧风华妖冶的起身,一阵花香再次扑鼻! “哼!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良家少男!凰老三,你给本城主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赢你的!哼!” 话落,月流华便拢着百花飞凤长袍,高傲的抬着下巴,余光噙着细碎的星芒眨眼间就离开了百花阁!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阁楼门外,苏苓才垂下眼睑,笑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这个月流华外表举世无双,但是这性格当真像个孩子呢! “落冰啊!”苏苓眼神一闪,斜睨着明显有些紧张的凰老三,直接开口一句,问道:“你来给我讲讲,这个月流华是个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 呵呵哒! 看来副盟主这次是惹到了王妃了! 副盟主,自求多福吧! 落冰悄悄看了一眼凰老三,正想着要不要如实解答时,就见苏苓唇齿含笑,却冷嘲一片的声音,“落冰啊,你喜欢穆家寨吗?” 闻此,落冰想都不想,闷头就开始解释,“回王妃,汴城城主乃是我们的副盟主,他和王爷是多年的至交!十年前就认识了!” 十年前?! 啧啧啧,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是吗?那这汴城,是怎么回事?” 苏苓好奇的是,这汴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如果说四国之中都没有人知道汴城,那么凰老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虽然月流华的表现十分诡异,但是她依旧从他的举动和眸子中,看出了对凰老三的忌惮! 落冰再次瞬了一眼凰老三,随即轻咳了一声,“回王妃,这汴城……是三爷的所属!” 我了个擦! 汴城是凰老三的?! “你们先退下!” 见苏苓脸上变幻多端的神色,凰老三回头对着落冰下令! 闻此一句,不论是落冰落羽还是玉树临风和墨影,不约而同的一齐闪出了门外! 他娘的,这个月流华简直就是个孙砸! 谷兰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不合时宜的提起来! 找屎吗?! 那也不要牵连他们啊! 同样在落冰的话中,玉树和临风等人也是非常的惊诧! 他们跟着三爷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座在四国之外的城池! “汴城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以前这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村寨罢了! 当年我出征讨伐边关的窝阔,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汴城,而月流华也是那次我在讨伐的过程中遇到的! 后来,索性我就让月流华在这里继任城主,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在众人离开之后,凰老三直接开口解释起来! 闻此,苏苓问道:“那月流华是什么身份?” “他从小就是孤儿,十年前边关战乱,他和一些村民一路逃亡,后来遇到我,他想要参军,但那时候他就长的过于碍眼,所以我就让他来帮我管理汴城! 这里,我已多年没归,和十年前的样子,的确相差很多!” 长的碍眼?! 苏苓暗中咂舌,估计也就凰老三能这么形容人了! 不过,月流华是孤儿,按照他那种长相,如果要参军的话,的确不是良策! 但听凰老三的话,看样子这汴城他本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回来一看,倒是月流华的手段不错,能将汴城发展到如今这样繁华的地步! “那这次来这里,你是想要带着他一起去找宝藏?!” 苏苓七窍玲珑,很快就明白了凰老三的深意! 而且,刚才月流华那般拒绝,想必也是对此惊讶! “嗯!他一直都生活在汴城,而且这周围有山谷作为天然屏障,外人基本不知这里还有一座城池! 但是沂莲山周围所有的动向,他都了解一二,如果那村长说的是真的,那么去戊子崖的路途中,非他莫属!” 听着凰老三的解释,苏苓心里微动,看来这一路上他根本都是早有准备! 又被这厮道貌岸然的模样给骗了! 难怪他一路上都不言不语,弃马车而行路,也就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留下线索被人发现来到汴城的事实! 腹黑鬼! 翌日 经过在汴城百花阁内的调整,在东边泛出鱼肚白时,众人也早已整装待发! 不得不说,有了月流华的加入,这一路上苏苓相信他们都不会太无聊! 毕竟这厮在大清早穿着一身百花袍走出来的时候,结果被凰老三直接低声一喝,勒令他换成普通的锦袍。 这不,换了一身水蓝色雅致的锦袍后,月流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可以说是一脸的阴郁和不悦! 但,敢怒不敢言,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现状! “哇,天呐,你们快看,是城主大人出来了!” “是啊,是啊!天,城主大人太美了!” “呀,城主大人在看我呢!” 几人刚刚从百花阁走出来,汴城的街道顿时就被无数的花姑娘给拥堵的水泄不通! 就连此时长相冷峻绝傲的凰老三似乎都无法引起她们的注意! 一群花姑娘娇羞造作的搔首弄姿,恨不得能吸引住月流华的眸光! 然并卵,月流华现在心里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打败凰老三,更别说街头这些百姓都是汴城的子民,他根本就没有兴趣! 不然也不会到了如今的二十有二的年纪,还不曾婚娶! 一路上被无数花姑娘投去爱慕的眼神,月流华却恍若未见般,很显然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 一行十人左右,在百姓的目送中,悄然离开了汴城! 而这也让苏苓为之惊讶,月流华就这么走了,都不需要安排一下?! 一旁陪着苏苓踏出城门,在城门缓缓关闭时,凰老三似是看出了她的惊讶,不禁在她的耳边低声解释,“一切尽在掌握!” 这尾音犹在苏苓耳畔,而一旁满脸不悦的月流华见此,忍不住奚落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以为这是你们王府啊!亲亲我我也分个场合不是!” 苏苓:“……” 她算是看出来了,月流华对凰老三的不忿,此时让她也躺枪了! 嗯,有点不爽呢! 苏苓侧目睨着月流华,不可否认确实妖娆美丽! 但是这嘴,太毒辣了! 凰老三闻此虽默不作声,但是一记冷眼准确无误的扎在月流华身上,一瞬间他就轻轻一抖,心里腹诽,就特么知道压榨他! “三爷,都准备好了!” 当几人身后的汴城城门再次关闭后,身边的落羽陡地开口! 闻声,苏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惊讶的发现,在城外百米之地,已经有三辆马车巍然停靠在原地! “走吧!” 凰老三拉着苏苓,轻轻开腔后,便马车停靠的地方! 而两人身后的月流华,更是提着裙摆,边走边嘀咕,“凰老三,第一辆马车是我的!你们坐后面的两辆!” 然而,话音还没落地呢,落冰和落羽就满脸同情的看着他! 为啥?! 因为凰老三恍若未闻,直接拉着苏苓上了第一辆极其奢华贵气的马车! 虽然马车金灿灿的特别骚包,但是像月流华这么会享受的人,马车内的一切布置也同样是最好的! 这下,月流华站在马车外,哇哇大叫,“凰老三,你是不是人啊!你压榨纯良百姓!我要报官!” 空旷的四野,浩淼的山峦,天空中飞过一排乌鸦! 除了月流华的嚎叫声,玉树和落冰等人早已走向了马车! 对于这位汴城城主,他们十分怀疑他的智商和年龄! 三两马车缓缓离开了汴城的腹地,而当马车逐渐消失在山脚下后,在阳光耀目的照射下,汴城之地在地恢复了一片穷山旷野之景! 如果此时苏苓回眸,一定会惊诧! 而究其原因,则是马车中的月流华,轻轻以指尖闪出几道劲风的原因! 汴城,之所以长久以来不被发现,其重要原因,就是腹地之处,有奇门遁甲之术所保护着! 而月流华,便是精通此术之人! 这件事,普天之下,唯有凰老三得知! 离开了汴城之后,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向了戊子崖! 既然哪里是唯一出现过宝藏的地点,不论真假苏苓都必须前去看一看! 马车内,凰老三拉着苏苓坐在一侧,地上也铺着奢华金贵的狐裘毯,掌心不停的把玩着她的小手! 不多时,他眼眸猝然一厉,对着驾车的玉树吩咐,“停车,去把月流华叫过来!” 才行路不到一个时辰,凰老三的命令让玉树也微微惊讶! 但他什么都没说,连忙跑到第二辆马车中,将月流华叫了过来! 待月流华一脸不愿的走到自己的马车边,站在门外就问道:“干嘛?” “进来!” 凰老三一声令下,不管月流华心里有再多的不忿,但他也没有片刻停留,匆匆一跃上了马车,随后倾身入内! 因为他明显听出凰老三话语中的杀气和冷鸷!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月流华入了马车后,车厢内顿时充斥着一股子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味! 而在此看到他那张妖娆如银月般魅惑的脸颊,苏苓还是不免闪了闪神! 她几乎能够想到,如果将这样的月流华送去战场,那对方估计就不战而败了! 有这么一张倾天下的脸蛋,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也让苏苓想起一句话,明明可以靠脸,结果非要靠才华! “怎么了?” 此时月流华敛去所有的神色,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凰老三! 而马车也在一片空旷的四野停稳,周围除了秋风沙沙而偶时划过的鸟啼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戊子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凰老三直到此刻才开口询问月流华,一时间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月流华更是剑眉一蹙,脸蛋上幽幽闪过深沉,“闻所未闻!” 苏苓:“闻所未闻?不是说身居在沂莲山附近的人对戊子崖的事都了然于胸的吗?” “谁说的?我在这里生活将近十年了,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你们这个着急赶路,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劳什子戊子崖?” “确定?” 凰老三的目光倏地冷鸷,阴森冷凉的气息也瞬间萦绕在他的周身! “确定!沂莲山将近三千峰峦,其中有青峰崖,百里穴,一线天,盘金洞,鸟鸣山等等!但唯独这个戊子崖,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又是听谁说的?” 尾音落定,苏苓的脸色骤变! 而凰老三却不疾不徐的拉开的车帘,对着外面空旷的四野,冷声开腔,“十二卫!” 一声令下,顿时马车外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一身狂风斗卷而来,玉树等人正要防御,眼前一闪,整齐的十二个黑衣男子已然单膝跪在马车前,声音如虹,震慑天地,“青羽十二卫参见盟主!” “说!” 凰老三不理会苏苓的惊诧,只是紧了紧握着她小手的掌心! 低沉冷厉的声线传出,十二卫为首的男子,垂眸恭敬的说道:“启禀盟主!穆家寨已经被大火吞噬,全村寨五百三十六人,无一人生还!” 苏苓心头猛地失速,穆家寨全村被大火烧死了?! “可有发现?” 凰老三此时的表情愈发阴沉,犹如地狱阎罗般的冷肃,让马车内的空气都降低了许多! 闻声,马车外的男子继续说道:“属下等抵达穆家寨时,大火已经烧了半个村寨,但属下发现,村长穆辛并非是烧死的,而是被人一刀封喉所致!” “下去吧!” 在男子说完后,凰老三语气低沉醇厚,却不难听出其中灌满了杀意! 而马车外的青羽十二卫也眨眼间再次消失在一片狂野之中! 直到此时,如果苏苓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她也太蠢了! 只是没想到,整个穆家寨,从他们一开始进去,这便是一个阴谋! 如果穆辛被人一刀封喉,再结合月流华所说的戊子崖之事,苏苓敏锐的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要将他们引去戊子崖! 好一出釜底抽薪! “连青羽十二卫你都带出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呢!” 第987章 混淆视听声东击西 “连青羽十二卫你都带出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呢!” 此时虽然月流华的语气透露着淡淡的幸灾乐祸,但是他潋滟的眸子中漾出的一抹紧张,还是被苏苓清晰的捕捉到! 从头到尾,原来他们都是被设计到局中的人! “有什么想法?” 彼时,沉默了片刻的凰老三,看着苏苓低沉的问了一句! 而月流华也瞬时看着苏苓,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们的老大变成如今这样子?! 他可还记得,几年前的他为了这个女人魂不守舍的传言! 啧啧啧,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果然一物降一物! “从沂莲山,到穆家寨,再到穆婶和戊子崖,全都是假的!” 苏苓的脸蛋上看不出情绪,但是她对于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却十分的愤然!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突然精光一闪,不期然的就回想起玉伯死之前,让她一定要打开宝藏的事情! 沂莲山是玉伯告诉她的,但他却说自己并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 然而,穆家寨的存在和南夏国令牌的出现,却显然这是早有人预谋好的一切! 而且对方很明显已经摸透了她的想法,似乎他们确信了自己一定会来沂莲山一样! 可当初决定来沂莲山的事,根本就是凰老三半路出现才让她做的决定! 到底,是谁?! 凰老三此时虽然不语,但眼神中的一抹赞赏却透露出他对苏苓话语中的肯定! 诚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而对方将他们设计到这里,却指了一条假的线索! 若非是他提前命令青羽十二卫暗中跟随而来,恐怕穆家寨的情况他们也无法了解!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戊子崖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但是你们来沂莲山,不会只是来游玩的吧?” 月流华在苏苓和凰老三陷入沉默之际,便心有疑惑的开腔询问! 见此,苏苓二人视线交汇,而凰老三却毫不迟疑,说道:“世间传言的凤家宝藏,你知晓多少?” “凤家宝藏?啧啧啧,没想到你们也是为了这宝藏的事情来得?我知晓的也都是传言的那些! 但是,这跟你们来沂莲山有什么关系?嘶——难不成,你们怀疑凤家宝藏在沂莲山?” “嗯,你认为呢?” 苏苓在月流华疑惑的目光中点头,既然凰老三都能对月流华毫无戒心,那她也不必要小人之心了! 闻声,月流华淡淡摇头,“说实话,整个沂莲山的情况,我虽不是了若指掌,但是大体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 戊子崖且不说我没听过,但宝藏的事,如果真的在沂莲山附近的话,那我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月流华说话的姿态十分认真,而且就连他敛去笑意的脸蛋上也布了一层风雪之色! 即便他不了解其中缘由,但也大概猜出,这是有人故意要将宝藏的事指向沂莲山,但是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混淆视听,声东击西,有人故意要将线索指向沂莲山,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苏苓妍丽的脸颊上犹如暴风骤雨来临前那般阴郁,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想明白前因后果! 沂莲山,恐怕什么都没有! 但却有人故意要让他们误以为宝藏的沂莲山,从而扰乱他们的思路,再加上南夏国令牌的出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人要将他们的视线彻底转移! 而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宝藏不在沂莲山,却有可能在另一处地方,而这幕后的主使,说不定已经在这段时间内,去了藏有宝藏的真正地方!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玉伯,难道真的是玉伯?! 此时苏苓的心里,唯一怀疑的对象不期然的就是玉伯! 因为告诉她宝藏地点的,只有玉伯一个人! 但如果不是他,眼下她真的想不到还有谁?! “启程,北上,回齐楚!” 在苏苓沉默的思忖着来龙去脉时,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吩咐玉树! 而马车内的月流华也是一阵恍惚,这是几个意思?! 把他带出来,然后直接就要回齐楚了? 那青羽十二卫还有他命令自己做的那些准备,都……都白费了?! 不待月流华开口反驳,苏苓却直接说道:“回珍珠岛!” 言罢,凰老三陡然看向苏苓,见她俏脸寒霜,紧接着就听到,“我要去证明一件事!” “好!那就原路返回,珍珠岛!” 至此,月流华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幻灭了! 珍珠岛?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喂喂,那你们去珍珠岛,能不能送我……” “不能!” 月流华本还想着和凰老三打个商量,能不能把他送回汴城,毕竟他多年不曾接触过外界天下,如今他心里其实也是有抵触的! 然而,凰老三冷厉的一声回应,直接让月流华一噎! 真特么是个暴君! 事情,在此刻已经渐渐明朗起来!沂莲山周围,戊子崖的虚构,穆家寨的变故,一切的一切苏苓都明白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索性有马车代步,所以几人很快就回到了当初登上沂莲山的入海口! 当马车晃晃悠悠的抵达入海口之际,几人刚下车,但听玉树猛地开口,“三爷,王妃,你们看!” 众人寻声看去,眼前入海口停靠着船只的地方,竟还有另外一艘小船! 见此,苏苓蓦地看向凰老三,难怪他之前会以内劲将森林中的痕迹全部抹除! 原来他们的身后还真的有尾巴! “走吧!” 凰老三冷冷的睇着前方的小船,虽不知对方的身份,但此时船舷上迎风舞动的旗帜却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楼越国?! 看来,都忍不住了呢! 凰老三拉着苏苓一步步走向独属于苏苓的那艘帆船,然而踏上甲板的一瞬,前面便传来一声怒喝! “来者何人?” 陌生的嗓音和狂傲的姿态,那人很快就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一见到凰老三和苏苓,那人的眼神闪了闪,眯着眸子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但他所表现出的忌惮却尤为明显! “杀!” 凰老三一声令下,玉树等人犹如大鹏展翅般,陡然从他身后一跃而起! 玉树临风和墨影三人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将那男子送上了西天! 随后,玉树和临风倾身走进了船舱,随后里面也再次传出嘶吼声!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楼越国的服饰,自然不用多想他们的身份! 而凰老三此时满目煞气,根本不打算询问,既然他们能够被人算计,楼越国又如何不能?! 而且这沂莲山有宝藏的情况,想必知道的肯定也不知道他们! 待扫清了所有擅自闯入船舱内的人之后,玉树和临风只能认命的去开船! 没办法,谁让他们之前所带来的那些船夫,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帆船缓缓驶出入海口,而此时不远处的森林中,迷路打转的众人忽然听到帆船破浪的声音,众人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去,便连声喊道,“王爷,他们的船开走了!” 闻此,站在原地的男子脸颊一怔,滔天的怒火瞬间席上心头,“该死的!撤!” 随着男子的低喝,所有在森林中迷路的人全部原路返回! 然而在他们匆匆赶到入海口处的时候,苏苓的帆船早已经远行! 而且,他此时也发现,自己所乘坐的帆船,所有会开船的侍卫船夫都被丢在了岸边! “该死!简直是该死!” 他怒喝,愤懑,却只能看着苏苓他们远走! 彼时,站在帆船的一边,苏苓和凰老三定定的看着岸边出现的一队人马! 两人的脸颊上都是同样的漠然冷凝,“楼越国!” “无妨,让他们吹吹海风也是好的!” 那森林之中,若是做不到心无旁骛的前行,那么一定会迷路的! 更何况,之前凰老三还特意让人做了两条假的路径!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一定要绝地反击! 虽然凰老三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明白苏苓要回珍珠岛的用意!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证明一下! 再次经过两日的时间,苏苓和凰老三所乘的帆船已经抵达珍珠岛附近的海域! 只不过,这次回来后的心情和之前截然不同! 虽然苏苓也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一方面想要求证一些事情,另一方面也不停的期翼,希望是自己多想! 当帆船的航行速度渐渐平稳后,苏苓的脸蛋上一片漠然的神色! 而凰老三的俊彦也闪过眸中暗芒,两人双双立在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苏苓的神色让落冰等人感觉到一些诡异之处! 是以,这两天的水路航行,偌大的帆船几乎是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就连平素习惯嬉笑打闹的玉树临风等人,也只是安静的开着船!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明显感觉到这次事情的诡谲之处! “三爷,王妃,已经到了!” 在帆船猛地靠近岸边挺稳后,船身摇晃的感觉顿消,而身后的落冰轻声开口,也霎时打断了苏苓的沉思! “走吧!” 自打他们愈发靠近珍珠岛开始,苏苓的脸上就不再有任何的表情! 而此刻她率先走下甲板,虽然脸色依旧淡漠,但她的步履却是有几分沉重! 她希望,事情一定不要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不然,她又当如何自处?! 一路走来,她算计皇权,谋划出路,但如果最后她真的被自己曾信任的人所欺骗的话,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心中彷徨却面色如常的苏苓,走下甲板的一瞬,看着曾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心里五味陈杂,一股子陌生的感觉油然心生! 然而,一行人刚走下甲板,每个人的脸上便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珍珠岛虽然他们之前没有上岛,但是周围的环境也大概知道一二! 可今日,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然,这些古怪的感觉,并未让苏苓停下脚步! 既然有了这样的变故,无疑是加深了她心中的怀疑! 而此刻,敛去所有表情的苏苓,步履依旧沉稳的一步步向前走! 越是前行,她的心就越是沉重! 毫无声息的感觉,仿佛一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曾经朝夕相对了五年时光的同伴,她曾经想要共度余生的地方,如今竟然空无一人?! 这岛上到底有多少人?! 足足两千多人的地方,此时竟然空无一人?! 对了! 她怎么会没发现,原本停靠在海边的无数船只,此时只剩下几艘破旧的叶船! “进去看看!” 凰老三早就察觉到苏苓身上所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他们谁都不曾开口,但是眼前的情况已经昭然若揭!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如一缕春风般轻轻吹进苏苓的心田,也就是一刹那见,将她从黑暗的牢笼中救赎! 苏苓沉沉的叹息一声,低头浅笑,却带着一抹彷徨的心碎,“我……早就该想到的!” 望着这样的苏苓,那种倍受打击却不得不故作坚强的模样让凰老三心疼无比! 哪怕他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却还是不忍看着她如此,轻轻的拉近她,安慰道:“眼见,为实!” 闻声,苏苓侧目看着凰老三,见他的冷眸内噙满了温柔且担忧的神色,不禁摇头! 少顷,她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收入心底,站在一排荒无人烟的民宅前,陡然下令,“玉树临风墨影,跟我来!” 一声令下后,苏苓再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沿着民宅走向了珍珠岛后山的方向! 今天,她一定要看一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是!” 一看到苏苓似是恢复到之前的性情,这让玉树等人都纷纷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才王妃那么骇人的脸色,看的他们都桔花一紧呢! 玉树和临风以及墨影,三个人颠颠的跟着苏苓往前走!就连月流华也因为苏苓的表现而闪过惊奇! 虽然不知道干啥,但是见苏苓那种破釜沉舟的架势,就知道一定是要有一番大作为! 好激动,有木有! 然而,梦想很丰满,但现实骨感的让他们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他们,眼前这座立着墓碑的坟墓是什么情况?! 谁又能给他们解释解释,王妃让他们拿这腰间上等的佩剑挖坟又是几个意思?! “愣着干什么?动手!” 彼时,众人所立的地方,恰好就是后山的山洞门外,那葬着玉伯的地方! 其实早在苏苓带人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坟墓的蹊跷之处! 按说,距离下葬玉伯的棺椁已经有将近七天的时间,再经过风吹日晒,那么这些土色一定会变得深谙和干涸! 然,此时那些明显被重新翻整过的新土,甚至连空气中还带着尘土的气息,单单这一点,就更加印证了苏苓的怀疑! 见苏苓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玉树等人也不再迟疑! 直接拿着手中的佩剑,辅以精湛的内力,很快就将那地上掩埋的棺椁显露出来! 站在一侧,苏苓目不斜视的看着地上的土坑,里面的棺椁一如之前下放一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在她眼底拂过一抹冷鸷的深沉后,她菱唇微动,清脆的嗓音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坚毅,“开棺!” 闻此,玉树和临风面面相觑,就连始终不语的凰老三都一片阴郁的神色! 不消多时,在墨影拿着佩剑缓缓将锋利的剑尖划开棺椁时,玉树和临风在另一侧一齐用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那棺椁的盖子就他们直接掀开! 盖子掀开后,由于苏苓所站的地方恰好被盖子挡住了视线! 而玉树和临风双双看去,见到躺在里面的人时,惊讶的呼叫了一声:“啊?这……怎么会是他?!” 闻声,苏苓的凤眸瞬时眯了眯,与凰老三交汇视线后,他的掌心不偏不倚的袭在盖子上,直接将盖子凌空掀飞! 凝神看去,入目之人那双眸紧闭的熟悉脸庞,让苏苓的心几乎沉入冰湖! 玉伯,原来,真的是你! 玉树看着苏苓的脸颊,随后跳入到深坑里面,伸手放在那人的鼻端,很快他便喊道:“王妃,还有气呢!” “把他带出来!” 清脆且蕴着冷意的口吻吩咐了一句,玉树和临风收起佩剑,便连忙将棺椁中的人给抬了出来! 只不过,这小子怎么会被封在棺椁里?! 他不是王妃的得力手下嘛?! 诚然,那原本葬着玉伯的棺椁,此时里面所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玉肃之! “呵,果然是他呢!” 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昏迷的玉肃之,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 很难想象,如果她这次选择不回到珍珠岛查明真相的话,那么是不是玉肃之也就会魂归西天?! 此时,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她偶然回珍珠岛,却偏偏那么凑巧的遭遇玉伯身故! 而玉伯也成功的以死来抵消了她对他的怀疑,好一出障眼法! “王妃,他怎么办?” 玉树和临风双双搀扶着玉肃之,见苏苓一脸的阴郁和冷冽之色,不禁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 “抬着他去民宅,我还有事要做!” 话落,苏苓便毫不停留的转身走向后山的山洞! 入目的一切和曾经熟悉的样子没有分别,而就在她走向山洞门口时,始终静候在一侧的鬼颜却闪身到她的身畔! 苏苓睨着鬼颜,淡漠的神色和清幽冷凝的凤眸,似乎平静,但暗藏的波涛却让鬼颜清晰的捕捉到! 口不能言的鬼颜见此便垂下眼帘,随后他伸手在山洞石门的机关处,轻轻扣动机关后,石门应声而开!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陡地,在石门刚刚打开一半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一声轻小的响动让苏苓的脸色大变! “让开!” 随着她一声厉喝,鬼颜正要揽着她有所行动! 然而她身后不远处的凰老三却率先动身,在石门还未全部打开之际,已经扣紧苏苓的腰肢,一个回旋的转身,就将她带离了原地! 但,由于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苏苓身上的鬼颜,却意外的被里面射出的箭矢划伤了小腿…… 第988章 绝地反击从这一刻开始 但,由于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苏苓身上的鬼颜,却意外的被里面射出的箭矢划伤了小腿…… 苏苓好不容易在凰老三的怀里站稳身子,随即她就眯着眸子看着已洞开的石门! 而石门外面的空地上,已经被无数的箭矢扎的像个匍匐在地的刺猬! 苏苓狠狠的咒骂了一声,随后她的目光就被石门外壁边的鬼颜所吸引! 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正要开口,目光一瞬,就听见凰老三开腔,“他受伤了!” 苏苓回眸,浑身如沁入了刺骨寒冰一样的冷冽气息散体而出! 她真是没想到,玉伯假死也就算了,但这后山的山洞中,竟然还设置了这等的玄机! 好,非常好! “落冰,你送鬼颜回去!” 苏苓凛然的俏脸如寒风划过,目不斜视的看着山洞,却陡然对落冰吩咐了一句! 闻声,落冰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抓着鬼颜的肩膀,闪身离开时,好像他还嘀咕了一句,“你说你没那个能耐,还去凑什么热闹!” 虽然是缓解气氛的揶揄,但是苏苓和凰老三都已无心其他! 彼时,两人神色一直的睇着山洞,苏苓凤眸紧眯,随后她的视线就被地上的棺椁盖所吸引! 那盖子的里面,似乎有一张字条! 方才一直担心着棺椁里面的玉肃之,没想到冷静下来之后,那摊放在地上的盖子,里面正有一张宣纸随风飘荡! 苏苓沉了一口气,随即上前,指尖轻轻捻起宣纸,上面紧紧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却让她的眼底陡然浮现出灭天的杀意! “玉伯,你,该,死!” 见此,凰老三身形一闪,瞬时就窜到她的身侧,而已经被苏苓狠狠揉作一团的纸张,让他心下一紧,“怎么回事?” “他抓了五月!” 苏苓的嗓音低沉且沙哑,她浑身卷裹着从未有过的杀伐之气! 果然是日子过得舒坦了,所以她的警觉性也降低了不少! 她当然知道,玉伯如果想要利用五月的话,那便是非常简单的事! 五月从小就在他的身边长大,而且她一身的武艺也都是承袭自玉伯! 更何况,对于珍珠岛的众人,五月有着天性的亲近! 怪她太过轻信玉伯,完全没想到他会以假死来布这么一个局! 但,玉肃之和玉伯的感情情同父子,为何他会被仍在棺椁之中?! “我们去民宅吧!” 苏苓将手中的宣纸狠狠的碾碎,而凰老三的俊彦上已是一片冷幽不羁的狂傲气息,那凛然的姿态和杀意暗藏的抹嘴,如暴风骤雨来临前夕那般慑人! 幽幽叹息一声,苏苓随手将纸屑散在空中,事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怀疑,整件事情明显都是玉伯一手掌控的! 就连她几乎是算准了自己的每一步,或者说他对她的了解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这样一个为了颠覆天下的老者,哪怕经年已过,他还是对光复前朝耿耿于怀! 怪只怪,他死前的言语太过炽烈和诚恳,甚至那形同枯槁的模样也让她没有半点怀疑! 殊不知,这只是他一场蒙骗众人的好戏! 一路上凰老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凭他骇人的气息和倨傲的脸颊染上了血腥之色! 两人沉默的回到了珍珠岛前身的民宅之中,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苏苓和凰老三一起走了进去! 房间内,玉树和临风正在为玉肃之疗伤,而鬼颜则坐在木椅上,刻着伤痕的唇角紧抿! “鬼颜,我只要一个答案,这些事你知不知情?!” 苏苓很难想象,如果玉伯的手段真的足以通天,他又为何要等到今日才动手?! 而且,她始终都不太相信,玉伯当真会将他们的每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准! 而随着她一路奔波的鬼颜,则变成了她怀疑的第一人! 回想起当初她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众人的怀疑,如果这个鬼颜真的是玉伯的党羽,那她真的不介意将他杀了泄愤! 似乎是早就料到苏苓会将矛头只想自己,鬼颜稳坐在椅子中,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让众人不禁蹙眉! 小腿上的伤口此时正潺潺的流着血,而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包扎伤口! 他眸子如澄澈的溪水缓缓流淌着细碎的光芒,瞬也不瞬的睇着表情阴鸷的苏苓,面对她缜密的观察和揣度,鬼颜良久才收回视线! 随即伸出指尖,在自己不停流血的小腿处摸了一瞬! 而后,他起身,站定,目光胶着在桌子上,轻轻写下了三个字,“我,不,知!” 众人皆因鬼颜的动作而惊讶,没想到他竟会书写! 苏苓看着那三个血字,潋滟凤眸噙着三分杀意和三分估量,和鬼颜眸光相撞! “好,我信!” 不是苏苓对鬼颜过于信任,而是他的眼眸中的清澈和郑重,让他完全看不到任何做贼心虚的表现! 当然,除非这个鬼颜是个心机颇深的主,否则她就没有理由将一切都推到鬼颜的身上! 这一次,她一败涂地! 但,她不会认输的! 绝地反击,那就从现在开始! “玉肃之怎么样了?” 在苏苓的视线放开鬼颜之后,她便走到软榻一侧,看着脸色苍白但是气息已平稳了不少的玉肃之,问了一句! 闻声,玉树擦了擦汗,说道:“王妃,他受了内伤,但不致死!只不过可能是在棺椁内的时间太长,所以让他的身子有些枯竭! 不过,属下已经给他渡了些内力,稍候再给他喂些水,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苏苓听着玉树的回答,暗暗的垂下了眼眸! 如今能够将一切都解释清楚的人,恐怕只有玉肃之了! 珍珠岛的民众消失无踪,玉肃之被仍在棺椁,玉伯不知去向,五月被带走,一系列的打击对苏苓来说,虽不是致命,却让她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如果不是相信,又怎么会有背叛! 她本不是全然相信的玉伯,最后竟然以假死来卸了她的防御! 她曾经全新以待的珍珠岛民众,却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甚至都来不及问上一句,难道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真的就是为了光复前朝?! 若真是如此,那她不介意毁了玉伯所在意的一切! 她想要光复前朝,她偏不让! 她想要以五月为筹码,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苏苓双眸内闪过灼人的冷芒,走到这一步,她也是时候将一切的实力都展于天下了! 想着,苏苓妍丽艳华的脸蛋上如刀锋出鞘般光芒大绽,随即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玉肃之,下一瞬旋身就走出了房门! 房间内的落羽和玉树等人,不由得看向了凰老三! “看这样子,你们应该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现在还要将盟主之位交给我吗?”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流华站在门口满含戏谑的说着风凉话! 闻声,凰老三侧目,薄唇冷笑,“本王的决定,不需更改!” “你……真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你那王妃比你可爱多了!不过她被人这么算计,看起来也没怎么生气呢?我看她现在,应该是在海边哭呢吧?不然干嘛抬头望天,害怕眼泪流出来?” 月流华顽劣匪气的声音让凰老三一个厉眸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身上! 顿时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气上涌! 不过这个珍珠岛他还真是第一次来,方才顺着后山的方向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块风水宝地! 看样子反正也没人,不如以后他盘下来当个窝点,哦不是,暗桩也好! 彼时,凰老三跨步上前,顺着敞开的门扉看着不远处站在沙滩上望天的苏苓,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本想着让她冷静冷静! 但恰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声唳九霄的啼叫,那声音清脆刺耳,却绵长亘古,仿佛带着无限的傲然和睥睨自天空一飞而下! “苓儿!” 凰老三一眼便看出俯身飞下的乃是天空霸主仓鹰隼,正担忧的想要冲出去保护苏苓时,却见她缓缓抬起了手臂,而那仓鹰隼便翩然落在她的臂弯处! 鹰眸锐利深邃,鹰喙如勾锋利异常…… 而凰老三冷眸内盛满了炽热,看着那一抹娇丽的身影时,耳边就爆出月流华一声惊呼:“我擦,不是吧!仓鹰隼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众人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毕竟仓鹰隼这等凶物,并非是寻常人能够捕获甚至是收服的! 彼时,那仓鹰隼凌厉非常的鹰目闪着锐利的光芒,暗黄色的眸子在看向苏苓时,也似乎泛出一抹亲昵! 仓鹰隼的确是难以驯服的猛兽,但这并不代表苏苓无法收服! 早在五年前,她刚刚来到珍珠岛后,无意间在岛屿上发现了这只仓鹰隼,而那时候它还只是个幼崽! 前世见过各种各样生禽猛兽的苏苓,自然是认得这仓鹰隼为何物的! 只不过当初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而将这仓鹰隼一点点培养,没想到它这等傲然的生物,竟因苏苓的照顾,和她产生了亲昵的感情! 这,是苏苓意料之外的,同时也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这么多年,哪怕她离开珍珠岛再次回到了齐楚,但是她从不曾将自己真正的势力毫无保留的绽在世人眼前! 只是她内心一直觉得,如果能够一直这样,那也未尝不可! 可惜,这一次玉伯的事,让她再不能坐以待毙! 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这次的事很可能就是玉伯早早谋划好的! 不然,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他又怎么能将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 仓鹰隼鹰爪如勾盘在苏苓的臂弯处,微微抬着胳膊的她,轻轻伸出掌心摩挲着仓鹰隼棕黄色的羽毛。 “小仓,去找五月!” 苏苓揉着仓鹰隼的脑袋,眼底盛满了喜爱! 仓鹰隼鹰眸犀利,鹰喙轻轻擦着苏苓的脸颊,下一瞬它便再次一飞冲天,翱翔于天地辽阔的海平面上! 眨眼间,仓鹰隼翅膀翻飞,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身后民宅内的月流华,一看见仓鹰隼出现,眸子内火热的光芒还没褪去,结果就见仓鹰隼再次被苏苓振臂放飞! 这下,他不淡定了! “哎哎哎,你怎么就这么放走仓鹰隼了?你倒是让我们也看看啊!” 月流华连跑带颠的窜到苏苓身边,眼底一片惋惜的神色看着消失在天际的仓鹰隼,嘴里还不停的咂舌! 此时苏苓已经稳定了情绪,回眸看着月流华,轻声一笑,道:“你喜欢?” 见此,月流华忙不迭的点头,“嗯,喜欢!你打算……” “那就自己去养一只啊!” 不待月流华说完话,苏苓就低声的戏谑了一句,随即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她断然不能让自己再次立于不败之地! 仓鹰隼的出现只是一个开端! 而接下来,不管玉伯带着五月去了哪里,她都必须要速战速决! 月流华一脸土色的看着苏苓旋身往回走的身影,气得他暗自直磨牙! 他要是有能耐也养一只仓鹰隼,还用跟她身后屁颠屁颠的激动嘛! 这什么女人?! 怎么跟凰老三一个德行呢! 现在想想,还是他的汴城好,至少他能享受着城主的无限光荣! 哪会像现在,被他们一个两个的随便欺负! 在珍珠岛上停留了半日的几人,在晌午过后,简单的用了些午膳便再次踏上了归途! 如今五月已经被玉伯带走,虽然苏苓和凰老三内心都十分担心,但仔细想想,玉伯的目的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至少,到目前为止,五月还算安全的! 彼时站在船舷边看着帆船乘风破浪的苏苓,指尖正拿着一柄金钥匙! 她终于知道玉伯临死前为何会那般极力的让自己去打开宝藏! 虽然他特意将他们支使到沂莲山从而耽搁了时间,但这也正好给他自己创造了绝佳的逃离机会! 这金钥匙到底是不是打开宝藏的关键,苏苓也不敢肯定! 只不过,既然玉伯打算利用五月,那就足以说明,她的身上一定还有玉伯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然,他又怎么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身为前朝凤家管家之子,如果按照礼仪尊卑,他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多少次他们争执的过程中,她都察觉到玉伯企图逼迫自己去光复前朝的野心! 这,难道真的只是玉伯自己的想法?! “王妃,三爷,玉肃之醒了!” 此时,船舱内的落冰匆匆跑了出来,对着甲板上的令人焦急的喊了一声! 得知玉肃之清醒,苏苓和凰老三几不可察的对视了一瞬,两人眼底一片漠色,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苏苓凤眸闪了闪,对着凰老三轻轻点头后,便忙不迭的随着落冰走下了船舱! 由于之前玉肃之昏迷,所以此时的他正被安放在船舱的厢房之中! 走下甲板后,苏苓和落冰沿着厢房的通道走去,直到站在最里面燃着烛光的房间后,两人双双顿步! 但听,房间内也恰好传来玉肃之的咳嗽声,“咳,请问王妃到底在哪里?” 从他沙哑和低弱的嗓音中,不难听出他的虚弱! 闻声,落冰也不做耽搁,直接拉开厢房的雕花扇门,对着里面的玉肃之说道:“王妃来了!” 房间内的落羽对着苏苓颔首,随即便和落冰视线交汇,两人同时走出了厢房! 待房门再次紧闭后,软榻上的玉肃之一见到苏苓,匆匆作势就要起身,而神色淡漠的苏苓却三两步就走到软榻一侧,道:“免礼,歇着吧!” 客套的语气和听不出情绪的口吻,玉肃之的表情一瞬就愣在了当场! 他举目睇着苏苓,动作也僵硬着,苍白的唇角抿了抿,随即低下头,自嘲的笑道:“教主,属下知错!” “何错之有?” 苏苓默默的看着他,随后旋身落座在软榻边的矮凳上! 见此,玉肃之稳了稳身形,靠在一侧,苦笑道:“教主,属下不该怀疑你!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下的错!还请教主原谅,让属下能够继续为你效力!” 幽幽叹息一声,苏苓的余光仔细的打量着玉肃之! 曾经他们并肩作战的场面还在眼前如倒带般的划过,但此时彼此之间仿佛有了隔阂般,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许多! 良久,苏苓沉沉的叹息,随后她目光悠悠的看着某处,菱唇开阖,“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就告诉我,珍珠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玉伯的棺椁之中!” 原本,这很正常的一句询问,但苏苓却敏锐的发现,玉肃之在听到她的话后,整个人竟如遭雷击的怔在当场! 甚至他的眉眼之间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样的表现,苏苓不期然的就紧蹙柳眉,“怎么?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若是这样,养好伤你就……” “教主!”玉肃之听着苏苓越来越凉薄的口吻,心下一紧,连忙呼唤了一句,随后他盛满了慌乱的眸子中,不停的闪烁,好半饷才问出一句,“教主,你是说……我被放在了后山师尊的棺椁之中?” “难道,你不知道?” 苏苓噙满诧异的眸子看着玉肃之,她清晰的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悲凉和痛楚,就连他之前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此时也变得一片轻嘲! 闻此,玉肃之摇头,“不,我信!” “那就说说吧!珍珠岛到底发生了什么,清娘她们又去了哪里?!” 若非是苏苓有耐心,恐怕她早就对玉肃之歇斯底里了! 如今可能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就只剩下玉肃之一个,而他又是在清醒后如此表现! 看来,很可能他也是被玉伯算计了! 沉默了片刻后,玉肃之垂下眼帘,低声陈述,“教主,在你离开之后,岛上的人便久久难平!很大一部分人还是觉得是你害死了师尊! 所以你离开后,我和清娘本想努力平复他们的怒气,但是不论怎么做,事态却愈演愈烈! 直到师尊故去三日后的那天晚上,我一直跪在师尊的墓前,本想着送他最后一程,但是……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师尊……师尊竟然从里面破土而出……” 在玉肃之说着就再次沉浸在痛楚之中,而苏苓也不禁冷笑,“呵,果然没死呢!” “教主?你知道师尊还活着?” 第989章 是一场镜花水月 玉肃之惊诧的抬眸,而还不待他看清楚苏苓的神色,就听见她冷嘲讥诮的口吻,“如果他已经死了,那我又怎么会在棺椁中找到你?!” 若是之前玉肃之的心里还有任何的期盼,那么在听到苏苓这一句话后,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帮着师尊开脱! “继续说吧,当你发现玉伯‘死而复生’之后呢?他又做了什么?” 苏苓的语气听起来虽然是不乏笑意,但她那双冷冽犀利的眸子却冰冷异常! 玉肃之喟叹一声,双手也在身侧紧紧的收拢,陷入回忆之际,他唇边的嘲讽也如斯明显! “当我看到师尊破土而出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当初他身故的时候,我们都在身边!只是他就那样凛然健朗的站在我面前,我当时差点喜极而泣! 我以为是他并没有死,所以才会误会的将他下葬!可是当师尊看到我的时候,他竟然冷笑的问我,是不是觉得特别诧异! 本来,我还沉浸在师尊死而复生的喜悦中,但是他这样问我,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来,师尊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直接对着我就拍出了一掌,之后……之后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话落于此,苏苓就知道,玉伯原来一直都是提防着她的! 这么多年,虽然玉肃之是奉玉伯之命将凤门和凰门交给她的,但是在那么久的相处之中,她也是看出了玉肃之的衷心,所以才会一直留着她! 甚至,仅仅有少数几人知道的凤凰楼,其中就包括玉肃之! 如今她也不知道凤门和凰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存在,直觉上当初玉伯交给她的,并非是全部! 索性她后来精挑细选了那么多人,从而又暗中形成了凤凰楼! 想必接下来的一场恶战是无可避免了! 而且,从玉肃之的话中,她也了解到,原来玉伯死而复生之后,就直接将他再次打晕,从而扔到了棺椁之中! 包括他留下的那张字条,几乎是算计出她每一步要走的路! 这样的头脑和这样的谋划,难道真的是上了年纪的玉伯能够做出来的?! “教主,你相信我,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玉肃之见苏苓陷入了沉默,不由得心里紧张! 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犯下了最不该犯的错误,如今师尊的复活让他也觉得事有蹊跷! 如果教主还是不打算饶恕他的话,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 苏苓被玉肃之慌乱的声音惊醒了神智,她抿着唇看着他,轻轻摇头,道:“我相信你!” “教主,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对了,刚才你说清娘他们也都不见了吗?” 玉肃之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不忘记寻找苏苓! 尤其是此刻,再次得到了苏苓的信任,他恨不得立刻就能为他做些什么! 然而,在玉肃之讶异的话语中,苏苓只能淡淡的掀开眼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道:“珍珠岛上,现空无一人!” “什么?!” 玉肃之感觉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连脊背都开始冒凉风!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难道过了这么久,师尊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执念吗?! 当年,是他让自己去寻找公主,索性他后来找到了苏苓! 但经过五年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以为师尊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伦之乐,也不会再有什么强求! 奈何,原来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还是说,整个珍珠岛上的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光复前朝的决心?! “教主,能够统领凤门和凰门的玉牌,你可有戴在身上?” 玉肃之见苏苓沉默,陡地又询问了一句! 结果,听到他的话,苏苓的脸蛋上却闪现出一抹苦笑,当初那个玉牌,她在离开权青国的时候,就交给了水天悦! 可如今权佑擎不知道去向,那水天悦也不知道近况如何,况且她送出去的东西,就如覆水难收! “你想要做什么?” 苏苓并未直接回答她玉牌的去向,只是看向玉肃之,再次询问! 见此,玉肃之的脸色冷凝了几分,抿了抿唇,边说边凝眉,“教主,我怀疑这次的事情是师尊早有预谋的! 而且他很可能就是以假死来做某些准备!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当今天下所有城门或者店铺上,只要有那玉牌上的标志,就是凤门和凰门的根据地! 如今,虽然凤凰门已经被你收服了一部分,但是说句实话,还有很多我们未曾涉及过的地方,在那些人的心里,都还是忠诚于师尊的! 所以,我担心这次师尊会破釜沉舟,若是他真的凝聚这些暗处势力的话,那么对我们来首,甚至整个天下都是一场动荡的浩劫!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师尊的目的,但是如果你能用令牌着急这些人,或者传达你的意思,我想也许会拖延一段时间的!” “玉肃之,事到如今,不如你说实话吧!凤门和凰门,究竟是玉伯特意为凤家后人所创立,还是他只是为自己所创?!我想,如果他是为了自己的话,那么创立了凤门和凰门,拉我出来无非只是作为人前的挡箭牌罢了! 当初,我一直以为凤门和凰门早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是如你所说,若他们真的忠诚与我,那么珍珠岛上的人,根本就不会走!” 苏苓的声音冷淡而清脆,掷地有声的话语让玉肃之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不停变换的神色看着苏苓,仿佛有各种难言之隐般沉默了半天! 直到苏苓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玉肃之才幽幽一叹,说道:“教主,凤门和凰门在当初创立的时候,的确是玉伯想要用来光复前朝的势力的! 而且,难道教主就不曾怀疑,为何那么多的店铺甚至是整座城池都会成为凤凰门的暗桩吗? 这天下间,究竟有多少前朝散落在民间甚至是雄踞官场的子民,我想只有玉伯知道!” 这话的尾音还飘荡在房间中,甚至还在苏苓的耳边不停回荡着! 只是终在这一刻,她想明白所有的事情! 麻痹! 这天下间看似平和的四国盘踞,原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就说为何凤门和凰门的势力会大到此种地步,她就一直想不通玉伯一个老者,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做出这些事情! 如今在玉肃之终于脱口而出的话里,她才算了解,原来这根本就是一场精于算计了多年的阴谋! 而珍珠岛,恐怕真的只是小小的一个分支! 玉肃之的话说的很明白,也在提醒苏苓,玉伯的身后很可能是数以万计的前朝百姓所形成的一只巨大的网! 而他们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让天下大乱! 但,即便真的光复了前朝,即便四国再次统一,那么又会是谁会站在巅峰之上,统领这些群雄?! 是谁?! “玉肃之,如你所说,即便我现在用令牌去给各个暗桩通知消息,你认为还会有什么用处吗? 这一次,玉伯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你认为他会算不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一切?” 苏苓清浅的笑意盛满了令人心惊的愤怒和杀意,玉肃之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苏苓,闻声剑眉紧蹙,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教主,那你的意思是……” 闻此,苏苓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恨不得粉碎一切的冲动,站起身走到厢房一侧,一把推开小窗,任由海风陡然倒灌入内! 沁凉刺骨的海风卷裹在苏苓的身畔,撩拨着她的发丝凌乱不已,一如她此时波涛汹涌内心一样! 玉肃之紧紧凝望着她,下一瞬就听到苏苓开口,“你以为玉伯假死是为了什么?算计我,算计你? 其实都没有必要,因为他若是真的觉得我们碍眼,大可以杀了我们一了百了!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还有必须要利用到我的地方!你想,普天之下,有什么东西是他最想得到也必须得到的?” 苏苓看似提示的话,令玉肃之半饷都无法猜透其中的玄机! 但脑海中又不停的闪过某种线索,他想要捕捉却力不从心! 终于,在窗外的海风再一次带着凌厉的姿态刮进船舱厢房后,苏苓冷笑,“想要复国,天时,地利,人和仅仅是复国者的借口罢了!而复国真正需要的东西,便是多不胜数足以倾覆天下的……银两!” 最后两个字,苏苓特意加重了语气,而话说到这份上,玉肃之即便再不灵光,也明白了苏苓话中的深意! 他神色莫名的惊了一瞬,随即目光中噙满了担忧看着苏苓站在窗边的身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师尊会不择手段! 玉肃之的想法刚刚生成,苏苓清浅的语气再次传来,“五月已经被他带走,现在你是否还会认为,是我杀了你的师尊?也是我要陷害你的师尊吗?” 陡然从苏苓口中说出的一番话,让玉肃之面目惊惧,随即不作他想,直接从软榻上一跃而下! 哪怕他如今重伤的身子根本无法支撑起他这样的动作,但他仍旧强行运功,导致体内的血液倒流,随后狠狠的摔在地板上,却依旧强弩着让自己单膝跪地,对着苏苓垂眸说道:“教主,属下不敢!之前的事,是属下愚钝,今后属下愿意任凭教主差遣,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妄言!” 话落,玉肃之还生怕苏苓仍旧怀疑他,情不自禁的小心抬眸,望着苏苓坚毅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涩! “你起来吧!眼下你先养好伤,等回倒齐楚国之后,我要你将所有凤门和凰门的暗桩全部调查清楚交给我! 如今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我们和玉伯之间的争斗!如果按照推测的话,他真的有心复国,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动乱! 但是,玉肃之!如果在你的心里,你还是对玉伯忠心耿耿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不会留你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在身边,就如同珍珠岛的那一次,你跟着我五年,却还是因为玉伯对我产生了怀疑!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苏苓说着就从窗边旋身看着跪地的玉肃之,她冷傲的深情和淡漠的眼眸,无一不表现出她此刻的决心! 而她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玉肃之不由得狠狠点头,“教主放心,属下从此后只有忠诚于教主!若是教主不信,属下可以立誓为证!” “不必了!誓言即便再信誓旦旦,也不过是空口无凭的白话罢了! 玉肃之,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所知道的一切调查清楚,并尽快把暗桩的情况告诉我! 如果你还有半点隐瞒,那么……我也绝对不会再给你去效忠玉伯的机会!” “教主明察,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待苏苓从厢房中退出后,房间内的玉肃之久久难以平静! 他相信了二十几年的师尊,他奉如神明的师尊,竟然还是在此刻挑起了争端!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师尊心里的想法,但是在后来教主和公主来到珍珠岛后,明明师尊已经有放弃复国的念头了,可为何这次还是这么突然! 他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当年师尊的养育和教诲一直都被他谨记在脑海中! 就连他一直以来,也都认为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复国! 但,这一切的想法全都在遇到教主苏苓后彻底改变! 他看着她风华满目,逍遥自在,甚至在很多时候,她的聪明伶俐都让他忍不住流连侧目! 这也是为何,他最终能够成为她身边的首席护卫! 师尊,难道天下大乱,四海硝烟,甚至不惜背叛你一直都尊敬的公主殿下,也要选择复国吗?! 曾经教主娘亲多少次都表示过对复国毫无念头,难道越是这样,反而让师尊无法平衡?! 不,他不信! 师尊能够将一切都谋划在内,并且让他和教主都毫无察觉,那么足以证明这件事绝非是一时冲动! 他看得出教主这次的决心,想必他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可以耽搁! 凤门和凰门的暗桩,他一定要仔细的调查清楚! 如今细细想来,也许师尊早就开始对他产生了戒备! 因为自从他跟着教主之后,很多事情师尊便不再对他细说,甚至连后来的这几年,师尊到底又发展了多少的暗桩他都无法说清! 果真,早有预谋! 船舱之外,苏苓倾身踏上甲板,一抬眸就看到凰老三真不偏不倚的站在船舱门口! 见她走出来,他的眼底也闪过一抹担忧! “怎么样?” 凰老三上前伸出手,直接将苏苓的小手拉在掌心中,沙哑的嗓音和不停滑动的喉结,让苏苓眼眶一热! 她反手扣紧凰老三的指尖,菱唇微微抿着,笑道:“他知道的,还不如我们多!” “当真?” “嗯!他的确是被玉伯打晕然后扔到棺椁内的!我想,玉伯也许也并不能肯定我们是否真的会回到珍珠岛! 只不过他在离去之前,就将一切都提前布置好了而已!毕竟,如果我们发现任何异常的话,那一定会回去珍珠岛,但也不得不说,他这次挺狠的! 你想,如果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话,或者说我们回去珍珠岛,却并未去打开棺椁,那么玉肃之的结果就只能是难逃一死! 他能对细心栽培这么多年的玉肃之都下了狠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呢!” 苏苓轻嘲的语气和一片冷鸷的瞳眸,让一旁静候的鬼颜也不禁侧目! 只不过此时的苏苓和凰老三,早就没有任何心情去观察鬼颜的表现,如今他们只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回齐楚! 同时也要将四国接下来会发生的变故全部掌握于胸! 也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绝佳的反击机会,让玉伯无法得逞! 不是他们舍不得这天下,而是因为若四国真的被玉伯搅得天翻地覆,那么不单单的各国百姓无法安宁,就连他们尘王府也休想在安居一处! 更何况,手握齐楚重兵的凰老三,任何战争都必定会将他牵连其中! 而这,是苏苓最不想看到的! 她厌倦了尔虞我诈,也倦怠于如今的世事,若有机会她希望解决完一切之后,远离纷扰的朝堂! 她有娘亲,有爹爹,有丈夫,有孩子,不论身在何处,一定都会生活的很好! 不得不说,玉伯这一次是真的触碰到她的逆鳞了! 而他也的确选择了一种最笨的方式,那就是与她为敌! 如果玉伯知道,如今她手握的财富说不定比那宝藏中的还要多,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宝藏,她从来都不关心,她只是必须要将玉伯的野心彻底击碎! 否则,宝藏只要存在一天,那么这天下就永远不会太平! 而娘亲的身份,则会变成外人诟病的疏漏! “哎,我说,你俩这是咋了?干嘛都绷着脸?凰老三,不是我说你,就凭你身后那些武林群雄,你要是想干点什么的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再说了,那个珍珠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们不但掘了人家坟墓,现在还把那个病号给带上船来,这都是为了啥啊?” 月流华从一旁的船舷边走了过来,而他边走边说的风凉话,引得苏苓和凰老三双双以凌厉的视线瞪着他! 不多时,凰老三薄唇一侧,冷眸深邃的睇着月流华,低声道:“那边由你发出掌门令,让他们齐聚齐楚京都吧!” 话落,凰老三再次冷冷的扫了一眼月流华,随后就拉着苏苓走向了帆船的另一边! 至此,月流华算是明白了,他不能说话! 因为他但凡一开口,绝壁就能成为凰老三利用指使他的机会! 真是炒蛋的! 欲哭无泪的月流华,此时站在原地愣神,随即一阵海风拂过,吹散了他纠结的情绪,举目看着凰老三和苏苓整日黏在一起的模样,心里简直快呕死了! 凭什么他们相亲相爱,自己成为跑腿的了?! 他可是汴城天下无双的城主! 怎么自从离开汴城后,他有一种被人当成打杂的小厮随意使唤的错觉呢?! 嗯,一定是错觉吧! 真是令人跨下一紧的节奏,蛋疼啊! 第990章 五月带走了大毛和二毛 五日后 比来时整整缩短了一般的行程,苏苓和凰老三等人快马加鞭的一路从权青国赶回了齐楚! 路途中,日夜不休的赶路,终于在五日后回到了王府! 此时,一行多人风尘仆仆的归来,而始终在王府内镇守的醉清,闻讯也连忙跑出来迎接! “三爷,王妃!” 时值正午,苏苓和凰老三从简单朴素的马车中下来后,就听见醉清的呼唤! 两人同时侧目,果然就看到他满脸隐晦的神色,二人什么都没说,快速的走了下来! 只不过在他们步入到王府中后,醉清回头和玉树等人以击拳打着招呼,结果余光一闪,就看到了一身黑袍看不清脸颊的鬼颜,还有脸蛋妖冶举止媚态的月流华! 如果说鬼颜让醉清觉得好奇的话,那么月流华的出现,就足以让醉清怔愣在当场!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月流华,大脑已经呈现死机状态! 这姑娘……好美! “喂,看什么看!” 月流华本就一路上各种为自己不忿,此时甫一回到王府,就被醉清看猴子似的盯着看个不停! 他这心情能好麽! 哪曾想,醉清这心里正暗自嘀咕,这位美丽的姑娘到底是谁的时候,下一瞬就听见月流华浑厚的嗓音,顿时一愣! 再仔细的看了看,额头上不禁挂满了黑线! 一个大男人,长的比娘们还美,投错胎了吧! 醉清几乎是眨眼间就收敛了所有对月流华的惊艳之色,甚至还泛出几许轻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随后就和玉树勾肩搭背的走进了王府! 被丢在队伍最后面的月流华,妖冶的脸蛋上黑一阵白一瞬! 他真是快忍不了了!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凰老三,我跟你没完!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打败你! 哼! 当年若不是他技不如人,又怎么可能被凰老三给打败,从而变成了给他‘打工的小厮’! 四大暗卫勾肩搭背的走进了王府,但才走了没两步,醉清的脸色一僵,步履也倏而顿步,看着玉树和临风以及墨影,问道:“糟糕,我忘记去禀告三爷和王妃,五月小主子……” “你不用说了!三爷他们早就知道了!” “啊?消息这么灵通?我之前试图以信鸽给你们传信,但是都找不到你们具体的地点和方位的!” 醉清一脸莫名且诡异的神色看着玉树,这一路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等有机会细细给你讲!但我想,你还是尽快去和三爷他们禀告一声,比如五月小主子离开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这时候的玉树终于不再犯二,反而是头头是道的对着醉清开口! 话落,醉清便煞有介事的点头,旋即看着几人风尘仆仆满脸土色的样子,催促道:“那你们先去梳洗,我去找三爷!” 醉清匆匆和几人告别后,便马不停蹄的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而此时月流华和鬼颜也从后面走来,他睇着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由得对着玉树喊道,“那个什么树,你给本城主准备个房间!本城主要好好梳洗一番!没见过这么会剥削压榨属下的主子!” 闻声,玉树回眸,几人心里对于月流华除了无奈,就还是无奈! 他们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厮怎么能这么臭不要脸! 说到底,他也是三爷的手下之一呢! 无奈之下,玉树只能率先去安顿月流华和鬼颜,至于落冰和落羽,早在进城的时候,就离开了队伍! 彼时,偌大的王府,似乎和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的感知,定还是能感觉风声鹤唳的冷肃感! 五月不在王府的事,苏苓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她看着空荡荡的西园,和深秋草木凋零的荒凉时,还是不由得蹙紧的眉头!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啦!” 西园厢房中,听到声音的碧娆从里面跑了出来,一看到苏苓,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她眼眶陡然红了一圈,忙不迭的跑向苏苓,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小姐,小姐,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冷不防的被碧娆抱了个满怀,苏苓心里一阵怅然,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抽泣声,她含笑低声问道:“哭什么?几日不见,这么想我?” “小姐,我……我……” 碧娆放开环抱着苏苓的胳膊,随后她咬着唇,一圈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半饷也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什么! 见此,苏苓轻轻叹息一声,道:“五月不见了,对不对?” “嘶——小姐,你已经知道了?”碧娆脸色一怔,小心翼翼的看着苏苓的神色,见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心里不由得更加难受! 是她没有照顾好五月,所以都是她的错! 苏苓仔细的看着碧娆自责又难过的样子,拉住她的手,边走向厢房边安慰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是熟人……带走了五月的!” “熟人?小姐,这不可能啊!这段时间我和楚大哥一直都陪在五月的身边,而且王府还有醉清坐镇,根本没有谁来过的!” 碧娆跟着苏苓走进了厢房,入了内室后,苏苓边解开长裙的缎带边说回答:“没人来过,不代表没有人给她传信!带走她的人,你也认得!” “啊?谁?” 苏苓将染了灰尘的长裙脱下后,俏脸一凝,凤眸微冷,脱口两个字,“玉伯!” “玉伯?怎么会,玉老不是一直都在珍珠岛吗?啊对了,小姐,五月离开的时候,把大毛和二毛也给带走了!” 碧娆局促不安的说完,就看到苏苓手中拿着长裙的动作一窒,随后她的眸子就如刀锋出鞘般锐利骇人,尤其是她紧紧握着长裙的指尖,几乎要将布料所碾碎! 果然啊,玉伯应该老早就知道她得到了白虎的事情,否则这一次他断然不会利用五月,让她带着白虎离开! 他果然明白,自己的死穴是什么! “我知道了!碧娆,你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碧娆谨慎又小心的观察着苏苓的表情,见她虽神色不变,但是给人的那种感觉却十分危险! 她想,这次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匆匆应承之后,碧娆就连忙去厨房准备沐浴的热水,而内室中的苏苓,则站在原地,指尖依旧狠狠的捏着褪下的衣裙! “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突然间,在周遭静谧的一切被门外醉清的声音所打破时,也由此惊醒了苏苓的沉思! 她站在内室,一动不动,声音清脆平静,“什么事?” 醉清闻声一愣,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快速说道:“王妃,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水姑娘的女子,说要求见!已经接连三日在门外等候了!” “水姑娘?” 苏苓眼眸一凛,顾不得此时狼狈的样子,直接从一旁的屏风上抓起一件长裙,披在身上后就打开了内室的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醉清连忙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王妃,她自称和你是旧识!还说自己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你的!不知王妃可否打算召见?” 醉清此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苏苓,他可是知道王妃的脾气的! 更何况,五月小主子不见了,这件事他们所有王府的人都有责任! “让她去花厅等我!” 苏苓在醉清的阐述中,基本上已经知道这位水姑娘倒是是谁了! 不过他失踪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相信她也不会来齐楚国找她的! 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动作麻利的碧娆帮助下,苏苓很快就沐浴完毕,好不容易洗掉一身的风尘,她穿戴整洁后,便带着碧娆一同走向了王府中庭的花厅! 远远地,花厅周围已略有单调萧索之色,但好在花厅之内,还有不少珍奇的鲜花绽放着! 缓缓走进,花厅内的人听到脚步声,快速的旋身回眸,看到苏苓时,她的眼眶顿时蓄满了泪花! 水天悦,她的出现确实在苏苓的意料之外! “苏姐姐……” 水天悦起身看着苏苓走进,待她刚刚踏入花厅后,水天悦就再难以自持,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苏姐姐……” 水天悦苦涩的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尤其是才一段时间没见,她之前那般娇丽灵动的样子也不复存在! 相反的确实一片蓄满了愁云的眉宇和红肿的双眸! 苏苓快步走到水天悦的身前,睇着她惨淡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天悦,发生什么事了?” 哪曾想,苏苓这样一声询问过后,却见到水天悦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甚至抽泣声都断断续续的,她好不容易泪眼婆娑的看着苏苓,努力的压下难过的情绪,呜咽的说道:“苏姐姐,我找不到他,我找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的地方我都找了,可是我都找不到他!怎么办?苏姐姐,我该怎么办?” 看着水天悦梨花带雨的样子,苏苓心头猛地一窒! 这姑娘为了权佑擎,是真的真的受尽了苦难! 她连权佑擎的去向都不知道,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苦苦找了一个月,对她来说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就连一旁的碧娆都感同身受的望着她,眼底心疼的泪光不停的闪烁! 这权青国的太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怎么就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他千里奔波! 苏苓压下心中的燥意,拉着水天悦一同坐在了花厅一侧的黄花梨椅子上,睇着她不停抽泣的样子,却只能说着无关痛痒的安慰,“你别担心了,毕竟之前发生的事让他太措手不及! 说不定他离开只是暂时的躲起来,等他想清楚一切后,一定会回去的!” 这话让水天悦的哭泣声停顿了一瞬,旋即她的双眸内噙着泪光,并蕴含着无限的祈求,望着苏苓,紧了紧抓住她的指尖,有些为难的开口,“苏姐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只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他还安好,我就满足了!苏姐姐,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所以我一定不会迁怒于你的,只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也许是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此时的水天悦十分脆弱的神色看着苏苓! 因为在她的脑海中,普天之下如果说权佑擎要躲到一个地方的话,除了苏苓的身边,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了! 更何况,偌大的权青国她都已经找个遍,任何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和影子! 尤其是如今权青国内的所有政务全被二王爷独揽,即便是皇上焦急,但此时也只能暗中派人调查! 毕竟太子失踪非同小可!没人敢掉以轻心! 这次,若不是真的穷途末路,她也不会选择来找苏苓! 可这一等,就等了三天,她现在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天悦,你是觉得,我会将权佑擎收留或者藏起来吗?” 虽然水天悦这样的询问让苏苓十分无奈,但是她也不得不让她自己去正视这个问题! 如果她苏苓真的看到过权佑擎,那又怎么会让他一直跟着自己?!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兄妹,单单是这样的事实,她想权佑擎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想看到自己了! 水天悦眼底刚刚染上的光亮因为苏苓的一句话再次熄灭,她睇着苏苓郑重其事的口吻和毫无笑意的面庞,终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是真的希望,权佑擎在她的身边,至少这样一来,她能够知道他还活着,或者过的很好,不是嘛?! “天悦,权佑擎失踪的消息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我本以为他只是意气用事,需要时间去调整一下!但是按照你所说的,如果这么久他都没有任何消息的话,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想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遇到了危险!” 苏苓本是在分析着两种情况,但是水天悦听闻后,却连忙摇头,“苏姐姐,不会的!他一定不会遇到危险的! 因为他当时离开的时候,明明就是自己离开的!就连楚夜他都没有带着!这段时间冷子寒已经派了无数人去寻找他的踪影,但就是一无所获!苏姐姐,如果他真的发生意外,那不可能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的!” 水天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权佑擎有无比的信心还是她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敢想象他会发生意外的事情! 总之,她反驳着苏苓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那理由十分的牵强! “天悦,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如果他自己不想被找到,恐怕翻了天他也不会出现!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会尽快让人去找!事实上,我之前的确听说了他失踪的消息,但我不曾想到,他会离开这么久!” 苏苓说着语气就有些沉闷,若不是水天悦的出现,她可能还想不到权佑擎竟然会失踪了这么久! 这段时间她被各种事情牵扯了太多的精力,也着实没想到权佑擎会离开的这么决绝! 如果说,她要一直这样置身事外的话,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的话,会让她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权佑擎的失踪,一定程度上其实是因为她才造成了! “苏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他的!我真的没有怀疑你,只是……只是……我真的再也想不出,他还能去哪……” 水天悦面对苏苓那样认真的解释,忽然间垂下脸颊再次滴下清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苏苓,但是权佑擎不见了,这已经让她六神无主,慌了手脚! 这一次,若不是瞒着爹爹偷偷跑出来,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苏苓呢! “天悦,放心的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出来的!你放心!” 苏苓这句话看似是给水天悦的承诺,但实际上也是给她自己的军令状! 她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一定要找到权佑擎,至少如果再次相见的话,她希望他们能含笑应对!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而发生的那些意外,也是他们无法掌控的! 毕竟,他也是她血缘上的大哥,不是嘛! “苏姐姐,谢谢你!” 水天悦故作坚强的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随后她看着苏苓扯出一抹苦笑! “天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若是回权青国的话,我安排……” “苏姐姐,我……我能不能留下来?” 苏苓话未说完,水天悦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睇着她晦涩的神色和祈求的视线,一时间苏苓竟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若非是她对权佑擎用情太深,又怎么会一个人只身跑到这里来! “天悦,你……” “苏姐姐,求你了!就让我留下来吧,我知道如果有谁能够找到他的话,那么非你莫属!就让我留下来,至少……至少有任何消息,我能够第一时间得知,好不好?” 水天悦那般卑微的语气和姿态,让苏苓心里愈发的难过起来! 她不知道权佑擎到底在哪,但是面对水天悦,她又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幽幽一叹,望着水天悦充满了期许的水眸,她点点头,“那我会派人给水家修书一封,我想你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定不知道你来了齐楚! 如果想呆在这里,至少要让他们放心你的安全!” “苏姐姐,谢……谢谢你了!” 水天悦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而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中,垂眸搅动着自己的指尖,苦涩的哀伤染了整片眉心,令人心生疼惜! “碧娆,你带着天悦去西厢休息,给她安排一下!” 苏苓无声的叹息,随后吩咐了碧娆! 待两人的身影逐渐在花厅远走后,苏苓还来不及多想,一阵衣袂簌簌的声音传来,楚易就陡然出现在苏苓的面前! “教主,属下有罪,请教主惩罚!” 楚易刚正的脸颊噙满了低沉的气息,随后狠狠的跪在地上,对着苏苓告罪! 只不过,骤然间看到楚易,让苏苓的眼神晃了晃,如今玉肃之已经被落冰和落羽安排在远方来酒楼中养伤,而眼前的楚易,也让她心底微沉! “楚易,你何罪之有?” “教主,属下无能,没能照顾好少门主,还请教主责罚!” 楚易虽然身为凤门的三堂主,但是他和玉肃之一样,都是长久以来一直跟着苏苓身边办事! 眼下,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楚易,见他眼眸和脸颊上尽是悔恨,不由得轻声说道:“楚易,如果我说,我杀了玉伯,你当如何?” 第99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眼下,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楚易,见他眼眸和脸颊上尽是悔恨,不由得轻声说道:“楚易,如果我说,我杀了玉伯,你当如何?” 苏苓此举并不是心血来潮! 而是她必须要确定,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他们,是否都是玉伯的党羽! 果然,在楚易本还等着苏苓惩罚之际,结果却听到这样一番话,他整个人怔愣的看着苏苓,连眼神都僵硬的一动不动! “楚易,回答我!” 苏苓眼波深邃,波澜不惊,一瞬不瞬的睇着楚易,将他所有细微的变化全部收入眼底! 面对苏苓不容拒绝的态度,楚易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教主杀了师尊?! 这件事,他直觉上就不信! “教主,属下不信!” 在苏苓冷冽的视线下,楚易低声开口! 但紧接着,苏苓讥诮一笑,道:“我不需要你信或者不信,只要你告诉我,我杀了玉伯,你要怎么做!” 被苏苓的眼神骇然,楚易抿着唇看着苏苓,他虽卑躬屈膝,但却丝毫不见卑微。 直到等待了良久,久到苏苓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后,却听见楚易说道:“教主不论做什么,相信一定有你的原因!属下随时听命,什么都不会做!” “楚易,你们既都是玉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这么做是否会太令人寒心了?”苏苓神色不变的应对着楚易的回答! 只是不可否认,她的心里因为楚易这样的选择,确实有些感慨! 看来,玉伯的爪牙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渗透到她身边人的地步! 闻此,楚易定睛看着苏苓,脸上是一片坚毅的神色,低沉的开口,“教主,既然楚易已经跟着你这么久,还请教主不要怀疑属下的衷心! 属下的确是被师尊培养出来的,但是师尊做了这么多,也都是为了教主!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属下都是因为教主而存在的!” “哦,是吗?那希望等你知道事情真相后,还能堂堂正正的说出这番话!五月的事情你不必管了,眼下你去一趟远方来酒楼,那里自会有人告诉你一切! 楚易,最后我劝告你一句,如果你在我身边是心存异心,那么王府你就不必回来了!” 苏苓什么都没说,反而直接让楚易去远方来! 有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太不合适,而且这次五月会带着大毛和二毛离开,她虽然不想怀疑楚易,但是他的确有最佳的出手理由! 罢了! 她哪怕身边空无一人,面对各种变故,她也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尼玛! 扮猪吃虎的事情做得太久,她都快忘了身在乱世,谁人又能孑然一身?! 幽幽的叹息着,苏苓不再看楚易,轻轻转身离开了花厅! 而花厅中,楚易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多了很多的情绪,隐晦,不解,深沉…… 晌午过后,刚刚回到王府后的苏苓和凰老三,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开始各自行动! 在苏苓率先带着碧娆从王府离开后,不多时凰老三也紧跟着离开! 只不过,二人的方向则是一个向着皇宫,一个向着街头! 穿过京城的主干道,苏苓一点点看着眼前繁华热络的景象,突然间心里升起一股子悲凉! 好像自从她五年后回来,她就变得愈发的多愁善感,而且很多时候,她想要求一个安定,但是很多人很多事却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 沿着京城街头的青石板路一点点向前走去,深秋的冷风已经让百姓都穿的厚实了许多! 而依旧身着单薄的苏苓,却依旧是一身淡色碎花的襦裙,娉婷的身影行走在街头,引得很多人都侧目观望! “小姐,我们去哪?” “去……见老朋友!” 苏苓口中的老朋友,让碧娆半天都猜不透对方到底是谁! 这京城,她跟着小姐生活了这么久,除了王府和相府是她经常出没的地方,难不成还有她所不知道的?! “尘王妃!” 正当苏苓和碧娆刚刚穿过一条柳巷,还不待继续前行时,身后就传来一声低呼! 这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嗓音,让苏苓和碧娆双双停下了脚步! 而身后也登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小姐,是孙琴儿!” 碧娆回眸看到对方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便对着苏苓轻声解释了一番! 孙琴儿?!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彼时,苏苓站在原地,凤眸内闪过晶亮的慧黠之色,旋即她轻轻回身,看向来人时,平静的开口,“孙小姐!” 五年后的孙琴儿,这么多年似乎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唯独是她的秀发已经梳成了妇人髻! 碧娆看着自家小姐面对孙琴儿的态度,不由得心里开始发憷! 艾玛,该不会小姐说的老朋友,是这个孙琴儿吧?! 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和权佑曦狼狈为歼,算毛的朋友啊! 苏苓没理会碧娆不停闪烁的眸子和暗自嘀咕的不忿,眨眼间孙琴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只不过她双眸内噙满的打量和暗藏的不屑,还是让苏苓脸蛋上染了几分醉人的笑意! 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老样子! “尘王妃,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本夫人今天一出府,就遇见了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本夫人?! 看样子,孙琴儿凭借尚书嫡女的身份,已经嫁了他人! 不过,一想起当初自己和凰老三因为她没少发生误会,苏苓面对孙琴儿时,笑得就越是开朗! 只是她的凤眸中,染上的点点冷光,也泄露了她面对孙琴儿时的心情! 说起来,五年前如果不是她远走的话,那么自己和孙琴儿之间,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呵,是很巧!只不过倒是没听说孙小姐竟然嫁了人,真是可喜可贺!” 虚与委蛇,谁不会呢! 在街上遇见孙琴儿如果是个意外的话,那么现在她主动叫停自己,想来就肯定不是意外了! 苏苓本也不想和她浪费太多的时间,眸子顺着她的身后看去,见到那无比大阵仗的马车和丫鬟随从,就知道孙琴儿看样子嫁的不错! 不过,是否真的不错,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孙琴儿此时高昂着下巴,几乎是以鼻孔看人的姿态睇着苏苓!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如果不是苏苓的介入,说不定如今的尘王妃根本就不会是她! 而如果没有她的话,那么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的这么辛苦! 孙琴儿好不容易压下想要将苏苓的笑脸撕碎的冲动,随后她一个眼神示意,身畔紧紧跟随的婢女就连忙上前,托着她的臂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而这样一来,孙琴儿此时的骄傲就和苏苓的云淡风轻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两个如此身份不一般的女子站在街头相望,自然会引起无数百姓的窥视! 很快周围就响起了不少人的谈论:“你们快看,那个不是尘王妃吗?” “是啊,不过她对面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好眼熟啊?” “嗨!那个不就是孙尚书家的大小姐吗?听说几年前因为求爱尘王不得,后来一气之下就嫁给了平候!不过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那平候都年近半百了!虽然给了她夫人的名分,但是……但是那平候……” “平候?天哪,她竟然嫁给了平候,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街头上驻足看热闹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对两人品头论足! 而这时苏苓也才知道,原来孙琴儿竟下嫁给了平候! 一个年近半百且早已经远离朝堂的有名无实的侯爷?! 她怎么想的?! 脑子果然全是豆腐脑麽?! 听见百姓唏嘘的声音,苏苓的脸上几不可察的涌现出一抹笑意! 她不至于嘲笑孙琴儿,只是觉得她当初这么做一定是意气用事! 毕竟,她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孙容儿,如今已经位列太子侧妃,而她却只能嫁给平候,以侯爷夫人的身份企图扳回一局?! 真是个弱智! “苏苓,别人祝福我,我还会接受的心安理得,但是你祝福我?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当初如果不是你……” 孙琴儿似是越说越激动,尤其是她的双眸看着苏苓,更是闪现出浓烈的恨意! 然而,苏苓清浅含笑的睇着她,轻蔑的翘起菱唇,笑道:“孙琴儿,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的表哥就会和你在一起? 还是说,当初如果没有我,现在你就是尘王妃了?” 苏苓接下孙琴儿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轻蔑之意尤为明显! 闻声,孙琴儿愈发难以自持的瞪着苏苓,咬牙切齿的回答:“苏苓,原来你都知道!” 就连碧娆听见孙琴儿这么不要脸的话,都有些不忍直视了,更遑论是一脸啼笑皆非神色的苏苓! 她掀开眼帘,寸寸打量着如今穿金戴银的孙琴儿,心里本就一直压抑的情绪,不禁找到了抒发的地方! 苏苓明眸皓齿的绽出一抹风华之笑,随后她蓦地动身,在孙琴儿的身边缓缓踱步,边走边说,“啧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孙小姐的自信还是这么与众不同? 那不知道你想没想过,即便没有我,那么你认为就凭你的姿色,能打败赫连锦瑟入了你表哥的眼吗?” “苏苓,你……” 孙琴儿一时语塞,愤怒的看着苏苓,但除了用指尖狠狠的捏着身侧婢女的手臂,就再也不能表现出太过的情绪! 街头上这么多的百姓,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若是传回了平候的耳朵中,那么她也一定不会好过! “我什么我?孙琴儿,都过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是天下无双?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呵,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和你那相亲相爱的妹妹,最近感情如何?” 踩人踩痛楚,苏苓知道孙琴儿心里一直无法释怀的是什么! 自然,她本来就心情不好,怪只怪愚钝的孙琴儿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哼!苏苓,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好看的!” 似乎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所以孙琴儿只能故作嚣张的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苏苓的笑意更浓! “以后?好,既然孙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不如我们就拭目以待!麻烦你也尽快动手,让我也尽快知道知道,自己的以后到底有多么好看!” 苏苓轻轻的撂下一句话,随后瞬了一眼碧娆,两人便在孙琴儿怒不可遏的视线中,转身离去! 街头上,秋风依旧,只是吹乱了孙琴儿的发丝,也让她愈发的暴怒焦躁! “看什么看,还不扶着本夫人上马车!” 孙琴儿心里的恶气无处舒展,只能对着身边的婢子怒吼! 一场闹剧,也在孙琴儿愤怒的上了马车后,就此落幕! 远处,当马车带着一纵的护卫和婢子从街头浩浩荡荡的离开后,巷口处苏苓和碧娆也缓缓现身! “小姐,没想到孙琴儿竟然嫁给了平候!她可真是豁的出去啊!” 碧娆咂舌的看着远处已经走远的马车,心里对孙琴儿的不屑也越来越重! 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还真不择手段! 闻声,苏苓淡笑的看着远走的马车,眼底精光一闪,笑道:“碧娆,你难道不觉得孙琴儿刚才说的话意味深长吗?” “啊?什么话啊,小姐?” 心大漏风的碧娆自然是无法揣度出苏苓的心事,所以盛满了疑惑的眸子看着苏苓,但后者却完全不打算解释! 仅仅是对着她露出一抹深意的笑,随后径自前行,“走吧,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哦!” 碧娆一脸茫然的跟着苏苓继续往前走去,只不过怎么觉得前面的路有点熟悉?! 这,好像很多年前曾经来过的吧? 两个人穿街走巷的绕了半天,终于在洒金街的牌楼门外站定! 洒金街?! “小姐,老朋友在这里吗?” “嗯!就在前面!” 苏苓难得解释了一次,碧娆这下子更加好奇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小姐有什么老朋友了! 她唯一的一个好友,不就是南夏国的太女吗?! 该不会是太女又来了齐楚国吧?! 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碧娆都觉得自己的脑洞太大了! 终于在苏苓神秘莫测的笑容中,两人走到了一家店铺时,她陡地停下了脚步! 碧娆左右看了看,而后又将视线移到店铺的牌匾上,但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入目:来仪楼! 来仪楼?! 这什么玩意?卖啥的? 碧娆看着牌匾上的字,脑海中一大片一大片的问号如雨后春笋般! 这店铺,以前她们肯定没有来过! “走吧,进去!” 看着来仪楼,苏苓唇角淡淡的泛出一抹浅笑,在深秋的冷意中,平白增添了一抹如沐春风的暖意! 随着苏苓缓缓步入到来仪楼,碧娆的眸子不停的顾盼四周,感觉到好奇极了! 她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洒金街里面有一个卖兵器的! 这里面简直就像个兵器谱一样! 不过,洒金街上一般都是什么绸缎铺胭脂铺之类的,这陡然多出来一个兵器铺,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洒金街明显是女子的顾客居多,谁会在逛街的时候跑到兵器店里面去看啊! 洒金街,诚然如当初一样,这里还是在凤门和凰门的名下的,只不过今日前来,苏苓却是有另一番目的! 来仪楼中,的确不如其他店铺那般人头攒动,明显冷清的店面里,几乎空旷的看不到任何宾客! 就连柜台处,都只站着一个垂眸看着账本的男子! 此时听到脚步声,他甚至头也不抬,仍旧专注在账本上,只是凭空的询问了一句,“客官需要什么?” “你都有什么?” 苏苓目光含笑的睇着站在柜台后面的男子,眼神中也充满了感叹! 几年不见,他也从当初毛头小子,变得如今这般沉稳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时间真特么是个造物主! 站在柜台后面的男子,一听见苏苓的声音,那翻看着账本的手都明显的滞了一瞬! 随后他喉结上下滑动着,双手也因为紧张的握成了拳头,待好不容易抬眸看向苏苓的时候,他那双圆圆的眼睛中,也噙满了激动之色! “小……小姐?” “小三,好久不见!” 苏苓开口,口吻一如长辈看到了自己喜爱的晚辈一样的慈爱! 说起来,当年她手下包家三兄弟的时候,包小三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如今他能够以一人之力撑起来仪楼,的确让苏苓刮目相看! 此时,孤身一人身在来仪楼中的,恰好就是当年的包家三兄弟中的包小三! “小姐,你真的回来了!” 包小三激动的从柜台中作势要走出来,但也许是过于激动,他凌乱的步伐生生踩到了衣袂,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安稳的走到苏苓面前,包小三激动的看着她,乌黑的瞳仁中都闪现出水光! “小三,是我!这几年,辛苦你了!” 虽然当年她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但是对于包家三兄弟,她还是一直都有书信往来的! 更何况,整个洒金街当初都是玉肃之交给她的,无功不受禄的苏苓,也在临走前就已经安排了包小三在这里谨慎的观察! 如今想想,她的做法的确在今时今日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果然未雨绸缪,永远都是不错的选择! “小姐,我……我太高兴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多年不见,看得出包小三心里对苏苓的想念绝非是假的! 此时他激动的不能自已,就好似时间又回到了五年前,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在包大和包二的保护下稳妥求生的包小三! 他激动的言语和不可抑制的傻笑,让苏苓也倍加感动! 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抚了抚,随后她才旋身打量了一眼店铺,看着包小三说道:“这铺子,可以关门了!” “小姐?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 第992章 包小三的成长 “对,就是现在!” 言罢,包小三二话不多问,直接起身走向店铺的门外,在门口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之后,便将一块歇业的牌子摆在了门外! 大门关闭后,兵器铺内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 但丝丝缕缕的日光还是从窗棂中穿透进来,包小三关门后,旋身将台面上的账本拿起,直接作势要交给苏苓,“小姐,你看看吧!这是上个月洒金街的收入!” 苏苓站在原地,随意的瞥了一眼账本,却没打算接手,反而看着店铺内的各色的宝剑和兵器,口吻却是对着包小三开腔:“小三,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不过,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小姐,是什么事?” 此时,已经紧闭门扉的来仪楼,里面只有包小三和苏苓以及碧娆三人! 周围除了冰冷锋利的宝剑长刀,再无其他! “小三,我要你利用最短的时间,将凤门和凰门最近所有的动向全部都告诉给我!这几年,我鲜少找你,这件事做起来的确有些困难,如果你需要任何的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 苏苓冷静的看着包小三面不改色的样子,唇角的笑意也愈发的浓郁! 闻声,包小三的脸上并未有任何难色,反而是镇定的点头,“小姐,没问题!一天之内,我将他们的动向交给你!” “这么快?” “内个……嘿嘿,小姐,我之前偶然一次发现过凤门和凰门的问题,所以我才留意了一下!二哥最近在京城的探子也都在一直关注着呢! 我们的确觉得凤门和凰门有些问题,但是具体的还没有落实,而且也不敢轻易打扰小姐,所以我们本想着直接调查细致后再告诉你!” “哦?说来听听,你们都发现了什么?” 包小三的话成功的引起了苏苓的兴趣! 看来她所怀疑的事情并非是没有根据,就连包小三和包老二都发现了问题,那么也就是说最近凤门和凰门的动作越来越不怕露馅了! “就是大概月余之前,我偶然间发现了凤门有人接触过朝堂中的官员!而且,如今的凤门和凰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寂,反而开始有意在敛财! 这些都是我和二哥在洒金街中发现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和二哥就开始着手调查整个风门和凰门,本来我们以为是小姐你暗中下的命令,但是后来我调查中发现,凤门和凰门那些始终不曾露过面的堂主,都纷纷在各地出现! 尤其是南夏国还有权青国,齐楚国也有,但是很少!不过,至今为止,楼越国那边还没有调查出结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包小三将自己得知的消息分毫不差的全部告诉给苏苓!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时,苏苓的眸子中就逐渐染上了深邃的厉芒! 暗中敛财,并接近朝中官员?! 当真从最一开始的时候,她不过是玉伯企图掩盖一切的挡箭牌罢了! 嗯,这种感觉还真的挺炒蛋的! “和凤门有过接触的齐楚官员名单,你尽快交给我!还有权青国和南夏国的,至于楼越国,不必再调查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苏苓说着就冷冷的笑着出来,她当然不是好人,权青国有她的亲爹,南夏国有她的姐妹,但楼越国却有一路算计她的楼宸! 所以,即便她知道一切,也绝对不会让楼越国从中分一杯羹! 她可不想再玩一次农夫与蛇的故事! “小姐,你等等!” 包小三再一次给了苏苓一个惊喜,因为他轻声说了一句后,就走到了台面边,拉开抽屉后,从里面拿出一叠宣纸! 交给苏苓时,见她面露疑惑,不由得挠了挠头,说道:“小姐,这些是和凤门凰门有过接触的齐楚官员! 过两日,我会将权青国和南夏国的一并交给你!” 苏苓闻声就惊诧的结果宣纸,随意的掀开后,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不但有官员的名位甚至还有出身! 这一点,让苏苓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小三,这都是你做的?” 出于好奇,苏苓不由得问了一句! 而包小三更加害羞的搔了搔头,点头,“小姐,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想着知道的详细一点,总归不会有错的!” 苏苓轻轻展眉叹息一声,包小三给她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没想到当初包家三兄弟里面年岁最小性格最冲动的小三,竟然变得这般沉稳,而且也如此聪明伶俐! 还真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赶脚! “行!辛苦你了,小三!” 苏苓感激的看了一眼小三,这也让包小三受*若惊! “小姐,你严重了!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姐,既然这来仪楼关门的话,那以后还开吗?” 包小三如今的头脑早就不是曾经那般愚钝,反而在长时间的历练中,愈发的聪慧睿智! 苏苓举目看着包小三,而后又打量着来仪楼内的一切,不禁眯着眸子说道:“明日,你正常营业就好!不要让别人发现什么端倪! 但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你将洒金街的账目全部收集一下,然后将所有能够转移的银两全部转移到来仪钱庄去!这件事越快越好! 还有,以后不论凤门和凰门再有任何人找你,你一定不要表现的太多!就和之前一样就好,但是你要记清楚他们找你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过,你也要倍加小心,不管他们说什么,一定不要和他们走!知道吗?” “小姐,这么严重?” 此时,即便包小三什么不问,但他的心里也知道了事情一定比他所想象的那样还要危险! 不然,小姐不会突然间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还要转移那么多的账目! “总之,你切记以后和凤门和凰门的人接触,那就一定要倍加留意!等你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后,你就去远方来酒楼和掌柜田柳生汇合吧! 小三,我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无论如何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住我今天的话就一定会没事! 如果他们今后想要对你用什么手段,你只要确保在他们还未发现你的动机时,寻个机会离开就好!明白吗?” 苏苓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包小三丝毫不敢怠慢! 到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而且,连他都觉得凤门和凰门的人主动接触朝廷官员十分说不过去,那小姐又怎么会放任他们的做法?! “小姐,我都记住了!你放心!” 包小三神色郑重的看着苏苓,眼神也是不停的闪着精光! “如此你就放手去做,我会派人在暗中护你周全的!碧娆,把王府的令牌给小三一块,以后你若是有事,可以随时到王府来找我!” 说着,碧娆就连忙从袖管内拿出一块漆黑色的王府通行令,递给包小三的时候,她眉眼全是笑意! 对于小姐所说的这个老朋友,她也没想到竟然是包小三! 这感觉真的好奇妙!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们丝毫没有懈怠,反而是这么努力! 再回想一下自己,好像除了陪在小姐身边,就再没有帮小姐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碧娆一脸隐晦的想着自己的存在,而苏苓见她如此,不由得轻轻一笑,“怎么?你想留下来陪小三一起?” “啊?小姐?我?” 碧娆这心里正起起伏伏的想着事情,结果一听见苏苓的话,她先是一愣,看着苏苓一脸的莫名其貌! 而后见自家小姐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戏谑,这才跺着脚说道:“哎呀,小姐你别逗我了!我在小三这能干嘛?再说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多笑话人啊!” 这话,苏苓不禁笑了! “你也知道孤男寡女?那你跟你家树哥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觉悟?” 碧娆,默了! “小姐,你笑话人家……” 此时碧娆所表现出少有的少女娇羞,真真是虎的苏苓一愣一愣的! 她还真是第一次看见碧娆有这等小女儿的姿态,真有一种大白天活见鬼的错觉啊! “行了,你也别装了!跟我去下一个地方吧!” 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全部交代给最为信任的包小三之后,苏苓便带着碧娆离开了洒金街! 万幸! 她从不曾恃*而骄,也没有因为当初接受凤门和凰门以及洒金街的事而狂妄! 如今想来,老天还是公平的! 虽然凤门和凰门的存在始终还是另有目的的,但是至少她从中发展了自己的凤凰楼! 而这件事,知道的没几个人! 骄阳已经渐渐西落,在洒金街中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此时苏苓和碧娆再次行走在街头,途径路过的百姓仍旧不免对她们连连侧目! 毕竟就在几个时辰前,平候夫人和尘王妃之间发生的事,他们都亲眼目睹! “小姐,咱们这是……要回相府吗?” 碧娆瞄了瞄眼前的道路,不禁看着苏苓问了一句! “嗯!” “小姐,之前你出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说大夫人又回了相府两次!我后来找相府熟悉的婢子打听过,大夫人似乎是回来向老爷求情的!” 碧娆话音落定,苏苓的脸蛋上登时闪现出一抹阴狠! 在这个时机,赵春萍又这么凑巧的回来向老爹求情? 她可是记得当初她被送走之后,可是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么现在她的出现…… 苏苓默默的思忖着赵春萍回府求情的原因,如果说她真的是因为知错悔改的话,其实她还真的不信! 呵呵! 既然这样,那正好今天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以免有后顾之忧! “小姐,你想什么呢?” 说了两句话之后,碧娆等了半天,结果发现苏苓似是陷入了沉默中! 苏苓潋滟的眼波微闪,睇着碧娆噙着一抹疑惑担忧的神色,淡淡摇头,“没什么!先回去吧!” 此时苏苓心里所想的事情,碧娆自是无法猜透! 只能一脸狐疑的跟着苏苓前行,直到已经看到了相府房宅的飞檐,苏苓的脚步才缓缓停下,菱唇微哂,道:“碧娆,一会你不必进去,就在内门处等着就好!如果我猜得不错,说不定你会遇见某些人!” “行,小姐你放心吧!我在这给你守着!” 碧娆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也完全没有多问她可能会遇到的某人到底是谁! 在愈发靠近相府大门时,苏苓陡然又说了一句,“丫头,记得要表现的十分卑微!” 这时候,碧娆的心里已经完全被激动所充满,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什么都做不了,然而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展现自己,她怎么能放过! “得令!小姐,你就放宽心吧!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虽说碧娆心大,但是在有些时候,这丫头的虎劲也的确是颇得老天垂怜的! 苏苓含着鼓励的眼神看了看碧娆,随后她便率先走进了相府! 而诚如苏苓所说的一样,在她进入的相府的刹那,门外不远处的拐角,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 随即,当那人确定苏苓已经入了相府后,便连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入了相府之后,苏苓一个人缓慢前行! 睇着府邸内平静且祥和的一切,一时间竟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安宁! 但她知道,如果这次宝藏的事情不好好解决的话,那么别说是相府,恐怕整个天下都会动荡不堪! 她可以不顾天下,也可以罔顾众生,但却不能弃相府于不顾! 而压在她肩头的责任,又何止是相府!包括对她疼爱有加的老皇帝,还有南夏国的筱雪,甚至还有权青国的亲爹和亲哥!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不愿意辜负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尽力而为! 她不是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心肠,但只要护着她在意的人能够一生安宁,她也别无所求! 这就是她在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后的感悟! 所以说,她也觉得自己五年后的确变得更加的多愁善感! 嗯,就是多愁善感! “参见王妃!” 走进相府的前厅时,周围路过的婢子就连连对苏苓问安! 如今谁也不敢得罪这位相府大小姐! “大哥和二哥在哪?” 苏苓看着这群明显对她心有忌惮的婢子,对于她们眼底的惊慌视而不见! 闻声,婢子倾身恭谨的说道:“回王妃,大少爷和二少爷正在书房!” “好!” 苏苓脚步一旋,也不做他想,直接就奔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重地,平素就有很多的小厮守着,此时苏苓一靠近,小厮正要开口,却看见苏苓抬手示意,他便不敢再多说一二! 苏苓眼眸噙着幽光,菱唇上翘,看着书房紧闭的门窗,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 深秋时节虽然空气沁凉,但是这书房门窗紧紧闭合,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诚如苏苓所想,她前脚刚刚踏上书房门外的台阶,下一瞬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厉喝,“大哥,你真的要这么做?” “二弟,这件事已刻不容缓!如今朝堂的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考虑太多!眼下我只能将这些证据交给皇上!不然,恐怕孙庆远一/党,会越来越嚣张!” 书房内传来苏傲低声沉重的语气,而紧接着苏煜便忍不住压低嗓音,“大哥,既然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客观,那你这样做岂不是摆明了和孙庆远一/党为敌?就算如今他们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但你也不能用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啊?” 苏煜话落,苏傲连连摇头,“二弟,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朝堂上孙庆远的党羽有很多,若是我再不出面,那么皇上也会十分被动的!而且……” “大哥,总之这件事我不同意!你可知道,以你一人之力去和孙庆远一/党为敌,这意味着什么? 我虽然远离朝堂,但是我也听说了不少官员勾结的事!之前就有好几个身居要位的官员因为上奏孙庆远,最后竟莫名其妙的丢了官! 难道这些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二弟!现在不是意义用事的时候!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丞相,我必须要替皇上分忧! 如果连我都不出面的话,难道你要让爹去上奏吗?” “我……” 正当兄弟俩激烈的争论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推开! 苏煜和苏傲脸色难看的侧目,但看到房门口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时,两人都连连惊呼,“小妹?” “苓子?” “大哥,二哥说的的确没错!” 背光而入的苏苓完全不在意俩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走进,将房门再一次紧闭后,落座在苏煜身侧时,又说了一句,“大哥,你先看看这份名单!” 说着苏苓就从袖管中拿出了一份包小三交给她的那一叠宣纸! 苏傲噙着疑惑,和苏煜对视一瞬,随后结果名单,略略的看了一眼后,愈发狐疑的看着苏苓,“小妹,这是什么名单?” 闻此,苏苓片刻的沉默,心里也在想着,要如何将凤门凰门和这些官员的身份都交代清楚! 而她沉默之际,坐于一畔的苏煜,那双噙满复杂神色的眼眸,始终不曾离开过苏苓! “大哥,如果我说,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心有反意的,你信吗?” “什么?” 苏傲瞬时一愣,随后便垂眸再次仔细的看着名单上罗列的将近四十名官员名字! 这些人中,有些不乏身居重位的,也有一些五品以下的! 但是,如说这些人都是有心造反的话,那么对齐楚朝廷来说,简直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这些人,里面甚至有十名左右,都是朝廷的肱骨大臣! “小妹,你是从哪得到的名单?还有,朝廷的事可不是玩闹,这……开不得玩笑啊!” 苏傲的狐疑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身在朝堂不是一两日,甚至连他和皇上都无法调查清楚的事情,小妹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们只是对孙庆远一/党最近频繁的动作很是不满,但至少还不至于上升到造反的地步! 苏苓心知苏傲的怀疑,毕竟他们一直都不曾了解过凤门和凰门的事情! 但若是不告诉他们,恐怕想要和他们一起联手,的确难以说服他们! 沉思良久,苏苓终缓缓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傲,郑重其事的口吻道:“大哥,二哥,不知凤门和凰门这两个组织,你们可曾听说过?!” 第993章 苏苓的睿智 沉思良久,苏苓终缓缓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傲,郑重其事的口吻道:“大哥,二哥,不知凤门和凰门这两个组织,你们可曾听说过?!” 苏傲和苏煜明显一怔,两人面面相觑后,纷纷摇头,“小妹,你说的这个,是什么组织?江湖中的门派多不胜数,但是能够声誉俱佳的也寥寥无几!我们虽然没听说过,但这两个门派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见两人明显都惊诧的样子,苏苓心下一沉,叹息一声,便开口解释,“大哥二哥,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那么接下来我所说的事,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但我需要你们保持绝对的冷静,不管一会你们知道了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好,我们答应你,小妹你说吧!” 难得看到苏苓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苏傲和苏煜都隐约觉得事情可能超乎他们的想象!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苏苓语气低沉的将凤门和凰门的事情全部脱口而出! 同时,在她的阐述中,她也没有做任何隐瞒! 包括当初玉肃之将玉牌给她,也包括自己失踪的五年在珍珠岛上发生的一切! 她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告诉给苏傲和苏煜,直到她最后的尾音还残存在空中,苏傲和苏煜两人还是没有回神! “小……小妹,你说的是真的?” 苏傲眼神内充满了不可置信,仔细的打量着苏苓! 见她的表情如旧,心里不由得倍感沉重! “大哥,事到如今我没有隐瞒你们的必要!刚才我在门外,恰好也听见了你们提及朝廷的事! 所以,我猜测孙庆远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很可能他也是前朝一/党的党羽!” “不对!苓子,这说不过去!”苏煜倏尔侧目看着苏苓,“孙庆远的身份我之前说过,他是南夏国太女皇所出的皇子,而且和皇后娘娘是一母所出!虽然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这么做的缘由,但你说他是前朝余党的党羽,这……完全说不通!” 苏煜反驳着苏苓的话,紧接着就引起了苏傲的附和,“没错!按照今时今日他的身份来看,他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 “是吗?”苏苓淡然浅笑,看着苏傲和苏煜,轻轻叹息一声,“你们别忘了!皇后娘娘如今已经被贬为妃子,那么他孙庆远的地位直接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就像你们所说的,他可能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但若是他身后另有其人呢?说不定他也只是个傀儡呢?! 身为朝廷命官,他曾经身后依仗的强大背景已经坍塌,那么如果他还想要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你们认为什么样的方法是最好的? 其实,我也并不确定孙庆远拉拢官员的目的是否就是为了造反,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考虑,就是如果他真的安分于工部尚书的位置,那么完全没有拉拢党羽的必要! 所以,我能够想到的,就是他这么做,绝对另有目的!我知道你们觉得很难置信,但我要说,如果你们认为孙庆远拉拢官员,或许是想要牢固自己的地位,那么你们仔细想想,他所拉拢的官员中,是否是武官居多?” 苏苓一席话掷地有声,听得苏傲和苏煜一愣一愣的! 两个人的脸颊上都呈现出恍然的样子,因为苏傲的确想到,孙庆远所拉拢的人脉中,确实是武官居多! 即便他也拉拢了不少文员,但大部分都是身居要位的! 苏煜斜睨了一眼还没回神的苏傲,不由得转移视线,看着苏苓问道:“苓子,这件事你有几成的把握?!” “我,没有把握!因为孙庆远的事,只是我按照现在的形势所猜测的!但是我刚才所说的凤门和凰门以及宝藏的事,则是千真万确的!” “这……” 苏煜幽幽叹息,一瞬间竟有些左右为难! 他看得出自家大哥脸上仍旧存有怀疑,但苓子所说的话,有那么郑重,完全不是信手拈来的胡说!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凝滞的沉默中,苏傲默不作声,而苏煜则左右为难! 但仍旧保持着清醒的苏苓,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傲,半饷终是开口,道:“大哥,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想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你们从未想过的! 另一方面,我也想你们加强对相府的戒备!毕竟时值乱世,生死攸关!” “生死攸关?苓子,有这么严重?” 直到此刻,面对苏煜仍旧无法全然相信的样子,苏苓心里微沉! 喟然一叹后,苏苓缓缓起身,打量着苏傲和苏煜,继而垂眸,“大哥二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至于信不信,你们可以慢慢去调查!” 话落,苏苓便径自走向了门扉,但双手刚刚触碰到门闩之际,她又蓦地顿步,目光凝注在素雅雕花的门扉上,轻声开口,“对于大娘的事,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们说一声抱歉! 如今,我的确不是爹爹的女儿,但是如果不是大娘做了那么多伤害我娘的事,我也不会选择走这一步! 还有,等你们什么时候相信我所说的话后,再来找我来拿这一份名单吧!” 说完后,苏苓再也不迟疑,直接拉开门扉就走了出去! 而身后的书房内,苏傲和苏煜的脸色都是一片沉重,眼看着苏苓的身影已远走,苏煜忙不迭的起身,“大哥,我去去就来!” “二弟!” 面对苏煜的急切,苏傲蓦然抬眸,“告诉小妹,我们并没有怪她!” “好嘞!” 苏煜面色有些激动,旋即匆匆的走出了书房! 看着苏煜最终跑向苏苓的身影,苏傲重重的叹息了瞬,真不知道二弟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他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越陷越深! 他自然知道自家小妹身上有多少吸引人的地方,但那是他们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 不管是否是亲生,但都已是融入骨血的亲情! 他们娘亲的做法自然有不可取的地方,但是小妹毕竟也没有赶尽杀绝! 虽然现在娘亲已经被赶出了相府,可他也为她安排了别院,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 “哎,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 苏傲目光幽幽,脸色凝重! “苓子!” 当苏苓离开书房之后,她脚步匆匆的想要赶去相府门外看看情况! 如果她所料非虚的话,那么现在大门口的地方,一定已经热闹的翻天了! 她刚才之所以会和苏傲及苏煜说了抱歉,一方面是真的心有歉意,但另一方面她也是想提醒他们,赵春萍当初的做法,根本就是想将娘亲置于死地! 她还留有余地没要了她的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正因为碧娆之前告诉她的话,所以她才特意安排了碧娆在相府门外等着! 赵春萍一辈子都在相府作威作福,现在被休了,等她缓过神之后,想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陷入沉默的苏苓,一直想着相府门外的事,以至于忽略了身后传来的喊声! 直到她的臂弯被人轻轻拉住,苏苓才猛地回神,“二哥?” “苓子,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半天了,你该不会是生我们的气了吧?” 苏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苓,见她一片恍惚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愤怒之色,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二哥,我生你们的气干嘛?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没听到!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苏苓的小嘴迅速的说了一堆的话,这倒是让苏煜轻笑了起来! “丫头,你一会要去哪?我送你!” 闻声,苏苓的眼波慧黠一闪,而后扬起明媚的笑脸,道:“好啊!” 难得再次与苏苓如此和谐融洽的相处,这让苏煜简直是心花怒放! 什么应该不会应该,什么收敛不收敛,他都顾不得许多! 总之,只要能在她身边多一会儿,他也满足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了相府的内门之处,时而前行交谈,气氛确实缓和不少! 但,就在苏煜陪着苏苓刚刚要转过内门时,相府门外就传来了尖锐的喊声,“碧娆,你这个贱婢!当初是相府收留你,也是本夫人让你去那个践人的身边伺候的! 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你别以为本夫人被休了,你就可以随意忤逆本夫人!” 但,就在苏煜陪着苏苓刚刚要转过内门时,相府门外就传来了尖锐的喊声,“碧娆,你这个贱婢!当初是相府收留你,也是本夫人让你去那个践人的身边伺候的! 没想到你竟然吃里扒外,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你别以为本夫人被休了,你就可以随意忤逆本夫人!” 相府的门外传来赵春萍怒不可遏的吼声! 几乎是刹那间,苏苓就感觉到身畔苏煜的变化! 但见,苏煜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目光幽冷的目视着前方! 虽然还没有转过内门,并未看见赵春萍的样子,但是凭想象也能够知道,她该有多么的气氛! 苏煜瞬间改变的气势,让苏苓心里有些许的愧疚! 可她并非是故意要利用苏煜,只是赵春萍的存在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娘亲和爹爹的安全! 所以,她必须要这么做! 斩草,除根! 果然,在苏煜听见赵春萍的喊声后,他的脚步愈发的匆忙! 直到两人刚要转过内门时,碧娆的声音幽幽传来,“大……大夫人,奴婢知错了!” 碧娆如此胆战心惊的态度,苏苓不免自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这一次,她决定主动对赵春萍下手,完全就是因为她趁着自己不在京城的时间里,竟还是没有放弃要回到相府的想法! 她才不相信这个女人会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如果真的有,那么当初在五年前娘亲中毒的那次事情中,她的警告就一定会产生效果! 可惜,并没有! 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料事如神,而是她摸准了这些人腌臜的心思! “你这贱婢,竟然还敢狡辩!当初如果不是苏苓那个小践人算计本夫人,那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你这个贱婢!啪!” 似乎越说越生气的赵春萍,在尾音落定后,还隔空狠狠的甩了碧娆一个巴掌! 那巴掌的响两声,让身在内门后面的苏苓和苏煜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苏煜的脸颊已经阴沉如墨,什么话都没说,径自绕过内门后,蓦地喊道,“娘,你够了没!” 苏煜的出现,让赵春萍登时就怔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样丑陋的面貌竟然再次被自己的儿子所发现! 赵春萍的目光游移着,而碧娆就站在她的面前捂着脸颊小声啜泣! 这场面,不论是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煜蓦地上前,一把将碧娆拉到自己身后,对着赵春萍就质问道:“娘,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大哥不是已经给你安排好地方了吗?难道当初你做了那么多,还觉得不够吗?” 苏煜的质问如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了赵春萍的心口窝! 她身子微微摇晃,以无法置信的目光睇着苏苓! 不多时,她的眼眶微红,双手也捂着胸口,看着苏煜,轻轻开口,“煜儿,你……你竟然这么说我?” “娘!难道还要我说嘛?之前爹已经严词拒绝了你,为何你还是不能明白爹的苦心呢? 他不是不要你,而是你自己不知悔改!如果你真的想通了,哪怕你跟爹认个错,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等地步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 苏煜的语气即沉重又迫切,而且看着赵春萍的眸子,也盛满了痛心疾首的深沉! “煜儿?你……你竟是这么看我的?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不是苏苓和凤茹筠那两个践人的逼迫,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你扪心自问,自从你爹爹有了她们两个,又何曾想起过我?他对你们和对苏苓,是何等的天差地别?! 难道你们都感觉不到吗?你们以为我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多受你爹爹的注意?!” 赵春萍似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口口声声的反驳着苏煜! 然而,在苏煜的眼里,这却成为赵春萍的借口! “娘,原来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就算爹爹疼爱苓子和二娘,又能怎么样? 爹从来不曾忽略过我和大哥,而且就算真的如你所说,爹爹注意到我们又能如何? 他从来不曾有失偏颇,这一切根本都是你自己的内心在作祟! 娘,事到如今,您就安生的在别院呆着好不好?我和大哥也会时常去看你的!” 苏煜的口吻已经变得十分的无奈,甚至连他的眸子中都闪现出一抹悲哀! 这是属于赵春萍的悲哀! 如果不是当初东窗事发,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二娘那么温婉的女子,甚至于从来都不曾和娘去争夺过爹爹的疼爱,可偏偏在娘的眼里,就是容不下她们! 相府内外,曾是京城百姓赞不绝口! 可如今,却成为众人的笑柄和谈资! 即便知道娘亲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也从来没怪过她! 但是今天,听见她一口一个‘小践人’的称呼苏苓,又对苏苓所重视的婢女大打出手,他是真的看不过去了! “苏煜,你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你可真是我生出来的好儿子啊! 果然都是那两个狐狸精惹的祸,所以你现在也被她们策反了是不是? 你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你娘了是不是!我当初可是苏宝生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我这么多年为相府操劳忙碌,凭什么到最后我要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她凤茹筠不去住别院,我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夫人要去住?” 赵春萍此时已经濒临崩溃,尤其是她尖锐刻薄的话,让内门处始终没有现身的苏苓都忍不住拧起了柳眉! 果然啊,赵春萍从来都没放弃过要回到相府的念头! 虽然她很想出掉赵春萍,但是就在方才她听见苏煜的话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管她和赵春萍之间有多少的纠葛和仇怨,但后果不应该让苏煜和苏傲来承担! 她能够想象,如果她真的对赵春萍下了手,那么恐怕她和苏傲苏煜的关系,也将就此画上句点! 不行! 他们始终都是她在意的人! 如果赵春萍一直这么执迷不悟,那么她接下来唯一的能做的,就是亲自将娘亲保护起来! 可是,一想到要再次放过赵春萍,苏苓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罢了! 就看在苏煜的份上,这就当做是她最后一次放过赵春萍! 但如果还有下次,她想……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再手软了! 如此一想,趁着苏煜面对赵春萍的质问还来不及开口之际,苏苓幽然的从内门后缓缓现身! 此时,正处在成怒中的赵春萍,乍一看到苏苓,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她就咆哮出声,“苏苓,你这个践人!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赵春萍如此尖锐的喊叫声,自然是早就让八卦的百姓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了! 闻声,苏苓淡笑,不失风度却巍然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冷意,缓步走出,随意瞥了一眼还在捂着脸不停啜泣的碧娆,眼底流光一闪,道:“大夫人真是说笑了!京城相府是我家,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为毛不能回来?” 苏苓云淡风轻的模样,和赵春萍歇斯底里的疯狂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就两个人如此的表现,偷偷观望的百姓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早就听说相府大夫人被休的事,如今看来肯定是心生不忿,又回来闹事来了! “苏苓,你还要不要脸?相府什么时候是你家……” “娘!”苏煜陡然一声厉喝,直接将赵春萍的话给拦下,“娘,我送你回别院!” “苏煜,你别拉着我!苏煜,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谁是你娘,你竟然帮着外人……苏煜……” 此时已经呈现暴走状态的苏煜,丝毫不顾赵春萍的嘶吼,强行拉着她从相府大门处走上街头!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见苏煜那骇人的眼神,纷纷做鸟兽散! 这相府的二少爷,纨绔跋扈,可别把火烧在他们身上! 赵春萍被苏煜拉走,远远地似乎还能够听到她漫天的怒吼声! 然而,这一切也都终结在两个拉拉扯扯的背影中! 苏苓远望着被苏煜拉走的赵春萍,这一刻她还不曾想到,就在几个时辰之后,她回到王府不就,就听到了赵春萍被害身亡的消息…… 第994章 太子 望着苏煜和赵春萍走远的身影,苏苓不由得低声叹息! 而一直捂着脸啜泣的碧娆,偷偷从指缝中看了一眼,这才放下掌心,委屈的走到苏苓身边,糯糯的开口,“小姐……” 闻声,苏苓回眸看着一眼碧娆,见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珠,不由得额头滑下三条黑线! 这丫头,演戏演上瘾了吗?! “走吧!回府!” 苏苓随意整理了一下袖管,眼眸余光看到里面的宣纸,心情有些沉重! 她也不知道大哥究竟会不会选择听信她的话,或者会不会选择和她联手! 不过,她不会将所有都押在一个人身上! “小姐?你去看过夫人了吗?” 碧娆瞪着眼睛看着苏苓,心下有些惊讶! 平时小姐回府,一般都会呆上片刻的,但是今天好快就出来了! “没有!今天先不去了!” 苏苓信步前行,碧娆的疑惑其实同样也是她心里的担心! 如今,她已经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人监视着! 而且暂时她还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谁的人! 就比如今天,她出现在相府的事情,丝毫没有隐瞒,堂堂正正的走进相府,结果很快赵春萍就得到了消息! 她才不信赵春萍回相府遇到她是偶然! 现在的形势严峻,所以她更不能随意去和娘亲见面! 而且相府中的下人,有很大一部分她都不够了解,如果她和娘亲见了面的话,那么一定会谈及一些秘辛的话题! 这样一来,会更加容易暴露! 接下来,她恐怕要选择一个最好的方式将娘亲和老爹给保护起来,至少她要保证,在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不会对他们两个人的安危造成什么影响! 徒步走回到王府,苏苓的脸色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她不停潋滟生辉的眼眸,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事! 方绕过王府外的砖墙拐角,门外那一抹不停来回走动的身影就吸引了苏苓的目光! “天悦?怎么了?” 慢慢走近,苏苓就看到水天悦正在王府门外不停的来回走动,而且一举一动似乎都透露着焦急和慌张! 蓦然听见苏苓的声音,水天悦迅速的回眸,一看到她的刹那,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小跑到苏苓的面前,顺着她的身后左右看了看,随后眼底泛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却强行扯出一抹苦笑,“苏姐姐,我……我以为你去找他了!” 苏苓微怔,下一瞬摇头失笑,“天悦,你不必如此紧张,如果我真的要去找权佑擎的话,我也一定会带上你的! 你……该不会到现在为止,还以为是我把他藏起来了吧?” 虽然苏苓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啼笑皆非! 但是在她话落之际,她分明看到了水天悦脸上划过的一抹局促和不自然! 果然,这丫头一直都没有相信她呢! 算了! 她能够理解她对权佑擎用情至深的情谊,恐怕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如此惶恐不安! “苏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被苏苓一语中的,水天悦立马羞红了脸颊! 仿佛被猜中了心事一样的难堪,让她不置可否的低下了头! 见此,苏苓喟叹,上前拉住水天悦的手,走进王府的同时,说道:“天悦,不必道歉!我知道你着急想要找到权佑擎! 你放心,我会帮你一起找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的大哥!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一定让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这家伙让你这么担惊受怕的,道歉都算便宜他了!” 苏苓略显轻快的语气,让水天悦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也因此而扫落一空! 此时的苏苓和水天悦,又何曾想过,当她们和权佑擎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那样一种令人心碎的场面! 随着苏苓一同走进了王府,水天悦对她也是寸步不离! 在王府内休息的时间里,水天悦已经将王府内的大概情况都了解了一遍! 让她颇为惊讶的是,她没想到苏苓这么高贵的身份,竟然会住在王府最西边最简陋的西园中! 行走之际,水天悦的心里在不停的重新审视着苏苓,当一行三人缓缓来到花厅后,苏苓这才开口,“天悦,你从权青国出来的时候,可有听说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苏姐姐?你是指……皇宫?” 水天悦惊诧,而苏苓却眼波流转,笑道,“不光是皇宫,包括京城有什么消息吗?讲给我听听,好久没回去了,倒是有些想念呢!” 闻此,水天悦也没做他想,思忖了片刻后,这才说道:“京城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只不过皇宫里面,倒是不怎么太平!” “哦?发生什么了?” 水天悦继续说道:“还不就是因为太子离奇失踪的事所导致的!本来太子和二王爷的关系就一直水火不容,这次太子在东宫不见了,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漫无目的的寻找! 可一直找不到太子,所以皇宫内不少的大臣都开始另择他主,就连很多以前拥护太子的大臣,现在都有很多开始支持二王爷! 我听爹爹说,现在皇宫里大部分的政务,都是二王爷在帮着皇上处理!就连太子之前一直都没有完成的事,也都是二王爷亲自处理的! 所以这样一来,皇上对二王爷的感官提升了不少,现在朝中上下都在流传着皇上想要将太子之位传给二王爷的谣言!” “权逸南?呵,如果他能够将心思放在正地方,其实不论他的手腕还是作风,确实要比权佑擎更适合当一国之君!” 苏苓的一番话,登时让水天悦瞪大了眸子,“苏姐姐?你……你怎么帮着他说话啊!我听说之前太子之所以会受伤,很可能就是……” “天悦!为君之道,并不能看他做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虽然他和权佑擎水火不容,于情于理我当然还是站在我大哥这边!但是论心机和手腕,权逸南的确比大哥更狠戾一些!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样,权帝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不要看之前权逸南处处针对权佑擎,皇宫内院,宫闱倾轧手足相残多不胜数! 权佑擎同样也很优秀,但是他大部分的心思都不在朝堂之上,即便权青国将来真的交在他的手里,凭借他的性子,说不定哪天玩心一大,将国家都玩没了也说不定! 权帝疼爱他不假,但是没有谁会真的用自己的国家去开玩笑的!”尤其是权龙那样的帝王!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苏苓自己在内心中下的结论! 从当初娘亲在权龙面前出现的那一刹那开始,她就知道权龙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而放弃江山的男人! 而且,他虽然表现的很多情,但实则他是最无情的! 如果他真的有他自己所说的爱着娘亲,那么在当初娘亲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可能他真的感觉到痛心,但是他的后宫内三千佳丽一个都不少,就连那个美艳皇后依旧在位,这早就说明了一切! 而权逸南能够趁着权佑擎失踪的时间而做了这么多的事,足以说明他的心思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深沉! “苏姐姐,我其实并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太子的,我只是……只是不想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结果被别人所抢去……” 面对苏苓的解释,水天悦似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在她的心里,权佑擎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那般长相,那般出身,那般傲然,那般狷狂! “天悦,以后也许你就明白了!别人眼中所看重的东西,他权佑擎还真的未必重视!” 苏苓说着似乎脑海中就闪过权佑擎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妖孽无双的容颜,妖娆却不女气的举止,她的……大哥,的确很好很好! 彼时,菱唇边闪现出一抹浅笑时,让水天悦微微惊诧,而突然间花厅门外有一个黑色身影走过,水天悦无意间看去,却倏尔怔忪! 她蓦地起身,三两步就跑向了花厅的门外,嘴里还喊着,“太子……” 太子?! 苏苓听见水天悦的低呼声,本能的以为是凰胤璃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水天悦本不该认识凰胤璃的! 那么她口中的太子…… 难不成,真的是权佑擎?! 如此一想,苏苓便不再耽搁,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也跑出了花厅! 然而,当水天悦的身影站在花厅门外,手中还紧紧拉着一人的衣袖时,苏苓却心下失望!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她一路上带回来的鬼颜! 而他,又怎么可能是权佑擎呢! “太……” 水天悦此时怔愣的拉着鬼颜的袖管,然而她也怔在了原地,口中想要呼唤,却在看到鬼颜脸上骇人的疤痕时,心头迅速一拧! 鬼颜的眼神清冷,澄澈的仿若清泉一般,深邃幽暗的不带任何色彩! 而近距离的打量下,水天悦也才发现,鬼颜的身形似乎和权太子相差甚远! 可她刚才明明觉得他的背影特别像太子的…… 难不成是因为太过思念,所以看走了眼?! 水天悦心中不期然的就产生了自我的怀疑,而她身后的苏苓也适时的信步上前,站在她身边,语气清幽的说道:“天悦,他……叫鬼颜!” “鬼颜?” 水天悦一愣,随即就放开了手中的衣袖,羞赧的垂眸,“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苏苓轻轻的拍了拍水天悦的肩膀,随后看着鬼颜问道:“鬼颜,你找我?” 鬼颜却摇头,随即便一动不动的站在了花厅的门外,那姿态和动作似是决定要在此守护一样! 见此,苏苓暗暗叹息一声,拉着水天悦再次走进花厅后,见她脸上极为失望,不由得安慰道:“天悦,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水天悦苦笑点头,“苏姐姐,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闻此,苏苓看着曾经开朗天真的水天悦变成如今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揪紧! 情之一字,果然最伤人! “苏姐姐,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在齐楚京都,我谁都不认识! 而这偌大的王府里,我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保证我不会耽搁你的事情,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好!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这样我也能及时见到他!” 水天悦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噙满期翼的神色看着苏苓! 见到苏苓轻轻点头后,水天悦这也才漾出一抹笑意,只是略显苦涩! 傍晚 凰老三一直没有现身,而苏苓则在碧娆和水天悦的陪伴下,坐在西园内室中,一点点翻看着手中的名单! 她就说白天看到孙琴儿的时候,为何她表现的那么猖狂! 原来这名单上,恰好就有平候! 再加上孙琴儿在她离开前,还可以撂下狠话,那么已经远离朝堂的平候,看样子也并不是那么安稳的过活! 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先从孙琴儿的身上下手了! 啧啧啧,想来,如果平候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早就被他的貌美夫人给说走了嘴,不知道还会不会淡定! “王妃……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傍晚的金芒色很快就被天边的墨空所取代,而这时门外也传来玉树焦急的声音! 一听见玉树的声音,苏苓还来不及收好名单,结果碧娆就立马转身,作势要走出去! 见此,苏苓轻笑,却不忍拆穿她,直到玉树和碧娆彼此含情脉脉的一同走进厢房时,苏苓和水天悦的脸颊上都挂满了促狭的笑意! “咳!” 玉树和碧娆互相胶着的视线半饷都不移开,就这么臭不要脸的站在苏苓面前以眼神互诉思念! 若非是苏苓的一声轻咳让他们回神,恐怕这俩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自觉的分开呢! 碧娆闻声俏脸一红,而玉树则尴尬的闪烁着眼神! 苏苓噙着促狭的视线,看着玉树似笑非笑的问道:“玉树,什么事?” “啊?哦!王妃,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相府被休的大夫人……刚才……刚才在别院被害身亡了!” “啊?大夫人?”碧娆忍不住惊讶的喊了一声。 而玉树说话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且冷厉! 见此,苏苓倏然拧紧眉头,她虽然想过要对赵春萍下手,但是因为苏煜的关系,所以她觉得先缓一缓! 可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赵春萍就死了?! 苏苓心中的惊讶让她眉眼之间都染上了厉色,陡然抬眸看着玉树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中忽然泛出不好的预感! “继续说!” 她想,玉树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在听见苏苓的吩咐后,玉树抿了抿唇,随后沉沉的吸了一口气,道:“王妃,那赵夫人被害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现在,整个京城的街头都传言,是……是你动的手!” “我?”苏苓啼笑皆非的反问了一句,见玉树重重的点头,她俏脸上一片冷凉! 这么看来,如果说赵春萍的死是个意外的话,谁会相信?! 她白天才和赵春萍在相府门外发生了争执,结果不消几个时辰,她就意外身亡! 但凡有谁看到这一幕,都一定会将她列为头号嫌疑人! 不过,赵春萍被害身亡的消息,会这么快就流窜入京城,她想这背后的人也真是煞费苦心呢! “王妃,现在刑部的人已经在别院那边开始调查了!而且……而且还有不少百姓作证,说是你因为和赵夫人吵架,所以心生不满,才将她杀害的!” 玉树神色紧张的看着苏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王妃要动手的话,完全不会有暴露的机会! 但现在街头的传言愈演愈烈,想要挡住悠悠众口,实在是有些困难! “呵,还真巧!我和她吵架后,她就被杀了!啧啧,这叫什么?天助我也?” “小姐!”碧娆见苏苓还有心思自嘲,不由得焦急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我们怎么办?小姐,要不然我去找刑部的人,今天和大夫人吵架的明明是我,谣言怎能相信呢!树哥,你带我去别院,我要……” 碧娆本就头脑一根筋! 一想到苏苓要背黑锅,她焦急之下完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然而,在她上前拉着玉树,作势就要出门时,却听见,“站住!” “小姐……”碧娆满目担心的回身看着苏苓,撅着嘴眼眶泛红! 苏苓缓缓起身,瞳仁平静无波,走到碧娆的身前,一巴掌就呼在她的脑袋上,“现在,清醒了没有?” “啊?小姐,你打我干嘛啊!疼……” “娆妹,快让我看看!” 碧娆一边揉着脑门,一边喊疼,而玉树则一脸心疼的上前,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苏苓好笑的看着碧娆边委屈的揉着脑门,边爱慕的看着玉树,还真是什么事都不耽搁他们俩秀恩爱! “打你都算轻的!能不能长点脑子!你以为你去找刑部的人,就能将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有没有脑子?这次的事,摆明了是针对我,你出面能有个毛用!” 苏苓细心的解释着,而一旁同样担心的水天悦却觉得,这件事好像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似的! “小姐,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这么诋毁你吧! 再说了,你从相府回来后,就一直呆在王府里面,那些人都眼瞎嘛?你哪里有杀她的时间!” 碧娆不忿的低吼,而苏苓却笑得愈发淡定从容! 水天悦暗暗沉思了片刻,随后上前:“苏姐姐,这件事恐怕是有人针对你的!” “嗯,显而易见!” 苏苓挑眉,笑看着水天悦,似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见此,水天悦也并未矫情,“苏姐姐,你下午回府的时间,大概是未时三刻!之后你就再没有离开过! 虽然在百姓的传言中,你的确有杀她的动机,但是你却没有作案时间! 如果苏姐姐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当你的证人!毕竟这段时间我一直都陪着你!” “啊!对对,小姐,我也可以给你证明!” 第99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苓看着水天悦和碧娆,菱唇闪出一抹揶揄的笑,“如果你们是刑部的人,你们会相信我的身边人所作证的言辞吗?” 一句话,便让水天悦和碧娆双双一愣! 就连玉树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行了,你们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这件事摆明了有人针对我! 相信即便你们出来给我作证,那么他们也一定会找到强有力的反驳证据!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是苏苓心大,而是她早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没想到竟有人为了陷害她,会不惜要了赵春萍的命! 不过,有得必有失,她懂这个道理! 虽然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事,可能会波澜起伏! 但至少赵春萍死了,这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不是嘛! 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动的手,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小姐,难道……就这么等着刑部的人来问话吗?那怎么能行!树哥,王爷呢?这件事你告诉王爷没?” 碧娆最是不能看苏苓遭罪的人,一想到自家小姐将要被提审到刑部问话,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玉树点头,“临风已经去通知王爷了,不刻应该就会回来!” “碧娆,你和天悦先去休息吧!” 苏苓陡地开口,让碧娆和水天悦均是一愣! “小姐?” “苏姐姐?” 苏苓看着两人同样不解的模样,依旧笑着说道:“你俩先去休息,这件事等明天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还不去给天悦准备房间!” 苏苓虎着脸瞪着碧娆,声音微冷,碧娆不得不从! 她最怕小姐生气了好嘛! “是!” 水天悦见苏苓心意已决,想说的话也彻底僵在了唇边! 直到她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内室,苏苓才再次染上了笑意,对着玉树哄骗道,“玉树,我对你如何?” “啊?王妃对属下……十分的好!” 好吗? 玉树在心里默默地摇头! 他可没忘记当初王妃算计他,说他喜欢临风的事! “既然这样,那本王妃有困难,你是不是应该出力?” 苏苓边摩挲着光滑干净的指尖,边斜眼看着玉树! 她这姿态,完全把玉树唬的一愣一愣的! 几乎下意识的,玉树就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嗯!万死不辞就不用了,那你现在就陪着本王妃去别院看看热闹吧!” 话落,苏苓径自起身,随手抄起屏风上的披风,在空中斗卷一圈,就披在了身后! 但,这也差点把玉树吓尿了! “王妃?您……开玩笑的吧?”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开玩笑?” 苏苓轻轻瞭了一眼玉树,下一刻她便直接走出了内室! 这下,玉树真的不淡定了! “王妃,王妃你听属下说!现在别院那边已经都被刑部的人给把守起来,而且……” “行了,你废话那么多呢!我没让你跟我去别院,我让你给我带路!我哪知道劳什子别院在哪!赶紧的,再废话我就把碧娆嫁给隔壁老王!” 玉树:“……” 擦,又特么是隔壁老王! 麻痹!隔壁老王到底是什么鬼?! 有能耐你出来,爹要跟你绝对! “王妃,请跟属下来!” 玉树欲哭无泪的在头前带路,两人的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王府的夜色之中! 恰在此时,两个身影已远远地攀上房檐,在夜空中两抹人影一起一落的奔向了民居方向时,自王府上空再次闪出一抹黑色的暗影! 速度之快,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赵春萍所居住的别院,原本就位于相府三条街之外的地方! 而那别院也是当初皇上赏赐给苏傲的! 在玉树的带领下,他们二人此时就站在别院不远处的房顶,由上而下的观察着,苏苓就清楚地看到别院周围都布满了刑部的精兵! “王妃,就是那!” 此时,玉树小心的将苏苓护在身侧,指着前方朴素却充满贵气的府邸低声开口! 苏苓眯着眸子站在房顶,墨色的星河漫漫,她身后的披风迎风斗卷,犹如暗夜幽灵一般,俏脸芳华无双,凤眸却冷冽刺骨! “你在这等我,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出来,你就直接回府!” “什么?王妃,这……使不得啊……” 玉树的尾音还在嘴边飘啊飘,但苏苓的身影已如一只灵猴一样,眨眼间就跃上了附近的房顶! 完全不给玉树再反驳的机会! 然而,他站在原地,左思右想后,眼前苏苓的身影眼看就跃上了别院的房顶时,根本容不得他在做多想,直接动身就打算跟上! 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他们的身后竟然还有人! 在玉树被身后之人以刚劲的手刀直接劈晕的时候,他陷入昏迷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尼玛! 别让小爷知道你是谁! 当玉树被身后之人直接给劈晕后,那人目光清冽异常,随即嫌弃且蔑视的看着一眼他倒在房顶上的身影,下一刻就如鬼魅般,刹那间闪身,无影无踪! 另一边,当苏苓攀上了别院的房顶后,她小心翼翼的匍匐在凉意沁骨的瓦片上! 她目光如炬,俏脸如虹,眯着凤眸小心翼翼的盯着别院内的情形! 一排排刑部的精兵将整个别院包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门外都有两队精兵不停的来回巡逻! “他娘的,这么冷的夜,我们却要在这守个死人!刑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 “老谢,你可别说了!真不知道这相府的大夫人到底得罪了谁,竟然死的这么惨!你说,难不成真的是尘王妃做的?” “谁知道了!听说之前相爷就是为了尘王妃,才把她给休了的!现在她孤身死在这别院,如果说是别人杀得,也没有理由啊!” “嗨!这件事估计明天就有定论了!现在侍郎大人已经在和尚书去了丞相府,估计这事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了!等通知吧!” 身在房顶上的苏苓,很清楚的听到了下面传来精兵的嘀咕声! 连她自己都知道,赵春萍的死,的确会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上,只不过她大晚上的来送赵春萍最后一程,再怎么说也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平反的证据! 苏苓眯着眸子,整整半盏茶的时间都一动不动! 直到她再次等到两队精兵交替巡逻之际,她身形蓦然一动,沿着房檐小心翼翼的前行! 而后,她轻轻抽出一块砖瓦,趁着精兵交替的脚步声中,蓦地掷在别院的前方! 瓦片掉落在地的清脆响动,在安静的夜色中极为刺耳! 精兵也顿时来了精神,每个人都面色激动,声音洪亮的喊道,“什么人?” “走!去看看!” 带队的老谢一声令下就带着两队精兵跑向了别院的前方,而就在他们两队人马凌乱的跑步声中,他们的身后仿佛吹来了一阵凉风! 徐徐擦着脸颊而过,带头的老谢陡然顿步,手臂在身侧一横,旋即回身打量着周遭,道:“你们留下五个人在这里把守!其他的人跟我来!” “是!” 然而,精兵首领老谢似乎是担心被人调虎离山,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此时,苏苓已经进入了别院的厢房! 房间内,冉冉的火烛时而跳跃着,而房间这中央的地面上,也陈列着赵春萍的尸体! 加之这般清凉的秋夜,和一闪一闪的烛火,倒是有几分骇人的意味! 苏苓警觉的听着门外的动静,随后她的视线就被赵春萍的尸体所吸引! 刚才只是听到他们说她死的很惨! 但是亲眼所见,才觉得不是很惨,是真的惨! 想她赵春萍一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后来如果不是动了歪心思,那么也不会被老爹给休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的功劳! 但,本就已经孤苦一人,结果又因为有人要陷害她,结果成了砧板鱼肉! 连死状都这么难看,可见她临死前,一定是极为痛苦的! 地板上的赵春萍,身上还穿着白日去相府时的那一身深绿色烟丝碧罗衣,只是在袖管和脚踝处,却染着干涸的血迹…… 苏苓站在原地看着赵春萍的惨状,随即她蹲下身,轻轻抬起赵春萍的手臂时,这才发觉她的手腕处竟然已经和手臂脱节! 啧啧,这是被直接斩断了手筋和脚筋?! 苏苓眯着眸子看着赵春萍,她虽然已经身亡,但是脸上惶恐和惊惧却依旧存留! 尤其是她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瞳仁已经扩散,但是在深夜的房间内,仍是十分骇人! 看样子,杀死她的人,应该是用了极为狠戾的手段对付她! 不然她临死前也不会这么惊恐万分! 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对方费尽心力的杀了赵春萍,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值得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赵春萍本来就是她的心腹大患?! 就在苏苓蹲在赵春萍身前,一点点看着她僵硬的尸体暗自思忖时,房间的某处蓦地传来一声异响! ‘咚!’ “谁?” 苏苓凤眸冷冽,寻声看去,并尽量的压低嗓音喊了一声! 簌簌声陡然响起,苏苓的脸色此时愈发冷鸷了几分! 然而,但刚看到那人一身黑袍从暗处走出来时,苏苓却极为惊讶! “鬼颜?” 苏苓此时不敢声张,毕竟门外还有精兵的把守! 只不过,鬼颜的出现,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 许是看出了苏苓的困惑,鬼颜缓缓的伸手探入黑袍前襟内,继而他便拿出了一张宣纸,递给了苏苓! 噙着疑惑的苏苓看了看宣纸,又望着鬼颜,待她接到手中并打开时,不免感到好笑! 宣纸上仅仅写了六个字,我是你的属下! 看着宣纸摇头失笑的苏苓,站起身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鬼颜,轻笑的说道:“所以,你是一路跟着我来的?” 鬼颜点头! 见此,苏苓轻声叹息,睨了一眼地上的赵春萍,又看着鬼颜,开口,“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看看吧!” 鬼颜也毫不推脱,见苏苓再次将视线凝聚在赵春萍身上后,他也站在苏苓的身边,一点点沿着她的周身看去! 不多时,房间中沉闷的气氛似乎愈发的凝滞! 而这时候鬼颜目光忽地一闪,正要倾身出手时,苏苓的指尖也适时的伸出! 此情此景,苏苓抬眸看向鬼颜,两人相视一笑,而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定在赵春萍的指尖上! 那上面,是一块只有指甲大小的碎布,若非两人够心细,恐怕一时半刻还真的很难发现! 鬼颜直接伸手将赵春萍指腹上的碎片拿在手里,而他微微停顿的动作,也引得苏苓一怔! “有什么发现?” 苏苓缓缓凑近鬼颜的指尖,而她这样的动作,也直接让鬼颜清晰的嗅到了她身上的清雅香味! 不同于胭脂的甜香,也不似香包那般腻人,苏苓身上的清淡香气仿佛有洗涤心灵的作用! 鬼颜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苏苓的脸蛋上,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目光中饱含的深情和蜜意足以溺死人! 然而,此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碎布上的苏苓,却对此毫无察觉! 她纤细的指尖从鬼颜的手上轻轻捻起碎布,由于只有指甲盖大小,所以苏苓的动作十分小心! 待她摊放在掌心中,一点点翻看着碎布时,却有些惊诧! 这碎布上竟然绣有字迹,可是太小了,而且绣的字也只剩下半片! 另一半究竟是什么,却根本看不出来! 只不过,这指甲大小的碎步上,隐约能够看出一个‘日’字! 但这个字的左侧,好像应该还有另一边,从那丝线断裂的地方便能看出这日字绝不是全部! “日?” 苏苓低声的呢喃,日字的另一边会是什么?! 而且,怎么赵春萍就这么巧合的拽下了这半边的字迹?! 这么说来,如果她想要将自己洗清嫌疑的话,那么这块碎布,就是重点! “你们几个,有什么发现?” 彼时,厢房门外忽然传来了精兵首领老谢的声音! 其后,被留在门外的那五名精兵,就纷纷摇头,“没有任何发现!” “这怎么可能!房间里面你们检查了吗?这大晚上的,古怪的很!开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身为刑部的精兵首领,老谢直觉上很不对劲! 刚才他特意去看了发出声响的地方,结果竟然是一块碎裂的瓦片! 这样一来,肯定是有人想要调虎离山,所以才以这个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如今相府夫人的死因还没有结论,如果节外生枝的话,他们都不用活了! 老谢话落,门外的精兵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推开了厢房的木门! 随着房门洞开,倒灌的冷风让室内的火烛摇曳不停! 而阴森的房间里陈列着尸体,摇晃的红烛忽明忽灭,无疑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这……这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房间内依旧只有赵春萍的尸体放在地上,而闪烁不停的火烛,让这些大老爷们都觉得有些惊悚! 毕竟深夜时分,跟尸体共处一室,谁能不害怕! 老谢双眸炯炯的站在门口打量着房间里面,看了半响后,发觉的确没有任何蹊跷,这才一挥手,带着人转身离去! 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的关上,很快别院周围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宁静! 只不过,门外的精兵却更加精神抖擞的站岗,再不敢有任何的疏漏!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后,房顶悬梁上的苏苓和鬼颜,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直接和精兵发生冲突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跑出去! 但这样一来,她就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反正她在赵春萍的手里得到了这样的线索,那么接下来她就要仔细的调查一下,传言究竟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舆论导向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人刻意的将矛头指向她,那么谁会知道她和赵春萍的过往! 而且,一切还是那么的巧合! 麻痹! 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和凤门凰门有没有关系! 但现在这个时间,他们来算计自己又有什么用?! 眼下他们更加着急的,肯定是宝藏的事! 浪费时间去陷害她,这样根本得不偿失! 相信玉伯也不会这么没有脑子的! 那么很可能这背后陷害她的人,应该是宿敌了! 不用多想,也大概能知道都有谁! 只是这一刻的苏苓,却错算了一个故人! “该看的都看到了,我们回去吧!” 苏苓再次看了看别院厢房内的情况,眸光颇有些怜悯的望着赵春萍! 她一生荣华,可惜走错一步,最后竟不得好死! 说可怜但其实也是活该! 鬼颜瞬也不瞬的在悬梁上看着苏苓的侧脸,见她目光凝聚,半饷都没有回神,不由得轻轻扯了扯她的袖管! 而苏苓被这样的动作打断了思绪,回神看着鬼颜,定定的点头,旋即鬼颜便沿着悬梁的梁木一点点移动! 轻手推开天窗后,两人迅速的闪身离开! 夜,愈发浓郁,诡异! 而别院中的气氛,也更加萧索荒凉! 离开别院厢房后,苏苓身边伴着鬼颜,两人匆匆离开了房顶! 待跃过三户人家后,前方房顶边缘正躺着的人,也吸引了苏苓的注意! “玉树!” 苏苓迅捷的跑到玉树身边,心里微沉,难不成玉树遭人暗算了?! 而站在一旁的鬼颜,眼神却闪了闪! 苏苓小心翼翼的拍着玉树的脸颊,也不知道拍了多少下,玉树这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脸蛋子好疼! 第二个想法,他不是被人给暗算了吗?! 一个机灵之后,玉树正要反手攻击对方,结果听见苏苓的话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晚上你睡在这,也不怕丢了小命!起来了,赶紧回府!” 玉树愣头愣脑的坐在房顶,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苓和一个黑袍鬼往王府的方向掠去! 顿时,他仰头望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不是?! 那个黑袍鬼,咋那么眼熟?! 第996章 开启宝藏没有我怎么能行 彻夜奔波,苏苓和鬼颜以及一脸幽怨的玉树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彼时,王府内院已经红烛染夜,随着秋夜的冷风淡淡飘在回廊之下! 鬼颜在入了王府后,便径自闪身离去! 站在王府内门,苏苓看着鬼颜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眼底染上微微暖意! 虽然不知道鬼颜的身份,而且也无法和他聊天,但是她总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许多的熟悉和安稳!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即便她对鬼颜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却并不想去秘密调查! 选择了相信,她就没有必要再心生怀疑! “王妃,那个人……” 彼时,好不容易找到和苏苓独处的机会,玉树干巴巴的上前,伸着手指着鬼颜消失的方向,口吻特别的委屈! “怎么了?你睡迷糊了?鬼颜都不认识了?” 苏苓直接开口反问了玉树,差点没噎死他! 玉树狠狠吸了一口气,故作委屈的说道:“王妃,属下没睡觉!是他,是他,就是他!他把属下给打晕的!” 此时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的玉树,愈发的确信之前打晕他的人就是黑袍鬼! 他就说这个鬼颜有问题! 踏马的,现在果然就显现出来了! “他?鬼颜?”苏苓挑眉看着玉树憋屈的样子,“鬼颜打晕你?我傻还是你傻,他打晕你有啥用?” 玉树:“……” 见玉树沉默,苏苓不由得轻笑一声,愈发觉着这厮和碧娆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待她含笑的转身,信步走入王府后,玉树在原地直接风中凌乱了! 前行的苏苓,还未走到正厅,耳边蓦地听到某种响动,便凭空开口,“墨影!” 树上的某影,一个激灵,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待他连跑带颠的跑到苏苓面前,不等她开口询问,墨影就直接说道:“王妃,三爷让我通知你,宫内有事,所以他暂住行宫,今晚不归了!” 暂住行宫?! 皇宫能有什么事,值得让他彻夜不归?! 难不成,又是孙庆远他们的! “行,我知道了!” 话落,苏苓远走,墨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王妃今晚上怎么那么冷淡?! 既然凰老三未归,所以苏苓也就直接放弃了去书房找他的念头! 她一路回到自己的西园,推开房门的刹那,房间中的碧娆就连忙跑了出来,“小姐!小三来了!” 入内,苏苓侧目一看,果然就看到包小三正从椅子上连忙起身! 深夜赶来,一定是有事发生! 苏苓环顾着房间四周,凝眉问了一句,“天悦呢?” “她已经去睡了!小姐,你们聊,我去外面!” 此时的碧娆也没有任何耽搁,似乎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直接走出了西园,站在门外守夜! 苏苓缓缓褪下披风,睇着包小三,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傍晚开始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包小三此时的语气十分晦涩,乌黑的眼睛也是一片凝重! 苏苓闻声点头,“听说了!” “小姐,我在传言开始的时候,就去打探,赵春萍的死是有人故意将百姓的视线转移到你身上的!” 包小三的分析,引得苏苓轻笑点头,“没错,继续!” “小姐,当时有人得知赵春萍死后,便开始在暗中操作的一切! 他们故意要将你和赵春萍白日里吵架的事大做文章,并且有意让百姓认为是你杀了赵春萍! 我沿着百姓的口风细细调查过,这个传言涌出的地方,好像是……远方来酒楼和平候府!” “远方来酒楼?!” 苏苓听到平候府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毕竟她和孙琴儿白天的不愉快她还犹记在心! 但是远方来酒楼也会散播出这样的谣言,却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这样的!小姐,我先后发现有两拨人在同时散播谣言!但是我暂时还没有调查出对方到底是谁! 不过,远方来酒楼宾客满座,说不定也是有人故意要转移视线所为!” 包小三冷静的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今的他,变得十分睿智聪明,远方来酒楼成为谣言散播的一个据点,这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但是在没有调查出所有的真相之前,他的话还是给自己留有三分的余地! “平候府!也就是说,这谣言有一方是孙琴儿做的呢!” 苏苓目光专注的看着某处,边沉思边想着对策! 而包小三沉默了片刻后,看着苏苓,又陡然说道:“小姐,平候府我最近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怎么?” 对于包小三能够将京城诸多的信息全部了然于胸的做法,苏苓心里感慨万千! 而接下来,包小三在苏苓拧眉的模样中,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我发现,最近平候府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孙家大小姐每次出门都会乘坐马车!而且身边的随从无数! 这与她之前简单出行的举动大行径庭!而且,我还发现最近平候府里,好像有一处阁楼十分的严密!” 包小三的话,对苏苓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原本,她以为孙琴儿会变得这么嚣张,甚至不惜对她放出狠话,是因为平候很可能已是凤门凰门中人! 但是按照包小三现在的话来看,孙琴儿的身后很明显还另有其人! 凭借孙琴儿简单的头脑,若放在平时,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快的动作,直接引导着百姓的注意力! 这么说来,孙琴儿身后的人,才是重点了! “小姐,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尽快调查出平候府的事情的!” 包小三见苏苓的脸色晦暗,心里同样焦急! 连他都发现了最近的京城乃至天下的动向有些诡异蹊跷! 更何况是身在其中的苏苓,所背负的又该有多少! “小三,辛苦你了!不过平候府里的事,如果他们那么保护那个人的话,想来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这件事你可以先放一放,我自会想办法!眼下你依旧按计划行事,尽快调查出我交给你的那些事,还有你顺便动用你的人脉,同时给包大和包二传信,让他们两个仔细的查一查,关于权佑擎的消息!” 苏苓自信的眼神忽而闪过,睇着包小三口吻平静的吩咐! 事情的确到了非常棘手的地步了,曾经她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凤门和凰门! 可如今看来,平侯府里的孙琴儿还有她身后的人,倒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就先拿平候下手吧! 包小三趁夜离去后,苏苓坐在椅子中久久没有回神! 她眸光潋滟如淬了星华的水波,脸蛋上虽有几分疲色,但脑海中却依旧在快速的运转着! “嗯?!” 当她所有的思绪都被平静下暗涌的形势所牵动时,身边忽然有异样的气息传来! 她冷冽挑眉,然而在看到来人时,惊讶的闪着眸子,“你怎么回来了?” 凰老三莫名的出现,似乎驱散了房间中淡淡的冷意! 他上前毫不避讳的直接将苏苓抱入怀中,轻轻呢喃,“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 闻声,苏苓俏脸一红,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伸手推拒着凰老三的胸膛,抬眸问道:“不是说皇宫有事吗?你这样回来,不会耽误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进来许多大臣的动向不明,所以父皇忧心忡忡!” “那,赵春萍今天傍晚被杀的事……” 原本苏苓并不想多说,但是这件事本也瞒不了多久! 赵春萍的前身本就是相府夫人,即便被休,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一国的相爷夫人被杀,相信很快就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想要瞒着也根本瞒不住! “都已经知道了!她被杀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人跑到皇宫里通风报信了!即便父皇想压下此时,眼下也是没可能了!” “那我猜,去皇宫报信的人,应该是孙庆远或者他的党羽吧!啧啧啧,也真是难为他们了,这么尽心尽力的想要将我铲除!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想要开启宝藏,没有我怎么能行!” 苏苓俏丽的脸蛋闪着掩不住的光辉,窝在凰老三的怀里,笑得格外的狡猾! 不多时,在凰老三揽着她舍不得放手的时候,就见苏苓从自己的衣襟中,拿出了一柄金钥匙! 房间内灯火通明,苏苓微微退开两步,端详着金钥匙,说道:“你说,如果我将这个钥匙的消息公布天下,玉伯他们那些人,会不会气死?!”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苏苓眉眼含笑,煞有介事的点头,“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你想想,玉伯现在肯定是认为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在暗中设计我! 但是如果当他们知道这金钥匙其实已经在我的手中了,那么他们已经做了的这些事,又该怎么收场?” “总之,我不准!” 凰老三染了厉色的眉宇冷冽的睇着苏苓,那不容拒绝的态度和狂妄,让苏苓微微晃神! 她淡淡的叹息一声,而后看着凰老三,建议道:“你别着急啊!现在虽然我已经让小仓去找五月的下落,但是至今我们都不知道玉伯他们去了哪里! 我想,他们去的地方,一定就是宝藏真正的埋藏地点!等着小仓的消息也不无可能,但是时间太长,而且它飞来飞去的,还不知道要多久! 现在,我觉得如果要主动出击的话,就一定要将有利的线索牢牢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这金钥匙我一直觉得肯定预示着非常重要,不然也不会被放在白虎的身上! 说不定,玉伯早就知道我得到了白虎,而且也知道白虎身上有宝藏的秘密! 所以他带走了五月,也一并带走了大毛和二毛,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想着要在各国制造混乱! 这样一来,一方面也扰乱了大家的视线,另一方面他也想拖住我的脚步! 是以,如果现在我将这金钥匙的情况散播出去,那么一定会引得江湖和天下的人热血疯狂! 既然玉伯想要独吞宝藏,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谋划,那这一次我就断然不让他成功! 他想得到的,天下人也同样是趋之若鹜! 金钥匙现世的话,那么无数人都会蜂拥而至,那玉伯的计划就会被彻底打乱! 你觉得,怎么样?我知道这样很危险的,但是为今之计,我只能这么做! 我们断然不能和玉伯去硬碰硬,毕竟五月还在他的身边!” 苏苓一番冗长的话又是解释又是安抚,总之她话中之意就是要让凰老三同意她将天下人的视线都凝聚在自己身上! 彼时,凰老三沉默不语的睇着怀里的苏苓,英挺的剑眉愈发的紧蹙! 沉默了良久,直到苏苓忍不住开始想着其他的对策时,结果就听见凰老三无奈低沉的嗓音,“如果你执意这么做,那就去做吧! 只是其他的安排,由我来决定!” “行啊!没问题,我现在已经不是凤门和凰门的教主了,说白了我当初也就是被人给拉出来当个替罪羊! 如今要是凤门和凰门的事情东窗事发,那么说不定大家还会说是我安排的呢!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速战速决!我不会让玉伯得逞的,如果真的有宝藏的话,哪怕炸了我也不会给他丫的! 想要宝藏,又心存不轨,算计我,算计你,算计五月,算计娘亲,就凭他做的这些事,这辈子都别想能复国成功了!” 苏苓心里对玉伯的看法早已因为他的假死而大打折扣! 更遑论,他这次还算计到五月的头上! 如果不是今天赵春萍的死让她茅塞顿开的话,指不定她还要纠结多久! 反正现在京城中对她的传言已经多不胜数,她也无惧在多些什么! 所以,她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柄金钥匙现世的话,那么赵春萍的死,究竟会迎刃而解,还是依旧无解?! 只要她这么做了之后,那么两种结果,就必然昭示着两种可能性! 在苏苓做了决定之后,凰老三陪着她入睡后,再次站在软榻边,看着她沉静的睡颜,轻轻抚了抚她轻蹙的柳眉! 事情这么多,而她还是所有事的关键! 有些时候,他真的不想她这么累,所以眼下他也只能尽力用自己的能力,去给她创造一个再没有纷扰的未来! “凰老三,你到底……” “闭嘴!” 苏苓入睡之后,西园的门外很快就传来了月流华叽叽喳喳的喊叫声! 然而紧接着,凰老三蕴含着内力的一句话,直接就将他的喊话给拦在空中! 门外,月流华捂着胸口,一脸愤然的瞪着门扉! 踏马的,让他闭嘴就闭嘴呗,干毛要带着劲气,万一伤到他妖娆的脸蛋,他肯定跟他没完! 不多时,凰老三就从厢房中负手走了出来! 看到门外的月流华时,冷眸深邃幽暗的睇着他,如冷风过境般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咳,内个……我不是故意的!” 看得出月流华还是对凰老三心有余悸的,所以小心翼翼的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也不顾他的眼神如何,就自顾自的站在一旁垂眸暗自神伤! 而此时的凰老三完全没有心思去管月流华的想法,跨步昂藏的离开远落后,月流华也连忙跟上! 离开西园后,凰老三身边伴着月流华,很快就走向了王府的正厅! 彼时,正厅内,在两人抵达后,里面竟传来了一阵呼声,“见过盟主!” 闻声,月流华心下一紧,不由得睇着凰老三的背影,蓦地上前一步,问道:“你这么快就把他们都叫来了?” 凰老三薄唇微勾,“只是一部分!” 月流华惊讶的神色还来不及收敛,待他随着凰老三步入正厅后,这才看到里面竟站着将近二十个身着各色锦袍的男子! 细细看去,他才发现…… 他娘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凰老三武林盟主的身份,但因为常年居住在汴城,所以他对很多人的名字都耳熟能详!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不,进入正厅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像个睁眼瞎一样! 看着这些人衣冠楚楚的样子,其中也不乏长相绝伦的男子,可惜名字和人物对不上号呢! “不必客气!坐吧!” 此时此刻的凰老三,凛然的霸气和傲然的身姿宛若神祗降临一样,在二十多人的注目中,缓缓落座在上首! 这些人,全部都是出身武林的名门世家,同样也都凰老三最隐秘最得力的一支队伍! 武林盟主的身份说起来也不过是武林之中的一个响亮的名号! 但是如今江湖鱼龙混杂,真正能够被盟主所统领的,除了名门正派之外,剩下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门派! 而眼前的二十几人,是凰老三最精锐的一支队伍,也只有他们,知道凰老三真实的身份! “极罗剑派极长胜,赤羽门赤虎,龙吟殿龙易休……” 彼时,众人都自是都看到了随着凰老三一同入内的月流华! 于是,一群人纷纷抱拳,对着月流华报上名号!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每个人报出名字时,月流华的脸色都是惊讶一分!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月流华才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由得抱拳挥手,笑道,“汴城,月流华!” “月流华?莫不是副盟主月流华?” 听见极长胜的话,月流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妖娆的脸蛋上也泛出两片红晕! 那美若灿阳的脸颊,和潋滟生姿的妖冶,差点没闪瞎极长胜等人的眼睛! 他们是知道月流华的,但是从来不知道,这厮长的这么好看! 分明是个祸害啊! “咳,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我等参见副盟主!” 在听见月流华的回答后,众人再一次抱拳,虽然是初次相见,但从他们的眼中,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猜忌和揣度! 似是只要认定,便不需要怀疑! 一众人等好不容易寒暄完毕,而凰老三也适时开口,“让你们调查的事,有什么进展?” 第997章 蠢蠢欲动 “让你们调查的事,有什么进展?” 凰老三出其不意的开口,顿时让偌大的正厅内倏尔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我,随后极长胜率先开口,“回盟主,经过我们长时间的调查!近来江湖的确有一股暗势力在蠢蠢欲动! 而且,我们还发现,这股势力似乎在悄然移动着!因为武林之中,很多门派*之间都曾发生过失踪人的事件! 包括我的极罗剑派,也在前几日的时间里,少了三十多人! 然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能发现这些人的具体动向!只不过最近也有探子来报,前朝的荒废之城中,最近好像多了不少人!” “没错,我的龙吟殿也有人失踪,而且是毫无预兆的就找不到此人的踪迹了! 本来我们各大派之间很少会关注这些,但是自从我们的门派中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我们才会格外的注意!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消失的人,基本上都是门派不出众的人物,而且还有不少人都是上了年纪的! 粗略算起来,我们这些人的门派中,大概失踪了五百人左右!” 极长胜的话音落下后,紧接着龙易休便接着说了下去! 话音落地,正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的凝滞中! 坐于上首的凰老三沉默着,冷眸犀利的眯着,少顷,他剑眉一翘,直接吩咐,“极长胜,你带人去前朝荒废之城调查一番!若有任何可疑之处,随意汇报! 龙易休,你们几个按兵不动!赤虎,明日开始,你在江湖和各国之间,派人散出一条谣言! 就说,能够开启前朝宝藏的金钥匙,在齐楚尘王妃的手中! 你记住,这谣言要从外面传入齐楚,莫要被人调查出谣言的出处!” 众人听见凰老三的话,顿时都是面面相觑! 但他们依旧什么都没说,直接点头,“盟主放下,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哎,我……那我呢?” 月流华一直坐在一侧,但见凰老三将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务,却唯独没有提及到他的事,不由得有些焦急! 闻声,凰老三冷淡的侧目,睇着月流华,“你负责保护好王妃!” 月流华:“……” 该! 活该! 让他嘴欠! 极长胜等人看着月流华懵逼的样子,情不自禁的都笑出了声! 而正厅内严肃的气氛也因此而缓和了几分! 翌日 清晨早早就醒来的苏苓,拉开房门的同时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凉气! 顿时心旷神怡,神台清明! 随着碧娆和水天悦一同在西园简单的用膳后,苏苓还在想着赵春萍的事,结果门外就有人来传了消息! “喂,外面有个叫苏什么煜的找你!” 在西园传消息的人,让苏苓微微惊讶! 不免打量着月流华,冷不丁问道:“怎么是你?” “什么怎么是我,我最近闲的蛋疼,给自己找点乐子!” 对于月流华的毒舌和碎嘴,苏苓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只是水天悦在看到月流华时,还是不由得为他惊艳了一瞬! 这男人长得真美! 不过,再美也比不上她的太子! 苏苓不理会月流华的尖锐,直接说道,“让苏煜进来!” 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的! 毕竟赵春萍再作恶多端,可她都是苏煜和苏傲的娘亲! 月流华傲娇的抬着下巴,抖了抖自己的素色锦袍,随后身姿一扭,风华绝代的转身离去! “苏姐姐,这不男不女的是谁啊?” 水天悦对于月流华比女人还要魅惑的举动十分不感冒! 这男人除了美,怎么就没有半点男人的阳刚之气! 跟她家太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爷们,一个娘们儿啊! “他叫月流华,以后看见他,你可以直接叫月姐姐!” 苏苓恶作剧的对水天悦笑言,而在她脸颊上还来不及收敛笑意时,苏煜已经如风一般,冲了进来! 一入内,他抬眸就看到苏苓笑如春阳的样子,登时脸色一僵,想说什么却又强行抿着薄唇! “二哥!”苏苓见苏煜仿佛比昨日沧桑了不少的样子,顿时有些心疼! 看了一眼碧娆和水天悦后,两人便同时起身离开! 彼时,苏煜细细的看着苏苓,落座在她的身侧,垂眸抿唇,却半饷什么都没说! “二哥,你来是想问我,大娘是不是我害死的,对吗?” 苏苓敏锐的头脑早就摸透了苏煜前来的目的!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很难不会怀疑的! 闻声,苏煜陡地瞠目,表情晦涩的看着苏苓,直到他深幽的双眸中盛满了苏苓的身影时,他才艰难沙哑的问了一句,“苓子,是你吗?” 看得出苏煜此时内心的焦虑和纠结,苏苓也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是我!” 苏煜瞬也不瞬的睇着一脸正色的苏苓,不论他怎么看,怎么打量,都从她的脸颊上看不出任何的心虚之色! 如此,好不容易放下了心里的顾虑,苏煜重重的叹息一声,“苓子,我不是有意怀疑你!只是现在街头……” “二哥,我知道!谁让事情就是那么巧,我和大娘在相府门外发生争执,结果几个时辰后她就遇害! 若非是我头脑清醒的话,我可能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 “苓子,我相信你!如果你要对娘动手的话,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 就连我都知道,想要杀人的话,完全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多的破绽! 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要针对你,或者说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苏煜头脑清晰的分析着,而苏苓转念之间,便话锋一转,“爹和我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都还好!只是娘身故的消息,对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毕竟他们多年的夫妻,不管是否还有感情,但是相处了那么久,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也根本不可能! 不过你不必担心,相府有我和大哥,娘遇害的事情大哥已经和刑部的人在一起调查!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你,苓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苏苓感念的看着苏煜满含关心的模样,“放心吧,大娘遭遇意外,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会尽力帮着调查出真凶是谁的!” 苏煜默默地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当苏苓将碧娆端上来的茶轻轻喝了一口后,润了润嗓,便看着苏煜问道:“二哥,平候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苏煜蹙眉,“平候?说实话,你若是不提的话,恐怕我都快想不起他了! 近年来他年事已高,所以基本上都不怎么出府了!只是几年前,他倒是暮年回春了一把,娶了孙庆远家的孙琴儿,听说是直接将她封为侯爷夫人的! 怎么了?你怎么想起问平候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昨天恰好在街头看见了孙琴儿,当时见她排场甚大,所以有点好奇!” “哦!孙琴儿当初和你之间还发生过不愉快,加上现在京城感觉有人针对你,你还是小心为妙!” 苏煜告诫过后,也没有再耽搁,匆匆和苏苓告别便离开了王府! 而接下来的一整日时间,苏苓都在王府内安心的呆着! 但与其说是呆着,还不如说她是在等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可惜,从白日到傍晚,苏苓所想象的一切却并未如约而至! 按理说,现在京城的谣言已是漫天,刑部的人不可能会放任她的! 最起码,也会对她谨慎的询问一番! 结果,除了清晨苏煜匆匆赶来而后又匆忙离去之外,偌大的王府中,安心在西园中等待的苏苓,却好似遗世而独/立一样! “这情况,好奇怪呢!” 苏苓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凝眉想着各种可能性! 她本来是想着在今天东窗事发的时候,看看刑部的人打算如何办案! 这样她也可以见招拆招,更好的应对下一步! 可到现在刑部的人都没出现过,难不成事情出了什么岔子?! “小姐,小姐啊……” 当傍晚即将来临的时候,西园门外传来碧娆相当急切的呼唤声…… 苏苓和水天悦对视一瞬,还不待走出房间,就再次听到碧娆喊着,“小姐,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当碧娆一脸兴奋的冲到门口时,一看到苏苓就立马拉住她的手臂,“小姐,真相大白了,大白了!” “怎么回事?” 苏苓一头雾水的看着兴奋的碧娆! 闻声,碧娆来不及喘匀气息,高兴的直跳脚,“小姐,杀了大夫人的凶手被抓到了! 我刚才到街上走了一圈,本来想着去相府找相爷为你平反的,结果我却打听到,原来杀了大夫人的凶手已经在午后的时候就被抓到了! 小姐,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碧娆的兴奋不是作假,甚至是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见此,水天悦也忍不住焦急的催促道:“碧娆,你快说啊,凶手到底是谁?” 碧娆连忙咽了一下口水,“小姐,凶手是……柳霜!” “柳霜?”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几分陌生,但是很快苏苓便响起,这个人不正是之前石竹死去后,又安排在娘亲身边负责伺候的丫鬟吗?! “小姐,没错,就是柳霜啊!本来一开始我也觉得特别的诧异,但是我仔细的问了问,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小姐,当初你和二夫人都消失之后,这个柳霜就被大夫人给带在身边伺候了! 我刚才也特意去问了相府的下人,他们说当初柳霜跟着大夫人的时候,经常遭她打骂,而且还动不动就罚跪! 所以柳霜一直记恨在心!哼,如果我是柳霜,我也一定会记恨的!想当初柳霜跟着二夫人的时候,那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次大夫人被休,所以柳霜就趁着她回到别院后,对大夫人痛下杀手!现在柳霜已经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小姐,总算是洗清了你的罪名,你高不高兴!” 碧娆兴奋无比的说着,但苏苓的脸色却陷入了深沉! 而并不了解实情的水天悦,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拉着碧娆笑着说道:“碧娆,真是这样的话,那苏姐姐的嫌疑就着洗清了!” 水天悦和碧娆高兴的手拉手蹦蹦跳跳的! 但是苏苓却没有任何动容! 半饷过后,碧娆才发觉苏苓一直都沉默着,不禁上前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柳霜已经被带到刑部了?” “是啊!听说下午就已经被收监了呢!” “苏姐姐,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 水天悦比碧娆更加细心,也很快就察觉到苏苓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没事儿!” 苏苓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随即她旋身就走出了西园! 留在原地的碧娆和水天悦不解的对视,均有些不知所措! “天悦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碧娆原本高兴的心情全部被苏苓的表现所打破,更是让她困惑不解的是,她发现小姐好像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这,好奇怪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吧,等苏姐姐回来,我们再问问!” “好吧!” 走出西园的苏苓,在王府的花厅周围款款踱步! 难怪这一整天的时间,什么动静都没有! 原来是已经找到了名义上杀死了赵春萍的凶手! 但是,柳霜会杀死赵春萍,她其实一点都不相信! 总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苏苓心里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要为她洗脱罪名的! 可原因是什么?! 而且,柳霜如果真的杀死了赵春萍,那么她昨天得到的那块碎布,上面的日字偏旁就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理智在告诉苏苓,柳霜绝度是个替死鬼! 但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帮她开脱呢?! 应该也不是凰老三,他是不屑于以另一个人的性命来为她开脱的那种人! 但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属下参见王妃!” 花厅附近,临风的出现让苏苓微诧! “起来吧!” “王妃,三爷在书房等您!” “他回来了?” “是!” 苏苓点点头,顺着花厅外围的石径小路,快步的走向了书房! 昨晚他回来后,今晨后他就不见踪影! 这会子刚刚傍晚,他就回府了,莫不是也发生了什么?! 苏苓如此一想,脚步愈发的加快! 待走到书房门外,还没入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月流华的叫声,“凰老三,你开什么玩笑! 你赶紧给我指派点别的任务,不然我可真翻脸了啊!让我给你的王妃当护卫,我凭什么?她要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干嘛还……” ‘嘭——’ 苏苓毫无意外的直接推门而入,惊的月流华瞬时闭口不言! 她勾唇轻笑,柳眉如浑然天成的月牙弯弯,双眸闪着清亮的光芒,虽然看似在笑,但是苏苓这温柔的脸蛋上却仿佛镀了一层冷厉的气息! “月流华,没人需要你的保护!如果你想回汴城,随时动身! 王府从来不需要挑三拣四的属下!你如果不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那就趁早滚!” 说实话,这个月流华尽管长的美艳天下,但是越是接触,苏苓对他就越是喜欢不起来! 他或许是习惯了汴城的百姓对他千依百顺! 可惜,如今的情况,断然不会再给他任性的机会! 月流华眼看着苏苓背月而来,且不说他心头的震惊,但是苏苓的那一番话,却让他心里堵得发慌! “我……” 苏苓目不斜视的转眸看着凰老三,完全不再给月流华任何开口的机会,“出去!我有事要谈!” “凰老三……她……” “月流华,最后一次,注意你的措辞!当初如果不是他送你去汴城,你认为这么多年你还能活的这么光鲜亮丽?!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但这里是尘王府!你如果想要万人之上的地位,那么就赶紧滚回汴城! 我从没说过,需要你做我的护卫!我们也同样不需要一个绣花枕头在身边叽叽喳喳!懂吗?滚出去!” 这一次,苏苓爆棚的怒气直接将月流华身上的傲性全部激发出来! 他喘着粗气,瞪着苏苓,颤抖着指尖喊道,“苏苓,你以为谁稀罕呆在这破王府里面?” “月流华!不稀罕,就滚吧!回你的汴城,当你的城主!没人会挽留你!” 话落,苏苓完全不再多言,径自落座在凰老三的桌前,俏脸泛出阴鸷的冷意! 见苏苓如此不给面子,月流华也无比尴尬! 眼神不时的看向凰老三,本想着他会帮自己说话,结果却听到,“嗯!她说的有道理,你准备一下,一会本王命人送你回汴城!出去吧!” 言罢,凰老三也不再顾忌月流华青红一片的脸颊,直接挥手以内力将他拍出了门外! 大门随之紧闭后,月流华孤身站在门口,身后是清寂的夜色,心头顿感烦躁! “凰老三,你会后悔的!你肯定……” “行了!你别叫唤了,惹了王妃不高兴,你还有理了!” 月流华还在门口叫嚣着,但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口吻,他回眸一看,顿时更加恼怒! “谁要你们管!” 他身后的玉树临风以及墨影三人站在原地不停的看着热闹! 见他这样不识抬举,玉树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想管你?三爷说了,要派人送你回汴城! 请求你尽快讨厌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三个就不用去了!嘁,真以为自己天下无双了!哥几个,走!房顶喝酒去!” 玉树说完就和临风以及墨影勾肩搭背的转身离开,这下月流华的情绪愈发失落! 他们竟然真的会这样对他?! 他做错什么了? 当初在汴城的时候,哪个人看见他不是恭敬有礼的! 这是怎么一出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月流华想不通,一直也都想不明白! 而书房内的苏苓,早已经将月流华的事情抛之脑后,她睇着凰老三以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柳霜杀了赵春萍的事,是你做的手脚吗?” 第998章 平候府里的神秘人 “柳霜杀了赵春萍的事,是你做的手脚吗?” 苏苓不太确定的口吻,令凰老三暗暗发笑! 他冷眸深邃锐利的睇着苏苓,笑言,“你认为呢?” “不是吧凰老三,真的是你?” 苏苓一看到凰老三这样的反应,本能的就认为是他暗中做的! 但是很快她转念一想,又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 “嗯,如你所想,不是我!但,和我有关!” 苏苓一诧:“怎么说?” “你不是想将金钥匙的事情散播出去麽,我已经命人这么做的! 和你想的一样,那消息一经发出,背后陷害你的人就坐不住了!所以,柳霜杀了赵春萍的事,应该也是他们一手主导的!” 苏苓微张着菱唇,有些哑然的看着他,“你的动作好快!” “你想做的,我帮你做!眼下,王府已经设下了重重保护,相信最近一段时间开始,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凰老三说着此话,但口吻明显冷厉! 显然,他对于苏苓的做法十分不苟同,但却只能出此下策! 至少他了解她,若是他不先发制人的话,那么苏苓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与其如此,他倒是宁愿自己掌控一切! “呵,没想到我的猜测是真的!” 苏苓单手托着腮,颇有感触的嘀咕了一句! 金钥匙的事情已经散播出去,那么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着对方主动送上门就好了! 玉伯对宝藏的事这么执迷,想必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坐不住了! “既然有人解决了赵春萍的麻烦,那么就静待他们的下一步就可以!朝中的事情我都已经交给皇兄了,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出发去找五月!” 苏苓闻声点头,“小仓还没有回来,所以我想那地方应该会很远! 对了,这个名单给你看看!都是朝中大臣的名字!这些人,很可能是存有异心的,你不妨让太子和皇上好好应对!” 凰老三冷眸微眯,接过苏苓手中的名单后,略略的看了一眼,俊彦登时阴沉一片! “我们尽快出发吧!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将名单上涉及的官员全部都了然于胸后,凰老三掌心用力,便将宣纸化为灰烬,尽数洒落在地面上! 书房中,因凰老三的动作,两人都短时间的沉默! 另一边,当街头上关于苏苓杀了赵春萍的传言渐渐平息时,平候府里的桂花阁内,却传出一阵阵的谩骂声! “该死!该死!怎么会这样,明明大家都认为苏苓就是凶手!为什么最后又会反转!怎么会这样!” 孙琴儿在房间中不停的谩骂,同时将桌案上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所有的婢子都诚惶诚恐的跪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孙琴儿愤怒的声音,愈发显得周遭安静异常! 不多时,房间中的屏风之后,陡地有人发出平缓的叹息声,“琴儿,你现在生气能有什么用? 摆明了苏苓的身后有人帮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么的维护她!”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孙琴儿瞪着屏风的方向,满脸的不甘心,“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功夫,眼看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到底又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明明京城百姓都已经深信不疑了!如果我们错过了这次的机会,那以后想要再惩治她就难办了!” “你别急!总归还会有办法的!” 屏风后的人再次轻声安抚了孙琴儿一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烟儿!我怎么能不急!你没看到那天在街头苏苓有多么的嚣张!我现在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了她!” 话落,屏风之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娉婷的身影和卓绝的长相,本该是风情万种的女子,但她的脸颊上却带着粉色的面纱,唯独那双漏在外面的眸子过于阴冷,且在提及到苏苓时,且愈发的狠毒,生生破坏了这份美好! 而她本就是个熟人,或者说是孙琴儿的故交好友! 凰烟儿! 当初,她在权青国被送往齐楚国的途中逃脱,之后便一直音讯全无! 虽然曾被苏苓和凰老三发现她有可能在楼越国,但是一个被休的公主,而且成为整个权青国的笑话,她的生死从那之后也便没有谁再关注过! 也正因如此,凰烟儿才能经过这么久的休息后,重新回到齐楚! 只不过,这一次她确实暗度陈仓,一没有选择回归皇宫,二没有选择昭告天下!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苏苓踩在脚下! “琴儿,我对苏苓的恨意,绝对不比你少! 但是如今,我们既然选择要对付她,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至少现在我们不能冲动!想要扳倒她,一定要有绝对的计划!不要急,咱们来日方长呢!” 凰烟儿信誓旦旦的口吻,让孙琴儿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但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看着她,问道:“烟儿,那这次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们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让京城的百姓都认为是她杀了人!若是这次轻易让她躲过去,那下一次就说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孙琴儿的话,让凰烟儿的眼神闪烁着,她缓步走到桌前,落座后叹息一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那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了! 她以为自己聪明且有凰胤尘的保护就能万事大吉,简直是痴人说梦!” “烟儿,那你有什么打算?” 孙琴儿的头脑的确不如凰烟儿,而且包括这次的事情,也都是凰烟儿一手主导的! 奈何,孙琴儿太过急功近利,恨不得能尽快将苏苓铲除,而她越是着急,就越是难耐寂寞! “暂时先按兵不动吧!不过你放心,只要苏苓有动作,我们就一定能够见缝插针! 最近,那个小丫头没出现过!你赶紧派人去王府和相府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猝然听见凰烟儿的话,孙琴儿垂眸之际,脸色便有些不自然! 抿了唇似是有些紧张,但她收敛情绪后,连忙应声走了出去! 彼时,观察入微的凰烟儿自然发现了孙琴儿不对劲的地方,她摸了摸脸颊上的面纱,随后眼眸一眯,看了看外面暗黑的天色,旋即就走向了屏风之后! 不多时,屏风后面就传来了窗口开阖又关闭的声音! 夜色,依旧深沉,也注定了即将不平静的一切! 皇宫内院 久离凤宸宫的夏绯罗,此时正坐在御花园凋零的景色中暗自叹息着! 这段日子以来,她备受冷落,就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减少了一半! 尤其是几日前孙庆远好不容易和她见了一面,她这也才得知,原来前朝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娘娘,天凉了,夜色已深,不如回宫歇着吧!” 夏绯罗身边的老嬷嬷看着她对月兴叹的样子,低声安慰了一句! 闻此,夏绯罗漫不经心的转眸,正要开口,却察觉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有个人影闪动! “什么人?” 夏绯罗尖锐的喊了一句,老嬷嬷也心下一惊! 作势就要挡在她的面前,结果从树后面走出来的人,竟轻轻呼唤了一句,“母后……是我!” 夏绯罗面色一怔,一把推开老嬷嬷,起身迎了过去,边走边问,“烟儿?是烟儿吗?” 凰烟儿好不容易趁着西门关闭时进了宫,此时一看到夏绯罗,眼眶顿时就红了,“母后,是我,烟儿啊!” “天呐!烟儿,你终于回来了!” 夏绯罗动容的上前将凰烟儿抱住,母女俩久未相见,彼此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母后,我好想你!” 凰烟儿抱着夏绯罗,吧嗒吧嗒的流着眼泪! 这么多日子的颠沛流离,只有回到皇宫见到夏绯罗时,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的港湾! “烟儿,你怎么……” “母后,我们回宫说吧!我是偷偷进宫的!” 夏绯罗的神色一窒,凝眉看着凰烟儿一身简单的襦裙! 见她眼神内盛满了慌张,这才四下看了看,拉着她说道:“好,随母后来!” 夏绯罗看得出凰烟儿的紧张和小心翼翼,是以她二话不说,便带着她走向了自己的寝殿! 从御花园回到寝宫后,夏绯罗遣退了所有的下人! 寝宫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手拉手坐在偏殿! “烟儿,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母后担心死你了!” 夏绯罗看着凰烟儿苛责的开口,但语气中的担忧却毫不掩饰! 闻声,凰烟儿很快就红了眼眶,垂眸看着地面,委屈的说道:“母后,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被苏苓设计,又被二王爷当街甩了休书! 发生这种事,我哪还有脸回来!而且,母后你不知道苏苓有多么可恶! 她竟然是权青国的公主,就连她的女儿也被封为小郡主!母后,如果不是苏苓的话,我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的!” “什么?!” 夏绯罗听着凰烟儿的解释,旋即她脸色倏然一变! 脸色有些沉重的看着她,反问,“烟儿,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她怎么会是权青国的公主?而且这件事本宫根本没有听说过啊!” “母后!这是千真万确的,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吗?你都不知道苏苓在权青国有多么的嚣张! 你们不知道这消息也不奇怪,后来我离开权青国的时候,就发现好像有人故意将这消息给隐瞒下来! 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母后,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不得不回来的! 但如果被父皇看见我的话,我想他一定会龙颜大怒!毕竟我当初是带着两国邦交而去和亲的! 母后,你要帮我啊!” 凰烟儿红着眼眶说着自己的遭遇,而夏绯罗似是感同身受,不停的安抚的拍着她的手背! 如今的她,虽然没有了皇后的身份,但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久居高位的浸淫,周身依旧散着不容小觑的权威! “烟儿,你放心,这件事母后一定会帮你做主的!你现在落脚在何处?” 夏绯罗的眸子内泛出阴冷的暗芒,脸颊上也仿佛覆盖了一层冷冽! “母后,我最近在平候府里,京城和我交好的官家小姐不多,我也只能先留在孙琴儿那儿! 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今晚我冒死入宫,就是想和母后商讨一下对策的!” 凰烟儿的口吻逐渐变得急切,而在夏绯罗陷入沉思之际,她不禁举目,打量着寝宫的周围! 刚才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由于害怕被发现,所以他们的步伐匆匆! 但此刻她仔细的观察才看到,这里并不是凤宸宫! “母后,我们怎么不回凤宸宫?” 凰烟儿无知的一声询问,顿时让夏绯罗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她目光定在偏殿的某处,眯着眸子冷笑,“凤宸宫?!呵,那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地方! 本宫现如今……这一切,还不都是苏苓!” 似是被凰烟儿的话踩到了痛处,所以夏绯罗的脸色阴沉如墨! 甚至激动之下,一把就将身边的茶盏挥落! 凰烟儿心下一惊,紧紧的扣住夏绯罗的手,不敢置信的问道:“母后,难道……你现在……” “烟儿!多说无益!你放心,这次本宫一定会帮你的! 眼下你也不必回平候府了!这皇宫里,虽然本宫的身份不再是皇后,但若想要保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宫还就不相信了,她苏苓还能一手遮天!” 夏绯罗不愿提及自己被削了封号的事,但是凰烟儿却随即摇头,“母后,皇宫里面我不能久留! 如今我已说通了孙琴儿,索性她对苏苓也是恨之入骨,所以我们一直在想着法子要如何对付苏苓! 若是身在皇宫里的话,很多消息我都不能及时了解! 母后,这两天我和孙琴儿都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哦?是什么?” 凰烟儿颇有些神秘的语气,顿时就引起了夏绯罗的兴趣! 她看了看夏绯罗,冷笑的说道:“母后,不知近来苏苓可有进宫! 但是我利用平候府的人脉,发现苏苓和三哥的孩子,最近去向不明!而且已经有写时日不见那孩子出府了! 我已经让孙琴儿再派人去调查,如果那孩子真的不见了,我觉得事情肯定就没有那么简单!” “此话当真?” 凰烟儿点头,“当真!母后,眼下我总觉得尘王府有点不对劲! 但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而且,今日街头上突然涌现出的传言,不知你可有听说?” 夏绯罗面色一怔,“什么传言?难不成又是关于她的?” “没错!母后,原本相府赵春萍的死,我想设计在苏苓的头上!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今天午后,京城突然涌现出一则苏苓手握宝藏金钥匙的传闻! 也正因如此,在一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里,赵春萍的死就有人出来领罪! 而苏苓,也因此而躲过一劫!母后,你说她怎么每次都那么好命!” 凰烟儿愤恨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 她实在是没办法淡定,总觉得这天下的好事,都被苏苓占了先机! 宝藏什么的,她从来都不关注! 但是那金钥匙如果那么重要,只要是苏苓重视的,那她就一定要抢过来! “宝藏?你说的是真的?街头上真的有人这样传言?” 夏绯罗本就身为南夏国的前皇女,对于前朝凤家宝藏的事,自然是耳熟能详! 以至于她在听见凰烟儿的话时,整个人都激动的有些坐不住了! “母后,是真的啊!我猜想,这宝藏肯定有很多人想要夺得,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苏苓才能化险为夷! 真是该死的!” 夏绯罗满目含笑的看着凰烟儿,下一瞬她看了看天色,陡然说道:“烟儿,天色已晚,不如你今晚就在这里歇着吧! 明日清晨,母后赶早命人将你送出宫去!这个令牌你拿着,以后如果要进宫,你随时进来!但切记小心!” 凰烟儿本还有好多话想要和夏绯罗倾诉,但是一听见她如此急切的口吻,无奈之下也只能淡淡的点头,“好,多谢母后!” “烟儿,你就在这偏殿里先歇着,母后要出去一趟!” “母后?这么晚了……” “无碍!” 夏绯罗离去的步伐十分匆忙,甚至都没有给凰烟儿再次询问的机会! 只是当她离开寝宫后,房间内的凰烟儿脸色一凝,暗自拧着袖管,阴沉的说道:“苏苓,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趁夜离开寝宫的夏绯罗,忙不迭的走向文渊阁的方向! 如果苏苓身上真的有宝藏的钥匙,那么她所得知的这一切,便会成为最有利的筹码了! 两日后 在安静的等着消息的这两天里,苏苓在平静的表面中,也在不停的调查着所有关于凤门和凰门的一切! 其实,她本想在柳霜投案的翌日,去刑部和她见上一面! 但是还不待她动身出门,刑部就传来消息,说是柳霜自觉罪孽深重,已经在牢房中咬舌自尽了! 这一点,苏苓始料未及! 在她看来,如果柳霜真的杀了赵春萍,又怎么会这么突然的自尽?! 即便真的是她动的手,但似乎掩盖真相的可能性更大! 比如,她为什么要杀了赵春萍! 比如,她又为何在事发后的第二日才投案?! 好多的疑问还来不及解开,柳霜的死又无疑将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此处! 但经过了两日时间的休整,苏苓已经不想再为这些事而烦扰! 就连赵春萍的殡葬之礼,她都没有出现! 毕竟,与她无关不是! 哪怕被人说她狼心狗肺,这对苏苓来说也无关痛痒! 赵春萍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想让她以德报怨还真是没可能! “小姐,包小三来了!” 当苏苓正在房间内整理着五月的包裹时,门外的碧娆就开了口! 闻声,苏苓睇着包裹中的瓶瓶罐罐,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外,炽烈的秋阳烘烤着大地,包小三额头上沁着汗珠,一看到苏苓就咧开嘴笑道,“小姐,查到了!” 第999章 司宇公公的提醒 “小姐,查到了!” “哦?” 苏苓笑看着包小三,随后接过他手中的宣纸! 打开后,快速的阅览了一遍,似是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她!果然王八和绿豆是一家的!” “小姐,还不止这些!前天晚上发现,她进了宫,而且还和皇后见了面! 我想,她们肯定又在算计些什么!不过,她在皇宫没有久留,反而是又回到了平候府!” 包小三郑重的将所有得知的消息全部告诉给苏苓,随后他便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苓的,似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半饷,苏苓噙着笑意的脸颊犹如镀了一层*一样,明媚又灿烂! “母女终于相见了,真是‘可喜可贺’!” 包小三含笑不语,但看着苏苓时,眼底的光辉如星辰曜日般! “小三啊,这几天辛苦你了!” 苏苓将手中的宣纸收好后,迎面笑看着包小三,似是心情不错! 闻声,包小三受*若惊的挥手,“小姐,你严重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让我调查的权青国太子的事,我已经和大哥二哥通过信了! 他们两个也在积极的调查,但……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无碍!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所以接下来我带你出去游玩一圈!你做好准备,不日我们就出发!” 苏苓如此笑意盎然的样子,若非是知道实情的人,恐怕真的会认为她是要出去游玩! 而包小三也连忙点头,“小姐随时吩咐就好!” “那这样,这两ri你就在王府住下吧,就不必来回奔波了!碧娆,给小三准备个房间!” 说着苏苓就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让包小三在王府住下! 在包小三随着碧娆走向自己之前所住的地方时,苏苓再次打开了宣纸,含笑的看了看其中的内容! 下一瞬,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正要迈步前行,身后的水天悦连忙开口,“苏姐姐,你要出门吗?” “嗯?是,怎么了?” 苏苓看着水天悦近来恢复了红润的起色,心里对她的愧疚却与日俱增! 她怎么说也是水家的嫡女小姐,但为了权佑擎,如今宁愿跟在她的身边! 虽然不是为了她,可究其原因,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见苏苓诧异,水天悦眼神闪了闪,上前不免扭捏的问道,“苏姐姐,我……我能跟你一起吗?” “跟我一切?”苏苓睇着水天悦小心谨慎的样子,微微一笑,“当然可以!走吧!” 水天悦欣喜的抬眸,见苏苓含笑应对,顿时心里的纠结也放了下来! 她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偏见的,而之所以会选择跟在苏苓身旁,甚至达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就是害怕自己再错过任何关于权佑擎的消息! 而事到如今,她心里对苏苓的怀疑也在减少,但行动上她依旧倍加留意! “玉树,备马车!” 苏苓踏出西园时,凭空对着院落的某处吩咐了一句! 而此时正在树上伸着脖子看着碧娆和包小三的玉树,一听见苏苓的吩咐,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下去! 在玉树匆忙准备好马车,强行让临风驾车带着苏苓和水天悦出府后,他又忙不迭的跑回了西园! 没办法,最近出现在王妃身边的男人太过,他得仔细的观察,千万不能让他的娆妹被抢走! 另一边,和苏苓上了马车后,水天悦还不知道即将去哪里! 当马车晃晃悠悠的跑了一个时辰后,昏昏欲睡的她感觉到马车挺稳,还不待询问,就听到临风开腔,“王妃,皇宫中和门已经到了!” “嗯!” 应声之后,苏苓看了一眼水天悦,对她点头后,便率先走了马车! 而第一次来到齐楚国皇宫的水天悦,行为举止不免略带拘谨! 紧紧伴随着苏苓走进中和门,随即抬眸就看到厚重古朴的皇宫殿宇巍然出现在眼前! “苏……苏姐姐,我们进宫干什么?” 水天悦说不紧张是假的! 虽然在权青国她经常会奉命入宫,但是毕竟那是皇上和水家的关系不错! 可在齐楚,初次入宫,礼仪典雅什么的,她完全不了解! 苏苓侧目看着紧张的水天悦,就连她的脸蛋都紧绷的毫无表情! 见此,苏苓笑了笑,“不用紧张!咱们进宫来见皇上!” “啊?见皇上……苏姐姐……我能现在回去吗?” 被水天悦拘谨的样子逗笑了,苏苓艳华的脸蛋绽出一抹促狭,“当然不行!来都来了,现在出宫,有失礼仪!” 也不知道水天悦是不是被苏苓吓到,总之从这时开始,她便什么都不再说! 反正苏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信步穿过宫廷大院,苏苓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文渊阁的方向! 看现在这个时间,早朝已经结束有一个时辰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老皇帝应该正在文渊阁批改奏折呢! 果不其然,当苏苓靠近文渊阁的时候,一抬眸就看到司宇大太监正在门口拿着拂尘,训斥着两名小太监! 苏苓迈步走上台阶,脚步声惊动了司宇,他凝眉回眸,一看到苏苓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倾身,“司宇见过尘王妃!” “司宇公公,快起来不必客气!父皇在吗?” 苏苓虚抬了一下司宇的手臂,而后眼神噙着一抹狐疑看着文渊阁紧闭的殿门! 似乎,她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闻声,司宇挥了一下拂尘,那两个被训斥的小太监就躲到了一旁,而司宇则上前一步,轻声对苏苓说道:“回尘王妃,皇上正和夏妃议事呢!” 夏绯罗?! “哦,那我在这里等着吧!” 苏苓转身看了看头顶偌大的秋阳,随后正要拉着水天悦走到回廊之下,而司宇却突然上前一步,道:“尘王妃,不如你随老臣去偏殿稍作片刻!” 眨眼之间,苏苓就明显看懂了司宇闪烁的眼神,他想要说什么?! “好!麻烦公公带路!” 看出司宇的不对劲,苏苓也没有推脱!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三人便沿着回廊走向了文渊阁的偏殿! 而就在转身走过回廊之际,文渊阁的正殿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 霍! 看样子,老皇帝和夏绯罗之间,又发生不愉快了! 在司宇的带领下,三人穿过回廊,绕道文渊阁的偏殿后,空旷的殿宇连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 司宇更是四下看了看,旋即眼神又带着几分打量看着水天悦! 见此,苏苓解释,“司宇公公,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在一旁已经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水天悦,突然听见苏苓这样介绍自己,眼底顿时泛出感动!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苏姐姐的心里,她早已经被她列为了自己人! 但回想自己之前多少次的怀疑她,甚至是不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好像又显得那么的小人之心! 此时此刻,苏苓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忌水天悦的想法! 因为在她话落之际,司宇就登时开口,“尘王妃,稍候面见圣上的时候,还请你做好准备啊! 正两日皇宫内不太平!群臣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是你手中握有开启宝藏的金钥匙,所以现在大臣都联名上奏,要皇上将你扣押,以防被别国势力抢占先机! 这不夏妃娘娘也正为了此事和皇上争吵!也知道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总之现在的形势与你不利,圣上也为这件事忧心忡忡! 好在有尘王力压当朝,要不然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司宇的话苦口婆心,而苏苓也从中听出了不少的话外之音! 夏绯罗如今身在后宫,她再次插手朝堂之事,看来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 当然,她能够知道金钥匙的事,自是凰烟儿的关系! 这一次,她就让她们知道,到底什么是占得先机! 凰烟儿,夏绯罗,孙庆远,平侯府,一个都跑不了! “多谢司宇公公提醒!这件事,我会亲自和父皇说明的!” 闻声,司宇点头,“如此便好,不过尘王妃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件事圣上最近的脾气十分不好!” 面对司宇公公的建议,苏苓心里一已有了简单的对策! 不得不说,司宇的话也算是给她提了醒! 早在当初她决定将金钥匙的传言散播出去开始,她就想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齐楚老皇帝的态度! 她也无法保证,面对那么惑人的宝藏,身为帝王的凰毅,究竟会如何取舍! 是继续无条件的信任她和凰老三,还是决定从中横插一缸! “尘王妃,夏妃已经走了,随老奴去正殿吧!” “有劳!” 苏苓客气的回应了一声,旋即回身说道:“天悦,你在这里等我!” “哦!好,苏姐姐放心!” 打从进了齐楚国的皇宫后,水天悦就十分的紧张! 此时已听见苏苓的话,更是连忙点头! 待苏苓和司宇一同离开后,水天悦这才猛地舒了一口气! 文渊阁正殿,随着司宇的带领,苏苓也慢步走了进去! 但,刚刚绕过偏殿的帷幔,就听见凰毅猛地拍着龙案,“该死!谁给她的胆子!” 闻此,前行的司宇不免回头看了看苏苓,那眼神中隐晦的深意让苏苓也不禁蹙眉! “圣上,尘王妃求见!” 司宇随手掀开帷幔后,走到凰毅的身侧,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闻声,凰毅难看的脸色先是一窒,而后忙不迭的收敛起盛怒的表情,微微惊诧的侧目,“苓丫头来了?” “皇上赎罪!老奴善作主张,已经将尘王妃带过来了!” “快让她过来!” “喳!” 司宇话落,便小碎布移动到帷幔边,对着苏苓平伸手臂,“尘王妃,请!” 苏苓点头示意后,便顺着司宇所指的方向缓步走进了文渊阁! 虽然并非是第一次来,但是在踏入文渊阁正殿的一瞬间,苏苓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偌大的正殿内,依旧是那长及十米的龙案摆放在中间,只是凰毅的脸色哪怕强装镇定,但是他额头上还未消退的青筋依旧很明显! “苏苓参见父皇!” 对于礼仪想来不够严谨的苏苓,在这时却意外的守礼! 凰毅敛去愤怒的神色,再次噙着温和雅然的表情睇着苏苓,“苓丫头,你找朕有事?” 说着,凰毅就看向了苏苓的身侧,仔细的寻找了一番后,却没有发现他日思夜想的小人,不禁又诧异的问道:“丫头,五月没跟你一起来?” 提及到五月,苏苓的脸色故作深沉,而后微微沉默少顷,才缓缓开口,“不瞒父皇,五月……被人抓走了!” “什么!”凰毅惊讶的同时,掌心再次用力的拍在了龙案上,“怎么回事?五月被谁抓走了?怎么没有人向朕汇报?!” “父皇稍安勿躁!今日进宫,其实苏苓是有件事想和父皇求证的!” 苏苓言语不明,而凰毅的眉宇愈发的紧蹙! “苓丫头,你但说无妨!” 见凰毅的态度似是和平时无异,苏苓依旧谨慎的思量的一瞬,话锋一转,道:“父皇,不日之前,我听说大娘被害的消息,不知父皇对此事可有了解?” “嗯!此事朕已经让刑部的人彻查了!现在杀人者已被正法,苓丫头也不必太伤怀! 朕也对京城的传言有所了解,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仔细查明背后的主使者!” 凰毅显然对所有事都已经了如指掌! 但得到这样的回答,也只是苏苓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闻声,苏苓沉重的脸颊微微低垂,而后幽幽的叹息一声,“父皇,其实大娘待我一直都视如己出! 但是感情的事,相信父皇是过来人,情意之事总是无法勉强!虽然大娘因为我的关系而被爹爹休弃,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这次,大娘意外身故,苏苓也倍加痛心!但是没想到京城会出现这样的谣言,若说此事是百姓之意,我觉得也不尽然!” “苓丫头,你想说什么?” 凰毅此时的神色变得十分深沉,尤其是他的双眸似是也染上了无尽的深幽! 哪怕心思玲珑的苏苓,一时间也无法揣度内心真正的想法! 微微吐息一瞬,苏苓目色如虹的睇着凰毅,“父皇,其实我想说,我虽知道了是谁散播的谣言,但是却并不想将此事闹大! 毕竟事关皇室声誉,苏苓也马虎不得!” 直到这一刻,苏苓一瞬不瞬的睇着凰毅高深莫测的表情,才清晰的感觉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不管凰毅之前对她和凰老三有多少的信任和疼爱,但是在某些问题上,他的立场定然还是以国之本为出发点的! “皇室声誉?丫头,你继续说!” 不消多时,苏苓缓步上前,站在龙案的下首,迎着凰毅的视线,道:“父皇,我知道当初在权青国的事与我有绝对的关系! 但当初若不是公主企图对五月下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当然也知道公主一直不喜欢我,但在国家大事面前,万万马虎不得! 如今,公主既然已经归来,如果她还是对我有任何偏见的话,我自是愿意和她当面说明! 可暗中对五月动手,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什么?公主?你指的是……烟儿?” 凰毅面色明显一怔,呲目看着苏苓,似是有些惊讶! 见凰毅这样诧异,苏苓也故作惊诧,“难道父皇还不知道?” “苓丫头,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字不落的告诉朕!” 很显然,在苏苓的阐述中,凰毅好不容易收敛的怒气此时再次有爆发的冲动! 凰烟儿竟然回来了! 而他这个帝王竟然还不知道! 当初权青国的事闹的天下皆知,甚至让齐楚国沦为被人的笑谈! 后来凰烟儿不知所踪,而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事情也渐渐被人遗忘!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凰烟儿不但回来了,竟敢隐而不见! “父皇,其实我见到公主,也只是偶然的机会!恰好前两日在街头和平候夫人孙琴儿打了照面! 后来十分偶然,我就看到了公主在她的马车中!我本以为公主只是和平候夫人交好,所以并未多想! 但是就在当天傍晚,大娘就被害身亡!而她被害仅仅半个时辰后,街头就已经有无数人在散播是我杀死了大娘! 虽然当初大娘企图用毒害死我娘,但不论如何她都是爹的发妻,我就算再恶毒,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而且,才仅仅一日的时间,街头竟再次兴起谣言,其内容就是关于我手中握有凤家宝藏金钥匙! 这一切的一切,我并不想阴谋论,但父皇仔细的想想,是否这些太过巧合了!” 苏苓将来龙去脉都头头是道的分析给凰毅,当然其中也不乏她有意的指向! 但,如果凰毅的头脑够聪明的话,就一定会明白她所说的话,暗指的是什么! 好在之前司宇公公的提醒,所以她恰好明白了夏绯罗来找凰毅的目的! 而凰烟儿又那么凑巧的进宫见了夏绯罗,想必她也会因为金钥匙的事,和凰毅争执! 既然如此,她更要抛砖引玉,让凰毅以为她是来告状的,但是她最后一句话,却故意的将事实反转! 她手中有金钥匙不假,但她就要利用这个优势,让夏绯罗和凰烟儿明白,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诚如苏苓所想,在她说完之后,凰毅的脸色瞬息万变1 他隐而不明的表情仔细的看着苏苓,好不容易才说道:“苓丫头,你手中当真握有金钥匙?” 这一瞬间,苏苓不得不承认,她在凰毅的眼中,看到了几多的疯狂! 凤家宝藏流传至今,能够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可想而知其吸引力到底有多么的大! 苏苓心里微微失望,但脸颊上却噙着淡漠,“父皇,如果我真的有金钥匙,我又怎么会将这消息散播的天下皆知! 看样子连深宫里的父皇都知道了这则消息,这么说来我如今也是百口莫辩了!” 见苏苓幽幽叹息的垂眸,凰毅的脸色倏尔难看之极! 在她的话语中,凰毅很快就将所有的事情连成一线! 重点自然是关于金钥匙的事情! 仔细的思忖间,凰毅就敏锐的发觉,从两日前皇宫内传出金钥匙的事情开始,第一个向他谏言的,却是某个深夜而来的——夏绯罗! 第1000章 凰毅什么都知道 苏苓小心打量着沉默中的凰毅,眼底也倏然闪过一抹精光! 如果凰毅的心思够透彻的话,那么一定会想明白她这番话所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铲除夏绯罗和凰烟儿,她可不屑亲自动手! 但如果夏绯罗被自己最重视的人亲手所绞,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对她来说才应该是最难忘的! 她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为啥夏绯罗对她这么恨之入骨! 她也没刨了她家的祖坟,也没害了她的儿子,难道就因为她的出现,阻碍了凰老三和赫连锦瑟的发展?! 这特么也没道理啊! 虽然当初打了她一巴掌,但如果不是她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冲动之下就出手! 尼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苓丫头,你果然很聪明!” 苏苓正暗自腹诽之际,蓦然听见凰毅开口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引得她抬眸看去,故作惊讶,“父皇,何出此言?” “丫头,跟朕就不必说两家话了!朕知道你和烟儿还有皇后之间的过节,这次的事情朕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但,你能不能跟朕说实话,宝藏的金钥匙当真不在你的手中?”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不消片刻的功夫,凰毅就能够把事情想得这么的通透!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苏苓还是不免对凰毅的看法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 眼看着凰毅含笑的模样如同一个慈祥的老者,苏苓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她淡笑摇头,“父皇,如果宝藏的金钥匙真的在我手中,你认为我会将自己放在天下人的面前,给他们算计我的机会吗? 况且,事到如今,连我对宝藏的事都知之不多!金钥匙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的! 当然,我虽从不涉及朝堂,但是对于百官的谏言也还是有所耳闻! 如果父皇真的心有想法的话,那不如就按照百官所说,将我扣押! 这样,说不定能暂时稳住人心!” 苏苓的话让凰毅颇有些意外的睇着她,不禁挑眉反问,“丫头,你可知道被扣押意味着什么?” “当然!扣押无非就是失去了行动自由,父皇身为王者,对于宝藏有觊觎之心也是情理之中! 不管百官如何,父皇圣明,相信一定会有自己的决断的!” 这一番以退为进生生将了凰毅一军的做法,在下一刻文渊阁内就爆出了他朗朗的大小声! “哈哈哈!苓丫头,不怪宝生对你那么疼爱,果然聪明伶俐! 你难道就不怕你今天这番话,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凰毅的脸色终究在这一瞬变得缓和了许多! 苏苓见此,也没有继续妄言,反而是眸光晶亮灿然的看着他,“是生是死,当然都是父皇的一句话! 再说,如果我死了,相信老三也不会独活!至于我闺女的话,就让她自己遨游天地间吧,反正日子还长!” “啧!放肆!”果然在苏苓提及到五月的时候,凰毅脸色一变,“朕的孙女,齐楚的郡主,怎能在外飘荡?!苓丫头,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用朕的儿子和孙女要挟朕?不将你收押,朕这面子往哪里搁!” 凰毅善变的表情一时间让苏苓有些难以捉摸! 这厮到底是跟她开玩笑呢还是跟她开玩笑呢?! “父皇!” 陡然间,在苏苓和凰毅暗中较劲之时,文渊阁的殿门被人一掌推开! 凰老三如入无人之境般从门外走来,背光而入踱步如天神! 凰毅一怔,睇着不请自来的凰老三,免不了龙颜愠怒,“老三,你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父皇,媳妇都快被你吓死了,要规矩还有何用!” 听听这话,多么的臭不要脸! 就连苏苓都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暗暗发笑! 更别提凰毅那一脸尴尬的模样! “老三,你这是什么话!你认为朕真的会是非不分,从而怪罪苓丫头?” 凰毅忍不住反问凰老三,突然觉得心里不太平衡! “那谁说得准!” 狂放傲然的凰老三,随口就直接回答了凰毅的话! 这下,高台龙案上的凰毅,一脸的不忿,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凰老三漫不经心的走到苏苓身边,冷眸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一圈,随后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苓含笑摇头,“我能有什么事,父皇也算是我的姑父,他哪能对自家人动手!” 眼看着凰老三和苏苓唱双簧的样子,凰毅随手就将手中的奏疏一扔,说道:“你们俩,别在朕面前‘惺惺作态’了! 朕要是有心动苓丫头,你以为你还能走进文渊阁吗?没良心的兔崽子!” 苏苓和凰老三双双侧目看着不忿的凰毅,这时苏苓才发觉,看样子之前凰毅确实有试探她的用心! 为了什么?! 宝藏吗?! 还是因为夏绯罗和凰烟儿?! “父皇,烟儿已经回来了,而且想必她也和母妃见过面! 难道父皇就不好奇,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到底去哪里了吗?” 凰老三霸气的将苏苓半挡在身后,而后看着凰毅信口询问! 闻此,凰毅没好气的斜睨着凰老三,“废话真多!你都知道她去了哪里,还不赶紧说! 跟朕玩什么尔虞我诈?” 不得不说,在凰老三出现后,凰毅的态度和之前可谓是大相径庭! 这让苏苓觉得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凰老三淡淡的撩开眼帘,瞬着凰毅,缓缓吐出三个字,“楼——越——国!” “当真?” 凰毅闻声没有半点的诧异,反而是眼眸愈发深邃的看着他! “爱信不信!” 故作深沉的凰毅还来不及继续发挥帝王的威严,结果凰老三丢出的四个箴言,差点没气得他吐血! “司宇,传朕的命令,去平候府把凰烟儿给朕带回来! 一国公主,被休之后还这么不检点!如果她想嫁给平候,朕遂了她的心愿!” 苏苓:“……” 这时候,她不由得为凰烟儿感到同情! 这凰毅一看就是被凰老三给气炸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父皇,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苏苓看着凰老三冷漠的俊彦,喟然一叹,便看着凰毅开口! 闻声,凰毅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凝聚在苏苓的脸蛋上,“苓丫头,尽快把五月给朕找回来!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动辄军队,也要寻她护她周全! 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要不伤害齐楚的利益,朕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朕只有一个要求!” 苏苓临行前,听着凰毅的话,总觉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明显话里有话! 见此,苏苓瞬了一眼凰老三,见他神色如故,便看着凰毅道,“父皇请说!” “苓丫头,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朕不管,也不想管! 但,朕要求你们得到宝藏之后,齐楚需要三分之一!” 苏苓,惊! 凰毅知道?! 而且明显,他什么都知道! 我擦,这个贼皇帝明显什么都知道,结果还和她在这虚与委蛇?! “怎么?很诧异朕为何会知道吗?” 凰毅得意洋洋的看着苏苓骇然的神色,而后又看向凰老三,精光四溢的眼眸中,似乎在说,兔崽子,你们还是太嫩了! 但凰毅的视线并未让凰老三有任何动容,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开口,“齐楚国库充裕!拿下宝藏的三分之一,你也不怕国库装不下! 更何况,宝藏传言经久不衰,你确定宝藏还在?若真有,顶多五分之一!” 眼看着凰老三和凰毅讨价还价,苏苓感觉有些幻灭! 这剧情不对啊! 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五分之一?那可是凤家宝藏,你只给朕五分之一?” 凰毅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凰老三,奈何后者依旧云淡风轻,“本王还有孩子呢,父皇的国力这么霸道,肯定不差这点儿!” 凰毅,默! “好,那就五分之一!”似是忍痛割爱一般,凰毅终是咬牙点头,“但是,你们的动作给朕小心一点,动辄军队没问题,但别打城中军的注意!” “不劳费心!儿臣告退!” 凰老三随口道别后,完全不给凰毅再提任何要求的机会,直接强行拉着苏苓快速的离开了文渊阁! 直到走出文渊阁的时候,苏苓还没回过神,到底这是怎么个情况?! 苏苓和凰老三双双走出文渊阁后,不远处的水天悦也慌忙的从偏殿跑了出来! “苏姐姐,你没事吧!” 闻声,苏苓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见水天悦跟随而来,苏苓本想询问凰老三的话也暂时憋在了心里! 只是她在今天看见凰毅之后,对他又有了几分改观! 谁说他只是个温雅的皇帝! 特么哪个温雅的皇帝会有这么深沉的城府?! 先抑后扬,以皇威故作不忿,然后其真实目的就是想要分一杯羹! 宝藏的多少对她来说只是个概念而已! 金钱于她来说并非是最重要的! 但也许是宝藏太过吸引人的历史,搜易才会让各国的君主都趋之若鹜! 突然间,苏苓觉得今天并非是她算计了凰毅! 反而有一种一切都在凰毅掌控之中的错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事已至此,苏苓除了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凰毅一番后,一路上她什么也没说,只能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回程的马车中,由于苏苓的沉默,导致车内的气氛都相当的冷凝! 水天悦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不时的觑着苏苓变化多端的脸色! 偶尔再看看尘王,发现他闭目假寐,似是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这来人,还真是奇怪! 驾车的临风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车赶回到王府后,水天悦一下车便匆匆告别,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西园! 这两口子的事,她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早知道今天就不那么小心眼的跟着苏苓进宫了! 现在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苏姐姐应该是正在气头上,她不想被炮灰! 下了马车后,苏苓斜睨了一眼凰老三,继而莲步生花的前行,似是都不愿在看他一眼! 在文渊阁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一切很明显是凰老三和凰毅早就商量好的! 她不在乎宝藏,但是现在却有一种被至亲算计的感觉! 如果凰毅真的想要的话,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说不定她可以直接将宝藏交给齐楚来决定! 但是凰毅这样一番做法……呵,想要宝藏当然不难! 算计她? 那就玩一次将计就计吧! 凰老三冷眸内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远走的苏苓,见她的背影似是都挂起了冷意,不由得轻笑上前! 待一把拉住了苏苓后,他笑问:“去哪儿?” “干嘛?” “我有话对你说!” 言罢,苏苓勾着小嘴,挑眉睇着凰老三,似笑非笑的说道:“现在有话对我说了?是不是晚了点?” “不晚!” 苏苓:“……” 什么都让这厮给说了! 既然如此,且让她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亏她还信誓旦旦的想借凰毅之手去教训夏绯罗和凰烟儿呢! 结果现在一看,这父子俩早就心有对策了! 还跟她玩这些人五人六的把戏! 尼玛! 叔和婶都不能忍了! 苏苓的小眼神带着各种怨怼的光芒,不停的瞪着凰老三的后脑勺!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回到了书房重地! 甫一入内,苏苓这情绪还没调整好,结果眼前一阵斗转,当她再次定睛一看时,就发觉自己被凰老三这个瘪犊子给夹在门板和他的手臂之间! “干嘛!说不过我,想动手啊?” 苏苓虽是生气,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 她分明看到了凰老三眼底的歉意和那一抹带着某种情绪色彩的精芒,顿时有些微醺的感觉! 但仍旧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厮,使用美男计吗?! 都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要点脸! 凰老三将苏苓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身子渐渐前倾,将她整个人都压在门板上! 醇厚的嗓音,惑人又沙哑,低声开口:“方才临走前,你可听到父皇的话?” “听到了!”苏苓糯糯的回答,但眼神却不停的瞟着书房! 这颇有些心虚的模样,让凰老三贴着她更近了一些! “我之所以会答应给父皇五分之一的宝藏,交换的条件就是带兵去前朝荒废之城!” “荒废之城?前朝?” 苏苓所有的情绪在他的解释中,顿时都灰飞烟灭! 首次听到前朝荒废之城,加之他和凰毅这次的互动,苏苓登时一怔,“你能确定宝藏就在前朝什么荒废之城中?” “五成把握吧!目前还在调查,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 有消息传来,最近江湖各门派中,总是有人失踪,而且荒废之城的附近,也有探子看到不少人在那边活动!” “你的意思是,这次如果我们去前朝荒废之城的话,你打算带着军队去?多少人?” 凰老三点头,“暂时还没定!到目前为止,江湖中失踪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而且这些人都是出自各门各派,若单打独斗不足为据,但恐在人数众多! 所以暂时决定以军队暗度而去,倘若短兵相接,也不足为惧!” 苏苓轻轻的嗅着凰老三身上的香气,忍不住反问,“这么说来,你早就有对策了? 而且,刚才听你和父皇的对话,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手里有金钥匙的事?” 闻声,凰老三含笑摇头,“他知道的恐怕还不如临风他们知道的多! 但是别忘了,他是皇帝,很多事情即便不知,也有绝佳的洞察力! 如今各国都在伺机而动,若是擅自动用军队,只怕会引得他人的注意! 这本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这次我要动的,并非是驻扎在京城外围的军营将士! 而是齐楚国最隐秘的队伍,御龙骑! 令牌虽然在我之手,但是能够发号施令的,只有天子父皇! 这只队伍只有三千人,却是能以一敌百的高手! 所以,我想父皇借兵一千,带着他们一同前往!这也是问什么,我会答应给他五分之一宝藏的原因!” 听着凰老三的解释,苏苓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了! 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反而觉得越来越多的事情都开始不受控制! 御龙骑,一听这明白就好牛掰的! 而且只有三千人,还是最隐而不明的铁骑! 想来凰老三所担心的,应该是军营若有动作的话,那么一定会引起别国的注意! 毕竟只要动用军队力量,那么必定会被多方人士所观察到!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凰毅这老头是不是也太贪心了! 她可没记错,刚开始他是想要宝藏的三分之一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苏苓掀开眼帘睇着凰老三,询问之际还不免推了推他昂藏的胸膛和健硕的手臂! 奈何,蚍蜉撼树般!毫无作用! 凰老三愈发凑近苏苓的脸蛋,呼吸都轻轻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你想什么动,我就什么时候动!” 这话…… 苏苓本还没听出他一语双关的话,但下一刻她蓦地感觉到小腹上传来的异样! 登时俏脸嫣红,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凰老三,你正经点,我说正事呢!” “本王,干的也是正事!” 苏苓:“……” 尼玛,这都什么火烧眉毛的时候,他还有心思吟风弄月?! 在苏苓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咪一样,不停的推搡着凰老三时,他愈发靠近的俊彦邪魅而撩人! 只不过,这般良辰好景,风月*之时,总有人那么的不懂情趣! “三爷,属下有事起奏!” 身后的门板传来临风的敲门声,顿时苏苓的脸蛋上嫣红俏丽的绽放出一抹瑰丽的促狭笑意! 而凰老三,俊彦乌漆墨黑的,跟泼了墨一样! 苏苓笑看着凰老三黑了的俊脸,心情瞬间大好,一把推开他后,回身就拉开了门扉! 临风二愣子似的,本想踏门而入,结果一眼看到苏苓嫣红的脸蛋,不由得桔花一紧! 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尤其是王妃身后的三爷,那张脸啊,怎么说呢! 黑的像吐了锅底灰一样! 临风硬着头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而后抱拳,垂眸说道:“启禀三爷王妃,王府上空一直都一只秃鹰盘旋! 不知是否是王妃的那只?” 第1001章 被惩治的孙琴儿 “启禀三爷王妃,王府上空一直都一只秃鹰盘旋!不知是否是王妃的那只?” 临风低着头小心开口,一听到她的话,苏苓瞬时眼眸打量,二话不说直接绕过临风就走出了书房! 这下,凰老三的脸色彻底阴沉了! 冷冷的瞪了一眼临风,旋即也随着苏苓的脚步离开! 两人的身影都走到王府的院落中,临风这才大胆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简直了! 天天这么吓人,他觉得他肯定会短命的! 走出书房时,苏苓抬眸看着天际,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王府上空盘旋! 苏苓惊喜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半大的小玉笛,看着天空徐徐的吹了两下! 缓缓转过身的临风,看到这一幕,顿时在心里就感谢天感谢地了! 若非是他之前在珍珠岛的时候见到过仓鹰隼,说不定他刚才就直接射下来给煮了吃了! 天空中盘旋的小仓,一听到那熟悉的哨声,立马长长的啼叫的一声,而后俯身冲了下来! 速度之快,夹杂着‘嗖嗖’的破风声! “啾——” 小仓再次高高的啼叫一声,拍着翅膀很快就落在了苏苓高举的臂弯上! 一如曾经的动作,那般和谐,仿佛锤炼了千百次! “小仓,有五月的消息了吗?” 苏苓伸手摸了摸小仓的脑袋,轻轻一问,就看到它锐利的鹰眸微闪! 见此,苏苓心下了然,更是疼爱的挠着它的羽毛,“你辛苦啦!过几日咱们就出发!” “啾——” 似乎真的能听懂苏苓的话一样,仓鹰隼在她话落后再次鸣叫了一声! 而后,苏苓微微振臂,仓鹰隼刹那间便拍着翅膀飞向了高空! “它有线索?” 彼时,凰老三缓缓踏步走到苏苓身侧,冷眸噙着淡淡的不屑看着仓鹰隼! 这玩意,公的母的?! “嗯!小仓对五月很熟悉,等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会带着它! 如果真的是前朝的废墟之城,那么小仓一定能带我们找到五月的!” “就它?” 凰老三满目鄙夷,只是对于这种天空翱翔的高傲牲畜来说,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到时候,就知道了!” 苏苓故作神秘的回眸一笑,而后便直接莲步一旋,丝毫不给凰老三再出手的机会,沿着小路径自走向了西园的方向! 而此时在王府上空盘旋了两圈的仓鹰隼,对着院落中的凰老三啾啾的啼叫了两声! 那鹰眸中仿佛还闪过蔑视,就连啼叫的声音都带着挑衅! 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 这下,凰老三不悦了! 这玩意真能听懂人话?! 话分两头! 在苏苓和凰老三从皇宫离开王府的同时,京城平候府中,便迎来了司宇公公传的圣旨! 原本,平候早已远离朝堂,所以对于这次的圣旨也十分诧异! 连同孙琴儿在内,平侯府的一众人等纷纷跪在前堂等着司宇颁旨! 然而,司宇一脸正色的看着前堂内的所有人,细细打量过后,蹙眉问道:“公主何在?” 一句询问,顿时孙琴儿就倒吸一口冷气! 而年过五旬的平候,心中一悸,连忙问道:“这……公公所指的公主?是……是何人?本侯的府里,不曾有过公主啊!” 平候的反问让孙琴儿的脸色更加的紧张了一分! 尤其是她看着平候一脸莫名的样子,她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丝帕! 该死的! 皇上怎么会知道烟儿在平侯府里?! 这段日子,她和烟儿虽然形影不离,但却从来都没有让她现身过! 即便是平候,也根本不知道凰烟儿在她身边的事! 如果被平候知道她私藏公主,那她的日子…… 完全不敢再往下想的孙琴儿,睇着平候越来越困惑的表情,她连忙抬眸,看着司宇说道:“公公,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说公主已经不见了一段时间吗?但……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公主啊!” 孙琴儿还在做着困兽之争,然而司宇漫着威严的脸颊却倨傲的冷笑,“平候夫人此言当真? 若是你真的没见过公主的话,那么这圣旨杂家也就不用颁布了! 稍候,不如就请平候和平候夫人亲自向御林军解释吧!” 司宇这番话,谁能听不懂! 摆明了不将凰烟儿叫出来的话,那么御林军一定会搜查整座府宅! 而到那时,若是发现了凰烟儿,那他们的处境可就和现在截然相反了! 孙琴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也愈发的紧张! 一旁久浸官场的平候,微微转念就看出了孙琴儿的不对劲! 他浑浊的眸子内幽光一闪,转了两圈后便抬眸看着司宇,道:“这件事恐怕真的有误会! 公公还请稍后片刻,待老臣查明真相,一定会给公公一个交代!” 话落,平候一把就抓住孙琴儿的手腕,强行拉着她走向了正堂的耳房! 对于平候这样的做法,司宇并未有任何不悦! 只是看到这一幕,他唇角的冷笑却逐渐变了味道! 被平候拉着,孙琴儿无法抑制的开始发抖! 每次她和平候接触,一触及到他那双噙着yin秽光芒的眼神以及他非人的折磨手段,就让她惊惧不安! 眼下,她被平候所拉着的手腕,不停传来刺骨的疼痛! 可见他愤怒之下的力道足以摧毁她整个人! 平候扯着孙琴儿走进耳房后,细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察觉到没有人跟上来后,他回眸狠戾瞪着孙琴儿,旋即噙着阴狠的视线将她逼到耳房的墙角处! “你给本侯说,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候王长平虽已告官在家,但是外界的事他也都有所耳闻! 当初公主被权青国休弃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甚至好长一段时间,在大家看来,她都算是齐楚国的罪人! 现如今,司宇公公竟然带着圣旨跑到他的府里来要人,直觉上这件事肯定和孙琴儿有关! “侯爷……我……” 孙琴儿满目惧意的看着平候,心里更是有些悔不当初! 早知道,她就应该将这件事尽早的告诉他! 如今东窗事发,她简直是百口莫辩! ‘啪’! 狠狠的一个巴掌,在孙琴儿支支吾吾的言语中,被王长平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已年过半百,但是王长平的身手依旧利落! 他毫不怜惜的打了孙琴儿,直接让她不受控制之下就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额头撞在墙上,剧烈的疼痛让孙琴儿头晕眼花! 而王长平对此却露出得意的笑,眯着眸子上前,一把就扼住了她的下颚,“看来这段时间,是本侯冷落你了!所以才让你这么不甘寂寞的搞了这么都花样?!” 王长平恶劣的钳着孙琴儿的下颚,同时眼神中再次闪现着银光! 见此,孙琴儿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无数个夜晚被他折磨的场面,下一刻就毫不保留的全盘托出! “侯爷,公主……公主的确在府里,但是她……啊!” 孙琴儿如实奉告,却没想到再次被王长平打了一巴掌! “践人!果然是你做的事!天子脚下,京城重地,你敢耍这种花样,你是想让平候府里的人都给你陪葬吗?” 王长平倏然染上愤怒的眸子盯着孙琴儿,甚至捏着她下颚的手也开始暗自用力! “侯爷,侯爷我知错了!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找公主,只要将公主交给司宇公公,就一定会没事的!她可是公主,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孙琴儿惊惧的看着王长平几欲杀人的样子,心里更是悲愤交加! 如果不是苏苓,她怎么会有今天! “公主?呵,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期望她保护我们?! 践人,还不赶紧去把公主带出来!等他们走了,你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王长平嫌恶的一把甩开了孙琴儿的下颚,而后车扯了扯衣裾,脸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在王长平走出耳房后,孙琴儿再也无法忍耐,豆大的眼珠开始不停的往下落! 良久,她才回神,以丝帕擦了擦脸颊后,沿着耳房的后门走向了自己的阁楼! 司宇公公手捧着圣旨站在平候府的正堂内等候许久,而王长平的脸色也因为久等不到来人而愈加的难看! 终是,在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孙琴儿顶着一张高高肿起的脸颊,缓步回到正堂! 听到脚步声,王长平立时回头,见她身后依旧空无一人,这下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问道:“公主呢?” 闻声,孙琴儿的眼神看着王长平,微微瑟缩了一瞬,轻声嗫嚅:“回侯爷,司宇公公,公主……公主她已经先行回到皇宫了!请公公原谅,毕竟她贵为公主,所以……” 孙琴儿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司宇和王长平也都听出的弦外之音! 看样子,公主是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所以率先离开了! 只不过,她真的会回皇宫?! 这一点,司宇表示怀疑! 但由此,他手中捧着的圣旨也没能宣读,双眸内噙满睿智的慧光,瞬了一眼孙琴儿后,便对平候王长平说道:“既然如此,那杂家就回宫了!” “老臣恭送司翁!” 王长平略带急切的想要尽快送走司宇! 毕竟今天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措手不及! 这一切,都是孙琴儿的错! 司宇自是看出了王长平的急切,但他款步走出正堂大门时,却又蓦地站定,回身看了看满屋子诚惶诚恐的侯府众人,不由得再次笑道:“侯爷,杂家这次前来,是奉了圣上之命要带公主回宫的! 不过,皇上也让杂家给侯爷问好,你曾身为朝堂忠臣,皇上一直都十分挂怀!” 王长平似是受*若惊的抬眸,见司宇脸颊含笑,忙不迭的点头,“圣上严重了!还请司翁代老臣感谢皇上的惦念!” “嗯!”司宇似是十分满意的点头,“侯爷知道圣上的苦心就好!既然公主已经回宫,杂家也就不久留了! 希望侯爷一切心中有数,毕竟当朝公主若是再次失踪的话,那……” 有些话司宇并未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所透露出的警告,生生让王长平的额头上滑了两滴冷汗! 该死的孙琴儿!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司翁放心,若公主真的出了意外的话,老臣一定亲自向圣上负荆请罪!” 得到王长平的保证,司宇这才满意的离开! 直到侯府门外,他亲自看着司宇的马车远走向皇宫,眼神登时一变! 再没有任何耽搁,原路返回到正堂,而他怒极的脸色和迅捷的步伐,也看得出他此时的怒火有多么浓郁! 匆匆回到正堂内的王长平,并未看到孙琴儿的身影,问过下人后,才知道她竟率先回了自己的阁楼! 彼时,王长平目染厉色的看着一众下人,冷冷说道:“从今天起,本侯要你们将夫人的所有动向一五一十的告知与我! 如有隐瞒,本侯扒了你们的皮!” “奴婢/小的遵命!” 王长平冷哼着甩袖离去,而此时的孙琴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是何等惨痛的折磨! 日落日山 司宇公公也已经从平候府匆匆的赶回到皇宫文渊阁! 彼时,他依旧手捧圣旨,原封不动的再次放到了凰毅的面前! 见此,凰毅并未有任何的惊诧,反而睇着他,神色平淡的说道:“都办妥了?” “回圣上,公主并未和老奴一同回来,而是……” “她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正在夏妃的宫里哭诉呢!” 司宇的话被凰毅打断,他面露惊诧的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本来他以为公主不会这么轻易的回来,真是出乎意料! “司宇啊,你准备一下!一会估计她们母女就会一起来告状了!” “老奴遵旨!” 果不其然,正如凰毅所说的那样,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墨色渐渐驱散了夕阳的余晖时,夏绯罗就带着凰烟儿,母女俩皆是双眼通红的来到了文渊阁!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虽然凰烟儿的身侧有夏绯罗的陪伴,但是她依旧诚惶诚恐的看着上首的凰毅! 这是她在权青国被休之后,时隔多日才归,单单看凰毅深沉的脸色,就知道他此时一定极为震怒! 凰烟儿愈发细弱的声音,带着惊惧的神色看了一眼身侧的夏绯罗! 但见她递给自己一个安稳的眼神,凰烟儿这才放了心! “起来吧!” 凰毅的目光和注意力此时都放在手中的奏疏上,看都没看凰烟儿和夏绯罗! 面对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夏绯罗的心里愈发不平衡起来! 是以,连说话的口吻都有些冲,“皇上,这次你一定要为烟儿做主!” 夏绯罗镇定如常的看着凰毅,而后者却依旧淡漠如水,“什么事需要朕做主?她身为公主,除了叛国还有什么是她不能自己做主?” 这话,一听就知道凰毅对凰烟儿早就心生不悦! 尤其是凰烟儿,闻此更是有些慌乱! 是以,她刚刚站起身子,又连忙跪下,语气悲苦的说道:“父皇,请父皇做主,儿臣这次真的没有做错!一切都是苏苓在背后搞鬼! 如果不是她的话,儿臣也不会被二王爷休弃,最后也就不会闹得天下皆是的地步! 父皇,苏苓在权青国勾结权青太子,又和权帝不清不楚,这一切都是烟儿亲眼所见! 之所以这么久不回来,就是害怕再次被苏苓所陷害!父皇不知,儿臣当时在街头,差点被苏苓和她的女儿打死! 若不是儿臣心智坚韧,恐怕早就没有命回来见父皇了!” 凰烟儿说着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那样子别提有多么伤心! 就仿佛当日的事情再次浮现一样,她边说边发抖,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怜! 眼看着凰烟儿说的泣不成声,夏绯罗也不由得帮腔,“皇上,看到烟儿这样,难道你还要任人唯亲吗?那苏苓……” “放肆!”凰毅随手就将奏折狠狠的摔在龙案上,“你还好意思怪罪别人?她若不是被你*坏了,又怎么敢做那么多错事?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你们一次次去挑衅苓丫头的底线,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反击?身为公主,不识大体,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凰毅龙颜大怒,凰烟儿惶恐不安,就连夏绯罗都因此而哑然! 文渊阁内的气氛,一度凝结! 不消多时,凰烟儿在夏绯罗会意的眼神中,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泪水连连的说道:“父皇,你为何只怪责儿臣,这一切根本都是苏苓的错! 儿臣身为齐楚国的公主,身兼两国邦交的巨任,但她苏苓当时当街伤害儿臣,还有她的女儿,也是目中无人,完全不顾及我是她亲姑姑的事实! 父皇,即便你偏向他们,但怎能不顾事情真相,就抹杀儿臣的一切努力,儿臣真的是被她们算计的!” 凰烟儿哭诉的口吻别提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也一定会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可惜,她们此时面对的是心如海底针的凰毅! 虽然凰烟儿的话句句泣泪,可凰毅的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甚至在凰烟儿话落之际,他反而冷笑的问道:“若事实如此的话,那不如你告诉朕,当初你抓了南夏国太女的皇子,又是所为何事?” 一句话,凰烟儿蒙了! 就连夏绯罗都噙着几许困惑的视线看着她! 什么南夏国太女的皇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凰烟儿在权青国被休的事,她们都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但是个中缘由,却始终不得其解! 包括她怎么也想不通,五年后回来的苏苓,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在权青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凰毅缓缓从龙案起身,跨步走下高台,眸子内幽冷如深渊,“既然你说你委屈,那你告诉朕,当你决定对南夏国皇子动手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份? 你又有没有想到你这么做,会给齐楚带来什么灾难!若你能说出缘由,朕便饶你被休之事!” 第1002章 相爷求见 凰毅冷声的质问,凰烟儿顿时哑口无言! 也许在凰烟儿的心里,她从来没想过,凰毅竟然会知道权青国这么多的事情! 她以为凭借她的遭遇,一定能够让凰毅对苏苓另有成见,却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一无所获! 这,怎么能行! 凰烟儿的沉默让夏绯罗焦急在心! 于是她看了看面色慌乱的凰烟儿,又睇着凰毅莫名的怒火,不禁开口解释,“皇上,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认定了是烟儿的错? 不论如何,她毕竟是我齐楚国的公主,在权青国若不是有苏苓从中作梗,那么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的祸端?” 夏绯罗再次将话锋指向苏苓! 然而凰毅此时似笑非笑的神色,令她也无法捉摸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是吗?如你所说,若当真都是苏苓的错,那为何她被休之后,不敢回来? 时隔这么久,现在回来告状,你们当朕老眼昏花了吗?!” 凰毅再次怒极的吼了一声,这下夏绯罗心里的怒火也渐渐被点燃! “皇上,试问如果当初事发之后烟儿就回来,难道你就不会降罪与她? 就如同现在你知道苏苓的做法,可你依旧对他们苏门一家如此的包庇! 难道在你心里,我们母女还不如苏门重要,他们难道就值得你这么维护?” 夏绯罗的嗓音尖锐刺耳,与凰毅针锋相对之时,她的眼眶也不由得酸涩! “废话!若他们当真有错,朕自然会按照国法处置! 如果不是她心胸狭隘,连个孩子都容忍不了,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笑话! 你们当真以为苏苓能够只手遮天吗?如果烟儿没有做错,那权青国的二王爷,岂是会随意休妃之人? 嫁过去三年都无所出,她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放在王府主母的身份上,别以为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凰毅声色厉荏,平素温雅的脸颊上也染了愤怒的红晕! 闻声,夏绯罗面色一窒,痛心疾首的看着凰毅,“这么说来,不管烟儿说什么,你都认为是她的错了?” “这难道还用说吗?还有一点,朕也很好奇,烟儿不如你来告诉朕! 这段时间,你从权青国离开之后,去了哪儿?” 凰烟儿震惊抬眸,慌张的眼神不停的闪烁! 支支吾吾半饷,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夏绯罗却连忙帮腔,“她一个女子,还能去哪!皇上今日都已经派人到平侯府宣旨,不也是知道了她的去向嘛?!” “荒谬!你们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凰烟儿,朕问你,你去楼越国,是怎么回事?!” 一声冷硬的询问,凰烟儿已呆若木鸡! 父皇都知道?!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这次回来企图向凰毅告状的凰烟儿,总是发觉凰毅似乎和往年那种温雅淡然的样子大行径庭! 到底是当年他在伪装,还是说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父皇真正的性情?! “烟儿?你去过楼越国?” 此时回来的凰烟儿,的确有很多事情都未曾告知给夏绯罗! 以至于她在听到凰毅开口后,脸颊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凰烟儿看着凰毅和夏绯罗双双疑惑打量的神色,紧张的不知所措! 可她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故作镇定的点头,“父皇,母后,儿臣的确去了楼越国! 但也不过是去看一个故人!相信父皇还不知道,当初儿臣被苏苓打伤了,又被她命令两个下人一路钳制着打算送回到齐楚! 说来父皇也不会相信,儿臣在回程的路上,被他们五花大绑,而且……而且还差点遭了他们的毒手! 若不是儿臣机警,恐怕……儿臣也就不会活到今日了!” 凰烟儿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很快就开始苦笑! 这让夏绯罗信以为真,立马心疼的上前,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反问,“烟儿,这些都是真的?” 凰烟儿苦笑点头,“母后,这种隐晦之事,儿臣怎敢妄言!” 同一时间,在凰烟儿这样平白抹黑苏苓之际,身在王府中的墨影和醉清,纷纷打了个喷嚏! 踏马的,谁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 当初被凰老三下令送回齐楚的墨影和醉清,在凰烟儿的嘴里,莫名的躺枪,而且中箭无数! 彼时,夏绯罗无比心疼的搂着凰烟儿,而凰毅闻声也是神色一闪,讳莫如深的样子! “皇上,现在你也听到了,你认为烟儿在遇到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敢轻易回来吗? 这一次,若不是有琴儿那丫头的收留,说不定……说不定烟儿早就遭受苏苓的毒手了!” 夏绯罗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让凰毅无比的头疼! “行了!说来说去,无非都是陈年旧事,如今人都安全的回来了,还说那么多有何用!” 凰毅倍感烦躁的回身走到上首龙案,即便他知道这些事情里面一定另有隐情,但一时间却不想再多做纠缠! “皇上,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一切都是苏苓的错,若是皇上不惩治她的话,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夏绯罗久居深宫,曾经她能够只手遮天的场面如今已随流水而逝! 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凰毅惩治了苏苓,这样一来也算是了了她的心头大患! 如此,接下来的一切才能正常进行! “混账!向天下人交代?她苏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需要向天下人交代? 如今,这四国天地中,谁不知道我齐楚国的公主是因为犯了七出之罪才会被休的,你现在怪罪苏苓,还有没有脑子! 难道你们想要让朕被冠上昏君的头衔吗?!” 凰毅烦躁的瞪着夏绯罗,那双眸子在看着她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感*彩! 忽然间,沉默了良久的凰烟儿,眼神一闪,跪在地上的身子缓缓站起,道:“父皇,儿臣相信有一件事父皇绝对不曾知悉! 她苏苓与权青国太子有染,并久居太子东宫!而且,儿臣还听闻,权帝有意册封她为公主,包括她的女儿也已经被册封了凤苓郡主! 父皇,如果说苏苓和权青国太子一清二白的话,儿臣不信! 况且,当时苏相的二夫人在皇宫和权帝也是不清不楚!这可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朝相爷的夫人和别国皇帝有染,当朝王爷的王妃又与别国太子不清不楚,父皇,这等秽乱宫闱的事,论罪当斩!” 凰烟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足以击败苏苓的铁证,以至于她此时说话的力度都铿锵有力! 似乎恨不得在下一刻,就直接将苏苓定罪! 然而,凰烟儿所说的话,除了让凰毅的眼神微微闪烁并拂过一抹了然后,她想象中的龙颜大怒,却并未如约而至! 良久的时间里,凰毅都沉默的不发一言! 而这下凰烟儿更是觉得自己找到了足够扳倒苏林的理由,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父皇,儿臣在权青国的时候听说过,那苏苓的娘亲和权帝之间关系*!而且,儿臣还听说,苏苓根本就不是相爷的孩子!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儿臣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她苏苓是相爷夫人和权帝苟且所出! 而之所以后来又嫁给了相爷,其目的就是想要离间两国的邦交!父皇明察,这件事儿臣绝无胡说!” “那你之前的事,又有几件是胡说的?” 凰毅凉凉的说了一句,而后他淡漠深沉的脸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夏绯罗和凰烟儿,面对凰毅这等故意偏袒的态度已是满心怒火! 几乎是不假思索,夏绯罗冷不防的开口,“皇上,如果到了这等地步你还要视而不见,那么国将不国,我齐楚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夏绯罗,你放肆!” 凰毅怒火中烧的瞪着夏绯罗,连眸子都氤氲了猩红的愤怒! 恰在此时,“启禀圣上,相爷求见!” 司宇启禀的声音方落,文渊阁内的几人便神色各异! 此时天色已晚,相爷怎会突然求见?! “宣他进来!” “启禀圣上,相爷求见!” 凰毅和夏绯罗以及凰烟儿三人纷纷因苏宝生的求见而露出惊讶之色! “宣他进来!” 随着凰毅的开腔,司宇让开身子之际,一身朝服的苏宝生便已缓缓走了进来! “老臣参见皇上,参见夏妃娘娘,公主!” 凰毅瞬了一眼脸色颇有些难看的夏绯罗和凰烟儿,随即睇着苏宝生,笑问,“宝生啊,你找朕有事?” 凰毅和苏宝生多年的君臣身份,与他来说早已不需要这等繁文缛节! 但正因如此,今晚上苏宝生所表现出的客气,才让凰毅感到奇怪! 苏宝生直起身子后,一脸正色的模样,看着凰毅,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凰毅面色一滞! “启禀皇上,老臣深夜入宫,却有一事想由皇上定夺!” “宝生,你但说无妨!” 闻此,苏宝生颔首,“老臣惶恐,还请皇上同意,让老臣告老还乡!如今齐楚太平盛世,老臣年迈体弱,所以还请圣上同意,让老臣携家眷离京!” 沉默! 文渊阁中无边的沉默似是在回应着苏宝生的请求! 不可否认,他的话让凰毅的心里瞬间凉的彻底! 至少在之前,他从未想过苏宝生会有一天来请辞! 而一旁的凰烟儿和夏绯罗听到这般,母女俩面面相觑,还是夏绯罗率先回神,看着苏宝生似有些嘲讽的笑道,“苏丞相这是为何?曾经何等大风大浪你都陪着圣上一起走过,怎么现在太平盛世反而要告老还乡?” 夏绯罗的话明显带着淡淡的讽刺,但早已‘百毒不侵’的苏宝生淡然的侧目,“有劳夏妃娘娘惦念! 正因为是太平盛世,所以老臣才决定告老还乡!如今朝臣不乏能者,老臣也年迈体弱! 加之……如今老子朝臣女儿苏苓的谣言越来越多,为防有心人以此大做文章,所以老臣才出此下策,远离朝堂也不失为另一种忠心!” 苏宝生回答夏绯罗的话铿锵有力,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是那股子由心而生的傲气却让夏绯罗哑然! 彼时,在夏绯罗这样质问的口吻中,凰毅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但凰烟儿仍旧不知进退的望着苏宝生,“丞相,话虽如此,但是你不要忘了,如今苏家大公子苏傲,同样位极丞相,如果说……” “住口!” 沉默了半饷的凰毅,陡然间一声厉喝! 直接让喋喋不休的凰烟儿下意识的瑟缩! 而苏宝生,却清幽的说道:“老臣说过,要带着全家请辞,至于苏傲自是和老臣同进退!” 此番言语,直接让凰毅满目狰狞的睇着凰烟儿和夏绯罗,那双盛怒中的眸子甚至泛出了几条血线! 很显然之前的对峙对他来说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可此时苏宝生的请辞,加上凰烟儿和夏绯罗的咄咄逼人,却深深触及了他的底线! “来人呐,把夏妃和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她们走出寝宫一步! 派百名御林军把守,若有违令者,斩立决!” 凰毅怒吼着直接命人将凰烟儿和夏绯罗带走! 而他在位期间,还未有过这等愤怒的时刻! 突然间就被下令囚禁,夏绯罗和凰烟儿皆是一愣,随即她便喊道,“凰毅,你凭什么要囚禁我们? 你把话说清楚,你别忘了本宫的身份!你若敢这么做,本宫一定……” 夏绯罗还在不知死的以言语威胁着凰毅! 而她信誓旦旦的话,却惹的凰毅冷声发笑,“你一定如何?夏绯罗,别用你南夏国的身份来跟朕谈条件! 你给朕记住,若你真的想以前尘往事来威胁朕的话,那么正好朕也有很多往事的帐要跟你算! 如今,你是齐楚国的妃子,若你对这身份不满意,朕随时可以让你变成平民百姓! 还有你,凰烟儿,身为公主,不知肩负重任,还任性妄为! 你们两个给朕好好闭门思过!若再敢挑拨是非,朕斩了你们!” “父皇?” 凰烟儿不可置信的样子睇着凰毅,仔细的观察片刻,却发现他说的绝无作假! 这时候,她也才知道,原来她们在凰毅的心里,可能真的连一个重要的朝臣都比不上! “凰毅,你敢!你若真的敢这样做,本宫一定让南夏国发兵……” “母后!” 怒极的夏绯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虽然凰烟儿心惊之下已急忙打断了她,可‘发兵’二字,却清清楚楚的落入凰毅和苏宝生的耳中! 此时,已经良久不曾开口的苏宝生,在听到夏绯罗的话时,都不免噙满了打量睇着她! 更何况是最不能容忍别人挑战的凰毅! 凰毅再一次从龙案边回身,一步步踩着沉甸甸的步伐走向夏绯罗! 直到这时,夏绯罗的脸色僵硬,一脸晦涩的神情,尤其是看到凰毅的表情,她更加直到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皇上,我……” ‘啪!’ 夏绯罗有心开口解释的话,全部被凰毅的一个巴掌打的烟消云散! 她第一次承受他如此大力道的动手,以至于毫无防备之下,竟生生摔倒在地! “父皇,母后她是无心的!” 凰烟儿惊惧的睇着凰毅那吃人的脸色,随即慌忙的蹲在夏绯罗的身边,开口解释了一句! 然而,此时的凰毅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倨傲的神色带着冷厉的视线,睥睨的说道:“夏绯罗,以你南夏国的前皇女的身份想要威胁朕?你配吗? 且不说南夏国不会出兵,即便出兵你以为朕就会惊惧吗? 夏绯罗,看来这么多年的皇宫生活,依旧没能让你了解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既然如此,朕不介意让你再清醒一些! 司宇,传朕口语,夏绯罗知错不改,骄横任性,扰乱后宫平静,今谪除她妃子身份,打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惊天霹雳就这样在凰毅的口中被他缓缓道出! 而夏绯罗犹沉浸在那一巴掌中无法自拔时,紧接着就听到了自己被谪除身份的事实,一时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忘了反应! “父皇,父皇三思啊!母后只是担忧,所以口不择言,父皇你……” “住口!凰烟儿,你若再多说一句,朕同样谪了你公主的身份!司宇,将她们带下去!” 此时的凰毅已愤怒的听不进任何言语! 尤其是他满目憎恨的看着凰烟儿和夏绯罗,那暴怒的姿态几欲将她们斩杀般痛恨! “凰毅,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时候的夏绯罗从没想到,她一心想要将苏苓铲除的决心,却终成了她一步步踏入黄泉的绝望! 当文渊阁的殿外,不停的传来夏绯罗的怒吼和凰烟儿的哭诉时,凰毅这才看着苏宝生,满脸疲色的说道:“宝生,现在这种情况,你难道还要请辞?” 沉默良久的苏宝生,幽幽叹息一句,“皇上英明,宝生请辞,与他人无关!只是如今的世道,包括齐楚的朝堂,的确不适合宝生再度为官!还请圣上应允!” 垂眸看着地面的苏宝生,唇角泛出一抹苦笑! 他早就知道皇上想要免了夏绯罗身份的心思,而今晚他的出现,却成为凰毅绝佳的借口! 凭借夏绯罗锱铢必较的性格,若是他不离去,恐怕今后的日子也必定难过! 天下人人道是皇上对他苏家一门无比*信,可这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苏宝生多次成为被他抛在外面来挡住群臣口诛的借口罢了! 身为帝王者,必然需要忠心耿耿的大臣作为依仗和辅佐! 而他苏宝生,这么多年为他出谋划策,挡住无数大臣异样的声音! 说到底,也不过是帝王的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这般天下,他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宝生,你真的决定了?难道就因为传言种种,你就要弃朕而去?” 凰毅仍旧不死心的企图劝解苏宝生,然而接下来他所听到的话,却让他彻底哑然! “皇上圣明!如今并非是因传言,而是老臣在朝为官多年,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即便如此,当年依旧没能护我妹妹周全! 如今,老臣祈求圣上怜悯,能让老臣最后护苏门周全!老臣不想在功成身退之际,再失了疼爱的女儿!还望皇上成全!” 第1003章 初雪 “皇上圣明!如今并非是因传言,而是老臣在朝为官多年,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即便如此,当年依旧没能护我妹妹周全! 如今,老臣祈求圣上怜悯,能让老臣最后护苏门一脉平安!老臣不想在功成身退之际,再失了疼爱的女儿!还望皇上成全!” 苏宝生的语气十分沉重,而且他看着凰毅的神色也是一如平常那般认真! 彼时,凰毅既然还有更多的挽留,可在对上苏宝生那双一瞬不瞬的眸子时,他竟什么也无法多说! 不知沉默了多久,凰毅才看着苏宝生,惋惜的说道:“宝生啊?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宝生点头,“还望陛下成全!老臣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至于方才夏妃所说的话,圣上也大可放心,一定不会发生的!” 闻此,凰毅除了苦笑就只能是苦笑! 很明显,之前夏绯罗所说的话,他早就在文渊阁的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终,凰毅除了叹息,便只能是叹息! 他轻轻点头,“宝生啊,你我君臣一场,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再挽留! 但朕在你临走前,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等苓丫头她们回来之后,你再请辞,如何?” 见此,苏宝生只能淡淡的点头,“一切但听圣上安排!” 深夜匆忙而来的苏宝生,很快就和凰毅告别后,一路驱车回了相府! 而独留在文渊阁内的凰毅,此时却如孤独老人一样,坐在龙案边,神色有些恍惚! *之间,似是瞬间惨老的他,幽幽的看着门外的深秋之色,已经临近初冬,可还不曾下过一场雪! “陛下,夜深了,该就寝了!” 司宇送走了苏宝生后,回到文渊阁之际,就看到凰毅一个人坐在上首! 听到司宇的声音,凰毅的眼神微微闪烁,而后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司宇啊,如今……朕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陛下严重了!老臣定会一辈子陪着皇上的!再说,皇上还有太子和尘王,更何况二王爷也与您摒弃前嫌,这都是好兆头啊!” 司宇安慰的话,让凰毅悠悠一笑! “老二回来不是与朕摒弃前嫌的!他是为了雪丫头,回来朝朕借兵的! 如今,兵马已借走,他怕是也不会再回来了!” 凰毅感叹的看着文渊阁外的夜幕,回溯过往,似乎他的身边除了司宇就只有苏宝生一人为他鞠躬尽瘁了! 朝廷上下,百官群臣无数,可哪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盘算! 唯独苏宝生,将他的一生都贡献在齐楚! 哪怕他的亲妹妹惨死,他依旧不顾旁人笑言,为了齐楚与他肝胆相照! 这份情谊,直到即将消逝的时候,他才不免感怀! 也许,他欠苏家的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这次他来请辞,自己依旧是算计了凤家宝藏的五分之一! 这样想着,凰毅唇边的轻嘲也愈发的明显! 心里千头百绪的凰毅,终是将目光缓缓定在司宇的脸上! 忍不住轻声问道:“司宇啊,你可想离宫告老?” 闻声,司宇有些惶恐,拿着拂尘的手一挥,连忙跪地,“陛下,老奴惶恐!若是老奴做错了什么事,还请陛下言明!告老一事,老奴不敢想!身为宫中宦官,老奴……老奴愿意陪在陛下身边,直到寿终!请陛下开恩!” 司宇惶恐得样子让凰毅的心里愈发的沉重,他亲自起身上前,倾身扶着司宇的手臂迫使他站起来! 而后,他神色挂着一抹淡淡的苦笑,“司宇啊,朕不过是问问!你这是作何!既然你不想离开,那权当朕方才是玩笑一言! 走吧,夜也深了,即便丞相要告老,索性朕还有你啊!” “老奴谢皇上开恩!” 司宇感激的看着凰毅,他是从小就一直跟着凰毅经历了无数风雨才走到今天的! 小时候他是他的书童,青年时他帝临天下,他也毅然决然的净身入宫!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便是看着齐楚日益昌盛! 他已无家可归,无人可念,剩下的只是这残破的身子能够陪着陛下,他就已心愿足矣! 夜愈发冷凉,寒风萧索,远远地看去,文渊阁的大殿之中,司宇搀扶着凰毅,缓缓踏入了寝宫! 这一晚,也彻底开启了四国不平静的一切! 翌日 在墨宇被鱼白渐渐驱散之际,日出劳作的百姓纷纷惊奇的站在自己门口! 这*之间,满目京城竟已是一片皑皑白色! 琼顶黛瓦上皆被簌簌的白雪所遮盖,放眼看去满城纯净的白! 还带着淡淡黄绿之色的枝桠,已经被白雪压得弯了几弯! 而街头一片纯净之色,地上干净的雪白甚至让人舍不得踏上一步! 彼时,尘王府中,也同样传出不少惊奇的声音! 毕竟,今年的初雪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些!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啊!下雪了呢!” 西园门外,碧娆兴奋的喊着,而房间里的苏苓和水天悦,闻声相视而笑! 对于初雪来说,苏苓并不陌生! 但是值得她欣喜的是,这次的初雪,乃是她在古代第一次看到的! 当年她离开,辗转直接去了珍珠岛! 以至于珍珠岛在沿海腹地,常年的气温都是不变,除了刮风下雨,便从没有下过雪! 如今,时节更替,她简单的披上了一件纯白色的狐裘! 领口一圈圈的白色绒毛更是衬托出她的脸蛋出尘绝艳! 房门口的碧娆,兴奋的小脸上红彤彤的,一听见脚步声,回眸睇着苏苓,便有些惊艳! “小姐,你好美哟!” 听见碧娆毫不掩饰的夸赞,苏苓反而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似是愠怒的剜了她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开什么玩笑!” “小姐,真的哇!我虽然一直陪着你,但是也没见过你穿这种白色狐裘啊!果然还是王爷最了解你,这狐裘看起来好漂亮啊!不过穿在小姐身上更漂亮!” 一大早上,碧娆的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 就连她身后的水天悦也是连忙帮腔,“是啊!苏姐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你俩,有完没完!” 苏苓被两个人的打趣声说的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当她迎着清风踏出房门时,一股子清新沁凉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连苏苓双腮的发丝也被清风吹得撩拨不已! 站在门口,看着地上被铺了一层清浅的白雪,而上面还有几个小脚印! 更让苏苓觉得好笑的是,看着那些脚印,她好像诡异的发觉特别像两个字——玉树?! 见此,苏苓含笑的看着水天悦,随即斜睨着碧娆,古怪的问道:“碧娆,夜里遭贼了吗?” “啊?小姐,没有啊!” 被苏苓的询问虎的一愣一愣的! 碧娆一时间也没有回过味来,水天悦也立马踏前一步,看着地面,啧啧称其,“苏姐姐,你看地上的脚印,是玉树不?该不会是玉树昨晚上跑到我们这里偷看了吧!” 水天悦的一声戏谑,顿时让碧娆的脸蛋红了一片! 她站在原地,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雪块,一脸怨怼的嘀咕道:“小姐,天悦姐,你俩大早上别开玩笑!人家多不好意思!” “噗——” 被碧娆的样子逗得笑不可支,苏苓和水天悦也难得开怀大笑! 一场初雪,让人的心情都似乎明朗起来! 当三人还在西园内互相打趣的时候,西园门外已经有人跨步走来! 听见脚步声,三人同时侧目! 而苏苓脸颊上还未消退的笑靥,在看到凰老三的时候,不免轻轻惊诧的挑起了柳眉! 她一直都知道凰老三很好看,只是他常年不笑,冷厉的俊彦似是总是将一切的表情都掩盖在皮面之下! 只是这个清晨,她看着凰老三唇角那一抹悠然自得的浅笑,险些觉得自己花了眼! 他依旧是一身黑深色墨袍卷裹着昂藏傲岸的身躯,而他的身后,此时也披着一件狐裘! 深黑色的狐裘穿在他的身上也是那般的傲然,剑眉入鬓,芝兰玉树,冷峻优雅,淡漠寡然! 看着这样的凰老三,苏苓没由来的开始心跳加速! 也许是这一场初雪来的太过爱昧,也许是他这般凌人的姿态过于吸引! 总之,苏苓默默的调整了凌乱的呼吸,待凰老三上前对着他平伸掌心时,她不假思索的便将小手放在了他温厚的大掌内! “走吧!” “去哪?” 苏苓任由凰老三牵着她,绣鞋踏在地面山的时候,还传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 “去见一个人!” 凰老三故作神秘的口吻让苏苓的好奇心也彻底被牵引! 她随着凰老三的步伐一步步踏出西园,而两人身后的碧娆和水天悦也相视一笑,随后漫步跟随! 沿着西园走出拱门之际,苏苓抬眸就忍不住再次惊叹! 平素看惯了夏日里姹紫嫣红的景色,此时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素雅,心境也出奇的平和! “谁来了?” 行走之际,苏苓和凰老三的狐裘不时的叠加在一起,黑与白强烈的颜色撞击,仿佛给这清冷的雪色中增添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闻声,凰老三侧目看着苏苓被绒毛包裹的清丽脸蛋,低笑说道:“你爹!”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一听说是苏宝生,苏苓就忙不迭的加快步伐! 直觉上,应该是法身了什么事! 很快,苏苓随着凰老三匆匆赶到正厅时,入内果然就看到苏宝生正坐在一侧端着茶杯轻抿! 而让苏苓觉得意外的,还有他身侧此时坐着的凤茹筠!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相府出事了?” 苏苓来不及了解情况,只是觉得苏宝生和凤茹筠同时出现肯定是出了事! 所以她信口一问后,苏宝生也放下茶杯,摇头笑道,“丫头,什么事都没有!我和你娘就是来看看你!” 苏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放开凰老三后,就上前拉住了凤茹筠的手,“爹娘,怪我这段时间没有回府,还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苓儿,自家人说的哪里的话!我和你爹今天来,也……也不是全无琐事的,有件事你爹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此时此刻的凤茹筠,身上穿着暗紫色的云雾襦袄,细白的脸颊上漾着淡雅的笑! 而仔细的看了看凤茹筠,苏苓也才发觉,她的脸色似乎越来越红润,就连不离轻愁的眉宇,也仿佛拨开云雾般的清亮! 看样子,丞相老爹功不可没呢! 苏苓惊奇的看着凤茹筠的变化,而她这般堂而皇之的打量,也让后者的脸蛋更是染上了一抹羞赧的红! “苓儿,你爹……有话对你说!” 凤茹筠似是有些懊恼的打断了苏苓的探视! 随即,苏苓含笑的将视线看向苏宝生,正要询问,却听见他率先开口,“丫头,爹已经向皇上请辞了!” 尾音落定,苏苓片刻怔忪! 老爹向皇上请辞?! 那就意味着,他要辞去丞相一职?! 不过这样也好,爹为了齐楚国也算是尽心尽力,如今好不容易和娘亲修成正果,好好过日子也许更重要! 再说,苏家还有大哥身在朝堂,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只是苏苓这样的想法刚落定,苏宝生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继续说道:“我决定带着你娘还有你大哥和二哥,离开京城,告老还乡!你大哥一家,也会一起离开的!” “爹?大哥也离开?” 这下,苏苓瞠目睇着苏宝生,见他神色认真,并非玩笑,顿感奇怪! 无缘无故,为何要突然告老还乡?! 而且大哥同样身为丞相,仕途之路一片光明,若是现在离宫告老,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她心下惊讶,待将视线看向凰老三时,却见他的脸颊上没有半分的惊讶,反而是默然的听着一切! “爹,为何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我来解决!” 苏宝生摇头,“丫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昨晚已经向皇上说明了一切!如今国泰民安也不需要我们苏家再做什么了! 我知道你即将要出门,所以带着你娘来送你一程! 丫头,你记着爹的话,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切记万事小心啊!” 苏宝生的告诫和担忧明显浮在脸颊上,而苏苓的心情也彻底被苏宝生的话所打乱! “爹,我知道了!你们放心!” 苏苓垂下眸子,轻轻应着苏宝生的嘱咐!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心思缜密的苏苓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很明显,老爹想要请辞,但是却不能现在就走! 他亲口说着会等着自己回来,那么也就是他们不是不走,而是现在不能走! 凰毅这个臭老头,肯定是以她和老爹做了允许他告老还乡的交易了! 臭老头! 给我等着! 同一时间,文渊阁内心情低落的凰毅,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该啊! “丫头,眼下你什么都别多想!我和你娘就是来看看你!相府一切都安好,你大可放心!” 苏宝生满目慈爱的看着苏苓,每一句话都带着他最深沉的疼惜! 而凤茹筠也适时的起身,拉着苏苓安慰道:“苓儿,前几ri你大娘的事相信你也听说了! 你别担心,如今犯人已经伏法,我和你爹都相信与你无关!你接下来可能要做大事,但是听娘一句,万事不要逞强,尽力而为便好!” 面对两人细声的叮咛,苏苓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多么想尽快解决所有的一切,然后能够在他们的面前承欢膝下! 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回不了头的地步,她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扛着继续往前走! “爹娘,我一定好好的,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们就在相府里安心等着我!很快的!” 苏苓反手握住苏宝生和凤茹筠的手,而后眼含水光的看着他们! 这一次,她一定要速战速决! 苏宝生闻声连连的年头,“那就好,那就好!丫头,你和王爷还有要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的!” 闻此,苏苓会心一笑,“爹,你严重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就是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 直到苏宝生和凤茹筠离开王府,苏苓也不曾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她出去寻宝藏一事,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安全! 她自然相信他们,可却不能再将无谓的烦扰加注在他们的身上! 苏宝生和凤茹筠被临风送走之后,苏苓坐在前厅,久久没有出声! 而一直陪着她的凰老三,不多时便上前拉住她有些冷凉的指尖,低声说道:“准备好了吗?明日就出发!” “明日?”苏苓一惊,抬眸看着凰老三,继而点头,“好!就明日!” “不必担心,没事的!父皇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开丞相! 毕竟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丞相的辅佐,突然间要失去他们,难免会出此下策!” 见凰老三为凰毅开脱,苏苓挑眉冷笑,“出此下策?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对吗?” 陡然间,凰老三面色一愣! “哼!一丘之貉!” 冷哼之后,苏苓直接甩开凰老三的手,旋身就离开了正厅! 凰老三回眸睇着苏苓远走的身影,无奈轻笑! 他老爹这次的做法,他也觉得有点过分! 不过有什么办法,这次他的确需要御龙骑! 他这么算计他们两口子,他也总得有点回礼,不是嘛! “啧,我还以为你对她的话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了呢!” 眨眼间,月流华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站在凰老三身后,斜斜的依靠着门板,说着风凉话! 闻此,凰老三神色一凛,回眸睨着月流华,冷不防的揶揄,“你怎么还没走?” 第1004章 做梦呢 “你怎么还没走?” 月流华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一听见凰老三这话,登时他呲牙咧嘴的喊道,“喂,你该不会真的听那个女人的话,打算撵我走吧?你还有没有任性,是你把我带出来的,想要我回去也可以,我要你亲自送我回去!” “做梦呢?!” 凰老三凉凉的丢出三个字,随后就作势往门外走去! 而恰好依靠着门边的月流华,见此就着急的挡在他身前,“凰……王爷,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不管,你要是不送我回去,那我就不走了!” 此时的月流华像是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赌气的挡在凰老三面前! 但是他不停闪烁的美目之间,却时而流转过一抹紧张! “你若不走,没人会赶你走!” 凰老三冷眸锐利的睇着月流华,一语落定后,月流华的脸蛋上登时又闪现出笑意! “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的女人一般见识!这次你们的行动,我肯定会跟着的,放心有我在的地方,肯定保你无忧!” 见月流华傲娇的样子,凰老三仅仅是冷声笑了笑,下一刻便越过他走出了正厅! “喂,你别不信啊!我可是城主!” 月流华在凰老三的身后哇哇大叫,似乎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城主的身份,本来就是拜凰老三所赐! 初雪迎来初冬,浩淼的天地一片素白! 踏着清浅的白雪回到西园的苏苓,彼时落座在暖融的厢房中,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矫情,其实凰毅所做的事,她没道理去怪责凰老三! 只是方才亲眼看着爹和娘那般担忧的叮嘱,甚至因为她而不能立即回乡,这让她在心里十分的自责! 沉思中的苏苓,让碧娆和水天悦也不敢上前劝说!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她们也都有所耳闻! 尤其是明天小姐和王爷即将要动身出门,这种紧急的时刻,她们更不敢掉以轻心! “碧娆,去把小三叫过来!”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苓忽然间回神,并吩咐了碧娆一句! 闻此,碧娆紧忙点头,“好的!小姐!” 碧娆离去后,水天悦打量着苏苓的脸色,细声问道:“苏姐姐,你没事吧?” “嗯?没什么事,天悦,我明天要……” “苏姐姐,我都知道了!我跟你一起!” 苏苓诧然,“跟我一起?你可知道我这次出门是做什么?前路凶险,而且生死不定!” 这话,并非是苏苓耸人听闻,而是事实! 她和玉伯这么久没见,而且前方也一直都没有五月的消息传来! 很明显,凤门和凰门已经闭塞了一些消息的来源! 哪怕是她的凤凰楼,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苏姐姐,我知道!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而且,我总觉得这次出门,说不定……说不定会遇见他!你就让我跟着你,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水天悦急切的口吻让苏苓再次不语! 对于她对权佑擎的这般用心,有时候让苏苓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 如果权佑擎真的藏身在某个地方,能够睁开眼睛看一看,有这么一个女子,在没日没夜的思念着她! “天悦,我……” “小姐,小三来了!” 苏苓本还想劝说水天悦让她放弃这种念头,然而碧娆的出现又打断了苏苓的话! 见此,水天悦机灵的拉住碧娆,匆忙的说着:“苏姐姐,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忙,我去整理行囊!” “天悦!” 水天悦说完就不给苏苓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拉着一头雾水的碧娆匆匆走了出去! 苏苓无奈的叹息,而后苦笑的看着包小三,示意道,“小三,坐下吧!” “小姐,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准备动身了?” 如今沉稳的包小三每次和苏苓见面,总是会让她感觉到一种恍惚!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小三还是那个经常不知深浅的毛头小子! 如今,五年光景他就变得如此沉稳,还真是想感叹一句世事果真历练人! “小三,明天我们就打算出城!不过,这次我需要你留守在京都! 我让你调查的那些别国官员的名单你可有眉目了?” 苏苓头脑清晰的分析着,而包小三也忙不迭的点头,“小姐,还差一点点就完成了! 不过你让我调查的凤门和凰门的城池暗桩,我已经调查完毕! 四国之中,总共有七十八座城池是凤门和凰门的据点!这其中并不包括商铺店铺等!” 听着包小三的解释,苏苓暗自咂舌! 竟然有七十八座城池之多! 看来她的确小看了凤门凰门暗中所发展的力量! “小三,等明日我们离开之后,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待你将所有别国大臣的名单都调查清楚后,你将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全部详细列出来! 然后以凤凰楼的名义,交给四国的皇室! 你要记住,权青国之中,你要将名单交给皇帝权龙! 南夏国,让包大将名单交给太女筱雪! 至于楼越国……同样让包大直接将名单交给太女夫楼湛即可! 你记住,这些名单事关重大,一定要让亲信亲自交到这三人的手中!千万不能有半点差池!” 苏苓细心的叮嘱让包小三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 他郑重其事的点头后,忽地脑海中精光一闪,免不了有些惊讶,“小姐,那齐楚国呢?我是否还需要将名单交给皇帝?” 包小三之前就将名单给过苏苓一份,但是此时一想到她即将出远门,所以心下想着多问一句! 本没有多想的包小三,何曾想到在他询问之后,就看到苏苓的脸颊上泛出一抹歼笑! 正有些好奇的时候,就听见苏苓翘起眉尾,道:“齐楚嘛……暂时先不告诉!等我回来再说!” 如果凰毅此时看到苏苓脸颊上的歼笑,一定会觉得脊背发凉! 毕竟,苏苓这场算计,是直接将他的国家命运都算计其中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苏苓对于凰毅的小惩大诫! 她也不会真的让齐楚国出事,只不过适当的拖延一下时间,让那个贼老头着急上火神马的,还是可以有的! “哦,好的!一切听小姐安排!” 包小三也不傻,他总归还是看到了苏苓脸蛋上那一抹泛着邪恶光芒的冷笑! 嗯,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主要就是这些事情!小三,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 等我回来之后,你无需在为我做什么,你们三兄弟分别许久,这一点我很抱歉!” 此时的苏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交代所有的事情一样! 这让包小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小姐,你不必介怀,这是我们三兄弟愿意做的! 这次出门你一定小心,不会有事的,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以后不论你要去哪,我们兄弟三人都会跟着你的!” 包小三动容的睇着苏苓,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而且这么多年为了苏苓,他们三兄弟全都没有成家! 一定意义上来讲,苏苓已经相当于他们的亲人! 而这次前方的路途凶险,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事情涉及了这么多的朝堂官员,他们也知道一定是险阻重重! “那就借你吉言了!小三,这里有一万两,你拿去用吧!接下来会遇到很多事情,如果需要用钱,随时到来仪山庄自取!” 苏苓说着就走到软榻边,从玉枕下面拿出厚厚的一叠银票! 对于她来说,如今银两也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包小三躬身接过银票,眼神晶亮的看着苏苓,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会做好一切的!” “嗯!下去吧!” 苏苓淡淡的对着包小三绽出浅笑,看着他缓缓走出门外的身影,却也想不到,这一幕险些成为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如今,已做好的一切准备,接下来便是静待启程了! 只是这一路,当真如众人所想的一样,艰难险阻,重重阻碍…… 翌日 已经准备好一切的苏苓和凰老三,踏着不化的初雪在寅时三刻便走出了王府! 时间还早,天色未亮! 当坐上出行的马车时,只有玉树临风和墨影三人跟随,而醉清则负责留守! 马车一如往常般,缓缓驶向了京城的城门! 彼时,依旧在辛苦劳作的百姓,并不知道尘王和尘王妃的这一次出行,到底会有多少的艰难困苦! 而城楼之上,此时林立着一个身披金色披风的老者! 凰毅身边伴着司宇,两人在城楼上迎风而立!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辆马车,他目光中噙着淡淡的凄凉,幽幽的说道:“司宇,你说朕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闻声,司宇连忙颔首,“陛下严重了,当今天下能够胜任这等艰巨任务的,恐怕也就只有尘王了! 毕竟太子当朝,百官无话可说!而四王爷如今身在赫连部落,皇上能够信任的人,只有尘王和尘王妃了!” “呵,司宇啊,果然还是你了解朕!不过,想必苓丫头对朕肯定已经颇有成见,朕这次还真的自讨苦吃!” 凰毅感叹的语气让司宇垂眸含笑,君臣二人便远望着马车,久久伫立! 一路从齐楚出发之后,在驰道上刚刚奔走了不到一个时辰! 驾车的玉树便在门外喊道,“王妃三爷,前方有人!” 话落,马车就缓缓慢了下来! 而苏苓看着凰老三,凤眸内淡淡的无奈闪现! 他们之所以会在寅时就出了门,其实就是不想牵扯到太多人一起出行! 毕竟前路凶险,她也不想让无谓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多此一举了! 诚如苏苓所想,当她身穿着白色狐裘推开车门后,看着前方被三辆马车挡住的去路,微微叹息! 驰道上的积雪已经被车辙压的厚实,苏苓和凰老三双双从马车走下来,前方一辆马车内便有人立马倾身走出! 但听她的口中,还不停的抱怨着,“苏姐姐,说好要带我一起去的!” 其中一辆马车中的人,恰好就是水天悦! 水天悦说着就走向苏苓,小脸上还噙着些许的幽怨! 闻此,苏苓上前含笑摇头,“你怎么会在这!” 水天悦嘟着嘴,“苏姐姐,你还说呢!在这里的又何止是我一个人!要不是我担心你不带着我,提早在这里等着,说不定我就真的被你丢在王府了!苏姐姐,你说话不算话!” “天悦,我不是……” “我不管!苏姐姐,我现在都已经跟过来了,你要是还想让我走的话,那我就在这等你回来!我哪也不去了!” 苏苓无奈,正想要对水天悦再说些什么,而前方另一辆马车之中,却传来熟悉的戏谑:“苓子,去哪玩啊?带上我们吧!” 一听到这声音,苏苓惊诧的侧目! 待那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后,果然就是苏煜那张噙着灿烂笑意的脸颊,以及他身后随之探身而出的苏傲! 这…… “大哥,二哥?” 苏苓绕过水天悦,柳眉颦蹙的看着苏傲和苏煜,“你们……怎么……” “小妹,最近我和煜闲着无事!正好听说你们要出门游玩,不如带上我们!” 苏苓难得听到稳重沉着的苏苓如此开腔,一时间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怎么都知道! 紧接着,在苏苓还没有从震惊和感动的情绪中回神时,三辆马车的最后一辆中,也缓缓走出了两人,他们一齐走到苏苓的面前,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蓦地单膝下跪,“属下玉肃之/楚易前来接应教主!” 连玉肃之和楚易都来了,甚至在回京的这几天时间里,她都没有去看过他们! 并不是不关心,只是还无法确定他们内心中的天平到底选择倾向谁! 可眼前这一幕,她已经无需多想,很明显玉肃之和楚易的选择,是她心之所向的! 眼前这么多人,每一个人的出现,都带着令人晕眩的姿态! 那一双双的眸子,有的噙着笑意,有些盛满了关怀! 但不论如何,他们的到来都绝非是为了天下,而仅仅是为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 这份感动,让苏苓无以言说! 甚至对她来说,眼前的每一个人,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出现,都足以让她用接下来所有的力量去护他们周全! “起来吧!” 苏苓动容的看着玉肃之和楚易,如果说这里面给她冲击最大的,除了苏傲和苏煜,那么就是玉肃之二人了! 毕竟,她一直无法揣度出他们内心的想法,但是在这一刻的瞬间,她还是选择再相信他们一次! 玉肃之和楚易对视一瞬后,两人仍旧未起身,但是却同时开口道,“教主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保护教主!不论发生什么,属下都是教主的人!” “好!起来吧!” 苏苓再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能够形容她内心的感受! 在玉肃之和楚易双双起身后,苏苓情不自禁的回眸看着凰老三! 可见他依旧是冷峻的神色,但是那份冰冷之下似乎也有某种的情绪波动! 显然,这件事他也并不知悉! 感动的情绪在心中发酵许久后,苏苓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看着眼前五个人,含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不过,前路艰险,你们可有准备?” 苏苓正色的看着眼前之人,必要的提醒她觉得还是要有的! 毕竟,这次他们真的不是出去游历那么简单! “苓子,我们既然都来了,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放心吧,其他的我不敢说,但至少事发的时候,我相信我们接都不会拖你的后腿就对了!” 苏煜熟稔的上前看着苏苓含笑说着,而他这样的态度,让苏苓也微微点头,“二哥,谢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是要赶路吗?不如我们启程吧! 我们都各自带来了马车!不过这位天悦姑娘就一个人,不如跟你们同路吧!” 苏煜转眼看着水天悦,而后对着苏苓说话之际,还不忘指着她身后的马车建议道! 闻声,苏苓便点头,“嗯,天悦跟我们一起走!那既然这样……咱们就……” “三爷王妃小心,后方有人!” 陡然间,在苏苓清脆的话音还在空旷的驰道上飘飞时,玉树临风等人警觉的发现从后方有人袭来! 那凌厉的姿态和破风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高手! 一瞬间,临风等人立马就呈现戒备的状态! 然而,就在苏苓抬眸看向从后方凌天而降的人影,她却及时开腔,“等一下,那是……” 鬼颜?! 就连凰老三等人的视线都被天空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所吸引!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他,知道他凌厉的姿态缓缓由空中渐落时,才引得玉树他们一阵唏嘘! 原来,真的是鬼颜! 这厮…… 出场这么高调,真的好嘛?! 抢戏啊! 当鬼颜一身黑袍带着遒劲的内力从天空缓缓落在苏苓身前时,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水天悦,再一次觉得自己眼花,仿佛看到了权太子从天而降似的! 可她知道,鬼颜是个哑巴,而且近距离的接触后,她也发现他的身形和权太子一点都不像! “鬼颜?” 苏苓再一次因为鬼颜的出现而片刻怔忪! 她睇着鬼颜那一成不变的打扮和银色面具,尤其是他盘踞着伤疤的唇角周围,见到苏苓时还轻轻抿了抿! 面对苏苓的诧异,鬼颜再一次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宣纸,递给苏苓后,他的动作也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苏苓瞬了一眼鬼颜,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但见上面三个清晰的大字,写着:我也去! 见此,苏苓摇头失笑,“鬼颜,我们不是去……” 似是看出了苏苓想要拒绝,而鬼颜再一次指了指宣纸,那姿态仿佛在强调,他一定要去! 如此,在出城不到一个时辰之中,原本五人的队伍,因为他们的出现,顺便变成了十多人! 而马车也由之前的两辆变成了现在的五辆! 由于鬼颜和水天悦的出现,所以经过商量后,他们二人也只能选择同乘一辆马车! 至此,短暂的停滞后,马车再次浩浩荡荡的驰骋在驰道上! 第1005章 水天悦和鬼颜的处 缓缓前行的道路中,风雪渐渐从天而降! 明明该是清晨骄阳似雾的场面,可此时却因风雪的骤降而变得阴沉昏暗! 车内的苏苓裹紧身上的狐裘,而后睇着对面的凰老三,轻声问道:“你真的把月流华送走了?” 这一路上,苏苓一直在想着月流华的问题! 这两天她确实没怎么看到月流华的身影,该不会是她那天说完狠话之后,他就带着玻璃心回汴城了吧! “没!只是让他先和落冰等人去了废城,想让他走也没那么容易!” 凰老三不乏戏谑的语气让苏苓也巧然一笑! 有时候一想到月流华那张美艳的脸蛋却充斥着各种情绪时,倒也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同一时间,在苏苓和凰老三浅淡之际,他们后面的马车中,水天悦和鬼颜是在相当尴尬的相处着! 性格活泼的水天悦如坐针毡的看着对面闭目假寐的鬼颜,气氛尴尬的让她无所适从! 良久,直到她清晰的看到鬼颜的眼睑轻轻颤动时,水天悦终是忍不住的开口,“额,你叫鬼颜?” 无声! 沉默! 心下一惊后,水天悦想起了他不会说话的事实! 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水天悦实在无法忍受马车内沉闷的气氛,而后推开身后的车窗时,看到外面簌簌飘落的小雪,惊奇的说道:“你看,竟然又下雪了呢! 在权青国的时候,那边气候临海湿热,就算是腊月寒冬也很少会飘雪! 没想到在齐楚国,竟能看到这么好看的雪景!” 水天悦的注意力的确被马车外清凉的雪景所吸引! 她细声的念叨,感慨万千的口吻终是让鬼颜缓缓睁开了眸子! 一瞬间,那眸子内清辉灿然的精芒几乎堪比星芒日月,他幽暗深邃的瞳仁一瞬不瞬的看着水天悦伸手在外面接着飘雪的举动,唇角也几不可察的微侧! 恰在此时,水天悦回眸,而一眼之间就和鬼颜的眸子对上! 突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跳划过,心速有些紊乱! 四目相对之际,水天悦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对上鬼颜的眸子! 也许是因为他许多次都让水天悦感觉到故人的亲切! 也或许是因为,在前路未知的凶险中,她想以此来化解心里的担忧! “鬼颜,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不过我看到你和苏姐姐的互动,我觉得你应该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其实,我真的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的身形特别相似!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有时候特别像,但有时候仔细看去,又感觉一点都不像! 我想,我可能就像是苏姐姐所说的,已经思念成疾了!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苦寻一个人却始终不可得! 这次我知道前路可能很危险,但是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找到他的机会! 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水天悦的目光始终定在鬼颜那双清冷的眸子中! 她以此种口吻来诉说自己的思念,可是不论她如何打量,鬼颜的眸子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她可能真的是傻了! 不然怎么会一直认为鬼颜是权太子! 权太子那么风华无双之人,举手投足都无比牵动着她的内心,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下颚布满了疤痕,而且脸颊上还覆着面具的鬼颜呢! 水天悦轻嘲一笑,不期然的将眸子看向了车窗外! 天地渺茫的雪景让她的悲凉油然而生! 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之后,也许她真的应该放弃了! 权太子那么喜欢苏姐姐,可他消失这么久,天地之间竟杳无音讯! 如果一个人有意要藏起来,那么无论如何也是很难找到的! 况且,她和苏姐姐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深切的知道,她的确没有骗自己! 如果权太子连苏姐姐都要回避的话,那么他可能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如此,她到底还能用什么方法,才能找到他?! 他有意回避,这就好比那句话一样,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水天悦同样知道,在权太子的心里,恐怕她的地位,还不如他的亲信楚夜来的重要! 可她就是放不下,又有什么办法! 趴在车窗的窗框边,体会着刺骨的寒风从脸颊刮过! 一阵冰凉的感觉,让她心里微惊,伸手抹了一把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中掉了眼泪! 水天悦连忙伸手擦了擦脸蛋,而由于被泪水侵袭,所以她的脸蛋愈发的红润! 甚至在泪水干涸后,肌肤都因哭泣而变得通红! 水天悦悲从中来,感觉自己无比的惨兮兮! 鼻头也是红彤彤一片,而本就是满腹伤怀,此时再看看外面的雪景,再想想自己的处境,水天悦就忍不住开始轻轻的啜泣起来! 伤心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水天悦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窗口嘤嘤泣泪! 车外冷风呼啸,飘雪斗卷,加之马车赶路的声音,漫过了她的哭泣声! 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伤心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水天悦感觉自己的脸蛋都开始发烧,尤其是被冷风吹过时,还传来淡淡的刺痛感,她才好不容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正要用袖管随意的擦拭脸颊时,眼前一抹红娟闪过,她微惊! 待水天悦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直素白修长的指尖上,竟摊着红娟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泪眼婆娑的侧目,看到鬼颜依旧是清辉不改的眸色,再看看他指尖上的红娟,就那么一刹那间,一抹艳华高丽的红色身影,仿佛从红娟上跃然席上她的脑海! 这泪水,是止不住了! “嘤嘤嘤——” 水天悦嘤嘤的哭声再次决堤! 可她哭的说不出话来,甚至她都没有多余的思绪去考虑,为何一身黑袍的鬼颜,身上会带着红色的绢纱! 以至于,在她这样伤心悲情的时刻,也根本没有仔细的辨别,那条放在她眼前的绢纱上,被风吹散的花香味是何等的熟悉! 水天悦的伤心从不是做做样子! 她是真的想到了权佑擎的一切,以至于在她无数次奔波后依旧无果的处境里,所有的坚强也彻底的崩塌! 那一条红娟被她随手狠狠的抓在掌心中,咬着红唇不停的流泪! 而坐在她对面的鬼颜,那眸子内的情绪却略显古怪! 尤其是看着这样的水天悦,他忍不住在想,她所四年的人,到底死的有多惨! 这样一来,鬼颜的眸色愈发诡谲的闪了几下! 直到外面的风雪愈发的猛烈,劲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时,鬼颜才不得已的起身,拉回水天悦后,将窗口的窗子狠狠关上! 没有了风雪的侵袭,马车内的气温很快就回升! 而水天悦这也才发现,自己的脸蛋一定是冻上了! 因为火烧火燎的感觉中,还夹杂着刺痛! 哭到没有力气的水天悦,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条红娟! 平复很久才将一切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的水天悦,神智清醒后脸色更加嫣红了几分! 她竟然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哭的昏天暗地!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一时间,水天悦猩红的眸子不知道往哪摆! 少顷,她狠狠的洗了一口气,这才看着鬼颜,苦笑道:“不好意思,风太大,眯了眼睛!”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就是了! 鬼颜对于水天悦的解释依旧没有任何动容! 只是他默默的再次阖上双眸,仿佛要给水天悦足够的平复时间一样! 在两人这样古怪的同车前行的过程里,水天悦的好奇心也渐渐被鬼颜所吸引! 赶路的途中无聊又枯燥,她时常在想,这个鬼颜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但她亲眼看到日后鬼颜被摘下面具的一刻,她才懂得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尤其是鬼颜那一字一句说出口的时候,她更明白了什么叫蚀骨之痛! 这时候的水天悦,依旧在心里残存着念想和希冀,可变故来的那么突然,让她没有半点的防备! 前朝荒废之城位于四国所有城池之外,而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城池,如今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萧索荒凉,也正是因为她的前身乃是前朝的京都! 世人皆顽固且迷信! 当年前朝被破城之后,随天下分割四方,但每一位王者都对这座城池有着别样的疏远! 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都邑建朝再次! 所以历经多年风霜雨雪之后,这座城池就被彻底的荒废! 前朝距离齐楚的距离应该是最近的! 可即便乘坐马车也大概需要三天的光景才能抵达! 这一次,前路之艰难是所有人都能够提前遇见的! 所以五辆马车驶出京城驰道后,在商量之后,也并未着急赶路! 彼时,一天时间已过,天色渐晚! 由于风雪暴虐,所以愈发加剧了行路的困难! 已经申时三刻,但前方一片渺茫的雪夜,已然看不清驰道! 经过商量,苏苓等人决定暂时入城,留宿在京都所管辖的白郡之中! 至少也要等着风雪小一些,再继续赶路也不迟! 一行五辆马车缓缓趁着还未全黑的天色,匆匆驶入了白郡! 这所属京都管辖的郡县,一入内便能感觉到富庶的民风! 毕竟靠近京都,所以这郡县中也是繁华一片! 彼时,入了城后,风雪明显小了许多! 苏苓和凰老三所乘坐的马车走在最前方,绕过城中最繁华的地带后,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座名唤清风客栈的三层阁楼前! 一阵斗卷的厉风刮过,苏苓方推开车门,就清晰的感觉到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 凰老三适时的拢紧她的狐裘,两人同时下了马车后,后面的几人也匆匆赶至! “苏姐姐,这风雪好大!这不是才初冬吗?” 水天悦上前揽着苏苓的臂弯,抬眸看了看天色,便对着苏苓嘀咕了一句! 闻声,苏苓浅笑,拉着她边走边说,“先进去休息一晚!明天看看天气如何,若是还这么大,我们就暂且歇在这!” 苏苓和水天悦说着就已经走进了清风客栈! 而凰老三和苏煜苏傲以及玉肃之等人紧随其后! 至于苦逼的玉树和临风以及墨影,就只能顶着风雪和其他两名小厮去将马车全部安顿好! 鬼颜是最后一个走进清风客栈的! 当他徒步踏入后,一身的黑袍已经染了不少的碎雪! 苏苓和水天悦已经在小二的带领下走上楼梯台阶! 彼时,客栈一楼的大厅内,红烛吊灯,绿植葱翠,暖融的场景和外面雪花纷飞的时节宛若一冬一夏! 苏苓和凰老三等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女的美,男的俊,即便是鬼颜看起来那般的不合群,可他清冷矜贵的气质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一行多人的出现,无疑吸引了大堂内不少人的关注! 其中也不乏有喝酒吃肉的三教九流,一看到他们穿着的如此华贵,且身后还披着昂贵的狐裘,不免开始哈哈大笑! “哟,这白郡之中,什么时候竟有这么多有钱人了!该不会是什么沽名钓誉之人吧!” 这三教九流之人,被江湖名门正派拒之门外,且又被朝廷冠以酒囊饭袋的名号! 所以天下之大,他们便四处游历,打家劫舍虽不至于,但是平素欺负弱小也是司空见惯! 这大堂内,其他的宾客一听见此话,连忙低下头继续用膳! 甚至有胆小的,招呼都不打一声,连忙就起身离开了客栈酒楼! 见此,大堂内因为这群人的哄笑,顿时变得安静异常! 已缓步踏上楼梯的苏苓,虽然听见了他们的废话! 但是这次出来他们都是有要事在身,所以并不想过多的节外生枝! 包括凰老三虽神色一厉,但也没有说话! 面对苏苓她们无视的态度,这群喝了酒又行至高涨的三教九流,顿时开始嘲讽! “大哥,你别看他们穿金戴银的,但说不定都是怕死之徒! 没看都不敢正眼看我们嘛?!估计是害怕大哥你的威名呢!” “对对,大哥别生气,来继续喝酒!” 那为首之人身边坐着的几个小随从,纷纷端着酒杯簇拥到他的身边! 一时间,众人说笑哄闹的场面格外的刺眼! 尤其是他们口中所说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哎,你们几个给爷留心着点,那个小娘们长的挺好看的,今儿晚上咱去会会他们!” 直到最后面的鬼颜也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那为首的男子才阴笑的看着楼梯,脑海中更是浮现出苏苓款款行走的身姿! 他们这一路,本来就要赶去前朝的废城,现在风雪这么大,没想到临时歇脚的地方竟还能看到这等美人! 看起来,他们这群人,除了穿的矜贵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不然听到他们这等哄笑的场面,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大哥,那些人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对付的吧!” 一听说晚上深夜要对他们动手,其他的几个随从立马有些肝颤! 刚才他们可没忽略那个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的眼神! 看起来,还挺可怕的! “啐!别给老子丢人!今晚上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一脸恶狠狠的模样,狠狠的撕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兴致勃勃的嚼了起来! 由店小二领着上了三楼之后,由于只剩下三间上房,所以最终决定苏苓和水天悦一间! 而苏傲和苏煜一间,至于凰老三则与鬼颜共处一室! 至于玉树和临风以及玉肃之和楚易,则选择了两间楼下的地字房! 率先步入苏苓所在的房间中,一行八人率先都走了进去!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内,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倒茶伺候着,待他们全部落座后,这才神色紧张的说道:“各位客官,小的……小的有一事想禀明!” 常年在客栈中行走,所以店小二自认为看人得眼光一定不会错! 他总觉着这些人非富即贵,而且虽然穿的十分讲究,但身份肯定也是不一般的! 而刚才楼下那些人的话,他也都听在了耳里! 眼下,他直觉上不想他们收到什么迫害,所以想了又想,才决定说出口! 苏苓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不算上乘的茶水,随即看着店小二局促不安的样子,笑道:“小二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下面那些人我们惹不起?” 店小二登时语塞! 瞠着眸子看着苏苓,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小二哥,放心,只要他们不惹我们,我们也不会主动惹事的!” 苏煜笑看着店小二的表情,低声感叹了一句! 闻此,店小二回神后更是紧张的点头,“各位客官,楼下那些人……你们真的惹不起! 他们本不是白郡的人,可昨天到了这里之后,才两天的光景,就已经在白郡是出了名的霸道难伺候!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总之他们入住本店后,不但打伤了掌柜的,甚至还吃霸王餐,不给宿费! 可我们都是平常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恶霸!刚才我听他们的意思,恐怕是要对你们下手! 各位客官,咱这小店的房间还算结实!你们晚上夜宿之时,可一定要关紧房门啊!” 店小二苦口婆心的劝说,眨眼间却发现眼前几人的脸色上,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 尤其是那个长的很美的姑娘,怎么……怎么还一脸兴奋的样子!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吧! “小二哥,谢谢你啊!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苓笑意盎然的看着店小二和煦的说道,而她心里也正在想着一件事! 楼下那几个土匪似的恶霸,也才来了白郡两天?! “小二哥,麻烦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他们来白郡是要做什么?而且他们这么嚣张,知府都不管的吗?” 闻声,店小二便摇头叹息,“姑娘,你有所不知!知府大人前段时间不知道染了什么恶疾,说是要出门探访寻医!如今已经走了有十来天的功夫了! 至于那群恶霸,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看样子好像只是来白郡打过站的! 我偶然间好像听他们说要去什么……什么前废城……” 第1006章 深夜来人 前废城?! 店小二的话几乎让苏苓等人闻声就一阵轻笑! 果然又是一群为了宝藏而来的贪心之徒! 店小二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们,有些微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半饷过后,苏苓随手就从袖管中抽出一张银票,在交给店小二的时候,细声说道:“小二哥,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 店小二诚惶诚恐的看着苏苓的指尖,好不容易回神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银票! 随意轻瞄了一眼,顿时心中大骇! 娘也! 这都是什么人啊,随后给的银票就是一百两?! 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钱才三两银子啊! 如此,店小二在心里愈发的肯定眼前之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对着众人简单的叩首后,他端着银票,恭谨的退了出去! 店小二刚一离开,苏煜便忍不住的冷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有来人的人物! 闹半天就是一些小混混,也都是觊觎宝藏而来的!不过,苓子你的魅力还真是无穷大!” 苏煜这玩闹的口吻顿时惹的凰老三一个厉眸扎在他身上! 自讨没趣的苏煜尴尬的回以笑声,而较为沉稳的苏傲也接着开口,“小妹,看样子今晚上是不会太平了! 不如你依旧和老三一起,至于天悦姑娘,我和煜负责保护吧!” 苏傲话音一落,凰老三便煞有介事的点头! “嗯!有道理,对方人多势众,不能小觑!” 凰老三如此臭不要脸的行径,让所有人都对他无语凝噎! 人再多,势再众,您尘王老人家何曾放在眼里?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为了能和苏苓同处一室?! 装的跟真的似的! 就连苏苓都不免拧着柳眉,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凰老三! “别开玩笑了!天悦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能让她自己睡在屋里,大哥和二哥在门外守着吧! 一切照旧吧!几个小喽啰而已,没必要如此紧张!” 苏苓随意剜了一眼凰老三,丝毫不顾他俊彦墨黑的色彩! 这厮,冰天雪地的赶路赶一天,现在竟然还有这等花花肠子! 搞笑呢! 最终,所有的安排依然照旧,凰老三的‘歼计’也没能得逞! 当众人匆匆用过晚上之后,各自退去后,房间内就剩下了苏苓和水天悦! 此时两人和衣躺在软榻上,房间内的豆大烛灯也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两人皆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苏苓才轻轻开口问道:“天悦,你又伤心了?” 闻此,水天悦一怔,而后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苏姐姐,我……我没有啊!” “还不承认!你刚下马车的时候,眼睛都肿了,脸蛋上也红的诡异!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听见苏苓的戏谑,水天悦半饷无言! 少顷,她幽幽叹息一声,还不待开口,便听闻,“鬼颜欺负你了?” “啊?没有没有,苏姐姐你误会了!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声,苏苓喟叹,“天悦,如果这次出门之后,还是没有找到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这么漂在外面也不是法子! 我会一直找的,如果找到他,也会尽快通知你!但是你若一直这样,想必你的家里人也会很担心!” 水天悦看着头顶墨色的帐幔,苦笑道,“苏姐姐,你放心吧!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不是出了意外的话,那么分明就是不想我找到!我已经想开了,你不用担心我!” “嗯,那就好! 话落,苏苓便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今夜,注定又是不平凡! 只是连日赶路,她一直都有些疲乏,困倦也很快就席上了双眸! 深夜寂寥,窗子不时的被外面的冷风拍打着,豆灯冉冉,水天悦却毫无睡意! 良久的沉默之后,水天悦清晰的听到身侧传来苏苓均匀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动的躺着,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了苏苓的美梦! 诚如之前店小二所说的那样,在临近子时之际,厢房的门外果然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早有准备的水天悦,此时警觉的眯着眸子,侧目看了看身边熟睡的苏苓,她一个翻身就直接从软榻上跃起! 待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时,她透过门窗上的花棂向外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身而过! 呼吸间,水天悦正要有所动作,结果就看到门缝中缓缓插入一柄锋利的匕首! 见此,水天悦二话不说,随手抄起地上的凳子,躲在门后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眼看着匕首已经挑开了门栓的大半,她真要所有行动时,手腕却蓦地一凉,而后惊心看去,结果发现竟然是苏苓! “苏……” 苏苓及时伸手捂住了水天悦的唇角,而后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而后她强行将水天悦手中的凳子拿开,拉着她闪身离开门扉后,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着急,等着看好戏吧!” 水天悦惊讶,“苏姐姐,万一他们进来……” “没有万一!我就是要他们进来!等着看!” 彼时,豆灯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暗芒闪在房间之中,愈发显得周围昏暗漆黑! 而水天悦此时却觉得,苏苓那双眸子似乎要比豆灯还要晶亮! 甚至闪着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激动?! 她确定没看错,就是这样的! 苏苓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躲在帷幔后观察着房门的动静,直到房门的门栓‘咚’的一声响后,苏苓连忙开口,“天悦,闭气!” 水天悦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苏苓话音落地后,她想也不想就连忙抿嘴! 当她顺着苏苓的视线看去,见房门已经被人悄悄打开后,正呲目担忧的看着走进来的三人时,耳边却突然想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声! “啊……好疼啊!” “大哥,大哥这怎么回事啊!” “啊,我的脸!”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三个人影皆是哀嚎出声! 粗粝的嗓音和嚎叫传遍了整个三层的通道之中! 当豆灯最后一点的光亮渐渐消散后,明明应该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却陡然间灯火通明! 这下,水天悦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又是什么节奏?! “楚易,玉寒,抓起来!” 苏苓凭空一声清脆的吩咐后,房间的悬梁上登时就跳下两个人! 然后那三个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滚的男子,就被楚易和玉肃之三两下给绑了起来! 水天悦还抿着嘴闭气,好半饷才恢复了神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拉着苏苓的袖管,问道:“苏姐姐,你都……你都设计好了?” 闻声,苏苓笑意不减,“他们要来送死,我也没办法!” 水天悦:“……” 敢情她一直是担心过度了,尤其是看到凰老三带着苏傲和苏煜全都出现在房间后,水天悦更是哭笑不得! “原本呢,我只是告诉了玉肃之和楚易在这守着,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 苏苓见水天悦一脸古怪的表情,便开口对她解释了一句! 而这时凰老三径自眯着眸子上前,一把就拉过苏苓的必臂弯,睇着她,冷声问道,“这就是你不让提前解决他们的原因?你用自己当诱饵,就为了让他们进来?” 苏苓对于凰老三怒气冲冲的样子视若无睹,依旧含笑,“是啊!我又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派人去调查的话浪费时间,还不如等着这几条臭鱼自己上钩呢! 再说了,我有那么傻么,就算用自己做鱼饵,我也不会让他们舒坦的!我拿了五月所有的毒药,刚才洒在门顶上了!” 苏苓的解释让凰老三更是心里无奈颇重! 早知道他就应该直接解决了这三个兔崽子! 这都是哪里来的犊子玩意,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果然是不要命了呢! 彼时,躺在地上脸颊抽搐浑身疼痛的男人怒不可遏的喊了一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对老子下手,识相的,赶紧放了老子!” 地上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彼时,房间中已经站满了人,但他的表情上却似乎没有半点的惊惧或者害怕! 或者说,他似乎从没将苏苓等人放在眼里! “死到临头,你嘴巴还挺硬!” 玉肃之看不惯此人张牙舞爪的作风,上前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男子吃痛之际,眼神都泛出了血丝,目光一一看着身前的人,嘴里继续不停的说道:“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小心遭到报复!” “报复?”看了半天热闹的苏苓,缓步从凰老三的身后走出来,睥睨的睇着他,“你说的报复是指的你自己,还是你们背后的组织?” 一瞬间,男子神色莫名的闪了闪! 随即哈哈大笑的说道:“呵!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戈壁王!江湖上谁看见我不叫我一声王哥!我还需要有什么组织!” 戈壁王?! 这称呼让苏苓等人并没有什么色变! 但是吧,某个人却因为他的自称,突然间眼神一闪,并开始暗自磨牙! 他叫戈壁王?! 那他和隔壁老王有什么关系! 踏马的,这么久终于让他遇见了和隔壁老王有瓜葛的人了! 这时,谁也不知道玉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连站在他身侧的临风,虽然听见了那一阵阵刺耳的磨牙声,但是还以为他牙疼,也没做多想! 听见戈壁王不停的吹嘘自己,苏苓却忍不住蹲下身,一把拉住他胸前的缰绳,从地上拽起来后,笑意盈盈的问道:“这么说来,你真的不认识我?” 戈壁王近距离的看着苏苓,似是被她吐气如兰的样子微微慌神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回神,摇着头,嗤笑,“小娘们,你长的确实不错!如果你愿意伺候老……啊!” 戈壁王本想故意转移话题,却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脚踝处就传来剧烈刺骨的疼! 空气中,似乎也传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苏苓闻声惊诧回眸,恰好就看到了凰老三收回的长腿! 暗暗咂舌,她转眸看着戈壁王,含笑,“怎么样?滋味如何?既然你不认识我,又在今晚上闯入了我的房间,那我们这些善良的兄弟姐妹们,就当为民除害了吧!玉寒,杀!” 苏苓随后就丢开戈壁王,一声令下,玉肃之闻声而上,高高举起的手掌明显酝酿着劲气! 见此,戈壁王身边的两个随从立马哇哇大叫,“饶命啊,英雄饶命啊!是……是他叫我们来的,说是你身上有什么钥匙! 我们是迫不得已才闯入房间的,好汉饶命啊!” 生死关头之际,戈壁王自己都想不到,会被贪生怕死的属下给出卖了! 他忍着剧痛,回眸对着两个随从大声骂了一句! 然而,玉肃之掌心上的劲气已经吹得他们发丝凌乱,两个随从也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依旧匆忙的解释道:“女英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戈壁王,是他要对付你!与我们无关啊!我们都是被他牵连的!” 两个随从的话,很快就让引得苏苓一阵低沉的叹息! 她早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平静,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才出了京城不是嘛,这才赶路一天,刚刚抵达白郡就会节外生枝! 看来她身上有金钥匙的消息,传播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带下去吧!” 苏苓喟然一叹,在众人注视的视线中,缓缓对着玉肃之和楚易说了一句! 当三个男人被他们强行扯出房间后,苏苓这才看着众人,低低一笑,“各位辛苦了哈!已经没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众人却都没有任何动作! 反而是随着她的步伐纷纷坐在了桌前,苏煜也适时地打破了沉默,“苓子,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苏煜的询问,也是其他人心里的怀疑! 毕竟之前戈壁王在大堂内所说话,他们都清楚的听到! 但本以为他是觊觎苏苓的美色,但是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样的! 闻声,苏苓也随之落座,轻轻点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酒肉之徒! 但是后来我仔细的想了想,如果他们真的是酒肉之徒,那么不可能只因为我的出现,就对我心存想法!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之前在我们进来客栈的时候,大堂内也有不少的女子在用膳! 而且,也不乏姿色婉约之人!如果戈壁王真的是*之流,他会放过那些女子反而对我格外注意吗?!” 听到苏苓这样的解释,苏煜和苏傲顿时面面相觑! 而苏煜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说不定是你太美了,他没见过你这样的呢!” 苏苓额头上顿时滑下三条黑线,漆黑晶亮的瞳仁内闪过一抹暗芒!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人包括凰老三也是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苏煜! 此情此景,苏煜顿感尴尬,咳嗽一声后,干笑道:“你们当我没说!我也只是好奇苓子怎么会那么清楚他们的目的!” “二哥,这很简单!刚才你也听说了,那两个随从分明说了戈壁王是要来我这找什么钥匙的!而且之前店小二也向我们解释过,戈壁王他们也是最近两天才抵达这里! 如果说他们是凤门和凰门的人,或者说都是觊觎宝藏的人,那么会知道我的容貌很正常! 因为……” “因为当初是我将教主的画像传递到四面八方的,我本是想让教众了解,但如今看来恐怕是弄巧成拙了!” 此时,已经回到客房中的玉肃之,恰好就听到了苏苓的解释! 所以他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说出了自己当初所做的事! 这一点,苏苓早就知道! “若是这样说来,那我们恐怕不能再多加耽搁了! 如果戈壁王这等败类都能认出小妹,若是过多停留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多人出现!” 苏傲冷静低沉的话语让桌前的几人都纷纷点头! 而夜色已深,凰老三走到窗口处,拉开窗子细细的看了看,不多时他便冷厉的开腔,“今晚先在此歇脚吧,明日清晨卯时我们就动身!” 随着戈壁王等人的出现,也预示着前路会有更多的魑魅魍魉! 待众人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苏苓却坐在桌前久久不曾上榻! 这样的深夜,戈壁王的出现后,她反而觉得自己处境的确不乐观! 这一次只是戈壁王这样的败类,可若之后再出现什么强劲的对手,不知他们这一行人是否还会平安化解呢! 而且,她也不能保证,每一次的自己都能精准的猜到对方的来意! 夜色凝重,空气幽冷,苏苓却是*无眠! 卯时将至,整个清风客栈内还是一片安宁的气氛时,苏苓一行人已经在客栈的后院整装待发! 同样*没有睡好的店小二,此时也早早的起身站在后院里,目送着他们离开! 只不过,一行五辆马车缓缓驶出后院时,店小二还想不通,昨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然,这后院的血滴上,怎么会有几滴血迹?! 趁着天色还未亮,马车已经出了城! 只不过,离开白郡之时,那最后一辆马车烙印在地上的车辙印子似乎格外的清晰! 而清风客栈中,也没人知道戈壁王到底去了哪! 因为从那一日开始,白郡就再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虽然也历经了戈壁王的插曲,但是众人依旧精神抖擞的上了路! 从白郡离开之后,马车便一直在驰道上行驶,好在清晨的天气已经不再有风雪肆虐,行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凰老三,到达前朝废城,还需要多久?” 苏苓此时窝在凰老三的怀里,虽有些困意但还算清醒! 尤其是,马车外不时传来策马扬蹄的声音,似乎有不少的骑马之人超过了他们! “再有两日,就能够到了!” 第1007章 孙琴儿的惨状 “再有两日,就到了!” 凰老三的回答让苏苓缓缓睁开了眸子! 从他的怀里起身后,拉开车窗探头看了看前方,随即她唇角淡笑,“看来这一次,的确吸引了不少人!” “无碍!一切有我!”凰老三再次强行拉下苏苓的小手,将窗子关闭后,又搂住她按在怀里,“这次中途不会停息了,昨晚没睡好,你先睡一会!” 有凰老三在身旁,苏苓也的确感觉到安心! 就连马车外呼啸的寒风也仿佛被阻隔在外,而缓缓入睡的苏苓,完全没想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已经一天之后! 而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只需要再过半日就能够抵达前朝废城了! 白驹过隙般,当苏苓清醒之后,拉开车窗看到外面冬阳灿烂雪景闪烁的场面,微微惊讶的回眸,“我睡了多久?” “一天*!” 苏苓:“……” 她是猪吗?! 竟然睡了一天*! “现在到哪了?” 凰老三淡笑,“再有半夜,差不多午后就能抵达废城了!” “这么快?!” 苏苓惊叹,随后才感觉身上格外的暖融,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不但盖着她的白色狐裘,就连凰老三的黑色裘风也盖在她的身上! “你不冷吗?” 见此,她忙不迭的伸手摸了摸凰老三的脸颊,微微清凉的触感让她有些心疼! 然而凰老三轮廓分明的俊彦却轻柔了几分,轻声点头,“冷!” 苏苓一愣,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刚睡醒的苏苓头脑还不甚清醒,尤其是听到凰老三这样的回答,更是诧然! 印象里,她这么问的话,凰老三不是应该回答,只要你不冷就好! 怎么现在他不按套路出牌?! 彼时,凰老三看着苏苓怔愣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 想都不想都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嘴里还煞有介事的问道:“吓傻了?” “嘁!”苏苓俏脸嫣红了一瞬,随即推开凰老三,并将狐裘丢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坐起身后,努力的伸了伸懒腰! 睡了一天*,真是够够的了! “这一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再一次拉开车窗,看着外面驰道两旁在冬阳下瑰丽的雪景,小嘴也问了一句! 闻声,凰老三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戈壁王跑了而已!” “戈壁王跑了?”苏苓诧异,但转念一想,她便眯着凤眸,仔细的看着凰老三,“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凰老三叹息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嘛!” “你该不会是想让戈壁王回去通风报信,然后又派了人跟着他?” 苏苓猜测着凰老三的意图,已经恢复清醒的头脑也在不停的想着各种可能性! 那天晚上,他们将戈壁王抓回来之后,再次赶路就直接带上了他! 只不过他的两个随从却被丢在了客栈的茅房里,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戈壁王,苏苓对他一直都有怀疑! 如果他真的只是普通的江湖败类,那么带着他也只是徒增麻烦! 但如果他不是单纯的败类的话,那么凰老三这样的做法,也的确能够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你派了谁跟着他?” “玉树!” 闻声,苏苓点头! 本就没有多想的她,紧接着就听见凰老三开口,“他自己要求的!” 苏苓并未理会凰老三接下来的话,只是再次陷入了沉默,并仔细的想着抵达荒废之城后,他们需要做什么! 话分两头,当这厢苏苓和凰老三等人已经踏上了前朝废城之路时,在京城之中的平侯府,已然是另一场景象! 因之前司宇公公带着圣旨到平侯府要人,所以平侯王长平将这件事的所有过错全部都算在了孙琴儿的头上! 当司宇公公离开之后,王长平怒容满面的冲到了孙琴儿的阁楼之中! 此时,孙琴儿正魂不守舍的坐在软榻上,双手不停的搅动着手中的丝帕! 害怕,惊惧,恐慌,所有的情绪此时全都袭上心头! 她太了解王长平的手段,也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但是她又不能这么轻易的妥协,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至少她还没看到苏苓先死,她怎么能有事! 正当孙琴儿坐立不安的恐慌时,门外也传来婢子的问安声,“参见侯爷!” “你们全都下去!没本侯爷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 话落,婢子离去的脚步声那般清晰的传入孙琴儿的耳中! 她更加惴惴不安的看着门扉处,直到王长平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她才强行扬起笑脸相迎,“侯爷……” 她知道王长平喜欢她的脸蛋,尤其是在这等情况下,她也只能以出卖色相来平息王长平的怒火! “践人!” 奈何,这一次王长平对于她笑靥灿烂的样子视若无睹! 反而在孙琴儿迎面而来时,直接一巴掌就再次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孙琴儿防不胜防的受力,身形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捂着脸,抬眸惊惧的看着王长平,肝胆俱裂的颤声说道:“侯爷,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你说你做错了什么!”王长平一个跨步就站在孙琴儿的身前,躬身直接从地上抓住了她华丽装点的秀发,“你还好意思说!公主是什么身份,一个被休弃的公主王妃,你还将她带到侯府里,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王长平边骂着边狠狠揪住孙琴儿的头发,吃痛之下,她也只能连滚带爬的跟着王长平的步伐! 但她余光一闪,看到王长平拉着她走向软榻的举动,眼底更加闪现出疯狂的害怕! 这个男人,又想干什么! 她已经受够了这个男人令人恶心的手法! 只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当年,孙容儿成功的变成了太子侧妃,而她也因此被爹爹彻底冷落! 后来她之所以任命的嫁给平侯,就是想在身份上不要落后孙容儿太多! 可惜,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平侯竟然是个这等手段残暴恶心的老头! “践人,你给本侯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平候口中所说的收拾,绝非只是打骂而已! 孙琴儿和他成亲三年多,早就明白了他非人的手段! 如是,她哀嚎的喊叫,“侯爷,我知道错了,侯爷……啊!” 孙琴儿的喊叫并没有引起王长平的同情心! 反而他蓦地用力,直接拉着孙琴儿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摔在了软榻上! “侯爷,不要!” 孙琴儿被摔在软榻上,整个人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双腿不停的乱踢,她在软榻上一点点挪动,眼神惊恐万分的看着王长平,尤其是发觉他脸上的怒火中还夹杂着一抹yin笑时,孙琴儿的心里更是惊恐如麻! “看来是本侯爷这段时间冷落了你,所以才让你有这么多的精力去管闲事! 今天,本侯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果!” 王长平再次狠狠的刮了孙琴儿一巴掌,随后他的眸子中也闪现出疯狂的激动! 而孙琴儿惊恐万状,趁着他解开腰带时候想要从软榻的一边逃走! 奈何早有准备的王长平,完全不给孙琴儿任何逃离的机会,反而抬起一脚就将她再次踹到! 然后便整个人都扑上了软榻,嘴里还不停的冷笑,“好久没尝到你的滋味了,本侯爷都快忘了满足你了!” 王长平口中说着污秽的言语,而孙琴儿整个人却瑟瑟发抖的躲在最里面! 甚至,脑海中也渐渐浮现出曾经让她恨不能死的场面! 缰绳,捆绑,撕扯,殴打! 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她早就知道王长平根本是个道貌岸然的侯爷,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彼时,任凭孙琴儿如何喊叫,但王长平的动作依旧狠戾十足! 完全没有任何前戏,直接要了她!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孙琴儿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她无力的承受着一切,眼神涣散的看着软榻帐幔,如果这一次她还能活着,她一定要让王长平死无葬身之地! 同样,还有苏苓! 都是她,全是因为她! 孙琴儿被王长平狠狠的欺辱着,甚至有那么一霎那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被迫承受的生不如死的一切,让孙琴儿的内心愈发的疯狂阴毒! 她无法相信,自己明明应该锦绣前程的人生,却变成如今这般惨不忍睹的现状! “践人,本侯告诉你,别耍花样,不然下次有你好看!” 发泄完兽欲的王长平,冷笑的看着孙琴儿呆滞的样子,而后他穿戴整齐,便满足的走出了阁楼! 房门外的远处,不少下人正小心翼翼的静候着,一看到王长平走出来,他们立时上前,恭谨又惊怕! “你们给本侯爷仔细看着夫人,她若是在踏出侯府一步,本侯要了你们的命!” “谨遵侯爷命令!” 下人诚惶诚恐的颔首,王长平话落也直接走向了前厅! 至于房间中的孙琴儿,依旧还在细致的体会着生不如死的感觉,良久都没有恢复神智! 另一边,在晶亮的雪景中,苏苓一行人早已在午后未时抵达了废墟之城! 只不过此时他们一行人纷纷下了马车,站在废城的城墙之外,远远地观察着废城的情景! “奇怪,这废城乃是前朝的旧都,按理说应该不可能会这么有秩有序的!” 彼时,苏煜看了看身边同样困惑的众人,低声疑惑的开腔! 都邑被毁,一定会有很多流离失所的逃民! 即便过了二十年,但是废城只能是愈发的荒废萧索才更加正常! 可偏偏,眼下这废城的外围,竟是城墙修葺的完整,且连城门阁楼上,都不时的有人走过! 很明显,已经有人将这次再次变成了一座恢复生气的城池! 而对方是谁,此时已经毋庸置疑! “难怪那么久都找不到凤门凰门真正的根据地,难怪多年来发展了那么多的暗桩!看样子,四国之外的旧都,早已经被有心人占山为王了!” 苏苓清楚的看到废城上面行走的人,所穿着的衣物那般熟悉! 虽然她还不曾见到凰门那些女子,但是想来应该也都在城池之中了! 如此看来,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但也许,更早些时候,这里早就不是废城了! 只不过四国君主,谁都不曾对此地留意过! 所以如今也造就了这等变化! “小妹,难道五月就在这里面吗?” 苏煜转眸看着说话的苏苓,这么久他们都没有收到过五月的消息,现在已经抵达这里,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进去! 闻声,苏苓点头,“应该没错!玉伯会将这里恢复旧貌,而且这次又吸引了这么多人前来!如果宝藏真的在这座城池里面,说不定他早就等着我们了!” 言罢,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的闪过暗芒! 正因为对方手里有五月,所以他们才不能轻举妄动! 然而,苏煜和苏傲以及水天悦等人虽然对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但是直觉上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已经弃了马车的众人,站在城门远处的一处森林中,各个眸色如虹的看着前方明显戒备森严的城池! 不多时,苏苓脸蛋一厉,转眸看着凰老三,问道;“玉树呢?还没回来?” 凰老三摇头,“他一路尾随戈壁王,现在说不定已经入了城!” 苏苓眼眸慧黠一闪,紧绷的俏脸倏然放松,而后便从袖管中拿出了一直短小的玉笛! 在众人还不了解她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细小的声音传出! 此情此景,玉肃之和楚易视线交汇,而临风和墨影也是沉稳相对! 唯有苏傲和苏煜和水天悦一脸茫然! 至于鬼颜,则永远都存在感十分低的站在众人的旁侧! 果然,不多时从天空中的仓鹰隼便俯冲下来! 这一路上,小仓其实都一直尾随,只是在天空翱翔,所以鲜少会引人注意! 一见到眼神凌厉鹰爪如钩的仓鹰隼,苏煜想都不想就拉着苏苓要躲开,然而却听见她轻笑的解释,“二哥,不用怕!” 苏煜神色一窒,正要询问,眨眼间仓鹰隼已近在眼前! 一如往常一样,小仓拍着大翅膀直接就落在了苏苓高举的臂弯上! 而后,它鹰眸凌厉的看了看周围的众人,一抹轻蔑似是悄然闪过! 见此,苏煜感觉自己的人生玄幻了! 这特么一只老鹰,怎么还有这么浓烈的感*彩?! “小仓,想办法飞进去,把这个玉笛交给五月!” 很明显,之前她已经让小仓探过路! 而他们一路前来,小仓却从未现身,这也足以说明他们赶到前朝废城的举动是正确的! 她饲养了小仓多年,本就鲜少会让它现身! 如今若不是五月有难,她也不会想到让小仓出面去寻找! 小仓在听到苏苓的话后,直接以鹰喙将玉笛勾住,随后鹰眸蓦地闪过冷光,瞬了一眼她身侧的凰老三,旋即又以鹰头蹭了蹭苏苓的脸蛋,做完这一切后,它才再次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际! 凰老三,郁闷了! 这畜生,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苓子,这……什么玩意儿?你养的?” 苏煜瞠目结舌的看着在天空中翱翔了两圈就飞走的仓鹰隼,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感觉! 好像,苓子身上有好多事情他都不了解,或者说他感觉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了! “嗯!它叫小仓,是我之前养的!我让它探够路,它知道五月在哪! 等它晚上把玉笛交给五月后,我们再做打算!现在,不如我们就原地休息休息吧! 白天入城,我们的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注意!一切等天黑后再说!” 此时,苏苓就像是指挥千军的王者一样,虽然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能之辈! 可偏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身边人无比的信服! 甚至,连苏煜都感觉,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她脸颊上胸有成竹的自信,那般蓬勃,那般灿然!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有了仓鹰隼的助攻,所以苏苓倒也不着急! 只要小仓能找到五月,那么趁着夜色,她们再混入废城之中,想要打听什么,也会方便的多! 午后的阳光将废城周围的雪景招摇的星星点点,旁边冠满了雪花的树林枝桠也成为苏苓他们天然的屏障! 简单用了些干粮后,申时三刻降临,而冬日的天边已经渐渐染了墨色! 片片白云在青色的天际缭绕,随着阳光的西落,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 ‘啾——’ 突地,自辽阔的天空上忽然传出一声飘渺的啼叫! 声音如天边而来,清脆悦耳,又仿佛带着倨傲凌人! 众人纷纷抬眸看去时,却发觉墨色的天宇,除了星辰皎洁,什么都看不见! “苓子,这玩意靠谱吗?” 苏煜心里还是存有疑惑的,毕竟让一个生禽去探路,这事好像有点古怪! 苏苓半饷无言,但她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远方燃起火把的城楼,良久才说道:“二哥,别急,一会就知道了!” 她对小仓,有绝对的信任! 自觉地有些自讨没趣的苏煜,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随后又走到凰老三的身边,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问道,“尘,这事你有几成把握?” 闻声,很久都没有开口的凰老三,缓缓将视线从苏苓的身上移开,睇了一眼苏煜,答:“一会,就知道了!” 苏煜:“……” 这特么闹心的! 这两口子说话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 他也是担心啊喂! 一脸纠结的苏煜,闹心的想去旁边画圈圈! 但很快,当他不确定的心思还徘徊在脑海中时,站在树林最前方的苏苓,忽然菱唇一动,嫣然巧笑,道:“来了!” 话落,所有人纷纷踩着细雪走到苏苓的身边,而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隐隐的看着天际! 啥玩意来了?! 那只傲娇的老鹰呢?! 在哪呢?! 疑惑还未解,而苏苓却轻轻对着远方低呼,“大毛……” 第1008章 前朝凤府 “大毛……” 苏苓一声低喃,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从天而降! 大毛?! 那只傲娇的白虎! 果然,当众人凝神静气的仔细看着前方的雪地时,就感觉有个白花花的东西,在雪地里急速的奔驰! 索性是雪地之中,大毛也是一身的雪白,以至于它轻巧的弹跳,让距离较远的城楼上的人无法轻易的窥探! 几个呼吸之间,远远跑来的大毛已经近在眼前! 匆忙的飞奔让它四个爪子上都挂满了雪球! 然而它半大的身子腾空一跃,直接奔着苏苓就飞了过来!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可惜,大毛的身子还在空中腾飞之际,忽然间就警觉的感觉到一阵危险! 它绿幽幽的眸子随意一瞥,结果就看到凰老三那如深渊般的眸子正绽放着极度危险的光芒! 无奈,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大毛也只能强行落地,随后一跑一跳的就冲到了苏苓的身前,在她腿边撒欢的打滚! “大毛,你怎么来了!” 苏苓无比疼爱的蹲在大毛身边,摸着它雪白的毛发,心里甚是喜爱! 同时,众人心中的担忧也彻底在此时落定! 大毛在这里,那么五月肯定也在! 体会着苏苓的抚摸,大毛的虎脸上尽是享受! 而听见苏苓的询问,它更加欢实的在蹭了蹭她的小腿! 大毛的出现,无疑让苏苓心里确定了一件事,五月和俩毛应该还是暂时安全的! 至少,囚禁之类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不然,大毛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跑了出来! 大毛欢腾的样子似是驱散了连日来在众人心头浮满的阴霾! 此时每个人都看着一人一兽和悦的样子,心里也升腾着感慨! “大毛,五月和二毛呢?” 苏苓边拨弄着大毛腿边的雪球,边低声的问了一句! 而后,通人性的大毛便轻轻的‘嗷呜’了一声! 它反身对着废城的方向跑了两步,随即又站定,虎头虎脑的看着苏苓,那样子似是要带着她去找她们似的! 见此,苏苓的忧心终于落定! 起身后,她回眸看着凰老三,又看了看苏煜等人,抿了抿菱唇,才说道:“我现在入城,你们……” “一起去!” 凰老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直接打断了苏苓的话! 很显然,他早就知道苏苓的想法,她是想自己入城! 果不其然,在凰老三话落之时,苏煜和苏傲等人也纷纷点头! 就连水天悦都上前拉住苏苓的手臂,建议道,“苏姐姐,我们一起入城吧! 反正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大家一起去,也还能有个照应!” 闻声,沉默的苏苓却悄然拧紧了眉头,“不行!我们人太多了,而且行动起来十分不方便!” “我跟你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凰老三二话不说上前直接站在了苏苓的身侧,完全不顾其他人顿时一窒的脸色! “不行,尘,苓子,你们两个……” 苏苓侧目瞬了一眼凰老三,见他眸色坚决,心下一暖,便抬眸看着苏煜道,“二哥,我们人多,一起入城的确不太方便!不如你们就在马车上等我们!只要有什么消息,我们会尽快通知你们的!不然我们这多人,同一时间出现在城里,肯定会引人注目的!” “可是……” “煜,就听小妹和尘的吧!让他们先去,有尘在,不会有事的!” 冷静的苏傲上前直接拉住了苏煜,眼神中也泛着坚毅的神色! 对此,苏煜也只能站在原地暗自叹气,而玉肃之和楚易等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听从命令! 当下,凰老三警觉的看了看周围,而后对着众人点头示意后,便随着苏苓和大毛,反身走向了废城的方向! 彼时,被留守在原地的几人,眼神都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快速闪动的身影! 的确如苏傲所说,有凰老三在,苏苓的安危的确不成问题! 但众人担心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远去的二人,与此同时谁都没有发现,之前一直站在森林一隅的鬼颜,此时已不见踪影! 只有地面上,还留着两个深凹的脚印! 另一边,由凰老三单手揽着苏苓,几个闪身跳跃后,就已站在了废城的城墙之下! 高耸如云的城墙,近在咫尺的时候才发觉竟是如此的浑厚雄伟! 此时,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大毛,已经轻巧的攀上了城墙,而爬到一半的时候,它甚至还回头看了看苏苓和凰老三! 眼下凰老三揽着苏苓,目光沉着镇定的看着城墙! 下一瞬,在他沉沉的吐息后,双脚点地,登时如夜魅般轻松的飞身而上! 在他和苏苓完美的落定在城楼拐角一隅时,大毛也倏然一跃! 两人一虎借着夜色的遮掩,四下打量了一瞬后,便跟着大毛的跳跃匆匆进了废城! 从城墙下来之后,看到废城内的一切,苏苓心下恍然,她之前还是小看了玉伯! 这废城,此时俨然一副百家和乐的景色,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两排红灯笼! 不过,这样的场面也就只有一条街道上如此! 至于其他的街道,依旧是破落残旧,被夜晚所笼罩之下,显得格外的荒凉! 想必,那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一定就是玉伯等人的所在之地! 然而,在苏苓和凰老三如此猜想时,他们两人的步伐刚刚要走向那条街道,但前方一直带路的大毛却回头对着他们细弱的呼了一声! 苏苓闻声蹙眉侧目,定睛一看才发现,大毛所要走的方向,竟然和他们迈步的方向恰好相反! 见此,苏苓看着凰老三,低声开口,“看来想错了!咱们跟着大毛!” 凰老三抿唇不语,但却搂着苏苓愈发的紧贴自己! 大毛又跑了两步,看到身后的苏苓一直跟着,这才在街道上卖力的驰骋! 说来也奇怪,这废城之中,大晚上虽然城楼上有人驻守,但城池中却空无一人! 而越往前走,就越是萧索荒凉,夜风呼啸而过时,穿过街头巷尾,如同鬼魅呜咽的声音! 街道愈发的黑暗,甚至地面上也铺着凌乱的木屑残骸! 由于相信大毛,所以越往城池里面走去,苏苓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直觉上,玉伯一定会将五月带在身边的,而看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玉伯就藏身在城池中的某处! 至于到底是哪里,她想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随着大毛穿街走巷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而身后的城楼方向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倏地,大毛驰骋的白影渐渐变得缓慢,直到它迈着蹄子,走到一处黑暗无边的府邸面前时,才轻缓的坐在地上! 大毛站在那紧闭大门的府邸门前,看到苏苓和凰老三靠近,它才慢悠悠的站起来! 然后带着两人绕过正门,走到拐角处的一方黑幽侧门的门前时,它咂吧了一下虎嘴,而后轻轻一跃,就直接跳上了府邸的黑墙! 彼时,苏苓并未着急的和凰老三进去,反而她一点点的打量着整座府邸,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全貌,但至少她也弄明白了玉伯的用意! 这座府邸,在他们绕过正门时,她清楚的看到门牌上掉了一角的牌面上,清楚的写着两个大字:凤府! 这里,竟是凤府! 也就是说,当年前朝外姓王的凤家所在地! 玉伯,还真会找地方呢! 在墙上等了半天的大毛,似乎有些着急! 不由得再次从上面跳了下来,匆匆跑到苏苓的脚边,虎嘴也咬着她的狐裘大摆! 苏苓低头轻笑,“大毛,上去等我们!” 闻声,大毛眨了眨眼,再次窜了上去! 而这时,凰老三和苏苓也不在耽搁,乘着凰老三绝佳的轻功内力,眨眼间也安稳的立在了墙头之上! 接下来的时间,大毛极为灵巧的带着苏苓二人,在府邸中穿过干涸的溪潭,跨过零落的木桥,直到在府里最里面的一间厢房门口传来声音时,大毛才蓦地站定! 但听,里面传来的熟悉的稚嫩嗓音,“玉爷爷,我娘什么时候来啊!” 院落外,大毛堂而皇之的蹲在厢房门口,而苏苓和凰老三则躲在一棵老树后面作为隐藏! 少顷,神色凝重的苏苓很跨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丫头,怎么了?想你娘了?” 不可否认,玉伯的声音那般真实的传来之际,苏苓还是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脑海中似乎也在刹那间就回想起在珍珠岛玉伯临死前的那一幕! 如今,玉伯的声音真真实实的传来,事到如今,她即便不想相信,也只能是自欺欺人了! 只不过,玉伯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一切,看样子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都是光复前朝! 正当苏苓的心绪此起彼伏之际,房间内的玉伯再次开口,“丫头,你不是有两只白虎吗?另一只哪去了?” 闻声,五月也似是非常惊讶,看了看自己脚边的二毛,随后站起身,“对啊,大毛哪去了呢?” 此时玉伯看着五月一脸困惑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随即还不待两人继续开口,大毛就直接从门外破门而入! 一看到大毛的出现,玉伯所有的怀疑也瞬间消失无踪! 他依旧慈爱的看着五月,随后细声叮嘱了几句,便旋身离开了厢房! 良久,五月都安静的陪着大毛和二毛,一人两虎什么动静都没有! 知道聪明伶俐的五月忽然看到俩毛从地上一跃而起并不停的摇着尾巴的时候,她这才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把就抱住了大毛,“大毛大毛,他走了吗?” 俩毛闻声继续摇着尾巴,五月也彻底的放了心! 悄悄的拉开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便对着外面静静的看着! “大毛,难道娘亲没有跟你一起来吗?还是说,她在别的地方等我呢?” 五月低声的呢喃着,小脸上也很快就泛出失落的神色! 看了半响之后,五月垂眸将门扉再次紧闭! 回身看着大毛和二毛,她一轱辘就坐在地上,两只小手也抱着大毛和二毛,愈发的沉默! ‘咚!’ 安静的夜晚,尤其是在凤府这座荒凉破落的府宅中,任何一丁点的声响,都十分的明显! 五月笑脸忽而一闪,蓦地回眸看去,结果眼前一白一黑的光影闪过,她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小脸上就迸发出激动的神色! “娘亲,爹爹!” 五月惊喜莫名的看着凰老三和苏苓,那双大大的眸子上也瞬间就染了几许碎光! 而后她陡地从地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到了苏苓和凰老三的身前,小手一伸,就抱住了两人的腿! 即便是这样的激动,但是五月的嗓音依旧压的很低! 她抬眸看着苏苓,小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委屈,很快那漆黑灵动的眸子中就泛出了泪花! “娘亲,你怎么才来?!” 苏苓动容的垂眸看着五月,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五月聪明,但是和她分别这么久,再次相见后,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样子,苏苓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感慨! 她倾身将五月抱在怀里,将她稚嫩细白的小脸狠狠的扣在怀里,同时轻声的安慰道:“五月,对不起,我来晚了!” 五月的小手紧紧揪着苏苓的衣襟,听到她明显歉意的话时,五月在她的怀里摇头,闷闷的说道:“娘,玉爷爷骗了我!” 一听见五月的话,苏苓无声的叹息了一瞬! 眼下的情况,她该怎么告诉五月,关于玉伯所有的事呢! “他怎么骗你了?” 苏苓本想着暂用缓兵之计,毕竟五月的年纪太小,而且她一直那么听信玉伯的话! 如果现在让她知道玉伯的为人,对她来说也是太打击太残酷了! 但,五月本就是聪明的! 苏苓不说,但是她玲珑的小心思也几乎看透了一切! 五月没有多想,从苏苓的怀里抬起头时,便说道:“娘,玉爷爷骗我!当时他给我传信,说是你和他在一起! 而且还给了我娘亲的亲笔信函!我当时还在王府内,我真的以为娘亲和玉爷爷在一起! 所以我就带着大毛和二毛出来找你们!但是我也没想到,等我看到玉爷爷的时候,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和他同路!” 五月越说越觉得委屈,同时她小脸蛋上也泛出明显的哀怨! “还有我的亲笔信函?” 忽地,苏苓在五月的话语中,细心的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她从不记得自己给过玉伯任何的信函,更不要说是她自己亲手所写的! 也就是得知了这件事的同时,苏苓脑海中顿时又闪现出当日在权青国的一幕! 五月见苏苓的脸色冷凝,下意识的伸出小胖手,摸着她的脸颊,轻声点头,“是啊,娘!那信函上还写着让我带着大毛和二毛一起出发呢! 如果玉爷爷只给我传信的话,我可能真的不一定会去找他! 但就是因为有你的书信,所以我才直接带着大毛和二毛出府的!” 五月的小胖手一直停留在苏苓的脸颊上,而越说越委屈的她,小嘴也噘的老高! 闻声,苏苓不由得看向身侧始终没有说话的凰老三,随即垂眸看着五月,“五月,那信函你可还有保留?” 五月点头,“有啊!娘亲你等等,我去给你找!” 说着五月就提着小腿,从苏苓的怀里下了地! 然后蹬蹬蹬的跑向了一侧屏风之后的软榻,掀开玉枕又掀开了被单,而后从被单和木板之间的夹缝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张被她保存完好的信纸! 当五月拿着信纸再次跑回到苏苓身边后,她的小脸蓦地一拧! 回头看着一旁不停摇着尾巴的俩毛,低声说道:“大毛二毛,你们两个打起精神啊!要是有人来,千万要提醒我!” 苏苓随手接过五月递来的信纸,乍然听到她对俩毛说的话,顿感欣慰! 难怪刚才玉伯离开之后,五月在房间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而她和凰老三也明显的察觉到玉伯并未走远! 倘若今晚没有凰老三在侧的话,恐怕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不被玉伯发现! 玉伯的武功内力到底精湛到什么地步,她是真的不能保证!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动物警觉的天性! 苏苓看着五月和俩毛的相处温柔一笑,而后便缓缓打开了那张宣纸! 宣纸打开的一瞬间,苏苓看到上面的蝇头小字,以及每一笔每一划的结尾处那无比熟悉的勾画时,指尖就情不自禁的用力! 直到宣纸被她捏的褶皱一团,五月也已经攀上凰老三的肩头,父女俩一同看着苏苓晦涩的表情! “原来一直都是他!” 轻轻呢喃了一句后,苏苓便彻底将手中的宣纸揉作一团! 她目光有些悠远的定在镂空雕花镶玉的屏风之上,回忆也在渐渐的倒带! 当初在权青国的时候,她分明是为了出岛寻找五月才会再次踏上大陆! 在那之前,她早就和娘亲说过,大不了就一辈子都呆在珍珠岛上! 可一切就因为娘亲当初收到的那封书信,她以为自己在权青国出了事,所以才在再次踏上了故土! 原来,当初那封信就是玉伯所写! 她一直苦苦思寻,也想不通到底是谁要以她的安危来迫使娘亲出岛! 如今看到五月给她的宣纸,一切也终于真相大白! 玉伯,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还真的将她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他早就知道娘亲的旧爱是权龙,也深知娘亲对世事已了无牵挂! 而他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娘亲离开珍珠岛,那么恐怕接下里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他知道自己和凰老三的一切,又促使娘亲和权龙再次相遇,而一切的一切,最终所发展的轨迹,也不过都是成全了玉伯的野心罢了! 自己和凰老三回到齐楚,而娘亲本不愿再接受权龙,最终也随她一同归来! 她就说,为何当初那封信会那么诡异的出现在娘亲的手里!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玉伯早就算计好的! 那么权佑擎呢…… 他当时出事,又那么巧的漂到珍珠岛……是偶然?是巧合?还是一场谋划好的阴谋? 第1009章 人心难测 苏苓以沉默回应着凰老三和五月担忧的神色! 少顷,凰老三抱着五月,轻轻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问道:“还好吗?” 瞬间回神的苏苓,凤眸也逐渐变得清明了不少! 轻轻展眉睇着凰老三,摇头失笑,“没事!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有点惊讶而已!” 五月伏在凰老三的肩头,好不容易和自己的爹娘相见,她倒是难得的安静! 彼时,她睇着苏苓,又看了看凰老三,下一瞬便将目光定在诉苏苓的掌心,“娘,那个不是你写的,对不对?” 五月精明的脑袋瓜一看到苏苓的表现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望着她晦涩的神情,便想着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苏苓听到五月的询问,便幽幽的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小脸,不答反问,“五月,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事?” 闻声,五月摇头,“娘,我好着呢!就是玉爷爷不准我出门,就只能在这个府里面行动!” 言罢,她灵巧的眸子狡黠的闪了闪,觑着苏苓的神色,不经意的又问道:“娘,玉爷爷,很不对劲吧!” 苏苓幽幽一叹,“你发现了吗?” 她不想直接将一切都告知给五月! 但如果她聪明伶俐的头脑能够自己想清楚那样也是另一种告诫! 果然,在听见苏苓的反问后,五月撅着嘴,“当然发现了!现在的玉爷爷,和珍珠岛的有很大的差别! 他虽然依旧关心我,但我总觉得他的关心里面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比如他经常会问我关于白虎的事情,甚至有一次他还把大毛给抓走了! 后来要不是我带着二毛去闹他,他可能也不会轻易的把大毛还给我! 娘,我不想呆在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五月稚嫩软糯的嗓音像是一阵清风般徐徐吹进了苏苓和凰老三的耳中! 两人几不可察的对视一瞬,随即凰老三便轻轻拍着五月的脊背,“五月,等我们做完该做的事情,爹就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爹爹?还要做什么?难道说玉爷爷带我来这里,有其他的目的吗?” “五月,你玉爷爷的确有其他的目的,相信你也发现了诡异的地方!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更多的事情,娘先让人送你回齐楚……” “娘,我不要!” 听到苏苓的解释,五月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 “娘,你和爹爹都在这里,我才不要再跟你们分开呢! 就算你们有事情要做的话,我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把凤门凰门……” “五月!”苏苓听着五月依旧天真的口吻,不由得打断了她,“凤门和凰门已经不存在了!你听娘说,接下来不论再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不能再想着凤门和凰门,知道吗五月?!” 此时五月的脸蛋上还挂着一抹惊诧,但是哪怕她心中疑惑丛生,仍旧懂事的点头! “娘,我知道了!那我以后我们就靠自己!” 面对这样懂事又聪慧的五月,苏苓感慨万千! 她很庆幸玉伯没有因为宝藏的事情而迁怒到五月身上! 同时,她也知道,接下来恐怕真的要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了! 他们已经来了,但眼下却还不能现身! “五月,接下来娘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苏苓疼爱五月,但却不会溺爱! 她懂得五月的聪明不同于其他的孩子,所以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的确需要五月的协助! 虽然她同样不忍,同样心疼,可为了大局,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只是这一次之后,她是真的累了! 待一切结束,他们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娘,没关系,你说吧!” 五月懂事的从凰老三的怀里对着苏苓张开小手! 而后,在入了苏苓的怀抱后,她眼看着苏苓为难的表情,心思竟格外的剔透,反而开口问道,“娘,你们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没关系啊,反正有大毛和二毛陪着我呢!而且玉爷爷虽然变了,可他还没有伤害过我的!” 听到这些话,苏苓的眼眶酸涩,喉尖发紧! “五月……” 苏苓紧紧的抱着五月的小身板,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带着五月现在就走! 可是玉伯那边,她不能轻易的暴露! 尤其是玉伯的党羽众多到无法令人忌惮的地步,她不能轻举妄动! “娘,真的没关系啊!你别哭嘛!” 五月小心翼翼的擦着苏苓眼角晶莹的泪花,小大人般的姿态,让苏苓越看越心疼! 她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五月的太多太多! 尤其是从珍珠岛回来之后,她都没有让五月过上安慰的日子! 苏苓紧紧的搂着五月,鼻端窜入她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心尖上刺痛的感觉让她的眼角轻轻落了两滴泪! “五月,这个你拿着!记住爹的话,一旦有任何问题,这令牌能保你平安!” 凰老三安抚的拍着苏苓的后背,而后他转手就将一块黑色玄铁绣龙纹的令牌交给了五月! 五月惊奇的捧着令牌,小手一点点摸着上面的黑色龙纹,“爹,这是什么?” “五月,这是御龙令牌!记住爹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 凰老三神色郑重的叮嘱着五月,而五月也十分明朗的将令牌收进了自己的前襟里! “爹爹,我知道呢!你和娘去做你们的事,我会在这等你们的!没关系,我有大毛和二毛!还有小仓呢!” 五月小脸上绽放着纯粹的笑容,那小小的身板却仿佛带着无限的力量! 而如今的五月,年岁虽小,却已展露出不同常人的智慧和聪慧! 十几年后,谁又能想到,她会成为这片大陆上,第一位女摄政王! 苏苓不舍的搂着五月,随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变亮,她和凰老三也不得不离开! 最终万般叮嘱过后,苏苓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五月! 旋即她和凰老三便沿着原路返回到城外的森林之中! 同一时间,在这样的深夜之中,苏苓和凰老三在五月的房间中与她久别重逢! 凤府的另一个房间之中,油灯淡淡的散着氤氲的光辉! 彼时,一个浑身黑袍的男子,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他眼前的男人,恰恰就是诈死的玉伯!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 玉伯安稳的坐在椅子中品着芳香的名茶,深邃歼诈的眸子中,也划过一抹歼计得逞的笑意! 眼前的黑袍男子,如果被齐楚国一行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惊讶! 此人,也正是鬼颜! 鬼颜站在玉伯面前,带着面具的脸颊微微低垂! 听到玉伯的声音之后,他竟缓缓点头! 见此,玉伯笑得更加爽朗,放下手中的茶杯后,起身走向鬼颜,口中也适时的说道:“你收到我的书信了?” 鬼颜继续点头! 玉伯的表情也愈发的得意,“这么久以来,你潜伏在他们身边,可还安全?” 鬼颜依旧点头! 至此,玉伯轻挑的眉宇渐渐放下,他随手拍了拍鬼颜的肩膀,眸子在他周身打量了一瞬后,笑道:“怎么样,他们来了吗?” 闻声,鬼颜终于抬起清冷的眸子,随后从胸襟内掏出一张宣纸,递给了玉伯! 玉伯急不可耐的接到手中,打开宣纸后,看到上面遒劲的字迹,快速的阅览后,便朗声大笑! “哈哈哈!好,做得好!鬼颜啊,不枉我收你为徒!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鬼颜清冷的眸子内微微闪过流光,而玉伯转手将宣纸塞进袖管后,便说道:“继续给我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有任何动向,你随时来报告给我!你放心,只要我能光复前朝,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鬼颜淡淡的垂下眉宇,眼底的光芒是谁都看不懂的冷冽! 当鬼颜眨眼间从窗口跃出消失在也夜色中后,玉伯站在原地,红润的脸颊上也泛出一抹冷笑! 这样的深夜,人心愈发难测! 鬼颜前脚离开,很快耳房就传来了动静,轱辘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尤为刺耳! “看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这声音,是个女子! 轮椅的轱辘声摩擦着地面,低沉且刺耳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明显! 彼时,脸颊上还未退去笑意的玉伯,闻声侧目,见到来人时,轻蔑的嗤笑了一声,“那是自然!老夫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又岂能在最后关头出什么差错!” 轮椅上的女子,一身白色的长裙稳坐其上,而不同的是,她脸颊上却带着白色的面纱! 而露在外面的那双眸子,深邃阴暗,且不停的闪过阴冷的暗芒! “希望一切顺利!” 女子缓缓抬眸打量着玉伯,似是感叹又似是希冀般的呢喃了一句! 见此,玉伯冷笑,“不必希望,这一切必定顺利!你别忘了答应老夫的事!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听到风声赶过来的,到时候你可别心软!不然,就浪费了老夫的一番心血了!” 女子点头,“你放心吧!但我希望你也没忘记我的要求!我,只要苏苓!其他的,随便你!” “嗯!” 玉伯冷冷的瞬了一眼轮椅上的女子,旋即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厢房! 房门开阖又紧闭,随着天寒地冻的夜色倒灌入冷风,也将她面上的面纱徐徐吹起! 撩拨不定的面纱,悄然被冷风掀开了一角,而那张显露出的脸颊正是谷兰! 五年前,她*之间,从天堂入地狱! 这一切,她足足等着五年,忍耐了五年! 楼宸,苏苓,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苓和凰老三匆匆赶回到城池外的森林时,随着两人的出现,苏煜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上前,簇拥着两人问道,“找到五月了吗?” 苏苓默默点头,“找到了,她就在前朝凤家的府宅里!” “凤家?呵,这什么玉伯的,还真是野心十足!” 苏煜冷哼一声,而见他如此不屑的态度,苏苓和凰老三相视一瞬,有些惊讶! 苏煜怎么知道玉伯?! 虽然这一路上他们都一直同行,但是具体的情况苏苓也并未明说! 似是察觉到苏苓的困惑,玉肃之连忙上前,站在苏苓的身侧低声说道:“教主,属下擅自做主,将一切都诉诸出口,还请教主原谅!” 玉肃之的解释,让苏苓豁然开朗! 她展眉轻笑,睇着愈发慎重的玉肃之,摇头,“没关系!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回到如今,早些说出来,正好能够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谢教主!”玉肃之再次恭谨的颔首! 就连临风和墨影都觉得再次和玉肃之一同行事,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慎重小心! 似乎连她和王妃指尖的关系都变得不乏紧张! 外人自是不知道玉肃之和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苏苓心里却如水般明镜! 恐怕,直到现在,玉肃之也是在担心自己对他仍有怀疑,所以完事都不敢轻易做主! 苏苓莫名的心累,这一切如果不是玉伯,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良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天,直到鬼颜缓缓的从众人身后走出来时,才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你去哪了?这半天怎么都没看到你?” 临风和墨影双双看着鬼颜,对于这个从珍珠岛就一直跟着他们出来的男人,他们心里始终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此时忽然看到他现身,努力的想了想,似乎的确有好半饷都没看到他的人了! 只能说,鬼颜的存在感着实太低了,加上他又不会说话,很多时候都被人给彻底的忽略了! 众人听见临风的询问,便双双侧目看着鬼颜! 而苏苓却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便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她一直在内心深处都是相信鬼颜的! 但,其他人却不似苏苓这样的想法! 临风询问过后,鬼颜清冷澄澈的眸子瞬着眼前明显对他有所怀疑的人! 不多时,他微微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下,而后又对着临风比划了一下! 临风蹙眉,“你去出恭了?” 鬼颜点头! 临风和墨影面面相觑后,却嗤笑的说了一句,“你出恭的时间还真长!” 至此,鬼颜消失的一段时间直接被临风淡淡的讥讽给盖了过去! 只是心有怀疑之人,便已经对鬼颜开始暗中观察了! “苓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静待时机吗?!” 看着苏苓已经半响不语,苏煜便轻轻靠近她的身侧,低声问了一句! 陡地从耳畔传来苏煜的声音,苏苓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闪了闪!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厮说话归说话,凑她那么近干毛! 似是冷凉又似是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廓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挺闹心! 苏煜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近苏苓的机会,但是凰老三这俊脸又黑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苏苓往自己的身边拉了一下,而苏煜玩世不恭的表面上,看到这一幕,眼底也泛出一抹晦涩! 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转眸看着苏煜,说道:“二哥,我打断暂时按兵不动!以防打草惊蛇! 但是接下来我会率先将玉伯的下线分支逐个击破!我已经知道他手里的那些中坚力量大概都是些什么人物! 所以我要在那些人还没达到这里的时候,就让人牵制住! 刚才在废城里面,已经有一整条的街道被人占据!看样子应该是玉伯带来的人! 所以我想先从那些人入手,至于其他的,静待消息就好!” 听到苏苓细心的解释,苏煜惊诧,“苓子,你全都布置好了?” 不怪他惊讶! 此时就连凰老三的冷眸中都不免划过一抹赞赏! 之前在齐楚国的时候,他也已经暗中将一切都提前安排好! 只不过凤门和凰门的势力虽大,但是却一直处于暗箱操作的状态! 所以他叫来了那么多的江湖阻止,夜以继日的如查明和凤门凰门勾结的对象,可效果甚微! 此时,一听到苏苓的口吻,明显是她已经心中有数! 甚至那些人的情况她都有所了解,这般的精锐缜密的消息,他也同样有些吃惊! 面对众人神色一致的惊诧,苏苓淡淡的摇头,“也没有全部!只是我拿到了名单而已!和凤门凰门勾结的人,我已经让人将这消息散给各国的帝王! 玉伯既然将这个废城架空,那么会跟着他一同叛变的人,绝非少数!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先瓦解他一部分力量,其余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苏苓的嗓音变得低沉轻缓,任谁也能听出她口吻中所透露出的疲惫! 这一场殊死争斗,的确难以预见结果! 尤其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玉伯已是苦苦的设计的这么多年! 对于他们这群刚刚得到消息的人来说,的确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来就先在马车中简单的休息吧!明日开始,我们趁夜入城,分三次进入!” 一直安静陪伴在苏苓身侧的凰老三,终于在所有人的面色冷凝之际,缓缓开了口! “尘,玉树呢?你们这次进入,可有找到他?” 见苏傲疑惑担忧并存,凰老三也只是摇头,“他还没有消息,等明日我和苓入城后,会让仓鹰隼给你们一张地图! 到时候,你们分三次进入,城中有许多废弃的旧宅,我们先隐在宅院中!” 简单的将自己内心的打算都说出来之后,凰老三便率先搂着苏苓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未眠的众人脸上都泛着疲色! 看来一切都只能等着入城后再说了! 入了初冬的天气,似乎越来越冷凉! 明明还不到腊月时节,可气温骤降! 天色渐亮,即使*未睡,可各自回到马车中的人,也都是了无睡意! 尤其是水天悦坐在马车里,身上披着厚厚的襦袄,看着地面靠着车壁假寐的鬼颜,她心绪十分的不安宁! 枯坐到冬阳升起之际,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鬼颜,刚才……你没有出恭,对不对?” 第1010章 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鬼颜,刚才……你没有出恭,对不对?” 安静的马车内,蓦地听到水天悦的声音,鬼颜漫不经心的睁开了眸子! 眸光潋滟,熠熠生辉,但其中暗藏的一抹凛冽,也让水天悦的心底微沉! 他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可以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水天悦瞬也不瞬的睇着鬼颜,仿佛要从他唯一能够体现情绪的眸子中看出些许的端倪似的! 鬼颜一声不吭的面对着水天悦的打量,似乎连马车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面对鬼颜似是变得有些诡异的眸色,水天悦心里也愈发的沉重! 她之所以会关注到鬼颜,无非是因为自己和他有过之前的独处! 所以当时在森林中的时候,当她发觉到鬼颜不知去向时,其实在周围悄悄的找过一圈!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不相信鬼颜是去出恭! 况且,临风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他离开的时间,也确实太长了! 鬼颜不会说话,所以对于水天悦的怀疑,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甚至两个人安静的气氛之中,那堪比腊月寒风般的冷肃感,生生让水天悦打了个冷颤! 鬼颜这样的表现,事情的真相已昭然若揭了! 她并不讨厌鬼颜,所以对此还是有些失望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天悦还是没忍住,再次问道,“鬼颜,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是会写字吗?不如你写出来,告诉……” ‘嘭!’ 水天悦还在自顾自的说话之际,下一瞬就感觉到眼神的黑影一闪! 甚至没有给她任何的提示,鬼颜就这样瞬时冲出了马车! 车门传来的响动让水天悦不由得瑟缩一瞬,而后她缓缓转眸,看着半敞开的车门在寒风中不停的互相拍打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下,她很纠结! 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苏姐姐! 她很清楚的知道苏姐姐现在被诸事烦心! 而且之前在临风询问的时候,她也看到苏姐姐对此不置可否的态度! 想想真是有些闹心,她到底能不能相信鬼颜呢! 与此同时,并列停靠在森林中的另一辆马车中,此时了无睡意的两人,也在沉默的互相对视着! 在苏苓被凰老三拉回到马车上后,就被他强行的安置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 随后他将两人身上的狐裘都解开,直接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暖暖的狐裘上下叠放在一起,给不算暖和的马车内,增加了不少的暖意! 此时,苏苓的头枕着凰老三的手臂,而她的腰肢也被他霸道的搂在怀里! 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周身也被他冷硬昂藏的气息所包围! 苏苓撑着眸子,一点点打量着凰老三的俊彦! 连日来的赶路让他有形的下颚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但却丝毫不会影响他的俊美,反而让他看起来愈发的阳刚冷厉! 看了半响之后,苏苓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下颚上轻轻的撩拨! 细嫩的指尖所到之处都能体会到胡茬扎手的感觉! “睡不着?” 凰老三同样眸光清亮的睇着苏苓,看着她的小脸时而闪过轻愁,时而又泛出浅笑,丰富的表情让凰老三百看不厌! 安静的气氛,忽然被凰老三低沉醇厚的声音所打断,苏苓身子一颤,撩开眼帘,一瞬就看进了他的眼底,轻轻点头,“不困!” “不困?”凰老三反口一问后,搂着苏苓腰肢的掌心就开始不老实的慢慢油走摸索! 而体会到狐裘之下凰老三的动作,苏苓俏脸一僵,“你别闹!我在想事呢!” “想什么?”在苏苓的提醒下,凰老三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只不过这只腹黑的大爷,直接将掌心稳稳的停在了苏苓的……胸口上! 彼时,一心想着接下来的所有行动的苏苓,对此还没有察觉! 她专心致志的想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喟然一叹,说道:“我总觉玉伯的身后还有人! 仔细想想,就算他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但是也不可能会凭借一己之力达到这种程度的! 而且,我一直觉得他背后的人,应该才是真正的王牌! 玉伯已经年近六十,就算他真的光复前朝成功,那又能如何?! 这些问题,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我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苏苓说完就抬起眸子对上凰老三,但一眼之间,她却诧异的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眸中熟悉的火热! 凝神静静的感受了一下后,苏苓陡然愠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凰老三,你正经一点!我在说正事呢!” “嗯,你说!” 凰老三看着苏苓小脸紧绷的样子,心里愈发的长草! 这手也就开始更加不老实起来! “凰老三!” 苏苓感觉自己的胸前蓦地又被捏了一下,旋即她就彻底炸毛! 直接‘蹭’的一下坐起身,双眸染了火光的瞪着他! 见此,凰老三也缓慢慵懒的坐了起来,冷眸顺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随后他一把勾住苏苓的腰肢,在她的怒火还未消退时,直接扣着她的后脑,蓦地覆唇而上! 这还来不及清醒思考的苏苓,直接被凰老三的一吻给彻底融化! 正因为多日来的殚精竭虑,以及她不停思忖着对策的忙碌,所以她和凰老三也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了! 被凰老三的举动彻底搅乱了思绪的苏苓,只能机械的回应着他的热吻! 只是这样天寒地冻的世界,以及马车内逐渐升高的气温,让她心里也渐渐染上了星星之火! 但,太不和适宜了! 苏苓蓦地清醒过后,正想着要推开凰老三时,对方已经先她一步所有行动! 原本想着浅吻一瞬解解馋! 但凰老三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了! 他感受着体内愈发火热的气息,心里也十分明白现在不是做这等事情的时机! 所以在苏苓还没有推开他的时候,他便率先离开苏苓的菱唇,随后猛地起身直接推开车门跃了出去! 自作自受,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明明不该有那么多想法,结果一时忍不住,搞得现在他要穿着薄衫在雪地里给自己降温! 太特么糟心了! 他一定要尽快将这里的事情解决,然后好好的享受一下什么叫做老婆孩子热炕头! 苏苓手里抓着狐裘,微微愣了一秒后,她起身轻轻推开车门,向外面看了一眼后,菱唇便急不可察的划过一抹淡笑! 安宁的时间总是过的匆匆!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没怎么行动,皆是留在自己的马车中,安静的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一日的时间眨眼即过! 夜晚酉时将至,远处废城的城楼上,也渐渐燃起了火把! 火把照亮了一方黑暗的天地,周围一切在雪夜中仿佛都变得飘渺起来! 凰老三和苏苓再一次的出发,而这次他们两人却比前一晚的动作还要快不少! 经过白天时候的商量,他们决定率先入城! 然后到午夜子时的时候,再由苏傲和临风进入! 而丑时三刻之际,再由玉肃之和楚易跟之! 这样一来,两个晚上的时间,他们所有人便能全部入城! 不但减少的时间上的等待,而且也能尽快的在城里摸清楚大概的情况! 安排好一切之后,凰老三和苏苓就马不停蹄的闪入了废城之中! 而留守在森林中的苏傲等人,神色凛冽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各个眼神中还是挂满了担心!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似乎格外的顺利?” 闻声,苏傲看着苏煜,“你想说什么?” 见苏傲的表情冷凝,苏煜随意打量了周围后,才对着他悄声说道:“大哥,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诡异吗? 那个玉伯如果那么厉害的话,那我们这一路上的连日奔波,他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而且,现在看似什么都在按照计划发展,但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苏煜这样自我的轻嘲让苏傲倍感无奈! 他身姿迎风而立,身后的披风也被吹得摇曳不迭! 他向前一步后,看着远处沉浸在夜色中的城池,不由得对身边的苏煜说道,“煜,你其实是担心小妹吧!” 闻此,苏煜的脸颊一瞬僵硬! 回身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玉肃之等人,他这才回头睇着苏傲,口吻有些憋屈,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换做是你去,我也会担心的啊!” 苏傲展眉,一瞬不瞬的打量着苏煜,最终也只是轻笑:“你不用担心,相信尘他们都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了!一会我和临风子时入城,剩下的时间里,天悦姑娘就由你和墨影他们保护了!明天晚上,我们在城里等着你们!” 被苏傲的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的苏煜,心情十分糟糕的走到一棵树下,慢慢的画着圈圈! 他是真的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诡异! 而且连他都感觉到了,他不相信尘和苓子没有感觉! 若是所有人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话,他想他有必要在明日进城之后,对他们告诫一番! 总觉得不对劲,但又实在说不上是什么! 而且,这一路走来,包括遇见戈壁王,他都觉得十分的古怪! 怎么就那么巧合的在白郡遇见了戈壁王呢?! 难道这些事情,苓子和尘都没有考虑过?! 还有玉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这正常吗?! 思忖了良久的苏煜,斜倚着树干,目光有些迷离看着远处的废城! 与此同时,在他满心担忧之际,另一边的凰老三和苏苓也再次的入了废城! 正如苏煜所想的那样,苏苓和凰老三再次踏上这里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在废城之中,虽然一切如旧,但是警觉的他们还是觉得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氛! 凰老三扣着苏苓的腰肢,以急速的轻功在废城中飞掠着! 两人的身影变幻莫测,如影随行,捉摸不透! 好在有了前一晚上的经验,所以苏苓二人十分精准的来到了凤府的附近! 凤府的府宅周围,也同样林立着许多其他破旧荒废的宅院! 当他们在各个府宅的上空略略的打量了一圈后,最终便将视线定在了与凤府相隔两座宅院的地方! 那里似乎更加荒凉,且他们观察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出现过! 而这座府宅的内院已经充满了杂草,被白雪所覆盖,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看到这一切之后,凰老三和苏苓悄悄的从上空一跃而下,待站在那座府邸的回廊下时,苏苓才看着凰老三低声说道:“暂时就选择这里吧!” “嗯!” 站在没有积雪的回廊中,苏苓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座同样荒废破落的府邸! 在星空银月的照耀下,似乎还能够看到这里曾经的辉煌和奢靡! 虽然假山已经断裂,回廊的凭栏也碎了不少,但是整座府邸的构建,依旧是大门大户才有的贵气! 半饷过后,将眼前的府宅构建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后,苏苓便从袖管中拿出了事前准备好的墨笔! 拿出宣纸后,她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将废城的地形和凤府周边的情况都画了上去! 待全部做好之后,她左右看了看,正要伸手到自己的袖管之中,却脸色一僵! 一畔的凰老三见苏苓的神色不对劲,不由得蹙眉,“怎么了?” 苏苓干巴巴的看着凰老三,俏脸上嫣红一片,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玉笛在五月那!” 她本来还想着让小仓把地形图带给城池外面的苏傲等人,但是现在一看,她竟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果然是百密必有一疏! 见此,凰老三微微翘起薄唇,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一边笑道,“无碍,让他们自己进来,也不会……” “不行!”凰老三没说完,苏苓就打断,“我总觉得今晚上的废城有点不对劲!如果他们这么贸然的进来,未必不会出乱子! 要不……你去接应一下?” 苏苓眼含希冀的睇着凰老三,明明是建议似的口吻,却被她说的十分没底气! 果然,凰老三二话不说,直接开口拒绝,“不去!” “内个……那就去嘛!毕竟他们都没进来过,要是没人接应,万一出事的话,反而更添乱!我就在这等你,不会有问题的!” 苏苓知道凰老三并不是不想去,而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 可玉笛之前被小仓交给了五月,这件事她是真的给忘到了后脑勺了! 如今,她犯的错误,只能尽量弥补! 不然,子时一到,大哥和临风没有任何指示就入了城,说不定真的会出乱子! 此时苏苓一双凤眸变得水汪汪的,星辰灿烂般的对着凰老三不停闪着碎光! 就连她的小手都忍不住攀上了凰老三的前襟,小嘴也红润异常! 半饷见凰老三没有任何动静,苏苓暗自咬牙,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蜂腰,踮着脚尖对着他的薄唇狠狠的啾了一口! 随即,她抬头定睛看着凰老三,期翼的眸子内刻满了小女人般的柔情! 此情此景,凰老三内心升腾起无比的叹息! “答应我,在这等我,哪都不许去!” 凰老三对于苏苓这等撒娇的手段是彻底的束手无策! 闻声,苏苓立马笑靥如花的点头,“三爷放心,妾身就在这等,等到天荒地老也等!” 高兴之下的苏苓,说话就开始不着调! 而凰老三幽幽一叹后,拉着苏苓入怀,再次狠狠的攫住她的红唇,使劲的*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苓感觉红唇上都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了,凰老三这才放开她! 下一瞬,他抬眸看了看天色,随即便从苏苓的掌心中拿过了宣纸,同时说道:“我去去就回!” “现在就去?”苏苓心下一紧,但转念一想,又不禁点头,“也好,现在时间尚早,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提前入城!” 最终,在凰老三几次三番的叮嘱之后,他才安心的闪身离开!速度之快,让回廊下的苏苓不停的咂舌! 她体内那点轻功如果有凰老三一半好的话,她何苦还让他去跑腿! 想当初玉伯教习五月的时候,她也本想好好学习的,奈何玉伯说她骨骼已经健全,习武比孩童时期要困难许多! 如此,她也没有太用心的去学习! 现在想来,说不定这就是玉伯的私心呢! 炒蛋的人生! 眼看着凰老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的天际后,苏苓站在回廊中,感觉到有些冷意!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便站在回廊中,缓步的观察着! 按照她所猜测的,玉伯应该是将自己的那些得力手下都安排在了废城那条点着灯笼的街道上! 而玉伯之所以会选择回到远在城中深处位置的凤府,也许就是因为他出身在此,所以格外的重视! 转念一想,苏苓又觉得也许还有第二种可能! 说不定,凤府中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得到的? 总之,在没有和玉伯正面冲突之前,她所有的猜测都只是假设! “大家都听好了,今晚上开始巡逻!玉老刚才已经说了,他在这城中抓到了一名歼细!所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记不可让贼人再混入城中!” 忽然间,在这等安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府宅内,苏苓陡地听到从府宅外面传来的吆喝声! 那声音浑厚有力,且传递的很远,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定是个内力深厚的主! 只是他所说的话,让苏苓心里咯噔一跳! 抓到了歼细?! “都听清楚了吗?” 安静如雪的府宅外,那人再次朗声喊了一句! 随后,无数凌乱的脚步声纷纷站定,一阵气势如虹的嗓音喊了出来,“听清楚了!” 正因为府宅荒废,所以周围安静的如若空谷! 而外面的喊声震天,似乎要将夜晚彻底掀翻一样! 彼时,苏苓心里忽然间忐忑难安,被抓到的人……会不会是玉树?! 他已经入城一天*,也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难道…… 第1011章 找到玉树 忐忑的苏苓站在回廊之下,望着天空静谧的雪夜,心绪烦躁! 说不上什么原因,她总是觉得被抓到的尖细应该就是玉树! 没头没脑的,可这样的直觉也愈发的强烈! “你们一队,去城门附近巡逻!其他人,跟我来!” 府宅门外再次传来了声音,而苏苓的心里也愈发的难安! 眼看着凰老三刚刚离开,她若是一直在这里等着,也只是浪费时间! 不如趁着现在,她也可以悄悄的去凤府探一探底细! 如果真的是玉树被抓,她说什么也要将他救出来! 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碧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当府宅门外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安宁后,苏苓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拖曳及地的白色狐裘! 心下一紧,便径自将狐裘解下来,小心的放在了回廊的凭栏边! 眼下,她要速战速决! 打定主意后的苏苓,苏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旋即她心一横,直接穿着单薄的襦裙踏上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寒风呼啸而过,徒留一地冷凉的气息,而这座荒废的府宅之中,除了地上清浅的脚印以及凭栏上安放的狐裘之外,就只剩下深夜的清寂! 苏苓从凤府隔壁的墙上一跃而下! 由于中间相隔了两座府宅,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十分麻利迅速! 但是当潜伏到凤府的隔壁荒宅时,她却不得不开始小心谨慎的应对! 虽然夜色能够给她极佳的掩护,但同样也让她的举动受到了限制! 毕竟周遭太过安静,了无生气的一切,只怕任何定点的声响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愈发的靠近凤府,苏苓也不得不倍加小心! 她无法确定玉伯身在何处,所以每走一步,她都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适合去找五月的! 那丫头护短的性子她很了解! 若是真让她知道玉树被抓的话,那很可能她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从而引起了玉伯的警觉! 想想也真是醉了! 她一直以来都能够对所有事情运筹帷幄! 偏偏在相信了玉伯之后,反而将自己置身到这种境地! 踏马的,人心叵测,果然不假! 彼时,苏苓已经身在凤府的隔壁院落,而与凤府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她小心的站在墙后,细声听着隔壁的动静! 半饷,待她确定安全后,正要攀上高墙,而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踏雪声传入耳中,苏苓顿时神色一紧,站在原地连忙敛去了呼吸! 等待了片刻后,那阵清浅的脚步依旧若有似无! 而穿着单薄的苏苓,因警惕而紧绷的身子也无暇顾及刺骨的寒夜! 不多时,正当苏苓微微侧头,想要贴近墙壁再次仔细的听一听动静时,忽然眼前一阵白影闪过,她呼吸蓦地一窒,定睛一看,却笑了! 此时,直接以半大的身子跃过高墙落在她身前的,不正是大毛嘛! 苏苓惊喜的蹲下一把就抱住了大毛,摸着它有些冰凉的虎毛,以细小的声音问道,“大毛,我现在要进去!你在前面给我带路,好不好?” 大毛眨了眨绿幽幽的眸子,随后就蹭的又窜上了高墙! 有了大毛的陪伴,苏苓顿感信心倍增! 它的听力绝佳,几十米外的动静都能十分精准的掌握! 这样一来,只要有大毛的帮助,她在凤府内的行走也会安全不少! 待苏苓从容的攀上高墙,随后在大毛的摇头摆尾的等待中,她轻轻的落了地! 再次来到凤府,苏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里似乎比她昨晚来的时候人气更浓! 站在高墙下黑暗的一隅,苏苓左顾右盼,旋即她看了看大毛,示意它过来后,就抱着它的虎头,问道:“大毛,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过玉树?就是……碧娆的相好?” 苏苓知道白虎极通灵性,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加了一句‘碧娆的相好’! 毕竟大毛二毛和碧娆的接触时间也很长,但单单说玉树的话,她还真怕大毛不记得! 说起来,苏苓也想不通,为何她对大毛和二毛就是那么相信! 明明这两只野兽通常都是令人十分惧怕,可她感觉自己就是能和他们好好的沟通! 真是一个玄妙的世界! 大毛摇了摇细长的尾巴,绿幽幽的眸子忽然间看向府宅的某一处,随即它从苏苓的臂弯中跳出来,往前跑了两步后,又回头看着苏苓! 这下,大毛这样的动作,让苏苓心里一阵欣喜,看样子大毛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如此,苏苓小心的将腿边的长裙都提起来系在柳腰旁,脚步忙不迭的跟着大毛在凤府中穿行! 凤府虽然如今已经荒凉破落,玉伯入驻后,除了几间高阔的殿宇住了人之外,其余的地方依旧是破落不堪! 这座经过了将近二十年风霜洗礼的府宅,很多地方早已经看不出原貌! 残桓断瓦更是遍地都是! 大毛在前面奔跑的身影像是一团雪球一样! 而它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也让苏苓确定,即将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人烟稀少的! 毕竟这一路,她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出没! 反而方才听到府宅外面那般的紧张气氛,和凤府中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毛边跑边回头,而它越来越快的速度,让苏苓也匆匆跟着跑了起来! 这*,似乎凤府中格外的安静! 而跟着大毛的苏苓,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黑暗! 没有任何光亮的地方,反而显得一切不那么真实! 地上的闪着雪银般的点点光芒,甚至好几次,由于大毛的速度过快,苏苓都差点看不到它的身影! 古怪! 也愈发的诡谲! 她跟着大毛走了这么远,可除了时而路过的破旧院落,周围连半点声息和光亮都没有! 终于,在苏苓心中的诧异越来越浓郁时,前面的大毛也蓦地停了下来! 此刻,大毛正站在一间毫不起眼的草房前,它前爪踢了踢地上的白雪,随后半蹲在门前,回头看着苏苓! “大毛,在这里吗?” 询问过后,见大毛点头,苏苓便谨慎上前,将草房周围大概看了一圈后,她看着大毛,悄声说道:“大毛,你先回去陪着五月!过段时间,我来接你们!” 大毛一动不动,似是踌躇的看着她! 见此,苏苓蹙眉,“大毛,听话,回去!” 苏苓已经有些焦急的看着草房,她不能留着大毛在身边,这样一来太过明显! 而且,五月身边也的确需要俩毛的保护! 终于,大毛似乎不舍的望着苏苓,最终它从鼻子里哼了哼,屁股一扭,就直接扭头往回跑! 直到看不见大毛的身影后,苏苓才幽然一叹! 而后,她站在草房的周围,顺着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奈何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相信大毛会带她来这里,就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苓谨慎的吐息,随后就脚步轻缓的走到草房的门前,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房门,结果木门应声而开! 这种情况,苏苓不免心中微诧! 直觉上,大毛不会随意带她到一个没用的草房门前的! 正想着,苏苓也不禁眯着眸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她心惊的翘起了眉尾! 虽然漆黑一片,但是借助地上泛出的雪银色,她还是能够清晰的辨别出草房中,似乎有一个男人正被吊在正中间! 隐隐约约间,也能够看到,他的双臂被捆绑在一起,吊在悬梁上! 这场面让苏苓心里的感觉愈发的黑暗!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被吊在上面的人,那身形虽然隐在黑暗中,但似是有几分相似! 是以,苏苓不置可否的轻轻开口,“玉树?” 她细声的呼唤了一句,本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就在那一瞬,她清楚的看到草房中的人,身子颤动了一下,而后他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王……王妃?” 这熟悉的嗓音,一瞬间让苏苓差点破功! “玉树!” 下一瞬,苏苓不作他想,直接迈步入内! 好在木门开着,她还能借着门外的淡淡光亮看清楚草房内的一切! 彼时,她站在草房门口,脚步沉重的边走边看着玉树,虽然她无法精准的看到他的伤势,但是草房内蔓延的血腥味,也让她断定玉树一定伤的很重! 再一次听到苏苓的呼唤,玉树艰难的挣扎了一瞬,随后他口干舌燥的低呼道,“王妃,快……快走!” 玉树急切的呼唤和沙哑的嗓音,险些被门外的寒风吹散! 而苏苓也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更是不能轻易的点燃火折! 所以,她也只能迅速的掠到玉树身畔,从袖管中拿出一直贴身而放的匕首时,倏然门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而漆黑的暗夜也瞬时被火把照的通亮! 见此,苏苓原本担忧的情绪瞬时急退! 此情此景,她就算再傻,也知道是中了埋伏! 既然已经被发现,她反而淡定从容的抬眸! 借着草房外的火把的光亮,苏苓一抬眼就看到了玉树的惨状! 只见他如同浴血而出一般,身上的黑袍已经不知所踪,只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中衣! 而那衣服上,尽是一片的血色,仿佛开出的一朵朵火莲般,映衬着他无比的凄惨! 这些都不足以让苏苓心疼,更甚者乃是玉树脸颊上一条长长的疤痕,横亘在整张左脸上! 皮开肉绽,血液干涸! 玉树…… 她要如何向碧娆交代! 虽然玉树是凰老三的属下,但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接触,以及他和碧娆的深一层关系,苏苓心里疼的有些喘不过气! 即便他是暗卫,但在苏苓眼里,也都相当于家人一样! 此时,玉树浑浑噩噩的撑着眸子,眼睑不停颤抖的看着苏苓,那苍白的唇角蠕动,但却再没有声音传出! 苏苓狠狠的倒吸一口气冷气,强行让冷冽的气息驱散她心头的情绪!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苏苓,眼神透着坚定的光芒,瞬也不瞬的望着玉树,似是在对他说着无言的鼓励! 玉树,一定要撑下去! 也不知道玉树有没有看清苏苓眼中的含义,总之他再次蠕动着皲裂的唇角,而后眼睑也缓缓阖上! 生死,不明! 苏苓的心尖不停的抽搐着,但她瑰丽的脸蛋上却平波不惊! 此时,她心有猛虎,可惜却是在细嗅死亡! 她不会让玉树有事的,一定不会! 已然接受了一切的苏苓,缓缓的转身看向了门外! 一眼之间,轻嘲浮现! “苏苓,好久——不见!” 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谷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苏苓平静的眼底还是不免划过一抹涟漪! 她从未想到,这辈子她们竟还能看见彼此! 谷兰,当初没有亲手解决你,如今是否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苏苓淡然的脸蛋上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菱唇微翘着匪气的弧度,睇着轮椅上的谷兰,轻笑,讥谩,“还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说话之间,苏苓已经看到了草房门外空旷的空地上,足足站了二十名举着火把的黑衣人! 这些人眸色冷厉,身形魁梧高大,高高凸起的太阳穴,彰显着他们武功雄厚的事实! 苏苓以轻慢的口吻笑对谷兰,这多年不见,多少的新仇旧恨在彼此的心里发酵升腾,以至于经年之后的第一次相见,谷兰就难以自持的泄露了情绪! “苏苓,没想到当年你那么得意,现在死到临头,还这么狂妄!” 谷兰的语气虽然平缓,可是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以及她双眸中泛出的阴冷狠毒,苏苓丁点都没有错过! 闻声,苏苓信步走出,站在草房的门口,略略的看着门外的情形,火把的光束打在她的脸蛋上,白里透红,剔透光泽! 单单是她此时身着襦裙的单薄身影,却带着那般不容亵渎的气度和姿态,谷兰更是恨不能亲手了结了她! 凭什么,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被苏苓夺走之后,她过的还那么好! 而自己却要回到楼越国,承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 如果不是苏苓,她依旧是尘哥最疼*的女子! 如果没有苏苓,她怎么会变成残疾,却还要夜夜服侍楼越国那个病鬼老皇帝! 一切,都是苏苓! 都是她! 谷兰心中的恨意已经根深蒂固,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改变她的初衷! 她五年后归来,唯一的念想就是将自己曾经所承受的一切全部还给苏苓! 一丝不差的全部让她体会一遍! 苏苓从容不迫的面对着谷兰,眼下她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为何她会这么恰巧的出现在这里! 只不过在针锋相对的过程中,她清贵的姿态愈发傲然,“你怎么知道我即将死到临头?你又怎么知道,死到临头的,不是你呢?” 苏苓以笑靥如花的表情刺激着谷兰紧绷的心弦! 而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苏苓身上的谷兰,自然没发觉她背在身手的双手,正在悄然的做着某些动作! 当她从习惯中悄悄摸出一颗闪着光亮的银球时,正要随手丢出,刹那间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后一身罡风袭来,警惕的回眸并闪现躲开之际,却在对方爽朗的大笑声中,胸口顿痛! “哈哈哈,苓丫头,你果然很聪明!竟比老夫所算计的时间还要早就到了凤府!” 出现的人,毫无意外,正是玉伯! 此时,苏苓无比的庆幸自己之前让大毛先走! 听着玉伯的口吻,她大体能够知道,他并不了解自己已经和五月见了面! 只是,今晚玉伯和谷兰出现的这么恰到好处,也让苏苓心里的怀疑愈发的沉重了几分! 因为,她忽然有一种,自己所有的动向都被他们精准掌握的错觉! 希望,只是错觉! 苏苓堪堪闪身躲过玉伯,但她手里的钢球还不待再次脱手,胸口忽然间剧烈的疼痛着,抬眸凝神看去,也恰好看到了玉伯正要作势收回的掌心! 隔空给了她一掌?! 尼玛,打人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奈何,就是玉伯这隔空的一掌,让苏苓胸前的血液倒流,那剧痛的感觉令她双眼一黑,直直的晕了过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苏苓蓦地在原地旋身,而后……脸冲着地趴了下去! 草房内,被吊在悬梁上的玉树,也适时的脱口喊道,“王妃……” 只不过,声音细如蚊呐,几不可闻! 眼看着苏苓被玉伯给打晕,谷兰的唇角上也翘起了得意的弧度! 微微吐息一瞬后,她便将腮边的面纱重新带在了脸上! 玉伯眼底晦涩的看着苏苓,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说道:“让清娘过来!” “是!” 待草房门外再次恢复了平静后,远远地一处雪堆后面,一个小身影和两个白色的雪团若隐若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苏苓就感觉自己的身上如同被碾碎一样的疼! 无边的疼,蔓延四肢百骸! 半饷意识回笼,苏苓轻轻蠕动了一下红唇,柳眉微蹙,眼睑颤抖了一下,正要睁开,耳边就传来呼唤,“王妃,王妃……快醒醒!” 是玉树! 瞬间辨别出说话之人正是玉树,苏苓冷不防的睁开了眸子! 清冷的眸光依旧,只是挂满了血丝! 苏苓伸手捂着胸口,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而由于动作的幅度太大,胸口疼的差点没让她喊娘! 坐在地上的苏苓,左顾右盼,随后就挑眉看着正蹲在她身前的玉树,“这是……” “王妃,我们在……凤府的地牢中!” 苏苓神色一凛,随即就想起了什么,仔细的看着玉树,有些大舌头的问道:“玉树,你怎么样?” 说着苏苓就仔细的看着玉树,脑海中似乎还能想到之前他那般的惨状!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倒是干净了不少! “王妃,是清娘命人把我们送到这里的!” 一瞬间,苏苓脸蛋微侧,垂眸看了看自己,果然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没换了! “咳咳咳,王妃,你……你的舌头怎么了?”玉树也同样听出了苏苓说话时的不对劲! 他言罢,正面露担忧,结果……就看到苏苓伸手从嘴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第1012章 等着给你的夫君和孩子收尸吧 “咳咳咳,王妃,你……你的舌头怎么了?”玉树也同样听出了苏苓说话时的不对劲! 他言罢,正面露担忧,结果……就看到苏苓伸手从嘴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玉树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苓,尤其是当他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看清楚苏苓从口中拿出来的东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王妃……这……钥匙?” 他要是没看错,王妃此时从口中拿出来的,好像是一柄金钥匙吧! 艾玛! 王妃啥时候有这爱好的?! 苏苓斜睨了一眼玉树,虽然他的左脸依旧横亘着那条伤口,但是看起来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幽幽的将钥匙擦干净,小心翼翼的收到袖管中后,这才小声开口,“你以为我晕倒之前,为啥要让自己的脸先着地!” 说罢,苏苓心里一阵拧巴,她晕倒的时候,玉树好像还在草房里吊着,所以应该没看见! 转念之间,苏苓继续说道:“我的衣裳都被换了!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所以晕倒之前我就把钥匙放在嘴里了! 你别期望这清娘会那么好心把我们送到这里!无非是她搜了我的身,没找到钥匙,所以现在只是把我们囚禁起来而已!” 苏苓说完就抿着嘴,咂吧了几下! 踏马的,还好她晕倒的时候,有先见之明! 不然这个从未离身的金钥匙,恐怕就要落在玉伯的手里了! 含着金钥匙这么久,舌头都麻痹了! “王妃,英明!” 玉树愣愣的看着苏苓,重伤之下让他不停的咳嗽着! 称赞了一句之后,他就体力不支的跌坐在地上,随后重重的叹息一声,“王妃,属下办事不利!让你也受到牵连!” 彼时,玉树垂着头,任由额前的碎发挡在眼前,垂头丧气的开口,同时又不忘伸手摸了摸脸颊! 这么长的一道疤痕,就算痊愈肯定也会留下伤疤! 不知道娆妹会不会嫌弃他啊! 苏苓神色冷静的看了看玉树,信口问道,“这都是小事!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抓到的!” 提问之后的苏苓,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被囚禁没关系,但是她也要在有限地时间里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这厢苏苓在地牢的房间中一点点的观察着,而坐在地上的玉树,闻声便紧忙开口,“王妃,这事可蹊跷了! 本来属下已经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你和三爷了,属下都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属下……” “玉树,说重点!” 被苏苓一声冷喝之后,玉树干巴巴的抬头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后,道:“属下被人暗算了!我跟着戈壁王进城之后,他就一路赶到了这个府宅! 属下在后面跟踪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从墙上跃进来,所以属下也没做他想,直接翻墙而入! 但是,没想到属下刚跳进来,就被……就被人给抓了!对方就是那个老头! 王妃,他到底什么身份啊!属下的内力就算及不上三爷,但是也十分雄厚! 可在那个老头的面前,我连一招都没过去,直接被他给活捉了! 后来,他们对我用刑,让我说出你们的位置,属下当然宁死不从,结果就——受伤了!” 玉树声情并茂并且边说边比划的在地牢里长篇大论! 言罢,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嗫嚅道:“王妃,你放心,属下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哦?是嘛!”此时已经将地牢大概的情况都摸透的苏苓,凉凉的说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出去!” “啊?!” 玉树,傻了! 他抬眸可怜巴巴的看着苏苓,又转眼打量了周围,声如蚊呐,“内个……容属下想想!” 见此,苏苓哭笑不得的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 可她自己也受了内伤,索性作罢! 不过,对于玉树这种心大漏风的模样,苏苓的心里也没有多少被囚禁的难堪和焦急! 反正都被抓了,眼下她可没有时间去自怨自艾! 想办法尽快离开才是真的! 苏苓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玉树,旋即走到地牢的门口,顺着铁门的窗口向外面看去,还不待说话,蓦地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见此,苏苓收紧掌心,俏脸上嫣然一笑,“玉伯,你没死,我真是太意外了!” 时过境迁,当年玉伯对她和娘亲的所有情谊,如今都在他所有做法中烟消云散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还能一如从前那样,以慈爱的双眸看着自己! 尼玛! 精分嘛! 如果不是他暗中谋划了这些,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突然出现在铁门之外的人,正是玉伯! 待铁门被打开之后,玉伯负手而入,依旧是鹤发童颜,健朗红润的样子与当初在珍珠岛上形如枯槁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苓这心里也愈发的憋屈! 被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感觉真的很炒蛋! 玉伯含笑走到苏苓的面前,眼底轻蔑的瞬了一眼玉树,随即笑道,“苓丫头,老夫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只不过,你太不听话了!当初在珍珠岛的五年里,如果你能够按照老头我所说的去做,那么也不会受这些罪了!” 玉伯唇角微微上翘,但说话之际他的眼眸中似是泛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此情此景,苏苓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她微微后退一步,脸蛋上的表情瞬时收敛,清冷的睇着他,“玉伯,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哈!丫头啊,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老头我好痛心! 普天之下,能让老头另眼相待的人,你算是第二个了! 丫头,老头我再问你一句,要么与我合作,我们夺得这天下,光复前朝后,你依旧是凤家尊贵的郡主! 但如果你要继续与我为敌,那么后果你可知道?” 玉伯此时的口吻已经渐渐锋芒暗藏,可苏苓依旧清冷自持,冷凉的翘起唇角,“玉伯,其实早在当初你让玉肃之将凤门和凰门交给我的时候,应该就是想利用我而已吧! 如今,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去谋求你想要的一切,你认为我们合作还有可能吗?! 不过嘛……” 苏苓以退为进,说到最后忽地故弄玄虚,这也让玉伯的眼神中顿时精芒闪过,“不过什么?” 闻声,苏苓轻笑,“不过,我不想做凤家的郡主,如果玉伯能让我当女皇,我倒是可以考虑!” “哈哈哈!”眨眼间,玉伯微愣后,顿时爆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甚至在这阵笑声中,苏苓都感觉自己体内再次血气上涌! 尼玛,笑毛啊! “黄毛丫头,不知所谓!苏苓,你当真以为老朽是你们凤家管家的儿子?还是说,你真的以为,老夫不敢杀了你?” 玉伯突然间变得狠戾的神色,在苏苓没有半点防备的情况下,一把就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那力道和凶狠的模样,绝非玩笑! 如此紧迫的情况,苏苓面不改色,凤眸瞬也不瞬的睇着玉伯,“玉伯,看样子能让你刮目相看的第一个人,应该就是你所效忠的吧!不过,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就算谋得了天下,光复了前朝,你认为你还能活吗?” 苏苓话落,玉伯的掌心就明显松懈了一分,“你什么意思?!” “玉伯!不论你到底是谁,但是对于我来说,珍珠岛上的五年我都已经当你是我的长辈! 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想取得这天下的人,不管是谁,当他光复了前朝之后,你认为他会留下一个帮他谋权篡位的主谋活在人间吗? 你可知道,这天下的历史都是胜者所写,而你……就是胜者眼中的污点!” 苏苓这番话,果然让玉伯的神色微变! 但是老谋深算的玉伯,也仅仅沉默了片刻后,就嗤笑一声,“呵!故做聪明!老夫何时说过有其他人的存在! 只要前朝光复,老夫就会是天下之主!丫头,别用你的小聪明来挑战老夫的耐性! 老夫只给你一日的时间,要么将金钥匙拿出来!要么……就等着给你的夫君和孩子收尸吧!” “老夫只给你一日的时间,要么将金钥匙拿出来!要么……就等着给你的夫君和孩子收尸吧!” 言毕,玉伯便甩开了苏苓,随后就头也不回了走了出去! 铁门再次落锁的声音振聋发聩! 尤其是玉伯离去的脚步,显得那么匆忙凌乱! 而一直被他钳制在手的苏苓,此时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身子一歪,就靠在灰墙边不停的喘着气! 幸好,她赌赢了! 玉伯背后,果然有人! “王妃,你怎么样……” 见苏苓的情况不佳,玉树挣扎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因玉伯之前所散出的威压太过强大,短短的片刻,他的伤势就再次加重! 这老头,简直是个怪物! 苏苓靠着墙壁喘着粗气,瞬了一眼狼狈起身的玉树,缓缓抬手,“我没事!” “王妃,抱歉,属下无能!” 如果说玉树在之前还能有心思和苏苓开玩笑的话,那么现在他只剩下满心的悔恨! 是他技不如人,也是他办事不利! 好不容易恢复了顺畅的呼吸,苏苓看着玉树隐晦发涩的神情,不由得轻声安慰,“玉树,这件事与你无关!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之中……出了歼细!” 如果到这一刻,苏苓还不能确定所有事情的话,那她就太傻了! 现在看来,很可能他们一行人所有的动向早就被玉伯掌握,只不过到底谁才是按兵不动的那一方,她已经无暇深思! 若是之前她心里还有怀疑的话,那么在方才玉伯的话中,她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早有人将一切都告知给玉伯了! 只需要一点,她就能够确定! 那就是,金钥匙! 这柄金钥匙的存在,原本只有她和凰老三两人知道! 但是后来她告诉过娘亲,而且期间包括这次一起来的几人,也都大概知道了她身上有这东西! 可是,外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尤其是玉伯! 因为当初在珍珠岛的时候,玉伯已假死蒙骗他们! 那时候的他,分明还不知道金钥匙的存在! 甚至于他还在一心寻找白虎! 到底是谁……是谁! 玉树追踪戈壁王,这件事明明只有他们一行人知道! 结果就那么巧合的,在凤府被抓到! 这也就说明,早早就有人将他们的动向都告诉了玉伯! 甚至,在她和凰老三去看五月的时候,玉伯已经被抓了! 可这消息却是在今晚散播出来的! 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之前她在凤府隔壁的院落中所听到的那些对话,其实就是为了引她出去?! 这次,果然麻痹大意了! 玉树眼神晦涩的看着沉默的苏苓,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看她那般沉重的表情,也知道事情肯定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歼细?! 他们之间会有歼细?! 这…… ‘咚——咚咚!’ 忽然间,在这座安静的地牢之中,苏苓和玉树都清楚的听到了一丝细小的声音! ‘嗷呜……’ 紧接着,幽静的氛围里,一阵仿佛从天边传来的虎啸声,顿时让苏苓眼眸一亮! 是白虎! 在虎啸声过后,地牢内似乎就传来一阵唏嘘声,隐约间,苏苓还能听到守卫地牢的人,在不停的犯嘀咕! “哎,这白虎怎么又叫唤上了!” “嗨,谁知道了!这春天不是还没到嘛,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远在地牢大厅守卫的几个人,说完就是一阵哄笑! 显然虎啸声对他们来说已经见惯不怪了! 但对于苏苓来说,却是相当难得! 因为在虎啸过后,她又清楚的听到了那一阵咚咚的声音! 这,是人为! “王妃……” “嘘——” 玉树也清楚的听到了声音,望着苏苓开口,却见她食指放在唇角,示意他噤声! 见此,玉树不由得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闭气看着苏苓缓缓在地牢内走动! 当地牢房间内再次传来咚咚的声音后,苏苓凤眸一亮,指着两人身后的一处墙壁,示意了一番! 不多时,苏苓和玉树小心翼翼的走到墙壁附近,她伸手仔细的摩挲着墙壁,冰凉的触感瞬间就侵袭到之间上! 转眼间,苏苓又倾身摸了摸房间内的墙壁,虽然也是清凉一片,但却不是那种刺骨的拔凉! 有戏! 这触手冰凉的墙壁,外面应该就是处在冰天雪地的外墙了! 而地牢中相隔的墙壁,那么明显的温度反差,苏苓瞬间就燃起了斗志! 她对着玉树努努嘴,而后在玉树走到房门口小心观察之际,也轻轻的以骨节敲响了墙壁! 节奏同样的‘咚——咚咚!’ 果不其然,在她敲响之后,地牢外面再次扬声传来一阵虎啸! 是五月! 直到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完成后,苏苓终于确定墙壁外面敲响的人究竟是谁! 有了这样的结论后,苏苓心里千头万绪的纠结着,随后轻轻的靠在墙壁上,指尖一点点摩挲! 忽地,在她情绪低落的瞬间,她的耳边再次回想到玉伯离去前所说的话! 为你的夫君和孩子收尸! 收尸…… 呵,她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乎是一念之间,苏苓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 她要出去! 她一定要赶在玉伯动手之前,确保他们的安全! 彼时,苏苓的指尖依旧停留在墙壁上,她一点点摩挲着,这才发现似乎有一块砖有颤动的迹象! 蓦然间,她不作他想,伸手进袖管就要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结果却扑了个空! 该死的,之前被清娘搜身过,一定都被他们给收起来了! 烦躁的苏苓伸手抓了抓秀发,发丝和指尖缠绕之际,她笑了! 虽然她不是拜金之人,但是梳着凤髻的秀发上,还有两只金步摇呢! 此时,玉树谨慎的站在铁门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而苏苓也忙不迭的拿下头上的发饰,一点点轻轻刮着石砖的缝隙! 她知道这古代的墙壁之间,石砖黏合的地方没有现代那么严丝合缝! 尤其是这些石灰所烧制的石砖,也没有那么坚固! 不多时,在苏苓轻轻刮掉缝隙的石灰,外面的人也在不停的动作下,石砖倏然松动! 苏苓警觉的看了一眼玉树所在地上,见一切如旧,她便以指甲捏住石砖的一头,轻轻的抽动了几下,果然石砖在她的指尖上渐渐被抽出! 随着掉落的石灰屑越来越多,苏苓的动作也愈发的娴熟! 直到整个石砖被她捧在掌心,一阵阳光从那四方形砖块的地方射入,苏苓挑眉淡笑! “娘——亲——” 一阵非常细小的呼唤在四方口的地方传来,苏苓眼眶发酸,轻轻探头看去,果然在那石砖洞口的地方,看到了一脸通红的五月! 外面风雪凌天,而五月的脸蛋两边红彤彤一片,而由于地牢内的光线极弱,五月趴在洞口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由得撅着嘴,小手撑在墙壁上,脸蛋对着洞口,轻声呢喃,“奇怪,怎么没有?刚才明明给了我回应的!” 此时,苏苓心里百感交集的无以成说,不免将自己沾染了石灰的素手伸出去,而五月忽地看到一只手,来不及惊讶,就再次喊道,“娘亲,是不是你啊!” 苏苓强忍着酸涩的情绪,嗓音沙哑,“五月,是我!” “娘——终于找到你了耶!” 此时五月的语气十分的激动,似是还洋洋得意! 但苏苓却极为担心她的处境,“五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娘,我昨天晚上都看到了!你放心吧,我给你报仇!” “五月,报仇不着急!你现在不要在这里呆着了,想办法出城去找你爹!告诉他,我们之中,有歼细!” 苏苓焦急的吩咐着五月,心里对于她自己之前作出的错误判断,相当的后悔! 踏马的! 苏苓细声的叮嘱并未让五月有多少紧张的情绪,她依旧趴在墙壁的洞口处,只不过两只小胖手正捧着苏苓的手,帮她擦掉灰尘! 而一听见苏苓的话,她手里的动作一顿,放开她的手后,小脸又趴在洞口边,笑得格外开怀,“娘啊,爹爹在呢!” 爹在呢?! 在哪呢?! 第1013章 你没脸见人吗 “娘啊,爹爹在呢!” 五月说着就轻轻的让开了身子,而后透过外面刺目的阳光,苏苓就看到了一抹深色的光影挡在了洞口处! 完全没想到凰老三会出现在这里的苏苓,此时眼眶更加酸涩! 忽然间觉得自己这次完全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太小看玉伯的手段,也太高估自己的算计了! 苏苓抿着红唇,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聚在迎风抖动的狐裘上! 冷不防的,她就听到一阵低冽的嗓音,“让开!” 闻此,苏苓眨巴着凤眸,已经知道凰老三要做什么! 于是她轻轻旋身,忍着胸口的剧痛,转眼间就快速的将地上的稻草都堆积在灰墙之下! 麻痹! 做完一切之后,苏苓才狼狈的走到地牢的另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灰墙! 原本,她以为会是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但等待了片刻后,那灰墙上除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爆裂的场面发生! 直到苏苓亲眼看到石砖一点点落座她所铺就的稻草上,甚至没有预想的那么阵仗后,她眼前已经被凰老三彻底在灰墙上以内劲打开了一个足以容身而出的洞口! 炽烈的阳光瞬间冠满灰暗的地牢,而玉树还瞠目结舌的看着轰然大亮的墙壁时,凰老三已经信步站在墙外,口吻依旧低沉,“还不打算出来嘛!” 闻声,苏苓看了看身后的玉树,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便弯身小心翼翼的从灰墙洞口钻了出去! 待苏苓拧眉眨了几下眼睛之后,适应了白日盛烈的冬阳,她不置可否的看向凰老三,奈何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看向自己! 无声的叹息一瞬,苏苓也知道凰老三一定是生气了! 在玉树紧随其后从里面钻出来后,凰老三目不斜视,直接从地上一把捞起五月,抱在怀里后,落下两个字:“走吧!” 言罢,凰老三径自抱着五月转身就走向了地牢外的拐角! 见此,苏苓也只能无奈的抿着唇,撑着体内乱窜的气息,缓步跟上! 她知道凰老三生气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冷厉! 尼玛,自作孽不可活了! 苏苓随着凰老三的步伐从地牢的方向走出,而这时她才发现,这凤府之中似乎太过安静了呢! 而且,凰老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府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苏苓打量了四周过后,此时被凰老三抱在怀里的五月从他的肩头看向苏苓! 她小脸上依旧是纷嫩的笑意,只不过慧黠的瞳仁不停的睇着苏苓! 且,好像还闪着某种戏谑的光芒! “五月,你们怎么来的?” 彼时,苏苓知道凰老三在气头上,所以她决定暂用缓兵之计! 见苏苓疑惑,五月随手就戳了戳凰老三的脸颊,解释道:“娘亲,是爹爹用雷火珠把城门给炸了!然后调虎离山,我们就来了!” 简单的解释,却让苏苓更加的汗颜! 昨晚上她在得知很可能被捉到的人是玉树时,她根本无暇过多思考,只能按照本能的意识想到凤府来探查一番! 麻痹大意了! 但得知这一切都是凰老三为了她而来的时候,苏苓心里的罪恶感愈发的浓郁!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那么凰老三也不用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前来救她! 咯吱——咯吱—— 当凰老三抱着五月走在前面,忽然从他的身侧传来了轮椅压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此时此刻,狼狈的苏苓一听见这个声音,唇角立马就泛出了冷笑! 被监视的感觉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不过,谷兰会出现,苏苓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凤府的人都被调离出去,但是谷兰不能行走,留守在府邸也是很正常的! 果然,谷兰出现之后,苏苓就清楚的看到凰老三的步伐一顿,身形僵硬的站在原地! 光天化日之下,谷兰的轮椅缓缓停在了凰老三的身前! 若非有五月在凰老三的怀里惊讶的看着谷兰,苏苓此时甚至觉得他们旧爱相逢的场面是那么的和谐! 焦虑,烦躁,各种情绪也瞬间涌上心头! “尘哥……” 在面对凰老三的时候,谷兰似乎还是那个清澈如水的女子! 她依旧是一身雅致的莲白色,哪怕坐在轮椅中,那矜贵的气质似乎也不曾改变过! 这时候的谷兰,和昨晚面对苏苓时有着截然相反的表现! 她一声尘哥脱口而出,站在凰老三身后的苏苓,也不知是不是重伤加重,总之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蓦地疼了一下! 其实她从未说过,在当年得知‘尘哥’这样的称呼是凰老三默许谷兰的,所以从那之后的多少年里,她再没有叫过他‘尘哥’! 只是,现在五年之后再相见,凰老三会怎么做?! 或者说,五年前谷兰被送回楼越国,是凰老三终究不人心对她下死手,还是有别的想法?! 凰老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冷厉的目光停留在谷兰的身上! 他这般沉默不语,甚至让他怀里的五月都感觉到几分蹊跷!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当年迫使爹爹和娘亲分开的罪魁祸首吧! “大婶,你谁啊!你是没脸见人吗?为毛要带着面纱?玩朦胧吗?” 五月的毒舌完全承袭自苏苓,尤其是谷兰看着凰老三的那种侵略性眼神,让五月非常非常不舒服! 本来还沉浸在故人相见的*气息中,奈何五月的一句话,生生将谷兰刻意营造出的气氛也彻底打破! 彼时,她眼底阴毒的流光闪过,但却故作矜持的看向五月,明明已经恨之入骨,却还要笑靥相对,“尘哥,这孩子……好可爱!” 可爱?! 五月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话说的这么没水平,她还觉得自己可爱?! 这女人,好假啊! “让开!”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凰老三开口的谷兰,却没想到他仅仅说了这么两个生硬的字眼! 谷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余光越过凰老三看向他身后难免狼狈的苏苓! 顿时,她轻笑,“尘哥,我……” “滚!” 此时盛怒的凰老三,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和谷兰虚与委蛇! 他冷声开口之后,掌心恣意翻飞,那刚烈的劲气直接打在谷兰的轮椅上,迫使她连带着轮椅直接翻倒在一旁! 凰老三睥睨的瞬了一眼谷兰,似乎在这里看到她没有半点的惊讶似的! 而后,在谷兰不敢置信的视线中,凰老三狂放的回身将苏苓一把搂在怀里,睇着她微微惊愕的脸蛋,语气不善,“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哟呵! 苏苓有一种世界幻灭的感觉! 凰老三是不是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不过…… 她可不可以说,她爱死了他这样狂妄邪佞的样子! 真特么的帅呆了! 尤其是谷兰瞠目结舌又暗藏悲愤的表现,真是让她心里格外的开怀! 麻痹! 难道她有被虐倾向吗?! 有多久了,她在凰老三面前一直都尽可能的独/立,如今忽然间被他这样的对待,感觉真的还不错! 见苏苓表情恍惚的样子,凰老三蹙眉,愈发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随即左手抱着五月,右手搂着苏苓,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在谷兰面前昂藏的走过! 此时,玉树还颠颠的跟在后面,但是他也觉得刚才的三爷简直帅的不要不要的! 他也一定要学习三爷,当上人生赢家,走向巅峰,顺便迎娶娆妹! 空旷的凤府中,凰老三就这么恣意的带走了苏苓和玉树! 至于谷兰,被凰老三一阵掌风袭身,狼狈的从轮椅上摔倒在雪地里! 她的手心下是一片寒凉的雪地,可是冰凉的触感却不及她心头的冷! 那么彻骨,那么凛冽,比二月寒风还要让人瑟缩! 终究,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是,她还有资格在乎嘛! 她如今唯一的目的,只有苏苓而已! 也只能是苏苓! 凰老三带着苏苓抱着五月直接从凤府的正门而出! 的确如苏苓所想象的那样,这府邸中竟然一路上真的没有人出现过! 很难想象,到底凰老三把人家的城楼炸成什么样了,竟然能调开所有人! 然而,苏苓的怀疑还没有落定,他们四人已经走出了府邸,光明正大快速穿梭在废城的街头! 白天的废城看起来比晚上要多了几分生气! 但左顾右盼之后,苏苓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浓烟味! 眼神上翘,立时就发现天空中正飘着浓黑的灰烟! “娘亲,我手里有三十二个雷火珠,爹爹都给用了!” 苏苓:“……” 三十二个?! 尼玛,那一个雷火珠就能炸了一个民宅,三十二个的威力该有多大! 另外,她好不容易用火药做了那么点雷火珠,结果都被五月给玩没了?! 虽然肉疼,但是苏苓现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她虽然被凰老三搂在怀里,但是他身上那股子冷厉的气息不停的刮在她身上! 尼玛,别提有多么的骇人了! “内个……我们现在去哪?” 随着凰老三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在街头,苏苓心里的小九九不停的起伏着! 玉伯的手段她已经了解到,虽然不惧怕,可顾虑还是有的! 毕竟她尝试过了,所以并不想凰老三和五月再有什么危险! “娘亲,爹爹说我们要去皇宫!” “皇宫?” 五月点头,“好像是前朝的旧宫!” 这一段路程,苏苓感觉自己备受煎熬! 她知道凰老三生气,但是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这么漠视的态度! 擅自行动的结果,还真是不太好受! 天寒地冻,而苏苓身上只有单薄的襦裙,加上她受了玉伯的袭击,体内重伤,火气上涌!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是艰难又难耐! 但,苏苓依旧苦苦撑着精神!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他们一行人穿街过巷绕道城门附近的巷口时,苏苓转眸一看,顿时惊了! 眼前……那残垣一片,砖瓦狼藉的地方,就是之前守卫森严的城门?! 问题是,现在城门的附近,完全就是一个山坳好不好! 哪里还有高耸入云的城门,这是被雷火珠直接把城门和炸没了的节奏啊! “三爷!” “苓子!” “苏姐姐!” 当他们刚刚站定在巷口的时候,巷子内的人顿时都一齐现身! 闻声,苏苓回眸,结果就看到大家脸颊上相同的担忧之色,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苏煜和苏傲快步走来,而两人身后则跟着小跑而来的水天悦,临风和鬼颜紧随其后! “苏姐姐,快穿上吧!” 水天悦手里抱着苏苓之前所穿的白色狐裘,在凰老三放开苏苓后,便忙不迭的上前披在了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房顶上的俩毛也瞬时跳了下来! 看到苏苓时,它们俩激动的在她脚边打转,场面十分和谐! 但,他们之前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破,正是因为苏苓的冲动! 所以她微微垂下眉宇,随后吐息一瞬,望着众人歉意的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苏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啊!” 水天悦担忧的搀扶着苏苓,只感觉她的气息似乎不稳,但是她的能力有限,也无法看出更多的内情! 而听见苏苓的抱歉,苏煜也连忙上前,“苓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提前行动而已!再说,你不是也把玉树带回来了么!” 苏煜心里所有的天平自然是倾向于苏苓的,哪怕他们所有人在得知苏苓不见的消息时都急的像是热锅的蚂蚁,但看到她平安归来,心里的担忧也彻底的落地! “去皇宫集合!临风你带路!” 久久不语的凰老三,在众人和苏苓寒暄过后,直接开口吩咐! 此时临风正搀扶着玉树,“是,属下遵命!” 话落,还不待苏苓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下一瞬她就感觉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柳腰上也被人狠狠的扣着! 那力道,真特么疼! 凰老三擅自带着苏苓直接从巷口一飞冲天,留下的人也只能仰头看着二人一黑一白的颜色消失在天际! 率先行动的凰老三带着苏苓离去后,临风紧忙的带着大家抄近路隐蔽的向旧宫方向行进! 而又被凰老三给丢下的五月,也没时间去多想,她骑上大毛拍了拍它的脑袋后,也先人一步的窜了出去! 另一边,被凰老三搂着急速驰向旧宫的苏苓,凤眸悄然的在他怀里打量着他轮廓分明的俊彦! 那墨黑的脸色和紧抿的薄唇,真是性感的要死! “凰老三,我……” “闭嘴!” 在空中不停穿行的凰老三,完全不给苏苓任何开口的机会! 冷冷的将她的话给闷回去,苏苓顿时哑然! 无奈,她受了伤,又一直神经紧绷,此时身在凰老三的怀里,那种温厚安全的感觉让她开始昏昏欲睡! 体内灼烧的感觉,让苏苓的头脑愈发的不清醒! 如同一只缺水的鱼儿一样,她不停的在凰老三的怀里粗喘着! 此时,急切的凰老三虽然表情淡漠,但他也在抵达巷口的时候,才发现苏苓毫无血色的脸颊! 听到苏苓似是十分苦难的呼吸声,凰老三也愈加快速的催动内力,眨眼间就飙出百米!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凰老三已经带着苏苓飞进了旧宫! 这座仿佛被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前朝古都,破旧和凌乱已经不足以形容! 凰老三鹰眸冷厉,很快就自空中发现了一座保存还算完好的殿宇! 他如飞鹰直下,贴放在苏苓腰际的掌心也清楚的感知到她过热的体温! 彼时,入了殿宇之后,凰老三直接打横抱起苏苓,看到一处屏风后,便迅速的走了过去! 屏风后面的确摆放着一张贵妃榻,只不过上面的被褥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 他随手翻飞,直接将被褥一扫而落,旋即脱下身后的狐裘,铺在上面后,才将苏苓安稳的放平! “苓?” 他凝眉看着苏苓浑浑噩噩的样子,以手背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滚烫无比! 当下,凰老三不作他想,酝酿了浑厚的内力后,便开始徐徐的贯入到苏苓的体内! 竟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他刚才轻轻触了她的脉门,没想到体内的血气乱涌,重伤郁结! 该死的! 真是该死! 凰老三此时的脸色已经墨黑的吓人,他无法想象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在昨天晚上他回到废旧的府宅,结果找不到苏苓时,那焦心惶恐的情绪险些让他发狂! 他再也顾不得之前的计划,只能让临风回去通知森林外的人! “爹爹,爹爹,我来了!” 当凰老三给苏苓疗伤到了尾声的时候,殿宇的门外也传来了五月的声音! 她一翻身就从大毛的身上跳了下来,忙不迭的跑到屏风后,一眼就看到脸色红的吓人的苏苓! “别吵,让你娘好好休息!” 凰老三话落,五月便抿着小嘴,轻轻的趴在贵妃榻一角,蹙眉看着苏苓,“爹爹,娘亲怎么样?” “受了内伤!” “是玉爷爷……” 闻声,凰老三眼底杀气一闪,“还有谁伤了你娘?!” 昨晚他本想着通知御龙骑提前出动时,结果五月就已经带着俩毛找到了他! 对于五月和俩毛的配合,凰老三丝毫不怀疑! 所以,在他得知了五月所看到的一切后,便在清晨时,直接将废城的城门给炸了! 而苏苓只知道他们炸了城门,却不知道凰老三找不到苏苓的时候,杀气漫天,不仅炸了城门,还杀了玉伯的手下一百人! 他们穿街走巷而过的时候,天空中的浓烟滚滚遮盖了血气! 正因如此,整个凤府包括玉伯才会被引出去! 被杀了一百人,对于玉伯来说,那是惨重的损失! 毕竟还有好一部分人马,至今还没有抵达这里! 听到凰老三暗含杀意的言语,五月眸子一闪,一抹精光从眼底划过:“还有刚才那个大婶!” 第1014章 奸细到底是谁 听到凰老三暗含杀意的言语,五月眸子一闪,一抹精光从眼底划过:“还有刚才那个大婶!” 蓦然听见五月的话,凰老三的表情阴鸷的暴戾丛生! 他冷眸如虹的凝聚在苏苓的脸蛋上,这是他们相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重伤成这样! 有些事,不用说也已经昭然若揭! 他们之间,出了歼细! 若非如此的话,苏苓每一步的谋划本该是稳操胜券的! 但如今很明显,他们每一步的动向都被对方了若指掌! 就因如此,事情才会陡转极下! 沉默的时间里,凰老三和五月安静的坐在软榻一边,看着苏苓的呼吸渐渐平稳,五月才悄声说道:“爹爹,娘亲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凰老三目光一闪,粗粝的指尖轻轻摩挲在她娇嫩的脸蛋上,“不知,让她多睡一会吧!” 两个时辰后,当众人再次齐聚在前朝旧宫,一行人身在偏殿,各个神色凝重! 彼时,玉树也同样身受重伤,好在有临风途中用内力给他疗过伤,是以此时他和凰老三站在殿宇之外,他正色的说道:“三爷,属下说的都是真的!之前属下和王妃在地牢的时候,她就说我们身边有歼细!这件事属下不敢妄言!” 玉树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沉重,他还清楚的记得地牢中时,王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凰老三负手而立,站在殿宇外的雪地里,眸子幽幽的看着远方,“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一切照旧!” “是,三爷!” 玉树颔首,眼神内也泛出一抹惆怅! 他们之间出了歼细,这种事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若非如此,王妃也不会受伤,他也不会因为被人算计又牵连了王妃! 玉树抬眸看了看凰老三紧绷的神色,下一刻他便垂眸走进了偏殿! 而久久伫立在雪地中的老三,莫名的表情下却是暗流涌动! 他心中大概有了想法,但是歼细到底是谁,还需要时间去证明! 待他不刻也回到偏殿后,苏傲率先起身,“尘,情况怎么了?难道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苦等吗?” 闻声,凰老三摇头,“先简单休息一下,等苓醒了之后再议!” “苓子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苏煜紧接着起身询问,凰老三薄唇一翘,“无碍,只是受了内伤!” 言罢,偏殿内的众人就纷纷陷入了沉默! 这座旧朝皇宫内,原本就极为萧索荒凉,如今众人的心头又仿佛被阴霾笼罩,一时间偌大的殿宇内气氛十分的凝重! 偏殿内谁都没有说话,玉肃之和楚易还有墨影三人还未归来! 相信这一次城门被炸的事情,一定让玉伯措手不及! 偏殿中,每个人都安静的呆在一隅,沉默的凰老三以低垂的眼睑悄然打量着众人! 苏煜,苏傲,鬼颜,临风,玉树! 这几个人,到底谁会是歼细?! 苏煜和苏傲与他相交多年,他心里有数! 临风和玉树是他一手栽培的属下,他们两个的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唯有眼前的鬼颜,他来历不明,当初又是从珍珠岛上跟着他们出来的,若非是有苏苓的维护,他恐怕也过不了玉肃之那一关! 如果说,他是歼细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虽口不能言,但是他能书写的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至于此时在正殿中照顾苏苓的水天悦,凰老三直接将她排除在外! 水天悦的身份他早就在她来的时候就调查清楚了,一个为了权佑擎茶不思饭不想的女子,哪会有经历去当歼细! 这么算来,如今最有可能的人,似乎除了鬼颜就没有其他人了! 玉肃之和楚易他不了解,但是毕竟他们之间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虽在此次的选择上为难,但最终还是决定跟随苏苓,况且这两人的行事一直都光明磊落,为人虽从不自诩正派,可也不会是那种机关算尽的小人! 那么,似乎背叛了他们的人,除了鬼颜…… 另一边,在凰老三等人纷纷沉默的呆在偏殿中时,苏苓已经悠悠转醒! “娘亲,你醒啦!” 一直陪在她身畔的五月,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苏苓睫毛的颤动,在她刚睁开眼角的时候,便惊喜的跳上了软榻! 苏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侧目一看,就笑了,“五月……”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不是那么的虚弱! 而正在一旁打瞌睡的水天悦,听见五月的呼唤,也登时清醒过来! “苏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水天悦的担忧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她冲到软榻的一畔,仔细的看着苏苓红润的脸颊,伸手将她额头上的丝帕拿下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烧已经退了,重重的吐息,“还好还好,已经不烧了!” 苏苓双眉一展,随即松了松手脚,发觉不似重伤时那么沉重。 下一瞬,她便径自坐起身,动作麻利,完全看不出她受了内伤! “苏姐姐!” “娘亲!你先躺着啊,你伤还没好呢,爹爹说你受了内伤,好重好重好重的!” 五月和水天悦均是对苏苓一下就坐起的举动惊讶! 闻声,苏苓扭了扭脖子,又动了动胳膊,“没事!好的差不多了,你娘我不是温室花朵,没那么脆弱!” 苏苓说着就捏了捏五月胖乎乎的小脸,将她抱在怀里‘*’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放开五月,看着水天悦笑道,“天悦,辛苦你了!” “苏姐姐,这没什么的!你醒了,那要不要我去告诉王爷一声,他刚才好担心的!” 水天悦说着就要往外走,但却被苏苓叫住,“天悦,等等!” “苏姐姐?” 水天悦疑惑的回眸,眨眼间就看到苏苓已经穿着短靴下了地,披上她的白色狐裘时,也对着水天悦招手,“天悦,你坐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苏苓站起身后,吐息几瞬发觉胸口的疼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为她疗伤的! 毕竟在彻底晕厥之前,她还是有印象的! “苏姐姐,什么事?” 水天悦性格开朗,但同样也心细如尘! 她看得出苏苓瞬间变得认真的神色,困惑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天悦,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怎么样?” 苏苓没由来的如此一问,水天悦顿时觉得惊讶! 她凝眉点头,神色有些怔忪,“苏姐姐,大家都很好啊!怎么了?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有人跟你告状了吗?” 敏感的水天悦直觉上是有什么事,所以苏苓才会这样问她! 顿时她就不免开始在脑海中仔细的搜索,是不是她真的做的不好! 看到水天悦陷入思绪中的样子,苏苓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唤回了她的思绪,“天悦,别多想!我就是问问而已!” “苏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聪明且灵性的水天悦敏锐的感觉苏林如此问一定不是没有缘由! 果然,在五月的凝视中和水天悦的困惑神色里,苏苓幽幽一叹,道:“天悦,我们之间,有歼细!” “啊?!” 水天悦的表情明显一窒,随后有些局促紧张的看着苏苓,“苏姐姐,你怀疑是我?” 苏苓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最终却轻轻摇头,“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你的表情肯定没有这么真实!” 她的话,让水天悦一愣,随即讪笑,“苏姐姐,你是夸我吗?还是说我没有城府啊!” 见此,苏苓算是彻底放下了对水天悦的戒心! 这丫头虽然在初次相见的时候十分骄纵,但是后来她对权佑擎的用心,她也是清楚的看在眼里的! 更何况,她的喜怒几乎都摆在脸上,如果她真的是歼细的话,那么刚才她那样说完,水天悦的表情就一定不会是紧张! 能够隐藏在他们之间做歼细的人,城府自然极深! 而且,对方应该是他们都很相信的人才对! 鬼颜…… 玉肃之…… 楚易…… 会是他们三人中的某一个吗?! “苏姐姐,那你怀疑谁?” 水天悦小心的看了看周围,随后站在苏苓的身边,轻声的询问了一句。 闻此,苏苓却摇头,“暂时还不知!但……总会知道的!” “娘亲,爹爹来了哦!” 在苏苓和水天悦说话之际,五月早已经悄声的退了出去! 直到她忽然间跑到水天悦的身边,边说边拉着水天悦往门外走时,苏苓惊讶侧目,一眼就看到了神色凛然的凰老三正缓步而来! 顿时,苏苓立马就回想起他们来旧宫的路上,凰老三的态度,简直是冷的不能再冷! 而古灵精怪的五月,也趁此机会直接将水天悦也拽了出去! 眼下,正殿内就只剩下苏苓和凰老三两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须臾的光景,苏苓才抿了抿唇,干巴巴的对着凰老三笑道,“你……你来了!” 他奶奶的! 她怎么突然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赶脚! 尤其是在凰老三那样冷厉的视线中,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千古罪人一样! 麻痹! 好闹心啊! 凰老三瞬也不瞬的睨着苏苓,那幽深的瞳仁宛若寒谭,轻轻翘起的剑眉狂妄不羁! 等了片刻后,结果苏苓发觉凰老三竟一直没开口,登时让她有些泄气,“内个……这次是我的不对……” “哪不对?” 苏苓一怔,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这位大爷在等着她自己承认错误呢! 苏苓撇撇嘴,“哪都不对!” “具体呢?” 凰老三站在苏苓几步之外,不动声色的看着伤后的苏苓! 而被他这样如炬般的视线看的浑身难受的苏苓,更是忍不住拨弄着发丝,“凰老三,你直说吧,想咋地!给个痛快话!” 她向来直来直去,实在是不喜欢凰老三阴阳怪气的腔调! 见此,凰老三剑眉一拧,跨步上前,昂藏的身躯直接将苏苓的小身板给笼罩在黑影之下! 他威压散体而出,强力的压迫感让苏苓倒吸一口冷气,自知理亏的开始后退,“凰老三,说话归说话,你别吓人啊!我告诉你啊,男人不能为难女人!” 踏马的! 吓死宝宝了! 凰老三现在这个模样,简直跟煞神似的! 她真怀疑下一刻她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凰老三会不会一巴掌把她飞出去! 小命堪忧啊! 她还没活够! “牙尖嘴利,看来你还是伤的不够重!” 凰老三怒极的捏住苏苓的下巴,长臂一捞就把她给禁锢在怀里! 尤其是他说话的口吻,更是咬牙切齿的! 苏苓的鼻端蓦地因他的拉扯而撞到了他的胸膛上,酸涩不已的鼻子红了一片,连眼眶都酸的氤氲了水汽! 她伸出小手捂着鼻子,抬头以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凰老三,声音软绵的说道:“我都说了这次我错了,你大人大量,海纳百川……” “不要命的东西!” 凰老三万分无奈的狠狠叹息一声,虽然是责怪,但最终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见凰老三雨过天晴,苏苓也难得展现出小女人的姿态,双手一环,就由下而上抱住了他的脖颈,踮着脚尖卖着萌,“尘王果然大人大量,小女子知错能改,王爷就莫生气了吧!” “身子怎么样了?” 苏苓轻笑,“已经没事了!” 凰老三随手环住苏苓的腰肢,带着她走到软榻落座后,紧了紧她身上的狐裘,低声问道:“刚才在说什么?” 苏苓脸颊蓦地一凛,“再说歼细的事情!” “有眉目了?” 凰老三抱着苏苓安稳的坐在榻上,双手紧紧环着她的纤腰! 之前苏苓的受伤让他心生恐惧,那种很可能会失去她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头萦绕! 直到此时亲手抱住她,看着着她依旧灵动的模样,心也才渐渐归位! 苏苓悠悠然的叹息一声,随后坐在凰老三的怀里,枕着他的肩头,轻声道,“还没有!只是想不到我们之间会有歼细!我不愿意去怀疑谁,但如果一直让此人呆在我们的中间的话,那么只会后患无穷!” “你认为是谁?” 凰老三以指尖轻轻缭绕着苏苓的发丝,表情是一阵满足! 能抱着她,真好! 苏苓为难的摇头,“我现在怀疑三个人,鬼颜,玉肃之,还有楚易!但是,我又觉得他们三个谁都不像,如果真的是某个人的话,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的被我们发现吗?” 其实,这才是苏苓真正的怀疑! 鬼颜的出身这群人都心知肚明! 玉肃之和楚易之前的情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如今他们对抗的人,恰好就是他们之前的主子! 换做任何人的话,若说怀疑,首先一定都会想到这三个人! 但正因为如此,苏苓却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玉伯不傻,如果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歼细的话,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他们识破?! “那就抓出来,送回去!” 凰老三嗓音低沉,冷厉的视线也随之在眼眸中迸发! 他的怀疑和苏苓是一样的! 这也就是为何,他一直都没有跟别人说! “你认为水天悦可信?” 凰老三忽而想到水天悦,如果说外人的话,这里面也就只有水天悦和鬼颜是外人! 闻声,苏苓点头,“她不会有问题的!我坚信!” 面对苏苓如此郑重其事的言语,凰老三也不再怀疑!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他们在对抗玉伯的同时,也要小心的将歼细捉出来! 此人要么是隐藏极深,要么就是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 苏苓的思维快速运转着,眨眼间她抬头盯着凰老三,问道:“你其实是怀疑鬼颜的吧?” 言罢,凰老三薄唇微侧,却什么都没说! 然而苏苓拧眉,细细的分析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是鬼颜!因为他的情况最是让人怀疑的! 可是,你想一想,如果他真的是歼细的话,未免也太过明显了!我总觉得另有其人,但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就包括这次我出事,如果不是有人将我们的行动提早告诉给玉伯的话,那玉树也就不会被抓!而我也不会和玉伯正面冲突! 不对,这事很不对!” 苏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但短时间内又找不到具体的方向! 她直觉上,与鬼颜无关,但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去给他开脱! “不必想了!既然想知道他是谁,那就将计就计吧!” “你是说……” 苏苓听见凰老三的话,顿时眼眸一亮! 随即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炷香过后,苏苓俏脸微红的和凰老三相携走进了偏殿! 此时,水天悦和五月还没回来,众人一看到苏苓就立马簇拥而上,“苓子,没事了吧?” “王妃,你怎么样?” 几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苏苓虚弱的点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大家看着苏苓无比虚弱的样子,各个表情都是一阵凝重! “苓子,这么严重吗?” 苏煜站在苏苓的一侧,亲眼看着她脸蛋过分的红润,甚至连她说话的声音都那么细弱,不由得愈发担心! 闻言,苏苓轻笑摇头,“二哥,我没事!索性还活着,接下来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我有一个计划,现在需要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娘亲,我们回来了!” 恰在此时,五月就拉着水天悦带着俩毛从门外跑了进来! 见此,苏苓回眸,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眸中对着五月泛出一抹精光暗芒! 看样子,刚才在正殿离开之后,五月就拉着水天悦出去,以至于水天悦根本没有时间去告诉大家关于有歼细的事情! 如此一来,极好! “五月,你和天悦在这宫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们的干粮快吃完了!” 苏苓故作细弱的嗓音,让五月微微侧目,但转眼间看到她精光四溢的眸子,顿时笑了,“行,那我们去了!” 水天悦不明就里的还没说话,就再次被五月给拉走了! 是以,此时偏殿内,就剩下苏煜,苏傲,临风,玉树,还有鬼颜五人! 而她和凰老三要做的,就是在今夜抓出歼细到底是谁! 第101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苓子,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事情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子了,也不急于一时啊!” 苏煜凝着苏苓,直觉以为她脸颊上过分的红润是因为内伤还未痊愈! 待五月和水天悦已经走出去后,苏苓才收回余光,讪讪一笑,道:“二哥,我没事!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不尽快安排的话,等玉伯他们出手时,一切都晚了!” 眼下,虽然苏苓的确要调查出歼细到底是谁,但另一方面她也的确在担心玉伯等人的动作!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废城,但宝藏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 但能够确定的是,玉伯既然在废城这里如此盘踞着,那么他肯定是知道宝藏到底在哪里的! “苓子,可是你……” 苏煜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苏苓坚定的眼神,也就作罢! “小妹,那你想怎么做?” 苏煜陷入沉默之后,紧接着苏傲便看着苏苓和凰老三! 他开口之后,顿时其他几人也纷纷侧目! 见此,苏苓余光和凰老三对视一瞬,旋即低沉的开口道,“如今我们的动向已经被玉伯所知,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先发制人! 他一直想要得到我身上的东西,所以今晚上我决定以自己为诱饵,因为我想问出宝藏的所在地!” “不行!我不同意!” 苏苓的话音方落,苏煜就直接开口否决! “小妹,这样太冒险了,你现在的身子还没恢复,你确定可以吗?” 苏傲也忍不住担忧的开口,随即他目光看向了凰老三,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见此,凰老三幽幽叹息一声,“就按照她说的办吧!事不宜迟,一会就开始准备!” 似乎凰老三和苏苓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所以两个人完全不打算商量的态度,让苏煜和苏傲等人也哑口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偏殿内的几人都神色郑重的谋划着一切! 突地,在这座废弃的旧宫殿宇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足以证明来人众多,偏殿内的苏苓等人神色一紧,纷纷起身! 待正殿的大门被凰老三一手挥开后,殿外正从远处冲过来的几十人,瞬间入目! 彼时,苏苓站在凰老三的身侧,看着眼前的景象,唇角淡淡的浮现出一抹轻嘲! 还真是及时! 给玉伯传消息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将他们的藏身地暴露出去,到底这人对玉伯有多么的衷心,对他们又有多么的憎恨呢?! 更何况,这歼细这么帮着玉伯,真的值得吗?! 玉肃之和楚易还有墨影不曾归来,而他们身边就只有这几个人! 但眼下苏苓基本能够肯定,歼细一定不是玉肃之和楚易! 为啥?! 呵呵,因为他们两个都来不及赶回来,即便知道他们身在旧宫,却也不可能会这么精准的找到这里! 那么歼细的人选,又缩小了范围! 这些人看得出应该都是精心训练的杀手,每个人身上凝重的血腥气息尤为明显! 而他们各个面目冷静,目光僵硬,各个手里提着长剑,飞奔的冲了过来! 距离仅仅十米不到,尤其是当凰老三打开殿门时,这些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几乎是刹那间,自凰老三体内迸发出的内劲瞬时就卷起殿外地上的积雪! 如同一阵飓风般,漫天飞雪迎面飞来! 这些杀手被眼前的风雪所挡,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歇,仿佛他们的眼中只有命令,哪怕被风雪刺痛双眼,他们依旧不停前行! 挡在殿门正前方的凰老三,薄唇凛着一抹诡谲的笑,当他渐渐收了内劲,双掌陡地平伸,遒劲的内力如江河般散体而出! 不管这些黑衣杀手的动作如何迅猛,但面对凰老三这等罡风的袭击,还是将前面的十几人直接拍飞出去! 见到这样的场面,身后还兀自怔愣的玉树巴巴的说道:“娘啊,三爷好牛叉!” “你保护王妃,我去帮三爷!” 玉树的话让临风也很快回神!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所以他们也毫无准备! 而凰老三所做的这些动作,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迅捷的令人瞠目结舌! 回神后的临风倏然上前,站在凰老三的身畔,看了看他之后,便冲到了殿外! 与此同时,跟随临风一起出手的,还有鬼颜和苏傲! 而苏煜则连忙将苏苓从殿门出拉到后面,小心翼翼的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与玉树二人将苏苓保护的密不透风! 凰老三依旧以遒劲的内力袭击着外面的杀手,而临风和鬼颜等人则将被拍飞的杀手全部斩于刀下! 鲜血如同河流一样渐渐染红了殿外的雪地,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在雪地里凝结,干涸! 妖冶的红和纯净的白在一片冷极的天地间,宛若开出了一朵绝美的妖莲! 不消多时,殿外几十名黑衣刺客便被凰老三等人迅捷的手法全部击败!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哈哈哈!黄毛小儿,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在最后一名黑衣刺客被凰老三以决然的手法捏碎喉咙后,自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大小声! 人未至,声先到! 听见外面仿佛从远处天边传来的声音,苏苓顿时脸色一变! 而凰老三斗卷着袖管,薄唇蓦地闪过一抹冷笑,眼底精芒大绽! 当临风和鬼颜霎时回到凰老三身侧后,还在几步之遥的苏傲,见此也悄然回行! 正殿内的苏苓忙不迭的上前,但苏煜却一把拉住她,“苓子,危险!” 闻声,苏苓侧目,淡淡的摇头后,便将自己的手腕从苏煜的手中抽回! 眼看着无法阻止苏苓,苏煜也只能紧步跟随! 当一行人全部都站在正殿门口,望着一片死尸的殿外天地间,很快就看到自旧宫宫门的方向,凌空而来的玉伯! 随着他的出现,这座殿宇周围,也在须臾之间被无数人所包围! 而这些人里面,自是有苏苓极为熟悉的珍珠岛众人! 就连当初陪着五月大闹权青国街头的凰门女子,也各个面色冷凝的出现在周围! 这种场面,如若不是早有准备,苏苓定然无法像现在这样冷静! 可即便她早已洞悉一切,但是亲眼所见时,还是不免惆怅! “苓丫头,又见面了!” 眼前将近上千人的架势,将整座殿宇包围的水泄不通! 人群最前面的玉伯,负手行走,红润健朗的脸颊上还挂着一抹轻蔑冷笑! “玉伯,为了对付我,也真是难为你这么大费周章!” 苏苓莲步轻移站在凰老三的身侧,一行不到十人却似是带着同进退的决绝! 她笑看着玉伯,眼底一片漠凉! “哈哈哈!苓丫头,你想太多了,你还不值得老夫这么大费周章!不过,若是你现在肯将钥匙交给老夫,那么说不定老夫会放了你们一干人等!但若你依旧冥顽不灵,那就别怪老夫不念旧情了!” 玉伯的一番话说得干脆利落,但同时也彰显出了他的决心! 闻此,苏苓笑意不减,反而是双手环胸斜斜的靠在了凰老三的臂膀边,“既然你这么想要,干嘛不自己来拿呢!” “你以为老夫不敢?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今天是插翅也难飞!苓丫头,看在你当初被我利用那么久的份上,你若自动交出钥匙,老夫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如若不然……” “老头!你的废话还真多!”苏苓冷笑开腔,打断他的话,“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为毛要主动交给你!你这么牛叉,自己来拿啊!” 不可否认,苏苓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玉伯他们出现的太过意外,而且是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明明他们应该在城门的方向,但是此时出现在这里,看来是已经等不及了! 苏苓心底默默叹息,歼细还没查出来是谁,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哈哈哈!丫头,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的,除了你也就没别人了!若你真的不给,那么就别怪老夫……” “极罗剑派极长胜来迟,请盟主恕罪!” “赤羽门赤虎来迟,请盟主恕罪!” “龙吟殿龙易休来迟,请盟主恕罪!” “武林副盟主月流华来迟,请盟主恕罪!” “……” 一时间,无数个称号从旧宫的另一侧传来,各个声震九霄,气势如虹! 然而,他们每个人自报的名号,更是让人觉得惊悚! 江湖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什么时候竟然也搀和到这件事当中了?! 包括玉伯在内,他老谋深算的眸子也是蓦地一怔,紧拧着眉宇看到纷至沓来的众人! 人数之多,加上玉伯的人马,几乎将正殿门口的空地占据的不留缝隙! 凰老三不动声色的浅笑,而玉伯却眯着眸子,打量着凰老三,语气晦涩,“难怪老夫这么久以来都查不到武林盟主的消息,难怪几个月前的武林大会被莫名取消!原来竟是你?” 此时玉伯满目冷鸷的瞪着凰老三! 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凰老三竟然是武林盟主! 江湖之中,对于武林盟主的传言多不胜数! 但是至今为止,却鲜少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早在去年前,玉伯就已经想方设法的企图接触到武林盟主,但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真是万万没想到,武林盟主就是他! “如果所有事都被你知道的话,那我们之间岂不是真的没有秘密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玉伯?!” 苏苓依旧保持着环胸看戏的姿态,只是在极长胜等人的出现后,她也明白凰老三早就做了准备! 彼时,苏苓的眼眸虽然一瞬不瞬的睇着玉伯,但是她余光也同时在悄然的打量着身边的人! 不怪玉伯会这么惊讶,因为连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凰老三的这一重身份的! 而且,很明显玉伯是不明就里的,那么也就是说,身在他们之中的歼细,同样不知道凰老三盟主的身份! “御龙骑!杀!” 凰老三默不作声,直到玉伯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时,凰老三薄唇微凛,以强劲的内力陡然开腔! 一声御龙骑,几乎让殿宇周围的天地都变了色! 待凰老三话落之后,整整一千名御龙骑便在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而且御龙骑乃是齐楚国皇帝所拥有的最隐蔽的力量! 他们经年累月的训练,身手以一敌百更是不在话下! 彼时,被御龙骑从四面八方包抄后,玉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瞪着凰老三,“你竟敢算计老夫?!” 玉伯话音落地,凰老三轻蔑冷笑,“将计就计而已!御龙骑听令,所有人杀无赦!” 等待了许久,且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玉伯一个最致命的反击! 眼前这些人,已经是他所有的中坚力量! 在今日全部带入旧宫,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也正因为他们看似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会让玉伯破釜沉舟! 现在看来,这一步的确走对了! “极罗剑派听命,将所有背叛剑派的门众,就此正法!” “是!” “赤羽门听令……” 在凰老三狷狂凛然的发号施令之后,包括极长胜和赤虎等所有人,全部开始朗盛吩咐一众跟随而来的弟子! 场面空前盛大,无数人扬天长啸的声音更是冠盖九霄! 多年空旷荒凉的旧宫,不少殿宇飞檐上的断雪,都被震得扑簌簌落在地上,砸出一簇雪白的花朵! 以凰老三为首的众人,和以玉伯为首的凤凰门等人,此时在凰老三下令后,便迅速的胶着在一起! 短兵交接,兵器厮杀,呼喝声哀嚎声响彻耳际! 久久难以回神的玉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突变的场景,一时间很难以接受! 眼前这些人,已经是他目前手中所有的力量了! 而之所以在废城盘踞这么久,就是因为他在等着其他各路人马的到来! 但也不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之他等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却只等来了凰老三等人! 若非是出了岔子,他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原因打乱了他的计划! 玉伯的眼前很快就被一片片血色染红,长刀短剑,火花四溅,他的人马和对方的手下没命的厮杀! 然而伤亡惨重的,很明显就是他的凤门和凰门弟子! 御龙骑以一敌百,几乎所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全部被他们狠戾的手段血染苍穹! 这是一只足以横扫千军的骑兵,盔甲覆身,目色如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就是这样的一千人的军队,几乎在眨眼间就将凤门一半的人全部诛灭! 所有的人乱作一团! 曾经被玉伯引以为傲的凤凰门,如今却变得不堪一击! 尤其是看到凰老三和苏苓那般凛笑的神色,玉伯一颗心微沉! 计划失败,他要怎么跟主子交代?! “苏苓,凰胤尘,我杀了你们!” 被彻底激怒的玉伯,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的麻衣上已经沾染了少许的血滴,冲冠之下便陡然提起浑身的内劲,二话不说就冲着苏苓和凰老三飞身而上! 他猛然间从体内爆出的真气,直接身边十米的地方冲出一道气流! 也不管是对方的人马还是自己的手下,纷纷被他磅礴的内力震飞出去! 玉伯的冲动给这片天地间再次增加了血腥之气! 当他如飞鹤般怒冲而上之际,凰老三一把揽住苏苓,薄唇噙着凛冽的冷笑,眸子一瞬不瞬看着玉伯的欺近的身影漫不经心! 倏地,在玉伯逼近之际,一抹黑影登时上前,随即苏傲和苏煜以及临风也顺势而上! 四个人将玉伯完全包围在中间,一招一式惊险又凌厉! 玉伯被四人围攻,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包括殿宇周围的人同样攻势不减,偌大的旧宫宛然变成了现实的炼狱! 血腥,残忍,惊悚,杀伐! 漫天的血色几乎让人杀红了眼,不计其数的人倒在雪地之中,也有无数的人依旧在为生死拼搏! 然而,自始至终,凰老三都紧搂着苏苓站在殿门处,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切,而苏苓却渐渐拢紧的眉宇! “五月和天悦呢?” 当凰老三也察觉到苏苓紧绷的情绪时,猝然侧目,就听到她的询问声! 闻此,凰老三眯着眸子打量着混乱的场面,俊彦也愈加冷峻了几分! “娘亲,我在这呢!” 正在苏苓无比担心之时,从两人的头顶上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苏苓和凰老三霎时抬眸,结果就看到殿宇的房檐边,五月正探头而出! 苏苓微微吐息一瞬,“五月,下来,到殿里面去!” “娘亲,没关系啊,我在房顶就好,这里视线极佳,要不你和爹爹也上来吧!” 苏苓余光瞬了一眼正殿前方血腥的一切,眼底一抹诧异闪过! 这种场面即便是她无数次历经过生死的人都觉得有些可怖,但五月这丫头竟然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怪胎啊这是! “五月,进屋去!” 凰老三冷着脸睇着房顶上的五月,低沉的开腔,态度不容拒绝! 见此,五月微微瞥着小嘴,咻的一下就从房顶上跃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毛和二毛! “爹,你让我看看嘛!就当给我长点经验了!不然我这么天真无邪,万一以后遇见血腥的场面,我一下子抽过去可咋整!再说了,有大毛和二毛陪我呢!我又不怕这些!” 五月说着就拉住凰老三的衣摆,边说边晃悠的撒娇! 而苏苓在她的身后扫了一圈后,却惊诧的问道,“五月,天悦呢?” 见苏苓面含担忧,五月嘻嘻一笑,小手指了指房顶,“娘亲,你要是现在让我躲到大殿里去,说不定天悦姐姐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她吓傻了,在房顶晕着呢!” 苏苓:“……” 凰老三:“……” 被五月弄得哭笑不得的苏苓,挑眉看着凰老三,她的闺女简直就是一朵最可爱的奇葩! 这性子到底像谁呢! “全部给老夫住手!” 倏然间,一声厉喝在人群中传来! 第1016章 苏傲被抓鬼颜失踪 “全部给老夫住手!” 倏然间,玉伯震天的吼声让所有人的动作为之一滞! 包括凰老三和苏苓也纷纷侧目! 须臾之间,玉伯缓步上前,而他身边的临风和苏煜以及鬼颜纷纷让步! 当他的走出人群,站在正殿的前方,冷笑的看着苏苓和凰老三时,他单手所钳制住的人,却让苏苓忍不住惊呼,“大哥!” 苏傲! 苏傲竟然被玉伯给抓这住了! “小妹,煜,你们不要管我……噗!” 苏傲被玉伯单手环着脖颈,而他一开口之际,就被玉伯狠狠的拍了一掌! “大哥!” 苏苓和苏煜同时间呼唤了一声,但见苏傲神色痛苦的拧着眉宇,苏苓的心蓦地沉入了冰湖! 她不能让大哥有事,不然她该怎么和老爹交代?! 赵春萍已经死了,虽然大哥和二哥没有责怪过她,可是赵春萍的确是因为她才会被逐出相府的! 她不杀伯仁,可伯仁却因她而死! “不想他死的话,就让你的人都退下!” 玉伯以苏傲在手为筹码,要挟着凰老三和苏苓! 苏傲被抓,是意外中的意外! 彼时双方人马都因为玉伯的吼叫而停滞在原地! 包括极长胜和月流华等人,都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前方! “怎么,没听到老夫的话吗?不想他死,就让所有人全部退下!退下!” 怒极攻心的玉伯,此时已经无法冷静的面对一切! 如果他再不尽快阻止一切的话,那么很可能他仅存的这些力量就要彻底被消亡!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主子还没来,他若是将一切搞砸的话,那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凰老三目光阴鸷幽冷的看着玉伯,同样他的眼神也不停的看着一脸痛苦的苏傲! 他抿唇不语,但是冷眸中却渐渐浮现出挣扎! 苏苓眼掌心狠狠的紧握,不由得上前一步,眯着凤眸看着玉伯,“放了他,我便让人退下!” “哈哈哈!苏苓,你以为老夫还会相信你嘛!告诉你,今日若是不想他死的话,就让我们退下!否则……” 玉伯满面狰狞的瞪着苏苓,他缓缓拉长尾音,同时捏着苏傲的手也愈发的收紧! 而随着他的动作,苏傲的脸色渐渐变的猩红无比! 怕是再多一刻的话,苏傲的命就会彻底断送在玉伯的手里! 凰老三眸光阴鸷到极点,最终他一言不发,却单单的抬起手臂,随手一挥! 顿时,殿宇前方静候命令的人,纷纷让开了身子! 而凤门凰门仅存的百人,趁此时机也纷纷后退! 待玉伯满意的看到自己的人马都撤离之后,他的眼底便泛出一抹精光! 一场本该是不死不休的战争,就这样被迫中止! 凰老三冷眸厉色闪现,薄唇开启,“放了他!” “苏苓,想要救他,就带着钥匙来交换!” 老歼巨猾的玉伯,说着就脚下生风,一瞬间就飘飞出百米之外! 暗藏的得意顺着冷风吹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但玉伯强劲的内力已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如此,在这场战斗中,玉伯虽损失惨重,但实则却让苏苓和凰老三再次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只是,多么的奇怪,苏傲的身手和苏煜不相上下,甚至比临风的内力还要浑厚不少! 可偏偏,被抓住的,竟然是他! 此时苏苓的脸蛋紧绷的不成样子! 一步一步明明他们都谋划好了,可是偏偏总是在最重要的关头节外生枝! 几乎是每一次,玉伯都能在最后关头将一切的扭转乾坤!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一直奋战的人早已经筋疲力竭! 但他们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 可对于苏苓来说,却是身心俱疲! 一股子无力感油然而生! “大哥!” 蓦地,在玉伯和苏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后,苏煜愤然的对着天空大喊! “苏二少,你冷静一点!” 临风的开腔,顿时打断了苏苓的沉思! 众人侧目,结果就看到苏煜双目赤红的看着天际,而他原本作势要冲出去的动作,也被临风抱住! “你放开我!是我,是因为我,大哥才会被抓住的!都是因为我!” 看到苏煜这样的冲动,苏苓也忙不迭的走下台阶! 挡在苏煜的面前时,她神色郑重,言辞冷静的说道:“二哥,我一定会把大哥救出来的!一定!” 苏煜痛楚的喘息着,看着苏苓凝重的神色,他痛苦的闭上眼,呢喃,“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会遭了毒手!是因为我啊,苓子!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去,让我去好不好!” “二哥,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如果不是我技不如人,大哥又怎么会被抓!苏苓,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苏煜陡然咆哮着,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悲凉!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苏傲落在玉伯的手里,即便暂时安全,但是恐怕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 玉伯明显已经决定破釜沉舟,他这样的疯狂,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苏傲! 苏煜冲着苏苓怒声咆哮,而苏苓则被他赤红的双眸骇了一瞬,正要安抚他时,却听到一阵闷哼声,凝神看去,就见凰老三一个手刀劈下,直接将苏煜给打晕了! “送他去偏殿,临风玉树,你们两个看着他!” 凰老三神色冷峻的吩咐,旋即便睇着苏苓,“他一定会没事!” 苏苓点头,“我信!” 他们二人此时默默相对,一句‘我信’包含了苏苓的信念也似是在给彼此打气! 不论如何,苏傲一定不能有事! “御龙骑听令,继续原地隐藏!” “是!” 一声令下,御龙骑的千人瞬间如潮水般蜂拥退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短兵交接虽然令双方都有损失,但唯独御龙骑,只有不到百人受了伤,却没有一人死亡! 御龙骑退下后,殿前的空地上也顿时变得稀疏! 极长胜和赤虎等人喘着粗气站在原地,这一站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相当的意外! “月流华,带着他们各自寻找宫殿暂且住下!其余的,待休整后再议!” “得令!” 今日的月流华褪去了华丽的锦袍,以一袭暗蓝色长袍罩身,墨发也工整的梳在脑后! 一场大战,对他来说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只是此时的月流华包括苏苓等人,谁都不知道在几日之后出现的那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冲击! 当月流华带着武林中人全部退下后,正殿门外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是满地的残肢断骸更加的血腥恐怖,如同人间炼狱一般重现在众人的眼前! 红,遍地的红! 苏傲被俘,玉伯侥幸逃脱,凤门凰门损失惨重,却终是没有达到预期! 眼下,殿门外的众人,各个面色沉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地方,怕是不能呆了! 哪怕他们每个人都见惯了各种场面,但是这种生死搏斗后的残忍场面,还是令人心惊肉跳! “唔……” 在众人站在门前,久久伫立默不作声时,从房顶上也骤然传来一声嘤咛! 五月的瞳仁悄然一亮,对着上面轻声喊道,“天悦姐姐,下来啊,都结束了!” 这时,苏苓才想起来,被人遗忘在房顶上的水天悦! 她担忧的看着房顶,不多时就看到水天悦慢慢滑下的身影! 只不过她脸色惨白,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正殿的方向,强行让自己镇定! 她清醒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了眼前那些可怖的场面,她发誓,这辈子她绝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水天悦下来之后,背对着一地的横尸,低着头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心情! 少顷,凰老三低沉说道,“先进去吧!” 言罢,他带着苏苓走进正殿,而其余的人也缓缓跟着入内! 水天悦的眼眸浮现出挣扎,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旋即浑身瑟缩的冲进了正殿之中! 彼时,玉肃之和楚易还有墨影依旧没有归来! 他们三人的处境是好是坏,也无人知道! 只不过,一直在房顶上晕厥的水天悦,也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事! 可偏偏,她好不容易平缓了心情,坐在正殿中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后,才蹙眉打量着众人,倏地问道,“咦?鬼颜和苏大哥呢?” 她不知道苏傲被抓,可是平素就存在感不强的鬼颜,此时却离奇不见了! “咦,鬼颜和苏大哥呢?” 不明就里的水天悦困惑的打量着周围,但看了几圈后,依旧没有找到鬼颜的身影! 然而,此时水天悦的疑惑,却让苏苓的心蓦然一紧! 刚才那么混乱的场面中,他们都无暇顾及别人,如果说鬼颜在此时不见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事实如此,但是苏苓仍旧残存着一丝的期许,不由得打量了一瞬周遭,细声说道:“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鬼颜究竟是否会回来,她不知道,或者说在她内心深处,她觉得鬼颜可能不会回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鬼颜就是歼细?! 这让她情何以堪! 当初在珍珠岛的时候,她以一人之力力保鬼颜! 可现在他若是变成了将歼细,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做法,不就显得相当可笑嘛! “苏姐姐,接下来怎么办呢?” 水天悦没有看到所有的事情经过,所以她还在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然而,一场厮杀之后,双方人马俱疲,短时间内也没有谁愿意再次短兵相接! 更何况,如今苏傲在玉伯的手里,等同于玉伯此时有一个最厉害的筹码在手! “容我想想!” 苏苓低垂着眉宇坐在古旧的椅子中,连同凰老三的表情都变得阴沉低暗! 此时,玉树和临风正在偏殿的耳房中照顾着苏煜! 鬼颜不见了! 玉肃之和楚易以及墨影一直未归! 一同前来的十一人,此时就剩下了苏苓和凰老三还有水天悦呆在正殿内! 而五月则安静的呆在一隅,抱着大毛和二毛,撅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变故,着实令人发笑! “教主!教主——” 午后炽烈的阳光刺目,然而安静又冷肃的正殿内,忽然间传来了玉肃之的呼唤! 闻声,沉默的苏苓凤眸一亮,瞬时起身走了出去! 还不待她踏上正殿的门槛,前方踏着遍地的尸体小心翼翼走来的玉肃之和墨影,就映入眼帘!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情况也不甚乐观! 灰头土脸就不用说了,看样子墨影的手臂好像还受了伤! “墨影?” 苏苓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聚在墨影的臂弯中,见他捧着手臂的样子,好似十分严重! 直到两人踏上正殿前的台阶,墨影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咧嘴一笑,“属下参见王妃!” “你受伤了?” 苏苓拧眉看着墨影,正要上前检查他的伤势,结果他蓦然放下手臂,又来回甩了两下,道:“王妃,属下没事,就是刚才打的太激烈,抽筋了!” 抽筋了…… 抽筋了…… 良久,苏苓才从墨影的解释中回神! 暗暗的叹息一瞬,强忍住吐槽的心里,苏苓以眼神会意玉肃之,旋即便回身走进了殿内! 玉肃之笑看着一脸莫名的墨影,旋即低笑着走了进去! 只是在玉肃之和墨影看到正殿内少数的几个人时,才脸色一怔,问道:“其他人呢?” 苏苓已然落座,闻声侧目,“说来话长!先说说你们吧,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玉肃之看了看墨影,旋即便开口道:“教主,我们奉命去炸了城门,也成功的引出了师……玉老他们! 后来我们为了拖延时间,所以一直在城门附近制造混乱!但后来好像是玉老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间带着所有人撤退! 我们担心这是他的诡计,就在原地按兵不动!但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看到他们回来! 直到我们发现所有城中的人全部涌进旧宫时,才知道这边出了事! 本来是我和楚易还有墨影一起回来的,但是中途发现了玉老的身影,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索性楚易就决定追上去看看! 然后,我就和墨影先回来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人?” 听到玉肃之这样的解释,苏苓顿感诡异! 是跟着?! 不是抓着?! “是啊,我们当时正在城中,正好就看见玉老和那个人一起离开的!” 玉肃之定定的点头,苏苓微微翘起眉梢,“是……鬼颜吗?” 闻此,玉肃之呼吸一窒,凝眉沉思了少顷,便摇头,“应该不是!鬼颜一身黑袍,如果是他的话,我肯定认得!” 苏苓一瞬间就和沉默的凰老三视线相对! 他身边跟着一个人…… 默默的调整了情绪之后,苏苓垂眸,“玉肃之,跟我出来!” “是!”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玉肃之,看了看正殿内的水天悦等人,忙不迭的跟上了苏苓的脚步! 走出正殿,眼前是一片血色的海洋,残肢断骸铺满了一地,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 苏苓漠视着眼前的一切,莲步一转,便向着正殿的回廊下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雪地中缓慢行走!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玉肃之总觉得苏苓的步伐似乎有些沉重! “教主,到底怎么回事?” 耳边充斥着靴履踩着白雪的声音,玉肃之终于开口询问了一句! 闻此,苏苓步伐放缓,抬眸看着青白的天际,问道:“跟着玉伯的人,是不是一个墨绿色的身影?” 玉肃之怔愣,“教主,你怎么知道?” “玉肃之,你确定他们是一前一后的离开?而不是被玉伯强行钳制着离开?” 此时,有些东西已经缓缓在苏苓的脑海中形成了端倪! 但是仅凭玉肃之的一席之话,她还不能做最后的确定! 当时玉伯带着大哥苏傲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可宫外的玉肃之却看到了另一番情形,虽然前者后者大同小异,偏偏其中的缘由却发人深省! 玉肃之郑重其事的点头,“教主,属下没看错!他们二人的确是一前一后的离开,那个墨绿色的身影我没有看清楚是谁,但看样子他是和玉老一起离开的!但……并不是教主所说的钳制,这……有什么区别吗?” 苏苓眸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天际的某处,最终缓缓叹息,“这件事不要声张!你寻个机会告诉墨影,让他对此事也要三缄其口!此时非同小可,我还需要时间去确定一下!” “好,属下明白!” 玉肃之警觉的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仔细的回想之下,他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一路上,他们赶路又忙不迭的谋划着和玉老之间的冲突! 似乎……他们当中真的有一个人,是一直穿着墨绿色锦袍的! “教主,难道他……” “我自有想法!” 话落,苏苓便缓步前行,她坚毅的背影披着白色的狐裘,仿佛要融于天地间似的! 玉肃之无法揣度苏苓心里的具体想法,但是和玉老一同离开的墨绿色身影,也让他心里的感觉愈发的不好! 眼看着苏苓的身影在旧宫附近徘徊远走,玉肃之幽幽叹息一声! 前方,一步步缓缓迈着莲步独自走在雪中的苏苓,腮边的发丝不停的随着寒风缭绕! 她现在,需要时间去消化心里的想法! 甚至,她突然间感觉到一阵迷茫! 到底他们这一路上如此艰辛万苦,为了是什么?! 是惑人的宝藏,还是无双的地位?! 她什么都有,其实她也什么都不想要! 她不需要皇权地位加身,也不介意粗茶淡饭,只是从她来到这个时空开始,很多事情便开始让她身不由己! 跟着玉伯离开的人,墨绿色的身影,多么明显的答案! 当时大哥被玉伯抓住的时候,分明是身受重伤! 那般虚弱,那般无力! 可玉肃之他们却亲眼看到了大哥和玉伯一同乘风离开! 这说明什么?! 她不愿意想!到头来,她最无法接受的很可能就是最残忍的事实! 她千辛万苦的谋划和算计,步步为营,见招拆招,到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亲人给陷害了?! 这结果,多么的可笑! 可是,为了保全他在所有人心里的地位,方才她还是不忍将一切说的透彻明白! 只能和玉肃之在这飘渺的雪景天地中,将一切暂时压下! 到底,是不是他?! 第1017章 旧宫金銮殿 不知不觉间,在旧宫内行走的苏苓很快就走到了旧宫金銮殿的附近! 金銮殿已经年久失修,而且多年来无人居住! 令人悲凉油然而生! 曾经统治天下的大国,旦夕存亡全在帝王者的一念之间!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人去考究! 如今二十年后,她再次被牵扯到王族的宝藏之秘中,这简直是太炒蛋了! 站在原地看着被白雪覆盖的金銮殿,门前青石路面空旷辽阔! 汉白玉的台阶已经被白雪遮住了原本的光泽,唯有那落了灰的金銮殿三个字,闪着淡淡的暗芒! 心绪迷乱的苏苓,看着大殿,忍不住趋步上前! 就是这座皇城遗留下的问题,被迫强行的加注在她的身上! 多么的不公平! 苏苓拖曳着身后长长的狐裘,缓步踏上布满积雪的汉白玉台阶时,脚下一滑,趔趄了一瞬!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苏苓本打算继续前行! 但偏偏她随意垂眸提起裙摆之际,因她脚底打滑而蹭掉了白雪,此时正露出了白玉台阶的一角! 原本没有什么细腻多做停留的苏苓,已转开视线后,猛然间心头一震! 站在原地微微眯眸,她轻轻移开脚尖,慢慢俯身看去! 直到那个极为熟悉的图案映入眼帘时,苏苓便不作他想,直接蹲在地上,以指尖一点点拂去台阶上的落雪! 当大半个台阶都显露出真容时,苏苓蹲在地上如遭雷击! 原来竟是这样! 难怪当初玉伯给她的那块玉牌会刻着那么诡异的图案! 难怪被凤门和凰门所架空的城池门楼上都会有这个图案! 现在看来,这图案分明就是前朝的皇室所有! 这台阶上,清清楚楚的在正中间的图案上镌刻着花纹,那圆形如凤飞展翅的样子,和当初玉肃之交给她的玉佩,完全如出一辙! 第一个台阶上是这样,苏苓紧接着就再次挥落第二个第三个台阶! 然而,每一方台阶的正中央,都镌刻着一模一样的花纹! 真的是一毛一样! 看到这一切,苏苓足以能够证明玉伯所说的话不假! 他真正效忠的,根本不是凤家,而是前朝的皇室! 当初果然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可如果玉伯不是前朝凤家的人,可是娘亲又怎么会认得他?! 如今看来,玉伯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想借助宝藏的力量,从而帮着前朝复国! 这座旧宫的金銮殿台阶上会镌刻着这样的图案,那么金銮殿里面呢?! 苏苓如水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台阶上勾勒出的图案! 旋即她镇定的平静了呼吸,而后一点点迈步上前! 金銮殿高耸的殿顶和气魄的场面,似乎还在续写着当年奢华富贵的景象! 如今人去楼空,凭栏凋谢,除了无数香魂断送于此,此时只剩下呼啸的寒风穿过栏杆玉砌! 趁着天色还亮,苏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站在高高的殿门之前,一点点打量着金銮殿! 厚厚的灰尘堆积,变了色的门框窗棂,历史气息沉甸甸的厚重! 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推开了金銮殿高耸的殿门! 吱呀老旧的摩擦声不免刺耳,扑簌簌的灰尘也从上空缓缓落下! 苏苓伸出手,在鼻端挥动了几下! 殿内腐朽的气息也瞬间侵袭而上! 苏苓拧眉闭气,待适应了一切后,才定睛打量着金銮殿! 处处灰尘弥漫,在殿外阳光顺着殿门射入之际,氤氲在空气中的尘埃簌簌纷飞! 偌大的金銮殿中,上首的龙椅已经断了一角,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 地面多年的脏污沉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就连上方的牌匾都断裂成两块狼藉的躺在地上! 苏苓一点点的走上高台! 案台上的金丝龙纹桌布已经变成了灰色! 脏乱,破落,残旧,狼藉! 苏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金銮殿内的一切,良久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里似乎是没什么特别! 只不过随处可见的熟悉图案,不仅仅印在桌案的金丝桌布上,就连旁边的八根雕龙金柱上,也镌刻着! 金柱?! 彼时,苏苓站在上首龙椅的地方,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八根雕刻龙纹的鎏金高柱! 不对劲! 明明是八根龙纹的金柱,可是在苏苓仔细的观察下,忽然发现并非是每一个柱子上都有图案! 相反,站在上首的苏苓,却发现这八根高柱的位置似乎也有些不同! 奇门之术?! 麻痹! 她不懂这些,但是既然看出了端倪,她就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苏苓匆匆走下高台,站在每一个圆柱下方仔细的观察! 如果不是因为图案的出现,可能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但就因为这八根圆柱上,有四个刻有图案,而另外四根却没有雕刻! 这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大不了,可镌刻着图案的金柱,却并非是有序排列的! 左边四根,右边四根! 左边的第一和第四跟圆柱刻有图案! 而右边的四根却是第一和第三根刻有图案! 完全不是普通的平行排列!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图案似乎都和盘龙的龙头融为一体! 长时间的打量之下,苏苓惊觉有些头晕! 这什么玩意! 这破旧的金銮殿,几个圆柱子还有这等功效呢?! 这到底是五行之术还是奇门遁甲之术,苏苓无法辨别! 但就在她蓦然晕眩的一瞬间,她唇角一笑,想起了一个人! 月流华! 这厮当初离开汴城的时候,随手一挥就将汴城之处化为一片平平无奇的草原! 她记得当初凰老三的解释是奇门遁甲之术! 那如果这金銮殿之中,真的有人设下了阵法,是否说明这里暗藏玄机?! 如果不是因为她无意间发现了图案,从而走进来的话,那么这一切恐怕都不会被发现呢! 天无绝人之路,如此一想,苏苓眸子内闪过慧黠的光芒! 忙不迭的走出金銮殿后,将殿门再次紧闭! 待踏下台阶时,她照葫芦画瓢,将落雪再次铺就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她无法肯定玉伯是否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搞清楚金銮殿内的玄机! 不作他想,苏苓快速的往回走去! 刚刚离开金銮殿的地界,抬眸一看,恰好就见到凰老三步履快速的走来! “去哪里了?” 看到苏苓的刹那,凰老三的眸子明显一顿,整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似的! “凰老三,内个……你会奇门遁甲或者是五行八卦之术吗?” 苏苓完全没有时间回答凰老三的询问,她只想尽快将金銮殿内的诡谲的一切解开! 闻声,凰老三眸子微眯,“奇门遁甲和五行术数早已失传许久!普天之下我只知道月流华精通此术!你要做什么?” “失传?失传的东西月流华怎么会?” 不怪苏苓疑惑,这的确是人之常情! 天下人都不会的东西,月流华却精通! 那若是被外人得知的话,他的价值恐怕不比宝藏的*力小! “不知!当年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精通此术了! 古书上曾有记载,能修习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必定需要有先天的根基! 这等上古阵法,已不知道流传了多久!不过就是通过五行八卦结合术法而做出的障眼法!” 听着凰老三的解释,苏苓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的玄幻莫测! 一个奇门遁甲之术,竟还需要先天根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玄幻小说呢! 但通过凰老三的解释,苏苓也大致有了想法! 这个月流华,来历怕是没那么简单! 能够精通奇门遁甲,那么他的身份不可能只是孤儿那么简单!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流离失所而遇到了凰老三,索性又成了汴城之主! “能不能把他叫过来,有个东西我需要你们看一下!” 凰老三见苏苓变幻莫测的脸蛋,也没有多问,直接展眉,暗中运气后,凭空喊道,“月流华,出来!” 这声音如钟鼓般绵长浑厚,回声久久不散! 显然凰老三是利用内劲将话冠在整个旧宫之上! 另一边,正和极长胜等人闲聊休息的月流华,一听见凰老三的喊声,差点没吓尿了! 又发生了啥?! 冰天雪地之中,凰老三和苏苓正在原地对视之际,还不待说话,远远地就从金銮殿后方的殿顶上,匆匆飞来一人! 直到他落定在凰老三和苏苓的身边,才气喘吁吁的问道,“咋了?又咋了?” 天知道刚才那一场混战,累的他筋疲力竭! 现在气息还没喘匀,就再次被喊了出来! 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消停的过下去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不应该离开汴城,这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苏苓凉凉的瞟了一眼月流华,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白瞎了那张人皮脸蛋了! 闻声,凰老三冷峻开口,“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哪儿?” 月流华四下打量,结果凰老三和苏苓谁都没有开口,两口子的态度一毛一样的转身前行! 见此,月流华尴尬的撇撇嘴,一脸憋屈的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很快,一行三人便再次回到了金銮殿,凰老三蹙眉打量着殿宇周围,见苏苓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去,他瞬了一眼身后的月流华,随即也悄然跟上! 再次回到金銮殿,苏苓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看着月流华开口,“听说你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那你来看看,这八根盘龙金柱,可有什么不同?!” 闻声,月流华一怔,随即缓步上前,站在金銮殿的正中间,按照苏苓所指向的地方,仔细的观察着八根盘龙金柱! 一旁的苏苓则旋身回到凰老三的身畔,两人对视一瞬,便站在原地等着月流华的回应! 不消多时,月流华忽地惊讶了一阵,“咦?” “怎么?有发现吗?”苏苓也略带紧张的上前,眼神依旧不同的打量着八根盘龙金柱! 闻此,月流华一反常态的认真,双眉也紧紧的拧着,似是回答,又似是自顾自的呢喃,“好奇怪,这天下间竟然还能有人创造出此等阵法?而且是以八门为辅助的!啧啧,有意思!” 听见月流华的呢喃,苏苓的心再次被提起来! 看来月流华的确有些本事,但是苏苓也清楚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不少的惊奇味道! “那你能解吗?” 苏苓迈步走到月流华的身侧,睇着他轻声问道! 月流华脸色一阵纠结,目光依旧专注的定在金柱上,好半饷才说道:“问题不大,但是我需要时间!单单这么看起来,我无法确定设阵的人到底是将八门如何分布在八根金柱上的!” 面对眼前这等阵法的设置,月流华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也彻底被牵起来! 见此,苏苓也没有急功近利,反而是淡然的走到一根金柱边,随手一指,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参照一下这个图案来解阵!这个图案是按照不同的顺序刻在金柱上的,你可以参考一下!” 苏苓说话间所指着的图案,很快就吸引了月流华的注意! 他按照苏苓所说的话,仔细的观察了图案后,便谨慎在金銮殿内的八根金柱边穿行! 直到他看完所有的金柱,又忍不住惊奇,“哟呵,这设阵的人还真有意思!竟然还用了三奇的手法!不过没关系,我应该能解开!给我一点时间!” “好!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月流华的帮忙,苏苓还是感激在心的! 虽然她无法确定这八根金柱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但是总归要试一试! 说不上什么原因,苏苓忽然间就觉得金銮殿这个地方会存在那个图案,肯定就不简单! 否则,玉伯没道理将凤门和凰门的标识也用这个图案来做记号! 眼下,苏苓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玉伯真正效忠的人,肯定不是前朝凤家就对了! 或者说,他真正要效忠的人,很可能和前朝有着某种关联! 虽然一开始她也怀疑过玉伯可能就是一切的主使,但是按照他的年岁以及他的动机,苏苓反而觉得不太可能! 他若是一心想要复国,从而自己坐上皇位的话,可他得年纪哪怕真的等到了那一天,怕是也没有几年的荣华能够享受! 而且,她绝对可以确信玉伯这么做,完全是复国的执念! 因为他不缺钱财,不缺人力,但又如此的执着,其背后一定有着必须要坚持的理由! 苏苓沉默的看着月流华在金銮殿内穿行的身形,很快身边就袭来一阵冷冽的气息! 她侧目,就见到凰老三冷峻的表情之下,暗藏一抹担忧! 苏苓轻轻摇头,随后拉着凰老三,缓步走出了金銮殿! 既然月流华有信心能够解开这个阵法,那么接下来就给他充足的时间去准备吧! 走出了金銮殿之后,苏苓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真没想到月流华会精通奇门遁甲!你难道从来都不奇怪,为什么他一个孤儿,会懂得这些吗?当年你遇见他的时候,他应该也不过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吧!” 在金銮殿设下了阵法,而普天之下精通阵法的人又偏偏是月流华! 就在方才的一霎那光景之中,苏苓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不好的感觉! 这个设阵法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说学习阵法这东西,是需要先天的根基吗?那月流华的根基,和金銮殿设置阵法的人,是否是同出一脉呢?! 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大思考的,不然若是将一切的可能都串联成线,那结果一定是令人大为震惊的! 苏苓此时脑洞大开的想着各种可能性,而凰老三听见她的话后,便低沉的开口,“不管如何,只要他能解开就行!至于其他或者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当初在平定边关战乱时,遇见他是个意外! 那时候他十一岁,对于阵法的使用已经相当的熟练!包括那一次能够彻底解决战乱,都是他将阵法和兵法融汇之后的结果! 让他去汴城,不是偶然,其实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存在于天地之间!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他身怀绝技,那他的日子不会安稳,天下间恐怕也会有人想要利用他! 所以,当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他自己就觉得生活在汴城!看起来,这些年他过的不错!” 听见凰老三这样的解释,苏苓才知道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的确如凰老三所说,月流华这样的人才,长相又这么空前无双的,天下间可能真的是绝无仅有的了! “交给他试试吧,其他的等解开了阵法再说!” 凰老三搂紧了苏苓单薄的臂膀,幽深的目光睇着皇宫某处! “你刚才也听见玉肃之的话了,你有什么想法?!” 直到金銮殿的事情告一段落,而月流华也盘踞在其中认真仔细的思索着阵法的由来时,门外缓步远走的苏苓,这才悄声的问了凰老三一句! 闻此,凰老三一瞬沉默! 有些事情已昭然若揭了,不是嘛! “也许,从最一开始,我们都想错了而已!” 凰老三如此简单的回答一句,让苏苓也不由得苦笑! 诚然,他们一开始想了无数种可能,可从未想过,真正的歼细会是他们最为信任的亲人! 不说别的,即便苏傲和苏苓之间的关系存在着各种可能性! 但是他和凰老三的交情有那么多年,难道还抵不过其他的*吗?! “鬼颜呢?现在他也离奇的消失,如果是他们两个……” “连他都有可能,鬼颜又为何不可?他本来就是玉伯的人,不是么!” 凰老三冷静沉稳的语气让苏苓心头一窒! 是啊,连苏傲都能背叛他们,那身为玉伯的人,鬼颜又为何不可! “果然是一切皆有可能!” 苏苓苦笑自嘲的叹息一声,随即也轻轻靠近了凰老三的臂弯! 虽然他们心里都对苏傲都还有着一丝期翼,但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 因为按照当时苏傲在他们面前受伤的程度,他很有可能随时都会晕厥! 否则,怎么还会有上乘的功力能够御风飞行?! 前方,在苏苓和凰老三相携往回走的时候,临风匆匆的小跑而来,一看到他们二人,就忙不迭的开口说道:“三爷,王妃!总算找到你们了!那个玉伯派人送来了书信!” 第1018章 落下清泪的苏煜 “三爷,王妃!总算找到你们了!那个玉伯派人送来了书信!” 临风匆匆而来,而闻声苏苓叹息一声,“该来的总会来,该救得,还是要救呢!” “这是信!” 临风闲话不说,直接将手上的信随手交给了苏苓! 正如苏苓心里所想的,她基本上能够猜到,信上肯定是以苏傲的性命作为要挟,让她拿着金钥匙去交换! 看着临风手上的那张折叠工整的宣纸,随意展开后,上面的内容和她想象的还真是一毛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让自己今晚在戌时去凤府以自己和金钥匙作为交换! 宣纸上的内容,苏苓一笑而过! 但是要她自己和金钥匙作为交换的话,凰老三则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不准!” 闻声,苏苓淡笑,“我压根也没想去!” 凰老三薄唇一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是两人这样面面相觑的表情中,其内里却暗藏着一抹沉重! “我想,接下来最重要的,应该是我们先他们一步找到宝藏!不管这个宝藏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只要找到的话,才能有资格和他们谈条件!” “教主……教主……” 苏苓话音方落的瞬间,玉肃之再次从前面跑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语气充满了焦急,而且步伐的匆匆忙忙! “怎么了?” 苏苓上前一步,看着玉肃之焦急的样子,心里微沉! 玉肃之停下脚步,连忙说道,“教主,聂林从凤凰楼传来消息,说是最近江湖动荡,不少的门派和江湖中人都在赶来废城的路上! 不知道是谁将消息散播出去的,听说这些人都是为了宝藏而来的!” 苏苓眉梢一跳,淡笑,“这么久才来,看来这些人只注定吃不上肉了!” “啊?” 玉肃之一阵心惊肉跳的看着苏苓,怎么感觉她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果然,苏苓淡淡一笑,“是我让人放出的消息!本来以为他们会来的更早,没想到现在才开始动身!” “教主,但这样一来,争夺宝藏的人越来越多,岂不是……” “错!争夺宝藏的人越来越多,才会让玉伯狗急跳墙! 我们的目的从来不在宝藏,而是要阻止玉伯的动作,且不论这宝藏到底有什么,即便金山银山,也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我担心的是,如果玉伯真的得到了宝藏的话,恐怕对于他们光复前朝会有更加有利的条件!懂吗?” 苏苓耐心十足的对着玉肃之解释,话落便看到他神色一怔,愣愣的点头,“原来如此!” “玉肃之,你去告诉聂林,让他将玉伯乃是前朝余孽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到四国之中!同时也要让各国的帝王都心知肚明!” 玉肃之定定的点头,虽然想不透这样做法的目的,但是眼看苏苓信心倍增的样子,他也没有多说,直接快速的旋身离开! 见他转身离去,临风一脸不解,但是凰老三却薄唇一侧,看着苏苓,微微摇头,“如果他知道你这么做,恐怕真的会狗急跳墙!” “他以为自己有凤门凰门的人,但终究只是地下组织!如何与国之军队相比!” 说着,苏苓的俏脸上就闪出一抹冷笑! 她知道,如今四国看似平静,但也不过只是有二十年不到的基础! 如果四国的帝王知道前朝余孽的出现,必定都是心惊肉跳的害怕自己帝位不保! 废城的事,如今已越来越明朗! 相信这些王者要是知道此事后,一定也会暗中派人前来的! 斩杀前朝余孽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要看这些王者的野心到底有多么大! 想要得到宝藏的人,一定不在少数,那么废城即将面临的,就会是一场江湖和朝廷以及前朝党羽的战争! 只有将一切全部打乱,他们这些人才能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寻找宝藏的踪迹! 总之在玉伯之前找到,才是最安稳的! 而对于玉伯那方面,有了这么多外面的势力加入,肯定也会打乱他的节奏和计划!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哪怕天下大乱,她也在所不惜! 每一次的战乱,无非是重新洗牌! 各国帝王好不容易能够安稳盘踞一隅,想来应该是没有谁会心甘情愿的让这一切发生! 那么她最好的武器,就是利用这些外面的势力,去扰乱玉伯的计划! 凤府,苏苓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去! 如果宝藏真的存在在凤府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恐怕早就被别人找到了! 前朝凤家,如果真的有宝藏,那么没有人会愚蠢的将宝藏放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这件事,也是她刚刚想明白的! 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是凤府绝对不是! 空旷了这么多年的老宅子,如今破落的无人涉足! 但玉伯之所以会去,想来也是希冀能够找到些许的线索! 可,苏苓觉得,也许他们从一开始都想错了! 宝藏的寻找要继续,暗中的谋划也要进行着,如今只能等着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才能分辨出这人心到底有多么的黑暗! 至于苏傲…… 虽然他们不能仅仅凭借着玉肃之和墨影等人所看到的事情就直接定论,但是无风不起浪! 仔细想想,这一次大哥苏傲的出现,的确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毕竟从她有记忆一来,苏傲就鲜少会涉足王府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位列丞相,朝堂的事纷繁复杂,而他偏偏在这时候选择跟着他们!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大哥,所以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但是转念一想,当初赵春萍被赶出相府的时候,也是大哥选择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别院的! 也许,苏傲对她早就心生恨意了! 此时,不论是苏苓还是凰老三,怎么都想不到,苏傲真正对苏苓因爱生恨的,从来都不是因为赵春萍! 缓步回到了之前所停留的正殿,门外的残肢断骸已经被清理干净! 正殿内的水天悦,一看到苏苓回来,忙不迭上前,“苏姐姐,你去哪了?” “没去哪,就是在这里面随便转转!” 面对水天悦毫不掩饰的担忧,苏苓心里感觉微暖! 这个姑娘对权佑擎一心一意,但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偏见! 但凡有一天她若是找打了权佑擎,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撮合他们两个! 权佑擎真的值得这样的好姑娘! 彼时,苏煜已经悠悠转醒,只不过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椅子中,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苏苓走到他身边,似乎都没有察觉! 苏煜的沉默让苏苓心里难过,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又或者,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存在着一种可能,说不定那个跟随玉伯离去的墨绿色身影,是个外人,或者是有人故意要离间他们和苏傲的感情!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自己的想象! “二哥,你好些了吗?” 对于苏煜,苏苓始终是心疼的!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苏煜对她的心思和想法! 可是渺茫的天地间,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 人世间,从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即便是她和凰老三之间,到如今谷兰还是如鲠在喉般的存在着! “娘亲,二舅舅是担心大舅舅的安危,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去出去找大舅舅吧?” 默默在一旁和俩毛玩的不亦乐乎的五月,冷不防的开口说了一句! 而这下,苏煜也瞬时有了反应,但苏苓却柳眉微蹙,对着五月暗暗使了眼色! 聪明的五月一看到苏苓隐晦难掩的神色,立马就明白肯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聪明的小脑袋一转,就跑到苏苓和苏煜中间,仰着头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样,说道:“二舅舅,你别难过了!大舅舅现在肯定没有危险的!你要是一直这样,大舅舅也肯定会伤心的呢!” 五月软糯糯的嗓音撞击在苏煜的心头,也让他缓缓的抬起了头! 然而,苏煜抬眸的一瞬间,却让苏苓心头一疼,因为她看到了苏煜那双好看的眸子中,竟蓄满了清泪! “苓子……大哥他……一定不是故意被抓走的,对不对?” 这话……诡谲呢…… 听见苏煜这般询问,苏苓的心头一震,凤眸瞬时变得深邃幽黑,却良久无言! 二哥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表现出这么痛苦的模样?! 包括他的询问,听起来似乎带着别样的深意! 苏煜眼眶中蓄着清泪,满目痛楚的望着她! 而苏苓这样的沉默,苏煜一时间愈发的难以接受! “你说,你说啊!苏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死老头的诡计对不对?是他故意要让我们怀疑大哥,对不对?” 苏煜的咆哮声回荡在正殿之中,一圈圈的回音让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苏煜的脸颊上! 因为苏煜的失控,苏苓本不想再说! 但是他脸颊几近抽搐的样子,让她也不好受! 最终,苏苓轻叹一声,语气低沉的问道:“二哥,你看见了什么?” 蓦地,苏煜身躯一震,喘着粗气,不答反问,“这么说来,都是……真的?” “二哥,你先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或者……你知道些什么?” 苏苓想高清楚苏煜如此激动的缘由,毕竟在苏傲被抓走的时候,他就疯狂过一次! 现在清醒之后,他的表现反而让苏苓觉得有些奇诡! 苏煜狠狠的闭目,似是在强行的逼退涌上眼眶的水渍,不多时他再次睁开眸子,里面一片清冷,又暗藏伤怀,“这么说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苏煜始终不肯开口说出他所看见的一切! 不管苏苓如何询问,他似乎都不打算说出来! 正因在他自己的心里,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该怎么告诉苓子,之前打斗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大哥和那个死老头的眼神示意! 他也清楚的捕捉到,大哥强行拆了他的招式后,故意落入死老头手中的举动! 本来,在事发的时候太多突然,他完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其他! 尤其是看到大哥被抓走的时候,他更是心急如焚! 奈何,事实总是那么残酷! 尤其是在他清醒后,再次回想这一切的时候,才发觉那么诡异! 他怎么能相信,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犹记得当初他决定随着苓子一起去废城的时候,大哥还满目担心的样子,甚至他苦苦思索了*之后,还要求和自己一同上路,前去帮着苓子和老三! 可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一切都变了样子?! 大哥和玉伯……究竟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不管一切的一切有多么诡谲,但是苏煜怎么都想不明白,为啥苏傲要选择背叛! 原因呢?理由呢?! “二哥,事已至此,等着见到大哥的时候,相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说不定……说不定我们都误会他了呢!” 眼看着苏煜的神色越来越压抑,苏苓忍不住开口劝慰他! 可是她自己说到最后都觉得那么没有信服力! 但见,苏煜自嘲的抬眸,打量着苏苓认真的神色,随后他嗤笑一声,“小妹,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不难看出,苏煜对苏傲背叛的事,一直都耿耿于怀! 而面对他如此讥诮的态度,苏苓却摇头,“二哥,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在大哥被玉伯抓走之后,有人亲眼看到大哥和他一同离开!并非是作为人质,反而是一前一后离开了旧宫! 我不能确定大哥是否真的是玉伯的歼细,但是我们之中的确有人将我们的动向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玉伯!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是吗?”苏煜倏然眯着眸子,“可是……他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为了大娘!” 苏苓似是肯定的语气直接说出了苏煜的怀疑! 她的话音落定,苏煜的神色蓦然一变,“苓子,你是说……大哥因为娘的事,所以对你怀恨在心了?” 苏苓点头,“不无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他又是怎么联系上那个死老头的?他们之前可有见过面?” 苏煜渐渐变得清醒的头脑开始仔细的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一声询问,苏苓也倏地哑然! 是啊,大哥是怎么和玉伯联系上的?! 这一点,她毫无头绪! 见苏苓沉默,苏煜似是明白了什么,缓缓的转开眸子,看向一旁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中的凰老三,“尘,我们聊聊!” “嗯!” 凰老三冷漠的气质不改,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苏煜垂眸起身,径自越过了苏苓,率先走出了正殿! 面对苏煜前后改变如此大的态度,苏苓顿感焦虑! 虽然苏煜看起来十分纨绔浮夸,但是他内心也是极其敏感的! 这次大哥背叛的事情想必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只希望他能尽快的消化掉! 只是苏苓更为担心的是,她怕苏煜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已经得知了亲人的背叛,如今再也不想苏煜再出什么事! 而且,不可否认的,她和苏煜之间的情谊自是要比苏傲之间多上许多! 看着凰老三紧随而去的身影,苏苓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的水天悦在听了这么半天之后,她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的始末! 她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天悦,你想说什么?” 虽然情绪不佳,但是苏苓警惕依旧! 察觉到水天悦似是为难的模样,苏苓抬眸睨着她,凤眸一片清辉! 闻声,水天悦尴尬的笑了笑,眼神灵动的转了两圈后,正想随意找个借口,奈何苏苓的眸子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一瞬间就将她故作镇定的态度彻底击溃! 最终,她喟叹着,走到苏苓的身边,轻声嗫嚅,“苏姐姐,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看着水天悦那般凝重的样子,苏苓本该此起彼伏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事到如今,她好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苏姐姐,就是……就是咱们到达废城的第一天,当天晚上你和王爷趁夜入城的时候,我发现鬼颜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他后来回来后,说是去出恭,但我总觉得时间太长了!而且他回来的时间,恰好和你们回来的时间相仿,所以……” 水天悦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再接下去,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理智告诉她,鬼颜可能真的有问题! 但是感性上来说,她有希望鬼颜不是背叛的那个人! 明明她和鬼颜才相识不久,但也许就是上次马车中的短暂相处,所以她并不讨厌鬼颜! 虽然他无颜示人,可水天悦总觉得她应该不是那种卑鄙小人才对! 如今,好像苏大哥出了问题,事情恐怕比她想想的还要棘手! 她不想说,可也不得不说! 苏苓波澜不惊的听完数天月的话,随后就淡淡一笑,继续问道“那之后呢,可还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声,水天悦仔细的回想,随即摇头,“没有了!只有那一次,他离开的时间太长,所以我才会格外的留意!但是……但是苏姐姐,我觉得鬼颜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做,我感觉他应该并不是那种背后使诈的小人!”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确定?” 已经彻底消化了水天悦说出的信息,苏苓不免略带戏谑的口吻睇着她揶揄! 即便鬼颜真的是歼细,那又如何! 有了苏傲的前车之鉴,现在她反而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苏姐姐……”水天悦看清了苏苓的戏谑,嗔怪了一声,“我只是在就事论事!我认识鬼颜的时间还不如你多,我就因为不确定他的为人,所以才会将这些事告诉你的!” 水天悦嘟了嘟嘴,低下头后,神色就有些迷茫! 她自己还真没发现,原来她对鬼颜,真的存有信心的! 说来也奇怪,她认识他才不过几天的时间,没想到竟然会在苏姐姐的面前帮他说话! 她从来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呢! “天悦,谢谢你!” 苏苓真诚的看着水天悦,拉着她微凉的指尖轻声道谢! “苏姐姐,你……你别这么客气啊!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别给你们添乱我就高兴了!” 第1019章 得意的月流华 “苏姐姐,你……你别这么客气啊!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别给你们添乱我就高兴了!” 苏苓轻笑,“怎么会呢天悦!不过,如今一直没有权佑擎的消息,如果还是找不到他的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水天悦闻声一怔,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而后幽然的吐息,“苏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有时候甚至会想,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如果还是没有他的踪迹的话,那我就只能回权青了!我爹爹其实已经给我安排了其他的亲事,所以……我才会跑出来的!” 闻此,苏苓诧然,难怪水天悦会这么冲动的跑到齐楚国来找她! 难怪她当初那么祈求自己让她留下来! 为了权佑擎,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可是郎无情,妾有意! 水天悦真是让她越来越心疼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临近戌时! 天色将晚,可是苏苓却始终不动声色的坐在正殿中! 气氛,愈发的凝滞! 下午的时候,苏煜将凰老三找出去,二人不知单独聊了些什么! 总之在凰老三回来之后,神色虽然看不出太多的变化,但是似乎他周身萦绕的气息愈发的沉重! 苏煜亦然! 平素习惯了苏煜纨绔不羁的样子,但因为苏傲的事,他却变得格外的沉默! “教主,不好了!” “怎么?” 苏苓沉默的神色一紧,抬眸看着玉肃之,就见他焦急的跑进来,“苏二爷去凤府了!” “什么!” 苏苓倏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心头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动身,就是想等着玉伯他们狗急跳墙! 但是没想到苏煜竟然这么冲动的去了凤府! “教主,怎么办?若是苏二爷被他们抓到……” 玉肃之局促的看着苏苓,他们这一行人如今的人数越来越少了! 眼下断然不能让苏煜再发生任何危险! “准备一下,我们现在……” “让他去吧!” 苏苓一声令下,正要吩咐玉肃之动身前去之际,凰老三却冷不丁的开口! 闻声,苏苓侧目,“凰老三?” 见苏苓困惑,凰老三慢慢掀开眼睑,“这是他想做的,就让他去吧!” “所以,这就是今天下午二哥找你说的?” 凰老三叹息,“嗯!他需要时间,需要我们给他充足的时间去证明苏傲背叛与否! 他孤身前去,就是不想在我们和玉伯之间再嫌弃什么波澜!” “可是,难道他不知道这一去就等于将自己狼入虎口吗?” 苏苓此时心乱如麻,几乎每一件事都跳脱在她的掌控之外! 苏傲如此,如今苏煜也这么任性! “拦不住他,还不如让他去证明!他不会有事的!” 被凰老三冷漠的态度如同浇了一盆凉水的苏苓,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二哥的要求! 心头仿佛憋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般的难受! 甚至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压抑的让她喘息困难! 如此,苏苓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旋身就走了出去! 她不是生气凰老三,只是觉得如今所有的形势都对他们极为不利! 鬼颜的去向几乎昭然若揭! 大哥苏傲也已经被玉伯策反,即便有凰老三背后的江湖势力在旧宫盘踞,可是所有的重点依旧在围绕着宝藏而来! 她的凤凰楼不会来此,所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生死悬殊的较量! 如今,相信包小三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下去,她要让玉伯背后的势力受损,而他们留守在废城,就是为了牵制住玉伯的视线! 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苏苓离开正殿之后,凰老三依旧镇定的落座! 直到确定苏苓远走,他阴鸷的目光才陡然一厉,“落冰,落羽!” “属下在!” 蓦然出现在正殿内的落冰等人,如同鬼魅一样凭空出现! 而凰老三目光一瞬不瞬,道,“情况如何?” “回主子,他已经带人来了!应该今晚上就会抵达废城!” “做好准备,在半路拦住他!给玉伯那边发假消息,就说他已经与我们联手!” “是!” 他,是谁?! 凰老三一声令下后,落冰和落羽便匆匆的再次闪身离开!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后,一直在偏殿附近徘徊的五月,这才蹬蹬蹬的跑了出来! “爹爹……” 她软软的呼唤了一声,顿时就驱散了凰老三一身的戾气! 将身前的五月一把抱在怀里,凰老三看着她,轻轻问道:“怎么还不睡?” “哎呀,这才几点,我不困呢!爹爹,你刚才惹娘亲生气了,你不怕她跑了啊!” 古灵精怪的五月抱着凰老三的脖子咯咯笑着开口,似乎不管外界的事情有多么纷繁复杂,但五月永远都是开怀自得! 闻声,凰老三叹息,“爹会向你娘解释的!” “那现在为什么不能说!爹,你可别忘了,凤府里面还有一个大婶曾经欺负过娘亲呢! 我看那个大婶的样子,应该对你是旧情难忘,你该不会是不忍心下手吧?” 五月的小脑袋里,永远没人能够参透她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总之被五月这样一问后,凰老三神色一凛,“别乱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是吗?爹啊,你确定你不是舍不得?” “胡说!” 凰老三厉声反驳,顿时五月就笑了,“我就知道爹爹最爱的还是娘亲!既然你不是舍不得动手,那是不是我做什么事,你都不会阻止我?” “你要作甚?” “你别管!” 五月和凰老三如同斗法一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良久,凰老三败下阵来,终是轻叹,“五月,现在正值乱世,你不要胡闹!爹答应你,你若想惩罚她,待时机成熟,爹将她送到你手里,任你摆布!如何?” “真哒?” 五月惊诧! 她老爹有这么狠心呢? “真的!” “爹,你可别骗我啊!当初五年前的事我可都知道!那时候你都舍不得对她下手,现在你就舍得了?男人心这么善变吗?” 凰老三:“……” 被五月这样一说之后,他忽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最终他捏了捏五月的脸蛋,哭笑不得的说道:“爹不是舍不得下手,而是要将她留给你娘去解决!” “哦,是这样啊!” 五月精光璀璨的瞳仁仔细的打量着凰老三! 见他神色郑重其事,没有半点的心虚,登时扬起纷嫩的笑脸,道,“我就知道爹爹最专一!” “别闹了!天色已晚,跟天悦睡觉去!” “好!爹爹晚安!” 五月说着就蹦蹦跳跳的从凰老三的怀里跳出来,随后就跑进了偏殿! 但一心纠结在苏苓身上的凰老三,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个女儿从来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主! 她小小的身板跑回偏殿后,眼神灿然的看了一眼被她迷晕的水天悦,随后瞳仁慧黠一闪,躲到角落里,抱着大毛和二毛的脑袋,轻声说道:“大毛二毛,刚才你们都听见了吧! 好像又有人来了呢!不如我们去看看,要是好人的话,就抓回来,要是坏人的话,我们给他就地正法,如何?” 大毛二毛甩着尾巴对着五月的脸蛋喷着气! 见此,五月轻轻一笑,随后迈着小腿坐在大毛的身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虎头,俩毛一娃就直接从偏殿的窗口窜了出去! 五月和俩毛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凝重的黑夜里! 而前方带队而来的人,还不知道废城的城外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的等着他! 另一边,当苏苓离开了正殿之后,她脚步略显沉重的在雪夜中慢慢行走! 不多时,一抬眼竟有些意外! 她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金銮殿的附近! 登时讪笑,而后缓步前行! 反正也来了,不如就进去看看月流华的进度如何了! 沿着熟悉的台阶一路往上,漆黑的周遭被冷风徐徐的吹着,深夜中难免有些诡异! 包括金銮殿内,也不见任何光亮! 苏苓蹙眉伸手,正要推开殿门的时候,那两扇高耸的大门却应声而开,同时传来月流华得意的笑声,“哈哈哈!小爷终于解开了!等会就让苏苓那个臭丫头知道,小爷我的能耐到底有多大!哇哈哈哈!” 苏苓:“……” “哈哈哈!小爷终于解开了!等会就让苏苓那个臭丫头知道,小爷我的能耐到底有多大!哇哈哈哈!” 听着月流华的话,苏苓的俏脸一阵抽搐! 这厮是不知道她正好来了,所以才敢在她背后骂她臭丫头的吧! 还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月流华,随手扬开殿门后,回头看了看被他恢复原貌的八根圆柱,一脸的激动和得意,旋身扭头就要往外走! 结果,没成想他一回眸,就看到苏苓双手环胸的站在门口,吓得他一哆嗦! “你……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完了,这个女魔头来了,那刚才他说的话,她有没有听到啊?! 尼玛,真是大半夜的见鬼了! 她不跟凰老三相亲相爱,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吓他作甚啊! 苏苓噙着淡淡戏谑的笑意,看着月流华一脸见鬼的表情,轻轻开口,“解开了?” 闻声,月流华支支吾吾的点头,“啊?嗯,对,解开了!” 不怪他这么傻愣愣的,实在是苏苓一身白色狐裘出现在殿门口的姿态把他吓尿了! “有什么线索?” 说着苏苓便径自越过月流华,走进了金銮殿之中! 略略打量了一眼,看起来八根金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也清晰的看到了月流华脸上还来不及收敛的得意! 见此,月流华也随之入内,而后便指着右手边的第一根金柱,解释道:“阵门就在这里!这个设阵的人的确有两下子,不但用了八门和三奇,竟然还贯通了五行! 而且,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个图案的话,可能我也没那么快就能解开!虽然这四个金柱上都有图案,但是右边的第一个,只是障眼法! 这个图案的奇妙之处,就是融汇了三奇之法!” 苏苓仔细的听着月流华的解释,虽然她云里雾里,但是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想来也不会相差太远! “你能解开此阵?” 相比之下,苏苓更加关心的是阵法解开后,到底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否则,在金銮殿内设置这种阵法,如果没有任何作用的话,岂不是浪费设阵之人的一片苦心! “能解开!本来我正要去找你们的!虽然阵法能解开,但是我还不能确定解开阵法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虽然找到了阵门,但也不敢大意!” 说着月流华的脸蛋上就泛出了为难的神色! 阵法解开很简单,但是他却不敢轻易的动手! 毕竟之前按照他所看的秘籍上的讲解,如果摸不清阵法的奥秘,轻易解开阵法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天崩地裂都是轻的,万一在解开阵法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很可能被困在阵法中永远也走不出来! “解开阵法的话,你有几成把握?” 苏苓一步步在金柱边油走,小心的打量着! 尤其是听到了月流华的解释,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必须要找到最安全的解阵方法,至少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无虞! “五成左右吧!我仔细的观察过这个阵法,我现在不能确定阵法里面是否还有其他的阵法辅佐,所以如果现在解开的话,我可以试试!” 月流华敛去嬉戏的神色,无比认真的睇着苏苓! 沉默了少顷后,苏苓的凤眸逐渐变得幽暗深邃,她一瞬不瞬的睇着月流华,问道:“这阵法,对你来说有没有任何危险?” “啊?”月流华一怔,完全没想到苏苓会这样询问他! “有没有?!” 苏苓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虽然她对月流华的感觉一般,但是她也不想让月流华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身陷险境! 毕竟,对他来说不值得! 月流华微怔的神色好半饷才恢复了神智,随后愣头愣脑的说道:“我……不确定!” “那就算了!” “啊?算了?” 月流华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苏苓这样的回答,这和他所想象的套路完全不一样! 苏苓轻轻吐息一瞬,认真的看着月流华那张过分妖娆美丽的脸蛋,说道:“这个阵法后面到底有什么没人知道!如果连精通阵法的你都无法确定安全的话,那就没必要打开了!” “你……你确定?” 苏苓所说的话,对于月流华来说是相当具有冲击性的!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认为苏苓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的接触甚少,他始终对她的态度都不甚明朗! 可现在清楚的听到苏苓的解答,月流华心里却泛出一阵阵诡异的感觉! 她是这样的人吗? 或者说,这是她故意的激将法?! “没什么不能确定的!走吧!” 苏苓说着果然就开始往外走去,虽然眼底的失望那般明显,但是她内心深处是真的不打算在解开阵法了! 虽然对于阵法的事情她知道的甚少,可曾经也看过不少的书,阵法的奇妙之处正是在于它的不可控性! 若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就让月流华去冒险,她宁愿再想其他的办法! 阵法不同于其他,其中暗存的危险就连她这个门外汉都一清二楚! 而且,月流华也是高兴的太早了,他只是说了自己能够解开阵法,但同样无法预估阵法后面的事情! “苏……王妃,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月流华还站在原地,但眼看着苏苓已经走向了殿门的方向,再有几步她就要离开,月流华登时有些着急! 这个阵法虽然危险性无法预估,但是的确让他格外的兴奋! 因为当今天下除了他自己,竟然还能遇到会阵法的第二个人,他怎么能不兴奋! 就连不知道这阵法存在的年头,可他也同样很好奇阵法背后的秘密! 他是熟知阵法精妙的,这偌大的旧宫金銮殿内竟然会有阵法的存在,那必然就说明阵法后面一定是相当秘密的事物! 否则对方以这种阵法作为掩饰的话,就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要创造出一个阵法,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和操作! 偏偏金銮殿内的阵法如此精妙,他一开始险些以为自己无法解开! 月流华看着苏苓,愈发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她! 或者说苏苓对于他来说,一直就像个路人一样! 长久以来,他也失踪无法想通,为啥有那么多人愿意围绕在她的身边! 彼时,他看着苏苓渐渐远走的身影,不禁恍惚! 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你认为我现在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站在殿门口,苏苓回身对着月流华轻启红唇,下一瞬她便没有任何流连的直接走了出去! 此情此景,月流华站在原地,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金銮殿外徐徐的寒风斗卷着倒灌其中,吹动着月流华的衣袂纷飞起舞! 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光景,他的神色却由迷茫变成了坚定! 忽然间,他不想知道这阵法到底有多么的危险,只是他不想让自己也失望! 既然他无法参透阵法后面到底是不是有其他阵法的辅佐,那他就趁此机会,再仔细的试一试! 哪怕不为了别人,就为了精通阵法的自己,他也要尝试一次! 想着,月流华忙不迭的上前,直接将殿门关闭! 而后便开启了整夜将自己关在金銮殿内,潜心研究阵法的过程! 远走的苏苓,缓步离开金銮殿后,心情无比的低落! 前路迷茫,后路堪忧,这一切都是围绕着宝藏而引起的! 到底,宝藏会在什么地方?! 凤家的宝藏流传近百年的时间,世人趋之若鹜,却始终没有人找得到,那么足以说明宝藏是相当隐秘的! 或许,所有人在寻找宝藏的路上,都想错了方向?! 又或者,宝藏被人藏在一个很少会被想到的地方? 除此之外,苏苓实在是想不通宝藏最可能的地点了! 此时的苏苓或许还不知道,就因为她之前无意中在金銮殿外的台阶上看到了图案,加之月流华突然被激起的好奇心,在那阵法打开的一瞬,苏苓才知道,原来冥冥之中,很多事情早已天注定! 而当她真正看到宝藏的样子时,也才忍不住发笑! 谁能想到,天下间趋之若鹜令人争的头破血流的宝藏,竟然会是…… 第1020章 他凭什么 另一边,但苏煜趁着夜色悄然赶到凤府的时候,他一身单薄的锦袍,背影显得十分萧索! 彼时,他小心翼翼的潜伏在凤府的附近,直到等待片刻后,将周围的地反都搞清楚时,才乘着轻功悄然飘入了凤府之内! 夜色凝重且深沉,凤府之中安静的如空谷一样,仿佛察觉不到任何声息! 彼时,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将周遭的夜空照的氤黄了一片! 如此,苏煜毫不迟疑,直接奋力一跃,便轻巧的靠近了房间! 他已经知道玉伯的身手有多么强悍,所以一时间他也不敢靠的太近! 只不过,距离虽远,可他却在对面的房顶上,清晰的看到了点着主灯房间内的情景! “他们可有人来?” 玉伯老练低沉的声音很快就从房间内传出! 苏煜闻声也是神色一紧,随即他愈发凝神静听,透过映着烛光的窗口,他看到了一个正坐在靠窗位子的身影! 有些熟悉,却又感觉无比的陌生! 在玉伯话音落定后,苏煜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回应! 但……就在须臾光景之间,他似乎透过投射在窗纱上的影子,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之所以成为意想不到,是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大哥背叛的事,但没想到失踪不见的鬼颜,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事实已毋庸置疑,大哥和鬼颜根本都是玉伯的人! 正因为鬼颜不会说话,所以他缓步走到窗口,轻轻摇着头! 即便苏煜和他之间没有那么熟悉,但是这么多长时间以来,他还是能够认出他的身影的! “一个人都没有?” 紧接着,在苏煜的心情愈发的阴郁时,他清楚的听到了苏傲的声音! 那么沉定,那么淡然! 又怎么会是重伤之人会有的安稳嗓音! 大哥,原来真的是你吗?! 苏煜伏在厢房对面的房顶上,一动不动的睇着昏黄的房间窗口,心绪缭乱不已! 苏傲言罢,鬼颜再次摇了摇头! 这下,他的口吻变得不再那么淡定从容,反而有几分阴郁的说道:“呵,玉老,看来这次你又错估了苏苓的狠心!” “是吗?”闻声,玉伯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傲,“也不尽然,这才刚刚过了戌时不久!再等等也无妨! 今晚上,楼二皇子就到了,到时候老夫介绍你们认识! 这一次,只要有我们齐心协力,那么光复前朝便指日可待了!” “他怎么会来的这么晚,按时间来算,他应该很早就到了的!” 苏傲略有疑惑的睇着玉伯,楼宸对于他来说,自然不陌生! “不知道楼越国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宫内有什么动荡,所以耽误了时间!不过,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大计,那就无所谓了!” 玉伯的声音中充满了对事情掌控在心的自信! 不多时,苏傲眉宇一拧,眸光泛出淡淡的狐疑,“玉老,之前你说的主子,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快了!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玉伯话落,房间内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苏傲安稳的坐在椅子中,而此时的三人完全不知道天寒地冻的窗外,正有一个伤透了心的人,正趴在满是落雪的房顶,双眸淬了痛心疾首的暗芒,双拳也紧握! 到了这一步,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如此,他除了唏嘘和不解,就只剩下怨怼! 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大哥要选择背叛他们! 为了什么?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娘亲,可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到底熟读四书五经的大哥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怀揣着满心的不解和愤懑,苏煜自以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凤府! 然而就在他的身影刚刚离开房顶,而积雪中也清楚的映着一个人形的痕迹! 房间内,玉伯红润的脸颊蓦地冷笑,“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真舍得对他动手吗?” 说着,玉伯就对着窗外的地方努了努嘴! 显然,他凭借着精湛的无双内力,早已经察觉到窗外的动静! 毕竟当初即便是凰老三,也不能轻易的靠近玉伯的所在地! 他的内力到底有多么深厚,至今也无人知道! 偏偏,苏煜因心里的愤懑而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想到,他刚刚离开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苏傲听见玉伯的话,淡漠的沉默良久,最终他缓缓抬眸,眸子内一片隐晦,“不要伤害他!” 闻声,玉伯的脸上就泛出一抹得意的笑,“鬼颜,交给你了!” 他眸子晶亮无比的看着鬼颜,下一瞬鬼颜就当真如同鬼魅般,刹那间就飘出了房间! 那堪比踏雪无痕的身手,让苏傲也为之惊叹! 只是此时的苏傲还算良知未泯,他的本意是绝不会伤害苏煜的! 但没想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当鬼颜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归时,苏傲顿时如遭雷击! 夜色愈发的深沉凝重,鬼颜在相当快速的半柱香时间就回来了! 连玉伯都不免惊讶鬼颜的速度,只是当他们二人看到他受伤鲜红的鲜血时,苏傲心头一紧,“你把他怎么了?” 直觉上,苏傲就知道,那鲜血很可能就是苏煜的! 该死的,他明明说过不准伤他!明明说过的! 带着面具的鬼颜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清冷的眉宇间却似是挂着一抹歉意! 随即,趁着指尖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他在苏傲呲目欲裂的视线中,走到桌边,在上面轻轻写到,“死了!” 两个简单的字,却是带着血红的颜色! 而苏傲定定的看着那两个字,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只是他感觉自己的耳边在不停的嗡嗡作响,死了……死了…… 煜,死了…… “我杀了你!我明明说过不准你伤他的!”苏傲猛地如同发狂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鬼颜的胸襟,狠狠的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力道之大,甚至将鬼颜的面具都砸歪了! “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苏傲怒吼的声音几乎要将房顶都掀开,而他赤红的双目也几乎失去理智一样,重重的拳头落在鬼颜的脸上! 然而,第一拳之后,苏傲却再没有第二拳的机会! 因为,此时鬼颜清冷不惊的眸子内,阴鸷的杀气汹涌澎湃着! 他当空截住苏傲的拳头时,猩红的双手迸发出强大的劲气,直接将苏傲震开了两米远! 而后,他眯着眸子幽冷的睇着震惊的苏傲,继而旋身,边擦着手上的鲜血,边缓步走回到玉伯的身后! 一如平素那样,安心的站在一隅,不卑不亢! 眼看着苏傲的情绪越来越不稳,玉伯只能摇头上前,但是他的眼底却明显深深的凝聚着一抹和悦! 杀了苏煜那小子,相信对苏苓他们来说,也一定是个打击才对! 这,就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你也别那么想不开,你那个弟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鬼颜有心不伤他,但难保你弟弟会对他痛下杀手! 如今,既然他一定死了,如果你想给他报仇,那不如好好想想,要如何对付苏苓他们!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真相的!但在此之前,你何不继续利用你身份的优势,再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呢!” 苏傲久久难平的心情已经无法听进玉伯的劝解,“我说了……不准伤了他的!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围着苏苓,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她拥有一切,却还要让这么多人,为她付出?凭什么?” 夹杂着怒吼的质问声让苏傲根本不能冷静的考虑! 他恨苏苓,一直都恨! 而真正让他决定和她反目成仇的原因,就是之前爹竟然告诉他,要带着相府所有人告老还乡! 真是可笑! 他苏傲一生努力,成亲生子,位列朝堂,每一步都走的顺风顺水! 可就是因为苏苓的出现,他的所有生活都变了! 如果他是自己的亲妹也就算了,可一个外来的孽种,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疼爱?! 就连娘亲也是因为她才会被送出府邸的! 他不忿,他不满,他恨意丛生! 一切,都是因为苏苓,如果没有他,那么他依旧是仕途光明的齐楚丞相! 但,如今他却要面临着即将一无所有的事实! 让他就这么带着妻儿离开京城,他又凭什么?! 情绪失控的苏傲,恼怒的神色明显的浮现在脸颊上! 而一旁的玉伯淡淡的瞥着他,下一瞬就直接将视线看向了身侧的鬼颜! 两人悄然对视之际,玉伯的眼底泛出一抹欣慰! 看了看他染血的指尖,唇角也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似乎,得知苏煜的死,对他来说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只不过碍于苏傲,所以他只能将一切都隐于面下! “你也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向前看了!” 玉伯违心的开口劝说苏傲,然而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玉伯暗藏得意的口吻! 苏傲不再开腔,神色愈发诡谲愤懑! 见此,玉伯暗暗给鬼颜使了眼色,随即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厢房! 虽然苏苓这次没有上钩,但是至少他们解决了苏煜! 如今,苏煜的死相信对苏傲的打击十分巨大! 这样一来,只要苏傲心里有恨,那么利用他成事就更加简单方便了! 走出厢房后,走了很远的距离,玉伯才站定回头,“你真的杀了他?” 鬼颜点头! 玉伯终是安心的点头,正要回身前行,却忽然间又问道,“那他的尸体呢?可有处理?记得不要让苏傲找到,正好我们要利用这次的事情,激怒他才更容易利用他!” 鬼颜依旧点头! 这样的场面不难看出,玉伯对鬼颜是相当的信赖! 甚至他都不曾仔细的询问过,鬼颜是如何将苏煜杀死了! 或者说他又是如何处理苏煜的尸体的! 总之,玉伯自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时,另一边的废城之外,也同时发生了另一场变故! 彼时,一队近百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从废城远处缓缓驶来! 被团团保护在中间的马车边,一名骑着高头骏马的男子,对着里面的人轻声说道:“二皇子,前面不远处就是前朝的废城了!” 话落,马车内传出一阵低沉的应和! 随即就见马车的小窗从里面慢慢打开,一个长相妖孽却神色冷厉的男子,眸光似星辉,瞭着马上的男子,道:“加快进程!给玉老那边发现,让他们准备迎接!” 此人,正是阔别多日的楼宸! 楼越国的二皇子,五年前和苏苓交好的萧子宁! 只不过,虽然五年的时间过去,但是他的身份却一直都是二皇子! 明明外界都传言楼越的老皇帝身体欠佳,而且最是疼爱二皇子楼宸! 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不见楼宸的地位有任何改变! “二皇子放心,属下已经传出了书信!相信玉老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 随着马车前行的骏马,马蹄踩在雪地中,不时的传出清脆的踩踏声! 闻此,楼宸的唇角一凛,满意的看了看车外的随从,而后便关上了窗子! 之前他收到书信,得知苏苓和凰胤尘已经抵达了废城! 天知道他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热血沸腾的激动! 并非是因为即将要见到苏苓,而是他们之间终于到了做一个了断的地步了! 当日,在沂莲山的附近,他整整被困住了将近十天的光景! 若非是前去搜救的人找到了他们,结果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而那一次,他所有的计划也都被凰胤尘给彻底搅乱! 不够……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之前派出的人,手持南夏国令牌的事,倒是成功的让苏苓知道! 虽然他不能保证这件事到底会有多大的效果,但只要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黑夜中,队伍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而孤身坐在马车中的楼宸,神色也渐渐变得恍惚! 这一次之后,他和苏苓之间,恐怕是真的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而若是玉老已经和苏苓见过面的话,那么相信谷兰也一定和她打过照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楼宸心里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苏苓! 不可否认,当初他被楼湛暗算,偷偷在齐楚国养伤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非常珍贵的! 因为没有了权利的争斗,也没有那么多诡计的倾轧,他只是萧子宁,一个不起眼的酒楼掌柜! 可惜,这一切都被他自己亲手断送了! 这一切,其实必然都会发生! 生在帝王之家,没有谁愿意默默无闻一辈子的!尤其是看惯了王者的风范,谁不想做在上首君临天下?! 更何况,这么多年他是最受父皇疼爱的儿子,在偌大的楼越国,他一时风头无两! 但,不管他的身上有多少的荣耀,可是父皇却始终不曾将帝位交给他! 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太子的人选,可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他一直都不懂,为何这么多年来,父皇从不曾设立过太子! 即便是最受他疼爱的自己,却也只是独揽了*爱二字! 他后来仔细的想过,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没有做出过什么成绩! 最终,他不惜在玉伯找上门之后,就和他直接联手! 只要他有任何的机会能让父皇对他另眼相待,那他也在所不惜! 如今,父皇对他已经到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可唯独王储皇位,他从不曾松口! “不好,有埋伏!” 当马车内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楼宸,忽地听到马车外喧嚣的声音和随从大叫的警惕声! 顿时心头一震,拢着肩头的狐裘一掌就拍开了马车的门扉! “怎么回事!” 处变不惊的楼宸,如一尊雕塑一样,稳如泰山的坐在马车中! 哪怕马车的车门已经被他的劲气震的四分五裂,他的面色依旧冷冽如冰! “主子小心,前方有埋伏!” 闻声,楼宸的眸子冷冷的眯成一条缝,凝神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 随即,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前方一面墨白的天际雪夜中,便登时从地上窜起数道黑影! 各个气势如虹的直飞墨空,略略看去,竟难以分辨到底有多少人! 那些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离开雪白的地面后,身形几乎和墨空融为一体! 这等场面,楼宸顿时冷笑,“杀过去!” 眼前的这些人,身手不凡,而且各个气势冲天! 能够培养出这等手下的人,他从不怀疑! 只不过,很明显他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 索性,从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要隐藏自己! 如今废城之行,他有自己的想法! 曾经那条流传许久的寓言,一直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得凤家宝藏者,可得天下! 不管是真是假,但只要他能得到宝藏的一部分,那么等他的事迹名闻天下后,父皇一定会对他赞赏有加! 当初他一直以为父皇只是一个昏庸沉迷女色的帝王,但是在他日积月累的观察下,他却不敢再这么想! 外人都以为楼越国已经是他楼宸的囊中物,但是帝王心海底针! 尤其是这几年他曾暗中发觉到,父皇和楼湛之间,竟然还有多次的往来! 这一点,他无法接受! 所以,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哪怕不择手段! “都听清楚了,杀啊,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那随从听见楼宸的话,顿时气势高涨! 在宁静的黑夜中,很快就从近百人的队伍中,点燃了许多只火把! 映天红的火把,照亮了一方深沉的黑夜! 而前方埋伏的人,此时依旧能够乘着上等的内力,在墨空之上久久盘踞! 一时间,在楼宸的人大喊出口后,天地间瞬时变色! 高空盘踞的人倏然动作整齐的从天空一落而下,刹那间短兵相接,火花四溅!’ 彼时,楼宸依旧安稳的坐在马车之中,洞开的车门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外面的形势变化! 马车周围,地处一片荒凉的驰道,只要再行进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就能抵达废城! 但没成想在废城之外竟然有人提前埋伏在这里! 至于对方是谁的人,楼宸一时间也无法清楚的参透! 毕竟,谁都有可能! “主子说了,杀无赦!动手!” 第1021章 飘渺天外仙 当天空飘立的黑衣人陡然间全部落地后,每个人的脚下所站立的地方都被他们随身散出的劲气将雪地冲出一圈凹陷的弧度!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黑巾,双眸炯炯,眨眼间就和楼宸的人厮杀在一起! 空旷的野外,深邃的黑夜,本就是少有人涉足的地方,所以也根本没人知道,废城百里之外,此时正经历着一场杀伐的较量! 埋伏的人和自己人厮杀片刻后,楼宸的脸色便不如之前那般从容淡定! 从他的位置恰好能够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对方的人动过相当麻利果决! 一看就是受到过精准训练的杀手,每个人几乎手起刀落就能了解一人的性命,甚至更多! 楼宸眯着眸子看着倒在雪地中的人,竟全是他带来的得力手下! 这一瞬,楼宸再也无法淡定的在马车中静观其变! 他眸色顺然一厉,蓦地如惊鸿般从马车内飘出! 那颜色深沉的灰色狐裘,在他的身后撩拨摇曳! 凌空飞来的身影,如同夜晚的鬼魅,眨眼间就落在了双方交战的战圈之中! “谁让你们来的?” 他阴鸷的看着一群面带黑巾的墨衣杀手,冷冷的问着! 闻声,对面的杀手却各个目光睥睨的睇着他,哪怕看不到表情,但是也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一定在冷笑! 果不其然,为首的男人低沉的笑了一声后,直接下令:“动手!” 这姿态,完全是不想和楼宸废话,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只要将他们全部斩杀! 对此,楼宸心里表示极其的愤怒! 只是已经这么久了,玉伯的人却始终没有来接应,不知道是不是废城内又发生了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楼宸心里千丝万缕的想法不停冒出来,而对面的黑衣人也在言罢之际,便蓦地开始动手! 姿态如大鹏展翅,动作如猎豹出手,他们凌厉的攻势让楼宸倏地飞身而起,乘着上等的功力,直接向后面飞去! 而站在原地的随从们,也才猛地回神,再次对上了黑衣人的动作! 这一战,经久不息,甚至到了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楼宸的人只剩下不到二十个,而对方也有三人负伤之际,有些疲乏的他,这才看清楚,对方竟然只有十二人! 之前由于有黑夜作为掩盖,而且这些人的身手变幻莫测,以至于他一度以为对方的人手至少在五十人之上! 可现在他清楚的看到对方那些身影如魅的人,不过区区十二人时,他整个人险些被愤然的怒火所燃烧!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带着的这些手下,都是这五年来他精心培养的! 甚至有些还是江湖杀手,被他收归于门下! 可足足将近一百人的队伍,结果竟然被对方十二人杀了七十多人! 这让他如何能平衡! “你们该死!” 当楼宸凌空爆出一声怒吼时,他便直接冲向了战圈之中! 但不得不说,这三个时辰的打斗,双方人马也都相当的疲乏! 尤其是被十二个人打的落花流水的情形,更是让楼宸怒不可遏! 只是,即便双方争斗了这么久,但楼宸却始终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不曾参与其中,却只是冷眼旁观,任由他这些得力的手下,为了他生死两茫茫! 楼宸眼看着自己的人手越来越少,而对方虽然有人受伤,但却不见一人倒下! 这时,他终是无法忍耐,从地面一跃而起,在天空中翻腾斗卷着身形,随意从地上吸起一把长剑后,就冲着黑衣人的首领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双方都呈现出戒备状态! 然而,变故却在此刻吞噬了天地般的突然袭来! “啊……怎么回事?” 天空中的楼宸身形还保持着冲杀的姿态,但明明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却忽然间狂风大作! 周围飞沙走砾,漫天的乌云席卷而上,偌大的天地间完全变成了一片漆黑! 耳边似乎被狂风席卷而来的石子擦伤了脸颊,楼宸忙不迭的落地,却发觉自己脚下所站着的地方,竟不是雪地,而是……一片青黄的沙地! 这…… “啊……我的眼睛!” 周边不时的传来随从的嚎叫声,声声刺耳,让他怎么也无法冷静! 这情况就好比末日降临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楼宸的瞳仁倏然放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只是转念之间,他便心头大骇! 曾经,他很早听闻过,精通术法的世间奇人,能够让天地变色,海水倒流! 原本,他是不相信的! 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些被赋予了传奇色彩的故事罢了,但眼下他切身所经历的,却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是谁,在趁着他们双方人马大乱之际,用术法将他们困于其中?! 相比较楼宸的骇然以及他随从的狼狈,另一边的十二个黑衣人则显得从容许多! 虽然他们每个人也都是面色冷凝沉重,但是他们却一动不动的围成了一个圈,以不变应万变! 在这场变故发生之际,偷偷跑出旧宫的五月,也正带着俩毛趴在不远处的雪地中! 她想,她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忘记,那个容貌昳丽美如冠玉,白袍不染纤尘,犹如飘渺天外仙的男子,犹如神祗般凌空立在雪地上空,缓缓抬手,犹如指点江山般的姿态,眨眼间就以阵法将楼宸和落羽等人全部困在原地! 甚至于,他的美让五月觉得笔墨难容,这天下间怕是没有任何东西和事物能够形容他的身姿和俊雅!那么美,那么飘逸,却又那么诡异魔魅! 话分两头,深夜的墨色笼罩穹宇,旧宫犹如一座鬼城般,空旷静谧的安于一处! 临近子时,还不曾就寝的苏苓心里愈发的急躁! 二哥去了这么久,到现在足足三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担心的是,万一二哥无法忍受大哥苏傲背叛的事实,冲动之下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该如何是好! “三爷,找不到!” 依旧坐在正殿内的苏苓,忽然间听到殿外匆忙的脚步声,回眸看去时,就看到临风神色凝重的跑了进来! 而她目光一紧,侧目看着良久无言的凰老三,心头一震,五味陈杂! 原来,他也并不是表现所表现出的那么冷漠! “继续找!” 凰老三的神色愈发的冷厉,包括临风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他话音方落,苏苓就轻轻叹息一声,“临风,是二哥……不见了?” 见此,临风难言般看了看凰老三,随即低沉的说道:“回王妃,属下其实一直跟着苏二少去的凤府! 但是就在两个时辰前,属下看到他飞身离开凤府,但是等属下追上去的时候,却看到有个黑衣人将他劫走,对方的速度很快,属下……属下一时没追上!” “然后呢?” 此时,苏苓的语气已经有些颤抖,二哥被一个黑衣人给劫走了?! 会是玉伯吗?! 难道苏傲真的为了背叛他们,对二哥也能下狠手?! 这次,她是真的不愿意相信! “然后……”临风迟疑的态度,让苏苓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似的难受着,呼吸之间,便听到临风继续说:“然后……属下一直在城中寻找,后来……后来在凤府隔街的地方,发现了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血迹!” 临风这一席话,说的既缓慢又低沉! 然而,苏苓听着他的解释,却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黑衣人的身影,从凤府一路追踪苏煜,而后追到隔街的地方,就和苏煜大打出手! 只是,接下来她却不敢再想,那血迹到底是谁的! 如果是对方的,那么苏煜呢?! 如果是苏煜的,那么他…… 苏苓的脸蛋瞬间惨白,而一旁的凰老三却冷冷的睇着临风,眼底泛出一抹警告! 他沉沉的叹息一声,起身走到苏苓身畔,直接将浑身颤抖的苏苓从椅子中拉起来,将她搂在怀里时,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并轻声的低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一定不会!” 凰老三沉默寡言,冷漠的性格造就了他不喜解释的态度! 虽然之前他答应了苏煜孤身去凤府查探,但是他同样也暗中安排了临风前去接应! 只是,这一次,他同样没料到,苏傲的背叛会这么彻底! 被凰老三温厚的怀抱拢着,但苏苓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那是一股子由心底透出的凉,冷的彻骨,让她不自禁的就开始发抖! 深夜的旧宫没由来的透着几分凄凉,阴冷! 只是如今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回头! 不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苓和凰老三却了无睡意! 包括临风以及玉肃之还有楚易,三人全部都趁夜出去寻找苏煜的下落! 而旧宫之中,除了针落可闻的静寂,就只剩下苏苓不时传出的喟叹声! 天色蒙亮,银白的大地缓缓被东边清辉的天色染上流光,雪银般的色泽晃人睁不开眼! 久去未归的临风等人,直到天亮时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 然而等了这么久,非但没有等到他们,反而是极长胜的匆忙而入! “盟主,不好了!” 极长胜等人原本就在金銮殿后方的殿宇简单休憩,然而他此时的出现明显焦急,让苏苓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闻声,凰老三眸光一厉,“说!” 没有多余的废话,极长胜连忙开口,“盟主,废城百里之外,昨夜发生了争斗!赤虎的人发现了城外百里的地方,遍地尸首,而且好像还有两拨人胶着的对峙着!” 话落,极长胜才喘了一口气,而凰老三闻此却淡淡的凝眉,“是青羽十二卫!” 极长胜呼吸一窒,眸光闪了闪,却小心的说道,“可是……赤虎的手下说,对方来历不明!如果是青羽十二卫,他一定会认识的!而且,他们还看到其中有一个穿着月白袍的俊美男子!从未见过的!这……” 凰老三冷眸顺然一凝,眯着眸子看着他,“走,去……” “嘭——” 正当凰老三冷眸犀利的看着极长胜开腔之际,安然静谧的旧宫中,忽然间在清晨如此宁静的气氛中,爆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苏苓虽然表情一僵,但是眨眼间她的俏脸就一片阴霾,二话不说就往殿外跑去! 此情此景,极长胜和凰老三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跟了上去! 见苏苓跑出去的身影是直奔着大殿后方的金銮殿时,凰老三缓了缓步履,双眸虽紧凝着苏苓的身影,但却对身边的极长胜说道,“让他们准备,一会出城!” “是!盟主!” 极长胜应声之后,便直接飞身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凰老三,步履轻缓,却蓦地看向身侧某一处的布满落雪的古树,道:“备战!” 空旷无垠的大殿周围,回应凰老三的是一阵簌簌的风声! 话落,凰老三便不再多留,直接闪身就冲向了金銮殿的方向! 方才,他也清楚的听到了那爆炸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难不成是解阵的月流华,发生了什么意外?! 彼时,已经先于凰老三敢到金銮殿的苏苓,站在台阶的下方,一脸怔愣的看着一片狼藉且遍地残垣断瓦的场面,足足愣了一分钟! 这到底是发生了啥?! 苏苓怔愣之际,远处的凰老三已经狂飙而来! 他一瞬间就窜至苏苓的身侧,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而后,闪着炯炯冷光的眸子同样蹙眉打量着金銮殿,不多时他才朗盛开腔,“月流华,出来!” 不是说让他在这里解阵法的吗?! 怎么又把金銮殿给搞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那金銮殿破旧凌乱,但至少还能看出是一座保存完整的殿宇模样! 可现在呢,在一片漫天的灰尘之中,依稀还能够看到殿顶都已经被掀翻了情形! 一声冷喝后,凰老三和苏苓都定定的看着眼前漫天飞扬的尘土! 少顷,就看到从里面正有一个人缓缓踏步而出,同时他不停在鼻端扇着灰尘,好不容易显露出真容后,他一脸土色甚至连衣袍都有好几块碎裂的样子,让苏苓和凰老三哭笑不得! 脑海中似乎还记得当初在汴城看到那般风华绝代的他! 但是现在……他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幅爱美的样子! “哈哈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果然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把阵法打开了!苏苓,你怎么感谢我?” 见月流华虽然如斯的狼狈,但是他的口吻和姿态却是那般的爽朗和快意! 如此,苏苓不禁心头失速,抿了抿红唇,诧异的问道:“你……真的解开了?” 月流华得意的笑意挂满了眉梢,站在一片残垣断瓦的金銮殿前,甚至他的周身还萦绕着灰尘,但是他笑得那么清澈,那么开怀,得意的点头,道:“那当然!我是谁啊!再说我从来都没遇见过这么刁钻的阵法,若是不想办法解开的话,那也太对不起我的身手了!” 越说越激动的月流华,说完就不作他想,直接颠颠的跑到苏苓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腕,边走边说,“你快来,这阵法我解开自后,这金銮殿的地面上竟然破了一个洞!你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月流华激动的表情难以掩盖,所以当下他也彻底忘了身份的观念! 拉着苏苓的手腕快速跑进坍塌的金銮殿之中,而凰老三则站在原地冷着脸黯然叹息! 苏苓被月流华搞的一愣一愣的! 这厮昨晚上明明说过解开阵法有难度,可怎么才一晚上的功夫,他就将阵法给破解了! 而且,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相信不光是他们,恐怕旧宫之外的人也会听的一清二楚! 苏苓任由月流华拉着她走进了被崩塌的金銮殿,地上一片片的断瓦和木屑,显然方才那么巨大的爆炸声,会产生这样的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小心跨过一截截的破碎悬梁,再迈过一片堆积如山的瓦片,好不容易苏苓被月流华东拉西扯的走进了金銮殿! 放眼一看,顿时一惊! 不得不说,这金銮殿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但是殿内的八根鎏金盘龙金柱,却依旧巍然不到! 甚至连半点损伤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在她看来,这些盘龙金柱,说起来也不过是在木桩圆柱上鎏了一层金沙,但是这么强有力的冲击竟然都无法撼动他们,这古代的建筑到底有多么的巧夺天工! 苏苓因盘龙金柱的完好而感叹着,而另一边的月流华,却激动的站在八根金柱最中间的位置,指尖指着地面上的一个小洞口,问道:“你快来看!” 闻声,苏苓很快就从震惊中回神,她提着裙摆踩着一地碎片走到月流华身侧,垂眸一看,登时眼底泛出一抹惊讶! 这…… 堂堂前朝旧宫的金銮殿,不但有八根如此巧夺天工的盘龙金柱,更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左右各四根的盘龙金柱的最中心位置,竟然会有一个如此小巧的洞口出现! 显然,如果不是月流华破了阵法,那么这个洞口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所发现! 彼时,苏苓站在地面上仔细的看着不起眼却显得格外古怪的小洞口,凝眉之际,心里有些茫然! 这个洞口下面,到底会是什么?! 而且,这洞口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一尺左右,但是方方正正切割而成的边缘,却在一定意义上表明,这个小洞一定是人为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这个洞口刚才我研究了半天,好像底下有什么东西!我没敢碰,要不你试试!” 月流华站在一旁同样疑惑的看了看洞口,说完一席话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不及想明白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苏苓正侧目睨着他的神色! 见此,月流华的脑袋倏地精光一闪,下一瞬就支支吾吾的说道:“内个……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敢碰,我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所以想等着你来了之后,交给你决定!我真的不是……”贪生怕死! 月流华最想说的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结果他就看到苏苓的唇角微微一笑,睇着他,“月流华,谢谢你!” 这一声道谢,是苏苓最真挚的感谢!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月流华,的确让她刮目相看了! “咳!”月流华顿时不好意思的闪了闪眸子,指着地上的小洞口,“你不赶紧看看嘛?” 第1022章 前朝月姓 “咳!”月流华顿时不好意思的闪了闪眸子,指着地上的小洞口,“你不赶紧看看嘛?” 月流华倏然害羞的样子,让苏苓沉闷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一下! 她淡淡的点头,随即将视线再次凝聚在地上的小洞口处,而后她慢慢蹲下身,先是轻轻的伸出指尖在洞口的地方探了探,正当她想要直接把手伸入洞口的时候,从后面赶来的凰老三,一把就制止了她的动作,“小心!” 被凰老三从地上直接拉起来,苏苓拧了拧眉! 而一旁的月流华,见凰老三的脸色明显不佳,他顿时低着头,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尽量的充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这两口子的事情,他可不想插手! 不然要是一个弄不好,他指不定又变成了炮灰! 凰老三话不多说,将苏苓安好的保护在自己身侧,旋即他幽幽的挑眉,望着正低头以脚尖搓着灰尘的月流华! 由于凰老三那炽烈的视线,月流华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最终,他只能为难的抬头,睇着凰老三,还不待说话,就见凰老三的眸子对着地上的洞口一闪,月流华立时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尼玛啊,这是用他投石问路呢! 这是把他这块砖抛出去,然后引玉呢! 不爽! 但是,碍于凰老三那吓人的表情和态度,月流华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苏苓和凰老三,终于他任命的垂头,一副为国捐躯的样子,闭着眼就把自己的双手伸了进去! “啊……” 在他探手而入的瞬间,他就尖声喊了起来! 甚至苏苓还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就被他吓得一个机灵! “月流华……” 苏苓一瞬紧张,作势就要上前拉他,而凰老三却凉凉的说了一句,“别装了!正事要紧!” 话落,月流华抿着唇抬眸,瞥着凰老三,暗暗嘟囔了一句,不懂幽默! “咦,有东西诶!” 当月流华在苏苓无比担心的眼神中,忽而惊讶的挑眉! 旋即,在他轻轻转动着手腕,缓缓的从洞口抽出来时,一瞬间苏苓就感觉眼前光芒大绽,甚至刺目的睁不开眼! 并非是什么神奇色彩的产生,而是因为已经坍塌的金銮殿房顶失去了遮掩,所以随着阳光的射入,月流华手上所捧着的金盒子,就这么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辉!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凝眉闭目,直到缓了缓瞳仁的刺痛感后,凰老三随手撩起披风,挡住了一缕晨阳,三人才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月流华的手上! 但见,他双手此时正捧着而一个金灿灿的盒子! 盒子大小不过半尺左右,但是却格外的干净,纤尘不染的洁净,金光闪闪的金黄! 苏苓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看着周身都以金子所打造的方形盒子! “嘶,这是……金盒子?” 月流华轻轻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盒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怔忪着! 这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能用金子制作出这等纯良的工艺?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虽然许多精良的店铺中也不乏这等工艺品,但是却没人能够将金子做的这样完美! 毕竟很多工艺品都是以鎏金的工艺包裹着雏形做出来的! 当然,惊讶的也不光是月流华,还有一旁的凰老三! 只不过,他冷漠的表情下,看到金盒子的刹那,也仅仅是诧异的挑了挑眉,做派倒是不如月流华那么夸张! 看了良久,苏苓倏地想起了什么,随后连忙伸手探进自己的袖管,翻找后她的指尖上就安静的躺着一枚金钥匙! 那么纯粹的金色,那么相同的构造,苏苓心头剧烈的跳动,甚至连她自己都能够清楚的听到! 这个金钥匙,一直都是被死去的白虎藏在自己的血骨中完好的看守着! 直到它遇见自己,才将这个金钥匙交给她! 可眼下,苏苓虽然感觉十分难以相信,但是这个金钥匙会不会真的就是能够将金盒子打开的所在呢?! 那……这个金盒子,还有这金銮殿内的阵法,难道是凤家的后人所设? 这情况看起来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但是苏苓却觉得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如果旧宫的金銮殿真的是凤家宝藏的所在,那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够找到宝藏,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难道就是打开盒子的钥匙吗?” 月流华目睹着苏苓拿出的那柄金钥匙,感觉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怎么都那么的不真实! 从解阵开始,直到现在,难不成所有的事情,苏苓早就有所预料?! 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的拿出了质地那么相似的金钥匙?! 面对月流华困惑的目光,苏苓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 她缓缓的平息着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待她轻轻将金盒子转了个方向后,果然就看到了一个钥匙口! 她沉沉的吐息,指尖用力的捏着金钥匙,菱唇因紧张而抿的发白,最终当她举着金钥匙,一点点插进钥匙口的时候,一切就那么神奇的发生了! 金钥匙成功的插进钥匙口,同时她微微转动了一下,金盒子竟‘啪’的一声弹开! “霍,竟然打开了!” 此时,月流华不停的惊诧鬼叫着,但也正是如此,才会让他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苏苓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凝聚在金盒子之中,只是她想不到,如此巧夺天工的盒子,甚至还有这么多的阵法所保护的盒子,里面竟仅仅是摆着一本写着《凤门真本》的古书籍! 由于被存放在金盒子中,所以这本古籍保存的非常完好,甚至看不出半点历史的颜色! 暗灰色的封面,几个遒劲且潦草的字迹彰显着写出人的不羁和洒脱! “不是吧,这么宝贝的东西,竟然就放了一本书?” 月流华又是一声哇哇大叫,但是苏苓此时却什么都不说,只能定睛看着那本《凤门真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月流华都感觉自己捧着金盒子的手腕都开始发酸时,苏苓才伸手将里面的古籍拿了出来! 随即,月流华将金盒子小心翼翼的阖上,随后抱在怀里,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身边不曾开口的凰老三! 他心里真是有各种各样的疑问,但是看他们二人谁都不曾言语,他也不敢轻易再开口! 掌心中捧着书籍,苏苓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喜悦! 被重重阵法所保护的金盒子,又藏在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里面竟是只有一本古籍! 而打开这个金盒子唯一的钥匙,却需要白虎穷极一生去保护! 真的值得吗?! 苏苓莫名愈发低落的情绪,让她的眼睑低垂,轻轻摩挲着不曾褪色的古籍,在触碰之际,仿佛依旧能够感知到古朴的历史气息! 待她轻轻翻开一页,看到上面的字迹后,心头顿惊! “凤唳王朝,是什么时候?” 苏苓倏然开腔,看着凰老三轻声问了一句! 虽然她对这个朝代的历史并非相当熟知,但是曾经她也在《本土治》上看到过一些概述! 闻声,凰老三眉心一拧,“三百年前!” 月流华惊! 苏苓却默默的叹息! “这本书,应该是写于三百年前的凤唳王朝!” 月流华咂舌,但还没感叹之际,就立马神色惊恐,“你说这书是三百年前写的?那……那这个阵法呢?该不会也是三百年前设下的吧?这不可能,那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有这么精良的造化!” 不光是月流华不信,就连苏苓都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当她略略的读了几句话后,展眉看着月流华,慢慢点头,“写这本书的人,名唤凤无情!是他设下了阵法,来保护这本古籍的!书上所说,当年凤家乃是王朝皇室,后来由于皇权没落,朝代更替,所以被前朝月姓所统! 他说,担心凤家就此被灭,所以是他趁着战乱,在天下间散播出得凤家宝藏可一统天下的传言!而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凤家的血脉得以残留于世!” “前朝月姓?呵,怎么跟我一个姓氏!” 月流华本是暗自惊喜般的感叹,但却让苏苓心头大骇! 包括凰老三在内,二人的目光皆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他! “干……干什么?” 被苏苓和凰老三的视线看的浑身难受,月流华不禁后退了一步! 难不成他又说错话了?! 麻痹大意了! “没什么!” 苏苓摇头,强行压下了心里古怪的感觉! 她当然相信月流华所说的话,只是无心! 但,怎么那么凑巧的,他也姓月!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和前朝月姓的皇室有什么牵连了! 加之他的身世还是孤儿…… 另一边,天色大亮的城外,那个一身月银白袍的男子将青羽十二卫还有楼宸的人马全部困在阵法中后,他缓缓从天而降! 周身的白袍掀起一阵阵如水的涟漪,摇曳在青白的天空之上,仿佛是最美丽的一幅画卷! 远处,五月抱着大毛和二毛紧紧的匍匐在地面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 按说大风大浪她也见过不少,但是却从来没有这么危险的感觉! 这个男人,美得不像真人,可就这样远远的观看,都让五月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但男子如谪仙般飘然站定在雪地中后,他如鬼斧神工的脸颊清浅转动,定在某处雪堆附近时,蓦然开口,“还不打算出来嘛?” 天知道,当五月听到他的声音时,感觉整个人都酥了!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她曾经也接触过不少长相绝美的大叔,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眼前这个人带给她的冲击力这么巨大的! 他嗓音如泣如诉,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绵长,没有男子孔武有力的强调,却暗藏妩媚的撩拨人心! 娘啊,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只不过,身为男子的他,却拥有这样的声音,未免有点诡异吧! 一个大男人,怎么声音比女人还要柔软! “嗯?” 男子看着某处雪堆,那双如湖边杨柳般精心修剪的长眉挑起一抹不悦的弧度,随后他云秀舞动,正要施展出阵法时,五月心道不妙,连忙蹬着小腿,一下就窜上了雪堆上面! 彼时,五月小身板一沉,直接坐在雪堆上,两个小脚丫不停的晃动着,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瞳眸,纷嫩玉团般,对着男子招手,“嗨,美人哥哥!” 美人哥哥?! 不怪五月这么称呼他,实在是他的长相足以颠覆了五月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以至于,此时在她的眼里,即便是最妖孽俊美的权太子,亦或是妖娆魅惑的月流华,根本都没法跟眼前的人相比! 这就是一种感官和视觉的双重冲击! 男子明显没想到藏身在雪堆后的人,竟会是一个娃娃! 登时,他的眉宇间闪过一抹诧异,眼眸也似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五月,下一瞬,什么都没说,却对着五月缓缓平伸手臂! 原本,五月以为对方在邀请自己过去,奈何她正想着要如何拖延时间的时候,去感觉自己的小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这下,五月差点破功大骂!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功夫啊! 怎么这么厉害! 天下间有这么厉害的男人,甚至还如斯美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五月眼看着自己的身板在男人伸手的瞬间就飘向了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她才活了多久啊!难道就这么要搭上小命了? 不要啊,她还没活够呢! 五月身板僵硬眼底紧张的看着男子,直到她自己缓缓落入他的怀抱时,才忍不住更加惊讶的看着他! 感受着男子周身寒冷的温度,就连五月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为毛这个男人的怀里,仿佛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她还是个孩子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摧残她幼小的心灵! “你一直在偷看?” 男子依旧低柔轻语打量着五月询问! 而他话音落定时,五月来不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的脸蛋被冷凉的指尖也捏住了! “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五月惊! 她本来以为自己就要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但是看样子这个美人哥哥好像不讨厌她呢?! 呵呵,有戏啊! “五月!” “五月?”男子挑眉呢喃,下一瞬唇角微笑,“原来,你就是五月!” “美人哥哥,你认识我?” 五月此时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被颠覆了! 这个男人,该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她虎头虎脑呆呆愣愣的样子似乎取悦的眼前的男子,他笑看着五月迷糊的样子,薄唇轻勾,吐气如兰,“月琴歌!” “啊?”五月,愣! 男子依旧捏着五月稚嫩的小脸蛋,“我是月琴歌!” “月……哥哥!” 五月心里无比哀怨,但是却丝毫不敢在这个男子面前轻易的表现出来! 她直觉上,这个月琴歌一定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小命丢了找谁去啊!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月琴歌自说自话,直接让五月如五雷轰顶一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怎么就以后要跟着他? 她有答应吗?! 她也有思想的好嘛! “嗷呜——” 恰在此时,早在远处等的不耐烦的大毛和二毛,担心着五月,所以俩毛绿幽幽的眼珠对上后,便直接从雪堆中也跃了出来! “大毛二毛!” 骤然听见俩毛的虎啸声,五月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她不想让这个男人看见大毛和二毛啊,要是他也看上它们怎么办?! 那可是她的宝贝! “白虎!” 陡然间,正在五月心里不停的唏嘘时,她明显的察觉到月琴歌的气息一变! 整个人十分危险的眯着眸子瞪着俩毛! 白虎乃是虎中之王,甚至于它们的存在是相当的神圣! 此时,男子一声低喃后,俩毛也像是没命一样冲了过来! 然而,半大的虎躯还没靠近月琴歌的十米,结果就被他指尖轻谈一下,瞬间也将俩毛也控在了原地! 这变故,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五月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大毛和二毛在原地不停的转圈圈,但似乎怎么都走不出那个无形的牢笼一样! “月哥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啊!” 五月故意扬起笑脸,与月琴歌虚与委蛇! 她其实心里真的好忐忑的好嘛! 闻声,月琴歌笑意不减,只是双眸紧紧的定在白虎的身上,随即笑道,“不过是阵法罢了!你若喜欢,不如我教你!跟着我,我可以将我的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你,愿意吗?” 五月:“……”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是,有用吗?! 她现在好像没有自主权吧! 五月低着头,双手在胸前互戳着,而月琴歌似是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她的答案! 良久,五月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开始发麻,才糯糯的说道:“月哥哥,我……”不愿意啊! 然而,五月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从前方就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月琴歌和五月同时看去,待她看清楚来人,登时一惊! 转眸慌张的看着月琴歌,果然就见他的指尖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他放开了抱着她的一只手臂,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就直接将那些人也困住了! 但,紧要关头,五月还是决定拼上一把,他趁着男子专心的浮动手臂时,她冷不防的往他身上一趴,扭动了几下,说道,“月哥哥,我……困了!” 诚然,五月这样的动作,的确打乱了月琴歌的举动,而他也清楚的看到,他所设下的阵法,还没有彻底形成时,就有一人从中迅速的窜了出去! 见此,月琴歌妖娆的脸蛋瞬时一变,睇着五月的那双眸子,里面涌动着说不出的黑暗! 一瞬间,五月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不过被这个男人看了一眼而已,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娘亲,我害怕!我要回家,外面好多坏人! 第1023章 月琴歌和月流华 旧宫,金銮殿! “盟主,城外那些人直捣黄龙,现在已经进来了!我们……抵挡不住!” 还盘踞在金銮殿中沉默的苏苓和凰老三以及月流华,刚陷入沉默之际,忽地就听到门外极长胜远远地喊声! 闻言,凰老三和苏苓匆忙对视一瞬,二人旋身走出狼藉的金銮殿,一眼看去,就见到本该出城的极长胜! “说清楚!” 凰老三贯入了内力,对着极长胜就问了一句! 见此,极长胜忙不迭的跑到了凰老三面前,根本没有缓和一口气,直接开腔,“盟主,城外来了一个人!而且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将青羽十二卫还有楼越国的人全部困在了原地! 属下只是看到他们在不停的原地打转,但是任凭我怎么叫,他们都听不见!而且,方才属下和赤虎等人一时不查,险些也中了他的圈套! 现在赤虎他们已经被困住了,还有……还有小郡主……” 极长胜如此匆忙失态的样子,在过往的日子中从未出现过! 只能说这次的事情太过紧急,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身手,格外的诡异!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偏偏随意挥手,如同指点江山一般,就那么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原地! 极长胜晦涩的话语还没说完,苏苓都来不及开口质问五月的事,金銮殿的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当那人一抹月银的白袍缓缓走过回廊,踏在冬雪上,苏苓就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流光! 这一瞬,在那个男子出现的时候,月流华却已经悄然闪身离开! 听极长胜的解释,他就知道,赤虎他们一定是被困在阵法里了! 我擦,好激动! 没想到天下间竟然还真的有其他人精通阵法之术,他怎么能不去凑一凑热闹! 至于这里的情况,就暂时交给凰老三了! 反正他自己肯定能搞定的! 月流华趁乱离开金銮殿后,苏苓和凰老三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踏雪而来的男子! 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男人的怀里,竟然抱着五月! 只见五月纷嫩的小身板被男人的双手环抱着,他一身月白的锦袍,几乎和白雪的天地间溶为一色! 但,眨眼之间,苏苓就看到五月惨兮兮的小脸蛋,正对着她隐晦的传递着‘娘亲我害怕’的信息! 且不论五月这丫头到底有多么爱凑热闹,但身为她的娘亲,苏苓还从没见过她如此的胆战心惊的样子! 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 “呵,没想到这里只有你们两个!” 男子缓步而来,且孤身一人! 而站在金銮殿一片废墟之中的苏苓和凰老三,缓步走下台阶! 凰老三率先开口,“阁下是何人?” 月琴歌如踏雪而来,那双妖娆的清丽眸子飘渺的瞭了一眼凰老三,紧了紧抱着五月的手臂,薄唇微侧,但笑不语! 而五月则肝颤的拧着小脸蛋,嘟了嘟嘴,倏然说道,“娘亲,爹爹,他说他叫月琴歌!” 五月的话音一落,耳边就蓦地喷上了一股子冷凉的气息! 她闪烁着眼神,侧目看向月琴歌,果然又看到了他那般黑暗深幽的眼神! 麻痹! 好怕怕! 娘亲,求抱抱! 月琴歌似是警告的瞬了一眼五月,但终究还是没有为难她! 旋即,苏苓余光打量着凰老三,月琴歌这个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她分明记得,自己之前所接触的人之中,绝对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啊! 哪知道,挤下来凰老三的话,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甚至说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都算少的了! 凰老三陡然冷笑,一副洞察所有的姿态,远远地瞭望着月琴歌,淡笑,“没想到从不离开南夏国的帝君,竟会不远万里来到这儿,真是让本王大吃一惊!” 啥?! 谁?! 帝君?! 哪个帝君?! 此时苏苓微张着菱唇,久久都不能冷静! 天下间,她所知道的帝君,只有……筱雪的皇爹,南夏国女皇夏绯绵的皇夫帝君! 卧槽! 这个世界太特么玄幻了吧! 他怎么会…… 苏苓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甚至她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尽可能的全部凝聚在月琴歌的身上,但是她仍旧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就像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会是夏绯绵的帐中男子! 太惊悚了! 没错,就是惊悚!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太子驾临,属下接驾来迟!” 不等月琴歌回应凰老三的话,天空中登时又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嗓音! 玉伯,无疑! 只是……他口中所说的太子,又是个什么鬼?! 苏苓觉得,她活了这么久,但是之前那么多年所经历的事,恐怕都没有今天的冲击来的巨大! 月琴歌……月琴歌…… 他竟然是筱雪的皇爹?! “玉萧,你来的太晚了!” 当月琴歌略带不悦的口吻对着天空某处开口时,苏苓也才知道,原来玉伯的真名叫做玉箫! 琴歌……萧…… 主仆关系?! 太子属下?! 踏马的,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关系?! “太子息怒!” 玉伯从旧宫之外御风而来,眨眼间就落在月琴歌的身侧! 他低着头,恭谨的单膝跪地,口吻隐晦又充满了敬意! 只是在他悄然抬眸看到了月琴歌怀疑的五月,神色一闪,眉宇紧蹙! “起吧!玉箫,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本宫让你谋划这么多年,到最后你竟然将自己的势力暴露的那么彻底! 你可知道,如今四国的皇帝,都知道了他们中的官员,有前朝余党!你说,做事如此不谨慎,本宫要如何处置你?!” 月琴歌睥睨的睇着跪地的玉伯,那越来越低沉的绵绵嗓音,让玉伯的一张老脸顿时惊惧的抬起! “太子?这……不可能!” 玉伯似是惊慌失措般,那眼底泛出的挣扎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有多么明显! 同样,玉伯这样的姿态,也是苏苓从未见过的! 她以为,他一直都是老谋深算一世狂妄,只是果然如她所想,玉伯真正效忠的人,当真是另有其人! 甚至,还是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南夏国的帝君! 按照玉伯对他如此恭敬的态度,甚至低微的卑躬屈膝,加之他称呼月琴歌为太子,那么他的身份,如果放大来看,那无疑就是前朝的太子殿下! 尼玛啊! 这是什么节奏! 一个前朝的太子殿下,最后竟然会成为南夏国女皇的帝君?! 他要不要脸?! 骄傲呢?自尊呢?身份呢?! 即便没有成为刀下亡魂,可他竟然愿意承欢女子身下?! 苏苓有那么一刹那的光景,仿佛能够想到月琴歌这样委屈自己的原因! 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是他为了复国就能忍辱负重到这等地步,那么这个男人的容忍度当真是天下无二了! “不可能?” 月琴歌挑起精心修剪过的黛眉,那妖娆一瞬间让风雪无色! 他冷笑,勾唇,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妖媚的勾魂摄魄!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苓脑洞大开,她怎么忽然觉得,月琴歌这般妖娆的姿态,和她印象中的某个人,那么那么的相似?!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苓就回身看了看周围! 结果,她一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登时怔愣! 月流华! 月琴歌! 前朝月姓王朝! 卧槽啊! 真的不是她脑洞不够大! 是这件事对于她的冲击简直是笔墨难容的! 以至于,她现在就这么定定的和凰老三站在原地,忘了危险,忘乎所以,只能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玉伯,像是最卑微的臣子跪伏在月琴歌的身前! 而这样的动作,仿佛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一切理所当然的发生着! 月流华……到底和月琴歌有没有关系?! “太子,这……这件事让属下调查……” 玉伯满目晦涩的抬眸看着月琴歌,尾音未落,月琴歌嗤笑,“调查?这件事你还要感谢她的娘亲呢!你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最后竟然成为最大的障碍,你可知道,若耽误了本宫的大事,你的后果是什么?!” 月琴歌危险的态度和口吻,很快就令玉伯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数九隆冬的岁月,他却轻轻颤栗着! 那么明显的惧怕,将他之前所有狂妄的做派全部彻底推翻! “太子……” 玉伯除了不停的低呼着月琴歌,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然,他也清楚的听除了月琴歌的画外音,所以他虽心中对苏苓愈加的愤恨,但是也只能承受着月琴歌的怒气! 垂眸睇着玉伯,月琴歌的眼底漫过一丝不屑! 而后他看向凰老三,红唇微勾,“难得尘王还记得本宫的名字,本宫真是三生有幸!” 闻声,凰老三寸寸掀开冷眸,视线上下打量着月琴歌,冷漠淡然! 当年,南夏国女皇夏绯绵继位后,她的后宫就已经有了诸多的侍夫! 直到她诞下太女夏筱雪之后,才昭告天下,册立月琴歌为皇夫帝君! 当年,月琴歌的名字一度被很多人所好奇,毕竟这个神秘的男人,很多人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由于月琴歌被册封为帝君的日子,距离前朝被灭已经过去了四五年的光景,所以渐渐平息的战乱风波,也早就被人所遗忘! 即便有人疑惑他的姓氏,但也不会联想到,南夏国的帝君会是前朝的太子! 因为,当初天下所闻名的前朝太子,其名字乃是月景! 如今看来,景不过是他的字,而他鲜少被外人所知的月琴歌,才是他真正得名字!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你真的是南夏国的帝君?那你做这些事,筱雪知道吗?” 苏苓上前一步,先是看了看他怀里的五月,见她安分了不少,这才看着月琴歌询问道! 奈何,此时已经决定破釜沉舟的月琴歌,听见苏苓的话,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她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当初你们深陷蓬莱阁的时候,本宫特意让人去营救你们,单单这一点,已经足够偿还本宫对她的亏欠了!毕竟……如果本宫想让她死,那么她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时今日!” 月琴歌的语气和态度不屑的意味十足,而这也让苏苓更加的疑惑! 当初她从筱雪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帝君的少许情况,而且她说过,帝君之所以能够成为夏绯绵的皇夫,就是因为他和夏绯绵的第一个孩子,恰好是女子! 这…… “帝君,你现在这样的态度,难道就不怕筱雪伤心?” 苏苓的心里逐渐变得清晰明朗,有什么事情似乎也呼之欲出! 她再接再厉的看着月琴歌问着,结果却见他态度愈发轻谩,“伤心?本宫将她从一个农家女变成了一人下万人上的尊贵太女,她还有什么资格伤心?” 果然啊! 筱雪,真的不是帝君的孩子! 那么……这样算来,是不是说,筱雪根本就不是夏绯绵所生的,那么……那么她根本就不是凰毅和夏绯绵的孩子,她和太子凰胤璃,也就没有莫须有的兄妹身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难怪瑾彦会那么正常,那是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有*! 尼玛啊!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帝君不说出口,那么是不是就要让筱雪和凰胤璃忍受一辈子的相爱却分离的场面! 而这一切如果不是帝君从二十几年前谋划的话,是不是筱雪也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伤心的历程! 可是,如果没有月琴歌的话,那筱雪和凰胤璃也就不会相知相识! 事情走到这等地步,苏苓竟然不知道该感谢月琴歌还是该痛恨他的手段! “怎么?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是不是该把本宫需要的东西,就交给本宫了呢!” 月琴歌兴致盎然的看着苏苓,手中轻轻掂了掂五月!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五月在他手里,并非安全,而是危险异常! 苏苓的所有注意力全部关注在五月的身上,生怕这个男人突然耍手段的话,那她一定后悔莫及! 一畔依旧冷静的凰老三,轻缓问道:“那不知帝君需要什么?” “本宫需要什么,苏苓你不会不知道的!对吗?本宫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开启宝藏的金钥匙现世,你说……本宫又怎么能再浪费时间?” 月琴歌尾音落定,恰逢天空中再次出现了诸多的身影! 看他们的身影,苏苓就觉得熟悉,其中有一部分人,不正是当初在珍珠岛和她度过了五年安稳时光的民众麽! 人心,最是不可猜,也最是难以估量的! 当然,这里面还有两个让苏苓感觉到最失落的人,一个是苏傲,另一个则是……鬼颜! 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们出现,苏苓才被迫接受这两个同时都背叛的事实! 如今,玉伯的人马已经全部到齐,可金銮殿的附近,依旧只有她和凰老三! 而且,苏煜下落不明! 再次相见,苏苓亲眼看到了苏傲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让他也同样惊艳了一瞬的月琴歌,还有同是一丘之貉的玉伯! 有些时候,亲情会成为人类最坚实的臂膀! 可另一些时候,亲情会同样成为一把利刃,在无形之中将你伤的体无完肤! 苏傲始终垂眸安静的站在一侧,而他身畔一袭黑袍的人,不正是鬼颜! 苏苓幽幽的神色一点点将两个人的身影深深的映在眼帘之中! 她要让自己知道,她曾经选择相信的两个人,到最后给了她什么样的回馈和打击! 虽然不至于让她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也足以在她的内心深处刻画出一道永远都无法抹平的伤疤! “所以呢?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金钥匙?” 苏苓千丝万缕的情绪全部收入的心底深处后,她的俏脸云淡风轻的泛出一丝诡谲的笑! 闻声,玉伯回眸,月琴歌则眼底精光一闪,“没错!所以……本宫以这个娃娃作为交换,你可愿意?” 诚然,此时的月琴歌就是在利用五月而要挟苏苓! 他很庆幸遇到了这个娃娃,也很感叹老天的帮忙! “那,自然是愿意!” 苏苓笑着便从袖管中将金钥匙缓缓拿了出来! 自是没人知道,在月情歌等人抵达之前,她已经将钥匙收好,至于那个金盒子,自然是被一只负手而立的凰老三所拿着! 在苏苓的指尖轻轻捏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金钥匙时,月琴歌和玉伯等人的脸色顺然变得火热万分! 甚至,感觉他们起伏的呼吸都是那么的快速! 见此,苏苓唇角淡笑,随意瞥着金钥匙,对着月琴歌说道,“既然帝君想要这个,那么给你就是了!放了我女儿,钥匙就是你的!” 她不能拿五月去冒险,更何况这传世的宝藏已经被她所打开! 只不过里面的东西,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宝藏的存在就是个笑话! 可惜,眼前这些人,永远都不知道! 金山银山,白银万两,又能如何?! 一个朝代的兴亡,从来都不是靠钱财来堆积或者推翻的! 言罢,苏苓就挑眉看着月琴歌,那眼神和姿态中似是还噙着估量! 对面的月琴歌,一听到苏苓的建议,微微蹙眉,那轻染愁绪的眉宇犹如美人含怨般,直叫人心里发痒! 那怪月琴歌会成为南夏国的帝君,就他这样的长相,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夏绯绵那么贪淫的性格,哪怕没有剩下太女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对月琴歌格外的重视疼爱! 这个男人,确实有资本惑乱整个江山!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 当今天下,已四分五裂! 想要光复前朝,只要有他们在,就不会让他歼计得逞! “这么简单就将钥匙拿出来,苏苓,你以为本宫真的傻吗?” 第1024章 本宫的儿子呢 “这么简单就将钥匙拿出来,苏苓,你以为本宫真的傻吗?” 月琴歌对于苏苓的怀疑十分明显,他紧紧的抱着五月,宛然一副胜者姿态! 然而,在这样的谈判过程中,苏苓却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轻笑,“帝君,既然你早就知道我,那想必你也应该了解,五月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宝藏对你们的*力非常大,但是对我来说,却不是最重要的! 今日,我的确没想到会是你,愿者服输,我技不如你,所以你若想要这东西,我给你就是! 但,把五月还给我!其他的,任你索求!” 苏苓的态度是坚定不移的,尤其是她专注的凤眸内闪着坚韧的光芒! 彼时,被月琴歌抱在怀里的五月,一听见苏苓这样的话,小脸顿时拧做一团! 旋即,她转眸看着让她无比惊艳的月琴歌,冷不防的以清脆的嗓音挖苦,“大叔,你是坏人! 你长这么大,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你用我威胁娘亲,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孩子的啊!” 孩子?! 五月话落,月琴歌的神色陡然一厉,倏尔睇着玉伯,视线顺着他的身后看去,但打量了半饷,都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人! 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紧眯着眸子,对着玉伯,冷声问道:“他呢?” 玉伯表情一僵,本就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此时不由得更加卑微了几分! 眼底也泛出冷厉的恨意! 五月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他人呢?” 月琴歌见玉伯久久不语,顿时妖娆的脸颊变得愈发阴鸷! 下一瞬,如此紧要关头,月琴歌竟一把将五月腾空丢开,好在五月有内力,小小的身板在空中腾飞两下后,才堪堪落定站稳! 一眼之间,她就发现此时月琴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玉伯的身上,是以她聪明的脑袋瓜登时有了计谋! 但见,月琴歌上前伸出手一把就将玉伯从地上拉起来! 提着他胸前的衣领,拉到眼前,绵绵的嗓音也变得低沉沙哑,“玉箫,回答本宫!你把本宫的儿子怎么了?!” 儿子! 他果然有儿子! 早在月琴歌将五月丢开的时候,苏苓就隔空对着五月使了眼色! 由于相距较远,尤其是月琴歌能够使用阵法的能力让他们颇为忌惮! 所以即便是凰老三也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在五月已经悄悄的挪动身子之际,苏苓就听见了月琴歌的询问! 他的儿子! 不知道为何,在他如此开口之际,苏苓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恰恰就是月流华! 他们二人不管是外貌还是举止,感觉都是那么的相似! 一如当初自己看见了月流华一样,对他的长相同样惊为天人! 玉伯被月琴歌提着胸襟拽到了眼前,如此近距离的相对,他的眼神竟开始飘飞不定! 好似怎么都不愿意和他视线交汇似的! 心思缜密的月琴歌,一见到玉伯的表现,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这么多年来,他特意在当年王朝灭亡时,将仅仅两岁的儿子交给玉伯去管教,甚至于二十年间,他为了一点点谋划,和儿子也整整分别了二十年! 二十年间,他经常会收到玉伯的书信,表示孩子一直都在他的照顾下茁壮成长! 可如今好不容易决定进行一切,玉箫给他的反馈却让他无法接受! “玉箫,回答本宫!” 月琴歌再次对着玉伯大声怒吼,他的焦急和顾虑漫上脸颊,那已经泛白的骨节更是不停的收紧! 不多时,玉伯沉沉的叹息一声,面对月琴歌的质问,他缓缓开口,“太子,属下无能!在十一年前,弄丢了皇太孙……” 玉伯的口吻晦涩难言,他早就知道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但是从来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毕竟已经他们父子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他以为皇太孙对于太子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月琴歌呼吸一窒,眼神闪现出挣扎的瞪着玉伯,“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低沉冷冽,一字一顿! 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开始越来越快速! “太子,属下该死,请太子恕罪!” 玉伯一下就挣脱了月琴歌的钳制,这一次双膝跪地,稳稳的扎在雪地中! 力道之大,让远处的苏苓都微微咂舌! 而这样的变故发生后,苏苓眯着眸子噙着欣慰的目光,眼看五月已经走到双方距离中间的位置! 苏苓顿时不作他想,瞬间乘着自己微薄的内力,陡地闪身而出! 她的动作迅捷,再加上焦急在心,所以体能一瞬间爆发! 那仿若凌波般的步伐,以及五月也连忙运功而上,最终当月琴歌发现时,苏苓早已抱住了五月,而凰老三也适时的闪身到母女二人的身旁! 而此时,因为迎接五月的原因,所以他们距离月琴歌的距离也比之前更近了许多! 月琴歌阴测测的眸子隔空看着苏苓和凰老三,那阴沉的脸色也令他身侧的人发憷! 一旁跪在地上的玉伯,猛然发现月琴歌阴沉的神色看着苏苓,登时计上心头! 他趁着月琴歌的注意力还放在苏苓的身上时,他倏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口中大喊,“太子,属下将功补过,一定将金钥匙收入囊中!” 玉伯企图利用苏苓让月琴歌暂时放下对他的芥蒂,于是他大喊的声音充斥在整座旧宫的上方! 与此同时,在玉伯动身之际,月琴歌先是眸子内闪过危险的光芒,本来要抬起的掌心却蓦地一顿! 最终,他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看着玉伯的动作! 已经察觉到月琴歌对此放纵的态度,玉伯在空中腾飞的身影愈发的急切! 他唇角也很快就闪现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同一时间,在玉伯冲向苏苓和凰老三的方向时,他身后的众人皆是面目冷凝的观看着! 唯独…… 苏傲依旧是一身墨绿色的锦袍,看到玉伯的动作,他二话不说也瞬时跟上!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鬼颜! 苏苓抱着五月,原本看到玉伯冲过来的身影时,她唇角还挂着一抹不屑! 但苏傲和鬼颜同时在玉伯身侧左右两方夹击而来,却让苏苓无法淡定! “你们两个,钳制住他!” 玉伯凌空对着苏傲和鬼颜发号命令,而他所指的方向,恰好就是凰老三! 由于距离很近,所以眨眼间的光景,玉伯就已经欺身而上! 苏傲和鬼颜也的确如玉伯所言,在空中斗卷一圈后,就冲向了凰老三! 彼时,苏苓和凰老三以及五月定定的看着前方来人,而听到玉伯所说的之后,苏苓含笑侧目看着凰老三,凤眸眼底一片晦涩的光芒交织着,轻喃道:“万事小心!” “无碍!” 虽然如此说着,但凰老三明显没有任何举动! 巍然守在苏苓的身畔,薄唇凛冽的翘起不屑的弧度,仿佛胸有成竹般镇定自若! “御龙骑,动手!” 一声令下后,凰老三蓦地抱住苏苓,脚尖点地,刹那间就飞身后退,倏地就和玉伯拉开了距离! 凰老三的轻功卓绝,尤其是危机情况之下,他更是将内力提至最高的境界! 见此,玉伯愤恨,明明已经近在眼前,奈何突然从旧宫两房冲出来的黑衣铠甲侍卫,生生阻断了他们的动作! 御龙骑现身,跟随玉伯而来的百人队伍,因匆忙的杀入其中! 一如前一日的场面一样,双方人马顿时火光四溅的交手!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玉伯已经是没有任何退路! 尤其不远处还站着月琴歌,他气势大开,一瞬间就将近身的士兵震退数步! 他红润的脸颊此时挂满了怒不可遏的狰狞,余光看到凰老三抱着苏苓缓缓在几十米外站定,他精锐的目光一闪,登时就看到了鬼颜和苏傲! “上!” 他浑厚的声音陡然出口,下一瞬他罡风散体,在周围十米内震开一块空地,而后他和苏傲对视一瞬,倏然如惊鸿飞出,那速度竟是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倍! 而玉伯冲出站圈的方向,恰是凰老三和苏苓的所在! 彼时,不少御龙骑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抽身前去,但由于玉伯的速度过快,他们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 由于玉伯的速度过快,包括苏傲和鬼颜二人也是在他身后犹如护法般紧紧跟随! 几个起落,玉伯就和苏苓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步之遥! 待稳稳的落地后,玉伯微微眯起眸子,看着苏苓和凰老三,却故意无视她怀中五月那纠结的小脸蛋! 继而,玉伯冷笑的说道:“把金钥匙叫出来吧!” 这语气虽是感叹,但是却似是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 闻声,苏苓叹息摇头,“玉伯,你用了将近大半辈子的时间,最后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你觉得值得吗?” “苏苓!少废话!老夫做的事,由不得你置喙!若是你现在将金钥匙叫出来,老夫可饶你们一命!否则……” “否则,如何?” 面对玉伯的咄咄相逼,苏苓没有半点的惊慌! 而她身侧的凰老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稳如泰山的将苏苓护在身侧! 只不过,他的双眸冷冷的睇着飞身而来的苏傲和鬼颜,他无视鬼颜那双清冽的眸子,反而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傲! 昔日的兄弟,如今的仇敌,两人目光交汇时,苏傲情不自禁的想要转开视线! 但眨眼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强迫让自己对上凰老三的冷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尘,交出东西吧!月太子的手段你不了解,如果你们冥顽不灵……” “苏傲!”此时苏傲是看着凰老三开口的,但是一旁的苏苓听到后,倏地开腔,“现在这幅田地,就是你想要的?” 苏苓的质问和满目寒凉的神态,苏傲重重的喘息了一声! 他细细的看着凰老三,狰狞的脸色半饷才转眼看着苏苓,“现在是什么田地?而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大哥,你做这些,真的会感到安心吗?现在二哥生死未卜,你临阵倒戈,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宝藏的*,就那么大?” 苏苓痛心疾首的看着苏傲,完全无视她身前神色得意的玉伯! 闻声,苏傲上前一步,与玉伯并肩而立,他专注且坚定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徘徊在苏苓的脸上,下一刻,他出口伤人,“苏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 你扪心自问,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嘛? 曾经相府是何等的安详和美,可如今呢?我娘因你而死,我爹也为了你们要告老还乡! 如今国还在,可家却已经名存实亡!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你娘吗?! 我昔日对你疼爱不假,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我的亲妹妹! 可自从你和你娘的身份暴露之后,相府因为你们承担了多少的压力和恐惧,你们从来都不知道! 五年前,你既然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相府的孩子,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的留下无数后患之忧! 可你从来没想过,你自带的危险,会间接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让我最无法接受的,就是爹竟然要带着整个相府迁居老家,而究其原因,竟然还是为了你和你娘! 我好不容易坐上齐楚丞相的位置,我前途无量,仕途光明,但最终却要为了你们两个不相干的人,搭上我一切的努力!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你们母女为了相府做过什么?你们无度的索取爹的疼爱,到最后竟还要赔上我娘的性命! 你们母女俩,就是红颜祸水!如今,为了你,他堂堂齐楚尘王还动用了帝王的秘密骑兵御龙骑! 若是我不这样做,总有一天这天下也要被你们这对祸水彻底搅得天翻地覆!” 此时此刻,是苏苓第一次听见苏傲这样剖析自己的心声! 而她一直所想不通的事,也在苏傲的解释下,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原来,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曾经疼爱她的苏傲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苏傲再次上前一步,拉近了与苏苓的距离后,态度愈发的猖狂,“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背叛? 你仔细看看,这次背叛你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这个鬼颜,一开始你不是对他相当的信任嘛?可结果呢?他如今也与我并肩,而你呢?! 苏苓,你从来都任性妄为,当初如此,如今亦然! 你从不会考虑身边人的感受,你也从来都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甚至,你自私的主导一切,甚至都不曾问过,我们是否愿意帮你……” 苏傲越说越激动,那恶狠狠的态度,以及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能将苏苓撕碎了一般! 可他的话音落定,苏苓眼神茫茫的泛出一抹自嘲,她如泣如诉,低声呢喃,“大哥,我从没有自私的主导一切!我也从没想要让相府家破人亡! 如果我真的自私,当初我为何要嫁给凰胤尘?我自以为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只要能够换回相府永久的安宁,我就觉得值了! 可老天终究还是垂怜我,让我得到了凰胤尘! 但是……苏傲,这一次的所有事情,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也从没有要你们前来! 我从来都尽量做好所有的事,但凡我自己能够做的,我断然不会要求别人! 你对我的恨意,日积月累这么久,真是难为你还要在我面前作秀了!” 此时,亲耳听见苏傲如此冷冽的态度还有那么多伤人的字眼和指责,苏苓这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冻结! 她曾经在这个世界最重视的亲情,她曾经因为老爹的一番话,而决定下嫁给凰胤尘,只为了能够保全整个相府的安危,在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可笑! 她可以不要所有人,她可以永远一个人,但是她却从未自私的主导一切! 唯独,五年前,她任性的那一次,伤害的其实从来不是凰老三一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遍体鳞伤?! 如今世事安稳,却还是逃不过人心不古! 苏傲听着苏苓的话,下一刻满目嘲讽,“苏苓,你当然这样说了!可是我娘的死,你怎么解释?难道她不是因为你才会被杀的吗? 还有,爹为了你们母女,做了那么多的事,可又凭什么让我也告老还乡?你说,你说啊!” 苏傲激动的恨意满满的刻在脸上,他句句剜心的言语,在无形之中将苏苓心底对他最后一点情谊全部消磨殆尽! 她仰头悠远的望着天际,菱唇微动,低声浅语,“大哥,你恨我的原因,应该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我想,相府大公子一直以来在众人的眼中都是沉稳内敛的贵公子,可你内心深处,其实更想要别人肯定你的存在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所有的风头?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没有我,那么相府之中最受好评的一定是你! 因为,当年你放纵二哥玩乐游戏人间,你的真正目的恐怕只是想突出你自己吧!” 痛心疾首的感觉已经不能够形容苏苓的心情了! 要不是苏傲对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怨怼,她可能还想不透这一层的关系! 诚然,他会背叛的原因,其实只是他的虚荣心在作祟! 他舍不得丞相位,舍不得官场仕途,他的名利心才是他最终所追求的结果! 他也许知道自己无法忤逆老爹的决定,所以决定破釜沉舟,和玉伯联手! 那么一旦最终月琴歌复国成功的话,那么他的地位也会一日冲天! 太讽刺了! 他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一切的怪责全部扣在她自己的头上,但他却始终不肯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苏苓,多说无益!交出金钥匙,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苏傲摆明了不想再和苏苓多说,甚至有些亟不可待的愤恨出口! 然而,已经冷静的接受一切事实的苏苓,淡淡的收回目光,镇定的睇着苏傲,道,“我身上有金钥匙的事,也是你说出去的,对吗? 当初这消息虽然散播天下,但是却从没有人知道,能开启宝藏的东西就是金钥匙!” 话落,苏苓的神色认真无比的看着苏傲,结果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一旁的玉伯却突然出手…… 第1025章 权太子 话落,苏苓的神色认真无比的看着苏傲,结果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一旁的玉伯却突然出手! 玉伯突然的攻击相当的意外,他五指如钩,对着苏苓怀里的五月就袭击而去! 谁都知道,抱着五月的苏苓在此时一定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凰老三虽然良久不语,但是他依旧在第一时间就警觉的发现了玉伯的动作! 他一把将苏苓搂至身后,迎着玉伯狠狠的拍出了一掌! 紧接着,两人之间眼看就要胶着在一起之际,苏傲却蓦然动身,虽然他的内力不如凰老三,但是攻势同样很猛烈! 两人夹击,凰老三腹背受敌,但他却没有半点惊慌! 俊彦冷厉的接着玉伯和苏傲的攻击! 然而,苏傲突然间趁着凰老三和玉伯过招之际,对着他的后背打了过去,那掌风上凝聚了七成的内力,同时他的口中还大声喊道,“鬼颜,拿下苏苓!” 这一声吼叫,不得不说确实影响了凰老三的判断! 他将所有的内力全部凝结在掌风之上,以遒劲的罡风和玉伯掌心相对,一瞬间剧烈的劲气四散开来,罡风竟然将周围的落雪都吹得萦绕不已! 一掌之下,玉伯也登时心惊! 他真的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凰老三竟然会有这等高深浑厚的内力! 他们二人刚才对掌之际,竟然将他的整条手臂都震麻! 此时,凰老三与玉伯对掌后,趁着玉伯身形后退之际,他冷不防的旋身,再次以刚烈的内力卸了苏傲的攻势,甚至他毫不留手,反手将苏傲打的倒飞出去! 眼下凰老三因鬼颜要对苏苓动手,所以他爆发出浑身所有的内力和遒劲的刚力! 在冷眼看着苏傲受伤倒飞出去,他一刻不停,旋身就飞向苏苓! 然而,由于他被玉伯和苏傲牵制住了身形,所以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分! 当鬼颜已经临近苏苓身边时,五月也已经被苏苓保护在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稳住身形的玉伯,想都不想就提起内力,与凰老三几乎同一时间飞向苏苓和鬼颜所站立的地方! 眼看着鬼颜对着苏苓拍出一掌后,凰老三内力催动的愈发激烈! 而玉伯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激动,他趁着凰老三心急之际,在他身后隔空拍了一掌! 那掌风攻势不减的直接打在凰老三的后背,恰在此时,旧宫的上空就传来了一阵低呼,“三爷!” “盟主!” “嗷呜——” 无数人的声音夹杂着焦急的口吻,从天空盘旋久久不散! 但哪怕后背受了一掌,但凰老三担忧苏苓的心情却让他愈发的刚毅! 另一边,苏苓看着鬼颜在她眼前挥出掌风,她先是将五月拉开,而后以刁钻的角度,堪堪躲过了掌风的袭击! 然而,在她稳住身形,面色阴鸷的看向鬼颜时,却忽然觉得十分不对劲! 她分明看到了鬼颜那攻势凌厉的袭击,可是在她旋身躲开之后,才发现那攻势竟然不带半点杀伤力! 看似凌厉,但她躲开之后,却感觉身边只是拂过了一缕清风般飘忽! 鬼颜,他…… 苏苓身无内力,但若是近身肉搏,她有绝对的自信! 可眼前这些人,动不动就隔空挥掌,遒劲的内力宛若波涛般汹涌狂澜! 她无法确信,自己能否在他们到处乱飞的掌风中,安然的渡过袭击! 彼时,苏苓心底的讶异还没有落定,凰老三和玉伯的身影就已经近在眼前! 她亲眼看见玉伯打了凰老三一掌,顿时她心急如焚,愤怒的火源彻底被点燃! 登时,她反守为攻,身形迅捷的冲到鬼颜的身边,一拳一脚,一招一式都带着绝对的攻击力量! 不是花拳绣腿的比划,而是愤怒中恨不能将对方撕裂的杀气! 苏苓和鬼颜彻底胶着在一起,但如此攻势下,她愈发觉得,鬼颜表面上似乎在和她对招,但是暗地里他明显在放水! 而且,他竟然卸了浑身的真气和内力,任由自己被她攻打的步步后退! 不对劲! “啊!爹爹……,玉老头,我要杀了你!” 此时,站在不远处看到凰老三受伤的五月,纷嫩的小脸狰狞的如地狱幽罗般! 内力倏然提到定点,像是一只彩蝶般,猛然飞上高中! 小胖手更是对着玉伯连连拍出数掌! 愤怒中的五月,攻势也十分迅速! 奈何,她根本无法伤到玉伯,因为她所有的内力和招式,都是玉伯所教授的! 当凰老三冲向苏苓的时候,背后受了一掌,身形微微不稳,但姿势不改! 而一看到苏苓和鬼颜交手,他在空中强行扭动身形,再次冲向苏苓和鬼颜的方向! 然而,这一次,玉伯本就在他身后的位置,所以距离比他更近一些! 他趁着凰老三调整身姿之际,陡地一起一落,须臾间就落在了苏苓的身后! 终于,在这一刻,他的唇角绽放出一抹冷厉残忍的笑意! 他毫不留情的对着苏苓以全力拍出了一掌! 这掌风,足以致死! 还在和鬼颜缠斗的苏苓,早已警觉的发现了玉伯的动作!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出拳的双手竟然被鬼颜抓住! 以至于她的身形被彻底固定,要死了吗…… 这等危机的形势,凰老三凌空爆出一声撕裂般的怒吼,“苓……” 而正当苏苓轻笑的准备承接那足以要了她的命的袭击时,一切却突然发生了急剧的改变! 因为她原本被鬼颜所定住的身形,在下一刻生生被他以极具的速度扭转! 苏苓只感觉自己眼前的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晃人睁不开眼! 尤其是那一声闷闷的劲气砸在身上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时,她眼前便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莲花! 苏苓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眨眼间她仿佛从鬼颜那双清冷的眸子中,看到了火热的欣喜! 她亲眼看着鬼颜的身子缓缓瘫倒落地,不由得伸出手接住他! 然而,就在苏苓还残存着不解的心绪时,她却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鬼颜,从他的黑袍中,露出了一块无比熟悉的玉佩! 一刹那间,苏苓浑身僵硬的蹲在地上,颤抖着指尖拿起那块玉佩! 这是她当初在离开权青国的时候,特意留在水天悦和权佑擎身边的那一块凤门玉佩! 苏苓呼吸颤抖,抱着鬼颜,指尖轻轻的覆上他脸上的面具! 她双眸猩红的一点点拂过他下颚上的伤口,抬手就将他脸上的面具一寸寸掀开! 而随着她的动作,权佑擎那张完美无瑕的妖孽俊彦,也赫然露出! 那竟是一整张丑陋的面具,完美的贴合在他的脸颊上,所以才会令人无法分辨! 苏苓如遭雷击的抱着权佑擎的肩膀,声音沙哑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紧接着,一声暗喜的语气,就从权佑擎挂满血迹的唇角脱口而出:“凰老三,这一次,我终于比你早了一步……” 随后他那染血的红唇悄然一笑,美不胜收! 这声音…… 这语气…… 让苏苓顿时心碎一地! “权佑擎……” 而他渐渐咧开的红唇,竟缓缓吐出了言语,“苏……苓……” 不会说话的鬼颜,默默无闻的鬼颜,雨中撑伞的鬼颜…… 原来,是他! “权太子……” 当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的光景时,金銮殿的远处的回廊下,也跑来了几人! 水天悦,玉肃之,楚易,临风,玉树…… 包括从天而降看到凰老三受掌的月流华还有青羽十二卫,以及赤虎龙易休等人,甚至还有俩毛,此时全部都出现在此处! 而水天悦是亲眼看到鬼颜为苏苓接下掌风,并亲耳听见他那一声令人无比心碎的言语! 玉伯是完全没想到鬼颜会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违背了他的意愿! 他怒不可遏的瞪着鬼颜,周身的血液都因愤怒在发酵倒流! 而月流华等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上前,将玉伯彻底的包围在其中! 彼时,凰老三从天而降,缓缓落在苏苓和鬼颜也就是权佑擎的身边! 他薄唇有些苍白,紧紧抿着,冷眸内晦涩一片! 而此时的苏苓几乎无力承受这样的变故,整个人呆滞的搂住他的身子,坐在雪地中! 赤红的凤眸内,很快就蓄满了清泪! 为什么一定要是权佑擎! 为什么他要以这样的方式保护她! 再一次看到权佑擎,苏苓是欣喜地,可这样的方式却让她心里疼的无法呼吸! 而权佑擎在揭开面具后,那双漂亮的眸子专注的睇着苏苓,淡淡呢喃,“苏苓,好久不见……” 他这一声呢喃,让苏苓倏然闭上了眸子! 她真的……不值得他做到何等地步! 他们,是兄妹! 是亲兄妹啊! 彼时,权佑擎整个人瘫倒在雪地中,而苏苓抱着他的肩膀,心尖抽搐! 有一种感觉,叫做无法言说的痛! 这样的权佑擎,让她好心疼! 而站在两人身边的凰老三,冷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权佑擎,薄唇抿的愈发的紧! “对不起,一直骗了你!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什么……你偏偏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不是,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和凰老三堂堂正正的一争高下? 苏苓,我忘不了你!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让我该怎么面对自己? 你让我又如何面对你?当初,我恨不得自己重病死掉!那样我就不用每天在这样的事实里面煎熬挣扎! 我是多么的不堪,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我无颜面见天下众人,没脸与父皇母后相对,我只能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 这样的我,除了带着面具苟延残喘,我还能怎样?!” 权佑擎深情的目光望着苏苓,一点点仔细刻画着她的容颜! 她痛苦闭目的样子,她鼻翼翕动的隐忍,她不停轻颤的睫羽,她的一点一滴…… 绘成她的样子,在权佑擎的心里,是最深沉的疼! 旁边的月流华等人已经将玉伯团团围住不停的攻击着! 而他们这一方悲伤涌动的天地间,就只剩下权佑擎的令人心碎的低喃! 脚步声渐渐靠近,水天悦泪流满面的走到苏苓的身后!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权佑擎将一切的目光全部放在苏苓的身上,她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权佑擎,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走……” 苏苓浑身乏力的抱着权佑擎,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她颤抖的手臂,竟然用不上半点的力气! 闻声,权佑擎却淡淡的摇头,而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 “不要……了,没有用的!我其实……早就该死了!苏苓,早在我知道你是我妹妹的时候,我就应该去死的!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特别是五年后我找到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终于成功了! 我等你,我寻你,整整五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保护你,我想代替凰老三陪在你身边! 可是你看,我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祈求,老天都亲手碾碎! 我无心帝位,无心天下,我其实……只是想要你而已! 可惜啊……” 权佑曦说着就将目光看向了天空,他唇角潺潺留下鲜血,而他的眼角也落下一滴清泪! “可惜啊,这个世间,最毒的仇恨就是有缘无分,我却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 苏苓……我遇见你,是天下间最毒的安排!” 说着权佑擎凝眉抬手,用无力的指尖擦着苏苓不停的滑落泪珠! 她不想理会身边的争斗,她不想管世间烦事,她现在只想要权佑擎平安! “权佑擎,别说了……别说了!” 苏苓摇头痛哭,她再一次想要抱起权佑擎,可他却抬手轻轻抚着苏苓的脸颊,“别哭,不值得!你记得,我是你的亲哥哥!是亲哥哥! 我又怎么会背叛你呢!我一直等的,不过就是一个成全!最后一次亲手保护你,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话落,权佑擎渐渐转开视线,他眼角的泪痕,也逐渐在冷风中渐渐干涸! 他从苏苓的臂弯处,看向她身后落泪不止的水天悦! 见权佑擎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可却身在苏苓的怀里,水天悦哭得不能自已! 她双手捂着红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音! 而看到权佑擎看着自己,水天悦却哭得愈发不能平静! “水天悦,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未来,我只能……选择……负你!” 水天悦亲耳听着权佑擎的拒绝,她泪如雨下,哽咽隐忍的哭声仿佛让这片天地都染上了哀伤! 她摇着头,沉重的脚步上前,蹲下身,却突然激动起来! “苏苓……呜呜,你放开他!你放开他啊!他是我的,他是我的权太子! 你既然不能给他未来,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伤害他!为什么要这样,到底为什么啊!” 水天悦无法接受权佑擎这样虚弱的样子,她激动的一把将苏苓推开! 狠狠的竟她推倒在地上,随即她狼狈的上前,把权佑擎抱在怀里,擦着他唇角的鲜血,边哭边笑,“权太子,我带你走! 我们回权青国,好不好!我不需要你给我未来,你让我陪着你就好!我什么都不要,我们现在就走!” 水天悦爱权佑擎! 很爱很爱! 爱到骨血中,爱到生命里! 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执念就是权佑擎! 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她怎么接受?! 面对这样的水天悦,权佑擎却只能无力的摇头! 而水天悦愈发难以自控的情绪,失控的让她仰头嚎啕大哭! “权太子,别不要我!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走,我当丫鬟,当仆人都可以!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忘不了苏苓,为何要强迫让我忘了你!我不能,我不能啊……” 水天悦的恸哭撼动天地! 以至于所有人都因为她所说的话,而不忍的别开了眸子! 另一边,当月流华带着所有人返回旧宫后,一旁的月琴歌倏然一怔! 他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月流华的身影! 二十年不见,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的儿子就该是那样! 他身随影动,眨眼间就闪身到月流华身边,在他还攻击着玉伯的时候,直接拉着了他的手腕! “谁?竟敢偷袭小爷?” 月流华的动作受制,他恶狠狠的回眸,然而在看到月琴歌的刹那,他自己也愣住了! 这天下,竟然真的有人比他好看的?! 月流华和月琴歌身高相仿,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不理会旁边罡风四散的打斗! 他凝神观察着月琴歌,满目狐疑的问道,“你是谁?” 见他如此陌生的态度和口吻,月琴歌神色不悦,微微紧了紧捏着他手腕的掌心,道,“你不认得我?” “嘁,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我为毛要认识你?!” 月流华对月琴歌的态度十分恶劣! 这人长的太好看了,他不高兴! 闻声,月琴歌眯着眸子,轻声开口,“月,流,华?”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此间,月流华和月琴歌的互动,早已经引起了玉伯的注意! 他好不容易从众人的身边脱身,钻了空子之后,便倏地窜到了月琴歌的身边! 而他这样的举动,也让其他人顿时停了手! 毕竟月琴歌之前将他们所有人都困住的举动太过诡谲,他们对此人还是有忌惮的! “太子,他……是皇太孙?!” 玉伯的话让月流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仔细的看着月琴歌,没好气的瞪着玉伯,“太子?他是哪国的太子?小爷我怎么不知道?” 月琴歌不理会玉伯的询问,反而打量着月流华! 不多时,他便蹙眉,神色危险的看向玉伯,“玉箫,弄丢了本宫的儿子,让他变成这幅德行,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本宫的儿子?! 听见这句话,月流华傻了! 第1026章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玉箫,弄丢了本宫的儿子,让他变成这幅德行,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月流华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一番话! 他怔愣在原地,努力的回想着月琴歌所说的话! 本宫的儿子?! 说的是他吗?! 因为月琴歌的话,月流华久久不能回神! 他仔细打量着月琴歌,却始终难以置信! 他看起来和自己的年纪明明差不多,可怎么会自称本宫?! 而且,他刚才分明是意有所指,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啊! 他自己是孤儿来着! “太子……恭喜太子找到皇太孙!” 彼时,玉伯虽然惧怕于月琴歌的威胁,但是仍旧站在他身畔,抱拳说了一句恭喜! 闻声,月琴歌轻蔑的瞬了一眼玉伯,随即他睇着身侧的月流华,凝眉冷声道:“还不叫父王?” 月流华一怔,面色扭曲的看着月琴歌,“你多大啊就让我叫你父王?!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你别想占我便宜!” 对于月流华的抵触,月琴歌的脸颊没有半点变色! 他反而轻描淡写的开口,一席话也让月流华开始沉思! “你现在不承认不要紧!你是本宫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你离开本宫的时候,才只有两岁! 前朝被灭,本宫只能将你交给玉箫去照料!但是他照顾不周,将你弄丢了!本宫也很意外! 不论你信不信,你和长相得本宫真传,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你与本宫的关系!做不了假!” 月琴歌淡淡的说着往事,但是月流华却反口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当年前朝被灭,你将我交给玉箫的? 我是……我是前朝的人?”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孤儿的身份,竟然会在最后有这么大的翻转! 月琴歌点头,“你是前朝太子,也就是本宫的孩子!当年本宫忍辱和南夏国太女成亲,不得不将你送走!本宫……” “你等等!”月流华突地打断了月琴歌的话,随后他拧着眉毛,“你和南夏国太女成亲?那你岂不是嫁给了一个女人?” 月琴歌闻声就漫不经心的眨眼,而月流华则浑身恶寒的一抖,“你好恶心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堂堂一个太子,竟然甘愿屈身在女人的身下?” 月流华的话说的毫不避讳,而一旁的玉伯听到此言,连忙低呼,“皇太孙,莫要口不择言!” “你滚一边去!我知道你,这次的事情就是你这个老头一手促成的! 你说你都满头白发了,怎么还这么为老不尊!你们这样搞下去的话,要是天下大乱,你们就没有负罪感吗?” 月流华还是单纯的,毕竟在他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玉伯等人在一定程度上早就被他视为敌人! 说话更是不可能会客气! 但,谁都没想到,月流华的尾音刚落,月琴歌竟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一瞬间,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的众人,都是一愣!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埋怨本宫?你以为当年若不是本宫选择屈就的话,你还能活到今时今日?!” 亲耳听到自己的儿子对他以言语侮辱,月琴歌是在难解心头之怒! 反观月流华歪着头,唇角不停的抽搐,满目震惊的瞠目看着他,随后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你打我?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竟然敢打我!” “本宫打的就是你!身为前朝太子的儿子,你同样身兼重任! 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竟和本宫的敌人联手对抗本宫,你还有没有心?!” 月琴歌对月流华的苛责言语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怔忪的看着月琴歌,半饷后月流华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说?你现在跟我讨论我的身份,如果你真的是我爹,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 你又知不知道,如果遇不到凰老三,我可能早就死了! 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个乞丐!我整日吃着别人的残羹剩饭,还要承受着其他乞丐的殴打谩骂! 我吃不饱,睡不好,我无处藏身,无处躲藏! 好不容易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我,你知道我那时候多大吗?我才五岁! 当时,我也仅仅享受了几年安康幸福的时光,结果边关战乱,我所在村庄*间被屠/杀殆尽! 眨眼间我又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 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根本都不知道!你嫁给太女,你享受荣华,你想过我吗? 现在二十几年了,回头来你和我谈我的重任,你自己难道都不觉得可笑吗?! 我空有一身奇门遁甲之术,但是能当饭吃吗?! 如果不是凰老三给我一切,的确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我,因为我很可能在当年战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月流华被月琴歌的一巴掌以及他强加在他身上的责任而彻底激怒! 他愤恨的大吼,带着巴掌印的脸颊也愈发的红润! 就连他那双如水清澈的眸子,都泛出几缕红丝! 月流华的吼叫,让月琴歌良久无语! 他深邃宛若古井般的眸子陡地等着玉箫,下一刻他长臂伸出,直接掐住了玉伯的脖子! “玉箫,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本宫的?! 当初本宫将流华交给你的时候,他才两岁!你给本宫说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丢的!” 月琴歌无比危险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月流华! 那掐住他脖颈的手也在暗暗的用力! 月琴歌抓住了月流华话中的重点,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在外面当起了乞丐,当年他离开玉箫的时候,到底才多大?! 玉伯被月琴歌钳制住,整张老脸涨得通红! 不管怎么说,在月琴歌出现之前,他始终都是众人眼中不可一世的玉伯师尊! “太子,我……” “你去死!” 月琴歌怒火攻心,似是完全不打算再听玉伯的解释,狠狠的捏着他的脖子,一把就将他甩了出去! 当然,力度并没有多大! 而站在他面前的月流华,也清楚的察觉到,月琴歌竟然是没有任何内力的! 他堪堪用蛮力将玉伯甩出人群的包围之中,下一瞬月流华就感觉眼前一阵诡谲的气息划出他的指尖,定睛一看,他面色一热! 果然之前在城外的阵法,就是这个自称是他爹的男人所设下的! 彼时,月琴歌因为玉伯将月流华弄丢的事情,无比愤怒的用一道天罡九绝阵将他困在了其中! 而玉伯受制,这一点对于其他人来说,倒是帮了一个忙! 但见,被月琴歌困在阵法中的玉伯,一个人就仿佛跳梁小丑般,在阵法里不停的跑跑跳跳! 当初他的雷厉风行和老谋深算,都被月琴歌彻底终结在此! 自然,玉伯也根本想不到,他自己的结局,竟然是在古稀之年,要永远被困在阵法之中! 月琴歌不屑的将玉伯丢开并困在阵法中后,他转眸看着月流华,语气放缓,“本宫并不是不要你!而是当年迫不得己才将你放在玉箫的身边! 是他的做的不对,本宫已经惩罚了他!那你……能否原谅本宫?!” 彼时,玉肃之和楚易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两个自然也看到了玉伯被困在阵法中无助的样子!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没有半点的同情! 虽然心底会无限的唏嘘,可是他们既然选择了跟随苏苓,就绝不会再三心二意! 而若非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也绝不会知道,原来玉伯的身后还有一个月琴歌! 彼时,月流华沉默的看着月琴歌,良久无语!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伫立! 而另一头,地上的权佑擎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但水天悦却始终不肯放开抱着他的手! “权太子,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苓被水天悦推到了一边,而凰老三则抿着薄唇上前将她拉起来抱在了怀里! 就连始终默不作声的五月,都悄悄走到权佑擎的身边,蹲下小身板,一点点擦着他唇角的血迹,声音软软带着哭腔,“舅舅,你不要离开,可以吗?” 五月的这一声呢喃,让苏苓也刹那间泪如雨下! 她听惯了五月称呼他美人大叔,可是她的一声“舅舅”,是那么残酷的事实! 权佑擎撑着眸子,以疼爱的目光看着五月! 不多时,他轻叹一声,带血的红唇蠕动,最终声音沙哑且虚弱的说道:“五月,别哭!” “舅舅,你肯定不会有事!宫里面有最好的御医,还有我也一定会……舅舅……” 五月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尖锐的喊了一声! 而她的呼唤,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苏苓也连忙止住泪水,惊愕的站在原地,但怎么也迈不开前进的步伐! 凰老三轻轻拍了拍苏苓的脊背,随后他走上前,凝神看着双眸紧闭的权佑擎,在水天悦愈发难以自持的恸哭声中,他缓缓伸出两指,放在了他脖颈边! 须臾间,似乎凰老三悄然舒了一口气,“只是晕了过去!玉树临风,你们两个,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王府,找吴太医前来医治!” 凰老三说着就看向了十米外的地方,玉树和临风闻声便驱步走来! “是,三爷!” 赶回到王府并不是难事,毕竟他们之前来的时候,特意将马车停靠在废城外的森林中! 临风和玉树两人扶起权佑擎,而一旁的水天悦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凰老三,道:“王爷,我跟着他,一起!” 水天悦的态度相当的坚定,见此凰老三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在他心里,水天悦自然是无法和苏苓相比的! 她因为权佑擎的关系,所以对苏苓大呼小叫! 他不计较并不代表他会放任!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一心想要护着在一起的人,所以立场不同,话不投机! 水天悦看着玉树和临风扶着权佑擎缓缓走向远处,她站在原地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回眸看了看一旁泪眼朦胧的苏苓。 她抿了抿红唇,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见苏苓同样难过的表情,她还是忍了下来! 远望着水天悦的身影远走,苏苓的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似的! 随着天寒地冻的气息,一点点吹进了她的心田之中! 她以为,她这一生无愧所有人,可现在看来,她终究还是亏欠了权佑擎! 如果早知道鬼颜就是她,她宁愿自己受了玉伯那一掌,也不会让他替自己承受!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回去!” 此时凰老三走到苏苓的身畔,搂着她轻声安慰着! 其实这件事对他的触动也非常大!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权佑擎对苏苓的心思,但是一直没想到,他用情如此深! 尤其是权佑擎对他说的那句话,在他心里也造成了不小的波动! 只是他习惯将一切都隐藏在表面之下,所以依旧沉着脸罢了! 见权佑擎已经被临风和玉树带走,苏苓想都不想,擦干眼泪后,直接走到玉肃之和楚易的身边,“你们两个,一路护送他们回去!如果这期间发生任何意外,就不必来见我了!” “是,教主放心!” 话落,玉肃之和楚易也匆忙跟上!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两个对权佑擎的身份还是很难转变! 但是之前亲眼看到他为了教主承受那一掌,这样的感情让他们自愧不如! 玉肃之和楚易相继离开之后,金銮殿门外的空地中愈发显得安静异常! 才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的光景,御龙骑就已经将玉伯所有的手下全部制服! 此时,场中的形势呈现着两种极端,一方是御龙骑团团包围着的珍珠岛手下以及玉伯仅存的百名护卫! 另一边则是被赤虎和极长胜等人所围住的月琴歌和月流华! 至于被困在阵法中的玉伯,却没有人再关心他的生死! 被困于阵法之中,若是没有月流华或者月琴歌,谁都不可能解开! 至此,只要玉伯不被放出来,那么他的生死就再也不会对苏苓造成任何的困扰! 此时此刻,苏苓已擦干了眼泪,随着凰老三二人缓缓踱步走向了月琴歌和月流华! 他们父子俩还在沉默的相对,但在凰老三靠近之际,月流华扬起一抹苦笑,看着他故作轻快的说道:“盟主,你说这事多逗! 这个男人竟然说是我的父王!而且他的身份还是前朝的太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凰老三凛冽的俊彦因为月流华的话而产生了少许的皲裂! 他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月流华,其实从他那双挣扎的双眸中,他知道月流华应该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不过,接下来他到底会怎么抉择?! 是站在月琴歌的一方以卓绝的阵法和他们抗衡,还是说他初心不改,即便对方是他的父亲! “月琴歌,这么多年你身为南夏国的帝君,即便如你所说的是忍辱负重,但是难道你对夏绯绵真的没有半点感情? 你宁愿看着她辛辛苦苦支撑的江山就这么毁于一旦?或者说让整个天下大乱,难道你就能够确定前朝一定能够光复?” 苏苓强行让自己镇定坚强下来,所有的事情最后一关就是月琴歌! 他虽然是孤身出现,虽然现在玉伯的手下都已经伏诛,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男人精通术法! 月流华同样也会,但却无法确定和他之间到底谁的术法会更精锐一些! 况且,事发到现在,他已经看到玉伯和他手下的下场,可是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一点,是他们所担心的! 苏苓隐晦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打量着月琴歌! 而一听到她的询问,月琴歌含笑,“谁说本宫对夏绯绵没有感情!你知不知道,本宫恨不得她死的越惨越好! 不过,老天终究还是听到了本宫的心声!如今,一个身患花柳病的女皇,想必也活不长久了! 如此,本宫为何还要留在南夏国?苏苓,你很聪明!不过,如你所说的,天下大乱正是本宫乐见其成的结果,你现在有意劝本宫收手,未免也太晚了吧!” “那筱雪呢?她身为太女,即将成为下一任的女皇!难道你就忍心看到她的江山战乱?” 苏苓一声接一声的询问,是想要尽快弄清楚月琴歌真正的想法! 这个男人貌美如花,但同样也危险之极! 他们必须要弄清楚他所有的想法后才能见招拆招! 至少,现在他们不敢轻易的和他发生冲突,否则若是像玉伯那样被困在阵法中,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闻此,月琴歌妖媚的嗓音如袅袅的琴声传来,“她?本宫待她不薄,若她坐上女皇之位,却不能面对战乱的话,那只当本宫看走了眼!一个不知名的村女而已,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善心!” “你……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这句话,是月流华喊出来的! 他大体已经了解了这个男人真正的身份! 南夏国的帝君! 月琴歌面色一怒,睇着月流华,骂道,“你给本宫闭嘴!” “我偏不!”月流华不服输的气势一下就高涨,“你说我是你的儿子!但你自己怎么不看看,你哪里有当爹的样子? 看来,当初你送走我,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要忍辱负重,而是你想要当上南夏国的帝君,所以你才把我和太女给调换的! 是不是这样?你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其实就是想掩盖你自己的野心和肮脏的手段!哼!” 月流华不太了解所有的事情真相,包括之前月琴歌所说的话,他也是浑浑噩噩的只听了一半! 此时,不得不说月流华说出了连苏苓都极为想要知道的实情! 果然,在月流华的激将口吻中,月琴歌强忍着怒气,冷笑,“调换?夏绯绵的孩子,哪里值得本宫做这么多? 你乃是本宫当年和前朝太子妃所生的孩子,若非如此,就凭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本宫早就捏死你了! 筱雪,他的确是本宫调换的孩子,不过当初夏绯绵所生的那个儿子,早在被本宫送出宫之前,就掐死在襁褓里了!” 月琴歌不甚在意的态度,甚至还不乏轻蔑的口吻,让所有人登时陷入了沉默! 就连月流华也因为他的话而久久无法言语! 只不过,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忽然间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她嗓音略带沙哑,脸蛋通红,双眸内染了哀伤,“皇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1027章 苏苓本宫杀了你 “皇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声沉重的询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苏苓也在听到熟悉的嗓音时,惊喜的转眸! 只是,当她看清楚来人脸颊上明显的痛楚神色时,不禁幽幽叹息! 她惊喜着筱雪的出现,却心疼着她知道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她一直都信赖的皇爹,竟然是将她和自己亲生父母分开的凶手! 月琴歌似是没想到筱雪会出现在废城! 毕竟他离开南夏国的时候,还曾听说太女整日和太女侍夫在*恩爱! 可就在方才,他看到筱雪是从众人身后的位置走出来的! 那么她到底来了这么多久?! 又或者听到了什么?! 月琴歌神色微敛,他余光看到月流华正噙着好奇的视线看着筱雪,不禁心下一横,道:“本宫,何时骗过你?” 虽是如此说,但是他的表情上还是挂了少许的晦涩! 至少在苏苓看来,月琴歌对筱雪也并非他所说的那样无情! “皇爹,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只是在当年利用我而得到了帝君的地位,难道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如我们这二十几年的相处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生身父母是谁!而造成这一切的你,就没有半点的愧疚吗?” 此时突然出现的筱雪,来不及去和苏苓许久,也无暇顾及纷乱的场面! 她只是在抵达废城之际,就恰好目睹了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戏码! 甚至,在她听见了月琴歌所说的话时,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对她来说,该是一场多么荒唐的变故! 她不是帝君的孩子,甚至她不是母皇的孩子! 她只是个不知名的乡村野女,而她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自己和凰胤璃之间,似乎产生了许多的可能! 但……她在的得知了这一切之后,却再没有任何力气能够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她身世不明,一个孤女,享受了这么多年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她这么低贱的身份,还能配得上凰胤璃吗?! 此时筱雪心里的阴暗情绪几乎到达了定点! 她面含痛苦的看着月琴歌,脑海中所浮现的都是这么多年来,月琴歌对她的不管不问,冷漠淡凉! 她以为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无法得到皇爹的疼爱! 她以为…… 她曾经有过很多很多的设想和假设,可到头来,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父亲! 说白了,他只是为了身份地位才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女儿! 太讽刺了! 太可笑了! “太女,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本宫既然能够承认,自是不怕你的质问! 你就是本宫从外面抱来的!本宫还可以告诉你,当年你娘生下你之后,就难产死了! 而你爹呢,也被本宫的人杀了!怎么?本宫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你难不成还要报仇吗?” 月琴歌的真实面目显露出来之后,他对筱雪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在她的心上不停的划下伤痕! 彼时,苏苓拧眉看着筱雪和月琴歌对峙的场面,不由得拍了拍凰老三搂着她的手臂,轻缓的走到了筱雪的身畔! 她以臂弯揽着她,在无形之中给着筱雪支持! 在她沉默之际,苏苓转眸看着月琴歌,道:“在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时,我对你本还有一丝敬意! 但是当我知道你就是南夏国女皇的帝君时,你知道我对你什么想法吗?” “本宫不想知道!” 月琴歌眯着眸子睇着苏苓,但他闪烁的余光不停的瞬着筱雪,苏苓也精准的捕捉到! 即便月琴歌如是说着,但是他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见此,苏苓看了一眼筱雪,继而说道,“月太子,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百姓,那么你为了光复前朝能够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我包括这里的所有人都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但是,如你所说,你乃是前朝的太子,出身高贵,就算你是忍辱负重走到了今天,难道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苏苓,别挑战本宫的底线!” 月琴歌一听到苏苓以月流华之前所说过的话来攻击他,顿时那双迷离的眸子中泛出了危险的光芒! 然而,事已至此,苏苓却再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轻笑,“月太子,你若想杀我,在刚才混乱的场面中,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动手! 但是你没有!我知道你更关心的是前朝凤家的宝藏!但如果你还有一点的耐心,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你想要光复前朝这没有错,你想要利用夏绯绵这也没有错!可你自己似乎从没想过,你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前朝被灭,你以为是各路诸侯野心所导致的吗?你难道就不曾考虑过,你前朝之所以会被群起攻之,其真正的原因就是气数将尽! 包括你自己,你明明是太子,可你却活了下来!你想要继续光复前朝,但你根本没有努力过,甚至于你企图利用女子的天下,来保自己一时的安危! 活着并没有错,但是你为了让自己活着,或者说让自己活得更好,你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走,让你们骨肉分离! 最后还为了南夏国帝君之位,将筱雪的一生都彻底改写! 在你眼里,荣华富贵,地位权势远比你所说的亲情要重要的多! 你害怕自己的国家被灭后,自己会流离失所!所以你以你出色的外貌吸引了夏绯绵! 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一直在强调,你让筱雪过了这么多年荣华的日子,你并不亏欠她! 但月流华呢?方才你听说了他的遭遇和过往,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亲爹,可是你当真有半点对他的怜悯或者心疼麽! 不,你没有!在你眼里,这里的所有人,还有被你困在阵法中的玉伯,他们不过都是你的*罢了! 你借着光复前朝的名义企图达到你自己的野心,可惜你却是只知享受不懂付出的人! 你有野心,可是你的手段和你的努力也根本撑不起你的野心! 我想,你应该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给玉伯他们许了无数的诺言,所以也才会让他们这些人无比执着的为你奋不顾身! 可是到头来,恐怕连玉伯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的主子亲手困在阵法中! 月太子,你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光复前朝,否则你就不会等待这么多年! 你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和地位,不然你又怎么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孤身来到废城?! 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不少前朝的百姓通过努力已经当上了各郡县的官吏,大到朝堂肱骨,小到芝麻九品! 你想利用这些人不假,但是在你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这些人对你来说,应该都形容虚设吧! 不过,没关系,不管你今日到底是想要宝藏还是想继续打着光复前朝的旗帜,我们这些人在此,都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所有深入朝堂中的官员,还有那些被玉伯命人架空的城池和店铺,想必现在那些名单都已经安稳的躺在了各国皇帝的龙案上! 同样,你自己孤身前来,但是其他四国却已发兵至此! 如果你对自己的阵法有绝对的信心,那么你可以试试,这上万乃是十几万的兵马,你是否有信心能够全部斩杀!” 苏苓冗长的一番话不但将月琴歌的情况以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在尾音落定之前,她风华的俏脸上也挂满了冷嘲的轻笑! 事已至此,她当真是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生死争斗,实力悬殊,但若不试上一试,谁都不知道结果如何! 眼下,不光月琴歌因为苏苓的话而半饷都无言,就连筱雪都忍不住侧目看着苏苓,眼底一片感动! 此时,金銮殿的前面包括御龙骑和被伏的手下足足一千多人,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而苏苓清脆的嗓音如绕梁许久的琴音,贯入每个人的耳中,都掀起了狂风巨浪! “苏苓,本宫杀了你!” 沉默良久的月琴歌,终于在无数人看向他的目光中被彻底激怒! 他无法接受被这么多人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 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苏苓所说的话,竟是将他分析的如此透彻! 苏苓没说错,他真正的目的的确不是光复前朝! 如果说当年皇朝灭亡时,他还有无限的决心的话,那么过了这么多年后,他唯一追求的就是无止境的钱财! “月琴歌,想要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本事! 想当初,在珍珠岛的时候,我将岛屿上所有的百姓都当成家人一样的对待! 甚至岛上那么多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两我毫不避讳的放在其中! 难怪当初我从齐楚国回到珍珠岛的时候,没有看到后山内的堆积的银两! 想必,当时应该都被玉伯给转移了,或者都交给你了吧!” 苏苓继续以话语刺激着月琴歌,但没想到她这番话说完,原本已经有所行动的月琴歌却忽然身形一滞! 下一刻,他就狠狠的回眸瞪着不远处的玉伯,眼底愤恨的光芒更甚! “苏苓,你这么聪明,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会死的很惨?!” 当月琴歌收回视线,冷冷的睇着苏苓,那陡然而开的气势,杀气漫腾! “惨不惨,不是你说了算的!” 苏苓说着就放开了身边的筱雪,她语气镇定,目色如虹! 如果说道最后一定要有一个决断,那她选择自己来亲手了结一切! “怎么?就凭你,也打算和本宫一较高下?” 月琴歌见苏苓俏脸寒霜,不由得轻笑的泛出讥诮! 他早就看出,这个苏苓和他一样,都是身无内力之人! 不过,他有最好的武器,那就是术法傍身! “凭我自己,就足够了!” “苓子!不行!” “我不准!” 苏苓话音方落,凰老三和筱雪就同时开腔! 包括旁边驻守的其他人,也同样满含担心的看着她! 见此,苏苓轻轻摇头,目光一一看着筱雪和凰老三,随即她清冷的开口,“这所有的事情,全是围绕着凤家宝藏才会发生的! 而你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或多或少的原因,都是因为我身边的人! 既然这一切要结束,也必须由我来!我不要你们任何人帮忙,单单以我和月太子二人! 月太子,这样的对决,你可愿意接受?” 闻声,月琴歌冷笑,“苏苓,你若一意孤行的话,本宫自然是满足你! 但是,一旦你我之间开始的话,那么若有任何人胆敢插手,本宫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没问题!”说着苏苓就看着凰老三,“不要插手,让我解决!” 彼时,凰老三目光无比专注的看着她,紧抿的薄唇也彰显出他挣扎的内心! 然而,接下来苏苓却缓缓从袖管中拿出了金钥匙,看向月琴歌的时候,她说道:“月太子,你来此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的对吗? 既然你想要,那么只要你赢了我,我就将这钥匙亲手交给你! 但,如果你输了,我要你……自裁于天下!” 自裁于天下! 这话,被苏苓说的铿锵有力! 也不知她是激将法还是当真如此决定,总之在月琴歌听到此言后,立马蹙眉,“那就等你赢了本宫再说!” “不必!你若赢了,我说的话全都算数!但我若赢了,即便你想逃,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所有人,退后五十米,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有插手者,我当即自裁!” 苏苓清脆的嗓音冠盖在整个金銮殿的上方! 此时她一身白色狐裘,面色坚毅的站在原地,这一方天地之中,仿佛因为她的话而主宰着一切! 她要让月琴歌输的心服口服,同样她也要让前来帮忙的人,知道她苏苓并不是个绣花枕头! 她不会再让他们为自己卖命,毕竟这一切是因她而起! 而苏苓亲口以自己的生命为要挟,就是心意已决! 她自己,来战! “哈哈哈!好好好,苏苓,本宫真是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说你狂妄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别妄想本宫不使用阵法!” 此时,月琴歌的卑鄙无耻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冷笑涔涔,尤其是对上苏苓平波不惊的眸子时,他笑得更加放肆! 直觉上,这个苏苓一定是在说大话,这天下间,能够破解阵法的人,除了有精益求精的基底,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月琴歌,尽管使出你所有的能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苏苓已经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没有精湛的内力辅佐,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用于使用! 包括凤凰楼,她从没说过,整个凤凰楼内的人马,在凤门和凰门的背叛下,就只剩下区区百人! 而当初她从凤门凰门中分立出凤凰楼,最初的打算仅仅是创造钱财和搜刮情报! 如今,她因为轻信玉伯而遭到了最严重的背叛,好在她还有凰老三! 好在,她还有一颗不肯服输的心! 在最后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和月琴歌抗衡! 除此,别无他法! 她不能再让外人为她奔波卖命,她也不能再无度的索取凰老三的一切! “苓子,不要!” 此时,筱雪因为苏苓的决定,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在她的身上! 她不能看着苏苓去送死! 虽然她自己不了解皇爹的能耐,但是看玉伯被困住的样子,就知道皇爹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手段! 然而,不论筱雪如何劝说,或者凰老三的表情如何阴鸷,都无法唤回苏苓的决定! 她看着筱雪摇头,伸手将她推开后,冷声道,“筱雪,退开五十米!带着所有人,现在就退!” “苏苓!” “退!” 苏苓一声低喝,清脆的刺痛了众人的耳膜! 如果说当初这些人对苏苓还抱有观望的态度,那么现在他们对苏苓就全是感慨! 她一个女子,以自己去对抗浑身都充满了变故的月琴歌! 那她的下场…… 筱雪焦急的看着凰老三,但他冷漠的表情下却率先带着众人后退! 在场之人,谁都知道月琴歌没有内力!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他之前定住玉伯的手法令人胆颤! 他凭空动几下手指就能够将人困于阵法之中,他们这里除了月流华,就再没有人接触过这等诡谲的术法! 除了僵持不下,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看到凰老三后退,筱雪正要开口呼喊,但却听到凰老三贯入内力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全部后退五十米!” 场中无人回应,但大家的步伐却带着沉重,开始一点点后退着! 苏苓双眸含情的看向凰老三,似是隔空传递着她一直没有说出口的信念! 直到所有人都退开五十米后,苏苓这才看着月琴歌,俏脸紧绷,“动手吧!” “苏苓,你真的想好了?这阵法,本宫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此时,月琴歌的神色也是相当的诡异! 他怎么都想不到,苏苓会当真这么做! 奈何,他这样看似好心的询问,却引出苏苓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呵呵呵,月琴歌,该不会是你黔驴技穷,所以才这么婆婆妈妈吧!” 这样的讽刺,再次激怒了月琴歌! 他登时手法相当迅速的对着苏苓的方向点动了几下! 而在困入阵法之前,苏苓也清楚的看到,月琴歌的脚下向她的方向前行了两步! 此时,苏苓真正的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苏苓被月琴歌困入阵法后,空气中阵阵的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筱雪见此更是作势要冲过去,但被凰老三直接伸手挡住,“别去!” 闻声,筱雪怒极,“凰老三,你是疯了吗?就这么放任苓子吗?” 一旁的月流华,也同时说道:“是啊!盟主,那阵法里到底有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如果就这么让她困在里面,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 “不必!本王相信她的能力!” 第1028章 破了阵法 “不必!本王相信她的能力!” 凰老三话落,便凝神伫立在原地! 哪怕他已经看到了苏苓的身影被困在原地,哪怕他清楚的知道月琴歌对她设下了阵法! 但他依旧冷漠如冰,稳如泰山的观望着! 另一边,当苏苓刚要挪动身形的时候,就看到月琴歌的指尖微动! 几乎是眨眼间的光景,她就彻底被外界所隔绝! 彼时,身在阵法中的苏苓,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姹紫嫣红的后花园中! 而仔细的打量后,她心里微惊,这里竟然是相府的荷花园附近! 即便苏苓整个人陷入了阵法所产生的幻境之中,但是在外面的人看来,她只是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包括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清晰的映入众人眼帘! 苏苓站在原地,以不动应万变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不多时,正当她不敢轻举妄动之际,她就看到眼前缓缓走来了一人! 凝神定定的看着,她看清楚对方的脸颊,整个人如遭雷击! 竟有那么片刻的光景,她无法分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苓儿,你回来啦!快到娘身边来,娘给你准备了午膳!” 这人,竟是凤茹筠!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迎风摇曳的鲜花锦簇,轻轻荡漾粼粼波光的荷花池! 就连那些纷嫩透白的荷花所散出的香气都飘然的窜入鼻端! 苏苓就这么看着,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曾经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她还是相府唯一的小姐,整日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那两个月的时光,对她来说应该是最难以忘怀的! 突地,苏苓正要迈步前行走向凤茹筠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啼! 那么刺耳,那么熟悉! 不对! 是小仓的声音! 她刚刚魂穿到相府的时候,她还不曾见过小仓! 是假的! 都是假的! 猛然间,苏苓整个人一震,瞬间就从眼前的幻境中清醒! 而她狠狠拧着自己的大腿根,神台也恢复了清明! 好险! 刚才如果她走向娘亲的话,那么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她没有接触过这等奇妙的术法,但是通过月流华之前的解释,她也能够知道这术法的精妙就是让人身临其境,完全的忘乎所以! 而现在看来,显然月琴歌的手法比月流华的能力更加精准! 竟然能够通过阵法,勘破她内心一直无法忘怀的事! 看来,她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虽然她不曾接触过阵法,但是现代世界中,有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承! 她曾经看过不少书籍,努力回想后,似乎隐约记得只要是有阵法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阵门! 月琴歌是一定不会解开阵法的,那么她只能在阵法内寻找突破! 任何一种术法,其精妙之处就是在于能够随意的变换场景! 眼下,她始终不动声色,而阵法内的场景也没有变换! 那么她必须要趁着月琴歌还没有察觉之际,找到阵法的关键! 如此一想,苏苓眯着眸子,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景象! 凤茹筠依旧站在她的面前,等了半天见苏苓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催促道:“苓儿,你在想什么呢?” 闻声,苏苓眸子内闪过慧光,她眼底微微一转,便轻轻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正如苏苓所想的那样,当外面的月琴歌看到苏苓露出笑容时,他的唇角也渐渐得意的扬起! 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挑衅,看向了五十米外的凰老三等人! 彼时,月流华站在凰老三的身后,虽然他的眸子不停的观察着苏苓的举动,但是偶尔也不期然的望着月琴歌! 他清晰的捕捉到月琴歌的冷笑,便口吻低沉的说道:“不好,她可能中计了!” 月流华这一声提醒,让凰老三的神色也变得愈发的阴郁! 但他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缓缓掀开眼帘,瞬了一眼天空之上不停盘旋的仓鹰隼! 方才,他若是没看错的话,在仓鹰隼出现的刹那,苏苓身子一颤,虽然幅度非常的小,但还是被他锐利的视线所捕捉到! 是以,此时凰老三对苏苓的信心也增加了许多! 对于月流华的提醒,他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阵法中的苏苓,故意扬起对着凤茹筠扬起一抹笑意! 她扬起笑脸,却始终不曾言语! 只是那双璀璨的凤眸,全神贯注的打量着眼前场景中的一草一木! 花团锦簇,泥土芬芳,荷花池畔,骄阳万里!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但,很快苏苓就发现了十分诡异的地方,那就是眼前的场景仅限于荷花池畔和后花园一隅! 她举目远望,分明看到远处是一片迷蒙的白色! 看样子,月琴歌的能力也并未达到无所不能! 至少他所设的阵法,仅仅只限于某个特定的场景中! 苏苓垂眸,无比细心的看着所有可能会出现阵门关键的地方! 粼粼波光的湖水,被微风吹着层层叠叠涟漪不断! 微风…… 这里有微风! 忽地,苏苓眸光大亮! 是了! 这个幻境里竟然会有微风,在加上那些迎风摇曳的花朵,的确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其中一朵定在原地的粉白色牡丹! 既然有风,那么所有的花朵都在摇曳,甚至不时还有花瓣飘落! 可偏偏隐藏在一片牡丹花中的一朵,却任由微风吹,巍然不动! 苏苓眼底精光闪现,随后她抬起眸子,睇着凤茹筠,笑意更浓! 然而,当凤茹筠再次向她走近了一步时,苏苓却突地从原地一个旋身,身形快的让外面看着的人都微微惊讶! 大家也完全没想到,她明明噙着那么和煦笑意的时候,竟会突然有所行动! 苏苓距离花团的地方紧紧三步之遥! 但她却率先以笑意迷惑了阵外的月琴歌,当他还在暗自得意的时候,苏苓迅捷的动作眨眼间就窜至花团之中! 下一刻,她直接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朵粉白色的牡丹花! 而月琴歌的脸色也瞬间就呈现出狰狞的怒气! 正如苏苓所想,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一朵牡丹花时,眼前的一切都瞬间开始崩塌! 就连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些无比真实的花朵,也才冷笑的发觉,这些果然都是假的! 就如同空气一样,看得见,摸不到! 唯独她手中所抓着的这朵牡丹花,那么真实的在她的掌心里被碾的粉碎! 牡丹花被苏苓碾碎后,她毫不迟疑用力的将牡丹花连根拔起,刹那间她就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 凝神看去,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 包括冷风刮过脸颊的冷凉,都是那么的透人心脾! 她,出来了! 彼时,所有人都震惊无比的看着苏苓,且不论他们如何想,此时的月流华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苓! 他指着苏苓,支支吾吾半饷才睇着凰老三的侧脸,问道,“内个……她也会奇门遁甲之术?” 闻声,凰老三似是心情不错的斜睨了他一眼,“你认为呢?!” “不是吧!刚才这阵法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她竟然真的给破解了? 这百花幻门阵里,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阵门的所在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月流华的感叹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这天下,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其实比宝藏的吸引力更加的大! 正因为稀少,所以才会让人无比的胆颤! 可苏苓竟然就这么给破了,甚至用的时间还比他所想象的要少很多! 原本他已经打算好,如果苏苓真的出不来的话,那就算对方是他的便宜爹,他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在月流华的震惊还没有彻底消化的时候,月琴歌同样是愤懑的瞪着苏苓! 他鼻翼不停的翕动,甚至看到苏苓身后随风摇曳的白色狐裘都感觉到无比的碍眼! 她竟然真的破了阵法!就连她的手心中还捏着那一朵阵门所在的牡丹花! 这百花幻门阵是他们家族遗传的阵法典籍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虽然这阵法的攻击力是最弱的,可偏偏这阵法胜在能够直击对方的心灵! 让人无法分清现实和幻境,而一旦对方在阵法中被吸引,那么这辈子都无法再走出来了! 该死! 真是该死! 月琴歌的愤怒显而易见,尤其是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痛心神色,让苏苓觉得有些惊奇! 此时,她已经彻底从阵法中脱离出来! 她挑着柳眉,凤眸精光四溢的睇着月琴歌,带着三分挑衅,七分沉定! 让月琴歌更是愤怒的无法自已! “苏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本宫的阵法给毁了?!” 闻此,苏苓笑了,原来只要破解阵法,那么就这个阵法就算是毁了! 既然如此,她现在倒是巴不得月琴歌将所有的阵法都用在她的身上,她还就不信了,月琴歌能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阵法! “原来自诩前朝太子的你,能力也不过如此! 一个由心而生的幻境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苏苓如此狂妄的言语,远处的月流华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想,他那个便宜爹,一定要气死了! 这个百花幻门阵,他曾经在随身携带的古籍上看到过! 只不过他的能力有限,参透了多年都无法完成百花幻门阵! 而且,难怪便宜爹会那么生气,因为阵法只要被破解之后,就相当于被毁了! 如果想要再重塑同样的阵法,就必须要重新构建! 想来这百花幻门阵,一定是他经年累月累计下的经验,才能将阵法融会贯通! 啧啧啧,估计便宜爹要气死了! 苏苓的狂放和恣意让月琴歌愈发愤怒难平,他陡然间身形一转,再次后退了几步之后,伸手就对着苏苓又点动了几下指尖! 而这时,苏苓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只不过,她在看到陷入阵法之前,再一次关注到了月琴歌的动作! 设下第一个阵法的时候,他向自己的方向走了两步! 而这一次,他设下阵法之前,却是后退了三步! 如此说来,不过她所观察到这些,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证明一下! 此时此刻,在苏苓的心里已经对月琴歌的手法有了少许的了解! 只不过,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则是一场比之前的场景要残酷许多的雷雨交加! 她身上依旧披着白色的狐裘,但是天空之上,却缓缓飘下了细雨! 伴随着雷声轰隆,细密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就黏湿一片! 苏苓镇定的体会着雨滴,很快细雨就变成了骤雨! 滂沱的大雨冲刷着泥泞的地面,而这一次她所看到的场景,却比之前的百花幻门阵更加让她感觉真实! 这,竟又是一道触动心底记忆的幻境! 只不过,这一次她成了局外人! 随着天空不停裂下的惊雷,还有渐渐漆黑的天色,她站在泥泞的原地,很快就在细密的雨线中,看到了一座熟悉的阁楼! 还有,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她自己! 此时的苏苓就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一样,亲眼看着她的身影缓缓穿过回廊,淋着雨走到幽谷阁的前! 记忆最深处的那个伤心雨夜,如此清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瞬间就让苏苓感同身受! 她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伤心欲绝的样子,也看到了阁楼上面相拥的二人! 那么刺眼,那么真实! 凰老三,抱着的谷兰! 他们的呼吸交错,如一把利刃一样,狠狠的戳在苏苓的心尖! 直到她看到幽谷阁前的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影,在跌倒前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时,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由于眼前的场景曾经是苏苓心里最深沉的梦靥,所以此时她所有的心绪全都被眼前的一切所牵引着! 以至于被困在阵法中的苏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然忘了这是阵法,而非现实! 金銮殿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动作!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脸颊痛苦的苏苓,谁都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彼时,一直关注着苏苓的凰老三,也悄然打量着月琴歌! 不多时,他忽地薄唇蠕动,似是什么都没说,但又似是在说着什么! 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就连月琴歌都无比专注的看着阵法中的苏苓,自是没人看到人群之后,有几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阵法中,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被权佑擎抱住的自己,当初那*的事情,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当她被权佑擎抱在怀里时,身为旁观者的她,这才看到,他心疼的凤眸中,竟飘然的话落了一滴泪! 可在当初那个雨夜,她竟彻底的将这一切的都忽略! 果然啊,这*心碎的永远不是一个人! 她多么清楚的看到权佑擎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爱意! 那是一种何等深沉的隐忍和克制! 可是,阁楼上的两个人,就那么相拥含笑的看着他们两个远走,笑得那么刺眼,又那么和谐! 苏苓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仿佛心底里隐藏着最不堪的一切被血淋淋的掀开! 那种窒息般的难过,那么彻骨的疼痛,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谷兰…… 谷兰…… 一个让她记在心底最深处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人! 如果她单纯的只是爱上凰老三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楼宸的探子,甚至和楼宸联手将她和凰老三之间彻底的离间! 离间?! 没错,要她死! 只要她死,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不管凰老三是不是爱她,只要她死,那么一切就会回到原点了! 苏苓的身后拖曳着黏湿且沉重的狐裘,就连裙摆都已经被泥泞的土地将雪白的狐裘染成了黑色! 没错! 她要谷兰死!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一个蛇蝎女人,却在表面装的那么清纯可人,她怎么能! 眼下,苏苓好似陷入了梦靥魔怔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为何会突然多了一把剑! 在她再次看到幽谷阁的二层窗口里,凰老三和谷兰的笑意再次疯狂的闪现后,她承认她嫉妒了! 她从未说过爱他,可是却早已爱入骨血! 此时,苏苓狰狞的杀气升腾在脸颊上,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苓这是要做什么?! 阵法中,苏苓一步步走进幽谷阁,阁楼中漂浮的谷兰花香,再次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长剑拖地,剑尖在土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她走上阁楼,一步步稳健的踏上楼梯! 阁楼之中,她现身之际,就看到凰老三和谷兰同时回身! 就连凰老三袒露上的胸膛上,还挂着那么刺眼的汗珠! “王妃姐姐,你怎么来了?让你看到我和尘哥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太抱歉了!” 谷兰还是印象中的那种的温婉清澈,可不同的是她那双眸子里却挂满了嘲讽和得意! 听到这句话,苏苓的眸子划过一抹幽深的异色,冷笑,“抱歉?如果你真的抱歉,又怎么会和他*?” 这,是阵法中,苏苓第一次开口说话! 同样,外面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见到这样的场面,凰老三的心也被吊起来! 他想,他大概能够猜到,苏苓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瞬间,他厉色荏苒的眸子,狠狠的刮向月琴歌! 冷厉,杀气,狠戾,阴鸷! 阵法中的苏苓,俏脸上如同血雨腥风即将来临般,冷鸷无比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她菱唇绽放出一抹芳华无匹的笑,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既然你们这么相爱,那就一起去死吧!” 彼时,能够清楚的得知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月琴歌,冷不防的看向凰老三,对上他阴鸷的眸子,邪肆一笑,“想不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对你下手?”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流华先声夺人,上前一步瞪着月琴歌就开口质问! 闻声,月琴歌冷笑,“想要解开这个阵法很简单,因为那阵门就是你幻影的心脏!你们说,她在陷入了魔怔之中的时候,到底会不会下手呢?” 月琴歌此时笑得格外的猖狂! 然而,当他话音落定之际,苏苓的声音却如同天外之音一样,蓦然传来,“月琴歌,你认为我会不会下手!” 当苏苓的声音传来,月琴歌满目震惊之际,倏然间就听到了一阵长剑刺破血肉的声音…… 第1029章 斗转星移 当苏苓的声音传来,月琴歌满目震惊之际,倏然间就听到了一阵长剑刺破血肉的声音! 何等的清晰,何等的刺耳! 就连月琴歌自己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瞠目睇着她! 没想到,苏苓竟然趁着自己走神之际,真的逃出了他第二个阵法! 可是,他腹部忽然间涌上的刺痛和浑身乏力的感觉,也让月琴歌缓缓低下头! 当入目的一片血红映入眼帘,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漂亮妖娆的脸颊泛出毫不掩饰的恐惧,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那横穿了他整个腹部的长剑! 带血的剑身潺潺滴下鲜血,染红了他脚下了一片洁白! 月琴歌喉结不停的滑动,直到他缓缓抬眸看着苏苓时,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苏苓……你竟然敢……” 话音未落,他便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因为那么刺骨的疼痛,几乎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瞪着苏苓,那么深沉的恨意以及遗憾! 可,即便如此,彼时站在他面前的苏苓,菱唇却泛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冷笑,“月琴歌,现在你是否还怀疑,我到底会不会动手呢?” 苏苓的话,不乏挑衅的嘲讽! 而月琴歌望着这样的苏苓,忽然间感觉自己竟愚蠢的如此彻底! 他怎么会认为苏苓是一般寻常的女子,他怎么能这么低估她的能耐! 但是,不论如何,月琴歌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努力的转眸看向凰老三,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脱口说道,“看来你在她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方才,她依然陷入了本宫的幻境,唯有杀了你才能破开阵门!哈哈哈! 原来你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相爱!一个能够在愤怒中就对你长剑相向的女人,你还当成宝贝?哈哈哈!” 月琴歌此时想要尽全力的离间苏苓和凰老三的关系! 可接下来,他所听到的话,却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听,凤眸含笑的苏苓,款款上前两步,拉近了与月琴歌之间的距离后,她缓缓开腔,“月琴歌,以这等拙劣的手段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看来我一直是高看你了!” 彼时,月琴歌一方面要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疼痛,一方面还要听着苏苓的冷嘲热讽! 激动之下,也导致他身上的血液倒流,伤口处鲜血涌出的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苏苓冷笑说完后,他还不待开口,瞬时就感觉到一阵让他难以忍受的疼痛袭上脑海! 尤其是他因失血过多而开始反应迟钝的大脑,已然跟不上苏苓的节奏! 他亲眼看着苏苓握着手中的长剑步步后退,而月琴歌的腹部也赫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少了长剑的阻碍,鲜血愈发肆无忌惮的从伤口处留下! 那喷涌的仿佛一条血柱般,让月琴歌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用力捂着伤口,但是乏力的指尖却怎么也挡不住鲜血的肆意奔流! “苏苓,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一定……一定……” 月琴歌捂着腹部,他白希的手掌也很快就染了一片的猩红! 不多时,远处的筱雪见此便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她先是看了看苏苓,随后她睇着月琴歌,道:“皇……你怎么样?” 其实筱雪很想再喊一句‘皇爹’,可是回想起之前他冷漠不屑的态度,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她当然知道,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 就好比当初她有多么期望月琴歌的疼爱,那么如今对他就有多么的失望! 筱雪怔怔的看着月琴歌颤抖的身子,想要上前,却发现步履沉重的无法挪动一步! 如今,旦夕之间她从有爹有娘的太女,不但变成了生父生母不详的孤女,甚至还可能要承受着失去他们的痛苦! 他之前说的没错,母皇的确得了重病,而且还是最令人不齿的花柳病! 她虽然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联想在皇爹的身上,但是似乎能够一手促成这一切的除了他,也就再没有别人! 当月琴歌听到筱雪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畔时,他那张惨白中仍透露着妖娆的脸蛋忽地泛出了不少的希望,他举目看着筱雪,竭力的说道:“雪儿,你是皇爹的孩子!一直都是,你替皇爹杀了她,只要你杀了苏苓,你要的皇爹都会给你!” 月琴歌不想死,一点都不! 然而,此时筱雪眉宇间挂着一抹心寒的冷意,上前轻轻抚着月琴歌时,低声问道:“皇爹,直到现在,难道你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夏筱雪,你放肆!” 月琴歌不停喘息着以平复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 他狰狞的眸色睇着筱雪,若非身负重伤,恐怕他一定不会轻饶了筱雪! 可惜,事实如此,尽管月琴歌依旧不肯服输,可筱雪却细声的呢喃,“皇爹,让母皇得病的人,应该也是你吧!” “夏筱雪,你没资格质问本宫!你若现在杀了苏苓,本宫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依然还是太女,本宫也……” “月琴歌,收起你的那一套吧!本太女不稀罕!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你认为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本太女说话?” 筱雪倏然间转变的态度,让月琴歌明显一怔! 似乎怎么都无法想象,曾近对他那么言听计从的筱雪,如今竟在眨眼间就能将一切都推翻! 月琴歌此时已经难以站稳身形,他不停的摇晃着,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可就在筱雪冷笑收回搀扶他的手臂时,月琴歌就狼狈的跌倒在雪地中! 此时他一袭白袍染了刺目的红,在他当时出现在众人前令人多么的惊叹,那么这时候的他就只剩下无数人的唏嘘声! 枉他猖狂无畏,自视有阵法傍身就在这里口出狂言,为所欲为! 同样,他的这份猖狂,在眨眼间被苏苓踩在脚下后,所有人狂热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苏苓! 月琴歌有多么狼狈,那么苏苓就有多么耀眼! 她如雪中冷仙一样傲然立于雪景中,睥睨的姿态,狂傲的霸气,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凰老三都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苏林是极具吸引力的! 不同于她平素的顽劣和张扬,反而是那股子淡漠冷静的沉着,让人心悦诚服! “月琴歌,你输了!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 苏苓睥睨睇着瘫倒在地上的月琴歌,一袭白色狐裘随风荡漾! 她气势如虹,凤眸冷厉,菱唇轻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然! 闻声,月琴歌不停的摇着头,就连他身后的碎发都凌乱的散落在腮边,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天下间,从来没有人能破了心魔阵!从来没有!苏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人,你不是……” 承受着被长剑贯穿身体的疼痛,同时还不得不接受自己落败的事实,月琴歌极尽崩溃! 明明上一刻他还是傲岸天地间的前朝太子,怎么会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月琴歌,愿赌,服输!” ‘如果你输了,你就自裁于天下!’ 在苏苓耐人询问的口吻中,月琴歌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之前她所说过的话! 自裁于天下?! 这怎么能行! 他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将生平谨慎的夏绯绵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头来他怎么会落败在苏苓这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流——华!” 当月琴歌抬眸看到筱雪那同样冷漠却暗藏悲痛的眼神,他最终转开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月流华! 他的儿子,他如今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远处,正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一切的月流华,蓦地听到月琴歌的呼唤,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迈步上前! 但一念之间,他又强迫自己停下了脚步! 就那么站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望着已经相当虚弱的月琴歌,他红唇紧抿,眸光挣扎! 不多时,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侧目睇着凰老三,轻声问道,“盟主,能不能将他交给我处置?” 闻声,苏苓蹙眉,而信步前行的凰老三,却对此没有半点商量的口吻,阴凉的说道:“不能!” 凰老三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几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沉着,冷静,孤傲,阴测! 同样,完全没想到凰老三会直接了当的拒绝,月流华一时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虽然长居汴城,但是对于外界四国的大体情况也或多或少的了解! 这一次,月琴歌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尤其是他明白凰老三的离场,身为齐楚国的王爷,定然会誓死维护国之稳定! 说起来,这个便宜爹虽然十恶不赦,但毕竟没有掀起多大的风量,怎么就不能交给他处理呢?! “盟主,真的不能?” 好不容易回神的月流华,一抬眸就看到凰老三已经快走到苏苓的身畔,他不禁小跑上前,不死心的在他身边又追加了一句! 彼时,凰老三的眸子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苏苓,旋即他眉宇微凝,斜睨着月流华,但还没开口,就听到苏苓先问道:“月流华,你是想让我失信于天下,还是想陷你爹于不仁不义之中? 这里这么多人,方才打赌的时候,你为何不出面?现在来求情,你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被苏苓反将一军,月流华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就上升到失信于天下还有不仁不义的境地了! 有这么严重?! 他这个便宜爹都已经快死了好不好! 就他这个样子,还能干啥?! 月流华的心性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自然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苏苓也是以退为进,说完一袭话后,见月流华陷入沉默,她也转开眸子,不想和他做过多的纠缠! 只是她微微轻晃的身影,让凰老三的眉宇蹙的更加紧了几分! 别人被苏苓的恣意傲然所感叹着,但是他却在苏苓破了阵法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然而,为了配合苏苓将一切都解决,凰老三也不得不强忍着心里的烦躁和不悦! 见苏苓的身形几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他二话不说就上前站在了她的身侧! 这样近距离的贴身而立,果然就让凰老三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不是月琴歌的,而是从苏苓身上传出来的! 那么,刚才在心魔阵法中,到底她都经历了什么?! 而她心底里的心魔,又到底是什么! 这些,凰老三都只能暗自的猜测着,而趁着月流华还没回神,苏苓手中长剑对着月琴歌一指,冷笑,“怎么?堂堂前朝太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月琴歌,是不是还想等着我出手?” 彼时,对于月琴歌来说,苏苓的话无疑是一种最轻蔑的讽刺! 连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生命流失的是何等的明显! 可是他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太多的眷恋,金银财宝,权势地位,珠光宝气,极权一身! 每一样都是他从小就追求的! 他渴望万人敬仰的场面,也渴望左拥右抱的奢靡! 可如今他什么都来不及做,竟然被苏苓彻底给毁了! “苏苓,本宫不会原谅你的!本宫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本宫记住,你今生一定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 ‘撕拉——’ 月琴歌话音未落,苏苓已然手起剑落,从今往后,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凡与她有多争端的人,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可笑的怜悯之心! 就如同,眼前这个男人,是月流华的父亲一样! 苏苓长剑挥落,一条狰狞可怖的血痕就直接横穿了月琴歌的整个脖颈! 望着月琴歌那双还未扩散的瞳仁,苏苓一字一顿,“我的命,由我来定!月琴歌,不得好死的后果,你先尝一尝吧!” 我的命,由我来定! 猖狂,霸气,狂傲,自负! 可,这就是亲手破了天下间令人闻风丧胆的术法之阵的苏苓亲口所说的话! 而月琴歌,也在苏苓这样狷狂的话语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另一旁,当月流华回神之际,眼前就飞起了一道血线! 他幽幽的叹息着,缓步上前,心尖竟然有些踌躇,望了望苏苓,又看了看漠然的凰老三! 在月琴歌残存的最后一丝气息之前,他低声开口,“你……安息吧!” 虽然感觉到一丝愤怒,但是在月流华的心里,更多的是迷茫! 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以及他口中自己的身世,一切都来的那么仓皇! 让他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甚至脸颊上滚烫的痛感,还在提醒着他,这个自称是他亲爹的男人,在不久前还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 如果说,他能够在月琴歌的身上感觉到定点的关爱和疼惜,或许他都不会选择默不作声! 可惜,一切只是如果! 月流华缓步上前,凛着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沉闷! 直到蹲下身子,缓缓伸手遮住月琴歌死不瞑目的双眼时,他再次发问,“现在,能交给我处置不?” 苏苓不语,凰老三不语! 所有人默默无声! 此情此景,月流华喟然一叹,从自己的身上解开披风后,盖在月琴歌的身上,随后他弯身将他抱起,那萧索的身影带着几分落寞! 当他抱着月琴歌的尸体站起来,和凰老三四目相对时,低低的呢喃,“这个男人,我虽不承认他是我爹,但也许这是事实! 你们的做法我不置喙!但……还请卸下我身上的所有包袱!经过了这么久,我欠你的也应该还清了!” 彼时,月流华的脸颊上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和坚定! 不论如何,他似乎再难以安稳的和这些人并肩而立! 他不恨,只是怪天意弄人! 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抱着月琴歌一步步沉重的离开! 直到他身影走出了十几米的距离后,凰老三则目光如炬的凭空开腔,“汴城,永远是你的!” “多……谢!” 听到这一句,月流华的身形一僵,他看了看怀里的月琴歌,唇角泛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似乎真的不该离开汴城,如果当初选择拒绝的话,那么他还是他! 可如今,他的身份是前朝太子的儿子,又有多少人会对他视如仇敌呢?! 远走的月流华,带走了月琴歌! 忠义两难全,生死难再见! 在那一日之后,这片天地之中,依旧如往昔一样行驶着它的轨迹! 但奇怪的是,前朝废城发生了这等变故,偌大的天下间却从没有任何的流言蜚语! 甚至,没有见过月流华的人,依旧不知道他的存在!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再次回到了汴城,从此再没有离开一步! 有的人,在错的时间选择了错的方式,而有的人则在对的时间,选择了漠然的离开! 月流华的离去,对其他人来说,虽造不成什么伤痛,但他风华无双的身影,却再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痕迹! 选择回归汴城,对月流华来说,也许是他今生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否则,他也许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当月流华离开之后,在仅存的夕阳余晖下,那片已经和白雪融为一体的血迹渐渐变成了一朵枯萎的莲花! 被冷风渐渐吹起的落雪,如同在地面上覆了一层银纱! 血迹被淡淡的遮住,而浑身紧绷的神经倏然放松的苏苓,在所有人都走到她面前,想要对她开口称赞时,苏苓的身子却蓦地一歪,浑身无力的靠在了凰老三的身上! 见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斥着担忧和胆颤!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受了伤?! 谁动的手?! 无数个问号在所有人的心里盘旋升腾着,而缓缓吐出浊气的苏苓,却尴尬一笑,看着凰老三阴沉的俊彦,干巴巴的说道:“没事,是小伤!不然,怎么破开阵法!” 话落,筱雪连忙上前,“苓子,你受伤了?你不要命了吗?!难道一定要用自己去赌?值得吗?!” 此时筱雪的质问带着哭腔,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苏苓的! 但是直到不久前的那一刻,她一个女子让所有人退后,以单薄的身躯去迎接未知的危险时,筱雪也才终于明白,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苏苓! 第1030章 信口胡诹的五月 “苓子,你受伤了?你不要命了吗?!难道一定要用自己去赌?值得吗?!” 面对筱雪关切的询问,苏苓含笑摇头,“没大事,就是胳膊上划了一剑!” 苏苓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当筱雪强行掀开她身后的披风,轻轻抬起她的手臂时,眼眶顿时就红了! 那整条手臂,由于被狐裘挡着,所以没人看到她的上臂处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怎么能说是划了一剑,根本就是砍了一剑还差不多! 筱雪见此就强行拉着苏苓,边走边说,“我们先去把伤口包扎一下!” 言罢,筱雪就明显感觉到苏苓的抗拒! “等等!” “你还要干嘛?真不要命了?” 筱雪愤懑的瞪着苏苓,一方面是怪她不够珍惜自己,另一方面也有对自己的怪责! 如果她能够早点发现皇爹的身份,是不是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如果她能够将心思更多的放在朝堂,或许她也能提前发现些许的风吹草动! 闻声,苏苓便含笑的看着筱雪,轻轻摇头后,素白的指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众人见此,纷纷侧目看去! 登时,才发现它们竟然忘记了玉伯的存在! 虽然他已经被困在了阵法之中,但是难保他不会有打开阵法的一天! 这样的隐患,还是今早除去的好! 而且,虽然月琴歌死了,但是回想曾经,很多的事情可斗是这个老头一手策划的! 所以不得不防! “交给我吧!” 凰老三轻轻看着苏苓的纤腰,力道轻柔中又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力度! 他虽然很着急苏苓手臂上的伤势,但是他更明白,如果她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就算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不必!我,自己来!” 苏苓展眉吐息一瞬,说着就作势想要离开凰老三的怀抱! 然而,她还没走上两步,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身形一歪,险些一个趔趄的苏苓,还来不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好不容易敛着柳眉看去,就见凰老三冷峻的表情阴沉的犹如黑夜! 彼时,他抱着苏苓,以狂狷不容拒绝的态度,跨步往金銮殿的回廊走去! 见苏苓表情还带着诧异,他朗声开腔,“本王同意你自己动手,但前提是先包扎伤口!否则,免谈!” 凰老三在苏苓面前,一旦以‘本王’自称,就代表着他要么生气,要么在故作冷静! 但很显然,此时此刻他很生气! 一方面是因为苏苓的不爱惜自己! 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对苏苓的无可奈何! 这个女人,恐怕他这辈子都注定要栽在她的手里! 苏苓淡淡的叹息一声,尤其是看到凰老三刚毅的脸颊已经挂起了阴沉沉的飓风时,她只能抿着唇任由他抱着自己离开人群之中! 原本,她并不觉得自己伤的很重,之所以会有些体力不支,完全是由于之前在阵法内的时候,她天人交战之际,所带给她的疲乏! 苏苓被凰老三狂妄的抱走,而站在原地的众人,则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天色已经彻底墨黑下来,初冬的深夜也愈发的冷而寒! 另一边,被凰老三抱回到之前的大殿后,苏苓刚刚坐稳,门外的五月就骑着大毛冲了进来! “娘亲,我来了!” 说来奇怪,在之前苏苓独自一人迎战月琴歌的时候,好像五月在那个时间里,并不在场! 当然,那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阵法中的苏苓身上,自然是忽略了五月这个小不点到底去了哪里! 彼时,苏苓含笑对着五月招手,而后凰老三则亲手解开她身上的狐裘披风! 在大殿烛火的照映下,父女俩这才发现,原来苏苓的整条左臂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了! 就连她一直隐藏在披风中的指尖,都沾染了干涸的血迹! 此情此景,凰老三的呼吸猛然一窒! “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 凰老三口吻带着苛责,但动作却极为小心呵护的卷起苏苓宽大的云袖! 他眼底泛出一层层心疼的涟漪,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的紧张和难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苏苓心里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从月琴歌所说的话中,谁都能够明白那阵法的精妙之处在哪里! 一个人一旦陷入了自己的心魔之中,若非有强大的内心和自控力,恐怕就真的走不出来了! 如果说第一个百花幻门阵是月琴歌的试探的话,那么第二个心魔阵就分明是想要以此来控制住苏苓! 她的心魔,必是五年前离开时所发生的一切! 苏苓微微勾着菱唇,扭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随即轻笑,“没什么,小伤而已!还不致死呢!” “你……” 对于苏苓这般无谓的样子,凰老三心里郁结难舒! 他担心,他忐忑,他故作镇定,却不代表他真的冷静! 天知道,在苏苓陷入阵法中的时候,他在内心深处默默地想,如果她真的因此出了事的话,那么一切后果他会和她一起承担! 她想要自己战,他就成全她! 但她若有意外,他亦陪着她! 感情到了此种地步,已经不存在值得或者不值得! 只有做和如何做!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苏苓,尽他所有的可能去配合! 眼下,凰老三因苏苓的话而哑然,棱角分明的俊彦如覆了一层二月寒风般的刺骨! 只是,他轻轻擦拭和包扎的动作,依旧是极尽的温柔! 在凰老三抿唇神色不悦的为苏苓轻柔包扎之际,一旁的五月也趴在大毛的身上,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托着腮看着他们! “娘,疼不疼?” 五月的脸蛋上泛出淡淡的心疼之色,虽然她不太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娘亲受伤她心里也好难过! “不疼!” 苏苓笑着回了一句,随即五月的眸子内就划过一抹涟漪! 她从大毛的身上跳下来,迈着小碎步跑到他们二人身侧,仰着小脸问道:“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闻声,苏苓的注意力就被五月所吸引! 她了解五月,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的话,她不会突然有此一问的! 苏苓慧黠的眸子一闪,轻轻眯着凤眸,以右手捏了捏五月的脸蛋:“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该怎么打算?” 果然,知女莫若母呢! 五月暗暗咂舌,随后她余光瞄了一眼凰老三,喘息一下,正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瞬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最终,五月舔了舔唇角,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我就想说,我好想你啊,娘亲!” 五月说着就扑倒苏苓的怀里,像是一只猫咪一样,在她怀里蹭了蹭! 凰老三不傻,他如何看不出苏苓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小家伙,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的! 他黯然无声的喟叹一瞬,随后将苏苓的伤口以干净的绢纱包扎好后,他倏而缓缓起身,拿着狐裘给苏苓披上后,便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 见此,五月的眸光大亮! 直到凰老三的身影彻底陷入殿外的墨色中,她再三确定后,才爬到苏苓的身边,抱着她的脖子,低声说道,“娘亲,我把那个女人给制服了!就等着你去收拾呢!” “哪个女人?” 由于五月说的没头没尾,苏苓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然而,五月一见苏苓懵圈的样子,不禁蹙眉,小手一掐腰,“就是长得没脸见人的,整日用白纱遮脸的丑女人啊!” 苏苓:“……” 原来说的是她! 如果不是五月的提醒,她可能还真的想不起她来! 但她的宝贝姑娘都为她做了这么好的开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又怎么能再次放虎归山! “呵,不愧是娘的好闺女!” 苏苓凤眸诡异的闪过异色,随后单手抱住五月,在她柔嫩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娘,我把她捆在凤府里了!你可别心软啊!那个丑女人,之前她还对欺负过我呢!” 五月信口胡诹,但她说的真真切切的模样,顿时让苏苓俏脸一寒,“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之前我被玉老头骗过来的时候!娘亲,难道你没觉得我的脸蛋都胖了吗?但这不是胖的,这是肿了!她打过我,好疼好疼呢!” 谷兰,躺枪! 五月的话,让苏苓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看来谷兰还真当自己是一棵葱了?! 五年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是踏马的敢伤她宝贝,那就不能怪她了! 虽然苏苓明白五月一定是夸张了,但是一想到谷兰曾对五月动过念头,苏苓这心里就恨不得直接刮了她! 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她在阵法中还那么清楚的回忆起了那一幕! 麻痹! 五年时间过去了,她似乎一点都没有长进! “娘亲,你不信啊?” 五月见苏苓沉默,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脸蛋! 难道她刚才说的话,露出了破绽吗?! 不应该啊,她演戏可是一流的啊! “信!等解决了最后一件事,娘带你去讨公道!” 苏苓心疼的睨着五月! 这个孩子自从和她一起回了齐楚后,就一直因为她的事情而陷入到各种各样的争端中! 身为她的娘亲,苏苓感觉十分愧对五月! “好,那娘亲我们说定了啊!” 五月的小脸一瞬间就绽放出一抹难掩的兴奋之色! 见此,苏苓轻轻点头,“嗯,说定了!” “那……娘亲,你打算怎么处置玉老头?要杀了吗?” 五月高兴之余,恰好看到苏苓拢着肩头的狐裘,而且看样子她好像并不打算休息似的! 苏苓叹息,“那你怎么想呢?如果娘要杀了他,你会阻止吗?” 说着苏苓就瞬也不瞬的打量着五月的神色! 事到如今,玉伯对她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敌人! 但是五月却不同! 就算玉伯有千万般的错,但是当初在珍珠岛的时候,他对五月疼爱也是情真意切的! 而且五月这么小的年纪,内力能够如此精湛,也和玉伯不无关系! 果然,在苏苓尾音落定后,五月的小脸蛋就开始纠结! 她拧着小眉头,不停的看着苏苓,最终她试探性的问道,“娘亲,如果没有他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事,玉伯只是更加偏激!” “可是……娘亲,他之前想要伤害你的!虽然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但是我害怕他如果不死,那以后说不定他还会东山再起!” 五月无比纠结的望着苏苓,而从她的口吻中,苏苓也感觉到五月似乎对于玉伯还是有着些许遗憾! 见此,苏苓侧目看着五月,摸着她如绸缎般的发丝,“五月,告诉娘你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或者说,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想要如何处置玉伯呢?” 五月抬眸,望着苏苓无比认真的神色,她还是忍不住低喃,“娘亲,可以吗?” 苏苓淡淡点头,“当然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吧,如果可行,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 见此,五月抿了抿小嘴,靠在苏苓的肩头,轻声说道:“娘亲,不要杀了他好不好?” “原因呢?” “娘亲,我不想他死!其实……玉爷爷也只是听任别人的命令才会做这些错事的! 娘,不如我们寻个机会废了他的功夫,然后让他变成一个废人,这样一来他就无法掀起波澜了! 然后,再找个地方把他送走,让他远离如今所有的是是非非! 毕竟,他也没几年可以活了!你觉得呢?” 五月认真的说着,而说到最后,她漂亮晶莹的眸子中,悄然的划过一抹冷光! 但,苏苓却没有发现! 话落良久,苏苓才将视线再次聚焦在五月的脸蛋上,随即她含笑,“如果这是你的心愿,那我答应你!” “真哒?” “嗯,真的!” 母女俩说完就相视一笑,五月更是激动的在苏苓的怀里蹦蹦跳跳! 简单的休息了片刻后,苏苓拉着五月的小手,身边跟着大毛和二毛! 天色已晚,但是需要解决的事情却刻不容缓! 殿外的冷风徐徐吹拂着,苏苓和五月的身影刚刚踏出门槛,回廊下那一抹坚毅挺拔的身影就赫然入目! 冷夜寒风中,凰老三负手而立! 墨色穹宇中除了星子眨眼便再没有其他的光亮! 唯有殿内的昏黄烛色,斑驳了雪地的倒影! “爹爹!” 五月看到凰老三的时候,心下微惊! 也不知道她老爹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见五月跑到自己的身侧并直接趴在他的腿上仰头,凰老三心尖一暖,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口吻故作不悦,“和你娘亲聊完了?” 五月一笑,“爹爹你知道啊!哎哟,你应该明白,我们都是女人嘛,女人之间总要有些私密话要慢慢聊!爹爹你不会生气的哦!” 被五月这样一说,无奈的凰老三愈发感觉自己未来之路任重道远! 这娘俩组合到一起,他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不过,还真是甘之如饴啊! 凰老三叹息摇头,抱着五月的同时,也将苏苓轻轻搂在了身侧! “想好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挡苏苓的决定,所以只能顺着她的步伐,铿锵有力的走向了后方金銮殿的方向! 闻声,苏苓点头,“嗯,今晚上就做个了断吧!” “也好!” 凰老三感叹的说了一句后,两大一小的身影被殿内的烛光拉的长长的! 这一家人再次回到金銮殿附近,所有人立时向他们侧目! “盟主,这些怎么办?” 极长胜快步走到凰老三的身边,随手指了指远处被御龙骑所俘的玉伯手下! 凰老三冷眸一凝,看向苏苓,“你决定吧!” 苏苓拧眉,转开视线看了看极长胜身后,少顷的光景,便说道:“交给他们吧!毕竟都是武林的名门正派,这区区几百人,如果能够收入他们门下,就留下吧,如果还有反意者,直接杀了便是!” 极长胜闻此,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凰老三,登时他十分识时务的颔首抱拳,“是,属下谨遵盟主夫人命令!” 盟主夫人?! 听起来,比尘王妃要好听不少! 之所以选择将这些人交出去,苏苓也是有私心的! 毕竟,她不想大开杀戒,尤其是这么多人里面,还有不少曾经和她朝夕相对的珍珠岛众人! 交给极长胜和赤虎他们,对于这些人来说,也许是另一种重生! 但,究竟他们最终会如何选择,又会如何生活,就不是她想管的了! 如果他们要生,那必然会改邪归正! 但如果他们执迷不悟,那也就是死路一条! 名门正派内的门规森严,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这也无疑是苏苓给了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毕竟,若是能感化他们比杀了他们来的更有意义! 这些人,也不过都是玉伯的棋子罢了! 擒贼擒王,玉伯已经被俘,他们如同散沙一样,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极长胜颔首退下后,不远处被御龙骑所包围的众人纷纷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苓! 那些目光,有些迟疑,有些专注,也有更多的晦涩! 不论如何,他们的任何反应,都已经无法吸引苏苓的定点目光! 她此时拉着五月的手,缓缓走向被困住的玉伯方向! 今晚上,这一切的终究,就是现在! “丫头,你想怎么做?” 彼时,苏苓拉着五月,边走边问! 虽然她对玉伯也是满心的痛恨,但其实她和五月的想法一样,玉伯有罪,但真的罪不至死! 他从中安排了一切,又谋划了一切,可当年珍珠岛的日子,还有他毫无保留的教导五月,这一切都不能抹杀他的付出! 哪怕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别有用心,但她们的确因为他而在最无助的时候得到了一隅安稳的栖身之地! 她不是妇人之仁,只是月琴歌的死去,注定了他所有的谋划全部付诸东流! 诚然,杀了他是最解恨的方法! 但,让他活着,看这般盛世美好,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谁说过,有时候死而不能才是最痛苦! 而苏苓此时这样的想法,恰恰和五月不谋而合! 只是她很难想到,这个才五岁的女儿,深沉的心思和头脑,已经不输她半分! 苏苓和五月站在玉伯身前,望着他被困在阵法中,不停变换着的神色,喟叹后,五月朗声说道,“娘亲,怎么办?” 第1031章 优雅出尘般般入画 “娘亲,怎么办?” 五月拉着苏苓的手,小心谨慎的观察着阵法内的玉伯!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的手中都燃起了火把,以至于他们的视线毫不受阻! 在外人看来,被困入阵法中的人,所有的动作和神态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然而深陷阵法之中的,却并不知外界都发生了什么! 彼时,苏苓清晰的看到玉伯红润的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而且,他不停的左右顾盼,看起来十分紧张又焦急! 见到这般场景,苏苓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之前被月琴歌困在阵法后,几乎是短时间内她就参透了阵法的奥秘! 但凡深陷其中的人,一旦神经紧张或者焦虑,那么整个人就会变得愈发的激动! 然而越是这样,阵法就越是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若无法保持冷静,那么也就永远无法静心思考阵法的奥秘! 也许,玉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他一心追随的主子困在其中! 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从没有接触过阵法的! 忽然间,苏苓打量着玉伯,眼眸狡黠一闪,便微微眯着凤眸,作势要上前一步! 果然,在苏苓跨出三步之后,距离阵法更近一些,她就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推力在阻止着她的前行! 五月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见她似是受到了阻碍,五月不由得伸出小手,对着前面试探了一下! 小手伸出的霎那,五月就不免惊讶,“咦?娘亲,好像有什么东西诶!” “你也感觉到了?!” 苏苓垂眸看着五月,娘俩的表情都有些诡异! 而站在远处的众人,如同冰雕一样,站着冤枉! 忘了冷寒,忘了天地,忘了夜色,忘乎所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苏苓的身上,在这一日他们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包括她的手段,又有多么的强悍! 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受了伤还不停的鬼哭嚎叫! 可她呢,手臂上那么深的伤口,竟然在半个时辰内就再次回来! 她认真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在场中人,除了凰老三,没有人知道苏苓在阵法中都经历了什么! 包括她那道伤口又到底是怎么弄的! 也唯有凰老三,在给苏苓包扎的时候,就看出了那伤口的弧度,分明是她自己挥剑所伤! 众人心里对苏苓的看法正在极具的转变着,而此时站在玉伯不远处的苏苓和五月,也正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涌动的暗流! 没想到,这阵法看似是虚无,但阵法外侧十米的地方,竟然都有一层无形的气流所护着! 恰在五月对着阻力用力的推去时,下一瞬苏苓就感觉到五月受到了一股子巨大的推力! 若非有她拉着,恐怕五月一定会踉跄的跌倒在地! 这情形,让苏苓很快就计上心头! 她看了看自己的葱白之间,随即一点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虚无的气流! 果然,她缓慢下来,那看不到的气流阻力也随之减少了许多! 这么说来,这气流也并非是那么密不透风的! 反而外力的缓慢能够让气流的阻力也减小,那么是否可以说明,如果根本察觉不到外力的话,那么这个气流就相当于没有! 如此一想,苏苓的凤眸精光大绽! 她回身看着凰老三,对着他倾城一笑之际,就如同心有灵犀一样,就见凰老三眨眼间就闪身至此! “如何?” 凰老三仔细的睇着苏苓指尖所停留的地方,正要伸手之际,却被苏苓阻止,“等等!凰老三,这里有一层看不到的气流阻隔着我们和玉伯!我想说,你能否试一下,用你最快的速度,将内力贯入其中,看看会产生什么效果!” “好!” 对于苏苓的解释,凰老三没有任何迟疑! 直接在指尖上凝聚三成的功力,冷眸一凝,手法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霎时间就打向了玉伯的方向! 奈何,即便凰老三的速度已经非常非常的快,但是在那道夹杂着劲风的内力眼看就要贯入其中时,周遭的空气陡然一变! 甚至无形的气流所传出的气波都有那么一刹那的浮现! 此情此景,苏苓已然知道第一种办法行不通,但是…… 由于那道气流所产生的气波被她捕捉到,所以她现在有了另一种想法! “五月,身上有没有带颜色的药粉?” 苏苓莫名的开口,五月闻声一怔,但她来不及多想,直接伸手在自己的荷包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七八瓶迷你棕色瓶子就被她捧在手心中! “娘亲,你看看,这里有一种粉色的痒痒粉!还有黄色的泻不完,还有……” 五月献宝一样,将这些东西捧在苏苓面前! 痒痒粉…… 泻不完…… 这名字,也就只有五月这朵小奇葩能够想出来吧! “不过,娘亲啊,这些都是我之前在凤府的时候随意弄出来的几种!药量特别少!你要做什么啊?” 五月边问边鼓捣那些小瓶子! 然而,苏苓却神秘一笑,从她手中拿过一个瓶子,打开后菱唇恣意一翘,蓦地在所有人注目的视线中,直接将瓶子内的黄色粉末全部往身前的方向洒了过去! 就连凰老三,都因为苏苓这样的举动而微微诧异的挑起了剑眉! 不待人询问,所有定睛观望的人,就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情况?! 且不论苏苓洒出的粉末到底是什么! 可是就当那些原本应该飘散在空中的粉末竟缓缓被吸附并慢慢流动之际,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景象,就是馒头大喊的玉伯,整备困在一个淡黄色的圆球之中! 而那些黄色的粉末此时会黏在圆球的表面,甚至还不停的流转滑动! “哇塞,娘亲你这是变戏法吗?!” 连五月都忍不住啧啧称其! 看来之前那不知名的阻力,应该就是这一层被洒了粉末才显露真容的圆球吧! “谁身上有银针?” 苏苓满意的看着眼前黏附了粉末而开始明显的气流,倏然清脆的开口! 银针?! 这个时候要银针做什么?! “夫人,属下有!” 龙易休从众人之列走出,随后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叠布包! 匆忙上前交给苏苓后,他也不免好奇的站在原地,企图想要看到苏苓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天他们所见到的东西,简直比这辈子看到的还多! 值了! 苏苓满含谢意的对着龙易休点点头,旋即她打开布包,果然就看到一排摆放工整的银针! 下一刻,她捏出一根银针,递到凰老三面前时,道:“再试一次呗!” 没人知道苏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凰老三更是不做询问,捏住银针后,随手就对着玉伯的方向甩了出去! 然而,这次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因为那根极为精细的银针,在贯入内力的情况下,竟生生的穿透气流,畅通无阻的打在了玉伯的身上! 虽然听不见玉伯在说什么,但是他倏然痛苦的表情,苏苓展眉一笑,“果然,是这样!” “凰老三,帮个忙!我不太懂你们习武之人的命门和穴道,能不能把这些银针分别打到他体内重要的穴道和命门中! 不要让他死,只要把这些银针贯入其中就好!” “就这样?” 凰老三仍旧不太确信的样子,并非是不相信苏苓,而是不敢再轻易冒险! 他担心的是,苏苓要做的事,是否还会伤害到她自己! “嗯,就这样!你放心,只要完成这个,这阵法我就能直接破开了! 他内力浑厚,武艺超群,我不能轻易冒险的放他出来!所以,只能麻烦你!” 此时,苏苓说话的姿态那般的自信,仿佛手握乾坤一样,那双晶亮璀璨让星辰都暗淡的凤眸好似能够照亮所有黑暗的地方! 这样的苏苓,自信,耀眼,绝美,披靡! “好!”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凰老三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墨色的黑夜中,他的眼前却如同开出了一朵最妖娆美丽的牡丹,端的是优雅出尘,般般入画! 随着凰老三话音落定,他拿着苏苓递过来的银针,便毫不费力的打向被困在阵法中的玉伯身上! 一根根的银针,以急速穿破染了黄色粉末的气流,精准的被射入到玉伯的周身穴道中! 而被困住的玉伯,陡然间身体各处的重要穴道受制,整个人面色愈发惊恐的不停上蹿下跳着! 诚然,也只有这样的方法,他们才能彻底将玉伯制服! 虽然手法卑鄙了一些,但到了此时,却不得不这么做! 很快,布包内的银针都被凰老三全部射入到玉伯的体内,而此时还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玉伯,俨然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正单膝跪在地上,口中也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苏苓和五月视线交汇,母女俩眼底都泛出淡淡隐晦的暗芒! 不多时,凰老三收敛内力,随手将布包交给龙易休后,他眯了眯眸子,道:“可以了!” 闻声,苏苓望着凰老三淡笑,而后她迈步上前,并清脆的说道:“那我现在就解阵法了!” 见苏苓这般自信的样子,不少人都忍不住驱步上前! 毕竟之前在阵法中,他们都没有看到苏苓到底是怎么解开阵门的! 现在,他们都身在阵法之外,难不成苏苓还能解开?! 不理会旁人心里古怪的想法,苏苓镇定沉稳的走到阵法附近,仔细的观察着一bobo流动的气流! 眨眼间,她眸色一亮,凤眸定在了气流的某处! 她观察了许久,这个包围着玉伯的气流阵法,随着那些黄色粉末不停的流动着! 然而,只有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一处格外稀薄的气流,流动的速度也非常的缓慢! 甚至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那些黄色粉末也并未沾染其中! 想必,那巴掌大的地方,应该就是解开阵法的关键! 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苏苓已经知道所有的阵法都不是天衣无缝的! 只要够仔细,就一定能够找到些许的端倪! 苏苓缓缓倾身,将自己的素手伸向那一处气流涌动缓慢的地方! 果然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她明显感觉到气流的一阵颤动! 下一瞬,她眯着眸子,素手成拳,速度极快的挥出了一圈! ‘嗖——’的一声传来,苏苓包括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一阵明显的颤动! 包括黄色的圆形气流也在眨眼间就在空中破碎瓦解! 阵法,一攻即破! “嘶,妈呀,这也太诡异了吧!” “谁说不是呢!” 人群中不停的传来众人唏嘘的声音,而苏苓淡淡的弯起了唇角,俏脸含笑! 其实,她也是在赌,看样子老天厚爱,几次都让她赌赢了! “呼,苏……苓……” 当众人还在惊奇着苏苓在一起解开阵法的同时,坐在地上的玉伯正浑身瘫软的瞪着苏苓,口吻咬牙切齿的! 他粗噶的喘着气,浑身不停的颤抖! 看样子,那些银针没入他的身体后,给他带来的创伤也是相当的严重! 彼时,他十分狼狈的瘫坐在地,包括气流爆开的时候,那些随风飘荡的黄色粉末也扑簌簌的落在了他身上! “玉伯,感觉如何?” 重新面对玉伯,此时苏苓的态度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她眯着眸子居高临下的睇着他,表情没有半点的同情! 闻声,玉伯的喘息愈发的激烈,不停起伏的胸膛似乎彰显着他无以复加的怒气! “苏苓,老夫……要杀了……你!” 说话之际,玉伯作势要起身,但是却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以至于他话音还在嘴边,整个人就已经再次跌回到地面! 曾几何时,玉伯最骄傲的就是他一身最为磅礴的内力! 可眼下,他被困入阵法中的时候,竟连连遭受到暗袭,甚至让他没有半点的防备!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也知道周身的重要穴道已经被封! 这情况等同于直接将他的内力给废了! 别说提起半点的内力,现在他就算是想要站起来,都是那么的困难! “玉伯,事到如今,你认为你还有资格杀我吗?” 苏苓冷笑,睇着玉伯落难的样子,虽不至于嘲讽,但心里也觉得无限唏嘘! 这个老头,一生的时间都用在谋划,可到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得不说是惨败! “苏苓,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夫,否则……老夫一定会报仇的!一定会!” 玉伯强弩着体内微薄的力量,依旧以极端的言语和苏苓对峙! 然而,他这样的话,除了让苏苓笑意加深,再也无法引起她任何的情绪波动! “玉伯,月琴歌已经死了,你想杀我,是认为自己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苏苓冷冷的说着,俏脸倏然如冷风过境般! 此时此刻,她能够清楚的看到玉伯眼中的恨意,也看出了他悲愤的不甘心! 可惜,一切都晚了! “你……你说什么?” 玉伯一瞬怔愣,似是无法相信一样,眸子不停的在周围打量,但半饷都没有看到月琴歌的身影! “苏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你竟敢杀了……” 过于激动的玉伯,很快就画不成句! 除了双眸阴鸷的瞪着苏苓,就只能狼狈的承受着众人不一的目光! 轻轻叹息一声,苏苓望着他,似是呢喃般说道:“玉伯,我不杀你!不过,从今以后你也别抱着复仇的希望了! 这天下,是你一个人无法撼动的!珍珠岛,依旧给你留着,不过,从今以后就只有一个人,并且永远是你一个人!” 最终,苏苓开口说出了对玉伯最残忍的决定! 如今的珍珠岛就是一个无人的岛屿,而且以玉伯的情况如果被送回到那里,他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你……敢……” 玉伯再一次低吼了一声,可是却再难以改变苏苓的决定! “你派人送他走吧!顺便毁了珍珠岛附近所有的船只!” 苏苓旋身回眸看了看凰老三,下一瞬便彻底将目光从玉伯的身上移开!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落羽,落冰,送他回去!” 让他们两个去是最合适的,毕竟当初他们两个是去过珍珠岛的,所以对那里的情况也多少都有所了解! 落冰落羽闻声出列! 两人此时看着苏苓的目光也是一片的火热和赤诚! “是!” 落冰和落羽走到玉伯身边,两个人对他都没有半点的好感,自然动作也不那么温柔! 玉伯就如同一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被两人冷冷的提着,脚步虚浮的被他们拖拽着! 此情此景,一旁始终不语的五月,突然间小跑上前,嘴里还喊着,“玉爷爷!” 她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温柔,以至于让玉伯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似的,非常难受! 闻声,已经没有回头路的玉伯,只能在落冰和落羽的钳制中,缓缓回眸! 一看到五月那小巧的身子奔跑而来,他的眼眶一瞬间湿润! 一切都回不去了! “玉爷爷!”五月跑到玉伯的身前,仰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下一刻她瞬了一眼落冰和落羽! 这两只顿时心有灵犀的松开了手! 而突然间失去了支撑的玉伯,登时就摔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眯着眸子看着五月,眼眸内竟精光微现! 见此,五月对他仅存的好感都彻底的覆灭! 直到这时,真是没想到玉爷爷竟然还在打她的主意! 如此一想,五月的小脸上泛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而后她上前一步,靠近玉伯,还不待他有更多的想法时,五月蓦地上前,小胳膊就抱住了他的脖颈! 被五月这样抱着,玉伯的心里再次恍惚了一瞬! 但,五月接下来的话,却让玉伯感觉到,他老谋深算了一辈子,但最终还是败给了一个娃娃! “玉爷爷,其实是我让娘亲不要杀了你的!” 话落,五月缓缓放开了玉伯,见他脸上有着些许的挣扎和感动,五月小嘴一咧,继续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线说道,“玉爷爷,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可不要太感谢我!谁让你之前企图对我娘亲和爹爹下手! 玉爷爷,你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呢!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第1032章 谷兰是时候算账了 ‘你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此时,五月的这两句话,在玉伯的脑海中不停的盘旋徘徊! 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想到,最后竟然是五月对他说出了这一番话! 眼前,他看着五月似笑非笑的小脸蛋,明明还是那么纷嫩,稚气未脱! 可她那般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在世小恶魔一样! 甚至那双漆黑圆溜溜的瞳仁,那么深邃晶亮,令人无法勘破她真实的想法! “玉爷爷,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后说不定我会去看你的! 至于这个东西,就当做我感谢你以前对我的教诲吧!毕竟,是你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玉伯僵硬的眸子还定定的看着五月,甚至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再次看到五月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然而,这一次他的唇角在五月袖管的遮掩下,被迅速的塞进了一颗药丸! 入口即化,却十分苦涩! 玉伯已然被五月的话打击的口不能言! 他呲目欲裂的睇着五月,紧接着就听她说道,“玉爷爷,这颗蚀骨丸,是你交给我的成品! 我现在还给你,你慢慢品尝这滋味吧!” 话落,五月就慢慢后退,站在原地扬起稚嫩的笑脸,挥手道:“玉爷爷,再见!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啊!” 如果没有经历之前的一切,玉伯多少都会觉内心深处对五月存有愧疚! 可是,现在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体内在开始作祟的蚀骨丸,他自己研究出的药效,到底有多么厉害,他怎么会不知道! 玉伯愣愣的让落冰和落羽再次提起远走,而从这一刻开始,玉伯曾经辉煌的一切,也就此落幕! 还盘踞在原地的所有人,纷纷看着他就这么被带走,心里无限的感慨!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这一场变故之中,苏苓就是那个最美丽的意外! “回吧!” 苏苓默默的垂下眉宇,一阵无力的疲惫席上心头! 直到这一刻,她才放下了所有的防备,任由自己的疲乏显露在脸颊上! 凰老三默不作声的将她抱着,随手抄起五月,缓缓离开了大殿! “都回吧!明日在前殿集合!” 随着凰老三贯入内力的声音响彻的金銮殿的上空,众人也才回神! 眨眼间,金銮殿周围就爆出一阵阵的畅谈声! 从开始的紧张到最后的惊讶,再到此时的感慨万千,他们这一日所经历的事,恐怕比一辈子都要多! 解决了玉伯这个心头大患,苏苓安稳的靠在凰老三的身边,一家三口很快就回到了前殿之中! 只不过,苏苓在夜色中,悄然和五月对视一瞬,母女俩笑而不语! 回到正殿后,苏苓在凰老三强硬和冷厉的视线中,不得不躺在软榻上暂做休息! 而五月也十分不合时宜的夹在了两人的中间,美其名曰是抱着娘亲好入睡! 但,五月你有没有考虑你爹的感受?! 夜色深沉寂静,大殿的房门被紧闭,而金銮殿周围的其他人等,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中,也纷纷回到了之前所下榻的殿宇! 这一战,终于解决了! 夜色凝重,偏殿内的气氛和谐! 然而,这样难得安详的深夜,经过了这么多的变故,却有一个人的离开被众人给忽略了! 丑时,初冬的寒夜渐渐氤氲出一层淡淡的薄雾! 氤氲在地面上,有如仙境来袭! 软榻上,凰老三睡得安沉,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苏苓和五月倏地同时睁开了眸子! 五月侧目,在殿内昏黄的光线下,她恰好就对上了苏苓漆黑晶亮的眸子! “娘亲,行动吧!” 五月以唇语对着苏苓示意了一下,见她点头,五月就古灵精怪的一翻身,直接抱住了凰老三的一条手臂!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凰老三却没有醒来! 见此,五月心中一喜,悄然对着苏苓伸手示意了一下! 苏苓轻手轻脚的起身,走下软榻后,娘俩心有灵犀般,纷纷伸手在凰老三的眼前挥了挥! 见他的确睡的深沉,苏苓小心的倾身将五月抱了起来! 好在她们都是和衣而眠,所以两人快速的拿起屏风上的披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偏殿! 拉开殿门后,苏苓探头看着正在门外守夜的墨影,不过这厮好像睡着了呢?! 苏苓单手抱着五月,将两个人都紧紧的包裹在狐裘之中! 开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还未退去的夜幕之中,墨影才悄然的睁开眼,眯着一条缝偷看! 一路上,苏苓拉着五月,快速的穿梭在旧宫之中! 两人的步伐轻快迅捷,一路畅通无阻! “娘亲,你打算怎么惩罚她?” 行走间,旧宫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五月拉着苏苓的手,抬眸一问! 闻声,苏苓的步伐微缓,眸光犀利的闪了一圈,“你想怎么惩罚?” “怎么惩罚我还没想好呢!但是娘亲啊,那个叫楼宸的,并没有出现你发现了没?” 五月的一句提醒,让苏苓唇角讽刺的一笑! “他们两人是一国的,楼宸没来这里,那就肯定在凤府! 这宝藏对于楼宸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呢!” 苏苓信心十足的语气,让五月微微惊讶! 她还以为娘亲没有注意到呢,没想到她早就心有准备了! “娘亲,宝藏你找到了吗?” 苏苓点头,“只是一本古籍而已,回头给你看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这话不假! 虽然在得到古籍的时候,苏苓并没有仔细的翻阅,但是在她随意翻看了几页之后,就敏锐的发现,古籍上竟然记载了阵法的由来! 由于时间紧迫,她还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古籍内的情况! 但是通过前几页的阐述,她大概也知道了一些前尘过往! 不多时的功夫,母女俩就已经离开了旧宫! 在漆黑一片的街头迅速的行走着,半柱香的时间,母女俩就已经站在了凤府的门外! 苏苓挑眉看着五月,透过破旧的大门缝隙,她们能够看到里面有淡淡的烛光散出! “走吧!” 苏苓低头一笑,随后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凤府的大门! 轰隆一声,大门应声而开,甚至那么大的动静,在夜晚都十分的刺耳! 谷兰,这一次也是时候算账了! 另一边,苏苓和五月踹开凤府的大门时,在凤府中堂的地方,还是那个房间中,两个男子正神色沉重的坐于其中!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彼时,坐在一畔发问的男子,正是之前被月琴歌困在城外的楼宸! 由于月流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包括那时候情况危机,所以在月流华的帮助下,楼宸才得以从阵法中脱身! 只不过,比较惨烈的是,他带来的百名随从,此时就仅仅剩下了三个! 这情况简直如同五年前再现! 他当初的所有得力手下全被凰老三诛灭! 这么多年,他努力的继续培养,好不容易又见起色,却没想还是伤亡惨重! 楼宸说话间,就看向了对面脸色惨白的男子! 而他,恰是之前在旧宫内受伤,趁着所有人不察而偷偷跑出来的——苏傲! 闻声,苏傲缓缓舒了一口气,点头,“是真的!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若非我跑得快,恐怕现在也遭了毒手!你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 苏傲神色十分苦逼,受了重伤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京城相府贵公子的气质! 此时他阴沉的脸色,也许才是他真实面孔的写照! “想办法?本王自然要想办法,不过你来这里之前,可有见过谷兰?” 楼宸暗含怀疑的看着苏傲,双眸凛冽的瞬也不瞬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而苏傲闻言则是一怔,摇头,“我来的时候,凤府了并没有其他人!会不会她先离开了?” “不可能!她现在无法行走,如果离开的话,地面上一定会有痕迹的!” 此时,楼宸和苏傲两个人在深夜中以沉重的面色相对! 而另一边,在入了凤府之后,五月就带着苏苓一路走向了凤府前厅附近的……一间茅房! 苏苓被五月一路带着走到正厅拐角处的一间茅房附近! 彼时,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五月,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起谷兰! 看样子,五月是之前趁着他们大战月琴歌之际,就已经来到凤府做好了准备!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五月的手法会这么的……让人惊奇! “娘亲,到了!” 当茅房门外,五月的小手指着那间紧闭的木门笑得格外欢乐时,苏苓只能无奈的摇头,揉了揉五月的头顶,低声戏谑,“你把她困在这里的?” 五月点头,“我觉得这里很适合她!娘亲,快夸我!” 苏苓;“……” 母女俩对望一瞬,旋即五月就颠颠的跑上前,站在茅房门口,悄悄的将木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也许是被声音惊动,茅房内被五花大绑的仍在角落中的谷兰,瞬时就惊心的睁开了眸子! 不知道她在这寒冷的初冬呆了多久,木门拉开的一瞬,苏苓好像还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 “唔唔唔!” 一阵呜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苏苓的脸色霎时转冷! 她想,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谷兰的声音! 茅房的木门被五月拉开后,她笑意涔涔的回眸望了望苏苓,旋即她伸出小手一指,口吻顺然变得期期艾艾,“娘亲,就是她打我的!” 本来苏苓对谷兰就有着难以忘怀的芥蒂! 甚至她还没从过往的回忆中回神时,紧接着就听见了五月所说的话! 登时,苏苓心头一紧,毫不留情的迈步上前,一把就将漆黑茅房中的谷兰给拽了出来! 虽然这间茅房久未使用,但是由于玉伯之前带人来凤府居住,所以里面的气味同样难闻! 以至于谷兰被拽出来之际,五月在一旁还不停的在鼻端挥着手,口中啧啧的嘀咕道,“娘,她好臭!” 此时,口不能言的谷兰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但是如此耻辱的一切,她也从未经历过! 她被丢在茅房中整整四个时辰,即便两旁的木板能够遮挡一些风雪,但是寒冷的气温还是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 谷兰被苏苓拽出来之后,由于双腿无法用力,所以她只能狼狈的跌在雪地中! 冰凉刺骨的雪地让她愈发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 借着天边淡淡的光亮,苏苓居高临下的睇着狼狈的谷兰! 脑海中也猝然窜上了曾经的一幕一幕! 早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心思并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么单纯! 诚然最后印证了她的猜测,但是她也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过,好在时过境迁,如今她既然连玉伯都能亲手解决掉,眼前这个女人更是让她找不到任何放过她的理由! 单凭她对自己那么沉重的恨意,苏苓就明白,一定不能将她放虎归山! “谷兰,被丢在茅房里的感觉如何?” 苏苓微微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子,噙着冷笑挖苦着她! 面对谷兰,苏苓没有半点口下留情的余地! “唔唔!” 谷兰的口中被塞着一个破抹布,她不停从嗓子中逼出的呜咽声,那么刺耳又不乏凄惨! 面对如此这般的她,苏苓毫无意外的伸出指尖,一把就抽掉了她口中的抹布! 嫌弃的丢在一边的同时,谷兰干咳了两下,扬起了尖锐的喊声,“苏苓,你竟敢对我动手!尘哥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一听这话,苏苓怒极反笑,但是由于不久前她刚刚经历过月琴歌给她设下的心魔阵! 所以往日的一幕幕如同倒带般那么清晰的呈现在苏苓的脑海中! 是以,她冷笑,张扬,倾身一把就捏住了谷兰的下颚,“事到如今,你哪来的自信还敢说这种话?” 虽然依旧强悍,但是苏苓眼底深深隐藏的挣扎还是泄露了她的不确定! 不得不说,谷兰的确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不过是颗黑心! 她之所以孤身和五月前来,其背后对凰老三的不自信,还是让谷兰敏锐的察觉到! 闻声,谷兰狠狠的甩头,将自己的下颚从苏苓手中脱离! 随即她顾盼四周,反笑道,“苏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尘哥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 还有你这个女儿,当时她暗算我的时候,怎么口口声声说着要让你来解决我?而为什么却不是尘哥? 苏苓,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尘哥爱的人永远是我! 五年前他舍不得杀我,五年后也亦然!苏苓,你自己看看你多么的可悲! 和你同榻共眠的男人,心里却始终有另一个女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谷兰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戳进苏苓的心里! 不是她的话够恶毒,而是因为苏苓的心尖上再次被五年前那个雨夜的一切所笼罩! 如果不是月琴歌的阵法,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魔竟是如此! 但是,如今的她却已然不是五年前心伤远走的那个人! 苏苓的脸蛋上一瞬就凝聚起黑暗低沉的冷色,那双晶亮无比的凤眸却堪比黑幽的深渊! 她杀气毕现,素白的指尖一把就拧住谷兰的秀发,将她的头一瞬就拉到自己的面前,脸颊相对,谷兰微微心惊! 这苏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戾了?! 当初她特意打听过,她也不过是从小被家里*坏的顽劣女子!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包括几天前,她和玉伯在草房外将她堵个正着,她还不曾有过这等令人心颤的表现! 谷兰的头顶吃痛,她眸子内闪着水光,强迫自己镇定的看着苏苓,忍不住再次开口讽刺,“苏苓,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女人的姿态,除了大打出手,你还会什么?” “你这丑八怪……” “五月!” 彼时,五月见谷兰不停的对苏苓人身攻击,立时就开口要反击! 然而,苏苓一声低沉如绵的嗓音,却让五月一怔! “娘亲,她骂你!我能不能杀了她?” 五月瘪着嘴,那双水灵灵的瞳仁内泛出冷鸷的暗芒! 闻声,苏苓轻轻摇头,缠绕着谷兰发丝的指尖,也在暗暗用力! “五月,记住娘亲的话,狗咬你,你不能咬回去!对于她,现在除了骂人,她还能如何?”苏苓轻嘲开口,再次揪着谷兰的头发,凤眸锐利深邃,“你说你的尘哥还爱你?那么这五年来,怎么没见你们两个双宿双栖? 既然你说他心里一直有你,那么五年前,为何他又把你送回楼越国,让你亲手去伺候楼帝? 哦对了,还有你这双腿,你怎么断的?需要我提醒你么?” 苏苓本就不是善茬! 面对谷兰的刺激,她依旧冷静的反唇相讥! 惩治她是早晚的是,但眼下她更想看到的,是将谷兰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全部击碎! 打蛇打七寸,但是对于谷兰来说,她一直为之骄傲的,无非就是认为凰老三心里有她! 至于有没有,苏苓不想知道! 即便今晚上她和五月背着凰老三出来,就算被他发现,或者和他当面对峙,苏苓也再不会有半点的踌躇! 她要她死,但绝没有那么简单! 诚然,在苏苓一席话音落地后,谷兰的眸子内就染上些许慌乱的神色! 她以为苏苓并不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事,难道是尘哥告诉她的?! “怎么?没话说了?谷兰,你说你当年既然死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如果你就那么死无葬身之地的话,说不定你的确能够在凰老三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可偏偏你狼子野心,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现在五年都过去了,结果你又和玉伯联手,企图陷害我们!你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处置你!” 苏苓不怒反笑,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完全看不出她对谷兰已经动了杀意! 不多时,谷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头皮上已经麻木的感觉让她已无心理会! 只是,她同样怒极反笑,那双剪水眸子倏而绽出一抹清澈惶恐,“王妃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处置我!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愿意背井离乡,远走他方!王妃姐姐,你别生气了!” 尼玛,事出反常必有妖哇! 第1033章 一切以王妃马首是瞻 “王妃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处置我!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愿意背井离乡,远走他方!王妃姐姐,你别生气了!” 尼玛,事出反常必有妖哇! 苏苓也没想到,前一刻谷兰还面目狰狞的和她言语相讥! 但下一瞬她竟然能一改作风,变得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般,那楚楚可怜得样子,真是让苏苓看了都为之掬一把辛酸泪! 这厮的确有着魅惑人心的本事,不是有多么绝美,而是她故作天真以及清澈的眸子,着实让人和难相信,这个女人的心思和手段会有那么卑鄙! 实则,早已看穿一切的苏苓,虽然手臂微微僵硬,但是她仍旧故作不知,以愈发阴狠毒辣的口吻开腔,“你说不让我处置你,我就不处置你?你真当自己是天仙了? 谷兰啊,这五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我还是一直‘惦记’着你! 你说,怎么办呢?!” 谷兰是真的以为苏苓不知道一切! 所以她愈发表现的楚楚可怜,脸颊上也噙满了惊慌知错,表情也泛出了痛苦! 就像是最专业的戏子一样,她的双眸内瞬间就开始滚落泪水,“王妃姐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五年前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所以我本想用余生去赎罪!但是这一次,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真的是被玉伯还有二皇子给利用了,如果我做错了,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 苏苓差点没让谷兰这一番话给恶心吐了! 她双眸微凝,啼笑皆非的看着谷兰,继而她狠狠的甩开她头顶的发丝,顺便还揪断了不少! “谷兰,你恶不恶心?惺惺作态用在你身上,都侮辱这个词了!” 此时苏苓满目嫌恶的睨着趴在地上的谷兰! 眨眼间就看到她开始不停的流泪,那模样倒是我见犹怜,但在苏苓妍丽,却成了一个最恶心的笑话! 苏苓剜了一眼谷兰,随后直起身子,看着五月闪烁的眸子,陡然凭空说道,“凰老三,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早在谷兰表情出现前后差别极大的变化时,苏苓就知道他来了!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故意说出那些话! 有些事,不解决的话,就永远都如鲠在喉般难受! 五年后,她虽然和凰老三再次相交相爱,但是对于五年前谷兰所引发的事情,他们却从没有真正的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心魔阵让她自己也知道,原来她也不过是个俗人!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在对方给了她那么多过往打击之后,还能一笑而过的原谅了她! 不过也幸好她不是圣母,总之谷兰她要亲手解决,就算这次当着凰老三的面,她也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苏苓尾音还飘荡在空中,身后果然就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 闻此,苏苓的表情还来不及变化,谷兰就已经先声夺人,泣不成声的趴在地上,望着苏苓身后的某处,那双带水的眸子中,明显绽放出一抹爱慕,声音软绵绵的传出,“尘哥……” 卧槽! 还特么尘哥! 尘哥你妹啊! 知不知道就因为她叫他尘哥,所以从苏苓知道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将这个称呼彻底的封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她想,这辈子乃至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有开口叫凰老三尘哥的时刻了! 苏苓怒极,却强忍着想要踹谷兰两脚的冲动! 她从容不迫的回眸,一瞬就对上了凰老三的那双冷眸! 心头微震,故作强悍的微笑,“怎么?心疼了?” 此刻,苏苓尖锐的话语让凰老三的剑眉陡然紧蹙! 他负手而来,冷眸瞬也不瞬的凝聚在苏苓的脸蛋上,薄唇抿着,看不出情绪几何! “尘哥,救我!” 尼玛,苏苓真的忍不了了! 这一瞬间,苏苓有一种新欢欺负旧爱的错觉! 她猝然反目,小巧的鼻翼翕动,迈步上前,一脚就踩在谷兰的脸蛋上,直直将她还算干净的脸蛋狠狠的压在地面的白雪中! “救你麻痹!” 嗯,对,就是这样! 如果说之前苏苓的心里还想要对谷兰慢慢折磨的话,那么现在她真是恨不能杀了她! 尤其是她惺惺作态的样子,让苏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苏苓一脚将脸蛋踩在雪地中,谷兰狼狈的爆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她本来已经冷的彻骨,此时又被这样折磨,整个人顿时开始簌簌发抖! 如此,她那双看向凰老三的眸子中,祈求的哀怜更是浓郁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凰老三已经近身,苏苓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感觉自己的小身板被强行转了一圈,随后她踩着谷兰的脸颊因旋身而松开! 待苏苓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努力以平和的姿态看向凰老三时,忍不住发问:“你,还是心疼?” 此时,心尖上突然贯入冷风的感觉,竟让苏苓也忍不住颤栗! 心头失望的感觉,让她想都不想都推开了凰老三,并后退了三步! “牙尖嘴利!说的什么屁话!想做什么,让他们代劳,不然脏了你的手!” 凰老三话落,苏苓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墨影就颠颠上前,“王妃,属下保护不力,恕罪哈!” 墨影得了吧搜的样子在苏苓面前极尽可能的装乖卖巧! 还不待苏苓开口,极长胜和赤虎以及龙易休等人也纷纷上前! 三个人稳稳的站在凰老三身后,极长胜率先说道,“咦,这地上怎么有个人?” “是吗?哪呢?存在感这么低,老子都没发现呢!”赤虎接着开口! 听完两人的话,一旁的龙易休深沉老道的斜睨了两人一眼,而后作势要迈步上前,然而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就那么一个趔趄,生生将地面上的雪都踢飞起来,然后那些四散的雪花就像是涨了眼睛一样,分毫不差的全部飞到了谷兰的脸上! “啊……”被白雪迷了眼,谷兰尖叫! “咳,不好意思!地面太滑了!” 极长胜和赤虎睨了一眼龙易休,两人默默低头暗笑! 而一旁的墨影,见此却拧眉瞪着他们,“你们别闹,这位是谷兰姑娘!当初她可是三爷的初恋!” 卧槽! 这一句话出口,凰老三就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待苏苓仔细的回味,她就清楚的看到了墨影眼底泛出的精光! 凰老三凛冽的脸颊刮起一阵暴风般的阴沉,而墨影却将当初玉树告诉他的话贯彻到底! 一切要以王妃马首是瞻! 是以,他说完话,就直接窜到了苏苓的身后寻求庇佑,同时没头没脑的说道,“王妃,属下任凭差遣!” 凰老三怒瞪! 墨影这兔崽子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当然,愤怒归愤怒,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谷兰一眼! 彼时,一旁的极长胜和赤虎龙易休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随即缓步前行,有说有笑的打趣道,“哦呵呵,原来是初恋啊!” 话落,极长胜闪身到苏苓身后,默默站定! 赤虎边走边看凰老三,双眸冷凝,瞄了一眼地面上谷兰,啧啧称其,“啧啧啧,盟主的眼光不咋地啊!” 说罢,也停在了苏苓的身畔! 唯有龙易休,眼底泛出不屑的看了看他们俩,随后撇撇嘴,“她那腿不太对劲吧?一个瘸子,有啥魅力?” 言毕,龙易休哀叹一声,对着凰老三射出一抹同情的目光,随后站在了赤虎的身畔! 这些人的出现,对苏苓来说,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而他们突然间临阵倒戈,仿佛把凰老三当成负心汉的样子,却让苏苓有些哭笑不得! 这套路,是不是有点歪了?! “都不要命了?” 而原本带着四人一同前来的凰老三,此时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人口吻带着威胁的问道! 闻声,苏苓心头微暖,强行推开凰老三,加入到墨影等人的队伍! 就连五月也悄然上前,拉住苏苓的手,“娘亲,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相公,顺便给为自己也找个后爹?!” 苏苓闻声发笑,但脸颊却无比认真的点头,“嗯,这个可以有!” 下一刻,有人无法淡定了! 他陡然真气爆体,吹着众人发丝凌乱,声音低沉冷冽,“休——想!” 凰老三表情阴沉,口吻低哑! 他瞪着眼前的四名手下,心里的无奈如同浪潮般一bobo侵袭而来! 这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是如果他能够预见一切的话,也定然不会让五年前的事情发生! 闻声,五月笑得像是歼诈的小狐狸,拉着苏苓的手,轻轻摇晃的说道:“娘亲,其实这几个人也不错的哈! 你看他们一个个的英勇无匹,最重要的是,他们对那个丑八怪视若无睹呢!” 五月继续在苏苓耳边添油加醋! 然而,这可让墨影和赤虎等人快吓尿了! 虽然他们都是故意表现出要站在王妃这一边,但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觊觎老大的女人啊! 这不是虎嘴拔毛活的不耐烦了麽! 五月说完就笑看着身后的几人,望着他们各个胆战心惊的样子,心情别提多愉快! 而这些人此时毫无压力的谈笑风生,那融洽的气氛,也让地上的谷兰简直无法的冷静自持! 特别是之前她还被龙易休趔趄的脚步踢的满脸雪花,此时雪花在她脸颊上悄然融化,以至于在如此寒冷的季节,她脸颊边不少的发丝都凝结成冰! 狼狈,已然无法诠释谷兰的模样! “尘哥……”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决然的信心,所以谷兰看着凰老三孤身一人站在苏苓的对面,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甚至她心里竟生气淡淡的安慰,也许尘哥的心里的确还有她! 不然他怎么会站在苏苓的对立面! 原本大家此时的心情都不错,毕竟让尘王吃瘪,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奈何谷兰不合时宜的开口,顿时让所有人都不好了! 包括苏苓在内,赤虎龙易休以及极长胜还有墨影四人,也纷纷闻声看去! 被这么多双眸子凝眉冷视着,谷兰非但没有任何紧张,反而愈发的哀伤自怜,指尖轻轻扣着地面,一脸纯情的望着凰老三,语气轻柔,“尘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变成哪样了?! 哪怕凰老三此时听见了谷兰的话,但他的眸子依旧丝毫不改方向,紧紧定在苏苓的身上! 闻声,苏苓冷笑,上前一步,以脚尖轻轻踢了踢谷兰的废腿,“喂,把话说清楚,事情变成什么样了?” 谷兰察觉到苏苓的靠近,余光恰好看到她以指尖轻踢自己的举动,顿时她扬起一阵尖锐的吼叫,“啊……好疼!” 苏苓的腿还没收回之际,结果就听见谷兰惊天动地的喊叫! 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的绣花鞋上是不是有一把刀子! 不然,她至于叫唤的这么惨烈?! 她记得她只是用脚尖轻轻触了触她的小腿! 谷兰喊叫过后,就似是疼的弓起了身子! 包括那张挂满了冰柱的脸颊上也噙满了痛苦的神色! 此情此景,苏苓瞠目结舌的看着她,随后她似笑非笑的开腔,“我怎么还不知道,一双废了的腿,竟然还能感知到疼痛?你特么在逗我吗?!” 话落,所有人迷茫的眼神中顿时泛出一抹恍然大悟! 原来是装的! 这女人,还真是个心机婊呢! 苏苓言罢,就忍不住挂满轻嘲的神色,再次上前一步,睇着谷兰故作疼痛却不免露出惊愕的脸蛋,轻笑,“还疼吗?不如我给你揉揉?” 谷兰眼底泛出一抹惊惧,但是脸颊上依旧噙着楚楚可怜的姿态,摇着头呢喃,“王妃姐姐,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面对谷兰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作秀,苏苓的耐性也终将被用完! 既然她说疼,那她就让她体会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疼! 也不管一旁的凰老三到底是什么心情,苏苓飞起一脚,直接就踩在了谷兰的脚腕上! 碾压,辗转! “谷兰,做戏做全套,现在你怎么不叫唤了?” 苏苓说着就让谷兰的神色微惊,她努力的扭头,好不容易撑起身子,这才看到苏苓竟以她余光无法看到的角度,踩在了她的脚腕上! 的确,她的双腿毫无知觉,若不是苏苓的提醒,她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她给算计了! “苏苓,你……” 谷兰眼神恶毒的瞪着苏苓,一时间新仇旧恨也让她忘了伪装! 见此,苏苓笑得诡谲,再次狠狠的用力一踩,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周围! “不打算装乖卖巧了?谷兰,就算你的尘哥在这,今天我若要杀你,他也没有那个能力能护你周全!你,信还是不信?” 苏苓的话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她曾经三番两次被谷兰设计陷害,就连这次五年后再相见,她还是用这么恶心人的手段让苏苓觉得这女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谷兰被苏苓骤然冷酷的言语震得半响无言! “苏苓,你敢!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若敢杀我,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你就因为无法接受尘哥心里有我,所以你就想杀我?齐楚的尘王妃竟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你怎么有颜面还活着?” ‘啪!’ 谷兰企图以退为进让苏苓知难而退! 但是没想到,她话音方落,不知从哪里隔空甩来的一个巴掌,直接就把她打懵了! 谷兰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怔愣着,她刚刚撑起来的身子也因为那个巴掌而再次摔倒在地上! 下一瞬,某人冷硬的言语,堪比寒风刺骨一样,刮在她的耳中,“本王何时说过,心里有你?别自作多情!” 此时,凰老三开口的话,比苏苓或者任何人说的话都具有攻击力度! 尤其对方还是一直抱着希望的谷兰! 这样一个狠戾不留情的巴掌,生生让谷兰良久无法回神! 而一旁的苏苓拢了拢腮边被吹乱的发丝,斜睨了一眼姿态傲然的凰老三,她转眸,轻笑,“谷兰,我有没有容人之量,你认为你说了算吗? 再说了,就算天下人耻笑我,你以为又能有什么关系?! 容人之量的前提是,对方得是个人!而你呢,你确定你这个能够既和楼宸有歼情又和他老子纠缠不清的女人,也算是个人吗?” 谷兰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其实大家早就心中有数! 她和楼宸之间微妙的关系,五年前苏苓就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再加上她后来所知道的一切,这也才对谷兰更加的不屑! 这个女人,还真是舍得抛出自己! 谷兰还没从凰老三的巴掌下回神,紧接着就听见了苏苓的话! 那么明显的讽刺还有轻蔑,她就像是灵魂神游离开似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她最不堪的过往,被人这么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她却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 良久,当赤虎等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之际,谷兰却幽幽的抬起眸子,看着苏苓的视线中,布满了悲愤,“苏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有什么资格?就凭我现在站在这里,我就有资格!” 苏苓倩影如虹,而谷兰狼狈瘫软! 两人之间的差距此时就像是云泥之别! 苏苓干净透彻的狐裘衬的她晶莹剔透! 而谷兰一身的臭味还有散乱零落的发丝,差距立显! “哈哈哈!”谷兰的眸子再次看向了凰老三,见他依旧那么冷硬毫无温度,心里疼的让她无法呼吸,“苏苓,你以为如果有选择的话,我难道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我从小就是二皇子训练的细作!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的任务! 当年,我被送来齐楚国,我以为我可以逃开一切!但是我怎么知道,我会遇见尘哥? 尘哥,试问当年你选择把我带在身边,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从来都没有过我的存在吗?” 谷兰执着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凰老三的身上,而她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口吻却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这一点,苏苓蹙眉! 至于凰老三,他剑眉微凝,终是吝啬的甩给了谷兰一个嫌弃的目光! 他幽然叹息,跨步上前,站在苏苓身侧,将他身上的狐裘接下来披在苏苓肩头之际,语气冷鸷,“本王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至于你,不过是个丫鬟,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本王心里有你?” 第1034章 苏苓你耍我 “本王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至于你,不过是个丫鬟,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本王心里有你? 她离开,本王痛不欲生,恨不得亲手刮了自己,只求她的原谅! 而你,当初跳落悬崖,本王满心愤恨,但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本王自负,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遭人暗算! 谷兰,从一开始到现在,本王心里若有你半分,会亲手断了你的双腿又将你亲自送给楼宸麽? 你哪来的自信?” 凰老三的话,比任何人的话都冷厉又刺耳! 谷兰亲耳听见他所说的一切,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她泪水连连,不停的趴在地上摇头,“不是的,尘哥你说谎!你说的不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当年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又要让我抱有希望的活着!” 此时谷兰痛不欲生的看着凰老三,甚至在她说话之际,还不停的捶打自己的双腿! 她的确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因为她一直以为,是凰老三舍不得杀她! 奈何,接下来凰老三出口的话,却是让谷兰再次痛苦的无以复加! “本王不杀你,不是因为舍不得! 而是,你的命,本王要留给——她!” 话落,凰老三以狂妄的姿态,直接将苏苓给搂在了身侧! 那样倨傲的神情,以及他狂霸的占有欲,任谁都看得出,谷兰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般不值一提! 你的命,本王要留给她! 留给她! 多么讽刺而凉薄的一句话,几乎就在那一刹,谷兰的心就彻底从云端跌入谷底! 她满目寒凉的看着凰老三搂着苏苓,如同一对最般配的璧人,站在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在她的豆蔻年华中,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爱慕他,痴缠他,贴近他,甚至企图占有他!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一个爱字! 然而一切都终结在八年前,她被二皇子以假死召回后,全部化为一片虚无! 可是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以至于她在那么多不堪的岁月中,坚强的走过来,无非都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三年离别,换回来的是旧情复燃! 但是现在他却以最无情的言语,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谷兰痛哭不止,哪怕在天寒地冻的寒冬,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 因为由心而散出的冷意,已经足以将她冻僵冻伤! 谷兰泪水不止的样子,看起来我见犹怜! 那么悲惨,又讽刺! 可是在苏苓的眼里,除了冷意的漠然再无其他!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你骗我,尘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谷兰无法抑制的悲痛情绪,让她顾不得所有,不惜在地上匍匐! 竭力的想要靠近凰老三的身前,然而她双腿无法用力,好不容易爬到凰老三的脚下时,她刚刚要伸出指尖拉住他的衣袂,结果却在凰老三阴鸷的冷笑中,狠狠的将她一脚踹开! 这一脚的力度,绝没有半点的含糊! 就连苏苓都微微惊愕,凰老三对谷兰竟能如此无情! 谷兰吃痛,整个人被凰老三一脚踢开,在地上连连翻滚的半饷才好不容易停下! 只是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想不到! 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唯有凰老三的身影那么清晰透彻! “尘哥,你骗我,是骗我的!” 谷兰口中不停的呢喃,不顾身上的疼痛,再次想要往他的想法爬去! 然,恰在此时,从旁边蓦地传来了一阵拍手声! 苏苓等人侧目看去,就见楼宸带着三名手下,以及他身侧亦步亦趋的苏傲,五个人缓缓从正厅拐角处走了出来! 一看到楼宸,苏苓的柳眉颦蹙,无视神情晦涩的苏傲,她冷笑道,“楼二皇子,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舍得现身了?!” “你知道我来了?” 楼宸微愕,和苏苓说话的口吻依旧如同许久不见的好友! 好似,他还是当初远方来酒楼的掌柜,而苏苓和他依然如故般! 闻声,苏苓无谓的撇撇嘴,“楼宸,别总是让我觉得你智商不够!你真以为我们耐性十足,大晚上在这里折磨一个废人很好玩吗?我以为你看到她这样,一定早早就现身了,只是……看来我也高估了她在你心里的地位!” 言罢,苏苓敏锐的看到了谷兰脸颊上闪现出的恨意! 楼宸的出现,在苏苓的意料之中! 他为人歼诈狡猾,想必在金銮殿发生一切的时候,他早就心知肚明! 只不过,此时出现在这里的苏傲,让苏苓忍不住感慨了一瞬! 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在金銮殿前对峙的场面还犹在眼前! 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然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 想想还真是讽刺呢! 楼宸见苏苓讽刺,他的眸子中也不时的闪过一抹隐晦的暗芒! 他的出现一如凰老三一样,将谷兰无视的彻底! 他蹙眉睨着苏苓,语气低沉,“苏苓,你有必要这么和我说话麽?!” “没必要麽?那敢问楼越国的二皇子,从你一开始接近我,然后利用我,之后又通过谷兰挑拨离间,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总账了?” 苏苓默然的看着楼宸,曾经他身为萧子宁的时候,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也彻底被他亲手所毁! 闻声,楼宸幽幽叹息,缓步前行的同时,低沉的开腔,“苏苓,你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们都身在乱世! 为了自己所求的东西,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如今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宝藏! 我仍记挂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还当你是朋友!若是将宝藏交出来,那么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定然井水不犯河水!” 楼宸这一番话,让苏苓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展眉嗤笑,似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楼宸,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楼宸,我一直很奇怪谷兰那么莫名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听到你这么说,我反而明白了!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宝藏交给你?你又以什么姿态来跟我谈条件? 据我所知,楼越国的皇帝对你疼爱有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楼越国的储君之位依旧悬空! 你该不会是想利用诱人的宝藏,从而让你楼帝将储君之位交给你? 呵呵,你想的……真多!” 苏苓的嗤笑和蔑视让楼宸不停的蹙眉! 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和苏苓兵戎相见! 尤其是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如果这一次他还不能做出什么作为的话,那他又该用什么理由让父皇交出皇位?! 没人比他更清楚楼越国朝内的情况,虽然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是他依旧是帝王! 虽然他楼宸可以随时推翻父皇的统治,但是有一点,他却不得不防! 那就是兵权旁落! 直到现在,他都找不到兵权到底在谁的手中! 朝中大臣更是对此毫无头绪! 即便他想要尽快继位,可没有兵权在手,他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也唯有宝藏的吸引力能够让他在楼越国再一次的轰动,也许用这样的办法,他会扳回一城! 楼宸双眸晦涩的睇着苏苓,随即他嫌弃的瞄了一眼谷兰,眼底精光一现,笑道,“苏苓,你若想杀她,不必脏了你的手,我可以代劳!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将宝藏交给我,我……也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 楼宸自以为聪明的和苏苓做交易! 可惜,对方是油盐不进的苏苓! “三个条件?”苏苓反复咀嚼着楼宸的话,而这一瞬楼宸便以为他的计谋得逞! 可接下来,苏苓的话,却让他脸色大变! “楼宸,三个条件太多了!其实我只需要一个条件,你若想要宝藏,我可以双手奉上! 不过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自尽在我面前,你愿意不?” 跟她谈条件,楼宸是脑子进水了麽! 她想要的从来自己就能争取得到! 更何况楼宸的三个条件,对她来说有个毛毛的用?! 楼宸面色蓦地阴沉,“苏苓,你耍我?” 见楼宸面露不悦,苏苓却笑意不减,“耍你又怎么样?” 被苏苓的无谓的语气生生噎住,而一旁的墨影等人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哥楼越国的二皇子虽说有勇有谋,奈何他为人太过自负! 真以为这天下人天下事都能够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麽?! 问题是,他也不看看自己面对的是谁! 就凭他们家王妃那聪明伶俐的头脑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谁能是她的对手! “苏苓,难道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 楼宸跨步上前,似是企图拉近与苏苓之间的距离! 此情此景,苏苓的笑容却愈发的讽刺,“楼宸,别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过什么似的! 当初拿你当朋友,那是因为你是萧子宁!如今与你陌路,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怎么?你该不会想着,让我将前尘过往全都抹去,然后继续和你手拉手当好盆友? 是你傻还是我傻?当初你把谷兰带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早就想清楚的后果呢! 没想到,你还真是让我失望的彻底啊!” 苏苓毫不掩饰的看着楼宸,一脸的失望神色! 只是更加让她失望的是,当初她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没有看出楼宸的居心叵测! 苏苓轻轻叹息呢喃,随后便看向楼宸身后的苏傲! 如果说到最后发生的所有变故都在她的算计之内,那么苏傲就是唯一的意外! 她目光灼灼,带着炽烤人心的灼热望着苏傲,“二哥呢?” 一声询问,两处叹息! 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苏煜的任何动静! 甚至当时权佑擎被伤之后,也晕厥的被送走! 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再次追查苏煜的下落! 现在,也就只有苏傲知道苏煜是否还活着! 苏傲神色莫名一闪,睇着苏苓的眸子内晦涩又阴沉! 他良久不语,那抿唇紧绷的姿态,没由来的让苏苓心底的预感非常不好! “苏傲,你是疯了么!你恨我,怪我,害我,都可以!但是二哥是你的亲弟弟,你连他都不放过?你特么还是人吗?” 原本苏苓的嗓音十分的低沉清冽,但最后一句尾音却忍不住扬起! 尖锐的质问着苏傲! 闻此,苏傲终是缓缓叹息,唇边也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哈!苏苓,谁都有资格质问我,唯独你没资格! 煜死了!你以为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何苦会来这种荒凉之地! 如果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死?苏苓,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苏傲的脸颊上明显划过一抹痛楚! 他近乎嘶吼的瞪着苏苓,那眼眸中的恨意太过明眼,也毫不遮掩! 彼时,苏苓的身子微微颤栗了一瞬!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始终强行让自己忽略掉苏煜被害的可能! 她已经欠下了太多的情债,她最珍视的二哥,对她贴心保护的二哥,是因为她……才死的?! “苏傲,这就是你想要的?众叛亲离,兄弟反目!你这样做,让相爷如何自处?” 凰老三紧紧抱着苏苓发抖的身子,他清冷的面色下也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苏傲和苏煜都是他多年相交的好友! 只是苏傲的做法,让他们所有人都为之心痛! “尘!我知道你怪我,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应该知道,当初我对她有多疼爱,如今就又多憎恨! 他毁了相府,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所有的一切!如若还能选择一次,我宁愿当初她没有引起这么多是非的时候,就杀了她!” 苏傲咬牙切齿的看着凰老三说着,而他此时恨不得能亲手杀了苏苓的愤懑神色,也让苏苓心里坦然失笑…… 原来,苏傲是真的恨她! “大哥,我还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我不像你那么狼心狗肺! 同样,我也不会让你杀了我!因为我还有娘亲,还有家人要保护!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恨我,可以!但是,理由呢?! 你说爹要带着所有人告老还乡!但是你从没对他表露过你的真心,又凭什么说是因为爹要保护我和娘亲,而阻断了你的仕途? 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爹是现在才决定要放弃官位告老还乡吗?! 你错了,从一开始他向皇上请婚,将我嫁给尘王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 曾经,我真的一度以为,让我嫁给他是皇上亲手促成的!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爹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离宫的打算! 可笑我当初以为违背圣旨会牵连整个相府,所以我一心要护你们周全,才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 你认为爹疼爱我多过你们,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为什么在爹重病的时候,你能够当上右相? 朝中能人辈出,肱骨大臣更是多不胜数!苏傲,你自问,从你入朝为官开始,你可有做过什么震惊朝堂令人刮目相看的事?! 你以为你够努力,你以为你够优秀,你以为你的身份应该得到更过的优待! 但这些,不过都是你以为!二哥为什么会变成放荡的公子哥? 因为他不想和你一争高下,他不想和你一样在朝为官,被人比较! 你真的以为二哥什么都不如你麽?他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放弃唾手可得的官位,只为了成全你! 而你认为我毁了你的一切,但你从来不知道,你的一切根本都不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 你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你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你铺路的老子! 而今,他要告老还乡,你竟认为他是要断了你的前途? 苏傲,你扪心自问,如果齐楚朝堂中,没有老爹镇守的话,你究竟还能走多远? 官官相护,官僚*,结党营私,狼狈为歼,你以为这所有的现象都只是说说而已? 你以为你空有一身正气,就能左右朝堂的局势? 爹要带着相府离开,不是断了你的前程,而是在护你一生的周全! 可你,竟然什么都不懂!” 苏苓凉薄的口吻说着最沉重的话题! 她一直以为苏傲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而且他稳重内敛,也实在是看不出他内心中竟有如此多的纠结过往! 也许,往往最稳重的人,内心戏才是最丰富的! 但是不论如何,今日这种场面,她都绝不会对苏傲下手! 如果苏煜真的死了,若是苏傲再出了事,她该怎么像远在相府的老爹去解释?! 苏傲恨她怪她,她都能接受! 但是至于原谅与否,她不会轻易决断! 这一切,就交给老爹亲自去处理吧! 诚然如苏傲所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没有亲情! 她唯一惦念的,就是家中那个老者,若是知道了苏傲的所作所为,会有多么的痛心和悲凉! 苏苓正色的睇着苏傲,每一句话都清脆落地,炸响在苏傲的耳畔! 他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的,也无法想象他竟然偏激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旁侧默不作声的凰老三,在苏傲陷入沉思之际,便对着极长胜和赤虎使了眼色! 彼时,收到凰老三的眼眸示意之后,极长胜和赤虎二话不说就从苏苓的身后飞身而伤! 两人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趁人不察窜到了苏傲的身畔! 一左一右毫不费力的将苏傲给擒住! 而陷入沉思中的苏傲,堪堪的挣扎了两下,随即就默然的接受了一切! 待极长胜和赤虎钳着又快速的回到凰老三身后时,苏傲与苏苓错身而过之际,目光不由得定定的瞬着她的脸颊! 那眸子中,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本还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楼宸,一看到凰老三身后的两个人内力如此充沛,甚至毫不费力的就将苏傲钳制在手,他的眼神也莫名的闪了闪! 苏苓不再理会楼宸的心绪几何! 她轻轻退开凰老三,喉尖微微滑动了一下,而后睇着谷兰,凭空清浅的说道:“凰老三,我和她之间,你怎么打算的?!” 第1035章 不要命的狗东西 “凰老三,我和她之间,你怎么打算的?!” 苏苓的目光凝聚在凰老三的眼眸中,她最后一次需要确定他的心意! 不论如何,她和谷兰之间,今天必须做一个了断了! 说实在的,她也累了! 凰老三剑眉微凝,垂眸睇着身畔的她,薄唇浅笑,“随你!你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啧啧! 苏苓忍不住暗中咂舌! 相信谷兰也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不知道这对她来说,该是一种何等冷酷的折磨! 毕竟,她一直自持凰老三心里有她,所以才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 “凰胤尘!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谷兰,我是谷兰啊!” 彼时,谷兰好不容易在这么强烈的打击下找回到一丝神智! 结果还不待她喘匀气息,又听见了这么残酷的言语! 她怎么能冷静! 这不,连凰老三的大名都喊出来了! 终究,在这一刻,苏苓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凰老三! 她从他专注的眼眸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么清澈,那么纯净,不带一丝杂质! 苏苓想,也许她之所以会有偶心魔,完全就是因为五年前的事,始终不曾有个了解! 如今,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凰老三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恋和疼惜!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曾耿耿于怀无法忘记的事,也的确该随着时光悄然远走了! 苏苓和凰老三对视着,良久她展眉浅笑,眸光如星辰灿然! 与天边渐渐升起的冬阳相互辉映,璀璨,流光溢彩! 苏苓没有半分矫揉造作,倾身上前,踮起脚尖,在凰老三的唇边印下一吻! 如浅尝辄止,也如蜻蜓点水,四片唇瓣相贴后,她急速退开! 脸蛋红晕如丹霞映日,她带笑的眸子中,也清澈的迎合着凰老三恣意的邪笑! 两人之间,从五年前由谷兰从中作梗而天各一方! 到如今,他们在谷兰的面前,相拥浅吻! 再没有误会,再没有心魔,放开的心结就如同随风而散的花瓣一样,飘飘荡荡,簌簌翻飞,直到心尖上烙印着一块花瓣的痕迹,也在时刻提醒着他们,一切的来之不易! 苏苓含笑旋身,在眼眸一瞬望在谷兰身上时,她笑意敛去,眸光森冷! “你是谷兰又怎样?他是我的男人,从一开始到现在,直到我们老去暮年,他都直属于我!” 苏苓清脆的开口,说着最狂妄的话,也彰显着凰老三的所属权! 她爱他,那就要亲手扫荡他们路上的所有荆棘! 而谷兰,就是扎根最深的那一颗! “苏苓,你不要脸……不要脸!你把他还给我,一定是你威胁他对不对,一定是你! 你这个践人……” 谷兰嘶吼的骂着,声嘶力竭的喊着! ‘啪’的又是一声迎面隔空飞去的巴掌,但让苏苓微惊的是,打她的人,并非凰老三! 她已然看到了凰老三翻飞的铁掌,只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了一分! 苏苓频频冷笑的看着楼宸,不免有些看戏的意味! 这个时候楼宸出手打了谷兰,还真是让人意外! “谷兰,本王说过,不准你骂她!” 苏苓,狂汗!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俩狼狈为歼的时候,楼宸怎么没有这个觉悟?! 谷兰猝不及防的被楼宸掴了一掌,整个人呆滞的捂着脸看着他! 下一刻,她就像是失心疯一样,泪洒当场,摇头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她?! 楼宸,你不是一直都在利用她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当初对她放冷箭的是你,可是火海中不惜暴露自己去救她的也是你! 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有哪里比不上她的?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这么伤害我! 为什么——” 谷兰呢喃又嘶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周遭清晰入耳! 她无法自持的在地上颤抖,泪水沾染在脸上,很快就将她的脸蛋冻的通红一片! 此时的谷兰,再也不是当初一袭白衣胜似天仙的纯净女子! 她双腿被废,臭味缠身,趴在雪地中,却不停的怨天尤人! 她从不知,自己所求的一切,根本不属于她,而越是不忿,心里就越是难平! “谷兰,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抢走了你的一切?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和他之间情比金坚,当初就算我出现,他也根本就不会动摇半分! 既然我能和他走在一起,那足以说明你们二人之间,一切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否则,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 谷兰,你别忘了,你离开他不过三年的时间! 而我,却和他分别五年!结果呢?你自己也看到了!你现在怨天怨地怨怼所有人,但我只想说一句,你是自作自受,活该!” 言罢,苏苓丝毫没有半点同情的眸子,只是一片凉薄的睇着她! 她傲然独/立,清冷矜贵,和谷兰之间云泥之别显而易见! 但执念已深的谷兰,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只是不停的摇头,时哭,时笑,“哈哈,苏苓!你别得意! 尘哥一定是被你算计了,一定是你威胁了他,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不会的!” 尼玛,气人不?! 苏苓冷冷的睇着谷兰脏污的脸蛋,而越是听她说话,苏苓无奈的情绪中就不停的升腾着怒气! 终于,她忍不住上前狠狠的踹了谷兰一脚,揪着她衣襟就从地上把她拽起来,恶狠狠的开腔,“谷兰,我看你不是失心疯,你特么是妄想症! 在你心里,凰胤尘就那么无能?要么被我算计,要么就被我威胁! 他既然这么无能,你还这么紧抓不放,你是不是有病!”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眼前的谷兰虽然悲惨至极,可是苏苓却怎么都无法可怜她! 甚至于,她的脑海中还尽是当初谷兰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一幕幕! 多么的讽刺啊! 这女人到了现在都还将所有的过错怪在她的头上! 她这不是自信,她特么这是弱智啊! “苏苓,你放开我!我可是尘哥第一个放在心上的女子,你放开……” “我放你妹!” 原本苏苓已然平静的情绪直接被谷兰一口一个‘尘哥’的称呼再次激怒! 她丁点都不想再看见这朵白莲花在她面前装婊的模样! 怒气爆棚的苏苓,揪着谷兰的胸襟,一圈就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脸上! 心头那口恶气还来不及纾解,又听到谷兰嚎啕大叫,“啊……尘哥……救我!” “救?救你妹啊救!” 苏苓说着就又是一圈! 这女人,真是打她千遍也特么不厌倦啊! “苏苓,你这个……践人……我做鬼……都不会……” 苏苓银牙紧咬,怒火冲天的她,力气无比的大! 也完全忘了自己左臂上的伤口,硬生生的将谷兰从地上给提起来! 她左右开弓,接连七八个巴掌全都打在了谷兰的脸上,“你不是想让他救你吗?你喊呐!今儿个我就要看看,在场中的人,有谁敢出面救你! 谷兰,你告诉你,从五年前我就忍你很久了!这次,如果你不自己出来找死,我说不定还不会这么快的想要解决了你! 但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贱?你看不到凰老三对你的态度吗?你这双腿被废了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的手段吗?” 彼时,谷兰整个人被苏苓提在手里,而她双腿无法用力,只能堪堪的点在地上! 她望着苏苓愤怒的样子,又哭又笑,“苏苓,你生气了!你终于生气了! 有能耐你杀了我!我若是死了,尘哥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我的!他一辈子……” 谷兰话没说完,苏苓正要继续动手时,却忽然感觉自己腰身一紧,手中的力道也被人给卸了下来! 她凝眉看去,呲目欲裂! 而谷兰也因此狠狠的摔在地上,疼的她呜咽呜咽的叫唤! “凰老三,你真的要救她?” 苏苓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顿的逼出来的! 她简直是见了鬼了! 竟然又一次被凰老三给骗了?! 然而,苏苓心里又失望又悲凉的情绪还来不及整理之际,凰老三鼻翼翕动,同样咬牙切齿的骂道,“不要命的狗东西!解决一个践人而已,手都不要了?” 话落,苏苓一怔,好不容易平静之后,这才感觉到自己左臂撕裂般的疼! 尼玛,伤口又崩开了! 苏苓无语问苍天,忽然感觉她怎么这么命运多舛! 苏苓被凰老三低沉的话语臊的一阵脸红! 尼玛,这厮说情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苏苓拧眉睇着他,暗暗剜了一眼,随后轻轻揉了揉左臂,斜眼瞭着凰老三,“她还没解决完呢!” 闻声,凰老三的脸色又阴沉的一分,“墨影!” “属下在!” 这一瞬,墨影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是充满了光辉一样灿烂! 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终于他能为王妃效力了! “你想怎么解决,让他代劳!” 凰老三冷硬的言语,完全不给苏苓任何反口的机会! 问题是,苏苓这时候却有点纠结! 她对谷兰虽说不上恨之入骨,但是不能亲手给她惩罚,想想也不太甘心呢! “墨影,快,别让她自尽了!” 倏然间,苏苓余光正打量着地上的谷兰,结果一眼就看到她作势要咬舌自尽的举动! 苏苓一声惊呼,墨影登时如同离弦之箭般,刷的一下就冲到了谷兰的面前,随后完全不顾念当初的相识之谊,一脚飞到谷兰的下巴上,直接给她踹懵逼了! “哇塞,墨影蜀黍,你好棒啊!” 这厢,苏苓还来不及拍手叫好! 一旁百无聊赖观战了许久的五月,终于笑开了花一样,在原地边跳边笑! 闻声,墨影轻咳一声,在极长胜等人鄙夷的目光中,他十分绅士的躬身弯腰,一脸的得意! 而另一边被墨影狠狠在脸上踹了一脚的谷兰,整张脸蛋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之前苏苓下手也是相当的狠,此时只能看见一个肿起来的猪头脸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话不成句! “哟,我说,本太女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的,结果这一起来就看不见人了,你们下次有行动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捎个话?!” 正当苏苓暗自思忖要如何解决谷兰才能泄愤之际,不远处在昏沉的天色中,走来了一个披风摇曳不停的女人! 闻此,苏苓一笑,“你自己睡的跟个猪似的,还怪我们不提醒你?” 筱雪的出现,让苏苓的眼眸一亮! 事情太多,她倒是把这厮给忘了! 惩治谷兰这么好的戏码,怎么能少了她?! “哟呵,这谁啊?哪来的猪头老大妈?吓死本太女了!” 当筱雪缓缓走进之后,她随意瞭了一眼,就故作惊讶的在原地后退了一步! 那表情那姿态,看起来到是被谷兰吓得够呛! 而筱雪这样的言语,也让谷兰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厥过去! 彼时,她脸颊升腾,牙齿都不知道掉了几颗! 尤其是被墨影踹了那一脚,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想要开口向凰老三祈求,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连一旁亲手将她栽培长大的楼宸,都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她被打成这样! 她的人生,到这一刻,简直就是个笑话! 多么痛的领悟! “你认不出来?别逗了,你当初你也是她的玩伴之一么!” 苏苓面带戏谑的睇着筱雪,结果话落,就见她一脸的嫌弃,冷笑道:“苏大王妃,你可真逗!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是玩伴了?” 闻此,苏苓和筱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筱雪出现之际,和仅存的三个手下站在一隅的楼宸剑眉紧拧! 他怎么不知道南夏国的太女也来此了! “来来来,夏太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楼越国的二皇子,楼宸!你俩认识不? 正好今儿个大家都在,我还有件事想要请夏太女解惑!” 苏苓的眼眸在无声无息中和筱雪交换视线后,她冷不防的上前一步,将筱雪的注意力引到了楼宸的身上! “什么事?” 筱雪心知苏苓是有事要说,所以她也忙不迭的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一脸严肃的望着楼宸! 转瞬之间,苏苓云淡风轻的开口,“不久之前,我曾经去过一次沂莲山附近!说来奇怪,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但遇见了一个村庄,而且还偶然间得到了一块令牌! 夏太女,你猜那令牌是谁的?!” 苏苓既然有此一问,筱雪就知道肯定事有蹊跷! 她凛着眸子,冷光乍现,“谁的?” “就是你南夏国的呢!你说,巧不巧!” 闻此,筱雪的脸色一瞬间阴鸷,冷厉的威压也渐渐散体而出! 身为女皇继承人,不论筱雪在苏苓的面前有多么不正经,也不管她的真正身世到底是什么,但多年来培养的太女气势,还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 她眯着眸子睇着楼宸,那眼底的冷光如淬了毒一样,不刻间,她猝然冷笑,“看来,和本太女的皇妹暗通款曲的人,就是你二皇子了! 说起来,本太女这位皇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愿意在你们两个兄弟之间斡旋往来! 二皇子,你得到南夏国的令牌,企图动用女兵卫,但你是不是从没想到,本太女当初故意让人拿走的那块令牌,其实不过是城中军的统帅之令! 啧啧,看来你也没有本太女想象的那么高明!或者说,你既然能和本太女的皇妹狼狈为歼,看样子你的头脑也没那么发达!” 话落,筱雪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楼宸的不屑! 而她的话,更是让苏苓忍不住拧紧眉宇! 之前,她对于南夏国的事情有所耳闻,只是听说南夏国内朝中动乱,但那时她也同样身负重任,所以没能及时了解清楚! 不过,现在看来,即便南夏国内真的出了乱子,在筱雪这样的口吻中,她也足以放下心来! 这厮,其实也是个歼诈狡猾的主呢! 那精明的头脑和铁血的手腕,完全不输任何君临天下的男子! 果然,在筱雪话音落定之际,楼宸的脸色瞬息万变! 他不停闪着暗芒的眸子,睇着筱雪,一时间哑口无言! 而此情此景,苏苓很快就将心中所怀疑的事全部连成一线,“楼宸,当初在沂莲山附近,跟踪我们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应该早就和玉伯联手,甚至你从其他的捷径盗取了南夏国的令牌,故意让令牌出现在穆家寨,企图是想转移我们的怀疑! 不过,筱雪说的没错,你还真是没脑子,你也不想想凭借我和她的关系,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你信不信,如果筱雪现在说想要我凤家的宝藏,我分分钟就能拿出来交给她!” 苏苓满目轻蔑的瞄着楼宸,不是她狂妄,而是楼宸的做法真的太卑鄙了! 想要借刀杀人,可惜却算错了对象! 她说的,可不是假的! 在苏苓话音落定之际,不光是楼宸面色一怔,就连一旁的凰老三和极长胜等人都纷纷对苏苓投以打量的视线! 凤家宝藏流转百年,那吸引力可不是一般普通的银两能够相比较的! 就算当初她在夏太女大婚之际送了无数的黄金,但是怎么能够和宝藏相比?! 诚然,在苏苓说完这些话之后,筱雪哪怕明知道苏苓的真心实意,却仍旧不免心中激荡,她忍不住挑眉戏谑,“哟?真的?” 见此,苏苓撇撇嘴,随即就从袖管中掏出一本古籍,看都不看就扔到了筱雪的手里,同时说道:“给你,就这破玩意,也值得这么多人甘心赴死!简直都是脑残啊!” 苏苓这般无所谓的态度,筱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古籍,不曾翻开,却面带怀疑的望着苏苓,“啥玩意?这就是宝藏?” 苏苓点头,“嗯,就是这玩意!” 不待筱雪在心里消化掉这个消息时,一旁的楼宸却蓦地爆出一声厉吼,“不可能!苏苓,这绝对不可能!” 楼宸同样清楚的看到了那本古籍,但是按照苏苓的话说,如果这真的是宝藏的话,那他做这么多的谋划,费劲千辛万苦不惜到处拉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啊?楼宸,我和你一样,我也一直以为宝藏肯定是无数金银财宝! 但是,试想一下,如果凤家在百年前就有那么多的宝藏的话,何苦又会被前朝月氏给推翻? 你真的以为凭借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就能为所欲为?凤家宝藏传承这么久,但凤家的结局还是满门覆灭! 也就你们这些人,企图不劳而获得到无上的宝藏!” 第1036章 买定离手 苏苓的不屑和轻视让楼宸倍受打击! 但让他愈发无法接受的是,宝藏怎么可能就是一本破书?! 他绝对不信! 倏地,在楼宸沉默之际,他的双眸放光的盯着筱雪手中的古籍,在他眸子一眯,脚下顺然一动之际,苏苓唇齿冷笑,不待她给凰老三提醒,身边就传来一阵飓风! 包括已经有所察觉的筱雪,也是轻蔑的后退着,同时将手中的古籍再一次仍回到苏苓的手中,嘴里还喊道,“你自己留着吧!我天生操心命,看书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筱雪的毫无贪婪之色的直接将古籍再次仍回到苏苓的手中! 其实在她触碰到古籍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既然能够成为宝藏,那就一定非同小可! 但正因为苏苓对她毫无理由的信任,让她再次满血复活! 她不是太女又如何,她出身贫贱又怎样,她这辈子有儿子,有姐妹,哪怕有一天她一无所有,只要还有他们两个,她也知足了! 待筱雪将古籍扔回给苏苓后,她也连忙催动内力,作势要冲过去和楼宸一较高下! 只不过,她的动作慢了一步,凰老三势如破竹般已经在楼宸冲向筱雪之际,就已飞身而伤,凌空斗转的身形姿态凌厉! 趁着楼宸心急如焚想要抢夺古籍之时,凰老三狠戾的一脚腾空就踹在了楼宸的胸口上! 贯入了如此磅礴内力的一脚,生生将楼宸踹的从空中急剧落地! 也许是他无法接受这样宝藏残酷的事实,也似乎是他过于急切! 总之在这一次的对抗中,他完全处于劣势,就连伸手的三个三个随从,也是一脸慌乱的不知所措! “咳咳!”楼宸从地上狼狈的站起身,掌心贴在胸前,一脸晦涩的望着苏苓,还不停的呢喃,“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苏苓,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怪我之前骗了你,利用你,所以你现在故意要这么说,是不是!” 楼宸对着苏苓咆哮着,很明显就能看出他一脸莫名的失落和悲怆!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一直觊觎的宝藏,竟然只是一本破书! 他当然知道一个国家的兴亡衰败不能仅依靠金银的力量,可是他现在唯独就缺少坚实的财富后盾! 面对苏苓所说的话,宝藏竟只是一本毫无特点的书籍,那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骗你?楼宸,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需要我们费尽心机的骗你?” 苏苓清脆的言语漫不经心的开口,而她一言一词中,所表现出的轻谩,让楼宸愈发难以冷静! “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流转了上百年的宝藏,怎么可能就是这一本破书? 苏苓,亏我之前还当你是朋友,没想到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惜如此骗人!” 也许是倍受打击,所以楼宸便开始口不择言! 而在他对苏苓的怀疑和不满中,他们彼此之间仅存的一些情谊,也彻底消磨殆尽! 苏苓缓缓叹息一声,睇着楼宸那满腔不忿的态度,展眉摇头,“楼宸,在你心里,朋友的定义就是随意利用?随意伤害的 你说我为了一己之私,你有没有脑子啊?凤家宝藏,凤家宝藏,就算流传千年万年那也是我们凤家的! 即便为了我一己之私,你和玉伯包括所有人,有资格来质疑我么?那是凤家的,与你们又有什么关联?” 苏苓冷着脸,瞬也不瞬的睇着楼宸,对他的失望已经不需要言语来表示! 然而,面对苏苓掷地有声的言辞,楼宸却依旧固执己见! 他冷不防的笑出声,甚至愈发无法自控的仰头哈哈大笑! 良久,就连他的眸子中都沁出了水光! 正当他这样失声大笑之际,他再次身随影动! 蓦地,他脸颊上狰狞的笑意还没有收敛,掌心就凝聚起强劲的内力,对着凰老三飞掌而出! 虽然看似凰老三毫无防备,但是在楼宸有所行动之际,他的薄唇就漾出一抹讽刺的冷笑! 凰老三身形如鹏展翅般,倏然后退倒飞而出! 楼宸见此,紧追不舍! 顺着他的身形急速追去,两人的身影在空中眨眼交汇在一起! 凰老三凌空而立,姿态宛若凌厉的暗夜神祗,而怒火攻心的楼宸,一招一式都绝对的霸道! 那恨不能将凰老三撕碎的凶狠模样,也清晰的暴露出他此时破釜沉舟的姿态! 凰老三和楼宸在空中交手,两人的身形变幻莫测! 一时间难以分辩驳到底谁是谁! 而地面山的筱雪,见此凝眉走到苏苓身侧,口吻凉凉的以肩膀撞了撞苏苓的右臂,“哎,你说他俩谁会赢?” 闻声,苏苓耸肩,“还用说,肯定是我家老三!” “这么有自信?” 筱雪挑眉戏谑的看着她,但眼底却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虽然多日不见,但是能够看到苓子和表兄的关系如此融洽,她也真心为她高兴! 苏苓撇嘴,自信的看着筱雪,“那当然!凰老三没失过!” “赌点啥的?哎,你们几个也过来,来来来,咱们就赌一百万两白银的!谁敢赌?” 这厢,上空的凰老三和楼宸打的激烈不分彼此,而地面上的筱雪却开始以此来做堵住! 可想而知,上空的楼宸听到这些差点没气的吐血! 见筱雪兴致大开,苏苓也没有扫兴,对着墨影示意了一下后,他和龙易休直接上前就把楼宸仅存的三个手下都给拉了过来! “你们赌谁赢?” 此时,被墨影和龙易休控制着,那三个手下也是有苦说不出! 你看我,我看你,良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必然赌二皇子胜!” “好!买定离手!我买表兄胜!” 筱雪双手一拍,得意的表情让苏苓忍不住呲牙咧嘴的看着她! “闹呢?我以为你要买楼宸!” 筱雪笑,“嘁,除非我眼瞎!” “娘亲,雪姨,我也要我也要!我买爹爹胜!” “夫人,我们也买盟主胜!” 一时间,地面上热闹的气氛完全感觉不到上空正有人做着生死对决! 极长胜,龙易休,赤虎和墨影四人,加上筱雪和苏苓还有五月,全部买的凰老三胜! 而这几个人买定离手之后,纷纷从袖管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 “夫人,我这是五十万两,先下注!” “夫人,我这正好一百万两,买盟主!” “哎哟,都这么有钱啊?那正好,本太女身上也是不多不少,一百万两整,来下注吧!” “娘亲,我只有十万两,其他的先欠着哈!” “王妃,属下……咳,没带钱!先欠着,反正三爷肯定赢!” 众人:“……” 这么一出好戏,终于在墨影捉襟见肘的表现下,让所有人哄然大笑! 而上空和楼宸打的不可开交的凰老三,也忍不住唇角抽搐! 闻此,墨影一脸尴尬的低着头!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这特么哪里是苛刻不苛刻的问题! 就算是他们家的三爷和王妃,也从没见过他们会随身带这么多银两的! 这些真的是武林名门正派,哪那么多银两?! 尼玛,坑蒙拐骗来的吧! 墨影心里各种不忿,而另一边还在和凰老三凌厉交手的楼宸,心里的怒火如燎原的姿势燃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不仅如此,他还清楚的听到了那些臭不要脸的人,竟然让他的手下掏钱! “喂,你们三个,怎么还不掏钱?” 五月背着小手,缓缓站定在三人面前,扬起小脸故作天真的问道! 闻此,楼宸的三个属下,胆战心惊的在身上掏了半天,随后三个人抖着手,拿出了十两碎银! 此情此景,众人默! 虽说这等下注的情况十分不合时宜,但是也充分的表现出这些人对凰老三毋庸置疑的信任! “既然没带那么多银两,那就先欠着!墨影,让他们写欠条!” 筱雪咂舌的看着苏苓,这女人这么黑心?! 哎,可她就是喜欢她这么黑心狡诈的模样! 她就说,苓子怎么可能会让楼宸白白算计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等着他们呢! “记得要签下他们主子的大名!不然这些无名小辈,我找谁要钱!” 楼宸的三个属下一听见这话,顿时感觉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奈何墨影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抓起一人的手,以劲气划破他的指尖,顺便在对方的衣摆上撕下一条长布,逼着他们写下了欠债还钱的血书! 尼玛,这不是还没有分出胜负么?! 为毛这血书上直接写了他们二皇子欠尘王妃三百万两白银的债务?!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 但是敢怒不敢言的三个属下,像是筛糠一样站在原地不停的颤抖着! 不是他们胆小如鼠! 而是从一开始的时候,这废城之中所有事情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想! 一幕接着一幕,让他们应接不暇,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就像如同现在,这尘王妃还有这些属下,难道不应该更加关心尘王的安危麽?! 为毛他们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在这里摆赌设局?! “哇,快看,爹爹要赢了!” 忽然间,五月小手指着丹青色的天宇,一脸惊奇的轻呼了一声! 众人寻声看去,恰好就见到凰老三凌厉的掌风带着毁天灭地的霸道气势,接连三掌狠狠的打在了楼宸的胸前! 他磅礴的内力和罡风凛冽的气势,完美的诠释了煞神一词! 这也是苏苓第一次看到,凰老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在对战楼宸之际,那狂妄的姿态和不怒自威的容颜,凌空林立的身影,潇洒卓绝! 反观楼宸,被凰老三掌风袭击后,便从天际掉落在地! 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狼狈又残酷! “咳!” 楼宸捂着胸口,咳嗽一声,就带出了大片的血迹! 他双眸晦涩的望着天际缓缓飘落而下的凰老三,他们之间仿佛被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所挡,何等残酷的在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大! 楼宸颤抖的呼吸着,不远处的三个随从见此也忙不迭的跑上前作势要搀扶他! 但楼宸却随手一挥,看都不看他们,强弩着在体内横冲乱撞的真气,站起身,嗤笑着! 直到凰老三在地面上落定,他纤尘不染的狐裘迎风摇曳,甚至连发丝都没有凌乱一分,楼宸倏然狂放大笑! 望着楼宸有些失控的大笑,苏苓眸色一紧,隔空与凰老三对视一瞬,两人神色莫名! 下一瞬,楼宸还兀自沉浸在无法接受的事实中时,凰老三已然指尖一动,一抹夹杂着罡风额劲气就直接打在了楼宸的胸前的穴道上! 也许是因宝藏的冲击太大,所以楼宸竟没有半点的反应! 哪怕穴道受制,他也依旧在放肆大笑! 如同疯了一样,楼宸尖锐的笑声终是划破了天际最后一抹暗沉,在东方晨曦缓缓倾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楼宸眼角也顺然话落了一滴清泪! 他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唇角挂着血迹,望着几步之遥的苏苓和俊彦冷厉的凰老三! 不刻,他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水汽,看着苏苓,深沉的嗓音缓缓冒出,“苏苓,我千算万算,苦心孤诣,我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局中,却怎么都没想到,最终是老天和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苏苓,我没输!不是我技不如人,只是时不我待,如果在五年前我能知道结局是这样的话,我宁愿自己永远都是萧子宁! 你记住,我算计你,利用你,但是我却没来没有想伤害过你!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重新部署,尽我所能的机关算尽! 可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哈哈哈! 苏苓,五年前你救了我!现在五年后,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身心俱疲的楼宸,加之身受重伤,此时他胸口的穴道被封,无法行走! 但是他依旧强忍着几欲晕厥的疼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狼狈! 然,在他飘忽的尾音落地后,苏苓喘息一瞬,还不待开口,就看到楼宸的双唇间,蓦地奔涌出鲜血! 见此,苏苓脸色一变,“楼宸?!” 她似是要上前一步,但凰老三却比她更加迅捷! 待楼宸的身影在凰老三眼前缓缓坠地时,他口齿不清,双眸几近涣散,却仍旧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苏苓,欠你的……我还了……” 言罢,楼宸整个人躺在地面上,他的眸子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怀念! 那五年前身为远方来酒楼掌柜的日子,是他在那么多腥风血雨中走过来,最值得怀念深藏的回忆! 苏苓,也许我还是不够爱你! 否则我又怎么会做了那么多的事,把你亲手从我身边推开! 如果五年前我的选择是另一条路,也许我们今天就不会针锋相对! 这辈子,他楼宸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的选择! 可是直到临死的这一刻,他唯一后悔的,竟然是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 他落得如斯下场,却只是在死前最后一抹神智残存之际,才明白他错的那么离谱! 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楼宸咬舌自尽,这是苏苓和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也许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定然不会太好,所以他宁愿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留下最后一抹尊严! 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楼宸死前的那句话,让苏苓心里感慨万千! 其实,她不曾恨过楼宸,也不曾怪过他! 毕竟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而且她也不是言情女主,不能指望所有男人都对她视若珍宝! 每个人这一辈子都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利益牵连! 而她和楼宸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带有心计的相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楼宸选择自尽的方式,让她心里无限唏嘘! 这就是他谋划了一辈子,最终所落得的下场! 可即便没有她苏苓,楼宸这样的人,结局也不会好的哪里去! 他有太多的心思却从不选择正途,所以他们注定陌路,无法同归! 楼宸自尽而死,冬日的晨曦也升上当空! 天地间一片耀眼的白,黎明前的黑暗也在此时彻底的落幕! 楼宸死后,在场之人谁都没有开腔! 唯有还残存理智的谷兰,忽地开始嚎啕大哭! 她苦中带笑,似是高兴,又似是伤怀! 只是,这一刻已经没有人会在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苏苓默然的叹息一瞬,看着楼宸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眸定在天空中的某处,终究她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你们三个,带着他回楼越国吧!” 苏苓一声叹息后,楼宸的三个属下像是见鬼一样看着她! 他们都是半路出家跟着楼宸开始作威作福的,原本以为他们的结局肯定也难逃一死! 但是一听见苏苓的话,三人都如遭雷击一样,久久无法回神! “尘……尘王妃,你真的放我们回去?” 闻声,苏苓点头,“现在不走,就留下命吧!” “走,我们走!多谢尘王妃不杀之恩!” 三个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提着楼宸的尸体眨眼间就跑出了凤府! 直到他们的身影远走消失,筱雪才看着情绪低落的苏苓,问道,“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不怕放虎归山吗?” “放虎归山?”苏苓笑了,“前提是,他们得是老虎才行!更何况,楼越国现在还能称得上是山麽?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最适合继承楼越国江山的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他自由了!” “咳!” 筱雪一听,冷不防的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而苏苓却伸手一把揽住了筱雪的肩头,“怎么样?夏太女,事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和凰胤璃根本就不是兄妹!难道你还打算和楼湛做一辈子假夫妻?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楼湛选择嫁给你,他的目的本来也是楼越国呢!” “这事……以后再说吧!” 筱雪眉宇低垂,云淡风轻的就将苏苓的话给敷衍过去! 见到筱雪眼底泛出的酸涩,苏苓幽幽叹息一声! 她和凰胤璃的事情,这一次她不打算插手了! 当初,凰胤璃能够对瑾彦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如果他还打算自欺欺人,那他就真是个渣男无疑! “走吧,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回家了!” 是啊,都结束了,可是在两日之后,回到齐楚国的苏苓,哪里知道相府正有巨大的惊喜在等着她呢! 第1037章 苓子老天果然待你不薄 “走吧,一切都结束了,也该回家了!” 苏苓口吻略显低沉,而她话落一瞬,筱雪便瞄了一眼地上的好在不停嘶嚎的谷兰,“那她呢?” 闻声,苏苓侧目,弧度漂亮的黛眉微侧,眨了眨在阳光下闪着灿光的凤眸,她菱唇邪笑:“带着!她送给我这么多的‘惊喜’,我怎么能让她失望!” “你不是吧?带着她回齐楚?还得浪费一辆马车!” 筱雪暗自嘀咕了一句,而正要迈步离开的姿势,却再次听到苏苓说道,“想的美!本王妃哪有那么多的马车给不相干的人坐!” 苏苓娇俏妍丽的脸蛋上划过一抹冷笑! 随即左手轻轻勾着筱雪,右边拽着抱上五月的凰老三,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迈步离开了众人眼前! 当然,还没有给谷兰最沉重的打击之前,苏苓是不会忘记她的! “墨影,她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提头来见奥!” 墨影顿时如临大敌! 把这么个蛇蝎毒妇交给他来看管?! 娘啊,任重道远! 一场风波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落幕! 人去楼空的凤府,随着冬日冷风徐徐吹拂,也缓缓将地面的脚印吹的渐渐模糊起来! 从一开始的阴谋浅现,直到此刻完美收官,苏苓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简直就是一本玄幻小说! 虽然这样说有点夸张,但是却好不掩饰的体现出了她内心百感交集的情绪! 废城的事情已然全部解决,月琴歌的死去,月流华的离开,苏煜的惨死,夏筱雪的出现,以及苏傲的背叛,谷兰的下场,楼宸的自尽等等等等! 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好像是梦一场! 一切仿佛还如昨,但眨眼间已然斗转星移! 苏苓率先拉着凰老三五月和筱雪离开,而留在原地的墨影则苦逼的拉住谷兰,亦步亦趋的跟随! 另一边,始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苏傲,完全没有了斗志! 任由极长胜和赤虎将他左右钳制起来,一行人也跟着离开! 途中,苏苓吩咐了墨影和极长胜等人先带着谷兰和苏傲在城外森林的马车附近等候,而她和凰老三以及筱雪则回到了旧宫的大殿! 沿途回到旧宫之际,苏苓仔细的看着宫内的一景一物! 虽然已是凋零荒凉,但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血战,那已经被薄雪所覆盖的地面上,鲜血流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回到大殿后,从殿门外传进来的日晕那般刺眼! 就连空气中氤氲的浮游,都在一束束的光晕中轻轻漂浮着! 苏苓百感交集的站在大殿的原地,望着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地方,她轻轻吐息了一瞬! “怎么?还舍不得走?” 筱雪站在苏苓的一畔,睨着她有些默然的脸蛋,不禁开口戏谑了一声! 闻此,苏苓淡笑,“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感怀一次?” “得了吧!发生这么多事,还感怀呢!我本来这次是不打算过来的,要不是母皇跟我说了皇爹的举动,我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就是前朝的太子! 说起来,我还有一点挺奇怪的!你不是权帝的女儿麽!连五月都被封了郡主,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他有任何的表示? 当时,我收到了包大的消息,而且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你让所人将各国朝中属于前朝臣子的事情告诉我们的吧! 权龙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这爹是怎么当的?也太让人失望了!这次如果不是你和表兄吉人天相,最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呢! 我对你这个爹,表示很失望!” 筱雪和苏苓之间,完全不需要任何介怀的随意畅谈! 而她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也让苏苓的脸蛋微微僵硬! 但很快,苏苓的神情便泛出了一抹释怀! 她眉宇低垂,菱唇微微上翘,似是淡然的说道:“这不怪他!他毕竟是皇帝,而且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事关四国,但是直接或者间接并没有对权青国有任何影响! 他后宫佳丽无数,子嗣众多,从不缺我一个!更何况,他如果真的还惦念当初和我娘的那份情,那在几个月前,他就不会让我娘回齐楚的! 说起来,真正适合我娘的,只有丞相老爹的!再说,如今权青国的皇后犹在,权佑擎又因为我变成了今天这等样子,就算他真的疼爱我,也永远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索性,我从没想过要指望他,所以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苏苓和筱雪站在大殿中的谈话被一旁正和凰老三玩闹的五月听个正着! 她灵动的眸子微微闪烁,顺然搂住凰老三的脖子,低声说道,“爹爹,我不想承认那个外公了!” “嗯,随你就好!” 凰老三爱怜的摸了摸五月的小脑袋,他千年不变的冷漠神色中,也倏尔闪过一抹冷厉! 回想起来,似乎在苏苓和五月回到齐楚之后,权龙便对他们母女再没有任何过问! 也许前尘过往在他心里只是曾经存在的影子,而身为帝王必然有太多的力不从心和考虑良多! 正如苏苓所说,他们从未指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轰——’ 正当筱雪有些心疼的看着苏苓瘦弱的肩膀抗下一切责任,却还要故作坚强的时候,从大殿之外,轰然传来一声震动! 声音闷响,但却让整个殿宇都跟着颤动了一瞬! 听到这些,苏苓和筱雪等人的脸色大变! 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 苏苓和筱雪对视一瞬,两人都神情凝重的转身就往殿外跑去! 而身在凰老三怀里的五月,也迅速的喊道,“爹爹,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五月话音落定,凰老三已经抱着她快速的闪身出去! 当跑出殿外之际,那轰鸣的声音已经低沉的几乎难以察觉! 但是殿宇附近仍旧在轻轻的颤动,也让苏苓和筱雪同时加快了脚步! “在后面!” 苏苓和筱雪几乎是同一时间指着殿宇后方开口! 见此,两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凝重的坚定,二人步履匆忙的往后面跑去! 凰老三和五月也几乎是眨眼间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娘亲,雪姨,你们小心有危险!” 五月隔空对着前面奔跑的两人喊道,而她的小脸上也刻满了焦急,“爹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在她的感觉里,那轰鸣的声音好像是从殿宇后面传来! 而那里,不正是之前经历过一场巨大变故的金銮殿附近麽! “不必担心,有爹在!” 凰老三低沉浑厚的嗓音如同定心丸一样,让五月顺然见绽放出一抹笑意! 她紧紧搂着凰老三,稚嫩的脸蛋在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颚上摩挲了一瞬,温顺又乖巧! 当四个人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殿宇的后方时,凰老三凝聚在苏苓身上的目光就不免微微一滞! 眼前,苏苓和筱雪正站在回廊附近,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 此情此景,凰老三的心底微沉,如风般的速度一瞬就挡在了他们二人身前! “怎么回事?” 由于苏苓和筱雪同时怔愣的样子让他联想颇多,所以他还来不及看到眼前的场景,就连忙看着苏苓问道! 少顷,苏苓才微微定睛,闪着无比灿然的眸光,脸颊上若有似无的笑意让凰老三摸不清头脑! “你看!” 苏苓唇角的笑意渐渐拉大,随后她整张脸蛋都似乎镀了一层耀眼的光芒一样,指着前方开口! 闻此,凰老三凛然的俊彦倏地转头,一眼之间,连他都不禁惊讶,下一瞬他的唇角就扯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如春风拂面般,那一抹笑意的绽放,让周围冷肃的空气都温暖了不少! 苏苓眼神微闪,见凰老三颇有些无奈的摇头浅笑,她也不禁上前,伸手攀住他的臂弯,感叹的说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凤家宝藏!” 这一声感慨,让一旁的筱雪都不免失笑出声:“这么多年,无数人为之赴死,但是到最后,宝藏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苓子,老天果然待你不薄!” 诚然,正如筱雪所说,此时显露在他们眼前的,那耀眼的金光和刺目的光晕,灿烂的让日光的颜色都暗淡了几分! 普天之下,谁能想到前朝的凤家,其先祖竟然会将宝藏封存在金銮殿的八根鎏金圆柱之中! 此时,也许是阵法被破,所以那几根圆柱也再无法支撑住里面数不尽的财宝! 同样那么巧合的在他们回来旧宫告别之际,那八根圆柱猝然坍塌! 而那散落在地,几乎无法计算的金银和诸多的宝器,竟全是被封存在中空的鎏金圆柱内的! 也许,在几百年前,当朝凤家被月家所灭之后,这宝藏就已经存在了! 毕竟,没有谁会真的想到,宝藏就在皇宫金銮殿内! 天下之人,对于宝藏的觊觎已经到了癫狂了状态! 不管是谁,第一想法都一定会认为宝藏被藏在什么深山或者山坳洞穴之中! 不得不说写下《凤门真本》的凤无情,他的头脑和算谋的确是无可匹敌的! 奈何,他也终究是无法和老天对抗! 他想要保护凤家血脉,可如今凤家却依然在二十年,满门残灭! 索性,还有她娘唯一一个后人,可凤家已然消亡的事实,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了! “和这些比起来,《凤门真本》也许才是这宝藏里最值钱的!” 苏苓说着就摸了摸袖管内的古籍,神色一片坦荡的望着前方散落满地的金银财宝! “那这些怎么办?” 筱雪凝眉指着前方的金银满地,同样没有任何贪婪之色的询问着! 对于她们来说,金银万两,不及眼前人的半分! 闻此,苏苓眸光一亮,随后望着凰老三,“能不能用你的内力,将这些掩盖起来?” 凰老三剑眉一挑,将五月放下后,迈步上前几步后,他站定原地,缓缓吐息着,随后双手平伸在身侧,微微仰头! 倏然间,苏苓就感觉到周身狂风大作,她咂舌的拉着筱雪后退了一步,嘀咕道,“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内力这东西,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谁让你小时候不练功的!现在后悔了吧!” 筱雪揶揄了一句,却让苏苓哭笑不得! 她穿越来的时候,这身子已经十五六岁了好麽! 练个毛毛的功啊! 凰老三散体而出的内力,瞬间卷起地面千堆雪,眼看着那些雪花飘飞舞动在空中,犹如有灵性般,很快就顺着凰老三内劲的控制,纷纷洒落在金銮殿满地的银两之上! 金光被雪景所掩盖,远远看去,扑簌簌的落下的雪花,将金银财宝遮盖了严丝合缝! 见此,苏苓满意的笑了,“好了!我们先走吧!” “就这样?” 苏苓点头,“嗯,就酱!反正是凤家的,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拿吧!” “艾玛,我还以为你真的两袖清风呢!” 苏苓闻声就见鬼一样看着筱雪,“开什么玩笑!这白白得来的银两,我干嘛不要!” 筱雪:“……” “还有这个呢!楼宸还欠我三百万两呢!” 苏苓抖着笑脸,一脸歼诈的从袖管中拿出了之前那封被楼宸属下所签的血债书! 筱雪瞠目结舌,“我擦,你可真行!我还以为你打算就此一笔勾销呢!” “那怎么行!楼宸虽然死了,但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三百万两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呢!” “你要做什么?” 见筱雪狐疑,苏苓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很快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回家!” 话落,苏苓没有半点留恋的拉着五月和筱雪原路返回! 而凰老三收敛内力之后,站在原地望着三人的身影,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在媳妇的心里,好像还不如她姐妹来的重要! 嗯,就是这样! 挺不爽的! 反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沟通感情! 一行四人缓缓在旧宫的雪地中,留下了一排排的脚印! 当他们走出宫门,回身望着慢慢紧闭的城门时,心里都五味陈杂! 终于,结束了! 旧宫门前,人影远去,这座空寂了二十多年的孤城,在此刻继续着它的飘零和荒芜! 离开废城之后,苏苓等人很快就回答了城外不远处的森林附近! 极长胜和墨影一看到他们缓步走来,脸颊也慢慢舒缓了几分! “怎么就他们?极长胜他们带来的属下呢?还有御龙骑哪去了?” 苏苓看着森林外站定的几人,不禁有些疑惑! 之前有那么多人,可现在看起来却寥寥无几! “昨晚就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他们几个!至于御龙骑,现在应该已经回了齐楚!还有玉箫的那些残兵败将,也被各门派收归带走了!” 凰老三低声给出的回答,让苏苓叹息点头! “走吧!” 一声走吧,道尽了无数的感叹! 也许从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还不曾想过,他们真的会全身而退! 虽然也有折损,虽然也有人不幸身亡,但是的确如筱雪所言,老天待她不薄! 依旧是之前的五辆马车,苏苓和凰老三以及筱雪和五月上了马车后,另外几人也按需分配着马车的所属! 最终,丢弃两辆马车后,一行人便开始上路! 唯一不同的是,被所有人视若草芥的谷兰,却被墨影毫不留情的放在了马车外的车辕上! 而且,看样子也完全不打算让她进入马车内! 自然,这也苦了谷兰! 她身上本就不似其他人那样穿着厚实的狐裘披风,仅仅一袭单薄的襦裙,又经历了一整夜的寒冻,她已经濒临晕厥的边缘! 不过,墨影在行路途中,对她是恨的牙痒痒! 只要一看到她闭上双眸作势要晕睡,墨影就狠狠的挥舞着马鞭,并且经常以不小心的姿态,将马鞭的藤条直接抽在她的身上! 这回齐楚的路上,对谷兰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最重要的一点,她心心念念的‘尘哥’,就在她前面的马车内,偶时传出的欢笑细语声,让她已经快要精神崩溃! 回齐楚的路程,快马加鞭,且一路畅通! 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入了齐楚国的边界! 只是,在齐楚国不似那般严寒的冬日晌午,筱雪却再一次下了马车,和苏苓告别! “你真的要回去?不打算到齐楚停留几日吗?” 筱雪的离去和她出现时一样突然! 彼时,苏苓拉着筱雪的手,面含不舍的望着她! 她以为,筱雪至少会选择和她回齐楚,这样一来说不定她和凰胤璃之间还会有一丝反转! “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南夏国还有一堆事情没有解决,我……我母皇的身体……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筱雪似是有几分难言之隐般,那隐晦的神情让苏苓也为之心酸! “我有听说!那你先回去,等我这的事都解决后,我去南夏找你!” “好,等你!”筱雪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嗯!” 本打算让出一辆马车交给筱雪,但最终却被她拒绝! 严风中,苏苓和凰老三望着筱雪孤身远走的身影,表情却不似之前几次分别那么难过! 因为她们彼此的心里都坚信着,这一次的分别,一定是未来最完美的重聚! “回吧!在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凰老三宽厚的掌心将苏苓的小手包住,双眸内灼灼的爱意让苏苓心里融融的暖热! 她随意点头,正要上马车之际,已经快被冻僵的谷兰却呜咽的喊了一声! 这等气氛中,被谷兰打破了所有的和谐,苏苓反而没有半点不悦! 斜睨了一眼坐视不理的凰老三,她望着墨影,满意的点头! 这下,墨影整个人的自信心更加爆棚! 一定坚持贯彻以王妃马首是瞻的最终方针! 一行三辆马车,以疾驰的速度再次奔行在驰道上! 此时没人知道苏苓到底打算如何解决谷兰,只是他们谁都不说,静待看戏!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抵达了齐楚京城的城门之下! 望着眼前熟悉的繁荣景象,苏苓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心情却开始起伏不定! 然而,当他们的马车顺利通过城门,正要在青石板路上快速的奔向丞相府之际,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嘶鸣! 被龙易休一把拉住缰绳后,车内的凰老三拧眉:“怎么回事?” 而驾车的龙易休,却支支吾吾的良久没有言语! 苏苓和凰老三见此不由得对视一瞬,两人同时推开马车的车门! 就在那一瞬间,站在骏马前,迎风而立的男子,却让苏苓登时就红了眼眶,“二……哥……” 第1038章 对孩子不好 就在那一瞬间,站在骏马前,迎风而立的男子,却让苏苓登时就红了眼眶,“二……哥……” 苏苓眼看着苏煜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由心底而生的感动和激动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 明明之前苏傲都说了二哥已经死了,可是他现在就这么堂堂正正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毫发无损! 苏苓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她忙不迭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奔跑到苏煜的身前,站定,凝望! “二哥……” 又是一声轻呼,软软的嗓音怎么也道不尽苏苓心里的感触! “苓子,欢迎回家!” 苏煜面带笑意,那么真实的站在苏苓的面前! 他说罢,缓缓张开双手,那姿态似是等着苏苓自动入怀! 诚如他所想,这一次苏苓没有半点的迟疑,直接狠狠的扑进了苏煜的怀里! 清晰的体会着他温热的体温,以及他震荡的胸膛,很快苏苓的眼角就湿润了! “二哥,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看到苏煜完好无损,苏苓此刻觉得,哪怕他的安然无恙要用自己一生的幸运来偿还,她也愿意! 天知道,不管苏傲是否承认她这儿妹妹,但是在她的心里,苏煜这个二哥,早已经是深入骨血的存在! 他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哥哥! 苏煜紧紧的揽着苏苓,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后一次将她这么用力的抱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可是又舍不得轻易的放手! 他缓缓吐息着,感受着心跳如鼓的节奏,不多时他轻缓开口,“是……权太子让我先回来接应你们的!” 苏苓一震,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原来,又是他! 权佑擎,你到底要做多少让她良心不安的事才会罢休呢! 你知不知道,越是这样,她对他的歉意和愧疚就越来越多! 苏苓湿润的眼角强忍着心里的触动,兄妹俩当街紧紧相拥! 直到苏煜轻笑出声后,才满怀不舍的放开了她,随后望着苏苓身后不远处的凰老三,他故作轻松的开口,“尘,你们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我天天上城门,等的我头发都快白了!” 苏煜半玩笑半认真的睇着凰老三开口揶揄,他放开苏苓,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后,便跨步走向了凰老三的方向! 两人站定在原地看着彼此,良久无言! 随着凛冽的寒风刮过的一刹,凰老三和苏煜同时出手,两人的双手登时在胸前交握在一起,并以彼此的肩头互相碰撞了一下! “就知道你命大!” 鲜少会开玩笑的凰老三,也在这一刻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 和苏煜交握的手紧紧的捏着彼此,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脸颊上,双眸中刻满了庆幸和喜悦! “走吧,爹和二娘整日都在惦记着你们,先去看看他们吧!” 苏煜话落,凰老三的冷眸一闪,随即便轻轻点头! 就连站在原地的苏苓,听到此言,也是表情不自然的收敛了一分! 他们本来也打算结束之后,率先回相府的! 毕竟苏傲的事情,还要给老爹一个交代! 虽说这件事事关四国的安危,但在苏苓的心里,却自私的将其划分为家务事!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苏傲的做法被凰毅知道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时看来,苏煜和苏苓的想法,已然不谋而合! 苏煜话音落定,便瞬也不瞬的看着凰老三! 见他没有半点要拒绝的意思,心头也微微放宽了一些! 至此,三人行走在马车的前方,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相府已经近在眼前! 京城众人和天下百姓并不知道有一场危机已经被苏苓和凰老三等人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们依旧在为着生计奔波,街头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看到他们也仅仅是低头问安,遥相远望! 相府门外,苏苓和苏煜以及凰老三一步步的款款走来! 那门口的小厮一看到苏苓回来,先是表情一愣,随后就挂起了莫大的兴奋神色,左右看了看之后,这才手忙脚乱的跑进了府中! 一切,都是曾经的模样! 唯独,与相府的距离越来越近,苏苓和苏煜的心情却愈发的沉重! “二哥,爹知道他的事情了么?” 苏苓看着相府门外人头攒动的样子,而且凤茹筠和苏宝生的身影已经隐约从人群中闪现! 听见苏苓的询问,苏煜神色一凛,“知道了!” 苏苓一惊,“你告诉他了?” 苏煜点头,“这是大哥自己做的选择,任何后果都要他自己承担! 那天晚上,如果我不是遇见了权太子的话,可能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当时,大哥也在,但他……却不曾阻止!” 彼时,听着苏煜的解释,苏苓心头愈发的怅然!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二哥不说,她还真的想不到,苏傲竟然会冷酷到这等地步! 怎么对她都情有可原,但是他和二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也能狠心成这样! “还有一件事!前几天夜晚,赫连情泽企图对相府动手,索性我回来后,发现了他的举动,现在我把他关在王府的地牢由醉清看着!” “他?!哼,还真是不死心呢!” 苏苓神色一凛,冷不防的轻蔑开口! 难怪这次他们都没看到赫连情泽的身影,原以为他也混迹在玉伯的那些手下中,没承想竟然还留在京城企图对相府的人动手! 这人呐,留不得! “苓儿……” 相府越来越近,而这时凤茹筠的呼唤声也已经传入众人耳中! 闻声,苏苓凝重的神色刻意收敛后,忙不迭的上前迎着凤茹筠,“娘,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这对于等待的人来说,是最美的言语! 凤茹筠神色紧张,匆忙上前拉住苏苓后,不停的在她周身打量,直到确定苏苓没有任何不对劲后,她才展颜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后千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娘怎么办?” 听着凤茹筠似是苛责又明显担忧的言语,苏苓心中一暖,上前抱着凤茹筠,笑道,“娘,我这不是回来麽!别挂心了!” 凤茹筠闻声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身后步履匆忙的苏宝生就小跑而来,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筠妹,你慢点慢点!地滑!” 苏苓隔着凤茹筠的肩膀向她身后看去,但见苏宝生神情更加紧张的跑来,而不难看出,他已恢复了红润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健朗! “爹爹!” 苏苓甜甜的叫了一声,苏宝生也恰时跑了她的面前! 几乎和凤茹筠的表现一样,苏宝生也是将苏苓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随后脸颊对着笑,拉着她的手,不停的点头,“丫头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再不要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了,记住了吗?” “嗯,爹放心吧!” 一家人看似其乐融融的场面,但暗藏的忧心忡忡也在苏苓和苏煜的眼底蜂拥而现! “草民参见尘王!” 但是,苏苓的担忧并未及时的出现,因为苏宝生在确定了苏苓安然无恙之后,便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凰老三! 然而,这一次他的称呼,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草民?! “岳父大人,不必客气!” 凰老三上前虚拖了他一下,待苏宝生直起身子,后面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喊叫,“外公,外婆!” 五月那软绵绵的小嗓音清脆又有力度,还带着几分朦胧睡意的她,蹬蹬蹬的就跳下了马车! 许久没见到五月的苏宝生和凤茹筠,两个人都面露惊喜的上前,直接跃过苏苓和凰老三,两人热情的程度让苏苓都微微咂舌! “五月,我的好五月,玉伯有没有为难你啊?” 凤茹筠泪眼婆娑的抱着五月,心疼的不得了! 他们早就从苏煜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真相,包括玉伯的所作所为,也让凤茹筠的心里格外的难过! 她怎么能想到,玉伯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外婆,我这么聪明可爱,怎么会有人舍得对我下手! 外婆,我好想你啊!” 五月糯糯的在凤茹筠的耳边撒娇,这下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苏宝生见这等情况,顿时不舍的上前,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筠妹,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对孩子不好?! 我擦,大新闻啊! 苏宝生见这等情况,顿时不舍的上前,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筠妹,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对孩子不好?! 我擦,大新闻啊! 苏苓颇有些震惊的回眸,脸上的惊喜一拨接着一拨! “苓子,二娘有喜了!” 苏煜看着苏苓那不可置信的样子,不免失笑的开口! 听到这一切,苏苓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 是否这就叫做否极泰来?! 打从她回到齐楚之后,好像每件事都那么令人喜悦安足! “外婆?”被凤茹筠抱着的五月,聪明伶俐的小脑袋转念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还未喜上眉梢,那小脸蛋就立马被纠结的神色所替代! 她隔空望着苏苓,撅着嘴问道,“娘亲,这个……小娃娃是我的什么?” 苏苓回身走去,啼笑皆非的看着五月纠结的样子,轻笑一声,“这是你的小姨或小舅,别没大没小的,小娃娃不是你叫的!” “嗷……怎么这样啊!” 五月那不甘愿的样子,一瞬间就逗乐了周围的所有人! 看得出苏宝生眉目间也充斥着满足! 是啊,的确是所有的事情都这么令人高兴开怀! 唯独,此时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边,一张深沉而噙着凝重神色的脸颊若隐若现! 一众人在寒暄过后,纷纷入了相府! 而三辆马车则只有一辆从相府的侧门驶入! 另外两辆马车,则在凰老三的示意中,沿着石板路率先赶回了王府! 入了相府之后,一路上苏宝生都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甚至,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一句关于苏傲的情况! 而他越是这样得平静,就让苏苓越是感觉到煎熬! 往往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最平静的! 彼时,苏苓有些心神不宁,她缓缓走在凰老三的身侧,不停的看着眼前极尽可能呵护着凤茹筠的苏宝生! 也许到了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老天对他们有那么一点点的厚爱! 可是老来得子的丞相老爹,又会如何处理苏傲的事情呢! 方才她亲耳听见他自称草民,也就是说他已辞去了丞相的官位! 走入了相府的正厅,苏宝生带着凤茹筠直接在下首落座,很显然上首的两张椅子,是他们留给凰老三和苏苓的! 见此,在苏煜也紧接着坐在了他们身侧后,苏苓二话不说,就拉着凰老三坐在他们的对面! 上首,位空! “苓儿啊,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苏宝生似是感叹般,看着对面的苏苓轻声低语! 闻此,苏苓笑着摇头,“爹,没那么辛苦!不过,你是不是要解释解释,你和娘……” 见苏苓面带戏谑,苏宝生的老脸上竟诡异的闪过一抹红晕,他轻咳一声,正打算开口时,凤茹筠却睇着苏苓,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紧张:“苓儿,娘……娘给你添了一个弟弟或妹妹,可以么?” 苏苓一诧,“娘,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看看咱们丞相府,最近的确是有些冷清了!多个孩子,多热闹啊!我高兴死了!” 望着凤茹筠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苏苓心尖微微抽痛! 老天对待这个女人太过苛责了,不然又怎么会让她中年得子的时候,还以这样的口吻来询问她的意见! 她胆战心惊的过了这么多年,终究和老爹有*眷属,她真的很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凤茹筠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和苏宝生相视而笑,两人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拉到了一起! “苓儿啊,爹……有些话想对你说!” 苏苓闻言就清楚的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笑着点头,起身走到苏宝生的身前,搀扶着他,边走边说,“爹,我们去转转吧!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我还没见过雪景中的相府呢!” 苏苓以轻快的语气和贴心的举动,企图卸下苏宝生的心房! 既然回来了,她就一定会尊重老爹的所有决定! 不管他将如何对待苏傲,她都不会有半分的意见! 如果苏傲还有心的话,希望他还能有回头的一天! 苏苓扶着苏宝生漫步在相府的花园之中,雪景里的草木凋零,寒风凛凛,但父女俩缓步慢行,却给这一方冷意十足的天地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暖意! “苓儿啊,你大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苏宝生直言不讳的开口,而苏苓闻言沉默! 她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苏宝生话落目光就凝视着花园覆满了白雪的花圃,他微微叹息一瞬,“他会做出这等事情,让我也十分的诧异! 这么多年来,我的确是忽略了他们母子!春萍的惨死,一定程度上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但是……苓儿,能不能看在爹的面上,不要杀他……至少……至少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我……” “爹!”苏苓耳听着苏宝生的话,不自禁的就开口打断了他,“我从没想过要杀了大哥!虽然他做了这些事,但是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我之所以会带着他回来,本来就是要交给爹爹来决定的!不管他怎么做,归根结底一切的问题都是出在我的身上! 你没错,娘也没错,只能说造化太弄人!其实大娘的死,他会怪在我的身上,我一点都不意外! 当初,大娘被休弃,也的确和我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其实我们所做的,都不过是为了保身边人的安全! 谁都没有错,只是人心经不起试探,也经不起推敲! 爹,大哥我已经带回来了,怎么处理他你自己决定!不必担心我或者是凰老三,从一开始知道了他的背叛后,我们虽反愤恨,却从没想过要对他怎样!” 苏苓冗长的一番解释,让苏宝生的眼里蓄满了老泪! 他不停的为苏傲感到痛心,却又不得不感动的拍着苏苓的手,“苓儿,你长大了!” “爹,放心吧!大哥就交给你了!这一次的事,我既往不咎! 但是,如今娘亲有孕在身,如果爹你不能保她平安的话,就……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大哥的去留吧!” 苏苓言尽于此,而苏宝生的心里也大致有了基本的想法! 他定定的点头,双眉渐展,幽幽叹息,“苓儿,你放心吧!不日我就会带着你娘回乡省亲!我也已经和圣上请辞,至于你大哥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他们?! 是啊,苏苓忽然想到,早在五年前她离开的事情,那几年里大哥就已经成亲并有了孩子! “爹,我们回去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嗯,回吧!” 苏宝生一声叹息,那眼底晦暗的神色让他的脸颊看起来凝重了几分! 父女俩沿着原路慢行,已走进回廊的二人,一抬眸就看到了前方站定在墨绿色身影! 还是那一身锦袍,只不过不同的是,此时的苏傲看起来狼狈又落寞! 他曾经内敛的骄傲似乎也随风而去! 当着苏宝生的面和苏傲相遇,是苏苓始料未及的! 她眸光微冷的睇着他,俏脸一片清凉! 她为了老爹既往不咎,却不代表她会就此原谅! 这个人,名义上的大哥,只怕从此就要陌路了! 苏苓怅然的睇着苏傲,她也明显的感觉到苏宝生的身子一僵! 还不等她开口,苏宝生就骂道,“孽子,还不跪下!” 话落,苏苓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闪,苏傲一把掀开墨绿色的锦袍,双膝有力的落在了理石地面上! 那闷闷的声音,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用力! 苏苓微微侧开身子,侧目睨着苏宝生,淡淡的说道:“爹,你们聊!” 话落,苏苓毫不停留,目不斜视的走向了前方! 她特意绕开了苏傲,与之错身而过的时候,步履沉稳! 随着一阵寒风袭来,苏苓坚定的步伐蓦地一滞! 空气中,从她身侧飘来的那一句歉意的话,让她的眼眶微酸! 苏傲低沉沙哑的嗓音,竟脱口说着,“妹,对不起……” 妹…… 如今在苏苓看来,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个称呼! 当时苏傲对她言辞攻击的时候,每一句话都在不停的推翻着他们之间的情谊! 如今,他亲自谱写出什么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却为时已晚! 苏苓脚步虽然一顿,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的眼睑瞬了一眼苏傲,而后浅步离开! 这一别,她未曾想过,竟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第1039章 多年以后的苏傲 ‘妹,对不起……’ 苏傲轻声呢喃的声音,在苏苓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后,仿佛还在耳边轻轻荡漾着! 她想,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真的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可以忽略掉苏傲的背叛,但是怎么都无法接受,如果苏煜不是被权佑擎所救的话,那是不是他们就真的要天人永隔! 一句对不起,或许也道出了他心中的悔意! 可在苏苓眼里,他最应该说抱歉的人,却不是她! 站在原地看着苏苓远走的苏宝生,眉宇低沉的重重叹息了一瞬! 旋即,他缓步上前,直到站定在苏傲的身前,他才微微倾身,双手扶住了苏傲的肩膀! 在他的举动中,苏傲抬眸晦涩的望着他,顺着他的把持站了起来! 苏宝生连连出口的叹息,让苏傲极其难过! 父子俩对望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少顷,苏宝生伸手,轻轻掸去苏傲衣襟上的灰尘,他的叹息声依旧不停,苏傲也忍不住轻声唤道,“爹……” 闻此苏宝生抬手打断了他,他幽幽的目光有说不出的失望,良久的注视后,他开腔,“傲儿啊,这次是爹的不对! 爹自顾的以为所有的安排一定会得到你们的谅解!但是没想到,你心里却有诸多的怨言! 可是,你怎么不说呢?爹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你若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告诉爹,只要不违背道德,爹又怎么会不同意! 但现在……哎,算了,都过去了!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爹希望你今后能够看清事实,千万不要再被你所看到的蒙骗了双眼! 你娘的死,和苓儿她们没有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也看到了,你娘表面上的温婉柔顺,可暗地里却不知道对苓儿母女都下了多少次的毒手! 你二娘既往不咎,并不止一次的让我不要介怀!这些事,爹都没有告诉你们,那是因为爹以为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毕竟一切都那么明显! 还有苓儿,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发生的吗?如果真的要怪罪的话,那只能说从一开始,就是爹的错!” 苏宝生低沉且压抑的嗓音,给苏傲造成的冲击极大! 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苏宝生的失望和他的痛心,如今能说出口的,也就只有一句,“爹,我知错了!” “傲儿啊……是非对错,从来都不在别人的口中!你可知道,当初苓儿会嫁给尘王,那是爹一手促成的! 爹承认,从她们母女进门的那一年,对她们就格外的疼惜!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知道,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论做多少事,都觉得还不够! 其实爹早就知道你二娘的身份,也正因如此,当年才会替她做了假的身份企图蒙骗世人! 这么多年,爹一直自欺欺人,本想着如果这一切都能就此隐瞒的话,对天下对齐楚甚至对我们相府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事与愿违!爹虽然身为丞相,但实在是能力有限!所以当初不得已,才会向圣上请旨,让她将苓儿许配给尘王! 这是千真万确的!爹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并不是贪慕虚荣!而是,当今齐楚,朝中兵力都握在尘王手中,爹私心的以为,只要能够将苓儿嫁给他,那么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至少尘王能够保她平安! 你一定觉得爹这么做是非常的自私的!没错,的确是自私!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是我的孩儿,但却胜似亲生!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就只有贡献一些绵薄之力! 但你这次的做法,当真是错大了!你可知道,当初爹哄骗苓儿,告诉她,如果她不嫁给尘王的话,那么整个相府都会因为抗旨不尊而受到牵连! 爹偏爱她不假,但是为此苓儿也堵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虽然结果不坏,但对于当时的苓儿来说,也是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的! 也正是以为那时,她为了整个相府的安危,二话不说就选择下嫁给尘王! 你应该了解她的性子,那顽劣俏皮的表面下,也是一个执拗的性子! 傲儿啊,在她能为相府做到这等地步的情况下,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背叛之事? 就算你不承认她这个妹妹,难道这么多年你们的相处中,就没有半分的情感吗?” 苏傲神情苦涩的望着苏宝生! 如果这些话,是在发生所有事情之前被他听到,那他一定会有诸多的理由去反驳! 可现在,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早在废城之际,他听到苏苓说的那些话后,就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这辈子,表面风光,看似沉稳,可其实他内心也是最脆弱的! 他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打击,也不愿自己中道没落! 在他看来,能够位极丞相,是他这辈子最光鲜的时刻! 但这一切的想法,都终结在当初苏苓的那一番话中! 她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相府的大公子,那么他今天唾手可得的一切,就不会变成他们反目成仇的对象! “爹,孩儿知错了!” 苏傲再一次重重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语气沉重! 见此,苏宝生狠狠的叹息一声,随即他的视线从苏傲的身上抽离,展眉说道:“傲儿啊,错与对,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今后的路,你想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爹不会再干涉一分!你若想留在齐楚,那丞相的位置就还是你的! 爹已经向圣上辞官,而你依旧是齐楚的右相!但是,爹唯一希望的是,既你不能接受苓儿的话,那至少在你能够接受这齐楚的百姓! 身为丞相,你任重道远,为皇上分忧也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了! 哎,爹言尽于此,至于你怎样打算的,就看你自己了!如今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没有经历多加参与! 相府留给你们,未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话落,苏宝生沉重的脚步错身走过了苏傲的身畔! 这一瞬,苏傲的脸颊上却突然呈现出惶恐之色! 他忙不迭的在地上回身,望着苏宝生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形,忍不住呼唤,“爹,你要去哪儿?” 闻声,苏宝生的身形一顿,却没有回眸,“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年是我强求的要你们接受一切! 如今,我也是时候撒手让你们自己去闯荡了!傲儿,其实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因为你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 苏宝生尾音飘忽的落定后,他便不再做任何停留,脚步略有些凌乱的离开了原地! 他这一生,只有两个女人!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偏心也罢,可是人活一世,真正能够入心的女子,又有几人!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凤茹筠和苏苓的疼爱,但是苏傲和苏煜也是他的心头肉! 他以为带着全家离开,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可惜他还是强求了! 如今,他已经临近花甲之年,日子越过越少,他操劳了一辈子的心情,也终于可以完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正如他所言,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不会再将自己的意志强行加注在他们的身上,因为他还有自己这一辈子的梦想要去守护! 苏宝生离开前的一席话,对苏傲的触动是非常大的! 他双眸星星点点的闪烁着,鼻翼翕动! 他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是自己! 跪在原地的苏傲,望着苏宝生远走的身影,良久后才狼狈落寞的起身! 他双眸紧闭,双唇抿紧,不多时他睁开犹如一片死灰般的眸子,身形摇晃的离开了回廊! 从这一天开始,相府中人便再没有谁看到过苏傲的身影! 他的离去就如同一阵风般,轻轻吹乱了人们的心弦,却又走的不留痕迹! 而和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那个在府中存在感极低的妻子和孩子! 他们不声不响的离开,从那之后,也没人知道苏傲到底去了哪里! 他带着自己的妻儿远走,从此无声无息! 只是在经年之后,遥远的齐楚小镇中,有人声言,似乎看到过曾经相府的大公子出没! 只不过,多年后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几个时辰后,苏苓和凰老三简单的在相府用膳后,直接打道回府! 说起来,王府中还有人等着他们处理呢! 赫连情泽还真是一条漏网之鱼! 从相府到王府的路程本就不远,苏苓左手拉着五月,右手拉着凰老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倒是令人格外的羡慕! 只是,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的苏苓,从回到齐楚国后就一直纳闷着! 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东西呢! 无奈,想了许久,苏苓也没有任何头绪,最终只能作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王府已经近在眼前! 苏苓拉着五月和凰老三,三人陡地绕过围墙走向正门时,那门口就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小姐……” “三爷,王妃……” “教主……” 众人不一的称呼,让苏苓和凰老三相视而笑! 而所有人里,就属碧娆最激动,她提着单薄的裙摆,小跑的冲到了苏苓的面前,又哭又笑的拉着她说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苏苓看着苏苓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得擦了擦她的脸蛋,“哭什么,这而不是都回来了麽!” 碧娆撅着嘴,无比委屈的看着苏苓,但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姐,都解决了吗?以后还会不会有这种危险的事?” 虽然碧娆被留在王府中,但是由于之前玉树他们的提前回归,所以她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事! 一想到自己每次都没用的在原地等待,而小姐她们却要去解决未知的危险,碧娆就十分的难过,也愈发的觉得自己没用! 含笑望着碧娆的苏苓,似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不禁摇头失笑,让五月拉着她的同时,开口,“以后都不会有了!” “小姐,你没骗我?” 碧娆小心翼翼的试探般询问着,而苏苓则点头,“不骗你,是真的!” 在碧娆破涕为笑的神色中,几人也走到了王府正门的附近! 门口处,醉清一脸感慨的望着凰老三,率先对他行礼,“属下参见三爷,参见王妃!” “嗯!” 凰老三淡淡的应了一声,而一畔的玉肃之放松的神色中,却不免暗藏凝重,对着苏苓示意般的点头,“教主,一切可好?” 闻声,苏苓舒了一口气,点头,“还好,进去说吧!” 心思缜密的苏苓,在看到玉肃之眼底沉重的神色时,心头也猛然一窒! 回到这里,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重伤的权佑擎! 而自始至终,苏苓都不曾问过一句关于他的情况! 不是不关心,而是不敢! 她生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的世界彻底崩塌,所以她宁愿自欺欺人的躲闪着! 可终究,还是要面对! 连日来的神经紧绷以及应对各种难题,此时回到王府后,苏苓才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缓和的气氛! 众人匆匆入了正厅,落座后,端着茶杯喝上一口暖茶之际,玉肃之就登时开口,“教主,权太子的情况,很不乐观!” 苏苓端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一滞,眼底染上几许焦虑,缓缓看向玉肃之,“有……多不乐观?” 玉肃之看了看一旁垂眸不语的醉清,又望着咬唇低眉的碧娆,他咬了咬牙,道,“两日前,吴太医已经为他诊治过! 但是……权太子的伤情太过严重,尤其是……他的心脉尽断,而且五脏六腑也遭受了严重的挤压! 按照吴太医的说法,若是他三日内他醒不过来的话,很可能……” 三日内…… 那今天,岂不就恰好是第三天! 苏苓手中的茶杯就那么清脆的摔落在地上,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吴太医的医术在整个齐楚国也没有人能出其左右! 这一刻,苏苓彷徨的坐在椅子中,她甚至自嘲的想着,是否这天下间也有什么神医的存在,顺便偶然路过王府,救了权佑擎一命?! 可,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这世界,是真真实实的,而她也不是开了金手指的小言女主! 那权佑擎该怎么办?!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俊朗卓绝,即便天妒红颜,也不能如此残忍! 苏苓整个人如丢了魂一样坐着,耳边嗡嗡的响着,让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小姐……小姐……” 直到她的肩膀收到外力的摇晃,才堪堪让她涣散的眸子重新凝聚了一抹光彩! 她有些微愕,回眸,干巴巴的开口,“嗯?碧娆,怎么了?你说!” 望着这样失神的苏苓,正厅内的几人都不忍的别开了视线! 连吴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们这些人,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祈求上天的怜悯,可是权太子的伤情任谁也看得出来! “小姐,天悦姐一直在照顾权太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碧娆心疼的看着苏苓的样子,随后口吻酸涩的询问! 闻此,苏苓恍若梦醒般,点着头,站起身,“对,我要去看看!我现在就去!” 也许,连苏苓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的脆弱! 如果说,五年前那个雨夜的一幕彻底击碎了她的坚强,那么现在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 那么无助的彷徨,那么毫不掩饰的脆弱! 当年,凰老三从不曾亲眼看到过苏苓伤怀的一幕,而如今真实的表现在他的眼前,却让他连呼吸都感觉那么困难! 她伤,他也疼! 凰老三紧抿的唇角已经发白,他冷不防的站起身,搂过苏苓轻轻颤抖的肩头,低沉的脱口而出,“我,不会让他有事!” 话落,凰老三揽着僵硬的苏苓,一步步沉稳有力的走出了正厅! 两人离开,正厅内的气氛依旧低迷沉重,碧娆终是不忍心的轻声唾弃,口中还不停的呢喃,“老天爷,求你一定要保佑权太子安然无恙!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你让小姐怎么办?!” 权佑擎的重伤,谁都知道了缘由! 也正因如此,他们更加明白,如果权佑擎真的出了意外,那么对于苏苓来说,就不仅仅是打击那么简单了! 这种情债,一旦背负,就是一生! 以至于,碧娆都不敢想象,若是他真的死了,她是否还会在自家小姐的脸上,再看到那惊魂摄魄的如花笑靥! 不敢想,所以宁愿祈祷! 这是此时所有人的心声! 彼时,被凰老三强行揽着离开的苏苓,每一步都走的虚浮飘摇,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呼吸都快要停了! 她此时全心全意的想着权佑擎,初见的他,妖媚的他,生气的他,落泪的他! 他们之间,在她的心里,无关乎情爱,但却权佑擎的重伤,却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凰老三默不作声,揽着她很快就走到了西厢附近! 此时,平素鲜少会有客居住的西厢,却是在临近傍晚时,灯火通明! 药味淡淡的散发在冷冽的空气中,而恰好走进西厢的院落,水天悦正端着一盆水从中间的厢房走出! 房间内忽明忽灭的烛光闪着幽幽的低迷,她蹙眉抬眸,倏然就看到相携而来的凰老三和苏苓! 她眼眸一闪,虽是一抹惊喜从眼底划过,但转瞬即逝! 默默地将一盆水倾倒在地上,她咬唇望着苏苓,来不及仔细的打量,就回身走进了房间! 在凰老三臂膀的支撑下,苏苓好不容易走到厢房附近,神色恍惚的她,一不留神险些被门槛绊倒! 厢房内暖暖的气息驱散了严寒的冷凉,可怎么也赶不走苏苓心里的冷! 彼时,已然安稳的坐在软榻边的水天悦,目光专注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权佑擎,一瞬不瞬,炽热和浓烈! 终于,在看到那熟悉的容颜却陷入昏睡之中,苏苓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恢复! 她狠狠闭目吐息,脚步虚浮的迈步上前,唇齿苦涩,蠕动了半饷,才问道,“他……还好吗?” 哪怕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苏苓的心里还是不免存有侥幸! 而水天悦闻声眼神一凝,侧目仰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苏苓,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咬了咬牙之后,不免愤声说道:“他好不好,你难道不清楚吗?” 第1040章 你有几成把握 面对水天悦明显的不愤,苏苓却哑口无言! 水天悦眼底凝着一汪水光,她睨着苏苓,不停的抿着唇! 然而,面对水天悦这样的态度,苏苓依旧什么都没说! 只是她轻轻的望着权佑擎的睡颜,仿佛时光再一次倒回权青国他知道了彼此身世后重伤的那一次! 一切又如同天意般重叠在一起! 苏苓倾身,指尖颤抖的探出,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举动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水天悦却蓦地如同护着孩子的母亲一样,一把就挥开了苏苓的素手! “你有什么资格碰他!他现在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全是你造成的! 苏苓,你若还有心,我求你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好不好!不管他是生是死,从今以后,请你放过他可不可以啊!” 水天悦激动的情绪终于是忍不住,她挥开苏苓的素手后,便开始啜泣的对着苏苓嘶吼! 连日来的担心焦虑,不曾安睡的紧张不安,此时在看到苏苓时,全部化为一腔怨念! 以至于,她扑簌簌掉落的泪珠,滚烫的几乎要灼伤她的灵魂! 她爱权佑擎,爱到无以复加,爱到不能自拔! 可是,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她的爱,从头到尾都不曾被他接受过! 而越是这样,她爱的越是深沉浓烈! 亲眼看着他为了苏苓当下足以致命的一掌,她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她宁愿那一掌,是打在她的身上! “天悦……” 苏苓双眸酸涩的望着水天悦,低低的轻呼了一声! 无助的模样,让凰老三的剑眉拧的愈发的紧了几分! “你不要叫我!”水天悦痛不欲生的哭泣着,随即她失了冷静,狠狠的推了苏苓的肩膀一下,并步步紧逼,言语尖锐,“苏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啊!你知不知道,当初在权青国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为了你生不如死,我曾暗暗发誓过,有生之年我一定不会让他再遇见你的! 可是,到如今他变成这样,却还是因为你!你已经有凰老三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要他安稳的活着,我愿意陪着他一辈子,可是你看看现在,连这样的机会我可能都没有了!到底还要我怎样,你才能放过他啊!” 水天悦因为挚爱权佑擎,她疯狂的怨怼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扎在了苏苓的心头! 而她接连推了苏苓两下的举动,还不等凰老三凛冽的出声,门外就有一个小身影跑了进来! “不准你这样说我娘亲!” 五月猝然出现,让厢房内已经降至冰点的气氛更加冷肃了几分! 此时,五月愤然的小脸怒气腾腾,她冲到水天悦的身前,小手也对着她的腰际推了一下! 因五月的推搡而倒退了两步的她,站在原地情不自禁的捂着脸痛哭失声! 然而,做完这一切之后,五月还是面带不忿,清脆朗声说道:“你以为我娘亲不难过嘛!你以为看到小舅舅变成这样,她就不自责吗? 再说了,你现在将一切都怪在我娘亲身上,这是不公平!我娘亲从没有想过害他!这一切分明是小舅舅自己愿意做的! 你就算心中有恨,也不应该恨我娘!难道你忘了,当初我娘还曾极力的撮合过你们! 你怎么能这样!我娘亲从没有不放过他,你要是愿意陪着舅舅一辈子,那你自己努力啊!你怪我娘亲算什么本事!” 五月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而且她如此急速的言语,却没有半分停顿! 那清晰的小脑袋分析的非常透彻! 然,就是因为五月这些话,水天悦的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她竭力的强忍着自己的哭声,但仍旧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里! 良久良久,久到五月感觉这厢房内的气氛让她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时,苏苓才低柔的说道,“五月,道歉!” 闻声,五月瞠目,“娘亲……” “她是你的长辈,道歉!你可以没大没小,但是,不能没有礼貌!” 没人知道苏苓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她最后一句没有礼貌说出口之后,五月的眼神倏尔一闪,却是不怒反笑,她仰起脸,望着水天悦,那双圆溜溜的水眸中,再没有任何的感*彩,软糯糯的说道:“水小姐,对不起!是五月的错!” 水小姐?! 五月这么一句称呼,让水天悦的身子一僵! 包括苏苓也是轻轻的叹息了一瞬,再次抬起眸子后,清冽平静异常! “天悦,我不会让他死的!只是,这一次之后,我希望你能好好陪着他! 既然你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们的面前,那么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们一次! 麻烦你先出去吧,顺便让吴太医来见我!” 苏苓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双眸凝聚在权佑擎的脸颊上,却不曾看天悦一眼! 闻声,水天悦怔愣的眸子内,没有一点的惊喜,反而蔓延着无边的沉痛! 她不停的落泪,擦干又被染湿,最终她捂着春跑了出去,那步伐那么急切,那么凌乱!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对着苏苓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伤害的又何尝只是她一个人! 在那么多日子里的接触,她真的当苏苓是姐姐般的信任着! 只是,这一次权佑擎很可能会救不回来的事实,让她再也无法冷静! 水天悦跑出去之后,五月这才仰着脸,望着苏苓,笑道,“娘亲,我做的对不对?” 闻此,苏苓垂眸,睇着五月故做聪明的样子,苏苓抿唇,“下次不要叫水小姐,她始终都是你的水姨!” “哦,知道了娘亲!” 五月撇撇嘴,淡淡的点头! 不多时,吴太医就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凰老三和苏苓还不待他作揖行礼。 “吴太医,不必多礼!权太子的伤势,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苓扶起吴太医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询问! 闻声,吴太医也不假思索的回答:“还请尘王妃恕罪!老臣真的尽力了! 权太子伤势太过严重,老臣在宫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伤这么重还脉息尚存的! 如今,若是权太子在三日内能够醒过来,那么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可若他……” 吴太医话未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而苏苓和凰老三也都明白,他隐含的深意是什么! 一瞬间,苏苓便凝重的望着权佑擎,满心酸楚! 直到此刻,凰老三终是开口,“五月,陪你娘出去走走!爹要和吴太医仔细聊聊!”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但苏苓却不免有些惊诧的看着他,眼底精光一现,“你有办法吗?” 凰老三微微摇头,“没有!你先去散散心!如今之计只能等着了!还有水天悦的事,总归要解决的!” 闻此,苏苓眼底的光芒暗暗淡了下去,她展眉吐出浊气,虽然觉得凰老三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是一旁的五月已经拉着她的手催促道,“娘亲,走吧!男人的事情,就让爹爹和太医爷爷去解决吧!” 被五月半拉半就的离开了厢房,直到远离西厢,苏苓还没回过神!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刚才在凰老三的眼里,她似乎看到了些许默然的坚定! 那,到底代表了什么?! 苏苓的狐疑还没有定论,而五月已经拉着她走向了西园的方向! “娘亲,我们去找水姨吧!她太伤心了!” 五月聪明的将苏苓的思绪转移,母女俩也只能在渐渐昏沉的天色中,寻找着水天悦的身影! 另一边,当苏苓离开后,凰老三随手一挥,敞开的厢房大门便倏然关闭! 吴太医则望着凰老三,“王爷,请吩咐!” 凰老三沉稳的脚步堪堪走上前,站在软榻的前面一瞬不瞬的看着权佑擎,不多时他话落,“吴太医,若本王以渡入内力的方法为他疗伤,你有几成把握能救活他?” “这……王爷请三思,权太子的伤势并非简单的内伤!若要以内力疗伤的话,只怕……” “无碍,告诉本王,你有几成把握?” 凰老三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吴太医颇为无奈的垂眸! 淡淡的思忖了片刻后,吴太医眼神一亮,道:“王爷,若是以内力疗伤并辅以老臣的银针入穴,应该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但是,银针入穴的危害极大,需要以银针的辅助将他体内的各个穴道封死,这样一来,即便权太子被救活,那很有可能他的穴道受阻,从而导致功力全失!” 吴太医细致的解释,让凰老三的神色松懈了几分! 他薄唇淡淡扬起,道:“只要能活着,没有内力又何妨!你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本王回来!” “这……王爷,但是真这么做的话,那么你的内力……” 吴太医的话还犹存耳畔,但是凰老三已眨眼间就离开了厢房! 望着洞开的房门和徐徐吹入的冷风,吴太医幽幽叹息一声! 这三个人之间,他不好过多置喙,只是希望若真的救回了权太子的话,他能接受这一切! 离开厢房之后,苏苓和五月很快就在西厢附近的一隅凉亭中,找到了正在伏案哭泣的水天悦! 对于苏苓来说,水天悦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样,即便她说了那么多满含恨意的话,可她也不会真的怪她! 恰恰因此,她更加确信,水天悦爱权佑擎的心,是真真实实毫不做假的! 试想一下,如果她爱凰老三入骨的话,而设身处地的思考一番,或许她的做法比水天悦还过分! 苏苓垂眸拍了拍五月的小手,在她耳边轻轻安抚的说了几句话后,五月就眨着眸子点点头,随即就小跑着离开! 彼时,安静的凉亭附近,只剩下水天悦的啜泣声还有满怀心疼的苏苓! 沉默了片刻后,苏苓缓步上前,走进凉亭视线轻柔的落在了水天悦的身上!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所以水天悦的哭声渐渐弱了几分,她泪眼朦胧的抬眸,一看到苏苓,登时表情一怔! 那满脸泪痕的样子,也泄露了她无处发泄的脆弱! 水天悦和苏苓隔空相望,她抿着唇,虽再没有哭声传出,但是她眼角不停垂落的泪珠,还是让苏苓感觉到,她决然的悲痛! “好些了吗?” 苏苓的口吻和态度依旧如故,眼神和平素没有半分的不同! 面对这样温柔的苏苓,水天悦再难以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 她陡然从冰凉的石凳上起身,跑到苏苓的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嘴里不停的呜咽,“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苏姐姐,对不起!” 她伤心难抑,哭声不止,紧紧搂着苏苓,不停的道歉! 听见水天悦的歉意,苏苓摇头并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太害怕失去她! 天悦,答应我,这次如果他能活下来,带着他离开这里,哪怕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也不要再让他牵扯到尘世中的一切! 他值得更好的,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苏苓五味陈杂的在水天悦耳畔轻柔的低语! 虽然之前在厢房中,她有那么一瞬的不悦,但转念换位思考一番,她却完全能够理解水天悦的想法和处境! 所以,她不会怪她,但也只能如此! 水天悦闻声一愣,放开苏苓后,还挂着水光的眸子有些惊愕的看着她,“苏姐姐……” “天悦,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应该远离权佑擎了!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但也的确有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他!只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就只能看你们的了!” 苏苓伸手轻轻擦拭着水天悦眼角的泪水,她同时解开身上的狐裘披风,疼惜的披在了水天悦的身后! 以至于,她完全忘了自己左臂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体会着苏苓一切如故的疼爱和关心,水天悦的心里却越来越难过! 她低着头,轻轻落泪,再次满含歉意的说道,“苏姐姐,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伤心了,所以失去了冷静! 五月说的没错,我怪谁都不应该怪你!他受伤,你的难过不比我少! 苏姐姐,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真的想不到,权太子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最后一句话,水天悦还是私心的没有说出口! 这么残酷的事实,她已经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平静的接受! 可是要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那么的困难! 水天悦的沉默,引来了苏苓关怀的安抚,“我懂,我都懂!所以,别哭了!他的未来还需要你陪着,万一你病倒了,他该怎么办?!” 苏苓自私的替昏迷的权佑擎做了决定! 他的未来,再不会有她的参与! 但是水天悦真的值得权佑擎真心相待!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错过与否的问题,而是亲生兄妹的事实如鸿沟一样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一切,都没有如果,所以她也不可能会给他任何的希望或者承诺! 也正因如此,这一次权佑擎会选择这么决绝的方法为她挡下攻击,或许他的内心中,也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情感的! “苏姐姐,你会不会怪我!我之前说的那些话……” “没事!都过去了!” 苏苓打断了水天悦的话,随后揽着她瘦弱的肩头,缓步走出了凉亭! 两个人的身影,被王府渐渐燃起的红灯笼在地上投射着长长的倒影! 这*,注定无眠! 一个时辰后,凰老三如约来到了西厢的厢房! 而这时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玉树临风醉清墨影四大暗卫! 当凰老三入了厢房后,玉树四人便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外充当门神! 吴太医虽然不知道凰老三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够制止苏苓和其他人前来探视,但是望着凰老三凛冽的神色,他也知道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 “王爷,银针老臣已经准备妥当!” 吴太医拂袖颔首,随着他的话落,凰老三也看到了摆放在软榻矮凳上一排排银亮纤细的银针! “嗯,开始吧!” 凰老三没有多余的话,跨步上前随手翻转,软榻上的权佑擎就被他直接以内力拖起身! 旋即,他衣袂翻飞,闪着就盘膝坐在了权佑擎的身后! 在他掌心即将要贴在权佑擎后背前的一刻,他侧目睨了一眼吴太医,两人视线交汇后,他掌心凝聚无上的内力,倏然间便贯入了权佑擎的体内! 与此同时,吴太医也迅速的抽出一根银针,精准的刺入到权佑擎胸前的膻中穴! 昏迷中的权佑擎,倏尔双眉痛苦的拧紧,虽然还没有清醒,但是不难看出在他体内激荡油走的内力让他也十分的痛苦! 凰老三遒劲的内力在源源不断的渡到他的体内,沿着他受伤的经脉和五脏迅速的油走! 吴太医的手法也是愈发的快速,一根根的银针在他的指尖不停的刺入他周身大穴之中! 这*,王府内外格外的平静! 只是站在西厢门外的四大暗卫,神色却稍显凝重! 冷肃的夜,寒风呼啸,但谁都没有开口! 被吹乱的衣袂纠缠层叠在一起,墨发随风舞动,冷冽,森凉! 而之所以在这等沉重的时刻苏苓不曾现身,那是因为早在夜幕降临时,凰老三便悄然点了她和五月的睡穴,将她们安放在西园的内室中! 他要做的事,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完成! 更何况,早在得知了权佑擎的伤情时,凰老三的心里就已有了信念! 苏苓欠他的,由他来还! 一整夜的时间,随着夜幕的暗沉再到东方晨曦鱼白,门口的四大暗卫一动不动的守护着! 当冬阳第一抹的日晕从东山浮现时,西厢之中忽然传出一阵痛苦的低呼,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银针落地的声音! 玉树等人神色大变,慌忙间,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入! 待他们转身之际,房门却已缓缓开阖,冷风陡然倒灌,吹乱了凰老三纤尘不染的衣袂! 他神色淡然,俊彦完美,从容不迫的负手而立! “三爷……” “三爷,怎么样了?” 玉树等人惊慌的探头看了一眼厢房,但随即几人的目光都胶着在凰老三略显苍白的唇上! 闻声,凰老三沉稳的语气以不变的姿态开口,“去通知王妃,权太子已安然无恙!” 第1041章 散尽了七成内力 “去通知王妃,权太子已安然无恙!” 凰老三的口吻低沉,神色冷峻! 而玉树等人望着他这般姿态,仍旧不免忧虑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三爷,那你……” “本王没事!去通知吧!” 凰老三再一次从容不迫的开腔,话落他驱步离开! 徒留四大暗卫站在原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诸位,不必担心,权太子已安然无恙!” 当吴太医走出厢房,一抬眸就看到了四大暗卫还来不及收敛的担忧神色! 他言罢,沉稳的醉清立马上前,对着吴太医抱拳后,急忙问道:“吴太医,不知你们用了什么方法救权太子的?我们三爷……有没有什么大碍?” 闻此,吴太医的神色立马不自然的闪了闪,正要矢口否认时,玉树也敛去了所有的不正经,上前一步抓住吴太医的手臂,正色的说道:“吴太医,我们乃是三爷的四大暗卫,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事,还请你及时告诉我们!保护三爷是我们的天职,吴太医,拜托了!” 玉树的口吻情真意切,包括四人脸上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也让他们几个的心都悬了起来! 见此,吴太医幽幽的叹息,随即无奈摇头,“这件事,王爷本叮嘱老朽不得告知任何人! 但是……哎,但是既然各位是王爷的贴身随侍,老朽也不变过多隐瞒! 其实,之所以能够救回来权太子,是王爷散尽了七成的功力才得以如此! 诸位,老朽稍候会开个方子,烦请你们每日三次,按时放在王爷的膳食中让他食用! 虽然老朽身无内力,但是对于王爷散尽七成功力之事,也深知一定是非同小可! 所以……” 玉树等人呲目欲裂的望着吴太医,久久不能回神! 散了七成的内力,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后果无异于重伤! 然而,偏偏是这样的事实,可是方才他们仔细的打量着三爷的神色,竟是没有半点察觉! 七成内力,也就是说,现在三爷的情况,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在十招之内将他制服! 玉树临风,醉清墨影,四个人的表情是从没有过的凝重! 吴太医的话还飘荡在耳畔,然他们几个人在得知了权太子的伤势后,竟半点也笑不出来! 这是用他们三爷无上内力救回来的,这……真的值得吗?! “吴太医,这件事烦请你继续保密吧!今后不论谁问起,请你都三缄其口,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不然,我们担心三爷会有危险!” 吴太医喟叹着点头,“老朽知道了!先行告辞!” 但吴太医远走,玉树等人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有些彷徨无措!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那么强大狂傲的三爷,会有内力散七成的一天! “现在……怎么办?” 玉树踌躇的看着身边的其他三人,语气低沉沙哑的开口! 而半饷过后,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一致的将目光定在玉树的脸上! “喂,我问你们话呢!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醉清开口,“玉树,刚才三爷说了,让我们通知王妃,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有你去是最合适的!” “为毛啊!”玉树不解! 而临风则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上前勾住了玉树的肩膀,分析道:“这件事就和吴太医说的一样,非同小可! 也就只有你,平素和王妃的关系不错,索性后院还有你的娆妹呢!所以你去的话,尽量表现的高兴一些,至少不会让王妃看出什么端倪!” “是啊!玉树,就你去吧!我们实在是太痛心了,装不来太高兴的样子!”墨影点头表示赞同! 这下,玉树憋屈的快要抓狂了! 他伸手推开临风,呲牙咧嘴的低吼,“你们开什么玩笑!我特么也装不来高兴的样子啊!” “玉树!你别推脱了!有碧娆在王妃身边,你尽量和她眉来眼去几次,反正不要让王妃有所察觉就行了!别废话,赶紧去!” 最终,玉树被临风三人半推半就的推出了西厢的院落! 他一步三回头,一脸纠结的看着那三个臭不要脸的兄弟! 而临风等人,则故意避开他的视线,三个人蹙在一起,开始低声的商量起对策! 然而,这时候的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权佑擎会这么快苏醒! 让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他们之前和吴太医的所有谈话,已然被权佑擎全部收入耳中!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这么多年不停的在心里想要和凰老三一较高下! 如今,他虽然还很虚弱,可是听力依旧没有下降! 门外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已经渐渐远离,彼时躺在软榻上的权佑擎,目光有些涣散的望着头顶的帷幔! 凰老三……散尽了七成的内力…… 只是为了救他! 救他! 这样,真的值得吗?! 七成的内力代表着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从四五岁就开始习武之人,散尽了七成内力,等同于失去了将近二十年的努力和汗水! 每一天的精益求精,每一次练功的汗水挥洒,却被他这么轻易的用来救他! 他们难道不知,当初他选择为苏苓挡下那一掌的时候,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情的! 权佑擎双眸内的苦楚如狂风暴雨般卷裹着他! 终究,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输了! 他输给了凰老三的大气,输给了他的既往不咎! 他也输给了他对苏苓那么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输的一败涂地! 权佑擎强行的撑起身子,四肢无力的感觉早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就明白,他虽然活了过来,但却功力全失,内力尽散! 从今后,他权佑擎只是个废人而已! 这么残酷的事实,却让他无法再多说一句! 他本就生无可恋,奈何他这条命是用凰老三的内力换回来的! 他终是不能辜负了他! 或许,他们三人之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插足成功过! 如今,他自己所选择的一切,到头来却还要他们两个为他埋单! 够了! 真的够了! 他不值得他们这么对待,他还活着……却如同死去! 这厢权佑擎的心思无比沉重之际,门外已经传来了无数奔跑且凌乱的脚步声! 首当其冲的,就是苏苓和水天悦! 天知道,当她悠悠转醒,看到玉树那张明显洋溢着笑容的脸颊,并那么清晰的告诉她权太子已经安然无恙的事实,她感觉自己的整片天空都那么灿烂明媚! 从没有一瞬间,她那么感激老天的帮助和命运的安排! 苏苓水光湛湛的眸子在冲进厢房后,直接就定在了稳坐在软榻一隅的权佑擎! 倏然间,她步伐一顿,不敢再上前一步! 虽然几步之遥,可是他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坐在那里,虽然身着中衣,也丝毫不损他倾世的红颜! 此刻,苏苓的停顿也成全了水天悦的激动! 她不顾旁人脸颊上兴奋激动的神色,直接冲到了权佑擎的面前,猛地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这,是有史以来,水天悦对权佑擎做出的最亲密的举动! “权太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水天悦的真情流露,让厢房中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不论是碧娆还是五月,亦或者玉肃之和楚易,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灿若骄阳,明媚如春! 唯独,站在门外的玉树四人,想要打起精神,不至于露出马脚,但真的很难! 毕竟,权佑擎的平安,是用他们三爷一生的心血所换来的! 一畔,权佑擎身子微微一僵,眼神却在水天悦抱着他的时候,看向了站定原地的苏苓! 隔空相望,时间仿佛都在彼此的眼眸中静止! 他怀坐美人,她静静伫立! 权佑擎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着,他隐忍的激动任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唯独,此时埋头在他肩膀痛苦的水天悦,看不到他半点的神色! 不多时,权佑擎垂眸,敛去了一眸的情深和爱恋! 他轻轻扯开水天悦搂着他腰肢的手,出其不意的细声安慰,“别哭了,本宫没事!” 还是他,那么高傲自负,此时却格外的温柔! 水天悦眸光一喜,心跳有些加速,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权太子柔声的安慰! “太子……” 一时间,水天悦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有些局促起来! 权佑擎拉开水天悦后,他缓缓站起身,那微微有些摇晃的身形让水天悦格外的小心搀扶! 一步,两步…… 在走向苏苓的时候,权佑擎从没有觉得,原来步履沉重如铅竟是这么清晰的感觉! 他每走向苏苓近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被拉的更远了一些! 他愈发的靠近,结局只能是无边的远离! 权佑擎重伤初愈,在缓慢走向苏苓时,那心痛如刀割的感觉,竟比重伤还要痛上几分! “小妹……” 一声小妹,道尽了权佑擎这一生的爱恋和悲凉! 这是他们的关系,何等的讽刺又无奈! 苏苓闻声一震,眼波微微流转,似是释然般轻轻含笑,“大哥……” 这个称呼曾经是属于苏傲的! 如今,她刚刚失去了苏傲这个哥哥! 但转瞬老天又给了他权佑擎! 听见苏苓的呼唤,权佑擎略显苍白的唇角微翘,缓缓张开手臂,将苏苓纳入怀中! 他的举动堂堂正正,不夹杂任何腌臜的心思! 淡淡的药味也随之传入了苏苓的鼻尖! “小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此时的权佑擎,和当初晕厥前的表现截然不同! 他就如同一个哥哥般,面对苏苓所表现出的一举一动都合乎情理! 苏苓心头本还有着淡淡的忧虑,但此时听见他这样开口,不由得真心一笑,反手搂着他有些瘦弱的脊背,轻轻拍着,“大哥,只要活着,就好!” 是啊! 只要活着,就好! 但这样的话,传入权佑擎的耳中,却是苍白的现实! 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真的不敢再有任何求死的心情! 他的命,已然欠下了今生无法偿还的债! “大家一切还好吗?” 当权佑擎毫无留恋的放开苏苓,转眸看着她身后的玉肃之等人时,含笑询问! “太子不必挂心,我们都很好!” 玉肃之也回以微笑! 彼时,站在一旁被冷落了许久的五月,嘟着嘴走到权佑擎的身边,拉扯着他的衣摆,口吻略带抱怨,“美人舅舅,你让我们好担心啊!” 五月仰头看着权佑擎,那小脸蛋上挂满了心疼让权佑擎轻声一笑,便将她从地上捞进了怀里! “五月,好久不见呢!” 权佑擎将五月抱个满怀,不停的揉着她纷嫩的笑脸! 同时掂了掂手中的重量,满目疼爱! 五月随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在权佑擎的脸蛋上磨蹭了几下,“美人舅舅,以后你要好好的啊!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不然我会很难过,会很伤心!娘亲和爹爹也会难过的!” 五月稚嫩绵软的嗓音让权佑擎的心里仿佛被羽毛轻轻刮了一下! 愈发搂紧了五月的小身板,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舅舅答应你!” 五月闻声点头,环着权佑擎的脖颈,转头在厢房内扫了一圈,有些古怪的开腔,“咦,爹爹呢?” 玉树等人心中一凛,纷纷低下头,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五月的开腔也同时提醒了苏苓,她忍不住也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凰老三的身影! 说来她还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昨晚上她和天悦说好了要守着权佑擎的!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们两个都就睡着了! 彻夜未见到凰老三,苏苓也不禁狐疑着! “你这么快就醒了,看来还是你命不该绝!” 倏地,正当众人纷纷左顾右盼之际,厢房门外就传来一声低沉的戏谑! 闻此,苏苓眼眸一亮,望眼欲穿的看着门扉处! 凰老三人未至声先到,当他背光跨步走来,那迎风舞动的墨发几乎晃的人眼前缭乱! 苏苓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底温柔乍现,只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具体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凰老三昂藏的身躯缓缓行进,而打在他身后的光晕,好似给他的周身都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 灿烂的有些睁不开眼! 彼时,权佑擎已然放开了五月,他身形一转,望着凰老三走来的方向,两人的视线交汇,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权佑擎轻缓的吐息着,当凰老三距离他仅仅一步之遥的位置时,他笑了,“有你在,本宫也舍不得死!” 这话说的有几分别样的感*彩! 但是,就在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间,凰老三的眸子一闪,心中已了然一切! “即便本王不在,你也不能死!” 这俩人,一来二去所说的话,都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 尤其是苏苓! 她眸子轻眨着看着权佑擎,总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特别是她刚才听到了权佑擎的话,心里不由得暗自腹诽,她是不是一直自作多情了?! 会不会权佑擎一直爱慕的人是凰老三! 苏苓想法落定,便暗自摇头失笑,她发现她的脑洞还真是大! 凰老三的一句‘即便本王不在,你也不能死’的话音落定后,权佑擎终是一阵轻笑,随即伸出右手,和他紧紧地撞了一下肩膀! 两个人,就此冰释前嫌! 凰老三挥手在权佑擎的肩头轻轻捶打了两下,相视而笑! “呜呜,好感动啊!” 如此感动的时候,所有人都动容的看着他们二人! 唯独碧娆,忍不住轻声呢喃了一句,甚至还不停的擦着眼角! 苏苓含笑走上前,站定在凰老三的身侧,和他一同望着权佑擎,“你的身子还虚弱着,坐下歇着吧!” 权佑擎摇头,笑道,“本宫的身子好着呢!这次躺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站起来,才不要再去装死当病人!” 苏苓:“……” 凰老三则凝眉瞪着他,冷不防的揶揄,“权太子还真是人中龙凤!装死的本事一流!” 权佑擎反口回击,“嘁!凰老三,少装大尾巴狼!要不然本宫拍你一掌,你试试后果如何!” “敬谢不敏!” “哼!” 这俩人三句话没说完又开始掐架,原本和谐的厢房内的气氛,顿时有一片乌鸦飞过! 不过,也正因如此,所有人也才彻底放心,看样子权太子是真的安然无恙了! 权佑擎的初愈,很快就让王府内的气氛都变得安详和悦了不少! 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王府内的众人脸颊上便洋溢着收不住的笑靥! 当然,除了那四个苦逼的暗卫! 他们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彼时,众人已经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西厢的厢房中,苏苓抱着五月笑看着权佑擎和水天悦说笑着! 门外,不远处的书房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三爷,这是上等的蜂蜜雪莲粥!” “三爷,这是最好的千年人参汤!” “三爷,这是大补的丹心玄露丸!” “三爷……” 此时,玉树临风醉清墨影四人的手上纷纷端着托盘,而且上面每一样的食材都是堪比金银万两! 凰老三拧着剑眉,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他望着玉树等人,眼神所到之处,四大暗卫便堪堪的闪开视线,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双眸交汇! 凰老三沉沉的吐息,放下手中的狼毫,昂藏的身躯靠在檀木雕花的太师椅中,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冷眸微眯,“怎么回事?” “啊?三爷,您还没用早膳呢!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是啊,三爷!现在已经临近午时,您赶快吃些东西补一补吧!” “三爷……” 还不待醉清开口,凰老三神色一厉,“补一补?补什么?” “补内力……” “玉树!”话没说完,玉树的话就被其他三人连忙喝斥住! 完了! 除了玉树之外,其他三人的脑门上,登时滑下了三条黑线! 玉树啊,你特么到底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见此,玉树尴尬的看着望天的三个人,最终他牙一咬,脚一顿,视死如归的上前说道:“三爷,您别伤心!这些东西都是大补的!就算失去了大部分内力,但是属下等依旧会忠心耿耿的!” 玉树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凰老三冷冷的笑了,“谁跟你说,本王伤心了?” 第1042章 即将离开的权佑擎 “谁跟你说,本王伤心了?” 凰老三冷冷的眯着眸子,斜睨着一脸沉痛的玉树,周身散发的冷意让墨影等人都悄悄的远离了几分! 他们真希望自己从没认识过玉树这个脑残! 真是个智商堪忧的玩意! 玉树愣了两秒,随后余光瞥着临风等人! 结果一眼看去,就见他们要么望天,要么看地,就是不看他! 见此,玉树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呵,三爷,属下口误,纯属口误!” “稍候晚些时候,去把赫连情泽带过来!” “是!” 话落,凰老三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堆大补的食材,挥挥手,“把这些都撤了吧!本王没病!” 一听到凰老三这般言语,临风等人也无法淡定了! 沉稳的醉清迈步上前,担忧的看着凰老三,“三爷,这些都是对内力损耗有帮助的,您还是吃一些吧!” 直到醉清说出这番话,凰老三神色一滞,眸光冷意乍现,“吴太医都跟你们说了?” 临风等人忙不迭的点头,“三爷,属下等并没有告诉王妃!但是您的身子……” “无碍!少了点内力而已,还会恢复的!” 望着凰老三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四人纷纷沉默! 如果说少了三成的内力,的确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但是七成内力,可并非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 “三爷……” 临风再次为难的看着凰老三,他们眼神和表情中表现出的担忧毫无作假! 凰老三眉宇深沉的睇着几人,随即无奈的摇头,“这些放着吧,你们先下去!” “是,三爷!” 见凰老三终不在推脱,四人略微放松的旋身走了出去! 书房外的天色漆黑浓郁,房中的烛火也在轻轻燃着烛身,蜡炬堆积在烛台,如一簇小山! 凰老三缓缓吐息一瞬,眉宇间疲色顿显! 的确,散了七成的内力,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已经习惯了磅礴的内力附体,此时陡然间散了七成,整个人就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 但是好在他平素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外人也根本看不出他的变化! 其他人都还好,他也不在乎,但是在苏苓面前,他却要极力的掩饰好自己的变化! 在决定了用七成内力去救权佑擎的时候,他并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的后果! 他的认知里,内力失去了,总有一日还会再回来! 但是如果权佑擎真的出了事的话,恐怕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尤其是对苏苓来说,权佑擎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心债! 这厢,凰老三孤身坐在书房中,平稳的心绪中又暗藏着淡淡的庆幸! 而西厢内,苏苓也正看着和水天悦坐在一起的权佑擎! 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此时他们终于能够气氛和谐的坐在一起,苏苓感慨万千! “大哥,你的伤真的没问题了吗?” 似是还带着不确定和担心,苏苓打量着权佑擎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低声问道! 闻此,权佑擎端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顿,旋即瞬着苏苓,“没事了!你别担心,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苏苓点头呢喃,而此情此景下,最高兴的莫过于水天悦! 她本来已经觉得人生就此无望,但是亲眼看到权佑擎重伤初愈,并且还和她一同落座在此! 这种感觉就仿佛失而复得那般的让她珍视! “权太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水天悦无比感动的看着身边的权佑擎,她已经想好了,不论他去哪里,她一定紧紧跟随! 闻声,权佑擎的眸子似是不自然的闪了闪,但是他很快就敛下眼睑,让苏苓和水天悦都没有捕捉到他眸光内的坚定! “回权青国吧!离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一番话出口,水天悦的表情是激动难耐,而苏苓则是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她几乎可以肯定,在经历生死过后,权佑擎是真的放下了! 而对于水天悦来说,她也同样离家许久,他要回去,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跟随呢! “什么时候回去?” 苏苓的指尖摩挲着杯缘,笑看着权佑擎! 闻此,权佑擎一寸寸掀开眼帘,那双美目中流光溢彩,“明天!” “这么快?” 苏苓讶异的惊呼一声,而水天悦心头一窒,不禁也问道,“权太子,难道不需要再多加休息一下吗?” 权佑擎望着水天悦,轻声一笑,摇头道,“不必了!耽搁的时日太多,尽快启程就好!”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水天悦略带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开口! 而权佑擎则浅笑,“好,一起!” 望着他们两个之间仿佛外人插不进话的默契,苏苓感动又庆幸! 这也许是个好的开端,说不定天悦真的是权佑擎最终的良人! “苏姐姐,这些日子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包括……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苏姐姐,我……” 水天悦话音未落,苏苓就轻笑出声,“天悦,别自责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那种情况下,如果换做是我,说不定比你有过之而不无不及呢!既然明日就要离开,那你们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谢……” “不必了!” 忽然间,苏苓直接开口的话,水天悦和权佑擎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出口! 闻此,水天悦哑然的看着身侧的权佑擎,而他则面露戏谑的说道,“虽然本宫重伤初愈,但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你们刚回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本宫带着天悦自行离开就好!” “可是……” “你不必担心!这点能力本宫还是有的!放心吧!” 权佑擎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将苏苓的话噎回去,而水天悦虽然还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望着权佑擎那坚定的神色,她也只能作罢! 夜已深,西厢内的闲聊也渐渐落幕! 彼时,苏苓抱着已昏昏欲睡的五月缓步离开了西厢! 在转过回廊拱门后,她回身望着西厢房内,烛火将人影倒映在窗棂上,她仿佛看到了权佑擎和水天悦相视而笑的场景,又不免为天悦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一次之后,相信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吧! 苏苓含笑离去,而房间中的权佑擎的确和水天悦相视而笑,只不过他的笑容中有太多的歉疚和愧意! 只是,在这样更深露重的夜晚,寒风将门扉吹得吱吱作响,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水天悦,也完全忽略了权佑擎眼底晦涩的暗芒! 苏苓抱着五月回到西园后,碧娆就忙不迭的打开门迎她们入内! 折腾了一整日,苏苓轻轻扭了扭自己的手臂,左臂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免有些酸胀的感觉! “小姐,要更衣就寝吗?” 碧娆将五月安置好以后,走到椅子旁,轻轻为苏苓揉着肩膀询问! 闻声,苏苓蓦地环顾四周,“凰老三呢?” “我刚才听玉树说,王爷好像在审问赫连情泽!所以还在忙!” 碧娆的回答,让苏苓神色一凝,差点就忘了赫连情泽的事! 二哥之前不是说过,赫连情泽这厮趁着他们不在京城,竟企图对丞相府下手! 妈蛋! “他们在哪儿?” 苏苓扭过身睇着碧娆,柳眉微蹙! 碧娆挠了挠头,“应该是在书房吧!好像王爷的身子不适,我今天还看到玉树他们安排膳房做了好多大补的食材!” 凰老三身子不适?! 苏苓顾不得多想,直接起身再次披上披风,走向门扉之际,说道:“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看!” “哎,小姐,小姐……” 碧娆站在门口望着雪夜中急忙奔走的身影,哀声喊了几句! 奈何,不管如何喊叫,也唤不回苏苓的步伐! 此时,苏苓心里所担心的是,凰老三身子不适?! 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从没看到他有过任何不适的情况! 从来没有! 那么这一次,会不会又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才会让他身体不适?! 浓郁的雪夜中,薄雾从地面雪地中淡淡的散开! 氤氲了眼前的视线,而匆忙来到书房附近的苏苓,心里的担忧也在不停的发酵着! 书房门外,苏苓的脚步渐渐放缓! 她轻缓踱步,还不待靠近门扉,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痛苦的低呼,“凰胤尘,有能耐你就杀了我!” “玉树!” 凰老三冷冷的吩咐了一声,玉树又隔空挥出了一拳! “就你这德行,也配我们三爷动手?凭我们,分分钟就能捏死你!” 还没拉开门,苏苓就听见玉树这番‘豪言壮语’!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玉树就是那只最逗比的猴子! “唔!” 赫连情泽被玉树狠戾的一拳差点没把下巴打掉! 他捂着脸,靠在墙边,表情十分的痛苦! “你……你们……本世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嘭——’ 在赫连情泽话定之际,门扉被苏苓一掌拍开! 冷风陡然倒灌,吹乱了所有人的发丝! 她凤眸内冷光湛湛的凝着赫连情泽,菱唇讥诮:“赫连情泽,已是临死前,不如你说说,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们?” “苏苓,我杀了你!” 赫连情泽一看到苏苓出现,捂着脸作势就要冲过去! 然而,他还没迈出两步,就直接被玉树飞起一脚,直接给他踹到了墙上! “我们王妃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这一瞬,玉树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般,一举一动都尽可能的表现出无比的狂妄自大! 虽然苏苓不明白其中内因,但看到赫连情泽受制,她还是很高兴的端着肩膀走到凰老三身侧,开始看热闹! “玉树,下手不要那么狠,万一打死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苏苓将双手轻轻压在凰老三的肩头,望着玉树淡淡含笑的开口! 而赫连情泽无比震怒,但技不如人,他只能暗自隐忍! 他堂堂赫连部落的王世子,现在竟然成了苏苓口中的热闹! “是,属下谨遵王妃教诲!” 玉树自信的抬头,口吻傲娇的回答了一句! 暗自站在凰老三身后的苏苓,虽然在看着玉树说话,但是她的眸子也在悄然打量着凰老三! 他的剑眉依旧有形的张扬着,冷眸杀伐的睇着赫连情泽,包括薄唇也是看不出情绪的微抿! 但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这书房中淡淡漂浮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道,也完全闻不到什么大补的膳食药味! 他,还是他! 苏苓暗自放宽了心,和凰老三一同视线冷凝的睇着赫连情泽! 彼时,书房内玉树充当打手的角色,对着赫连情泽不停的出手! 临风则环抱着手中的佩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凰胤尘,是我技不如人才被你抓到,要么你们今天杀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会报仇的!一定会报仇的!” 赫连情泽嘶吼着,满脸的不忿! 此情此景,苏苓的指尖玩转着凰老三的墨发,凉凉的说道,“赫连情泽,你该不会想着继续和楼宸联手来对付我们吧? 不过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我们送你去找楼宸共商大计如何?” 不明所以的赫连情泽,有些惊诧的看着苏苓,“你说真的?” “噗……” 见赫连情泽似乎当了真,玉树直接嗤笑了一声!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苏苓也是诧异了一瞬,旋即点头,“真的!你想好了吗?不如我们现在就送你去找楼宸?” 赫连情泽强撑着浑身的剧痛,随后竟打量着苏苓,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哼!算你识相!苏苓,如果你真的能送我走,那么本世子不妨考虑一下,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但是,今天的耻辱,本世子不会轻易作罢,凰胤尘本世子和你势不两立!” 赫连情泽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在口出狂言! 而苏苓已经感觉到自己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嘎嘎嘎呀! 苏苓幽幽叹息一声,“玉树,还等什么呢?没听见赫连世子的话麽?动手吧,送他去找楼宸!哦对了,赫连世子,麻烦你见到楼宸的时候,记得和他说一声,下辈子投胎要做个好人!” 赫连情泽头脑简单,一时间还不太明白苏苓此话的含义! “什么意思?” 他刚才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词,投胎?! 投什么胎! 终是在赫连情泽这般无知的表现下,玉树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恶狠狠的问道,“赫恋世子,你确定你的名字不是叫赫恋猪?楼宸早就被王妃和三爷给杀死了!你既然这么着急想要和他见面,当然要给他托个话了!这点常识都没有,你脑子让狗啃了!” 霍! 苏苓微微惊诧的看着玉树,没想到这厮开口骂人竟然也这么毒辣! 脑子让狗啃了……啧啧,也就只有玉树能说的这么正经了! 赫连情泽耳边嗡嗡嗡的回荡着玉树的言语,而他整个人则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无法回神! 见此,玉树飞起一脚,再次将他踹到一边,开口骂道,“嘁,还世子呢,就你这德行,还想在我们齐楚作威作福!相府是你能下手的?我们王妃也是你能暗算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骗我!你们一定在骗我!” 赫连情泽嘶哑着嗓音吼叫,他一把就推开了玉树,身形陡然冲向了苏苓和凰老三! 见此,玉树呲目欲裂! 他今晚上这么卖力的充当一个坏人,目的就是为了要转移赫连情泽的注意力! 三爷现在的内力根本无法对他动手,也根本不能将他怎么样! 如果让赫连情泽发现的话,那他今晚上的举动就全部都白费了! 当然,这一切内因都是在苏苓所不知道的情况下! 在玉树和力能都焦急的想要冲上前将赫连情泽拉住之际,凰老三放在手中把玩的狼毫倏地就被他射出! 狼毫精准无误的打在赫连情泽的腿上,让他力道失控之下,整个人步伐踉跄,准确无误的磕到了桌案的桌角上! 嘎嘣清脆的两声,两个大门牙脱口掉在地上! “啊……” 赫连情泽捂着嘴痛苦的哀嚎,而地上两个带血的大门牙也在提醒他,牙没了! 彼时,玉树顾不得看热闹,伸手上前直接拉住了赫连情泽的后领,将他拽的连连后退! 直到钳制住赫连情泽后,他余光微挑,偷偷看了一眼苏苓,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放了心! 天知道,刚才他们看的出,那只狼毫射出的力度,其实已经大大的减弱了不少! 若是放在平时,三爷这样出手的话,赫连情泽的膝盖不碎了才怪! 但今日,也仅仅是让他吃痛踉跄跌倒! “赫连情泽,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玉树这下真的出离愤怒了,他斗大的拳头疯了一样的攻击着赫连情泽! 而由于太多吃惊受不了打击,赫连情泽连反击都没有,就这么被玉树和帮忙的临风一起打的如同落水狗!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楼宸答应过我,要帮我夺回部落,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赫连情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瘫坐在地上,眸光失神的望着某处! 嘴里还不停的呢喃,“他说过只要我和他联手,就会帮我夺回部落,他说过的!” 听着赫连情泽的呢喃,苏苓摇头,看来又是一个坐等别人帮忙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肯做的废物! 这些人,总是习惯通过别人的帮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反观从前,赫连情泽自己却什么没做过! 没有精于算谋的头脑,又没有一腔反抗的热血,有的只是坐等别人的帮忙! 这样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那他有没有说过,他只是在利用你转移我们的视线而已? 赫连情泽,你那么相信楼宸能帮你夺回赫连部落,但是你怎么就不想想,他连楼越国都无法收入囊中,怎么可能会有实力帮你夺回一切?” 苏苓毫不留情的话让赫连情泽倍受打击! 但又仿佛如梦初醒般,他脸上蓦地冷笑,继而神情苦涩! 而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就那么坐在地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玉树小心翼翼的上前,正要动手试探一下之际,默不作声的凰老三却低沉开口,“他死了!” 第1043章 凰老三的不对劲 “他死了!” 凰老三话落,玉树就震惊的站在原地! 似是有些不知所措般,望着他,支支吾吾的说道:“额,三爷……这……” 玉树的确没想到赫连情泽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本来以为还要折腾一阵子,结果他就这么死了,未免有点太便宜他了! 不光是玉树有这样的想法,包括一旁的苏苓和临风也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睇着歪头不动的赫连情泽! 当初,堂堂的赫连部落的王世子,虽说不上名满天下,但是能够和四国并列而居,也的确是地位不凡! 只是,若非赫连拓野心昭然若揭,赫连部落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身为齐楚国的附属,当初能够将赫连情歌送到皇宫作为质子十多年,他们这些外表强悍的人,内心也同样坚硬如铁! 但凡他们对赫连情歌有半点的疼惜,结果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赫连情泽的死,让众人的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一切都解决了,但是到最后所有和他们作对的人,似乎都逃不过步入黄泉的下场! “玉树,找个地反把他埋了吧!赫连部落从今儿个开始,名存实亡了!” 苏苓目光幽幽的看着地上的赫连情泽,这个男人空有一身的武力,奈何智商实在是让人捉急! “是,王妃!” 玉树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和临风视线交汇,两人提着因不甘而死的赫连情泽,趁着深夜随便在城郊的地方给他埋葬! 书房中,苏苓的小手还在凰老三的肩头轻轻捏揉着! “累不累?” 不多时,凰老三淡淡轻垂的眉宇缓缓掀开,回眸瞭着苏苓! 苏苓由上而下的睇着黄老师那,轻笑着:“累什么?你累了?” 见苏苓的美目中似是带着打量,凰老三展眉,“本王担心你而已!” “嘁,还本王……”苏苓撇撇嘴,面对凰老三佯装不悦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旋即,她迈步上前,离开凰老三的身侧,而后走到雕花的窗棂边,拉开一条缝隙,沉沉的吸了一口窗外沁凉的冷风,口吻微凝,“你把谷兰安排在哪?” 回来齐楚已经有两日的时间了,但不管是在丞相府还是在王府内,她都没有看到谷兰的身影! 他们既然已经回来,那么谷兰就必须要做个了结! “是幽谷阁么……” 不待凰老三回答,苏苓就再次开口询问! 幽谷阁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地方! 这两日被权佑擎的事情一直牵扯着所有的心绪,所以一时间她也没有顾虑到谷兰的事! 选择带她回齐楚,可不是让她回来享福的! 苏苓的想法还没落定,一旁的凰老三就冷意凛凛的起身,跨步走到窗边,站在苏苓的身畔,直接捏住了她软软的脸颊,“王府早就没有幽谷阁了!你这女主人竟还不知道麽?!” 闻声,苏苓一诧,挑眉望着凰老三,见他冷眸微眯,湛湛的危险暗芒倾泻而出! 这下,苏苓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回身直接抱住了凰老三的腰肢,“那不知尘王大人到底把她安放在哪儿了?” 她笑脸灿若骄阳,凤眸如银月般闪着熠熠光芒,笑靥如花的望着他,一瞬间就让凰老三的瞳仁一紧! “后院的柴房里呢!” 凰老三颇有些无奈的口吻,让苏苓的脸蛋上不由泛出一抹惊奇! “柴房?” 凰老三点头,“怎么?有问题?” 苏苓也不明白凰老三这般别扭的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直觉上,苏苓忍不住顽劣的问道,“哟呵,你该不会是又舍不得了吧?” “没良心的狗东西!” 凰老三似是有些怒及,捏着苏苓的下颚直接覆唇而上! 辗转舔舐,温柔缱绻…… 一吻方休,苏苓俏脸嫣红的垂眸浅笑,而凰老三的冷眸中也是一片火热的炽烈! “你想怎么处置她都随你!原本我打算让她从明日起,在王府中开始劳作的! 毕竟,她从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婢女!” 凰老三轻轻摩挲着苏苓柔滑的脸蛋,尾音带着几分坚定的情绪,让苏苓忍不住抬眸! “做婢女?” “嗯!苏苓,你再不必怀疑本王的用心!这次,即便你不处置她,我也会将她的身份打回原形! 她是什么,就是什么!在她的身上,我除了只看到居心叵测的心机,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有史以来,凰老三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向苏苓表明自己对谷兰的心思! 也许是五年前的经历太过残酷,所以他们重修旧好之后,也不曾真真切切的聊过谷兰的存在到底代表着什么! 眼下,苏苓亲耳听到凰老三的解释,以及他噙着满目疼惜的爱怜,让苏苓的鼻尖微微发酸! 她想,这一刻的到来,也许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跨越一切! 谷兰依然存在在他们的生活中,但是却再也不是那根刺! 而是,婢女! 嗯,那就婢女吧! 从废城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看了太多人的生死两茫! 既然谷兰心里念念不忘她的尘哥,那这次就让她回归从前! 让她死,太简单了! 但是让她死而不能,又每日亲眼看着他们相亲相爱,这等心灵上的打击,对她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回想当初,这不正是谷兰对她所用的伎俩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就是这么斤斤计较! “咳咳!” 当苏苓还在感慨于凰老三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时,还没从感动的情绪中抽离,紧接着就听见了凰老三一阵低浅的咳嗽! 若是放在平时,苏苓不会多想! 但偏偏在不久前,她才从碧娆的口中听到了玉树为凰老三准备大补药膳的事情! “你怎么了?” 苏苓柳眉一凝,仔细的观察着凰老三的俊彦! 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冷峻狷狂,剑眉也依旧张扬的邪飞,可是似乎的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苓询问过后,凰老三的心中一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本想开口解释,但是嗓尖突然涌上的酸涩让他再次低沉的咳嗽了一声! 凰老三不禁强忍着剧烈涌上的咳意,旋即双手一勾,便搂着苏苓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并紧紧的按在胸前! 被凰老三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但苏苓却什么都没说,也不再开口! 她这是安静的伏在凰老三的胸口,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心跳,包括他微微缓重的呼吸声,心乱如麻! 凰老三果然有事情瞒着她!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 尤其是他刚才的咳嗽声,也的确印证了碧娆的话! 他要么是受伤了,要么就是得病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让苏苓的心里非常不好过! 他是害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吗?! 可仔细想想,他这样的做法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和理由的!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想让她知道! 苏苓有些恍惚的情绪被她强行压下,渐渐恢复清晰的头脑后,她不免将很多事情都放在一起联想起来! 包括昨晚她莫名其妙的沉睡,以及今天早上权佑擎清醒后,她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凰老三的身影! 会不会他现在变成这样,和权佑擎有着什么关系?! 看来,如果想要搞清楚来龙去脉的话,那么玉树就是个突破口! “我没事,很晚了,睡吧!” 沉默了良久后,凰老三以不容拒绝的态度直接搂着苏苓走向了书房的内室! 而自始至终,苏苓都听之任之,什么都没说! 夜色浓郁而深沉,书房外的冷风呼啸而过,内室中的软榻上,苏苓枕着凰老三的臂弯浅眠!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黑暗中的苏苓也蓦地睁开了眸子! 她极为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看着凰老三氤氲在黑暗中的俊彦弧度!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总觉得今夜的凰老三,呼吸声似乎略显沉重! 平素,她记得他睡觉的时候,呼吸低弱的几不可闻! 苏苓的眸光晶如星辰,瞬也不瞬的睇着凰老三的俊彦,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翌日 东方晨曦浅浅倾洒在京城上空,氤氲在地面上的薄雾随着一行人的步伐而飘散四溢! “天悦,大哥,你们一路小心!到了权青国之后,记得给我传信保平安!” 苏苓一袭水光烟柳长裙,披着贵气的狐裘,边走边看着身侧的水天悦和权佑擎细声叮嘱! 闻声,水天悦笑意盎然的脸蛋上,充斥着离别前的不舍,“苏姐姐,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不计前嫌!你放心吧,这一路我会小心照顾太子的! 你也是,要手臂上的伤口还没痊愈,要多加休息啊!” 水天悦转身拉着苏苓,脸颊上的欢喜显而易见! 站定在两人旁边的权佑擎,那双妖娆明月朗目,噙着道不尽的爱意,定定的将目光凝聚在苏苓的脸蛋上! 这一别,只怕是终老! 这一生,行路到此,他再无遗憾! 只是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却仅有他自己说了算! 从重伤初愈到现在,他其实从未想过要回权青国! 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苏苓安心的话,他宁愿以这样善意的谎言,让苏苓彻底放开心里对他的愧疚! 他不要她心中有愧,也不愿她终日游离! 最终的最终,他的去处其实只有一个地方! 至于此时满心欢喜的水天悦,完全忽略了眸色深深的权佑擎,也根本想不到,当他们离开齐楚国的那一刻,就是她此生和权佑擎彻底诀别的分离! “大哥,一路顺风!” 苏苓同样无比高兴的拉着水天悦的手,随后她看向权佑擎,两人的目光交汇时,澄澈的眸光纷纷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毫无杂质,清澈澄亮! “小妹,祝你幸福!” 权佑擎的一句祝你幸福,让苏苓的脸蛋微僵,直到她清楚的读懂了权佑擎眼底温暖的和煦疼惜时,才不免放宽了心,她想,经历这么多之后,权佑擎是真的放开了吧! 不然,他怎么会决定和天悦一同回权青! 说不定,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可能呢! 权佑擎话落之际,在苏苓那般晶亮的眸子注视下,他竟轻轻的从她手中,将水天悦的素手握在了掌心!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自己念念不忘而得到回响的事更加令人心动的! 水天悦的清眸几乎是眨眼间就蓄满热泪! 她垂眸看着自己被权佑擎握在掌心中的指尖,虽然触手冰凉,可却是他真正意义上接纳自己的第一步! 同样感到高兴和激动的,当然还有苏苓! 她亲眼看着权佑擎的举动,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和生涩,但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天悦,你们好好的!” 苏苓笑看着水天悦和权佑擎,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王府的内门! 权佑擎拉着水天悦走在前面,而已经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水天悦,也根本无法思考,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到地老天荒也愿意! 身后披着黑色狐裘披风的凰老三,和苏苓白色的身影相互辉映! 不刻,权佑擎走出朱门,站在门口回眸遥相对望,他看着苏苓,深深的一眼! 他继而望着凰老三,明眸皓齿,浅笑,邪魅,“凰老三,不用送了!本宫这就走了!不过你给本宫记住了,要是你敢对本宫的妹妹不好的话,本宫一定会杀回来取你人头!” 权佑擎临走前,不由得狂放而言! 至于凰老三,身后的披风凛凛摇曳,冷笑一声,“赶紧滚吧,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话落,两人的眸子深深的望进彼此的眼眸深处,有一种情谊也在慢慢挥发着! 当年,他们因为误会而友情决裂,如今他们不需要言语就能体会彼此的心情! 经年之后,若有缘再相见,说不定他们会举杯畅饮,一起闲聊当初的少年往事! 一眼如万年,在权佑擎拉着水天悦转身之际,他将自己所有的爱恋和痴迷全部毫无保留的放在了苏苓的身上! 他转身的一刻,那余光轻轻洒在她的身上,镌刻着他此生永远也走不出的梦靥! 王府门外的马车已经在静静等候,只是驾车的人,却是普通的小厮! 对于权佑擎不让人护送回国的举动,苏苓和凰老三也无可奈何! 但是他有张良计,苏苓同样有过墙梯! 扶着水天悦上了马车后,权佑擎拉开了车窗,透过那一方窗口望着王府门外的苏苓和凰老三! 正当马车的小厮已经要扬鞭启程时,王府内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叫,“等等!舅舅,你等等啊!” 是五月! 听到五月的声音,权佑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从马车上冲了下来! 他那般急切的身影和动作,竟让苏苓忍不住有些湿润了眼眶! 就连凰老三也是拧眉望着他,薄唇紧抿! “舅舅……”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五月,穿着单薄的小襦裙,匆匆忙忙的身影人群中跑了过来! “舅舅!” 当五月冲出人群,一瞬就看到权佑擎站在马车边的身影时,她嗓音略带委屈,鼻音浓重的边跑边喊,“美人叔叔……” 这一次,她的称呼却截然不同! 一声‘美人叔叔’,差点将权佑擎身上的所有力气都抽离! 仿佛时光再次倒回珍珠岛,他是权佑擎,她是苏苓,仅此而已! 五月跑上前,小身板一跳,就稳稳的落入到权佑擎的怀里,她抱着他的脖子,红润的小鼻头吸了吸,“为什么这么快就走!美人叔叔,你还没跟我道别!” 在五月的心里,权佑擎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 她心里视为亲人的美人叔叔,虽然后来变成了她的舅舅! 但是不管是什么关系,对她来说,他都是权佑擎! 都是当初对她不遗余力的疼惜爱护的美人叔叔! “五月,舅舅要回家了!等以后,舅舅一定回来看你!” 权佑擎抱着五月,清晰的体会到她比当初长大了不少! 可还是那么古灵精怪的样子,纷嫩的肉团子般让他爱不释手! 五月声音软绵绵的,嘟着嘴,小胖手也捧起了权佑擎的脸蛋,“美人叔叔,你说话要算话!你一定要记得,我和娘亲还有爹爹会等你的!” “好,一定!” 权佑擎重重的点头,然而还不待放开五月,就见她又搂紧了他的脖子,哭腔明显,“可是……我舍不得你啊……舅舅,你都离开好久了,才见面又要离开吗? 为什么每次都要走,都要分开,我好舍不得你!” 五月说的豆大的泪珠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而她软软的嗓音和真切的字眼,让苏苓听的也是十分的难受! 他们每一个人,都故意无视分别的难过! 强装着高兴去送他走,可是五月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所有人的防线! 包括苏苓也是不忍的低下头,不停的眨着泛出水光的眸子!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再见面遥遥无期! 权佑擎是骄傲的人,经历了生死,他会看的更透彻才对! 所以,在他们彼此面对面的时候,才绝口不提过往! 奈何,终究是强装镇定,还是无法漠视心里无以言说的难过! 彼时,权佑擎瞬也不瞬的睇着呜咽的五月,他紧紧的抱着她的小身板,伸出指腹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五月,不哭!舅舅一定会回来!好不好!” “好……” 五月一声沙哑的绵羊音,让权佑擎险些无法自控! 他一路上把持着风度,保持着大难不死后的潇洒,可却没人知道,现在他最想纳入怀中的,就是不远处那个静候垂眸的女子! 可惜,他不能了! 他任性了一辈子,而他接下来的生命中,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他为所欲为! 权佑擎炯炯晶亮的眸子看着五月,随后他将她放在地上,一大一小抬头看着彼此,五月那双挂满泪珠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而权佑擎则薄唇浅笑,疼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旋即陡然转身上了马车! 小厮扬鞭,骏马嘶鸣! 瞬间驰骋而出的马车,带走了众人的注目! 五月站在原地嘤嘤啼哭,而苏苓上前抱着她,搂在怀里,却听见五月闷闷的说了一句,“娘亲,舅舅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第1044章 痛哭的五月 “娘亲,舅舅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五月带着淡淡呜咽的嗓音,扑在苏苓的怀里询问着! 然而,让苏苓觉得惊奇的是,五月说到底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 可是对于很多事情的洞察力,却丝毫不必成年人差半分! 是以,苏苓本想着说几句好听的话诱哄她,但转念间,却断了这个念头,不自觉的如实回答:“娘亲也不知道! 不过,就算他不回来了,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们还是可以去看他的,不是嘛?” 苏苓话落,果然五月就止住了哭声! 她冷眼朦胧的睇着苏苓,那双水眸中也绽出晶亮的欢喜,“娘亲,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他不仅仅是你的美人叔叔,也是你的亲舅舅!别哭了,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去看他!” 苏苓轻轻拍着五月的小身板,心情复杂! 她始终没有脱口说出来,这一离别,可能就是她和权佑擎的最后一面! 并非是她冷酷无情,而是她每一次的出现,都会给权佑擎带去或多或少的伤害! 如果说他们之间能够相忘于江湖,彼此安然自若的生活,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彼时,凰老三上前,随手扬起身后黑色的狐裘,将苏苓和五月纷纷笼在自己的臂弯之下! “进去吧,天冷!” 凰老三以狐裘遮盖从而揽着这对母女,而他睇着五月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悦! 这么冷的天气,这丫头竟然一身单薄的襦裙就跑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权佑擎的离开让他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他一定会好好说教说教这孩子的! 此时,五月无比听话的伏在苏苓的肩头,吸了吸鼻子,抱着苏苓的脖颈时,糯糯的说道,“娘亲,大毛二毛不见了!” 正随着凰老三往内门走去的苏苓,闻声脚步蓦地一顿! 如梦初醒般,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难怪这段时间她就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什么,特别是当他们回到齐楚国后,她甚至想了好几次,都没想出来! 现在,五月这样一声提醒,苏苓才恍然大悟! “它们去哪了?什么时候不见得?” 苏苓低头看着怀里的五月,敛眉的神色不乏沉重! 五月揉了揉眼睛,“从废城出来的时候,它们还在的!后来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它们去哪里! 呜呜呜……娘亲,大毛二毛不见了!现在舅舅也走了,我身边再没有人陪我了!呜呜呜……” 五月突然间哭的不能自己,抱着她的苏苓,心都快碎了! 难怪权佑擎的离开让五月这般动容,原来是俩毛的失踪让她六神无主了吧! 苏苓不停拍着五月的后背,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这是从她生了五月开始,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失声痛哭的样子! 仿佛也只有这一刻,五月看起来才像个孩子! “五月,别哭了!娘亲陪着你,娘亲和爹爹都会陪着你的!” 苏苓眼眶泛红,看着五月那双小手捂在眼睛上不停痛哭的模样,苏苓也感同身受似的,难受的几欲窒息! 然而,五月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苏苓忍不住心头一窒,差点泪流成河! 但听,五月的小手狠狠的捂着自己的眼睛,似是不愿意自己这么脆弱的样子被苏苓看到一样,她断断续续的嗓音,喑哑着,委屈着,“你们都没有陪我!你们好忙,娘亲,我们能不能回珍珠岛,自从我们回到这里之后,我白天看不到你,晚上也找不见你! 外面还有那么多坏人想要算计你!我只有大毛和二毛,可是它们都不见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到美人舅舅,可是他也走了! 呜呜呜……娘亲,我想他们……” 苏苓从来都没想到,她一心为了凤家宝藏而紧密谋划着,甚至她浪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去和他们对抗,可最后的结果非但让她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悲伤逆流成河的感觉! 她明明不是圣人,可不知不觉中,竟被所有的事情牵着鼻子走! 以至于她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宝贝,还有她的丈夫! 听着五月那些极尽委屈的话,苏苓忍不住别开眸子,悄然落下清泪! 她从不知道,她在无形中竟失去了这么多陪伴五月的时间! 她是她的娘亲,可正因为五月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自立和成熟,让她生生忽略了她不过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 苏苓愈发收紧抱着五月的手臂,一时间嗓尖酸涩的说不出话! 而五月的哭声依旧不曾停止,那么委屈,那么难过! 权佑擎的离开,可能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让她难过的是,一直陪伴着她的大毛和二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离开了! 这个孩子,她真正难过的,定然也是俩毛的走失,她却毫不知情! “它们不会丢的!爹帮你找!” 凰老三紧抿的红唇弧度刚毅,他也心疼的看着五月,不禁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 五月的哭泣声渐渐变成了低声的抽泣,但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捂着脸埋在了苏苓的肩头! 苏苓泪眼朦朦的望着凰老三,眼角不停话落着清泪,却不停的在凰老三的肩头蹭着! “五月,娘亲答应你,解决完所有的事,娘亲就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在珍珠岛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这次结束后,娘亲带着你游历大江南北,好不好? 你想去哪,娘亲就陪你去!你想大毛和二毛,娘亲陪你去找,好嘛?” 苏苓清脆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紧紧的贴着五月的脸蛋郑重的说着! 闻声,五月的身板微颤,瘪着小嘴,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通红的看着苏苓,“娘亲,你是在安慰我吗?” 一句话落,苏苓眼泪终于忍不住,倏然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她抱着五月,摇头,“娘亲不是安慰你,这是给你的承诺!娘亲说到做到!” “真哒?” 五月的眸子渐渐恢复了神采,洁白的小牙齿咬着嘴唇! “真的!” “谢谢娘……” 五月绵绵的开腔,随后抱住五月,不时的抽泣着! 一旁的凰老三,看着母女俩同情的一面,那双清冷的眸子也闪过某种不易察觉的精芒! 抱着五月回到了正厅后,苏苓始终都舍不得放开手!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亏欠了五月太多! 入了正厅后,凰老三缓缓解开身后的披风,随手放在一边时,道:“我派了醉清暗中护送他们回权青,你们不必担心!” 苏苓柳眉一展,所有的情绪在此时纷纷倾泻而出! 有夫如此,有女如此,她这辈子真的够了! “娘……你说大毛和二毛会不会……” 五月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苓,她小脸上刻满的担忧让苏苓无比坚定的摇头,“不会!它们俩应该是贪玩出去了!放心,娘一定会把它们找回来的!” “嗯,我相信娘亲!” 见苏苓说的十分认真,五月也给自己打气一样,重重的点头! 厅外的冬阳初生,垂眸的苏苓蓦地看向凰老三,“今天不是要入宫麽!” “嗯,不急!” “这样吧,我们和你一起去!你在这里等等,我们回去梳洗一下!” 凰老三见苏苓抱着五月起身,也没做他想! 定定的点头后,就望着她们两走出正厅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有些事,也的确该在做个决定了! 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相信如今四海安定,齐楚国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更何况,他也相信皇兄的能力! 另一边,苏苓抱着五月离开后,心情虽然还未平复,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证实一番! 是以,在回到西园的途中,苏苓和五月轻声细语的谋划的半天! 当母女俩入了西园后,母女俩视线交汇,相似的眸子中都漾出一抹湛湛精光! “小姐……你……怎么了?” 就连粗心的碧娆都发现了苏苓还嫣红的鼻头,不禁有些诧异担心! 而苏苓搂着五月,俩人一同坐入软榻中,并未回答碧娆,反而是笑得格外诡异的说道,“碧娆,去把玉树叫来!” 苏苓揉着五月的小脑袋,母女俩对视之际,眸子内闪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歼笑! 碧娆微微惊愕的看着她们,旋即也来不及多想,便点头应承,“哦,好的!” 待碧娆匆忙离开西园后,五月在苏苓的怀里拱了拱,她悄声细语的问道,“娘亲,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不然为什么要找玉蜀黍!” “你认为呢?”苏苓满目慈爱的看着五月,心里对她的愧疚也在不停的发酵着! 彼时,早已恢复正常的五月,眨了眨红润的眸子,小手互相交握着,聪明的小脑袋就开始分析,“娘亲,我觉得爹爹这两日不太正常! 虽然他平时说话就很少,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根本都不怎么开口! 而且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爹爹的脸色总是泛着青黑,娘亲是不是我看花眼了?” 五月那双慧眼精准的说出了凰老三的不对劲! 正因为她平时很少会在凰老三的身边久留,所以偶尔看见他一次,和印象中的他有任何差别的话,五月也能清晰的察觉! 包括这一次,她几次观察自家老爹的脸色,好像的确和从前冷峻但红润的样子有些不同! 闻声,苏苓垂眸,“你也发现了?” “娘亲,原来是真的?” “嗯!所以一会你要和娘一起,这件事相信玉树肯定知道!” 五月懂事的点点头,不待开口,门外的碧娆就已经带着玉树匆匆赶了回来! “小姐,玉树到了!” 话落,碧娆就让开了身子,而一脸茫然的玉树也怔怔的站在厢房门口! “不知属下找王妃有何事?” 嗯?! 苏苓和五月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玉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旁的碧娆便拧眉喊道,“树哥,说错话了!” 得到碧娆的提醒,玉树还是怔愣愣的模样! 不过他这样明显防备的举动,还是让苏苓心底微沉! 玉树在担心什么?! 以至于他这样惴惴不安的样子,竟然连问安的话都说错了! 不多时,玉树缺根弦的脑子仿佛‘呲’的一下就衔接上了,他蓦地单膝跪地,无比惆怅的说道,“不知王妃找属下有何事!” 奶奶的,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他真是太紧张了,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担心,如果王妃找他是询问三爷的事,那他该怎么蒙混过关呢! 三爷散了内力的事,摆明了是不想让王妃知道的! 如果从他这传出去的话,那他还有命娶娆妹麽?! 当然,此时的玉树哪里想得到,如果他还打算继续瞒骗苏苓的话,那也同样娶不到娆妹! 苏苓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玉树防备垂眸的样子,柳眉微凝,笑道,“玉树啊,其实今天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就是关于你和碧娆的婚事的!” 和碧娆的婚事?! 半饷还没有回神的玉树,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讯息后,整个人都如沐春风般! 他傻呵呵的抬头,望着落座在厅堂软椅中的苏苓,就跟看见了观音菩萨似的! 兴奋之余,玉树气息不稳的快速说道,“属下多谢王妃赐婚,王妃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等等!” 苏苓笑看着玉树因过于激动的样子,甚至都开始口不择言了,她倏尔浅笑,“你想要和碧娆成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玉树,你应该知道,碧娆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我从不当她是下人婢女,所以若是你们两个成亲的话,你能否好好对待她?” 玉树点头如捣蒜,“王妃放心,放心,属下一定会像爱自己一样爱娆妹的!” 苏苓:“……” 五月则掩嘴偷笑! 这是什么回答! 此时,根本没想到苏苓会提及他们两人婚事的碧娆,也如同小女儿一样的姿态,站在苏苓的身边不停的用脚尖踢着地面! “是吗?”苏苓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挑起黛眉瞬着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玉树! 闻此,玉树继续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一定说到做到!” “嗯!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要考验考验你对碧娆的忠诚度了! 不如,你就先说说,凰老三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苏苓话落,玉树明显一愣! 怎么话锋转的这么快? 属下做不到啊! 玉树登时神色一变,无比为难的看着苏苓,随后又看了看碧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内个……王妃,这件事和属下对娆妹的忠诚度有……有关系吗?” “废话!”苏苓佯装一怒,一巴掌就拍在自己身侧的桌上,吓得玉树脚下一滑,直接软绵绵的跪在了地上,嘴里委屈的说道,“王妃息怒!” “玉树,你应该知道,碧娆是我身边的人,那么她忠诚于我,而你忠诚于碧娆,这样在等量代换的原则之下,你自然也要忠诚于本王妃! 你别着急说话,最好想清楚再开口!不然,若是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直接把碧娆嫁给隔壁老王或者临街老徐!” 这是威胁啊,这是妥妥的威胁啊! 玉树心里无比的怨念! 另外,等量代换是个毛毛啊? 他千方百计的小心谨慎,最后还是被王妃给逮住了! 为毛这种苦差事不是临风或者墨影! 他怨念,他不甘,他无助,他特么也是活该啊! 谁让他爱上娆妹,就注定要重新站队呢! 玉树尴尬的看着苏苓,余光一闪,忽地就看到碧娆噙满打量的视线! 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还不等他开口,碧娆就剜了他一眼,转头看着苏苓:“小姐,我不嫁了!” 苏苓一惊,侧目看着碧娆,包括玉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焦急的拧眉,“娆妹,我……” “树哥,我家小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你还说你会好好对我?” 碧娆话落,五月也开始帮腔,“娆姨,你也别难过!玉蜀黍不值得托付终身,但是娘亲一定还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碧娆感触颇多的点头,“嗯,我相信小姐!” 这下,玉树彻底不淡定了! “王妃,这万万使不得啊!属下……属下……” 玉树话到嘴边,但似乎又有什么顾虑! 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的苏苓都浑身难受! 她斜睨着焦躁不安的玉树,挥挥手,“行了!废话那么多,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怎么就没他的事了!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 玉树登时一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王妃,属下有一事相求!” “不同意!” 苏苓二话不说就拒绝了玉树,他面色一僵,干巴巴的开口,“王妃,请王妃恕罪!属下……属下可以告诉王妃关于三爷的事情,但是还请王妃保密!这件事……是三爷吩咐属下等不得泄露的!” 有门儿! 苏苓没想到这一番以退为进的手段倒是真的奏效了! 她看了看身畔正垂眸傻笑的碧娆心里倍感安慰! 这丫头是真的大脑开窍了! 她本还担心,若是以这样的方法逼玉树就范,碧娆可能无法领会! 但现在看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身边的丫头都变得聪明伶俐了! 苏苓和五月隐晦的含笑对视,随后苏苓故意板着脸,“哦?那照你这么说,以后王府若是出了事的话,那只要凰老三知道就行了? 这么说来,本王妃这位置岂不是形同虚设了!” 玉树此时死的心都有了!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啊! 少顷,玉树也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他和娆妹下半生的幸福,他可不能再瞒着王妃了! 不然若是真把娆妹嫁给毛的隔壁老王临街老徐的,他怎么办?! 玉树清了清嗓子,悄然打量着她的脸色,随后轻声嗫嚅,“王妃,其实三爷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所瞒着你的事,其实是……是……是为了救权太子而散了七成的内力! 王妃,这是三爷的本意,而他不让我们告知于你,只是你想你和小郡主担心!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娆妹,你要相信我啊,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对你忠贞不二,至死不渝啊……” 第1045章 抽什么风 玉树对苏苓表完忠心之后,就开始看着碧娆腻腻歪歪的说着情话! 这情况,让苏苓一阵阵的眼疼! 尤其是,碧娆前后不一的表现,此时正挂着满脸娇羞的望着玉树,点头温柔的说道,“树哥,我……我相信你!” 这俩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苏苓感觉自己收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她忙不迭的捂住了五月的眼睛,表情淡然的开口,“碧娆,你和玉树先下去吧!” “是,小姐!” 苏苓亲眼看着碧娆急不可耐的和玉树手拉手离开,她的心情虽因此而缓和几分,但是没多久她就觉得格外的沉重! 难怪凰老三看起来有那么多的不同! 难怪昨晚上他咳嗽起来半天都止不住! 难怪玉树他们会为了他准备那么多大补的膳食! 他用了七成内力去救权佑擎,却对此三缄其口! 他的用意苏苓不必多想也能猜个*不离十,只是让她较为心疼的是,七成内力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娘亲,现在怎么办?” 五月的小手指在苏苓有些僵硬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闻声,苏苓展眉叹息,“五月,既然是你爹不想让我们知道,那就当做不知道吧!” “但……爹爹如果没有内力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五月水灵灵的眸子中泛出了担忧,而苏苓则摇头道,“没事,这次换娘亲来保护他!你放心,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嗯,那我听娘亲的!” 五月懂事的点头,心里也暗暗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努力的学武,以后娘亲和爹爹由她来保护! “走吧,我们去换一身衣服,一会跟你爹一起进宫!” 苏苓敛去眉眼间的担忧焦虑,随后拉着五月走向了内室! 有些事,其实已经不需要说出来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待苏苓和五月纷纷换了较为正式的宫裙走出西园时,厢房正厅内凰老三已然安稳的等候在座! 看到苏苓拉着五月走出来,他的眸光一瞬就变得柔和,睇着她们暗含浅笑! “我们走吧!” 苏苓的神态一如平常般,没有半分的波澜! 五月也恢复了顽皮的灵动,跑上前抱住凰老三的大腿,仰头笑道,“爹爹,抱!” 凰老三唇角微翘,一把就将五月捞在怀里,随后又揽住苏苓,一家三口踱步而出! 途中,凰老三姿态凌然,昂藏迈步,当走过花厅,穿过回廊后,凰老三脚步微缓,轻声开口,“刚才你找过玉树?” 闻此,苏苓心中一紧,却伴随着阵阵的刺痛感! 曾几何时,凰老三从来不会询问自己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可如今他却出其不意的开口,苏苓也只能装作不知,“是啊!耽搁了这么久,玉树和碧娆的事也该着手准备了! 这次去废城,玉树功不可没!所以我想着给他和碧娆举行一次大婚的仪式!怎么了?” 苏苓澄澈的凤眸转念就睇着凰老三! 就连她自己都情不自禁的高看自己一眼,她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 果然,听到苏苓这样的回答,凰老三平稳的气息似乎也轻轻的喟叹,“没事!刚才有事要让他去办,一时找不到,才知道去了西园!至于他和碧娆的婚事,你来定夺就好!” 苏苓微微点头后,便不再开口! 而身在凰老三怀里的五月,此时也像只小猫一样安静的伏在他的肩膀上! 一行三人很快就上了马车,在安静的车厢内,苏苓不想引起凰老三的怀疑,不由得没话找话的闲聊,“我们回来的事,皇上知道了吗?” “嗯!回来的当天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哦!那……朝中情况如何了?” 凰老三眸色一顿,“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前段时间皇兄端了几个和孙庆远走的很近的大臣!现在孙庆远正告病在家,朝中大臣也都收敛了不少!” 提及到孙庆远,苏苓的脸蛋上就不免泛出一抹嘲讽! 这厮结党营私的事恐怕早就已经暴露了,可能也就他自己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如今,夏绯罗已经被谪位,孙庆远身后最大的靠山已倒,他若还想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话,一定会竭力的拉拢其他的大臣! 不过,这次她既然回来了,那么当初包小三调查出来的那些名单,她也可以交给凰毅让他自己去决定这些人的去留! 朝廷颠覆,势必会有诸多的漏网之鱼残存于世! 这些隐在朝中为官的大臣,说起来恐怕也只是被玉伯和月琴歌利用了而已! 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教,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波动! 只不过,孙庆远这只老狐狸却不得不解决! 单单是他营私舞弊的做法,就足以算了他们孙氏一门的未来! 但若真的要动孙庆远的话,恐怕皇后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罢休! 丢了皇后之位,夏绯罗心里对她的恨意肯定是越来越浓! “不必担心,这次就将他们一并解决了!” 凰老三见苏苓沉默,暗以为她是为朝中形势而担忧,不禁开口劝慰了一句! 闻此,苏苓淡笑摇头,“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还有你,尘王出马,一个顶俩!” 苏苓故意开口吹捧着凰老三,她一言一行都如同平常一样,那份对于凰老三决然的自信心,也让他后者微微心安! 他的确不想让苏苓知道他的情况! 即便现在只剩下三成内力,但是也足够用了! 对于权佑擎,苏苓的心里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歉疚,他没必要因为散了几成内力的事,就再次扰乱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 彼时,凰老三的隐瞒全是因为他想减轻苏苓身上的负担! 而他对面的苏苓,故作不知的情形也是为了让凰老三安心! 他们彼此都在做着自以为对方所不知道的事,而旁观者清的五月,则安静的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皇宫很快近在眼前! 驾车的临风和墨影拉紧缰绳后,便对着马车内说道,“三爷,是太子殿下!” 话落,凰老三和苏苓缓缓抬眸,两人一同拉着五月掀开车帘缓步走出! 马车前方的中正门前,凰胤璃一身明黄色的蟒袍巍然而立! 刚看到凰老三和苏苓的身影走出来,他就忙不迭的上前迎接,眸子内也闪着淡淡的碎光,“三弟,弟妹!” 见到凰胤璃,苏苓毫不吃惊! 只不过看他眉宇凛然器宇轩昂的样子,她心里反而有几分不平衡! 这厮,在皇宫里左拥右抱,结果却要筱雪去面对那么多变故! 反正她现在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她暂时并不打算告诉他! 如果凰胤璃还有心,他就应该在看到瑾彦的第一时间,产生怀疑了!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苏苓觉得他还是不值得自己同情! 等他自己有了觉悟的时候,再说吧! 苏苓随意的瞄了一眼凰胤璃,而后就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五月的身上! 母女俩感情深厚的手拉手前行,在迎面走来的凰胤璃近身之际,她拉着五月脚步一转,径自越过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凰胤璃,默! 眼看苏苓拉着五月走进了中正门,凰胤璃无奈的摇头,上前和凰胤璃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 “额,弟妹……她怎么了?” 凰胤璃比较揪心的是,他刚才好像看到了苏苓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印象里,他最近似乎没有得罪过她,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昨晚没睡好!” 凰老三随口敷衍了一句,凰胤璃顿时剑眉一挑! 昨晚没睡好?! 这特么是什么理由?! 她没睡好,跟自己使性子? 这合适吗?! 凰胤璃心里无数个问号不停的打着结,直觉上苏苓忽然对他这样的态度,肯定是有什么事! “三弟,你们这次出行,可有见到过雪太女?” 果然,前行的苏苓突然听见凰胤璃这样询问,唇角讥诮的扬起得意的弧度! 接下来,凰胤璃有些焦急的表情还没有收敛,就听凰老三冷声回答,“没看见!” 完全无视凰胤璃被噎的哑然的模样,凰老三径自前行着! 见此,凰胤璃薄唇一抿,不禁暗自犯嘀咕,他又什么时候得罪这对极品夫妇了?! “三弟!你等等!” 凰胤璃脚步忙不迭的追上凰老三的身影,凝眉睇着他,“你们真的没看见她吗?本宫……听说这次的主谋正是南夏的帝君!” “你听谁说的?” 凰老三俊彦一凛,神色渐渐变得高深莫测! 废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都被封锁的很彻底! 虽然凰胤璃会知晓他并不意外,但是他会询问起筱雪的事,想必他暗藏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御龙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来龙去脉都禀告给父皇了!” 凰胤璃的解释,顿时让凰老三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既然他们都已经禀明事实,你会不知道筱雪的事?” 闻声,凰胤璃再次被他的话噎的脸色发青! “老三,本宫若是知道,还用问你!御龙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禀告父皇的时候,本宫并不在场!只是后来父皇将此事告知一二! 你赶紧说,这次筱雪有没有和你们一同回来?” 凰胤璃的焦急显而易见,他似乎急切的想要知道什么,但又苦于无处打听! “回哪儿?” 凰老三余光打量着缓慢前行的苏苓和五月,步伐也毫不停歇,边走边说! “当然是齐楚啊!” 凰胤璃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凰老三剑眉一簇,“南夏国的太女,跟本王回齐楚?皇兄,你想太多了吧!” 凰胤璃,默…… 趁着他怔愣之际,凰老三薄唇轻笑,心情似乎不错的走到了苏苓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瞬,苏苓轻声说道:“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关心筱雪的是呢!” 凰老三抿唇,“嗯,适当的时候,就将真相……” “不行!”凰老三尾音未落,苏苓就含笑打断他的话,“这么轻易就让他知道所有的事,那也太便宜你这位皇兄了! 且不论当初他是怎么对待筱雪的,试想一下,即便他们两个之间还有可能,但是一个是南夏国未来的女皇,一个是齐楚国未来的皇帝,还有东宫那数不尽的妃嫔和良娣,你让他们怎么选择?!” 苏苓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凰老三不禁无奈,“这些身份的桎梏,当初在你眼里可是形同虚设的!” “嘁!今非昔比,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是真有心把筱雪追回来,那就先让他解决了东宫那些如花美眷再说吧!” 苏苓眼底噙着讥诮和轻嘲,回眸瞬了一眼疾步而来的凰胤璃!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他和筱雪之间会发生到今天这等地步,他自己有着绝大部分的责任! 凰胤璃满心惆怅的走来,一抬眸就看到苏苓噙着某种不善的视线,不禁微愕! “弟妹,本宫……” “皇兄近来是不是特别的操劳?看你印堂发黑,唇角惨白,该不会是夜夜笙歌所致吧?” 苏苓夹枪带棍的戏谑,让凰胤璃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落,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苓挽着凰老三拉着五月不如了中正门! 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不再理会凰胤璃的心情如何,苏苓反而情绪大好的挽着凰老三渐行渐远! “太子爷,尘王他们已经进去了!” 不多时,在凰胤璃还在思忖着缘由时,齐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低头望着凰胤璃,唇角不停的抽搐着! 刚才的一幕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很明显他们家太子爷肯定是得罪了尘王妃! 怎么办?! 他现在要不要重新站队啊? 还来得及吗?! 凰胤璃悠然的挑眉,神色不悦的剜了一眼齐黑,随后跨步离去! 齐黑,莫名其妙的躺枪,感觉不会再爱了! 凰老三一家人从中正门一路来到了文渊阁的附近! 皇宫内的气氛依旧如昨,古朴而深沉! 文渊阁外,大远处走来,苏苓就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站在殿门前的廊厅下,似是在看到他们出现时,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苓见此挑眉,随后摸了摸袖管内的宣纸! 扬眉看了看凰老三冷峻的侧脸,暗暗发笑! “老三,苓丫头,你们终于回来了!” 行至文渊阁的殿前,一袭明黄色威严龙袍的凰毅浅笑开口! 他温润的眸子依旧精光湛湛,在看到五月的时候,更是满心欢喜的上前,“哎哟,朕的乖孙,你可算回来了!” 凰毅对五月的疼爱毫不掩饰,直接忽略了凰老三和苏苓,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五月! 面度凰毅的热情,五月也是不含糊的甜甜说道,“皇爷爷,我也好想你!” 被五月甜甜的一笑暖的心都融化了,凰毅越抱越紧,旋身就走进了文渊阁! 而被晾在一边的凰老三和苏苓,两人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彼此,唇角也纷纷挂着相似的浅笑,随之入内! 紧随而来的,就是慢了半拍的凰胤璃! 文渊阁中,凰老三和苏苓方落座,凰胤璃也不落人后的走了进来! 上首龙案边,凰毅抱着五月旁若无人的玩闹着,文渊阁内的气氛也是暖融一片! 不多时,在五月的提醒下,凰毅这才不舍的抬眸,看向凰老三和苏苓时,道:“老三,苓丫头,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凰老三不语,苏苓只能回答,“父皇严重了!好在事情终得解决,相信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话落,凰毅精光乍现的眸子一闪,看着苏苓笑得别样的开怀,“哈哈哈,好好好,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想要什么赏赐?大可告诉朕!” 难得凰毅这么大方的直接开口询问,苏苓因此而有些受*若惊! 以至于,她正仔细的思索着该要赏赐还是该谦虚的回绝时,凰老三已然镇定的开口,“把宝藏的五分之一还回来就行!其他的赏赐就不必了!” 凰毅脸色一僵,薄唇微抖,那精光四溢的眸子也瞬间黯淡了不少! “放肆!老三,这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 凰毅佯怒的睇着凰老三,同时心里也在滴血! 他太过得意忘形,结果竟然让老三钻了空子! 那可是五分之一的宝藏啊,开什么玩笑!能充盈多少的国库啊! “父皇,金口玉言,这就是儿臣想要的赏赐,你要出尔反尔?” 面对凰毅的不悦,凰老三完全没有半点自觉! 父子俩就这么隔空对视着,火花四溅,噼里啪啦! “哼!老三,你身为齐楚的尘王,怎能觊觎国之财富?” 此时,凰毅有些气结,却是万千无奈凝聚在心头! 奈何,凰老三就是油盐不进,冷不防的抬眸睨着他,道,“父皇开玩笑吧?宝藏合适成了国之财富了?五月,你说呢?” 凰老三话音落定,凰毅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怀里的五月就已经看懂了她老爹眼中会意的神色! 她仰着头,粉雕玉琢的脸蛋笑的那叫一个醉人,“皇爷爷,其实那个宝藏根本没有金银财宝!只是一本书而已,仅仅是有关外婆家族的故事! 爹爹说要收回五分之一的宝藏本来也没有错啊,那本书如果分开五分之一的话,那就没法看了!” “你说什么?”凰毅微惊,不太确信的看着五月! 相传百年的凤家宝藏,竟然仅仅是一本书?! “皇爷爷,是真的!”五月一脸诚恳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怎么会?” 凰毅凝眉看着五月,陷入沉思之际,不由得轻声呢喃了一声! 旋即,五月幽幽的叹息,小手伸进自己的袖管里掏了半天,最后拿出一本十分破旧的书籍,不光掉了色,就连上面的墨迹都变淡了许多! “皇爷爷,你看!就是这本书!你看看这么破旧,就算给你五分之一,你也不会要的,对不对?” 第1046章 卸下兵权 “皇爷爷,你看!就是这本书!你看看这么破旧,就算给你五分之一,你也不会要的,对不对?” 说着五月就将手里的破书献宝一样的捧在了凰毅的面前! 而坐在文渊阁下首的苏苓满目震惊的看着此举的五月,呼吸微凝间,转眸看向了凰老三! 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不但以此算计了凰毅,打消他觊觎宝藏的念头,同时也保住了《凤门真本》的秘密! 又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在她的身边安排好一切! 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分开过,五月更是没有! 唯独在途中,她有片刻的小憩,凰老三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将那本破书交给五月并让她来忽悠凰毅的! 果不其然,在凰毅看到五月手里捧着的那本破书之后,脸颊上明显泛出一抹嫌弃! 五月见他凝眉看着,却不说话,不禁又笑着拍了拍古书,结果一阵飞扬的尘土直接就从古籍的封面飘出来,呛得凰毅眉头紧皱! “皇爷爷,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其实就是宝藏,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银万两,就只有这个!不过如果你真得想要的话,娘亲和爹爹也肯定会忍痛割爱的! 我听娘亲说,这里面记载了凤家的由来,其次就是凤家历代的族谱!刚好就终结在外婆的那一代!” 五月说着情真意切,那不停拍着古籍封皮的小手,不一会就变得灰突突的! 凰毅眼底暗暗泛出一抹狐疑,但是看着五月人小鬼大的样子,怎么也不愿意怀疑她是否在骗自己! 不假思索的,他伸出指尖,掀开一页之后,还来不及看里面的内容,结果一只蟑螂陡然从里面蹦了出来! 吓得凰毅差点骂娘! 他身为帝王,这等污秽的东西何曾见过! 登时,凰毅再也没有任何想法,直接抿着唇,嫌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皇爷爷也不能夺人所爱! 乖孙啊,快把这书交给你爹吧!这么脏,染了病就不好了!” 五月乖乖的点头,“五月谨遵皇爷爷教诲!” 话落,她就从凰毅的腿上蹦下来,双手捧着古籍,颠颠的都到了凰老三的身前,小手一扬,就直接丢在了凰老三的身上! 与此同时,五月轻轻挑眉,对着凰老三暗暗吐了吐小舌头! 凰老三默不作声的将古籍放在了袖管内,而苏苓看见这般,嘴角都止不住的抽搐! 这厮,平时都不会碰这么脏的东西,今天竟然为了算计凰毅,能做到这等地步! 让苏苓都忍不住开始同情凰毅了! 不过,苏苓在视线流转之际,也悄然的观察着凰毅的一举一动! 虽然这一切被五月说的顺理成章,但是凭借凰毅那么深沉的城府,是一定不会轻易就相信的! 正如他此时垂眸用绣金线的丝巾擦拭着指尖的举动,让苏苓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几何! “手好脏啊,娘亲我去洗手!” 五月同样嫌弃的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黑一块白一块的,有些无法哑忍的说了一句后,就匆匆跑出来文渊阁! 苏苓来不及阻止五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走,一时间只能无奈的叹息! “老三,这次的事如此危急,你和苓丫头可有受伤?” 凰毅收敛了所有的想法后,才抬眸看着凰老三和苏苓。 闻声,苏苓摇头,“让父皇担心了,我们都很好!只不过,虽此次的事是因凤家宝藏而起,但是其背后真正的意图则是要光复前朝! 相信父皇应该已经知道,这次的主谋是南夏国的帝君月琴歌!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前朝的太子,所以这次假借宝藏名义,是想行谋乱之事!” 凰毅眸子微眯,“真是没想到,他就是前朝的太子,当年前朝大乱,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变成了南夏国的帝君,她也太大意了!” 似是陷入了回忆,凰毅边说边将眸子眺望着殿外的远方! 那暗藏在瞳仁中的情绪起起伏伏,令人无法参透! 苏苓深深的望着凰毅,总觉得他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并不是说月琴歌的! 是了!她怎么忘了当初凰毅和夏绯绵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只是,筱雪并不是他女儿的这件事,苏苓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若是说出来的话,那凰毅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她无法保证! 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背着筱雪将她的事公之于众! 于情于理,在苏苓看来,若是真的需要将所有事都摊开的话,那最合适的人选也应该是筱雪无疑! 苏苓转念之间,便望着凰毅说道,“父皇,如今月琴歌已死,这件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另外,还有这个名单,希望父皇能够仔细的斟酌一番!毕竟月琴歌身为前朝太子,他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和一些前朝的旧民官员也不无关系!” 苏苓说着就将手中一沓宣纸交给了徐步走来的司宇! 她话音落定,凰毅本还有些惊诧! 但当他接过司宇交给他的宣纸后,看着上面那么多熟悉的名字,顿时龙颜大怒! 他狠狠的将宣纸拍在龙案上,眯眸看着苏苓,“这些名单,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当真?” 不待苏苓回答,凰老三就在一旁冷冷的说着风凉话,“父皇若是不信,那就作罢!” 凰毅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没让凰老三气的厥过去! “老三,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朕谪了你!” 凰毅怒火中烧,但是更多的也是对凰老三的无奈! 哪承想,他这话方一出口,凰老三却蓦地掀开眼帘,同时他的掌心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棕褐色的令牌! 他轻轻地将令牌放在邻座的桌边,专注深邃的看着凰毅,一字一顿,“父皇金口玉言!这虎符,还请父皇收回!” 虎符?! 虎符! 凰毅半饷都没回神,仔细的思忖着凰老三此举的含义! 这足以带兵遣将的虎符,他要交出来?!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坐在他身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凰胤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尤其是看到那桌上的令牌时,更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面对凰毅的震惊和凰胤璃的不解,凰老三展眉开腔,“父皇,这令牌请收回吧!如今暗处的隐患都已解决,齐楚四海升平,包括军中将领也足以披靡匹敌! 当初,儿臣之所以接下虎符,只是不想兵权分权导致内乱!皇兄身为太子,能力卓著! 儿臣累了,以后的时间不想再接触任何朝中繁务!还请父皇和皇兄成全!” 凰老三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他毫无留恋的将虎符摆在桌上,无疑让苏苓再一次受到了相当大的情感冲击! 齐楚兵权从未旁落,而他带兵这么多年,现在竟如此洒脱的交出一切?! 他真的这么做了! “老三,你休得胡闹!” 凰毅此时的气息微抖,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双拳紧握! 若说他身为齐楚国的帝王,唯一让他觉得自己超越了其他几国的地方,那么就是在他的带领下,齐楚从未出现过兄弟阋墙之事! 齐楚几位王爷兄友弟恭,当然除了凰老二之外,但也足够凰毅舒心的了! 现在凰老三仅仅以一千御龙骑而解决了这场潜在的战乱,若是公告天下,他也必定会名垂青史! 但现在他却以急流勇退之姿要交出虎符,这是凰毅始料未及的! 这个儿子,样样都出类拔萃! 包括这次出行解决叛乱,也是精明的没有选择动用军队! 毕竟出动了军队的话,就一定会引起其他几国的注意! 所以最终他答应借给他御龙骑,但前提也是打算将宝藏的五分之一据为己有! 但是,以上种种的一切,他都没有料到,他会在一切都解决之后,选择要离开朝堂! 另一边,当凰毅的情绪波动极大时,凰老三依旧淡然自若,他睇着凰毅,口吻漠然:“父皇,皇兄的风范有目共睹!即便儿臣离开朝堂,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这齐楚的天下,终究会交到皇兄的手里!难道父皇真的愿意,未来有朝一日皇兄继位,而兵权却落在儿臣的手里吗? 茫茫天下,从没有一国君主会将兵权交给兄弟的!父皇,儿臣卸下兵权只是大势所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儿臣真的累了!” 凰老三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低沉,就连他的眉宇间仿佛也侵上了浓郁的疲色! 刹那间,因凰老三的话,文渊阁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凰胤璃和凰毅的目光皆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凰老三! 而坐在他身侧的苏苓,眼眸中星光点点璀璨熠熠,专注的看着凰老三的侧颜,久久无法回神! 因为她从未想过,凰老三竟然有一天会选择离开朝堂! 即便她内心中有过诸多的想法,但是也从没想过让他放开自己身上的责任! 但是,看着他那般坚定的神色和不容置疑的态度,苏苓默然! “三弟,你说真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凰胤璃神色凝重的睇着他,口吻晦涩! 凰老三闻声侧目,挑眉淡淡的点头,却似是不想再做什么解释! 见此,凰胤璃不由得将视线看向上首的凰毅,父子俩视线交汇,皆是一片恍然! “老三,卸下兵权这非同小可,你可曾想过,若是被外人知道你此举,那么会给齐楚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凰毅再次企图用国之安危来逼凰老三就范! 然而,他的话却得到了他淡漠的冷笑,“父皇,难道过了这么久,齐楚国还不能安稳的立足于天地间?难道还需要儿臣的身份来彰显什么?更何况,有皇兄坐镇齐楚,儿臣不认为会再有什么为难之事!” 凰老三心意已决,所以不论凰毅说什么,他总是能够找到合理的借口去反驳他! 闻声,凰毅气结,短时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拒绝! 只是凰毅铁青着脸色,猛地拍了一下桌案,耍赖的说道,“朕不同意!此事不必再提!” 话落,凰毅作势起身离开,而凰老三依旧云淡风轻,但在凰毅旋身就要走进文渊阁内殿之际,凉薄的说道,“难道父皇一定要儿臣为国捐躯后才肯同意吗?” 凰毅行走的身形蓦地一顿,胸口也剧烈的起伏,“凰胤尘,你威胁朕?” 虽然凰毅并未转身,但是他低沉的口吻不难听出决然的怒气! 闻此,凰老三抿唇,“这只是事实而已!” “老三!”坐于凰老三身侧的凰胤璃忍不住开口呼唤了一句,“此事从长计议吧!” 凰胤璃的出面,似是让气氛缓和了几分! 奈何,凰老三接下来的话,让他只能凝眉怒视,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需要从长计议!父皇,你可还记得,当初的苏贵妃是怎么死的?” 凰老三忽地提及苏贵妃之事,这让凰毅怒目转身,脸色已经难看的笔墨难容! 彼时,见凰毅无意离开,凰老三也缓缓起身,负手前行,道:“父皇,儿臣只是需要未来由自己做主而已!试问,这一次凤家宝藏的事,真的应该让苏苓一介女流出面解决吗? 明明是事关四国的事,但她却为此疲于奔波,难道真的应该吗? 而身为帝王的你,坐镇齐楚,却还觊觎苏苓用命换来的宝藏,这就是你的疼爱? 若你心里当真有苏贵妃,可否仔细想想,她当年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吗?儿臣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利用女人去达到任何的目的! 然而,这一次的事情,儿臣却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 父皇,当初苏贵妃的死,你明明可以制止,但最终你却为了自己,为了你无上的尊荣,而选择袖手旁观! 如今,儿臣身为齐楚尘王,却要一次次让自己的女人陷入为难!这尘王,不做也罢!” “凰胤尘,你放肆!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就不敢惩治你!” 此时,看的出凰毅对凰老三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苏苓也同样没想到,凰老三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苏贵妃的事! 而且,在她的理解中,凰老三的话分明是暗藏深意! “父皇,你知不知道,这次在废城,如果没有苏苓的话,不光是儿臣,包括你的御龙骑也一样会全军覆没! 这凤家宝藏虽是凤门一脉,但让她前去解决所有,真的应该?当年你各路诸侯闯下的祸端,要她一己之力去承担,这就是帝王之心?” 凰老三气势如虹,口气凛然,步伐铿锵有力,直到他站在凰毅的身前,满口的质问让凰毅龙颜大怒! 以至于,苏苓刚要开口阻止凰老三时,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就响彻在偌大的文渊阁内! “凰胤尘!”凰毅怒气升腾,那陡然间猩红的双目也十分骇人! 曾经那个看似温雅的帝王,在这一刻所表现出的愤怒阴沉恐怕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凰毅毫不留情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凰老三的脸上,那麦色的俊彦也登时殷红一片! “来人,把凰胤尘给朕拿下!” 凰毅脸色难道到极点,而这样被质疑龙威的举动显然让他勃然大怒! “父皇,开恩!三弟只是离宫心切,并非有意冲撞父皇,还请父皇三思啊!” 凰胤璃不假思索的冲到凰老三身侧,随即就将他护在身后! 但此时完全听不进任何言语的凰毅,伸手指着凰胤璃,冷声说道,“太子,你退下!休得多言,否则别怪朕将你一起惩治!” “父皇……” “退下!” 凰毅冷声喝斥,顿时让凰胤璃也哑口无言! 然而,被凰胤璃挡在身后的凰老三,直接伸手拉开他,目光无惧的迎着凰毅的眸子,不依不饶,“父皇,本王哪一句话说的不对?” “凰胤尘,你好大的胆子!” 凰毅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而他的眼里不停的闪过各种阴沉的暗芒,让苏苓的感觉十分糟糕! “本王的胆子一向很大!” 凰老三迎面直上,完全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终于,凰毅浓重的喘息声不停的回响在几人的耳畔,而他沉默之际,苏苓也不再沉默,起身径自走到了凰老三的身畔! 她的出现,让凰老三的眸色一暖,和她隔空对望之际,眼底的神色愈发坚定! “好好好,你们现在都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朕如此对峙! 凰胤尘,朕是皇上,是这齐楚国的一国之主!你若想卸下兵权,朕成全你! 司宇,传朕旨意,即刻起,谪去凰胤尘王爷的封号,从此与庶民同等!此生朕不准他踏入皇宫半步!” “陛下,三思啊!” “父皇,这万万不可!” 在一旁眼看着凰老三和凰毅之间针锋相对的司宇满心焦急的上前跪地请求,包括凰胤璃也无法坐视不理,单膝跪地之际,惊慌立显! “你们不必再说!谁敢求情一句,与他同罪!” 凰毅想都不想,愤怒中脱口的决定让苏苓终是无法淡定! 当他话落,旋身甩袖离去之际,苏苓檀口轻启,俏脸风霜一片,“皇上,留步!” 没想到苏苓会突然开口,凰毅本不想理会,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前行的步伐还是缓了几分! 只是,他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说道,“苏苓,你若敢多说一句,朕将你也谪了!” 闻此,苏苓笑了! 那笑容中充斥的讽刺和淡漠,让司宇和凰胤璃都不免担忧的看着她! 最是无情帝王家,苏苓终于在这一刻体会的淋漓尽致! 她一直以为,凰毅不同于其他国君,至少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接触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凰老三和凰毅之间会发生这等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甚至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凰老三只是要卸下兵权回归本真而已,但凰毅却如此不通情面,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位帝王,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也许,早在他要求凰老三交出宝藏的五分之一时,就应该明白,能做上帝王之位的凰毅,绝非表面那么温雅随和! 如今,她也真是领教到了! 苏苓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凰毅的身影,无惧的开口,“皇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当苏苓开口称呼一句‘皇上’的时候,就已经在无形中拉开了她和凰毅的距离! 这个男人,让她的夫君为他平尽天下,也让她的老爹辅佐了一生! 似乎,不值得! 第1047章 从此后远离朝堂 “原因?苏苓,刚才的一切你难道没看清楚?朕的好儿子,竟如此无视国家兴邦,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卸下兵权! 你可知道,兵权旁落的代价是什么?” 终于,凰毅回过头,眸子中夹着怒火瞪着苏苓! 瞬也不瞬的苏苓,打量着凰毅怒火满面,却是清浅淡笑,“皇上,你真正愤怒的原因,仅仅如此吗?“ “你……” 凰毅一时间哑然,让苏苓的笑意更浓! 看来当年苏贵妃的死的确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但是不论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想过多纠缠! 只是凰毅对凰老三做的一切,让她无法哑忍! 他们都没做错什么,只是未来想要重新选择自己的路而已,偏偏凰毅却如此反应! “皇上,前人之事,后人不便置喙!不过,为了这么小的事,就要谪去我夫君的王爷之位,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苏苓的一句‘我夫君’让凰老三的眸子内顿时炙热的几分! 听起来真舒服! 而凰毅面对着苏苓沉着淡然的脸颊,也似是平静了几分,缓缓了舒了一口气后,他依然别扭的开口,“小题大做?你怎么不看看这个孽障说的都是什么话! 难不成他还真的以为齐楚国非他不可了?” 凰毅此时对凰老三的成见尤为明显,而苏苓却倏然一笑,“既然皇上也说并非是非他不可,那又为何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不管是内乱还是外患,也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皇上不肯放开,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另有目的?” 苏苓先抑后扬,直接让凰毅一噎! 他知道苏苓聪明,但是此时却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苏苓,你不必多说!朕日前已同意丞相辞官的奏请,若你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谨言慎行!” 彼时,凰毅的话也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这下苏苓真的不高兴了! 她不是圣母,也没有多么的伟大! 这次出行废城,是她自己甘愿的,自然也不会向凰毅邀功! 但,她老爹为了凰毅付出一生,结果就换来他以老爹后半生的安稳作为威胁她的筹码?! “意外?皇上,还请言明,这意外到底是什么? 继续将我爹扣留在齐楚为你卖命?还是说你也要让我爹殒命于此才甘心?” “苏苓!” 凰毅怎么都想不到,明明该是久别重逢喜悦的场面,却被凰老三和苏苓双双将他逼迫到此种地步! 他乃是帝王,最容不得眼里有任何的沙子! 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般质疑他! 苏苓幽幽的叹息一声,眸子晶亮无比的看着凰毅,幽然的说道,“皇上,曾几何时我一直以为我嫁给凰老三是我爹暗中请求的! 当然,我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如今看来,当初我爹向你请旨赐婚的时候,也应该是正中你的下怀才对! 你知道我爹最疼我,所以恰好就能借此机会以我来牵制我爹!对吗?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爹的关心应该已经脱离了君臣之礼,可惜……你的疑心从未减少过,甚至这次在我出行前夕,你应该依旧利用我,将我爹锁在京城之中! 皇上,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苏苓望着凰毅愈发深邃阴沉的眸子,终于觉得自己倒了这一刻才彻底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但这也无可厚非,他是帝王,若没有极深的城府的话,又怎么能在乱世开辟疆土自立为王! “苏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这一席话,朕就能赐你死罪!” 凰毅眯着眸子睇着苏苓,而他的眼底也的确泛出一抹隐晦的杀气! 苏苓笑了,“我信!正如我一直都相信,齐楚帝王从不是温文尔雅的无能昏君一样!” “尘王妃,老奴请你别说了!” “司宇,你闭嘴!” “弟妹,你就别添乱了!” 司宇和凰胤璃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苏苓,甚至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是,凰毅这次已然动怒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凰胤璃的话音落定,苏苓笑得愈发讽刺,“添乱?你的意思是,要我亲眼看着我的夫君被莫名冠上罪名! 我只是很好奇,卸下兵权之后,到底会对齐楚产生什么威胁? 齐楚泱泱大国,难不成连接任兵权之人都找不到了?” 眼下,苏苓不想知道凰老三执意要卸下兵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在她的心里,她只是知道,如今不管凰老三要做什么,她都一力支持到底就对了! 皇宫深渊,位极人臣,荣华富贵,她真的一点也不稀罕! 苏苓一番言论掷地有声,而凰毅也是凛着脸颊,和苏苓视线交汇! 两人久久都没有言语,而气氛愈发凝滞严肃! 正当在场的几人都担心凰毅会真的治罪苏苓时,他的眉眼却倏然一展,缓缓闭目重重的叹息,“老三,你真的想走?” 面对凰毅突然间改变的态度,苏苓有些讶异! 而凰老三则是态度不改,应了一声! 旁侧的凰胤璃和司宇,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情况未免有些出乎意料,让人摸不到头脑! “好,那朕准了!但是你们记住,若是今ri你们踏出皇宫一步,就和齐楚再没有半点的关联! 朕不会放纵一个无所作为的王爷吃着朝廷的俸禄!从今后,你们自食其力吧!” 凰毅的口吻无比的低沉,那淡淡的疲惫染上了眉宇,颇有些不耐的对着他们挥挥手! 话落,凰毅再没有停留,跨步径自离开了文渊阁! 此情此景,司宇叹息的看着凰胤尘,无奈的摇头,随着凰毅离去! 事态斗转几下,让苏苓来不及反应,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三人站在文渊阁内,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庆幸! 另一边,司宇忙不迭的挥着拂尘追上了凰毅的身影! 苍茫的雪景中,凰毅拉开文渊阁的内殿后门,缓行踱步! 凰毅明黄色的身影在雪景中宛若一道金光的流光耀眼璀璨,只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却十分的萧索! “司宇,朕……做错了吗?” 忽然间,凰毅站定在原地,抬眸晦涩的望着湛蓝的天空,眉目间无比的荒凉! “陛下,王爷只是离宫心切罢了,他绝非有意冲撞的!” 闻声,凰毅幽幽的笑了,“司宇,他是朕的儿子,心性几何朕如何能不知! 只是,朕没想到,他竟会知道苏贵妃的事!朕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朕对宝生的愧疚一日多过一日,无非是不想承认,朕的自私害死了她! 凤家宝藏,怎么可能只是那一本破书!朕虽年过半百,但还不是昏庸无能! 流转百年的东西,朕也是个人,怎么会不眼红呢! 哎,罢了!让他离开皇宫也许是最好的!老三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如今愈发难以掌控! 齐楚建朝以来不过二十载,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洗礼了!” 凰毅失落的口吻让司宇微微拧眉,“陛下,难道你担心尘王会拥兵自重……” 话没说完,凰毅却摇头失笑,“的确啊!若是老三此次没有卸下兵权的举动,朕可能真的会怀疑! 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那么急切的要交出兵权!司宇,那是兵权,拥着齐楚全部的兵力,他竟毫无留恋的交出来! 朕当真没有想到啊,为了苓丫头他真的能做到这等地步! 看来,传位的诏书可以重修一份了!” 司宇听着凰毅清浅的口吻,心中无限感慨! 看来陛下方才只是在试探尘王罢了,只可惜他不免也为尘王觉得委屈! 倘若他知道了陛下传位诏书的内容,怕是也无法冷静了吧! 自古帝王多疑,他一直都知道! 如今看起来,尘王的确心思缜密,他的那一句‘太子登基,王爷执掌兵权’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 不然,若是传位诏书颁布的话,那尘王很可能就要被发配到边疆的封地为王了! 什么无上疼爱,什么对苏门歉疚,都不过是帝王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 这份他亲手打下来的天下,在陛下的心里已然是超脱一切的所在! 凰毅离开之后,文渊阁内的凰胤璃神色难看之极! 他目光幽幽的斜睨着凰老三和苏苓,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道:“老三,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 刚才你也看到了,若是真的惹怒了父皇,那结果就不堪设想了!” 凰胤璃的话引的凰老三一阵莫名的冷笑,他垂眸敛去淡淡的失落,道:“皇兄,你以为我若是不着急,就没有任何后果吗?” “什么意思?” 凰胤璃身为天子,自是很难站在凰老三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是以他狐疑的看着他,但却没有得到他正面的回答! 凰老三随手拥紧苏苓,喟然叹息一声,凭空说道:“皇兄,有些事你会明白的!但,不是现在!” 话落,凰老三便不再停留,直接拥着苏苓走出了文渊阁之外! 两人的身影紧紧依偎,而凰胤璃终是无法揣度出他话中的深意到底指的是什么! 彼时,凰老三和苏苓踏下文渊阁的台阶时,在正殿拐角处,五月的小脑袋悄然的探出来! 她嘟着嘴看着自己爹娘远走的身影,小脸上一片沉重的冷意! “小郡主,他们走远了!” 彼时,和五月同样躲在拐角处的赵惜文不禁轻声出口提醒了一句! 五月回眸,无奈的说道,“那我就先走了!等我下次有几乎再来找你玩!” 话落,五月就忙不迭的从拐角处抛了出去! 而独留在原地的赵惜文,望着五月飞奔而出的身影,神色愈发坚定! “爹爹,娘亲……” 五月从后面追来,小嘴里还忙不迭的喊着! 闻声,苏苓和凰老三回眸,一同张开手臂迎着她的小身板! “五月,怎么才回来!” 苏苓捏着五月的脸蛋,有些责怪的睇着她! 刚才五月离开的太过匆忙,他们都没有时间去询问她的去处! 加之与凰毅间终于挑明了一切,他们各自的心情也都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此时看到五月自己跑回来,苏苓这心才算彻底的安稳! “娘亲,我去东宫找赵惜文姐姐了!” “找她?做什么?” 虽然苏苓和赵惜文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当初五月大闹权佑曦的时候,好像赵惜文也暗中帮了五月不少的忙! 只是这个女人身在东宫的漩涡之中,她主动向五月示好,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娘亲,我就是去看看!我离开皇宫这么久,好多事情总要找人问上一二!”五月拉着苏苓和凰老三的手,边走边说! 闻此,苏苓哭笑不得,“怎么?你这小小年纪,还操心皇宫里的事?” 五月仰着笑脸,傲娇的回答,“娘亲,那当然了,你可别忘了,这皇宫里还有不少的人暗中打你注意呢!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说到最后五月直接伸着小手,对着前方右侧的廊亭下指了指! 苏苓和凰老三寻声看去,两人皆是面色一凝! “苏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宫的父皇出言不逊,你论罪当斩!” 凰烟儿的出现,也是情理之中却意料之外的! 当初她在权青国对瑾彦动手的事,还历历在目! 之前他们离开京城之前,也听说了凰毅谪去夏绯罗的身份,同时也回绝了凰烟儿的谏言! 只是,事到如今,她似乎始终不曾悔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苏苓目光悠悠然的瞬了一眼凰老三,还不待开口,就听见他说,“我在中和门等你!” “好!” 凰老三的主动开口,让苏苓心中颇为感动! 她明白,凰老三是不想让她为难! “皇兄,你不能走!”从远处走来的凰烟儿,步履匆忙! 尤其是一听到凰老三要离开,更是忙不迭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凰烟儿抓住凰老三的手臂,挡在他的面前,急匆匆的说道:“皇兄,难道你真的要放纵这个女人将我们齐楚搅得天翻地覆? 你看看我们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母后因为她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而我也因为她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皇兄,难道你真的就能对她包庇到这等地步吗?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怎么会被休,母后又怎么会被囚禁在冷宫! 皇兄,你清醒清醒啊!不要再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是个蛇蝎毒妇,身为权青国皇帝的女儿,她身在齐楚根本就是意图不轨!” “你住口!”凰老三的耳畔充斥着凰烟儿对苏苓的谩骂,他冷喝一声,并眯着眸子甩开了她的纠缠,“凰烟儿,你记住,若你还认本王这个皇兄,那她就永远都是你的皇嫂!” 话落,凰老三直接在凰烟儿怔愣的瞬间,跨步远离! “皇兄——皇兄——” 凰烟儿的呼叫尖锐刺耳,但怎么也阻止不了凰老三离开的脚步! 正如他所说,他选择漠视凰烟儿,也是因为他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他自问从没有对不起齐楚,也没有对不起天下,更没有对不起凰烟儿或者是母后,但偏偏她们每个人的眼里都容不下苏苓! 他护她,怜她,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深陷危难之中! 既然这些人都容不下她,那就由他自己一个人来守护! 凰烟儿恨意灼灼的瞪着凰老三远去的背影,这一次他的转身离开,忽然间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三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也清楚的看到了他眉眼之间的疲惫和失望!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后,凰烟儿强行收回视线,反正皇兄暂时离去对她来说也不失为好事! 今天她一定要给苏苓一个教训! “苏苓,现在你满意了?你眼看着皇兄为了你左右为难,你高兴了?!” 凰烟儿夹枪带棍的以言语讽刺苏苓! 然而她的话音落定,拉着苏苓的五月就不乐意了,她仰着头目光森森的瞄着凰烟儿,“这位大婶,你从哪里看出我爹左右为难了? 你怎么不想想,就算我爹真的为难,那也是因为你才对!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五月出口维护,苏苓愈发捏紧掌心中的小嫩手! 不待凰烟儿反驳,苏苓就轻缓的说道,“凰烟儿,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懂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你脑子里白花花的都是浆糊啊?” 凰烟儿呼吸一凝,呲目瞪着苏苓,声音立马提高了几个分贝,“苏苓,你说谁是浆糊?” “谁问我,我就说谁!”苏苓无限鄙夷的睇着凰烟儿,真是想不到,身为公主的她,刁横无礼也就算了,结果智商还这么堪忧! 说句不好听的,她和凰老三今日走出这座古朴的皇城后,那么他们的身份就再也不是王爷和王妃! 少了身份的枷锁,她就算杀了凰烟儿,又能如何?! 唯一让她不曾动过杀念的理由,就是她真的担心让凰老三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所以不管当初夏绯罗做的有多么过分,她都没有真正对她下过毒手! 苏苓的表情明显不耐烦的睇着凰烟儿,见她愤怒的喘息着,良久不言,苏苓的耐性也彻底用光了! “五月,我们走!” 说着苏苓就拉起五月作势走向出宫的方向,若有可能的话,这座皇城有生之年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苏苓,你这个践人,给本宫站住!” 面对苏苓如此蔑视的态度,加上凰烟儿和苏苓之间的前尘旧事,她整个人像是癫狂了一样,在苏苓身后蓦地大骂并出手! 凰烟儿疯狂的在苏苓身后冲了过去,而她原本纤纤的指尖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闪着锋利流光的匕首! “苏苓,你去死!你去死吧!” 新仇旧恨在凰烟儿的心里不停的翻滚蔓延,如果没有苏苓,她怎么会嫁给权逸南?! 如果没有苏苓,她和权佑擎之间怎么可能会变成陌路?! 若是没有她,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根本不可能会被人当街休弃,从此成为笑柄! 她不甘心,她不会放过苏苓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此时,已经被苏苓的漠视彻底激起了一腔恨意的凰烟儿,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举着匕首对着苏苓的身后狠狠的刺去! 她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苏苓而起! 第1048章 她疯了 “苏苓,你去死,你去死吧!” 凰烟儿在身后叫嚣的声音让苏苓唇角讥诮的扬起! 她早就知道凰烟儿胸大无脑,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愚蠢! 行走在前方的苏苓和五月,母女俩视线交汇,眸子中尽是凉薄的讥讽! 就在凰烟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之余,苏苓手里拉着五月陡地在原地旋身! 由于苏苓的动作极快,所以凰烟儿完全没料到,眼看着就要刺到苏苓的身上,结果她旋身避开后,她的冲劲无处释放,整个人竟越过苏苓,直直的奔着前方冲了过去! 彼时,苏苓和五月站在原地,看着凰烟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冲出,母女俩姿态一毛一样的双手环胸看着好戏! 凰烟儿的动作无法止住,最后就在苏苓发笑的表情里,生生摔进了半人高的草丛中! 倒栽葱的凰烟儿,双腿在草丛外不停的踢着,而她嘴里也适时爆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啊……” 五月笑看着这一幕,小嘴咂吧了一下,拉着苏苓边走边说,“娘亲,快,我们去看热闹!” 苏苓失笑,但却完全没有制止五月的举动! 估计,凰烟儿摔倒草丛里的这笔账,肯定又要算在她的头上了! 这女人啊,脑子都让狗啃了! “啊……我的脸,我的脸……” 此时,趴在草丛里的凰烟儿,根本无力起身! 当苏苓和五月走到草丛附近之际,就听见她在不停的哀嚎! 脸?! 难不成是被树根划破了脸?! “娘亲,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她?” 五月故作天真的表情望着苏苓,而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是任谁也听得出她的讥讽和轻嘲! 苏苓和五月这样落井下石,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宫女和太监们,竟也没有一个人肯出面施以援手的! 也足以证明凰烟儿在皇宫里有多么的天怒人怨! 想要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只要看她对待下属的态度就知道了! 这些宫女太监,远观看好戏也就算了,但苏苓余光打量之际,也清楚的看到了他们脸上明显兴奋的得意! “我的脸,啊……” 草丛里的凰烟儿还在不停的嚎叫着,碍于她的声音实在是让人耳朵疼,苏苓展眉叹息,清脆的说道:“哎,公主,你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想让我去死,但你你自己怎么摔成这个鸟样了?” 苏苓明显的风凉话,让不少宫女太监都开始掩嘴低笑! 而草丛里的凰烟儿此时却置若罔闻,声音愈发的尖锐颤抖! 至此,苏苓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悄然将五月的身子拉到自己身后,随即她走到草丛边,一把拉住凰烟儿的裙摆,狠狠往后一拽,登时凰烟儿就被苏苓直接从草丛里拖到了青石板地面上! ‘锵锵’两声,匕首落在地面的声音入耳! 苏苓凝眉,睥睨的睇着趴在地上的凰烟儿,凤眸滑了一圈后,有些惊诧! 那地上竟然还有一条淡淡的血迹,凰烟儿这是受伤了?! 五月忙不迭的走到苏苓身畔,也探着头打量着凰烟儿! “娘亲,她……破相了!” 看了几眼之后,五月就蹲下小身板,指着凰烟儿一侧的脸颊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闻此,苏苓眸光一顿,走上前完全没有任何自觉,直接揪着凰烟儿的头发就把她的脸给抬了起来! 果不其然,地上的凰烟儿被拽着头发抬起头,一条猩红且皮开肉绽的伤口,从她的左脸横亘到右脸上! 尤其是那伤口之深,将她正中间的鼻梁都划开露出了鼻骨! 啧啧啧,这可谓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啊……” 凰烟儿的反应似乎迟钝了不少,她恍惚的眸子好不容易凝聚了视线,而一看到苏苓,她就再次扬起尖锐的嘶吼! “怎么会,我的脸怎么会……” 凰烟儿作势要推开苏苓,但苏苓直接推开,让她扑了空! 彼时,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瘫坐在地上不停用指尖试探着脸颊! 然而触手猩红,让凰烟儿整个人颤抖如筛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凰烟儿坐在地上看着指尖傻愣,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苏苓的目光则一点点打量起来! 忽地,被遗落在草丛边的匕首映入她的眼帘,包括匕首上明显的血痕也清晰入目! 见此,苏苓了然于心,看样子应该是她摔倒草丛里的时候,张扬舞爪的想要稳住身形,结果阴差阳错的却把匕首划在了自己的脸上! “娘亲,她看起来好吓人,我们走吧!” 五月轻轻拉扯苏苓的袖管,嫌弃的看着凰烟儿满脸淌雪的鬼样子! “嗯!” 苏苓简单的应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到了这种地步,凰烟儿的下场也是显而易见了! 苏苓心情沉重的看着她,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和任何人为敌! 但若不是凰烟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她们之间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啊……哈哈哈,我是权青国的太子妃,你们都给本宫退下!” “苏苓,你给本宫站住,你竟然敢*本宫的太子,本宫要你的命!” 此时,也不知道凰烟儿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被自己毁容的事实,她整个人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带着满脸的血迹,指着草丛的方向,破口大骂! 而她自称为权青国的太子妃,瞬间就让苏苓感觉到无线的唏嘘! 凰烟儿和水天悦对权佑擎都是一往情深! 可惜,两个人的心性却有着截然相反的表现! 水天悦为了权佑擎不惜委屈着自己!而凰烟儿口口声声说她爱着权佑擎,但却不停的以各种极端的手段想要靠近他! 或者说,从头到尾凰烟儿最深爱的还是她自己而已! 她爱慕权佑擎,却也仅仅是他无双的美貌和一人下万人上的身份! 这个女人,身为公主,本应该享尽荣华富贵,而她的前半生也的确如此! 但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却怪不得任何人,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不然,当初她最贴身的婢女墨香,又怎么会在权青国背叛了她! “哈哈哈!本宫将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们竟然敢不跪拜本宫,都不想活了吗?” 凰烟儿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又喊又叫,而终于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后,远处的宫女和太监纷纷神色大变!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公主殿下……” 见一众宫人跑过来将凰烟儿团团围住,苏苓和五月也渐渐退出人群的拥挤之中! 母女俩看着凰烟儿癫狂的跑远,而身后跟着不少的宫人,母女俩同时叹息一声! 五月也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啧,娘亲,看样子她以后都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呢!” “嗯,应该是!不管她了,我们走吧,你爹还等着呢!” 苏苓最后看了一眼跑向皇宫内院深处的凰烟儿,心头丝丝缕缕的凉意渗透而入! 最后的最后,她也想不到,凰烟儿因为自己毁了自己的脸颊而疯了,夏绯罗也因为质疑凰毅而被打入冷宫! 看似所有是她为眼中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是苏苓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不论是夏绯罗还是凰烟儿,都是凰老三的亲人! 如今,他不但遭遇了此生最重的内伤,甚至还遭受到凰毅如此荒唐的对待! 内力溃散,亲情崩离,这也应该是身为尘王的他,第一次遭遇到的空前巨大的打击! 在苏苓的心里,此时心疼凰老三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甚至她都想将一切捧在他的面前,只希望他不要难过! 快速的走到中和门,苏苓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马车一侧的凰老三,正负手而立举目望天! 他身形昂藏卓绝,衣袂翻飞如浪,天空云卷云舒,眼前唯有他一人傲立于世! 苏苓脚步顿了一瞬,旋即拉着五月上前,站在凰老三的面前,菱唇微抿:“她,疯了!” 闻声,凰老三冷眸柔光不减,拉住苏苓的手,黯然一叹,“她命该如此,也许对她是最好的!” 皇宫内院,凰烟儿突然发疯的事已迅速传开! 而刚刚解决了凰老三问题的凰毅,一听见凰烟儿的消息,整个人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司宇,她现在在哪?” 闻声,站在凰毅身后的司宇连忙开腔,“回陛下,公主已经被人送回了公主殿!陛下可要去看看?!” 凰毅沧桑的眉宇微凝,点头道,“嗯,随朕去吧!” 话落,正站在皇宫禁地贵妃殿门外的凰毅便旋身往回走! 冬日的骄阳已攀升到最高点,但即便炽烈的温度依旧无法驱散周遭的严寒! 随着凰毅的转身离开,已被封闭了许久的贵妃殿门外徐徐刮过了一阵冷风! 吹的地上的落雪扑簌簌的飞扬,愈发的荒凉陈旧! 也吹散了凰毅曾在此驻足的痕迹! 公主殿,凰烟儿脸颊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是整张脸蛋上干涸的血迹让她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此时诸多的宫婢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护着,但却没人敢上前! “你们快来跟我一起玩儿啊!” 凰烟儿那双眸子中,噙着纯粹的清澈光芒,此时的她就宛若孩童一样的天真! 兀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不得不说,正如凰老三的感叹一样,这样的结果对于凰烟儿来说,的确是最好的!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世界中不再有勾心斗角,也不再有任何盲目的恨意! 剩下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欢乐和喜悦! 凰烟儿身上脏乱一片,却不停的在公主殿内来回奔跑! 一举一动都很明显的表示着,她彻底变成疯子的事实! “皇上驾到!” 当门外传来司宇高扬的长调时,凰烟儿微微张着嘴,眨着眸子,不解的低嘀咕,“皇上?皇上是谁啊?” “公主,公主你小心点!” 公主殿的侍婢眼看着凰烟儿跑向门口,不禁胆战心惊的在她身后提醒着! 殿外,凰毅刚刚走上台阶,还没缓一口气,就看到殿内有个身影冲了出来! 凰烟儿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脸上血腥可怖,蓦地站定在凰毅的面前,指着他傻笑,“皇上?你就是皇上吗?” 不可否认,凰烟儿此时的模样让凰毅心头一震! 尤其是她脸颊上干涸的血迹凝固着,披头散发的样子更是令人无比的心惊! 凰毅呼吸微滞,拧眉看着凰烟儿,“烟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本能的,在凰毅的想法中,他是不相信凰烟儿会真的发疯的! 所以他如平常一样,口吻有些冷厉的询问! 闻声,凰烟儿眼神一抖,似是惧怕的开始步步后退,“你……你是谁?” “烟儿?你不认得朕了?” 凰毅眯着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凰烟儿,眉头拧的死紧! 面对凰毅的询问,凰烟儿却边摇头边后退,“你是坏人,我不认识你!我要去找我的太子,啊……你们让开啊!” 凰烟儿说着就往殿内跑去,紧接着就被宫婢给拦住了她的步伐! 行动受阻,凰烟儿不停的挣扎着,而她眼眸中无边的惧意不停的看着身后徐步走来的凰毅! “啊……你们快让开啊,他是坏人!他要害我啊!” 此情此景,在凰烟儿的眼里,凰毅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不认识他,也不记得他,在她的认知里,只知道自己是太子妃! “公主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啊?你们是怎么保护公主的?!” 凰毅看着凰烟儿这样的惨状,蓦地看着她身后的一众宫人冷声质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露恐惧的匍匐在地面上,嘴里不停的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公主自己不小心划伤了脸颊,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凰毅听着宫人的解释,下意识的就觉得事情肯定另有缘由! 他愤然的盯着地上的宫人,道,“司宇,命人将他们都带去大牢言行拷问!若不说出实情,全部凌迟处死!” 话落,整个公主殿门前尽是一片的哀嚎祈求之声,但凰毅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转眸看着凰烟儿,虽然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少的父女之情,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齐楚国唯一的公主! 若是因此而闹出什么笑话的话,齐楚的颜面何存! 直到这一刻,凰毅心里真正所想的,还是江山地位和帝王颜面! 看着凰烟儿浑身颤抖的躲在一众宫女的身后瑟瑟发抖,凰毅感觉自己心头无比的沉重疲惫! 他转身,闭目,嗓音微微轻颤,“司宇,派太医过来给公主诊治! 这件事,万万不可传出去,若是让朕听到任何关于公主的流言蜚语,你们所有人斩立决!” “老奴遵命!” 司宇的嗓音也是相当的沉重,在凰毅的身后暗暗颔首点头后,目光也带着怜悯看向了凰烟儿! 只能说,造化弄人! 一国公主,变成了疯婆子,这对陛下来说应该也是难以承受之痛吧! 彼时,凰毅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凰烟儿后,他摇头叹息,继而转身离去! 没有半点身为人父的疼爱和关心,只是神色漠然的选择离开! 从这一日开始,凰烟儿的命运似乎就此定格在这一瞬!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齐楚国再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关于公主凰烟儿的任何事情! 没人知道这位在权青国被当街休弃的公主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生是死! 只是几年以后,皇宫内突然白绫纷飞,举国吊唁! 也是在那时候,朝堂上下和京城之中才知晓,原来公主凰烟儿竟一直都生活在深宫之中! 后来因染了重病,不幸薨落! 那一年,已经身为帝王的凰胤璃,为去世的公主小妹,举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殡葬之礼! 并将她葬入皇陵之中! 虽然此举不合常理,但是帝王的决定,所以没人敢说什么! 凰烟儿的一生,虽尽享荣华,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的确是悲剧的一生! 她自诩身份高贵,所以极尽可能的骄纵任性,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被她自己亲手断送了如花的年华! 也许在当初她和苏苓第一次在街头碰面时,就注定了她悲剧的一生被拉开序幕! 说到底,凰烟儿只是一个被皇后*坏的公主,只不过相比较凰烟儿的下场,夏绯罗反而更加惨烈一些! 话分两头,当凰烟儿因受到刺激而变成疯婆子之后,身在冷宫中的夏绯罗也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虽然当初凰毅派了百名的侍卫去守着冷宫,不过身为皇后多年,朝中又有她的亲信在位,所以夏绯罗会得到消息一点也不奇怪! 时间慢慢流逝,此时正值深夜! 白日里凰烟儿突然发疯的事也很快就传到了夏绯罗的耳中! 夜幕降临,而本该是萧索荒寂的冷宫残花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而与其他殿宇不同的是,残花殿内并非是脏乱腐朽,反而窗明几净,质朴典雅! “他怎么还没来?” 彼时,夏绯罗十分不耐的在殿内来回行走着,不停的暗自嘀咕着! 而当初随着她一同来到冷宫内的老嬷嬷,她走到夏绯罗的身边,扶着她轻声安慰道,“娘娘,别着急!孙尚书想要进来,毕竟要疏通很多关系,再等等!” “等?还让本宫等,本宫都等了这么久了!现在本宫出不去,也不知道烟儿到底怎么样了! 哼,本宫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苏苓那个践人对烟儿下了毒手,不然烟儿怎么会突然发疯! 总有一日,本宫要离开这破地方,苏苓本宫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夏绯罗眼中的恨意和阴冷几乎比夜幕下清寂的冷宫还要阴沉几分! 而听着她的话,老嬷嬷却不禁摇头,“娘娘,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如今你也看到了,苏苓有圣上的庇佑,若是你再……” “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失*了?” 夏绯罗愈发幽冷的视线直直的盯着老嬷嬷,这也让后者浑身一颤,连忙挥手,“娘娘息怒,老奴不敢!”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怎么养了你们这么多没用的废物!” 话落,那老嬷嬷就暗暗的低下了头! 而恰在此时,残花殿外也传来了一阵清浅的脚步声! “皇姐,是我!” 第1049章 残花殿内的夏绯罗 “皇姐,是我!” 忽然听到孙庆远的声音,夏绯罗忙不迭的拉开了残花殿的大门! 入夜的气温无比冷凉,随着一阵阵倒灌的寒风,夏绯罗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孙庆远拽了进来,随后又紧张的看了看殿外的情况,见一身太监服饰的孙庆远并未引起侍卫的注意,这才连忙关上了殿门! “九弟,烟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发疯呢?是不是苏苓下的毒手?” 夏绯罗担心的样子情真意切! 被她拉进殿内的孙庆远,将手中的餐盒放在桌案上的同时,便摇头,“皇姐,我仔细的打听过了,事情的确和苏苓有关!但听闻好像又不全是因为苏苓!” “什么意思?既然和她有关,又怎么不是因为她?你倒是说明白一些啊!” 夏绯罗焦急的询问,孙庆远抿了抿唇,继续解释道,“皇姐,你别着急,再给我一些时间! 烟儿发疯的事,在事发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被皇上给封锁了消息! 如今我想打听消息,都是难上加难!而且,据说当时看到了真实情况的那些宫人,也都莫名其妙的在皇宫内失踪了! 这肯定是皇上的手谕,所以……” “该死!真是该死!怎么会这样!” 夏绯罗听见孙庆远的解释后,失神跌坐在椅子中! 她不停的喃喃自语,回想着她好不容易和烟儿重逢,结果她又遭遇了这样的事,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是难以平衡! “九弟,难道皇上什么都没说?也没做?烟儿到底也是公主啊,受了刺激发了疯这么大的事,难道他就视若无睹?” 夏绯罗虽然这样的问着,但是她心里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凰毅会真的这么冷酷无情! 在她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凰毅的性子温雅如水,甚至从未见过他有这等雷厉风行的一面! 孙庆远睨了一眼老嬷嬷,随后走到夏绯罗的身边,叹息着,“皇姐,看来我们都想错了! 皇上绝非他所表现的那么无能!这么多年来,恐怕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不会的,怎么会呢!明明不是这样的!九弟,你想想办法,带我出去,哪怕让我看看烟儿的情况也好啊!” 夏绯罗无比焦急,然而孙庆远却只能为难的开口,“皇姐,这……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 这冷宫周围都被那些侍卫层层严密的把守着!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能进来,还是买通了送饭的小太监! 再说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乐观!皇上近来的动作频繁,而且已经将不少和我们关系匪浅的官员谪除,我担心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孙庆远话落,夏绯罗便倏地看着他,“他能知道什么?就算你拉拢官员结党营私又能如何! 朝堂之中,派别之争本就常见,难不成就因如此他还要给你安个什么罪名?” 夏绯罗的反驳让孙庆远无言以对,而他垂下的眉宇轻轻闪烁着异色,但夏绯罗却没有察觉! “皇姐,你再委屈一些时日,等我……等我再疏通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机会带你出去的!” 孙庆远晦涩深沉的口吻让夏绯罗的心情愈发的急躁,“你还让本宫等?之前你就说有办法让本宫出去,可现在连烟儿都遭到了毒手!你还要让本宫等到什么时候!” 面对夏绯罗的质问,孙庆远哑口无言! “你说话啊!你自己看看,本宫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 这里又破又乱,如何能于皇宫内院相比!孙庆远,是不是本宫太高看了你?” 夏绯罗越说越激动,最后眼底更是散发出难掩的嫌弃! 闻声,孙庆远的脸色也僵硬难看了一分,他凝眉抬头看着夏绯罗,不由得说道,“皇姐,造成这一切的,可并非是九弟我啊!” “你……” 夏绯罗哑然,却也无可奈何! 她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孙庆远了! 她的儿子们和她之间嫌隙颇深,甚至她一度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都不能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是何等高贵,又怎么能随意的娶妃纳妾?! 早在当初凰毅下诏将苏苓赐给老三的时候,她就是极力反对的! 但是不明白那时候为何凰毅却执意如此! 后来她也对凤家宝藏有所耳闻,所以也就只能默许! 可是,尽管如此,她对苏苓还是喜欢不起来! 那个丫头太跳脱,根本就配不上老三! 不但如此,她竟然对锦瑟也是那么的不客气! 可怜的锦瑟,一想起她的惨死,她就恨不得杀了苏苓! 当初拓哥将锦瑟送到她的身边,她不知道有都么的高兴! 就算不是亲生,但也胜似亲生! 甚至她对待锦瑟,比对烟儿还要疼惜! 可如今…… “皇姐,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烟儿的事,我……” “既然你想知道,何不亲自来问朕!” 孙庆远的话音还没落定,门外却突然传来凰毅的声音! 不可否认,在这样安静的深夜中,凰毅的出现让孙庆远和夏绯罗的脸上都闪过一抹惊惧! 夏绯罗微微心惊于此,但很快她就强壮镇定! 努力平复了呼吸后,定定的看着殿门! 随着‘嘭’的一声,殿门洞开,凰毅目光冷厉的出现在残花殿外,而他的身后则是百名的侍卫林立! 见此场景,夏绯罗还是不免心惊一瞬! 尤其是想到凰毅不念旧情直接将她打入冷宫的举措,她心里恨意丛生! “皇……皇上……” 孙庆远呲目欲裂的看着凰毅,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会东窗事发! 他整个瑟瑟发抖的俯下身子,眼神中尽是惊慌! “朕的好尚书,皇后的好弟弟,当初你来齐楚国投奔的时候,可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凰毅的鼻翼不停的翕动,眼底杀气尽显! 闻声,孙庆远的身子一颤,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凰毅,然而他身后的黑夜悚然,漆黑的看不到尽头! 加之凰毅脸上的神色那么深邃浓郁的阴森,没由来的让孙庆远心生不好的预感! “皇上恕罪!老臣只是……只是担心皇姐,所以深夜前来探望,请皇上恕罪!” 孙庆远说着就要跪在地上,然而凰毅却冷冷的笑了,“孙尚书,你身为齐楚的工部尚书,手握重权,锦衣华服,但你真的让朕很是吃惊,你投靠前朝太子月琴歌的事,你皇姐知道吗?” 前朝太子月琴歌?! 听到这个名字,夏绯罗的脸上明显疑窦闪现! 而孙庆远却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怔愣在原地! 夏绯罗上前,一把拉住孙庆远,“怎么回事?什么前朝太子月琴歌?” 见夏绯罗满面的疑虑,凰毅依旧冷笑,“怎么?堂堂南夏国的帝君,你亲妹妹的皇夫,你竟不知道?” 夏绯罗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忍不住上前看着凰毅,“你在说什么?帝君和月琴歌有什么关系?” “夏绯罗,到了此刻你还在和朕装傻?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夏绯绵的帝君就是前朝的太子月琴歌! 而这次,月琴歌在前朝的旧都发动暴/乱,而你的这位好弟弟,就是其中的帮手之一!” 凰毅话落,夏绯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努力的消化着一切,但怎么都无法将这些串联在一起! 不多时,夏绯罗强行抬起孙庆远低着的头,问道:“他……这事是真的?你不是说,你只是和玉伯联手了吗? 你不是说,只要有玉伯的帮忙,就能将苏苓置于死地吗?为什么会有月琴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绯罗的质问终是激怒了孙庆远,他知道一切东窗事发也根本瞒不住,索性挥手将夏绯罗推到一边,抬起头无惧的笑道,“呵!我说什么你都信?皇姐,这么多年来,你果然还是变得妇人之仁了! 没错,我的确是月太子的帮手之一!不过,那有怎么样?凰毅,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只要月太子复国成功,那么我就会成为月朝的丞相!我有享之不尽的荣华,也根本就不用再伺候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皇姐,这件事你怪不得我,要说错的人,只有你!当年,你让我想办法帮你出去苏贵妃,我照做了!你让我暗中帮你联络赫连拓,我也照做了!可是结果呢?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一条狗罢了! 你可有真的当我是你的弟弟?你没有当上女皇的命,却偏偏执着于所有南夏国的规矩!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帮你?呵,你想不到吧,当初赫连拓之所以会惨死,就是被苏苓和凰胤尘发现了他要谋反的目的! 当然,赫连拓会这么做,也完全是因为玉老从旁谏言罢了!说到底,真正害死赫连拓的人,其实就是你一直想要借助的力量,玉老而已!哈哈哈哈!” 孙庆远激动的大笑,言语中更是对夏绯罗无限的讥讽! 凰毅不动声色的睇着孙庆远口出狂言,而他的余光也不停的看着夏绯罗的表情! 彼时,夏绯罗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怔愣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孙庆远,尖锐的骂道,“孙庆远,你竟欺骗本宫?” “欺骗?”孙庆远讥诮的反驳了一句,目光不屑的瞬着夏绯罗,“皇姐,说到欺骗的话就有些严重了吧!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试想一下,若是我没有出身在南夏国,我又怎么会屈居在你之下,任凭你的差遣?” 夏绯罗从未想到自己一直相信但却从未放在眼里的九弟会说出这番话,她身子微微颤抖,上前蓦地推搡着孙庆远,随后正要挥手打他,却被孙庆远强行扼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皇姐你说不过我,所以打算对我动粗?真是笑话,别以为现在有皇上在这,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死了不要紧,但是你们等着吧,只要玉老和月太子带兵攻入到这里,你们国将不国!哈哈哈哈!” 孙庆远还在狂妄的大放厥词,而始终旁观的凰毅却终是一番冷笑,“孙庆远,你凭什么认为你口中的玉老和月太子会复国成功? 若是万一他们功败垂成呢?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陡然听见凰毅的话,孙庆远却再次仰头大笑,“哈哈哈!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凰毅,你就等着京城被攻,浪迹天涯吧!” “来人,把孙庆远给朕打入天牢!传朕旨意,工部尚书有心造反,即日起革除其尚书一职,将其家眷论罪责处,男丁发配边疆,女子为奴为婢,一生不得入京!钦此!” “是!” 随着凰毅话落,残花殿外的侍卫瞬时就将孙庆远拿下! 而即便被钳制住,孙庆远依旧狂放豪言,“凰毅,你们就等着吧!哈哈哈,齐楚将来必定会成为月朝的囊中物!哈哈哈!” 孙庆远的放肆让夏绯罗久久无法平静,而相比较而言,凰毅的脸色却始终挂着莫名的淡笑! 直到孙庆远将要被侍卫带走,凰毅才在他得意之际,斜睨开口,“孙庆远,看来你的消息还是很闭塞!难道你没听说,玉老和月太子早已经魂归西天了麽?” “什么?”孙庆远气息一顿,随即又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凰毅,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能骗得了我!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凰毅冷声嗤笑,“真是不知所谓!既然你这么相信他们,那朕就送你去和他们汇合!司宇,传朕旨意,明日午时,午门斩首!” “老奴遵旨!” 话落,孙庆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淡淡的惊慌,他一边回头看着凰毅,一边喊道,“凰毅,你敢!你若敢伤我性命,我一定会让月太子抄了你齐楚皇宫的!” “哼,带下去!” 凰毅轻蔑的挥手,而后孙庆远就被侍卫强行带走! 当孙庆远的喊叫声还在冷宫上空飘荡时,凰毅已经将目光定在了夏绯罗的身上! “你,可有话要对朕说?” 夏绯罗的情绪还没从孙庆远的背叛中走出来,结果一听见凰毅的询问,她略有些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向凰毅,忽然间就冲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皇上,皇上我真的不知道的!九弟……孙庆远做了这么多,他一直都是瞒着我的!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允许的!” 孙庆远刚才那一番话代表着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他有心联合外人造反,甚至还和前朝的太子有关! 和前朝的余孽联手,单单这一条罪名就能让孙庆远死一千次! 天下大势,如今好不容易安稳,就算是她也知道这一切来得多么不容易! 更何况,她已经嫁给凰毅这么多年,就算是再有什么不甘也都随着时间化为无奈的尘埃! 凰毅睥睨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夏绯罗,顿感五味陈杂! 这个女人,在齐楚朝堂这么多年里,做了多少干政的事,甚至她自诩是南夏国的皇女,更是目中无人,狂妄的很! 可是现在这等情况,让凰毅也倍感唏嘘! 他后退一步,冷眼睇着夏绯罗,“怎么?你这是在祈求朕的原谅?” “皇上,我真的没有……” “好了!你不必多说,不管你有没有和孙庆远联手,但是你企图利用玉老的手去对付苓丫头,这是不争的事实! 夏绯罗,朕就想不明白,为何在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苏门一脉,当年你用计杀了苏贵妃的事,朕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当年,你为朕生下太子的时候,朕就答应过你,会立你为后,此生后宫只你一人! 但是你呢?夏绯罗,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连苏儿你都忍受不了!朕与她青梅竹马,甚至不惜立你为后,只给了她贵妃的名号!可你还是容不下她! 夏绯罗,这是齐楚,不是你南夏国!身为皇后,你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你有今日的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 凰毅眼底的凉薄恨意让夏绯罗倍受打击,她终是无法忍耐,闭目轻笑之际,也缓缓站起了身! 她睇着凰毅,心里的冷意让她不停的颤抖,“凰毅,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你若不是看中了我南夏国的声势,所以故意设计了我,我又怎么会嫁给你?明明……明明我当初是和拓哥有婚约的,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凰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连设计了我和妹妹,最后甚至让我丢了太女的身份,难道你的做法就光明磊落吗?” 不甘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两人针锋相对之际,也纷纷说出了彼此心里始终无法释怀的感情! 闻此,凰毅神色微凝,但语气依旧不善,“是又怎么样?夏绯罗,如你所说,你的拓哥如果对你情比金坚,又怎么会最后娶了云家的女子?你也不想想,凭赫连拓的心性,他有怎么会甘愿下嫁给女人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凰毅,你住口!拓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当初本就要娶我的!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娶了我,可是这么多年,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成为皇后又如何,我本应该是南夏国的储君太女的!” 夏绯罗字字珠玑,每说一句话也相当于在剜着自己的心,往事那么清晰的历历在目,更是让他无法冷静自持! 都说是天意弄人,到了最后她也才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人为罢了! “夏绯罗,多说无益!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残花殿就当是本宫给你最后的一点补偿吧!” 言罢,凰毅似是不想和夏绯罗再过多纠缠什么,随即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见此,夏绯罗无法冷静的上前,一把就拉着了凰毅的袖管,眼中也蓄满了热泪,“凰毅,你不能这么做! 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母皇,会一辈子好好对我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怎么能将我囚在此处? 凰毅,就算你恨我,但是当初我对苏贵妃动手的时候,你明明有机会可以阻止的! 那一晚,你明明已经走到了贵妃殿,可是后来你却选择转身离开,你还敢说自己爱苏贵妃?” 激动之下,夏绯罗便开始口不择言! 而凰毅作势要离去的步伐也因此而顿在原地,他仅仅的冷漠的回身,睨着神色凄苦的夏绯罗,“朕这一生,最爱的永远是苏儿!至于你,还是好好在冷宫自省吧!” “哈哈哈!凰毅,事到如今,你自欺欺人也就罢了,但你别想骗我! 在你的心里,我,夏绯绵,苏贵妃,赫连拓,苏宝生……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你要霸占皇位的棋子罢了! 你野心勃勃,你是个好皇帝,但……你却不是个好人! 凰毅,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凰毅,你回来……你回来啊……” 最后的最后,不论夏绯罗如何嚎叫,都无法唤回凰毅的身影! 甚至她都没有机会看到凰烟儿最后一眼,就只能被终身囚禁在冷宫残花殿内! 而夏绯罗的前半生光鲜亮丽,可到了最终,却被凰毅亲手断送了她的未来! 宫苑深深,孤影相伴! 第1050章 凰小四回归 三日后,苏苓和凰老三在王府内平静安宁的日子再一次被打破! 原本之前和凰毅间的不愉快,已经让两人决定要离开京城! 天地之大,他们也的确不想再深陷桎梏之中! 彼时,晌午刚过,苏苓正和绣娘在帮着碧娆选择喜服! 碧娆和玉树相爱许久,也的确该为他们举行大婚了! 至于凰老三失去的七成内力,苏苓也在不引起他注意的前提下,寻人在凤凰楼的分舵中找到诸多的良药奇珍! “小姐,小姐……四王爷回来了!” 正当苏苓和绣娘在商量着喜服的样式之际,门外的碧娆也兴奋的跑了进来! 小四回来了?! 猝然听见碧娆的话,苏苓先是一怔,随后唇边就漾出一抹浅笑! 时隔这么久,一直身在赫连部落的小四也终于回来了! “李婶,样式就先按照我们两说的去织绣就好!” 苏苓起身之际,还不忘对绣娘李婶吩咐了一句! 旋即,她便拉着碧娆,匆匆的走出西园! 途中,碧娆不禁好奇,“小姐,这个李婶是不是京城中百闻难得一见的那个绣娘? 听说她的手艺好的不得了,而且千金难买呢!” “这么有名气?” 碧娆忙不迭的点头,“当然了小姐!听说好多官家闺秀成亲的时候都想找绣娘李婶缝制喜服的! 可是听闻李婶的性格古怪,从不向强权低头,就算是官家小姐,要是不能入她的眼,她也不会给做喜服的呢!” 见碧娆对李婶赞不绝口,苏苓淡笑不语! 这丫头,恐怕还不知道她找来李婶就是为了给她做喜服的! “小姐啊,你笑什么!我听说这个李婶最拿手的就是缝制喜服,但是平常的装束却不是那么擅长呢!小姐,你若是想要做衣裳,何不找宫内的……” 碧娆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嘀咕着,“哦,也对!现在小姐已经不是王妃的身份了,好像也不能找宫内的裁缝缝制了! 哎,小姐,你别担心,李婶的手艺那么好,相信只要是她缝制的衣裳,肯定都会很美的!” 碧娆自顾自的说了一堆的话,但苏苓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丫头,还是那么的单纯! 李婶在京城有多么出名她也偶有耳闻,但是并没有碧娆所说的那么难请! 毕竟,这李婶和医馆的李德业乃是一对相敬如宾的老夫妇,索性她就直接请了过来! 只不过,给碧娆做的这一套喜服,的确是花了重金! 但,这丫头跟了她这么久,成亲的大事自然不会亏待她! 待苏苓和一路嘀嘀咕咕的碧娆来到花厅之际,才在房门口路面,里面就有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皇嫂啊,我想死你啦!” 这声音,是小四! 同一时间,和小四一同冲过来的两个白色影子,也让苏苓的眸子大亮! 竟然是大毛和二毛! 这俩毛在废城回来的路上就不知去了哪里,五月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现在这俩毛跟小四一起出现,倒是有些稀奇了! 此时此刻的凰小四,仿佛又恢复到曾经那般天真快意的模样,晶亮的眸子内也再没有故作深沉,跑到苏苓面前的时候,张开手臂就要抱住她,结果花厅内就传来一声凉凉的低语,“凰小四,手不想要了?” 咳! 一听到凰老三的话,凰小四的手堪堪僵硬在两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此,苏苓无奈的摇头,拉下凰小四僵硬在半空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四,别来无恙啊!” 苏苓温雅的笑意让凰小四忍不住噘起嘴,“皇嫂,你还说呢!那个什么赫连部落简直快要冻死人了!不过日子可逍遥了,要不是为了它们两个,我还舍不得回来呢!” 凰小四说着就指了指苏苓脚边不停蹭着她裙摆的俩毛! 而一见苏苓的低头,俩毛的尾巴摇晃的更剧烈了几分! 苏苓眯着眸子,蹲下身后就捏了俩毛的虎脸,“你们两个,跑走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麽!知不知道是世道艰险,若是被人把你们的虎皮扒下来,看你们还怎么臭美!” 苏苓一左一右捏着俩毛,而好不容易和苏苓重逢,俩毛更是贱兮兮的眯着绿幽幽的眸子,在她的手上不停的蹭来蹭去! “小四,你怎么会遇到俩毛的?” 苏苓不免有些惊奇的抬眸看着凰小四,而他也摇头晃脑的说道,“皇嫂,当初死去的白虎不是被葬在赫连部落的地界吗? 我本来也想不到它们两个会去的!就是偶然有一天,我在部落里散步的时候就意外的看到它们两个蹲在安葬白虎的地方! 它们应该是想它们的娘亲了,所以回去看看吧!我看到它们两个,还以为是你们也来了!后来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我就猜也许是它们俩私自跑出来的! 后来我连忙将部落的事情交给大乘,我就带着它们回来了!” 凰小四的解释让苏苓心里倍加感动,连大毛和二毛都如此重情重义! 相比较之下,凰毅对凰老三却显得多么的冷漠无情! “碧娆,你带大毛和二毛去书堂,五月一直惦记着它们呢!” 苏苓说完,碧娆也高兴的直点头! 近来一切都归于平静,而五月对医术却格外的执着,索性就请了宫内的吴太医为五月讲习医术药理! 当然,这件事是瞒着凰毅而进行的! “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去!” 碧娆带着大毛和二毛匆匆离开花厅后,苏苓也被凰小四拉着走了进去! 坐定后,苏苓看着凰老三,二人视线交汇后,便一齐望着凰小四,她轻声问道,“小四,最近部落的事情可还安稳?” “哎呀,皇嫂你放心吧!有我坐镇,肯定没问题的! 之前赫连拓的那些旧部,都已经被我想办法给安了罪名发配远走了! 现在的部落里,秩序井然,这充分说明我是个可造之材哈!” 见凰小四的性格开朗,说话也不再是当初那般疏离,苏苓心里也感慨颇多! 虽然看着小四这般的活泼,但是苏苓更加担心的却是小四的顽疾! 当初他被赫连锦瑟暗中所伤,虽然如今他看起来又恢复了当初的脾性,可是…… “小四,你的身子……” “放开我!凰胤姬,你这个臭*,你以为你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正当苏苓神色隐晦的想要询问一句时,结果花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清脆尖锐的怒骂声! 一听见这声音,凰小四的神色大变,他倏地就冲出了花厅,嘴里还喊着,“放开放开,这是自己人!别伤了她!” 苏苓瞬间惊奇的看向凰老三,俩人的眸子内都是兴味十足! 能让凰小四这么紧张的姑娘,看样子事情好像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苏苓拉着凰老三也走出了花厅想要看看热闹,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 凰老三顺然凝眉,脸色微冷! 而苏苓循声看去,紧接着就听到,“凰胤姬,你这个臭*!我今天要杀了你!” “卷毛,你别那么激动啊,有话好好说!” 虽然被这位称之为卷毛的姑娘打了一巴掌,但是凰小四仍然好言相劝! “我不停!凰胤姬,你这次休想在骗我!打从我来到这里,街头上所有的人都在说你的*事! 你还说你只有我一个人?凰胤姬,你今天非要杀了你!” 手执长剑的卷毛,此时一身书生打扮,但是那张俏丽玲珑的小脸蛋上,怒火丛生! 虽然不似倾世绝美的苏苓,但是她灵动讨巧的模样却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美人含怒,更让她多了几分生动的美艳! 这一眼之间,苏苓心中微愕,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位姑娘,但是平白的却觉得她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卷毛,你听我说啊!那都是以前的事,而且都是我故意让人散的谣言! 都是没遇见你的时候发生的,你别生气啊!不然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我擦! 动了胎气?! “我不听!凰胤姬,你就是个臭*,动了胎气又怎么样!大不了这孩子我不要了!反正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都是你强迫我的!” “云卷,你敢!” 云卷?好熟悉的姓氏! 被称为云卷的姑娘,一见凰小四怒目相对,她委屈的憋着嘴,长剑一横,“凰胤姬,你还威胁我! 你就是个臭*,我是瞎了眼才被你所骗!你根本就是放不下这里的繁华,你还骗我说你要回京叙旧?!” 见云卷的脸上泛出委屈的神色,凰小四立时心疼的软了下来,上前一步,安慰道:“卷毛,你听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想带着你,是因为你现在有孕在身,舟车劳顿万一……” “你放屁!你不带着我,但是现在我也来了!你就是个登徒子,我不要跟你好了!” 终于,从旁看戏的苏苓听到这些话,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一听到笑声,云卷就寻声看去,结果目光定在苏苓的脸上之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看了良久,云卷忽地低下头,声音有气无力的,“凰小四,我认输!我比不上这个姑娘,我走了!” 云卷说风就是雨的态度让苏苓笑得更加畅快! 终于,她无法坐视不理,连忙上前走到凰小四的身边,伸手将云卷手中的长剑推开了几分,笑道,“你叫云卷?” “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云卷云舒的云卷!” 苏苓闻声点头,“那云舒是你什么人?” 云卷还没反应过来,低低的回答道:“她是我的大表姐!咦,你认识她?” 见云卷有所反应,苏苓径自上前卸下了云卷手中的长剑! 而她的这一番动作,让云卷看的眼睛都直了! “美人,你好美啊!” 云卷这活泼的性子让众人都十分喜欢,而苏苓将长剑随手交给身后的临风时,也笑道,“卷毛,你也很美!” 闻此,云卷噘着嘴,暗暗剜了一眼凰小四,紧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对苏苓十分戒备的后退了一步,“我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卷毛,等等……” “卷毛,你误会了,如果你非说我和小四有什么关系,其实也是对的,因为我是他的皇嫂!” 转身作势要走的云卷,直接被苏苓拉住了她的胳膊! 而正要收回手的她,一听到苏苓的解释,顿时一怔! “你……你说你是她的皇嫂?你是……苏苓?” “卷毛,别无礼,快叫皇嫂!” 凰小四此时走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腰肢时,提醒了一句! 闻此,云卷不免讶异的张大了嘴,指了指苏苓,又指了指凰小四,随后她臂弯狠狠的撞在凰小四的腰间,尴尬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卷毛,我多冤枉啊!你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呢!别生气了,这就是我皇嫂苏苓,喏,那边那个门神就是我的皇兄!” 凰小四和云卷眉来眼去的样子,让苏苓感觉特别玄幻! 难道说,小四的病情已经无碍了?! 不然,云卷是怎么怀孕的! 而且,从云卷出现开始,嘴里就不停的骂着凰小四,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云卷的放纵简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啧啧啧,真是一出好戏啊!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呢! 得到凰小四的提醒,云卷不由得咬着嘴唇,抬眸看着苏苓,脸蛋嫣红的行礼,“云卷见过皇嫂,见过皇兄!” 她的称呼跟凰小四是一样的! 这更加让在场之人感觉到无比的稀奇! “来,外面天冷,我们去屋里说!” 苏苓拉着云卷,动作中也透着淡淡的小心,直到将所有人都迎入花厅后,她才仔细的打量起云卷! 看样子,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眉眼间的活泼和灵动尤为清晰! 落座之后,苏苓和凰老三还没开口,耳边就尽是凰小四的嘘寒问暖! “卷毛,冷不冷啊?你的手好凉!” “卷毛,你饿不饿,一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卷毛,累不累啊?你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卷毛……” 苏苓简直是一头黑线! 她冷不防的开口:“小四,闭嘴!” 陡然间被苏苓禁止说话,凰小四张着嘴顿在当空! 而苏苓目光悠悠然的看向云卷,见她有些紧张,便缓和的开口,“卷毛,先让人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吧!你穿的单薄,别冻坏了!玉树,带卷毛去找碧娆!” 苏苓以不容拒绝的口吻直接吩咐出口! 得知了苏苓身份的云卷,一时间也不敢太过造次! 她不由得以视线看向凰小四,似是还带着淡淡的不确定! 而凰小四则点头,“是啊,卷毛,你听皇嫂的话,先去换身衣裳!我在这里等你!” “嗯,好吧!” 在云卷的心里,自认为拗不过强权,只能听之任之! 待她离开后,苏苓这才噙着不怀好意的视线,看着凰小四,戏谑道,“小四,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皇嫂,这……说来话长啊!” 凰小四笑嘻嘻的打着马虎眼,而凰老三目光一厉,“说!” 登时,凰小四浑身一抖,不满的看着凰老三,却对着苏苓抱怨道,“皇嫂,皇兄怎么还是这么凶!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内个,我和卷毛是在部落认识的!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她是云舒的小表妹!其实就是在你们离开的两日后,卷毛就跑到部落来了,说是要找她表姐! 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但是当时看她很活泼,正好我在部落也整日无聊,所以就骗她留了下来! 后来……后来……嗯,就是现在这样了!” 凰小四解释的同时,脸颊上似乎还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让苏苓愈发的好奇起来,“那你刚才说她怀了身孕……” “嗯,是真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你的病……” 终于,苏苓还是问到了点子上,而凰小四面色一僵,随后低着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喝多了,就把她给那啥了!” 喝多了?! 这情况让苏苓不免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不怪她多疑,而是小四之前为了自己的病那么伤神苦恼,难不成喝点酒就好了?! “就一次?” 苏苓这话问的相当直白,而凰小四脸颊红的跟晚霞一样,他别别扭扭的在椅子中扭着身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哎呀,皇嫂!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怎么可能就一次啊!我又不是皇兄,一次就能播种成功!” 噗…… 苏苓,默! 凰老三,喜上眉梢! 一旁的临风和墨影忍的都快内伤了! 苏苓抿着嘴,瞪着凰小四,却又无法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之后,苏苓才开口,“小四,既然这么说,她已经怀了身孕,那们何时回来?” “回来?皇嫂,我不想回来了!这次我之所以回来,一方面是想把大毛二毛送回来,还有就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我其实也听说了皇宫里的情况,虽然部落那边的生活贫苦一些,但是有卷毛陪着我! 而且……我早就和她私定终生了!卷毛也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和我在一起的! 有些事,既然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固步自封,趁着我现在还能选择自己的出路,所以我打算以后就留守在部落,你们若是想我,也可以随时来看看我们啊!” 闻声,苏苓和凰老三不期然的视线交汇,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苏苓无比认真的看着凰小四,再次问道,“小四,你真的决定了?部落的生活,绝非不只是贫苦那么简单的!” “皇嫂,你别劝我了!我现在过的很好,我之前生活在京城数十载,但却从没有这么快活过! 每次我一回来,难免会想到很多曾经的事!如今,我好不容易遇见了卷毛,我想只要有她,我就知足了! 至于部落的日子贫苦也好,艰难也罢,我认了!” 见凰小四难得如此认真的态度,苏苓也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凰老三,凤眸璀璨斑斓,“废城距离部落有多远?” 既然大毛和二毛都能从废城跑去赫连部落,想必两地之间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诚然,如苏苓所想,凰老三暗暗思忖后,说道,“大概两日路程吧!” 闻此,苏苓笑靥如花,起身之际,从袖管内暗处了一张有些破旧的宣纸,交给凰小四的时候,说道:“小四,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皇嫂一定会支持你的!这张地图你那好,按照上面所绘的地方,你带人去一趟!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啊?皇嫂,是什么?” 苏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四,过了这么久,你始终初心未改!既然你要生活在赫连部落,我和你皇兄总不能看着齐楚的四王爷过着艰难困苦的日子! 拿着这个地图,去带走你能带走的一切!相信部落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好好活着!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总不能让卷毛跟着你过苦日子,不是嘛?” 苏苓这一番话虽然没有说的特别透彻,但是凰小四已经深知其中的奥秘! 他感动的看着苏苓,鼻翼翕动,良久无言! 第1051章 权佑擎的告别 凰小四带着卷毛回到京城,同时大毛和二毛的回归也让苏苓顿时感觉心满意足! 此时她真实的感受就是那句话,否极泰来! 她从没想过,走到今时今日,往日那么多的为难也仿佛都在此刻落下帷幕! 凰小四回来后,便就此落脚在王府,而他翌日便入宫觐见,对于宫内发生的事,让他除了一声叹息也只剩下无可奈何! 皇姐已癫疯,母后入冷宫,即便他跪在父皇的面前求过情,但结果依旧没有改变! 当然,凰小四进宫之际,就得到了凰老三话语的点拨,他们曾经都是身不由己之人! 如今走到最后,既然能够选择,自然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而凰小四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凰毅时,几乎没有多余的话,凰毅便点头同意! 凰小四主动请缨从此后驻扎在赫连部落,这对凰毅来说,恰恰是他最需要的! 只不过,凰小四并未将卷毛的事情告诉凰毅,而他也从没说过,他在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和卷毛举行过简单的成亲仪式了! 他明白,此去一别,那便是经年! 他们都相信太子皇兄的能力,所以也无需担心什么! 俗话说人各有志,他们这样的抉择不光是因为自己,也是为了给身边人一个安稳的未来! 在凰小四回到京城三日后,众人在王府内着实过了几天安详富足的日子! 直到这一日,醉清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众人心里所担心的事也彻底的落定! “三爷,属下幸不辱命,权太子带着水姑娘已经回到权青国了,而且属下特意等到他们入宫后才离去的!” 苏苓和凰老三听到醉清的这番言语,彼此的心里都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如今醉清回来了,他们也时候准备启程离开的事了! 看样子,权佑擎和水天悦之间的路可能还要走上很远,但至少现在就是个开端不是嘛?! 只是,这时候的苏苓和凰老三,穷极一生也不会想到,权佑擎最后的决定竟是那么让人心痛! 因为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得知,权青国的太子早已异位,而权佑擎至此音讯全无! 沿海而居的权青国,四季如春常年湿润! 水天悦陪同权佑擎从齐楚一路赶回到权青国后,她才松懈了几分紧绷的神经! 而她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也在权佑擎愈发稳定的情绪中,渐渐消失无踪! “权太子,我们终于回来了!” 在马车驶入权青国京都的一瞬,水天悦的眉眼间尽是笑意! 她无比怀念的看着京都内的一景一物,内心百感交集! 闻声,坐于马车一隅的权佑擎,眼帘轻轻掀开,噙着一抹浅笑轻轻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马车一路不停的进入了皇宫,而水天悦也是随行而伴。 回到皇宫内的权佑擎,表情有些复杂! 他撩开车帘,看着皇宫内熟悉的一切,薄唇微微紧抿! 而早在权佑擎回来之前,他的消息已经准确无误的传入了宫内! 是以,当他的马车出现在皇宫时,便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权龙和皇后钟雅莲便已经早早的等待了中和门外! 马车缓缓停稳在中和门下时,钟雅莲的眸子中就噙满激动的泪花,莲步轻移,边走边呢喃,“擎儿,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钟雅莲距离权佑擎明显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是她无法自持,拖曳着长长的凤袍,奔着权佑擎就快步走了过去! 而权佑擎也明显没想到自己回来会如此冲动,甚至包括不少的后宫妃子都在中和门附近驻足观望! “母后……” 权佑擎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奔走而来的钟雅莲,他神色一滞,有些微诧! “擎儿……我的擎儿!” 权佑擎一声轻呼之后,钟雅莲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就将他抱住! 而钟雅莲不停的呢喃,让权佑擎的眸子也不停的闪烁! “母后……你怎么……”怎么会知道他回来! 当然,权佑擎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钟雅莲就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颊,喃喃自语,“擎儿,你知不知道,自从母后知道你要回来之后,整夜无法安睡,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说离开就离开!这段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听着钟雅莲的话,权佑擎暗自沉默! 原来他要回来的事情,早就有人传信给父皇和母后了! 其实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是谁! 看来,这一次他决定率先回皇宫的举动,还是正确的! “对不起母后,让你担心了!” 权佑擎垂眸看着钟雅莲,心里五味陈杂! 而后他举目看向远方的权龙,神色莫名的闪了闪! “擎儿,进去吧!天悦,这次也辛苦你了!” 钟雅莲拉着权佑擎走向中和殿时,又不忘回身看着水天悦! 而不难看出,钟雅莲对水天悦是越发的满意了! 水天悦轻笑摇头,“皇后娘娘言重了!为娘娘分忧,都是天悦应该做的!” 这一番话,让钟雅莲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她又看了看权佑擎,而后感叹道,“天悦啊,你也许久没有回家了!这样吧,你先回水府报个平安,好好休息后再入宫,正好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讨一下!” 水天悦眸色一亮,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唇,躬身行礼,“天悦谨遵娘娘旨意!” “嗯,回去吧!” 话落,钟雅莲便拉着权佑擎走向了中和殿,水天悦驻足在原地看着权佑擎远走的身影,而她的唇边也渐渐释怀的淡笑! 也许,这一次她的真心不会在辜负了吧! 彼时,水天悦噙着满满的感动,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前方远走的身影,随着一阵暖风浮面,也吹散了她脸上终日的担忧和挂怀! 权佑擎的回归,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子殿内,权龙一脸怒容的瞪着权佑擎,而钟雅莲则不停的嘘寒问暖! “太子,你还知道回来?身为一国的皇储,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身上有多重的责任嘛?” 权龙的神色相当难看,睇着权佑擎便开口责问! 闻声,钟雅莲不由得拧眉,“皇上,如今他都回来了,你又何必生气呢!” 权龙神色一凛,“就是你一直*着他,才会让他如此无法无天!堂堂太子,失踪了好几个月,这成何体统!” “皇上……” “皇后,你住口!” 权龙摆明了不想听钟雅莲的维护,旋即他目露凶光,微眯着眸子睇着权佑擎,“太子,你难道不打算和朕解释解释?” 权佑擎展眉轻叹,无惧的迎着权龙的视线,从容不破的说道,“儿臣没什么好解释的!父皇认为是怎样就怎样!” “权佑擎,你……” 权龙怒拍桌案,而钟雅莲也不由得看着权佑擎,劝诫道,“擎儿,这几个月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父皇也很担心你啊!” “母后,儿臣没什么好说的!” 权佑擎冷硬的态度让权龙愤懑的神色下染了一抹无奈,他凝眉睇着他,终是在沉默了半饷后,冷哼道:“哼!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身为太子的模样!你……” “父皇既然觉得儿臣不适合,那不如让能者居之吧!儿臣在外的几个月,早就听说二皇弟已经代为执掌太子之务,二皇弟有勇有谋,他或许更加合适!” ‘嘭’的一声,权龙愤怒之际,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权佑擎,你这叫什么话!太子岂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父皇,儿臣此次回来……是告别的!” “什么?” “擎儿,你在说什么傻话?” 太子权佑擎再次回来,顿时引起了权青国内不小的轰动! 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的权逸南,此时正满心烦恼的坐在自家的王府中! “王爷,你先别想那么说了!毕竟太子已经离开了这么久,这次回来也未必就是好事!” 如今已荣升为二王妃的水柔情坐在权逸南的身后,在他耳边细声安慰着! 闻声,权逸南的神色却依旧凝重,他闭目拧眉,“没那么简单的!父皇从小就偏爱太子,如今就算他几个月没回来,父皇肯定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真是该死,明明都离开了那么久,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呢!” “王爷,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他刚刚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犹不可知! 这次天悦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不如臣妾稍候回府,向天悦询问一二,我们再做打算!” 水柔情的话顿时让权逸南的神色一亮,他睇着水柔情,随即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柔儿,谢谢你!” “王爷,自家人何必这么见怪!你先稍作休息,臣妾这就回府!” “嗯,好!” 水柔情转身离去后,便命人带了不少的补品回到了位于京城富庶之地的水府! “天悦?你在吗?” 回到水府后,水柔情直接来到了水天悦的闺阁,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中,也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姐姐?真的是你啊!” 水天悦拉着水柔情的手,神色高兴的无以言说! “天悦,你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回事,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爹娘他们为了你白了多少的头发!” 水柔情反手握住水天悦,随即就开腔询问! 见水柔情这般疼爱和关怀,水天悦不禁低下头,“姐姐,我当时是着急,一直都找不到权太子的下落,所以……所以我就去了齐楚!” “你去了齐楚?” 见水柔情惊诧,水天悦也只能羞涩的一笑,“姐姐,这件事我告诉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爹娘他们啊! 不然他们一定会骂惨我的!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他们相信我只是出去游玩的!” “你这丫头!鬼点子那么多,那你快说说!你齐楚干什么呢?” 水柔情对水天悦的疼爱的确是情真意切,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想从水天悦的口中得知关于权佑擎的一些消息! 至此,姐妹俩在房间中畅谈闲聊,直接从晌午聊到了傍晚! 天边的丹霞映日,房间中昏黄的光线下,水柔情的脸色微愕:“没想到这么短短的时日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天悦,那你在废城的时候,没有遇到危险吧?” 水天悦摇头,“姐姐,我没事!只是权太子为了救苏姐姐,身受重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而且……而且我觉得权太子对我的态度也比以前要和煦很多,这一趟出行我觉得值了!” 水天悦满足的笑着,而水柔情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如果说权佑擎对苏苓的爱意已经浓郁到甘愿为她赴死的地步,那天悦这丫头真的会有机会吗?! “哎呀,天色晚了,姐姐,我还要进宫呢!” 聊谈了许久的水天悦,余光一闪看到外面已是黄昏日落的景象,不由得惊叹一声! 闻此,水柔情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呀,这才刚回来,就这么着急的要进宫!反正太子已经回来了,他又不会跑了!你一会还是赶紧陪爹娘还有爷爷用膳吧!不然小心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你这丫头,我看你为了太子连家都不想要了!” “哎呀,姐姐!我哪有!” 水天悦被水柔情说的一阵脸红,虽然她心里无比焦急的想要入宫,但是转念一想,便又作罢! 正如姐姐所说,权太子已经回来了,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相处! 然而,天意弄人,正因为水柔情的一番话,所以让水天悦打消了想要入宫的点头! 当她翌日清晨便匆匆入宫觐见之际,非但没有找到权佑擎的身影,反而还从不停落泪的皇后手中,得到了一封诀别信! 月上柳梢头,微凉的太子殿周围,门前花院中的凉亭内,权佑擎身披着磨毛披风,孤影静坐其中,指尖捻着白玉瓷杯,目光幽幽! “太子爷,请收回成命!” 忽地,在幽然安静的凉亭一隅,快步走来了两人! 楚夜和冷子寒神色冷然的走来,而后径自跪在权佑擎的面前! 闻声,权佑擎略有些涣散的目光从夜幕中收回,幽幽叹息一声,睇着冷子寒和楚夜,“你们两个起来吧!明日诏书颁布后,本宫就不是太子了!” “太子爷,请三思啊!太子爷……” “楚夜,你跟着本宫有多久了,本宫做的决定,何时会更改? 子寒,你身为御林军统领,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但你要切记,皇权争斗永远都是避无可避的! 而你御林军的统领,只需要听命于帝王才是最佳的保命良策!切记!” 权佑擎话落,冷子寒和楚夜都是一脸悲痛的样子,冷子寒不语,楚夜却说道:“太子爷,难道你真的狠心离开?属下乃是你的暗卫,你若是离开的话,属下必定誓死跟随!” 话落,权佑擎闪着水光的唇角微微一翘,又到了两杯水酒,“你们起来吧!陪本宫喝一点!” 楚夜和冷子寒对视,彼此都晦涩的眸子内噙着难过,随后他们两人动作麻利的站起身,端着酒杯双双一饮而尽! 见两人喝完,权佑擎继续说道,“楚夜,皇宫已不再适合你!本宫已经向父皇禀明,明ri你就可以离宫了! 天下之大,何处都能容身!本宫给你准备了一千两黄金,你带着这些离开吧!” 楚夜难以置信的看着权佑擎,“太子爷,属下誓死追随!” “不必了!本宫以后要去哪,都是个未知数!你何必跟着本宫颠沛流离!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楚夜再次想要开口反驳,但他没想到自己忽然一阵晕眩袭上,眼神也有些涣散! 而冷子寒发现他的异常时,也侧目看去,正要伸手扶着他,奈何自己也是一阵恍惚! “太子,你……” “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手下!跟着我,委屈你们了!好好睡一觉,本宫能为你们做的,仅限于此了!” “太子,不……要啊!” 然而,酒水之中被权佑擎下了强烈的失魂散,任凭他们有绝佳的内力,也不可能抵抗的了! 是以,当楚夜和冷子寒强撑着意识却怎么也抗不过药力的侵袭! 不多时,两人便双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权佑擎落寞的眸子看着他们,随即看向凉亭的后方,“父皇,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怀疑儿臣的决心吗?” 话落,从凉亭后面走出来的权龙,神情晦然,表情僵硬! “太子,你真的要这么做?” 闻声,权佑擎撩开披风,起身看向权龙,“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正如儿臣所说,离开是对权青国乃是天下最好的决定! 这太子之位,儿臣从无想法,如今二皇弟才是最合适的任选!父皇,儿臣只有一事请求,就是楚夜和冷子寒,还望父皇能够善待他们!” 权龙喟叹的站在权佑擎的面前,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太子,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权佑擎淡漠的望着墨黑的天际,“父皇,早在儿臣知道自己和苏苓是兄妹的时候,一切就早已经注定了!儿臣不孝,不能陪伴君侧,但是将来不论儿臣身在何处,都会记挂着父皇的!” 听着权佑擎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权龙的双眸中也不禁染了几许水光! “太子,朕……答应你!” 权龙心痛的看着权佑擎,他怎么也想不到,才相见又要面临分离! 尤其是,这一次权佑擎的决定,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他要离开,并从此不再涉足皇宫! 回想起他当时所给出的原因,让权龙无比的怅然难过! 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年的错事,才会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到这等不堪的境地! 他懂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但是当年的他依旧能够冷静自持! 可他这个儿子,用情至深让他也为之惊叹! 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那么他只有答应! “多谢父皇宽容!” “太子啊,若有朝一ri你想明白了,记得要随时回宫!不论到何时,这里都是你的家!” 权佑擎垂眸,“父皇,保重!” 第1052章 浮尘庵 “父皇,保重!” 一声清浅又无奈的低吟,在之后许久的日子中,都不停的在权龙的耳边震响! 甚至,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没有他的年少轻狂的往事,会不会他的儿子和女儿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当清晨第一缕晨曦洒落在大地上的时候,权佑擎便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自此后的许多年里,没有人再见过这位冠绝天下的太子,天下间也再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风声! 时隔一年之后,权青国的太子异位,由二王爷权逸南掌权! 也是从那时开始,权青国上下对于权佑擎这位前太子,都保持着讳莫如深的态度! 无人提及,却从不曾忘! 至于楚夜,在浑浑噩噩间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皇宫太子殿! 身在京城中某个繁华的酒楼内,而他的身边毅然放着千两黄金! 至于冷子寒,则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此久居深宫,终日冷着脸,一心一意带领着宫内的御林军守护着皇宫! 权佑擎的离开,看似安顿好了所有人,却唯独让水天悦心碎梦碎! 可想而知,当水天悦在辰时匆忙入宫,想要与权佑擎见面之际,她却得知权太子已离开的消息,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该是何等的残忍! 彼时,水天悦满面难掩惊慌的跑到了凤仪宫,她颤颤巍巍的走进去,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嘤嘤哭泣声! 水天悦的心尖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划开似的,疼的让她眼前晕眩,几乎无法呼吸! “娘娘……” 她好不容易绕过屏风,在凤仪宫的偏殿内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钟雅莲,一声嘤咛后,她也泪如雨下! 陡然听到水天悦的呼唤,钟雅莲的哭泣顿了一瞬! 然而当她看到水天悦脸上如雨洒落的泪水时,钟雅莲蓦地倒吸一口气,以绢纱擦着眼角,但怎么也擦不干不停流下的热泪! “天悦……你……你来了!” 钟雅莲的声音已沙哑的不成样子,而她似是强行想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那么难! 水天悦胡乱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两下,故意撑起笑容,看着钟雅莲,徐步走到她的面前,嗓音同样颤抖的说道,“娘娘,我来了!我来……找太子……” 这句话落定,钟雅莲就再难以冷静,再次泪崩! “天悦……你来晚了,你来的太晚了!” 水天悦已然紊乱的心绪让她颤抖的更加距离! 昨晚上是姐姐拉着她聊天到深夜,所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辰时! 以至于她连早膳都没有吃,就匆匆赶到了皇宫! “娘娘,太子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在水天悦的心里,她倒是恨不得权太子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好! 至少,她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他再次离开的消息! 但,终归是强求了! 钟雅莲抖着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张折叠工整的宣纸,边交给水天悦,边哭道:“天悦,这……是擎儿临走前让本宫交给你的!你……你自己看吧!” 当水天悦怔怔的接过钟雅莲手中的宣纸时,她像是一尊木雕一样,久久都没有动作! 临走前……临走前…… 为什么又要离开! 不是明明才回来嘛!才一个晚上而已,他有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为什么?难道路途中他们之间那么默契的谈笑风生,都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幻觉嘛?! 水天悦泪流满面的看着手中的宣纸,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展开阅读! 不停低落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宣纸,阴湿了几许字迹! 见此,水天悦心疼的用指尖不停的擦拭! 钟雅莲的哭声那么悲戚,而水天悦站在一旁,也终是忍不住轻轻展开了宣纸! 宣纸上,字迹那么的清晰,虽水天悦已是泪眼朦胧,但是每一笔每一划都勾勒出她的心碎! ‘水姑娘,你与我从无半分可能!愿上天怜爱,你终得良人!后会无期!”简单的一句话,既无情又诚恳! 尤其是那一句‘后会无期!’,亲手碾碎了水天悦心里所有的期望! 原来在他的心里,从没将她考虑在内! 原来这么多日日夜夜,她的痴心只是错付! 原来,她在他的眼里,依旧只是陌生的水姑娘! 水天悦眼神恍惚的拿着宣纸,上面的蝇头小字几乎用尽了她一生的力量才能完整的读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仪宫的,也不知道皇后钟雅莲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在皇宫内漫无目的的行走,恍惚间她好像走出了宫门,脚步凌乱的走在街头,拥挤的人群不停的撞到她,可是她也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紧握的指尖上,始终捏着那封告别的书信,似乎在他们后会无期的岁月中,只有这一封信才能成为她唯一思念的寄托! 直到她目光呆滞的被人从街头撞到摔在地上后,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才有人认出了她! “快看,这不是水家的嫡女吗?” “好像是诶,她这是怎么了?” 摔倒在地的水天悦,巨大的打击让她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她蓦然间恸哭出声,双手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这情形,让街头不少人都吓得慌了神! 毕竟是天子的故交之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水家人责怪起来,他们都逃不了干系! “水小姐,您快起来啊!” “刚才是谁撞了她啊?看她哭成这样,一样疼死了!” 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而水天悦在无力支撑的打击下,哭声终变成了呜咽,最后她身子一歪,就彻底晕倒在街头! 权佑擎离开,水天悦晕厥,这一天的时间里,仿佛权青国整个世界都变了!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内里! 但是相比沉闷的皇宫气氛,权佑擎的离开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打击! 同样也包括二王爷权逸南! 他这辈子,一直认为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权佑擎,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只可惜自己的出身决定了他屈居人下的地位! “他真的走了?” 早朝过后,权逸南回到王府后,坐在上首不可置信的呢喃! 水柔情也早早听到了风声赶了回来,“王爷,是真的!” 闻声,权逸南的视线定在水柔情的脸上,晦涩又难以捉摸! 他以为这次权佑擎回来,他们之间一定还会再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较量! 可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决绝的将身份丢弃!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 突地,在水柔情和权逸南正无言相对之际,内外就传来了她贴身婢女的呼唤! “怎么了?” 水柔情眼皮一跳,紧张的看着她! “王妃,水家传来消息,说二小姐在回府的路上晕倒了!水老爷子传信来,让您立刻回府!” 听完婢女的话,水柔情的脸色一凛,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权逸南说道,“本王跟你一起回去!” “好!” 一行人匆忙的赶回到水府,而水天悦却始终昏迷不醒! 她指尖紧紧捏着的宣纸,也被所有人都看了个遍! 水家上下,没人不知道水天悦对当朝的权太子是如何用情至深的! 包括这次她跑出去月余的时间,众人也都是心照不宣! 然而,权佑擎的这封书信,对水天悦的打击,任谁都能体会的到! 更遑论,前一日还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他们即便变成可能的未来,紧接着就收到了这么残酷的消息! 这一次,水天悦的昏迷持续了整整两日! 即便她两日后清醒,整个人也是呆滞的躺在软榻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便是水天悦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水家上下为了水天悦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但谁都没想到,在三日后水天悦也无故失踪! 即便水家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最终依旧一无所获! 一个月后,水家收到了一封来自浮尘庵的书信! 第1053章 自此常伴青灯古佛 ‘韶华梦,浮尘乱,空悲戚,了无眠!缘起缘灭,红尘如梦;容华谢,情意残,自此青灯古佛,望断尘缘!’ 自此青灯古佛,这一句话就让水家上下陷入了无边的伤痛之中! 没人知道,水天悦到底爱权佑擎有多深! 但是收到她这一封出家为尼的书信后,人们才明白,她竟爱的如此痴缠,甚至到了了却尘缘的地步! 水家的人,在得知消息后,便派人前往,甚至连水柔情都不惜舟车劳顿赶到浮尘庵! 可是,当水家上下将浮尘庵拥堵的水泄不通时,静容师太才带着已剃度的水天悦缓缓走入了繁华殿! 如花美眷,却终是因一人误了终生! 水家人最终也没能将水天悦的心意唤回,他们在浮尘庵停留了数十日,可已自称法号挽空的水天悦,当真在月余的时间内,就断了尘缘! 最后的最后,水天悦出家为尼,此生常伴青灯古佛,她终日再无笑靥的脸颊上,只是在每每黄昏落日时,会看向天边的丹霞。 虽是尘缘已了,但她空寂的内心中,还是偶尔会回想起,如果回到权青国的那一日,她不曾和姐姐畅谈到深夜,若能尽快的赶回到宫中,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个答案,永远是未知的! 也正因为这个可能,所以水天悦在未来的寥寥数十年中,也成了她唯一未断的念想! 终是一场生死茫茫的痴缠,也道尽了水天悦一生的悲欢离合! 齐楚,已决定要离开的凰老三和苏苓,这一日正带着五月站在相府的门外! 一切已尘埃落定,而苏宝生则带着怀有身孕的凤茹筠决定告老还乡! 至于丞相府,便自此留给了苏煜一个人! 苏煜的不肯离开,虽是得到了苏宝生的默认,但是这京城之中,从此后便只剩下他自己掌管着偌大的府邸! “苓儿,你们要好好的知道吗?若得了空,便随时来奉城找我们!还有五月,你要听你娘的话,千万不要太淘气,知道吗?” 凤茹筠极为不舍的拉着苏苓和五月,眼角清泪氤氲! 这等即将分别的时刻,让一旁的苏宝生也是抿嘴不发一言! “娘,你们放心吧!很快我们就会去看你的!你和爹路上小心!” “外婆,那你也要把我的小舅舅或者小姨安全的生下来!五月会听话的,一定会的!” 苏苓回握着凤茹筠的手,随后她拉起苏宝生有些冰凉的指尖,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后,笑中带泪的说道,“爹,娘,你们不必担心我们!总有一日,我们还会团聚的!你们在奉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苏苓挂怀的叮嘱让老管家也是老泪纵横! 他从马车边走上前,擦了擦脸颊,道:“小姐,您放心吧!老奴一定会照顾好老爷和夫人的!” “孟叔,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一番叮咛嘱咐,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彼时,坐在马车上的苏煜,忍不住跳下来戏谑道:“苓子,爹,二娘,你们就别依依不舍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看他们! 再说了,现在苓子他们也卸了身份,想要出门的话,也随时都可以啊!” 此时,并不知道苏苓打算的苏煜,似是无奈的看着一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而他的话,让苏宝生和凤茹筠也是一阵苦笑,“好了!筠妹,煜儿说的对,我们以后随时都可以回来呢!别让丫头担心了,我们赶紧启程吧!” “嗯!” 被苏宝生擦去眼角泪痕的凤茹筠,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苓,随后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苏老爷子回归故里奉城,苏煜首当其冲要护送他们回去! 苏煜驾着马车匆匆驶离原地后,苏苓抿着唇,目送着马车远走! 直到前方再看不到马车的痕迹时,苏苓才重重的叹息一声,“希望二哥知道了我们的决定后,不会怪我们!” “人各有命,苏煜会找到更好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凰老三,陡地开腔! 然而,这句话让沉浸在分别伤痛中的苏苓面色一僵,她凝眉斜睨凰老三,哀伤的情绪也被驱散了不少! “怎么着?您老这是意思,是我不够好?” 苏苓如此刁钻的询问后,凰老三冷眸微顿,似是有几分尴尬的看着苏苓,下一瞬他就抱起五月,边走边说,“回府吧,小四还等着呢!” “凰老三,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你说啊……” 相府门外的大街上,远远地就能看到苏苓追着凰老三的身影嬉笑怒骂着! 一家人的气氛和谐又安详,而不远处的拐角,望着这一幕,缓缓的叹息了一声! “老爷,天冷了,还是回宫吧!” “司宇啊,这一次,朕的身边就只有你了!” 闻声,司宇默默地叹息一声,“老爷,回吧!” “嗯!走吧!看见宝生安稳的离开,朕也就放心了!” 微服出巡的凰毅在苏宝生临行前,也没肯现身! 最终也只是站在相府门外的拐角一隅,看着他远走,并彻底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中! 他们这段君臣关系里,凰毅深知他欠苏门一家的,是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送走了苏宝生和凤茹筠之后,苏苓一路和凰老三打打闹闹的回了王府! 几日来的相处,苏苓对于云卷十分的喜欢! 这丫头虽然和云舒是表姐妹,但性子却天差地别! 云卷毫无城府,而且单纯的心性也让凰小四对她格外的疼惜! 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丫头就被人用两块糖给哄走了! “皇嫂,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入了正厅之际,凰小四就扶着云卷走出来,嘴里还哇哇大叫着! 闻声,苏苓侧目看着身畔的凰老三和五月,菱唇一勾,“随时都可以!” 终于,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们可以随心所欲了! 尤其是凰老三交出了兵权之后,他们也算是和皇宫彻底撇清了关系! 唯独让苏苓觉得不值的就是,打从他们入宫见了凰毅后,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交集! 虽然兵权旁落的消息并未传出,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为了齐楚国的天下,凰毅还是打算让他们放任自流! 明明齐楚从未出现过兄弟阋墙的事情,可凰毅过于的小心谨慎,还是伤透了几人的心! “皇嫂,那不如我们……今天就走吧!皇兄,你意下如何?” 凰小四试探的说了一句,旋即抱着五月的凰老三,寸寸掀开眼帘,眸光深邃清冽,“听你皇嫂的!” 此时,依偎在凰小四怀里的云卷,有些惊奇的打量着凰老三,又看了看苏苓! 这位尘王的事迹她很早就听说了,那么冷冽且声名在外的男人,怎么会对苏苓这般的言听计从! 当然,云卷此时的好奇,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她会更加的意外! 毕竟,当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一些时日之后,她对这位尘王愈发觉得怜悯! 他哪里是那个冷厉的阎罗战王,根本就是个妻奴加忠犬! “皇嫂,你觉得呢?京城里,你可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的吗?” 苏苓正要开口,正厅外却走来了两人,“教主!” 闻声,苏苓一怔,回眸看着站在门外雪地中的玉肃之和楚易,不禁轻笑了一声,“你们来啦!” “教主,属下有事禀告!” 在这个节骨眼上,玉肃之的表情那么严肃,不禁让苏苓也心头一窒! 她看着凰小四等人也同时突变的神色,不禁幽幽叹息,“进来说吧!” 该不会是又发生了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事?! 闻此,玉肃之和楚易对视一瞬,两人同时入内,“教主,田柳生自杀了!” 田柳生?!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苏苓不免惊诧! “怎么回事?” 田柳生是她远方来酒楼的掌柜,这么多年来,不管她在哪,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是他在帮忙打理的! 可现在怎么会突然自杀?! 就算她要离开,那也不会影响到远方来酒楼和医馆的生意的! 见苏苓诧异,玉肃之的表情更加冷厉了几分,“教主,属下查明,当初杀了相府赵春萍的人,就是田柳生!” 第1054章 我想我爱你 见苏苓诧异,玉肃之的表情更加冷厉了几分,“教主,属下查明,当初杀了相府赵春萍的人,就是田柳生!” “是他?” 苏苓神色一滞,半饷都没有回神! 怎么会是田柳生?! “教主,此事千真万确!” 得到玉肃之如此肯定的回答,苏苓忽然想到,当如她从赵春萍的手中所找到的那块碎布,上面所写的‘日’字旁,如今看来应该是田柳生衣服上所绣的‘田’字的半边! 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玉肃之提及的话,他们根本都不会想到,杀了赵春萍企图嫁祸给她的人,竟是田柳生! 虽然事实的真相很难相信,但是回想当初楼宸出现在齐楚国之际,恰好就是在远方来酒楼帮她打理生意的! 若是这么说的话,很可能田柳生很早就已经被楼宸给策反了! “教主,田柳生就是楼宸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楼宸安排在齐楚国的探子! 如今,田柳生得知楼宸已死,加上他所做的事迹败露,所以在酒楼的三层自缢而亡!” 玉肃之话落,苏苓便摇头叹息,“找个地儿,埋了吧!不管他是谁的人,毕竟跟了我一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教主……” 忽地,玉肃之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苓,而他身畔的楚易也是垂眸晦涩的神情! 见此,苏苓凤眸一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玉肃之和楚易视线交汇后,良久才低沉的问道,“教主……你……要走了吗?” 苏苓舒了一口气,扬着笑,“嗯!大江南北,也是时候去看看了!” “属下等愿意追随……” “玉肃之,楚易,你们两个不必如此!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出去寻找你们自己的生活了! 如今我不会再牵扯到任何一国的事情当中,索性也就不会有那么所琐碎的事要让你们为我奔波! 肃之,楚易,未来的时间,我还给你们!而且,你们两个也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找个女子,相伴一生,至于打打杀杀的日子,不再适合你们,也不再适合我了! 不必为你们的生活担忧,来仪钱庄和凤凰楼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苏苓目光真挚的看着玉肃之和楚易,对他们两个,她始终是心怀感恩的! 经历了这么多,其实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也早就超越了主仆! 可以说,他们是自己的兄弟,也算是另一层面的亲人! 玉肃之和楚易见苏苓神色真诚且坚决,两人的眼中都不免闪着诡异的水光! 二人驻足凝视苏苓许久,随后双双单膝跪地,“属下绝不负教主恩情!请教主保重!” 又是一句‘保重’,那是道不尽的不舍以及怅然! 而苏苓含笑点头,“珍重!” 言尽于此,玉肃之和楚易撩开衣袂站起身,随后两人目光灼灼的望着苏苓,下一刻二人同时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走出了王府大门,玉肃之和楚易忽然间惆怅的看着前路,他们习惯了跟随,突然间要自己决定未来,难免迷茫无措! “你有什么打算?” 楚易侧目看着身畔的玉肃之,低沉的嗓音略显落寞! 闻声,玉肃之摇头,“没有打算!毕竟……我从没想过要离开教主!” “什么意思?” 楚易的眸色一亮,看着玉肃之暗藏笑意的脸颊,不禁诧异! “凤凰楼还在,聂林他们都没有走,我又为何要走! 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聚首的!” 玉肃之坚定的语气让楚易的脸上也染了几分喜悦,“你的意思是……” 见楚易还傻愣愣的,玉肃之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就如教主说的,我们先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然后,凤凰楼,再相聚!” 楚易一怔,随后眸子转了转,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我就说,你对教主那么衷心,怎么会轻易就同意离开!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就如你所说,我们先各自去解决终身大事,然后凤凰楼,再相聚!” “嗯!走吧!” “走!” 正厅内,在玉肃之和楚易离开后,玉树临风醉清墨影还有碧娆五人也如约而至! 彼时,已经和玉树举行完大婚的碧娆,早已换成了出阁后的发髻! “小姐,要动身了吗?” 闻声,苏苓点头淡笑,“嗯,赶早不如赶巧,我们……现在就走!” “耶,终于可以出去玩喽!” 碧娆无比开心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包括四大暗卫的脸上也是兴奋不已! “三爷,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动身!” 站在碧娆身侧也同样笑意盎然的玉树开口说了一句! 旋即,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连凰小四也是难掩兴奋之色,“皇嫂,皇兄,请!” 他揽着云卷,手臂对着房门平伸,逗笑了一众人之后,便踏出了王府的正厅! 多年来,凰老三身为尘王,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自从嫁给了凰老三之后,苏苓的日子也在各种阴谋阳谋中起起伏伏! 这天下,终究不该是他们的责任! 说他们自私也好,说他们无情也罢!可人活一世,总归还是要为自己打算! 当王府正厅的大门缓缓关闭时,这里曾经繁华的一切也终于落幕! 门外的镌刻着‘尘王府’的牌匾早已被拆下,当他们站在这座已遣散了所有下人的府邸门前,每个人的表情上都带着淡淡的眷恋和少许的庆幸! 功成身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娘亲,爹爹,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五月抱着凰老三的脖子,一点点打量着这座生活了许久的府邸! 苏苓和凰老三相视而笑,“会!” “娘亲,那我们现在去哪玩?” 苏苓看了一眼正扶着云卷上马车的凰小四,“去你四叔的部落看雪景,怎么样?” “好耶!只要娘亲和爹爹陪着我,去哪儿都好!” 王府门外,四辆马车缓缓离开了原地! 凰老三放弃了一切,放下了所有,仅仅带走了从小就陪在身边的四大暗卫! 而苏苓也舍弃了一切,送走了爹娘,唯独带着最疼爱的丫头碧娆! 从此后,他们的生活中不会再有任何的风浪,他们的自由和未来自此由他们自己掌控! 至于他们究竟还会不会回到齐楚,那就是凰胤璃的事情了! 毕竟继承了皇位的凰胤璃,又怎能冷眼看着自己的三弟和三妹飘零在外! 对于苏苓和凰老三来说,他们相爱一场,但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凰老三没有内力又何妨,她苏苓终会拼尽全力,让他找回失去的一切!只是她从没说过,她已在《凤门真本》中找到了答案! 塞外飘雪,景色唯美! 马车内,兴致盎然欣赏着美景的苏苓,终是情不自禁的脱口唱出: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官道上,马车中飘然传出的歌声,几乎是唱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很快,在阳关道上,凰小四抱着卷毛,苏苓依偎着凰老三,五月搂着俩毛,四大暗卫驾马齐驱,碧娆坐在一旁拍着手,纷纷感悟着苏苓所唱出的一词一句! 远离京城的喧嚣,连奔跑中的马车都不再那么难熬! 这就是苏苓和凰老三携手所经历的故事,曾经的阴谋阳谋,诡计倾轧,设计陷害,以及那些惊心动魄的较量,生死悬殊的追逐,至于最后谁主沉浮已经不再重要! 他们的故事是一个终结,也是另一个美好的开端! 马车中,苏苓伸手迎着簌簌的飘雪,指尖微凉,心尖炽热! 她目光盈盈的望着前方的路途,红唇轻启: “凰老三,我想在草原骑马!” “好!” “凰老三,我想去林中打猎!” “好!” “凰老三,我想去南夏看筱雪!” “好!” “凰老三,我想喝酒,一醉方休!” “好……不准!” “凰老三,我想和你一生一世!” “好!” “凰老三,我想……我爱你!” (完) 第1055章 嫁入王府 晴空万里,碧蓝无边。 风夜行怀中搂着妖娆的女人,一脸惬意的走在王府内。 “王爷,王妃昨天刚刚嫁入王府,您这样彻夜留宿在臣妾的楼中,臣妾怕……”绿娥甜腻的嗓音,句句勾魂的对着风夜行说道。 “那又如何?嫁了本王,如何安排自然是本王说了算!”风夜行天神般立体英俊的五官,睨着怀中的佳人,心情大好。 林鸣鹤那个老贼,胆敢把他的女儿嫁给自己,那就等着看他如何对付他们!身为北岳国的将军,心思不纯胆量不小。 王府内,草长莺飞,时值仲夏,鲜花争先吐艳,古树迎风沙沙。恰在此时,对面却走来两人。 林宣凤眸流转,慢慢打量着眼前新奇的一切,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唇边始终带着浅笑。 “王爷,你看!”绿娥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对面走来的林宣时候,立刻娇嗔嘟嘴唤着身边的风夜行,眼底也疯狂闪现嫉妒。 同样,林宣也见到对面的一男一女,颔首行礼,“见过二王爷!” “哼,林将军真是好教养,难道嫁给了本王,都不知道要称呼夫君?”风夜行深邃的鹰眸凝着对面的林宣,即便这女人长的的确倾国倾城绝色容姿,但她的出身,注定不会得到好待遇。 林宣暗自捏了一下手掌,身子不动,再次唤道:“见过夫君!” “既然做了本王的王妃,就要有王妃的自觉。今后府中一切大小事务,皆有你来打理,若是不能处理得当,这夫君的称号本王还会收回的!”风夜行嘲讽的看着听话的林宣,十分不屑,这女人存在的目的,别以为他不知道。 “是!”林宣明白,这是他赤luo裸的警告,也是威胁。 绿娥眼看着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互动,虽说气氛不融洽,但她也不想变成被人忽略的存在,当即轻晃了一下身子,成功的引起了风夜行的注意,“绿儿,怎么了?” “王爷,臣妾。。。臣妾的头好晕。”绿娥柳眉轻蹙,扶额故作难受状。 话闭,在绿娥的惊呼声中,风夜行弯身就将她打横抱起,同时说着:“呵呵,看来昨夜是本王的不对了!” 这话听起来绝对令人遐想万千,而林宣却依旧面色如常,毫不受影响,这也令暗中观察她的风夜行,鹰眸中的讽刺意味更浓,装的还挺像,本王看你还能挺到几时。 “王爷,你坏!”绿娥伏在风夜行的胸口,闻言更是嗔怪的轻捶了一下,但那眸中确实掩盖不住的挑衅射向了林宣。 佳人在抱,风夜行心情大好的昂首阔步离开,而在走到林宣身侧的时候,略微停顿一下,侧目睨了一眼林宣,轻哼一声大步离去。 此时,巧柔从林宣的身后走上前,担忧的扶着她的手臂,说道:“小姐,没事吗?” 林宣轻笑:“能有什么事?” “小姐。。。你。。。你才是王妃,王爷怎么能这么对你!”巧柔是跟着林宣嫁到王府的丫头,自然对自家小姐维护之意不在话下。 “这样很好!”林宣看着远去的风夜行的背影,眼底冷光一闪,她不屑他的宠爱,更何况他王府内光是小妾就有三名,侧妃更是有两个,这样的种马,她真的嫌脏。 在王府内,漫步两盏茶的时间,刚刚回到自己偏于王府一隅的西苑时候,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光走入,阳光投射在来人的身上,仿佛神祗下凡般晃人睁不开眼,而林宣也是因此而微微眯起双眸,怔怔的看着来人。 “怎么?王妃就这么喜欢本王,看入迷了?”风夜行不请自来,直接坐在圆桌前,看到林宣的表情,嘲讽的话就这般脱口而出。 林宣带着疏离的浅笑,说道:“王爷天人之姿,又有谁会不喜欢?” “是吗?那不知王妃是喜欢本王这个人,还是喜欢本王的权势地位?”风夜行这话说的极为明目。 “这都是王爷的,又有何关系?” 嘭-- 风夜行愤怒之下,铁掌猛地拍的桌案上,直接将桌上的茶杯震倒,茶水肆意蔓延,随后生冷不留情的话也炸响在林宣耳边:“林宣,不要给本王玩花样。你嫁给本王,若是能安心生存,本王则可以视而不见;若是你胆敢跟本王玩猫腻,相信你该知道本王的手段!”说话间,风夜行拿起桌上的茶杯摩挲,就这瞬间,粉末扑簌簌的洒下,而那茶杯也缺了一大块。 说完,风夜行将茶杯直接丢在林宣面前,带着邪佞的笑转身离开,而门外在此时走进的两个丫鬟,却表明了风夜行对她的监视或者是控制。 “参见王妃!”两个丫鬟,不卑不亢的姿态面对林宣,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诚惶诚恐,那份淡然并非一般丫头该有的姿态。 “起吧!本王妃累了,你们出去吧!”说完林宣走进后厅,随后将卧房门紧闭,坐在床边的案台上,看着铜镜内的人,怔怔出神。 只见铜镜中的人,蛾眉似弯月般浑然天成,璀璨耀目的凤眸平静淡然,而不经意间的光华流转妖媚动人,端正高挑的琼鼻呼吸间精致而高贵,以及那似口含朱丹的红唇,吐气如兰,美不胜收。 林宣端看着如此风华绝代的面容,嘴角轻轻弯起,这就是她重生后的模样,如此高华精致,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身份也是高贵无比,可那又怎样,红颜薄命,她的到来足以说明这前身的林宣惨遭命绝的厄运。 当她昨日清醒之后,就已经身在红轿,甚至在前一刻,她还是现代黑道的享有盛誉的军火商,转眼间就嫁给了北岳国的二王爷风夜行,何其讽刺! “姐姐在吗?”正当林宣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卧房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收敛情绪,想来不知又是哪个女人,来这里给她下马威了。 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只想要安稳平静的过活,可惜似乎有些强求。 “回慕容侧妃,小姐正在休息。”巧柔凝着门前身着粉红色长裙,面上画着精致妆容的慕容芸说道。 慕容芸看着巧柔,谁知下一刻却突然挥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巧柔的脸上,随后说道:“大胆,姐姐已经是王爷的王妃,你这丫鬟如此不懂礼数,还敢称呼小姐?” 而房间内原本不想动身的林宣,在听到门外的动静和慕容芸的话之际,凤眸猛烈的迸发出冷光,她刚刚来这里,这些女人继而连三的来找茬,虽然她与巧柔还不算熟悉,但既然是她林宣的婢女,别人有何资格动手? 吱呀-- 林宣从内打开门,嘴角也慢慢挂起了疏离的笑,身手将巧柔拉到自己的身后,随即上下打量着慕容芸,继而说道:“本王妃的丫头,要怎么称呼,是本王妃同意的,侧妃似乎有意见?” 慕容芸在林宣打量她的时候,也在观察林宣,从她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林宣分明就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姐姐,芸儿不是那个意思。但这里毕竟是王府,姐姐没来的时候,这里一切事物都是芸儿打理,所以这丫头的称呼,芸儿也只是纠正一下,触犯了姐姐,还请原谅!”慕容芸的话,十分明白的告诉林宣,在她没来的时候,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而慕容芸的举措,也正是给林宣一个下马威。 “既然是纠正,何须动手?”林宣身着白色云纱罩面的长裙,站在门外与慕容芸相对而立,语气淡漠,表情淡然,这让慕容芸更加断定这王妃绝对没什么能耐。 这时,巧柔在林宣身后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摆,小声说:“小姐,奴婢没事。” “放肆!这里是二王府,岂有你说话的份,你是什么身份?”慕容芸在巧柔说完之后,立刻先声夺人,指桑骂槐的意味不言而喻。 噗通一声,巧柔立刻跪下,嘴里不停的说着‘奴婢知错’,她只是个小丫鬟,而自家小姐刚刚嫁进来,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给她找麻烦。 “慕容侧妃?丫头有错,本王妃自己会处理,如此喧宾夺主的行径,看来王府的管教也不是十分严谨!”林宣绝美淡然的脸上,即便在面对眼前这场闹剧的时候,依旧是云淡风轻一般,这让慕容芸心里更是气愤,她怎能如此淡薄! “你--,呵呵,王妃教训的是,之前是因为本侧妃一直打理王府,但从今后,这就是王妃的任务了,就让本侧妃看看,王妃到底有多大能耐!”慕容芸说完转身独自离去,而之前陪同她一起前来的婢女却不见踪影。 而已经远远走出一些距离,慕容芸却站定脚步,慢慢回头看着林宣,嘴角邪笑一下,眼中锋芒更甚,平白让林宣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 是夜,偏于西面的西苑内,在灯火通明的王府气氛中,略显萧索,清冷异常。房间内,林宣看着桌上的两盘清淡咸菜,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姐,对不起。刚刚奴婢去厨房,由于今日王府设宴,所以厨房内的伙计都在为宴会准备,没有人手做其他的膳食,奴婢只能找到这些,是奴婢没用。”巧柔低头站在林宣身侧,懊恼和自责的说着,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不论曾经如何,但生活上面,林将军却是从未亏待过小姐,哪知来了这里,居然只有这种清凉小菜,而她却是尽了最大努力找来的,这太讽刺了。 第1056章 参加宴会 林宣闻言侧目看着巧柔,“无碍,能裹腹就好!”她曾经的生活状态,也不是没吃过这些,在现代的时候,比这艰难的日子她都生活过,这又有何难! “坐下一起吃吧!”林宣说完就率先动了筷子,王府内有宴会,而她这个正主王妃却不用参加,如此妙极,她本就不喜参与到这些古人的针锋相对当中。 闻此,巧柔吓得立刻双手在身前猛摇:“小姐,不敢不敢,奴婢稍后再用!”她们只是主子的吓人,平日里吃的也都只是主子的残羹剩饭,现在让她跟主子同桌而坐,这是大逆不道。 然,林宣却不这样认为。她是现代人,什么地位尊卑在她眼里都形同虚设。如此,林宣只是用平静幽深的凤眸看着巧柔,直到巧柔在她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坐下的时候,才算完毕。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林宣和巧柔刚刚吃了两口,门外就传来小厮的声音,“王妃,王爷请您盛装出席宴会。” 盛装?! 林宣心中讽刺一下,别人不知道,风夜行会不知道吗?她嫁到这里,所有的彩礼都被他收入了仓库,而她所有的衣裳,都是曾经穿旧的,唯一新的一件就是她昨日的大红喜服。想了想,林宣还是放弃了这想法。 她刚刚穿越而来,脚跟不稳,地位不定,如果她如此做,那风夜行更加会视她为眼中钉,虽然她不知为何风夜行如此讨厌她,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她不急。 当林宣身着干净朴素的白裙走入前厅时候,那宴会早已经开始,而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夜空弦月高挂,背月走来的她飘渺梦幻的白纱罩身,淡然的脸颊是倾国倾城的美丽,一举一动间,清雅如莲令人侧目。 “参见夫君!”此时大厅内,左右两侧已经分开摆放着座椅和圆桌,座无虚席之间,林宣莲步轻移的走到上首风夜行的对面说道。 乍一见到林宣的出现,风夜行顿感烦躁,皱着眉头声音冷冽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他今天的宴会,本就是给自己的几个好哥们举办的,这女人怎么如此不识趣,不请自来。 “难道不是。。。。。。”闻言林宣条件反射就要反问风夜行,却不想突然手臂被人揽住,随后声音也响起:“王爷,既然姐姐来了,那就让姐姐入座吧!”慕容芸和绿娥,两个人分别左右拉着林宣,两个最受宠的女人开口,风夜行宠溺的看了两人,随后也没有多说,反正这宴会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而这时的林宣,也彻底明白,看来这宴会并不是风夜行让她来的,而这其中做文章的人,恐怕就是此刻揽着自己的两个人所为。 既然如此,躲不过,那就迎难而上,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她不介意与她们虚与委蛇。 慕容芸和绿娥将林宣安顿在两人之间的座位上,期间亲昵的姿态,与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别。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宣静静的看着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在自己耳边说话,不言不语,不卑不亢。 “夜行,想必这位就是你昨日刚刚迎娶的王妃?果然是天姿绝色,我真羡慕!”此时,坐在林宣对面的一人开口揶揄。 闻言风夜行剑眉微蹙,斜眼看着此人,说道:“云爷的审美眼光,有待提高!”就算知道云左是在开玩笑,但风夜行打从心里就对涉及林宣的事情十分反感,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姐姐,你尝尝这个。这是王爷特意赏赐给侧妃姐姐的,是哈尼部落特意上供的佳酿!”绿娥手中端着白玉杯,递到林宣面前,好似白日里装柔弱博同情的并非是她一般。 而心思缜密的林宣,也从她的话里侧面了解到,这绿娥是以慕容芸马首是瞻的。 轻轻颔首,将酒杯接过来,放在手中摩挲,盛放美酒的凝脂白玉,触手生温,手感极佳,而慕容芸见此,则再次开口:“王妃姐姐可以尝一尝,这酒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喝的!” 林宣余光打量今晚热情的有些过分的绿娥和慕容芸,如此明显的意思,她会看不出来吗?这杯酒恐怕就是她们刻意准备给自己的,如此来说,她要是不喝,她们也是不会罢休的。 想着,林宣就抬起左手的衣袖,宽大的袖摆挡在面前,随后右手举杯,动作优雅的将酒倒在袖摆上,而绿娥等人见此,却是以为她喝了酒,顿时脸上泛起了笑意。 “姐姐,如何?”慕容芸狐媚的双眼,魅惑的看着林宣问道。 林宣点头:“的确不错,谢谢!” “呐,姐姐快吃一块糕点。这酒还是有些辛辣,吃块白玉糕压一压!”绿娥边说边将糕点递过去,而这一次,林宣却是接过来直接放入了口中,做戏做全套,她不能露出破绽。 而就在这一刻,绿娥和慕容芸却是隔着林宣相互对视,而后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以及志在必得的光芒,以慕容芸更甚,继而纷纷看着两人中间的林宣,笑容莫名。 夜晚,弦月高挂枝头,投下一片清冷光辉。 整个宴会,对于林宣来说,她都如同透明人一般的存在,除了绿娥与慕容芸两人席间多次的试探与交流,其余皆无。 此刻已经回到西苑的林宣,翻看着衣袖,刚刚她将酒水全部洒于衣袖之上,且不论那酒水到底有何作用,但她相信那绿娥和慕容芸两人,目的绝对不单纯。 但,到底是什么? 带着纠结的情绪,林宣正打算起身回卧房之际,却忽然晕眩,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轻晃了两下。 “小姐,你怎么了?”巧柔恰好在此时端着水盆进房,在看到林宣扶额靠着桌子脸色难看的时候,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扶着她问道。 林宣紧紧闭目,素手狠狠攥起,试图挥去这般迷蒙混沌的感觉,却始终无济于事。然,就在此刻,林宣脑海中灵光乍现,她傍晚什么都没吃,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唯一的就是那杯她倒掉的酒和一块白玉糕。 想着,林宣的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咬牙苦撑对着巧柔的耳边说-- “王爷,臣妾刚才真的听到王妃姐姐的房中有动静,不会是王妃姐姐出了什么事吧?”不多时,刚刚送走了云左几人的风夜行,身侧伴着慕容芸,行走间慕容芸还故作担忧的看着风夜行,说的真真切切。 风夜行眉头紧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能有什么事?”本来就对林宣的事情有些抵触的情绪,此时硬是被慕容芸软磨硬泡给拉到这里,风夜行的语气自然不好。 “王爷,臣妾这是担心王妃姐姐,咱们就去看看嘛!” 话闭,风夜行睨着身侧撒娇的慕容芸,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继而向西苑而去。 黑夜笼罩,当风夜行与慕容芸以及身后数名家丁婢女来此的时候,春儿见此,立刻上前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王。。。王爷,王妃她。。。她。。。” “春儿,到底怎么了?”慕容芸看着自己的婢女,见她不着痕迹点头时,慕容芸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了地。 而春儿如此表现,也让风夜行顿时眯起双眸,厉声呵斥:“说,发生何事了?”那个女人最好别给他搞什么幺蛾子,不然他可不会再顾及林鸣鹤那个老贼。 “王爷。。。王。。。王妃的屋内有。。。王爷,您还是进去看看吧!”春儿娇红着脸蛋,身为慕容芸的丫鬟,本就有些能耐。但平日做事严谨的春儿都如此不知所措,吞吞吐吐,这就愈加引起了风夜行的怀疑。 前行两步,风夜行轻扫了一眼荒凉萧索的西苑,与此同时,铁掌猛地打在破旧木门上,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两扇木门打开的瞬间,房内气喘吁吁外加申银呢喃的动静也随之传入风夜行的耳朵里。霎时双目圆瞪,额头青筋暴露,风夜行鼻翼煽动着,抬步铿锵有力的走进房内。 他绝对没想到,林宣身为他的王妃,居然敢与人苟合?! 方桌上摆放的烛灯,照映着风夜行的脸色如同黑阎王。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从门口一直延伸至床畔,而床上两具火热教缠的躯体,让风夜行怒不可遏,这无疑是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兜头罩在他的头上。 铁掌翻飞,风夜行毫不留情的带着劲气的掌风打在摇摇晃晃的床板上,顷刻间床板轰然崩塌,伴随着惊叫声和吸气声。 此时慕容芸站在风夜行的身后,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紧盯着摔落在地上的两人。 林宣以为她将酒倒在身上就能够躲过一劫,她慕容芸在王府生存这么久,若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她又怎能坐上侧妃位置而无人能撼动,若不是她出身卑微,林宣又岂有机会坐上王妃之位。 “林宣,你好大的胆子!”风夜行睥睨的姿态带着滔天的怒火,凝着地上被帐幔遮住的两个人,那男子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厨房里的伙夫。 而帐幔下的女子,此刻仍旧在申银着呢喃着,扭动着撩人的身躯,好在有帐幔遮体,否则就要被门内门外的众人看热闹了。 “嗯--王爷!”地上的女子,由于房间昏暗,长发遮面,帐幔围体,一直不曾被众人看清楚她的长相,只因这里是王妃的住处,所以大家才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林宣,而她这声撩人的申银,却让风夜行如遭雷击。 “绿儿??”风夜行钢牙紧咬,铁掌僵硬紧绷在身侧,他不敢相信! “王爷,绿儿还要嘛!”地上的女子扭动着,好不容易从帐幔内伸出藕臂,摇晃间恰好抓住了风夜行的衣摆,漾着红晕的脸颊也展露在大家面前。 嘶--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地上躺着的,刚才与男子通歼的,居然是王爷最宠爱的小妾,绿娥? 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芸更是惊讶惶恐的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躺在这里的明明该是林宣才对! 风夜行端看拉着自己衣摆的绿娥,下一刻蹲身大力的揪住了绿娥的头发,怒吼咆哮声继而响起:“践人!你就这么银荡吗?” 绿娥被这惊天一吼吓的有片刻回神,但奈何体内的空虚之火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着她,那燎原之势再次让绿娥开始申银,藕臂也不老实的在风夜行身上油走,就连头发传来撕裂的痛都毫无感知。 这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淡的问话:“这是怎么了?” 众人侧目看去,发现背光走来的可不就是本该在房间内的王妃林宣和她的婢女巧柔两人。 林宣淡然的步入房间,举目四望房间内的一切,最后视线定格在地上的绿娥和蹲身的风夜行身上,故意忽略墙角那只身无一物瑟瑟发抖的伙夫,林宣平静的问道:“王爷如此喜欢西苑?还是说在本王妃的床上行云布雨别有一番滋味?” “王。。。王妃姐姐,怎么。。。怎么会是你?”慕容芸怔怔的看着林宣,不敢相信。 林宣转身,与慕容芸对立而视,“慕容侧妃?本王妃倒是很好奇,这里是西苑,不是本王妃,还能是谁呢?” “这。。。这不可能!”慕容芸摇着头,视线在绿娥与林宣之间穿梭,怎么会这样。 风夜行一把甩开地上的绿娥,狂怒的起身看着林宣,“本王的王妃,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你深夜不在房间去了哪里?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林宣白衣淡雅如莲的睨着风夜行,不卑不亢,道:“王爷的问题,本王妃也很好奇。慕容侧妃,不如你告诉王爷,为何本王妃不过是出去散步的功夫,你们这么多人就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我。。。我。。。王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啊!”慕容芸胆战心惊的看着风夜行解释,却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从她今夜的反常表现,聪明如风夜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慕容芸面前,在她还没说完话之际,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恶声怒骂:“践人,本王给你侧妃的位置,你居然还想着陷害绿儿,你好歹毒的心!” 第1057章 什么人在那里 一夜光景,王府内风声鹤唳,最受宠的绿娥被王爷捉歼在床,侧妃之一的慕容芸因善妒陷害,惨遭王爷休妻。一时间众人胆战心惊,生怕惹怒如愤怒狂狮般的王爷。 西苑,风夜行带着狂怒离去,慕容芸也随之被丢弃出府,而绿娥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风夜行秘密送走,已经是不贞的女子,在他风夜行的眼里弃如敝屣。 原本破落的房间,此时因床板碎裂而更显的荒凉,当房门被巧柔关上的一霎那,林宣终是忍不住体内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样?”巧柔见此迅速扑到地上,将林宣扶起,紧张的问着。 林宣紧咬下唇,如今只有疼痛能够让她保持唯一的理智,声音已经嘶哑破碎,紧紧扣着巧柔的手说道:“快,快去找他!” “可是小姐,你现在这样。。。” “快去!”林宣声嘶力竭的嚷着巧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维持多久的清醒,该死的慕容芸,居然给她下了媚药,如此狠毒的用心,今日的一切,算是她林宣给她的回礼。 夜深人静,处理了西苑的突发事件,风夜行回到住处后,王府内也算是恢复了平静,而正值三更半夜,多半的下人也都安寝。 黑夜寂寥,一刻钟之后,西苑的门被人打开,随后一个身影抱着一人,以极快的速度踏云而去,消失在黑夜中。 房门口只剩下巧柔定定的看着远方,嘴里轻声呢喃:“小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西郊 夜风徐徐,带着一丝清凉,而此刻郊外的湖边却站着一人,眸子毫无温度的看着湖中央咬牙死撑的林宣。 “你何必如此辛苦,找风夜行帮你解毒不是更快速!”那人看着林宣滴血的红唇,心里还是有一丝钦佩,能够咬牙苦撑这么久,世间只她一人。 闻言林宣猛然睁开眸子,黑夜中闪亮无比,带着绝对的坚韧,咬牙一字一顿:“宁死不自辱!” 她宁可自残,也不会去求男人来帮她解毒,她林宣在现代能够叱咤黑道,在这古代她同样可以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男子随即轻笑出声:“你已经嫁给风夜行为王妃,不论你是否愿意,你这一生都只能是他的人。不然你该不会以为爹让你嫁给他,是让你享福的?你别忘了爹交给你的事。” 林宣漆黑的眸子看着河岸边的男人,“林风,今晚的事多谢你的帮忙,但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没有你,慕容芸今夜也不会得逞!” 林风看着林宣,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林宣,你该不会傻到以为我特意来救你的吧,如果不是爹的要求,你以为我愿意来?如你所说,若是没有我,你今夜恐怕会七窍流血而死,就不会是现在这般苦撑熬过毒药发作的时间了!” “咳咳咳,什么人在那里?”两人说话间,突然后方传来轮子转动的声音,同时一阵如沐春风般的柔和嗓音也响起在两人身后。 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愈发临近,而林风表情肃穆的深思片刻,继而丢下一句话,踏云离去:“你自己回去!” 话闭,夜幕河边,林风消失无踪,只剩下林宣独自在河水内咬牙苦撑。而此时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林宣苦笑一下,现在的她只能靠着冰凉的河水来冲淡身上的浴火,若来人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她。。。 轮子转动声戛然而止,林宣慢慢抬起头看向河岸,却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番。 只见隔河相望的岸边,此时一男子坐于轮椅之上,身后伫立一名面色冷凝的随从。而轮椅上的男子,在清辉月光的投射下,干净的仿佛来自天际。胜雪的对襟长袍,双手搭放在轮椅的扶手两侧,桃花眸带着清澈如水的光泽,鼻若悬胆,红唇微抿,墨发在头顶扎了一个发髻,耳际胸前的发丝随着清风跳动。 “姑娘,你没事吧?”此时,男子同样看到了湖水中狼狈不堪的林宣,秀发半数飘在水面,额前和耳鬓的发丝都紧紧贴在她的脸颊,由于体内备受药物煎熬,是以即便林宣泡在水中,但脸蛋还是红的吓人,更遑论那朱唇下的一条刺目血丝。 林宣摇头,嗓子喑哑:“没事!” “不知姑娘发生何事,这深夜里竟孤身一人?墨风,去将这位姑娘带出来!”说着男子就吩咐身后的随从下手,而林宣却是嘶吼了一声:“不需要!我没事!” 她好不容易强压吓体内乱窜的火气,而此时此地荒郊野岭,她名义上的大哥林风将她独自丢在这里,就算眼前这看似无害的男子要帮她,但她也必须有所防备。 然,即便林宣如此强硬拒绝的态度,依旧改变不了下一刻就被那墨风给拉出水面的结果,墨风抓着林宣瘦弱的肩膀,脚尖轻点湖面,几个旋身就拉着林宣站到了男子的轮椅前。 “谁要你多。。。”被墨风以绝对的优势从河里带出来的林宣,刹那间就感觉体内的浴火比之前要高涨好几倍,因这如此强烈的冲击,话没说完直接晕厥了过去。 翌日 天朗气清,夏季的炎热在清晨就开始蔓延,当林宣浑浑噩噩间慢慢睁开双眸,窗外的射进来的阳光刺的她侧开凤眸,入目的就是床边坐在轮椅上,此时闭目休息的男子。 仍旧是那身白衣,而唯一让林宣诧异的是,原来他的左边眼角下,还有一个血红的泪痣,原本清雅如兰的脸蛋,在这颗泪痣的点缀下,生生多了几分诱人的魅惑。 林宣带着迷茫环顾房间,下一刻猛然坐起身,拉开身上的薄被后,发现并无异样,终于算是放了心。皱眉回想着昨夜的事,她记得自己被人从湖里拉出来之后-- “你醒了?” 正沉浸在回忆里的林宣,闻言立刻惊讶的扭身回头。而恰好这时男子正要倾身查探一下林宣的情况,如此在下一秒钟,两人脸颊相对,距离不过咫尺! “你。。。” 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似乎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而林宣不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都未曾与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刻那脸颊就有些红晕闪现。 而轮椅上的男子,则看着林宣,在她避开视线的时候,清澈如泉水的眸子精光乍现,随后说道:“姑娘,你没事了吧?” 林宣调整有些急促的呼吸,但突然视线瞟过,才察觉身上的衣物竟然被换了,有些紧张的看着男子,“我还好,是你帮我解了毒?那我的衣裳。。。” 男子眸中带着疑惑,眼角的泪痣也似乎也在随着他眨眼的动作闪动,“解毒?姑娘你中了毒吗?” “那。。。我。。。” 男子笑言展露,刹那间风华绝代,洁白的牙齿仿佛会发光,耀目夺人,血红泪痣愈发妖艳,令人无法侧目,继而说道:“在下看姑娘深夜落水,所以命人带你回来休息一番,至于你身上的衣物,是宅院的婢女为你换的。姑娘放心!” 林宣闻言点头,被男子妖艳魅惑的笑闪的有些无法适从,至此才忽略了他说话间危险闪现的桃花眸。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儿?” “在下君莫言,这是京都内的一处宅院,昨夜姑娘受凉,所以莫言未得到姑娘同意,就带你回了这里,还请不要见怪!”君莫言句句客气,礼貌十足。 这让林宣有些羞赧,“怎么会,谢谢你。”说话间,林宣毫不在意掀开薄被就将鞋子穿上,而她的这一举动,更让君莫言侧目,她居然就这样当着男子的面穿鞋?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行径如此大胆? 林宣的发髻由于在水中全部大湿,而此时自然是全数放在身后,头顶只有一个简单的流云髻,简单整理一下衣裳,林宣微笑看着君莫言说道:“君公子,多谢你的相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闭,林宣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再次见到阳光普照,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的林宣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暖的笑意,抬步刚要离去,身后却传来一句十分不礼貌的问话:“喂,那女的,你没事了?” 闻言转身,只见身着粉色云纱裙,小家碧玉的脸蛋上带着绝对的傲慢,看着林宣的眼睛也充满着不屑。 “没事儿了,多谢挂念!”在林宣的心里,如今这般田地,她初来乍到,脚跟不稳,绝对不会冲动之下与人为敌,这是她信奉的道理,况且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嘴上占便宜的事,她这个有着二十七岁成年人灵魂的人,是不会过多计较。 那女子昂扬着下巴,嗤笑一声:“谁挂念你?哼,本郡主警告你,离言哥哥远一点,不要以为自己长的好看,用点小手段就能接近言哥哥!” 林宣定定的看着女子,一字一顿:“何出此言?” “梦儿,不得无礼!”轮椅转动,君莫言从房内现身,而他身后推着轮子的,正是昨夜身着黑衣的男子。 君莫言呵斥一句,尹梦儿立刻嘟嘴转身,表情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言哥哥,本来就是。她一个女子,深更半夜浑身湿漉,长的也是一副狐狸精样儿,肯定是想gou引你。”话闭尹梦儿紧接着跨步走到君莫言身边,再次开口:“言哥哥,姨妈说过,只有我才能嫁给你,别的女子想都别想!” 说完尹梦儿还刻意挑衅的看了一眼林宣,那姿态仿佛在宣誓君莫言就是她的独有。 “梦儿!林小姐,梦儿不懂事,别见怪!”君莫言嗔怪了一句尹梦儿,但话里蕴藏的包容却是不言而喻。 林宣睨了一眼尹梦儿,摇头失笑:“既然梦儿小姐对你言哥哥的占有欲如此强烈,何不带回家金屋藏娇。并非所有女子都跟你有同样的欣赏眼光!告辞!” 说完,林宣嘲讽的瞥了一眼尹梦儿,转身离开宅院。她不屑口舌之争,但不代表能够任人污蔑,刚刚那女子自称是郡主,那这君莫言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她在走出宅院的时候,侧耳倾听之间,就察觉到宅院内冷素萧杀的气息,很明显宅院四处都隐匿着不少人,而那突然传出的杀气,估计就是因为她刚刚对梦儿说的话,侵犯了那男子的身份。 走出宅院,林宣才发现此地居然地处京都晋阳城主干道上最繁华的地段,如此愈发加重林宣对他的怀疑。自己昨夜明明中了媚药,他却说没有? 边走边思忖的林宣,突然顿步,眯着凤眸,不对劲! -- “言哥哥,我哪里不懂事了?”林宣走后,尹梦儿拉着君莫言的衣袖,左右摇晃撒娇的问着。 君莫言坐在轮椅上,盯着紧闭的大门,默默的将衣袖拉回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墨风,安排车辆,明日送郡主回西木!” “是,三爷!” 闻言,尹梦儿大叫:“言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跟着你来到北岳国,我才不要回去!” “尹梦儿,记住我是你的皇叔!还不快去!”君莫言微微侧眸,余光扫向身后的墨风,语气不容置疑。 尹梦儿嘟嘴嗔怪:“梦儿永远都只叫你言哥哥,才不要叫你皇叔!” 墨风不待其说完,就颔首道:“郡主,得罪了!” 很快,被墨风拉下去的尹梦儿,远远地只能听到她不平的嘶吼以及恸哭,却得不到君莫言丝毫的怜惜,之前的一切,皆是做戏。 “三爷!”庭院内阳光投射,而眨眼间君莫言的身后却已经站了一个颔首的黑衣男子。 君莫言眼角的血痣,在阳光下光泽耀目,“她是风夜行的王妃?” “是的,爷。属下与墨风已经调查清楚,她是前日才嫁给风夜行的。她的父亲正是林鸣鹤!”墨雨解释道。 闻言君莫言的双手猛地扣住轮椅扶手,瞬间木屑飘洒,清如泉水的眸子也变得深邃幽暗异常,“去调查一下,昨夜之事她了解多少!” 片刻后,君莫言一如之前般干净清雅,仿佛那一霎那的改变并非出自他身,双眸摩挲着手里的木屑问道:“还有,是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尹梦儿的?” 墨雨低头,额头飘落一滴汗,低头认罪:“爷,属下之过!”他不想为自己辩解,那尹郡主磨人的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却不想竟然被那郡主偷偷跟踪到这里。 “只此一次,自己去领罚!” 第1058章 打女人你很得意 回到王府,甫一走进,林宣就明显察觉到府内不同以往的气氛,平日里这些下人见到她都面色正常毫无礼貌,但此刻漫步在王府内的林宣,眼看着所有途经的下人遇到她就神色莫名且不远处还有人指指点点,直觉有什么事发生。 带着一头雾水,林宣站在西苑门口时,看着门前空地上,被打的浑身浴血的巧柔和满院的侍卫,以及那坐在门外太师椅上的风夜行时候,一切明了。 “终于舍得回来了?”风夜行双腿叉开,靠坐在椅中,手中端着茶杯轻饮一口,表情带着邪佞的笑上下打量着林宣。 地上的巧柔,在听到风夜行的话时候,立刻蠕动着身子,在地上尽全力的扭头想要看林宣,那红肿的双手骨节,和身上被抽的碎裂的衣裳,都让林宣心底生疼起无与伦比的愤怒,三两步就蹲在巧柔身前,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巧柔,你怎么样?” “小。。。小姐,你。。。你没事。。。就好!” 话闭,巧柔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头也‘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双眼紧闭。 林宣银牙紧咬,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放在巧柔的鼻翼间,当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呼吸时,终是放了心。 随即,猛地起身,裙摆也随之左右摆动,“为什么?” 林宣睨着惬意的风夜行,她穿越而来不过才三天的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有些不想忍了。 风夜行掸了掸搭在腿上的衣袂,手中的茶杯也随后交给身后所立的侍卫,慢慢站起身,带着帝王般睥睨的神色来到林宣身前,微微倾身,道:“为什么?本王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说吧,你昨夜去了哪里?” 林宣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只因如此仰视别人,不是她的作风,嘴角讪笑:“王爷为何突然在昨夜想起了本王妃?本王妃去了哪里,或者是生是死,王爷真的会关心吗?” ‘啪’的一声,在林宣话音刚落,风夜行铁掌毫不留情的挥出,顿时让林宣柔嫩绝美的脸上出现了猩红的五指掌印。 “王妃?就凭你?本王想给你,你就是王妃。本王不想给,那你连小妾都不如!怎么,用计将本王的两个女人都陷害之后,你又去了哪里?给本王说!” 风夜行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那瞬间爆棚的怒气也迎面冲击在林宣身上。 脸被风夜行大力的巴掌打的偏向了一边,耳朵里面嗡嗡声不断,林宣面无表情的慢慢回头,伸手将脸上的发丝拂去,就在风夜行等着她解释的时候-- ‘啪啪’! 林宣带着倨傲凌人的态度,在风夜行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素手飞扬,左右两边分别回送给他两个巴掌,神色淡漠,表情冷凝,凤眸寒霜的一字一顿:“风夜行,打了女人,你很得意?” 风夜行片刻的怔愣,随后滔天怒火直冲九霄,他是北岳国的少年战神,带兵无数,身边美人姬妾环绕,就连父皇母后对他都是有求必应,何曾被一个女人掌掴? 一时间,整个后院内,风声鹤唳。排列整齐的侍卫心惊胆战的看着林宣,他们死都不会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人敢挑衅二王爷的底线,而且对方还是刚下嫁而来的王妃。 带着狂怒的风夜行,戾气散体而出,随后狠狠的出手捏住了林宣的下颚,声音如二月寒风:“林宣,你好样的!” 然,话落,风夜行左手快速的抬起,五指平伸带着强大的劲力眨眼间就对着林宣的额头拍去。而那掌风直将林宣的衣衫吹的飘飞,发丝在也身后缠绕。 躲不过了吗?自己的下颚被风夜行的大力捏的几乎骨裂,而由此被制住行动的林宣却只能眼看着那铁掌打向自己,这就是令现代人惊诧和向往的武功,而她在这般情况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爷,皇上急召!”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在为林宣这个刚刚当了三天的王妃默哀时候,西苑的圆拱门处却跑进了一人,表情肃穆带着焦急。 而他的话,也成功让风夜行的铁掌停在距离林宣额头一厘米处。看着拱门处的人,风夜行敛下眼睑,“本王这就去!” 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父皇从没如此着急的召见他,但此时风夜行仍旧有一分庆幸。 阴鸷的看着淡然的林宣,这个女人还有用处,要不是狂鸣的出现,恐怕他刚刚已经怒火攻心之下将她碎尸万段,但留她一命,却不代表他会如此就放过她。 “你的账,本王会慢慢与你算!”风夜行用力捏了一下林宣的下颚,随后大力道的将之甩开,阔步离去。 眨眼间,原本人满为患的院落顿时变得萧条无比,林宣拉着衣摆缓缓从地上起身,下颚传来锥心的疼也让她微微皱眉。 “你不是很厉害吗?当今天下,也唯有你一个女人,胆敢掌掴北岳的二王爷了!”突然传来的嘲讽话语,让林宣侧目,见到来人随即收回视线。 林宣睨着看好戏的林风,指了指地上的巧柔说道:“帮个忙!” -- 客厅内,已经给巧柔看过大夫并安置妥当后,林宣与林风同坐在椅子上,无人开口静谧一片。 林风打量着平淡的林宣,对于刚刚他躲在暗处看到的一切,还是有些惊讶的,他这个二妹,何时变得如此大胆?性子也是如此安静了? “你来,是为了看热闹?”林宣率先打破沉默。 林风回道:“我没那个闲情逸致,来看你们夫妻俩打情骂俏。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你应该会去皇宫参加晚宴,记得打扮漂亮一些,将这个也带上!” 看着手中被林风抛过来的小小纸包,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某种药粉,“这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将这里面的东西,放到酒杯里,给一个人喝下即可!”林风边说边起身,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不再久留。 “谁?”林宣眼底嘲讽闪过,面色却如常。 林风转身离去,却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昨夜救你的人!” 恢弘气魄的皇宫太和殿座无虚席,一切果真如同林风所言,此时的林宣正坐在所属二王妃的位置上,凝着对面畅谈有加的大臣,心绪迷惘。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林贵妃驾到!”随着小太监高扬着长调,太和殿巍峨的殿门口,走进三人。 为首的一身明黄,自然就是北岳国的皇帝风亭,而他身侧分别跟着两个雍容华贵之女子,一人身着大红色凤袍威仪高贵,正是北岳国的皇后白烟;另一人则身着粉色华贵宫装,脸上始终带着淡然的笑意,能够与皇后同样待遇出席如此庄重的宴会,后宫之中唯有林静芷贵妃有此殊荣。而她正是林宣的姑姑,林鸣鹤的亲妹妹。 众人朝拜! 风亭坐上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上,袖袍云动,中气十足的说道:“众卿平身!”而皇后与林贵妃也同时落座与龙椅两侧的凤椅上,皇帝皇后加之贵妃,如此重要的人物全数到齐,所为何人? 林宣始终低着头,再次落座之后,却根本无心顾及此宴会,轻轻捏了一下藏于袖中的药包,今夜出现之人,会是林风所说的君莫言吗? 自然,这般重要的场合,身为北岳国的将军林鸣鹤自然也有出席,早在宴会开始之前,那老谋深算的眸子就不知给林宣使了多少眼色。 “有请西木国月王爷!” 话落,待所有人都报以注目礼看着殿门的时候,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着实让林宣捏紧了手掌,果然是他?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轮椅上风华绝代的男子露面之后,只听太和殿内一片抽气声,伴随着不少大臣相互交头接耳。 “原来西木月王真的是个残废?” “是啊,如此风华正茂的年纪,当真可惜了!” 轮椅上的男子,身后跟着礼仪队,看似带着不少礼物,缓缓停在殿中央,温润柔和的嗓音继而响起:“莫言参见皇上!” 虽说参见,但由于坐在轮椅之上,行礼之事也不过是点头即止,而他身后所跟随的林宣见过的墨风等人,则皆是单膝跪地,敬意十足。 “呵呵,月王远道而来,朕招待不周,还请月王见谅!”月亭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君莫言微微抬首,血痣在太和殿明黄烛光的照耀下,愈发晶莹剔透,面带浅笑:“皇上太过客气,莫言受宠若惊,这些薄礼都是皇兄赠予皇上的,还请皇上笑纳!” 说着君莫言身后的墨风墨雨两人就将所有礼物呈上,而风亭瞥了一眼过后,笑言:“西木皇帝太过客气,朕与他也有几年未见,有机会朕定当前往西木,一睹西木国风采!” “莫言谢过皇上赏识!” 待两人寒暄过后,宴会正式开始,而到此时林宣都不明白,这宴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她自己虽然已是风夜行的妃子,但还没有进宫觐见过。而如此重要的宴会就这般让她出席,总是令她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呵呵,西木皇帝太客气了,朕不过是嫁个公主,还特意安排月王前来代为迎娶,朕这公主有服气了!” 宴会席间,风亭与诸位大臣对着君莫言推杯换盏,几句话之后终于步入正题。 君莫言坐在右边最上首的位置,端着酒杯颔首说道:“皇上严重了。皇兄对此次联姻十分重视,所以才特意派莫言来此迎接公主。” “那不知月王打算何时动身回国?北岳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若是月王不嫌弃,就在皇宫内小住几日,朕也好派人带月王四处走动走动!”风亭说话间对着身侧的太监暗示一下,随后太监离去。 而君莫言对此则毫无感知般,继续含笑说道:“那莫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主驾到!” 门外,伴随着唱调,一个娉婷绝美的身影缓缓走来,粉色留仙裙缀着流苏,头上飞天髻,身后半数墨发垂荡,绝美的鹅蛋脸,白希透红的肌肤,杏眸含羞,朱唇带怯,一时间大殿内的不少人都屏住呼吸,端看欣赏着。 世人皆知北岳三公主倾国倾城,如今一见,果不其然,非同凡响。 林宣也凝视着风夜宁,这般女子才算是倾国佳人吧,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带着魅惑人心的本事。 “宁儿参见父皇,母后。”风夜宁来到中央,恰好站在君莫言的身前位置,对着上首的皇帝皇后问安。 风亭满意的看着场中众人的反应,同时特别留意君莫言的表情,随即满意的笑言:“宁儿来了。月王,这就是朕的三公主;宁儿,快去见过月王!” 将两人互相介绍认识后,风夜宁带着羞怯微微转身,对着君莫言的位置行礼:“宁儿见过月王!”论身份即便她将来会是君莫言的皇嫂,但此时身在北岳,她还是一国公主,对于君莫言的身份,行礼也无可厚非。 “今后都是自家人,公主无须客气!” 风亭说道:“来,月王。朕敬你一杯,为北岳和西木的关系更进一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整个宴会席间,林宣就像是透明人一般,被人遗忘在角落,而风夜行冷酷的一张脸,一直喝着闷酒,无人知其所想。 而这时,已经落座在君莫言身边的风夜宁却再次开口:“父皇,听说今天二皇嫂也来了,可否引荐给宁儿?” 二皇嫂?那不就是她。 闻言林宣静静抬眸,侧目看着对面的风夜行,不知她如此说有何目的,原本想平静的不引人注意,而她这话,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皇上,光顾着给月王接风洗尘,都忘了咱们的行儿刚刚大婚。”皇后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 风亭也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啊,你看朕这记性。行儿,快带你的王妃出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嘭的一下,风夜行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下一刻不等林宣有任何准备,就被他猛地拉起手,走向了殿中央。 第1059章 以退为进 风夜行紧攥着林宣的素手,直让她感觉到手骨咔咔作响,两人白日里刚剑拔弩张的动手,现在众人眼前,却不得不逢场作戏。 叩拜了皇上皇后等人,林宣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任由风夜行拉着,而皇上与皇后两人的目光也紧紧的盯着林宣,上下打量着。 “皇上,你看这宣儿长得多标志。想当初因为宣儿要嫁人,哥哥可是喝了一夜的闷酒呢!很是舍不得!”林贵妃,也就是林宣的姑姑先声夺人。 皇上点头:“嗯,行儿也算是咱们北岳国第一个有了正妃的王爷,的确不错。” “原来这就是二皇嫂,长的果然标志。父皇,宁儿曾经听闻,将军府中的女子,各个琴棋书画,能歌善舞,不知道二皇嫂是不是也如传言那般?”风夜宁在皇上说完之后,走上前拉着林宣的另一只手,故作熟稔的说道。 而此刻,林宣算是看了个明白,这风夜宁的目的并不是要认识她,而是要给她难堪。京城传闻她自己也有耳闻,的确如同她所说,将军府中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唯独不包括她穿越所附在的林宣身上。 她自己其实也有承袭林宣的记忆,这女子之前分明是个骄纵蛮横的主,由于她的娘亲备受林鸣鹤喜爱,是以造成了她这般的性格。 但说到琴棋书画,这前身林宣根本就是个半吊子,现在这节骨眼上,她唯有自保才能不至于露出马脚。 “公主过誉了,本王妃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琴棋书画,能歌善舞也只是京城传言,不可尽信。但本王妃倒是曾经听王爷说过,公主的妙手丹青在北岳国无人能出其左右,不知可有此事?”林宣以退为进,不但将自己谦虚的一面展现出来,同时又辅以对风夜宁的赞美之词,霎时就见风夜宁的脸上出现了骄傲的神色。 林宣心底冷笑,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而她今夜所做之事,林宣也明白,绝对是有人背后指使她,至于是谁。。。看着旁边紧紧捏着她手掌的风夜行的黑墨脸色,就一切明了。 如此拙劣的手段,风夜行,你还真是让我看低了你,北岳国少年战神,不过如此! “那当然,宁儿的丹青曾经在拍卖大会上还被人高价所得呢!”林宣的几句话,就让看起来优雅精致的风夜宁现出原形,而她这般自吹自擂过后,却是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君莫言。 皇上和皇后此时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他们是知道行儿对这门婚事的不满意,但为了江山大计,才不得已如此让行儿委屈。但谁曾想刚刚本有机会好好奚落林鸣鹤的女儿,甚至若是运用恰当,说不定会让他露出马脚,谁知一切都被那林宣给化解。 而看着风夜宁傲娇神色的风亭,更是气在心头,这个女儿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此次和亲实在没有合适人选,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成为和亲公主,典型的胸大无脑。 清了清嗓子,风亭说道:“好了,宁儿。不要让月王看了笑话,还不坐回去!” 宴会进行一半,林宣始终像是外人一样,看着所有人推杯换盏,唯独她有些格格不入,而身侧的风夜行,也一直冷着俊脸,毫无顾忌的举杯狂饮。 “老臣见过二王爷,二王妃!”正思忖的时候,对面的林鸣鹤不知何时来到了林宣和风夜行的身前,手中端着酒杯,对着两人作揖。 该来的,总会来的。 风夜行坐姿狂放的斜睨着林鸣鹤,若不是这个老贼搞了那么多幺蛾子,他也不会为了将计就计,就娶了身边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他不会就此罢休! “林将军有事?” 林鸣鹤泛着歼诈的目光看着风夜行,说道:“老臣惶恐,不知王爷对宣儿可还满意?” 如此套近乎般的说辞,风夜行眼底的讽刺光芒更甚,他不会以为安排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就可以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真是愚蠢! “满意!本王怎么会不满意,林将军将爱女嫁给本王,本王感谢还来不及呢!不过,若说满意的话,本王倒是还有一个要求。” 风夜行话中有话的说完,林鸣鹤立刻开腔:“王爷,您说,小女之前骄纵人性,如今嫁为人妻,定会以夫君为天,若是她做的不好,本将是不会包庇她的!”说着林鸣鹤还给了林宣一个警告的眼神。 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全围绕林宣一人进行,但心性使然,林宣也不会做过多的解释,风夜行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她不会管,但若是犯到她的底线,那一切就另说。 “呵呵,林将军严重了,说到底本王还要称呼你一句丈人。但就如将军所言,王妃的确有些骄纵过度,嫁给本王第二天开始,就彻夜不归,回府之后居然连衣裙都换了。将军,你说王妃是不是太任性了!” 此时,原本就是宴会期间,林鸣鹤刻意上前敬酒的举动已经引起不少人侧目相望。而就在当下风夜行毫无顾忌的说出了林宣彻夜不归的事实之后,侧耳倾听的众人之间立刻响起了抽气声。 二王妃居然彻夜不归? 这在北岳国任何女子身上都没有发生的事情,居然二王妃胆敢如此做? “什么?行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般状况下,一直关注着风夜行的皇后,自然也听了个明白,顿时怒气横生的问了一句。 霎时间,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林宣的身上,想着她是否会为自己解释一番,而风夜行此时脸上也泛起了宴会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林宣,本王就不信你不怕天下人唾弃,胆敢夜不归宿,还敢打了本王,你认为本王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吗? 而此刻,风夜行的沉默却是让皇后更加怒火滔天,“林宣,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王妃你居然彻夜不归,你视北岳祖训为何物?!” 林鸣鹤钢牙紧咬,一方面愤恨自己的沉不住气,令一方面也是对林宣的做法暗恨在心,若是因此她坏了自己的好事,看他怎么惩罚她。 想着,林鸣鹤立刻跪地:“皇上,皇后。是老臣教导无方,但老臣相信宣儿定是有事耽搁才没有回府的,还请皇上皇后明察!” 风亭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特别是在面对林鸣鹤跪地解释的时候,他们都知道林鸣鹤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只不过如今天下动荡,不得已他们才如此与他虚与委蛇。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筹码,行儿是他们北岳国的战神,多少边关战争都是他浴血而出,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林鸣鹤以为就凭借他那个庶出女儿的身份,能够坐上二王妃的位置吗?真是笑话! “林将军还要说什么?王妃才嫁给王爷三天时间不到,居然就行事如此大胆,今日不如林将军就当着众臣以及月王的面,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为何!”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风夜行是年少任性,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没有分清场合就说出这种事,风亭和白烟都有些无奈,但出于心里天平上的失衡,自然是会偏向于风夜行。 “这。。。这。。。宣儿,还不快说出来,你彻夜未归的原因!”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林鸣鹤,这时候黔驴技穷的只好将林宣推出,他可以失去一个女儿,但却不能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计划。 林宣表情淡然的扫过眼前的所有人,特别是在看到林鸣鹤时候,眸中锋芒毕露,随后就这般不卑不亢的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没有原因!” 她不善于解释,相信那夜的事情,风夜行若是仔细调查,定会知道所有原因,但他却一味的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于自己身上。她不是个会主动陷害别人的人,若不是慕容云给她下药在先,她也不会用计将她们赶出王府在后。 “放肆!”风亭这时候雷霆震怒,这林宣如此做派,直让他感觉自己的龙威被人挑衅,更何况此时殿内还坐着远道而来的西木月王。 风夜宁适时插话:“二皇嫂,你怎么能这样?试问这天下间,那个女子在嫁人之后胆敢夜不归宿的,依宁儿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北岳有多少女子对二皇兄趋之若鹜,你居然如此不珍惜,你这般做法,让二皇兄如何自处!” 所有人的矛头都统一指向了林宣,仿佛她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风亭和白烟也皆是震怒的神色,唯有林静芷皱眉担忧的与林鸣鹤暗中对视。 深吸一口气,林宣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站在跪地的林鸣鹤身边,看着风亭和白烟说道:“敢问皇上,若是皇后大婚之后彻夜不归,生死未卜,皇上会怎么做?” 风亭冷哼:“林宣,你如此问是想给你自己找什么借口?皇后又岂是尔等能够污蔑的!” 林宣摇头:“皇上,请回答我的问题,至于我夜不回府的原因,稍后我会一一告诉众人!” “哼,若是皇后生死未卜,朕定要将这天下也翻过来,将她找到。” 林宣浅笑,带着凛然的气势回头看着风夜行,说道:“既然皇上如此说,那试问王爷,当我深夜失踪,生死未卜,王爷可有派人找我,若是我因此而遇到任何不测,王爷又当如何说?!” “信口开河!本王的王妃,你现在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质问本王,足以说明你当日安全无虞。” 林宣冷淡的说道:“那王爷就是承认,并不曾派人找过我,也就是置我的生命与不顾!” 嘭-- 皇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凤椅的扶手上,带着长长护甲的手颤抖的指着林宣:“好你个林宣,身为北岳的王妃,见了本宫和皇上不但不称父皇母后,还胆敢当众以本宫为例,质问王爷,你眼中可还有皇上!林将军,这就是你当日誓死举荐的好女儿?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北岳王朝何曾出现过如此不知廉耻不懂礼仪的王妃!” “皇上息怒,皇后息怒!”霎时间所有朝臣全部跪地,齐声震天响的请求息怒,就连林贵妃也是半蹲在地上有些惶恐。 而在此之间,太子风叶雨和风夜痕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风夜宁也是被皇后的厉声训斥吓得噤了声。 此时,除了君莫言以及身后的侍从无谓的看戏,殿中央就剩下林宣一人孤傲而立。君莫言桃花眸兴味十足的睨着林宣,单薄的身子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凛然气势,有意思! “皇上,皇后。老臣罪过,是小女不懂事,皇后开恩!”林鸣鹤低着头看着青石地面,藏于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按着地面,林宣,本将定不饶你。 他做了这么多,从来没有一次如同今天这般狼狈,让她做的事还没做好,居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罪不可恕! 皇后双眸怒睁,呵斥道:“林将军不必求饶!不然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林宣算是看出来,这北岳国的皇帝和皇后,绝对不像外界传言那般面和心不合,根据此时的举动,就可看出两人分明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她自己,则成为了皇帝和皇后要对付林鸣鹤的开端! 林宣凤眸光华闪现,她岂是任人利用的主? “王爷的意思呢?”就在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看着天颜大怒之际,林宣清凉的嗓音响起,更是让几个看戏的人提高了兴致。 风夜行嘴角挂着邪佞的笑,慢慢踱步到林宣身前,“本王的意思很简单!只要王妃告诉本王,深夜不归你去了哪里即可!” 说完风夜行修长的身姿不动,定定的看着林宣,他就不信她会说出来。当夜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当天白日里等她回来,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为了绿娥也为了慕容芸。 女人之间的斗争,他见的多了,而她们几人之间的小把戏,又岂能瞒的了自己?林宣,今日就让本王看看,你到底要如何自圆其说!中了慕容芸的合欢毒,你。。。到底找了哪个男人解毒? “行儿,你。。。”皇后闻言立刻不赞同的想要说什么,却被风夜行开口打断:“母后,就让她说说,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等着林宣开口,自然大家也都对王妃彻夜不归的事十分好奇,八卦是所有人的自然心性。 林宣微微仰头看着风夜行,一字一顿,道:“我中了毒,被人所救,如此而已!” 话闭,风夜行的手立刻紧握,狂飙的怒气也散体而发,她如此说就是承认自己身上的合欢毒有人帮她解了,这么说她已经不洁,甚至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风夜行强忍着杀人的怒气,银牙紧咬,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什么毒?被谁所救?” 第1060章 敬你一杯 “王爷在意吗?我中毒的时候你又在哪?现在你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为何?”林宣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软柿子,遇强则强是她的本性。 她不想说的事,也定不会透露一个字。她中了媚药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自己承认,且不说是否会引来麻烦,但是如何解毒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她如何自圆其说。 “呵呵!” 就在这时,君莫言却坐在轮椅上轻笑了两声,引得所有人转头看向他。 风亭微微蹙眉,随后笑言:“让月王见笑了。哎,好了,行儿你们先别说了,这件事容后再议!” “皇上,莫言有一事觉得很巧!”君莫言血痣魅惑,云淡风轻般的开了口。 “月王请讲!” 君莫言说道:“前日深夜,莫言赶路来此,恰好路过一处河边。见一女子孤身落水,是以莫言命人将人救下,随后带回了客栈,这情形恰好与二王妃所说的有些相似!” 林宣看着君莫言大尾巴狼的装腔作势,虽然很是不屑,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这般说的的确确是给自己解了围。 “哼?有这么巧的事?月王莫不是在开玩笑?”风夜行第一个出口反驳,嘲讽之意明显。 君莫言失笑摇头:“二王爷此言差矣!莫言身为西木王爷,若非事实如此,何故说出来牵扯进你们的家务事!只不过莫言的确见过这样一个女子,不知可是王妃!” 林宣心底暗骂,是不是她相信君莫言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居然还会如此问,但人多嘴杂,林宣不得不借坡下驴,“原来救了我的人正是月王,感激不尽!” “呵呵,王妃客气了!莫言当日赶路着急,并未过多停留,只是安排了身边的属下代为救治,墨风,你可还记得当日那女子所穿的衣服?” 君莫言如此说之后,顿时令不少人都点头称是,看来确有其事,否则月王这般说,若是不能与王妃穿的衣物对号入座,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 墨风上前一步,缓缓道出当日林宣所穿的衣服款式之后,风夜行的脸色愈发难看,居然在如此情况下,都会让她化险为夷,不禁有些挫败! 风亭见风夜行不再说话,也是知道事情恐怕果真如此,顿时笑面盈盈的说道:“看来一切都是误会!行儿,下次切忌不可如此粗心了!” “哼!” 不想被林宣和月王联手反击,风夜行带着怒气,冷哼一声,不顾场合直接转身离去,偌大的太和殿内却无人敢开口。 谁不知道北岳国的二王爷是他们的战神,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不曾置喙,他们这些为人臣子更是不敢多加评论。 “真是朕的失误,让月王看了笑话。” 君莫言摇头:“皇上严重了。误会自然是解释清楚为好,莫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如此甚好,那朕就替行儿谢谢月王!” 林鸣鹤此时也从地上起身,拉着林宣来到君莫言的身前,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杯酒,递给林宣之后说道:“月王大人大量,小女有任何冲撞之处,还请月王海涵!老臣与小女敬你一杯!” 酒过三巡,宴会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林宣正站在皇宫后花园内的一处池塘边。 “为什么将酒碰洒?”身后传来的轮椅转动声音,不用回头,林宣也知道是谁,而他的话却是让她吃惊的侧目。 “什么意思?” 君莫言独自一人,无人推动轮椅却也是如常行驶着,停在林宣的身侧,君莫言清澈的眸子闪过一阵迷惑,“为何你刚刚要故意将酒杯撞掉,不过是林将军的好意而已!” 林宣摇头,表情淡然:“何以见得我是故意撞掉呢!月王想必是看错了,我也只不过是无心之过!” “是吗!” 君莫言看着荷花池塘,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慢慢摩挲,叹息着说了一句:“你很特别!” “有吗?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月王也不例外,我到是很奇怪,当夜我身上所中的毒,月王真的不知道吗?” 林宣侧目看着好似纤尘不染踏云而来的君莫言,直觉上这男子定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能怎样?王妃现在安然无恙,就够了!只不过确实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王妃!” “她是本王的王妃又怎么了!” 谁知,君莫言话落,两人身后却同时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冰冷刺骨的嘲讽话语,而轮椅上的君莫言则是表情莫名的嘴角微翘。 风夜行睥睨的走到林宣身边,由上而下俯视众生般的姿态问道:“本王的王妃,不打算解释一下,你在这里的原因?” 林宣红唇轻抿:“不过是出来放风而已,王爷想要什么解释?!” “哦?这么巧,本王的王妃出来放风,月王也同时出来!那本王不得不考虑一下,刚刚月王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风夜行愤恨的看着君莫言,他讨厌这个人,永远都是一副淡笑无谓的表情,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的波动。 “二王爷想太多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若是二王爷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不要成亲这么早,耽误了自己,也误会了他人!”君莫言黛眉轻挑,侧目斜视风夜行。 风夜行铁拳紧握,衣衫无风自动,眯着眼说道:“君莫言,不要以为你是西木的王爷,本王就不敢动你!” 君莫言笑了,霎时间风华绝代,贝齿在月光下晶亮无比,“那不知二王爷打算怎么动莫言?” “王爷,月王是代表西木皇帝来迎亲的,你不会忘记吧!”林宣单方面的并不希望两人动手,特别是风夜行与君莫言之间,私心的想着并不希望君莫言因此而有什么不测。 风夜行的能耐和武功她是大概了解的,且不说君莫言的能力如何,但这事毕竟是因自己而起,若是他们两人发生冲突,那她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好过。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王说话!”白日里林宣对他的掌掴,在加上宴会中林宣对他威严的挑衅,以及眼前与君莫言谈笑风生的一切,都让风夜行怒气达到顶点,不假思索的猛力甩袖,带着强大的内力瞬间就将林宣的整个身子冲击到空中,而她的下坠的地方正是布满荷花的池塘! 在君莫言的侧目以及风夜行邪佞微翘嘴角的表情下,林宣腾空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眼看就要落入池塘内。 君莫言紧握着扶手,桃花眸中闪现纠结,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却从池塘对面一人踏云而来,双脚轻点池水,几个回旋一把就将林宣揽入怀中,随后落在风夜行与君莫言的身侧。 “二弟,夫妻吵闹很正常,但何苦动手呢!”风夜雨揽着惊魂未定的林宣,对着君莫言点头示意之后,就转头看着风夜行,话中不乏责怪。 风夜行睨着风夜雨扣着林宣纤腰的手,只觉得十分碍眼,毫不温柔的一把将林宣拉过来,哼声说道:“皇兄还有这份闲心来管本王的闲事!” 风夜雨失笑摇头:“恰好路过,却不想就看到二弟对着弟妹动手,女人都是用来疼的,不论身份如何!” 风夜雨的话,似是提点又似是提醒,让风夜行眯了眯眼,随后拉着林宣的胳膊,丢下一句话:“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立一坐,风夜雨和君莫言都看着远去的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不多时风夜雨转头看着君莫言,笑中带刺的说道:“今夜的宴会本就是为月王准备的,本宫还希望月王不要插足到二弟与弟妹的事情中间!” “呵呵,太子严重了!莫言也不过是偶遇二王妃而已,何来插足?”君莫言眸光清澈璀璨,比之星子还要闪亮,说的话也同样面面俱到,让风夜雨有些哑口无言。 “这样最好!” 说完,风夜雨率先离开,池塘边独留下君莫言一人,白衣似雪伴随着清风摇曳。 “三爷,那酒中果然有毒!” 这时,墨风和墨雨突然出现在君莫言的身后,而墨风说话之际,双手紧紧握拳僵在身侧,他是真的没想到,北岳国居然敢给三爷下毒。 君莫言看着池塘内纷嫩吐芳的荷花,声音冰冷如霜:“什么毒?”他早就知道林宣突然将他的酒杯撞掉绝对不是意外。 “断肠草!” 咔的一声,君莫言右边扶手顿时碎裂,伴随着木屑洒落,君莫言桃花眸中顿时锐光乍现,“谁下的?” “是。。。是二王妃!” 君莫言眸色深沉幽深无比,仿佛是深渊寒潭般陷入就无法自拔,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确定吗?” “是,的确是二王妃下的毒,但故意撞掉酒杯的也是她。三爷,属下怀疑这是与林鸣鹤有关!”墨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直觉上他可以感觉到三爷对二王妃的不同。 —— 一路回到王府,明明宴会还没有结束,风夜行却依旧故我的带着林宣回到了王府。 不理会途经遇到的下人或者是闻声而来的姬妾,风夜行此时的步伐迅速,且丝毫不给身边林宣机会,连拖带拽的直奔西苑。 “风夜行!你放开我!” 在临近西苑之际,林宣只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他如此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差点落水受伤的是她不是吗! 西苑内,巧柔看到怒气冲冲的风夜行拉着自家小姐回来的时候,立刻上前问安,却不想被风夜行一脚踢开,“滚!” 随后进入主厅之后,风夜行一把就将林宣甩开,随后浑身怒气爆棚,瞬间厅内所有的门窗霎时砰砰的关闭。 林宣一个趔趄,还没站稳的瞬间,风夜行欺身而上,“践人,今日本王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王妃!” 风夜行带着狂怒的气息,一把搂过林宣的纤腰,铁臂如同钢筋一般,将林宣紧紧禁锢在怀里,同时左手狠狠的扣住林宣的后脑,随后薄唇覆上! 林宣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欲裂,不论前世或今生,她都不曾与人如此紧密接触过,更遑论此时红唇上传来辗转悱恻的温度。 唔唔声在两人红唇间传出,林宣用尽全力却根本无法撼动风夜行一丝一毫,待察觉到红唇贝齿间被灵滑的舌侵入之际,林宣闭目用处拼死的力气狠狠的咬下,血腥味顿时弥漫在两人口中。 唔! 风夜行眉头紧皱,大力的推开林宣,眉头紧紧挤成了一个‘川’字,钢牙紧咬,怒气冲关! “林宣,你好大的胆子!” 林宣胸膛剧烈起伏,死命的擦着红唇,凤眸内波涛汹涌,血液澎湃,她不想忍了! “风夜行,我要你的命!”她是现代的林宣,任何人都不曾给过她如此难堪,更别说这种近乎于侵犯的举动。 虽无内力,但林宣身体灵活,瞬间就窜至风夜行的身前,双手成拳猛地袭击向风夜行。近身肉搏,她的强项! 待拳头带着劲风袭向面门之际,风夜行左右闪动两下,十分轻松的就躲过了林宣的动作,鹰眸内也闪现一丝诧异,他还真是没想到林宣居然会这些奇奇怪怪的招式。 但那有怎样,他是北岳国人人称颂的战神,这些雕虫小技,在他面前无异于自取其辱! 林宣的动作越来越快,但内心却越来越无力,她的跆拳道黑带在风夜行面前,居然无法碰触到他半分,难道这就是差距! 房间内桌上,案台上的摆件以及茶盅,尽数在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摔的粉碎,而林宣却是越挫越勇,她就不信她会如此无能。 就在林宣的拳头眼看就攻击在风夜行的胸口之际,原以为风夜行依旧会闪躲开,却在下一秒带着强大的力气‘嘭’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口,顿时林宣体内反扑的热血更加炙热。 然而,变故由此而生。 林宣的动作还没来得及继续,右拳却被风夜行一手攥住,随后借力一带,左手在她纤腰上一扣,几个旋身就落在房内的软榻上。 风夜行由上而下压着林宣,嘴角邪佞无比的笑着,鹰眸内火光四射:“胆量不小!就让本王看看你接下来还能否有如此精力!” 话闭,铁掌猛烈一扯,林宣身上的衣裙瞬间破碎飞舞至空中,而风夜行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怎么?现在你怎么不反抗了?” 第1061章 别哭 林宣凤眸圆睁,带着无与伦比毁天灭地的恨意,“风夜行,解开我的穴道!” “呵呵,你不是很能耐吗?今日本王就让你知道,与本王作对,下场到底是什么!”话落,林宣身上的亵衣再次飘飞,粉红色的裹胸瞬间置于空气中,而风夜行的鹰眸也逐渐变得深邃幽黑。 此时的林宣很美,凌乱的发丝散在软榻和胸口处,裹胸下裸露的肩膀和藕臂,洁白如玉,肌若凝脂,脸上由于之前的运动和愤怒也染上红霞,凤眸带着怒气却愈发显得水光泽泽。 风夜行只觉得体内火气上涌,不受控制般带着虔诚的信念一点点低下头,在林宣的胸前攻城略地,且逐渐有向下的趋势。 反观林宣,由于刚刚一时大意,被风夜行点了穴道,滔天怒火在心中翻涌,却根本无济于事,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无人敢欺。 银牙紧咬,凤眸狠狠闭上,她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看着风夜行在她身上肆虐,啪嗒一声,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屈辱万分。 突然:“王爷,王爷,不好了!书房着火了!”从西苑外传来的家丁呼唤的声音,显然十分着急。 闻言,正打算撕裂林宣亵裤的风夜行,瞬间被浇了一头冷水一般,猛地起身,风一般的跑出来房门。书房重地,太多太多重要的文件和信息,绝对不能有事。 房门大开,冷风倒灌,林宣有些空洞的睁开眼,她安全了是不是! 门外的巧柔哭着想要跑进屋,却一直被秋竹与蓝菊制住行动,只能哭喊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秋竹与蓝菊正是上次被风夜行安排在西苑监视林宣的人,由于没有王爷的命令,她们是不会进去的!那个冷淡自傲的女人,活该让她吃点苦头,凭什么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却霸占了王妃的位置! 她们几人原本都是王爷的暖床侍妾,这女人一来,极为明显的让王爷将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林宣听着门外巧柔的哭喊声,无力的叹息,而突然门外砰砰砰传来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空中划过,落在她的身旁。 不能动作的林宣,只感觉眼前划过一道白影,随后四敞大开的房门应声关闭,而身上也同时被覆上衣物,淡雅的嗓音也相继传来:“你还好吗?” 身上穴道被解开的瞬间,林宣只感觉浑身酸麻无比,怔愣的转头,当看到坐在软榻边的轮椅中的男子时候,林宣热泪上涌。 是他?自己每次最狼狈的时候,为何都是他出现! 君莫言蹙眉看着林宣狼狈的样子,身上虽然被他脱下的衣服遮盖住,但地上和软榻上破碎凌乱的衣物还是让他有些莫名的愤怒。 眼看着林宣凤眸星光点点,脖子上还有着红痕,君莫言眉头愈发褶皱,修长的手指在看到林宣眼角的泪光时候,控制不住的轻轻抚上,温柔以对:“别哭!” “你怎么来了?”林宣沙哑无比蕴藏一丝的脆弱问道。 君莫言有些紧张的紧握轮椅扶手,温润清凉的嗓音问道:“若我不来,你该如何?”他想知道,若不是他突然有些事情想要找她弄明白,那今夜孤立无援的她要如何自处。 林宣静静的躺在软榻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君莫言,嘴角牵强的笑了一下,伴随着一滴脆弱无助的泪说道:“可你还是来了!” 她不想知道他为何而来,她不想去考虑那些如果,眼前他就这样凭空出现,一如当日她在深水中独自煎熬的时候,也是他。 一盏茶的功夫,林宣换好了衣衫,与君莫言隔桌相望,黑夜之中房间内并没有点灯,而房间外远远的还可以听见下人救火的吆喝声。 “刚才谢谢你!”林宣倒了两杯冷茶,眼下她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君莫言不在意的端起茶杯,桃花眸蕴藏着无数情绪,轻抿之际也不曾放开盯着林宣的视线。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见君莫言不说话,林宣只好再次打破沉默。 君莫言唇瓣带着水光,黑暗的房间内也并不会阻碍他的视线,道:“为什么下了毒,又救了我!”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整夜。 砰—— 林宣根本没想到君莫言开口就会说这些,顿时不小心将茶杯撞洒,冷茶顺着桌子蜿蜒流淌,林宣低下头,轻咬了一下红唇:“我。。。你都知道了!” “告诉我,为什么!” 君莫言并未回答,而是紧紧盯着林宣,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想要知道的就是,她这样做的原因或者是目的。 “毒,我并未下到酒杯里!碰掉你的酒,只是不想你喝!”说着林宣就从自己的软枕下面,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她的确没有下毒,在宴会上她袖中隐藏的纸包不过是一包被她调换了的面粉而已,但后来林鸣鹤交给她的酒杯时,眼底流光划过,却是被她看了个清楚,是以她才会将君莫言的酒杯碰掉,不论如何,他救过自己,而她也不是任人利用之人。 “那如果今日换了他人,你是否还会如此做?”君莫言敛了一下眼睑,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林宣呼吸一窒,不明白君莫言为何这样问,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救了自己两次,她不想撒谎:“我不确定!” 她不是好人,曾经混迹黑道,良知早已泯灭,她根本无法想象,若是今夜换了其他人端着酒杯,她是否还会做出碰掉酒杯这般愚蠢的事。 “三爷,他回来了!”这时候,墨风在门外开口,有些着急。 君莫言顿时眸光深沉,微微侧头冷鸷的说道:“引开他!”全然不顾这里是别人的王府。 “是!” 房间内再次恢复沉静,黑夜之中,林宣感觉自己脸颊越来越烫,特别是在君莫言这般看似身残志坚的王爷面前,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似乎所有事情都尽数在他的掌握中。 察觉到对面的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林宣只感觉如芒在背,而紧接着君莫言声音有些冷淡,“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嫁给他?这一次我来了,可下次呢?” 三日后,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如过眼云烟般再无人提及,而这对于林宣来说,也无疑是件好事。 那夜,不知道君莫言用了何种办法将风夜行引开,这三日来,他居然都不曾再来过西苑,心底也略微放松了一下。 而往往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宣也总是会想,她是否太弱了,在现代的时候,她这般身手几乎可以说无人敢欺,可遇到这些擅长飞檐走壁的古人,她就束手无策,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近身肉搏,在风夜行面前都显得那般无用。 坐在窗前静静叹息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定然不会好过,那日在宴会上,她坏了林鸣鹤的好事,恐怕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 而她所承袭的记忆中,深知林鸣鹤是个有野心的将军,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子女去达成目的。正在思忖的林宣,却没想到事情来的这般快。 “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巧柔从门外走进,脸色有些不自然。而始终待在西苑的秋竹与蓝菊监视林宣的秋竹和蓝菊,当看到巧柔身后之人的时候,同样没有好脸色。 林宣起身走出房间,印象中的这个嫡出大小姐,她穿越至今还是第一次见面。 巧柔站在一旁,而她身后之人也慢慢走进,一身白色飘渺如仙的长裙摇曳,头上的发髻半梳半放,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如瀑。完美的脸蛋上,柳眉浑然天成,极尽魅惑的双眸,恰到好处的琼鼻,两半纷嫩水润的朱唇,林宣不得不承认,这林婉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女,特别是一身白衣愈发衬托的她晶莹剔透,不食人间烟火。 “二妹,好久不见!”林婉上前热络的拉着林宣的手,声音也是空前的甜腻娇柔,的确魅惑人心。 林宣撩了一下头发,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冷静的回以略带凉薄的问候:“大姐,好久不见!” 林婉对于林宣这般表现,诧异在脸上一闪而过,柳眉微蹙,随后看着巧柔说道:“巧柔,你先下去吧!” 待看到林宣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巧柔转身离去,并顺带将房门紧闭。 然而,当屋内只剩下林婉和林宣的时候,看着林宣率先坐在椅子上,林婉不悦的说道:“怎么?二妹当了王妃,就不记得规矩了吗?” 林宣倒了一杯茶,轻饮之后冷淡的看着林婉:“大姐说的是什么规矩?” 当下,林婉被问的有些哑口无言,同时也对林宣的变化微微不解,拉着裙摆落座,看着林宣有些不屑:“看来当了王妃,你就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成亲多日,你居然都不回家省亲?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林宣明了,这林婉看来是兴师问罪的,不过若是真来看她这个二妹,又怎么会穿的如此动人,想必她真正的用意应该是王府里的那个男人才对! “如你所说!我现在是二王妃,省亲与否自然是我说了算,大姐见了我并未行礼,又自行与我同桌而坐,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二王妃呢?” 晋阳街上,林宣身后跟着巧柔,两个人漫步而行。 想到现在王府内,打的火热的一对,林宣嘴角就嘲讽十足,她在见到精心打扮的林婉时候,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晋阳城中,风夜行也算是不少女子心中极为爱慕的对象,相信林婉也是同样,更遑论她一直自持嫡女的身份,对风夜行也是尽可能的讨好着。 “小姐,你为什么让大小姐跟王爷去赏花呢?”巧柔亦步亦趋的走在林宣身后,嘟着嘴有些不解,还有些不悦,明明小姐才是二王妃,可是没想到王爷在看到大小姐之后,居然两个人相携而去,这叫什么事嘛! 林宣淡笑:“郎才女貌,很好的一对!” 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对风夜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所以若是林婉的到来能转移风夜行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如此再好不过。 晋阳街,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一直延伸至远处,两边鳞次栉比着各色商业楼,而街道两旁也尽是叫卖声不绝于耳的小商小贩。 林宣第一次真切的感受着自己生活的城池,同时也仔细的看着为了生计奔波的百姓,而漫步之际,偶然转眸,就看到自己的正前方,那一身白衣似雪,墨发飞扬,血痣妖媚惑人的君莫言。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相似,嘴角弯着淡淡的弧度,彼此相距不过五米的距离,就这般互相凝望,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君莫言眼睑微敛,“好巧!” 林宣淡笑:“好巧!” 而这俩人的对话,让君莫言身后的墨风一阵汗颜,三爷,原来你火急火燎的要上街,就是为了二王妃。。。 酒楼内,林宣和君莫言同桌而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林宣则是因为想到曾经夜里他的温柔以对,而君莫言则是紧紧盯着林宣,让她无所遁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君莫言清凉温和的嗓音响起,林宣诧异的抬头:“什么问题?” 说完,林宣只感觉灵光一闪,这才想到,似乎当晚他问自己为何要嫁给风夜行的问题上,自己一直都没回答,没想到他还记得。 轻轻呼出一口气:“身不由己!” 林宣给出了答案,而君莫言的反应却是很平常,端着茶杯轻抿了一下,随后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林宣有些懊恼的低着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他面前,就变得不像自己,甚至还曾偷偷脸红过,她这是怎么了。 而墨风此时恰好在君莫言的耳边说着什么,即便如此,君莫言那双略带邪魅深邃的桃花眸也不曾离开过林宣。 待墨风说完,君莫言眸中势在必得的光芒闪过,侧耳聆听的几秒,随后拿起桌上的莲子糕,白希如玉的素手慢慢递到林宣的唇边,眼里是腻死人的温柔。“尝尝这个!” 林宣怔怔的看着君莫言有些突然的动作,看着嘴边的莲子糕,睨着他一时忘了反应,此时的他看起来好温柔好惑人。 楼梯口,脚步声传来,似乎同时还伴随着吴侬软语般的撒娇。 正在此时,一声惊呼拉回了林宣的思绪。“啊,王爷。那不是二妹吗?” 第1062章 君莫言受死吧 “啊,王爷,那不是二妹吗?” 伴随着一声故意的惊呼,风夜行转眸,而林宣和嘴角挂着莫名笑意的君莫言也同时看向楼梯处。 风夜行鹰眸冷光乍现,慢慢怒目圆睁,厉声而说:“你们在做什么?” 瞬间,桌边的两人动作一致的转头,直接将风夜行忽略个彻底,而林婉见此则笑意盈盈的拉着风夜行走上前:“二妹,好巧啊!不知这位是?” “回答本王,你们在做什么?”风夜行看着林宣毫不在意的神色,强忍着从心底窜出的火焰。 君莫言拿着墨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浅笑道:“二王爷何故如此愤怒,莫言和王妃什么都没做呢!” “哦!三王爷的意思是,本王打扰到你们了?” 君莫言摇头:“呵呵,二王爷果真误会了!” “二妹,刚刚大姐好像看到这位王爷在给你喂食?你们什么关系啊?”林婉暗笑在心,果然是连老天都在帮她,真没想到林宣居然敢背着王爷与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林宣凤眸流转,看着林婉幸灾乐祸的样子,脱口而出:“那你呢!若我没记错,你身为将军府未出阁的大小姐,挽着我的夫君做什么?” 一句我的夫君,顿时让身旁的三个人皆变了脸色。君莫言在林宣说完后,桃花眸里寒光闪烁,嘴角的淡笑也愈发妖艳。 而风夜行闻此则有些意外的挑眉,他习惯了林宣伶牙俐齿的反驳,但在听到她说‘我的夫君’这四个字的时候,竟是感觉格外的好听。 反观林婉,当下脸色难看之极,想矢口否认,但自己的手的确还挽在风夜行的臂弯里,她这是在暗讽自己。 “林宣,你。。。” 就在林婉想要怒斥她的时候,风夜行的动作却让林婉惊愕的侧目。 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风夜行突然一反常态,走上前拉起林宣放在桌上的素手:“看来是本王的错,冷落了王妃。本王多谢三王爷代为照顾宣儿,这位林婉小姐,也麻烦三王爷帮忙送回将军府吧!” 说完不待林宣反应过来,拉起她就大步走开,虽面上带着邪肆的浅笑,但只有林宣知道,自己的手被捏的有多痛。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这些男人眼里,她就好像商品一样,任由他们你争我夺,她受够了。 林宣奋力的甩开风夜行拉着她的手,表情越来越冷厉。红唇轻启刚刚要说话的时候,几个敏感的人都同时察觉到空气中有些窒息冷凝的气氛。 就在林宣讶异侧目的时候,窗外却突然窜进无数黑衣人,每个人都手执长剑,为首的黑衣人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君莫言,受死吧!” 顷刻间,二层茶楼内茶客尖叫逃跑,慌不择路。 而君莫言桃花眸冰冷无度的看着黑衣人执剑而来,却是一动不动。 眼看着剑尖已经快要刺在君莫言的身上,锵的一声,风夜行一脚踢开剑尖,转身面对黑衣人。 而另一边与刺客纠缠的墨风也是放下了心,他知道眼前这种情况,三爷是一定不会有任何动作的,而风夜行却突然加入进来,无疑是害怕西木三爷在北岳国出了事,而引起两国纠纷。 “啊——” 突然,以刺杀君莫言为目的的黑衣人,当下似乎有些急切,对所有在二楼内的人,开始下了狠手,而林婉也同时发出尖叫。 原本一直躲藏在桌下瑟瑟发抖的林婉,因为被一名刺客撞到了茶桌,而显露在刺客眼前,黑衣人不由分说的直接举剑就对着林婉杀过去。 说来也巧,林婉所在的位置,身侧正好就是一直默默关注着楼内形式的君莫言,而林婉也猛然间急中生智,动作快速的站起来,拉着君莫言轮椅的扶手就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前,以挡住那刺客由远及近的长剑。 这一变故,顿时让墨风和风夜行都急红了眼,不论如何,今日的君莫言绝对不能够受伤。 奈何分身乏术,这些刺客看起来是江湖人士,但每个人的身手都十分果决狠辣,显然是经过特殊有素的训练。 被刺客缠斗无暇分身的风夜行,爆出一声怒吼,瞬间将身前的人都以劲气推开,但不论他的速度如何快速,那刺客的剑已经行至君莫言的胸口处。 风夜行瞬间眸子睁大,他可以想象,如果西木三爷在北岳国受伤或者是有什么意外,恐怕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邦交关系就要因此而轰然崩塌。 然而,须臾之间,刺客手中的剑却是不能再前进分毫,一袭蓝衣广袖裙,俏面寒霜的林宣,用力的握住了刺客的手腕,同时一个回旋就将那剑尖的方向转开。 刺客也没想到大意之下居然被一个女子给制止了行动,当下抬腿猛地踢过去,虽然被林宣躲过,但下一刻长剑带着绝对强势的力度直接刺进了林宣的肩膀,血光四溅。 “去死吧!” 他们这次的任务,若是不能完成,恐怕每个人回去也都面临着必死的命运,本来刚刚眼看就能杀了君莫言,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林宣眉头紧蹙,承受着肩膀上的疼痛,但渐渐的就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头晕耳鸣夹杂着眼前事物尽数模糊。 不意外的慢慢垂头,果然见左肩上的伤口,流出的黑色浓稠的液体,剑上有毒! 这一切也不过是眨眼间发生的,毒素侵蚀很快,林宣还来不及动作,就整个人向后倒去,昏迷不醒。 风夜行狠狠的将手中刺客的脖颈拧断,还没等飞身而去接住林宣,就见—— 轮椅之上的君莫言,铁臂已经将林宣圈住,轻轻一带就让她置于自己的腿上,紧紧抱着林宣的君莫言,血痣红的吓人,隐忍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吩咐:“墨风,留活口!” “是,三爷!” 二十五名刺客,对战风夜行和墨风两人,最后居然刺客全军覆没,而独留下最后四个被卸了下巴的人,被风夜行紧急调来的侍卫押往了皇宫。 而君莫言双手始终紧紧抱着昏迷不醒,脸色开始泛青的林宣,骨节寸寸发白,为什么要救他! 而林婉也狼狈惊惧的一直跟着进宫的队伍,漂亮的脸蛋上也带着触目惊心的巴掌印,正是风夜行所为。 太和殿 四名被反绑着的黑衣人狼狈的跪着,上首皇帝风亭龙颜大怒,“说!谁派你们来的!” 四人低垂着头,三缄其口。风夜行站在刺客身后,林婉低头垂泪,而门外也匆忙走进一人,被人搀扶着,嘴里说道:“皇儿,怎么回事?听说西木三王爷遇刺了?” 来人身着一身暗红色凤袍,双鬓斑白,脸上带着岁月镌刻的皱纹,岁上了年纪,但精明凌厉的双眸,还是看的出此人定非泛泛之辈。 风亭起身,走下龙台搀扶:“母后,三王爷无碍!亏了有行儿在场,否则。。。” 话不用说完,在场之人皆明白其中的利弊,西木三爷若是遇害,恐怕整个北岳国都会动荡。 “你们好大的胆子!给哀家从实招来,到底何人指使你们刺杀的?”皇太后面带威仪坐在凤椅上,指着四名刺客呵斥。 要不是她听到宫人来报,恐怕她还不知道居然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有多长时间她都不曾过问过朝堂之事,原本一心向佛,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从中破坏她们北岳和西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真是罪不可恕。 皇太后在殿内举目四望,片刻后有些诧异和担忧的问着风亭:“皇儿,三王爷呢?可是受了伤?” 风亭摇头:“没事!是行儿的王妃,为了救三王爷受了伤,现在正在行宫内让太医诊治!” “竟有此事?” 而风夜行闻言,鹰眸狠戾的看向了身侧掉泪的林婉,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将君莫言置于刺客的剑下,林宣又怎么会因此受了伤。 世人皆知西木三爷从小体弱多病,毫无武功傍身,但与西木皇帝君莫枫却是兄弟情深,受尽保护,结果眼前这女人,差点害了整个北岳国。 风夜行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行宫内,君莫言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脸色铁青始终昏迷的林宣,地上是一片瓷碗碎片的狼藉,想到刚刚太医摇头表示无力回天,恨不得立刻杀了林婉和那些刺客。 “三爷!” 墨风脸色也十分难看,那些刺客原本不足为据,但由于当是风夜行在场,三爷根本无法暴露太多,是以才让刺客钻了空子。 但他也没想到,那些刺客居然会如此歹毒,所有的剑上都涂了剧毒,眼看着二王妃气息越来越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只能让三爷想开一点。 君莫言轻轻抚了一下林宣冰凉透彻的素手,沙哑的开口:“琉璃丸呢?” 闻言,墨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君莫言,随即脱口而出:“三爷,使不得!上一次你已经给她吃了一粒琉璃丸,这次若是再给她吃,那您的。。。” “拿出来!”君莫怨压抑的嘶吼。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做,他只要她醒过来,只要她活过来! “三爷,请三思!”墨风当下双膝跪地,带着哀求的看着君莫言的侧脸,他不能置三爷的命不顾。 琉璃丸乃天下至宝,紧紧只有三颗,可是三爷已经给那二王妃吃过一粒,若是仅剩下的一粒再给她的话,那将来三爷发病的时候,又该如何! 将仅存的最后一粒琉璃丸给林宣吃下后,不到一刻的时间,林宣的脸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渐渐恢复如常,呼吸也恢复平稳。 君莫言修长过于白希的手指,轻轻抚着林宣肌若凝脂的脸蛋,表情莫名。而墨风始终站在他的身后,眼看着君莫言的行为愈发让人费解,心里也初步有了一个想法。 是夜 几个时辰过去了,林宣还不见有任何清醒的迹象,而行宫内君莫言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林宣。 期间皇上风亭和皇太后来过,却被君莫言下令不见,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说,天地万物间唯独只剩下眼前一直昏迷的林宣。 他心里的震撼太过强烈。世人皆知他是西木三爷,从小享尽荣华,是西木皇帝最重视的弟弟。但却从没人知道,他从小到大,暗杀突袭数不胜数,无数次他从暗杀之人的手中浴血而出,却从没有一次会有一个人为了救他而受伤甚至是危及生命。 但眼前的女子做到了,从初相见的夜晚,坚强到令人心疼的隐忍,再到宴会上巧舌如簧的为自己开脱,每一次她给自己心里留下的身影越发深重。 “嗯——” 几不可闻的嘤咛声从床上传来,君莫言瞬间抬眸,血痣瞬间绽放出无限风华,桃花眸内熠熠星光,修长的手指也紧张的交握。 浑浑噩噩间,林宣只感觉自己好似再次回到了前生,她依旧是那个风光的黑道军火商,可同时也是永远独身一人行走于危险边缘的商人。 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让她在面对血腥火海的时候不再害怕。 “你还好吗?” 清澈润泽的声音传入耳内,林宣挣扎的想睁开眼,是谁在用这般柔和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渐渐的从梦靥中挣脱出的林宣,疲惫的睁开眼,入目即是一片帷帐,缓慢的转过头,就看到了这一生都无法令她忘记的画面。 房间内昏黄的宫灯闪烁,而床边的君莫言,一身白衣似雪,墨发尽数散在背后,双眸如最闪耀的星子紧盯着自己,血痣也妖魅惑人。 如此这般的君莫言,整个人仿佛遗落人间的神祗,令人望而兴叹却无法移开视线,而那颗血痣却为他添上一抹神秘邪魅的色彩。 轻轻移动素手,这时候林宣才感觉到一丝异样,体会着手中渐渐湿热的触感,视线向下才发觉两人十指紧扣。 “三爷,药来了!” 墨风从门外走进,手中端着汤碗,低头说话间扫了一眼清醒后的林宣,意味不明,但却让她感觉到一股敌意。 “你先下去!” 洁白的手指根根分明,君莫言端着汤药,轻舀一勺,吹凉后很是自然的放到了林宣的嘴边。 “你没事吧?”看着君莫言一系列的动作,林宣脱口而出。 君莫言摇头:“有事的是你,乖,喝药!” 乖? 林宣怔忪的含住汤勺,入口的苦涩药汁还不待她回味,紧接着嘴边再次被放置了一颗蜜饯。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第1063章 三爷恕罪 风夜行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嘴角虽邪肆的笑着,但眼底却是暗潮涌动冷冽十足。 君莫言动作不受任何影响,依旧自顾自的喂着林宣,清澈的眸子回头看了一眼:“二王爷公务繁忙,莫言代为照顾宣儿,也是理所应当的!” 宣儿?风夜行看着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互动,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亲密了? 顿时,风夜行感觉自己头顶似乎多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怒气冲冠之下,几步就走到床边,一把拉住林宣的胳膊,“既然没事了,就跟本王回府!”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林宣沙哑且缓慢的说道:“放开我!” “林宣,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说着风夜行还看了一眼君莫言,他今日若非是一直调查刺客之事,何苦会一直忙到现在。 虽说这女人可有可无,但她既然顶着二王妃的头衔,就别妄想与其他男子眉来眼去! 这时候的风夜行,丝毫没有想到,为何他自己会如此在意林宣与其他男人之间的一切。 君莫言放下汤碗,脸上永远都是淡然浅笑,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说道:“今日之事,二王爷不打算给莫言一个交代吗?” 闻此,风夜行停顿了一下,随后动作迅速的将林宣从床上打横抱起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本王一定会给三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但不是现在!” 说完,风夜行不顾林宣微弱的挣扎,转身离开。行至殿门,还没等风夜行踏出,身后就传来君莫言不大不小却分量极重的话:“二王爷!今日之事莫言并不想过多追究,但二王爷你要知道,此次莫言是代表皇兄而来,但如果是因为北岳对这联姻有任何不满之处,莫言可以即日起程,劝皇兄收回成命!” 君莫言不卑不亢的态度,但所传达出的意思却绝对惊天动地,不论他风夜行如何自大狂妄,但牵扯到两国邦交的事情,绝不能含糊了事。 风夜行有些哑口无言,手中暗自用力之下,根本不顾及怀中的林宣是否承受的住。 “承蒙三王爷提醒,本王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风夜行语气有些和缓,说完就带着林宣离开。 君莫言坐在轮椅上,眼看着两人离去,却无法用任何多余的借口挽留,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墨风!” 君莫言看到殿门人影闪动的时候,桃花眸冷光一闪。 “三爷,属下在!” 君莫言深邃的目光凝着墨风,随后视线转移到自己的左手上,看着中指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问道:“你跟我多久了?” “回三爷,有十年了!” 君莫言一寸寸抬眸:“跟了我十年,还不会做事吗?” 话落,强势逼人的掌风瞬间从君莫言的手中甩出,打在墨风的胸口上,直让他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身后厚重的殿门上,口中鲜血也喷涌而出。 墨风捂着胸口单膝跪地,“三爷,属下知错!” “墨风,我想要做的事,从没人能干涉分毫!所以收起你的心思,若胆敢再犯。。。。。。!” “三爷恕罪!” 王府内,马车刚刚挺稳的门口,风夜行急速离去,独留下林宣一个人有些蹒跚的从马车上走下来,伤口还在作痛,昏迷一整天,体力透支严重,她感觉自己走几步就有些头晕眼花! “天呐,小姐,你没事吧!”巧柔一直在王府等着整日未归的林宣,正焦急之际,就看到不远处的林宣慢行而至,而她肩膀上的猩红也是触目惊心。 林宣被巧柔搀扶着,瞬间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脸色有些苍白的摇头:“没事,先扶我进去!” 夜已深,林宣靠在软榻上,任由巧柔在旁流着泪一点点褪去她身上的衣物,而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被包扎好,但是仍有血迹渗透而出。 看着巧柔一点点上纱布拆开,顿时一个血窟窿展露,巧柔顿时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已,哽咽的问着:“小姐,怎么会这样?” 林宣侧目看着肩头,纱布上还有淡黄色的药渍,而伤口流出的也不再是黑红的血迹,看来宫里的太医的确是妙手回春。 初受伤之际,那毒素麻痹全身的感觉,她还以为自己会因此而再死一起,看来老天垂怜了。 “王妃在不在?你爹来了!” 就在房间内弥漫着巧柔的悲痛气息以及林宣暗忖的时候,门外传来秋竹不甚尊重的问话。 林鸣鹤来了? 林宣皱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鸣鹤深夜来此,难道只是因为听说了她受伤的事吗?凭直觉总感觉这林鸣鹤的目的并不简单。 虽然极其不情愿,可是名义上她总归还是将军府的女儿,若是今夜她不出去,指不定后面林鸣鹤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至少这里是王爷府,她相信林鸣鹤不敢轻举妄动。 王府主厅,林鸣鹤布满沟壑的老脸看着风夜行,而他身边所立之人,正是低头垂泪的林婉。 “林将军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吗?”风夜行双腿叉开靠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中,眼底讽刺闪过。 林鸣鹤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愿这一次行刺的事情与他无关,不然他即便还有顾虑也要为北岳国斩草除根。 林鸣鹤拉着林婉,一把将她推到风夜行身前,厉声说道:“还不跪下!”待林婉哭的更加楚楚可怜的时候,林鸣鹤继续道:“王爷,是老臣教导无方,今日小女差点害了西木王爷,还请二王爷恕罪!” 风夜行睥睨的看着瘫跪在地上的林婉,“林将军的确教导无方,西木三王爷远道而来,遇刺之际,你将军府的大小姐不但不以身相救,反而将贵客置于敌人的刀剑下。林将军认为这事儿做得合情合理吗?” “是是,二王爷教训的是,老臣教女无方,所以趁夜前来,特意将小女交给王爷处置,老臣绝对没有半分怨言!”林鸣鹤单膝跪地,诚恳十足的说着。 “王爷,王妃到了!”狂鸣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主厅门口。闻言风夜行神色一敛,在林宣刚刚入内之际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给本王的王妃做婢女吧!” “大小姐,小姐的这些衣裳脏了,麻烦你送到盥洗房。” 三日已过,从那天风夜行下令开始,林婉就赶鸭子上架的做了林宣的婢女,即便她万般不愿,可有林鸣鹤出面承诺,她却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进王爷府。 而林婉的遭遇,却让一个人十分解恨,那就是巧柔。从众人口中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巧柔直接认为自家小姐身上的伤口就是拜她所赐。更何况王爷都下令让她做婢女,这里是王爷府,又不是她的将军府,说什么她也要为小姐报仇。 林宣在房间内看着一本《西木国志》,与此同时慢慢抬头睨着抱起衣服用力转身离去的林婉,嘴角笑意别具深意。 “巧柔,今晚上早点睡!” 巧柔疑惑:“啊,小姐?” 林宣嘴角挑起弧度,看着门外去而复返的林婉说道:“今夜不论你听到什么声音,都记得假装睡觉就好!” “哦!巧柔知道了!” 夜幕如约而至,如平时一样,黑夜来临之后,不少王府内院都逐渐熄了灯,而西苑也不例外。 一切归于平静,没有白日的嘈杂喧闹,黑夜多了一份沉静的寂寥。树枝在夜风吹拂下摇摆,映在窗棂上,颇有些苍凉的味道。 吱呀-- 声音不大的开门声,缓慢的在西苑偏房传来。夜幕之下,一身银白色透光纱织长裙裹身,墨发全数放在脑后,此人的打扮在黑夜皎月下,仿佛遗仙般脱俗。 脚步声远去,卧室半开的窗子内,林宣静静而立。她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在王府这几天时间,处处找机会想要靠近风夜行,她都知道,看来今夜她林婉是想破釜沉舟,上演一出美人计了。 如此一个能够转移林鸣鹤视线的机会,她定然要好好利用。林鸣鹤让她嫁给风夜行,现在又用计让林婉也进来,绝非寻常。 不过若是能够让林婉真正走进风夜行,那她的利用价值就不如林婉,聪明如林鸣鹤,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府里的小妾,打从上次的绿娥和侧妃慕容芸的事情之后,每个人都本本分分的生活在自己的闺阁中,而由于这几日西木三爷到访,风夜行也是忙前忙后,后院的美人也是冷落了很久。 此时在书房内,正有些心猿意马的风夜行,就听到外面传来的甜腻的问话:“王爷,您在吗?” 夜已深沉,蜡炬成灰,昏暗灯光下风夜行抬眸的瞬间,就见门外踏月走进的女子,美的不似真人,白纱随着行走在身后荡漾着涟漪,手中端着托盘,脸上盈盈笑意:“王爷,婉儿准备了一些宵夜,还请王爷品尝!” “你。。。你怎么来了?”风夜行此时不得不承认,林婉的确够美,特别是夜晚这副打扮,更加夺人心魄。 虽说林宣也毫不逊色,不过她始终闲淡凉薄的样子,总归是没有这热情似火的林婉更加动人的。 林婉将托盘放在桌上,糕点和甜汤一应俱全,看得出准备充足,继而说道:“刺客一事,婉儿事后回想,的确是婉儿不该。所以婉儿诚心悔过,希望王爷能够原谅婉儿年少不懂事!” 夜很长,暖帐无边—— 清晨,鸟语花香,王府内下人们早早就起身开始劳作,各院主子也都起身,林宣站在书房门口,脸上淡笑闲适。 书房内,衣物散落一地,从书桌边缘一直延伸至床榻,女裙男装交叠散落,床上女子枕着男子的手臂睡的正香,两人身无一物,仅有一个薄被覆身。 “爷,王妃来请安!” 狂鸣站在门外,一板一眼的说着。 风夜行鹰眸瞬间睁开,毫无迷蒙之色,瞳孔收缩之后,头有些疼令他双眉蹙拢。举目四望,而侧眸之际看到身侧布满红痕的女子,昨夜的一切席上心头。 彼时,甫一想到门外狂鸣的话,不知为何风夜行这心里就有些慌乱,没由来的令他有些烦躁,那女人今天抽什么风,居然来请安,这么多天她都没这么懂礼节过! 快速穿好衣裳,然而还不待其他动作,门已经打开,林宣信步走进,“王爷,臣妾来请安!” 风夜行顿时一愣,身后床榻上凌乱的一切,任谁都看得出发生了什么,当下风夜行有些失措:“谁让你进来的!” 林宣手语气莫名的说道:“王爷,姐姐不见了,所以可否请王爷派人。。。” 话没说完,林宣就故作惊讶的看着床榻上已经坐起身的人,继而转头看着风夜行:“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 主厅内,三个人落座,林婉始终低头不语,身上衣着同样是昨夜那件白纱透光的长裙,脖颈处无法掩盖的红痕,更加为她增添一抹诱人之色。 风夜行眉头始终紧皱,心里始终在考虑一件事,为何当林宣看到他和林婉的一切,他会心慌错乱。 “王爷,你和姐姐?” 林宣凤眸直勾勾的看着风夜行,眉宇间也故意带着一股哀怨或者是愁思,这更加让风夜行心里不是滋味,他是不是病了?! 林婉泫然欲泣的抬头,看了看不发一言的风夜行,随后楚楚可怜的说着:“妹妹,你误会王爷了,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说着,林婉还故意扯动了一下衣领,那锁骨之处的红痕愈发显露的更多。林宣眼底则是暗讽闪过,瞬间归于平静。 “对!她说的对,本王和她什么都没发生!王妃你不要多想!”风夜行借坡下驴,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有矢口否认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天。 林宣凤眸看着风夜行一字一顿:“王爷,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任谁都清楚明白,你还要否认吗?” “妹妹,你听我解释,真的。。。” 林宣抬手,打断林婉的话:“姐姐,虽说你被罚做我的婢女,可是说到底你始终都是将军府的嫡亲贵女,如今你没名没分都跟王爷发展到这种程度,你要将军府的脸面何存?” 林婉带着一丝嫉恨看着林宣,只感觉她这话是在说自己不知廉耻,可为了在风夜行面前保持自己的高雅形象,她却不能动怒。 她为了能够接近二王爷,根本就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幸好她成功了,如果她幸运的话,说不定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那么她自然会母凭子贵。 林宣看着风夜行和林婉的表情,凌唇微勾,说出一番震惊了两人的话:“事到如今,不如王爷就纳姐姐为妃,这样对谁都好!” 第1064章 侧妃柳幻雪 晌午 在西苑内自顾自吃饭的林宣,看着巧柔赌气似的一下一下拨弄碗里的饭,失笑说道:“怎么了?” 闻言巧柔红着眼眶:“小姐,你为什么要王爷收了大小姐,明明是她害你的,现在又勾-引王爷,你。。。” “吃饭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这话以后别说了!”林宣不等巧柔抱怨完,就开口打断。这王妃内人多嘴杂,明白巧柔是一心向着她,不过她的确是有自己的考量。 想着清晨风夜行错愕的表情,林宣嘴角就泛出浅笑,她不惜降低身价去给他请安,无非就是让他们两人对昨夜的事无法否认,而她也成功的将事情夸大,直接让风夜行无法瞒天过海,敷衍了事。 她相信,若是这王爷府从今后有了林婉的一席之地,那她的生活会慢慢归于平静的,毕竟林鸣鹤看起来更加注重林婉。而她也要为自己在这段来之不易的平静时间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而事情就是发生的这般突然,就在林宣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间内享受时间之际,巧柔却是奔跑进来,说了一个扰乱她心湖的消息。 君莫言要回国了。。。 林宣努力将自己的心放平静,有些不明白为何得知他要走的消息,她这般沉不住气了。 不等她继续问,巧柔再次说道:“小姐,王爷已经下令,今晚的宴会让大小姐以侧妃的身份陪同出席!” -- 君莫言离开,一如之前一样,饯别宴也是必须的,林宣站在略显荒凉的西苑,看着寂寥夜空,还能怎样呢,他们说到底都是萍水相逢,他救了自己一次,她也还了他一次。 这次宫宴她不用参加,恰好能够躲开深水漩涡,可她又在惆怅什么? “王妃姐姐,你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宣转身,就看到不算陌生却也绝对不熟悉的人慢慢走来,“是你?” 柳幻雪一袭蓝色长裙,流苏坠地,“很诧异吗?” “侧妃来此,有事吗?” 对于这个与慕容芸并列头衔的侧妃,林宣是知道的,但是两人却从没有过任何交集,就连这也是第一次说话,而今夜这种情况,她突然到来,目的是什么呢? “王妃姐姐难道不伤心吗?你嫁进来多日,都不曾被王爷宠幸,结果你的姐姐以婢女身份,就被王爷口谕封为侧妃,你认为呢?”柳幻雪出众的容貌,相得益彰的举止,无一不证明风夜行的品位的确很高。 林宣菱唇微翘:“侧妃来找本王妃,就是为了这事?” 柳幻雪摇头:“当然不止!我知道,王妃姐姐对王爷也是倾心相许,但如今王爷的目光都被你姐姐占据,不如王妃与我联手。。。” “与你联手,将府内所有的女子都打压下去,然后让整个王府都变成你我的天下,是这样吗?” “姐姐果然聪慧过人,难怪掌掴了王爷,到今天仍然平安无事!”说话间,柳幻雪的语气却有些变化,似嘲讽似感叹。 林宣双目如炬:“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 夹杂着恐惧的尖叫声,在半夜子时响彻整个王府上空。 风夜行带着深深的倦意,被吵醒后揉着眉心有些摇晃的坐起身,不知道为何,这几日他感觉自己十分的疲惫,一点精神都没有。 “发生何事了?”风夜行猛地拉开房门,冷风倒灌之下,有了片刻舒爽清凉的感觉,看着门外两个同样不明所以的守夜下人厉声问着。 不待两人开口,院落内就惊慌失措的跑进了一人,“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说!” 下人跪在地上,仿佛受到不小的惊吓:“王爷,柳侧妃死了!” “什么?” 而他的离去,也让床上浅眠的林婉睁开眼,披着薄纱就将床头软枕下面的棕色瓷瓶拿出,从里面倒了一些白色液体,开始往身上涂抹,手腕、脖颈、锁骨、前胸一丝不落-- -- 雪落阁内,灯火通明。 狂鸣带着煞气一动不动的站在卧房内,一屋子的下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哆嗦着,不知稍后王爷到来,他们的命运会被如何发落。 “到底怎么回事?” 风夜行仅穿了一件亵衣,墨发在身后飘荡的弧度,显示着他的疾行而走! 狂鸣眉头紧蹙:“属下听到动静就过来,可是侧妃已经身亡!” 风夜行垂眸看去,同样也是一惊。倒地身亡的柳幻雪,那姣好的容貌横七竖八被利器划的惨不忍睹,头发被削掉了一半,分别散落在身上以及青砖地面上,而那致命且令人不忍直视的是,从吓体一直贯穿至腹部裸露在外的木棍。 显然柳幻雪应该是被人用这削尖了头的木棍从吓体贯入,直接穿肠而过,导致的惨死。 “是谁?你们是如何伺候的,给本王说!”风夜行此时愤怒悲痛,他想不到自己的王府内居然有人大胆行凶,而让他心下焦急的是要如何处理此事。 柳幻雪的身份实在是牵连太多,恐怕若是柳丞相知道了自己女儿惨死,定然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跪地的下人战战兢兢,而有婢女突然抖着声痛哭说道:“王。。。王爷,今晚侧妃。。。很早就就寝了,奴婢。。。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大的胆子!主子出了事,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了吗?”风夜行一掌将那婢女打翻在地,怒不可遏却又毫无头绪,头也愈发疼痛。 “全给本王闭嘴!狂鸣,查今夜柳侧妃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还有是谁值夜的?” 狂鸣始终不发一言,片刻后突然眼神一亮,紧紧盯着柳幻雪紧握的素手。 “爷,你看!” 说话间,狂鸣两指夹着一片碎布料,递给了风夜行。 “这是什么?”风夜行揉着眉心,拿起布料在手中仔细看着,蓝色云缎布料,虽然很小的一块,但仍旧让风夜行感觉到似乎在哪里见过。 “王。。。王爷,奴婢。。。奴婢有。。。话。。。” 风夜行一个厉眸,不发一言就足以令那婢女胆寒。然而婢女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风夜行如醍醐灌顶,鹰眸瞬间睁大,这布料-- “王爷。。。今晚,侧妃去。。。去见过二王妃!” 嘭-- 灯火通明的王府内,风夜行带着暴戾的狂潮,大掌直接将西苑刚刚修缮不久的木门再次砸烂,这次事态严重,他已忍无可忍。 其实,早在王府那尖叫声破空传来的时候,一向浅眠的林宣就已经醒了,原本以为事不关己,却没想到卧房内被人震碎后,刚刚起身就被人扼住了喉咙。 “林宣,本王真后悔没有杀了你!你跟幻雪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趁夜将她害死,本王太小看你了!” 风夜行咬牙切齿的盯着林宣,手掌也在慢慢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柳幻雪的身份太过敏感,这件事让他措手不及。 “放开我,你在说什么!” 林宣强忍着窒息晕眩的感觉,双手紧紧扒着风夜行,而同时也听到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柳幻雪死了? “你还想本王说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今夜就见过幻雪,结果晚上她就惨死在殿内,你怎么解释!” 风夜行双目猩红的瞪着林宣,几乎已经认定她就是凶手! “我没有!” 风夜行感受着手心下柔软纤细的脖颈,虽心中有些不忍,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待明日事情传开之后,他必须要给丞相一个交代。 风夜行凑近林宣,左手同时递出拿出碎布:“还要狡辩吗?若你没有,这又是什么?如果不是你,那今夜被下人看到出现的雪落阁的人又是谁?” 林宣双手狠狠攥着,胸腔内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少,贝齿紧咬下唇,出其不意右手成拳,就攻击向风夜行的胸口,却不料下一刻拳头就被截住,同时脖子上的手也松开。 风夜行左手包裹着林宣的拳头,右手猛然扯住她后脑的墨发,暴虐气息已然充斥在整个卧房内:“林宣,你挑战本王的威信已经太多次了,这一次就让本王看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救了你!” 这时,巧柔从门外仓皇跑进:“王爷,呜呜呜饶命啊,王爷息怒!”巧柔跪在地上,大哭着一下又一下的死命磕着头,为什么小姐的命这么苦,连日来事情不断,还处处被王爷欺负。 “滚开!” 风夜行一脚将巧柔踹开,拉着林宣的头发狠狠一甩,直接将她甩在了床榻上,回身看着狂鸣身侧哆嗦不止的婢女问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看她还怎么狡辩!” 当林宣从头到尾听完婢女的讲述之后,眼底闪现毁天灭地的恨意,是不是她来到这里太过仁慈了,让这些人从开始到现在就处处刁难她,处处陷害她,如果是这样,她不介意让自己变回前世满手鲜血的狂徒,哪怕与天斗! “听明白了吗?夜晚你与幻雪不欢而散,结果当夜她就死于非命,她都在房间内看到你闪身逃跑的背影,你还要说什么!” 风夜行狂傲嚣张的睨着侧卧在床榻上的林宣,鼻翼煽动,心下疯狂的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柳丞相当真需要说法,他不介意将她推出去,还王府一个安宁! 霎时,林宣被散乱秀发挡住的脸颊慢慢转回,寸寸目光看向风夜行,冷冽如刀,寒意逼人,深沉幽幽之间却酝酿着滔天巨浪-- 东方鱼白,光芒破晓而出。 一整夜的时间,林宣都坐在西苑内,她在等,等着今日事情败露之后的狂风暴雨。 慢慢摩挲膝盖上的衣物,林宣表情清冷异常。 “巧柔,我这衣裳褪下后,可还有任何人接触过?” 巧柔红肿的双眼,困顿以及哀痛交加的看着林宣:“没有的小姐。那天我洗完之后,就全部收进柜子里,再说平日里咱们西苑也很少有人涉足的。可到底是谁拿了这块布料呢?” 衣裳正是当天在酒楼内刺客行刺君莫言时,她所穿的蓝色广袖裙,而那肩膀上的破洞,恰好是刺客的剑刺穿的地方。 原本在受伤之后,这件衣裳她就没有再穿过,而肩膀上的少了一块不布料的破洞,她根本没有注意。 如此说来,有人一直都隐藏在她周围,甚至在那天被刺破的衣裳碎步,都被当做证据来陷害她,但到底是谁? “巧柔,你在府里打探一下,昨夜雪落阁的下人现在在哪?快去快回。” “好的小姐!” 素手慢慢捏紧,林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她的隐忍到今日为止,换来的全部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既然如此,她何苦在伪装中苟且过活,宁可负天下,不可人负我,她本来就是混迹黑道的狂徒,不是吗? -- 柴房 门口四名侍卫把守,周围静谧一片,而柴房内时而传来的窸窣声响,表明里面之人的重要性。 此刻天已经大亮,但王府内依旧对昨夜之事没有任何动静,林宣也毫不在意,正好她可趁此机会,将柳幻雪的死慢慢抽丝剥茧找到破绽。 林宣顾盼着脏乱的柴房,地上稻草堆上,五名婢女抱膝而坐,狼狈不已。 而林宣的突然出现,也让其中一人有些惊惧的闪烁着眼神,另外四个婢女也是不解的看着林宣。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话不多说,林宣直接站在那昨夜指证她的婢女身前,表情淡漠,语气清冷,凤眸幽深黑暗。 “王。。。王妃,奴婢。。。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宣慢慢蹲下身,与之平视:“不懂吗?本王妃听说,你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不知道他在哪呢?” 闻言,婢女的眼底的惊惧惶恐更甚,身体也抑制不住的发抖,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能恐惧的看着林宣,她不能拿弟弟的命开玩笑-- 林宣柳眉微扬:“不说话?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如昨夜一样,认定柳幻雪是本王妃杀的!” 走出柴房,林宣睨着四名表情呆滞的侍卫,讽刺的翘着嘴角,袖袍甩动的在几人脖颈处拂过后转身离开,而不远处的地上,是四枚闪光的小巧银针。 “你到底要做什么?” 西苑房间内,林风如每次一样,出现的极为突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宣的身后,表情莫名。 林宣回头,冷淡开腔:“查到了吗?” “林宣,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属下,没必要为你去跑腿!” 林宣轻挑嘴角,带着讽刺说道:“林风,如果我出事,将军府也别想好过!” 林风大步跨到林宣身前:“你威胁我?” 第1065章 勾栏院的绿娥 勾栏院 位于晋阳城花街柳巷中的勾栏院,可以说是晋阳城内青楼龙头,开业久远,也算是青楼行业的风向标。 入夜时分,人声鼎沸的勾栏院门外,缓缓并肩走进两人,老鸨看到后立刻笑逐颜开的上前搭讪:“哎哟,两位爷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咱们院子吧!里面请--里面请--” 二楼雅间内,看的出两人出手极为阔绰,老鸨更是笑的一脸桔花样,在其中一人略带清冷的嗓音说完话之后,立刻点头哈腰退出门外。 不刻,房门被敲响,拉着门的女子一身暴露的粉色衣着,透光的粉纱罩身,内着黄色裹胸,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两位爷,小女子绿儿!” 圆桌前,略显消瘦的男子端着酒杯,轻抿一口,凤眸内十足的讽刺意味:“曾经身为王爷的侍妾,现在居然在勾栏院内逢迎男人,感觉如何!” 这话一出,绿儿立刻抬头,当看到清瘦男子的时候,食指颤抖着:“林宣!居然是你!” 林宣墨发全部束在脑顶,不施粉黛的容颜看起来颇有些俊美公子的味道,讥讽一笑:“想不到是我吗?” 绿儿银牙紧咬:“林宣,我恨不得扒你的皮,要不是你当初陷害我,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苟且偷生!” “绿娥,陷害你的不是我,而是慕容芸!要是你和她不曾联手给我下药,你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绿儿也就是曾经王府内最得宠的小妾绿娥,呲目欲裂的瞪着林宣:“林宣!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林宣将酒杯置在桌上,“告诉我,慕容芸在哪!” “她?不知道!” 林宣起身,弹了弹衣袖,信步走至绿娥的面前,素手捏着她的下巴:“不知道?看来你在这里生活的不错,居然都有时间联合她来陷害我,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这时的林宣,面带笑靥,风华万千的脸蛋上更加平添一股妖媚,然就是这样的她,却让绿娥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原本笑着的林宣,绿娥就是本能的害怕,虽然笑着,可她那凤眸中却寒光逼人,仿佛是风暴的中心,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什么时候林宣居然这般厉害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只想着逃离的绿娥,猛地挥开林宣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身要离去之际,却被按住肩膀,随之而来的是蚀骨钻心的疼痛。 林宣素手扣着绿娥的肩膀,笑容愈发灿烂:“别着急,慕容芸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放开我!” 咔嚓-- 就在绿娥挣扎的时候,那肩膀上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声,不待绿娥尖叫声响起,林宣的素手已经一把按住她的嘴巴,一边嘴角上翘:“她--在哪!” 被林宣捂住嘴巴,同时连同鼻子都喘息困难的绿娥,眼底惊恐异常,第一次感觉死亡离她如此接近,右臂上传来的痛让她冷汗涔涔。 林宣睨着绿娥的惊惧,凤眸寸寸看向下面,笑的邪肆的说道:“如果没了这双腿,你该如何接客呢?” 绿娥剧烈的摇晃着脑袋,她怕了,她真的怕了,这林宣到底是疯了,她怎么能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残忍吗?” 看出了绿娥眸中的意思,林宣笑靥如花的问了一句。 绿娥惊恐的点头,双眼看着林宣的手示意着。待林宣放手后,绿娥眸子转动,立刻尖叫:“救命--啊!” 原本就嘈杂无章法的青楼内,在绿娥喊出之后,霎时间静谧一片,等待片刻所有人发觉并未有任何异常后,再次回复杂乱,众人只以为是哪个客人太过猛烈-- 绿娥绝望的瘫软在地上,大张着口猛烈的喘息,而喉管被割裂处鲜血飞溅,却让她悔不当初,为何要与林宣作对,她好狠的心,好可怕的手段。 林宣拉着衣角擦拭着带血的匕首,挑眉兴味十足的睥睨着绿娥:“告诉我,慕容芸在哪!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 绿娥抖着手,不论她现在生活的多么卑微可耻,她也不愿就这样丢了姓名,惊惧伴随着剧痛让她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离开勾栏院,林风眯着眸子看着林宣,各种情绪充斥其中。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她的事情,但就如她所说,她要是出了事,绝对会牵连将军府,随后说道:“林宣,我可以帮你!但是别忘了你在王府的目的!” 林宣淡漠凉薄,微笑间不置一词! 夜微凉 风夜行对月独酌,狂鸣面无表情站在其身后,几次动嘴,却始终不曾出声。 “你想说什么?” 风夜行仰头豪饮,有些微醺的看着狂鸣问道。 “爷恕罪,属下有一事不解!”狂鸣单膝跪地,颔首卑躬。 “说!” 狂鸣看着风夜行,斟酌之后说道:“爷,为何要隐瞒侧妃之死?这样一来若是日后被柳丞相知道,恐怕事情更加棘手!” 闻言,风夜行像是自问,又像是问着狂鸣一样呢喃:“对啊,本王为什么要隐瞒柳幻雪的死呢!” “爷,属下认为,不如现在就将王妃推出去,交由柳丞相处置,这样一来对王府有利无害!”狂鸣是风夜行的死忠,他说的话无一不是为了王府考虑,这些风夜行都知道,可他今夜借酒浇愁,目的就是想将自己灌醉,或者是以酒来麻痹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清晨开始,就封锁了一些关于柳幻雪死亡的消息,甚至不惜将整个王府之情的下人全部囚禁,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问天,无解;他自问,不知。 “有利无害--有利无害--”风夜行喃喃自语着狂鸣的话,说着就突然将酒杯仍在地上,一把揪住狂鸣的前襟:“你告诉本王,为什么本王一想到要把她交给丞相,这心里就十分不愿,你告诉我本王,到底是为什么?” 狂鸣惊讶的看着已经酒醉的风夜行:“爷,你。。。你对她。。?” “本王对她怎么了?你说。。你告诉本王!” 脚步声传来,林婉一身白色飘渺云纱群现身,快步走到风夜行身边,架着他的胳膊:“王爷,怎么喝这么多酒?” 林婉一靠近,狂鸣立刻闪身立于一旁,而她的出现顿时让风夜行感觉一阵血气上涌,热血沸腾般一把抱住林婉,两唇相贴。 狂鸣退下,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两人,而醉酒的风夜行,闻着林婉身上传来的香气,愈发不能自已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口中呢喃:“林宣,你告诉本王,为什么你杀了幻雪,本王却突然不想让人知道。。。你说。。。你说。。。” 闻言,林婉双眸瞬间睁大,林宣-- “老臣参见二王爷!” 大清晨,天色刚刚蒙亮,宿醉的风夜行面色不善的坐在主厅,看着柳苍海突然出现在王府,道:“柳丞相有何事?” 柳苍海身体僵硬的晃了晃,似乎隐忍着与风夜行相对:“王爷,老臣近来经常梦到雪儿,思女心切,所以这才一大早打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提到柳幻雪,风夜行顿时眉头深锁,“丞相来的不巧,雪儿前两日出去礼佛,还未回府,等过几日她回来之后,本王会通知丞相的,狂鸣送丞相回府!” “不必了!”柳苍海深吸一口气,“王爷,老臣还请王爷见一个人!” 风夜行的不悦已经很是明显:“谁?” 不刻,厅外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抬着担架缓缓入内,随后在风夜行不解的目光中,掀开了担架上的白布,顿时惨死的柳幻雪展现在众人眼前。 “王爷!你还要继续隐瞒吗?”柳苍海略微浑浊的双眼,蓄满了泪水,他唯一的女儿,居然惨死在王爷府,却没人支应一声,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风夜行脸色难看至极,一拳捶在桌上:“狂鸣!这是怎么回事?” 狂鸣当下跪地,“爷,是。。。是林侧妃昨夜趁王爷熟睡,命人将柳侧妃从冰窖内抬出,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狂鸣低着头,但眼底却是绝无悔意,这王府内的大小事务根本不可能逃得出他的眼线,昨夜林婉在王爷醉酒后得知柳幻雪的消息,的确跟他确认过,而他为了王府也为了王爷,刻意放松戒备,让林侧妃得以连夜命人将柳侧妃的尸体送去了丞相府。而他做这些只是不想让王府为林宣背黑锅! “来人,把林侧妃给本王。。。” 柳苍海却突然掷地有声的打断风夜行的话:“二王爷!老臣尊敬你是北岳国的战神,但今日王爷若是不将林宣交给本相,那就休怪本相不顾纲常,就算告到皇上那里,本相也要为雪儿讨回公道!” “丞相是在威胁本王吗?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本王调查清楚自然会还你公道!”风夜行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下他无暇顾及林婉逾矩的举动,只能尽量安抚柳苍海。丞相一族盘根错节,支系庞大,若是当真闹到父皇母后那里,恐怕就连他也无法保林宣了。 “本相不知道王爷还需要调查什么?王府内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此事就是林宣所为,王爷难道还要包庇吗?难道王爷对林鸣鹤的女儿就这般特别?” 柳苍海话中有话,但其相信着含义绝对会让风夜行明白! “怎么?本王妃还不知道,何时北岳国的丞相也可以在王爷府内大呼小叫!”忽然,自主厅外传来清冷幽幽的声音,众人回头,就见林宣一身男子装扮,身侧还跟着一名低头的女子。 “林宣,本相要你偿命!” 柳苍海看到林宣出现,那是绝对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着自己女儿惨死在她手中,他恨不得对她抽筋拔骨。 林宣嘴角轻撇着弧度:“可惜本王妃却不想为她偿命!”说着,林宣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到主厅中央,女子惊恐的抬头,顿时惹的风夜行惊呼:“慕容芸?” “慕容芸?!” 风夜行睨着林宣身侧的人,打从将她赶出王府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还能见到她。 林宣在风夜行与柳苍海的疑惑之中,旋身就坐在了上首风夜行的身侧,好整以暇的看着慕容芸说道:“慕容侧妃,就由你来告诉丞相和王爷,柳侧妃是怎么死的吧!” 慕容芸胆战心惊的抬头,闪烁神色的说:“我。。。我不知道。王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林宣,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为了脱身你居然还威胁人,本相定要将这事情告知皇上,我北岳国绝对不能有如此蛇蝎心肠的王妃!” 柳苍海指着林宣,此时在他眼里,林宣就是一个害自己女儿惨死的凶手,况且上次的宴会上,他也发现皇上和皇后对这林宣的态度。他就不信,凭借他的影响力,还不能将这林宣绳之以法。 “柳丞相,注意你的身份是在和谁说话!”风夜行十分不悦的看着柳苍海,不论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但如今林宣坐在自己身边,名义上都是他的王妃,他可以随意说话,但别人如此说就不行! 林宣慢慢起身踱步至柳苍海身前:“看来柳丞相是认定本王妃有罪了?” “哼!你休想抵赖,人证物证俱在,老天也在看着呢!” “老天?柳丞相,本王妃告诉你,若是想要杀了柳幻雪,至少有一千种不会被人发现的方法可以让她死无全尸!这种拙劣的手段,本王妃当真不稀罕!” 林宣说完不给柳苍海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看着慕容芸,一字一顿:“慕容芸,你确定不说?” 慕容芸心惊胆战的看着林宣,双眸内也激烈的斗争着,余光看到桌上的匕首,当下心一横:“林宣,幻雪明明就是你杀的,你居然还命人把我给掳回来,想嫁祸于我,你好狠毒的心!”她就不信,当着王爷和朝堂丞相的面,她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慕容芸,希望一会你还能如此说!出来吧!” 话音落下,此时从门外慢慢走进一人,风夜行和柳苍海皆是回头看去,不意外的正是事发当晚,指证林宣是凶手的婢女。 “彩霞。。参见王妃王妃,丞相大人!” 柳苍海大步跨到彩霞身上,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彩霞,你这奴才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面对柳苍海的质问,彩霞只能痛哭出声,她本来就是从丞相府陪嫁过来的丫鬟,此时看着地上柳幻雪的尸体,跑上前抱着就哭:“小姐,彩霞对不起你,是彩霞的错啊!” 见到彩霞出来,慕容芸当下有些心虚,不过忽然想到什么之后,紧张感顿时放松。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彩霞抽泣着,断断续续开始说着,越说眼泪流的越凶,而柳苍海更是抑制不住的发抖,看着自己的女儿再次老泪纵横。 嘭-- “慕容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风夜行震怒的一掌将桌案拍的四分五裂,他的确有暗中调查柳幻雪的死因,可是却根本没想到,一切居然都是慕容芸在背后搞鬼! 第1066章 直觉 “彩霞,你居然污蔑我!是不是林宣给了你好处,是不是,你说啊!”慕容芸着实没想到彩霞会全盘托出一切,当下有些疯狂的就撕扯着彩霞的衣裳狼嚎。 林宣上前一把挥开慕容芸的手,直接将彩霞从地上拉起来:“你以为利用她的弟弟,就想让她帮你陷害我?慕容芸,你错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我的手段!” 人证物证俱在,原来慕容芸打从离开王府之后,就一直心生不忿,凭什么她好不容易获得了王府侧妃的位置,结果却因为一场陷害不成反将自己给拉下马。 如此被赶出王府的慕容芸,开始了暗中设计陷害林宣的事,当初还在王府的时候,她就与柳幻雪走的很近,而这次她趁着柳幻雪一次出府的时候找上了她。 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柳幻雪误以为林宣下一个在王府下手的对象就会是她,如此在柳幻雪信以为真的情况之下,也就有了她之前意味不明的去找林宣的事情。 原本柳幻雪是对慕容芸的话信以为真,本想两人联手设计林宣,而她也绝对没想到,与林宣照面之后,回到雪落阁等待她的就是西天之路。 而由于慕容芸一直都暗中调查林宣,是以那次酒楼内的刺杀,慕容芸得到了林宣衣服上被剑尖挑下的碎布,从而开始慢慢算计一切。 自然与她同时被赶出去,最后却沦落到青楼的绿娥,也算是她的帮手之一,两个人为了泄愤,都将除去林宣视为头等大事,却没想到这一番算计下来,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容芸被风夜行命人拖下去,至于如何处理她,林宣也不想多问,她的命运从此后恐怕会极致悲惨。 唯一令人有些不忍的就是柳苍海,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从中了解到自己女儿居然成了他人陷害别人的棋子,他柳苍海这一生子嗣虽然众多,可却唯独只有一个女儿,虽然是庶出,可他也是从小疼爱到大。 主厅内,柳苍海蹒跚着脚步,命人带走柳幻雪的同时,回头看着风夜行:“王爷,;老臣一生忠君爱国,并将唯一的女儿下嫁于你,可最后居然是此等结果。王爷,你好自为之!” 说话间,柳苍海噙着泪光的双眸中,闪过眸中坚毅的决定,不待风夜行多说,已经带人离去,而就这一句话,却在不久的将来,为北岳国带来不小的灾难。 -- 柳幻雪的死,至今还没有对外公布过,是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相当隐晦,而听说柳丞相回府之后也是匆匆命人将之厚葬,之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色渐暗,林宣坐在西苑前的石凳上,而对面之人正是身着王府侍卫服的林风。 “你怎么会知道陷害你的就是慕容芸?”林风对此一直都疑惑在心,按说慕容芸做的相当隐秘,可她又是如何发现的! “直觉!”林宣挑眉,她的确凭直觉就想到了慕容芸,从开始到现在,与她发生过纠葛的,就只有慕容云和绿娥两个人。 相对来说,凭借她对绿娥的了解,她不可能有这种心计,会将一切事情算计的如此精妙,那么排除她之后,就唯有当初对她巧言令色的慕容芸! “所以你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让我去帮你调查她们,甚至包括那婢女的背景?”林风眯着眼,看着林宣淡然的模样,心中有气却无从宣泄。 “没错!” 十日匆匆而过,柳幻雪的死也渐渐埋于时间的尘埃中。王府内又恢复了众人操劳忙碌的日子,而唯独林宣除外。 许是上次的事情,让她的威信初立,彼时所有的王府下人皆是对她这个王妃恭敬有加,就连王爷都默许了王妃的地位,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低等下人。 晋阳街上,林宣带着小厮打扮的巧柔,闲庭信步的走着,在王府内蛰伏多日,今日出府必然要做些事情的。 “小。。。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巧柔迷惑的看着身侧的林宣,她们已经在这长安街内转悠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小姐是要做什么。 闻言,林宣顿步,抬头看着铁匠铺,眉眼含笑:“你在这等我!”说完就留下巧柔独自入内。 而在林宣进入之后,这街上的百姓却突然活跃了起来,巧柔疑惑的看着百姓纷纷向前方聚拢,而由于到等小姐,她也是一头雾水却无法前去。 “怎么了?” 待林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巧柔伸长脖子眺望着前方,清淡的问了一句。 巧柔回头,立刻好奇的开口:“小姐,前面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好像还挺有名的,我们去看看呗?” 睨着巧柔期盼的神色,林宣垂眸有些失笑,其实她原本也就是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正好今日出府,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点头道:“嗯,那就去看看吧!” 百姓间人头攒动,全部聚拢在路口处争相张望,好不容易被巧柔拉着闯到前面,林宣就见不远处的城门口正缓缓行驶来一辆古香古色的上好檀香木马车,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这檀香木本就千金难求,而这马车居然以檀香木打造而成,到底是何人身在其中? “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伤公子的马车,好华丽啊!” “无伤公子到底是谁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女子满眼红心的看着渐渐驶进的马车讨论着。 “无伤公子?” 林宣挑眉听着讨论,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传闻无伤公子是江湖魔宫太极宫的宫主,座下有四大护法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六国中人皆知,此人不受任何一国管辖,包括太极宫也无人敢与之对抗,无伤公子更是被称为江湖暗皇。 但此刻他出现在北岳国,是因为什么? 马车周围身着清一色玄纹白虎图案的护卫,每个人表情肃穆严谨,对于街道两边驻足观望之人视若无睹。 马车行至路口,看样子是一路奔着皇宫而去,而就在此时,马车的车帘似是被一阵风吹过,掀起一角,林宣侧目看去,就见马车内黑衣男子斜倚着闭目而眠,而左脸上还带着一片银色镌刻花纹的面具。 只是如此匆匆的一眼,还不待林宣思忖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就见车帘飘动之下,男子眉头轻蹙,倏然间眸子睁开,星目含威,深邃犀利,双眼如潭的轻转,霎时间天地失色。 犀利的眸子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林宣,只此轻瞥就让林宣心头有些失衡的跳着,似是有一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马车队伍渐行渐远,而林宣却依旧眉宇深锁驻足暗忖。 “王妃,王妃!” 人群散去,正当林宣还没回神的时候,不远处身着王府下人服的小厮匆忙跑来。 林宣皱眉:“何事?”当众这般唤她,着实让她有些反感,毕竟这王妃之位并非她所愿。 “王妃,呼呼。。。王爷有要事让您即刻回府。” 小厮喘息不止,显然一路找来费了不少工夫,而满头大汗的样子,也让林宣心下疑惑,风夜行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她? 王府门前,还没走进之际,就见风夜行原地踱着步,看起来有些焦急,而林婉则始终低头站在他身边,柳幻雪的事情,已经让林婉成功的作茧自缚,日日被冷落,这次原本想借着林宣出府的机会去试试运气,却没想到再次踢到了铁板。 “找我什么事?” 林宣闲庭信步的走到府门口,看着风夜行表情如一的问着。 “跟本王进宫,快!” 当下说着,风夜行就立刻拉着林宣的手腕,直接带着她走向了停靠在一边等候多时的马车上,这也是第一次林宣见到他如此不淡定。 “王。。。王爷,那我。。。” 林婉不甘心的在两人身后喊着,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难道一切又要回到原地吗? 风夜行扭头,毫无温度丢了一句话:“在王府等着,没本王的命令,今日开始谁也不准出府!” -- 马车内,林宣看着对面有些坐立不安的风夜行,“到底去哪?” 风夜行抬眸,眉头始终紧蹙,“皇宫!” “有事?” 相对来说,金砖红瓦的皇宫,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涉足! 风夜行叹息一声:“去了再说!不过你记得进宫之后要少说话,今日来的人身份不一般,就连父皇都要让他三分,你切忌不可得罪了他。否则连本王也保不住你!” 林宣扯动嘴角:“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林宣!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也不要妄想每一次你都能巧舌如簧解决所有事!” 依旧是雕梁画柱,气象森严的宫殿,每当林宣走进这里,除去扑面而来的厚重历史气息,剩下的就只是一片争权夺利之下的森冷。 今日的皇宫格外森严,与平日行人匆匆的样子大相径庭,整个皇宫内安静异常,十分蹊跷,金銮殿近在眼前,当林宣甫一踏入的时候,就见所有王孙大臣全数落座出席,且整个大殿的左边空荡荡的只坐着一人,其身后是表情严谨肃穆的随从数名。 皇帝风亭在看到林宣与风夜行出现的时候,让林宣感觉他似乎有种舒了一口气的错觉,而且落座的满朝文武都凝神注目着她,这是什么情况?! “无伤公子,这就是行儿和王妃,您看这宴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风亭讨好意味十分明显的看着独自占据金銮殿一侧的黑衣男子,语气中不乏小心翼翼。 那男子一身云翔玄纹黑色劲装,腰间暗红色绣纹束带,如瀑墨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脸上银白色闪光的镌刻纹面具熠熠生辉。 果然是他! 林宣入内看着男子,正是不久前在街道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无伤公子,可刚刚风亭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伤星目锐利专注的扫过林宣,露在面具外的红唇闪着光泽上翘:“过来!” 嘶-- 瞬间,大殿上下至文武百官上至帝王帝后,皆是无法理解般的表情倒吸冷气的看着林宣,这无伤公子可是让她过去?他们难道认识? 林宣眸底闪过疑惑,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甚至在这前身林宣的记忆里与他也毫无接触,但眼前他这副做派又是为何? “不劳烦无伤公子,本王和王妃坐这边就好!” 风夜行说话间拉着林宣的手,踱步就走向右边众臣落座的位置。而无伤在看到风夜行与林宣拉手的举动时候,则危险的眯了眯眼。 唇角始终挂着上翘的弧度,慵懒的在椅子上转头,虽是柔和却带着一股寒意的嗓音睨着前行的两人说道:“本尊说:过来!” 风夜行皱眉脸色不佳的看着上首的风亭,父子俩视线交汇,意味不明,轻抿红唇之后,风夜行硬着头皮开口:“不知无伤公子与王妃。。。” 咻-- 风夜行说话之际,刚刚转开与风亭的对视,下一刻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手心一空,定睛回神之际身边的林宣已经无所踪。 再一次,整个大殿响起一阵人心惶惶的抽气声,目光所及之地,正是无伤以及被他安放在身侧椅子上的林宣。 所有人根本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出手,或者是何动作,唯一的感觉就是眨眼间二王妃已经被无伤公子揽入怀中随后带去了左边位置落座。 这一刻,平日里庄严肃穆泛着阴冷气息的金銮殿内,众人屏息以待,没有谁敢在此刻说话或者是有任何疑问。 无伤公子不是他们惹的起的,甚至不是他们北冥国能够与之抗衡的! “无伤。。。你!”风夜行年轻气盛,如何能够接受自己的王妃当中被别的男子抢去,即便他的身份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行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回到座位上,让无伤公子久等,你还有理了!”风亭在他说话的瞬间,立刻开口堵住了风夜行接下来的不敬之语。 无伤带着面具转头看向风亭,微笑间带着铁血的强势说道:“还是风帝见解独到!” 如此整个宴会间除了无伤笑靥满面姿态慵懒的喝着酒,剩下对面的百官众臣无一不是腰板挺直动作僵硬的陪坐着。这形势说起来也有些可笑,对面之人全数为北冥国的忠臣良将,上首还坐着帝王帝后,可就是这么多身份出席组成的一场宴会,却全是恭敬有加的附和着自己身边的无伤。 林宣一直怔忪的无法回神,此刻她就坐在无伤的身侧,从他身上传来属于高位强者的气压直接冲击着自己,还有刚刚短暂接触时,从他身上传来的桂花香气。 特别是现在自己的左手正被他十指紧扣的握着,时而还摩挲两下,可为何她总觉得这触手生温的感觉无比熟悉?这。。。不科学! “你。。。” 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胆子,她的身份是北冥国二王妃,他这么张扬行事,当真无视所有人吗? 风亭却在此刻打断了林宣,说道:“无伤公子,您看这蓝儿的事。。。” 无伤闻言邪肆一笑,手中突然夹起一块桔花糕就递到林宣嘴边:“尝尝这个!” 第1067章 以人换人 林宣收起心思,淡然睨着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幕,素手轻轻扒开他拿着糕点的手,“无伤公子,请自重!” 话落,声音虽不大,但足以令鸦雀无声的金銮殿内,挂起一阵冷飕飕的阴风。这二王妃是不要命了吗?居然敢如此跟无伤公子说话。 反观无伤,颔首后笑靥依旧,犀利的目光染上柔和点点,“就听你的!”说完甚至将拉着林宣的手也松了开。 众人面色皆变!无伤公子对二王妃的态度怎地如此蹊跷?! 无伤随后扭头看着风亭,气势凌空一变,狂妄无比邪佞的说道:“风帝刚刚说什么?” 风亭脸色有些僵硬,但仍旧赔笑道:“无伤公子,您看这三王爷的事。。。”他只恨自己有一个没长进没出息的儿子,千算万算风亭都没想过,老三那个纨绔子弟居然会惹上无伤这样的人物,要不是为了老三,何苦他堂堂一代帝王,再如何也不会近乎卑微到此种地步。 “嗯?贵国的三王爷如何?” 无伤端着酒杯,轻转之下带着慵懒极致的魅惑问着。 风夜行目光微冷的看着无伤,“无伤公子,本王相信三弟是无意冒犯你,今日父皇盛情款待,难道无伤公子还不打算放了三弟吗?” 天下之间,强者为尊,他北岳国年轻战神,也算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而面对这无伤公子之时,心中的不忿之情蓬勃燃烧,说话的语气也不算客气。 “哦?二王爷的意思是,触怒了本尊之后,一个毫无意义的宴会就想将人赎回?”无伤的语气始终不紧不慢,甚至连态度都十分随意,可正是如此,却让在场之人心中平添一股压抑。 “那你还想怎样?!” 风夜行终是爆发,铁掌拍击桌案之后,指着无伤愤恨而言!凭什么他北冥国的战神王爷,在这江湖草莽的无伤公子面前,要恭敬取悦,简直是笑话! 如此动静,着实让金銮殿中气氛跌至冰点。而在这期间,太子风夜雨却是不置一言! 而无伤却倏然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有所行动的属下,随后掸了掸劲装衣袂,负手而立站在风夜行的对面,一字一顿:“风夜行!这就是你跟本尊说话的态度?” 风夜行铁臂平伸,指着无伤大怒之下开口:“无伤,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噗!” 咚-- “行儿!” 刹那间,风云变色。众人并为看清楚无伤是如何出手,却在下一刻仅仅一招就直接将风夜行拍飞出去,力道之大竟让风夜行撞在殿内的蟠龙金柱上,呕血倒地,狼狈不堪。 而无伤墨发飞散在身后,劲装摇曳的站立在原本属于风夜行的位置上,倨傲凌厉,傲视众生,仿佛他就是天地间的主宰神祗。 风亭和皇后等人面色俱惊,皇后更是心疼之下跑下了高台奔至晕厥的风夜行身边,心疼的直叫唤:“行儿,行儿!” “这。。。无伤公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朕与你好言相对,无非是为了蓝儿之事,可如今你居然又伤了行儿,你。。。” 风亭忍无可忍之下说了一番话,但话中仍旧保有着敬意,他不能拿蓝儿的性命开玩笑。如若不然-- 眨眼间,无伤再次旋身回到座位,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转眸看了一眼林宣,肆意的话再次炸响在众人耳边:“想要回风夜蓝,本尊只有一个要求!” 风亭忍着怒气和一丝惧意,“是何?” “以人换人!” “无伤公子,你该不会是想用二弟的命来换三弟吧!”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风夜雨,坐在右边最上首的位置,悄然抬眸看着无伤说道。 而风亭以及皇后听到此话,顿时脸色僵硬的有些难看,而风亭眼底则闪过挣扎。整个大殿之上,因风夜雨的话倏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北岳国二王爷战功显赫,如今几年下来更是为北岳国奠定了稳固的根基,而风夜蓝虽说是三王爷,可无非是仗着皇上宠爱其母妃林贵妃而嚣张跋扈无所事事,若是无伤以此种条件来换人,即便是他们这些奉命闭口的大臣也要拼上一拼,断然不会同意。 无伤眸光潋滟,嘴角挂起嘲讽,语气鄙夷无比:“本尊说,以人换人,可不是以废物换废物!” “那不知无伤公子所说之人到底是谁?” 风亭站在晕厥的风夜行身边,龙袍罩身之下胸膛起伏有些剧烈,今日之辱,他日他一定会找回来! “她!” 哗-- 无伤带着某种莫名语气看着林宣,顿时众人的视线极度统一的看向了他身侧之人,原来这无伤公子居然是看上了二王妃吗? “无伤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风亭看了一眼事不关己般态度的林宣,随后看着无伤,心中暗忖事情的牵扯程度以及无伤此举的目的。 ‘咚’的一声,无伤将酒杯轻轻置于桌面,不算大的声音却是让金銮殿内霎时间针落可闻,明眼人皆能看出,无伤公子似是动了怒。 而无伤就是这般不言不语,姿态随意的慵懒,却让风亭等人不敢再认为他是说笑。 众人沉默,风亭思量着,而皇后却在他身边开了口:“皇上,大局为重!” 说到底,林宣都不过是林鸣鹤老贼的女儿,如今若是以她的命能够换回风夜蓝,也是不错的结果,即便她心中对风亭有怨,但无伤的到来事关整个北岳国的安危,就算她与林贵妃再不对付,却也不能意气用事。 风亭为难的看着皇后,眼下行儿昏迷,蓝儿不知所踪,以一个女子换回一切的确是上上之选,可他是一代帝王,居然会沦落到此种地步吗? “父皇,相信如果二弟知道,也会同意的!” 风夜雨睨了风夜行一眼,随后看着风亭,话中之意昭然若揭,今日若是他们不答应,恐怕无伤也不会轻易罢休。从他最开始对林宣的态度就可看出有多么不一般。 而就在风亭狠下心正要开口之际,一声清凉带着讥讽的话响起: “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林宣环顾众人,她就坐在这里,这些人却当她是一件商品一般,讨价还价着,她可有这么好相与?! “林宣,无伤公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知好歹!”皇后原本就看林宣十分碍眼,这一次若是能借无伤之手除去她,那自己的侄女与行儿也可修成正果了! 林宣鄙夷的看着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如果他看上了你,你也同样会感到荣幸吗?” “你。。。!”皇后揽着风夜行,听到这话立刻指着林宣,却毫无还口之力,这种情况下不论她怎么说,怎么都是错! 轻瞥之后,林宣收回视线,转头看着无伤,“你的理由?” 无伤眉宇轻敛睨着林宣:“你,就是理由!” 闻言,林宣目光泛起波澜,定睛看着无伤,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些许的答案来解惑,可视线交织之下,却只看得到他潋滟的眸子内饱含的专注和一抹柔情。 林宣摇头失笑,“如此大费周章的得到我,无伤公子的目的呢?据我所知,你不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一国王爷相比较我这个一无是处的闺中女子来说,对你的用处要大很多!” 她与无伤从来都不相识,即便是有几丝熟悉的感觉,可又能代表什么?况且若是没有目的,这江湖暗黄又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对她如此特别,她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断然不会相信他偶尔露出的温柔是因自己而起。 “林宣,你放肆!” 风亭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上首龙椅,而风夜行也被悄然而至的太医抬了下去,皇后跟随! 刚刚落座就听到林宣的话,顿时风亭怒不可遏,他全力以赴做了这么多忍耐,就是为了救出蓝儿的命,而这林宣反而敢当众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呵呵!的确很放肆,可本尊唯一的目的就是你!你答应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终于这一刻,无伤对林宣的态度转为霸道。他这一次就是要带走她,不论她的意愿如何,他都势在必行, 说完,无伤唤道:“青龙!” 瞬间,无伤身后所立的之人,表情严肃冷酷的走出队列,将手中的一封信转交给风亭的太监总管,随后行动迅速的归队,动作一气呵成。 接过太监总管呈上的信,风亭疑惑的展开宣纸,刚刚看了两行,瞬间龙颜大怒,控制不住的一掌就拍在了龙椅扶手上,“无伤,你当真是欺人太甚!” 手中信纸一把就甩在身前的龙案上,从来没有哪一刻让风亭如此想杀人,他北岳国皇帝的脸面,今日恐怕要尽数丢光! 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到底那信上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生气,难道是什么不平等的条款? 无伤看着风亭,眸中不屑闪过:“这就是本尊的要求!风帝以为如何?” 眼看着无伤明显的威胁举动,以及那宣纸上的令他震怒的话语,风亭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吞进肚,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报仇的! “来人,传朕的旨意!林宣贤良淑德,名门闺秀,在与二王爷成亲期间,多次遭到其毒手,即刻起--林宣休了二王爷,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话闭,风亭放在龙案上的手掌紧握,骨骼咔咔作响,转头看着无伤钢牙紧咬:“朕已做了一切,那蓝儿呢!” 天下间,女子休夫闻所未闻,可今日这一切却是被他亲自颁发的圣旨所打破!无伤,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诸位大臣更是眼珠子掉满地,惊愕满堂。 林宣亦是十分震惊的看着无伤,然而却不待她说话,手腕就被人拉住,随后无伤边走边吩咐道:“将风夜蓝送回皇宫!” “是!” 林宣被无伤拉着,越发觉得自己完全身不由己的被他牵着鼻子走,猛然间使劲抽回手腕,“放开我!” 然而,刚刚与无伤拉开一些距离的林宣,却在下一刻突然腰身被紧紧束住带入怀中,鼻尖也再次充满桂花香! 无伤铁臂毫不客气的揽住林宣,双眸璀璨夺目的闪烁着,“从此后,别想让本尊放开你!”话闭,无伤回头看了一眼金銮殿内的风亭,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渐渐远去-- 一夜间,风云变色。 翌日,当风夜行重伤清醒过后,得知到昨日的一切,脸色阴鸷的回到王府,谁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唯独军营内开始日夜操练的士兵稍显蹊跷! 晋阳城中心位置的红墙大院内,当林宣入内见到巧柔的一瞬间,立刻转头看向身侧的无伤,他居然早早就将巧柔接到了这里,说明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 巧柔胆战心惊的走到林宣身边,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颇有些害怕。 林宣摇头:“你先下去吧,没事的!” 房间内,只剩下林宣与无伤两人,转身落座后,上下仔细打量着无伤,再一次熟悉感漫上心头:“你到底是谁?” 无伤睨着林宣,随后步伐缓慢的走近林宣,双手随后置于扶手之上,将林宣困在臂弯内,“本尊是谁很重要嘛?” “的确不重要,既然无伤公子帮我休了风夜行,想必你的目的也达到了,那我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林宣就作势要挥开无伤的手,而无伤又岂能遂了她的愿,你推我搡之间,林宣快速的出手,不为伤害,只为试探。 过手之间,林宣招招都对准无伤的下盘,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无伤绝对与她相识,回忆过往,唯一在她内心留下过痕迹的,唯有一人。 无伤与林宣的交手,全部以防守为主,金銮殿内显露的绝顶武功,此时却全部收起,眼前之人,是他上天入地都舍不得伤害的。 眯眼看着林宣越来越快的动作,嘴角挂着的弧度也越来越明显,小妮子看来是卯足了劲的跟他动手。 而就在无伤柔和的看着林宣时候,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林宣手法过快,突然间那银光粼粼的面具被人掀开,林宣定睛等着看他的真容,却不想无伤的行动更快。 一呼一吸间,林宣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随后房间内徒留微风,无伤已不见人影! 站在原地,林宣有些懊恼,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看到无伤的真容,也可以知道他到底是谁,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刚刚交手之际,她还是发现了无伤左手中指上那一条猩红的血线,从指尖一直延伸到脉搏之处。。。 静谧的高墙之内,林宣独自在房间内暗忖着对策,而她没发现的偏厅转角处,无伤靠在墙壁上,低头捂着胸口,墨发遮住面孔,略显颓废。 “主上,你何苦为了她。。。” 青龙白虎两人不知何时出现,满脸挂着不赞同和担忧的神色,看着无伤说着。 “是啊,以主上现在的身体,强行运功的后果只会让毒素蔓延更快,你。。。” 无伤身体战栗着,呼吸有些沉重,慢慢抬起头,额际处已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沙哑着嗓音说道:“今晚启程!” 白虎紧皱眉头:“主上,难道你为了她连身体都不顾了吗?” “这是命令!!!” 无伤冷鸷的睨着白虎,银牙紧咬从牙缝中逼出几个字! “是!” 无伤表情有些狰狞,剧烈喘息之下,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忽然感受到什么,轻轻抬起左手,看着上面的血线如河流般涌动着,终是精疲力竭的晕厥。 青龙和白虎心痛的抱着他的身子疾奔而去,风吹落叶,吹散了无伤挡在脸上的发丝,凸显出一颗暗淡无光的血痣埋于眼角! 第1068章 堵截无伤 三日后 风夜行带着暴虐气息大步走进皇宫,直奔皇帝风亭的养心殿,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却依旧遮不住脸上的怒气。 “行儿,你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风亭正坐在养心殿内批阅着奏折,见风夜行到来,关心的问了一句。 “父皇,为什么骗我!” 风夜行钢牙紧咬,几乎是从牙缝内挤出了一句话,他不能相信,自己这几日内心的煎熬,居然全是假的! 风亭眉头微蹙:“朕骗你什么了?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傻话!” “父皇!” 风夜行鹰眸犀利的盯着风亭,胸膛起伏着:“明明她是身不由己,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他难过的不是重伤清醒后,就已经传遍天下的被休丑闻。而是几日来他摩拳擦掌苦心开始练兵要报复一切的时候,才发觉一切都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瞒骗他。 当日醒来后,他得知自己被休的事情,恨不得杀了林宣。特别是知道她竟然跟着无伤离开后,更是愤怒滔天。 可若不是今日听到几个大臣的窃窃私语,他还不会知道,这都是无伤所为,林宣根本是身不由己被迫换回了三弟的命,这让他心里的火瞬间熄灭,同时也凉的透彻,那个女人被无伤带走,可还安全。。。 “骗你的是本宫,与你父皇无关!” 养心殿外,皇后身披凤袍,威仪的走进来,看着风夜行有着苛责。 “母后,她是我的王妃,难道三弟的命就那么重要!”风夜行痛心疾首的看着皇后,他还来不及整理自己对林宣的心思,眼下居然就这般分离。 啪-- 风亭怒拍龙案:“你这叫什么话!一个女人而已,岂能与蓝儿相比!你若喜欢,朕大可以给你找更多的女子,何愁少她一个!行儿,你别忘了,她可是林鸣鹤的人,死不足惜!” “行儿,你父皇说的对,这一次多亏林鸣鹤告病在家,而那无伤的态度想必你也看到了。”说着皇后看了一眼风亭,继续说道:“再说风夜蓝那孩子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你不会不清楚,多说无益,你接受了吧!” 风夜行睨着皇后,又看了一眼铁了心的风亭,哈哈大笑:“好!父皇,你趁我受伤,将我的妃子送走,甚至还为了三弟的命,圣旨休夫昭告天下,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她是我的王妃,我自己会找回来!” 说着风夜行转身就大步离去,行至殿门口时候,风亭恶狠狠的吼道:“风夜行,你给朕回来!北岳国的天下,容不得你放肆!” 风夜行顿步,背对着风亭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北岳国的天下,我不稀罕。但本王的女人,谁也不能觊觎!” 任由皇后如何在身后呼唤,都无法阻止风夜行疾行而去的脚步,而短短两柱香的时间,侍卫统领慌乱的跑进皇宫,直奔养心殿! “皇上,不好了!二王爷率领五千精兵离开皇城去堵截无伤公子了!” 龙颜大怒,“他好大的胆子!” 两国交界的官道上,两队人马相互对峙着。一方以风夜行为首,身后是训练有素统一着装的皇城精兵,而对面则是立于队伍前面的青龙与白虎两大太极宫的门主,他们身后两辆古色檀香木马车,前后分别由多名黑衣人保护。 “无伤,把林宣交出来!” 风夜行怒看着对面的青龙和白虎,却始终不见无伤和林宣的身影,心中焦急之下更是怒气上涌,他北岳国的二王爷,何曾如此窝囊过! 青龙睨着风夜行说道:“北岳二王爷千里迢迢追踪我们到此,有何贵干?” “少跟本王卖关子,把林宣交出来,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风夜行双拳紧握,看着青龙和白虎闲适的姿态更是怒火中烧。 青龙和白虎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兴味十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太极宫的人不客气。 “那不知二王爷打算如何不客气?” 说着,后面马车内就闪身出现一人,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光彩夺目,而这让人众人得以忽略了他苍白无色的红唇,以及微微眯眸所掩盖住的疲惫。 “林宣呢,她在哪?” 无伤缓慢踱步至队列前方,墨发随着他的走动在身后荡漾,气势如虹,霸道异常的说道:“本尊的人,何须你来质问?” “无伤,你趁本王伤重将林宣带走,江湖之辈果然无所不用其极!”风夜行怒气冲冠之下,根本就无所顾忌的信口开河,更何况他始终认为自己上次被他所伤,完全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他偷袭所致,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 闻此,青龙脚下生风的就要突袭风夜行,却被无伤拦住,眸光深邃悠远的盯着风夜行,一字一顿:“本尊做事,你没资格置喙!” 话闭,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闪电般的就冲向了风夜行,高手过招原本就是瞬间之事,而这一次风夜行显然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在无伤到达身前之际,就依然腾空高挂,随后猛然俯身出掌对着无伤拍出劲风。 许是对自己十分自信的风夜行,于无伤你来我往的对决之时,却没发现无伤比之前的行动速度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官道两边,芳草萋萋,清风吹拂间还可闻到芳香,而如此天然美景之中,黑衣劲装的无伤与褐色长袍的风夜行却是打的不可开交。 时而天空交错,时而地面交手,巨大的劲气从两人身上散体而出,愈发将路边的草丛树木吹得抖动不已。 突然,风夜行趁着无伤闪身躲避攻势之际,再次掌风夹杂着七成内力,用尽全力的眼看着就要打在无伤的后心,就这千钧一发之时,青龙和白虎瞬间拔地而起,纷纷对着风夜行的掌风出手。 你来我往间,却突然因青龙白虎两人加入而被打散的掌风劲气直奔着后方一辆檀香木马车袭去。见此,无伤呲目欲裂的强忍着体内翻涌的血气,强行运功到极致飞身至马车前方,决绝的硬是以身躯接下了就要打在车身上的劲气。 门帘掀开的瞬间,林宣眼看着无伤嘴角挂着一抹血迹,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随后闭目向后晕倒。 “主上--” 青龙和白虎目瞪如牛的看着马车边晕厥在地的人,两个人眼中纷纷看着林宣透出无限恨意,自从主上遇见这个女人之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明明是残败的身子,却一次次强行催动内力,这让他们与之同生共死的属下情何以堪! “风夜行,谁给你的胆子敢挑战太极宫!” 话落,天边之处以极速飞掠而来两人,缓缓落在青龙和白虎的身侧,正是朱雀和玄武。 如此太极宫四大门主全数到齐,即便风夜行身后带着五千精兵,却也同样兵败如山倒般不堪一击,就连风夜行最后也是在不自量力的情况下狼狈而去,再次丢下了他誓死要追回的林宣! 另一边,林宣提着裙摆跳下马车,扶着无伤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他刚才那般奋力一搏的举动,可是为了保护她的马车不受到波及?! 无伤-- 感受到怀里气息极度微弱的无伤,林宣心乱如麻,第一次有人为了救她,以身犯险,特别是他晕倒的一瞬,挂在嘴角的浅笑,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轻轻擦拭着无伤的嘴角,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救他,武功她不懂,内力她没有,这时候林宣突然感觉一向强势的自己,如此没用。 “咳咳--” 怀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林宣的自恼,语气极度轻柔的问道:“你怎么样?” 无伤眼睑滑动,似是费尽力气般才睁开一条缝,看到林宣担忧的神色,苍白的红唇扯动一下,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在嘴角喷涌而出的鲜血中昏迷。 “无伤。。。” 林宣叫着无伤,这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唤,夹杂着内心五味陈杂的体会,即便是多年后,林宣每每想起都会不自禁的感伤,为何当时她不再坚持一下,为何她当时没有掀开他的面具,如果当初她这样做,可能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不配叫我们主上!” 一声尖锐的带着怒气的女声传来,紧接着林宣的胳膊就被人扯住,大力之下将她从无伤的身边拉开,身子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一下,定睛看去,就见满面怒容的三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每个人眼中都氲着恨意。 说话之人,正是太极宫四大门主中唯一的女子朱雀,眼看着朱雀抱着无伤,林宣却没有任何还口余地,他们的恨意她了解,如果不是她,无伤不会重伤成这样。 “林宣,我们不管主上对你是什么态度,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够自己离开,主上与你注定不是同路人,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青龙是最开始就看着无伤如何一步步在面对林宣时候将自己逼到绝路的人,是以他现在宁愿违背主上的意思,也要将这女人打发走,因为她不配! 面对几人的苛责和刁难,林宣垂眸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平静的语气还夹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沙哑,道:“你们救他,他醒了我自然会走!” 朱雀一个厉眸甩在林宣身上:“主上我们自己会救,不用你操心!林宣,不要以为主上做的这些就能代表你很特殊,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林宣慢慢掀起眼睑,波澜不惊的神色睨着朱雀,狂狷冷冽的一字一顿:“我说过,他好了,我自然会走!” 客栈内 已经过了一日的时间,可无伤依旧不见清醒。林宣坐在床边,盯着那银色面具出神,到底那面具后面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林宣思忖的时候,手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慢慢向那面具逼近,她也想知道,到底这个时而给她一种熟悉感觉的无伤真颜究竟是谁。 咻-- 当林宣的手已经触及到冰凉的面具上时候,突然从客栈窗口位置射进一枚暗器,带着极速直奔着林宣的素手而去,暗器太快,即便她已经察觉到想要收回手,却依旧还是被暗器划伤了整个手背,鲜血瞬间飙飞。 “不自量力!” 话落,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朱雀冷着脸踱步进房,看着林宣受伤血流不止的手背,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再次开口:“让你来见主上,就是要告诉你,主上很好,你可以安心的离开了!不该想的,你还是不要想了!” 林宣慢慢起身,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并没有什么,可朱雀的话确实让她近来的隐忍有些要爆发的趋势,睨着高傲自负的朱雀,道:“暗箭伤人?!” 这句话的意思,朱雀并没有体会清楚,只不过在她看来,就算她暗箭伤人也是林宣活该,然后变故有此而生。 还不待朱雀自满的想要说话,只见林宣突然迅速身动,犹如蛰伏许久的虎豹,脚下生风的对着朱雀就挥出自己带血的拳头。 她忍耐,她隐忍,却不代表可以被人欺负后默不吭声。 朱雀明显是没想到林宣敢对她出手,当下一个回旋就离开了原地,然而刚刚站定,林宣再次近身。 而她的一招一式,都是朱雀不曾见过的,开始时候碍于无伤,朱雀也的确有所保留,但当发现林宣越来越狠戾的出手,拼命的架势,朱雀也有些心生恨意。 几招之后她就看出,林宣是没有任何内力支撑的,那是否这就是一次机会,一个除去林宣的最佳时机。 想着,朱雀当即在手中酝酿内劲风暴,衣袂无风自动,房间内也盘旋着气流,就在朱雀眯眼,打算对林宣下杀手之际,相斗的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床上的无伤,双眸星光潋滟的倏然睁开,下一刻以毁天灭地的姿态须臾之间就窜至了林宣身侧,将她代入怀中之际,铁掌生风的接下朱雀的内劲,同时衣袖云动间直接反弹至朱雀身上,直接让之打飞撞在房间的墙壁,后狼狈摔落在地。 “好大的胆子!” 鼻尖布满桂花香味,林宣怔愣的看着清醒后愤怒滔天的无伤,刚刚她不是没感觉到朱雀的杀意,只是箭在弦上她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此刻醒过来,是巧合。。。还是。。。 “主上,呕--” 朱雀呕血含泪的看着无伤,不知是疼痛还是难过,那眼中复杂的情绪,让林宣也有些不忍直视。 “朱雀,敢伤害本尊的人,你该知道后果的!” 门外,青龙白虎玄武三人,霎时间冲进房,跪地开口:“主上息怒!” 见此,林宣徒生悲凉,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却生生看着自己差点被朱雀杀了,当真如此恨她吗-- 第1069章 怎么是你 夜幕降临,百家灯火闪耀。 边境的客栈门前,马匹嘶鸣一声后,驾着上好檀香木马车渐渐出城,直奔西木京都长安城,而车内是两名异常沉睡的女子! 客栈房间内,无伤捂着胸口看着跪地的三人,冷冽森寒的说道:“朱雀,本尊废了你半身武艺,你可之罪!” 朱雀脸色苍白,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主上,朱雀也是一时糊涂,这次的惩罚相信朱雀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请主上还给她一次机会!” “是啊,请主上原谅!” 青龙和玄武看着无伤,纷纷为朱雀求情,只不过就不知那朱雀是否会领情了。 无伤森冷的睨了一眼朱雀,轻咳一声,道:“通知白虎,让他将林宣送去西木三爷君莫言的府上,不得有误!” “是!” -- 两日后,当林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外照射进的阳光刺痛了双目,不适的皱眉。然,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却是足以让她倏然睁开眼,怔怔的看去。 君莫言一如之前那般清雅如莲的样子,温润柔和的嗓音仿佛春风拂面般,“醒了吗?” “怎么是你?” 林宣猛然坐起身,举目四望看着淡雅的房间,不似客栈的简朴,也不似皇宫那般的奢华,却是简单的装扮下独有一种素气婉约之感。 “你睡了两天,感觉好些了吗?” 君莫言眼角的血痣光华夺目,清澈见底的眸子闪着微光,虽然腿疾坐在轮椅上,但那素雅的气质却是常人所没有的。 闻言,林宣坐在床上,她记得当日在客栈内的时候,朱雀要对她下手,后来-- 是无伤! 可是现在是两日后,她居然在沉睡就被送到了君莫言的府上,无伤呢?他把自己从北岳国费力带出来之后,如此做法是为何? 想着,林宣就看向了君莫言,还是说,无伤把她劫出来,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她带到西木国交给君莫言?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林宣的脑海中,当下看着君莫言的眼神也有些变质,是否就连如此清雅的人也会有腌臜的想法! “我怎么会在这?” 林宣带着疑惑以及怀疑的神色看着君莫言问道,不可否认心里还是有一丝希望,他并非是自己臆想的那般不堪。 君莫言双手放在扶手上,红唇微勾说道:“是一个自称是太极宫之人将你送来这里的!” 男子?无伤吗? 林宣怀疑的神色更浓:“他可有说什么?” 君莫言摇头:“那男子似是知道你与我相识,只说要莫言代为照顾,过段时间后会再回来!” “你认识太极宫的人?” “不认识!只不过那人自称是太极宫,莫言还来不及多问,他就已经将马车停在门口离去了!不过很巧,莫言也没想到,代为照顾的人就是你!” -- 王府内,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林宣,正带着巧柔慢行其中,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身于王府,开始着手筹备自己的事情。但心中那一点点惆怅却依旧是挥之不去。无伤,若有机会,我定会问你为什么! “喂,你们听说了吗?又有人被三爷收留了!” 听到几个下人躲在一旁闲聊,林宣站定脚步,侧耳听去。 “是啊,要说我,这天下间也就我们三爷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另一名婢女点头:“是啊!听说那被收留的还是个衣着不错的女子呢!不知道什么原因无处可去,结果被人送进了王府!” “哎!三爷心地太好,可惜老天爷对他却是太不公平了!” “算了算了!走吧,去做事了!” 林宣闻此,心中喟叹,难怪那人会将她送到这里,原来只是因为君莫言常会收留他人的原因。 这边林宣感叹着,另一边几个婢女离开走到转角处,立刻笑逐颜开的看着等候在那里的黑衣男子。 “雨侍卫,我们可都按照你的吩咐说完了,那你什么时候去帮我们买胭脂!” 墨雨暗中擦了一把汗,干笑着道:“嗯,你们做的不错!三爷那边还有事,我先去了!” “哎,雨侍卫。。。雨侍卫!” 任由几个婢女在身后呼唤,墨雨脚下生风的就逃离了现场!这年头暗卫也不好做,不但要完成三爷的命令,求人办事还得给好处,真辛苦! “三爷,都办完了!” 墨雨走进书房,颔首说道。 “嗯,今日起加强整个王府内的戒备,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君莫言手中摩挲着一块汉白玉配,威胁十足的看着墨雨。 “属下遵命!” -- 在王府内沉寂了两日之后,林宣在房内看着宣纸上洋洋洒洒的蝇头小字,嘴角绽放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如今她逃离了将军府,又离开了北岳国。在这西木国,没人认识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为何,那么也是时候为自己开始谋划一切。 当林宣带着巧柔和一名府中的婢女走出王府的时候,却没看到王府门前的步辇上正走下一名女子。 女子诧异的盯着林宣远去的背影,她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她。。。 想着,女子立刻放弃入府的念头,转身坐上步辇,焦急之下直奔皇宫。 是以,当林宣临近傍晚才带着巧柔与彩荷回府的时候,途径主厅门口,就见君莫言首次脸上布满了怒气,双手紧紧握着扶手,而他的身前正站着一个身着黄色流苏抹胸长裙的女子。 原本林宣打算直接回房,却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让她止步! “谁准你告诉皇兄的!” 君莫言银牙紧咬,似是从牙缝内逼出了几个生冷的字,而那黄色长裙的女子甚至还瑟缩了一下。 “言哥哥,梦儿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你的府上,梦儿去找姨夫也不过是想求证一下,谁知道。。。” 君莫言血痣红的妖娆不已,瞪着女子胸膛剧烈起伏,“墨雨,传本王命令,从今后王府内不准尹梦儿踏进一步!” 尹梦儿? 林宣驻足,似乎当初她与君莫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自称是郡主的女子就是梦儿,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她’,可是自己? 尹梦儿顿时惊叫出声:“言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主厅内,晚膳时分。 君莫言清丽绝伦的身影坐在轮椅上,眸中淡淡的温情看着林宣,道:“明日与我进宫吧!” “进宫?” 林宣夹菜的手顿住,她在西木国,只想要安身一隅平静的生活,自然君莫言这话直接让她反感不已。 君莫言叹息:“尹梦儿今日将你的事情告诉了皇兄和皇嫂,若是不去,只怕于你没有好处!” “我去了又能有什么好处?深宫大院内无非就是一些权力争斗,若你无法跟皇帝交代,那今晚我就离开!” 林宣说的极为肯定,她今生绝对不想再入皇宫。 闻言,低着头吃饭的林宣,却没见到君莫言眼底闪过的一丝宠爱,清凉温润的嗓音适时说道:“嗯,那就不去吧,你好生在王府内安心生活吧!” 林宣挑眉看着无所谓的君莫言,这么简单就能不去,那他刚刚还那么说? 想不通,匆匆结束晚膳,回到卧房的林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悲凉油然而生-- 突然,极为细小的踩踏瓦砾声传来,林宣凝神倾听。当即眯起眼,深夜中居然会有人蛰伏在她的房顶,恐怕来人心思不纯。 而此时巧柔早已经被她挥退,林宣动作迅速的将房内的烛火吹熄,随后定睛收敛气息的站在暗处。 稍顷,果不其然打开的窗子外一人倒挂金钩从房顶现身飘然落在屋内,而紧随其后的是另外两名同样动作的人。 林宣一动不动的看着三人直奔房间内的床榻,而在窗外月色照耀下,三柄长剑在黑夜中闪着刺骨的寒芒。 床上薄被在巧柔离去后已经铺展开,是以三个人对着床榻的位置,同时举起长剑,毫不犹豫的猛然刺下。 “咦?” 中间带头之人,显然察觉到剑下的不对劲,不自禁的疑惑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林宣也瞬间移步,身形快速的闪至三人背后,手中紧紧捏着两枚银针,打向了靠她最近一人的脖颈上。 被打入银针的男子瞬间僵硬着身躯,无法动弹,而另两人也倏然回神,发觉到身后有人之际,躲避开来,随后长剑在房内挥起剑花,招招致命对着林宣打去。 虽是夜晚,但由于浅显的月光射入,依旧能让林宣视力不受阻碍,在眼前长剑近身之际,柔软的腰肢猛然后倾,双手扶地右腿狠戾的踢向一人的胯间。 随后一个空翻站定,脚尖一挑就将那捂着胯间剧痛的男子,扔在地上的长剑紧握手中,在最后一人举剑砍向她的时候,手中长剑破空飞出-- 噗嗤一声,夹杂着奔涌而出的鲜血,直接将那最后一人钉在了床上,长剑半数没入那人的眉心! 跪地哀嚎的男子,惊惧的双眸看到林宣杀人的一幕,她怎么能如此轻易杀了人,表情还一如之前那般淡然。 而被麻痹在一侧不得动弹的男子,也是额头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恐惧感充斥整个房间! “谁,派你们来的!” 三王府 书房内,大皇子和尹梦儿正看着对面的君莫言苦苦哀求! “皇叔,梦儿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一次你就原谅她吧!” 大皇子君亦轩讨好意味十足的帮尹梦儿说着好话,这个表妹他们几个皇子都很疼惜,可这次她居然触怒了看似最无害的皇叔,拗不过她的撒娇,君亦轩也只好硬着头皮深夜打扰到王府。 尹梦儿闻言更是低眉顺目般,可怜柔弱的看着君莫言,她最喜欢的言哥哥,怎么能这么对她,说到底全是因为那个女人! 反观君莫言,与两人的紧张的神色大相径庭,手中拿着狼毫沾着水墨正在宣纸上慢慢作画,丝毫不受影响。 修长白希的手指一点点勾画着心中的影子。忽然手中狼毫停顿,耳廓煽动了一下,皱着眉对身边伫立的墨雨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虽然在房间内两人聒噪不已,但是这并未影响到原本就听觉不错的君莫言。 墨雨刚刚要领命出门,谁知房门却是被人大力打开,随后墨风焦急的说道:“爷,林小姐那边出事了!” 话落,众人只感觉眼前白影闪过,定睛再看的时候,书房内哪里还有君莫言的身影,而外面夜色朦胧之下,一人坐于轮椅之上,墨风和墨雨正扶着轮椅从书房内隔空飞向另一侧的院落。 而君亦轩和尹梦儿也闻声匆忙赶去,只不过奔跑间,尹梦儿的脸上一丝得意闪过。 房内星火全无,一片漆黑,伴随着剧跳的心脏起伏来到房门前的君莫言,淡然清雅的神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血痣绽放着夺命的色彩。 咔嚓-- “还不打算说吗?” 似是骨头断裂声传来,而紧接着就听到房间内林宣带着凉薄的话,而似乎还有男子隐忍的呜咽声。 墨风墨雨站在君莫言身侧,刚要身后推门,却被君莫言制止,三个人静谧着在门外听着房里的动静。 林宣睨了一眼地上始终捂着胯间打滚的人,嘴角嗜血一笑,素手再次毫不留情的将那被麻痹男子的手腕折断。 身体受控,神经麻痹,那男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生生看着眼前的女人将他的双手手腕折断,可更令人恐惧的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地上的男子,目睹了一切。就是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才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地狱,眼前这狠戾的女子,就如同那曼珠沙华一般,带着残忍的美丽,折磨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最后一遍,要么选择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要么就与你的同伴去黄泉路上汇合吧!”高大的床榻雕花香木上,还钉着两人死透的伙伴,林宣的话更是透出浓郁的死亡气息。 地上的男子似乎是因林宣的话有所动摇,双肘支撑地面仰望着林宣:“你此话当真?!” “说!” 男子一咬牙,刚要出声,却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让他再次惊惧的闭上了嘴! “言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第1070章 尹梦儿的心思 北岳国 将军府内,寝室内的床上,林鸣鹤脸色苍白的躺着,大夫人南屏正端着药碗像模像样的吹着。 稍顷,林风从门外走进,“爹,娘!” “风儿来了,做吧!” 林鸣鹤挥手示意之后,南屏放下药碗走出房间,临走之际还看了一眼林风,不乏担忧之色。 待房门紧闭过后,林鸣鹤动作迅速的从床上起身,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睨着林风问道:“有她的什么消息?” 林风摇头:“暂时还没,只知道那日二王爷带兵追出去,后又狼狈回国,此间再没听他提起过林宣的事,包括探子也一直没有查到她现在身在何地。据回报称,有人看到太极宫的人带着林宣前行的方向似乎是西木国。” “哼!风亭这个狗皇帝,趁着老夫告病在家,居然当众将她送给了太极宫,真是岂有此理!” 林鸣鹤表情阴郁的猛拍圆桌,他要不是为了尽快完成大计,也不会一直以重病为由离开朝堂多日。 风亭难道以为他休养在家,就对朝堂之事毫无所知吗?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他的幕僚,他想做的事情,就算是风亭也别想阻止。 “爹,依我看,林宣应该还没有拿到二王爷的令牌。眼下咱们不是还有一颗棋子在王府内吗?!”说着林风一挑眉毛,当日他特意给了林婉那瓶促进男女教合的凝露,而他潜伏在王府内也看到接连几日风夜行都一直宠幸林婉,说不定林婉反而会是他们成功的关键。 林鸣鹤老歼巨猾的眯了眯眼,“没错!你去告诉林婉,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要给老夫把风夜行的令牌拿到手,如若不然,就送她去当军妓!” “是!” —— “言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迟迟赶来的尹梦儿与君亦轩站在庭院门外,当看到君莫言对门而坐,却不见任何动作时候,尹梦儿娇声问道。 闻言,君莫言眸光一闪,戾气在眼底稍纵即逝,随后得到示意的墨风,身手便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黑暗如墨,待烛灯点燃,君莫言只是定定的看着林宣,眉头紧蹙:“有没有事?” 林宣嘴角轻扯,却不发一言,只是摇了摇头。 当尹梦儿走入房内之际,似是隐晦的瑟缩了一下肩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君亦轩则立刻挡在她的身前,将房内血腥的一切全部收入眼底。 “皇叔,这是。。。” “墨风,带他们下去!” 君莫言清澈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宣,即便是开口说话也依旧不曾转移过。 而始终站在君亦轩身后的尹梦儿,悄悄探出头,捂着嘴惊讶的喊道:“天呐,言哥哥,她。。。她居然杀人了!” 林宣淡蓝色裙装被倒灌的冷风吹的摇曳不止,半数墨发散在身后,倨傲凌厉的站在君莫言对面,一字一顿:“我要知道结果!” 君莫言点头:“我会让墨风告诉你!” 闻言,尹梦儿眼珠乱转,随后突然扶额皱眉:“大表哥,我好难受啊!你送梦儿回宫吧!” 天色渐亮,旭日东升。 当王府内还沉浸在一片安详之态时,却有一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皇上驾到!” 房间内,君莫言孤身坐在窗边,凝着外面青灰色的天际,当听到这一声唱调时候,带着红丝的眸色闪动,眉头也继而紧蹙。 -- 主厅内,林宣姗姗来迟,依旧是昨夜那身蓝色长裙,见到主厅内上首与君莫言有七分像的君莫宇时,微微错愕,随后看着对方表情莫名。 “哎哟,这就是林宣妹子吧!快来快来,让朕好好看看!”君莫宇展颜一笑,洁白的牙齿闪着光泽。 反观君莫言,闻言立刻一个厉眼甩出,“皇兄!” “林宣见过皇上!” 睨着上首年纪轻轻,且性格随和的君莫宇,林宣礼貌的行礼,相比较来说,这君莫宇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威严。 “皇兄,人也见到了,回宫吧!” 君莫言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看着君莫宇的脸色也十分不佳,但这却也让在场的林宣感觉到两人之间外人无法插足的情谊。 君莫宇剑眉一拧:“啧,朕是来看林宣妹子的,又不是看你!”说完转头看着林宣,面带喜色的上下打量:“林宣妹子,芳龄几何?可有许配人家?” 林宣睨了一眼表情越来越冷的君莫言,淡然回道:“二八年华,刚刚休夫!” “休夫?” 君莫宇怔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好!好样的!原来林宣妹子就是如今天下传诵的第一休夫王妃,有气魄!” 林宣因君莫宇的一举一动有些无语,凤眸疑惑丛生的看着君莫言,眼前这情况怎么如此蹊跷。 “君莫宇,你有完没完!” 君莫言狠狠瞪着君莫宇,说话都不乏咬牙切齿之意,这也着实让林宣惊讶,从未见过君莫言这般做派过。 君莫宇似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了一声:“咳,其实朕今天来,一是来看看林宣妹子,二呢,就是昨晚梦儿那丫头回宫跟朕说,你这王府有人行凶杀人了,可是真的?” 当君莫宇话落,林宣嘲讽一笑,原来之前不过是投石探路,现在这君莫宇可是来问罪的?!尹梦儿,小看你了! 君莫言眉头一抖:“真假又如何?你皇宫很闲吗?居然还有时间来管我府中的事儿!” “君莫言,你怎么说话呢!呵呵,林宣妹子,你别介意,这孩子从小就跟朕没大没小的!” 林宣敛下眼睑,随后眸子幽深的看着君莫宇:“人是我杀的,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宣儿!” 君莫言不赞同的唤了一声,但深知林宣的性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君莫宇,各种情绪在眼中闪过,直让后者有一种脊背发凉之感。 “处置?处置什么?朕就是来问问,这种小事莫言肯定能解决的,要是谁惹了林宣妹子生气,你只管下手,天大的事莫言给你顶着!” 林宣和君莫言视线交汇,同时默了-- 书房,君莫言一脸阴冷的看着君莫宇,两个人对面而坐,静默无声。 “皇兄--” 君莫言拉长声调唤着君莫宇,血痣随着眼睑的眨动轻颤,眸中不乏不耐的神色。 “行了你,看什么看。朕今天来主要是看林宣妹子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一下!” 君莫言眉头轻蹙,“何事?” “你皇嫂那边,你应该知道,她一直想让你娶了尹梦儿,而且她还想将东郡国的公主塞给你,今日朕收到了东郡国那边的书函,过几日赛雪公主会来访,所以。。。” 君莫宇虽然正色的说着,但是心思缜密的君莫言还是察觉到了君莫宇眼中的玩味十足。当下剑眉轻挑:“看来你皇宫最近的确很闲!” “不闲!绝对不闲!莫言啊,你看朕年长你几岁,你都二十有五了也不见成亲。那个林宣妹子如今可是天下间传闻最多的人,你把她带回来,不会是。。。” 君莫言点点头,就在君莫宇面色大喜之下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君莫言开口:“墨风,派人去告诉墨电,让他打道回府,以后边关各大小战役不必再插手了!” “哎哎哎,别,朕不问了,不问了!”君莫宇看着墨风进房正要领命退下时候,立刻伸手制止。开玩笑,墨电算是整个军营内的军师,而他直接听从的就是莫言的吩咐,要是莫言不帮他稳定各种战事,那他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皇兄,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就算她是你的皇后也不行!另外宣儿那边,我不想任何人有不轨的企图,不然。。。” 君莫宇掸了掸明黄色的龙袍,站起身故作深沉的说道:“行了!你的事情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不过,如果那林宣妹子能变成朕的弟妹,的确是桩美事啊!哈哈哈,回宫!” 君莫言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弟妹嘛?确实不错! -- “爷,那两个行刺林小姐的人出事了!” 晌午时分,正当房间内的君莫言打算换装的时候,墨雨却神色冷凝突然敲门说道。 “什么事?” 闻言墨雨转头,微微惊讶后,颔首:“见过林小姐!” 林宣本是想着在君莫宇离开后就来找君莫言询问那几名刺客的事,谁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墨雨在门外的汇报。 房门打开,君莫言清澈如水的眸子看了一眼林宣,继而转头问道:“说!” 墨雨立刻单膝跪地,明白三爷含着冷冽的声音是怒气的表现,可这的确不是他们的失职。 “爷,那俩人死了!” 君莫言瞬间捏紧了轮椅扶手,“有人在王府内杀了人,你们都没有任何发现吗?什么时候王府暗卫都如此废物了!” “能带我去看看吗?” 就在墨雨想要说话的时候,林宣却是先声夺人,这次的行刺,她总觉得很蹊跷。现在连剩下的两个人都死了,到底这背后隐藏要害她的人是谁? 王府牢房 入内后,略带潮湿的气息充斥鼻尖,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腐朽腥臭的味道。 木板上,并排躺着的三个人,其中之一正是被林宣刺入眉心所杀,而另外两人,虽然当时受到林宣手段的折磨,但却绝对不至死。 率先一步,林宣走近两人身侧,目光认真且毫无惧怕的一点点仔细观察,尸体已然冰冷,但除了两人发白的脸色,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墨风,他们临死之前,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吗?” 墨风思考片刻,说道:“有!这两人原本一直被关在牢房里,但是后来突然两人开始急促的呼吸,而且还行动也十分僵硬,当属下去检查时候,就发现两人抽搐了几下,倒地身亡!” 闻言,林宣柳眉蹙拢,却突然身手在其中一人的胳膊上戳了两下,随后又试探了一下另一人,果不其然浑身僵硬,身上肌肉呈现紧锁状! “宣儿!” 林宣收回手,看着君莫言道:“他们是中毒而死的!” “林小姐,不可能的!属下和墨雨一直都在这里不曾离开过,昨晚到现在也没有给他们进食,何来中毒一说?” 墨风并不是质疑林宣的话,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太过匪夷所思,而且她刚刚不过就是触碰了两下尸体,这又能看出什么? “他们死之前应该经过不短时间的肌肉收紧、呼吸加重以及胸部胀痛等感觉,所以死后这两人的身体肌肉依旧是紧锁状态,而且--” 说着,林宣就掀开其中一人的眼睑,继续道:“而且他的瞳孔死后并没有扩大,瞳仁过度缩小,这些表现下,全都说明两人中了毒,而且这毒的剂量下的极重,才会导致他们两人在短时间内就暴毙身亡。” 君莫言就在林宣身侧听着她细说种种,而墨风和墨雨也是相互观望,对于她所说的一切,相当震惊。 “墨风,既然你说他们在牢内并未接触过任何人,那么昨晚从我房间带走他们之后,可有遇见谁?或者排除你们有谁与他们接触过?” 墨雨皱眉思忖,呢喃道:“昨晚属下两人带着他们回来,并未与人接触过,唯一就是当时路上遇见了。。。” 话到嘴边,墨雨却是戛然而止,随后立刻转头看向了墨风,两人表情有些难看。 “是谁?” 君莫言声音清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在阴暗的牢房内,却似乎是刮起一阵冷风。 “是。。。是郡主!” -- 是夜 林宣和衣躺在床上,白日的时候,在知道是尹梦儿曾经接触过刺客的时候,君莫言别具深意的表情,还是被她所察觉。 她如今寄宿在王府,自然也明白君莫言的身份有太多的阻碍,毕竟尹梦儿是西木国之人,而不论君莫言如何做派,都不可能为了她这个外人过多出手。 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容忍别人的动作! 时间匆匆,白驹过隙,当林宣几日来都在思索着自己的计划时候,却是突然被一道圣旨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第1071章 奉旨入宫 天朗气清,一辆步辇从太宫门缓缓行驶入内。 当林宣站在这巍峨嶙峋的皇宫时候,厌烦抵触的心思充斥心头。她似乎与皇宫格外有缘,不论如何逃避,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再次回来。 “奴才参见三王爷,见过林姑娘!” 手臂上挂着浮尘的老太监,看到君莫言和林宣时候立刻前来问安,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桂公公不必多礼!” 君莫言依旧是白衣胜雪,飘渺似仙的坐在轮椅上,洁白如玉的脸颊上,点缀这那颗朱红如泣血的血痣。 “谢三王爷,两位请随奴才来,皇上已经等候多时!” 西木国的皇宫,相比较北岳国其实相差无几,同样都是廊腰缦回,飞檐金砖,唯一不同的可能就属随处可见的花团簇拥,看不出君莫宇居然也是爱花之人,有如此闲情雅致。 一路上,君莫言与林宣之间不曾有过任何交流,两人之间似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之阻隔。 “哈哈,林宣妹子来了!” 养心殿内,正在批阅奏折的君莫宇,看到林宣之后,直接笑着开口,反而对君莫言颇有一种不管不问的姿态。 “见过皇上!”林宣颔首。 君莫宇走下龙案,侧目说道:“哎,别那么客气了,叫皇兄!” 林宣睨了一眼君莫言,又看着君莫宇喜悦的神色,慢慢低下头不再说话。自古伴君如伴虎,她不想将自己置身于无法回旋的地步。 “皇兄,到底什么事非要让宣儿过来?” 君莫言此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却带着一丝疲惫,看着君莫宇有疑惑,也有不耐。他明知道自己对圣旨从不会拒绝,这一次竟然会下了圣旨让他们进宫-- 闻言,君莫宇一怔,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随着他的转身飘曳不已,回身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中,道:“嗯,今日赛雪公主来访,你该知道吧!” 君莫言眉头猛地收紧:“那又如何?” “其实,朕今日下旨让林宣妹子过来,是想。。。”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凤袍宫装加身,仪态万千的皇后话落而至。三千青丝梳着飞云髻,头上配着飞凤衔珠步摇,眸光如水,眼波盈盈。 “皇上。三弟也来了?”皇后行礼过后,状似诧异的看着君莫言,随后转头睨着林宣,眸中有打量似乎还有不屑:“这是。。。?” 如此,林宣即便想置身事外,恐怕也是不能!这皇后的态度,分明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莫言的人!” 君莫言轮椅转动,面对皇后面无表情的说完,便斜睨着君莫宇,“皇兄若是没事,莫言就先回府了,宣儿,走!” “等等!” “且慢!” 君莫宇和皇后同时出口,而皇后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宣儿?如此说来她就是那个在王府行凶的女子吧!” “皇后,何必旧事重提!朕让莫言他们过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君莫宇神色一敛,负手而立凝着皇后,帝王之威尽显! 殿内静谧一片,桂公公却适时的走到君莫宇身边耳语着,待领命下去后,门外唱调高扬: “宁妃娘娘觐见--” 养心殿内,立于君莫言身侧的林宣,以及君莫宇和皇后四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殿门处。蓝色华丽宫装罩身,墨发盘的一丝不苟,莲步轻移间,娇柔的脸上漾着红晕,特别是看向君莫宇时候,愈显红霞。 “宁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来人正是刚刚和亲不足一月的风夜宁,林宣敛眉自嘲,她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风夜宁见到了她,那北岳国的风夜行,恐怕迟早也会知道的。 皇后嘲讽了睨了一眼林宣,说道:“宁妃,你可认识她?” 聪明如皇后,若不是早将一切事情都了解透彻,又如何将今日的戏演下去,她刻意吩咐人叫宁妃过来,就是要让这林宣知道,西木国的皇宫并非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君莫言也不是她可以肖想的。 风夜宁带着疑惑,闻言转头看向林宣,杏眸轻眨,笑言:“皇后娘娘,此人是谁?宁儿不认得!” 皇后猛然眯眼,呼吸一窒,含着几分威胁,道:“宁妃可要看仔细了,连梦儿都在北岳国见过她,你当真不认得?” 风夜宁摇头,“宁儿的确不认识她,并未说假话。北岳国地大物博,郡主若是见过这位姑娘,也并不稀奇!” 君莫言轮椅转动,行至皇后身前,眸光潋滟却酝着狂风,“皇嫂,宁妃认识宣儿能怎样,不认识又能怎样?何时莫言的人需要皇嫂来鉴别,不论尹梦儿曾经说过什么,一切都是莫言允许的!皇嫂以为如何?” “你。。。三弟,皇嫂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年纪尚轻,看不清人心本质,本宫这是。。。” “皇后娘娘所说的人心本质,指的是什么?” 林宣倏然挑眉,站定在原地,不卑不亢的态度,睨着皇后。她是这场争辩的中心,置身事外已然不可能。 “你是什么身份?本宫和王爷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来人,给本宫掌嘴!”皇后柳眉倒竖,似是怒火狂燃,而这到底是不是她惩罚林宣的借口,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谁敢!” “大胆!” 君莫言和君莫宇两兄弟,同时开口,顿时让殿外走进的几个老嬷嬷吓得跪地讨饶,当今天下,何曾见过皇上和三王爷如此愤怒的时候。 “皇后,你眼里可还有朕?林宣妹子是朕请来的贵客,你说动手就动手,西木皇帝和西木三爷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人微言轻了?”君莫宇睥睨着皇后,明黄色的金龙在其胸前栩栩如生,配合着龙颜怒目的神态,着实让皇后心惊。 “皇上息怒,臣妾逾矩了!” 皇后颔首行礼,这话太过严重,特别是宁妃还在这里,即便她再心有不甘,却是不敢挑战天威。 “来人!传朕的旨意,皇后越俎代庖,有失凤仪,责令其闭宫三日,今晚宫宴由宁妃代为出席!” 皇后不敢置信的抬头:“皇上,你居然为了。。。” “送皇后回宫!”君莫宇根本不给皇后多说的机会,直接命人带走皇后,而这一变故,却是为林宣在日后埋下了一个劲敌。 庄严的殿宇相依而列,高低错落。林宣独自一人行走在恢弘大气的皇宫之中。看来今晚的宴会她是躲不过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再次开始任人摆布,毫无自由可言。曾经君莫言对她说过,进宫的事只要她不想,就不会为难她。 可如今呢,早上因为一道圣旨,她还是在君莫言近乎无奈的语气中,弃甲投降,走入了不愿再涉足的皇宫内,说不上为什么,在面对君莫言的时候,她难以说出过于强硬的话。 果不其然,她的到来竟然招致皇后的嫉恨。尹梦儿的事她全都放在心上,暂时按兵不动却并不代表她会就此忍让。 可惜,有人却不这么想! 林宣定睛看着前方渐渐走进的两人,正是尹梦儿和一个身着骑马装的女子,大红色的骑马装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英气逼人,头上还带着毛茸茸的头圈,四周散落着珠翠装饰。 “哟,这不是林宣小姐吗?” 尹梦儿眉目带着得意,看到林宣一个人时候,更加放肆的扯开了嗓门。 “梦儿,你认识?” 尹梦儿扬头一笑:“赛雪公主,你肯定也知道的!天下第一休夫王妃,名气响当当呢!” “哦?” 赛雪公主眉尖一挑,颇有些好奇的看着林宣,却不再多说。 尹梦儿余光打量了一眼赛雪公主,见她反应平平,当下再次说道:“还有呢!赛雪公主你还不知道吧,这位曾经北岳国的王妃,休了夫君没了去处,现在就厚着脸皮住在言哥哥的府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林宣只是淡然娴静的看着尹梦儿自说自话,她是看准了君莫言不在,自己孤身一人,所以才会这般口出狂言么? “你说,她住在三王爷的府上?” 尹梦儿猛点头:“可不就是吗?” “说完了吗?” 林宣眼睑微敛,眸中幽深黑暗的看着对面的两人,语气颇冷。 “林宣,你什么态度!不要以为有言哥哥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皇宫里面作威作福!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还有这位可是东郡国的赛雪公主,你以为你是谁!” 尹梦儿如此态度,并未让林宣有任何动怒,反而是赛雪公主诧异的侧眸,几不可见的皱了眉。 随即赛雪公主走上前,站在林宣对面:“能和你聊聊吗?” 林宣点头:“可以!” 赛雪闻声展颜一笑,随后自来熟的就挎住林宣的手臂,扭头对尹梦儿说道:“就不劳烦尹郡主陪着赛雪了,告辞!” “哎,公主,公主!” 任由尹梦儿如何在两人身后跳脚,林宣与赛雪公主却是相携远去。独留身后的尹梦儿愤恨的盯着林宣的背影,咬牙切齿心思深重。 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宣不自然的将手里收回,她不习惯与人过度亲密接触,更何况是不知敌友的赛雪公主。 “公主想跟我聊什么?” 赛雪站定,绕着林宣转了两圈,说道:“啧啧啧,你很奇怪哦!” “宣儿!” 凉亭外,和沐春风中,君莫言坐于轮椅之上,白衣胜雪似谪仙神祗,俊逸容颜柔情浅挂,眸中倒映着对面的身影。 林宣和赛雪公主相视而笑,不待说话,赛雪就先声夺人:“月王,看来林宣的魅力还是大过赛雪呢!” 君莫言讶异的看着浅笑嫣然的林宣和揶揄玩味的赛雪,何时这俩人的关系如此融洽了,她们该是不相识才对! “公主严重了!莫言有些事找宣儿,打扰了!” 闻言,赛雪拉着林宣的手,走到君莫言的身前,轻轻撞了一下林宣的手臂,“喏,人家都来找你了!我就不打扰了!晚宴的时候你记得出席,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好!” 林宣眉眼含笑的看着赛雪,待她身影远去后,略微收敛了神色,看着君莫言问道:“找我什么事?” 君莫言颔首,“你说你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以为你。。。” “以为我离开了?”林宣眉头一挑,低眸看着君莫言,他的每一个神情和动作,总是能触碰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如当初在北岳国的王府内,他救了自己一样,出现的那么及时,又那么让人安心。 君莫言抬眸,一丝不自然划过眼底,却是被林宣捕捉正着。 不再说话,走到君莫言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慢慢前行,“君莫言,我希望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愿自己被人掌控,也不愿被人操纵摆布。虽然我现在借住王府,但很快我会离开,我不希望自己的到来给你增加麻烦,也不想自己再次卷入无谓的争斗中!” 君莫言在听到这话时候,双手猛然紧握扶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何时走?” “我会尽快!” 君莫言一动不动的将轮椅定在原地,让林宣无法推动,而后双眸看着前方,“其实,在王府内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可总归不是办法,我知道你心地好,经常收留别人,但是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不想这样打扰你了!” 君莫言喉结滚动,林宣,你可知,你带给我的从来不是麻烦。 噗-- 一丝奇怪的声音让林宣皱眉,当看到眼前喷出的一条血线时候,林宣转身至轮椅前方,就见君莫言口中鲜血喷涌,毫无停止之意。 “君莫言--” 话音落下,君莫言的眼睑了无生息的阖上,而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也快速的闪身而出:“三爷!” “快!墨风你快去找太医!” -- 床榻上,林宣担忧的站在床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君莫言发病,从来都是知道外界传言他体弱多病,却不知居然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到底怎么回事?他都多久没有发病了,你们几个是怎么照顾的!” 君莫宇愤怒异常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跟随其后的还有几个脚步匆忙的男子,有一人正是林宣之前见过的君亦轩。 霎时间,宫殿内被挤得人满为患,全都看着床上的君莫言忧心忡忡,就连赛雪也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了林宣身侧握了握她的手。 他到底怎么了。。。 第1072章 我怕死 “林宣,这下你满意了吗?一定是你,刚刚就有人看到你和言哥哥在一起,一定是你害言哥哥的!” 尹梦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短短功夫就跑到林宣的跟前,作势举拳就要打她。 “梦儿,你给朕退下!” 举起的手臂不甘心的猛然甩在身后,林宣也根本不在意,眼前她只想知道,君莫言到底怎么了。 殿内担忧和萧索的情绪萦绕,可眼下除了在旁观望,林宣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父皇,三叔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突然发病?”君亦轩眸光睨了一眼林宣,意有所指的对君莫宇说道。 君莫宇负手而立,冷哼一声:“别瞎猜!” -- 一炷香时间,原本人满为患的寝宫内,只剩下林宣和君莫宇等人,其他都被他责令退下。君莫宇坐在床头看着脸色苍白沉睡的君莫言,表情莫名! “林宣妹子,你认为莫言为人如何?” 不明白为何君莫宇突然如此问,林宣如实答道,“清雅绝伦,飘逸似仙!” 君莫宇剑眉微挑,扭头看着林宣:“还有呢?” 林宣闭口不言,还有什么呢?这就是她对君莫言仅有的感知,她承认自己不够了解他,不然也不会在他如此突然的发病之下束手无策。 “皇兄。。。” 不知何时,床上的君莫言半阖着桃花眸,眼角的血痣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正转头对着君莫宇唤道。 “你小子总算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君莫言眉宇间带着疲惫,轻晃了一下,“无碍。” 君莫宇眯眼看着君莫言眸中闪过的深意,眼波流转后了然的撇撇嘴,继而起身说道:“今晚的宴会恐怕要延后举行,朕先去颁一道圣旨,林宣妹子,麻烦你帮忙照看他一下!” 而君莫宇的这些动作,自然都是背着林宣所做,而一无所知的她出于内疚的心理,直接点头应承,“皇上严重了!” 君莫宇离去,林宣紧抿着唇角落座,看着床上虚弱的君莫言,思量了一下说道:“你的病。。。” “老样子,早就习惯了!咳咳咳。。。” 说着君莫言还应景的咳嗽了几声,不刻白希的脸颊就染上了红霞,虚弱的神态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三爷!” 墨雨端着药碗走进,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到床榻边,平日里照顾三爷原本就是他们四个暗卫的事情,是以墨雨根本没注意到床上某位爷那精光乍现的眸子。 林宣扶着君莫言,让他靠坐在床头处,而这时的墨雨抬眸看了一眼君莫言,当下额头冒出了冷汗,顿感脊背发凉,爷这眼神可是充满了杀气啊。。。 心慌意乱之下,手一抖,碗里的汤药就洒了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嘶--” 林宣恰好将君莫言安置好,见此就接过墨雨手中的碗:“让我来吧!” “多谢林小姐!”说完墨雨余光打量了一下君莫言,当看到那桃花眼里充满了欣慰的时候,落下心中大石,赶忙退了出去。 门外的墨风斜睨着走出殿门的墨雨,又看了看他还沾着药汁的手背,当下食指和拇指捏起墨雨的袖口,将他的手抬至眼前,不屑的说道:“皮糙肉厚的,你还怕烫?” 墨雨镇定的拽回袖子,擦了擦手,道:“我怕死!” “咳咳咳--” 君莫言刚刚喝下一口汤药,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脸颊也愈发红霞连连,林宣拿着丝巾为他擦拭着嘴角,“很难过吗?” 她的确不会照顾人,特别是君莫言这种看起来虚弱无比,而即便难受却也不会抱怨一句的病人。 君莫言浓密上翘的睫毛颤动,掩盖住眼底的精光,摇着头:“没关系的!别担心!” -- 药膳房,墨雨拿着手中的方子,正一点点将药草放在煎药的锅内,而此时尹梦儿从外面走进,和善一笑:“墨雨,你在干嘛?” “哦,郡主!属下正给三爷煎药,郡主有何吩咐?”墨雨扭着头,手中动作不停。 尹梦儿眼波流转一瞬,状似呢喃:“难怪言哥哥找不到你!” 墨雨一愣,“三爷有吩咐?” “我也不知道耶,就是好像刚刚还挺着急的呢!” “这。。。”墨雨为难的看着药锅,这药草刚刚放进去,是断然不能停的,而且三爷的这些药,都是御医特意给的配方,每一份都是珍贵无比。 尹梦儿眨着眼,“墨雨,要不你先去看看言哥哥那边吧,煎药的事我帮你!” “那。。。就麻烦郡主了!” 墨雨将手中的方子交给尹梦儿,同时仔细交代清楚煎药的过程后,疾步而去,这药每一次都要熬上几个时辰,他离开这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药膳房内,当尹梦儿看着慢火熬炖的药草时候,眼睑开阖,嘴角挂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 寝宫内,林宣认真的将药汁一勺一勺的喂给君莫言,而后者始终低垂的眸子内,却蓄满了淡淡的喜悦柔肠。 嘭-- 墨雨焦急的直接冲进了屋子,略微喘息:“三爷,属下到!”而这也直接惊动了气氛格外和谐的两人! 君莫言眯着眸子,慢慢转头看着单膝跪地的墨雨,血痣闪烁了两下,声音如二月吹过的寒风一样刺骨:“谁准你进来的?” 墨雨额头滴着汗:“三爷恕罪,属下来迟!” “墨风!” 黑影从门外一闪:“属下在!” “把墨雨带下去,扫一月茅厕,罚俸半年!”君莫言阴森森的说着,周身的空气都好似凝结了一样。 墨雨张着嘴,无法成说,他又犯错了?! 耷拉着肩膀,墨雨如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跟在墨风后面,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哪做错了!但是他又没胆量去询问三爷。 “墨风,我哪错了?” 墨风不耐的站定回头:“你是不是傻?里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像狼撵了似的冲进去,我抓都抓不住你,你活该!” 墨雨猛地抬头:“难道三爷没找过我?” “废话,我一直在门外守着呢,你认为现在三爷有功夫找你么?” 闻言,墨雨表情渐渐转冷,不发一言。 “你什么意思?有人说三爷找你吗?”墨风走回到墨雨身前,凭他对墨雨的了解,他应该并不是那种冲动之下就忘乎所以的人。 “尹郡主!” “什么?” -- 富丽堂皇的椒房殿内,四根鎏金柱屹立其中,白玉铺成的地面泛着温润的光泽,檀木雕刻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殿内金纱摇曳,处处彰显奢华。 这时尹梦儿提着裙摆从外走进:“姨妈!” “梦儿啊!如何?”皇后斜倚在软榻上,狭长精致的眉眼一挑,城府极深。 尹梦儿深沉一笑:“姨妈,大可放心!” “林宣!” 端着药碗刚刚从寝宫内退出的林宣,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不算友好的招呼声。 顿步转身,林宣看着从身后回廊处走来的尹梦儿,眸中冷光乍现,她还没有去找她,她就送上了门。 举止自若的看着尹梦儿步进,林宣定睛看着她,等着她说出目的。 “你干嘛这样看着本郡主!”尹梦儿故作诧异的扬眉,走至林宣的身前问着。 林宣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郡主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这位北岳国的前王妃,到底要如何你才能离开言哥哥!” 林宣微阖着眼睑,“我离开或者不离开,跟你有关系么?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需要郡主解惑!” “林宣,你别得意!你看不出皇宫中有多少人讨厌你吗?自从你来了,言哥哥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居然还为了你不让本郡主去王府,你满意了吗?” 尹梦儿斥责着林宣,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多么可笑! 林宣眉宇间戾气一闪,凤眸深邃幽幽的睇着尹梦儿:“尹梦儿,王府出事的当晚,你来王府的时候,身边带了四个随从,是也不是?!” “什。。。什么四个随从?”尹梦儿脸上闪过慌乱,但很快就镇定心神,她不相信她会知道。 林宣转身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殿宇门前的石桌上,随后转头邪佞的眸光觑着尹梦儿,道:“郡主忘了吗?” 尹梦儿有些惊惧的睨着林宣有些可怖的目光,吞咽了一下后,立刻伸手指着林宣,“林宣,你少含血喷人,你说的本郡主根本就听不懂!你休想污蔑于人!” 闻言,就在尹梦儿话落的瞬间,林宣脚下猛地移动,眨眼间就闪至尹梦儿面前,素手带着绝对的力度一把扼住其喉咙,力道大的让尹梦儿不住的后退,直至让她狠狠的撞在一侧的参天古树上,才算是停止。 “尹梦儿,你派人刺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些人会被我所杀?!”林宣微微低着头,眸光如同宝剑出鞘一样令人胆寒。 “呃。。。放。。。放开我。。。” 尹梦儿是绝对没有想过,林宣会如此大胆在皇宫之中就对她动手,而且她也从未了解过,这林宣居然如此大胆,她怎么敢?! “尹梦儿,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林宣挑眉泛起一丝调笑,猫抓到老鼠后,最先的动作并不是吃了,而是玩弄。 尹梦儿双手死命的扒着林宣的手,却根本毫无用途。当即伸长了脖子,细碎不成句的嘶哑着:“救命。。。来人。。。啊” “梦儿!” 一声惊呼,伴随着一阵衣袂纱纱声音,君亦轩以及身后两名同行的男子刚刚走入拱门,就见到这种情形,当下三人飞身而至。 君亦轩不假思索的就对着林宣拍出掌风,却没想过林宣根本不会武!说时迟那时快,林宣虽察觉到危险临近,已然回旋闪开,但哪及内力的迸发。 闪身的瞬间,那掌风直接袭上了林宣的后心,不意外的嘴角顿时流下一抹嫣红。 北岳国,王府内众人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二王爷打从被休丑闻之后,脾气日益见长,府中已经有不少下人都触及逆鳞,惨遭恶劣惩罚。 林婉依旧身着白色纱织飘渺长裙,府中之人也早就将她视为下一任的王妃,就连早早进府的多名小妾,也有以其马首是瞻。 王府正厅内,林婉刚刚步入,却突然被砸在脚边的茶盅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慢慢走进,“王爷这是怎么了?” 风夜行鹰眸怒睁,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信笺,怒不可遏的喘着粗气。 “狂鸣!” “是!” 闻声,风夜行的贴身侍卫狂鸣自门外闪入,单膝跪地十分严谨恭敬。 “操练如何?” 狂鸣颔首:“王爷放心,诸位将士已严阵以待!” “好!传本王命令,今夜出城,所有人不准透露风声半句,否则斩立决!”风夜行铁掌猛拍,果决下令。 “属下遵命!” 林婉怔愣的看着风夜行和狂鸣之间的互动,心中不解又同时好奇,三两步上前,柔腻开口:“王爷,您这是。。。” 风夜行斜睨着林婉,薄唇扬起淡笑,鼻端再次充斥着林婉身上独有的香味,眼底隐晦的情绪流淌,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并未被林婉所察觉。 “没什么,本王今夜要带兵出去操练,你自己好好休息吧!”语毕,风夜行掀开衣袂,转身离去。 正厅内,林婉不明所以的看着走远的背影出神,她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虽然她的存在是爹爹的命令,可是每日面对这样出色的男子且夜夜笙歌,她如何能不动心。 忽然,地上一张信笺吸引了林婉的注意,这不是刚刚被王爷抓在手里的吗?想到风夜行似乎就是因为这信笺才有此命令的。 信笺展开,林婉顿时愤恨不已,又是林宣!为什么每一次王爷的不对劲都是因为她!林宣,如果你注定成为我和王爷之间的阻碍,那你就留不得! 林婉心绪起伏之际,却没发现已走远的风夜行,微微侧头对着身后扬起的一抹讽刺十足的笑意! -- “林小姐--” 墨风和墨雨飞掠而来,当看到林宣冰冷着脸颊矗立一旁时,特别是那鲜艳扎眼的血丝,着实让他们心神俱焚,若是三爷知道。。。 “大表哥,救命啊!她。。。她要杀了梦儿。。” 见君亦轩等人的出现,尹梦儿从林宣的手中脱身,也似乎找到的庇护,立刻哭诉着跑至君亦轩三人身后,脖子上还带着淤痕,好不悲惨。 “林宣,你杀人上瘾了吗?这里是皇宫,你居然敢对郡主动手?”君亦轩本就对林宣当初在王府内公然杀人而心存芥蒂,更何况看到自己一直疼爱的表妹遭到她的毒手,下手也不免重了一些,此刻更是当着众人之面指着林宣怒斥。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呼啸而来的狂风,在场之人慌忙的举臂遮面时候,尹梦儿的惊呼声也随之而来:“大表哥!” “皇兄!” 第1073章 跪下道歉 “皇叔,为。。。为什么?” 君亦轩狼狈的倒在地上,口中呕出鲜血,按着胸口,看向寝宫门外,轮椅上如愤怒谪仙的君莫言。 “皇上驾到--”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君莫宇边在心中哀默,边走向众人之中,他的皇宫现在怎么乱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宫人来报,他还不知道这边又出事了! “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皇宫被你们闹的乌烟瘴气的,成何体统!”君莫宇人未至声先到,当转过拱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候,怔愣了。 “君亦轩,跪下!道歉!” 君莫言双手紧握轮椅扶手,全然不顾自己还在病重的身子,强行催动了内力的后果使其脸色愈发苍白无色。 “言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她要杀我,大表哥为了救我才会--” “啪--” “啊--” 尹梦儿不忿的站出来怒吼,谁知话没说完,君莫言云袖一甩,狠狠的一个巴掌隔空就打在了她的脸上,震惊众人。 曾几何时,西木三爷从未如此发怒,也从未动手打过人,如今全因林宣而破了例。 “君亦轩,道歉!” 君莫言桃花眸内风雨欲来的凝结着,一瞬不瞬的睇着君亦轩,语气不容置疑。 “林宣妹子,你受伤了?”君莫宇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地上的君亦轩,以及旁边吓傻了的二皇子君亦洋和四皇子君亦泽,快步走至林宣身前,看着她嘴边留下的一抹血丝,转头怒吼:“还不快找御医来!” “谢皇上,我没事!” 调整心中冲击过大的情绪,林宣踱步至君莫言的身侧,“算了,我不需要!” “亦轩,过来道歉!” 君莫宇和君莫言的口径相同,两人完全不顾其他,皆是一副怒容。 “父皇,凭什么要儿臣道歉!真的是她要杀梦儿的,儿臣没错!”君亦轩在君亦洋和君亦泽的搀扶下站起身,胸口疼痛难忍,但是不及眼前的父皇的态度让他心寒。 一个外来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要他道歉! “啪啪啪,西木国的皇室子弟真是好教养!”拱门处东赛雪拍着手步步逼近,身边则跟着一名宫女。 君莫宇神色一变,“让赛雪公主看了笑话,是朕的失责!” “皇上,此言差矣!既然尹郡主口口声声说小宣要杀了她,不如咱们来听听这小宫女的所见所闻!” 话闭,在尹梦儿略带慌张、君亦轩的委屈、以及众人不一的神色中,小宫女将刚刚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顿时场中形势逆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尹梦儿。 “你胡说!皇帝姨夫,她胡说,她一定是林宣派来污蔑我的!姨夫,你千万要相信梦儿!大表哥!” 尹梦儿百口莫辩的解释着,但察觉到每个人都带着探寻和责难的目光时,眼泪流的更凶,大哭的喊了一句:“我没有!” 看着尹梦儿转身掩面跑走的时候,却没人上前安慰一句,但是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都对尹梦儿找人刺杀林宣的事情隐晦的暗自思量。 “君莫言和皇上当真如此做了?” 皇后睨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尹梦儿,表情阴狠狰狞,没想到这林宣在他们兄弟两人的心中竟有如此分量?! “呜呜呜,姨妈,你要为梦儿做主!梦儿真是没想到,言哥哥居然能为她动手打了大表哥和我。。。” 皇后带着护甲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尹梦儿的额头:“你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都分不清楚吗?如今被那宫女给抖了出来,你要本宫如何为你做主!” 尹梦儿流着泪不说话,是她心急了才会去找林宣的麻烦,可是若不把她引开,自己的计划要如何进行。 “容嬷嬷!” “娘娘,有何吩咐!” 上了年岁一脸横肉的嬷嬷站在皇后的身侧,老谋深算的眸子看的出并非是个简单的角色。 “去把那宫女解决了!做的干净点!” “娘娘放心!”容嬷嬷退下后,皇后看着装可怜的尹梦儿,叹息一声:“你这丫头,做事永远都是这么心急。那林宣若是如此好对付,你认为本宫还会被你皇帝姨夫给禁足在椒房殿嘛!” “那怎么办!”尹梦儿撅着嘴,懊恼不已的低着头,她心急的原因还不都是因为言哥哥。 皇后思量着,片刻得意闪过,“既然他们兄弟俩对那林宣这么上心,那就。。。” 与尹梦儿耳语了几句,顿时有些受到惊吓的尹梦儿瑟缩着睁大眼睛:“姨妈,真要这么做?” “你说呢!你是不是不想要君莫言了!” 闻言,尹梦儿银牙紧咬,猛地点头:“好!我做!” -- 是夜,白日里喧闹嘈杂的皇宫,落下一片安详。林宣和衣躺在床上静静安眠。 寝宫高大的雕花窗棂半敞,和煦的夜风飘荡,而那伫立在床头已久的黑暗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独那银色的面具在黑夜中熠熠闪光,正是许久不见的无伤! 向来浅眠的林宣,眉头微蹙,似是睡的不踏实,无伤双指并拢,在她身上轻点,随后弯身动作轻柔的将林宣扶起,双腿盘坐在她身后,宽厚的手掌慢慢贴在她的后背,凝神运气为之疗伤。 一炷香之间,无伤收回手掌,再次将林宣放平身子,吐出一口浊气,贪恋的看着她的睡颜片刻,自窗口闪出! “什么人?” 墨风自从发生了白日的事情之后,就被君莫言下了命令一刻不停的保护着林宣,此刻忽然察觉到生人气息,当看到黑影时候,顿时紧追不舍。 在皇宫上方盘旋许久,墨风心中忽然警铃大作,这人看起来根本就是在跟他迂回周-旋,他追了这么久,却始终跟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不好!难道这是调虎离山?! 墨风再顾不得其他,立刻飞身而回,当回到林宣寝宫时候,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心中大石落下,随即又立刻赶往君莫言所在的后方寝宫处。 门前,墨雨正双手环臂的靠着柱子,见墨风深夜而来,悄声问道:“你咋来了?” “这边没事吧?” 墨雨一缩头,“你别吓我,有啥事?” 闻言,墨风镇定了心神:“没事了!” “大半夜的,你抽风?” 皇宫最萧条的冷宫外围,黑夜中枝条晃动,如鬼魅般投下一地斑驳的树影。不远处的天际,青龙和白虎双双而至,颔首行礼,“参见主上!” 黑夜中,修长挺拔的人影缓缓转过身,银具遮面,负手而立,“安宁宫,尹梦儿!” “是!” 得到命令,白虎和青龙迅速离去,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 翌日,经过一夜休息,林宣自觉身上的伤竟然再无疼痛不适之感,诧异之下并未多想,来到寝宫前殿,不意外的就见到一身皓白长袍坐于轮椅上清雅绝俗的君莫言。 两人默默相觑无言。林宣心中依旧对君莫言为她做的事耿耿于怀,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庇护。 而君莫言则是眸光似水,温暖清澈,漾着柔情睇着有些不自在的林宣。 两个人之间流窜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墨风和墨雨两人视线交汇,皆是一片迷茫,这是什么情况?! “把林宣给本宫抓起来!” 原本,该是禁闭在椒房殿三日的皇后,此时却不请自来,带着强势的气息和红肿的双目走近,身后跟着一纵队的皇宫带刀侍卫。 闻言,君莫言不意外的慢慢转动轮椅,“清晨而至,皇嫂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三弟,今日无论如何,本宫都不允许你再包庇林宣!” 君莫言眉宇轻蹙:“原因?” “原因?”说着,皇后眼圈再次泛红,抖着手指着林宣,“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就算梦儿不懂事,犯了错,皇上和本宫也都惩罚了她。可是,林宣你好歹毒的心,居然杀了梦儿,你。。。” 墨风和墨雨面面相觑,满目俱惊,尹梦儿死了? 反观林宣,垂眸掩盖无奈和疲惫,她终究还是卷进这漩涡之中。 而君莫言却毫无异色的慢慢抬起眼睑:“皇嫂,证据呢?” “证据?三弟,到了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昨日她就杀梦儿未遂,结果今早。。。今早梦儿就。。。挺尸宫中,你说你还要什么证据!” 显然尹梦儿的死对皇后打击十分强烈向来来强势果决的她,此刻居然话不成句的有些颤抖。 “她,不是我杀的!” 林宣神态自若的站在原地,不是她做的事,她无需承认。虽然她想过要对付尹梦儿,但是如今看来,到不用她动手了。 “哈哈哈,林宣,你当本宫是傻子吗?你杀了人,你当然不会承认!但这一次,你休想逍遥法外!本宫一定要让你为梦儿的死付出代价!” 皇后濒临崩溃的态度,让君莫言也不适的皱眉,“皇嫂,这话为时尚早,宣儿说没杀,那就没杀!” “君莫言--,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这个凶手吗?难道梦儿在你心里就这么微不足道,那她林宣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被风夜行玩过的弃妇,你还要揽着不放吗?啊!” “东静雅!” 君莫宇脸色十分难看的站在门外怒吼,龙颜大怒之下,身边众人皆是诚惶诚恐。 一时间,尹梦儿在宫中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谁人都没想到,原本前一天还与林宣有所嫌隙发生的人,第二日就不明不白的死去。 西木皇宫中,忽地谣言四起。只因事情实在太过巧合,若说是林宣怀恨在心,对尹梦儿下次毒手,十人至少有九人都相信。 君莫宇来到君莫言和林宣所在的寝宫处,不等进入的时候就听到皇后的恶言相向。大声吼出其名字,踱步而入。 “皇上!” 皇后心神俱焚的看着君莫宇,尹梦儿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外人都以为尹梦儿是她双胞姐姐东静柔的遗孤,才会得到她的照顾。可其实没人知道。。。 “皇后,朕的命令你当耳旁风吗?三日期限不到,你就擅自出宫,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君莫宇风雨欲来的姿态,高大的身子站在殿门处背光而立,身后的阳光照耀使其如光芒四射的神祗,高不可攀又盛怒异常。 皇后颤抖着,要不是身边的容嬷嬷扶着,恐怕无法站立。悲痛欲绝的噙着泪,“皇上,梦儿尸骨未寒,难道皇上还要对臣妾禁足吗?尹大将军如今驻守边关,若是他得知此消息,你让臣妾如何与他交代,又如何面对死去多年的姐姐!” 君莫宇表情冷凝,显然尹梦儿的死的确有些棘手,思量片刻,含深意睨着君莫言:“传朕旨意,即日起,林宣与月王禁步月华宫,没朕的命令谁人不准靠近。” 皇后痛心疾首的看着君莫宇,这样的命令让她悲愤却也毫无办法,她一定不会让林宣好过! 所有人退下后,君莫宇将整个月华宫命人保护起来,忧心忡忡的落座看着林宣:“林宣妹子,这事可与你有关?” 林宣淡然抬眸:“无关!” “好!你这样说,朕就信你!眼下你就与三弟在这月华宫内先安心待着,尹梦儿那边朕会派人仔细调查。三弟,你意下如何?” 君莫言唇角微勾,不语点头。皇兄做这些,为了谁他心里很清楚。有兄如此,是老天对他的厚待。 “林宣妹子,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无需担忧!”君莫宇如是说着,而聪明如林宣,自然也看得出他与君莫言有事商量,颔首转身走入偏厅。 兄弟两人静谧不语,稍顷君莫宇别有深意的看着君莫言,“三弟,尹梦儿的事儿。。。” 君莫言薄唇含笑,似是心情不错,“皇兄的意思呢?” “你小子就别打马虎眼了,朕过来不就是问你的意思嘛?你别告诉朕你不知道,朕一个字都不信!” 君莫宇眉头深皱,心中为自己默哀,有这样给他惹事的弟弟,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轻轻捋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墨发,君莫言眸光猛然深邃犀利:“你可以准备聘礼了!十里红妆,样样不能少!” 君莫宇一愣,随后无边喜悦冲上心头,“你。。。你。。。你没跟朕开玩笑吧!时至今日,你终于。。。” “绝非玩笑!” “哈哈哈!好,好啊!朕终于不会愧对列祖列宗了,总算把你小子嫁出去了!” “嗯?” 君莫宇笑的畅快:“不是!口误,口误!小桂子,快跟朕去看看,国库里都有什么宝贝,全部拿出来!西木皇宫要办喜事了!” 君莫言睨着君莫宇远去的背影,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成亲的一天,以他的身子,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上苍的眷顾。 但也许是第一次的相遇,以及她后来舍身相救,林宣已然不知何时就闯入了他千疮百孔的心房内,无法拔除! 她性冷,凉薄,又冷硬坚强,可就是这样的林宣才让他孤注一掷,无法自拔。 尹梦儿既然胆大的想要伤害宣儿,那就注定她死的凄惨。这是一盘险中求胜的棋局,他步步小心,努力经营,如今这盘棋到了收官之战,哪怕破釜沉舟他也要拼命一搏! * 安宁宫内,皇后哭的不能自已,容嬷嬷也一直在旁摸着泪。床榻上正是死不瞑目的尹梦儿,皇后拿着湿巾,一点点为她擦拭着脸颊。 心里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她这一生,在皇宫中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过活,努力用尽手段维护自己的皇后之位,无所出的境地让她艰难为生,要不是一直有尹梦儿在身边与她朝夕相对,这皇宫生活恐怕早就将她逼疯。 可就是这样费尽心机的维系,到最后居然让梦儿得到这样的下场。她们之间的计划还来不及实施,结果就已经天人永隔。 她的梦儿-- 林宣,本宫今生与你势不两立! “娘娘,节哀!郡主已经仙去,人死不能复生啊!” 容嬷嬷抹了一把老泪,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皇后和郡主之间真正关系的人,也是一直看着娘娘走到今天这地步的见证人。 皇后眼圈红肿,尹梦儿的死对她打击实在太大,颤抖着嗓音,道:“嬷嬷,派人去通知尹将军,让他尽快回宫!” “这。。。娘娘,当年好不容易才将他送至边关,如今若是再让那他回来,那你。。。”容嬷嬷有所顾忌的说着,尹苍天对娘娘的心思,她不会不知道。 皇后摇头,头上的珠翠环佩叮咚作响,“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本宫这次一定要林宣偿命!” “这。。。是!” 容嬷嬷叹息一声,走至殿门时候,回身看着趴坐在尹梦儿身边的皇后,如今这结果全是当年种下的因啊。 * “三爷,风夜行已经抵达西木边城!”墨风走入书房,将前线传回来的情况一一汇报给君莫言。 闻言,寝宫书房内坐在案首的君莫言缓缓抬眸,风夜行,你果然还是不死心! “多少人?” 墨风颔首:“暗卫回报大概几百人,但似是全部受过精心训练的,看起来不简单!” 君莫言讽刺挑眉,眸光内戾气转瞬即逝,“拖住他们,大婚前夕放他进长安!” 墨风默默的低下头,爷,你这是要让风夜行亲眼看见你和林小姐的大婚么,够阴险!指不定到时候气急攻心的风夜行会做出什么事! “墨雨!” “属下在!”从门外匆忙走进的墨雨,恭敬回话。 “去调查一下,是谁将宣儿在西木的消息透露给风夜行的!再查一下宁妃最近的动向!” 第1074章 未来月王妃 三日后 “小宣!” 林宣正独自站在月华宫后院的花圃前,心绪迷惘烦乱。忽然自身后的上方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顿时让她有些失笑。 只见东赛雪落定在月华宫的金瓦上,正笑嘻嘻的招手,随后脚尖轻点如踏云而来般,落至林宣身前。 “你怎么来了?”林宣浅笑的问着赛雪,如今这月华宫都被皇上给戒严,她就不怕吗? 东赛雪一仰头:“我干嘛不能来!姑父不让你们出去,但没说不让我来!” “姑父?”林宣诧异。 “对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这西木国的皇后是我父皇的妹妹,不过不是一母同胞,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个姑姑就都嫁到了西木国,所以我也没见过她们!这一次不知道她和我父皇说了什么,非要让我来西木国做客,正好我在东郡国很无聊,所以就过来看看喽,本来我是不想承认他们的,不过看在皇帝姑父这么保你,我就顺水推舟了!”东赛雪拉着林宣坐在花圃内的石凳上,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情况都说个分明。 林宣了然的点头,难怪皇后叫东静雅,忽地林宣侧目看着东赛雪:“你不怀疑?” “怀疑你吗?” 东赛雪眯眼对着林宣挑眉。见到林宣揶揄的点头,顿时如炸了毛一般:“小宣,你开什么玩笑啊!她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怀疑你。再说了,虽然我和她是名义上的姐妹关系,但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她。心机深沉的女子,我才不跟她称姐道妹呢!” 越说东赛雪脸上的讽刺和嫌弃就越多,虽然她也是皇宫出身的女子,但她还是看不惯尹梦儿那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作死样。 林宣心中感动升腾,她与赛雪不过是萍水相逢,虽然聊得来,但总归不及血缘上的情谊。可眼前赛雪说的真挚,眼中毫无怀疑之色,她还有什么不能真心相交呢。 感动一点点升温,林宣也笑的愈发温暖,想到尹梦儿的死牵涉极大,不禁脱口问道东赛雪:“那尹梦儿怎么会是郡主?她和皇后又是什么关系?” 林宣此刻想弄清楚关于尹梦儿的一切,曾经放纵她的陷害和污蔑,只因她从不将尹梦儿视为对手,可如今她的死却是让自己深陷泥沼,她就必须要做些事情来为自己洗脱罪名。 “我之前听父皇说过,我有两个双生姑姑,俩人长相一模一样,不分伯仲。而且都是当年东郡国有名的美人,就连后来两人成亲,都是一同嫁到了西木国。大姑姑东静柔当年嫁给了如今位及将军的尹苍天,而二姑姑东静雅就嫁给了如今的皇帝姑父。 不过可惜,好景不长,听说大姑姑当年生下尹梦儿之后,产后风寒不幸身亡,所以尹梦儿就直接被二姑姑给封为郡主,而她的爹爹尹苍天后来也因为痛失爱妻,几年后就被自己请求调至边关。所以尹梦儿其实从小就生活在皇宫里,也相当于是皇后姑姑的半个女儿了!” 林宣听完东赛雪给出的信息,震惊于尹梦儿身世的曲折,但关于皇后对尹梦儿如此用心的态度有所了解。 “原来如此!” 东赛雪喝了一口墨雨送来的茶水,光泽润润的红唇轻抿,满目担忧的看着林宣:“小宣,你放心,我相信皇上那边肯定会仔细调查的!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林宣定睛睨着东赛雪,认真说道:“谢谢你这么信任!” “哎哟,你说什么呢!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不过我就是敢说肯定不是你杀尹梦儿的,就连我都懒得搭理她,更别说你了!” 两个人浅谈了片刻,当君莫言从转角处慢行而至时候,东赛雪脸上又挂起了揶揄十足的表情:“小宣,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记得差人去行宫找我!” “好。” * 君莫言带着讳莫如深的神色,坐在林宣对面,半天也不见开口,但是不加掩饰的担忧和为难依旧让她看个明白。 “怎么了?” 君莫言紧抿薄唇,双目如同清澈见底的甘泉,一尘不染晶莹剔透的凝着林宣,缓缓道来:“我会命人尽快将你送走!” 林宣拧眉:“送我走?原因?”这种时候,君莫言说出这样的话,绝对非同寻常,再说尹梦儿的死多日来毫无进展,若是她就这样离去,岂不是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她可以杀人,但并不能随意背负黑锅。 君莫言皓月白衣坐于轮椅之上,似柔和与纯净两种气质附于一身,世间少有的美貌加之一颗血痣的点缀,愈发显得飘逸脱俗之中还带有一丝极致的魅惑。 特别是此刻仿佛有千万般无奈,又无法述出口的哀伤含愁的模样,让林宣没有来的心口一窒,定睛看着那眉宇间笼罩的一抹哀愁,心中漫上一股剪不断理还乱的繁杂。 “你不要多问,这事我会尽快处理!日后离开西木皇宫,记得照顾好自己!”君莫言说的仿佛生离死别一样,那压抑着的情绪,让心思缜密的林宣适时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君莫言,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要我这样背负罪名就离开,你认为可能么?更何况尹梦儿并不是我杀的。” 林宣有些气结,不知道为何他这样想一个人独当一面的态度,让她心里少有的泛起一丝愤怒,于他于自己皆有。 “宣儿,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如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尹梦儿的死牵扯的太多,凭你一己之力,你如何能与手握重兵的将军对抗?!” 君莫言说话之际,面上的担忧更加明显,看着林宣也无比认真,愈发加重他话中的信服诚服。 而墨雨和墨风在后院不远处守护着,两人闻言相视无语,纷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默念:三爷,你何时变得这么腹黑狡诈了! “所以呢?你是想借用你的王爷的威名,暗中将我送走,那你又要如何与手握重兵的将军解释?君莫言,你当真认为我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吗?” 君莫言摇头:“宣儿!你知道我并不是那种意思,只不过如今形势危急,唯有将你送走,才能让你逃离开这一切,否则若是你继续留下来,后果。。。” “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会承担!君莫言,你太小看我了!”说着,林宣俏面寒霜的侧身就要离开,却是忽略了君莫言双目灼灼闪过的色彩。 侧身而过的瞬间,君莫言轻轻拉住了林宣的手,在她顿步后,说道:“宣儿,如果你不愿,那就作罢!只是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能为自己考虑一下,不要以身犯险,万不得已的地步,一切由我来面对,可好?” 低眸看着目光潋滟的君莫言,其中不乏祈求的光芒,林宣心口堵塞般的难受,他这意思是想要为她背负一切? “君莫言,你何苦。。。” 摩挲着手中柔软无骨的素手,君莫言微阖眼睑,“宣儿,你该明白的!” * 是夜,林宣站在月华宫寝殿内的窗前,凝视着黑夜暗沉,晓风残月,树影婆娑,带着末夏的微凉。 她该明白吗?明白君莫言的用心,还是明白他对她的心思。 寄望于人从来不是她的性格,既然尹梦儿的死如此蹊跷,而所有人的口径都全部指在自己,那她总要为自己洗脱罪名而有所动作。 月华宫周围全数被侍卫精兵看护着,即便深夜疲惫时,每个人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而当林宣隐匿身形,如一只捷豹穿梭与月华宫的时候,黑暗中的二层寝宫处,却是有一人临窗而坐,目光全部凝视在迅速移动的身影之上。 “墨雨,通知侍卫放松戒备!” “是!” 林宣成功离开月华宫之后,一路直奔安宁宫,她已然问清楚,尹梦儿时至今日依旧被存在与安宁宫,据闻是在等着尹苍天回朝后再做定夺。 今夜就让她看看,到底这尹梦儿是如何惨死,又是如何被人将这罪名扣在自己身上的! 安宁宫门前两名侍卫跨刀而立,不时轻声低语着:“老王,你说这郡主都死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下葬,还每天让咱们这么看守,这是要干什么!” “嗨,黄命难为,再说这郡主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啊,我还听说那几年前就去驻守边关的尹将军就要回朝了,这事肯定还要拖上一阵子呢!” “也是,这郡主是尹将军和皇后姐姐唯一的孩子,如今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依我看没准就是那什么林宣干的!” 被称为老王的侍卫点头称是:“嗯,谁都知道这尹郡主对月王早就付诸芳心,那林宣说不定就是因此才杀了她的!” 林宣躲在安宁宫大殿前方的一处圆柱后方,听到两个侍卫之间的私语,表情冷冽无比,满目寒霜如冰窖般冻人。 手中两只夹着银针,脚下猛地移动,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带着麻药的银针就已经刺入两人的脖颈动脉。 睥睨着地上麻木昏睡的两人,林宣无迟疑的伸手推开了安宁宫始终紧闭的朱红色雕花木门。 入内后,殿内空无一人,唯有正中央摆放的一张冰床。上面所安放的正是尹梦儿。 殿内烛火冉冉,昏黄朦胧的灯光下,与死人相处一室,林宣依旧镇定如常。行至冰床侧面,忽地尹梦儿死不瞑目带着狰狞的惨白双目映入眼帘。 林宣围着冰床走了一番,尹梦儿表面并无任何致命伤,除去那双比不上的扩散瞳孔外,其余皆是与常人无异。 一点点观察着尹梦儿的尸体,林宣定睛看着其被衣袖覆盖的双手,轻轻掀开一角,霎时就注意到她的指甲上的一点红痕。 拽着衣袖,将她的手臂慢慢抬起,果真就见她三根手指的指甲内,有皮肤表层的薄皮残存其中。 这说明什么!至少如此看来,尹梦儿死之前,应该与对方有过接触,且还挠伤了杀人者,而这一点足以证明她的清白。 然而,当林宣拉起尹梦儿的手臂时候,晃动了一下,才发觉她整个胳膊并不是僵硬的,反而瘫软异常。 用丝巾将手包裹住,林宣在其身上的骨骼之上油走了一圈,满目冷冽。她浑身骨骼尽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以她看来,杀了尹梦儿的人,定然是利用内力强行震碎了她浑身的骨骼脉络,至此在外看来,她却没有任何伤口。 唯独,那脖颈上已经发黑的淤痕,扎人眼球。杀了尹梦儿的人,看来很明显的想要嫁祸在她的身上。 她前一日由于气愤,对尹梦儿下手,致使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退就被人杀害。这更加让人怀疑是她所为。 好精妙的嫁祸手段,但她林宣绝对不相信,尹梦儿浑身骨骼碎裂的事情,皇宫检查的仵作会查不出来。 而就在林宣凝神思考的时候,忽然身后阴风阵阵,待她迅速回旋离开原地的时候,肩膀处却传来疼痛,眨眼间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 月华宫内,一直处于紧张戒备的状态,深夜中返回到寝宫的林宣,平静的过了一夜,天色蒙亮,一场暴风雨席卷而至。 中和殿内,八根蟠龙金柱伫立,宽宏的大殿彰显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此时百官朝列。君莫言和林宣坐于龙案下手的左侧,君莫宇以及皇后落座于上首龙椅和凤椅上。 “尹将军觐见!” 桂公公拿着浮尘一甩,扯着嗓子对着中和殿的大门处高扬着唱调。 语毕,众人将目光调至殿门处,不刻一名身着将士铠甲头戴高盔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入。脚下生风,动作硬朗,眉宇间的戾气似是多年来在战场上练就,长长入鬓的粗眉,带着犀利杀伐的眼神,刀刻般的脸上,自左侧唇角至下颚处,有一条明显撕裂过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骇人。 “老臣尹苍天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尹苍天将战甲前襟撩开,单膝跪地颔首行礼,声音响彻在中和殿内如钟声嘹亮。 “尹将军别来无恙啊,这突然班师回朝,真是令朕大吃一惊呢!”君莫宇始终龙颜带笑,但与之接触过多次的林宣却是看个分明,这君莫宇说白了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外人都认为皇上万事以和为贵,毫无霸气可言,但就是这样的皇帝,才会让人在与之对抗的时候,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费力却不讨好。 君莫宇的狡猾和歼诈,通通都隐藏在他时刻就挂着笑容的脸上,若非那双眸子太过锐利精明,恐怕连她都差点被他所骗。 尹苍天席地而跪,闻言倏然抬起头,犀利的眼神慢慢挂上痛楚,“皇上,老臣由负皇命,还请皇上责罚!”日站小乱正。 “哎!尹将军说的太严重了,当初要不是你请命去为朕驻守边关,咱们西木国何来的平静繁荣,尹将军你功不可没!”君莫宇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当着朝廷大臣之面,与尹苍天虚与委蛇。敌不动,我不动。 尹苍天睨了一眼上首的皇后,深意十足,随后忽然将另一条腿重重的跪在地上,“皇上,老臣这次回朝,有一事还请皇上做主!” “哦?何事?尹将军快起来,来人赐座!” 尹苍天却摇头:“皇上,老臣回来只想为小女梦儿突然离世讨一个说法,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君莫宇不意外的挑眉,侧睨了一眼身边的皇后,随即叹息了一声:“原来尹将军已经知道了!” “皇上,小女向来宅心仁厚,善良活泼,这一次在宫内发生意外,老臣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小女在天之灵!” 说着,尹苍天愤怒的转头看着林宣,早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的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将林宣法办。 “尹将军,你放心。皇上一定不会包庇凶手的,梦儿也算是本宫的半个女儿,如今姐姐唯一的孩子就这么死了,本宫也很痛心!”皇后适时的开口,一句话就给君莫宇带了一定高帽,西木皇朝所有的百官位列,如今尹梦儿的事情已然不是皇上一句话就可以遮蔽过去的,她要林宣付出血的代价。 闻言,列队而立的百官开始了交头接耳,皇宫内发生的命案他们都有所耳闻,而且这一次还直接牵扯出那林宣上次在王府内杀人行凶的事情,如今尹将军离开朝堂多年都因此而在此回归,眼下就看皇上如何处置了。 君莫宇无谓的点头:“没错,皇后说的对!若是找出了杀害梦儿的凶手,朕一定会严加惩治的!不过。。。如今这事情还在调查,尹将军也莫要急切!” “皇上!” 尹苍天忽然一声厉吼,震的人耳膜嗡嗡,中气十足的声音夹杂着苍凉说道:“老臣已经知道谁是凶手的,只希望皇上能够对她严惩!” “哦?”君莫宇诧异的挑眉,继续道:“尹将军一直身在边关,皇宫中的事情这么快就了解了?连朕都不知道的事情,尹将军都知道了?何时这皇宫中的谣言都传到了边关?!” 一句话,让尹苍天变了脸色,皇上这话无疑是在怀疑他,但为了自己平生唯一的一个女儿,他哪里还能顾及的了那么多。 “皇上息怒!如今整个长安城内都在讨论的事情,老臣也是回朝的路上听闻的。老臣希望皇上能够秉公处理!” 尹苍天镇定十足的解释着,双膝跪地的姿态虽显诚意,但是语气中却不乏要挟之意,他手握重兵,难道还不能解决一个杀人的女子么。 君莫宇面上不耐,眸子一一扫视着堂下的所有人,定格在尹苍天身上的时候,无奈的开口:“尹将军,你刚刚回朝,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何苦口口声声要朕惩罚于人,这凶手到底是谁还不得而知,你太急切了!” “皇上!凶手不就是林宣!” 尹苍天铁臂平伸,直指左前方淡然落座的林宣,铁血的气息全数冲击在林宣身上,若非在朝堂,恐怕他早上去撕了她。 “林宣?尹将军你这是听谁说的?毫无根据可言,简直荒谬!”君莫宇厉声质问。 尹苍天忽然悲悯一笑:“皇上,老臣深知这梦儿与你不过是单薄的亲情关系,但是她对老臣来说,却是相当于命一样重要,如今老臣的女儿尸骨未寒,皇上可有认真派人去调查梦儿的死因?如今看来,若不是老臣回来,那皇上是不是就打算这样让梦儿死不瞑目的下葬!” “尹将军,你这可是质疑皇上龙威?”忽然,始终立于众臣最前方的丞相关尧出列,与尹苍天面面相觑责问。 尹苍天双腮鼓动:“关丞相,本将军这是在说明事实,何来质疑一说!” “你。。。” 文官与武将之间,差别就在此,一身文人的酸腐气息,如何与铁血刚硬的战场将军相抗,单单是一句话,就让关尧有些气结,同时震惊于尹苍天散体而出的暴虐狂潮。 “尹将军!” 就在中和殿内气氛十分诡异的瞬间,一声女子清凉淡薄的声音炸响,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林宣已然起身,直奔尹苍天踱步而去。 “宣儿!” “林宣妹子!” 君莫言和君莫宇两兄弟同时出声,但任谁也无法阻止林宣的举动,眼看她身形娇小的站在如泰山压顶的尹苍天面前,身高和气势上的差异,让君莫言紧眯双眸,那坐于轮椅上的腿也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一分。 “一国将军,我本该敬重你!但朝堂之上,你如此口出狂言,认定是我杀了尹梦儿,那么证据呢?” 林宣无所畏惧的站在高出她一头的尹苍天面前,令人称奇的是两人之间居然有一种势均力敌的错觉。 “林宣,本将军要杀了你!” 说罢,尹苍天忽然动手,身形高大却丝毫不影响他疾步如风的动作,带着厚厚老茧的铁掌在众人呲目欲裂的神色中眼看就要打上林宣的额头,这一掌下去,恐怕无人能敌。 “住手!” “尹苍天,你大胆!” 掌风戛然而止,君莫言表情阴鸷可怕到极点,而君莫宇也没好多少,唯有皇后颇有些激动的不禁坐直了身子,心中几乎咆哮般的翻腾,希望那一掌尽快打下去。 而反观林宣和尹苍天,明明两人之间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可当在场大臣就要以为她血洒中和殿的时候,尹苍天的铁掌却在其额头一寸之处停住。 林宣缓慢的开阖着凤眸,幽深黑暗如同地狱鸿沟一样深不见底,“尹将军,如何?” 尹苍天从未想过自己堂堂西木国镇守边关的将军,居然会有被黄毛丫头威胁的一天,喉结上下滚动,体会着那匕首上传来的冰凉。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林宣是如何出手,居然能在他震怒之下,手持匕首抵住他的动脉,这女子不简单! 如果他这一掌打下去,恐怕即便能够杀了林宣,但自己也同样会两败俱伤的结果,可他怎么甘心! “尹将军,驻守边关多年,你是否忘了谁是西木国做主之人了!” 君莫宇从龙椅上起身,头戴金冠,额前垂珠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不已。从古至今,何曾有人当他的面,在他的朝堂之上就要动手杀人的! 尹苍天鼻翼煽动,狰狞的表情狠狠睇着林宣,随后用力甩下巴掌,盔甲发出闷闷的响动。 林宣将匕首再次藏于袖中,面对着君莫宇而立,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人打断。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老奴有事禀告!” 这时候,朝堂如此肃穆的地方,容嬷嬷却不请自来,君莫宇当下龙颜大怒:“容嬷嬷!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朝堂之上,后宫女子胆敢出现,把她给朕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容嬷嬷扑通一声跪地求饶:“皇上息怒!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前来是要禀告皇上和娘娘,梦儿郡主的死有重大发现!” 侍卫刚刚拖出容嬷嬷的胳膊往外拽的时候,容嬷嬷声嘶力竭的吼叫,顿时让皇后惊得站起:“容嬷嬷,有何发现?” “回娘娘的话,老奴在郡主的指甲上发现了一些皮肤的痕迹,所以老奴断定,也许是当时郡主被害之际,指甲恰好自那人身上划过,所以才会挠伤了对方。如此,请皇上和娘娘明察,凶手身上一定会有挠伤痕迹。” 容嬷嬷冒着大不违走进朝堂,说着这一席话的确如平地惊雷,。如此之下,朝堂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结在林宣身上。 她的嫌疑最大,不外乎众人如此反应。 “皇兄!西木国的朝堂该整顿了!谈论国家大事之地,后宫女子突兀闯入,着实有些可笑!” 君莫言俊容嘲讽不已,何时开始,这皇宫居然乱成这样。想着睨了一眼皇后,蛇蝎妇人的伎俩,他会看不出来么。 “皇上,皇后娘娘,月王爷,老奴有罪,甘愿受罚。但这一发现,还望皇上深究,郡主也是老奴从小照顾到大,老奴若能为郡主的死昭雪,死而无憾!” 朝堂大臣屏息以待,这时候无人敢说话,谁都看得出这气氛已然降到了冰点,而容嬷嬷这样一说,更加惹的尹苍天气焰大涨。 “皇上,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人检查一下林宣,若她身上并无伤痕,老臣愿意配合皇上,继续追查凶手下落,如若不然。。。” 林宣垂眸,听着殿内所有人周-旋争论,终于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自负为她带来了什么后果。 她身上的确有抓痕,但却是有人故意为之!就在昨夜安宁宫内,她调查尹梦儿之时,身后被人狠狠抓了一下,但她却根本没看清是何人所为。 而当她深夜赶回到月华宫之后,才察觉到自己肩头有三条血痕,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原本她以为自己去调查尹梦儿的事情无人所知,没想到她的自以为是,居然也会被人所暗算。 “不然怎样?尹将军这是站在西木皇宫内,威胁皇上?” 君莫言不羁的浅笑,皓白月衣罩身的他,纯净与邪肆的气质相融合,即便置身轮椅之上,气势也同样不容小觑。 “老臣不敢!但今日若不能给老臣一个说法,那皇上和月王就不要怪老臣兵戈相向,也要为梦儿讨回公道!” 啪-- “放肆!尹苍天,你这可是用军队来威胁朕?多年边关生涯,你是忘本了吗?”君莫宇的震怒让诸位大臣瞬间惶恐跪地,口中喊着‘皇上息怒’!可却唯独尹苍天,站在龙椅下方,气势汹汹之态,毫不妥协之势! “皇上,老臣手握二十万精兵,多年来为西木平戈大小无数战役,但如今小女落的如此下场,难道老臣还不能为其讨个说法?” 二十万精兵,大臣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西木国五分之一的军队,如若这尹苍天真心有意刁难,那他们这些大臣是绝对不允许因一个女子就导致国土战乱的。 “皇上,依老臣看,不如就命人检查一下林宣姑娘,至少。。。”关尧跪地抱拳,奏请君莫宇。他身为丞相,自然要为国家安宁着想。 “请皇上三思!” 瞬间,中和殿内百位大臣全部扣头奏请,形势急剧逆转。君莫宇胸膛起伏不迭,皇威被空前挑战。 “尹将军!” 君莫言微阖着桃花眸,开口之际中和殿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注视着西木月王,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不知月王意下如何!” 尹苍天锋利的眉峰挑起,势在必得的姿态低垂眸子看着轮椅上的君莫言,一个残疾王爷,他从未放在眼里,即便皇上对他百般顺从又如何!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君莫言美丽弧形的睫毛颤动,血痣也似乎闪烁润泽光芒,薄唇皓齿一字一顿:“你有二十万精兵,可敌得过西木月王的百万将士!” 嘶-- 百万将士?! 抽气声在大殿中此起彼伏,多年来西木国的军队部署从来无人知晓,包括他们所有在场的大臣,唯一只了解边关由尹将军驻守。 而今,没想到西木国全数兵马,居然就在这位不被人所重视的西木月王手中,这是何等的冲击,何等的信任才会让皇上如此放心交付于他! “月王。。。你!” 倏地,墨雷和墨电在告别多日后,两人步履生风跨入中和殿,直奔君莫言脚下,双双跪地,开口:“启禀月王,将士集结完毕!” 君莫宇心神俱惊的看着墨电,其他人回来不要紧,这墨电也回来了,那兵马营中,难道真的已经集结完毕?墨电可是他西木大军中的军师,除去尹苍天手中的精兵,其余重要的军队兵马可全是这墨电在其中统领。 转头看着君莫言,他果真能为林宣做到此种地步?哪怕国家动荡,战乱纷飞,也要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想着,君莫宇再次为自己默哀了一遍,这世间他可以管制所有人,却唯独这个亲弟弟,他永久放纵,若这是他的意愿,他愿意帮衬,只因自己这条命也是他给的! “三弟,你这是作何?不过是检查一下,你居然动用西木国的军队,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皇后也是没想到君莫言居然会为了林宣出动军队,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西木军队居然被皇帝全数交给了君莫言,难怪。。。 君莫言轮椅自动,轮子在大理石面上传出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片刻,行至林宣身侧,修长白希的手掌轻轻握住林宣冰凉沁着冷汗的素手,“未来的月王妃,岂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之言,就可以任人检查的?尹将军,以下犯上,你的二十万精兵,月王代你收下了!” 林宣震惊的转眸看着身侧的君莫言,他竟会如此。。。 月王妃,是说她?! “月王,你。。。我。。。” 尹苍天满目俱惊的看着君莫言,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可是收回了那二十万精兵?那都是他在外苦苦训练出来的部下。 对了,他的部下,从来只听令自己一个人,就算这月王有百万将士,但他的兵马也不是酒囊饭袋! 想着,尹苍天掩去情绪,仰起下巴一边唇角微翘:“月王!二十万精兵是本将军多年操练出来的,就算你。。。” 说到这,尹苍天忽然住口,包括地上跪着的一众大臣也是凝神静听。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以及盔甲在行走间发出的闷打声,由远及近。 中和殿门外,足足有上千精兵整齐排列,黑压压的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亮,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屈的正义,而见此,尹苍天立刻大步转身,指着为首的首领怒骂:“刘子睿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带兵进宫的?!” “末将刘子睿参见月王!” 谁知,尹苍天的问话,并未得到将领刘子睿的回答,反而是步入朝堂,依旧是直奔君莫言和林宣对面,双手抱拳作揖行礼。 “退下!” “末将领命!” 尹苍天神色忙乱,指着转身离去的刘子睿大声怒斥:“刘子睿你大胆,本将军的军令你敢不从?” 君莫言始终不曾放开紧握林宣的手,摩挲着掌心内的顺滑,眸色悠悠道:“尹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以为你暗中将二十万精兵班师回朝,就无人知晓吗?” “皇上。。。月王。。。老臣。。。” 君莫宇见此安然悠哉的坐回龙椅之上,“三弟啊,三日后就是七夕乞巧节,不如你和林宣妹子的婚事就定在三日后吧,如何?” 君莫言薄唇轻抿,睨着身侧还没回神的林宣,悠然道:“如此甚好!” “皇上,梦儿的死。。。” 皇后心里慌乱,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尹苍天的兵马回朝,根本无人知道,怎么会被君莫言发现的。 那她想要和他联手,以兵马威胁让皇上交出林宣的计划,难道就这样胎死腹中。。。 “皇后,历代朝堂,后宫不得干政,你不会忘记吧!尹梦儿的死,朕会继续调查,但从今后如若有人再胆敢污蔑是月王妃所为,朕严惩不贷,容嬷嬷扰乱朝堂秩序,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君莫宇雷厉风行的降罪于容嬷嬷,而皇后也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凤椅上,难道她的梦儿就要这么含冤死去?皇上啊,难道你就这般冷血。。。 远处传来容嬷嬷撕心裂肺的嚎叫,可她的祈求却根本无济于事,今天她们做足了功夫,本想着将林宣彻底除去,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令人震惊的月王。 尹苍天不知所措的站在中和殿的大堂之中,上首是皇帝天威,身侧是夺了他所有权利的雷霆月王,右边是依旧诚惶诚恐匍匐在地面的所有重臣,而他就像是一个笑话,任人围观。 “尹将军,这一次梦儿惨死,朕也很痛心。你放心,朕说过会追查就一定会给你一个结果。你为西木国征战沙场多年,为了聊表心意,朕赐你良田百亩,白银千两,你就安心在这长安城好生休养,这战场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尹将军操劳半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君莫宇说的冠冕堂皇,而实际表达的正是削去了尹苍天将军的头衔,从此只能抱以良田为生,这对于一个铁血杀戮于一身的将军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眼看着尹苍天灰败的离去,君莫宇和君莫言两人默默相觑,他以为驻守边关多年,带着自以为操练多年的二十万精兵回朝就想要篡位夺宫,何其天真! 尹梦儿虽然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若非她的惨死,恐怕他们还不能知道皇后和尹苍天之间居然会一直有紧密的联系。 君莫宇余光打量着身侧不再多言的皇后,曾经这女人是他用心所爱之人,原本认为她是温婉贤惠,且知书达理,成为一国之后必然会母仪天下。 可不知为何,嫁给他不足一年之后,就完全变了模样。 当年即便得知她不能生育,他亦是对她宠爱有加,可当这东静雅越来越得寸进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心错付与人。她根本就是个心机深沉且手段卑劣的蛇蝎女子! 若非这样,他何苦在之后的几年多次充盈后宫,他年少轻狂时也曾希望像先皇和母后那般,天下惟愿一心人,白头携老不相离! 第1075章 你就是你无可取代 离开中和殿,君莫言紧紧拉着林宣的手,一步步走出皇宫。在这宫内蹉跎了多日,事情总算暂时落幕,他们也该回府准备了。 君莫言的面上止不住的漾出笑容,而林宣任由他拉着,低头慢行。 “君莫言,为什么?” 闻言,轮椅倏然停下,君莫言美艳的脸颊带着邪魅的血痣,道:“宣儿,当初在客栈内,你曾奋不顾身的救了我一命,忘了吗?” 奋不顾身? 她有吗?那一次北岳国客栈内,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根本不是他所说的奋不顾身! “为什么要说我是未来的月王妃,你该知道我是弃妇!” 看到这样妄自菲薄的林宣,没有来的君莫言一阵怒气上涌,但却很好的控制住,随后声音有些冷淡的回道:“林宣,你就是你,无可取代,这种话不该说的!” 回到久违的王府,让林宣突生苍凉之感,她这个外来的穿越灵魂,是否就一如前世那般,注定漂泊无依。 是无伤将她送来借住在君莫言的府上,可是来了有月余的时间,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难道真要默默接受君莫言的安排,成为他的月王妃,从此无爱相处,无情相依?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几日不见的巧柔,担忧的上前询问着林宣,自然她还不清楚短短几日,身处皇宫内就因林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林宣透着沧桑的语气说着,落座在软榻上,身体疲惫却不及心里的烦躁。独处一室,逃开了皇宫中的纷繁琐事,也没有令她相觑无言的君莫言。 林宣眸光暗淡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这会是她今后的生活吗?当初逃离了风夜行的王府,可如今兜兜转转,她还要再次走进另一个王府牢笼。 咚咚咚-- 正当林宣心情晦涩不明的思忖着,门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君莫言白衣胜雪出现在门外,低着头闪身让其入内,她想他们之间的确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由于君莫言身体的不方便,是以整个仿佛内的所有房间门口都撤去了门槛,待君莫言入内,林宣先声开口:“你真要这么做吗?” 房间内,骄阳从窗棂射入,地面细碎的光芒斑驳,而君莫言背光坐在林宣对面,阴影中的俊容看不出表情,声音清凉:“宣儿,我知道可能你对我突然的决定很难接受,但是请相信,我也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 “君莫言,你我萍水相逢,你做这么多,根本不值得,也没必要!”林宣执拗的不想接受君莫言这样的安排,为自己也是为了他。 她是冷心冷情的人,若是这样再次不明不白的嫁给君莫言,那结果又能好到哪里?而君莫言毕竟不同于风夜行,她和他之间-- 君莫言墨发垂在身后,胸前几缕发丝摇曳,原本开始变得温热的心房此时让他感觉冰冻袭来,瞬间凉的透彻。 “宣儿,如果你不愿,我不会强求于你!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报答你当日救了我一命之恩,如果这造成了你的困扰,莫言抱歉!” 说出这些话,君莫言不知用了多少力气,那如同被遗弃的伤感语调,让林宣有口难言。 她要怎么告诉他,并不是他给自己造成了困扰,她只是不想他为了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就这样委屈了他自己。 “君莫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君莫言却摇头,失落又隐含着绝望慢慢转身:“宣儿,我不为难你,说到底这残破的身子,也许根本无法照顾你多久!” 林宣紧抿红唇,眼看着轮椅行至门前,贝齿咬着下唇,脱口而出:“君莫言!” 轮椅顿住,可君莫言依旧不曾回身,许是不知该如何来面对刚刚拒绝了他的林宣,那苍凉萧索的背影,让林宣心头一紧。 不假思索说道:“我嫁!” 轮椅之上的君莫言看着眼前的门扉,桃花眸内醉人光彩刹那绽放,血痣耀眼夺目,薄唇也扯出一抹狡猾的笑。 不发一言,拉开门扉渐渐远去,而墨雷和墨电跟随,门外的墨风驻足凝望,心中暗默:爷,好手段!装可怜博同情。。。 * 两日后 婚期已近,眼看着明日就是七夕乞巧节,也就是七月初七情人节。林宣慢行在王府内,看着处处大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喜庆模样,微微叹息。 她当时怎么就下意识的开口,答应了君莫言的呢?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君莫言的神态,心中徒生不忍,才会口不择言应承下来的。 如今,恐怕就算她想找任何借口都无法再阻止这一场婚事的临近。 “哈哈,看来三弟对这次的亲事的确很用心啊!” 不远处传来爽朗的笑声,抬眸就见君莫宇由远及近,其身后依旧跟着寸步不离的桂公公,还有同样明媚笑容的东赛雪。 “小宣!恭喜你啊!” 东赛雪跑到林宣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道喜,在她看来,君莫言对林宣简直好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一国王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出动兵马战将,这是何等的疼宠? 林宣静谧颔首,算是默认接受了东赛雪的祝福,也是为自己未来的迷茫生活抱以沉默。 “林宣妹子,准备的如何了?” 林宣侧身行礼,“见过皇上!应该都差不多了!”对于君莫宇的放纵,她同样心存感激。一国皇帝,身负重任,居然能够让君莫言为了自己,拿国家兵马冲动行事,她还能说什么。 “呵呵,林宣妹子客气了不是,今后要记得叫皇兄了!本来朕还想着收你为义妹呢,现在正好,亲上加亲,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君莫宇看着林宣淡然的样子,不禁为君莫言未来的情路颇为担心,这林宣不同于其他女子,看的出是有自己想法且十分独/立,看来他的三弟收心之战注定坎坷啊! “姑父,你放心吧,小宣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东赛雪见林宣不语,立刻替她应承下君莫宇的话,要知道金口玉言所出,可遇不可求。 君莫宇表情故作一厉:“啧,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等君莫宇转身奔着书房而去之际,东赛雪在其身后做了一个鬼脸,这个姑父她的确不讨厌,加之他如此保护小宣,她自然愿意与他亲近。 “小宣,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与林宣手拉手走在朴素淡雅的王府内,边看着王府的景致边注意到了林宣淡漠的神色,开口问道。 林宣抿唇摇头:“没有!” “才怪!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又发生什么事了么?”东赛雪说着就站定,拉住林宣询问。 看着东赛雪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林宣强挤出一抹欢笑:“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事,只不过。。。” 东赛雪歪着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嘟着红唇凑近林宣:“你该不会因为明日大婚而紧张吧?” 见林宣抬眸,东赛雪自认为猜对了,随即拉着她继续踱步慢行,说道:“小宣,其实我可羡慕你了!”开拉和蹉莫。 “是吗?” 东赛雪深深吸气:“是啊,你看莫言表叔对你多好,虽然那天我没在朝堂之上,但是后来我也有听说他的所作所为,你很幸福呢,至少有人肯为了你冒着天下大不违行事!” 幸福吗?林宣任由东赛雪拉着她行走,而心中也对其说的话静静思考,烦乱迷惘。 * 王府书房内,君莫宇快步走进,小桂子将房门紧闭之后,君莫宇立刻开口:“三弟啊,你把墨电招回来,那尹苍天的二十万精兵有全数回朝,边关如今怎样?” 君莫宇似是心情不错的抬眸,看着自己皇兄有些急切的样子,邪肆一笑:“二十万精兵回朝,自然有二十万将士去顶替,你这么着急做甚?” 闻言,君莫宇迷茫之色闪过,随即想到了什么,指着君莫言:“好你个君莫言,你这是唱的一出空城计,差点把朕都给骗过去了!” “皇兄放心,边关那边我已经派了二十万将士去驻守,至于尹苍天的那些精兵,就暂且先安置在长安城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尹苍天不会善罢甘休的!那精兵之中,其实还有不少不肯妥协之人,这事我会让墨雷和墨电尽快解决!” 君莫宇舒了一口气,明黄龙袍一甩,就落座于君莫言的对面:“三弟,你和林宣妹子。。。” “皇兄,她会是我的,并且永远都是!”君莫言此话掷地有声。 * 七月初七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寅时不到,林宣就已经被前来为她梳妆打扮的嬷嬷宫女叫醒,西木三爷大婚,举国欢庆,门外的嬷嬷宫女足足二十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绫罗绸缎,大红嫁衣,珠翠玉饰,多不胜数。 林宣毫无困意的坐在铜镜前,身手两个小心谨慎的宫女正在为其挽发,绸缎般乌黑油亮的墨发在宫女手中逐渐变成唯美的发髻。 天色依旧如墨,林宣睨着天际,夜色凉如水,可哪及她心里的寒凉。曾经她说过,没人能够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可是如今,就在当下,她依旧违背着自己的心愿,任由宫女为她梳妆打扮披上嫁衣。 这是一种颇有些身不由己却又不得不勇往直前的复杂之感,终于她还是退无可退,再次身披霞帔,依旧非自己所愿,可君莫言做了这么多,她再冷心却不可能无感。 “王妃,请移步,奴婢为您穿戴凤冠霞帔!” 林宣的思绪被身后的宫女打断,回神之际入目的就是铜镜中仿佛从瑶池仙境走出来的女子一样,震撼着她的心弦。 她一直都知道,这古代林宣的面容极致精美,但是从前她并未在意过,不过是个皮囊罢了。 但此刻,被精致妆容点缀,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上淡淡胭脂红霞,浑然天成的弯眉如远黛,凤眸秋水含愁引人怜惜,琼鼻上翘高贵典雅,樱桃菱唇在唇脂的妆点下愈发水润诱人。 墨发被宫女的巧手梳成一个同心髻,耳边垂荡着几缕调皮的发丝,随着窗外清风浮动而微微跳跃。此时的林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倾国倾城犹不及! 房间内的所有人,全部屏息看着慢慢起身的林宣,即便身着白色的亵衣,却丝毫不影响她极致的美丽,清冷的气质与绝色动人的脸蛋相融合,美艳不可方物! 宫女和嬷嬷面面相觑,这月王妃的确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月王会为了她动辄军队兵马。 两名宫女走上前,手中托盘上是一件极为奢华的红底绣金线的嫁衣,两人恭敬的将嫁衣展开,为林宣穿戴整齐。 天色破晓,烛火袅袅冒着白烟,当林宣静静回身,面向众人时候,房间内静谧如空谷,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红色嫁衣的点缀下,林宣美得不似凡人,如九天仙女误落凡尘,典雅淡然又高不可攀。 “小。。。小姐。。。你好美!” 巧柔呆滞的目光根本无法移开,喃喃着对着林宣说道。 而这话也惊醒了房内之人,宫女拿着东海珍珠所打造的奢华凤冠,小心的为林宣戴上,同时从托盘上拿出一条红色滚金边盖头为其遮面。 一切准备就绪,宫女左右搀扶着林宣,巧柔随行在后,慢慢步出房门,而此时天边大亮,骄阳破晓而出。 盖头遮面的林宣,刚刚步出房门,脚下就已然是红色洁净的红毯铺地,一直延伸至王府举办婚事的前厅。 途径的所有地方,全数被鲜花红绸点缀的美不胜收。整个王府的喜庆气氛不一而足。所有王府下人全部面带笑容的看着林宣慢行,红毯的两边不时有婢女撒着鲜花,和谐安详。 到达前厅之时,门前早已经被无数礼盒包围,而宽敞明亮的大厅内,也已经座无虚席,所有西木国的王孙大臣,贵族子弟皆数到场。 西木三爷,西木国唯一的王爷大婚,此等恢宏盛大的场面着实令人羡慕。 而由于林宣并非西木中人,是以婚事直接在王府举行,免去了游行参拜等礼节,大厅上首内,君莫宇也早早到场,满脸欣慰的看着由远及近的林宣,颇为动容。 他的三弟,上苍对他的不公平,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他虽身为帝王,但是却希望哪怕倾尽所有也要让三弟幸福。 而君莫言轮椅正对着高大的门口,第一次当众身着红色喜服的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雅致的薄唇因紧张而轻抿,俊美绝伦的脸颊,在身下红装的映衬下,愈发丰神俊秀,俊美无俦。特别那血痣,红的耀眼夺目,摄人心魂。当看到被宫女们搀扶而来的林宣时,更是紧张的握着手掌,表情也严肃无比。 那慢行而至的人,是他二十五年的岁月中,唯一不想放手的! 当宫女扶着林宣,将她的手交给君莫言的时候,两手相交,一个温热,一个清凉,丝丝缕缕的感觉慢慢沁入心田。 这次的大婚,君莫言刻意命人省去了红绸互牵礼仪,他只想执子之手,完成这一场属于他们彼此的大婚仪式。 “吉时已到!” 桂公公也是满目感动的看着两个人,月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喊出了唱调,顿时厅内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 所有大臣皆是瞩目着一对璧人,一立一坐,却格外的和谐。就连王府门外,都有无数的百姓驻足,纷纷翘首相望,想见见那个被月王珍惜以待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唯一不同的是,高堂上首位置只有君莫宇一人而坐,皇后却不见出席,众人三缄其口,却心中皆是明白此原因。 “吉时到,新人行礼!” 桂公公站在林宣和君莫言的身侧,浮尘一甩,第一声喊出。 “一拜天地!” 林宣和君莫言慢慢转身,对着殿门的位置弯身行礼,而君莫言虽置身轮椅之上,但是依旧诚意十足。 “二拜。。。” “不准拜!” 桂公公第二声刚刚响起,话没说完,厅外那洪亮如钟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就传出,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顿时,大臣交头接耳,纷纷不明所以,西木月王的大婚,居然有人来捣乱? “何人喧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御林军呢?” 君莫宇这个恨呢,眼看就要拜堂完毕了,哪又冒出一个程咬金,他可是安排了无数御林军保护王府周全,怎么又闹出了幺蛾子! 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的时候,门外从天而降一人,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虽面如土色,却依旧挡不住他立体刚毅五官下的英俊。 来人甫一出现,君莫言的眸中暗讽一闪,而林宣也是在他开口阻止拜堂的时候,盖头下的表情一凛。 “这堂不能拜!” 君莫宇龙威尽显:“放肆!哪里跑来的毛贼,竟敢口出狂言!” “北岳国的二王爷,别来无恙!” 君莫言不曾放开过林宣的手,坐着与风夜行说道,而这话一出口,顿时让在场众人再次小声嘀咕,北岳国的二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他被自己的王妃给休弃,不知被多少人嘲笑,现在又居然跑到西木国来闹事,胆子还真大! “君莫言,你无耻!明知道林宣是本王的王妃,你居然还敢娶她?”风夜行铁骨铮铮的质问着君莫言,好像他被人带了绿帽子一样愤慨。 殊不知,风夜行话闭,顿时大厅如炸开了锅,朝中大臣,王孙贵族,也不过只是听闻了月王为一个女子出动军队的事情,却根本不知她居然就是那天下第一休夫的王妃。 “若是没记错,当初在北岳的皇宫之中,宣儿早就已经将你休夫。北岳二王爷如今突然闯到莫言的大婚之上说这一番话,不觉得可笑吗?” 风夜行大步前行,走至两人身前说道:“那休书根本不算数,林宣依旧是本王的王妃!林宣,跟本王走!” 说着,风夜行伸手就要去拉林宣,却倏然被君莫言拦截。君莫言白希无瑕疵的手掌握住风夜行的手腕,另一手拉着林宣就将她带至自己轮椅后方,眸光锐利寒芒:“风二王爷,月王妃不容你觊觎!” 刷的一下,风夜行带着大力度猛地将君莫言的手甩开,高人一等的姿态睥睨的看着轮椅之上的君莫言:“就凭你?本王今日一定要带她走!” “风二王爷,西木国还由不得你如此放肆!今日是朕三弟与弟妹的大婚之日,若是你来道贺,朕代表所有人欢迎之至,但若是你来挑衅,那就别怪西木国不认联姻国情!” 君莫宇从椅子上起身,站在君莫言的身侧与风夜行相视而立,皇帝威严不容置疑。 “君帝,本王来此并非是挑衅,只是为了要回本王的王妃,本王相信君帝乃西木明君,定然不会从中阻挠!” 风夜行迂回的于君莫宇争论,但从未接触的君莫宇的他,自以为手段很高明,却不知他口中的君帝狡猾如狐,并非他所能及。 君莫宇负手而立,挑眉点头:“风二王爷这话说的倒是没错!”闻言,就在风夜行脸上刚刚展出了得意的笑,却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候,顿时面如黑炭。 “不过,虽然朕很同情风二王爷年纪轻轻就被休弃,但是朕也听说,北岳的风帝亲口承认你被休的事实,所以如今林宣妹子已然是未嫁女子,如此何来你的王妃一说呢!” 风夜行脸色难看至极,从未想过这西木国的皇帝也是口舌如簧能言善辩,但今日他既然敢出现,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当下,手臂轻抬,瞬间大厅内涌入数百名精兵,将厅内包围,就连厅外的空地上都密密麻麻站了一片。 “你。。。你这是。。。” 君莫宇见此顿时玩心大起,好久没有他国的人来挑衅,区区几百名精兵就敢擅闯长安城,这风夜行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是以故作惊讶和胆颤的指着后方精兵侍卫,话不成句。 风夜行猖狂凛然:“君莫言,要么将林宣交给本王,要么就与本王这些人比上一比。对了,君帝可千万不要小看他们,江湖鬼谷中的能人异士,可不是普通侍卫那么无能!” 江湖鬼谷! 闻言,君莫宇侧目看了一眼君莫言,江湖鬼谷中的人居然能被风夜行找出来?传闻江湖鬼谷中的人,各个身兼本领,且杀人如麻,但三年前被太极宫重伤之后,士气大减,从此躲入江湖某处山谷内,不再出现行走江湖,没想到三年后居然会被风夜行所用。 看到君莫言神色依旧,君莫宇也无谓的挑了一下眉头,转身不理叫嚣的风夜行,反而坐在上首举杯饮茶,好不自在。 形势严峻,风夜行与君莫言视线交汇,火光四溅,似是一场无声的比试,而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林宣放开君莫言的手,慢慢将盖头掀起,冷光凉薄,道:“风夜行,被我休夫多日后,你还要自取其辱吗?” “林宣,你今生嫁了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也是本王的鬼!那休书根本不算数,跟本王回去,本王今后会好好待你!” 风夜行自负的看着林宣,直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他的狂妄男子气概依旧骄傲的令他颐指气使的吩咐着林宣。却不知多年后,当他每每回想起今日的一幕幕,痛苦蚀骨余生悔恨。 “风二王爷,做人还是不要太天真的好!” 君莫宇喝了一口茶,品位了一番之后,摇头晃脑的叹息着,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风夜行眯着双眸,看着林宣和君莫言,“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跟本王回去了!” 林宣凤眸潋滟,一字一顿:“风夜行,你不配!” 她和风夜行注定是两个相斥的人,在她王府受到的那些屈辱和委屈,她离开后可以任其烟消云散,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再次接受他的为人。 “好!好好!”风夜行鹰眸怒睁,对着林宣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鼻翼煽动恶狠狠的开腔:“把林宣给本王抓住,带回北岳!” 话落,身后那些虽然穿着北岳精兵服饰,而实则是江湖鬼谷出身的众人,瞬间各展所能,打算一展身手在大厅内大开杀戒,以重振鬼谷雄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时轻时重,余音绕梁,偏偏就是这听不出曲子的音调,让鬼谷众人奇奇变色,纷纷怔愣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风夜行转头,见此眉头紧蹙,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本王上!别忘了这是你们答应本王的!” 任凭他风夜行如何发令,但鬼谷众人却无一人敢动,那笛声渐渐逼近,不刻就传来三男一女的清脆声音: “太极宫四大门主前来恭贺西木月王大婚,祝月王与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人未至声先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桂花花瓣,香风阵阵,气味袭人。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在一片桂花花瓣中从天而降,随后一大批的身着统一,墨色玄纹的男子,每两人手中就抬着一个朱红色系红绸的箱子落入厅门前。 太极宫四位门主的到来,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举步入内,不意外的所有乔装成侍卫精兵的江湖鬼谷中人,纷纷让路恭敬虔诚。 就连在场的西木中人,也是震惊于月王和太极宫无伤公子居然是认识的,看关系还十分熟稔的样子! 四人行至君莫言和林宣的身前,除去朱雀见到林宣时候不自然的眸色微闪,每个人都是弯身抱拳:“见过月王!” 君莫言嘴角含笑,手掌平伸:“四大门主不必客气!无伤公子的好意,待莫言谢过!” 白虎等四人颔首,转身对着后面的属下说道:“这些是主上给月王的贺礼,望月王收下!” 说着,后面的跟随的训练有素的部下就将那八个朱红箱子打开,瞬间光芒四射,惹人遮目。 在场之人全部张大嘴巴看着那红箱中的宝贝,全是他们有所耳闻却从没见过的天下难得的宝物。 那整整一箱拳头大小的珍珠可就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南海千年珍珠? 那在白日里也熠熠发光耀眼夺目的可就是上古奇宝碧玉夜明珠? 最令人惊奇的不是那一箱箱的奇珍异宝,而是最后面那独占一个箱子的晶莹剔透的碧绿凤凰。 凤凰通体由翡翠打造,每一根羽毛清晰可见,雕琢十分精美细腻,而那凤凰的眼睛更是以红色宝石镶嵌而成! 这可是那天下至宝翡翠之凰? 所有人目光无法移开的盯着八大箱子内的宝物,这所有的一切,单单拿出任何一件都是他们穷极一生也无法得到了,正所谓有价无市! 君莫宇端着茶杯的手轻颤,摇着头暗自惋惜,这么多的宝贝,送给他一件多好!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充盈国库也是他分内的事。 想着就暗忖着,目光也转向君莫言身上,这小子有这么多好东西,现在终于舍得拿出来了!嗯,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能顺过来几件宝贝! 而君莫言虽然不曾回头,但是就好似知道了他的心思一样,坐在轮椅上轻轻侧头,在君莫宇火热的目光中,瞥了他一眼,随后恢复如常。 “莫言谢过无伤公子!” 君莫言颔首礼貌的姿态,让太极宫四大门主也回以礼貌的抱拳,而风夜行是最无法接受眼前此景的。为何他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到最后又是被无伤给毁于一旦!他从来不曾想过,君莫言居然会与无伤认识,而且看似交情不菲。 “月王,我等奉命还有最后一件礼物是要送给月王妃的!”青龙说完,四个人同时让开身子,身后的随从部下也抬着箱子让到一旁。 门外缓缓走进一人,看得出同样是太极宫之人,其双手托着一个檀香木盒子,由远及近那香木的味道愈发扑鼻,待那人走至林宣身前时候,整个大厅内全部充斥着檀香的清新气味。 众人屏息以对,到底是什么东西要送给月王妃?只不过是一个盒子就能发出如此炽烈的香味,可见那盒中的宝物又该是多么引人称其? 男子站在林宣面前,倏然单膝下跪,双手高举着盒子,倒是有些举案齐眉的意味。 青龙面色十分恭敬,打开盒子后,瞬间所有太极宫的人全数下跪! 嘶-- 无数人为之惊诧,是什么东西,能让天下无敌的太极宫众人下跪?! “月王妃,此乃太极宫令牌,见令牌如见主上!祝月王妃新婚大喜,花好月圆!” 太极宫令牌?! 林宣心慌的看着那放置在檀香木盒中的令牌,幽黑玄铁铸成,令牌上面红白两色刻着太极图案,周身漆黑的令牌让林宣的脑海中刹那间浮上一个黑衣劲装睥睨天下的身影。 “宣儿,收下吧!” 君莫言在林宣心乱如麻的当下,拉住她的手,笑靥盈盈的看着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块令牌代表了多么无上的权利。 林宣眼睛干涩,喉咙发紧,被君莫言拉着的手沁着冰凉,但表情依旧是淡然闲适的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将那仿佛重达千斤的令牌接在手中,也无法释怀她此刻心中突然染上的错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令牌交付于林宣手上后,所有人立刻起身,青龙等四人转身看着风夜行,“风二王爷,若是无惧与太极宫为敌,今ri你大可继续扰乱月王的大婚。青龙门听令,将鬼谷之人带走!” “是!” 刹那间,风云变幻,原本充斥在主厅内的不速之客,眨眼的速度就被训练有素的青龙部下全部带走。当众人回神之后,偌大的喜庆大厅内,只剩下风夜行孤身一人站在君莫言和林宣的对面,一如从前,如丧家犬一样,失败的彻底! “君莫言,没想到本王小看了你!” 心神俱惊的风夜行,哪怕失了帮手,也要执意保留自己的骄傲,可殊不知此刻他在众人眼中不过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无足轻重。 君莫言一个眼神示意之后,巧柔匆忙上前为林宣再次盖上了盖头,他已经看到厅内不少人都直盯着宣儿的脸颊,就算是刚刚那些珍宝都无法转移他们的视线。 宣儿的美,只有他一人能够独享! “风二王爷,若是有闲情雅致,就不如坐下喝一杯水酒,待莫言与宣儿大婚之后,再来招待,不知你意下如何?” 君莫言,一个外界传言的残疾王爷,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姿态,却又仿佛将所有事情都握于股掌之间。 风夜行这时候才体会到自己落败的难堪,第一次是面对无伤,第二次是面对君莫言,他不会罢手的! “不必!林宣,你记住本王的话,总有一日本王会要你心甘情愿回到本王身边!” 撂下狠话,风夜行转身不战而败的离去,走出月王府之际,回头看着上面铁画银钩的王府牌匾,他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和风习习,撩起他多日赶路下染尽灰尘的衣袂,喉结鼓动,林宣,你这样的女子,何德何能让本王如此兴师动众! 仰望蓝天,风夜行鹰眸内布满了迷茫,当看到天空之上两只小鸟你追我赶的时候,风夜行忽地茅塞顿开。林宣,本王是北岳国的二王爷,你休想在休了本王之后,还能逍遥过活!没错,他做这么多,就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尊被林宣给踩踏,所以他才做出这么多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而这时候依旧自以为是的风夜行,还不知心底里早已经有一颗情种深种,并以急剧的速度增长蔓延,直到漫入冷血充斥的心房内的时候,却是后知后觉,可也是许久之后了! 王府内,风夜行的出现,顶多是延迟了大婚的礼节,在他离去后,大婚终能完成,当君莫言掩盖着心底的激动,拉着林宣的手柔情相对时候,盖头下的林宣凤眸一丝痛楚闪过,随后匿迹与无边深邃的瞳眸内。 仪式举行完毕,林宣被搀扶着送回了布置一新的婚房内。君莫言与君莫宇在前厅与宾客逢迎,而婚房中林宣独坐在红色帐幔装饰的床榻上,一动不动。 无伤…君莫言… 今日这个婚礼,足以让她永生难忘。抚摸着一直紧攥在手的令牌,无伤当你将我送到月王府的时候,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当你在我大婚的时候,又送来这代表太极宫的令牌时候,又是为了什么? 头上繁重的凤冠和身上禁箍的霞帔,根本就无法与她心里错杂烦乱的心情相比拟!她对君莫言有感激,有心疼,有不忍,却唯独没有情爱! 可是对无伤呢,有初相见的惊讶,有接触之中的感动,有他舍身救自己的震撼,可她却无法分明对他是什么感觉。 如今她已然成为君莫言的妻,不论她心中是什么想法,多想一刻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不耻,前生今世都不曾经历过任何情爱的林宣,彻底迷乱。 “小宣!” 在林宣意乱心烦的时候,门外走进的东赛雪,仿佛是一米阳光,照射在林宣阴霾的身上,让她怔忪的立刻回神,摒除杂念。 东赛雪惊奇的看着安静而坐的林宣,“小宣,我都没想到你会坐的这么笔直,我以为你早就脱掉凤冠霞帔了呢!” 林宣身体一震,如若是从前她会这么做,可是从今以后,恐怕她都要带着对君莫言深深的内疚相处,如果这场婚礼是他所愿,那她会保持这样的姿势,等到他回房。 “你怎么会过来?” 东赛雪边好奇的打量着婚房内精美的布置,边随口说道:“前厅的人都在喝酒,吵吵闹闹的。那么多人我谁也不认识,正好趁机溜过来看看你!” “那。。。太极宫的人都走了吗?” 林宣极度压抑的情绪,还是在这一句问话中有所崩塌,那夹杂着一丝颤抖的嗓音,不算明显,却还是被东赛雪给听了出来! “小宣?你怎么了?” 第1076章 泪与水交织 夜幕降临,白日里林宣和东赛雪浅谈几句过后,待她离去,就一直静坐于婚房内,从骄阳万里一直到日落西山,林宣隐藏在盖头下的表情,始终不曾改变,仿佛外面喧闹的谈笑声以及房内的奢华景致都与她无关似的。 门扉被人推开,林宣的头又低垂了一分,他来了。。。。。。 轮子在地面上转动的声音,在一切嘈杂声音都淡去的婚房内尤为明显,君莫言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霞,当看到床榻上安静落座穿戴整齐的林宣时候,眸中柔情一闪,她是一直在等着自己的! “宣儿!” 君莫言有些沙哑魅惑的嗓音在林宣身前响起,吐气如兰的口中淡淡酒香传来,白希的脸颊上血痣十分刺目。 手中握着秤杆,君莫言暗自镇定了心神,一点点掀开盖头,将林宣绝色容颜展于眼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即便她眉宇间一抹难掩的疲惫之色,却依旧能够让人沉醉与她惊天美貌之中。 君莫言温柔十足的睨着林宣,见她始终低垂眸子,无法自控的抬起手,慢慢的放在林宣肌若凝脂的脸颊上。 然,他的手刚刚抬起,在距离林宣脸颊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候,她明显的动作一滞,且微微侧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这一举动,让君莫言自嘲猛然闪现,她。。。。。。 “凤冠好重!” 林宣抬眸瞥着君莫言,刚刚她只是下意识的就躲开,现在看着他的表情,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如此只能没话找话。 君莫言眼睑微阖,敛去眸中的情绪,轮椅自动,将秤杆放置一边,随即上前俯身靠近林宣,云袖抬起传来了一阵怡人的香气,窜入林宣的鼻端,让她莫名的感觉很熟悉。 凤冠奢华,君莫言双手轻轻为林宣摘下凤冠,没想到就在取下的时候,那调皮的发丝居然与凤冠之上的一颗珍珠缠绕,丝丝缕缕打成了结。 林宣对这突发状况,烦躁的皱眉,天知道她现在和君莫言面面相对,距离进到呼吸都喷洒的对方的脸上,让她无比焦躁不安! 想着林宣直接伸手,却被君莫言一把握住,“别急,我来!” 君莫言表情无比的认真,修长无瑕疵的手指在林宣的头上拨弄着,不知是不是发丝缠绕太多,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君莫言似乎还没有搞定。 林宣鼻端愈发浓烈的男性气息灌入,这么近距离的与之接触,不刻就让她脸上有些发烧,她何曾与男子如此接近过。 而君莫言贴在林宣脸颊的侧面,星目璀璨打量着有些羞赧的林宣,她可知道这一刻的她有多美。 手上的发丝早已经在他的手指间穿梭,见时间差不多,君莫言才慢慢缓了一口气,将凤冠摘下,“好了!” “谢谢!” 林宣低着头,她自己都感觉到脸上的火热,缜密如君莫言又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这种气氛,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好似时光又回到曾经在北岳时的点点滴滴。 两人相对无言,这可急坏了门外的四大暗卫,三爷平时雷厉风行的态度,怎么到了洞房的时候比蜗牛还慢呢。 风雨雷电四人你推我搡的趴着窗户偷看,就连东赛雪也一起凑着热闹。稍顷,君莫言表情一厉,轮椅快速转动,重新拿起桌上的秤杆,带着疾风的速度直接打在门扉上,顿时门外的人傻了一片。 墨雨欲哭无泪的看着那停在自己脑门前的秤杆一头,额头一滴汗啪嗒落在地上,他刚才要是再往前一点儿,岂不是就魂归西天了! “方圆五十米内不准有人!” 君莫言冷厉的滑落,墨风几人瞬间脚下生风消失在门外,独留下东赛雪咬牙切齿的跺了一下脚,撅着嘴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 她还没见过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什么样呢,莫言表叔也太小气了! 君莫言端过桌上的合卺酒,有些紧张的坐在林宣对面,“宣儿?” 略带试探的意味,君莫言将酒杯递给林宣,这合卺酒的含义深重不亚于大婚的仪式,若是洞房之夜她不愿接下他的酒杯,他该如何自处。。。。。。 林宣本就不是古代之人,对着合卺酒的重要性也不太了解,即便她承袭了记忆,可对这些事也依旧毫无所知。 端过酒杯,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两人喝一次交杯酒而已,两人手臂缠绕在对方的臂弯内,林宣并没注意到君莫言夹杂着情动的神色。 喝过合卺酒,接下来再次让两人沉默的就是这深夜之后要如何就寝的问题,他们之间无情无爱,况且林宣前世今生都习惯独身一人,若真要夜晚与他人同睡一床,却是有些困难。 “宣儿,很晚了,明日还要进宫,你早些休息!”说完,君莫言轮椅前行,方向是房门处。 “你…去哪?” 林宣抬眸,她没想过君莫言会在大婚之夜就这般离去,他这是。。。。。。 君莫言转头,面如桃花绯红的扯出一抹浅笑,“我去书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好好休息!”说罢,就拉开房门远去。 林宣呆愣的看着再次阖上的门扉,感动无以言表,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君莫言真正的用意,他这是在尊重她,保护她唯一想要守住的领土。 “小…王妃,这是姑爷让奴婢给你准备的,你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正当林宣心中感叹的时候,巧柔笑容满面的端着膳食走进,边布置边说道。 君莫言,你如此细心,却要我今后如何面对你。。。。。。 * 翌日 经过一夜的休息,大婚带来的疲惫有所缓解,林宣和君莫言用过早膳后,便坐上步辇直奔皇宫。 王爷成亲,必定是要进宫参拜皇帝,而且还要祭拜列祖列宗,即便他君莫言再我行我素,但惟独对这件事格外遵从。 步辇内的君莫言,并入异色,如同平日两人相处一样,清雅绝伦的坐于一旁闭目休息。 再次入宫,身份不同以往,月王妃的头衔注定要让林宣受尽所有人朝拜,哪怕会有人暗中嘀咕与她二嫁的身份,但也绝无人敢当面讨论。 皇宫行进,途径所有人全部恭敬行礼,与前几日还受人冷眼的情况截然相反。 养心殿中,君莫宇桃花眸兴味十足的在林宣和君莫言身上打转转,一时间竟忘记了回话。 “皇兄?!” 猛然回神,君莫宇尴尬一笑:“三弟啊,恭喜大婚!弟妹,三弟待你可好?” 林宣点头:“一切都好,谢皇兄!” “嗯,那就行!要是三弟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朕!” “好!” 林宣余光看着身侧浅笑盈盈的君莫言,他对自己怎么可能不好,一切周到的已经让她心生愧疚。 君莫言慢慢抬眸看着笑容满面的君莫宇,剑眉一挑:“皇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君莫宇愣了一下,故作迷茫的回问。 “宣儿的聘礼呢?” 君莫言斜睨着君莫宇,当日早就告诉了他准备十里红妆,可昨日墨风清点过后才知道,皇兄居然是空手而去的。 闻言,君莫宇打着哈哈:“朕…朕不是准备了吗?朕可是亲自到场给你主持婚礼呢,天下间谁能有这个荣幸!” 君莫宇为自己辩解着,他心疼啊,本来他是准备在婚礼之后将聘礼命人送去王府的,可昨天无伤送的那些东西,随便一件都比他准备的所有财宝还要值钱,他这弟弟刚刚成亲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皇兄--” 君莫言拉长着声调,颇有些威胁之意,君莫宇暗自咬牙,放在膝上的手摩擦着双膝,好心疼… “咳咳,朕和你开个玩笑,你小子还当真了!小桂子,命人将朕准备的十里红妆现在送去王府,立刻马上!” “是!” 说完,君莫宇走下龙案,满眼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林宣,“弟妹啊,那…太极宫的令牌你可有带在身上?” 林宣诧异抬眸,看了一眼不置一词的君莫言,随后点头:“嗯,带了!” 话闭,君莫宇就猛地一吸气,毫无帝王之威,笑脸相迎的商量着:“能不能给朕看看?” 待林宣从袖口中拿出令牌的时候,君莫宇拿在手里,慢慢摩挲着,同时不着痕迹的狠狠瞪了一眼君莫言,他觊觎了这么久的东西,就这么被他送人了! “皇后娘娘驾到!” 当这一声唱调扬起,君莫宇的神色一变,将令牌还给林宣后,三人一同看着憔悴了许多的皇后踱步入内。 “臣妾参见皇上!” “起吧!皇后有什么事?” 皇后看了眼林宣,低头怅然的说道:“皇上,如今月王和月王妃已经礼成,那梦儿的事…” “行了,凶手已经抓到了!正好三弟和弟妹都在,稍后朕会通知尹将军也进宫,尹梦儿的死也该有个结果了!” * 养心殿,尹苍天面色阴冷,皇后坐立不安,君亦轩君亦泽等人也皆数到场。东赛雪坐在林宣的身侧,所有人都等着君莫宇发话。 尹梦儿惨死多日,到如今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也算是能够为林宣杀人罪名而平反。 “把她带上来!” 君莫宇雷霆发话,门外很快就走进两个侍卫,手中担架上抬着一个宫女,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十足的狼狈。 “皇上…梦儿是她杀的?” 皇后看着君莫宇,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万分质疑。 “你急什么,先听听她怎么说吧!”君莫宇轻瞥了一眼皇后,不耐的斥了一句。 林宣睇着宫女,诧异挑眉之后就看向了东赛雪,两人眼中同时闪过疑惑,这宫女她们认识! “奴婢小翠参见皇上!” 宫女小翠跛着脚从担架上起身,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她面色愈发惨白的跪在地上问安。 “你叫小翠?是你杀了梦儿吗?” 尹苍天双目阴狠的看着小翠,就连他都不相信这宫女就是杀手,君莫宇你当真认为我如此好骗?! 小翠惨笑一笑:“没错,正是奴婢所为!” “小翠,将你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吧,也好给各位解惑!”君莫宇讽刺一闪而过,看了一眼皇后,随即看着小翠说道。 闻言,小翠慢慢抬头,凄苦的慢慢道来: “那日,奴婢因为看到了郡主对月王妃的谩骂,所以在月华宫的时候就当众指证了郡主。奴婢并未说谎,只是就事论事!可没想到…” 说着,小翠就看着皇后,继续开口:“没想到,就因为奴婢此举,却招来了杀人之祸!当晚,奴婢正要就寝的时候,却突然被人从房内带走,甚至…被人玷污…” 小翠凄凉的说着,殿内之人都凝神静听-- “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容嬷嬷,是她派人将奴婢抓走,甚至当众被宫内的太监玩弄,后来奴婢假死逃脱,就去了安宁宫,亲手掐死了郡主!” “胡扯!就算是容嬷嬷将你抓走,你凭什么要杀了梦儿!”尹苍天怒吼一声,越听越觉得事情可笑至极。 小翠转头看着尹苍天,苦笑道:“尹将军,那是因为容嬷嬷以为奴婢死了,走的时候说漏了嘴,就是因为奴婢冒犯了郡主,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奴婢三年前被卖入皇宫,做事勤勤恳恳,就因为说了一句实话,就要被郡主所杀,试问奴婢的命就算卑贱,却也不能如此就任人糟蹋! 容嬷嬷不但抓了奴婢,甚至还亲眼看着奴婢被几个太监玩弄。奴婢知道,容嬷嬷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被她所杀的宫女太监多不胜数,可奴婢虽然卑贱,但曾经也是出身高贵的小姐,若非是家道中落,也不会进宫为婢!” 尹苍天大笑一声:“荒谬!就凭你一个宫女,就能杀的了梦儿,你认为大家有这么好骗吗?” “将军可以不信,但郡主确实是奴婢所杀!当夜奴婢趁黑潜入安宁宫,就是在郡主熟睡之际将她掐死的,因为奴婢不甘心一向任劳任怨却要落的如此下场,所以杀了郡主之后,奴婢本想偷偷溜出宫,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抓住。 月王妃,对不起,奴婢的确是想将郡主的死嫁祸给你,因为若不是帮你作证,奴婢也不会惨遭毒手!” 小翠对着林宣磕头认错,每一字每一句说的都无比认真,虽然不乏凄苦自怜,但那不甘的模样还是令人侧目。 “本皇子很好奇,你是怎么假死逃脱的?”君亦轩皱眉想着前后因果,在小翠说完就提出了疑问。 小翠叹息:“隐去了脉搏自然会在黑夜中瞒过老眼昏花的容嬷嬷。” “你会武功?” “会!奴婢说过,曾经也是家中的千金,但是家中败落,才会被卖入宫,自小奴婢就跟着爹爹习武,略知一二!” 似乎是想起了过往,小翠说着就开始流泪,而后隐忍的看着尹苍天,一字一句的问道:“尹大将军,可还记得当年跟着你卖命的秦青副将?” 闻言,尹苍天眯着眸子:“你是?” 他身边的确有一副将,名唤秦青,但几年前由于他执拗的不听自己的号令,所以当场被他斩杀。 小翠落泪一笑:“奴婢正是秦青的女儿秦英翠!尹将军,当年你杀了奴婢的爹爹,如今奴婢杀了你的女儿,因果报应!哈哈哈!” “你…” 尹苍天抖着手怒指小翠,难道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才会让梦儿得到这样的结果? 期间,皇后不置一词,身子僵硬的听完小翠的话,一直死死的瞪着尹苍天,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也不及她心里的痛。 “皇上,奴婢都说完了!如今奴婢杀了人,但求一死,但奴婢希望皇上能够严惩容嬷嬷,不为自己,只为那些曾经在宫内被她所害的姐妹。” 呲-- 说完,小翠猛地闭上眼,伴随着蹊跷的声音,竟是咬舌自尽,死在了养心殿之中。 * 御花园内,东赛雪和林宣相携而行,两个人表情都十分严肃,片刻后,东赛雪皱眉看着林宣:“小宣,你说真是那小翠杀了尹梦儿吗?” 林宣抿唇:“看起来是的,但我总觉得这小翠的杀人的理由有些牵强!” “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虽然如此,但是她所说的又找不出任何破绽的地方,真是奇怪!” “好了,别想了!人都已经死了,不管是不是她杀的,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林宣隐去心中的疑惑,劝说着身边的东赛雪。 “嗯,不管了!说到底还不是那尹梦儿做的事太过分。对了,小宣,我明日就要回东郡了,我好舍不得你啊!”东赛雪嘟着嘴看着林宣,父皇忽然要她尽快回宫,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这么快?” 林宣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离去,好不容里交到的好友,她也舍不得。 “是啊,不知道父皇急诏我回去干什么,不过没关系,等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你可不能忘了我奥!” 林宣心中一暖,嗔怪道:“说什么呢你!” * 夜色凄凉,椒房殿内皇后呆呆的坐在软榻上,身边的几个宫女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谁都知道郡主的死对娘娘的打击很大,这段日子以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罚了。 “你们先下去吧!” 皇后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扶着额头,烦乱的挥退下人,偌大的椒房殿内,此时只剩下她自己,容嬷嬷…梦儿… 皇后六神无主的起身慢慢走向寝宫,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伤痛,她苦苦经营了这么久的一切,如今全部毁于一旦。 “柔儿…” 静谧的寝宫内,屏风后面忽然走出一人,开口唤着皇后。 皇后站定,在见到那高大的身影时候,立刻蓄满了泪水,“苍哥!”三两步就跑过去,扑进那人怀里,宫灯闪烁照耀下,黑影揽着皇后慢慢走出,赫然就是尹苍天。 “别哭了!” 皇后在他怀里摇着头:“苍哥,他好狠!梦儿已经死了,今天他居然又下令斩了容嬷嬷,那是我的奶娘啊,从小就照顾我到如今,他怎么能…” 尹苍天怒不可遏的喘息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他狡猾的夺取了一切,君莫宇君莫言,本将军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算了,一个老奴而已!” 皇后哭的几乎断肠,平日里的威仪和高贵在尹苍天面前全部消失,“苍哥,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有任何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要让夺去我们的梦儿啊…” 尹苍天揽着皇后,坐在床榻边,叹息的拍着她的后背:“不,我们绝对没做错!是君莫宇,是他的错!本将军为他征战多年,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恶!” 皇后满面泪痕的从他胸前抬起头,“苍哥,要不我们收手吧!就算得到这天下,可梦儿…” “不可能!” 皇后的话没说完,就被尹苍天厉声打断,他筹谋了多年,计划了无数次,怎么可能在重要关头收手,就算君莫言夺了他的大军,那又怎样,他多年的谋划岂会只有这些! “苍哥--” 带着祈求的目光,皇后心惊胆战的看着尹苍天,是不是权利和地位真的会让一个人迷失方向,她的苍哥曾经不是这样的。 尹苍天低头睨着皇后,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诱哄道:“柔儿,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可能结束!你难道忘了吗,东静雅死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切!你身为东郡国现任皇帝的妹妹,君莫宇不可能会对你怎样的! 柔儿,听苍哥的话,你再坚持一些时日,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定会以东静柔的身份母仪天下!” 皇后看着尹苍天的哄劝,慢慢低下了头,认命的接受了一般。如他所说,就算她想收手,却也是痴人说梦。多年前她的确天真的以为,将尹苍天送去边关,会让他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他在今后的几年愈发巩固了自己的势力,甚至发展到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的地步,这一次梦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否则她是如何也不会叫他回朝的。 尹苍天垂眸看着不再言语的皇后,慢慢托起她的下巴,自从他离开后,有多少年没碰过她了。 房内的温度急剧上升,尹苍天一把搂过皇后,狠狠的吻上她的红唇,说到底皇后的年纪也不到三十,而且保养的不错,一如二八少女一样。 “苍哥,别…万一皇上…” 尹苍天冷哼一声:“哼,他现在早就醉死在温柔乡了,哪有时间管我们!” 如此之下,尹苍天的举动,让被冷落了许久的皇后也变得火热起来,两人纠缠着索吻,喘息声渐渐响起,随后寝宫的地上被凌乱的衣物覆盖,床榻也慢慢开始有节奏的晃动了起来。 一夜笙歌,抵死缠绵,两人如同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天亮。 * 回到王府后,和谐而安详,林宣感受着这样难得的生活。白驹过隙,刚刚平静的度过了两日,这份宁静骤然被一个不速之客所打断。 大婚三日后的清晨,天色破晓时分,王府内就忽然人潮涌动起来,只因那突然出现在王府客厅内的人,着实令人惊讶。 当林宣和君莫言来到客厅时候,就见林鸣鹤已从容的落座喝茶,墨风和墨雨等人站在门外,神色莫名。 听到脚步声,林鸣鹤转头看到林宣时候,立刻笑道:“宣儿,你让爹好找啊!” 林宣冷漠以对,推着君莫言慢行入内,“你怎么来了?” 林鸣鹤梗了一下脖子,“宣儿,你当日被人带走,爹正在府内养病,根本就没想到皇上他…你可知道爹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力。” “呵呵,林将军这么着急的找宣儿,可是有什么急事?”君莫言接过林鸣鹤的话,似乎对于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贤婿啊,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不是,宣儿可是爹的女儿,她不见了,爹当然要着急了!”林鸣鹤自以为是的称呼着,却令厅内的几人都嫌恶的皱了眉头。 反观君莫言依旧淡雅如风,浅笑而言:“林将军不必担心,宣儿一切都好!” 林宣冰冷无感的看着林鸣鹤自说自话,他的那些小心思用的真快,当日还对她恶言相向,现在就一副慈父的模样,着实令她作呕! “呵呵,看到贤婿对宣儿这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这贤婿与宣儿大婚,老夫也是途中才听说的。哎,西木国内,宣儿无依无靠,就这么嫁给了贤婿,老夫心里真是愧疚的很呐。” 君莫言始终面带微笑,“那林将军的意思?” 林鸣鹤放下手中的茶盅,故作欣慰的睨着林宣:“这宣儿啊,当初嫁给二王爷老夫就不赞同,可她执意要如此做,老夫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思!如今既然宣儿另嫁于贤婿,老夫着实满意的紧。可是宣儿毕竟是北岳出身,老夫的意思是不管怎样也要让宣儿回到家里再办一场回门宴,贤婿认为呢?!” “不需要!” 林宣冷声回绝于林鸣鹤,他真正的意图恐怕并非如此吧!当日他能够让自己给君莫言暗中下毒,此时此刻会安好心么? 君莫言回身拉着林宣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着林宣冷冽的表情,君莫言拉着她终日清凉的素手,慢慢揉搓,直接将林鸣鹤晾在一边,无视的彻底。 林宣摇头,但表情依旧难看。 林鸣鹤睇着林宣和君莫言的互动,特别是看到君莫言对她的百依百顺之后,狡诈一笑,林宣这女儿不枉他栽培一场。 “墨风,招待林将军!” 话闭,君莫言略带紧张的直接拉着林宣而去,短短几句话就将林鸣鹤交给墨风处理,两人离开后,林鸣鹤脸色挂不住的瞪着那背影,君莫言-- “怎么了,脸色难看?!” 花园内,君莫言微微仰头看着表情冷凝的林宣,轻声哄着。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林鸣鹤居然会过来。” 君莫言摇着头,摩挲着手中的柔软:“宣儿,我们是夫妻,你不该这么说!他既然来了,早晚会说出他的目的,不急!” “但…” 林宣无法释怀,她早该想到,林鸣鹤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的! “想不想去游湖!” 君莫言看了天色,晴日当空,他也该为两人的关系开始打基础了。当下他的邀请让林宣难得一见的怔愣了一下:“嗯?” 游湖?林鸣鹤这个麻烦还没解决,他有心情? 君莫言妖媚一笑:“你来西木有段日子了,还没带你出去游玩过,不知王妃可否赏脸?” 睇着好意为她解忧的君莫言,林宣颔首一叹,君莫言啊君莫言,这样的你让我该如何相对… 就这样,还在客厅内与墨风套话的林鸣鹤,并没想到君莫言林宣两人就这样将他扔在王府内,出府游湖赏玩去了。 “你,快去把他们叫出来,老夫不远万里的过来看望他们,哪有让老夫等着的道理!”君莫言和林宣离去后,林鸣鹤顿时凶相毕露,看着墨风和墨雨等人也是不客气的吩咐着。 “林将军还请稍等,王妃不舒服,待她休息过后,自然会回来!”墨风尽职的堵在门口,让林鸣鹤想出去都不能。 林鸣鹤一甩袖袍:“哼!老夫看她身体好的很,哪有什么不舒服!你们这些奴才口出狂言,小心贤婿杀了你们!” 墨雨娃娃脸上嵌着害怕,“林将军息怒,属下惶恐!” 墨风汗颜的低着头,这就是北岳国的大将军?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 林鸣鹤眸光深邃一闪,随后重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他有岂是那么好骗之人! * 鸳鸯湖畔,清澈潺潺的湖水碧波荡漾着,风起荡着圈圈的涟漪,湖畔对面是青翠中点缀着一丝昏黄的山峰,初秋的气温最是怡人,秋风爽朗干净,带着独有的麦香吹拂着林宣的墨发。 不刻,一艘精致典雅的画舫缓缓驶来,停靠在湖畔。站在画舫的甲板上,林宣垂眸看着湖水飘荡,清新的空气似是能抚平她心中的烦扰杂乱。 耳边的墨发被湖面清风吹得上下跳动,不时几缕发丝还调皮的打在脸颊上,身后的君莫言注目的看着林宣的背影。 聪明如他,自然看得出她并不快乐,她虽然冷淡,但是一举一动都如此沉重的牵动他的心弦,而偏偏她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是否是因为他而引起。 第一次君莫言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这样将她绑在自己身边,难道真的错了?他想得到她,却不是这样郁郁寡欢的她。 “心情好些了吗?” 君莫言来到林宣身侧,与她同时看着湖面问道。 林宣转头,微勾唇角:“君莫言,谢谢你!” “宣儿,你总是这样客气,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君莫言如是说着,她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态度,让他心生疼痛。 林宣望着君莫言的双眸,片刻后转开眸子,看着他的腿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闻言,君莫言双手在腿上轻轻滑动了一下:“没有感觉!” “怎么弄的?” “一次意外,从此后就变成残废了!” 这样的回答,即便林宣不满,却也没再多问,她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不愿谈及。 微风轻拂,画舫缓慢飘荡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欣赏秋之美景的两人。然而,景致再美,总有意外!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冷冽的凝滞,周遭安静的如同无物,林宣开阖双眸,静静凝听,只因那汹涌而来杀气已然四散在画舫周边。 咚咚几声,林宣迅速转身,甲板上毅然而立的正是十名身着黑衣的刺客,手执长剑不发一言,身体全数紧绷着蓄势待发。 君莫言冷静的看着一切,不悲不喜,这种情况早就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中司空见惯! “宣儿,你先走!” 林宣脚下生风,瞬间就站在君莫言的身前,嘴角阴鸷一笑:“可能吗?” “宣儿!快走!”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君莫言如此厉声的对她说话,即便他不说,林宣也知道这些身上杀气入骨的人不好对付。 可那又怎样?恰好心情郁结,那就拿他们开刀! 林宣掩在袖口内的双手悄然准备着,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瞬间飞出多枚银针,随后拉开君莫言的轮椅,将他置于安全地带。 同时说道:“君莫言别说笑话,想让我走没可能!” 那些银针都是她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开始制作的,每个针尖上都有麻药侵蚀,只要能打在他们身上,至少能够为他们两人争取一些时间。 谁知,那十名刺客显然都是各种高手,在那些银针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人猛烈的甩出剑花给打飞出去,有的落入湖里,有的则被钉在了甲板上。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说着,几人立刻举剑而上,一招一式都带着血雨腥风。君莫言武功傍身,但偏偏今时今日有所受限,而林宣则全凭近身搏斗与之对抗。 二对十,差距明显,但林宣竭尽所能的找出对方的破绽,并在近身之际迅速出手,君莫言虽武功受限,但也拼尽全力一搏。 打斗中,林宣贝齿紧咬,这些人明显不是想杀他们,而是要拖延时间,浪费他们的体力,就算她擅长近身搏斗,但是难免刀剑无眼,手臂上也被砍了一刀。 见此,君莫言怒吼一声,忽然气势大开,身体内迸发出的强大劲气竟是让对方无法前进半步,“宣儿,快走!”幕和临一里。 激战之中,林宣还是看出来君莫言强弩之末发出的内力,甲板上因着他们的打斗致使画舫不断摇晃,拍打着湖水激起无数浪花。 当下,林宣两手夹着足足二十枚银针,用尽全力发出,而她也迅速绕开身前的刺客,旋身一把拉住君莫言,双双跳入水中。 刺客先是被君莫言喷发的内力阻碍,而后又有几人被林宣猛力发出的银针打到,闪躲之后,待几人回神,湖面一片宁静,甲板上一地的银针和几滴鲜血尤为刺目。 刺客跑至舷边,四处搜寻都没发现两人的身影,就在为首之人冷眼要下命令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老大,你看!” 只见,原本青绿的湖面上,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丝丝缕缕的血迹,而这么久的时间也不见那两人上岸,哪怕是再好的凫水能力,也不可能会支撑这么久。 “撤!” 湖面上恢复平静,画舫上空无一人,那船舱内开动着画舫的船家早已经气绝身亡。 湖面下,林宣紧紧拉着君莫言朝着远离画舫的方向游动着,忽然手中的君莫言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林宣在湖中回眸时候,目瞪欲裂的看着双眸紧闭的君莫言,还有那两人身后蜿蜒了整条水路的红丝。 眼看着君莫言晕厥,林宣心跳加速的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腰身,顾不得其他,一手捧住他的脸,红唇相贴,为他渡气。 可牙关紧闭的君莫言,任由林宣如何努力都无法渡气给他,反而让她都感觉到胸腔内强烈的气压有些难以支撑。 现在湖面上到底什么情况根本不得而知,君莫言这样子她是断然不能再去以身犯险,湖中的林宣,狠心的用力捏着君莫言的脸颊,闭目紧贴他的冰凉的薄唇努力渡气。 心神俱焚的林宣,在水中用力的吻着君莫言为他争夺时间,却没发现,那双始终紧闭的眸子,悄然掀开一条缝隙,就这么微阖着眼睑看着林宣,泪与水交织。 当墨雷和墨电到达鸳鸯湖的时候,除了找到湖中央飘荡着的画舫,以及那已经死的彻底的船夫,任他们如何苦寻都找不到君莫言和林宣的下落。 整整一个白天,王府内林鸣鹤纠缠着,长安城鸳鸯湖畔,被全数封锁,谁人不准靠近,搜寻直至黑夜依旧无果。 墨雷和墨电表情冷冻如寒冬,他们不敢想象如果王爷真的出事了,那他们-- 这是第一次,他们所有人都不在王爷身边,只因他下令,要陪着王妃出府散心,不准他人打扰,可谁能想到短短时日,就发生了意外。 当黑夜当空,残月高挂时候,对面的山峰脚下的湖边,正躺着两人-- 第1077章 背着他步步前行 弦月当空,鸳鸯湖畔火把照耀着整个湖面,墨雷和墨电浑身湿透的站在湖边,他们已经下水多次,却依旧没有找到三爷和王妃两人。 如今王府内还有一个难缠的林鸣鹤没有解决,可三爷和王妃不知去向,他们只能尽力拖延,竭力寻找。 “所有人扩大搜索范围,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 墨雷对着身后一众的手下吩咐,眼前竭力寻找已是唯一的办法。 “是!” * 初秋的夜晚虽然不算清凉,但湖边的温度却要比平时低上几分。泛着一丝浅黄的山峰,树枝在秋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山脚下的湖边,林宣和君莫言双眸紧闭,两人浑身湿漉,墨发也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已。而即便是双双晕厥,但两只手依旧紧扣。 夜风夹杂着清凉吹在林宣湿透的身上,那弯眉之间不适的微蹙,食指也随即颤动了一下。慢慢掀开被浓密睫毛覆盖的眼睑,入目的既是一片泼墨般的黑幕笼罩,暗夜星辰闪烁,一轮弦月倨傲的挂于黑幕中孤芳自赏。 林宣伸手扶额,胸腔内传来的压抑疼痛感霎时涌上,轻轻动了一下无力的身子,右手中湿滑的触感让她猛地转头。 君莫言脸色惨白的紧闭双目躺于一侧,身上皓白月衣沾染了不少脏污的泥土,就连那颗引人夺目的血痣也黯淡无光的埋于眼角。 “君莫言…” 林宣支撑着酸痛的身子,拍了拍君莫言的脸颊,触手冰凉的感觉让林宣心头一紧,有些颤抖的伸出食指怀揣忐忑的放在他的鼻端下。 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弱呼吸让林宣放下揪紧的心,费力的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拂去黏在他脸上的湿漉发丝,“君莫言,你醒醒!” 摇晃了几下,可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林宣忽略自身的不适,半拖半抱的将他拉到远离河边的树下,两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秋风瑟瑟顿感寒冷。 林宣查看着周遭的一切,这山脉之中恐怕根本无人居住,眼下她只能想办法如何自救,特别是看到君莫言始终不见清醒,且气若游丝的样子,林宣动作也不禁加快。 将君莫言靠在树上,林宣便离开,而她快步离去的身影,落入那双渐渐睁开的晦涩眸中,汹涌澎湃的痛楚蔓延其中。 荒无人烟的黑夜树林中,林宣牙关打颤,可她必须坚强以对,君莫言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受到长时间的河水浸泡,身上的衣物在夜风的吹拂下也冰冷入骨。 地上的枯枝落叶覆盖,林宣迅速的行动着,山林内一片沉寂,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其余皆无。 林宣快步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手中已经拿着不少树上采摘的野果,当走至山脚的另一边时候,弦月照耀下,傍在山脚处的凹陷黑洞引起了林宣的注意。 手执匕首,一点点靠近,将洞口处的缠绕的藤蔓拨开,凝神静听的片刻,林宣展颜一笑,将野果放在洞口处,转身迅速的原路返回。 树下,君莫言依旧靠坐其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待林宣脚步临近,君莫言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慢慢抬眸就看到林宣俏面浮汗的跑至自己身前。 “君莫言,你醒了?” 蹲下身,与君莫言平时,看到他星光熠熠的眸子,不似之前虚弱的模样,让林宣心中大石落下,全然不知他这般表情皆是因为她。 见君莫言不说话,林宣担心的靠近他的身前,“你还好吗?我找到了一处山洞,今晚先去避一避,明日再想办法离开!” 说话间,林宣凤眸上下打量着君莫言,然而却被他双手中紧握的野果吸引了目光。 君莫言手臂仿佛千斤重,极度缓慢的抬起:“对不起!” 林宣自然是明白君莫言的歉意为何,但她惊心的是,他如何拿到的野果,他的腿…视线向下,当看到君莫言原本就脏污的皓白月衣上,全部被泥泞的黑土覆盖,特别是那两个衣袖上,黑的已看不出颜色。 林宣眸子干涩,踌躇了半天才慢慢拉住君莫言的手,果不其然就见其手心之处因摩擦而流血不止的伤口,以及那被血染上鲜红也要递给她吃的野果。 转眸看着地上,从树下延伸到远处的一条长长的泥土痕迹,眼眶氤氲: “君莫言…” 林宣话不成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一切无疑都在告诉她,刚刚君莫言是爬行着找到这野果,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心疼… 君莫言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野果,垂眸说道:“是我照顾不周全,让你也无辜受到刺客牵连,我…” 林宣狠狠闭目,努力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打断君莫言细弱的话:“别说了!” 君莫言薄唇抿起,撑着愈发沉重的眼睑,就在他打算再次开口时候,身子却猛然一轻,眼看着林宣在他震惊的神色中,抓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背在了身后。 “宣儿…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君莫言本就无力的身子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他怎么能如此没用,他的宣儿… 林宣咬牙背着君莫言坚定的前行着,“君莫言,你是不是以为我丢下你不管了!” 伏在林宣瘦小的背上,君莫言桃花眸里雾气升腾,如同清澈的湖面袅袅白烟飘渺,如梦似幻。 君莫言不置一词,心里澎湃的恨意滔天,如果不是那些刺客,宣儿怎么会受这种苦,他又怎么会如此没用。 多少年来,他们都掐准了这个时候对他行刺,可这一次是他忽略了腿疾的复发,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洞口近在眼前,林宣强撑拖动沉重的双腿,将君莫言放在洞内的时候,转身看着他,“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这洞口多少能挡些风,也不知那些刺客走了没,明日如果安全了,咱们再去找出路!” 林宣将洞口的藤蔓再次覆盖,狭小的洞口内的确令两人瑟瑟发抖的情况有所缓解,林宣抱膝坐在君莫言身边,经过这么半天的折腾,她着实累了… “宣儿…” 君莫言睨着抱膝而坐的林宣,黑暗的洞口内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他又何尝不知她的疲惫。话落,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本想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至少也能互相取暖。 可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肩头,林宣就已然闭目歪倒在他的身上,而黑暗中她的脸颊是极致的红。 君莫言将林宣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烫人温度,眸中坚定的信念支撑,让他一点点将手放在林宣的身后,体内已然濒临枯竭的内力依旧强弩着开始为她疗伤,宣儿…你不会有事的! 清晨,山林内弥漫着浅淡的白雾,湿冷的空气在天边的一轮金黄照耀下逐渐变暖。洞口内的君莫言,如雕塑一样静坐一夜,怀里抱着的林宣依旧沉睡。 忽地,洞口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双眸通红的君莫言动了一下,戒备的神色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三爷?” 一声探究和不确定的呼唤传来,君莫言眸光大亮,喑哑的开口:“进来!” 洞口外的墨雷,呼吸一窒,猛地喊了一声:“墨电,找到三爷了!”紧随而来的是无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墨雷弯身走进洞口,当看到狭小的山洞内君莫言和林宣时候,立刻请罪:“属下来迟,请三爷降罪!” 墨电以及众多侍卫纷纷跪在洞口,很难想象到底三爷和王妃遭受了什么,两人浑身凌乱不堪,衣着全是泥土覆盖。 众人之间让开一条路,侍卫将丢在画舫上的轮椅推至两人面前,落座之后,君莫言始终紧紧抱着不曾清醒的林宣,厉声吩咐:“立刻回府!墨电,让御医在府内候命!” “是!” * “启禀月王,王妃无碍,只是手臂受伤,又着凉感染了风寒,下官给王妃开了方子,按时吃药几日后即可痊愈!” 太医小心翼翼的禀告着,而君莫言始终冷结的脸色闻言由此好转,点头应道:“嗯,你下去抓药吧!” “下官告退!” 墨风和墨雨站在君莫言身后,两人表情十分难看,若不是林鸣鹤的到来阻碍了他们的脚步,何苦王爷会出府遇刺! “三爷,相信王妃会没事的,能否让属下给你疗伤?”墨风看着君莫言惨白的脸色,没有人比他们四大暗卫更了解王爷的身体。 “不必,我没事!” 君莫言静坐在床边,睇着昏睡的林宣,他的身子不论怎样也不及宣儿来的重要。 墨风和墨雷相视无言,随后紧皱眉头继续说道:“爷,你的伤还没好,若是王妃醒了看到你这样,恐怕也会担心的!属下已经联络了沈公子,相信不日就会到达王府,还请三爷为王妃好好保重身子!” 闻此,君莫言叹息一声,算是应了墨风的请求,他说的没错,如果宣儿醒了看到自己这样,的确会让她担心。 “林鸣鹤呢?” 将房门紧闭,留下巧柔细心照料着,君莫言慢行在回书房的路上,问道。 “墨雨陪着他!属下等怕他知道王爷失踪的事情而大做文章,所以今早墨雨就带着他出府了!” 君莫言眸中冷光乍现:“看住他,有任何动向立刻通知!” “三爷放心!” 忽地想到了什么,君莫言轮椅顿住,眉头轻蹙:“我失踪的事情皇兄知道吗?” 墨雷摇头:“属下还没来得及通知皇上,三爷的意思…” “嗯,先别告诉他了,免得徒增担忧!” “是!” 书房内,墨风和墨雷双腿盘坐于床上,两人双掌并拢贴在君莫言的身上,将源源不断的内力油走于君莫言全身,为其疗伤。 浑浑噩噩的林宣,迷糊间就感觉浑身如同被碾压过的难受,四肢百骸都泛着疼痛,手臂上也有火辣辣的刺痛感。 口干舌燥的不适,让她柳眉紧蹙,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如同身处炼狱一样煎熬难受。 “宣儿…宣儿…” 耳边渐渐传来呼唤,可是在叫她?那声音清凉无比,温润如玉,好像将她身上的燥热感平息了不少。 沉重的眼睑费力睁开一条缝隙,昏黄的房间光线不至于太过刺目,林宣喘息了一下,喉咙疼的要命,缓慢的转头就看到君莫言担忧的坐在身边,霎时间遇刺的一幕幕袭上脑海。 “君莫言,你没事了吗?” 突地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嘶哑不已,上下打量着君莫言,皓白月衣,剑眉星目,面色红润健康,心中突然因此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没事…真好… “宣儿,感觉怎么样?”君莫言前倾身子,温柔缱绻以对。 * 两日匆匆而过,林宣的伤寒在御医的处方调理下已逐渐好转,此刻身后正跟着巧柔,两人向西厢的客房而去。 林鸣鹤,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房门虚掩,林宣推门而入,不想林鸣鹤手中动作一滞,随后似是拿着什么东西直接放入了衣襟内,瞥着林宣冷哼出声:“哼,老夫来了多日,你居然借口生病避而不见,林宣你翅膀真是硬了!” 没有外人在场,林鸣鹤一如从前的做派,高人一等的姿态呵斥着林宣。 “既然知道来了多日我都不见你,林将军还不走,到底所为何事呢?”林宣直接睇着对面的林鸣鹤,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来不曾畏惧过他,父女情谊于她来说根本等同于无。 林鸣鹤甩着衣袖负手而立,仔细打量着林宣,这个女儿自从嫁给风夜行开始,就变得胆大无比,说话也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难道她就真的以为二嫁给君莫言,就真的成了王妃吗?! “林宣,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林鸣鹤阴狠的神色眯眼看着林宣,慢慢踱步至其身前,威胁之意明显。 林宣无惧而上:“我名义上的父亲,北岳的林将军,说出你来此的目的吧!” “哈哈哈!目的?你怎知老夫有目的,难道做爹的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也要带有目的么?” 林鸣鹤虚与委蛇的态度让林宣极度反感,若不是想尽快让他走,她也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口舌。 “是吗?林将军真的有将我看成是你的女儿吗?希望你还记得,当初在北岳的宴会上,你要我给君莫言下药的事情。林将军认为,若是我将这事情告诉给他,结果会如何?”林宣狂狷的瞥着林鸣鹤,不论他到底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想要利用她也绝无可能。 林鸣鹤怒指着林宣,“林宣,你敢!” 当即表情变化多端,他差点忘了这件事,当初本想着利用君莫言来挑拨两国的关系,却不想最后还是被她给毁了,如今他身在王府内,若是君莫言知道的话…而自作聪明的林鸣鹤,却还不知他的事迹早已在北岳就败露无遗。 “林鸣鹤,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屑理会,但这里是西木国,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北岳。还有,你最好收起想要利用我的心思,我早已不是林宣!” 无畏的看着盛怒中的林鸣鹤,她既然敢来,就不会怕了他。 林鸣鹤鼻翼煽动,怒极反笑的说道:“林宣,老夫的好女儿!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将来不要后悔回来求老夫!” “巧柔,送林将军出府!” 林鸣鹤怒斥:“不必!”抬步离开房间之时,斜睨着林宣眼中闪过某种情绪,快的令人捉不住。 目送林鸣鹤远去的背影,林宣眉头蹙拢,总觉得这林鸣鹤孤身一人来西木王府,十分蹊跷,而刚刚在房内他的动作又是代表了什么? “就这样让他走,他岂能甘心!”西厢客房的回廊处,君莫言从转角出现。 “让他离开总比在王府内要安心的多!”林宣走到君莫言的身后,推着轮椅,慢慢离开了西厢。 君莫言神情的凝着林宣,“身子还没好彻底,就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了!” * 长安城内,繁华街道上鳞次栉比着过各色的店铺,位于城中心店铺的后方,坐落着有序排列的一片奢华府邸。 此刻,其中一间并没有牌匾高挂的府邸内,大门紧闭,红墙高耸,行人即便路过也不过是看两个那鎏金的门栓。 高墙之内,错落有致的假山溪水,拱桥花团簇拥,颇有些江南烟雨的味道。红瓦之下的大厅内,三人坐于其中。 “没想到这月王妃连亲爹都不认了!” 林鸣鹤挑眉嘲讽,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哦?是吗?”上首落座的人,慢慢起身,当行至大厅侧面的屏风处,抬头之际,竟然是尹苍天。 “爹,林宣她真的敢这么做?”坐于林鸣鹤身侧的,正是偷偷跟着其一同来到西木的林风。 林鸣鹤冷哼:“翅膀硬了,以为嫁给君莫言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夫会让她后悔今日所举的!” “林将军,本将很好奇这月王妃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能让月王为她动辄兵马。你这颗棋子看来要脱离你的掌控了!” 尹苍天不无讽刺的说着,看着屏风上的猛虎出山图,别具深意。 * 王府内送走了林鸣鹤,一切恢复如常,林宣心中深知林鸣鹤的目的定然不会简单,不过来日方长,她会慢慢与之周-旋的。 晌午十分,用过午膳后,林宣在房内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竹叶绣纹滚边男装,俊俏生姿的模样并不比君莫言的皓白月衣逊色。 与巧柔交代了一声,林宣阔别多日,再次走出了王府。上一次出府办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的烦乱的事。 走上长安城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看着百姓人头攒动,纷纷为了生计奔波,那种凉薄无依的感觉竟是消散了不少。 长安街上,各色店铺门前都有小商小贩摆着贩卖的商品,而两边的铺子也囊括了茶庄、酒楼、绣纺等一系列的生活所需品。 城中心街道上的店铺,本该是座无虚席门庭若市才对,却唯独此刻林宣所站定的店铺前方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如此好的地段,其他门店皆是如火如荼的开张营业,可这名为月满楼的酒楼却是宾客稀少,寥寥无几。 林宣踱步入内,店小二见有客人来到,立刻上前热情的招呼:“客观,里面请,打尖还是用膳?” 观察了一下楼内的空旷的一层,林宣不语直接走上楼梯奔着二层而去,店小二见此摸了摸鼻子,难招待的客观他也见过不少,显然面前这个就是一位。 上到二层,几乎和楼下的情况相差无几,每一间包房的门都敞开,表明了无人光顾。 林宣对此景毫无意外的挑眉,转头看着身边恭敬的店小二说道:“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店小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小心翼翼的问道:“客。。。客观,可是小的招待不周?”他在这里奔波劳碌也是为了生计,若是这客人对他不满意,告知给掌柜的,那他的饭碗也就没了。 “没有,你去告诉他,我姓林!” 店小二胆战心惊的退下去找掌柜,不刻就见一人蹬蹬的从楼下跑上来,上了二楼左右看了半天,视线扫过落座在窗口边的林宣也没有停留。 转身给了店小二一个爆栗:“人呢?那姓林的姑娘呢?” 店小二捂着头,指着林宣,道:“就是他啊!”明明是个男人,怎么掌柜的还说是个姑娘呢! 闻言,掌柜的看着林宣,颇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而林宣见此,清冷开口:“掌柜的看来是贵人多忘事?!” 听到林宣的声音,掌柜的立刻笑逐颜开有些恭维的上前,“真的是你,林姑娘今天这打扮,着实让我没认出来!” “你考虑的怎么样?”林宣直接开口问着掌柜。 掌柜有些为难,道:“林姑娘,您看这月满楼也是我祖上楼下的家业,可惜我这粗人却是没有经商头脑,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家父一辈的心血,要我就这样卖出去…” 林宣了然的点头,当即在袖口内拿出了一叠宣纸放在了掌柜的面前,“你可以不卖!看看这上面所写的,一个月为期,你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如果酒楼有起色,我要你将酒楼卖给我,但名义上你依旧可以做酒楼的掌柜,一切如旧!” 掌柜的拿起桌上的宣纸,眸中是明显的不信任,他虽然知道自己的酒楼经营不善,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况且即便酒楼的生意再差,他还是可以勉强糊口。 而当掌柜的一点点看着宣纸上秀丽的字迹时候,越看眸子里就越兴奋,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着宣纸有些发颤。 “姑…姑娘,这些都是你…你写的?” 这宣纸上所罗列的每一条如果运用在这酒楼经营方面,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知道生意定会如日中天,可这也太令人诧异了,一个面容姣好的深闺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经营之道,甚至其中有不少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我不会强求与你,你考虑一下吧!” 林宣靠座在太师椅中,她有绝对的把握相信这掌柜的肯定会答应。她曾经是军火商人,自然这经营之道和商业模式是她最为拿手的!当初就是因为看出这月满楼宾客稀少的情况,她才会与掌柜的商议要买下这酒楼。 她虽然如今嫁入王府,可毕竟一切都是属于君莫言的,她总归是需要为自己谋划一条最好的出路。 “同意,我同意!林姑娘,就按你这上面所说的做,如果…如果酒楼真的有起色,那我就卖给你!” 掌柜的一咬牙,决定放手一搏,他的确不是经商的料子,如今家里还有老母和妻儿要照顾,他也想给她们好的生活,如果真如这林姑娘所说,他还是酒楼的掌柜,那是再好不过。 “好!一月后的今天,我会再来。这些你拿着用,作为我给你的成本!”说着,林宣再次拿出来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了掌柜。 这酒楼全部翻新是需要大量金钱支撑,而这掌柜相信早已是油尽灯枯,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来使用,单从一个偌大的酒楼只有一个店小二的情况就能明了。 掌柜震惊的看着那百两面值的银票,“林姑娘,你就不怕我拿着银票跑了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回到王府后,林宣刚刚行至府门口,就见巧柔神色焦急的跑了出来,边跑边说:“王妃,你去哪了,府里来了贵客!” “贵客?皇兄来了么?”当今天下除了君莫宇的到来,还能有谁被称之为贵客。 巧柔摇头:“不是,现在王妃正在大厅呢,王妃快些!” 说罢,小跑着在头前带路,当林宣步入大厅的时候,就见君莫言笑靥满面,而他身侧正坐着一人,深褐色的长袍覆身,狭长双眸含笑,面容有几分阴柔之美,与君莫言坐在一起,一个清雅如莲,一个妖孽如火,倒是没有矛盾之感。 “宣儿!” 见林宣回来,君莫言立刻开口,漾着明媚的笑,转头对着男子说道:“二哥,这是林宣!” 被君莫言称呼为二哥的男子,瞥了一眼林宣,随即端着茶杯轻饮,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也不怎么样嘛!你就为了她连身子都不要了?!” 男子睨着君莫言,说的话却是对林宣的极为不满,着实想不明白君莫言这样奋不顾身的原因为何! 林宣不甚在意的走至圆桌边,看着君莫言问道:“这位是…?” “他是二哥,君…” “鄙人沈天,你可以叫我沈公子!” 沈天在君莫言刚刚开口的时候,立刻打断他要说的话,文邹的回了一句。 鄙人? 林宣睇着傲娇的沈天,看得出他与君莫言的关系定是不一般,刚刚君莫言要说的分明是个君字,而对他的称呼也是二哥,那他的身份… “今天去了哪里?下次出去记得带两个侍卫,以防万一!”君莫言失笑的看了一眼沈天,随后对林宣说道。 沈天将茶杯掷在桌上,挑眉斜眼睨着君莫言:“不过就是出府一趟,你用的着这么担心吗?她要是有心早就告诉你干嘛去了!” “二哥…” 君莫言无奈的叹了一声,二哥的心思他明白,可事情跟宣儿无关,他又何苦做恶人。 看着沈天那副救世主的模样,林宣回以沉默,无谓的争论只会浪费时间,况且她看得出君莫言对这沈天的态度并不寻常。 “谁是你二哥!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自己的身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强行运功你是不是嫌你的命太长了。有时候要是不能保护自己,那就不要给别人当累赘!”沈天说的义愤填膺,而那最后一句话却是已有所指的看向了林宣。 这话一出,林宣当下看着君莫言:“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也好意思问?就他这种情况,每每运功一次,都是在耗费生命,你身为他的王妃,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沈天越说越起劲,胸膛起伏不迭,看得出怒火滔滔。 “二哥,此事容后再说!” 君莫言皱眉看着沈天,这些事情他本就不想让宣儿知道,若是二哥都给他说出来,那并非他所愿。 “容什么后!再容后你命都没了,我找谁说去!” 林宣表情逐渐转冷,这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明确表明了君莫言身子存在极大的问题,可她居然一无所知。 即便她不够了解君莫言,可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她不想人人都知道的事,却唯独自己蒙在鼓里! “君莫言,告诉我!” 林宣一字一顿的对君莫言开口,顿时让沈天炸了毛:“你什么态度啊你,你是他的王妃,他是王爷,尊称你不懂吗?直呼其名我看你是没有学过三从四德!墨风,拿笔墨纸砚,让她抄写一百遍!” 聒噪的沈天说个不停,墨风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一个是王妃,一个是二王爷,他怎么这么倒霉。墨雨,这本该是你的活! “闭嘴!” 林宣声音如寒冬冷风刮过大厅,凤眸结冰的瞥了一眼怒目圆睁的沈天,起身在其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推着君莫言离他而去。 人已走远,回过神的沈天抖着手,指着林宣离去的方向,转头看着墨风:“她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他二哥,有这么不懂事的弟妹吗?” 墨风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心说:二王爷,有你这么当皇兄的嘛!见面就开骂,也就我家王妃脾气好! 大厅后院,林宣站定在君莫言身前,严肃又认真的睇着他,“君莫言,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 君莫言失笑摇头:“宣儿,你别听二哥胡说,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我要知道!” 林宣不容拒绝的口吻,让君莫言渐渐敛去了笑容。 “其实…” “三爷,二王爷和皇上打起来了!”就在君莫言隐晦的开口之际,墨风却焦急匆忙的跑到了后院。 闻言,君莫言表情一厉,“拦住他们!”说着就快速的滑动轮椅,林宣也疾步而上,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 还不待走到前厅,那冷风徐徐和拳脚相撞的动静就传来,君莫言的愈发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当林宣紧随其后,来到前厅时,就见那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身形上下翻飞迅速移动,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皇兄,二哥!” 君莫言皱眉看着狼藉的大厅内,唤着两个下手不留情的人。 “三弟,你闪一边去,今天朕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君莫宇说着手中的动作更加迅速,一招一式都恨不得拆了对方似的。 “莫言,你别管!当了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呢!”沈天躲过君莫宇的拳头,在空中腾空转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恨声说道。 “墨风墨雨,分开他们!” 君莫宇和沈天两人互相扣着对方的脉搏,谁也不放手,闻此动作一致的转头,异口同声说道:“不准动,这是命令!” 说罢,两人扭头看着对方,颇有些两看两相厌的感觉。 君莫言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只要这两人凑在一起,就如针尖对麦芒,势必要有一番角逐争斗。 林宣好整以暇的眼看着沈天挨了君莫宇一拳,嘴角顿时青紫一片,而下一刻君莫宇也在得意之中被沈天一脚踢在了腰上,你追我逐,互不相让。 淡然的摸出袖口中的银针,眸光乍亮之后,在两人不分你我的无暇顾及其他的打斗之时,迅速甩出了银针。 银针的精准的刺在两人的腿上,顿时动作停滞,如盛怒猛虎般齐声喊道:“谁暗算我/朕?” “墨风,桂公公,还不快将皇上扶到椅子上!” 见墨风和一旁胆战心惊哆哆嗦嗦拿着浮尘的桂公公去搀扶君莫宇,林宣睨着沈天,故意问道:“二哥应该不需要帮忙吧!”月把空的湖。 沈天喘着粗气,阴柔之美的脸上晕上红霞,比之不少女子还要妖娆多姿。咬牙切齿的瞪着林宣:“不需要!” 话闭,拖着一条完全没有知觉的腿,慢慢蹭到了椅子边,重重的坐下,但眼神依旧不放过对面也是同样情况的君莫宇。 君莫言垂眸掩去笑意,二十五年里他都没能在这两人打斗中将他们分开,没想到宣儿的两枚银针就搞定了。 “君莫宇,你卑鄙!” 沈天愤怒的瞪着对面被桂公公扇着风的君莫宇,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仿佛根本不在意对方九五之尊的身份。 “君莫离,你大胆!” 君莫宇一巴掌拍在身边的茶桌上,连茶杯都被震动,余怒未消的梗着脖子。 “君莫宇,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沈天是也,鬼才叫君莫离!” “君莫离,你不孝,先皇赐给你的名字,你居然敢说鬼才叫,那你连鬼都不如!” 沈天抖着手,端着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半数茶水都因气氛的发抖而洒在了衣袂上,‘嘭’的一声将茶杯摔在桌上,“我宁愿做鬼,也不是君莫离!” “你…” 轮椅转动,君莫言十足的无奈表情停在两人对面,地上四分五裂的躺着无数茶杯碎片和桌椅残骸,叹息一声,劝说道:“皇兄,二哥,你们不要吵了!” “朕没和他吵!” “谁跟他吵了!” 林宣站在不远处,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三兄弟,君莫言是西木的月王,排行老三,而君莫宇排行老大,没想到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一个二王爷,君莫离。 只不过这君莫离和君莫宇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简直可以媲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境界了。 君莫宇气的肝颤,右腿麻痹的不能动弹,收敛了一下情绪,转头看着林宣:“弟妹,朕这腿是怎么回事?” 沈天闻言也立刻看向了林宣,他行医多年,还从不知道有什么暗器能这么迅速的就让他的腿毫无知觉。 “皇兄,怎么有空过来?” 林宣走到君莫言的身侧,推着他远离两个暴怒的战圈中,随后不答反问的看着君莫宇。 “朕来看看三弟,谁知道他居然在这!” 沈天当下啐了一口,“呸,君莫宇。你肯定是知道我在这,特意来找我麻烦的!” “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朕没那个闲工夫!你不是当惯了闲云野鹤吗?干嘛突然回来!” 沈天讽刺一笑:“我回来是为了三弟的事,你以为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你那破龙椅送给我,我都不稀罕,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放肆!朕就算送给三弟也不会送给你!” 沈天呲牙说出几个字:“那样最好!” 看着君莫宇和沈天吵得不可开交,而君莫言的表情又是那么无奈,林宣当即开口:“墨风墨雨!” “属下在!” 林宣边君莫言慢慢走向厅门,边说道:“将大门关上,让皇兄和沈公子好好吵一架,所有人不准靠近!” “这…是!”说罢,墨风和墨雨就作势要关门。 而君莫宇和沈天纷纷一愣,随后两个人同时看着林宣和君莫言即将出门的身影,喊道:“弟妹,且慢!” “弟妹,有话好好说!” 第1078章 莫言疼吗 翌日 沈天在林宣的含宣阁门前踌躇踱步,表情有纠结还有不甘,而他已然从破晓时分犹豫不决直至阳光普照。 阁楼门前鲜花异草整齐排列种植在花圃内,沈天手中揪着一朵秋之桔花,满地的金黄花瓣,还不见有停手的迹象。 “二哥还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窗口处,林宣好整以暇的靠着窗棂,这忽然的开腔让沈天手中一个用力,直接将被他折磨的桔花给连根拔起。 抿唇丢下桔花,沈天傲娇的负手而立,微微仰头不可一世的姿态,道:“我来赏菊!” 林宣柳眉一挑:“那就不打扰二哥的雅兴了!”说着,那雕花红窗慢慢就要阖上,沈天顿时急了,“等一下!” 话落,窗门紧闭,沈天的表情顿时如泼墨般难看,心道,这林宣真是不知尊敬长辈! 气结的瞪着门窗,而这时正前方的木门却是打开,巧柔快步走上前,“沈公子,王妃有请!” 似乎还带着一分不甘愿的姿态,沈天进房后,直接落座在八角方桌之前,端着巧柔递上来的茶水,轻抿一口,高傲的问着:“找我什么事?” 睨着林宣从窗边走进,莲步生花气质卓然,沈天不得不承认,这林宣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 “二哥,明人不说暗话,你在我门前整整停留了半个时辰,当真是赏菊么?”林宣坐定,相对来说她并不讨厌沈天,一个眼神清明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坏心思的。 况且看他对君莫言是实实在在的担忧心疼,不论他和君莫宇之间有什么瓜葛,也不过是兄弟间的打打闹闹。 沈天呼吸一窒,似是不愿放低姿态般,梗着脖子呢喃了一句:“你…你昨天用的是什么暗器?” 林宣淡然浅笑,她从君莫言那里得知,沈天从小就迷恋医术,且很用心的钻研试炼,如今他更是是江湖中名声鹤立的神医沈公子,昨天那银针上淬着麻药,他定然是会好奇探究的。 “这个!” 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针夹在两指中间,林宣笑看着沈天,当他那认真严肃的表情出现时候,林宣心中一个想法即刻形成。 “就…就这么一枚小银针,就能让我的腿麻痹了二个时辰?你没骗我吧!”沈天有所怀疑的盯着银针仔细观察,看不出有任何不同,而且针尖也没有任何蹊跷之处,让他不禁怀疑的问着林宣。 林宣处之泰然的睇了巧柔一眼,后者了然的点头退下。不刻,当巧柔手中抱着一个精巧的盆栽时候,沈天更是诧异的睨着林宣,这不就是喇叭花吗?! 巧柔将盆栽放在桌上,林宣轻抚着花瓣,侧目问着沈天:“二哥,这花你认得吗?” “喇叭花!” 沈天看着盆栽里面两朵相依而生的硕大白色喇叭形状的花朵如实回答,当下就遭到林宣皱眉的斜睨着,不禁反问:“不是吗?” 林宣从容不迫的点头,手中把玩着银针,随后瞥向沈天:“被这银针打到,是何感觉?” “整条腿都麻痹了,没有任何知觉,不知疼痛也无法行走!” 沈天回想着昨日的情形,他所好奇的就是为此,如果能够知道原因,那他的医术造诣定能更上一层楼,这样三弟说不定也可以少受点苦头。 “想不想知道?!” 林宣一步步引诱着毫无所知的沈天,那银针在手中变着戏法的玩转,看的沈天眸色愈发火热,忙不迭的点头:“想!” 精光乍现,林宣手中动作一顿,凤眸幽深,“告诉我君莫言的一切,我就告诉你这银针的秘密!” 闻言,沈天的脸色惊变,那份对未知的渴望似乎也减淡了不少,目光颇有些暗淡的垂眸,薄唇紧抿,闭口不言。 见此,林宣直接冷声下令:“巧柔!送客!” 说罢,起身就要走入偏厅,这下可让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沈天急红了眼,“弟妹!” 林宣站定转身,表情冷漠不已:“如何?”她不想再被蒙在鼓里,君莫言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我说!” 沈天天人交战的结果,终于在面对求知的欲望时落败。毕竟林宣已经是嫁于三弟,他的事情夫妻之间知道也无妨。沈天内心找借口安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事实,谁让他痴迷于医术。 林宣暗自放松紧绷的心情,“好!”不可否认,这一次的确是她孤注一掷,她也并未料想到沈天真的会告诉自己。 当一整个上午,沈天静静诉说,而林宣凝神静听,她从来都没想过,君莫言会受了这么多的苦! 从娘胎中带出的七星海棠之毒,毒素侵入血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一次,若不是大量的珍贵药材作为药引给他续命,恐怕他根本活不过十五岁。 “七星海棠之毒无解吗?” 林宣声音有些发颤,又带着沁凉。 沈天摇头,道:“七星海棠本就剧毒之王,无色无味,当毒素入体后,会迅速侵蚀奇经八脉,且中毒之人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发现任何异样。当年三弟的母后中毒后并不知晓,而那毒素也在日积月累下全数转移至腹中胎儿身上,待生下三弟后,前皇后也因剧毒发作而死。 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中毒者会有一个共性,就是死后脸上都带着怡然的笑,而三弟能够活命则是因当初那毒素由母体转移,毒素几乎在十月怀胎中与他融为一体。所以,你难道不曾注意过,三弟的脸上不论何时都带着一份笑意,并非他所愿,而是那毒素所致!” 听着沈天低沉的嗓音说出一切,林宣内心的冲击如滔天巨浪,难怪他时常淡笑,却不是自愿,而是身中剧毒。 “那他的腿…” 沈天目光迷离,深沉的叹息了一声:“他的腿之所以不能行走,是因三弟在儿时第一次剧毒发作的时候,被…被先皇以全身内力相助,将他的毒素全部逼至双腿的筋脉之中,哪怕不能行走,也至少保住了他的心脉。而先皇的内力也在三弟的体内留存,可惜那内力大部分是用来镇-压七星海棠的,可据我所知,他为了你多次动用内力,导致几近枯竭。 天意弄人,七星海棠至今无人能解,那七星海棠之毒在三弟体内多年,特别是近年来双腿的毒素竟然有渐渐回还的趋势。先皇穷尽一生所能,为三弟续命至今,而我苦学医术,一方面是自己喜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三弟找到解开七星海棠解药的方法。 可三弟的时间越来越少,要知道如果那毒素再次从双腿涌入心脉,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林宣凤眸氤氲着水雾,喉咙发紧琼鼻酸涩,他的时日无多…时日无多… “弟妹,你的事情我其实早有耳闻,二哥希望你是真心待三弟。至于你昨日发出的暗器,我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三弟每次剧毒发作之时,都夹杂着无以伦比的剧痛,那疼痛早已深入骨髓,每每发作都会让三弟痛不欲生。所以…” 说着,沈天都含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林宣,那银针入骨居然能够瞬间毫无麻痹感知,如果他加以锤炼,说不定在三弟毒素发作之时,会有所缓解。 “二哥,等我一下!” 林宣边说边起身,疾风而去,鼻端的酸涩让她眸中的水汽有夺眶而出的迹象。回到寝室内,林宣狠狠闭目,素手握拳僵直在身侧,努力的逼退涌上来的泪潮。 君莫言,你不让我知道,难道就是想要一个人独守剧毒侵蚀,哪怕你明知时日无多,却又一次次用内力救我,你要我如何偿还这份情。 沈天睨着再次走回的林宣发红的眼眶,颇感欣慰,看来她并非如自己调查的那般冷漠无情。 “这些你拿去!” 说着,林宣摊开手中的布卷,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的是无数枚银针,见沈天神色诧异,便解释道: “其实这个并不是喇叭花,它的名字叫曼陀罗。”林宣将盆栽慢慢推到沈天的面前,并将曼陀罗的作用告知了沈天。 曼陀罗有多种颜色,而有麻醉作用的却唯独这株白色曼陀罗。其实林宣对于医术没有任何见解,知道曼陀罗的花汁有麻醉作用还是因前生在黑道生存,贩卖各种手枪时,无意中得知了曼陀罗的作用,而当年她的工厂利用曼陀罗而制作的麻醉枪也是极具威力。 “曼陀罗!这花可有毒?” 林宣点头,道:“全株有毒,但只要不接触血液就无碍,而将这花汁提炼出来,淬在银针上,就会具有极为强烈的麻痹作用!” 沈天惊奇的摸着白色花瓣,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看着林宣,“你怎么知道这是曼陀罗?你在哪里找到的?” 林宣淡然以对:“几乎所有地方都看的到的曼陀罗,但是一直被你们误认为是喇叭花,自然不知其作用!” 闻言,沈天快步走至窗边,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花圃,果真就见其中有不少白色曼陀罗争相开放,只不过花朵硕大,通体雪白,长长被其他鲜艳夺目的鲜花给隐去了吸引力。 “原来如此!” * 林宣与沈天在房内整整一上午不曾出门,蹊跷之感让暗中负责保护和观察的墨风都有些怀疑,到底王妃和二王爷在说什么呢?三爷都在书房枯坐三个时辰了,要是王妃再不出来,他不敢保证三爷会不会冲过来… 这边树上隐匿身形的墨风想透过窗棂探知房内的情况,而当轮椅与地面摩擦声响在拱门处的时候,墨风一愣,完了,三爷来了。 轮椅在拱门前方戛然停住,君莫言依旧皓白月衣清雅的姿态,但那桃花眸内隐含的担忧也不时闪过。 二哥,该不会难为宣儿的… 如是想着,君莫言静谧的坐于阁楼正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抬手打断了静候在门外,正打算行礼的巧柔。 红日当空,稍顷,房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而君莫言也瞬间抬眸,担忧的双手也紧捏着扶手。 率先而出的正是面色沉静且眉头深皱的沈天,手上还抱着生长着白色花朵的花盆。君莫言微微翘首,当见到其身后走出的林宣,眼眶微红且表情冷漠的时候,君莫言焦急上前:“二哥?!”日阁天而宣。 语气含着一丝责备,君莫言双眉蹙拢,睨着沈天质问意味明显! 沈天一愣,抱紧了手中的精致花盆,“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这神色,让君莫言心中一紧,特别是林宣的表情更加让他感觉是沈天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导致的,不然向来坚强自立的宣儿,怎么会眼眶发红,除了那次在北岳发生的意外,他至今不曾再见过她哭泣的模样。 “二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说,宣儿什么都不知道,你何苦为难她?”这恐怕是君莫言第一次如此厉声对沈天责问,这也让沈天一头雾水,他干什么了? “三弟,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呢!” 说着,沈天还伸手摸了一下君莫言的额头,甚至还呢喃了一句:“没病啊!” “二哥!” 君莫言低声怒吼,俊脸上凝结着暴风骤雨般,阴沉到了极点。 林宣抿着红唇,走到愈发迷惑的沈天身侧:“二哥,我有话对莫言说!” “嗯,那我先走了!” 沈天离去后,墨风也适时的拉着巧柔悄然离开,整个含宣阁门外,只剩下一坐一立互相凝视的两人。 君莫言眸色温柔的看着林宣,她刚才叫自己‘莫言’,这是两人认识许久后,她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 林宣定睛看着君莫言,明明是身受剧毒,却又坚韧的隐藏一切不让她知道;明明双腿无力,却也要在山中爬行去为她寻找果实;明明愈发严重,却甘心一个人承受一切-- 君莫言,你怎么能好到令人几乎心碎的地步… 林宣慢慢蹲下身子,隐忍着濒临爆发的情绪,伸手将君莫言耳边浮动的发丝撩拨开来,随后双手轻抚着他置于轮椅上的腿,低头轻语:“莫言,疼吗?” 沈天说过,剧毒全数被逼入双腿的筋脉,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疼痛,而他却将一切都掩盖在因剧毒而时常浮面的笑容之下。 君莫言睇着自己膝盖上的纤纤素手,情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摇着头,“不疼!” 林宣蹲着身与君莫言面面相觑,那凤眸中的心疼让君莫言迷乱不已,“莫言,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闻此,君莫言心下一惊,“二哥都说了?” 点着头,林宣的手在君莫言的双膝上迟疑了一下,凤眸里闪过坚定,慢慢覆在君莫言置于轮椅扶手上的白希手指上,而这一动作也让林宣明显的察觉到君莫言轻颤了一下。 “你一切都自己扛着,可有将我当做你的妻?” 君莫言感受着手背上的柔软温度,喉结上下滚动,话不成句:“宣儿…” 林宣摩挲着他的手,抬眸望进一片火热与感动交织的桃花眸内,“二哥都告诉我了,莫言,爱惜你的身体好好活着,我相信二哥一定会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君莫言倏地反握住林宣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单薄的手掌内,另一只手也抚上了林宣肌若凝脂的脸颊,触手生温的感觉让君莫言心情紧张又复杂,却不想说丧气话打断此刻的柔情。 林宣闭目将脸颊贴在君莫言的手心中,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面对无知的未来,给他希望让他努力活着。 目光一寸寸在林宣的脸上油走,君莫言终于还是开了口:“宣儿,你该知道,我要的不是同情!” 倏然睁开眼眸,林宣看着君莫言依旧清雅如莲的笑着,但那双眸中的苦涩却是真实存在的,她能说些什么。 君莫言的手一点点抚上林宣的眉宇间,温润的嗓音如春风拂过,沁人心脾:“宣儿,不论我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心甘情愿为之,你不要需要有任何的负担。从认定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莫言一生唯一的妻,我不愿看你眉宇含愁,我不能让你身处危险,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里,给你一切我所能给予的。宣儿,你明白吗?” 林宣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凝滞,发颤的目光中润泽晶莹,“莫言…给我一些时间可好…” “宣儿,我不能!我承认以救你的名义将你捆在身边是自私的,所以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你违背自己的心意与我相处,我只是感激上苍,在最后仅有的期限内,能与你结发,我心愿足矣。” 君莫言洞明一切的眸子,让林宣剧烈的摇着头,“莫言,给我时间…让我…” “宣儿!”君莫言截断林宣的话,“不要!我已经自私过一次,已经将你深锁在王府大院内,我的命注定无法与你长相厮守,如果将来你…那若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君莫言眼底最深处是无人能撼动的真情和悲哀,血痣嫣红如泣血:“宣儿,做你自己,不要为我而改变,如果将来我走了…” “君莫言…” 话落,林宣闭目的同时,一把揽过君莫言的脖颈,狠狠的覆唇而上,她不想听了,再说下去,她只会觉得自己好差劲,曾经对君莫言给予她的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接受,却在此时此刻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都背负了什么。 君莫言,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可曾有过无助和痛楚…未来的日子,就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吧! 秋风习习,含宣阁门前的花簇争芳吐艳,在初秋绽放着凋谢前最美的时刻。花簇中央,林宣闭目缱绻的轻吻着君莫言,不同于上次在水中给他渡气的情景,他的薄唇在她吻上一霎那,颤抖着,鼻端的呼吸也几不可闻。 君莫言微阖着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宣,她的唇柔软如棉,任他如何自制,却还是最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反客为主,若是他的命就此终结,也定然死而无憾。 稍顷,君莫言抵着林宣的额头,气息有些紊乱,林宣脸上红霞连连,魅惑生姿,水光泽泽的凤眸更是另君莫言恨不得紧搂着将她揉进怀中。 忽地,一旁传来衣袂沙沙的声音,不待君莫言开口,林宣就立刻起身,转身背对着君莫言,掩饰自己的慌乱无措。 “出来!” 君莫言厉声一呵,顿时拱门后面磨磨蹭蹭的墨风和墨雨两人现身,你推我搡的往前挪着步子。 当两人看到君莫言黑着脸怒瞪着他们时候,立刻单膝跪地,“三爷恕罪!” “胆子越来越大了!” 见君莫言生气,墨风也顾不得其他,先声开口:“三爷恕罪,是…是皇上派人来请三爷和王妃进宫赴宴,南楚国和宋元国有使节到访!” * “二哥,你真的不去,难道你还放不下吗?这事我并不怪你!”君莫言皱眉看着执拗的沈天,不明白为何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释怀。 况且他从未将自己身中剧毒的事情怪在他的头上,他又何必如此放不下。 沈天摇头:“你去吧!宫宴之上你让我以什么身份出席呢?南楚国和宋元国最近动作有些频繁,这一次他们齐齐到访,恐怕目的不简单,我行走江湖之时,听说南楚国如今国内动荡不堪,且皇位争夺激烈,你要小心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 君莫言叹息一声,颔首应承之后,便离开了沈天的房间。房门紧闭,沈天放下研究了整个下午的银针,睨着门扉,逐渐陷入回忆。 他是君莫离没错,可他宁愿不知当年娘亲犯的错,这样他也不会一直身在痛苦自责中无法自拔。 先皇的确是他的父亲,可他的娘亲却被不是皇后!当年先皇与前皇后本是一对人人艳羡的帝王帝后,六宫无妃独宠皇后一人。 可这一切却因先皇出宫遇刺而戛然终止。先皇遇刺,而他的娘亲恰好救了先皇,在照顾期间,两人暗生情愫,即便先皇和前皇后情深意重,却也总会有意外发生,而他娘亲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 先皇在宫外养伤的时候,就与娘亲暗度陈仓,伤好之后,多日相处让先皇无法割舍,随即带着娘亲回到了皇宫之中,而名分却是以宫女入宫。 那时候的前皇后,正身怀有孕不足一月,而他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娘亲是那般心机深沉的女子,可事实往往就是令人意料不到。 前皇后对于娘亲的身份并未多想,与先皇之间依旧是恩爱非常,而这却让娘亲暗恨在心,他不知道娘亲是从哪里得到的七星海棠,但这剧毒之王就是被他自己的娘下毒给了前皇后。 多年后,当弥留之际,娘亲才痛苦悔恨于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娘亲当年下毒,那今日的三弟就不会被七星海棠所害。 前皇后生下三弟就毒发身亡,而先皇也在得知是娘亲下毒之后,痛苦不迭的将已经身怀六甲的她逐出皇宫,从此后宫内无妃无后,先皇整整用了余生所有的时间来追悔自己的过错。 他从小就跟着娘亲奔波过活,曾经儿时多少次看到她夜幕中独自垂泪,又有多少次他问及父亲的去向时,娘亲都缄口不言。 知道先皇驾崩前,才将这他的事情告知了大哥和三弟。他曾经恨过先皇,认为他无情无义,将娘亲送出宫任其自生自灭。 可直到大哥和三弟找到他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当初他和娘亲相依为命苦苦生活的时候,先皇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和帮助他们,只是娘亲的所作所为,注定让与先皇从此形同陌路。 是否人总是要在做错事之后才明白悔恨,当他亲口听到娘亲临死前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时候,心里是全然不敢相信的,但当第一次与三弟见面,他就默认了一切。 从那之后,他拼命学习钻研医术,云游四海只为寻找高人帮助化解七星海棠之毒,他怨恨先皇,却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的父亲,他疼惜娘亲,却只能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为她赎罪。 对于大哥他是心存感激,当年要不是他的苦寻,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站出来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被先皇写进皇室宗谱的君莫离。 他自己心存愧疚,特别是看到大哥和三弟两人与他真心相待时候,更是无颜以对,虽然是上一世的纠葛,但这恶果却全部由三弟而承担,他… * 古朴城墙环绕,高耸入云的红砖金瓦在夜幕中巍峨耸立,被秋夜中降下的袅袅雾气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百年古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宫内的石灯全部点燃,照耀着青石路面。 每一个宫门处,石狮威武而立,侍卫严阵以待。中和殿前,青石路面的中央,一条笔直白色雕花理石铺地,直通多级玉石台阶而上。 南楚国和宋元国的使臣到访,皇宫内的戒备愈发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皇宫侍卫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保卫着宫内安全。 中和殿内,青色玄纹地面,盘龙金柱在宫灯的照耀下彰显威严。君莫宇气派龙袍罩身,身边坐着多日不见的皇后,朝中重臣自然无一例外的全部出席,毕竟两国来使并非小事。 君莫言和林宣坐于右侧前排,下首依次是大皇子君亦轩、二皇子君亦洋和最小的四皇子君亦泽。 几人身后分别位列朝中所有三品以上重臣,场面格外宏达,凸显着对来人的尊敬和厚待。 “南楚国使臣觐见!” “宋元国使臣觐见!” 小太监站在中和殿的门口,扯着嗓子喊出唱调。众人视线全数集中在宽大的殿门处,翘首以待。 最先步入中和殿的是列队而入的南楚国使臣,其为首的两名侍卫开道,中间一人深蓝色祥云长袍罩身,腰间束带捶着流苏,墨发整齐的套在金色发冠之内。眼角上翘,朗目灼灼,浅紫色的唇上漾着浅笑。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手抬漆红木箱,顶端系着大红鲜花状丝绸的侍卫。待行入殿中央,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双手抱拳,嗓音清脆嘹亮,“南风涯参见君帝,君后!” 南风涯? 南楚国的太子? 君莫宇转瞬即逝的惊讶,随即隐没在潺潺笑意内,“没想到南楚国的使臣居然是太子殿下,招待不周,太子见谅!” 在座的西木重臣各个面面相觑,太子作为使臣到访,恐怕六国之中绝无此先例。 “君帝严重了,风涯此次代表父皇来使,南楚特地为西木月王大婚准备了一些薄礼,还望月王收下!” 南风涯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一侧的君莫言,而其身后抬着红箱的侍卫也同时将所有的红箱打开,顿时珠光宝气萦绕在众人眼前。 “南海百年珊瑚两只,祝愿月王和月王妃百年好合!”南风涯指着其中一箱红的耀目的珊瑚说着。 “和田美玉手镯两对,祝月王妃美如碧玉,青春永驻!” 所有人惊异的看着南风涯展示那些难得一见的宝贝,此刻每个人心中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即便西木月王地位再高,却依旧只是个亲王,这南楚太子南风涯亲自来使,单单只为了祝贺月王大婚?事情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南风涯上翘的眼角精光流转,当看到君莫宇果然有些龙颜不悦的时候,得意一闪而过。 当南风涯高调出场,将四大箱宝物全部献给君莫言之后,落座与左边前排,悠然的喝起了茶。 中和殿内针落可闻,君莫宇暗中睨了一眼君莫言,别具深意。随后殿门处齐声脚步响起,整齐统一的步伐显示着对方的训练有素。 相比南楚而言,宋元国的来使就低调不少,但那来使之人同样不可小觑。身着暗红色的玄纹长袍,墨发半数固定在头顶,半数披散在身后随着行走起伏不迭。眉目如画,鹰鼻微勾,红唇如樱抿着浅笑,分明是个男子,但美貌却足以让不少女子都自愧不如。 “宋清舒见过君帝,君后!” 君莫宇龙袖挥舞,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说道:“宋元二王爷不必客气!” “谢君帝!” 宋清舒站定,继续道:“君帝,清舒此次前来,是奉父皇之命恭贺月王大婚。这份薄礼请月王收下!” 说着,宋清舒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垂流苏的精致锦盒,拉开上面的流苏,瞬间锦盒内之物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白底锦盒之中,摆放着一朵七色花瓣的娇艳鲜花,尤其是锦盒打开的瞬间,整个殿内居然被一股奇香笼罩,七瓣之花带着七种颜色,含羞般静静躺在锦盒内,如同二八少女芳华正茂般美丽夺目。 而君莫言和君莫宇见此则双双变了脸色,尤其是君莫言,双手按压着轮椅扶手,使其变了型也无所知。 林宣眯眼看着这朵令君莫言突然变色的奇花,悄然握住了他的手,平息着他转变的气息。 宋清舒捧着锦盒,满意的看着满堂变色的众人,说道:“这株七星海棠,希望月王能够喜欢!” 七星海棠?! 天下剧毒之王,顿时刚刚还惊诧的众人立刻心慌意乱的悄声窃语,这…宋元国的二王爷是何意思? 当众将七星海棠拿出,那他们的性命岂不堪忧? 听到殿内的低声窃语,宋清舒悠然说道:“诸位放心,这七星海棠乃天下至宝,极具观赏价值,虽是毒物,但只要不服用是绝无害处的!” 使臣接风宴会,在南风涯和宋清舒的一番举动后,拉开序幕。 宴会必不可少的就是歌姬舞姬各显神通,腰肢如柳香肩微露的舞姬在殿中婀娜起舞,南风涯和宋清舒坐于左侧,两人身后位列着本国的侍卫。 宴会期间,皇后阴狠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林宣身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着林宣和君莫言之间温存的互动,愈发加重皇后的恨意。 她的梦儿死的不明不白,至今她都不相信梦儿是被那小翠杀死的,如果没有林宣,那之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君莫言,她的梦儿都不嫌弃他是个残废,而他偏偏对梦儿视若无睹,而今天她就要让君莫宇和君莫言之间,彻底产生嫌隙! 想着,皇后就端着酒杯,在殿中歌姬舞姬的歌咏起舞中,开口说道:“皇上,你看这南楚太子和宋元二王爷不远万里,特意为三弟大婚前来贺喜,臣妾代你敬二位一杯可好?” 皇后这话说的极为巧妙,身为皇后在这种场合下,即便举杯敬酒也是情理之中,但面对殿中有他国使臣,此刻的皇后极力的展现自己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姿态,殊不知她的举动完全是抛砖引玉之行为。 “嗯,也好!” 谁人都看得出,此时此刻的皇帝君莫宇神色不佳,两国来使为恭贺月王大婚,珍奇异宝双手奉上,却似是故意或者是考虑不周,唯独将西木的王者摒除在外,一国王爷的声威若是大于帝王… 而这也更加让皇后心中暗喜,举杯说道:“本宫实在感谢南楚太子和宋元二王爷不远万里来为三弟月王庆贺大婚,先干为敬!” 南风涯和宋清舒两人相视含笑,随后双双举杯,“君后严重了!” 待杯中水酒一饮而尽,南风涯摩挲着酒杯的边缘,继续说道:“风涯也是慕名前来,只为一睹月王风采!听闻西木月王丰神俊朗,盖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宋清舒随之接话:“的确!此次清舒前来,父皇特意嘱咐清舒,要多跟月王学习,日后若是有什么见教,还请月王多多包涵!” 皇后的话如同引子一样,让南风涯和宋清舒开始对君莫言展现出滔滔不绝的赞扬,而每当他们说一句,君莫宇的脸色就暗沉一分,皇后的眼中也愈发火热。 君莫言,看你今后如何面对皇上! 林宣此时已然明白这南风涯和宋清舒的到来,针对的就是君莫言,但眼下她已然没有任何精力去多做考虑。 只因她身边的君莫言,周身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深重,特别是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所放置的七星海棠的出现,绝对给了君莫言一个特别致命的打击。 “月王妃?” 就在林宣暗忖之际,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着林宣,让她意外的皱眉。 “呵呵,这位就是月王妃吧!” 见林宣抬眸,南风涯在对面轻挑眉头,看似客气的询问,却又饱含一丝莫名的深意。 收敛情绪,林宣不卑不亢的回以淡薄,“不知南楚太子有何见教?”既然他们是针对君莫言而来,那她势必要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 南风涯敛眉一笑:“月王妃严重,见教谈不上,只是风涯也曾听说过一些六国传闻,所以想跟月王妃确认一下!” 林宣唇角倏然含笑,“请说!”他们要说什么,她猜得到! 南风涯再次与宋清舒视线交汇,微微皱眉故作疑惑的说道:“六国传闻,西木月王妃是北岳之人,且曾经还是北岳二王爷的王妃,此次乃是二嫁与西木月王,全然不顾天下一女不侍二夫的伦理,这传闻…可是真的?” 林宣始终与君莫言交握的手,在南风涯说完之后,明显察觉到君莫言一颤的动作,当下手中用力捏了他一下,随后当众说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南楚太子既然肯亲自来为月王贺喜,那么本王妃的过去又有何重要?” 南风涯表情明显一变,似乎没想带林宣会如此说,当下有些哑口无言。余光也快速闪至宋清舒的身上。 见此,宋清舒紧随其上,说道:“这么说来,世间传闻月王妃乃是北岳二王爷的弃妇是确有其事了!没想到月王如此大义凛然,视礼俗于无物,对此清舒深感佩服!” 皇后心中大喜,林宣,本宫看你如何狡辩! 随即似是忧心的开口:“太子,二王爷,不论月王妃曾经如何,至少她现在已经身为王妃,本宫虽也听说过这些传闻,但月王和月王妃情比金坚,这些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第1079章 月王别误会 南风涯转头睨着皇后:“君后,话虽如此,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西木月王丰神之姿,风涯和清舒自然对月王妃百般好奇,如果月王妃当真与月王情比金坚,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皇上,这…”皇后故作为难的转头看向了君莫宇,南风涯和宋清舒如此明显的讽刺意味,就让她看看是不是事到如今,皇上还是要保护他们。 君莫宇在沉默半晌后,唇边凝着僵硬的笑意:“南楚太子和宋元二王爷远道而来,朕深感荣幸,相信月王和月王妃也定然如此!” 君莫言和林宣同时看向上首的君莫宇,别具深意。而南风涯和宋清舒两人眸中闪过得意,西木国就是他们联手的第一个目标。 南风涯说道:“君帝太客气了!其实这一次风涯前来,一是为了祝贺月王大婚,这第二嘛,自然也是想见识一番二嫁于两国王爷的月王妃。不知月王妃可有什么才能和特殊之处,也好让风涯和清舒见识切磋一下!” 林宣手中轻抚有些焦躁的君莫言,双目灼灼其华的绽放着光彩,无惧于对面两人的有意刁难,笑靥如花的说道:“太子和二王爷过誉了,本王妃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平凡女子,一切自然以夫为纲,两位所说的才能和特殊之处,也无异于这些。相信两位应该不会想于本王妃切磋如何侍奉夫君之道吧!” 一番说辞,闻者面色惊变,包括林宣身后的诸位重臣,这月王妃如此胆大狂言,居然将夫妻之事拿出来说教,岂不是让他国使者看了笑话。 君莫宇眼底深沉的担忧看着君莫言,此情此景他却不能多说,既然是做戏那就要让对方深信,是以他的放纵更加让皇后窃喜。 “月王妃,身为女子怎么能说出如此…有辱国风的话,你…哎…两位别见怪,这月王妃并非西木之人,冲撞之处望海涵!” 皇后似是嗔怪的话,看着林宣不赞同的说着,而她心中却是愈发希望林宣能够再不知好歹一些,等她变成众矢之的,她就不信皇上还会对她一如从前。 反观南风涯和宋清舒,两人意外之下脸色有些难看,这林宣虽然笑意盈盈,但是这话却是讽刺意味十足,谁人会听不出她居然借夫纲之礼来暗讽他们。 宋清舒端着酒杯,堪比女子绝色的脸上浅漾着笑意:“原来月王妃就是借此,才能二嫁于月王爷,难怪难怪!” 林宣姿态怡然,菱唇轻启:“不论本王妃凭借的是什么,太子和二王爷不同样远道前来恭贺月王和本王妃的大婚么!” 顿时,后方落座的大臣,有不少都窃窃私语纷纷点头,这话说的也没错,南楚太子和宋元二王爷亲自而来,早已表明了所为何事,如此一说反倒是他们西木的月王和月王妃略胜一筹! 一场接风宴会在双方隐晦的争论中结束,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下的皇宫,愈显朦胧飘渺。更深露中的夜晚,养心殿内,门窗紧闭。君莫宇脸色十分难看的对着一旁落座的君莫言和林宣说道,“三弟,看来朕这个皇帝还不及你月王的声威!” 闻言,林宣惊诧的抬眸,君莫宇当真中了南楚和宋元的诡计了吗?心思缜密的她,早在宴会中途就深知那两人的阴谋,但此刻君莫宇这般说着,难道皇位之下果真没有情谊? 君莫言声音低沉,神色莫名:“这样很好!” “哼!好个南楚和宋元,居然天真的以为朕会因此而与你心生嫌隙,他们太小看朕了!”君莫宇说着就狡猾一笑,他又怎会不知他们的举动所为何。 说罢,君莫宇就转头看着林轩说道,“弟妹,你该不会是认为朕入了他们的圈套了吧!” 林宣倏地摇着头了然的浅笑,“皇兄的演技十分高明,林宣自愧不如!” 君莫宇畅快大笑:“弟妹啊,这次南风涯和宋清舒一同前来,摆明了目的不纯,朕又怎么会因为他们的一点小伎俩,就怀疑三弟!很明显,他们两人就是想将朕和三弟的关系挑拨开,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咱们拭目以待!” * 已正值深夜,林宣和君莫言只得暂住在宫内。深沉古朴的皇宫,在宴会结束后,逐渐恢复平静,但由于两国使者到来,宫内还是凝结了一丝沉重的气氛。 “莫言,还好吗?” 林宣看着坐于行宫内,双眼凝视着那株七星海棠的君莫言,担忧不加掩饰的充斥在眉宇间,他身受七星海棠之毒的折磨,可这宋清舒当众拿出送给莫言,到底意欲何为? 据她了解,知道君莫言身中剧毒的之人,唯有皇上和沈天几人,那么宋清舒这送海棠之举,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君莫言眸光定定的看着七星海棠,感受着夺目耀眼的花朵传来的天香,“宣儿,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七星海棠,很讽刺是不是!我深重剧毒,却不知这剧毒之王是如此美丽之物!” 林宣心里一惊,此时的君莫言,在行宫内昏黄的宫灯映射下,缥缈的不似真人。皓白月衣覆身,神色恍惚,就好像那天边的云可见却不可及。 大步上前将君莫言手中的锦盒猛地拿开,“别看了,很晚了,睡吧!” 行宫内的一隅,摆放着南风涯的贺礼,林宣瞥了一眼朱红大箱,嘲讽而笑,南风涯…宋清舒… 床榻边,君莫言情绪依旧十分低靡的坐在轮椅上,行宫不同与宫宇正殿,并没有过多的寝宫或者偏厅,而林宣站在不远处,看着君莫言难得一见的恍惚状态,心里叹息,七星海棠的出现,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林宣收敛心思,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一起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或骤雨。推着君莫言,将他的轮椅停靠在床头位置,本想着弯身搀扶他,而君莫言却猛地回神,开口:“宣儿,我还不累,你先休息吧!” 身子一顿,林宣侧目看着君莫言,眉头一挑,不容置疑:“睡觉!” 君莫言泥塑木雕般的怔愣了,她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行宫,并非是曾经所居的月华宫,皇兄派人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其用意十分明显,但在他心中,却从未想过为难于宣儿。 见君莫言不再说话,林宣直接伸手就要抬他的腿,却在下一刻被君莫言拦截,恢复了些许生气的浅笑渐渐漾出:“我自己来!” 林宣点头,“好!”随后转身走向屏风外围的圆桌前倒着茶,而林宣的动作也让君莫言满目感动,他深知这是宣儿维护他行动不便却还要自己坚持上榻的尊严。 宫灯熄灭,林宣与君莫言和衣躺在床上,这是成亲以来,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不禁身子都有些僵硬。 林宣感受着鼻端下窜入的阵阵清新的气息,闭目假寐,这样的情况让她着实有些尴尬,毕竟从古至今她从未与男子相依入眠过。 忽然,身边的君莫言轻咳了一下,林宣倏地睁开凤眸,转头看着方枕上君莫言的侧脸,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那一声隐忍的咳嗽,却是让林宣不禁揪心,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在黑夜中面对一切的吗? “莫言?” 方枕震动,黑夜中君莫言转头之际,双眸如黑曜石般闪着晶亮,“宣儿,谢谢你!” 林宣神色一凛:“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君莫言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拉住林宣的素手,转头轻声呢喃:“我从未想过,今生居然会有命亲眼见到七星海棠!” * 秋霜晶莹,黑暗的夜幕被破晓的阳光撕裂般退场,而一个很久不见的不速之客,在林宣和君莫言即将离宫的时候,翩然而至。 “林宣!” 行宫殿门处,宁妃风夜宁含春带笑的娉婷走进,林宣和君莫言同时侧目,颇有些诧异。 “宁妃,有事?”风君转月着。 对于君莫宇后宫的女子,君莫言向来从不往来,而风夜宁身为北岳的和亲公主,本身就让他有些反感。 风夜宁本就绝色,娇嫩如花的笑容也为她平添一抹you惑,可惜这一切在君莫言眼里,却不及林宣的万分之一。 “月王,本宫昨日才回宫,所以得知你和林宣在宫内,大清早就过来看看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林宣静静立于君莫言的身侧,看得出这风夜宁在皇宫内如鱼得水,虽然性子依旧有些张扬,但姣好的面容应该也让她得到的圣宠不少。 “你们干嘛这个表情,本宫只是来和林宣叙旧的。” 见林宣和君莫言闭口不言,风夜宁似是有些面色挂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看向林宣的眼神居然还带有一丝期盼。 “三爷,皇上有请!” 无巧不成书,原本要离宫的两人,由于被风夜宁的突然到来而阻碍了脚步,而这时候墨风也匆忙入内,颔首抱拳对着君莫言说道。 林宣与君莫言相觑,两人眸中的深意明显,随后说道:“你去吧,我等你!” 宁妃见此展颜一笑,待君莫言直奔皇宫的养心殿时候,立刻上前热络的拉着林宣,“林宣,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 无事献殷勤的风夜宁,让林宣内心徒生一股莫名的寒意,被她拉着的手也悄然挣脱,她不会忘记,风夜宁在宫内见到她之后,大婚当日风夜行就打闹婚礼的场景,如果不是她通知,风夜行又怎么会找到西木来! 这善于装腔的风夜宁,恐怕并不如她表面这么简单! “出去走走如何?”风夜宁看似善意的邀请着,林宣也没理由拒绝,不入虎穴焉知其目的! 从行宫内漫步而出,风夜宁身后跟着两名宫女随侍,而林宣却是孤身一人,两个女子皆是面容绝色,身着华丽粉色宫装的风夜宁,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出身的高贵;而一身浅蓝色对襟垂苏长裙的林宣,清贵的气质辅以淡然的表情,却是比华丽美服的风夜行还要引人侧目。 皇宫小路上,两边高耸着红墙巍峨,一路上风夜宁似是心情不错,不停开口与林宣寒暄着: “林宣,本宫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休了二哥!” 目视前方,林宣轻声吐话:“你没想到的事情,恐怕还很多!” “哎!也许吧,当初本宫身为和亲公主,嫁到这西木国,从未想过会在他国遇故知。林宣,虽然之前本宫和你有过争执,但如今在这西木国之中,也唯有与你能够攀谈,这皇宫大院内的清冷和孤独,的确不好受!” 风夜宁侧目而视身边怡然的林宣,真挚话语之下,是猛然间闪过光芒的眸子。 见林宣不说话,风夜宁余光闪烁了一下,随后藕臂平伸指着前方:“御花园到了,我们去那边坐坐吧!这初秋的御花园,最是美景怡人!” 林宣颔首,应了一声:“嗯。”打从行宫内走出的那一刻,风夜宁就一直自说自话,且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引领她直至此地,究竟为何相信很快就知晓了! 心中虽已有了对策的林宣,但依旧没想到甫一步入御花园,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心。昨夜的宴会之上,她就清楚的知道宋清舒够妖孽,明明是一个七尺男儿,但那眉目如画妖孽生姿的脸孔,是多少女子都比不上的。 然而,御花园的美丽精致中,宋清舒一人安然而立,低垂着眸子似是含着忧伤,樱唇轻轻抿着绝美的弧度,伴随着秋风而下,片片红叶而落,三两片沾身落下,而那倒卷的秋风在地面掠起,被卷起的红叶仿佛将宋清舒包围其中,暗红色的长袍似是与之融为一体。 林宣眯眸看着御花园内的情景,而身侧的风夜宁悄然打量着林宣时候,余光又同时给身后的两名宫女打了眼色。 变故由此而生。就在林宣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宋清舒时候,风夜宁身后的一名宫女似是没有站稳,突然之间就撞在了风夜宁的身上,而风夜宁下意识的就倒向林宣一边,双手也故意的推在了林宣身上,同时还伴随着惊呼声。 而闻声宋清舒眸光掠过得意,飞身而起,直奔栽倒混乱的风夜宁等人… 御花园的入口处,君莫宇身边同行着南风涯,另一侧正是清雅如莲的君莫言,三人身后跟着桂公公以及数名太监宫女,其中还不乏南楚国的侍卫随从。 “君帝这御花园果真美轮美奂,入秋时节依旧如此多美艳的花朵开放,风涯羡慕!”南风涯上挑的眼角流光微逝,欣赏间举目四望。 君莫宇朗声含笑:“太子客气了,秋季枫叶红似火,朕带你去欣赏一番!” “荣幸之至!” 说话间,几人已然步入了御花园,芳草清新的气息,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花香,却是在秋季荼蘼的季节,见到此景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咦?那不是宋元二王爷吗?” 南风涯忽地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隅,枫树红叶似火,而树下的宋清舒手中正揽着一人的腰肢,转头看着南风涯几人。 君莫言和君莫宇同时看去,只见那女子应该是要摔倒的姿势而被宋清舒所救,此时看不到她的容颜,而宋清舒眉宇故作一惊:“各位不要误会,清舒与月王妃什么都没做!”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境界,被宋清舒发挥到极致!君莫言冷鸷的看着宋清舒,随后睨着那被她揽入怀里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眉头轻蹙,然而当看到她的服饰之后随即释然。 “这是怎么回事?” 君莫宇睨着宋清舒问着,而南风涯微微倾身看着君莫言,“月王应该不会误会的吧!” “南楚太子,你认为月王会误会什么呢?” 倏地,一声清凉空灵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几人同时侧目,就见林宣距离宋清舒等人几步之遥的地方,闲适的斜倚在枫树上,手中捏着一片似火的枫叶把玩。 君莫言垂眸掩去笑意,他的宣儿总是会如此令人意想不到。君莫宇也是神色一震,颇有些欣慰的望着林宣,不愧是他的弟妹,就是这般傲然独/立! 南风涯猛然皱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怎么…” 林宣无谓耸肩,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清舒剧变的脸色,悠悠的叹息:“宋二王爷,你还没抱够宁妃娘娘吗?” 宁妃?! 君莫宇刚刚还对林宣暗中赞赏的眸子,瞬间阴云密布,仿佛头顶上还有雷电交加,绿色萦绕。 “啊--” 眼看着风夜宁惊天尖叫的推开宋清舒,惊惧的话不成句,词不达意,“皇上,刚才明明是林宣…不是臣妾…是她!” “放肆!朕亲眼所见,你还污蔑月王妃!”君莫宇龙颜震怒,他这一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背叛,特别是自己后宫的女子。 虽然他们两人刚刚并未做什么,但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的颜面何存! “君帝,你真的误会了,刚刚…” 显然就连宋清舒也没有想到,原本他们设计好的戏码,居然在重要关头变了人,明明刚才他飞掠过来的时候,是奔着林宣的,可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宁妃的! “林宣,你陷害本宫!” 第1080章 无伤你该死 “林宣,你陷害本宫!” 宁妃气结的怒指林宣,眸色有些微颤,这可是放着他国使节闹出的事,若是皇上当真不相信她,那她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林宣举步前行,浅蓝色长裙在身上摇曳生姿,碎步如莲,凤眸潋滟:“宁妃,陷害你本王妃有什么好处?” “你…你…” 这话,顿时让宁妃无言以对,她原本就和南风涯他们商量好的,借故引开君莫言,再将林宣带至御花园,一切的一切本该按照他们设计的发展,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林宣居然能过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宋清舒。 刚刚那一霎那,四个人乱作一团,她是故意推向林宣,然后在宋清舒到达的时候,好让他们两个抱满怀,而时间上恰好也能让君莫宇等人遇见,谁知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皇上就来了,而她却是百口莫辩。 “来人,将宁妃带下去!” 虽说宁妃和宋清舒并未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身为皇上的女人,宁妃当众与他国王爷搂抱,已然触怒了天威。 君莫宇龙袖云动,怒目瞪着宁妃,刚刚祈福回宫就闹出幺蛾子,他还嫌自己的皇宫不够乱吗! “皇上,荣贵妃来了!” 恰在这时,桂公公看到御花园入口处,浅黄色奢华宫装,头上装饰着各种珠饰玉翠的荣贵妃娉婷出现,立刻附在君莫宇的耳边说道。 而远处行走的荣贵妃,身边宫女搀扶步伐有些急切,还没走进就忙着开口:“荣儿参见皇上,这是怎么了?” “荣儿,刚刚回宫怎么不多休息一阵子?” 林宣已然行至君莫言的身侧,见君莫宇明显宠爱的态度颇为诧异的挑眉,这个荣贵妃长相并非绝美,但是一颦一笑都带着灵动的气息,微微抿着的红唇边还有两个梨涡点缀,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而那份纯真的作态却为她平添一抹怜惜。 “皇上,荣儿休息够了,听说皇上和使臣在这边,所以就过来看看!不知宁妃妹妹犯了什么错了,可是误会?” 荣贵妃担忧的看了一眼含泪垂眸的宁妃,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错。 “哼!你们还不快把宁妃带下去,不知羞耻!”君莫宇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宁妃,说话间还睨着宋清舒。 这宋清舒和南风涯的出现,已然彻底将他皇宫的一池平静春水搅的天翻地覆。 “等一下!皇上息怒,宁妃妹妹现在受不得这些惩罚,皇上千万不要!”荣贵妃说着就紧张的拉着君莫宇的龙袍,眉目带着焦急,成功引起了君莫宇的注意。 君莫宇惊讶的拧眉问道:“荣儿说的是…” 荣贵妃叹息一声,小跑到宁妃的身前,说着就将她拉到了君莫宇几人的面前,“宁妃妹妹,你一定没有告诉皇上,你已经身怀有孕了对不对?” 此话一出,顿时让君莫宇怔愣了一下,这孩子…虽然他也不过年及而立之年,但大皇子君亦轩已经十五岁有余,没想到当时他不过是宠幸了宁妃几次,居然已经让她喜获麟儿? “此话当真?” 君莫宇含着一份怀疑,毕竟他最小的儿子君亦泽都已经十二岁了,从那之后他在皇宫内册立无数妃子,却再无一人能梦熊有兆,他已然多年不曾感受过小小的生命抱在臂弯里的感觉,况且他曾经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身体有了问题。 荣贵妃拉着静默不语的风夜宁,继续说道:“皇上,荣儿已经请了赵太医过来,稍后让他为宁妃妹妹诊脉就能确定了!您不知道宁妃妹妹从皇家寺院陪荣儿回来的路上,孕吐很厉害呢,说不定是个皇子呢!” 林宣看着君莫言面面相觑,这荣贵妃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模样,但是看她极力为宁妃脱身的说辞,不禁讶异。 深知宫内的生存法则,在林宣看来,这皇宫内出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今后谋出路,而容妃这般帮助宁妃,如果她当真像表面这样灵动天真,那她能够长期安全无虞的生存在皇宫内,也算是一个奇迹;但若不是,那这荣贵妃定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往往越是令人轻易就扯下心防才是隐藏最深的。 南风涯瞥了一眼宋清舒,对于眼前这般突然杀出来的贵妃,确实心头郁结,没想到他们精心设计的一切,居然就这么被林宣给躲过去,甚至还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风涯和二王爷就先不叨扰了,这西木国的景致很美,风涯也想去参观参观!”南风涯抱拳颔首,事情已然没有他们存在的必要,后宫女子之间的争斗,他们也不屑搀和进去,只不过今后行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宋清舒也踱步站在君莫宇的身前:“君帝见谅,刚刚清舒的确是救人心切,如有失礼之处,清舒抱歉!” 君莫宇冷凝着惺惺作态的南风涯和宋清舒,敛去眉宇间的极度不悦,吩咐道:“桂公公,派人保护太子和二王爷周全!” “奴才遵命!” 御花园一事,在荣贵妃的到来导致旁生枝节,目送着南风涯和宋清舒渐渐远去,林宣和君莫言也与君莫宇道别后,离开皇宫直奔月王府。 * 永宁宫内,赵太医神色认真的为风夜宁诊脉,而君莫宇也是有些紧张的睇着太医的表情,而站在他身后的荣贵妃却是信誓旦旦,不符合纯真面容的深沉自眉宇间一闪而过。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片刻,赵太医掀开衣袂,面带喜色的抱拳禀告:“宁妃娘娘的确已经身怀有孕,且已有两月时间,老臣这就为娘娘开一些养胎的方子。” 君莫宇某眸光流转,看着床上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的宁妃,神色莫名,但很快隐去一切,拍着宁妃的手说道:“宁妃啊,刚刚是朕错怪了你,但是以后你要记得,与那南楚太子和宋元王爷保持一些距离,毕竟他们是他国来使,若是因此而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事关国体,朕刚才也是气急攻心!” 宁妃身体一颤,楚楚可怜的抬眸,眼内闪着水润的光泽,“皇上,宁儿知错了!” “嗯,无碍无碍!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让小桂子告诉朕,御书房那边还有些事情,朕先去处理,稍晚些再过来。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宁妃,若是朕的皇儿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君莫宇说着起身,对寝宫外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吩咐着,而荣贵妃也踱步上前,巧笑嫣然,道:“皇上这回放心了吧!荣儿就说宁妃肯定是身怀有孕的,皇上您去忙,这边荣儿会照看的!” 荣贵妃的话,让君莫宇杂乱的心有了一丝慰藉,这皇宫内唯一让他顿感安慰的恐怕也就是荣贵妃了。 抚着荣贵妃的脸颊,一抹疲惫掠过眼底,君莫宇点头应道:“好,那就辛苦荣儿了!” “皇上哪里的话,宁妃妹妹为皇室开枝散叶,荣儿照顾她也是为皇上分忧呢!” 浅谈几句,君莫宇大步转身离开,走出永宁宫的瞬间,脸色顿时阴沉冷厉,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风夜宁居然会怀了身孕,如此一来,他该如何处理… 永宁宫内,皇上离去后,荣贵妃将寝宫房门紧闭。见此风夜宁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手足无措的说道:“贵妃姐姐,为何要说宁儿怀了身孕,如果被皇上知道…” 话闭,站在房门处的荣贵妃慢慢回身,脸上的纯真和灵动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眸色幽幽,且面浮算计的表情。 “本宫说你有孕,你就是有孕。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荣贵妃此时的神情,丝毫不同于刚刚在御花园内与宁妃的姐妹情深,反而是一种命令的口吻,而宁妃却是小心谨慎的相对。 “贵妃姐姐,谢谢你今天帮了宁儿,那林宣…” 荣贵妃厉声打断宁妃的话:“你有没有脑子!陷害林宣对你有好处?你是皇上的女人,真正的敌人是谁你难道还分不清楚吗?那月王对林宣有多么逆天的宠爱你难道看不出,本宫之前怎么和你说的,皇后才是我们真正该对付的人,你和南风涯他们联手真对林宣又有何意义?” 风夜宁低埋着头,眼底愤恨一闪,这荣贵妃在当初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就主动与她示好,原本以为她是毫无心机的女子,岂知既然能当上皇宫内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又怎么会是简单之人。 只怪当初她认人不清,被荣贵妃当枪使,暗中做了不少腌臜的事情,如今却全部成为荣贵妃要挟她的把柄! 至于她陷害林宣,怪只能怪她不识好歹,不但休了二哥,还敢在嫁给君莫言的大婚上给二哥难堪,如今二哥已然暗中和南风涯他们联手,这西木国恐怕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荣贵妃见宁妃低头不语,杏眸中闪过算计,随后缓和了语调说道:“妹妹,你别怪姐姐说话难听,你难道忘了你刚入宫的时候,皇后是怎么对你的了吗?这皇宫之中,如果你不能自保,那你早晚会消失在皇宫内的!如今你身怀有孕,那这个孩子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风夜宁惊心抬眸,看着面露寒光的荣贵妃,“姐姐你的意思是?” “哼!她东静雅自持是东郡国皇帝的妹妹,又霸占着西木皇后的位置,说白了不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让本宫屈居在她之下的境地,也是时候改变了!” 荣贵妃恶狠狠的说着,不知是何原因,似乎与皇后之间的嫌隙极大,而风夜宁神色一闪,心里不禁暗忖,就算你是贵妃,却并不比皇后好到哪里,入宫五年有余,虽然深得皇上宠爱,但你不一样也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想归想,但风夜宁还是担心有余的说道:“贵妃姐姐,那赵太医…” “放心吧,他没命说出去的!” * “宣儿,今日是怎么回事?” 步辇内,君莫言坐在林宣对面,虽然甚至她有足够的能力解决问题,但一想到南风涯和宋清舒要对付她,君莫言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林宣浅淡一笑:“看起来风夜宁和南风涯他们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今天你被引开,而我被风夜宁拉到御花园,就是他们一起设计的戏码而已!” 闻此,君莫言表情一厉,对着步辇外出声:“墨风,风夜宁有什么动向?” “回三爷,前段日子风夜宁自己主动请旨去皇家寺院接回祈福多日的荣贵妃,在她离宫之前,曾派人给风夜行传过信,至于其他暂时没有!” “继续观察,再次调查一下,她怀孕的事情是真是假,尤其是那个赵太医!” “是!” 林宣侧目,“你怀疑…” 君莫言冷鸷点头:“那荣贵妃在今日出现的如此巧合,而风夜宁又突然身怀有孕,一切似乎太过恰巧!” 垂眸想着君莫言所说的事,忽地看着他,“你是怕风夜宁要利用怀孕的事情大做文章?” “嗯,她的身份毕竟是和亲公主,怀孕的事涉及两国邦交,且我不认为皇兄会糊涂到让风夜宁怀孕而给自己找麻烦!” 林宣直觉着皇宫一行,似乎又掀起了无数大波,风夜宁到底是为何才与南风涯他们联手陷害自己,她从不主动出击,但麻烦却总是袭惹上身。 * 位于皇宫南侧的宫宇之中,雕梁画柱飞檐嶙峋,回廊蜿蜒曲折,这里是专门用来招待使节或者宾客下榻的宫殿。 “真没想到,这林宣果然非一般女子!” 宫殿内,侧面的偏厅中,南风涯和宋清舒坐在软榻上,中间一张四方小桌摆着清茶,房门紧闭,但门口除去有两国随从,还夹杂着君莫宇派来美其名曰保护的大内带刀侍卫! 宋清舒点头:“看来是咱们小看她了,难怪月王肯为了她拿西木军队行事,确实有这个资本!” 南风涯鄙夷的看了一眼宋清舒:“怎么?二王爷这是在灭自己威风?她一个二嫁的女子,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别忘了你和本太子之间的约定!” “自然没忘!只不过那残疾月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昨天宴会之中,窝囊的连话都不敢说,不过是一朵七星海棠,就震慑了他们所有人!”宋清舒回想着宴会上的情形,也不过尔尔罢了! “未必吧!既然那君莫宇能够如此放心的将百万兵马交给君莫言,这是怎样的信任,依本太子看,那君莫言定然是有所保留!哼,不过那又如何,这一次本太子一定要让他们兄友弟恭的局面,彻底破裂!”南风涯信誓旦旦的侃侃而谈,当初各国得知西木兵马居然全数掌握在一个残疾王爷的手里时候,谁人不震惊。 其他三国莫不是在观望的态度等着看西木的笑话,而他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这次也是偷偷和宋清舒联手一起来访,若是他能够将君莫言拉拢过来,那西木国自然如同探囊取物般手到擒来。 宋清舒点头,“如今试探已过,看来咱们可以开始布局了!” 话闭,在幽暗的房间内两人促膝长谈,纷纷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仿佛西木国已经在他们的算计之下,就要分崩离析似的。 * 一日平静而过,回到王府的第二日,林宣和沈天照面,并将宋清舒当众拿出的七星海棠交给了他。 “二哥,你可见过七星海棠?” 林宣看着沈天端详着锦盒内的七星海棠,摇着头说道:“没见过!早在多年前七星海棠就隐于江湖和六国之中,就算是之前也一直都只是听过七星海棠的由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 闻言,林宣拧眉,如此看来根本无人见过七星海棠,但这剧毒之王的名号却是传播许久,那君莫言的身子,到底可还有可能复原,他的腿又能否再次站立… “王妃,有客到访!” 墨雨此时忽地在门外敲门,打断了林宣的暗忖,而沈天也是诧异抬眸,这月王府从来不曾有人来访过,今天是谁? 当林宣和君莫言以及沈天来到客厅时候,就见两个阴魂不散的南风涯和宋清舒坐于一边正满面笑意的品茗。 “原来是太子和王爷光临寒舍!” 君莫言和林宣坐于上首位置,轮椅上的君莫言已然调整好所有的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与两名不速之客攀谈。 南风涯心中不屑,他们刚刚来的时候,那门卫就已经进府通传过,现在还装作惊讶的模样,果真是没什么能耐,只会装腔作势! 如是想着,但南风涯依旧和煦的笑道:“打扰了月王,风涯抱歉!只是风涯和二王爷初次前来西木,人生地不熟的,但唯独与月王有过交集,所以才来叨扰!” 而向来喜形于色的沈天,撇撇嘴,相当不屑一顾的哼声:“知道叨扰还来!” 宋清舒端着茶杯,绝顶容颜看着有些阴柔之美的沈天,这人他们从没见过,但他居然能和君莫言同坐一室,看来身份应该也不一般。 暗忖着问道:“不知这位是?” “沈天!” 沈天一扬眉,不算友好的态度回了宋清舒两个字。 南风涯眯眼,“阁下可是江湖神医沈天沈公子?”看着做派和那高傲的神色,南风涯心中已然认定他就是沈天。 传闻江湖神医行踪成谜,且性格乖张跋扈,所有人穷尽钱财想找他救命医治,他却根本不理。但偏偏若是有人成心寻死,他又反其道而行,非要将那人救活。 “正是!” 南风涯和宋清舒微微心惊,没想到看起来无能的残疾月王,居然能够请动江湖神医出手,看来他对自己的腿疾也是耿耿于怀。 “没想到能够在月王府见到神医,荣幸之至。” 林宣和君莫言,双双隐晦的鄙夷神色看着南风涯和宋清舒,这两个人明明位及太子和王爷,可做事却似乎毫无心机,过于刚愎自用。 但究竟是怎样,林宣和君莫言心灵相通的对视一眼,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 自南风涯和宋清舒来府那日之后,时间白驹过隙三日匆忙而过,而这三天时间里,南风涯和宋清舒似是根本不着急回国一样,两人整日流连在长安城内的各色景观之下,看起来反到真像是游玩一般。 而君莫宇始终派人以保护名义监视着他们,可多日下来,没有任何动静。 此刻,王府内,君莫宇身着绛紫色对劲长衫坐于客厅之中,对于他的到来,总会有一个人非同寻常的炸毛。 沈天这一次倒是没有过激的举动,只不过那狭长的眸子始终微阖的睇着君莫宇,怎么看怎么讨厌。 最近事情繁多,扰的君莫宇心绪不宁,眼下根本没精力再与沈天相搏,叹息一声:“老二,你就不能放下前尘往事吗?你要跟朕作对到什么时候!” “谁是老二,你别跟我套近乎!” 沈天丝毫不买账,那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在意对方帝王的身份,表情也嫌恶无比。 君莫宇无奈冷哼:“也对!说到底三弟才该排行老二的,你本应该是老三,父皇将你列入宗谱,封为二王爷,无非是对你的补偿,你还想怎样!” “君莫宇,我不稀罕!” “你…” “皇兄,二哥,你们俩有完没完?” 林宣清冷的嗓音一出,顿时房间内没了声音,而君莫言最近一段时间愈发的沉默,让林宣总是吊着心口,仿佛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弟妹,朕今天微服过来,就是问问那南风涯和宋清舒可有找过你?” 林宣摇头:“没有,几日前他们俩一起进府之后,就再没有动静,怎么了?” “他们俩最近的表现很反常,皇宫内事务繁多,朕也无法时刻关注他们,只不过探子回报,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任何在西木逗留的必要,但却一直不见回去,朕总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你或者是三弟!” 君莫宇深沉的分析着,桃花眸里的疲惫毫不掩饰,宫内的事情本就繁杂,这南风涯和宋清舒一直不见回国,他身为西木王者又无法开口送客,只能多加小心的防范着。 “那…”宣气陷着宫。 ‘咚咚咚--’ 不待林宣说话,紧闭的客厅房门倏地被敲响。 “启禀三爷,王府门外有一女子和妇人求见!” “何事?”君莫言突地开口,但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顿时引林宣担忧的侧目。 墨风说道:“她们…是来找沈公子求医的!” “赶她们走!本公子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别人看病!”沈天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他是神医,又不是普通郎中,哪有人求医他就要去治病的道理! “等一下!” “且慢!” 林宣和君莫言同时开口,两人表情相同的泛着一丝诡异的笑,随后林宣对墨风吩咐道:“去将她们带进来,安置在西厢客房,就说沈公子不刻就过去给她们医治!” “属下遵命!” 墨风离去后,沈天气结的瞪着林宣:“弟妹,你干嘛要我救她们,非亲非故的,跑到王府来求医,我不管!” 林宣凤眸流转,兴味十足的说道:“二哥,你来王府有一段日子了,这突然冒出来求医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奇怪了,我威名远播这是必然的!”沈天自傲的抬头,他神医的名号响彻整个江湖,就连六国皇室也大都对他恭敬有加呢。 君莫宇斜睨着沈天:“有点脑子好不好,真以为她们是来求医么?” “你什么意思?” 君莫言柔情深重的眸子,一刻不停的睨着身侧的林宣,随后敛去眸底沉重的爱意,说道:“看来这南风涯和宋清舒开始动手了!” “啊?” 房间内,除了一头雾水的沈天之外,君莫言和君莫宇以及林宣皆是别有深意的交汇着视线,一场尔虞我诈的追逐之战拉开序幕。 * 西厢客房内,当林宣和君莫言以及万分不甘愿的沈天步入房内的时候,还不待说话,那坐在床边的女子立刻起身,对着三人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传来的响声,足以说明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民女参见月王月王妃!” 林宣推着君莫言落座在桌案前,而那女子也因几人的动作在地上转动膝盖,诚意十足! “起来吧!” 女子摇着头,依旧低头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民女自知做法冲动,可是听说神医沈公子目前身在王府内,民女为了救娘亲的命,才如此斗胆的求见,请月王和月王妃恕罪!” 君莫言睨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妇人,衣着有些破烂,脸色蜡黄无比,看得出应是得了重病,“起来吧,说说你娘亲的情况!” “是!” 这时候,当女子在君莫言话落的瞬间,立刻应承的站起了身,而后极慢的抬起了头,顿时林宣眸色愈发的火热幽深。 如此精致妖娆的脸蛋,麻衣覆盖下依旧可见的火辣身材,含泪哀怨的模样,就连林宣见了都不禁心生怜惜,美人计果真是从古至今惯用的伎俩。 而沈天见到这女子的样子,虽然表情无异,但猛然间紊乱的气息还是让林宣余光侧目。相比沈天,君莫言的反应要迟钝的多,或者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面前站着的并不是妖娆艳丽的女子,而是一棵白菜! 那女子刻意将自己的脸蛋抬高,从起身的那一刻开始,那妖冶的媚眼就不曾离开过君莫言,哀怨多愁的静静诉说自己的遭遇,已经娘亲身染重病,走投无路才来王府求医的过程。 林宣微阖眼睑看着女子的举动,又打量着君莫言的反应,见他面色无异且保有认真的态度,徒地升起一阵烦躁。 这君莫言虽表情不变,但看他这么认真的凝听,该不会也是被那女子所迷惑了吧?此刻,林宣细致打量着君莫言,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却没有深究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他的反应。 待那女子说完,君莫言颔首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现在王府住下吧,沈公子暂时不会离开,待他有时间会为你娘亲看病的!” 女子流泪不止,直接跪在了君莫言的轮椅前,“民女谢月王,若是能治好民女的娘亲,做牛做马民女也会报答月王的!” “嗯,你们好生休息!” 出了西厢客房,林宣的脸色是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冷冽,耳边还一直回响着君莫言离去时候对那女子说的话,好你个君莫言,说到底不也是个好色之徒! “弟妹,弟妹?” 耳边传来沈天的呼唤声,林宣回神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凝着自己,“二哥,干嘛?”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病了么?”不得不说,沈天这个痴迷于医术的神医,在人情世故方面,单纯的简直如同白纸。 就连他身侧的君莫言都见林宣这般表情后,桃花眸内暗喜闪过,而他沈天还在一心以为林宣身体不适。 “没有,你刚刚对我说什么?”林宣敛去内心的烦躁,故作清明的看着沈天问着。 “我说,这女子你能确定她就是南风涯他们派来的吗?”这是沈天的疑问所在,在他看来这女子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和漏洞,就连她知道自己在王府的事情,也是在街边乞讨的时候,听到两个错身而过的男子说的。 林宣菱唇一翘,“到底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说着还睨了一眼旁边目视前方的君莫言,见他毫无反应之后,绕过沈天直奔自己的含宣阁而去。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天在林宣身后叫嚣着,这弟妹太反常了,该不会是看那女子长相艳丽自卑了吧? 含宣阁内,巧柔歪着头睇着窗边而立了一整个下午的林宣,她怎么感觉王妃的心情不好,“王妃,你怎么了?” 林宣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巧柔:“没事啊!我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那股心底徒生的烦躁让她有种想要抓狂的错觉。 巧柔一愣,摇了头,她怎么会知道。 而两人没发现的是,含宣阁门口处,那停留许久的皓白月衣覆身的君莫言,嘴角的笑渐渐拉大,不同于中毒产生的怡然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就连桃花眸也染上点点星光,潋滟生辉。 不刻,就在林宣还没搞清楚自己烦躁的原因时候,含宣阁的外围却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这动静瞬间叫回了神游太虚的林宣,抬步刚刚要往外走,却听到那声清雅如玉的嗓音时候,倏然顿步。 “小心一些!” 林宣站定在窗棂处,虽只闻声不见人,但她还是听出了那是君莫言的声音,而那女子的惊呼声,不用多想定是那妖艳的女子,哪怕她只听过那女子的几句浅谈的对话,但却格外记忆犹新。 “民女多谢月王!”女子娇滴滴的嗓音响起,更加证实了林宣的猜测,而那倏然顿住的步伐,想要抬起却如千斤重。 “不用客气,你娘亲有病在身,你多去照顾就好,府里的事情你无需操心!”君莫言温润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还有着关心参杂! “民女只是想为王府做一些事情,好感谢月王收留民女和娘亲,若是月王不嫌弃,民女愿意在王府里为奴为婢,感激月王的大恩大德!” 轮椅转动声响起,空中飘荡着君莫言的话:“嗯,此事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林宣俏面寒霜的眯起凤眸,君莫言这是在给那女子希望,还是说他心中已经有所决定,最重要的是,他并未跟自己商量过。 从下午时分,一直到夕阳西下,林宣都独自坐在含宣阁内,君莫言不曾来过,而那女子的出现似乎让他进来沉默的状态有所好转,是因为自己已经不能让他有所改变,还是说那女子已经被他放在心上。 心情杂乱无章,林宣扒拉着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毫无胃口,她是不是病了? 窗外已然夜幕低垂,自从晌午见过那女子之后,君莫言就再没出现过,忽然感觉身边好冷清,耳边也寂静无声,这种心慌烦躁之感让林宣几欲抓狂的想杀人。 一把丢开手中的长筷,起身步出了房门,她想喝酒! 黑幕笼罩的长安城,在秋夜灯火的笼罩下,不似白日的火热,倒是有些清冷的意味。天气转凉,夜晚的长安街也很少行人。 林宣独自信步而行,走上繁华的街道,凝视着两边灯火通明的酒楼,然而就在走上行至一处巷口时候,从内慢慢踱步而出一人,林宣视线启及,顿时呆愣如雕。 巷口走出之人,一身黑色劲装覆身,挺直的脊背带着刚毅的铁血气息,墨发全数散在身后,随着行走和秋风的吹拂下拍打着两侧的肩头,蜂腰紧束,修长的双腿在看到林宣时候,也戛然而止。 林宣喉咙发紧,定睛看着那人在黑夜中熠熠闪光的银色面具,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冲撞着,使其愈发加快的跳动。 男子半面银具遮盖,薄唇上扬着弧度,与林宣在街口驻足凝望。而下一刻,看着林宣突然动身,加快的脚步甚至开始小跑而至的时候,笑容加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闪烁光泽。 而变故徒生,林宣小跑而至,在其身前紧紧一步之遥的距离顿步,随后素手带着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无伤!你该死!” 林宣氤氲如雾的凤眸,目不转睛的瞪着失踪多日的无伤,这种情形,这种心境之下遇到了无伤,让她堆积在胸口内无法发泄的情绪,全数转移在无伤的身上。 大力的巴掌使得无伤的脸偏于一侧,侧脸低着头喉结上下浮动。随即慢慢正视着林宣,目光如炬,“嗯,该死!” 林宣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用尽全力逼退眼中涌上来的潮湿,鼻翼不停的抖动着,多日来的紧绷情绪,终于在无伤呢喃的开口中全数爆发。 双手成拳狠命的打在无伤的胸口,穿越至今,面对无伤她第一次失控之下嚎啕大哭… “你带走我,又为什么将我送给别人!无伤,你当我是什么?” 林宣恸哭着,捶打着,夜色如水的长安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无伤静静凝着失态的林宣。 “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让林宣的恸哭瞬间停止,脸上布满晶莹的泪珠,瞪着被泪水冲刷的晶亮无比的凤眸看着无伤。 强大无敌的他,在说什么?她承认自己难得一见的执拗脾气,全都撒在了无伤的身上,可他真的道了歉?! “别哭!”无伤温柔缱绻的抬手擦拭着林宣湿凉的泪水,而他的白希无瑕的脸上在一旁酒楼灯火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修长的手指被凉透的泪珠沾湿,在林宣难得憨态毕露的表情下,铁臂平伸以爆发般的姿态一把将林宣狠狠的扣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永生纳为己有。 鼻端瞬间窜入无数熟悉的桂花香气,林宣停止的热泪再次疯狂涌现,他的怀抱带着秋夜的清冷,心跳铿锵有力,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都在她的耳边回荡。 无伤一手紧扣林宣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轻抚着她披散在身后的如瀑秀发,感受着轻颤的身体伏在自己的怀里,此刻天地间一切幻灭,唯独剩下街道上被他拥入怀中的女子一人能够入了他的眼。 “为什么独自出府,君莫言对你不好吗?”无伤轻喃的问着林宣,声音飘渺的叹息着。 林宣双手绷在身侧,埋头在无伤的怀里闷闷的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将我送走,带我离开北岳的目的,仅限于此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强大霸道的无伤禁锢着林宣,夜风习习,将两人不同色的衣袂吹拂的摇曳不迭,纠缠在彼此之间,泼墨的天空中,繁星轻眨眼,阴云遮皎月,似是被这份悲伤所感染,夜风愈发冷冽吹拂而动…。 第1081章 我就是无伤也是君莫言 酒楼内包房之中,林宣和无伤分别落座与酒桌的两边,虽然天色渐晚,但这酒楼内依旧有不少宾客推杯换盏,逢迎闲谈着。 酒桌上,放着两坛上好的桃花酿,无伤厚实白净的手中端着酒杯轻抿着,而如炬的目光也紧紧凝在林宣的脸上。 林宣双眸泛着红丝,三杯桃花酿下肚之后,潋滟闪光的眸子颇有些迷离的看着无伤,菱唇在酒水的润泽下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菱唇微启:“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迷蒙的凤眸,蕴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睨着无伤。眼前这个男子有着能令天下人胆颤的势力,单单是坐在那里,狂傲凌然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就引人侧目,可她却唯独不怕这样的他。 面遮银具身着黑衣劲装的无伤,在包房暖柔的光线中,徒增几分神秘之感。显露在银具外的半边脸颊毫无瑕疵,一边的嘴角微翘,噙着一抹舒缓又无奈的笑意,缓缓说道:“太极宫内有事,所以才将你暂放在月王府,生气了吗?” 闻言,林宣柳眉一凛,“暂放?你当我是什么?一件可有可无的商品,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 不外乎林宣说话如此夹枪带棍,只因如果当初不是无伤将她带出北岳国,那现在她所面临的一切烦扰都不会存在,可他的话也让林宣无法接受,什么叫做暂放?! “君莫言为人达人雅志,将你送去月王府,本尊也安心!”无伤轻转着酒杯解释着,那份显而易见的闲适态度让林宣郁结难舒的再次喝了两杯桃花酿。 是否一直揪心的只有自己,而与他再相见之时,他依旧如常,并未有任何再见的激动和情绪显露,可能她与他来说,不过是个过客般微不足道吧。 林宣一杯一杯的为自己斟满酒酿,须臾之间就闷头喝了大半坛,脸颊绯红如霞,醉眼迷离媚态毕露。 “别喝了,本尊送你回府!” 无伤隔着桌子就要拿掉林宣的酒杯,却被她一巴掌拍开,带着醉意哼声说道:“不用你管,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管我!你高高在上的太极宫宫主,琐事缠身,我一个普通女人,哪里敢劳烦您的大驾!门在那,好走不送!” 已然喝醉的林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前的所作所为也全凭心意支配,不再伪装,不再清冷,却是媚眼如丝之中蕴含着沧桑和苦涩。 “宣儿,别任性了!” 无伤颇为无奈的蹙起了眉头,有些事情并非是她想的那般简单,如果有可能,他何尝不想以无伤的身份与她相知相识,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 ‘啪嗒’一声,林宣将酒杯猛地掷在地上清脆刺耳,随即一手拍着酒杯猛然起身,怒不可遏的娇呵道:“你们所有人都叫我宣儿,我根本就不是林宣!为了活命,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了,你们都不知道…不知道!” 林宣醉酒之后爆发的情绪,让她将一直深埋于心的事情脱口而出,无伤下一刻极速起身,掠过酒桌有些紧张的拉着摇摇晃晃站不稳当的林宣,仔细的凝视其脸蛋,不刻声音仿似天边传来般轻灵飘荡:“那你是谁?” 摇着晕眩的脑袋,林宣柳眉聚拢,身子前后摇晃,随后双手抓住无伤的前襟,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眯着眼问道:“对啊,我是谁呢?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沐青还是林宣!你告诉我…” 沐青… 话没说完,林宣微阖的双眸渐渐紧闭,身子也瘫软无力的向后倒去。无伤适时的扣住她的腰肢,正想着弯身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却没想那瘫软在他怀里的林宣,倏地掀开迷蒙的眸子,还紧紧揪着无伤衣襟的手猛力一扯,仰面与之四唇相贴,就让她放纵一次,为了自己,也为了第一次爱恋的他。 无伤垂眸淡然的睇着闭目在他唇上胡作非为的林宣,眸中宠溺和痴迷交杂,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的她有多么撩人心弦。 林宣微微仰面,毫无技巧的啃咬着无伤的薄唇,而就在无伤温柔以视的目光内,自那凤眸眼角处飞流下一滴晶莹。 “无伤,为什么我…放不下你…” 痛楚自无伤的眸子一闪而过,而林宣随着泪珠而下说完后,就彻底伏在无伤的胸口昏睡过去。 无伤似乎万般无可奈何的叹息之后,抱起林宣走出了酒楼。夜风依旧,可好似比之前更加清凉,刮过面颊,沁入心脾仿佛将温热的心湖冻结成冰。 林宣被无伤抱着,身上已然不知何时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毛裘披风,披风将两人紧紧包裹着,不受寒风侵扰。 埋头在无伤怀里的林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滴两滴更多的眼泪飘洒而下。无伤,为什么你和君莫言都对我这么好,与他我有感激和心疼并存,可却唯独没有那一份放不下的执念。 无伤…我任凭酒醉对你放肆胡言…可笑的是…我依旧没有得到你任何的回应…如果你对我无意…却又为何要赠予我太极宫宫主令牌…… * 秋高气爽,金色阳光洒满长安城内的每一个角落。有些幽暗的房间内,林宣皱眉不适的睁开眼,窗棂处透进的丝丝缕缕日光,斑驳的照着地面。 伸手揉着额头,林宣支起身子举目四望,当看到熟悉的一切时候,眸色瞬间黯淡,心口收缩一紧,而这一切的情绪还来不及释放,门扉就被人打开。 阳光瞬间将房内的一切照耀的明亮无比,林宣闪开眸子,适应之后看向门口端着水盆走进的女子,冷声一质:“怎么是你?” 女子闻声一惊,立刻下跪:“芷若见过王妃,打扰了王妃休息,芷若该死!” 楼和白边和。“芷若?”林宣眉尖一挑,不过是一夜时间,这女子居然能够在王府内自由行走了? 芷若慢慢抬头,“是…是王爷给民女赐名,还请王妃恕罪!” 林宣睨着诚惶诚恐跪地的芷若,她当真只是个民女吗?若是单单只是进府来求医,何苦会舍弃重病的娘亲,在她的房内惺惺作态。 君莫言,你不该如此被她的美貌而蒙蔽了双眼的,就算这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看着你中了她的圈套。 “巧柔呢?谁准你进来的?” 林宣头疼欲裂却依旧淡然的从床上迅速起身,察觉到自己身上并无异样,而侧眸看着床榻,另一边整洁如新,表明着昨夜君莫言并未与她同床而眠。 早在前几日两人在行宫那晚开始,回府后便开始共枕眠,即便他们依旧纯洁如初,可这是当初她下定决心要陪他共度剧毒侵蚀的承诺,但那整洁的床榻却是跟她开了一个重重的玩笑… 芷若依旧端着水盆,小声的回道:“巧柔姐姐不在,所以…所以月王让芷若来服侍王妃。” 林宣眸色一厉,“不需要,芷若姑娘有时间还是去照顾你那病重的娘亲为好!别忘了你进府的目的!” 这若有所指的话,让芷若脸色惨白,姣好艳丽的脸蛋不知何时更是挂上了两抹泪痕,的确是我见犹怜。 “王妃息怒,芷若只是想做些事情来报答你和王爷…” “出去!” 林宣不容置疑的一呵,这种可笑的借口她还不需要,况且这芷若她从见了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她的心思不纯,那故作可怜的姿态或许对男子有用,但对她来说,只会成为一种笑话。 芷若洒泪而出,水盆内的水也在她奔跑的动作下溅在地上,激起尘埃。 房间内恢复宁静,林宣走至桌边猛地灌了几口已经凉透的隔夜茶,宿醉带来的头疼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起身走出房门,她想有必要和君莫言谈一谈这芷若的事情。芷若,这名字是把她比作成芳香四溢的香草吗? 林宣面上挂着嘲讽,走出含宣阁直奔君莫言的书房!他们成亲之后,君莫言就将自己的房间更名为含宣阁,并且从那之后,他就搬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和就寝都在那边,平日她基本很少过去,涉足书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此刻,书房门前的青竹随风而荡,门前两边的回廊处也摆放着各色秋菊,愈显清雅怡人。书房门外空无一人,林宣疑惑的直接推门而入,“莫言,你在吗?” 入内后,窗边偌大的书案摆放,左侧屏风而立,墙角的案台上简单的摆放着几只观赏玩物,他居然不在? 林宣讶异的在书房内巡视了一圈,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君莫言都会在书房内处理事务的,怎么今日如此蹊跷不见人。 想着,林宣忽地抬眸,难道是在西厢客房那边。这样的想法一经生成,林宣心中的怒气也瞬间上涌。他也与别人一样肤浅只看表面的吗? 抬步转身就要离去,而半开的窗口却因阵阵微风传入,将书案上的宣纸吹到了地上,林宣顿步回身,再次走回将宣纸拾起,不经意的一瞥,顿时愣了。 只见柔软洁白的宣纸之上,是一副还未成形的画作,而那上面所画的人,居然是她。画中的她身着成亲那天的红色金丝嫁衣,表情淡然清贵,眸子秋水盈盈,菱唇微微挂着一抹芳华绝代的笑意。 而那身上的嫁衣,已经有一半被涂上了颜色,林宣转眸看着书案上,果不其然上面摆放着丹青,这君莫言每日在书房内就是作画吗? 这话中之人,气质和美貌并存,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每一笔勾勒出的神韵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法企及。 认真的看着画上的自己,对于君莫言的气愤也不禁少了几分,站在书案边,凝神看了片刻,微微转头之际,就发现那案上的宣纸之下,似乎还有不少画作。 摒弃了非礼勿视的观念,林宣一张张打开宣纸,无一例外上面全是各型各态的自己,有身着浅蓝色裙装埋头的,也有冷眼斜视挂着狂狷笑容的,静动皆有。 林宣紧绷着脸颊,就这样站在案边一张张仔细的欣赏着。而透过窗外洒进房内书案上的阳光,却忽然晃了林宣的眼睛一下。 闪躲开刺目的阳光,林宣轻眨了几下眼睛,缓解不适,而皱眉四下观看的时候,才察觉是那书案微敞着的抽屉内,露出的一抹银色物体。 林宣呼吸猛然一窒,手中捏着的宣纸也在她的用力之下变得褶皱不堪。心跳急剧慌乱,那震耳欲聋的噗通声,却让林宣根本无暇顾及。 右手攥紧又放开,又再次攥紧,如此反复多次后,紧紧抿着双唇,手指发颤的一寸寸拉开了抽屉,银光乍现,热泪夺眶。 心神剧烈颤抖着,林宣捧着银色面具轻抚着,前世今生从没有一刻让她如此感激上苍,却也从来没有一刻,让她愤怒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紧紧捏着沁着冰凉的面具,林宣看着抽屉最下面所摆放的衣服,那黑色劲装叠放整齐的摆在下面,颤抖着拿起那熟悉万分带有桂花香味的黑衣,接着就看到衣服下面正是那在昨晚冷风侵袭下给了她温暖的暗红色毛裘。 * 西厢客房门前,夹杂着麦香的秋风吹拂着坐于庭院中的君莫言,而近日不知为何,向来都被他梳的整齐的墨发,却都披散在身后,而左边脸颊上也因秋风吹拂被墨发所遮掩。 “月王,老身谢过月王相救!” 那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被芷若搀扶着,在墨风等人惊心的注视下,走到了君莫言的身前,那每走一步就颤颤巍巍的样子,都让人不禁害怕她随时都晕倒的可能。 君莫言敛眉而视,“老夫人不必多礼!你有一个好女儿!”说着就看向一边始终低着头的芷若,深意十足。 老妇人欣慰之下,却又忽然掩嘴剧烈的咳嗽,随后叹息一声,“老身病痛缠身,花光了家里的所有钱财,小女孤苦无依只能在街上乞讨也没有放弃老身。这一次小女冲动之下找到月王,还请月王看在小女一片孝心之上,多多海涵!” “无碍,老夫人多多休息,沈公子会尽快为你医治的!” “多谢月王,老身告退!” 简短的几句话,并未有任何不妥,但墨风和墨雨面面相觑之后,纷纷闪过一丝讽刺之意,做戏还真是做全套了。 不刻,芷若再次从房内走出,通红的双眼带着未干的泪花,走至君莫言的轮椅前,低头说道:“月王,芷若刚刚没用,惹了王妃生气,还请月王降罪!” 君莫言动作不变,微敛着眼睑嫌恶一闪而过,但声音依旧婉转动听的说道:“何事?” 闻言,芷若更加泫然欲泣的说道:“月王,芷若就是按照你的吩咐才去伺候王妃的,可是没想到…王妃…她…” “本王妃怎么了?” 清脆如黄莺出谷的问话从西厢入口处传来,林宣面带浅笑,好整以暇的慢行而至,不见任何怒气,但就是令芷若瑟缩了一下,低垂着头不敢再说。 对于林宣的突然出现,君莫言表情虽未变化,但是不着痕迹的低头让更多的墨发自肩膀垂在右脸颊的动作,还是被林宣所发现。 “芷若姑娘,继续你刚才的话!本王妃怎么了,惹的你美人垂泪?”林宣含笑的眸子幽深的睇了一眼君莫言,让他心底平生一股冷气,怎么感觉今天的宣儿如此的不对劲。 林宣淡紫色的广绣流纱裙摇曳身姿,莲步轻移走到芷若的面前,一个气质绝然,一个低头唯诺,两人之间孰优孰劣对比明显。 芷若小鹿般闪烁的眼神,不敢正视林宣,嗫嚅的不成句:“王…王妃…芷若,没…没怎么!” “既然没怎么,就给本王妃在王府里好好呆着,不该起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如果想报答月王救你娘亲一命的事,就别穿着华衣美服做奴婢的事!” 林宣忽地降低声调,且含着冰冷如霜的温度睥睨着瑟瑟发抖的芷若说着,而那低着头耸动着肩膀的芷若却是眸中恨意丛生,阴险闪过。 “墨风!” “属下在!” 墨风上前一步,待命颔首。 林宣侧身,脸蛋在紫色裙装的映衬下顾盼生姿,不可方物,菱唇绝美的弧度微扬:“去给芷若姑娘找一件下人衣物,既然要做牛做马,就拿出诚意来!” “属下遵命!” 如此难堪之下,让芷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泪水连连的样子愈发惹人怜惜,低着头哭泣着,“芷若全听王妃教诲!”19Sk9。 “身为奴婢,谁给你资格用自称的?” 林宣此刻深知自己就如同一个恶人欺负着弱小,但她若不如此做,又怎么让狐狸露出尾巴! 芷若哭的更加颤抖:“奴婢…遵命!” “下去!” 哭的不能自已的芷若,闻声慢慢抬起头,妖娆的脸上挂着泪水,委屈却隐忍的模样让一旁观看的墨雨都不忍直视,真是我见犹怜,祸国殃民啊,还好他把持的住! “月王…奴婢…” 芷若本要告退的话,但却说到一半就停口,看似忍着哭意,而实则是想等着君莫言为她平反。 谁知,君莫言睇着林宣深酿着威胁的凤眸,却轻点头说道:“嗯,王妃让你下去,你就下去吧!” “是…” 转身小跑着进了客房,将房门关严,西厢庭院内只剩下林宣和君莫言以及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墨雨。 圆圆的眼睛转了两下,墨雨当即开口:“王妃,属下去帮墨风拿衣物,属下告退!”说罢,全然不顾墨风只是去拿一件下人服而已,匆忙的脚步声风就离开了庭院。 今日的王妃有些不同寻常,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自己可不能再做炮灰! 林宣凤眸流转,光华璀璨,噙着笑走到了君莫言的身后,双手放在君莫言的轮椅把手上,悠悠的问道:“莫言,累不累?” 君莫言怔怔的体会着林宣的话,刚要开口,突然身后的林宣猛地推动轮椅,让他在惯性之下险些身子前倾扑倒在地,桃花眸疑惑流转,心神轻荡。 林宣推着轮椅,时而快时而慢,让君莫言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从没觉得坐轮椅这么遭罪过。 有了前车之鉴,君莫言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有一丝不确定的问道:“宣儿,你没事吧?” 呲的一声,轮椅在一阵快速的推动中戛然停止,再次让君莫言晃动了两下,感觉手心都因用力而沁出了汗水。 “我能有什么事呢?” 林宣在君莫言的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其后背,那炽烈的目光让君莫言感觉如芒在背,不禁冷汗涔涔。 推着君莫言,两人慢慢远离了西厢客房,而那房间内的窗口处,芷若阴狠的看着远去的背影,长长的指甲狠狠抠着窗框,而这时床榻上的老妇人也慢慢起身,侧目看着芷若,居然毫无重病之色。 “哼!这月王妃也不过如此,仗势欺人不足为据!” 芷若回身,媚眼含恨而厉:“就看她还能猖狂几时!” * 从晌午阳光万里直到午后骄阳刺目,林宣一直推着君莫言在王府蹉跎时间,就连午膳都不曾停下,而始终坐于轮椅之上的君莫言,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几乎僵直的紧握扶手,脸颊红润似火,貌比海棠,就连那眼角的血痣也泣血般妖艳欲滴。 “莫言呐!” 林宣的轻唤,让君莫言表情一紧,这整整一个上午,她每每这样唤着自己的时候,准没好事。 不禁愈发紧捏着扶手,骨节都开始泛白。 “嗯?” 林宣低眸看着如临大敌的君莫言,暗恨自凤眸一闪而过,“你是怎么认识无伤的呢?” 闻此,君莫言眉宇轻蹙,干咳了一声道:“偶然机会,就遇到了他!” “哦?偶然机会遇到,就让他送你那么多新婚贺礼,那你们俩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林宣咬牙切齿的看着君莫言含糊其辞,嘲讽之话脱口而出。 “还好还好,萍水相逢而已!” 君莫言忙不迭的点头,额头一滴汗珠吧嗒一声落在胜雪的长袍上,晕出一朵水花。 “哦…萍水相逢!那这无伤还真是大方呢,送了那么多的礼物。你说这无伤的太极宫,太不会是做了什么腌臜的勾当,才会有如今的地位吧!” 君莫言一愣,斩钉截铁:“没有!” “你怎么知道?!” 林宣倏地从后面旋身站在了君莫言的身前,直让他猛然一惊,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肯定,随即亡羊补牢:“我与无伤认识,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是吗?那你说无伤会不会骗人呢?” 君莫言有些迷惑的思量了一下,“骗人?他应该没有必要去骗人,应该不会。宣儿,你今天怎么了?” 闻言,林宣双目灼灼的看着君莫言,就在他定睛而视之际,那本就倾国倾城也不可及的绝色面容,倏然展露出一抹惊为天人的笑容。 凤眸含笑,流转生辉,整齐洁白的贝齿在阳光的普照下,闪着夺目的晶亮。而这忽然的展颜绝美一笑,确实让君莫言沉醉其中,甚至忘了防备。 银光乍现,手下生风,当君莫言察觉到左脸上被覆盖的冰凉之物时候,才愣愣的看着瞬间收敛了笑容,俏面寒霜睇着自己的林宣,忘了开口。 “君莫言--!” 林宣拉长了声调,胸口起伏不迭的被怒气冲撞着,就算之前她还有一丝怀疑,但此刻那属于无伤独有的面具覆盖在君莫言的脸上,如此和谐又这般熟悉的时候,林宣暴走了! 君莫言尴尬的舔了一下薄唇,有些急切的拉下面具,“宣儿,你听我解释!” “君莫言,你好样的!假扮无伤戏弄与我,你很高兴吗!” 说着,冲冠怒气之下让林宣猛地双手推在了君莫言的胸口处,而随着她的动作轮椅突突的向后滚去。 转身跑开的林宣,并未看到身后的君莫言双腿迅速点地,而当她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劲风时候,整个人却是被一股蛮力拉着腾空而起,腰间被紧紧扣住,大力禁锢之下还有一丝疼痛感。 秋风爽朗,王府内的众人操劳忙碌着,墨风和墨雨两人闲庭信步的在王府内闲逛。 “墨风,你说今天王妃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她今天特别不对劲呢!”墨雨表情疑惑的想着上午的事,愈发坚信自己的直觉。 墨风斜睨一眼身侧之人,“哪不对劲了?我看是你不对劲吧,背着王妃嚼舌根,你嫌命大了!” 墨雨一愣,皱眉相视:“我就事论事,你别给我乱扣帽子!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王妃的笑特别吓人吗?” “有吗?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你从实招来说不定三爷和王妃还能对你从轻发落!”墨风几句话,就把墨雨的台拆的七零八落。 墨雨表情一敛,“请你马不停蹄的滚蛋!” “哼!你当--” 咻-- “哎呀!” 正当墨风和墨雨相互较劲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疾风,夹杂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从两人之间穿过。 而那疾风之后,只见墨雨整个人贴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血丝,而墨风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察觉到异样的气息,但闪躲间还是慢了半拍,此刻也正大头冲下的栽在花圃内,两腿乱踢着。 含宣阁门前,鲜艳花朵迎风摇摆,当一阵白色飓风飚过,伴随着含宣阁的门大力开阖有紧闭之后,所有花朵全都歪着脖子迎风而立! 天旋地转之后,当林宣得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含宣阁,而此刻她的身后正抵着房门,身前是霸道相贴,将她禁锢在臂弯与房门之间的君莫言! “放开我!” 林宣视线向下,当看到君莫言直立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候,心里刚刚散去的怒气再次凝结,他果然是没病的! 君莫言微微倾身,邪佞狂狷一笑:“不放!” 眯眼看着这样举动的君莫言,林宣微微失神,只因这时候的君莫言,像极了曾经几日相处就让她心生迷恋的无伤。 敛去迷惘的心神,林宣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宣儿,你认为我是谁?” 这不答反问又如此猖狂的态度,让林宣猛地出拳,最准他还带着淡淡五指印的左脸,嘴里怒吼:“君莫言,你…唔…” 时间静止了!身着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的君莫言,左手轻而易举的攥住了林宣的手腕,将其反剪在门扉之上,挺拔健硕的身躯紧紧贴着林宣,颔首侧头,以迅雷之势攫住了林宣的红唇。 被君莫言制住了行动的林宣,瞠目的看着那如狂风席卷般肆意蹂躏自己红唇的君莫言,想要开口阻止之际,却被瞬间撑开贝齿,灵滑的舌如大军过境般攻城略地。 林宣彻底呆滞了。而她的反抗在君莫言的面前,如同蚍蜉撼树,毫无作用。反而愈发激起君莫言掠夺的姿态。 当君莫言在轻啄了林宣的几下之后,桃花眸内的火热十足,而林宣也在他这般强行霸道的举动下,几乎化为一滩春水,双腿有些瘫软,而支撑她站立的居然是不知何时攀上君莫言脖颈的双手。 “君莫言,你…” 林宣魅惑性感的嗓音嘶吼了一声,可怎么听都是you惑十足,丝毫不具任何威力。 君莫言垂眸相望,俊逸绝伦的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满足之感,“宣儿,我就是无伤,也是君莫言!” 亲耳听到君莫言承认,林宣还是心口难以自抑的疼痛了一瞬,将情动时攀上君莫言肩膀的双手收回,垂在身侧低着头,莫名失落,道:“为什么要骗我…” 君莫言双手支撑在林宣身后的门扉上,微微倾身双眸如炬,“你难道不明白吗?” 林宣摇头:“我只知道你假扮无伤欺骗了我!” 君莫言叹息一声,抚着林宣的眉眼爱不释手,而许久之后,他才幽幽开口,“不是欺骗,而是胆怯!” 含宣阁内,温度宜人,秋季本就不算冷冽的天气,最是舒服。可在刚刚与君莫言如此激吻之下,林宣总觉得自己的脸蛋发烧,身体发热。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正坐在君莫言以残疾示人的腿上,任她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 “宣儿…” 林宣低着头,如荼蘼的花朵一样蔫蔫的没了生气,闷声开口:“你胆怯什么?” 君莫言坐在软榻上,怀抱着林宣,额头轻轻擦着她的发髻,缓缓诉说道:“身为无伤,虽然世人皆惧怕与太极宫的势力,可这一切都是因杀戮过重,森森白骨堆积起来的盛名而已!当初我是君莫言,遇到你之后,可以与你举杯交谈,开怀闲聊,只因君莫言是干净如水且赞誉有加的西木三爷。 可对于无伤这个身份来说,闻者变色全因他霸道狠戾,杀伐阴鸷,可以掌管天下人生死的恣意妄为。就因这样,若是与你接触,根本无法相配!” 听着君莫言轻声解释,而林宣也渐渐抬起头,这是出于他自己的考虑,才会如此行事。但站在自己的角度,他可有考虑过。 君莫言深情的看着林宣,继续说道:“不论无伤的背景有多么强大,可他到底只是个江湖草莽,一个在外人眼里只会杀人的恶魔!宣儿,我选择以君莫言的身份与你相对,并不是我在隐藏什么,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邪恶的另一面,被一发现,再…被你嫌弃!” “那昨晚…” 林宣耿耿于怀的是,她已经身为他的妻子,既然他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的另一个身份,却又为何在昨夜狂然出现扰乱了她本就烦乱的心湖。 君莫言叹息:“昨夜的确是我,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深夜出府,怕你遇到危险!” 话落,林宣直感觉自己一阵热血上头,脸颊红如晚霞,那她昨晚上大胆的举动,岂不是自打嘴巴… “君莫言,你居然…你明明就是无伤,还一直不告诉我…你…你…”前世今生,林宣从没感觉自己如此的窝囊过,本以为借着醉酒恣意行事,结果从头到尾她的所有心伤、烦恼、愁思和压抑全部都来自同一个人。 而且看起来若不是自己发现,这君莫言还根本不打算告诉自己! “宣儿,别生气了!我承认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君莫言俊逸不羁的脸颊在此刻妖孽横生,血痣的点缀让他更加让他色若春晓,面若桃花。 林宣脑中忽地闪过一人,表情微冷的挑眉:“我怎么敢呢,月王想让人惩罚,还是去找西厢的芷若姑娘吧!” “呵呵!” 君莫言幽黑闪亮的眸子漾着宠溺的笑,揽着林宣的手掌轻轻往自己怀中一带,蕴着淡淡桂花香气吐言在林宣耳边:“宣儿,可是吃醋了?” 说着,薄唇就轻吻上林宣的小巧精致的耳垂,不意外的感觉到怀中之人的轻颤和瑟缩,眸中的笑意愈发深邃。 “君莫言,你别耍流氓!” 林宣的脸蛋已经不能用红润来形容,艳丽妖娆的模样,让君莫言口舌干燥的动作更加大胆,贴近她的耳边,呼吸喷洒在林宣的侧脸上,“你是我的妻,身为夫君伺候娘子是应该的!” “君莫…唔…” * 王府内,擦着鼻血的墨雨,忽地一把扣住墨风的手臂,耳廓煽动的问道:“墨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墨风甩着头上的灰尘,拽回自己的胳膊:“大白天的,哪没声音?” 墨雨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是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一个惊声尖叫的女声,你仔细听听--” 墨风灰头土脸的站定,认真无比的看着草木皆兵的墨雨,咬牙说道:“墨雨,我请你马不停蹄的滚开!” “哎,你怎么骂人啊!” 墨雨反应过来之际,撒腿追着前面的墨风,嘴里还碎碎念着:“好奇怪啊,我真的听到有人尖叫啊!” 平地生风,挂起一阵尘埃,此时一旁泛着黄叶的参天古树之上,墨雷摸着下巴,凝着远走的墨风墨雨,颇有感触的说道:“他们俩真是个冤家,还是咱俩的关系好!” 墨电下巴一扬:“那是!墨雨就不如你听话!” “喂!说谁听话,我是老大,你听我的!” 墨电一愣,干笑道:“开个玩笑!不过刚才那掠过去的疾风,你可有看清楚是谁?” “没有,只是疾风中闪过的白色虚影,感觉好熟悉!” 墨电深有体会的点头:“我怎么觉得刚刚那虚影特别像三爷!” ‘啪’! “你打我干嘛!”墨电拧着眉,捂着被墨雷打痛的脑袋,嗷嗷叫唤。 墨雷不屑的撇撇嘴:“打你都是轻的!你那是什么脑子,怎么可能是三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爷的情况!” “也对!” * 夜幕降临,一整日的时间,王府内都没人再见过王妃和王爷的出现,而此时含宣阁内,君莫言如餍足的野兽般,抱着林宣睨着她红肿不堪的菱唇,笑的格外畅快。 如果早知道说出一切能换来这么多好处,他何苦一直伪装,双重身份之下还依旧要畏首畏尾,生怕吓到她。 而相比君莫言的畅快,林宣的表情已然进入了寒冬腊月,那眼刀子嗖嗖的扎在君莫言的身上,早知道挑明一切就让自己深受控制,毫无还手之力,那她一定不会给君莫言这个机会。 看着他笑的无比妖孽,林宣心中的恶气是越积越多,红唇上都有些麻木的没有知觉,但君莫言那火热的眼神却丝毫不见减少,而且还大有燎原之势。 坐在君莫言的腿上,林宣微微变换了一个姿势,总归是敌不过他,何苦为难自己,直接找个了舒服位置靠在君莫言身上,随后疑惑的问道:“君莫言,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中了七星海棠吗?” 君莫言眸色深邃如渊,抱着林宣的手臂猛地收紧,而这动作不意外的让林宣的心也跟着悬起,难道他真的… 顿时,林宣坐直了身子,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你说话啊!” “别动!” 君莫言深沉的表情,沙哑滚动的嗓音,让林宣不解的同时,却忽然察觉到自己所坐的腿上,有一个硬物相抵… 第1082章 宣儿我爱你 林宣怔愣,身子也瞬间僵硬如雕,她就算从未经历过床笫之事,却也明白腿下忽然坚硬如铁的是何物。 脸颊轰然染上红潮,一直红到如天鹅般美丽的脖根下,那从脸上外散的热气,让林宣坐如针毡,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宣儿…” 君莫言粗哑的声音含着极致的魅惑,与林宣耳鬓厮磨着,放置在林宣纤腰上的厚实手掌,也愈发紧扣着,烫人的温度似乎透过衣料传如林宣的肌肤之上,热更加肆无忌惮的绵延… 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抚上林宣尖尖的下巴,略微用力便让她与自己平视,君莫言桃花眸动情的璀璨闪烁,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眨动平添you惑。 “宣儿,我…” “三爷,属下有事禀报!” 如此情动暖柔的气息萦绕之际,忽地含宣阁的门扉却被人敲响,于此同时传来了墨风的声音。 暧昧气息瞬间凝滞,君莫言眯着眸子,原本充斥在体内四处涌动的情感如潮水般极速退去。而林宣也倏然回神,拉开君莫言紧箍的手,起身去开门。 重新落座与轮椅中的君莫言,脸色黑如泼墨,出了房门之后,轻瞥了一眼摸不清头脑的墨风,一声令下脱口而出:“墨电,明ri你带着墨风回军营!” 墨风呆若木鸡的傻在原地,他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让三爷下了这么重的惩罚,那军营可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三爷,属下…” 君莫言斜睨一眼不解的墨风,再次说道:“半年之内不准回来!” 闻此,墨风如遭雷击,彻底傻了!而墨电则笑嘻嘻的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颇有些同情的意味说道:“风哥,未来的日子,多多照顾哈!” * 一行人走出含宣阁,林宣和君莫言为首,身后跟着风雨雷电四大暗卫。没想到刚刚两日时间,那老妇人就如此快的病痛发作,还是在夜晚如此紧急的时候。 西厢客房的入口处,林宣等人到达的时候,沈天也是背着药箱小跑而至,几个人神色各异的交换视线,随后走入拱门。 甫一现身,那身着丫鬟服饰的芷若就泪流满面的冲出来,跪在君莫言的轮椅前痛哭说道:“月王,求求您救娘亲,求求你了!” 林宣冷着脸,眉头一挑绕到君莫言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倏地转开前行,语气清凉:“能救你娘的是沈公子,你跪错人了!” 说罢,已经推着轮椅上面浮阴笑的君莫言走向客房,而沈天看着林宣的举动,诧异的不禁暗忖,这弟妹今天是吃火药了?! “你先起来吧,带我去看看你娘!” 芷若低着头,脸色十分难看,暗恨的捏紧衣袖下的手。但很快就收敛了一切,转为一副焦急又难过的楚楚可怜之态,带着沈天等人步入客房。 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药草味,并非是普通常见的药草香,这房内的药味虽然浓重,但心思缜密的林宣和君莫言在仔细的辨别还是能够发觉其中几不可闻的香味。 君莫言在进房后,直接拉着身后的林宣,让他站在自己的身侧,十指紧扣着林宣的素手,暗自用力。 而沈天紧随其后,入内就狠狠的皱眉,挥去鼻端窜入的浓烈药味,大步走向了床榻,“她什么时候犯病的?”床上的老妇人,脸色蜡黄如土,剧烈的咳嗽都让人担心她会把肺都咳出来。 芷若哭着跪趴在床沿,抽泣的答道:“傍晚的时候,娘就开始咳嗽,本以为给她吃一些药能够好一点,谁知…谁知吃过汤药,反而更加厉害了!” 沈天拧眉,拉开衣袂坐在床边,表情严肃的搭上老妇人的手腕,静静诊脉,所有人都屏息的看着,药味弥漫的房间内只听芷若的抽泣声。 君莫言和林宣视线交汇,随即皆是将目光看向了面色越来越难看的沈天,而芷若也仰着头问道:“沈公子,娘她怎么样?很严重么,求你救救娘!” 沈天不语,眉头越发紧皱,甚至期间还刻意换了老妇人的另一只手腕把脉,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房间内的药味因敞开的门扉也渐渐淡去,沈天这才将手收回,明明没有汗珠的额头,却还是用袖口擦拭了一下。 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旧疾发作!你娘应该是得了肺痨,加上后来耽误了医治,所以才会一直咳嗽。我给她开一些药物,先缓和一下吧!” 芷若忙不迭的点头:“谢谢沈公子!”继而转头看着床榻上的老妇人,母女情深之态的说道:“娘,沈公子会救你的,你要挺住啊!” “咳咳咳,老身…咳咳…谢过神医。” 沈天提笔在桌上写着方子,待最后一笔落定后,吹干宣纸交给了芷若,“你拿着这个去给你娘抓药吧,记得这些药材一样都不能少,慢火熬炖二个时辰后给她服用即可!先把这个给她吃了,能缓解疼痛的!” 说着,沈天就从药箱内的小瓶中倒出了一粒棕色药丸,交给了芷若,让她给老妇人服下,最后交代了几句就率先离开,而那老妇人也在服下药丸后,咳嗽声渐渐消失。 芷若在门口处声声道谢,目送着林宣几人离开之后,妖娆的眸子阴狠一闪而过,事情成败就看今晚了。 子时,被笼罩在一片黑暗的王府之中,宁静安详,所有下人都回房休憩,庭院内偶尔有护卫的巡查脚步声传来,其余皆无。 从西厢回到含宣阁之后,君莫言和林宣简单的用了晚膳,随即就房门紧闭,不许任何人打扰,除去门口暗自悲伤的墨风和春风满面心情不错的墨雨守护,整个含宣阁门前安静异常。 忽然,时值深夜之中的含宣阁内,清脆的茶杯落地碎裂声,夹杂着林宣的惊呼:“莫言!” 门外的墨风和墨雨,面面相觑之后,不作他想直接就推开房门闯入,房间内的高架上燃烧的一盏幽幽的烛灯,而轮椅上的君莫言,胸口暗红一片,嘴角还挂着鲜血,已然晕厥。 再看林宣,竟也是瘫坐在轮椅边上,虚弱的不成样子。墨风和墨雨惊惧的上前,谁知没走几步的距离,就头晕目眩的无法直立,下一刻就纷纷倒在地上,十分难受的样子。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跑过来,沈天捂着胸口,苍白的脸色在午夜子时看起来十分骇人,刚刚跑到门扉处,筋疲力竭的将身子靠在门上,剧烈喘息的看着房内的景象,呢喃道:“我还是来晚了!” 林宣不停眨动的眼睑,看起来极为费力的才能保持清醒,咬牙对着沈天说道:“你快走!” 沈天步履艰难的入内,红唇逐渐泛白,刚行了两步,紧接着就双膝骤弯的跪趴在地上。是以整个含宣阁的厅内,几个人全数伏在地上,情形不容乐观。 “哈哈哈!想走?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 女子得意的尖锐笑声从门外传来,在午夜听起来如同鬼魅。眨眼间门扉处就站着身着金银两色的劲装,衣摆长及大腿,而两人下身都穿着长裤,裤腿在脚踝处以束带紧扎,两人迎面走入,林宣定睛抬眸,才惊讶的脱口而出:“芷若,是你!” 芷若慢慢行进,而她身边伴着的人,正是傍晚时候才发病的老妇人。明明是脸色蜡黄,但此刻看起来虽然面色依旧,但哪里还有当时病重将死之态。 “月王妃看到芷若很惊讶吗?” 芷若一步步走进含宣阁,期间路过沈天的身边,穿着厚底绣花的鞋子还重重的踩在了他的手上,似是对他无还手之力的境地有绝对的信心。 高傲的站在瘫坐在地上的林宣身前,芷若猛地弯身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狠狠用力的捏着,咬着牙怒瞪而视:“林宣,你不是很能耐吗?现在我就自称芷若,你能怎么样?仗着王妃的头衔你以为你就很厉害了?你继续说啊,继续用你的月王妃之位来压制我啊!” 下巴处传来的剧痛让林宣不适的皱眉,虚弱的根本无力对抗,就算是想转头都力不从心,而芷若那长长的指甲也扎在林宣凝脂般的肌肤上,下手之狠看林宣那已经泛着青紫的下巴就可得知。 “你是谁!” 林宣无力反抗的样子,似是极度的取悦了芷若,甩开林宣的下巴,转身站在晕厥的君莫言身前,在林宣瞠目的视线中,伸手抚摸着君莫言的脸颊,睨着地上的林宣,欣赏着她带着恨意的目光,开怀的说道:“这月王长的的确俊逸非凡,在西木这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啧啧啧,可惜啊,他偏偏是个残废,否则我还真忍不住和他共度春宵呢!” “芷若,把你的脏手拿开!” 林宣狠狠的攥拳,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力度,而这却也让对她心生恨意的芷若素手飞扬,一个狠戾不留情的巴掌就打在了林宣绝美的脸上,顿时红印突显,那菱唇的嘴角也慢慢滑下一滴鲜血。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以为你很美吗?跟我相比你岂是差了一点半点,月王对你再宠爱,遇到我不还是移不开眼!” 芷若的自信相当充足,蔑视的睇着林宣,似是要将之前受到的侮辱全数找回来。 “银煞,别忘了主子交代的事!” 这时候,那一直站在厅内,看着芷若行事的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完全无病态。 闻此,被老妇人称作银煞的芷若,狠狠瞪了一眼林宣,而后走到君莫言的身侧,开始在他的身上翻找,前胸到腹部,一处也不放过。 “怎么没有?” 银煞回头疑惑的看着老妇人,随后似是不确定一般再次翻找了一遍,而低头在君莫言身上上下其手的银煞,却没发觉本该是晕厥的君莫言,眉峰在暗夜中不着痕迹的颤动了一下。 见此,那老妇人手中徒地拿出一柄金色长剑,走至林宣面前,剑尖抵住林宣的脖颈,“说!君莫言把虎符放在哪里了?” “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下毒,你们胆子好大!”沈天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而这也让银煞和老妇人对视之后忽地大笑。 老妇人笑声乍停,侧目睨着地上的沈天:“月王府也不过如此!而你这个神医看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被下了毒你们的都不知道,如今这王府已经全被我金银双煞二人所掌控,你还叫唤什么!” “你们是金银双煞?” 银煞扭头,“知道怕了?!那就快点告诉我们,君莫言掌管兵马的虎符在哪里!” “就算你们拿到虎符又能怎样,三爷的兵马可没有那么无能,你以为单凭虎符就能动用他们吗?!” 墨风侧头嘶吼着,但中了毒的身子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笑话!我金银双煞既然敢拿虎符,那就必然能够动用的了,你无需操心这个。快说,虎符在哪?再不说的话,小心你们王妃的命!” 老妇人手中拿着的金色长剑,足以告诉众人她就是金煞,而此刻整个王府都喝了他们下过毒药的水井内的水,她们只需要知道虎符,就可以交差了。 “你们…你们…” 墨雨愤恨的抖着手指着金银双煞,话不成句,又无可奈何。 “嗯?说不说!” 金煞抵着林宣的剑尖微微一挑,眉头一厉,明显的威胁着。 “三爷…王妃…属下来迟!” 外面两声凌乱的脚步,拖沓着地面,声音微弱的若不是在宁静深夜恐怕都听不清楚,金银双煞心惊的回眸,结果当看到门口处相互搀扶着,身上被血迹浸染的墨雷和墨电时,讽刺一笑:“没想到你们两个命还真大!” 墨雷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潺潺的血流不止,而墨电的染红的双手上,也捂着腹部,显然受了重伤。 “不准你们伤害三爷和王妃…” 墨电铁臂平伸,猩红的手指着金银双煞,但那气若游丝的模样,早已在她们眼中构不成任何威胁。 “就凭你们这些废物,还想阻止我们金银双煞?真是可笑至极!很好,你们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找到虎符,待我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了,整个王府自然是我们的天下,难道还怕找不到一块小小的虎符兵令吗?” 金煞说的极为轻松,好似成功就在眼前了一样。 “你们难道就不怕杀了三爷,会遭来杀身之祸吗?西木月王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沈天在金煞口出狂言之后说道,而眼前所有人都已经倒地不起,他的话却也让金银双煞猛地笑了起来。 “哈哈,死到临头,你们还在做无谓的争斗,真是让我们见识了月王府之人的愚不可及!”银煞姣好的面容,配着身上的银色短装,若不是有着江湖上名声极臭又淫jian下作的银煞之称为她抹了黑,其实她这一身打扮的确很亮丽多姿。 “到底是谁愚不可及呢!” 清亮干脆的声音乍然响起,在含宣阁的烛火照映下,金银双煞两人回眸就瞠目欲裂的看到林宣缓缓起身,嘴角挂着的血丝也被她伸手擦去。 而瞬间,那躺在地上的风雨雷电四人,以及脸色倏然恢复红润的沈天,纷纷起了身。而墨电还将染红的大手放在嘴边舔了一下,煞有介事的点头对着墨雷,道:“你还别说,王妃做的这个番茄酱,不禁颜色好看,还很甜呢!” 墨雷则伸手拔去一直插在胸口的匕首,给了墨电一个十足的鄙视眼神,变恢复冰块姿态。 “你…你们…怎么可能?” 金煞惊吓过度的看着忽然之间乍亮的含宣阁,以及前一刻还倒地要死要活的几人,无法相信自己做的事居然毫无作用! “哦,说来也奇怪,本公子身为神医,本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闲事的,但是今天突然路过王府的水井,不知怎地一不小心就把一枚解毒丹给掉在了水井里。哎,是不是因此坏了你们的好事了?江湖上以银荡著称的金银双煞大侠!” 沈天语气闲适的走到一边的方桌上前落座,说完就端着茶杯猛地喝了几口,刚才装了这么半天,他都口渴了! 金银双煞二人呲目瞪着悠然转醒坐在轮椅上的君莫言,而门外传来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瞬间就将含宣阁门前照的大亮的无数黑衣侍卫,更加让她们心急如焚的不知所措。 “不可能!就算你的解毒丹再厉害,根本敌不过我们的幽香草!”银煞,也就是一直伪装在王府内的芷若,厉声一呵,她们的独门毒药根本无人可解。 沈天不屑一撇嘴:“切,幽香草那玩意,早在本神医五岁的时候就当香料熏衣服了。你们当真以为将幽香草的毒香混合在药味里面,就无人察觉了?这太侮辱本神医的名号了!” 金银双煞两人相觑无言,而就在瞬间,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忽地两道身影拔地而起,看样子是想要冲破含宣阁大厅的房顶而逃出生天。 眼看着就要冲出去,金银双煞两人的脸上也愈发火热,他们根本还是拦不住她们的! 而反观突然动作的金银双煞,君莫言和林宣,以及那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沈天,包括四个站姿标准的风雨雷电,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即将要逃跑的二人。 谁知,金银双煞自以为无人能够拦截的想法,在忽然从空中坠在地上的时候全数泯灭。两人一老一少,面面相觑的倒在地上,身体无力,内力尽数消失的状态,让她们彻底傻了眼。 “这么快就想走了?事情还没说完呢!” 君莫言幽幽的声音自口中传出,说话之际双眸定睛看着银煞的右手,深邃暗黑的犹如深渊,令人陷入其中就无法自拔。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内力怎么会没有了?!”金煞呢喃着抬手,体内空虚的让她禁不住颤抖,她多年来辛苦练成的武功,怎么会没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不可能会发现的!” 银煞看着君莫言,当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凝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自救的想法,脸上的表情从害怕逐渐转为可怜。 沈天慢慢踱步至倒地不起的两人面前,愤恨的一脚踩在银煞的手上,恶狠狠的还碾了两圈,看到银煞忍不住哼声的表情,得意的说道:“敢踩本神医的手,没废了你都是本神医仁慈了!想知道为什么嘛,你们当真以为傍晚本神医给你吃的是什么救命药丸啊,那不过是本神医用来对付恶人的吸星丸罢了!” “但是银煞并没有吃,你把她怎么了?” 金煞咬牙看着沈天,没想到她们做的这么隐晦的一切,居然全都被这个沈天给毁了,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没吃不代表没碰,她从本神医手中接过吸星丸的时候,就注定跟你是一样的下场!” 沈天耸肩说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态度让金银双煞二人有多么窝囊。 银煞眸中流光微闪,忽然满目含泪的睨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君莫言,“王爷,芷若知道错了,是芷若被钱财蒙蔽了双眼,王爷,你放过芷若吧。今后芷若一定以王爷马首是瞻!” 直到此时此刻,银煞还天真的以为,君莫言凝着她的目光是因为受了她的蛊惑,曾经江湖上有多少豪杰都入了她的暖帐,对于自己妖娆的脸蛋,她是很有信心的。 君莫言微微阖下眼睑,这一举动看在银煞的眼里,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在考虑,立刻再次开口:“王爷,芷若真的不是故意的,芷若只是被人要挟,王爷…” 林宣一言不发的看着惺惺作态的银煞,周身四散的冷气让风雨雷电四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王妃生气了,后果好像很严重。 轮椅自动,君莫言缓缓的离开林宣身侧,而前行的方向正是伏地的银煞身前。这下好了,风雨雷电四人看着林宣泛着铁青的脸色,同时低下了头,心中默默祈祷:三爷,您自求多福吧! 银煞眼底徒生希望,看着即将近身的君莫言,含着期望的开口:“王爷…芷若…啊--” 血光飞洒,银煞说着话的同时,忽然尖锐刺耳的叫声直冲云霄,而那明亮的含宣阁大厅内,空中飞浮的是一只齐腕断裂右手! 君莫言收回甩出内力的手,嘴角邪翘:“肮脏的东西,也敢对宣儿动手!墨风,明日启程去军营,拔舌断腿后将她们一同带去! 拔舌断腿?! ”是!“ 金银双煞倒吸冷气的听着君莫言的话,顿时银煞抱着右臂剧烈喘息的骂道:”君莫言,你敢--啊!!!“ 又是一声尖叫飘过,这银煞的嗓子已然快喑哑,到最后依然没有声音发出来,还依旧张着嘴痛苦难忍。 林宣不知何时已飘然站在君莫言的身边,睥睨的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银煞,手中慢慢放下的是带着血珠的匕首。 亲手将银煞的左手腕也齐根砍下,林宣冷眸雷霆一闪,菱唇风华而启:”不该你碰的东西,这就是代价!“ 君莫言眉头轻挑,抬眸睨了一眼林宣,这件事稍后需要探讨探讨了!他何时成了东西了? 沈天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宣,又看了看君莫言,他到底娶了个什么女子,话都不说上前就砍了手,一般女子见了血都要惊呼出声呢,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拿着君莫言递过去的手帕擦拭匕首?! ”有些时候,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觊觎!若真的有本事,就明枪而战,这种暗地里腌臜的勾当,实在有辱国风!“ 林宣凉薄的声音在含宣阁内兜兜转转,传入房顶之上隐藏多时的两人耳中,黑夜秋风瑟瑟,注定是个不眠夜。 ”三爷,他们走了!“ 片刻后,墨风凝神静听,随后抬眸看着君莫言汇报。 金银双煞忽地一惊,随后金煞立刻开口:”南…呃…“声音消弭,任凭金煞和银煞两人如何张口却是无言而出。 沈天摇头叹息,”哎,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凭借什么在江湖中作恶多端的,他们既然都已经离开,又怎么会救你们呢!事关国体,你们也不过就是人家手中的棋子罢了!金银双煞,今后恐怕要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一场风波渐渐平息,天色青灰的等待着骄阳破空,含宣阁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所有人悉数退场。 此刻林宣眉宇间带着一抹厉色,看着君莫言说道:”南风涯和宋清舒不会罢手的!“ ”嗯,这一次他们急功近利的想用金银双煞来成事,太草率了!“ ”希望刚刚他们有听到我的话,以后最好少暗算于人!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做法,真是有辱南楚太子和宋元王爷的名声!“ 林宣回想着刚刚的一幕,那房顶之上早在他们两人到来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自然和君莫言之间无需所说,便都了解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南风涯和宋清舒本是以贺喜的名义而来,但着实没想到,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的最终目的居然是想拿到君莫言手中的西木兵马虎符。 虎符的重要性无需多说,一国军队总需要某种信物才能调动利用,而西木国调动兵马的正是虎符! 没想到当初君莫言为了她而动辄兵马的事情,居然被有心人利用。而看起来平静的各国,恐怕也要因此而乱上一番。 西木三爷在外人眼里虽然是君莫宇最疼爱的弟弟,但不知真相的人皆认为他不过是个残疾王爷,有名无实。而这一次君莫言当中承认自己手握重兵,恐怕未来的日子里,他的安全堪忧。 对于这种国与国之间微妙的关系,林宣心中颇有感触,曾经她就是在战乱的国度中贩卖着军火,而君莫言为了她而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想必现在其他五国之中,定然有不少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毋庸置疑,若是谁能与君莫言联手,或者谁能夺得君莫言手中的重兵,无疑是如虎添翼。这六国之中,恐怕也就只有君莫言一人胆敢冒着天下大不韪,将国之根本的部队力量公布于世。 ”宣儿?“ 君莫言眸中染上忧色,睇着忽然间变得沉默的林宣,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嗯?“回神之际,那意外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脸,让林宣懵得眨着眼,”怎么了?“ 见林宣这副难得一见的憨态,君莫言抿唇,桃花眸里闪过潋滟微光:”夜深了,该就寝了!“ ”哦!你睡吧,我不困!“ 林宣毫无异色的直接开口回绝,作势要起身的动作还不待完成,君莫言却早已先人一步的起身,直接抱着他以堪比光速的势态直奔柔软宽大的床榻。 身下是软被,而林宣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君莫言,凤眸中突然狡黠一闪,笑靥如花的绽放,随即在君莫言灼灼目光之中,主动的揽住他的脖子,微微前倾着天鹅颈,覆唇而上,辗转反侧。 君莫言品尝着林宣的美好,心里触动的琴弦撩拨不停,她的主动刺激下让他想要的更多,手掌在林宣凸凹有致的纤体上油走不停,下腹内传来的火热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 林宣轻阖的凤眸微颤,这样的君莫言让她险些把控不住,而他的手也如同火把一样,快要将自己燃烧殆尽。而腿上再次被抵住的硬物几乎烫伤她的肌肤。 手掌隔衣覆在林宣的胸前,随后慢慢下移,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衣带,两具纠缠攀附着彼此的身体,灵魂双双颤抖着对方带来的冲击。 ‘吧嗒’一声,就在君莫言情动深处解开了林宣长裙外面的束带时候,手却忽然被抓住,慵懒的睁开眼睑,看着身下媚眼如丝性感惑人的林宣,沙哑问道:”怎么了?“ 林宣无奈的撇撇嘴,”抱歉,月事来了!“ 此话一出,君莫言顿时感觉自己滚烫的心被人兜头罩下一盆拔凉拔凉的冰水,瞬间透心凉。 眯着眼气结的看着满目含笑的林宣:”宣儿,你故意的!“ 林宣无辜扬眉,”我有吗?“ 表情一凛,君莫言顺势就躺在林宣的身侧,粗噶的喘息着平静体内生疼的浴火,这焚烧的感觉,真是差劲透了。 看到君莫言的动作,林宣心口一暖,她承认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即将要到来的事情,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当然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谁让他之前以无伤的身份骗了自己,一些小惩罚是必不可少的。 ”莫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宣侧身躺着,看着眼前平躺闭目的君莫言,微微皱眉的暗忖,难道他生气了? 外面浅灰的光线透窗而入,林宣凝视着君莫言完美无瑕的侧脸,俊逸的眉峰,高耸的鼻梁,凌厉的薄唇,当初她怎么会那么笨,就没有看出无伤和他一模一样的唇线弧度呢。 不知不觉素手一寸寸抚上如玉的面颊,自从知道他就是无伤之后,林宣的心里豁然开朗般,只觉得世间无限美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她没有经历过情爱,所以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曲折,她的性子直接决定了她的为人,她喜欢君莫言,毋庸隐藏。她也不会像大家闺秀那般,含羞带怯的喜欢着,却不敢说出口。 ”宣儿,你再这样,我不能保证是否会发生什么…“ 林宣心中盘旋着情感,而君莫言突然开口说话,才让她惊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居然在他的喉结处打转。 收回手指,暗黑的床榻上,林宣有些发烧的轻咳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君莫言倏然睁开晶亮的双眸,霸道的将林宣拉入自己的怀里,话语飘然而出:”宣儿,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听天由命,不论身子如何,我都将其视为老天对我的考验!“ 林宣仔细的听着君莫言的每一字每一句,当这些话说出口之后,她的心还是慢慢沉入了冰湖之中,冷的透骨。 她已然猜到… ”七星海棠之毒…呵,早已经深入我的骨血,想要解毒何其困难!就算二哥如何安慰我,我也自知这根本是无法完成的事情。 当年父皇将他毕生的内力全部传授与我,并将我体内的毒素逼入双腿。这的确导致我多年无法行走,可后来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不想皇兄和二哥两个人因为我中毒之事,苦苦争斗,所以后来我开始自行学习,想试着将体内蕴藏的浑厚内力为己所用。 六年前,我成功了!二十年的轮椅生涯,让我对行走极为奢望,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没日没夜的按摩已经萎缩的肌肉,终于我让自己能够在内力的支撑下重新站起来。 如今七星海棠之毒带来的一切,对我来说几乎形同如呼吸一样自然,因为那是从出生就一直陪伴我的至今二十六个年头的折磨,早已渗入灵魂,习以为常。 而太极宫,是我在十五岁就创立的,那时候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做一些事情,来牵制六国,至少让皇兄能够安心处理朝政,无需担忧六国战乱。 宣儿,我自知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也许…当某一日清晨醒来,你会发现我已浑身冰冷的躺在床上永久沉睡,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我曾经深思过自己的行为,我一直觉得或许这样将你捆在我的身边,是对你的不公平,我甚至想过,利用无伤的身份,让你对我心生恨意,可…世事难料!“ 林宣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前世今生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此刻,她枕在君莫言的臂弯中,鼻端窜入着他淡雅的桂花香气,他静静叙述的口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她的心好疼好疼。 宣僵根算却。想着他一个人为了行走忍耐极致的痛苦,想着他自己在黑暗中按压双腿,以及为了让自己皇兄无后顾之忧,他宁愿背负杀戮罪名,也要创建太极宫,变成六国之中惊变天下的强者无伤。 这一切的一切,要用多么超人的意志力才能完成,那每每毒素蚀骨的痛楚,又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在二十六年之中,将其视为生命的一部分。 林宣隐忍的颤抖让君莫言翻身面对,当灼灼的目光中看到林宣泪湿方枕的时候,他拉近两人距离,额头抵着林宣:”宣儿别哭,这是命!在我有限的时间内,我会陪着你上天入地,至死不渝!“ ”君莫言…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出为你解毒的办法的!一定!“ 林宣嗓音沙哑,泪珠不停的滚落坠入方枕之上,曾几何时,她的少女情怀里,会幻想着有一个人愿意陪着她上天入地,宠爱入骨。如今她两世为人,终于相见,她绝不容许他悲戚的离开。 君莫言双手捧着林宣精巧的脸蛋,闭目而上,一点一点吻着她眼角愈发汹涌而出的晶莹,每一滴都是苦涩无比,薄唇上苦的令他心口发颤。 动作愈发轻柔,带着无比的眷恋和无奈,他的生命能够走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可是为何偏偏老天如此不公,如果他终将离去,他的宣儿却要如何面对凡世纷杂… 林宣内心挣扎痛楚的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热,君莫言…不论你是无伤还是君莫言,我的一生注定与你羁绊到底! 天边红日出头,房间内悲伤的气氛并未被这一丝的温暖冲淡,林宣脸上还挂着泪渐渐沉睡,而君莫言缱绻迷恋的眸子漾着沉寂和痴迷看着林宣的睡颜。 他好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他宁愿用更多的代价去换取今生的相依相偎。紧紧搂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渍,贴在她耳边,薄唇轻启:”宣儿,我爱你…“ 床榻上,两人紧紧相依入眠,埋于君莫言胸口的林宣,在他闭目的瞬间,热泪再次蔓延而出,空气中还飘荡着那一句千古绝恋般的梵唱-- 第1083章 与荣贵妃初次交锋 “哈哈,三弟啊,都是你和弟妹的功劳,不然这南风涯和宋清舒还不知道要在咱西木逗留多久!” 月王府内,笑容满面坐于主厅内的君莫宇畅快的说着,今早不知何故,那南楚太子和宋元二王爷突然来跟他请辞,借口都是国内朝事繁重,要尽快赶回。 好不容易能将他们两个送走,君莫言自然是万分欣喜,只不过面上却还是故作不舍的与他们客套了一番。 这两人的马车前脚离开长安城,君莫宇就立刻赶到了月王府,当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才大笑着说了这一番话。 林宣落座与君莫言的身侧,边思量边说道:“皇兄可以放心,相信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 “嗯,这样最好,西木也终于能恢复少许往日的平静了!” 说着,君莫宇眉间忧愁一闪而过,语气还有些郁结难舒之感,舒展了一下,起身说道,“那朕就先回宫了,三弟你和弟妹若是有事,就差人去宫内告诉朕!” 说罢,君莫宇身后跟着永不离身的桂公公,两人动身准备离开。 君莫言和林宣相觑,对于君莫宇的举动皆是一片不解之色,本就对他感激在心的林宣,立刻在其前行的背影后说道:“皇兄,皇宫内有事吗?” 君莫宇回头,故作轻松的道,“没什么大事,朕先走了!” “皇兄--” 君莫言语气冷淡,拉长声调对着君莫宇喊了一声,霎时让他停下,再次转头的时候,脸上也挂着忧虑,看起来似乎有不少心烦之事。 “哎,不就是良镇那边,你也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蝗灾严重,今年不知为何,蝗灾竟比往年还要多出一倍之多,甚至还扩散到其他的城池。如今良镇以及周边大小粮产城都因蝗灾泛滥而颗粒无收。司库的大司农昨日上奏,只怕今年又要开仓赈粮,这司库内的粮食储备已经少之又少!这都是天灾,朕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任何办法解决,这蝗灾真是该死!”三的何南坐。 君莫宇虽然语气是义愤填膺,可那面对天灾的无奈却也是表露无遗,多年来六国之中每年夏秋季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蝗灾的影响,但西木却是最严重之一,司库内的粮食库存越少,这对西木来说就越成问题。 为君莫言闻此也随即沉默,蝗灾的确是他们无法对抗的,不论他的势力如何强大,可面对这天降之灾,却也毫无办法。 主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而此刻的林宣拧眉沉思,片刻后,就在君莫宇想着回皇宫的时候,林宣却倏然开口:“皇兄,受灾的良田大概有多少?” 在林宣看来,现代国度里面,虽然也时常会发生蝗灾毁田,但解决的办法却多不胜数,可这落后的古代,恐怕没有这千年积累的经验,对抗起天灾的确是难上加难。 君莫宇表情更加萧索,随口叹息的说道:“足足上千亩良田!往年不管怎样,司库还是会收到百石皇粮国赋!可今年刚刚入秋,正是丰收之际,那良田就已经被飞蝗给霸占,而司库这边…哎!” “皇兄,那司库里现在有多少储备,可还能支撑过今年一冬?”君莫言神色不佳的看着驻足门前的君莫宇,这种时候他们只能尽量想办法挨过深冬。 “千石左右,尽力支撑吧!”摇着头,深感无力的君莫宇说完就抬步离开了月王府,飞蝗之灾,无力对抗。 君莫宇离开后,主厅内的林宣依旧垂眸深思着,就连君莫言也是一阵沉寂,谁都没有开口。少顷,敛去对天灾的无奈之感,君莫言睇着身边的林宣,才发觉她双眉紧拧,表情紧绷。 故而有些担忧和紧张的问道:“宣儿,不舒服吗?” “莫言,你们这边可曾有想过办法对抗蝗灾?”林宣不答反问,思路也快速的转动着,她需要了解情况才能想办法帮他们分忧。 君莫言点头:“有,几年之中,有不少能人义士献计献策,可那飞蝗却怎么也散不去!” “怎么做的?” “祈福降雨,大做法事!” 君莫言说的极为认真,让林宣差点被喝了一口的清茶呛到,柳眉一扬:“就这样?” “嗯!” 见此,林宣顿时哑口无言,她太高看这些腐朽的古人了,以为他们会做些什么有效的措施,没想到不过还是寄命于天的无谓做法。 * 翌日 当林宣从含宣阁内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床侧的君莫言早已不知何时离去,最近两人已然习惯了相拥而眠,而她也在他每日的陪伴下,睡的愈发香甜。 问过门外静候的巧柔后得知,原来清晨天没亮的时候,君莫言就披星戴月的赶去了皇宫,难道还是为了蝗灾的事? 想着,林宣一刻不耽误,来不及用早膳,也直奔皇宫而去。昨天她想了一整日,将如何治理蝗灾的方法都罗列的下来,希望稍后进宫,能够对他们有用。 红墙金瓦的皇宫,在清晨阳光的普照下,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入宫后,当来到养心殿之后,才知原来今日早朝延后,此时皇兄和君莫言都还在太和殿之中。 如此林宣就直接等在了养心殿门外,相信他们早朝应该也快结束了。而林宣如是想着,可偏偏彼时从养心殿拐角的回廊处,两名宫装女子慢慢走近,身后跟着四名宫女,抬眸看去,林宣顿感狭路相逢。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月王妃么?怎么站在皇上的养心殿门口不进去呢?”那刺耳尖锐又带着嘲讽的生意传入林宣的耳际,对于这种挑起是非的行为,她没时间与她周-旋。 风夜宁姿态高傲的睨着林宣,她没忘记上次在御花园发生的事,那次的羞辱她一定会找机会报仇的。 “月王妃,你来找皇上吗?” 荣贵妃暗中拉扯了一下风夜宁,显然对于她的做法很是不悦,当下温婉的开口,同时也上下打量着林宣。 这女子的确够美丽,风华绝代的气质,素雅的长裙,不施粉黛的脸蛋在夺目的阳光下依旧毫无瑕疵。 “嗯!” 林宣浅淡的应了一声,而这也更加让风夜宁找到了跋扈的理由:“月王妃,你这是什么态度。贵妃姐姐身为皇上的宠妃,说到底你还要叫她一声嫂嫂呢!” “宁妃妹妹,,没关系。月王妃出身市井,对这些礼仪不知也是可以理解的!”此刻,荣贵妃依旧高雅着姿态,但说的话却暗含讽刺。 她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就连皇后见到她,还要与她笑脸相迎,刚刚她主动跟这月王妃示好,结果她却回以冷漠,是否太过不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了! 林宣斜睨了一眼荣贵妃,就说一个受宠爱妃子,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几句话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可惜她没有时间与他们玩这些绵里藏针的游戏! 风夜宁得意的看着林宣闭口不言,自以为她是害怕了荣贵妃的地位,就算她是月王妃又怎么样,照样不还是这样畏首畏尾的做起了缩头乌龟,之前的那股子劲头也消失殆尽。 “贵妃姐姐,皇上现在还没下朝,不如我们先进去等着吧!” 荣贵妃傲慢的看了一眼林宣,似是冷哼一声之后,就在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打开养心殿的大门之际,由风夜宁搀扶而入。 在错身而过的刹那,风夜宁鄙夷的看着门口的林宣,“皇上的养心殿,除了贵妃姐姐能够随便出入外,其他人想进来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么资格了!” 说完,就搀扶着面浮浅笑的荣贵妃信步而入,而那小太监瑟缩的看了一眼林宣,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站在旁边候着。 其实早在月王妃来的时候,与他一同静候门外的另一个小太监就跑去通知皇上了,可这会还没回来,他也不敢让月王妃进去,毕竟养心殿重地,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还请月王妃稍等,那小路子已经去回禀皇上了!”小太监上前一步,畏畏缩缩的说道。 林宣点头:“嗯,没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她本来心中就焦急于蝗灾的事情,相信现在朝堂之上也肯定为此在想着对策,她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毕竟这里是皇宫,她没必要为自己惹麻烦。 荣贵妃到底像要做何,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而那风夜宁,也不过就是个胸大无脑伎俩幼稚的主,注定被人利用。 养心殿内,入内没有多久的风夜宁和荣贵妃,很快就传来两人的谈笑声,而少顷的功夫,风夜宁就慢慢在殿内闲逛,手中端着茶杯走到了殿门不远处。 “这阳光真是大好,身怀龙种是该多晒晒阳光了,贵妃姐姐,你说是吧!”风夜宁站在门内,看着门外神色冷漠的林宣,厌恶一闪而过。 玉翠环佩的叮咚声响起,荣贵妃也很快就从殿内走出,点着应声说道:“嗯,的确!不过妹妹既然坏了身孕,这吃食方面要多加注意,凉茶还是别喝了!” 说着,荣贵妃就端过风夜宁手上的茶杯,宫装宽大的袖袍一甩,茶水喷洒而出,直泼在一门之隔的林宣身上。 “月王妃,小心!” 小太监打从心里就不讨厌这虽然冷淡却毫无架子的月王妃,看到那泼洒而出的茶水,当即就想着提醒他,但站的距离远,就算想冲过去为她挡茶也来不及了。 林宣余光早就看到了荣贵妃的动作,莲步轻移就回旋着躲开了那泼过来的茶,但四散的茶渍在飘荡的秋风之下还是有不少都溅在她浅黄色的裙摆上。 “该死的奴才,月王妃站在那里居然都不知道提醒本宫,要你有什么用!”说着荣贵妃脚步生风的就走出殿门,对着小太监的脸就扬手打下。 小太监低着头紧紧闭着眼睛,被宫里的主子打骂本就是家常便饭,他们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奴才,如此只能隐忍受着。 手风在打到小太监脸上之前,就被人隔空拦住,荣贵妃顿感手腕被攥的生疼,看着不知何时竟然站在自己对面的林宣,挑眉诧异的开口:“月王妃这是作何?要不是这小奴才不知提醒,不然本宫何苦会差点将那茶水差点泼在王妃的身上呢!” “是奴才该死,请贵妃娘娘惩罚!” 小太监看到林宣居然为自己挡下了贵妃的巴掌,顿时跪在地上开始请罪。 “你的确该死!以为做了这养心殿的奴才就高人一等了吗?”荣贵妃虽是垂眸看着小太监骂着,但句中含义却绝对是指桑骂槐。 小太监死命的磕着头,嘴里说着:“奴才不敢,奴才该死,请娘娘惩罚!”激烈的磕着头,但这小太监的心里却是冲击极大的,从来没有哪个主子会为了他们这群命贱的奴才而得罪贵妃。 林宣这样的举动,对她自己来说并未有任何想法,只是不想荣贵妃盛气凌人的姿态打趴别人,而这矛头也是因自己而起。 但这对那小太监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而就因林宣今日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却在不久后的将来让那小太监舍命相救也要报答她的恩德。 荣贵妃看似纯真的脸颊,冷笑一声,“月王妃能否放开本宫,该不会是本宫惩罚一个不知深浅的奴才,你都要管吧!” “这茶水可是荣贵妃和宁妃弃之不品的,如此说来西木皇宫养心殿门前,就被两位这般的给泼了脏水,若是皇兄知道了,不知荣贵妃和宁妃要如何解释?” 林宣不说则已,一说就绝对是令对方哑口无言的绝句,事到如今,她就算想息事宁人,恐怕也根本不可能了。 还站在殿内得意的看着林宣和荣贵妃相斗的风夜宁,听闻这话立刻有些胆寒,虽然事情并没有她说的那般严重,可这里毕竟是皇上的养心殿,神圣威严之地不可侵犯。 “你们在干什么?” 这边风夜宁和荣贵妃心里惊怕于林宣的话,而不远处慢行而至的,正是君莫宇和轮椅自动的君莫言,身后则是桂公公和那名之前去通知皇帝的小太监。 看到君莫言的出现,荣贵妃立刻由盛气凌人转为楚楚可怜,被林宣攥住的手腕也适时的瘫软无力,看起来就像是她被林宣所欺一样。 “皇上…” 荣贵妃矫揉造作的转头看着君莫宇,那圆圆的眼中也慢慢闪着水光,而尤其是林宣此刻的动作,更加让荣贵妃看起来就是个被欺负的弱者。 “弟妹,这是怎么了?” 君莫宇揉了揉眉心,繁琐的事情一大堆,结果他这养心殿门口又闹了事,真是个不平年代啊。 林宣冷凝的甩了一眼荣贵妃,随后直接放开了她的手腕,说道:“没什么!” “啊--” 谁知,偏偏林宣并未用力的动作,却让那荣贵妃在她放手的那一刻,身子歪斜的就要扑倒在地,嘴里也惊声的呼喊着。 “荣儿…” 君莫宇紧急上前,一把将荣贵妃抱在怀里,担忧明显:“有没有事?” 而伏在君莫宇胸前的荣贵妃,委屈的闪着泪光,摇头说道:“是臣妾没有站稳,不怪月王妃,皇上放心,荣儿没事!” “就凭你也配怪宣儿吗?” 君莫言眼睑慢慢开阖,面无表情嫌恶的看了一眼荣贵妃,刚刚的一切他看得分明,这荣贵妃怕是并没有皇兄认为的那般善解人意吧! 转头睇了一眼林宣,君莫宇两难的凝结着脸色,随后拍了拍荣贵妃的后背,“好了,没事你就先回宫吧,朕还有事要处理,稍后再去看你!” “姐姐,臣妾扶你回去!” 风夜宁在荣贵妃的眼色示意之后,快步走到其身边,两人一唱一和,倾身告退便带着宫女一同离开。 * 养心殿内,君莫宇面色不佳的走上龙案,落座之后就看着林宣颇有些疲惫的问道:“弟妹进宫来找朕有什么事?” “蝗灾的事,皇兄有办法了吗?” 聪明如林宣,睇着上首的君莫宇,她还是明显的察觉到他态度上的改变,想来那荣贵妃在他的心里,应该有极重的地位,不然一个妃子,即便位列贵妃,却也不可能会随便出入属于皇宫重地的养心殿。 君莫宇摇头,“已经不需要办法了!那蝗灾已经退了。” 闻此,林宣诧异的望着身边的君莫言,见他点头,说道:“今日早朝良镇知府的奏折就到了,蝗灾的确退了,但是良镇却形势不容乐观!” “可是发生了瘟疫?”林宣挑眉,含着询问脱口而出。这话却是让君莫宇和君莫言顿时将视线焦灼在她的身上,“弟妹,你怎么知道?” “蝗灾过后,那些被破坏的植物和生物会腐烂,导致虫蝇骤生,若是没有及时清理那些被飞蝗所破坏的地域,必然会因蝗灾遗留下的病菌衍生出蝗灾瘟疫!” 君莫言和君莫宇四目相对,林宣所说的这些,是从前他们闻所未闻的,往年的蝗灾过后,除了那些受灾过重的庄稼,却并未有今年这样严重的瘟疫产生。 是以君莫宇对林宣的话不禁产生了怀疑,“若是照你所说,但往年的蝗灾却并没有瘟疫滋生,这又是为何?” 林宣抬眸,看着君莫宇明显不相信的神色,俏面逐渐转冷,“皇兄大可不信!瘟疫的产生与气温和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良镇那边若我所料不错,定是今年气候十分温暖而干燥,并且每年的冬天也必定会出现暖冬!是也不是?!” “宣儿,你去过良镇?” 不外乎君莫言诧异,只因林宣所说的情况,的的确确与良镇几乎一模一样。西木种植庄稼的城池,几乎都在良镇周边,而首当其冲的重要位置就是良镇。所以他们才会因此而焦急与蝗灾泛滥的天灾。 林宣摇头,“不用去也知道,旱极必有蝗,基本常识而已!”说着就转眸看向上首的君莫宇,她并非是小气之人,只不过这君莫宇居然会因荣贵妃而怀疑她,难怪历史上会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看来身为帝王,总归是逃不开后宫女子的取悦的。 “咳咳,弟妹,你真是见多识广啊!”君莫宇本就狡猾如狐,自然也看出了林宣稍微不悦的脸色,他也并非是怪她,只不过容儿与他的意义非凡,毕竟… “不敢当!既然蝗灾已过,那皇兄就可以着手于处理瘟疫的事情了,林宣告退!” 客气的说辞,语落就要作势起身而出。不可否认刚刚荣贵妃的陷害,让她心情有些糟糕,她不是后宫女子,却总是要被拉扯进连绵不绝的宫斗之中。 君莫宇见林宣要走,顿时急了,“弟妹,等等!” “皇兄请说!” 林宣转身,每句话都带着客套的疏远,自从她和君莫言承认了彼此之后,就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眼下更是因君莫宇的态度有些不悦,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刚才…你和荣儿?” “皇兄,你怀疑宣儿?” 君莫宇的话说出口,顿时让君莫言不悦,睨着他的眼神也幽黑深邃,发怒的前兆。 君莫宇摇头叹息,“朕没有怀疑弟妹,只不过荣儿性子温婉,毕竟都是一家人,今后弟妹要是遇到荣儿,尽量多包涵一下!” 林宣一侧的菱唇扬起讽刺的弧度,“皇兄让我包含荣贵妃的前提是,她别惹我!”说罢,林宣决然离开了养心殿,多说无益,没想到一个荣贵妃居然能让她一直敬佩的皇兄都怀疑自己,果真是好手段。 而殿内的君莫言,举目望着上首的君莫宇,冷气散体而出的说道:“皇兄,说话之前还是去查明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好!我不认为宣儿会主动找你荣儿的麻烦!因为她不配!” 轮椅转动着出了养心殿,君莫宇一个头两个大的呆坐在龙案边,他做错了么?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就让这两人都带着怒气离开呢? * 长乐宫 荣贵妃暗恨的坐在软榻上,睨着手腕之上红肿的一圈,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林宣,居然敢跟本宫动手,凭的是什么!” “贵妃姐姐,你也别生气了!那林宣啊,之前在北岳国的时候,就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如今她又有月王撑腰,肯定更加放肆了!” 风夜宁说的真切,看着荣贵妃怒不可遏的姿态,恨不得将林宣说的更加猖狂,她自己对付不了林宣,但不代表这心机深沉,手段狠毒的荣贵妃对付不了。 ‘哗啦’一声,荣贵妃将案桌上的茶杯香炉全部挥到地上,一巴掌拍在桌上,“哼,本宫就要看看,她一个被人玩过的二嫁女子,有多大的能耐!” “贵妃姐姐,依妹妹看…” “皇上驾到!” 桂公公扯着嗓子的喊声传来,荣贵妃顿时收敛了脸上的所有情绪,对着风夜宁示意之后,立刻躺在软榻上,长乐宫的几个宫女也十分迅速的将狼藉的地面收拾干净。 待君莫宇走入的时候,只见荣贵妃正娇柔的躺在榻上,而宁妃则细声安慰着:“贵妃姐姐,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御医就来了!” 君莫宇大步上前,泛着担忧之色,上下打量着穿上的荣贵妃,焦急问道:“荣儿,哪不舒服?” 荣贵妃作势要起身,但虚弱的似乎是力不从心,最后趴在软榻边,“荣儿参见皇上!” “免礼了。宁妃,荣儿她怎么了?” 君莫宇厉声问着一侧的风夜宁,看得出是真心的担忧,语气也不禁加重。 风夜宁颔首行礼,不甘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垂眸看着荣贵妃说道:“贵妃姐姐说她的手腕钻心的疼,所以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来,稍后诊治一下才会知道!” “朕看看!” 君莫宇掀开龙袍衣袂,转身坐在榻边,拉起荣贵妃的手腕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当看到那白希凝脂的肌肤上一圈红肿的捏痕时候,心疼的轻抚,“怎么弄得,这么不小心?” “臣妾没事,皇上别担心!” 荣贵妃声音柔和的说着,但那故作坚强忍耐疼痛的样子,让君莫宇愈发怜惜,“小桂子,你快去带御医过来!” “是!” 君莫宇的一系列举动,让在旁观看的风夜宁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她并不比荣贵妃逊色,她的美貌当初在北岳国是名动天下的,可是但她嫁给君莫宇之后,却发觉自己的美貌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论她做什么,似乎都不及那相貌平平,顶多算是可爱的荣贵妃的万分之一。 “宁妃,你一直都跟荣儿在一起,跟朕说说这是怎么弄的?” 君莫宇似是急切的想要知道荣贵妃受伤的原因,眉宇间的褶皱也愈发沟壑嶙峋,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想再次确认。 “妹妹,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皇上,荣儿真的没事,您别问了!”荣贵妃的手段之高明,让风夜宁再一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她应该就是凭借这装腔作势的善解人意,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吧! 想着,风夜宁就沉声说道:“皇上,其实贵妃姐姐的手腕,就是被月王妃给伤的!” “当真?” 话落,君莫宇倏地转头,看着风夜宁带着审视,仿佛在求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躺着的荣贵妃,在君莫宇转头之际,一抹阴沉的笑意浮现眼底,随后拉扯着君莫宇的袖口,道:“皇上,真的没事的!你别为难宁妃妹妹了,是荣儿自己不小心弄得,要不是差点将茶洒在月王妃的身上,她也不会…” “皇上,太医来了!” 这时候,就在君莫宇表情莫名之际,桂公公身后跟着满头大汗背着药箱的老御医走进了长乐宫内! * “宣儿,别生气了,皇兄有苦衷!” 徒步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林宣的神色一直不见好转,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自己相信的人怀疑,特别是那个人还是对君莫言有莫大意义的皇兄。 闻言,林宣猛地站定,侧目而视:“什么苦衷?” 君莫言无奈的拉起林宣的手,在手里慢慢摩挲感受着肌肤细嫩的触感,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不过那荣贵妃没有任何背景,但就是突然有一天被封为贵妃,而皇兄对她也是百般宠爱。之前我并未在意过她,本想着只要皇兄喜欢就好,但今日看来,她也不如表面那般单纯了!” “你发现了?” 林宣诧异的睨着君莫言,那荣贵妃假意摔倒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场,可皇兄依旧还对她有了芥蒂,这也是让她一路走来,心情烦闷的原因。 她不吃不喝的跑到皇宫,就是想帮他们分忧,却没想到徒生这么多枝节。 “嗯,放心吧!皇兄不是那种会被美色给迷惑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君莫言有一种苦口婆心的安慰之意,让紧绷脸颊的林宣‘噗嗤’的笑了出来,看着他一路上都紧张的样子,他这是害怕自己和他的皇兄之间产生嫌隙,才会如此费力的游说吗?! 林宣玩心大起,弯身看着君莫言疑惑的神色,随后笑逐颜开的伸手捏住他的脸蛋,玩笑道:“莫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闻此,君莫言一愣,随后也抬手轻柔的抚上林宣的侧脸,“宣儿,那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气?” 林宣与他四目相对,煞有介事的点头,“有!” “谁!” 君莫言神色一凛,这种情话居然会有人对她说过?让他知道是谁,绝不轻饶! 欣赏着君莫言变幻多端的表情,林宣狡黠一笑:“我的夫君--” “嗯?” 见君莫言凛着一边的眉峰,林宣转身走了两步,回眸一笑,顾盼生姿,“西木月王!” 已然走进王府大门处,林宣走在前面,而身后一直传来的轮椅声,让她确定君莫言就在身后,而忽地一阵疾风传来,林宣惊讶转身,不待定睛看清来人,就被纳入一个温暖宽厚香气袭人的怀中,耳垂也被人咬了一口:“淘气的小东西,该罚!” 话落,人影散,王府门口孤零零的放着那张轮椅。自然,被后面跟着的墨雷和墨雨给抬进了府内,两个人都是诧异的想着,难道王爷又是被王妃给背进去的? 上次他们在王府内发现轮椅的时候,王爷的解释就是被王妃背着走的,看来这次也一样!王妃当真是女中豪杰,堪比他们这些汉子! 含宣阁内,又是一阵火热的激吻。上下交叠的君莫言和林宣,两人眸中都是一片火热,而林宣更是面色带俏,媚眼如丝的you惑着君莫言。 那菱唇已然红肿泛着光泽,每一次的接触,绝对不意外的就是那双腿上渐渐被硬物抵住的触感,林宣凤眸情动的看着君莫言,也许她真的可以放心的将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真心相待的男子了… 时值晌午,外面阳光明媚,房间内是如火如荼的暧昧升腾,林宣在这一刻下了决心的心口,漾着一股幸福的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她的笑靥如花,药液如粟! 双手攀附在君莫言的肩膀上,全心全意的等着他继续的动作,却不想下一刻君莫言居然微微喘息着,从她的身上滑下,揽着她的腰肢埋首在她脖颈处,吐息着。 “莫言…你…” 君莫言抬起晶亮的桃花眸看着林宣,“宣儿,关于蝗灾之后的瘟疫,你有什么想法?” 这话,成功的转移了林宣的思路,坐起身抚平心里的颤动,说道:“蝗灾泛滥,跟环境有很大的因素,我今天之所以进宫,其实就是想将治理蝗灾的办法跟你们说一说,但蝗灾已退,那就用不到了。不过蝗灾瘟疫,是一定要及时处理的!” 君莫言严肃的点头,“今日在早朝之上,奏折上表明良镇的瘟疫蔓延极快,已经有扩散到周边城池的现象。所以皇兄今日本想着派人去良镇收拾残局。可惜,朝堂之上数百位大臣,居然没有一人敢奔赴良镇,如今那边的情况根本不得而知,奏折虽然是快马加鞭上奏,但中间说不定耽搁了多久时日!” 林宣思忖着,瘟疫若是不能尽快控制和消散,发展到外部城池的话,那只会徒增无数病患,治理起来会更加麻烦的。 “奏折上可有仔细说明良镇现在的情况?” “没有,只是说蝗灾退去,出现了瘟疫!皇兄为这事很是着急,眼下只能尽快派人过去,但朝堂众人,风平浪静之际,每个人都是忠君爱国之态。现在出现瘟疫,他们却一个个缄口不言,全都只会惺惺作态!” 君莫言冷呵着,想到白日在朝堂之上,问及去良镇的事,居然没一个人开口请愿,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忠义,不过是笑话罢了! 林宣抿唇,心中想法已定,拉住君莫言紧握的拳头,细声说道,“莫言,我想去良镇!” 君莫言骤然转头,眉头深锁,不作他想的就厉声拒绝:“不行!那边瘟疫盛行,自然会派别人过去的!” “莫言,我有办法控制瘟疫蔓延,但是若我不去,这办法就没法实施,你难道忍心看着西木的子民备受瘟疫折磨吗?还有皇兄那边若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善后,那瘟疫一旦扩散开来,最后西木国横尸遍野,被其他五国吞并,那你这么多年来为西木做的事,就都白费了!莫言,让我去,我保证我会没事!” 林宣蕴着撒娇的语气,傍在君莫言的身侧轻声呢喃着,她虽然可以不淌这浑水,但是看到君莫言和皇兄两人焦头烂额的模样,她也还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甚至瘟疫对于古人来说,如同死神降临,那死亡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城池,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从今后西木的粮产地就要变成一座死寂的空城。 “宣儿!”君莫言将林宣搂在怀里,抱着她感觉无比幸运,哪怕前二十六年他遭受了再多的苦难,但此刻怀抱佳人,也足以抚平他内心的不甘。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这样做,事关国体,本就该是朝中大臣尽力的时候,而你只需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林宣埋头在君莫言怀里,闻此立刻摇头,出口辩驳:“莫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应该听过,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文臣,而就算是武将身体硬朗,可却没有文臣的头脑,况且这瘟疫非同小可,就算你让这些不懂医术的重臣过去,又能起何作用?” 医术?! 听着林宣的话,君莫言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二哥如今正在王府内,让他过去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就不知他是否愿意帮他和皇兄解忧。 感受到君莫言忽然一颤的身体,林宣心中明了,继续说道:“莫言,不用想二哥,他虽然是神医,但是你们这里的人,对于处理瘟疫的方法,还是太过简单。一个地方若是发生过瘟疫,若处理不得当,瘟疫随时都会再次蔓延,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这里的人?” 当君莫言双手按着林宣的肩膀,将她置于自己眼前,桃花眸中疑惑丛生之际,林宣有些哑口,她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空之人。 见林宣怔愣,君莫言捧住她的脸颊,与自己对视,“宣儿,你该是没上过学堂才对,而这些事情如果连身为神医的二哥都不知道的话,那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林宣抿唇,内心天人交战,她想与他坦诚相见,可却有徒生害怕,怕这样灵魂穿越的事情,会让她将自己看做是怪物。 毕竟这重生的事,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又怎么开口和他解释。尤其是现在这样两人交心之后,瞒着他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煎熬的挣扎着。 心思缜密的君莫言,自是看出了林宣的为难,轻叹一声,说道:“…宣儿,你不想说我不会强求于你。只是这良镇之事,你让我再考虑一下。你要明白,我可以弃天下于不顾,却不能让你只身范险,这天下根本不及你万分之一! 第1084章 本尊说放开她 翌日 “弟妹,你没开玩笑吧!如今良镇那边正是瘟疫蔓延,你一个女子过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三弟会杀了朕的!” 君莫宇满目震惊的睨着林宣,根本无法想象她一个闺阁女子,去良镇治理瘟疫的举动有多么不可思议。 说罢,转头看着一侧默默不语的君莫言,问道:“三弟,这事你可知情?” 大清早,他刚刚下了早朝,这两人就匆匆而来,此刻看着君莫言的神色,君莫宇心中五味陈杂,看来三弟已然是知道并且默许了弟妹的行径。 “皇兄,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瘟疫的情况大家都不得而知,如不尽快赶过去的话,一旦瘟疫真正爆发,那良镇包括其余相邻的粮产城定会遭到波及。而这绝对会为西木今后的皇粮上收增添一堵无法逾越的鸿沟!” 林宣清冽的说着,态度不卑不亢,但是言辞犀利的程度,还是让君莫宇狠皱着眉头,暗自思量她这话的真实程度。 “皇兄,让她去吧!” 当君莫言空灵如天边云朵飘渺的声音传来时,君莫言还是不假思索的脱口问出:“三弟,你竟然同意让弟妹过去?这万一…” “没有万一!她生我幸,她死我命,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路跟随就是了!” 君莫言神色不变,清澈见底的眸子爱怜的睇着林宣,他既然阻止不了她的脚步,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这一生他相生相伴! 林宣拉着君莫言的手,失笑摇头:“莫言,没那么严重,我既然敢请命过去,自然会处理好瘟疫的事情,相信我!” “弟妹,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君莫宇隐藏起内心的震惊和惶恐,从没想过三弟居然对弟妹有了如此深的感情,这样一来,若是此行弟妹遇到什么不测,那他不敢想象未来的三弟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当真如他所说的… 林宣抿唇,潋滟的眸子微转,“皇兄,我需要先去良镇看一下那边的情况。现在还无法说具体用什么方法,只不过我会对症下药,皇兄尽管放心!”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这蝗灾过后的瘟疫到底严重到什么轻度还不得而知,她总不能现在就夸下海口。 “好!既然三弟也同意,那朕就不阻拦你。但是弟妹,这一行危险重重,特别是那瘟疫,杀人于无形,若是实在不能解决,千万不要勉强!” 君莫宇思量了片刻,见君莫言也无异议,却也知道自己再强加阻扰更是无济于事,当下紧张的嘱咐着林宣,毕竟这些事情本该是他这个皇帝来解决的。 “嗯。前去良镇,我会以男装示人,皇兄若是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个官职。瘟疫的处理免不了需要当地的知府配合,我需要有足够的权利来支配他们!” 林宣心中早已拟定好计划,这官职之位是必须的。古代地位,高官压死人的道理她很清楚,如若不然,只怕她就算去了,也根本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和信任。 君莫宇在龙案之上摊开的圣旨上面,边提笔写着边说道:“朕封你为辅国公爵,官职仅次于丞相。弟妹,你尽管放手一搏,若当真无力回天,朕也不会怪你!” “好!” 君莫言紧扣林宣素手,俊逸的脸蛋不见任何表情,密扇般的睫毛轻垂,遮住他桃花眸内的情绪,令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弟妹,这名字…” 君莫宇狼毫握在手中,拧眉想着林宣出行所用的名号,总是不能用她天下皆知的林宣之名去行事。 “沐青!” * 一刻不耽误,当林宣和君莫言在皇宫内将所有情况都与君莫宇商讨完毕后,准备好的马车早已候在皇宫中和门前。 马车外只有君莫言和君莫宇两兄弟,以及不远处的桂公公,其余之人完全不知林宣的出行目的。 “皇兄,待我到了良镇之后,会及时给你们回信。但这几天之内最好先不要将我去赈灾的情况说出来。西木受到瘟疫,若是被其他有心人得知,恐怕会因此而大做文章。”林宣上马车之前,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她只怕若是有人暗中坏事之人知道了她要去良镇,那恐怕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安宁。 君莫宇煞有介事的点头:“弟妹放心吧!那圣旨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传去良镇,至于长安城这边,莫要担心!这个拿着,若是良镇有人图谋不轨或不听你的号令,见此如见朕!” 说着君莫宇就将一直挂在腰间束带上的一块金牌摘了下来,而这也给了林宣足够的权利支撑,可以让她在良镇内放开手脚大胆做事。 “多谢皇兄!” 颔首道谢,随后看着那一直不语的君莫言,林宣回身站定在他身前,浅笑而语:“莫言,等我回来!” “注意安全!” “嗯,再见!” 林宣上了马车,驾车的是两名便衣侍卫,而林宣的出行刻意安排在皇宫侧门,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暗度陈仓而去。 马车渐行渐远,车窗口林宣探头看着一动不动注目着她的君莫言,凤眸内缱绻缠绵,爱意十足,为了他和他的国家,她甘愿如此做。 “墨雷!” 待马车已然驶出皇宫附近,奔着城门而去的时候,君莫言轻声一唤,顿时身边黑影落定,颔首抱拳,“三爷,属下在!” “通知墨风和墨电,带一千精兵奔赴良镇,即刻启程!” “是!” 君莫宇暗叹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啊,有妻如此,朕深感欣慰和羡慕!”日吧无如阁。 “你不是有了荣贵妃么,还需要羡慕?”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君莫宇,别有深意的话让他怔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反驳,却掌心下一空,轮椅已然自动前行,留给他一个深冷的背影。 “哎!小桂子,这这…三弟这话什么意思?” 君莫宇独守在宫门处,看着两边都不见了身影远去的人,深思着君莫言的话,他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嘲讽呢? “皇上,月王的意思应该是…老奴也不清楚!” 桂公公多年侍奉御前,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情必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荣贵妃的事情,还需要皇上自己去参悟了。 君莫宇龙颜一怒,“那你废什么话!”转身甩开大步,就走回宫内。 桂公公摇头跟上,他除了说废话还能说什么,难道真的要告诉皇上,那荣贵妃可的心计可并非是她表象那般天真无邪的!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马车已经行驶出长安城。官道上尘土飞扬,两边的杂草泛着浅黄,颇为萧索。 林宣手中拿着一枚令牌,深黑玄铁铸成,冰凉清爽,太极图案勾勒的极为精致,当初他还是无伤,她心生爱慕;当他是君莫言,她心疼感激。如今这多种情绪全数集于一人身上,才发觉那早已根深蒂固的感情,竟让她凉薄的性子都改变的彻底。 她自然是知道君莫言肯定不会放心她的行动,经过昨日一整天的商量和辩驳,终于还是让他解甲投降。不过是一场瘟疫,处理得当并不会有任何意外,若不是她的极力争取,估计现在行车的就不会紧紧是她和两个驾车的侍卫。 这两名侍卫,其实并不是皇宫出身,而是君莫言手下百万精兵中的两名武将,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在太和殿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子睿! 马车外观看起来普通,但车内一切应有尽有,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角落里还摆放一只精巧的茶桌,后面的箱子内是所有君莫言为她准备的衣物和干粮,还有一箱正是她要去良镇所用的必需品。 举目四望,打量着马车内的装饰,回想着与君莫言的一点一滴,这一路行进的十天里程,也并非那般难捱了。 而这一次她主动请命医治瘟疫的举动,却是让此刻心中满怀柔情的林宣,遇到了一个差点改变了她今生命运之人,以至于在多年后,每每想起,还会觉得自己当初的愚不可及。 月王府 君莫言冷鸷的神色一路回到王府,入府后便吩咐人将王府大门紧闭。主房之中,沈天满怀担忧的看着君莫言,“三弟,弟妹真的去了?” “嗯!” 沈天一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去了那种横尸遍野的地方,可如何是好啊,你太草率了!” “二哥,我自有想法,找你来是想你帮我一件事!” 君莫言眼神凝结在书案上的画作之中,不过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经感觉到蔓延的思念让他有些迷惘。 “干嘛这个客气,有事你直说,二哥肯定帮你!” 沈天在不知原由的时候就豪爽的应承下,结果却没想到… 而从那一天开始,长安城月王府的府邸之门,就再没有敞开过,而月王称病暂休,任何人不见。 * “王妃,还有一日便可到达良镇,要不要休息一下?” 荒芜的河边秋风瑟瑟,马车停在不远处,而另一名侍卫则拉着两匹哼气的马在河边喝水,刘子睿则趁此走到一身男装示人的林宣身边,颔首询问着。 “不必,尽快赶路吧!为了方便行事,以后你直接叫我沐青就好。”林宣睇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瘟疫之事耽误不得,就算大家都累极的状态下,却也不能有任何松懈。 “属下遵命。” 林宣侧目看着一脸刚毅的刘子睿,总觉得他应该是那种死忠之人,很难相信他会背叛了尹苍天而投奔在莫言的旗下。 “刘子睿,你为何要选择莫言?”趁着马匹喝水的空档,林宣看着刘子睿说出了疑问。 刘子睿颔首,“王妃…沐青所有不知,属下并非是选择了月王,属下的主子从头至尾只有月王一人,身在尹将军的兵马之中,不过是潜伏观察罢了!” 闻此,林宣惊讶之下挑起眉头,喃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驾--吁…’ 正当两人站在河边,等着另一名侍卫给马匹系上马栓之际,忽地从一旁的小路上,马蹄踢踏的声音响起,并伴随着一人拉扯马缰的叫唤声。 几人同时侧目,就见为首的一人穿着褐色劲装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而起身后慢慢停止的是一辆朱红色气派马车,马车之后是十名面如土色的奔跑着的护卫模样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家主子要用这河边,闲杂人等退去!”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柄漆黑的长剑,在秋日阳光下闪着流光,大手握在剑柄之上,威胁的说道。 “沐主子,请上马!” 与刘子睿同行的另一侍卫,快速的将马栓扣好,在那男子话落之后,就站在林宣身前,平伸手臂恭请着。 “路恒,不得无礼!” 就在林宣抬步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从对面马车内忽地传来一声责备。那声音浑厚却不失清亮,低沉又泛着迷离,随后就在林宣想要置之不理的时候,那马车的门帘慢慢伸出一只修白的五指,将门帘掀开一条缝隙。 “主子恕罪!” 被称为路恒的男子,拉着马缰就回到马车一侧,颔首道歉着,随后不再多语。 正对着林宣的马车内,门帘展开,一男子从里面探身而出,顿时惊了天地。一身绛紫色的华丽长袍,同色的腰带将蜂腰紧束,中间环扣着凝脂白玉,右边还捶着一只青色的香囊。 而这些都不足以令人震惊,当那低垂的头缓慢抬起看向林宣的时候,顿时秋日骄阳似乎都失了光彩,就连同身为男子的刘子睿和另一侍卫,两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差点忘了呼吸。 林宣自觉见过的美男子不少,更何况在现代的时候,那些电影明星各个都是样貌卓越,尤其是当初见过的宋清舒,阴柔之美发挥的淋漓尽致,绝对属各种翘首。可在面对眼前之人时候,显然宋清舒恐怕也只能算是看得过去了。 光洁额头碎发飘荡,剑眉如刀,眉尾入鬓,狭长的丹凤眼嵌在鼻梁之上,流转生辉勾人心魄,鼻挺若峰线条优美,红唇如点朱,光泽夺目。 刚毅的脸颊如鬼斧神工镌刻一般,五官俊美绝伦却毫无女气,黑亮的墨发以一根碧玉发钗束在头顶,其余铺在身后。当站在马车之下,才发觉那身姿挺拔刚毅,宽肩窄臀极具玉树临风之貌。 “这位公子,家丁不懂事,还望公子莫怪!” 男子每行一步,散落的墨发就在身后荡漾如潮,不刻就走到林宣的身前。淡薄的神色睨着男子近身,当黑影罩下的时候,林宣皱眉后退一步,“无碍!” 她不习惯仰视别人,这男子不光是外表夺目,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也让林宣心中微微讶异,说完之后毫无贪恋之色,转身就欲上马车。 “公子稍等!” 林宣回眸,幽黑无波的眼神让男子不禁多了一份探寻,这男子很特别… “还有事?”皱眉侧头看着那人,萍水相逢林宣并不觉得他们有继续深谈的必要。 男子垂眸定睛看着凉薄的林宣,朱唇开口:“路恒,过来给这位沐公子道歉!”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包括刘子睿,和对方身后的护卫都是一片不解之色,这娇小的男子居然能让主子说出这番话?! “不必,本公子还有事,告辞!” 林宣冷声拒绝了男子的提议,这荒山野岭遇到这么一队人马,总觉得有些蹊跷,而且看他们的行车路线,该不会也是要去良镇周边吧… 眼看着林宣的马车扬蹄绝尘而去,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已,而路恒下了马,快步走到男子身侧,“主子,这…” “江湖和六国之中,可有沐姓人家?” 路恒垂眸思索片刻,疑惑的说道:“主子,没有!这姓氏属下也是第一次听说!” “派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去哪里!” 男子睨着远行的马车,随后下令吩咐道。 闻此,路恒不解,“主子,这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为何…” 男子眸光流转,夺目俊逸,丹凤眼含着多情又无情的双重光辉,道:“当今天下,见了本宫如此反应冷淡的,只此一人!” 马匹嘶鸣着越跑越远,刘子睿在车外对着林宣说道:“沐主子,刚刚那人只怕不简单!” “嗯,没关系!咱们的目的是良镇的瘟疫,不过是个路人,无需在意!” 林宣坐在马车内,手中端详摩挲着玄铁令牌,凤眸内冷光熠熠,她又如何看不出那男子的不简单,长相妖孽绝美,身边傍着无数护卫,如此行径足以说明一切。 虽然刚刚初相见的时候,的确被他的容颜所惑,但也不过是须臾眨眼的时间,相对而言,他即便再过惊人之魅力,又如何能与心底盘踞的人相比。 想到那一颗曾经慑了自己心魂的血痣,林宣脸上逐渐泛起了暖笑。 * 良镇临近,当甫一进入良镇边境的时候,林宣就察觉到周遭泛着死亡的空气四处弥散,宽敞的大街上,行人稀疏,两边鳞次栉比的商楼全部关门停业,就连平日来往人群无数的巷口也是行人寥寥无几。 看来瘟疫的蔓延已经导致良镇周边的小镇也受到了波及,当下林宣催促着刘子睿快马加鞭,半日后,下午申时左右,当马车缓慢行入良镇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面带口罩的刘子睿和侍卫纷纷惊惧。 林宣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情况,顿时脸色惊变,没想到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脸上带着面罩的林宣,即便做了足够的应对措施,却还是察觉到那一丝刺鼻的腐朽气息,眼前的整个街道,三两步就可见到一人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而每家每户的大门紧闭,途径的粮铺商店的门窗都被砸烂,散落一地狼藉。 “刘子睿,徐年,你们俩把这个吃了!” 林宣手中拿着两枚褐色丹药,递给马车外的两人。这是她之前在金银双煞的事情发生之后,特意跟沈天要的,解毒丹虽然不一定会对瘟疫有用,但总归是会增加一些保护。 “直接去府衙!” 一声令下,马车快马加鞭的直奔良镇府衙,这街道上越往前行进,就会发现越多的死尸被弃在路边,林宣冷凝的看着。难道这些人都不知道要处理尸体吗?这样放任的仍在一边,只会让空气中越来越多的瘟疫病毒四散。 府衙门前,马车被两个衙役挡住,“你们是什么人?” “让你们知府出来,辅国公爵到了!” 带着林宣特质的棉花包芯的口罩,刘子睿声音有些发闷,但是武将的凌厉依旧可见,站在马车下,炯炯的看着两个一脸疑惑的府衙说道。 “辅国公爵?什么人,没听过!这里是良镇,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府衙之一显然是对刘子睿的话不明所以,况且看这些人都不敢真面目示人的模样,更加恶狠狠的说着。 马车内的林宣,眯着眸子回想着府衙的话,辅国公爵他们既然不知道,那足以说明从皇宫发出的圣旨,并未达到良镇,这其中定是出了差错。 掀开门帘直接弯身走出,动作轻巧的落地后,林宣眼微敛,“子睿,冲进去!” “是!” 林宣一发话,身为武将本就好斗的因子顿时爆发,刘子睿和徐年两人一人一拳就直接将那装腔作势的府衙打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哼唧着。 府衙大门被刘子睿一脚狠戾的踹开,身后跟着林宣两人快步入内,而徐年则是看着马车,车内的东西有多重要他早就深知。 “什么人竟敢擅闯府衙,快去禀告知府!” 此前门外发生的一切,早就被府内的衙役得知,此刻看着林宣两人步伐生风的逼近,十多名衙役手中拿着朱红棍棒,后退的抵抗着。 林宣站定在府衙内的公堂前方,脱掉脸上的口罩,冷声说道:“让你们知府来见我!迟一刻,杀一个!” “沐公子,小心!” 刘子睿看到林宣摘下那面罩顿时惊呼,若是她出了事,那自己也不用活了。 林宣轻摇头,示意的安抚了刘子睿,看到这些府衙面目朝天的样子,就知道这场瘟疫定然不会是空气传播。 “大人,就是他们!” 从公堂之内的后殿,快步走出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大大的肚腩走起路来甚至还上下波动着。 衙役小心的跟在其身侧,似乎有了知府的出面,他们的胆子也更加大了一些,每个人都多了些胆量的开始向林宣和刘子睿逼近。 “你们是谁?良镇的府衙是你们随便就能闯进来的吗?” 脸上肥肉下垂,泛着油腻嘴角的知府,指着林宣和刘子睿就质问着。林宣睇着府衙,看来这瘟疫散播如此快速,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良镇外面凄惨一片,这知府居然还有时间在府衙内大快朵颐,好一个知府地头蛇! 林宣怒气不可遏制的上涌,长安城内因为这边的瘟疫已经是愁云一片,想到皇兄和莫言为了瘟疫的事情糟心劳累,银牙紧咬的林宣,忽地清脆下令。 “子睿,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们!” 话闭,刘子睿得令而行,林宣也是瞬间如风般速度,直奔着有些仓皇的知府,几步之遥,途径身侧的衙役全被林宣近身击倒,而那知府显然是没想到林宣会这么快就动手,不是都说先礼后兵的吗?!可惜他遇到的是行动派的林宣。 当知府慌乱的想要夺路而逃时候,后颈的衣服一把就被人拉住,步步倒退险些没站稳。定住身形转动着肥壮的身体,抬腿就要反踢回去的时候,膝盖骨之上却被人一脚踩住,顿时疼痛难忍,“你…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府衙吗?敢…敢在这里惹事,小心本官摘了你们的脑袋!” “是吗?那就看看今天是谁摘谁的脑袋!” 林宣狠狠踩着知府的膝盖,将他的腿钉在地上,素手飞扬,几个绝对狠戾的巴掌雷霆之势就扇在知府的脸上,在他不断晃动脑袋之际,手握成拳,对着他眼睛和鼻子再次下手,整个府衙内乱作一团,哀嚎声不断。 * 官路之上,朱红色的马车慢行着,前方高头大马开路,后方多名护卫保护,马车内之人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贵。 空中传来衣袂簌簌的声音,不刻一人就落在了前方的高大马匹之上,紧扯缰绳后,整个队伍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三匹壮马驾驶的马车内,传来一阵清幽的问话:“如何?” “主子,他去了良镇!” 马车内的男子,丹凤狭长双眸流光飞逝,转头看着一旁的矮桌上摆放的黄色卷轴,修白的双手轻抚其上,朱唇含笑:“加快速度!” “是!” 路恒解开自己之前所骑的大马,回归队伍之后,一如之前一样,在头前开路,方向直奔良镇。 男子慢慢打开卷轴,入目几滴猩红的血迹让他不悦的皱眉,拿起白丝手绢擦拭了一下,看到上面所写的字迹时候,玩味一笑。 辅国公爵…有意思! * 府衙内,一切恢复平静。 公堂之上,那本该属于知府的高台落座的正是林宣,而下面为首的则是知府和身后的府衙跪了一地。 知府两只泛着铁青的熊猫眼,看着林宣有敬意有惊惧的闪烁眼神,似是想着对策。 “王霸!告诉我现在良镇的情况!” 那知府王霸听到林宣厉声的一斥,顿时瑟缩了一下,看不出这娇小少年如此暴力,如今整个府衙都被他两个人给控制住了,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着救兵的出现。 “这…这…您是?” ‘啪’的一声,惊堂木被林宣狠狠的打在桌案上,刺耳的声音让王霸差点瘫了,“说!” “是是是。良镇如今瘟疫盛行,下官已经上奏给皇上,并要他尽快派人来处理!”王霸惊吓过度的抖着声说着,但却没有一句是林宣想要知道的重点。 “王霸,我就是皇上派来的辅国公爵,你没收到圣旨吗?!” 林宣仔细的看着王霸的反应,一丝一毫尽收于眼底。当看到他明显怔愣且不解的神色时候,终于确定,那圣旨恐怕在来时的路上,被有心人拦截,或者是遭遇到了什么意外了。 “啊…公爵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您饶命啊,饶命啊!” 王霸本着怀疑的态度看着林宣,然而当看到她手中慢慢抬起,手指上还吊着一枚金黄色的令牌时候,顿时扣头请罪。 西木的金牌,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就算他是地头蛇却也不敢与皇权对抗。 * “瘟疫如此严重,你又在做什么?王霸,皇上任命你为知府,并不是让你享受的!”林宣表情越发冷鸷,这良镇的瘟疫蔓延许久,可他居然从来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唯独是将自己关在府衙内大吃特吃,只等着长安城派人来救助。 而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竟被他全部关在郊外的破庙里面,任其自生自灭。 “你是说,你将得病的百姓都关在郊外,可每天城里的人还是有瘟疫发作?”林宣听着下手王霸的汇报,突然察觉到一处怪异的地方。 按理说,这里的瘟疫并不是空气传播,那些人如果都被关在郊外,虽然是王霸的失职,但侧面来讲至少会控制住病情的扩散。可若真如他所说的一样,那恐怕就是食物传播了。 这也是瘟疫中最难控制的,食物传播具体来源于哪里,只怕要费上一段时间来调查了。 “是啊,公爵大人,不是下官不管,实在是这瘟疫太可怕了,短短半月的时间,城中已经有小半的人感染了瘟疫,所以下官才会紧闭府衙,不敢出去!” 王霸说的极为真切,但林宣泛着冷光的眼神还是让他心虚的低下了头,这公爵来的太快,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若是被他发现了府里的那些… * 良镇一望无际的千亩良田之上,被飞蝗破坏的田地狼藉一片,多种农作物全部被毁,只剩下那虫蝇环绕的凌乱和令人作呕的气息。 林宣看着眼前蝗灾过后的残败景象,的确是受灾严重,这么重要的产地被破坏殆尽,只怕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 而一个疑问也渐渐在林宣心中产生,既然年年都会受到蝗灾的影响,为何皇兄不派人重新开发种植的产地,何故只选择良镇。 带着一丝不解,林宣转头对着身后的王霸说道:“将城中的所有大夫带上,一起去郊外,立刻!” 林宣的命令,霎时间让王霸与众位衙役面色惊惧,那郊外如今全都是瘟疫病患,若是他们去了… “王霸,不想死就快点!”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主,林宣向来是以恶震恶,如今只希望她的方法,能够对这场瘟疫有效。 一行十几人在府衙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郊外,天色已经发暗,深夜即临,众人点着火把到达那处废旧的破庙时候,耳闻着里面传来的痛苦申银声和恸哭的哀嚎声,纷纷低下了头。 面对瘟疫,他们所有人都是没有办法的,几名仅存良知的郎中,跟在林宣身后,虽不明白这人是什么身份,但是看到那狼狈的知府对他都是点头哈腰的姿态,也知道定是地位不凡。 站在破庙门前,当看到那处处破旧,唯独那装修一新的庙门,以及上面被紧锁的铁链时候,林宣一个厉眼扫向王霸:“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子民的?” “这…公…公爵大人,这些人都身染瘟疫,而且药物根本不能医治,所以…所以下官才…才会出此下策!” 王霸硬挤着脸上的笑,深红青紫的伤痕让他不时的咧嘴,但也只能小心伺候着,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忽地,这郊外充斥着阴云的夜晚,不远处慢慢行进的马车声和绝尘的踢踏声音,还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侧目。 当火把的照应下,那朱红色的马车显露之际,林宣柳眉紧锁,是他? 男子在众人注目的视线下,缓慢的下了车,那容颜的确再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凝神而视。 “沐公子,又见面了!” 男子步履稳健的站定在林宣面前,微微倾身脸上漾着绝世芳华的笑,更让在场的人看呆了眼。 可唯独令男子好奇之下想要探究的林宣,眉宇间带着烦扰,斜睨着抬眸:“怎么是你?” “呵呵,看来我被嫌弃了!” 这男子出现之后,王霸低头的脸色一喜,公子来了,这事总会好办的! 林宣让开身,对这男子突然靠近的举动明显的不悦,“公子要是途径路过还是尽快离去的好,若是染上瘟疫,那就可惜了!” “此言差矣,我来这里,正是为了瘟疫的事而来。如今这良镇一片凄惨,相信沐公子也是为百姓苍生之事奔波,你说呢?” 显然,这男子不但俊逸惊天,但看得出脑筋也是转的极快,几句话就将林宣的话给挡了回去。 “子睿,打开门锁!” 无谓的口舌之争,让林宣心烦意乱,这男子出现的太过巧合,又如此张扬,让她总是有一些心绪不宁。 “公爵大人,使不得啊!这大门若是打开,病患跑了出来,那咱们的良镇的其他人就危险了!” 王霸惊呼的阻止着林宣的命令,他不能让这年纪轻轻的公爵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还没做够知府的地位,还没有收敛更过的钱财呢。 “这是命令,子睿!” “是!” 就在刘子睿奔着破庙行进的时候,忽然平地生风,那与林宣辩驳的男子却伸手挡住了刘子睿的去路,转头对林宣说道:“沐公子,知府大人的话的确有道理,这样贸然开门,若是出了事,谁来负责呢!” 走至男子身侧,林宣清凉开口:“我负责!” 男子摇头失笑:“沐公子,看来你并没有医治瘟疫的经验,这瘟疫的病人,只能讲他们驱逐,又怎能开门将他们放出来呢!” 林宣微阖眼睑,菱唇冷冽翘起:“我的病人,我要如何处理,自然有我的用意!来历不明的人,阻碍我的动作,于你的好处是什么!” “沐公子说笑了,我也是为了这良镇百姓着想,哪里会有什么好处?如今我身边说不定也有瘟毒环绕,你说我的好处是什么?” 男子口舌如簧的与林宣相对而立,姿态上凌然的表明了他不会让步,而林宣冷傲的气势也逐渐代替心焦,适当的距离让她平时着男子惊天的俊颜,眸中红光掠过,下一刻猛然迅速的出拳,“子睿,开门!” 本想着自己引开男子,而让刘子睿得以动身去开门的举动,却在林宣出拳的刹那就戛然而止。 男子迅雷的速度握住了林宣的手腕,而另一侧的手臂却是动也未动的依旧当着刘子睿。 林宣第一次秒速被人制服,顿时左手再次出拳,带着雷戾的架势,夹着风声呼呼打向男子的脸颊。 眨眼间,面前之人居然闪身不见,而林宣被紧扣的手腕随着男子的动作被反剪在身手,而她后背处紧紧贴着的胸膛却让她顿时雷霆震怒。 “滚开!” 林宣怒吼一声,右手被反扼在后,而那男子与她紧贴的身躯,让林宣从未有过如此想杀人的冲动。 在场之人无一人开口,就连刘子睿都是面目狰狞的瞪着男子,想动作却毫无办法,只因他在那男子刚刚举动的同时,瞬间被点了穴道。 “我说过了,这门是不能开!” 男子好整以暇的语气,愈发激怒了林宣的心中升腾的戾气,脸颊冷凝如冰,刚想要与之拼命一搏的时候-- “放开她!” 郊外的夜路上,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浅淡清冷的声音,背光信步而行,脚步声如同有节奏的鼓点捶打在众人的胸口之上,火把的映衬下,那银色闪烁熠熠之光的面具尤为显眼。 破庙内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所有人都看着那独身而来,黑衣劲装的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尊说,放开她!” 第1085章 今夜单独来找我 “本尊说,放开她!” 黑衣男子慢行而至,当立于众人眼前的时候,那强大霸天的气场,让王霸等人皆是一片惊惧,纷纷猜测这凭空出现的男子,到底是何身份! 而那紧贴在林宣身后钳制着她的男子,丹凤眼中了然的光泽一闪而过,少女独有的幽香窜入鼻端,足以证明这辅国公爵的真身… “阁下见不得人吗?深夜而来却还带着面具!” 男子依旧禁锢着林宣,挺拔的身子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对面的黑衣男子,两人气势不分伯仲,强者对决,磅礴凛然。 泰山罩顶般的威压散体而出,黑衣男子翩若惊鸿瞬间出手,强大内力爆发出的气流几乎将对面的王霸等人掀翻在地,那看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五爪成勾眨眼间袭进。 这强如破竹之态,让林宣身后的男子微微惊愕,但丹凤眸子中却闪现火热,有许久没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了。 当下在林宣受制愤怒之际,握着她的手腕轻轻运气就将乱了心神的林宣推出去,直奔着黑衣男子鹰爪状的五指之下。 身子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林宣毁天灭地的凌怒强硬转头看着身后之人,而下一刻即被揽入桂花香四溢的温暖怀抱。 “有没有事?” 林宣炙热与悲愤交杂,抬眸看着眼前的无伤,声音发抖:“你怎么来了!” “你在,我就在!” 无伤深情凝望,随后安抚的将她纳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身,邪肆的开阖眼睑,睨着对面的男子,“好大的胆子!” 一身男装打扮的林宣被无伤紧扣腰肢,而这也让王霸等人不禁汗毛倒立,这看起来娇弱的辅国公爵,居然是个断袖?! “阁下胆子也不小,瞬间收回内力,可有受伤?” 男子倾倒世人的脸颊漾出浅笑,睇着无伤毫无惧意,随后长眸看了一眼埋首在他怀里的林宣,别具深意。 在无伤怀里调整了情绪后,林宣冷鸷的慢慢抬眸,转身看向了饶有兴味的男子,“你到底是谁!” 男子眉峰一挑,“阮擎苍!” “在这等我!” 话闭,林宣柳腰一轻,而身边原本揽着她的无伤如风而出,吐息之间郊外的破庙门前的空地之上,一黑一紫两道身影登时教缠搏斗,即便有火把的照耀下,也早已无法分清两道如同电光闪烁的身影。 高手对决,两人身上散出的劲气波及到所有人,每个人身上的衣袂都被吹翻,簌簌声不绝于耳。 两人每一次的对掌之后,内力都会将不远处的荒林树木拦腰折断,飞沙走石,地面尘土飞扬,那已然在腾空而起拼搏而斗的无伤和阮擎苍,却是毫无停手之意。 无伤的每一次出手,定然会带出磅礴的内力,而阮擎苍闪躲开来,那内力所及的地面霎时间出现一个一米见方的深坑。 而阮擎苍同样浑厚内力傍体,在面对无伤极具破坏力的攻击之下,虽有些变色,但闪躲间还是看的出游刃有余。 林宣紧凝着夜空之上的两人,这阮擎苍恐怕是个强手,无伤的能耐她之前在北岳就领教过,但此刻无伤虽略占上风,但那阮擎苍似乎也并未相差太远。 拳脚相加,无伤如同黑夜使者虚闪着,每次动作之后,空中甚至还会带出一道虚影。阮擎苍防守着,并伺机而动,对着无伤下手也绝不留情。 这一夜,因两人的搏斗而变得惊心动魄,王霸等人何曾见过这阵势,纷纷张着嘴仰头看着天空闪烁的打斗身影。交战足足有半个时辰,但无伤和阮擎苍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两个人大有输死一搏的架势。 阮擎苍面颊红润,长眸内潋滟生光,看着即将近身的无伤,赞赏一叹:“好内力!” “别废话!” 无伤气势如虹,拔地而起一个倒钩由上而下的出掌拍向了阮擎苍,这一击绝对带着风卷残云的霸道强势,而所有人都被那战圈之中的凛风吹得睁不开眼。 阮擎苍脚下生风,移动之间却感觉仿佛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外力拉扯,让他的动作有些停滞,眸子决然的看着无伤,没想到这男子比他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强行移动身形,尽量忽略那一丝巨大的钳制,眼看着无伤就要近身,薄唇狠狠的抿着,看来这次是必定要重伤而归了。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阮擎苍竭力移动的时候,那强硬蛮横的外力却忽然消失,而猛地看向无伤就见他动作有些缓慢。当即,高手对决成败就在一瞬。 无伤有些拖延的动作,让阮擎苍瞬间找到了他打开的胸口空门,脚下几个回旋,绛紫色长袍随之摇曳不停,修白的手掌之间猛地凝聚了七成内力,就在无伤与之对视的电光火石之间,竟是一掌打在了无伤胸口之处—— ‘噗’—— “无伤!” 眼看着那倒飞出去的无伤,林宣呲目欲裂的喊了一声,而在她惊慌的神色之中,那一抹紫色身影竟是紧追而上,对着空中倒飞的无伤,再次作势就要出手! ‘嘭’—— “呵——” “嘶——” 连着三种声音响起,王霸等着捂着耳朵倒吸冷气,肝胆俱裂的看着林宣,她那是什么暗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发出。 空中紧追不舍的阮擎苍,狼狈的落在地上,倾身单膝跪地左手捂着右侧的肩膀,指缝中喷涌而出的血迹,表明他受伤不轻。 眼睑掀开,睇着正前方的林宣,鼻翼煽动不停:“你竟敢暗算我!” 林宣鸷狠的凝着阮擎苍,幽黑的瞳孔布满煞气,冰冷的温度仿佛让人置身寒冬,双臂平伸,手中端着一只黑色发亮的武器,赫然就是现代的手枪。 枪口还袅袅泛着白烟,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到四散在空气之中!林宣握着手枪,随后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中,猛地冲向了就要坠地的无伤身边。 林宣的动作极快,虽然她身无内力,但曾经混迹的经历让她如捷豹一样窜出。就在无伤坠下的瞬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另一手拦住他的蜂腰,脚下回转几次,就环抱无伤站定。 无伤的嘴角还挂着血丝,几缕墨发也被血迹所染,杂乱的贴在脸颊之侧,银色面具上甚至还溅了几滴血珠。 搂着林宣的肩膀,无伤狂怒的睇着跪地的阮擎苍,却是不发一言。 “主子!” 路恒惶恐的跑上前,作势就要搀扶起阮擎苍,随后恶狠狠的对着身后的护卫发话:“把他们拿下!” “不必!” 阮擎苍手臂一抬,凝结成冰的眼底深沉的看着林宣,随后望着同样狼狈的无伤,慢慢竭力站起身,道:“原来是太极宫的无伤公子,幸会幸会!” “阮擎苍,带着你的人滚蛋!” 林宣姿态凌然的立于无伤身侧,尽量不让他们看出无伤的大部分身体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她没忘记,无伤的体内剧毒潜伏,刚刚那么久动用内力,只怕是不容乐观。 阮擎苍收回捂着肩膀的左手,手指轻捻着手上的鲜血,垂眸嫌恶的看了一眼,继而眯着眸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无伤果然是无伤,之前强硬的收回内力,被反弹重伤之下,居然还能与我对抗足足一个时辰,阮某诚然佩服!” “阮擎苍,滚!!” 林宣的怒不可遏,让阮擎苍身后的护卫和路恒等人皆是拔刀相向,奈何阮擎苍却再次出手阻止,肩膀上的伤口流血不止,此刻脸色已经泛着青白,“沐青,咱们还会再见的!” 阮擎苍带人离去,行至被定在一边的刘子睿身侧时候,斜睨了一眼后,挥袖解开了他的穴道。渐渐那辆朱红色的马车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而王霸擦着额头的汗渍,心焦又无奈的干站着,公子这一次出师不利,而这辅国公爵看起来还有厉害的帮手,他的官运希望不会因此的搁浅。 “无伤…” 硬撑着阮擎苍离去之后,无伤再次口吐鲜血,体力枯竭的身子倾倒,索性林宣用尽力气才能将他抱住。 “王霸,回府衙,快!” 原本要查探瘟疫伤员的计划,也这一场殊死搏斗而搁置,王霸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快行带路,脸色也慢慢舒展,只要能拖住他不去看那些伤员,那就再好不过。 府衙内,王霸的寝室房间腾出给林宣和无伤,房门紧闭,无人能探知一二,就连刘子睿都守在门外,表情不太好看。 身为君莫言的属下,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王妃还与无伤公子有这般匪夷所思的关系,虽然当初大婚的时候,无伤的贺礼震惊四座,但她已经身为王妃,又怎么能与其他男子旁若无人的亲密无间,而三爷有是否知道王妃的行径… “莫言,莫言…” 林宣担惊受怕的伏在床边,摘下君莫言脸上的面具,那血痣黯淡无光,脸色惨白一片,刚刚挺阮擎苍所说,原来他最初接下被推向空中的自己时候,就强行收回内力,而导致了自伤身体。该死的阮擎苍,一切都是因为他! “宣儿…我没事…” 浓密漆黑的睫毛轻颤,君莫言费力的睁开眼睑,声音喑哑无力,见林宣焦急的热泪盈眶之后,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莫言,你是不是剧毒发作了?你怎么那么傻呢,明知道不能过度使用内力,你何苦还和阮擎苍那个混蛋纠缠厮杀!你干嘛要来良镇呢,我说过让你等我回去的!” 林宣开口责备的语气不止,但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心里有心疼更有对自己的愤恨,若不是她自己的无能,莫言又怎么会受伤。要不是她执意要来良镇,这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君莫言累及的叹息了一声:“宣儿,别哭。真的没事,只是血气上涌,调理一下就会恢复的!” 林宣隐忍着,竭力将自己奔腾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她不想莫言担心,更不想他重伤后还要这样安慰自己。 * 良镇曾经繁华街道上,此刻清冷萧索的孤立着。而林立在主干道旁边的一座酒楼,二层窗口处,在墨黑夜色中传来幽幽之火。 房间内,阮擎苍裸露上身,肩膀处的血液一直喷涌着不曾停止,麦色肌肤的胸膛上一条血线垂延,侧目看着肩膀,身边的大夫正拿着纱布一点点为他清理着。 “咦?” 年迈的大夫深夜之中被人抓过来,看那几个带头之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遇上了土匪。如今良镇内人人自危,他虽然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想过去救治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但奈何知府大人将他们全部驱逐,他也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过活。 而这突然被人抓来,他自是一阵心惊肉跳之后,才明白是有人受了伤。 “大夫,怎么了?” 那老大夫的一声疑惑出口,顿时立在床边的路恒紧张的问道。主子是绝对不能有事的,国内还有不少人等着将主子拉下马,而这次来良镇,主子也是想做些事情来扩展自己的势力,没想到出师不利。 老大夫倾身上前,仔细的看着伤口处,布满沟壑的老脸也紧绷着,“公子,您这伤口是被什么暗器所伤的?你这肩膀上有东西嵌入在内,老朽恐怕要将其取出,才能包扎这伤口!” 阮擎苍冷结着鬼斧神工的脸颊,薄唇开阖:“取!” “是!不过可能会有些疼,公子你忍一下!” 老大夫很是负责的嘱咐了一句,随后手里拿着精小的刻刀,消毒过后便划伤了那麦色无瑕疵的几乎,一声闷哼传来,但阮擎苍依旧钢牙紧咬的硬撑着。切肤之痛最是难忍。 啪嗒一声,那刻刀在肌肤上划开,随着老大夫一点点拨弄伤口的动作,一个小巧的铁球从肩膀的细肉里面掉落,清脆的落在地上。 被血色染红的小铁球,比指甲还要小上几分,路恒将铁球交给阮擎苍,继而紧盯着老大夫的动作,以防万一。 阮擎苍两指捏着铁球,没想到就是这个东西伤了他,犹记得刚刚瞬间,被那沐青手中的暗器伤到后,他本能的感觉到手臂已然发麻,随后便袭上巨大的痛楚。 “路恒,拿着这个去调查一下,这是什么暗器!” 阮擎苍将铁球交给路恒,指尖也沾染上自己的鲜血,拧眉轻捻了一下,身边的路恒已快速的递过来一条白色丝巾。 “主子,那这良镇的瘟疫…” 阮擎苍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盯着沐青,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还有尽量不要被发现,那人如果真的是无伤,避免与他发生冲突!” “是!王霸那边刚刚偷偷派人传信,今年的收成他已经准备好,但是由于那沐青现在就在府衙内,他表示没办法运出来,您看?” “让他藏好,本宫会处理!” “是!属下告退!” 路恒离去后,那年迈的大夫胆战心惊的发抖,这两人刚才的谈话他全都听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大夫!” “公…公子请说!” 阮擎苍的肩膀处被大夫包扎严实的伤口已经止住血,身后披着长袍,双腿大开的坐在床榻上,双手抵着膝盖,墨发从身后散落在胸前,即便脸色苍白,却依旧光华俊逸。 “相信今日的事,你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吧!”阮擎苍睇着瑟瑟发抖的老大夫,引诱的说这。 老大夫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公子刚刚说的,老朽什么的都没听到,公子放心,老朽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嗯,老大夫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识大体!不过,相信大夫应该知道,什么人才会永久的保守秘密吧!” “公子…老朽…呃…” 阮擎苍收回手臂,冷漠的看着大夫被他一道劲气打进喉咙而死,厌恶的皱眉,“把他拖出去!” 房门外顿时走进两名护卫,面无异色的拖着气绝身亡的大夫,直接走了出去。房内再次恢复静谧,针落可闻的寝室内,让阮擎苍心中徒生一股寂寞。 沐青,竟然是个女子! 若不是今日与她身体相贴,他也不会察觉到她的异样。而无伤的出现,也确实让他惊讶,害怕倒是谈不上,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无法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无伤。况且那沐青是西木国皇帝拍出来的辅国公爵,何以她会认识无伤? 虽六国中人忌惮与太极宫的势力,但至今为止,还不曾听说无伤介入了任何一国的朝政之中。 太极宫的无伤,行踪飘忽不定,很难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出现在良镇,虽然那面具独一无二,但还是有待查证。 * 翌日 耽误了一日光景,清晨天光破晓,林宣就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内息紊乱的莫言,一整夜都睡的不踏实,她也几乎一夜未眠,看着他始终眉头深锁的痛楚,她亦是心情压抑。 门外的刘子睿一直不曾离开,有些猩红的双眼看到林宣出来后,闪烁了一下,颔首:“参见月王妃!” “我说过,叫我沐青!” 自以为是刘子睿忘了称呼,本就没放在心上的林宣,刚慢行了两步,就被身后传来的话语弄的有些啼笑皆非: “月王妃,沐青只是化名,但请王妃别忘了身在长安等着王妃回去的月王!” 林宣摇头无奈的垂眸,这刘子睿的确是忠心耿耿,可是他的话也让她无言以对,她总不能告诉他,现在房间内躺着的人就是他敬畏的月王吧。 “嗯,我有分寸,谢谢提醒!” 说罢,林宣继续前行,刘子睿拧眉后也随即跟上,身负王命,他心中即便再有气,也不能忘了根本。 “公爵大人,您起来了!” 王霸在林宣走出寝室的时候,就已匆忙赶来,站在林宣身前,似是有意挡住了她的去路一般。 林宣柳眉一凛,“王霸,今天你还要找什么理由阻止本公爵去郊外的脚步?” “下官不敢不敢,公爵大人别误会,下官只是怕这瘟疫侵扰到您…您尊贵的身子!”王霸谄媚的笑着,泛着灰黄的眼珠子乱转不已,一副歼诈小人的姿态。 “王霸,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可以让你活的很久很久!滚开!” 林宣乍然一笑,有些森冷的语气让王霸微微缩了一下脖子,而林宣冷呵一声之后,直接走出了府衙。 “这…本官的名字真的可以活很久吗?”王霸略带不解,转头问着身后的衙役,但一想到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又歼笑不迭,谁不希望自己长寿呢! 衙役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点着头,恭维着,他们可不敢告诉知府,公爵大人的意思是王霸等于王八! 千年王八万年龟,谁不知道!真心费解于知府的双亲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寓意。 林宣带着刘子睿和徐年两人离开府衙之后,却不知道她前脚离开房间,随后床榻上的君莫言就猛地坐起身,一口污血破口而出,溅红了身前的衣襟。 捂着胸口,眉头褶皱如川,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一跳一跳的甚是骇人! “主上,为了她你宁愿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朱雀和青龙从门外闪身入内,站定在无伤身前,朱雀眼底含着苦涩和心殇,愈发削尖的下巴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青龙闭口不言,直接走到君莫言的身边,为他注入内力,平息其体内乱窜的真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君莫言痛苦的神色消退少许,而青龙收回内力后,擦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颔首说了一句:“主上,已经有七星海棠果的下落了!” “在哪?” 君莫言沙哑着嗓音,没有面具覆盖的脸颊,让朱雀注目而视,深情又哀痛。 “在东郡国太子的手里!” 太极宫穷尽所能的到处调查七星海棠之毒的解药,终于在六国耳目之下,得知七星海棠的果实能够解开万物之毒,虽然无法确定是否会对七星海棠有用,但太极宫内都愿意为了这一丝希望去竭尽寻找。 “这事暂且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 “是!” 朱雀从一旁的水盆中拧干了布巾,回到君莫言的床前,拿着布巾就要为他擦拭脸颊,而这动作却被君莫言一个眼神给定在空中! 毫无温度的视线,犹如将朱雀冻结,垂眸颔首掩盖住悲伤,将布巾递过去,道:“主上息怒,属下逾矩了!” “阮擎苍现在在哪?” 青龙回答:“在城东的一家酒楼客栈内!” * 郊外的空气清新如常,并未因瘟疫的蔓延而有意味,幽蓝洁净的天空下,黑压压一片身着盔甲的侍卫整齐而立,每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眸中泛着火热,特别是为首的两人,更是目视前方渐渐行近的人,脸上堆着笑。 “属下墨风、墨电参见辅国公爵!” 尊子贴于尊。“参见辅国公爵!” 林宣看着眼前磅礴的阵仗,内心五味陈杂又泛着酸疼,莫言,原来你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 “起来吧!” 墨风墨电两人,率领身后的千名精兵,整齐划一的从地上起身,他们的任务就是辅佐公爵处理良镇的事情,一切以她马首是瞻。 “嘿嘿,公爵,好久不见!” 墨风颠颠的走到林宣身前,别人不知道,他和墨电却是清楚明白的很,这公爵可不就是他们家的王妃么。 “嗯,一切可好?” 林宣睇着笑嘻嘻的墨风,他乡遇故,竟让她有些怀念长安城的一切。 墨电点着头上前:“公爵,精兵都以准备好,就等您发话了!” “好!派一百人将前方的破庙包围,子睿,把门打开!” “是!” 如虹的气势冲破云霄,林宣身后跟着的多名良镇找寻而来的大夫,有些惊吓又有些欣慰,终于时隔多日,有人能够雷厉风行的处理这场几乎灭顶的瘟疫了。 知府当初将所有患了瘟疫的百姓全部囚禁在破庙之中,在公爵到来之前,这里还有众多的衙役看守,谁人不准靠近。知府在位多年,良镇早已经成了他一手遮天的地方,他们这些苦捱的百姓,也有口说不出。 终于,当破庙的铁链被刘子睿长剑砍断的时候,破庙内的声音骤然响起,哀怨声和恸哭声不绝于耳。 林宣从徐年所背着的包袱内,拿出了不少的白色棉絮口罩,分给了几名大夫和墨风以及刘子睿,随即率先步入了破庙。 庙宇内,曾经被人虔诚供奉的佛祖像已经摊到在一边,腐朽恶臭的气味从敞开的大门传出,残横断瓦的庙宇,灰尘密布,多处蜘蛛结网。 狭小的庙宇内,地上杂乱无章的躺着几十名百姓,每个人奄奄一息的看着入内的林宣,此刻的他们,带着对良镇的失望和对生命的绝望,根本毫无生气。 “大夫!” “是!” 十几名老大夫分别上前为临近的百姓诊脉,每个人手上也都带着林宣给予的手套。看着眼前有老有小,有妇孺甚至还有孩童的凄惨场景,林宣的眉头深锁,口罩下的菱唇也抿成了一字型。 “公爵大人,这瘟疫已经在他们体内潜藏许久,恐怕…!” 大夫胆战心惊的拱手对林宣说道,瘟疫自古以来就是夺命的恶魔,整个六国之中,若是发生了瘟疫,那定然是一场无法治愈的疾病战役。 多少年来,但凡有发生瘟疫的村落,最后无疑都变成了空城,城内的百姓会直接被国家困在原地,直至死亡。这瘟疫根本无人能抗衡。 林宣冷眼看着大夫,他们治不了,不代表自己没办法,继而开口说道:“墨风,让外面的精兵全副武装,进来将所有人抬出去。另外安排一百精兵,在郊外搭建帐篷,越快越好!” “属下遵命!” 对于林宣的命令,墨风等人从来不存在质疑,虽然他也惊惧于瘟疫的威力,但是看着王妃都身在其中,他身为属下定然追随到底。 很快,门外的精兵动作迅速的将庙宇内的百姓抬了出去,由于手套的数量有限,不少精兵都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扯下,包裹住手掌干活,脸上也纷纷用布料遮面,毫无怨言。 郊外火速的行动着,大夫受于公爵的命令,却也只能胆战心惊的陪同,之前城中所有的百姓,全部都固步自封,在自家门前画地为牢,传出瘟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敢踏出一步。 帐篷很快就搭建完成,而所有的病患也都被抬出了庙宇,林宣一直严肃紧盯着眼前的一切,当落定后,再次发话:“将老弱妇孺放置在其中一个帐篷内,剩下所有的男丁放置在另一个里面!” 简易的帐篷内,精兵的效率体现的淋漓尽致,短短时间内,大家分头行动,不但从城里找到了搭建帐篷的材料,而里面也铺上了长长的通铺。 “大夫,我需要你们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将病情严重的百姓全部挑出来,把他们全部隔离。立刻行动!” 林宣的命令一出,十几名大夫纷纷开始行动,他们对瘟疫没有任何办法,但是这公爵大人早在来之前就说她能解决,眼下他们只能尽力而为,希望这良镇不要变成一座空城。 “徐年,跟我来!” 其他人有条不紊的行动着,所有患病的百姓看着一切,又不禁再次燃起了对生命的向往,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死,可是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年身后始终背着林宣曾经放置在马车内的两个大包袱,如今一个已经空置,正是那些给众人分发下去的口罩和手套,而另一个包袱内,此刻林宣带着徐年,走至郊外帐篷不远处的空地上,慢慢打开,只见里面一个硕大的黄色纸包显露眼前。 打开油黄纸包,里面是无数个小巧的药包,林宣手下动作不停,边分拣边说道:“徐年,你拿着这些药包,带上五十名精兵,去城内找一个酒窖,取出一百坛酒搬至附近的高地。记住一坛酒内只能洒一包粉末。” 徐年憨直的看着林宣,随即问道:“属下遵命!” “还有!到了高地之后,你要等到风向直吹良镇城内的时候,将这些洒了粉末的酒配合干柴全部点燃,一定要让酒的气味全部吹向城内才管用,明白吗?千万小心,控制火势!” “明白!” 林宣点头,“去吧!记得要小心,这些粉末每一包的剂量都是配置好的,千万不可用多!” “是!” 待徐年抱着林宣分配的纸包离去后,林宣快速拿起摊在地上的另一个巨大的纸包,打开后里面竟是油绿油绿的叶子!每一片都是肥厚多汁,叶片很小,密密麻麻的铺在纸包内。林宣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的叶子。 前生她自己养了一株极具观赏价值的马齿苋,小巧玲珑的叶片,时而开始淡黄色的小花朵。曾经闲暇之余,她也有深究过马齿苋的价值,偶然间得知这马齿苋在古代算是野生的蔬菜,同时也有治疗瘟疫解毒的作用。 而刚刚她给徐年的药包,里面全部是雄黄粉,磨成粉末的雄黄粉,纯度很高,虽然数量太多的话则会产生剧毒,但她极为精细的计算过,是以那些粉末必须要辅以浓酒才能挥发,而雄黄单独燃烧的话,也会产生剧毒。 雄黄的作用,有绝佳的消毒效果,她让徐年带精兵去高处顺风燃烧酒精,只是要将整个良镇进行一次空气转换消毒。浓酒干柴燃烧,会产生不少的浓烟,而她就是要用这浓烟之内所含有的雄黄,来为整个良镇消毒。浓烟终究会被风吹散,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这些所有的,不过就是防治瘟疫的基本措施,而配合消毒和医治,双管齐下,总归会比古人怨天尤人无能为力的好。 “咦,怎么这么多马齿苋?” 墨电从一旁走进,当看到那满满一地的马齿苋时候,诧异的开口。这马齿苋味道不错,难道王妃要拿这个慰劳他们? “墨电,去准备一口大锅,将这些马齿苋全部煮水熬炖,给所有人喝下!包括哪些精兵。之后将这袋巴豆给所有伤患吃下。” 墨电懵懂的听着林宣解说,随后怔愣的点着头,拿着所有东西去准备,而林宣的这一举动,却不知不远处的枯树之后,深情的眸子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病患在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下,也纷纷平静了怨气,一天时间所有人都喝下了熬制后的药水,而那巴豆也决定要在第二天给他们服用,至少经过马齿苋的药用治疗,再辅以巴豆的排毒功能,希望能够清除他们体内的毒素,剩下的就需要这些大夫来善后了。 两日后,病患的瘟疫症状的确得到了缓解,但除了那些重症之下最终难逃一死的百姓,其余病情较轻的也渐渐高烧退去,瘟疫的折磨也得到了治愈。 “宣儿,谢谢你!” 府衙内,君莫言搂着林宣,独处一室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温润又暗含霸道,对林宣爱意缠绵的月王。 林宣轻瞥了一眼,撇撇嘴道:“说这些太客气了吧,最开始的时候,我本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治愈他们,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与否,我都只在意你!这一场瘟疫过后,良镇的确该整顿了!” 林宣随即点头附和,“这王霸的行径很是可疑,我总觉得他这府里有一丝不寻常,而且那阮擎苍的出现,也太过巧合了!” “不急,他总会按捺不住的!” ‘咚咚咚’ 一阵十分急切的敲门声传来,林宣和君莫言相觑之后,门外的人便直接开口喊道:“王妃,大事不妙!” 闻此,林宣挣脱开君莫言的禁锢,随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出门外后,就见墨风额头带着汗水,头发也黏在脸上,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妃,病患的瘟疫复发了!而且半数的精兵也全部病倒了!” 这话一出,林宣心中猛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她的办法没用,那瘟疫真的如此厉害,居然真的会通过空气传播? 匆忙与墨风赶至郊外,林宣瞠目的看着眼前狼藉的一切,千名精兵有半数都躺在地上哀声痛苦着,而那帐篷内的百姓,居然各个都面色如土,呕吐不止,满地的秽物不忍直视。 “怎么会这样?” 林宣喃喃的站在原地,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发颤,难道她的办法终归还是功亏一篑了! “公爵,如今怎么办?”墨风也是面色急切的看着林宣,百姓病情复发,说到底也有可能是医治不及时。可是让他担忧的是那些痛苦的精兵,如果说他们被染上了瘟疫,可为何还有半数的人却安然无恙。要知道这几日大家天天朝夕相处,没道理会分波传染的。 “呵呵,看来公爵大人的能力也不怎样,明着是为百姓治疗,可眼前这看起来,似是再次害了他们!” 一声讥讽从身后传来,林宣慌乱的回头,就见好整以暇信步而来的正是阮擎苍。 “你来干什么!” 林宣贝齿相磨,见阮擎苍明显看好戏的神色,愈发无法抑制的颤抖,她虽曾经杀人如麻,可这一次是为了莫言和皇兄第一次出手救人,却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阮擎苍身后跟着死忠的路恒,片刻就站在林宣面前,“公爵大人,看来你这一次的出行,当真要败北离去了!” “阮擎苍!” 林宣的愤怒,似是取悦了他。随即长眸带着玩味的睇着林宣,微微倾身凑近林宣的耳边说道:“我该叫你一声公爵大人,还是月王妃呢!” “你…”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林宣心神俱焚的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这阮擎苍居然会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又到底是谁?这一次的出行,原本只有她和莫言还有皇兄三人之情,可是那圣旨却在中途丢失,这一切是否都是他所为! 看着林宣结冰的脸蛋和阴鸷的凤眸,阮擎苍眉峰上翘,带起绝美的弧度,幽幽的说道:“想知道他们怎么了,今夜单独去城东的酒楼找我!”随后再次贴近闪躲的林宣耳际,吐气如兰的嘱咐了一句:“记住,你是孤身一人!” 第1086章 我能解七星海棠 暮色万里,良镇的空气之中,还漂浮着淡淡的雄黄味道,全城消毒之后,终是可见不少百姓悄然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辅国公爵的到来,让他们对自己生活的城池,再次燃起了希望。 大块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之上,林宣心情郁结难舒,她知道自己孤身去客栈的行为,的确存在着危险,可是为了皇兄和莫言对她的厚望,她不可能对良镇的瘟疫处理半途而废。 每日与莫言相依入眠,已成为她的习惯。害怕浅眠的莫言发觉到自己离开,所以她刻意在房间内点了熏香,虽然明知对莫言来说作用不大,但她也绝对不想他再次为自己与阮擎苍对立。 城东的酒楼内,很容易就可找到。这一片原本是繁华的商业街道,但由于瘟疫的盛行,所有的酒楼商铺全部关门大吉,唯独林宣驻足的酒楼二层,微弱的灯火透窗而出。 刚刚站定在酒楼前,那门闸板就被人打开,路恒面色阴冷的睇着林宣,“跟我来!” 显然,阮擎苍对于她会只身前来有充足的信心,不容耽误,闪身走入酒楼内,一层大厅昏暗无光,一路上了二楼,两边的客房过道中幽冷漆黑,仿佛漫无边际的黑洞一直延伸到最深处。 停在那点着火烛的门前,素手轻扬,直接推门而入。而林宣的这一举动,让身后紧随的路恒不满的冷哼一声。 房间内的烛火跳跃燃烧着,呲呲声不绝于耳,入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典圆桌,上面摆放一壶清酒和两只杯盏。 前行几步,转过门前的回廊,就见右侧紧挨着屏风摆放的床榻之上,阮擎苍一手支着额头侧卧养神,身着水蓝色纱织对襟长袍,侧卧的姿势让他的胸前坦露出一片麦瑟佑人肌肤。 微长卷翘的睫毛覆着眼睑,挺峰般的鼻梁随着呼吸煽动,朱红薄唇漾着一抹清浅的笑意,似是沉睡之中。 林宣不屑的轻扬眉尖,菱唇吐气如兰:“费劲心力把我叫来,就是看你睡觉的么?” 眼睑波动,红唇飞扬,带着极致魅惑的弧度猛然掀开眼帘,漆黑如墨的瞳仁璀璨晶亮,竟是毫无困乏之色。 “辅国公爵,又见面了!” 林宣讽刺一笑:“阮擎苍,别玩这些鸡鸣狗盗的事,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长袍抖动,阮擎苍从慵懒的从床榻上起身,惊艳的脸颊始终含着微笑,似是心情不错,挺拔健硕的身姿缓慢起立,水蓝色的长袍如水摆动,在林宣冷眸而视下,慢慢近身,垂眸开口:“我怎么会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找公爵大人过来叙旧闲聊而已。听大人的语气,似乎对我的误解极深。” “呵,阮擎苍,这些小把戏你玩起来都不会感觉累吗?我和你之间有任何叙旧闲聊的必要?” 林宣后退一步,在每次面对阮擎苍的时候,她都本能的想与他保持距离,这人并非像是之前见过的那些,他身上的强势和气场让她极为戒备。 阮擎苍摇头,绕过林宣走向圆桌,随后扬手将衣袂划出一道优美的蓝色水线,侧目而言:“月王妃,你似乎很怕我!” 这称呼一出口,林宣倏地转身,瞪视着好整以暇的阮擎苍,一字一顿:“谁告诉你的?” 阮擎苍修白无瑕的手端着酒壶,潺潺的水酒注入两只杯盏内,随后举杯示意,“陈年花雕,来一杯!” “阮擎苍,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告诉我百姓和精兵是怎么回事!” 林宣大步上前,怒极的素手握拳狠狠的捶在圆桌上,阮擎苍越是这般风轻云淡的表现,她的心里就越是慌乱。 “喝一杯,我就告诉你一切!如何?” 桌上的酒杯因林宣的捶打而叮咚了跳跃了一下,几滴水酒也被溅在桌上,阮擎苍说着话,同时也嫌恶的拿起袖口中的丝巾,擦拭过后弃之敝屣的丢在了地上。 微微侧头看着林宣极为戒备的神色,阮擎苍一点点将酒杯置于唇边,随后猛地一仰头喝个干净,喉结上下滑动着,极具性感之姿。 玩味一笑:“月王妃大可放心,我不会那么愚蠢,在酒中下毒的,请坐!” 待林宣落座后,端着酒杯在惆怅的趋势下,也是一杯下肚,酒杯见底,“说吧!” “别着急嘛!我还有个疑问想问问月王妃,还请你给解惑!” 林宣眸色幽幽,如深不见底的地狱般带着冻人的寒意,“阮擎苍,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怎么会,漫漫长夜与月王妃杯酒浅谈,人生乐事。你不必如此防备,若我有害你之心,良镇你根本就来不了!” 阮擎苍语气轻柔,简单的表达却带着决然的强大自信,脸颊在清酒作用下,泛起一抹灼目的红霞。 “阮擎苍,瘟疫的复发和精兵的异样,是不是你做的?” 林宣睇着对面的阮擎苍,她心急如焚的焦虑,在他淡然随性的表现下,显得如此可笑,到底不是同类人,才能这样冷血。 阮擎苍点头:“是我做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冷血,如果不这么做,今夜又怎么会有机会与你单独相处!” “阮擎苍,果然是你!”林宣捏紧手中的酒杯,鸷冷的瞪大凤眸,她也只是想问问,却没想到他就这么无谓的承认了。 就算她是个医术门外汉,但对于她所使用的瘟疫消毒和治疗的办法,还是有信心的,果然那些人出事,就是拜他所赐! “别激动,月王妃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阮擎苍端着酒壶,再次为两人的酒杯注满,轻敛着眉宇,问的有些飘忽。 “不想!阮擎苍,把解药给我,立刻!” 林宣将酒杯掷在圆桌上,一刻不想耽误,如果不是瘟疫复发,那必定是阮擎苍给他们下了毒,看着那些来帮忙的精兵忍受痛苦,还有百姓再次绝望的眼神,林宣心如焚烧。 “月王妃,我很好奇,凭君莫言那个残废,你何苦要休了风夜行而为了他四处奔波?以你的姿色,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比如无伤!” 阮擎苍缓慢起身,面对林宣的愤怒,却是和颜以对,行至她的座椅前方,一手抵着桌案,另一手以迅雷出击之势,一道劲气直接打在了林宣束在头顶捆绑墨发的飘带之上,顷刻飘带断裂,墨发倾泻而下,幽香浮动。 “阮擎苍!” 林宣男装打扮的发髻被阮擎苍破坏,气急攻心之下以绝对快速的力度一拳砸在他绝美的唇角边,出拳如风,在阮擎苍错愕的瞬间,每一拳头都直击他的要害。 短暂的怔愣,阮擎苍欣赏着羞愤和怒气充斥的林宣,如瀑墨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荡,双手负立,左右闪躲着被激怒的林宣的拳头,嘴角虽有些青红,但依旧不影响他的怡然的姿态。 两人一攻一守,在房间内快速相搏。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宣一个虚晃的动作让阮擎苍中计的侧身,而下一刻喉结处被林宣两指狠戾的紧扣时候,还是令他微微色变。 “好手法!” 生命被掌握在林宣手里,阮擎苍依旧闲适,动也不动的看着只到她胸口高度的林宣,从没见过那个身无内力的女子,能够将他制服,此刻对林宣的感官又增添一分。 “阮擎苍,侮辱我可以,侮辱莫言你就该死!” 林宣冷洁如冰的脸蛋上,杀气浮动,两指狠狠的扼住阮擎苍的喉结,甚至还能听到骨节的‘咔咔’声。 阮擎苍感受着喉结处涌上的不适,眉目如画的俊脸刹那间绽放笑靥,如天山雪莲盛开一般夺人心魄,微勾的唇角溢出悠悠之语,“如果我死了,有这么多良镇的百姓和西木精兵陪葬,也是一大幸事!” “你…” 如此明显的威胁,林宣又怎能听不出,她后悔这次出来没有带着沈天,不然凭借他神医之命,恐怕也不会这般艰难。 “我配置的药,就算是神医也无法医治!” 再一次,阮擎苍似是能看透人心般,将林宣内心的想法予以否决,而察觉到喉结之上的素手渐渐失了力道,丹凤眸子微光一闪而过,铁臂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居然揽住了林宣的杨柳腰肢,倏然拉入了怀中。 另一手也在林宣来不及反应之际,扣住了她的手腕反剪在其身后。鼻端猛然窜入浓烈的龙涎香味道,林宣怒呵:“阮擎苍,你放开我!” 阮擎苍一只手将林宣的双手手腕捏紧,右手轻轻抬起林宣的下巴,看着她炙热燃烧着火焰的凤眸,迷惑之色一闪,喃喃出声:“你一个二嫁的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对你如此好奇,好奇到不惜放弃良镇!”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放弃良镇?” 林宣眯眸看着阮擎苍,短短几面之缘,她已经两次受制于他,悬殊的差距让她心底徒生苍凉,她还是不够强大,还是太过自信。 阮擎苍充耳不闻,拇指从林宣的下巴处慢慢上移,盯着紧抿的菱唇,开始摩挲,喉结竟是也上下滚动。 林宣银牙紧咬,第一次感觉无比屈辱,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玩物,任由他探索上下其手,隐忍着内心杀人的冲动,闭目深吸一口气,林宣缓和语气说道:“你放开我,我来是找你解决问题的!” 阮擎苍缓慢的眨动双眼,睇着被他控制住的林宣,娇颜泛红,引人垂涎,当即竟是听话的松开了捏着林宣的手。 “你想…” 声音戛然而止,阮擎苍上看着抵住额头的冰凉武器,垂下眼睑,表情变幻多端,“你骗我!” 林宣扣着扳机,眉峰一耸:“对于你这种无耻之徒,还需要我对你信守承诺吗?阮擎苍,你最好将解药给我,不然我不介意在为你加上几个血窟窿!” “我要是说不呢!” 阮擎苍语气缓慢,对于重伤过他的武器,巧妙的掩去眼底的阴狠和杀意。 “那这样呢!”林宣邪佞一笑,素手狠狠的按住了阮擎苍的右肩处,带着杀伐之气,用力一压。 随着那被大夫包扎好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和闷哼声传出,林宣笑的愈发灿烂,手中力道不减,开口道:“给我解药!” “林宣,你该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在伤了我之后,安然无恙!” 林宣冷哼:“是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到底谁会笑到最后!阮擎苍,我数到三,解药给我,放我走!否则我不介意杀光你所有的人,让你们长眠于良镇!” 阮擎苍脸色紧绷的看着林宣的凤眸,似是在考虑又好似在探究她的话,“你胆子这么大,是因为有无伤傍身吗?林宣,我小看你了!” “他不是无伤,不过只是个假扮者,也会让你如此忌惮。阮擎苍,别说大话,你并不如你表现的那般镇定和强悍。而我,也高看你了!” 林宣十足蔑视的语气,让阮擎苍有些哑口无言,而额头上的黑色暗器,他还没有调查清楚到底出自哪里,况且肩膀上的伤再次被她重伤,权衡之下,阮擎苍隐忍的沙哑开口:“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林宣,记住你今天对我做的一切,未来你定然会回来求我!如你所说,咱们拭目以待!” 阮擎苍似是有超常的信心支撑,眼底戾气一闪,想到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东西,这一仗他未必会败! 凝着窗口下面的马路上快步离去的林宣,路恒看着阮擎苍再次溢血的肩膀愤怒异常,“主子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不然呢!” 阮擎苍轻声吐息,看着林宣随意扎起的马尾在夜风中拍打摇曳,神色莫名。 “属下去杀了她!” 阮擎苍摇头,“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她!” * 郊外中,冷冽的秋风习习,精兵半数都席地而卧,中毒的精兵被安置在多余的几顶帐篷内,所有人面露苦涩。 都是自己一起奋斗的兄弟,况且军营中大家整日相对,安然无恙的精兵,看着自己的同伴受苦,各个心情抑郁,却还要苦撑着照顾百姓。 “墨风,墨电!” 几日来都一直操心费力的两人,听到深夜中不远处传来的呼唤,顿时拔地而起,冲向了林宣身前:“公爵,你怎么来了!” “快!将这几颗药丸投入良镇的水井中,然后给所有人喝下井水,明日就会好的!”林宣平摊素手,掌心之中放着三枚暗红色的药丸,让墨风和墨电诧异的相觑。 “公爵,这是哪来的?” “别问了,快去!” 墨风的疑问被林宣焦急的打断。那阮擎苍告诉她,若是天亮之前还没有给他们服用解药,那所有人都会肠穿肚烂而死,所以刻不容缓。 “遵命!” 墨风和墨电自然明白事情的紧急,特别是向来淡然的王妃都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也不能耽搁。 瞬间,整个郊外再次篝火升腾,趁夜之中将药丸投入水井,无恙的精兵在城中找来无数水桶,开始给伤患喂水。 天光破云而出,林宣眉宇中带着深深的疲惫,见喝下水的伤患的确不再痛苦难抑,而且每个人的精神也恢复了少许。放了心,慢行回到了府衙。 房间内,熏香已燃尽,袅袅白烟升腾着最后一丝烟炬,轻轻走到床边,看着君莫言还未醒来,随后脱了鞋子上床补眠。 很快,累了一夜的林宣,轻柔的呼吸声响起。淡淡白光从窗口射入,君莫言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 这一夜,不知为何睡的格外的沉,蹙起双眉,难道是他的毒素发作,影响了作息时间。敛去疑惑,身边传来的香甜呼声让他的眼底染上一抹温柔。 每日醒来,身边都有人相伴的感觉,无比幸福。侧身看着林宣沉睡的侧脸,满目爱意缠绵缱绻,有她万事足。 良镇瘟疫的事情,看来的确让她累极,不然平日的这个时辰,宣儿早已经醒来,爱恋的眸子又盯着林宣看了片刻,随后准备越过她起身之际,却忽地一愣。 贴近林宣跨腿而出的时候,一股十分明显的龙涎香味道扑鼻,君莫言神色一窒,收回动作,极为轻柔的扯起林宣并未脱下的衣裙放置在鼻端,那股味道愈发浓烈。 君莫言脸色有些惨白,心口几乎瞬间泛起了疼痛,他知道宣儿从来都不用任何熏香或者香料,哪怕是装点衣裙的香囊都不会佩戴。 可她身上传来的龙涎香又是怎么回事?世人皆知,龙涎香出自皇宫,极为稀少珍贵,而且最重要的是,龙涎香只有男子才会使用… 晌午十分,由于房间内残留的熏香作用,让林宣几乎是在午膳时候才悠悠转醒,眸色有些迷茫,轻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就见窗口处站着愣神的君莫言。 由于他的到来极为隐秘,所以哪怕是白日的时间,这主卧内也是门窗紧闭,而此刻他眼神焦灼在窗棂之上,似是心事重重。 “莫言!” 林宣起身,揉了揉犯疼的手腕,侧目看去就见上面有两道红痕,虽不明显,但也绝对不会被人忽视。 君莫言讶然回头,那血痣似乎有些失了光泽,望着君莫言牵强的笑意,林宣心思一沉,袖子遮住了手腕,快步走到其身前:“莫言,你不舒服吗?可是有毒素发作了?” 林宣的担忧毫不掩饰的显露在脸上,让他内心一暖,却有忍不住发凉,冰与火的双重感知折磨竟让他忘了回话。 “莫言?” 林宣禁不住害怕的看着君莫言,这样心不在焉的他,自己从来没见过,难道真的是遇到了什么无解的难题,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伸手摸着他的脸颊,随后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发觉除了脸颊有些冰凉,并没有任何发烧或者其他症状。 而林宣的探手的动作,却让君莫言敏锐的察觉到手腕上明显的痕迹,一把拉住她的手,“这是怎么弄的?” 林宣心惊,慌乱的情绪竟然让她忘记了手腕的伤痕,颔首垂眸看着君莫言轻抚的动作,干笑了一声,抽回手,借口说道:“这个啊,这个就是…一个病患受不了疼痛,被她抓住了,所以就成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担心!问题是你,你怎么了,感觉你心神不宁似的!” 很蹩脚的借口,让林宣自己心里都忍不住鄙视,可如若不这样说,莫言求知的眸子又是那么强烈,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去找过阮擎苍而导致的。 “宣儿,你难道有事瞒着我吗?” 君莫言试探的语气,让林宣脸颊微凛,但沉寂了须臾,立刻笑靥如花的拉着他的手,“莫言,说什么呢!我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对了,瘟疫已经控制住了,过几日咱们就可以启程回长安了!” “怎么控制的?” 林宣对于君莫言的刨根问底有些措手不及,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轻抿一口随意的语气回道:“嗯,就是井水被污染了瘟疫病毒,所以我给那井水消毒之后,大家喝过就没事了!” “哦!你昨晚睡得好吗?难得看你睡得那么沉!”君莫言从身后将林宣圈进怀里,在她耳边吐息说着。 那气息如同羽毛一样,扫在林宣的耳边,让她不自主的轻颤一下,随即靠在君莫言的怀里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刚刚在想什么?” 君莫言低头,轻吻着林宣的耳际,沙哑性感的声音,道:“想你!” 低垂的眸子,流转间忽地一怔,盯着林宣头顶扎着发丝的飘带,昨日这飘带还是完整的,可现在那明显断裂的痕迹,以及胡乱的扎成一个马尾的墨发,到底说明了什么… 君莫言喉结翻滚,狠狠闭目埋头在林宣的脖颈处,“宣儿,你会离开我吗?” 林宣一愣,这种问题他从来没问过,今天他这是怎么了?转身回抱着君莫言,仰头看着他莫名的神色,柳眉紧蹙:“莫言,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宣儿,你回答我!” 铁臂用力的箍着林宣的纤腰,让她都感觉到那力道之下开始犯疼的肌肤,可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君莫言,眼神中布满了脆弱和沧桑,让林宣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不会,永远不会!” “我也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 紧紧扣住林宣,桃花眸瞬间暴戾涌现,不论是谁敢跟他争夺宣儿,他都会赶尽杀绝! * 府衙内,自从林宣和君莫言的出现,王霸这几天几乎都胆战心惊的过活,做任何事都不敢大张旗鼓,生怕惹怒了两个祖宗。 虽然那辅国公爵说那黑衣男子不过是伪装无伤的侍卫,但他每次途径那房间门口,总会觉得无与伦比的威压罩顶,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况且他还见过两人当初在郊外搂搂抱抱的样子,说不定他们同处一室,就是为了暗度陈仓掩人耳目,断袖之癖呢! 此时,王霸正坐在自己修整的极为精美绝伦的花园时候,看着秋季濒临荼蘼的花朵,绽放着最后的美丽,暗自思索着。 “王霸!” 呼唤传来,让石桌前的王霸猛地一惊,这清脆有些低沉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立刻掸了掸长袍,回身拱手作揖:“参见公爵大人!” 林宣看着唯唯诺诺的王霸,这与当天她初来乍到时候的模样大相径庭,而这良镇处处透漏着古怪,她既然来了,就要先从这府衙入手。 “嗯,本公爵来此也有几日时间了,之前一直忙着处理瘟疫的事情,如今瘟疫已经控制住,不如你带着本公爵参观一下府衙如何!” 王霸闻此透着贼光的眼神飘忽不定,却无法立刻找到合适的借口拒绝,顿时挤着笑,点头应对:“是是是,能让公爵大人参观府衙,是下官的荣幸,公爵大人这边请!这花园就是府衙之中最适合参观的地方,这边走!” 林宣跟在王霸身侧,两人身后有几名衙役却是让林宣阻止跟随,她自然是看出这王霸是迂回的带着她在花园内转圈,她又岂能让他如愿! “王霸,对于那受灾的良田,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 行走间,林宣问着,良田受到蝗灾,必然是要彻头彻尾的清理一次,才能预防来年再发生蝗灾,可听皇兄说,这几年良镇几乎每年都会因蝗灾而良田无产,显然这王霸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善后事宜。 王霸擦了擦额头,只觉得这公爵的话,总是令他心神俱惊如芒在背,回道:“这…下官等蝗灾过后,都会派人清理良田中的腐烂之物,可蝗灾每年依旧泛滥,也是没有办法的!” “愚蠢!蝗灾过后,光是清理有什么用,难道你都不知道要进行预防吗?即便你清理了腐烂之物,那埋于地下的蝗卵还是会再次繁衍!” 王霸惊愕,“这…这…下官…” 另一边,郊外之中精兵和百姓相互协作着,不少人的脸上都有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是对于性命无忧后的喜悦也是含在眼中。 墨风和墨电此刻正坐在泛黄的草地上,两个人也有多日没好好休息过,但是虽疲惫显露,却并未有任何抱怨的神色。 “公爵大人果然妙手回春,当真治好了这场瘟疫!” 忽地,一个面上仍旧有布料遮面的精兵来到两人身边,随后席地而坐。 墨风墨电两人脸上骄傲一闪,随后墨风接着说道:“那当然,公爵大人肯定厉害啊!” “这瘟疫不是复发了吗?这公爵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再次根治的呢?”那人面看着对面的帐篷,说话的语气似是还有些不确定。 这话顿时让墨风斜睨着来人,不算友好的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公爵大人不眠不休,昨晚连夜送来了解药,百姓和你们精兵出事,她比你们自己还着急呢!就算再辛苦,这不也是治好了大家嘛!” 霎时间,那带着布巾遮面的精兵,一个厉眸甩向墨风,随后迅速起身,步伐坚定又快速的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墨风僵硬的转头看向墨电,声音有些轻颤:“墨…墨电,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墨电狐疑的看着墨风,“啥眼神?你哆嗦什么?” “不是啊,那人是精兵对吧,可是他的眼神…眼神…咋那么像三爷呢!”墨风口齿不清的指着已然消失了背影的前方,极力的望着墨电,难道他没看到? 墨电鄙夷一瞪:“我看你眼神向三爷!大白天你见鬼了,三爷在长安城呢,怎么可能在这!” “你确定?” 墨电冷哼:“爱信不信!” 看着墨电起身走向了帐篷,墨风摇了摇头,难道他看错了,出现幻觉了?不行,这瘟疫风波刚过,他得去喝点井水,可千万别是染了瘟疫! 那并未被人注意到的精兵,远离郊外之后,一把扯下了面上的布料,随后从胸膛内拿出银色面具,戴上后猛地用功前行,日行千里的速度,似乎眨眼间就到了良镇的周边山区。 “参见主上!” 朱雀和青龙早已静候在此,见无伤到来,顿时颔首单膝下跪,绝对的虔诚。 “查到了吗?” 无伤说话的语气,有些冰凉无波,但熟悉他的朱雀和青龙还是不禁胆寒,主上生气了,难道是因为她? 朱雀眸子转动,随后侧目看着身侧同跪的青龙:“青龙,我有话要和主上说!” 四大护法,本就心意相通,青龙也知道,恐怕朱雀要说的事情,定然不会简单,点头,“好!主上,属下为你们把守!” 说罢,青龙起身飞出距离两人几十米的外围,将空间留给朱雀和无伤。 “说!” 无伤心里似是有了答案,若非是顾及到自己的颜面,朱雀不会如此举动的。宣儿… 朱雀眼底鄙夷和得意双闪,随后愈发低垂着头,说道:“主上,昨夜临近子时,有人称见到过公爵大人去了城东的酒楼,大概一个时辰后出来!” 朱雀抬头看了一眼静谧无声的无伤,垂头继续说道,“但…公爵大人出来后,头发凌乱,衣着也有些不整,随后就去了荒郊!大概是今晨卯时回到府衙的!” 话音落下,整个山区只闻风声鹤唳的沧桑感,无伤一言不发,而朱雀也始终跪地不起,她就说,那个女子能够二嫁给主上,定然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单单是独自去见阮擎苍就足以证明一切。头发凌乱是真,但衣冠不整不过是她添油加醋的说法,可她若是当真无愧于心,何苦会给主上用强力的熏香让他沉睡。 暗忖着,朱雀再次开口:“主上,属下在你的房间内,发现了使人沉眠的熏香!”说着,朱雀摊开了白希的手,上面安静躺着一小截香尾。 “下去!” 无伤声音喑哑,似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而如此情形下,朱雀却仰头再次说道:“主上,也许公爵大人与阮擎苍并未做什么…” “下…去!” 钢牙相磨的骇人声,让朱雀脊背发凉,一刻不敢再耽误的转身直奔青龙所在,她不会忘记,当初就是因为林宣,她才会被主上废了半身的武力,如今不论她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达到曾经的真气修为。 林宣,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当真以为做了苟且的事,能瞒得过主上,还能瞒得过无数太极宫的眼线吗! 山谷中,倒卷的秋风将地上的落叶吹起,砂石也带起一地灰尘,远远望去,除了杂乱的山谷,只剩下那个浮沙飘叶的苍凉背影。 * 林宣从府衙内出来,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君莫言,不知道今晨他的不对劲,现在可有恢复。 带着起伏不迭的心绪,林宣快步走向位于郊外的破庙处,如今刘子睿以及徐年等人全都在那边帮忙,也不知他们吃过解药后可有恢复。 而就在途径一处巷口的时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手中拿着摇鼓跑向林宣,在她身前停下之后,拉着她的衣袂,喊道:“姐姐,姐姐,有银让小虎把介个给你!” 姐姐?! 林宣看着不及自己膝盖处自称小虎的小男孩,一脸童真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口中没有门牙的地方漏着风,吐字不清晰的说着。 小虎手中的拿着一张字条,另一手还玩着摇鼓,叮咚脆响在街道上很是好听,而此刻瘟疫过后的长街上,也已经有不少商楼着手开张,门前的小商小贩,也有几人冒着胆子出来开始摆摊。 林宣蹲下身,笑看着小虎,“小虎,我是哥哥!” 小虎摇着头,把字条交给了林宣,“不是不是,那边的人才是哥哥,他说你是姐姐!”小虎回身指着巷口处,林宣抬眸一看,却只看到一抹褐色的衣袂闪过,其余皆无。 “谢谢小虎!” 色之活雄见。小虎蹦跶着走远,而林宣站在原地,紧抿红唇捏着白色字条,而不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焦急呼唤声,紧接着就是孩童哭啼的声音。 “小虎,谁让你乱跑的,看我不打你!” “呜呜呜,娘亲,娘亲,别打,好疼…小虎不是故意的!” 妇人一把抱着小虎,担忧焦急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圈也是红红的,边走边说道:“你这孩子,现在瘟疫流行,你怎么能乱跑,吓死娘了!” 小虎抱着妇人的脖子,鼻涕眼泪摸了一脸,“娘亲,小虎不是故意的,是有个哥哥说要给小虎买糖,小虎才跟着他的。娘亲,小虎想吃糖…” “吃什么糖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连饭都没有,还吃糖!” 妇人心疼和无奈交杂,如今生活这般艰难,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说什么也不会苦了孩子的。 林宣捏着字条,快步跑上前,“大姐!” 妇人戒备的回头,当看到林宣时候一愣,顿时抱着小虎弯腰:“公爵大人,农妇参见公爵大人!” “哎,大姐。起来吧,这些你拿着,给孩子买些糖吃,良镇会变好的,相信我!”林宣手中拿着三张银票,每一张面值都是百两,这些都是她备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 “使不得使不得,公爵大人治愈了瘟疫,农妇不能收!” 妇人惊恐的推搡着林宣的手,淳朴憨厚的话让林宣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彻查整个良镇的情况。生产粮食的地方,居然会有百姓揭不开锅,这王霸果然有问题。 “拿着!” 将银票塞给了妇人,在她感激动容的神色中,林宣转身离去,走到空旷的巷口处,拿出字条渐渐展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却让林宣霎时白了脸颊:“君莫言身重七星海棠,想救他,子时来酒楼!” * 夜晚,悄然而至,林宣和君莫言缠绵片刻后,两个人粗喘着相拥。不知为何,林宣感觉今日的莫言话语极少,很多时候都是抱着她,不发一言。 “莫言,很晚了,睡吧!” 君莫言点头,“好!” 烛火熄灭,床上的林宣被君莫言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呼吸声喷洒在对方身上。一刻钟后,林宣悄然动了一下,轻声呢喃:“莫言?” 声音不大不小,但等了片刻发现君莫言并没有回答,林宣轻轻拿开他盖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站在床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他,转身走至圆桌,在香炉之上点燃了熏香,推门而出。 房间内静谧一片,黑夜笼罩的夜晚,空气中都带着凛风。房门开阖后再次关闭,而床榻上的君莫言,黑曜石般的眸子倏然睁开,凝着桌上香烟袅袅的香炉,痛楚与苦涩交杂。 再次来到酒楼,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林宣似是急不可耐,没有片刻耽误,直接在路恒打开门闸之后,脚步快速的上了二层。 房间内,阮擎苍衣着整洁,含笑注目着门口颇有些风尘仆仆味道的林宣,而他身上所穿的,正是褐色长袍。 “来的真快!” 林宣疾风跨入,上前一把揪住阮擎苍的前襟领口,“你怎么会知道七星海棠,怎么救?” 阮擎苍垂眸看着被林宣拽住而褶皱一片的胸口,不满的抬眸,“这就是你的态度?我能解七星海棠,但--你的诚意呢!” 第1087章 不要碰我 “你要什么诚意?!” 林宣抑制不住的浑身冰冷发抖,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一天真的能够解开莫言身上的七星海棠,如果一切是真的,她愿意用任何代价去换! 一阵混乱的斗转,林宣揪着阮擎苍衣襟的手被他拉住,纤腰一紧伴随着阮擎苍脚下生风的移动,措手不及的林宣定睛回神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身后正靠在墙壁上,而面前是抓着她的手,紧贴她的阮擎苍。爱叀頙殩 “我要的诚意很简单,聪明如你,不该会猜不到!” 阮擎苍狠压着林宣,认真无比的睇着眼前让他失了一切方寸的女子。他不否认,自己心里开始有些嫉妒君莫言了。 一个残废的无能王爷,即便手握重兵又能怎样?依旧逃不过废物的称号,可是他何德何能,竟有女子会为了他做到这般田地。他每每夜深人静时候,那一份孤寂和冷寒,不禁也想要有人陪伴在侧一起度过。 林宣心口狂跳,逼退因两人动作而起的羞愤怒潮,渐渐冷静了心绪,“阮擎苍,你空口无凭要我怎么相信,你能够解开七星海棠之毒?还是说这又是你的另一个笨拙的伎俩!” “笨拙的伎俩?” 阮擎苍看着嘴硬的林宣,讶然一笑,倾身靠近她的脸颊,带着龙涎香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林宣的脸上,继续说道:“如果这是笨拙的伎俩,可是你却信以为真了!天下间恐怕知道君莫言身中七星海棠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可我就是其中之一,你说这还会是伎俩吗?况且,我对医术的见解,并不比沈天差!” 林宣颇有些震惊的看着阮擎苍,原来他本身就对医术有所长,难怪会悄无声息的给良镇的水井内下了药。心里暗忖的林宣,却是忽略了阮擎苍提到沈天时候的咬牙切齿。 “七星海棠怎么解?” 试探的看着阮擎苍,他既然能够知道莫言的一切,又如此自信狂狷的说能解开七星海棠那个之毒,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种方法! 阮擎苍狭长的丹凤眸内,闪过一丝讥讽,“想解开七星海棠的毒,简单又快速,可惜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依旧解不开!你以为七星海棠果有那么容易得到吗?千年果实如今只此一颗,想要我救君莫言,你付出的诚意自然要对得起这海棠果的价值!” “七星海棠果?” 林宣讶然呢喃,毒素本身的果实却是解药?可为何沈天却不曾提起过,还是说这也不过是阮擎苍的妄加推断! 思忖的林宣,很快尖尖的下巴就被阮擎苍抬起,继而就望进一片幽深如墨的眼瞳内,“你可以考虑救还是不救,别怀疑我的能耐!若我猜的不错,君莫言手臂上那条红线,应该已经走至了肩膀处,那红线若是油走至心口处,那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他定然会毙命!” 红线…红线… 林宣迷惘的听完,却是如遭雷击,只有半年时间,就剩下短短六个月,这就是那次他不肯与自己圆房的所在吗?他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这样承受一切,说好一切共患难的! 离开酒楼,脚步凌乱的林宣,下楼梯的时候,险些跌倒,她要考虑,她需要时间,如果真的能解开莫言身上的七星海棠,那不管她要付出什么,都不重要了。 门闸打开,夜风猛然倒灌,吹得林宣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似乎天气越来越冷,不然为何她感觉到浑身如此彻骨的寒意。 心神恍惚的走出酒楼,林宣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臂膀,她该怎么做,临走前阮擎苍说的那句话,让她蚀骨哀怨,却是无力反驳,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条件。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前方是不见光亮的黑暗,身后却是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秀发凌乱的萦绕在身后,林宣低着头渐行渐缓。忽地,眸色一闪,林宣站定在冰冷在石板路上,僵硬的慢慢转头,毫无光彩的凤眸当看见一侧的商铺下面,站定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子时,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莫言…” 声音颤抖喑哑的不成样子,林宣努力呼吸着,却愈发感觉空气的稀薄无法支撑她疼痛蚀骨的心房,双腿打颤,身子摇晃不迭的想要走向君莫言的身边,却在迈开一步之后,就轰然瘫软倒地。 黑影虚闪,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那桂花香气却是窜入鼻端,寒冷的娇躯传来的温暖,让她轻眨着双眼,望着一片悲伤弥漫的桃花眸中。 “莫言…” 君莫言狠狠扣着林宣的纤腰,将她全身的重量全部放置在自己胸口,眼下那无比脆弱不堪一击的林宣,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喉结滚动,“宣儿,天冷了,我们回家!” 话闭,铁臂有力的将林宣打横抱起,娇小的身子被他紧紧搂着,一刻也不想放手,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他只要她!要制阵没何。 “宣儿,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回西木,你好好睡一觉!” 君莫言抱着林宣目视前方而行,不知是不是林宣的错觉,总感觉他似乎语气很是急切,恨不得立刻启程。 林宣剧烈的摇着头,“不行,良镇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再等我几日好吗?” “还有什么事情?是因为他吗?” 猛然间,君莫言顿步睨着前方,语气波澜不惊,却深藏一丝哀伤的问着。 “莫言,你误会了!是良镇知府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宣双手捧着君莫言冰凉的脸颊,她还有几次能够这样近距离的于他相拥,她的时间不多了。 君莫言在林宣双手用力之下,垂眸看着怀里的她,薄唇抿的发白,两人视线胶着,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君莫言转开眸子,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林宣埋首在他的怀里,品着清香宜人的桂花味道,莫言,如果从此后没有我的陪伴,你是否依旧能够快乐过活,如果没有我,你是否会省去很多麻烦… 泪水从眼角断线般垂落,打湿了脸颊,沁入那黑色劲装之内,灼烫了君莫言渐渐冷却的心湖。 * 林宣深夜出府,随后在君莫言的突然出现之后,两人一同回到了府衙。这期间谁都不曾提起过此事,仿佛都是彼此有意的回避。 翌日清晨,基本上一夜未睡的林宣,听着身边传来的浅眠声,梳洗过后,转身走出了寝室,今天开始,她要将良镇彻底的整顿! “徐年,你将这个快马加鞭送回皇宫去,记得一定要亲手叫给皇兄!” 林宣手中拿着一封刚刚写好的信件,将封口处以蜡炬紧封,转手交给了徐年。 “是!” 拿着信件,徐年一刻不耽搁直接离开了府衙,而那信中的内容,也决定了王霸的仕途注定要在此终结。 “子睿,你去让墨风带领一百五十名精兵过来,现在就去!” 剩下的刘子睿,虽然心中对林宣因那黑衣男子的事情有所芥蒂,但对命令的服从还是让他尽忠的回道:“遵命!” 将身边两人打发后,林宣慢行在府衙内,昨日让王霸带着他参观,结果那厮竟然只是在花园内与她转圈圈,若不是心中有鬼,何苦会如此做派。 一炷香时间后,府衙门外响起有秩的脚步声,墨风当仁不让的在前方带路,这府衙他们还没来过,但是既然是王妃要求的,就必然是有用意。 “参见公爵大人,精兵准备完毕!” 墨风抱拳站在一百五十名精兵的前方,看着从内走出的林宣,恭敬颔首! 林宣点头,凤眸闪现坚定的光芒,随后一声令下:“墨风,带兵将整个府衙彻底搜查,所有搜出来不该属于府衙的东西,全部带出来!” “是,行动!” 墨风一挥手,身后的精兵瞬间鱼贯而入,开始在整个府衙内大肆翻查,而王霸也闻声从公堂的偏厅跑到门前,喘着粗气惊惧问着:“公爵大人,这是作何啊?下官这府邸也什么都没有啊!” 林宣侧目一笑:“有没有,稍后就知道了!知府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不如跟本公爵在这里等上片刻,很快就知晓了!” “这…这…下官还有些案子没有断,就…就不陪着公爵大人了!”说着,王霸脚步急切的就想转入房内,却被林宣的冷呵声吓得不敢前行一步,“王霸,贪官敛财的下场你说是什么呢?” “这…下官不明白公爵大人的意思!” 王霸额头瞬间就沁出汗水,难道他发现了?不可能的,自己做了这么久,多年来都没人发现,他怎么可能会有所察觉? 想着林宣可能是试探,王霸缓和了脸色,“那下官为了证明清白,就陪着公爵大人一起等着吧!” “嗯,王霸!本公爵希望你是真的清白!” 林宣邪笑,他以为藏到隐秘的地下室,她就无法发现他做的那些勾当吗!愚蠢之极!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府衙公堂内院的院落中,越来越多的褐色木箱被精兵抬出来,而原本站的直立的王霸,也渐渐萎靡了身子,腿脚不停的抖动着。 “公爵大人,一共搜查到万两黄金和白银,还有…五箱珠宝!”看着空地之上几乎放不下的木箱,数目之多让林宣脸上的笑愈发灿烂。 “还有吗?” 睨着瑟缩不迭的王霸,林宣好整以暇的问着墨风,若淡淡是金银珠宝,她岂会如此声势浩大。 “还有,五百石粮食!” 顿时,位列一旁精兵,纷纷惊讶的面面相觑,五百石粮食有多少?他们整个军营几乎半年的军饷,难怪这几年良镇总是无法上交皇粮,原来都被他给私扣,还说什么蝗灾严重,如今看来全是借口。 “王霸,你怎么解释?” 林宣慢慢从院落中的椅子上起身,脚步声不绝于耳,传入王霸的耳内,仿佛是催命的锣鼓,细数着他活命的时间。 ‘噗通’一声,王霸顷刻跪地,嘶嚎着喊道:“公爵大人,冤枉呐!这些东西本就是下官今年要上交给皇上的,只是发生了瘟疫而被耽搁,公爵大人,您明察啊,下官真的不是要中饱私囊!下官对皇上的衷心,日月可表,忠心可鉴。” 墨风鄙夷的‘嗤’了一声,走到林宣身侧,看着地上跪地的王霸和那些惊恐万分的府衙众人,开口说道:“公爵大人,属下在那些粮食的封口处,看到了收割日期正是今年!不知这遭受蝗灾的良镇,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收成!知府大人,你怎么看?” “下官…这…大人…” 王霸话不成句,想反驳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他总不能将公子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恐怕他会死的更惨,公子的手段他早已领教过,那才是生不如死! “王霸,你私自仓储这么多粮食,意欲何为呢?”林宣看着不远处的还在搬运粮食的精兵,侧目睨着跪地的王霸,眸子不乏深意的闪烁片刻。 王霸瘫软如泥,几乎伏在地面,说道:“公爵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真的是要上交这些的,公爵明察啊!” 众人冷眼旁观,尤其是林宣,俏面愈发冷鸷,自古以来,贪官污吏都是朝廷中最大的害虫,而没想到山高皇帝远的良镇,皇兄居然会派这样一人来做知府,难怪百姓身在水深火热。 “墨风!将王霸收押,带上所有的箱子,押送他回长安,一切由皇上定夺!”林宣阴沉着脸颊,看着面如死灰的王霸,她早就说过,这良镇处处都透着古怪。 起初她一直以为是蝗灾导致了良镇的损失,司库收不到粮食,定然要用存货,可西木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单靠司库内的存量,是肯定无法支撑太久的。 而这一次虽然蝗灾的确发生过,但她曾经仔细的勘察过良田,那些被飞蝗啃食一空的田地中,所有的农作物根本是已经枯萎腐烂,但令人生疑的是,良田之中,紧紧有一小部分的农作物上,还有残余的粮食,而其他的却只剩下秸秆与枯枝断草,并不像王霸奏折上所写的,良田尽数毁于一旦。 想必这王霸定然是在蝗灾发生之前就开始秋收,而那些没有收割的粮食,要么是没有成熟,要么就是蝗灾突然爆发,只能弃之如屣。 整整五百石的粮食,曾经听皇兄说过,司库中也不过上千石,而一个小小的产地知府,就能私囊这么多,如果说他是留给自己的,林宣绝对不信。 这件事不意外的就让林宣想到了酒楼内的阮擎苍,他的出现太过巧合,而这王霸最近时间虽没有任何动作,但她在府衙内行过一遍,就深知这里面的猫腻。 自然,昨日街上抱着小虎的妇人,她的话也更加印证了她的怀疑。粮产城池的百姓居然会没有粮食吃,这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公爵大人?” 耳边传来墨风疑惑的呼唤,林宣回神看着墨风难看的脸色,及时问道:“怎么了?” “这是在知府书房内找到的!” 说着墨风就将手中的黄色卷轴交给了林宣,同时还有一个棕色的檀木盒子,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但是上面的色泽还是能看出盒子的价值,而且盒子的开口处还挂着一只金色的铜锁。 第一眼看到黄色卷轴,林宣不用打开也知道,那必定是圣旨,而且还是当初在养心殿内,皇兄当着她的面书写落款的! “打开它!” 冷声开口,林宣便盯着被墨风以内力击碎的铜锁应声而落,随即打开盒子,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展露人前。 林宣素手翻动着银票,每一张居然都是千两面值的,好一个王霸,居然有如此多的银票。忽地,银票下面的一个油黄色信封,吸引了林宣的视线。 将银票拿出,展开被人开封过的信口,里面一张布满苍劲有力的墨迹顿时让林宣的嘴角扯起了暗讽的弧度!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银票,居然就是用来购买那些存粮的,而且这信纸上的字迹,又无比熟悉,昨日她不是才刚刚见过的么! 阮擎苍,原来你早已经与王霸暗中谋和,重金买下了良镇所有的收成,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看来,这一次的蝗灾,也是王霸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许是他根本没想过,皇兄会在这一次格外重视良镇的情况,往年赈灾粮款总是及时的下拨,而今年因司库存粮紧张,才会引起了皇兄的注意! “将这些全部送回京城!你安排五百精兵随行保护,若有人阻拦,杀无赦!”林宣恨声下了命令,如果不是王霸闹出的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虽然暗恨,可若不是王霸,她有怎么会有机会解开莫言身上的毒。 “公爵大人,属下有个问题!” 林宣抬眉看着有些谄媚的墨风,脸色缓和的说道:“你随着精兵一同回长安城吧!” “属下谢公爵大人,公爵大人长命百岁!” 欣喜的墨风,想着自己终于能躲过半年的军营之苦时,林宣再次开口,让墨风兜头被泼了一盆拔凉拔凉的冷水: “将队伍安全送回长安后,你即可带兵返回军营!” 墨风无语凝咽的看着林宣,在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后,彻底风中凌乱-- * 房间内,知府王霸被墨风押解回京,如今整个府衙都变成了一个空壳,衙役也全部被收押入牢,等着下一任知府到来后再进行处理。 桌案边,林宣狼毫在手,挥舞如飞,盈盈洒洒的写着娟秀的小字,神色无比认真。 君莫言坐定在床榻上,双腿传来的剧痛让他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这一切都被他隐藏在面如秋水的清雅表情之下。 “宣儿,你在写什么?” 不能走路,甚至不能动弹一分,蚀骨锥心的痛君莫言随后侧卧在床榻上,姿态撩人的看着林宣。 林宣快速抬眸,随后又将视线回落到宣纸上,边书写边说道:“写一些预防蝗灾的计划,这样等咱们离开后,良镇知府按照这法子,应该能避免明年发生蝗灾的几率!” “哦!” 应承了一声后,君莫言即恢复的宁静,闭目躺在床上,看似养精蓄锐,实则在独自承受着双腿的不适。 他用了六年时间,让自己学会行走。可是这双腿的疼痛,却是他用二十六年都无法抵抗的,每一次毒素在双腿间徘徊油走,总是想冲破那一道内力的防线,这此次蚀骨的冲撞下,几乎要用尽他浑身的力气去忍耐。 最后一笔落下,林宣轻呼出一口气,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亲力亲为的将良田整顿,这一切只能交给那即将被皇兄委任下派的知府来做。 难道莫言当真以为她忽略了他,没有察觉他紊乱的气息吗?如果不是毒素发作,向来强势的他,何曾在白日就躺在床上假寐。 那一夜与阮擎苍的打斗,想必定是还没有完全复原,而这一路奔波,他看似无恙,但那失去红润的血痣和时而泛着苍白的唇角,每一样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莫言,也许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解开折磨你多年的七星海棠,可是当你发现我的做法时候,会不会对我嫉恨一生。 林宣缱绻含情的凤眸睇着床上身体紧绷状态的君莫言,有些时候,就如那句话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止,柔情深种! 君莫言寂寥心伤的体会着疼痛以及那道无法忽视的目光,宣儿,何时开始,我们相处一室,却已然默默无言。 “莫言…” 林宣走至床边,素手擦拭着他额头和脸上的汗珠,故作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乏了。” 君莫言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云淡风轻,可是说话的嘶哑声细碎的飘出口,还是让他惨淡一笑。 “那你睡会吧!” 随着林宣如催眠的柔和嗓音,君莫言渐渐感觉体力不支,困顿之中似乎腿上的疼痛有所缓解,轻点着头慢慢沉睡。 林宣看着君莫言腿上被她刺入的银针,沈天曾经说过,这麻药说不定会对莫言的毒素发作有用,察觉到他已经沉眠,想来还是有些作用的。 咬着唇,素手踌躇的在君莫言胸前停留片刻,闭目猛然吸了一口气,便一把撑开他对襟的长袍,入目的是如雪的肌肤,胸膛之上洁白如玉毫无瑕疵,晃得林宣片刻的怔忪。 慢慢拉到胸口的衣襟,当看到君莫言那条从左手中指蔓延而上,直到此刻已经到达心口处不及三寸的地方,林宣倏然捂住了菱唇。 她真的没有时间了,那条红线,如果达到心脏之后,就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为什么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莫言的时间很多,如此看来他根本连半年时间都撑不过,即便有再厉害的内力支撑,又怎么敌得过入侵的毒素。 泪水肆意冲刷着林宣隐忍哭泣而红润的脸颊,那一条红线如游龙浅水,就在林宣泪眼婆娑的瞬间,竟又向君莫言的心房处逼近了一寸距离。 喷涌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君莫言玉色的胸膛上,触手烫热的红线,让林宣的手指都颤抖不已。 莫言…等我回来! 那决绝的背影,带着凄厉的痛楚,转身走出了房间。 * “墨电,去准备一把轮椅,带到府衙!” 郊外的一切在墨电和精兵的协调下井然有序,好转的病患也有不少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中,而剩下的五百名精兵,也原地驻守,等着分派任务。 “啊?轮椅?” 墨电诧异的一愣,府衙内有什么人需要轮椅的? “嗯,莫言在府衙内,给他准备的!” “三爷…来了?” 墨电呆若木鸡的继续发愣,想到那天墨风说的话,难道他当时看到的真是三爷,那他后来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三爷听见呐! “别问了,准备好之后,你悄悄带着他,从良镇的城门处,光明正大的入城!” 林宣吩咐完,转身离开。留下的墨电一头雾水的看着那有些萧索的背影,为何要让他带着三爷这么迂回的走一次城门?莫不是三爷和王妃有什么计划? 摇摇头,想不明白的墨电,吩咐精兵原地待命之后,就匆忙进城去找轮椅,这时候不少店铺都开业,应该不算困难。 * 酒楼内,阮擎苍似是对林宣的再次到来,毫无意外之色,料定了她会考虑清楚似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心情舒畅的说道:“一天时间就考虑清楚了?” “阮擎苍,得到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如你所说我一个二嫁的女子,并不值得你这么费尽心力的算计!” 阮擎苍眉梢一动,“值得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林宣寒凛着俏面,双手紧紧绷在体侧,说道:“告诉我,怎么解毒!” “你以为我傻吗?现在告诉你方法,解了毒你跑回去那残废的身边怎么办?”阮擎苍眉峰抖动,显然做了万足的准备。 “要我怎么做!” 见此,阮擎苍妖艳一笑,高大威挺的身躯顷刻间就站在林宣面前,抚着她的下巴,“让君莫言对你死心,告诉他你是我的,让他休了你,之后我会告诉你如何用七星海棠果解他的毒!” 秋风瑟瑟,临近傍晚的天色,气温骤降。君莫言被一阵冷风吹醒,才发觉自己竟坐在了轮椅之上,两人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而自己正被推着走在城中街道上,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是一身月白。 “三爷?你醒了?” 君莫言瞬间察觉到蹊跷,一种时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而腿上居然乏力无知觉,“墨电,你在干什么?” “三爷,这就是良镇!您看这良镇内,被王妃治理的井井有条,您可以放心了吧!”墨电心里回想着下午在府衙内,王妃交给他的说辞,心中始终认为这是两人在实行某种计划,格外的配合! 君莫言狠狠捏着轮椅扶手,却发现这轮椅与普通轮椅相差无几,并非是自己之前特用的,当下狠戾的说道:“谁准你这么做的!” “三爷,王妃如今正在府衙内,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墨电紧急林宣说的话,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不知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而轮椅之上的君莫言,双腿无法动弹,回想着中午时分他还与宣儿身处与府衙,这傍晚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忽地,前方传来右侧的酒楼内传来一阵娇笑声,“宣儿,尝尝这个!” 君莫言和墨电闻此都是一愣,但墨电随后就转为平静,肯定是王妃开始行动了!而君莫言却刹那间心口发凉,他听到了什么? “墨电,过去!” 声音悄然变的低沉,当轮椅行驶到半掩着的酒楼门闸前的时候,那大厅之内,坐于阮擎苍腿上的女子,赫然就是一身女装的林宣。 笑靥如花,绝美异常,两人同样出色惊艳的容颜在一起谈笑风生,切偏偏是那般和谐。君莫言一动不动透过缝隙看着酒楼内的两人,右手不经意间抚上心口,好痛的感觉,比毒素发作还要痛上万分。 酒楼内,早在君莫言的轮椅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林宣凤眸就用上铺天盖地的痛楚,素手藏在衣袖下紧握着,那顺着骨节慢慢从手心中流淌下的鲜血,表明着她有多么用力。 而阮擎苍笑的极为畅快俊逸,揽着林宣的手在做戏之余心神还是有些轻颤,她真的很美,特别是展颜一笑的时候,让他沉寂的心,忽然升起一抹慌乱。 “宣儿,今晚还回去吗?” 闻言,林宣在侧目看着阮擎苍的时候,万分恨意涌现,而腰间的手却收紧了一分,让她明白如果此刻露出破绽,那么一切都见功亏一篑。 垂眸掩去一切,林宣幽幽的说道:“肯定要回去的!长安那边已经有人送信,这几日他就会到达良镇了!” 阮擎苍明显的怀疑一闪,问道:“君莫言真的来了?”那个残废居然会舟车劳顿的万里而来,着实让他有些惊讶,原本这一次来良镇,就是来交易那些粮食的,身边之人有数,没想到他居然会与君莫言在良镇碰面,有意思! “是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两天就会到呢!” 阮擎苍故意埋首在林宣的脖颈处,深吸着她身上的幽香,“可是我不想让你回去!怎么办?” “你别闹了,前两天晚上我趁夜出来,那被他派来的侍卫已经对我有所怀疑,如今他只身前来,我若是再这样,被他发现,会很惨的!” 林宣嗔怪的说着,语气中不乏撒娇柔腻,让门外的君莫言呼吸都开始颤抖。 “哦?他对你不好?” 林宣撇嘴,颇有些不屑的说道:“好到是好,但是他一个残废,二十六了才成亲,我能嫁给他都是他的荣幸了,怎么会不好!” 闻言,阮擎苍笑的更加灿烂,点着头,应和道:“也对!一个残废娶了你,是该知足了!” 轰隆一声,正当两人浓情蜜意之际,那门闸突然倒塌,惊的二人纷纷起身侧目看去,当见到门外的君莫言和放下手臂的墨电时候,林宣立刻恢复了曾经冷淡的模样,这让君莫言心口窒息般难以接受。 她的冷淡和静默只是面对自己才有的么,她的笑靥如花,眉眼含情全都给了别人么…不,他不相信! 他的宣儿,永远都是冷静睿智的,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宣儿?” 林宣始终低垂的眸子,讽刺一笑,连莫言都不相信刚刚做派的人是自己,可是她却偏偏做出了这些过人的举动… “莫言,你来了…” 林宣眼神闪烁的看着君莫言,那做贼心虚的神色让君莫言钢牙紧咬,“你不是宣儿!” “莫言,你听我说…” 阮擎苍一个跨步,就将身侧的林宣紧搂入怀,仔细的看着君莫言,“原来这位就是西木三爷,久仰大名!” “宣儿呢…。” 阮擎苍睨了怀里的林宣一眼,愈发搂紧了一分,“这不就是月王妃么?” “她不是…” 君莫言竭力的喊着,额头青筋暴露。见此,林宣撞开身边的阮擎苍,快步走到君莫言的轮椅前,蹲下身就要拉他的手,“莫言。。你听…” “不要碰我!” 君莫言始终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林宣,在她的素手刚刚伸出的时候,就被他一把带着内力将毫无准备的林宣推倒在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深沉和阴鸷! 被甩落到地上的林宣,秀发遮住脸颊,阴暗的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君莫言毁天灭地的杀气全部射向阮擎苍,而后者的云淡风轻却又如此嘲人。 “月王这是作甚?妻子是用来疼爱的!” 阮擎苍上前将林宣扶起,再次抱在怀中,两人衣袂纠缠,虽然艳丽却是无比刺伤了君莫言的双眸。 “莫言,对不起!” 林宣低着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亲自说出口的道歉,让君莫言忍不住猩红着眼眶,“你不是宣儿…你不是!” “君莫言,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我不是林宣我又是谁,你难道看不出我和擎苍的关系吗?如果不是之前的侍卫通知你,你怎么会突然来良镇!” 睨着质问自己的林宣,君莫言摇头呢喃:“擎苍…你居然叫他擎苍…我不信…我不信…” 林宣忍着蚕食自己心口的疼痛,大步上前拉住君莫言的衣襟,“君莫言,你看清楚,我就是林宣!我根本就不爱你,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权宜之计,你当真以为你一个残废的王爷,也配我爱上你吗?” 墨电傻傻的看着林宣恶狠狠的开口,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王妃果然是女中豪杰,样样全能,连演戏都堪称一绝。 林宣的话,让君莫言的脸上瞬间消失了一切的表情,轻眨着双眸,抬手扶着林宣的脸颊,“宣儿,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咱们一起解决!” 嗤笑一声,林宣放开君莫言被揪的凌乱的前襟,“苦衷?我现在的苦衷就是想尽快离开你,但是看你这样残破的身子,又有些不忍心,君莫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不是这样的…” 君莫言伸长手臂,想要拉住身前不足一尺距离的林宣,却因双腿无力根本办不到,而他也不知道,那竭尽所能却无法如愿的举动让林宣心碎成片。 “君莫言,既然你也看见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和擎苍好上了,如果你觉得面子过不去,大可以休了我!再见!” 决绝的话说出口,林宣快步的转身,在阮擎苍的陪同下,二人慢步走上台阶。而君莫言恍惚的看着那俏丽的背影,惨笑一声,口中喷血而出。 当林宣踏上台阶的一霎那,干涩的凤眸内泪如雨下,也只是眨眼的瞬间,整张脸蛋上布满了断了线的泪珠,一滴滴垂挂在小巧白嫩的下巴上,终是落入了泥土。 莫言,对不起…为了救你,我只能这样伤害你!你该是对我失望了才对,记得从今后,林宣不再会为你添麻烦,也无法与你相拥入眠。 治愈后的你,该是何等的惊世风华,没有毒素的折磨,没有外人的鄙夷,如此完美的你,终究会找到你一生的良人。 我会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会将这些话放在心底最深处,每每回想,你都会是我最美丽的曾经。 “哭成这样?他何德何能!” 阮擎苍拧眉看着抑制着声音却无法控制泪水如潮的林宣,第一次看到她哭,却是为了别的男人,心里的滋味忽地有些不好受。 “阮擎苍,告诉我解毒的办法,我能做的都做了,如果你骗我,我不介意黄泉路上有你相伴!” 林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可就是这样倏地收起了所有情绪,才让阮擎苍有些惊变,此刻的她好像一尊木偶,没有任何生气,双眸居然空洞无神,仿佛看着自己,又好似透过自己在看着别人。 “路恒,把七星海棠果拿来!” 第1088章 欠你的幸福 “路恒,把七星海棠果拿来!” 阮擎苍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宣,对着门外驻守的路恒说道。爱叀頙殩很快,路恒十分谨慎的抱着一个金色锦盒,外表尤其考究,虎视眈眈的看了一眼林宣,她不会知道,主子为了找到七星海棠果,费了多少力气。 “主子,请三思!” 路恒紧紧抱着锦盒,在阮擎苍要接过去的瞬间,抿唇冷眼瞪着林宣,提醒着阮擎苍。 “下去!” 阮擎苍拿过锦盒,瞥了一眼路恒,完全无视他所说。当房门紧闭之后,阮擎苍拖着锦盒,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宣,说道:“七星海棠果,千年一结果。你应该很庆幸,你有换取这果实的价值!” 林宣闭口不言,定睛看着锦盒,她知道,阮擎苍定然还有话没有说完。 “不过…” 果不其然,在林宣暗忖的时候,阮擎苍便再次开口:“不过就这么把果实给你,待你给那残废解了毒,反咬一口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恒来知不着。“你到底想怎样?阮擎苍,身为男人,要说什么做什么,不要婆婆妈妈,我既然已经按照你所说的让莫言对我失望,你若是现在想要反悔,那咱们就地狱里见!”林宣破釜沉舟的态度,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决心,死过一次的人,何惧第二次! 阮擎苍摇头失笑,白希如玉的手指轻抚着锦盒,道:“我要做的很简单!把这个吃了,从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但凡你有二心,或者你对君莫言余情未了,这断情丸会让你生不如此,心痛如绞!” 说着,阮擎苍两指尖就捏着一粒白色药丸,表面上晶莹剔透,似是还有流光闪过,如此漂亮的药丸,却是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断情丸。 林宣嘴角凛冽一扯,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拿在手里睇着说道:“阮擎苍,真是搞不明白,你这么想得到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话闭,林宣决然的将药丸送入口中,垂荡的衣袖在她的动作下摇曳飘荡的拂过嘴角。入口即化的药丸,在阮擎苍觑着的视线中,渐渐脸上泛起了笑容。 ‘吧嗒’一声,手中的锦盒被他打开,内里是红色的缎绒铺底,其上摆放着一颗极为不显眼的黑色果实,那黑果上布满细密的绒毛,恐怕若不是知道它的名字,任何人见到这果实都会不屑一顾。 林宣睇着果实,那七星海棠美的令人窒息,可却是剧毒之王;而这七星海棠果,如此其貌不扬,反而具有解百毒的功效。 “别小看这七星海棠果,它能救命,却也同时能够杀人!” “什么意思?” 阮擎苍颇有些得意一笑,“你若想要救君莫言的命,必定要找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女子,用她身上的血熬炖七星海棠果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每七个时辰血液熬没了,还要继续添加新鲜的处子血。四十九个时辰内,火候不能有任何变化,熬炖过后,当着七星海棠果变为七色的时候,就可以给君莫言吃下了!” 处子之血! “如何?”见林宣陷入沉寂,阮擎苍愈发愉悦的再次说道:“看那残废可怜至极的模样,我可以给你提供处子!就当是给他的补偿!” 打从知道了林宣的身份开始,阮擎苍就从没想过,她二嫁给两个王爷,竟还会是处子之身。 “不必!阮擎苍,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如果莫言因为这样有任何闪失,我要你所有人一起陪葬!” 林宣凌然的态度,让阮擎苍颇有些震惊于她对君莫言的付出,但一想到她刚刚吃了自己亲手制成的断情丸,又忍不住缓和的语气,“你放心,我说道做到!不用担心我的办法,比之沈天,我的医术并不比他差!” “你认识沈天?” 这句话,顿时让林宣侧目,回想着上次,阮擎苍似乎也提及过沈天,而且语气还是十分的恶劣,这不禁让她疑惑丛生。 阮擎苍讥讽一笑:“何止认识!” 见阮擎苍不再开口,林宣也没有心思多问,小心翼翼的盖上了锦盒,睇着他说了一句:“三天后,我会回来!” “好,我等你!” 林宣走后,路恒一脸不甘愿的站在阮擎苍身后,他不明白,为何主子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最后找到了七星海棠果居然就这么轻易的送人。 “路恒,你逾矩了!” 阮擎苍迷惘的声音说着,双目定睛看着酒楼下疾行远去的女子,当她走后,静谧的房间内还飘荡一缕幽香,而他也在此刻定神思量,这么做的真的值得吗? “主子恕罪!属下只是不想主子将这么宝贵的东西交给月王妃,毕竟她是个二嫁的女子,就算主子想娶她,恐怕皇上那边…” 路恒颔首站在阮擎苍身后诉说,他是忠心耿耿的随从侍卫,自然不希望主子之后会对今日之事有任何后悔的心思。 “娶她?” 阮擎苍一声嗤笑,带着鄙夷,慢慢转身看着路恒,继续说道:“谁说本宫要娶她?与两个男人有染的女子,她配吗?” “那主子这样做…难道那解毒办法是假的?” 阮擎苍慢行擦身走过路恒的身边,然而却在他身侧的地方站定,侧眸微挑眉头,眼底精光绽放,“都是真的!那沈天一心一意的想找到七星海棠的解药,那老头也几乎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可本宫呢!身为老头的大徒弟,他这般顾此失彼,本宫就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最适合接手天山门的!沈天想为君莫言解毒,本宫偏偏要先行于他,天下剧毒之王本宫都能解,他沈天的神医名号,完全是徒有虚名!” “主子,可若是师尊知道了…” 路恒显然对阮擎苍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沈天的身份他也是听主子提起过,一国王爷不爱权势偏偏摆弄药材,这与主子都是同样的爱好,然而,沈天唯一缺少的就是主子想要雄霸天下的野心。 “知道又能怎样?沈天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亲手解开君莫言身上的七星海棠!哈哈哈,本宫替他做了,本宫就要让他遗憾终生也不得所愿!只要他不好,本宫就好极!” 听着阮擎苍略带恨意和愤怒的语气,路恒终是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原因,虽然以这样的手段来说,确实便宜了君莫言,但是只要主子能解恨,他也无话可说。 “主子英明!” 阮擎苍已然闲适的坐于案边,眼底疯狂闪现报复后的块感,说道:“王霸那些东西不要也罢,三日后,待她回来,立刻启程回东郡!” “是!” 阮擎苍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戴,杀气随之一闪,“派人把王霸做掉,别留下痕迹!” “属下遵命!” * 府衙内,被委任的新任知府还在途中,是以此刻整个府衙只有林宣与君莫言几人,其余的只剩下那些不明所以的下人,每个人见知府被押解回京,纷纷小心谨慎的过活,生怕惹怒了公爵大人,以及突然出现在府邸的月王爷。 墨电所带领的五百精兵,此刻也全部入住府衙,瘟疫病患已经全部治愈,百姓也都带着感恩回到自己的家中,继续为生计奔波。 “墨电,二哥什么时候到?” 林宣坐在府衙公堂的偏厅内,身前的桌案上正放着金色锦盒,一夜时间过去,她却不敢回到房间中,恐怕现在的莫言根本就不想见到她,而她自己在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也没有任何资格再回去。 墨电凝神想了片刻,回道:“应该快了,属下早已飞鸽传书给沈公子,相信他正连夜赶来,不日就会到达!” 闻言,林宣没有再开口,神色冷凝的盯着锦盒,她还是不相信阮擎苍的,这一次暗中叫沈天过来,也是想让他确定一下,这七星海棠果是否为真,她没有足够的信心,也不可能拿莫言的性命开玩笑!“ ”莫言他…“ 话没说完,林宣就紧闭双唇,她问了又能怎样,整整一夜了,莫言没有出现在府衙内,也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那寝室,昨晚她做的一切,应该是让他伤透了心! ”三爷他…不太好!昨日王妃离开后,三爷就口如鲜血,属下按您的吩咐将他带回了府衙,不过直到现在,三爷都没有出来过!“ 林宣叹息一声,”派人送些饭菜给他,我在这等二哥,你下去吧!“ ”是!“ 枯坐两个时辰,林宣仿佛是一尊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当府衙大门的上空,有一人直接飞身而过,落定在公堂门前的院落时候,林宣瞳孔收缩,抱起桌上的锦盒大步而出。 ”二哥!“ 不出所料,那院落中一身尘土,满面黄沙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沈天。看得出来时的急切,满身的风尘仆仆,就连那衣裳都被灰尘布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弟妹,你当真找到了七星海棠果?“ 林宣拉着沈天,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府衙大门,快步走向了偏厅之内。将所有门窗全部关上,林宣将锦盒交给沈天,急切的说道:”二哥,你看!“ 沈天睇了一眼林宣,随后雷霆速度接过锦盒,打开之后,顺手在胸膛内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边看着果实,边快速沙沙翻动,神色紧张又激动。 林宣紧抿菱唇,心慌的站定在沈天身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要她能确定这就是七星海棠果,那一切就好办了。 ”啊!找到了!“ 沈天一声惊呼,指着烦乱的书页,抖着手剧烈喘息,”果然是,果然是啊!没想到这就是七星海棠果,弟妹,你在哪里找到的?你怎么会知道这果实能解毒?奇怪,这书中并没有说解毒的办法!“ 林宣心中的大石猛地落地,看着沈天激动的样子,又睨了一眼书上所画的七星海棠果的模样,当真是一模一样,想着阮擎苍的话,林宣如实告知:”是阮擎苍告诉我的,二哥,你认识他吗?“ 闻言,林宣明显察觉到沈天身躯一震,动作戛然停止,转头神色莫名,语气生硬的说道:”该死的东西,他在良镇?“ ”在!他是谁?“ 沈天神色一凛,眸子冷光绽放,”我的师弟,东郡国的太子,东擎苍!“ * ”墨电,接下来的两天内,我要你顿步不离的守着膳房,一刻不能离开!还有你们二十名精兵,每隔两个时辰,轮岗一次,谁人不准靠近膳房,违令者杀无赦!“ 府衙内,在傍晚来临的时候,林宣气势凛然的站在膳房的门口,冷声寒凉的对着墨电和身后的二十名精兵吩咐着。 ”公爵放心,属下一定尽忠职守。“ 林宣抱着锦盒,垂眸掠过一丝坚定,随后睇着墨电,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伴随着门扉传来的‘吱呀’声,膳房的门紧闭直至两日后的黄昏。 膳房内的地上,早已经安放着一大捆干柴,炉灶上的一切也都准备就绪,吹燃火折,点起炉灶,将七星海棠果小心翼翼的拿出放进砂锅内。下一刻,林宣右手持着匕首,嘴角嫣然一笑,眉头不眨的直接在左手腕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喷洒,滴入砂锅内,渐渐与七星海棠果融为一体。 * ”东擎苍,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城东的酒楼内,沈天表情极为难看的睇着面前不以为然的阮擎苍,而他正是东郡国的太子东擎苍! 东擎苍手执酒杯,轻抿一口后,浅淡的开口:”师兄,难得一见,坐下喝一杯!“ ‘啪嗒’一声,沈天暴怒的将他手中的酒杯大落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东擎苍,你禽兽不如!就因为师父不让你继任天山门,你居然对他下毒,还偷走了他毕生所创的医术宝典,你该死啊你!“ 东擎苍斜瞥了一眼地上破碎的酒杯,眸色转为阴鸷,转头看向愤怒异常的沈天,姿态傲立的慢慢起身,”师兄,那些都是本宫该得的!何来偷走一说?本宫的天赋不知比你高上多少倍,就凭你的愚笨,有什么能耐接掌天山门?“ ”你放屁!分明就是你心怀不轨,觊觎师傅的天山门。东擎苍,比天赋我是比不过你,但勤能补拙你难道没听过吗?你凭借旁门左道想得到师傅的认可,你根本就是有辱天山门出身!“ 沈天凌怒的姿态,似是取悦了东擎苍,随即其开口:”天山门?将来这天下都会是本宫的,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天山门?师兄,你既然如此高尚情操,又说勤能补拙,那不如你告诉我,你那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的三弟身上的七星海棠之毒,要如何解开呢?“ ”你…“ 沈天发怒指着东擎苍,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承认曾经是他眼拙,错把鱼目当珍珠,以为东擎苍虽然身为东郡国的太子,但也是一心救济苍生才会学习医术,所以当初两人在天山学艺的时候,他心中的苦闷都告诉了他,谁知如今这些居然变成他讽刺自己的借口,何其可笑! ”师兄,你的愿望就是找到解开七星海棠之毒,如今本宫替你达成所愿,你要如何感激呢?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弟妹,从今后她就是本宫的人了,你还是考虑一下,为你残疾的三弟再找寻良人吧!“ 东擎苍越说越起劲,似是看到沈天难过,他心底的阴暗就会越来越满足,只要能让那老头最喜欢的徒弟受制于他,那他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都是如此值得了! ”东擎苍,你居然敢对弟妹起了心思,我杀了你!“ 沈天成功被他激怒,身形瞬间飘移至东擎苍的身前,凌厉的手法带着强劲的内力打向了东擎苍。 而后者却是悄然远离,躲过沈天的攻击,东擎苍一手甩开前襟衣袂,厉声说道:”沈天,别忘了,从前至今,你从来都不是本宫的对手!以前是武功,现在本宫是双赢于你!你最好考虑清楚,要么将天山门交给本宫,要么你就等着那老头魂归西天!“ ”东擎苍,你到底对师傅做了什么?你猪狗不如,你忘了师傅曾经对你的好了吗?“沈天气的浑身发抖,可是不能否认,他说的一切确实如此! 师傅的宝典他从未见过,甚至不曾想过那里面居然会有解开七星海棠之毒的办法,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这么多年来,师傅都不告诉他! 这疑问让沈天心里的底气在减少,难道他如今代替师傅掌管天山门,真的是个错误吗?可若是将天山门交给东擎苍,野心勃勃的他,又会利用天山门达到什么目的呢! ”时候未到,本宫自然不会说。待本宫他日有所成,会让那老头亲眼看一看,他一向不看好的徒弟,是如何风光回天山,让他自己看看,曾经的做法有多么愚蠢!“ ”东擎苍,我还是小看你了,这么多年就是你的野心造就了你这般欺师灭祖的行为,师傅待你不薄,如今你就让他老人家躺在床上沉睡了三年,你难道都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沈天边说边摇着头,蜂拥的失望神色和痛心疾首的模样,却让东擎苍仰天长啸。 ”哈哈哈!师兄,你太天真了!当初本宫去天山,本就是为了医术而去,可那老头是怎么做的?他将一切好的都传授于你,而对本宫呢,有事何等的态度恶劣!多说无益,今日一见,本宫就是为了让你看看,本宫青出于蓝将你们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时刻!“ 东擎苍气息有些紊乱,但依旧看得出得意狂现的神色,而沈天的落寞却是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弟,你做了这么多错事,雄霸天下当真比一切都重要吗?你无可救药,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记住,你与我之间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你波及到三弟和弟妹的身上,想要夺走弟妹,杀的了我再说!“ 东擎苍眉头一挑,”师兄,咱们拭目以待!到底是本宫夺走了她,还是她心甘情愿跟本宫回东郡的!“ * 两日后,申时三刻 膳房门外,整整两天的时间,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的不离半步,墨电更是强撑着通红的双眼,每一次打盹都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事关三爷的性命,他两日两夜不睡,又有何困难! 膳房之中,阵阵清香的气息逐渐涌上,林宣眸色坚定的看着砂锅,只剩下最后一刻钟的时间就大功告成,酉时开始,她就可以着手给莫言喂下解药了。 那砂锅中埋于鲜血内的七星海棠果,七种颜色全部浮现,只剩下最后一抹蓝色还有些暗淡,而林宣看着这一切,身心无比满足。 这就是爱吧,为了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活的比自己好! 林宣慢慢抬起自己的左手腕,外翻的伤口狰狞无比,几乎深可见骨。每七个时辰换一次鲜血,而她就用刀划深一寸,而那伤口凝结的血液都是被她以这种方法,再次鲜血淋漓而出。 嘴角泛起甜蜜,不过是伤口疼痛而已,又如何与莫言的性命相比较,前生受的伤比这还要严重的,她都能挺过去,何况这一次是为了心爱之人滴滴落血! 甜蜜和满足充斥心头,可林宣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脸色有多么下人!本就白希的脸蛋,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泛着骇人的青白,眉宇间青色浮游,就连曾经红嫩的双唇,都是白如死灰! 当最后一滴血液渗入七星海棠果之中的时候,那果实瞬间光芒灼目,七种颜色带着惊天光华,安稳的坐于砂锅之中。 林宣眼底氤氲,她成功了,她说过会为莫言解毒的,终于她做到了!兴奋之下,林宣轻轻挪动了一下两天两夜不曾动过的双腿,却差点摔倒在地。 强撑着忽然传来的晕眩,林宣右手狠狠攥着左手的手腕,疼痛袭来让她的眼前不再黑暗如墨。 将砂锅抱在胸前,右手一直不曾松开手腕,当膳房大门打开的时候,门外的墨电和沈天目不转睛看着她,就连那些不明所以的精兵,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曾有一个女子,能够两日两夜不睡觉,为三爷熬药!精兵简单的思想,自然知道她为了谁,却不知他们的月王妃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弟妹,辛苦了!“ 沈天动容的看着林宣,他早就知道,这女子非同凡人,可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用东擎苍所说的方法,为三弟做到这种地步,三弟何其有幸,此生得此真爱! 墨电抿唇,僵硬着脚步上前,颔首对林宣说道:”公爵大人,幸不辱命,三爷已经睡了!“这是王妃两日前告诉他的,必须要在今日酉时之前,让三爷沉睡,他做到了! ”谢谢!“ 林宣步伐无力,但锥心的疼痛感依旧让她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当沈天喉结浮动,无以言表的跟在她身后,走向君莫言所在的寝室时候,身后的墨电笑看着,直接闭目后仰摔在地上。 ”墨统领?“ 二十名精兵瞬间涌上,担忧的将他从地上浮起来,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办?要不要去找神医沈公子?“ ”可是他们去找三爷了,这可如何是好?“ 几名精兵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忽然,抱着墨电的一名精兵,打断众人的话,”你们听!“ 顿时,二十人都沉默不语,而那渐渐响起的呼噜声,也从墨电的鼻端传出。二十人面面相觑,也难怪他这么睡着了,这两天他们二十人都有轮岗,却唯独墨统领坚守在门前,很快几人抬着墨电,其他人跟在身后,快步离开了膳房门前。 寝室门外,沈天倏然站定,悄声说了一句,”弟妹,你当真要这么做吗?你明知道这是东擎苍的计谋…“ 林宣转头,笑靥绽放,”二哥,我心意已决,莫言都知道!“ ”他知道?“沈天顿时诧异的睇着林宣,谁知却只看到那愈发较快的脚步,走进了寝室,而他想要跟上的脚步,却被林宣所阻断:”二哥,给我一些时间!“ 沈天觑着阖上的房门,心疼一闪而过,他又怎么会没看到,弟妹手腕上的伤口,在她紧攥之下,已经染红了整个袖袍… 床榻上,君莫言和衣沉睡,三日不见,林宣却感觉此刻有一种地老天荒之感,她的莫言,终于能够解开折磨他多年的剧毒了。 ”弟妹,尽快给三弟服下海棠果即可!几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门外的沈天嘱咐了一句,他已然从东擎苍那里知道了七星海棠果的一切,如果能救了三弟,就算这是东擎苍报复他的手段,他也认了! 他很明白,东擎苍如此做,一是想要凌驾与他神医名号之上。而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庆幸曾经没有告诉过东擎苍,三弟身怀武功的事情。毕竟六国皆知,西木三爷备受皇兄宠爱,却是个身无内力,双腿残疾的王爷。 而东擎苍如此轻易就用弟妹交换了果实,定然以为三弟就算治愈了七星海棠之毒,也不过是个文弱王爷!想到这里,沈天暗笑,希望将来东擎苍在面对三弟的时候,不会还有这种想法! * 林宣皱眉清洗了自己猩红的双手,仅仅用一条丝巾将左手腕系上,随后坐在床边,拿出砂锅内的七星海棠果,展颜一笑,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平添一抹生机。 君莫言沉睡着,林宣将海棠果放置在他的嘴边,却根本毫无办法让他进食。静静睨着君莫言完美的睡脸,又瞟向他挂着红线的左手,菱唇开阖,轻轻咬下一口七星海棠果,俯身而上,撑开君莫言柔软略带凉薄的唇瓣,将果实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 当最后一点海棠果全部被喉结滑动的君莫言吞下之后,林宣轻阖上眼睑,多种情绪交杂的泪水蔓延而下。 身子已经濒临瘫软的边缘,可林宣依旧咬牙苦撑,仿佛费劲了毕生的力气,才将君莫言抱在怀里,靠着床头,轻抚他沉睡的如玉脸颊,煞白的菱唇轻轻梵唱: ”你如何听得出 我婉转的祝福,隐藏孤独; 忽然换来的一阵空灵飘逸的曲调,飘荡在整个府衙的上空,几乎所有人都驻足凝听,是什么人唱的什么曲子,从没听过却如此悲伤弥漫。 当你为我迷糊,找不到出路 当你被辜负,在自己的泪水已干枯 莫言,当你醒来的时候,如果得知我注定要辜负你的深情,你是否还会一如从前,在灯火阑珊处等我。 在他怀里得不到安抚,原来嫉妒和爱无法相处 就算我悔不当初,也不能将自己救赎。 莫言,我前生双手沾满鲜血,今生依旧冷冽,可如今我所有的改变却全是你给的救赎,如果有可能,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与你结发同行。 风吹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谅我爱的不够投入,虽然守在灯火阑珊处 让我找到你,下一世弥补欠你的幸福 我会领悟,写一百封情书 直到白发,也要听你温柔叙述 莫言,你可否会明白我的苦心,当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你又能否明白我这首歌里面所梵唱的深意和柔肠。 风水过山谷,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谅我爱的不够投入 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让我找到你,下一世弥补欠你的幸福, 我会领悟,写一百封情书, 直到白发,也要听你温柔叙述 爱一个人的态度如何铭心刻骨(←_←此处,林某建议各位打开度娘,听着《欠你的幸福》慢慢品读)! 莫言,我的铭心刻骨以及柔情深种,全是因为你,我何曾会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不惜放弃生命的代价,也要让你平安无事。 莫言,我将一切故事和想对你说的话都融于这首歌曲里面,我用我们的未来做一次赌注,如果你听到了,我会在灯火阑珊处等你,如果你听不到… 曲子飘飘荡荡似乎那难掩的悲戚将整个良镇都罩在一片哀伤之中,房顶暗处躲藏的人,眸色不屑一闪,随后在黑如遮幕的夜色中,直奔城东的酒楼! 当一曲终了,所有耳闻的人,全部迷茫着神色,心中还未从那首充满诉说的曲调中回神,房间内的林宣却是踉跄的走到桌边,她不能自私的让沉睡中的莫言承担一切。 拿起窗边桌案上的狼毫,努力苦撑着写下了满满一页宣纸的话语。丢开狼毫,将宣纸放在君莫言的枕边,带着无比的眷恋和疲惫,轻轻一吻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她的时间不多了,寅时就要离开府衙,她仅有几个时辰可以恢复体力。她会等,哪怕等到海枯石烂,也会等着他明白一切。 拖沓着脚步,走出房间的时候,最后一眼落定在君莫言的脸上,趋于黑暗的视线,林宣却没发现,那床榻上紧闭的眸子中,第一次从眼角滑落出的一滴泪。 那双眸努力波转,却怎样也无法睁开,耳边回荡的曲子他全部听见了,薄唇蠕动,仿佛在千古呢喃:宣儿,不要走… “二哥,交给你了!” 疲乏的身子微微摇晃,林宣望着门前双目泛红的沈天,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切她会听天由命! 在偏厅的软榻上浅眠至寅时,林宣身着紫色华丽流苏裙装,墨发尽数披散在细肩之后,在府衙内众人沉睡的时候,裙装随着走动飘曳而去。 莫言…我用一生做赌注…我等你… * “你来了!” 酒楼大厅内,东擎苍镇定而坐,当听到街道边在昏暗的凌晨传来脚步声,以及林宣华衣美服站在酒楼门前时候,轻声一问。 而到底镇定与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路恒用不离身的立于东擎苍身后,当见到林宣脸色苍白却依旧傲骨依存的来此时,还是诧异的闪了眸子,毕竟这两天他一直潜伏在府衙,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所了解的。 东擎苍放下心神,当转眸看着林宣时候,却是惊惧于她的脸色,青白无色,与三日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你怎么了?” 林宣淡然以对,“没事!” 闻言,东擎苍放下酒杯,大步跨至林宣面前,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好冰!丹凤眸内凝聚一片担忧之色,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到底怎么了?” 东擎苍本能的认为,林宣生病,而她如此不对劲的脸色,更是让他心中疑惑和不好的预感同时升起。 不容拒绝,立刻拉起林宣的左臂要给她诊脉,而林宣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凭她现在的体力,估计一阵强风就能直接将她掀翻在地,更何况是面对同样强势霸道的东擎苍。 然而,刚刚抚上林宣的脉搏,却被一缎面阻隔,低头看着凝结着血迹的缎面挽在手腕处,东擎苍心口一窒,动作缓慢的解开丝缎,入目的一切让他瞬间雷霆震怒!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严重的伤口你都不知道医治的吗?” 愤怒的吼声几乎掀翻了酒楼顶层直冲云霄,东擎苍睇着那青紫的血肉,几乎在他拉下丝缎的时候,扯动的伤口再次血流不止。 “什么时候启程?” 林宣面无表情觑着发怒的东擎苍,这一切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发生!即便她心存感激他所给的七星海棠果,却不代表她会原谅他的威胁。 “吃了它!” 东擎苍无视林宣的问话,从袖口内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棕色药丸,直接放在林宣的嘴边吩咐着。 林宣垂眸,声音几不可闻:“我都已经来了,你还要用药物控制我吗?” “这是止血的丹药!你该死的,你居然…你居然还是…你就这般用你自己的鲜血为他熬药,你把本宫放在哪里了!” 东擎苍咬牙切齿的看着那狰狞骇人的伤口,心里忽地涌上一阵阵顿挫的疼。他从来没有想过,林宣二嫁两国王爷,居然还是处子。 瞬间,一个滔天-怒怨的眼神猛地扎在身后路恒的身上,他在府中潜伏了两日,不可能会不知道林宣的举动,而他居然没有告知自己! “主子恕罪!属下…嘭…” 东擎苍的怒火在他一掌打在路恒的胸口处时,全面爆发!他是太子,最无法容忍别人的背叛或者是欺瞒,“路恒,你好大的胆子!” “噗…主子恕罪…属下知错…” 钢牙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酒楼内尤为刺耳,最后那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冷厉如刀锋,“自断双臂!滚出太子宫!” “主子恕罪…主子开恩!” 路恒心神俱焚的双膝跪地狠狠的扣头,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隐瞒,居然会毁了自己的一生,他悔恨不迭,却无法让东擎苍收回命令。 “滚!” 当从暗处走出的护卫将路恒拉下去之后,东擎苍起伏不定的心口,在看到林宣波澜不惊的凤眸时候,更是撕扯的抽疼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她对君莫言做到这般田地。强行的将药丸塞入林宣的口中,下一刻直接打横抱起轻如羽毛的她,走上了酒楼外停靠许久的朱红马车内。 “启程!” 瞬间,一如来时的阵势,离去的朱红马车外围,依旧被多名的护卫保护,唯独头前开路的马车上,少了路恒的身影。 马车内,林宣没有任何生气的被东擎苍揽着禁锢在怀里,太多的变故,让她千疮百孔还是想等着渐行渐远的府衙内的那个人。 可还有机会吗?他真的会听到自己所传唱的歌曲里,诉说的故事吗?她累了,好累好累,眼皮不停的打架,可她必须苦撑,直撑到生命枯竭也在所不惜。 “你为什么这么傻?” 东擎苍扶着如温顺猫咪一样的林宣,她这样瘦弱却又坚强的令人心疼,该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她支撑着伤害自己也要救君莫言。 东擎苍手中动作不停,身旁的小桌上,药箱里面应有尽有,边为林宣包扎伤口,边睨着她不停眨动的双眸。 “困了就睡吧!我一直都在!” 柔声呵护着脆弱不堪的林宣,而这一句话,却是让她愈发睁大了双眸。我一直都在,是谁也对她这样说过,好累好累… 天光破晓,马车已然离开良镇,路过灯阑城,便可离开西木直奔东郡国。 马车的车帘随着马匹奔跑而拍打着车窗,破晓的光亮传进阴暗的马车内,林宣已经支撑到极点,微阖着再也没力气睁开的双眸,声如蚊呐:“灯阑城…到了吗?” 看到这样的林宣,东擎苍愈发紧搂她的腰肢,“到了!” 莫言…我已经到了灯阑城…可你还是没到吗?我的诉说你终究没听到吗?我想等你,可是我没有力气了… 而就在此时,马车戛然停止… 第1089章 身心合一 而就在此时,马车戛然而止! 察觉到外面异样的气氛,东擎苍安抚的拍了拍林宣的后背,随即开口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静谧无声-- 东擎苍眯起丹凤眸,看着林宣已经濒临晕厥体力不支的样子,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将她放在厚厚的绒毯上,“你好好休息,本宫去去就来!” 然而,这话落的瞬间,还不待东擎苍从马车内起身,那本想撩开车帘的动作,却在听到一丝诡异的风声时候,倏然脸色大变! 动作极为迅速的回身一把将林宣捞入怀中,下一刻东擎苍已然重开车顶,如惊鸿般冲上云霄。爱叀頙殩 而他刚刚冲出的眨眼间,只察觉眼前白影虚晃,而怀里却是空荡一片,林宣早已不知去向。 从空中一个斗转就猛地沉身下落,而那朱红色的马车已经是四分五裂,散落在灯阑城的马路之上,一片狼藉。 丹凤眸转睛,顿时脱口而出:“林宣,你不能见他,你忘了你吃过断情丸了吗?”呲目欲裂的看着对面仿佛天作之合的相拥男女,东擎苍无法接受。 按照他的估算,君莫言即便吃了七星海棠果,但是没有七十二个时辰是不可能会解毒成功的,除非…除非他身怀绝顶内力…但这根本不可能! 此时,东擎苍身后是狼藉的马车碎片以及那多名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侍卫,而他的对面,一身洁白如纱的月衣罩身,挺拔而立的姿态仿佛莅临世间的神祗,面色冷结如冰,带着果决的杀意,血痣在眼角闪烁出极致的红,手中紧搂着失而复得的林宣。就止濒苍么。 低眸看着林宣,君莫言丝毫不将对面的东擎苍放入眼里,那倏然间涌上无边的痛楚,那痛如刀绞的窒息感,让他眼眶微红,想紧紧将林宣扣入怀里,却又害怕伤了这般脆弱无力的她。 “宣儿…你好傻!” 林宣凤眸内绽放的光彩,似是让骄阳都失了光亮,干瘪的青白唇角,微微蠕动,却根本听不到声音。 君莫言抚上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前,“宣儿,你听,它在为你跳动!” 氤氲的双眸,苦苦撑起睇着君莫言,话不成句,出口无声。 “我好了,全好了!” 东擎苍眼看着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现在就与君莫言两两相望,心底忽然涌上的占有欲,让他怒喝,道:“君莫言,你若是不想她死,就快点将她还给本宫!” 桃花眸从林宣苍白的脸颊上慢慢移开,缱绻的缠绵爱意倏地转为冷峻傲然的睥睨着东擎苍,“东擎苍?你做了什么!” “正是本宫!君莫言,不想她死,快点将她交给本宫,断情丸发作会要了她的命!”东擎苍说的极为认真,而眸子内却不可抑制的闪过愉悦,就算他解开了七星海棠的毒,却依旧不能与佳人共存。 君莫言几不可查紧了一下手臂,心里泛滥的疼痛居然不比毒素发作要少一分,他的宣儿,怎么能如此自私… 断情丸,难道为了救他,居然要付出两人的一生吗? 而就在君莫言沉默之际,忽地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轻轻撩动了一下,随即手中就被塞入了一颗药丸。 眸色精光熠熠,君莫言忍不住心口狂跳,而他面色依旧沉寂的模样,让东擎苍更加猖狂开口:“怎么样?你要想清楚,到底是要她活还是她…呃…” 就在东擎苍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之际,空中忽地白影带着无法匹敌的速度,瞬间没入其空口,入口即化的药丸,让东擎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然喉结滑动,将之下咽。 大掌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东擎苍狭长的眸子阴狠的瞪着君莫言:“你给本宫吃了什么?西木月王居然也会暗算与人?” 林宣的腰间,不断注入君莫言渡给她的真气,那份虚弱稍稍缓解过后,凤眸猩红的转头看着东擎苍,努力挤出声音说道:“断-情-丸!”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断情丸?本宫独门所创,你不可能会拿到!”东擎苍难以置信的望着林宣,心口发凉,并伴有不时传来的钝痛,怎么会这样,他的断情丸,不是毒药,根本无药可解。 林宣抿唇,展眉说道:“你给的,还给你!” 东擎苍摇着头,想用内力逼出被他吞咽的断情丸,却无望的咬牙,“林宣,你骗本宫!当日本宫分明看到你吃下了断情丸,你说,你究竟是如何拿到的!” 不屑在与之纠缠,林宣深深吐息埋头在君莫言的怀里,她好累…这一切要何时才能结束… “东擎苍,谢过你的七星海棠果,但你对宣儿做的事,咱们来日方长,另外良镇之事,月王会带你告知东帝,不谢!”君莫言狂狷的态度,终于在此刻让东擎苍重新正视这个六国传言无能残疾的王爷,他身上凛然拔地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你…君莫言,本宫不会就此罢休的!” 因断情丸入腹,打乱了东擎苍一切的计划,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自遭恶果,特别是在转身离去的刹那,看向林宣的时候,心尖猛然窜上的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捂着胸口,踉跄的艰难而去。 那落败的身影,带着孤寂的气息。而东擎苍举步维艰的走着,他身后那众多侍卫也在君莫言云袖舞动之际,被解开了穴道。 每个人惶恐的追着东擎苍而去,期间还不时的回头,生怕君莫言反悔似的。 所有人退去,灯阑城的马路上,百姓俱惊的从巷口探出头,刚刚朱红马车被那白衣男子一掌击碎的时候,他们以为要发生战乱了,这如今本就困难的生计,他们可不想再惹祸上身。 而当君莫言抱起林宣,双脚轻点瞬间腾飞时候,百姓之中又再次扬起一片呼声,那惊鸿飞仙的身姿,以及那即便惨白脸色却依旧倾国倾城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们好像听到,刚刚那人叫他月王! * 离去不足三个时辰,当再次被君莫言抱着回到府衙的时候,林宣早已经彻底昏厥,连日来的信念支撑,已经让林宣如强弩之末,此刻一切回到原点,她也再无法与一bobo袭来的晕眩对抗。 “三爷,都准备好了!” 精兵等人早已经备好一切,除了还是昏睡的墨电,其余人皆是恭敬虔诚的看着君莫言抱着林宣回府。 当府衙大门再次紧闭的时候,君莫言站定,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今日之事,不准泄露!违令者,斩!” “属下谨遵月王之命!” 所有精兵齐声回话,声音响彻府衙的每一处角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都心中有数,况且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月王一手训练出的精兵暗卫,是那些军营内之人不可比拟的! 寝室内,君莫言抱着林宣,而要不是沈天急的跳脚,恐怕君莫言还不会放开被他紧抱在怀里的林宣。 “三弟,你别着急!有二哥在,弟妹一定会没事的!” 沈天手中动作不断,桌前摆放的多种颜色的瓶瓶罐罐,他神医出手,即便是死人也能救活! 慢慢将林宣手臂上被东擎苍包扎好的纱布拆开,当那翻开的皮肉狰狞的展示着林宣下手的狠绝时,君莫言氲湿了眼眶。 “三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那东擎苍回国之后,若是将你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你今后的生活不会再安逸如前了!” 沈天一边为林宣医治伤口,一边转移着君莫言的注意力,连他身为神医都对这种伤口骇然,更何况是与弟妹心灵相通的三弟呢。 君莫言低声回道:“不会!东擎苍不会那么笨将我的事情说出去,他在良镇的所作所为,自以为天衣无缝,可还是被宣儿发现了一切!” “嗯?这么说来,你对弟妹之前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那你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几日,要生要死的给谁看?” 沈天拧眉瞪着君莫言,亏他之前还担心这两人会不会因此而决裂,此刻听来完全是他自己瞎操心了。 “自然是给有心人看!如果不让所有人相信,那东擎苍又怎么会焦急之下杀了王霸而露出马脚!” “哎!你们两个人,可真能折腾!之前看弟妹那么决绝的做法,我还以为她是真的为了要救你,而放弃所有了呢!”沈天摇着头,他怎么一直都没发现,这两人演戏的功夫堪称一绝呢。 闻此,君莫言忽地垂眸,痛楚弥漫,声音也瞬间沙哑:“宣儿并不知情!而我一直以为她有事情要做,所以始终配合!但--我没想到,她做这么多,居然是为了要…救我,而那阮擎苍,我一直没有深究,却不想他居然就是东郡国的太子!” 早在当初朱雀告诉他七星海棠果在东郡国太子的手里,他心有所计,却从没将这一切与东擎苍联系在一起,谁能想到阮擎苍就是那太子。 “是啊!三弟你别自责了,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畜生,当初我与他天山门学艺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不过是出身大户,也一直都不知他是东郡的太子!知道后来他出手偷袭师傅成功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阮擎苍之名,不过是他行走江湖的别称罢了,只因东郡的皇后名唤阮姓!” 沈天内心揪痛,曾几何时他与师弟兄友弟恭,但最终却在利益的催使下,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好了,弟妹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伤口要好好调养。几天来她一直将自己关在膳房内,用鲜血熬制的七星海棠果的确发挥了最大的功效,如今你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但她…失血过多,怕是要多加修养才能复原!” 君莫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的林宣,喉咙火烧般疼痛,好似有一口巨石将之堵塞,上下滑动半天,才对着沈天开口:“二哥,我想单独待一会!” “嗯,我去给弟妹熬制几副汤药!” 寝室内,归于平静。君莫言极致轻柔的抚着林宣毫无血色的脸颊,薄唇蠕动,“宣儿,你一生都别想再逃开我!” 抬起林宣被沈天敷上药膏的手腕,薄唇缠绵的轻吻,此生何其有幸,能得此女子… 当林宣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四肢百骸传来的酸涩感,让她不由自主的紧皱柳眉。 迷茫之间,鼻端传来的桂花香气,让她慢慢转眸,一眼就望进那璀璨如星蕴着爱意的桃花眸内。 “莫言…你…唔!” 恢复了少许血色的菱唇,在开口的一瞬间,就突然被床边之人俯身攫住,灵巧的舌描绘着她唯美的唇形,在她怔愣的微微开阖唇角呼吸之际,却是让那灵舌倏然入侵,唇齿相贴,舌尖共舞,两人气息紊乱的以热吻互诉柔肠。 少顷,君莫言满目旖旎的睇着林宣红霞飞闪的脸颊,嘶哑又痛心的说道:“宣儿,我命令你,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 林宣潋滟的眸子漾着水光,抬起右手一寸寸勾勒着君莫言的眉宇双目,说道:“莫言,为了你值得的!” “宣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君莫言的轻声呢喃,让林宣感动蔓延心间,她从来都知道,天下间唯有君莫言值得她付出一切。 “宣儿,你怎么会有那断情丸的?”想到刚刚林宣交给他的药丸,白色光泽看起来很是耀目,却没想到有这般毒辣的名字。 林宣轻佻眉毛,边回忆边说道:“东擎苍当时给我的时候,被我以障眼法蒙骗过去,其实我根本就没吃,如果吃了,忘了你或者不能见你,我做不到的!” “宣儿…”君莫言的呢喃着,轻吻林宣的耳际,她的聪慧和坚忍,让他心痛莫名。 “莫言,你听到我的歌了吗?” 君莫言将林宣抱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点头,“听到了!宣儿,你欠我的幸福,要如何偿还?你真狠心,说走就走,你都不怕若是我陷入昏迷,找不到你该怎么活呢!” 林宣贝齿如玉靠在君莫言的怀里,泛起浅笑,“可你还是来了,你是怎么听出我那歌曲里的意思?” “守在灯火阑珊处。良镇的下一个城池,就是灯阑城!宣儿,你太冒险了!”君莫言说着,好似耳边又扶起那首《欠你的幸福》,他的宣儿,如此聪慧过人,却有这般让他心碎。 林宣闭目摇头,安详又绝美:“莫言,我在赌,用你我的一生做赌注。最后,我赢了!” “那你如何偿还你欠我的幸福呢!” 君莫言紧了紧抱着林宣的手臂,幸福早该降临,他永不放手! “一生来还…” 双目胶着,再也移不开视线,彼此的眼中倒影着对方曾经遗世独/立的身影,如今仿佛冰与火相遇,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两日后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休息,以及君莫言和沈天紧张的给林宣大喂补药的行径。彼时,林宣已经恢复了四五成的体力,但失血过多的情况还是让她元气大伤,身子依旧虚弱。 君莫言几乎这两日来都不曾离开过林宣身边,堂堂西木月王,在这被架空的府衙内,像是个妻奴一样,对林宣嘘寒问暖,前呼后拥,生怕她再有任何闪失。完全没了外人所见的淡雅或者是那份凌然的气势。 墨电此刻站在院落不远处,摇头叹息的看着前方石桌前,将林宣抱在腿上,手中轻柔的端着碗喂着她吃饭的君莫言,心中暗忖,三爷,你这是闹哪样?你的气势呢,你的霸道呢,你让我们兄弟怎么看你,你让那些府衙内留存的下人怎么看你!太有失风度了! 倏地,一道比之刀锋更加凌厉的视线甩在墨电的身上,让他没由来的脊背发凉,浑身汗毛竖立,左顾右盼的查看之际,当即就对上君莫言阴冷的桃花眸,怔愕如木雕。 “三爷,新到任知府已经进城,马上就会到达府衙!” 院落内跑进一名精兵,对于君莫言抱着林宣喂食的场景见惯不怪,目不斜视的垂眸颔首。 “嗯,一会带他过来!” “遵命!” 林宣多少有些别扭与君莫言这样的伺候,可却拗不过他强势的举动,微微侧身看着他问道:“王霸回到长安城了吗?” “回了!差点丢了命!” 君莫言冷笑一声,若不是他暗中派了青龙去保护,那东擎苍的人恐怕早就杀了王霸了!墨风的心思不够深沉,若是有人暗中使诈,他肯定是无法发觉的。 “东擎苍还真是机关算尽,我特意安排墨风随行,还有那么多精兵保护,他居然也能得手!” 林宣冷峻双眸,东擎苍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他们会老帐新算的! “呵呵,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来,张嘴!” 君莫言说着就将碗中的食物夹给林宣,那眸子内的柔情万种和宠溺无边的情愫,让林宣巧笑嫣然又忍不住红了双颊。 “下官温伟齐参见月王,公爵大人!” 当新任知府抵达府衙内之时,君莫言已然回坐于轮椅之上,而林宣一身男装与他同坐于公堂之内,一如在长安城一样,君莫言淡雅一笑:“温大人,别来无恙!” “有劳月王惦念,下官定不负众望,好生治理良镇!” 林宣和君莫言互视,这温伟齐谈吐举止都十分到位,眉宇间一股正色凛然,相比王霸不知好了多少倍。 “温大人,这些你拿去,这上面所写的是如何防治来年再次发生蝗灾疫情的措施,你按照上面所说的来做,蝗灾会彻底消灭的!” 林宣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沓宣纸交给了温伟齐,这正是几日前,她整理出来要交给新任知府的,现在看莫言对温伟齐的态度不错,想来定是可用之人,如此他们也可以放心离去了。 “下官谨遵公爵之命!” 如此,当解决了良镇琐事之后,林宣和君莫言临走之际,所有城中百姓全部出动,将整个良镇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欢呼鼓舞着,对辅国公爵赞不绝口,一直以来,百姓之间都被王霸欺压的不敢言语,苦命自怜,没想到他们也终于有翻身的一日。 而人群中,曾经那与林宣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手中正抱着小虎,翘首以盼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马车内,看着激动的百姓,林宣颇有些动容,依在君莫言的怀里,笑靥如花,“莫言,我很高兴!” “宣儿,谢谢你!” * 十日后 一边游玩一边赶路的君莫言和林宣两人,在蹉跎了十日光景之后,终于回到了长安城。阔别多日,甫一回到长安城,林宣心中却是升腾起一阵五味杂陈。 这一路的经历,让她此生难忘!若不是东擎苍从中作梗,她也没想过君莫言在她心里居然早已深种,甚至还打破了她曾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生格言,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宣儿!我们回家!” 君莫言熠熠生辉的看着林宣,王府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也再次变回了西木的残疾月王,身下始终轮椅代步。 “好!” 林宣菱唇微扯,洁白的贝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上等白玉无瑕!下了马车,站在铁画银钩的月王府三个大字门前,林宣闭目呼吸,只觉得空气中都是甜腻醉人的稻香。 深秋已至,初冬不远。 王府门前,墨雷和墨雨早已静候,当看到两人回来时,说不激动是假的,这么多天在良镇发生的事,就算他们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也都通过与墨电墨风和书信中有所了解。 “属下参见三爷,参见王妃!” “去宫里告诉皇兄一声,良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君莫言由林宣推着轮椅,即便心中极为不愿,却不得不承认,这轮椅没有自动的功能,而他也不能露出破绽。 “三爷,皇上已经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墨雷颔首,一句话就让君莫言和林宣摇头失笑,果然莫言悄悄离开了长安城,是瞒不住这狡猾的狐狸的。 而沈天闻此,神色闪烁,再没人注意的时候,却是自己悄然走回了房间。 换了府内的轮椅后,君莫言与林宣刚刚走入前厅,就听到里面的怒喝声:“三弟!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允许,你居然敢私自离开长安!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皇兄,我还活着!” 入内后,上首落座的君莫宇早已经不耐的起身,直奔着两人走来,明黄色的龙袍剧烈摇曳,显示着他动作的幅度。 “哼!” 冷哼没好气的睨着君莫言,随后转头瞬间变化的表情,笑看着林宣,道:“弟妹啊,这一路辛苦你了!朕一定好好嘉奖你!” “皇兄严重了!良镇的事情之前的信函内我已经写的很清楚,皇兄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更换粮食的产城!” 林宣淡然垂眸说着,而对于君莫宇心中难免还有一丝当初因荣贵妃所产生的芥蒂。 “嗯,你的建议朕会考虑的!你和三弟舟车劳顿,好好休息,明日朕为你举办接风宴,让他们见识见识,咱西木的月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说罢,君莫宇酣畅淋漓的大笑着,转身就要离开王府,而林宣快速睨了一眼君莫言后,在其身后喊道:“皇兄且慢!” “嗯?何事?” 林宣抿唇,思量了须臾说道:“接风宴就不必了,我去良镇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你放心,没有外人,都是宫内之人!你们休息吧!” 不待林宣再次拒绝,君莫宇已然跨步离去。林宣眉头深锁,有些愕然的看着君莫言,“莫言,好像不对劲…” “没事,随他去吧!身在高位,总是有些身不由己的,我们去休息吧!”君莫言似是有些急切,而对于林宣所说的话,虽然面色无异,但心中也有所计量。 林宣看了看天色,正午时分,去休息? 见她诧异的神色,君莫言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掳起林宣的腰肢,风一般的速度直奔含宣阁。 如今他身体全部恢复,自然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他们成亲已有多日,如此来说,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林宣埋在君莫言的胸前,察觉到他格外快速的心跳,脸色羞赧一闪,她有何尝不知,他所急切的事情为何! 含宣阁内,巧柔正用心的打扫着,而君莫言抱着林宣虚影闪入,下一刻巧柔就尖叫着被丢出了房门之外。 而林宣惊呼,“巧柔!” “墨雷,接住她!” 君莫言话闭,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墨雷,就满目不甘愿的飞身接住了惊吓过度的巧柔,两人旋身落地,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巧柔,就直接被墨雷松开了腰肢,结果直接摔到在地上。 揉着被摔的疼痛无比的身后,巧柔站起来指着墨雷的鼻子,抖着手想骂人,却看到他冷冽的脸庞时,全部化为一声:‘啐’! 两人的仇怨,由此深结! 房门紧闭,这时候的含宣阁自然没人敢打扰,而墨雷虽然惊惧于王爷飞身而起的动作,但是一想到向来都是深不可测的他,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床榻上,君莫言睇着被他压在身下的林宣,身上仿佛冒了烟般的热气腾腾,性感魅惑的声音,带着炙热的温度喷洒在林宣的脸上,“宣儿,可以吗?” 他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她刚刚元气大伤,即便自己忍耐的再辛苦,却也不想因此而误伤她。 林宣红霞铺面,秋水盈盈的目光含羞带怯,两世为人,初经人事,还是会有紧张和羞赧,轻咬着下唇,闭目重重的点头。 看到林宣这般姿态,君莫言感觉自己这一路抱着她回来的火气更旺,燎原之势也不过如此吧。 额头慢慢沁出细密的汗珠,觑着身下含苞待放的林宣,这一刻的幸福来得如此美妙。轻吻带着缱绻的爱意缠绵,落在林宣的眉眼之间,撩拨了她慌乱不已的心湖。 每一个吻落下,都好似在诉说他最深切最悱恻的情愫,右手慢慢抚上林宣还未结痂的左手腕,触碰之下,心头却如被人重击般的疼,他的宣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生生世世无法放手。 那紧张又带着薄凉的菱唇,在君莫言覆上的时候,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浑身僵硬如铁,双眸紧闭承受着君莫言的肆意撩拨。 离开菱唇,渐渐下滑的薄唇似乎带着火苗,让林宣每一寸肌肤都忍不住颤栗异常,她还是会怕… 优美如天鹅的脖颈,肌肤上因君莫言的轻吻泛起了细密的疙瘩,抬眸看着林宣紧张又无措的表情,君莫言内心的满足愈发强烈。 这是属于他的女人,永远属于他的! 纤长的手指轻轻解开林宣身前的衣扣,一点一点品位着独属于他的美好,而此时君莫言的额头上,汗珠已然开始滑落,那隐忍的火热已经开始有一丝疼痛。 终于,当两人坦诚相见之时,林宣却始终不曾睁开双眸,如玉白希的无瑕肌肤,带着晃人的色泽冲击着君莫言的视线,而他已经仰头蓄势待发的下身,也已经紫红一片。 “宣儿,可以吗?” 再一次,当此种境地的时候,君莫言还是最后问了一句,他要她心甘情愿,他要两人身心合一。 林宣长长的睫毛轻颤,紧抿的菱唇不发一言,就在君莫言有些退缩的时候,林宣双手慢慢抬起,圈主了君莫言的脖颈,缓慢到极致的睁开双眸,微微仰身,覆唇而上。 她的行动,给了君莫言足够的勇气和力量,深深回吻着林宣,此刻两人的心境复杂有满足,纷纷带着渴望和一丝不解的探寻,开启了一番芸雨之旅。 而当君莫言冲破林宣的防线时候,那一丝阻隔,让他深情难言,特别是林宣眼角垂落的泪水滑落,薄唇顷刻吻上。 “宣儿,我爱你!” “莫言,我爱你!” 缓慢又富有节奏的律动慢慢开始,而床榻也渐渐配合的摇晃着,从起初的轻颤,到最后的剧烈晃动,而这一晃就是一整日,直到白日黑夜交替变幻,才初歇。 整整一天的时间,从午膳时分一直到深夜子时,房间内的动静不曾散去,而门外不远处驻守的墨雷和墨雨,两人暗中纷纷竖起拇指,三爷果然体力惊人! 第1090章 男权天下 翌日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含宣阁的寝室内。爱叀頙殩床榻上,薄被罩身,不着寸缕的君莫言胸膛裸露,白希如美玉,毫无瑕疵。 而林宣则被他铁臂紧紧搂在身侧,阳光普照,如雾纱般迷蒙缭绕,那视线可及的柔嫩凝脂肌肤上,遍布着无数引人遐思的红痕。 从脖颈一直延伸,甚至连后身也全数被红痕覆盖,一室旖旎惷光无限! 羽翼般卷翘的睫毛轻颤,浑然天成的柳眉颦蹙,林宣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自己全身如遭碾压,酸痛无力,尤其是双腿,轻轻一动都忍不住打颤。 凤眸渐渐开阖,入目的既是君莫言好整以暇的笑颜。轰然,林宣只感觉血气上涌,绝色的脸蛋刷的嫣红如朱。 “宣儿,早!” 君莫言像是餍足的野兽一般,慵懒随意的慢慢起身,随即就将林宣整个人拉起,压在自己的身上。 这一动作,让林宣不可抑制的脸色越来越红,可身体的不适感又让她动一下都费劲,体会着下身慢慢变热的身躯,以及那再次昂首的硕-大,林宣喑哑着开口:“莫言…” 君莫言轻眨桃花眸,精光浮现,轻柔的爱抚着林宣的后身,煞有介事的说道:“娘子累不累,那为夫给你揉揉!” 修长的手指好似带着火种,寸寸抚摸都带着燎原的火热,林宣有些不解的看着君莫言,“你不累吗?” 他昨晚上要了多少次了?体力这么好? 然而,就是林宣这颇有些怀疑的神色,顿时让君莫言眯起双眸,薄唇玩味一笑:“你马上就知道!” “啊--” 在林宣的轻呼声中,君莫言迅速将两人的位置调换,微微挺身,就再次埋入让他疯狂的地域,双手撑在林宣的身侧,看着她说道:“宣儿,如何?” “君莫言,你…!” 很明显的,林宣的娇嗔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君莫言开始疯狂掠夺,肆意翻云覆雨,他爱极了她娇喘的模样,以及她情到深处隐忍又压抑的嗔叫。 虽这是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可君莫言心里却是爱意愈发升腾,融入彼此骨血中的感觉,熟悉的仿佛历经千万次一样。 床榻剧烈摇晃,门外顶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墨雷和墨雨,扶额望天无语凝咽,他们听了一整夜了,现在又开始了。三爷这体力非同凡人呐! 两个时辰之后 君莫言抱着瘫软如泥的林宣,将她放在浴桶里面,边为她擦拭身子,边看着她浑身青紫的痕迹,笑的一脸满足。 林宣斜睨着君莫言,双腿在浴桶中不停的打颤,就连浴桶内的水都因她的轻颤激荡不已。随后微冷如锋的话说道:“未来一个月,不准碰我!” 君莫言一愣,慢慢低下头,语气漠然:“宣儿,我没有满足你吗?” “君莫言--” 一声厉吼,炸响在月王府内,树上的墨雷和墨雨两人,忙不迭的点头,交汇的视线传达的意思尤为明显:强,太强了!三爷天神下凡! * 当紧闭了近一天一夜的房门终于在晌午十分打开,君莫言步履矫健的揽着腿软的林宣踱步而出,墨雷和墨雨瞬间闪身上前,两人颔首:“三爷!王妃!” 见此,林宣凛冽如刀锋的眸子射向了身侧的君莫言,他折腾了她这么久,岂不是被门外的两人都听到了! “嗯,听到什么了?” 君莫言淡然抬眸,睨着两人的黑眼圈,冷气嗖嗖散体而出。 “床板…” 墨雨眨着清澈的眸子,傻气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墨雷挤到一边,“属下等什么都没听到!” 君莫言点头,“嗯,墨雷跟着进宫!墨雨去扫茅厕吧!” “啊!” 墨雨如遭雷击的钉在原地,怎么又是他?目送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的望天,随即忽然一哆嗦,刚才三爷是走着出来的?他的腿真的… “宣儿,能走吗?” 前行中,君莫言柔溺的睇着林宣,他要进宫,势必需要坐回轮椅之上,此刻不禁有些悔恨刚刚自己的放浪形骸,她太美好,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她也是第一次。 “你说呢!” 从走出房门的一刻开始,林宣还晕着红霞的脸蛋就一直紧绷,睨着君莫言淡漠以对,气结于他的疯狂,却又恨自己的臣服。 君莫言失笑摇头,他这算不算是自挖坟墓,看着林宣这样,恐怕他未来的性福…堪忧了! *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辉闪耀的皇宫近在眼前,马车内君莫言正拿着沈天交给他的药膳,一点点喂给林宣吃。 她的身子娇弱,大病初愈却还是血气不足,这会他都不知道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少次了,尤其是看着林宣眉宇间明显的疲倦之意,更是烦躁不堪。 “宣儿,抱歉!” 将林宣置于自己的腿上,扶着她的柳眉,细声呵护,果然是放纵之后才会后悔,可也无济于事。 林宣叹息一声,睨着君莫言晦涩交杂的双眸,埋首在他的胸前,摇着头不置一词。她如何不明白,已经年近二十六的他,身心洁净,初遇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强忍的。 “莫言,你说这次皇兄急切的想要咱们入宫到底有何用意?” 忽地想到昨日君莫宇临走时候说的话,心思缜密的林宣总感觉这一次回来,皇兄似是有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却无法深究。 君莫言拍着林宣的后背,语气莫名:“去了就知道了!” 离别多日,林宣和君莫言行进至皇宫内的时候,总感觉这宫内的气氛有些蹊跷,所有人看着林宣似是都格外注目,有敬意也有探究。 林宣和君莫言面面相觑,而已然落座回轮椅之上的君莫言,表情淡然之下,一汪清泉般的眸子也闪过某中情绪。 养心殿内,当林宣两人到达的时候,霎时间从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三弟,弟妹你们来啦!” 君莫宇走下龙案,迎接着两人。而入内后,林宣才发觉平日里做为上书房的养心殿之中,两侧摆放着茶桌座椅,而不少人早已落座等待。日过紧室般。 其中不乏荣贵妃和宁妃,甚至还有几人不曾见过的妃子!而右侧座的则是君亦轩几名皇子! 抬眸看去,只见那龙案旁边,竟然连许久不见的皇后也一同出席,面色虽有些难看,但比之前似是有所缓和。 “皇兄,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君莫言微微仰头睇着君莫宇,这接风宴却是都是宫内中人,但这在场的又有几人是心思纯净,不含算计的! 君莫宇眸中精光一闪,“哎!三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弟妹为了咱西木贡献巨大,朕就算不能昭告天下,可总要一家人为弟妹接风庆祝的吧!” 林宣颔首垂眸,她身为辅国公爵的事,早在当初就说过不要透露给他人知道,可皇兄这次却是反其道而行,让殿中这些人知道,又与昭告天下有何区别。 六国之中,男子掌权,最容不得的就是女子出面议事或参与朝堂,而她这次为了皇兄和莫言,女扮男装身兼重职,只怕若被外人得知,定然会声讨一片,这古代的男权主义,是绝不会容许女子涉足的! 皇兄,你的用意是什么…。 “是啊,月王和月王妃就别客气了!月王妃这次为了良镇的事献计献策,皇上一定会重赏你们的!” 荣贵妃慢慢起身,当众走到皇上的身侧,两人鹣鲽情深的一齐看着林宣和君莫言说道。 林宣嘴角一扯,“谢皇兄!” “来来来,入座吧!” 君莫宇神色一凛,别具深意的与君莫言对视,随后笑容满面的揽着荣贵妃转身而去,林宣和君莫言也落座于龙案下方预留的位置,等待着即来的一切。 “月王妃,这次良镇的灾情,多亏了你的出面,本宫代表皇上和皇后敬你一杯!”坐于林宣对面的荣贵妃,手中端着酒杯,先声夺人的开口。 林宣抬眉,菱唇开阖:“抱歉,身体不适,无法饮酒!”她不会忘记,这荣贵妃从开始就对她冷嘲热讽的态度,如今这杯酒她断然不会接受。一个贵妃而已,居然能代表皇上和皇后,她未免太过高看自己! 而林宣如此张狂的话语,让在场的几人有些色变,尤其是君莫宇,眉头深皱,看到荣贵妃尴尬的端着酒杯,立刻转头对林宣说道:“那朕来敬弟妹一杯,如何!” “皇兄,宣儿说了,身体不适!” 君莫言寂静敛眸,神色虽如常,但语气绝对是不容置疑。 见此,君莫宇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涌现,场中气氛凝滞,无人再开口。 须臾过后,“是…是本宫急切了!忽略了月王妃舟车奔波的疲乏,没关系,本宫自罚一杯!”荣贵妃本就纯真的脸颊,似是染上了一抹委屈,而她故作的说着,却是更加令人折服于她的大度。 唯独宁妃,双手紧握藏于衣袖内,姣好的面容有些龟裂的紧绷,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她该怎么办?那即将发生的事情,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么,她辛辛苦苦求来的一切,就要被荣贵妃所借机利用,她好不甘! 第1091章 把荣贵妃和宁妃丢出去 众人神色莫名的睨着荣贵妃,而皇后的眼底更是闪现一丝狡诈,林宣,你太不知好歹了!连本宫这皇后都要对荣贵妃礼让一分,而你却当众给了她难堪,本宫且看你如何下台! 此刻,君亦轩坐于林宣下首,倏然开腔:“皇婶,亦轩很好奇,你是用什么办法治理了良镇的蝗灾和瘟疫的?” 林宣侧目,眉宇一展:“好的办法!” “月王妃,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皇后凤仪重现,垂眸睇着林宣,表情透着求知又参杂一丝别样的情绪。爱叀頙殩 “皇兄,你是怀疑宣儿,还是怀疑我!” 君莫言敛眉撩拨了一下白玉月袍,事到如今,若是他还看不出殿内的形势,也就罔顾多年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下。而皇兄这般做法,他不解又心寒。 闻此,君莫宇微微错愕,心中叹息,摇头道:“不说就不说吧!朕相信三弟,也相信弟妹绝对不会做什么危害西木之事!” “话虽如此,但皇上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今日这宴会,到底是接风宴,还是兴师问罪呢?这一次良镇之行,为了谁相信皇上和诸位该是很清楚才对!”林宣拧眉,冷峻脸颊看着君莫宇,她从没想过,自己为了他人第一次以身犯险,却落得如此被人怀疑的下场,而这一切看起来还是蓄谋已久的。 没道理她刚刚回来,君莫宇就这般大肆张扬的举行皇家宴会,虽说是接风宴,可真心假意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荣贵妃放下酒杯,接过林宣的话说道:“月王妃,不知你可听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几字真言!” “听过!” 荣贵妃浅笑以对,继续道:“既然听过,那月王妃这一次主动请求去良镇治理瘟疫和蝗灾的事情,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吗?” “不妥?我为西木带回了五百石皇粮,解决了良镇知府舞弊的事。荣贵妃一句不妥就全都否定了么?女子掌权又能如何,皇上和诸位今日在此,可是想对我辅国公爵的身份进行抨击的?如此看来,这接风宴完全没有必要!皇上,我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为了谁才会去良镇解决瘟疫的。还有,你不必怕我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如果不是莫言在这里,你认为我会笨的去为你们西木的事奔波劳碌么?这接风宴,我无福消受!” 林宣一番激烈的话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养心殿,任由脸色难看的君莫宇如何呼唤,也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皇兄,如果是这样,不如将我手中的重兵也收回吧!” 说罢,君莫言手掌缓缓抚上头顶的发髻,下一刻在他拔下发簪的时候,墨发如瀑披散而下,而那只从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发簪,被他不屑的姿态置于桌上,轮椅滑动,不羁的背影悄然离去。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言,而荣贵妃则是垂眸暗恨闪过,这林宣着实不好对付,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敢和皇上这样说话,还是如此不给面子的态度。 而君亦轩君亦泽等人,则有些火热的看着君莫言留置在桌上的发簪,难道那发簪就是统帅千军万马的虎符,难怪所有人都找不到,这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桂公公在君莫宇一个眼神示意之后,快步拾起发簪,回到龙案边交给了君莫宇,而这期间养心殿内无人敢开口。 “皇上,这是…” 皇后微微眯着眼,精光闪烁的看着君莫宇手中的发簪,心口有些失速的跳着,如果能拿到这个,那她梦儿的死就大仇得报了! 殿内因林宣和君莫言的离去,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而看似胆颤不语的众人,实则每个人都心怀不轨的各自思索着。对于君莫言留下的东西,宁妃没有任何感觉,唯一让她高兴的就是她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那这样她就能保住肚子里刚刚得到不久的孩儿了! * “宣儿,演的不错!” 走出养心殿之后,君莫言很快就追上了林宣,而看到她依旧冷凝着脸颊的时候,不置可否的笑言。 林宣倏然站定,璀璨如珠的凤眸星光点点,侧目一笑:“小手段而已!” 君莫言顺手拉住林宣,两人一立一坐慢慢前行,“看来这一次,皇兄打算动手了!”君莫言语气有些惆怅,身为皇室中人,永远都躲不过因皇位而起的杀戮,而这一次亦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短短时日,这皇宫内的气氛总觉的十分蹊跷肃穆?”林宣凝思着入宫时候见到的一切,看来这西木皇宫也注定不平静了。 其实刚刚她的一切做法,不过是做戏。在她和莫言最初时候进入到养心殿时候,君莫宇虽笑容满面起身迎接,但背对着众人的他,忽然唇语呢喃了两个字,而从那一刻开始,之后在宴会上的一切,都全部都是一场毫无准备却必须进行的假戏! “其实,昨晚的时候,皇兄有来找过我!” “昨晚?他说了什么?” 君莫言喟叹一声,说道:“当日在你出行去良镇,我也悄悄跟随而去的时候。西木其他几个十分隐秘的粮产城,接连发生暴/乱!百姓打砸抢掠,良田全部被毁!” “难怪!当初我还在想,偌大的西木,怎么会只有良镇及周边的城池为产地,即便良镇的产量再高,也不可能会供应相求的!” 林宣恍然大悟般的说着,看来这西木国的一切安详竟只是浮于表象,暗地里恐怕不乏精于算计之人。 “嗯,而这一次几乎是同一时间,几大粮产城全部发生意外。但问题是,除了良镇,其他的几个地方外人根本不知道,而知情的人只有皇室内部成员!”人荣下而宣。 君莫言的话落,林宣顿时诧异的侧目,“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西木中人有意为之?” “我和皇兄都同时察觉,似乎有人暗中想要架空皇兄的王朝,而粮食产地发生动-乱和瘟疫,就是他们的第一步!” “你是皇兄最为信任的月王,同时手握重兵。所以你们两个故意当众翻脸,而起因则是我!这样会让暗中之人以为歼计得逞,说不定以后就会露出马脚!” 林宣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而君莫言边听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浮现,他从来都知道,宣儿的聪慧并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举一反三却说得全对! “没错,西木之中多年来只是看似和谐,皇宫中皇兄一人执政,总归是无法面面俱到,而且至今为止,西木国还没有册立太子,哪怕是年近十六岁的君亦轩,名号依旧是皇子!” 两个人十指紧扣慢慢前行,而林宣则是静静听着君莫言的话,一国皇储不曾册立,的确是皇位争端的导火索,但看起来君亦轩、君亦洋和君亦泽三人,并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况且君莫宇的年纪也不过而立之年,正是至高无上统治西木的大好时机。 “莫言,你刚刚交出的虎符,是想让所有人误以为你与皇兄翻脸,而心怀不轨之人,定然会动了夺走那发簪的注意,如此军营中若是部署妥当,定然会查到蛛丝马迹!” 林宣站定眯眼睇着君莫言,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若不是皇兄最初给了她一个暗示,恐怕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成为了他们兄弟反目的理由。 * 夜晚,含宣阁内火烛萦绕,厅内的君莫言眼波流转,眸色晶亮闪烁,看着桌案边好整以暇喝着茶的林宣,干咳一声,“咳,宣儿,夜深了,睡吧!” 闻言林宣嘴角一抽,随后轻抿茶杯,目不斜视的说道:“慢慢长夜,无心睡眠!” “那…不如我们做些什么?” 君莫言如饥渴的野兽一般,说话间就猛地从轮椅上站起,直奔林宣身侧,然而刚刚走至桌边,林宣却是含笑转眸,“一个…” “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林宣拒绝的话说出口之际,房梁之上忽然想起一阵揶揄的调笑声,君莫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的就黑个彻底,眯着冷凝的眸子,“皇兄何时喜欢做梁上君子了!” 衣袂沙沙而动,眨眼间君莫宇就一身暗色长袍落于卓岸边,看着君莫言欲求不满的脸色,又看了看林宣正常无比的神情,心中哀叹,他三弟还是需要多加练习啊! “你小子别乱说话,朕这不是过来跟你们商讨正事来了!” 林宣眉头一挑,斜睨着君莫宇说道:“皇兄有事情要商讨么?白日在皇宫的时候不是都说明白了么!” 闻此,君莫宇惊讶的看着君莫言,脱口而出:“三弟,你没和弟妹解释?” “自求多福!” 君莫言冷眼旁观,转身走至轮椅处落座,而君莫宇却不屑的撇撇嘴,果然解了毒之后,脾气就变大了,虽然之前他也不见的都有多温顺,分明都是他的伪装。 暗忖着,随后转头开始解释:“弟妹,你听朕说,这一次其实…” “皇兄,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认真!” 林宣倏然展颜一笑,心情煞是不错,而这也虎的君莫宇一愣一愣的,深感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但被自己的亲弟弟冷言冷语,还被弟妹给捉弄了一番。 “哎!算了,朕今晚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对今日之事有什么看法?” 谈及正事,林宣和君莫言都收敛了心绪,而林宣也随即问出心中疑惑:“皇兄,你为何将我去良镇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是朕说的,当日送你走之后,朕就回了养心殿,而后来的几天也都相安无事,但不知何时开始,宫内就开始盛传你谋请要职,真正目的不是去治理良镇,而是为了要…”说到这里,君莫宇突然闭口,显然下面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君莫言冷笑,说道:“为了要帮助我稳固势力,一起篡位!” 林宣诧异怔愣,看着君莫言和君莫宇两兄弟,这种事情在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根本不可能,是谁如此居心叵测,要离间他们兄弟情义! “看来是有人想要对西木动手了!” 君莫宇怒喝一声:“哼!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多少人对西木虎视眈眈了,自从先皇驾崩后,这些年里,又有多少人对三弟下手,企图断了朕的后路!” “后路?皇兄,你该不会是想要传位给莫言,才会让他一直以来遭受了这么多的暗杀袭击吧!” 林宣怒目而视,如果真是这样,那莫言多少次遇到的暗杀,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少年皇帝登基,自然根基不稳,有多少人想要吞下西木这块肥肉,而事到如今,君莫宇也一直没有册立太子,那最受他疼宠重视的君莫言,自然会变成众矢之的! “咳咳,这个…这个…” 君莫言睨着急切的想要解释的君莫宇,轻轻摇头,随后叹息着走到林宣身侧落座,“宣儿,当初是我让皇兄这样做的!” “原因!” 林宣无法控制翻涌的怒火,他明知道这样做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却还是将自己置于刀剑之下,难道就为了西木,他能牺牲这么多,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吗?! “当时,我一直深中七星海棠之毒,本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而那时候西木内忧外患,我不得已才会让皇兄对外散播出要传位与我的消息,而这样一来,大家的目标都会转在我的身上,只有先解决了我,那幕后之人才会有机会坐上皇位!” 君莫言细说过往,而林宣接口而说:“所以,你想用这样李代桃僵的方法,让皇兄能够安心稳定朝廷,而你则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呃,其实没那么严重!” 君莫言有些哑口无言,不可否认林宣说的事的确是当初他的考量,而当初皇兄也是拒绝的,但敌不过他的一意孤行。 “弟妹啊,这…这些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三弟体内的七星海棠已解,这天下间就算有人想要伤害他恐怕也不可能了!这的确也是当年朕的糊涂,如今只能想办法尽快将幕后对西木下手的人抓出来!” 君莫宇汗颜的说着,这一切被置于明面说出来,的确让他也有些羞于启齿,毕竟这也算是他利用了三弟。 “想抓住幕后的人很简单!你现在可以直接册立太子,这样一来,那真正想做皇帝的人,定然会对这太子动手!” 林宣逼退上涌的怒气,生气无济于事,毕竟这些也是当年他们的你情我愿,况且皇兄对莫言也是真正的兄弟情深,她不能用过去的事情看待一切。 “这…” 看出君莫宇的为难,林宣皱眉询问:“皇兄?有什么难处?” “话虽如此,但朕那三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虽然老大君亦轩已经年近十六,但依旧一事无成。况且,这样一来,若是幕后之人当真对他们动手,朕也于心不安!” “皇兄,你有没有想过,那幕后之人就是你三个儿子其中之一?”林宣前后思索着西木国内的形势,歼佞之臣暂未出现,而皇位争夺历来最严重的就是皇子之争,说不定这平庸的三个皇子,就有一人暗藏祸心的潜伏于内。 “不会!” “不会!” 两声决然的反驳顿时响起,君莫言和君莫宇两人同时开腔否定了林宣的猜测,而见林宣如此诧异,君莫宇解释道:“西木祖训,皇子之间决不能因皇位而发生争端,否则所有觊觎皇位的皇子,全部都会贬为庶民!” “祖训?呵,愚不可及!” 林宣毫不避讳的怒斥于西木皇室祖训,见君莫宇皱眉,继续说道,“那请问皇兄,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人篡位成功,那这祖训随时都可以废掉!不过是老祖宗遗留下的规矩,而这些却也都是人定的!” 君莫宇和君莫言面面相觑,从小到大他们所有人都是受祖训的影响,所以对这一点铭记于心,却从未想过林宣刚刚说的那种可能,同时也无法否认,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弟妹,那你的看法呢?” 君莫宇向来善于广纳贤言,更何况他早就见过林宣的本事,问及她的意思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或者是无颜。 “尹苍天最近的动向如何?” 林宣不答反问,只是在刚刚刹那间,脑海中浮现起尹梦儿死的时候,那个以兵马要挟皇兄交出自己的尹苍天。大将之风被扫落,受尽仰视的地位被皇兄一纸令下就毁于一旦,这样常年战死沙场的武将,如何能罢休? 况且,他与皇后之间,可也并非是毫无联系的吧!否则当时尹梦儿的死都被皇兄给封锁,何以他还会知道呢! “他?探子来报,他最近一直都安心生活在城内的府邸之中,并未有什么动向!” 闻此,林宣凌唇一凛,“皇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千万别小看这曾经统领了千军万马的将军!从古至今,将军谋朝篡位的例子,多不胜数!” “嗯,朕会派人加强对他的监视。不过,三弟弟妹,你们两人恐怕以后进宫,朕都必须与你们做戏相对了!” 半晌没有说话的君莫言,慢慢抬眸,“皇兄,荣贵妃是什么出身?”他出于对皇兄的尊重,从未对荣贵妃进行调查过,不过这荣贵妃最近似乎动作有些大,胆敢对他的宣儿起争执,不可久留! “她?你想怎么?朕可告诉你,皇宫所有人你都可以动,唯独她不行!”君莫宇有些戒备的看着君莫言,对荣贵妃的唯独明显十足。 林宣轻抚着茶杯的边缘,看着对面的君莫宇说道:“皇兄,有些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往往背叛你的,都是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皇兄若是有时间,最好多加了解一下荣贵妃,我们不调查是看在你的份上,但若是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她的来历的话,这事就蹊跷了!” 君莫宇垂眸摇头呢喃:“不会的,虽然朕与荣儿是在宫外相识,但她性子十分随和,而且待人谦恭,对宫内的奴才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朕之前才说让你对她宽容一些。毕竟她毫无来历,只身一人在宫内,前段时间甚至还为了西木的国家皇运特意去了寺庙祈福!” “皇兄,该回宫了!” 就在君莫宇长篇大论的说着荣贵妃如何如何好的时候,君莫言却突然下逐客令,而心中也做了一个决定,为了皇兄也为了宣儿,他有必要对荣贵妃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如此没有任何背景来历的女子,能坐上贵妃之位,甚至能与皇兄平起平坐,手段当真不一般。 “好吧,那你们休息,朕先回去了!以后若是有事,随时联络吧,只不过在此期间,外人看来朕与三弟已然交恶!” 君莫宇离去,而含宣阁内的林宣和君莫言却是久久不开口,房间内因突生的一切气氛有些凝滞。 “宣儿,别想了!” 君莫言上前揽住林宣,事到如今他愈来愈觉得西木的事有些拖累了宣儿,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何苦会这样来回奔波操心! “莫言,你当真把虎符交出去了?” 闻此,君莫言摇头失笑:“怎么会!西木的百万雄师根本不需要虎符调动!那发簪不过是留给暗处之人露出马脚的借口罢了!” * 白驹过隙,三日时间流水而过。 这三天时间内,林宣被君莫言困在府里,又开始了大肆给她补身子的重任,每天都有喝不完的汤药和补药,仿佛林宣当真变成了扶风弱柳的大家闺秀一般。 此时,正值午后,君莫言在书房内忙着,好不容易林宣有了自己的时间,换了一身男装就出了王府。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自从在良镇回来之后,不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会紧跟着满脸肃穆的墨雷。 林宣无谓的撇撇嘴,自然知道这是莫言为了保护她的好意。一路走上长安街,都城的繁华永远是其他城池所比不上的。 她也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并未想好要什么。是以当林宣信步而行的走到了曾经的月满楼,如今已经更名为宾客来的酒楼门前时候。驻足观望了片刻,距离她约定的一个月时间还有几日,所以原本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就忽然听到喧哗的酒楼大堂内,突然寂静如空谷,有些蹊跷。 “小八,你今天要讲什么故事?” 忽地,堂内的有人率先喊了一声,而之后就有一个清亮无比还带着童音的男孩开口:“今天小八就给你们讲讲咱西木国月王和月王妃的爱情故事!” “好!快讲快讲!” 林宣兴味十足勾唇,原来是个说书童,不过她和莫言的爱情故事,这小书童怎么会知道?怀着一分好奇,林宣踱步入内,彼时的酒楼内,与之前截然相反。 整个大堂内人满为患,即便过了午膳时分,却也有不少人都坐在那里喝茶听书。找到大堂的一隅,林宣淡然而立,看得出这大堂内被这小八吸引了不少人来,看那些蜂拥而入站定一旁等着小八开口的百姓就知道了。 “话说,咱们西木三爷是闻名六国的月王。虽然双腿残疾,但身残志坚的他却备受咱们皇帝的疼爱!要说这月王和月王妃的故事,还得从当初北岳国讲起!” 说道这里,小八手中端着一个铁盘,笑嘻嘻下了讲台,在所有百姓中走了一圈,而那铁盘之上堆积如山的银票和碎银,让他笑的弯了眼睛。 这小八年岁看起来极小,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幽黑的脸蛋上却嵌着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珠,眨眼之间灵动不已。而林宣虽在远处,但还是眯着眸子看着小八和幽黑脸蛋截然相反的白希双手。 趣味正浓,那小八再次说道:“你们所有人肯定不知道,咱们月王妃是二嫁的女子!” “嗨!早知道了,当时大婚的时候,那北岳的王爷不是追过来了么?” “对啊对啊,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百姓之中吆喝声响起,那小八错愕的眨了眨眼,随后一拍醒木,待大堂恢复平静后继续说道:“那你们一定不知道,月王妃当初休了北岳王爷的原因!” “是什么?” “你快说啊!” “你们可有听说过无伤公子?” 见众人兴致勃勃的点头,小八猛然一呵:“对了!就是那无伤公子当初劫走了月王妃,并且当着北岳皇帝的面,将那休书‘刷刷刷’的就仍在了风夜行二王爷的脸上,你们不知道呐,那二王爷当初都吓哭了!” 随着大堂内此起彼伏的哄笑声,林宣眼角抽搐,风夜行要是听到这些,恐怕杀了这小八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这小八看起来机灵精怪的,这说书的本事倒是不小,连无伤劫走她的情况都能知道,以她的猜测,当时皇宫发生的事,风亭是绝对不允许人外传的,这样看来,这小八的来历就有些值得怀疑了。 皇宫秘事他都能知道,而且还胆敢当众拿出来说书,不简单呢! “小八,那月王到底是怎么才娶了月王妃的?” 百姓急于求知,而小八将那些银两倒在自己身边的布袋里面,再次拿着铁盘走了一次,盆满钵满的收获让他立马开口:“着你们就不了解了吧!那月王妃其实当初在北岳的时候,救了咱们月王的命呢!你们都想不到当初那些刺客有多凶狠,杀人不眨眼对着月王就一通乱刺,要不是月王妃女中豪杰,恐怕月王…” “真的假的啊?月王妃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在刺客的手中救了月王呢!” 小八一伸脖子:“哎,你还别不信!月王无法行走,又身无内力,怎么对抗那么多人,那月王妃神勇无比,武功高强,几刀就把刺客杀的片甲不留!” 边说着边挥手比划的小八,口沫横飞说的昏天暗地,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林宣上下打量着小八,随后侧目看着墨雷,“派人查一查,这书童什么来历!” “属下遵命!” 颔首得令的墨雷却不见任何动作,依旧杵在林宣身侧,看样子是要将保护进行到底,而林宣也无奈之下,转身走出了宾客来酒楼,身后大堂内的二层之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定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情绪微闪。 在长安街简单的徘徊了一圈,林宣视线所及的全部都是那些如火如荼的商业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大展拳脚的时候不会远了。 而当林宣回到王府的时候,不曾想过,竟是有位不速之客早她一步到达了王府。尤其王府门前停靠的鎏金垂流苏步辇,不用看也知道定是皇宫内之人。 “月王,不知月王妃何时回来?” 行至王府主厅的门前,那娇嫩做作的声音霎时传入了林宣的耳中,表情也瞬间冷峻,眸子寸寸结冰,看来她不找麻烦,自然有麻烦来找她。 “荣贵妃有事可以直说,宣儿不在!” 君莫言听不出情绪的话,婉转又生硬的回着荣贵妃。在一切都未解开之前,他不介意与她虚与委蛇。 荣贵妃身后站着两名宫女,而陪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宁妃。荣贵妃带着一份乖巧似的纯真面容,始终挂着微笑,再次说道:“其实本宫这次来…” “来干什么?” 林宣边说着边走入正厅,语气是绝对的冷滞,毫无感情色彩的话,让荣贵妃有些讶然,随后看着林宣说道,“月王妃,其实本宫今日来是想对昨天的事情跟你道歉的!” “哦?昨天你做什么了?” 转身落座与君莫言的身侧,两人不用多言都深知这荣贵妃的不简单,而她今日突然到府,怕是另一种借口才对! “昨日,本宫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让你和月王与皇上产生了嫌隙,所以今日本宫过来,就是想先说一声抱歉,另外你们真的错怪皇上了,他并不是怀疑你们,而是最近皇宫内的传闻太多,他也很为难!” 荣贵妃开口闭口全是皇上,看似就像是前来说和的说客一样,可面如天使,心如蛇蝎的女子,又哪里会得到林宣的好态度,更何况还是一个处处与她做对的贵妃! “不敢当!贵妃娘娘屈尊降贵来到王府,若是说这些无济于事的话,那还不如你回宫去伺候皇上来的有用呢!” 林宣冷嘲热讽的话,让荣贵妃面色难堪,可强忍着挤出笑容,继续说道:“看来月王妃对本宫的误会很深。本宫知道,你们瞧不起本宫的出身,可是月王妃你平心而论,本宫可有害过你!” “没害过吗?” 林宣慢慢掀开眼帘,凤眸秋水盈盈却又散发着冻人的温度,她很好奇这荣贵妃到底想要做什么,印象中她与她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不知是哪一次就让她嫉恨,开始这样穷追不舍的算计。 “林宣,你别这样,贵妃姐姐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你误会她了!”宁妃倏地开口,显然也是帮着荣贵妃说话。 林宣叹息一声,极具厌恶的看着宁妃,道:“风夜宁,误会或者没误会,与你有关吗?” “你…林宣,你别忘了,如今宫内都在盛传你谋求职位要帮着月王篡位的事情,本宫和姐姐过来,本来就是想帮你们和皇上说和的,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宁妃苦口婆心的教导般的语气,看着林宣甚至还有一种恨其不争的意味,而这更加让林宣杀气一闪而过。 她爱憎分明,但凡起过害她心思的人,在她这里永远都得不到好态度,更何况不久前这风夜宁才刚刚联合南风涯以及宋清舒算计过她! “风夜宁,我以为你早该知道我的态度,还愿意过来自取其辱,我当然要成全你!”林宣怒极反笑,仪态雍容的靠坐在太师椅内,双手交叠放置在扶手之上,绝对的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林宣,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本宫好歹也是你的皇嫂,你太不尊敬人了!”宁妃说着就站起身,怒气腾腾的抖着手指着林宣。 荣贵妃此时开口:“宁妃妹妹,别激动!小心你腹中的孩儿!” “贵妃姐姐,咱们明明是来帮他们和皇上说和的,可是…” 两个人一唱一和,表演的相当精彩,林宣蹙着双眉,手指也揉着太阳穴,乍然开口:“好吵!” 瞬间,大厅之中传来一声喟叹,不曾开口的君莫言悠悠的说道:“墨雷,把她们丢出去!吵到宣儿了!” 丢出去?! 墨雷暗默的垂眸,完全无视荣贵妃瞬间惊惧又狰狞的面孔,直接提着她两人就以疾风之势蹿出了大厅,而那受到惊吓的宫女,也是在身后连忙唤着“贵妃娘娘,宁妃娘娘!” 随后,君莫言将林宣抱在腿上,搂在怀里的感觉让他舒心一笑:“终于安静了!” “你不怕她们告状么!” “怕什么!大不了杀了了事,这事就看皇兄是否能够看清人心了,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这荣贵妃的来历,相信结果不会让人失望的!” 君莫言眸中杀气一闪,他忍了荣贵妃很久,全是因皇兄的关系,但如今看来她对宣儿动了心思,那就死不足惜。 林宣靠在君莫言的怀里,笑靥如花却眸中带冷,“等着吧,我相信宁妃这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留不住了!” “哦?” 君莫言狡猾一笑,挑眉看着林宣微冷的脸颊,却是只应承了一句。 “没有任何理由前来,这可不像是荣贵妃会做的事,既然她早就心有算计,而那宁妃又与她是一丘之貉。当初说宁妃身怀有孕的不正是她么!” “呵呵,拭目以待!” 果不其然,不出林宣和君莫言所料,那荣贵妃和宁妃回到皇宫后,两人发髻和宫装都有些凌乱,而荣贵妃的更是满目泪珠,两人直奔养心殿! 傍晚时分,皇宫内就传来宁妃滑胎之事,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君莫言和林宣!君莫宇龙颜大怒-- * 宾客来酒楼内,直到酒楼大洋之际,满堂宾客才不舍的离去,今日从这小八嘴里又听到不少故事,原来月王和月王妃有如此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呢。 小八狡黠灿烂的笑着,待所有人离开之后,立刻打开身边的布袋,就要数钱,而二楼楼梯口慢慢走下的男子,却是让他猛地僵住动作,瘪嘴换了一声:“大哥!” “还不打算回去吗?” 男子天蓝色长袍修饰着健挺的身躯,漫步走下的动作,让那蓝色衣袂漾着天空的色泽,而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他那双湛蓝色的双眸,蓝的清澈,蓝的纯粹,一丝杂质都没有,胜过海之蓝! 深邃的眼窝,高蜓的鼻梁,薄厚适中的淡漠双唇,整个人散发着孤冷的气息,仿佛看一眼就要被那蓝眸冻伤。 小八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男子哇哇大叫:“大哥,你说过会带我出来玩的,可是我都等你好久了!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出来玩!你国事繁重,我才不要你管!” “小八!不得任性!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那些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蓝眸男子皱眉将小八从地上拉起来,作为兄长,对这个弟弟是唯独没有任何办法的,都是被他给惯坏了。 小八回拽着自己的胳膊,圆溜溜的眼睛透着不满:“我今天说什么了?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我当野史讲给这些人听,又能怎样!” “你这孩子…” 说着,蓝眸男子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他,吓得小八乱叫不已,“啊啊,你不能打我,父皇母后临走的时候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敢打我,我就去找他们!” “住口!我怎么告诉你的,出门在外不准透露身份!” 蓝眸男子低沉一喝,顿时让小八萎靡的不敢在开口,而此刻掌柜和小二正在收拾着准备打烊,男子说罢就拉着小八提着他的布袋离开,直奔斜对面不远处的客栈内! 第1092章 宣美人发怒 北岳国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风亭怒目而视,看着堂下站着的信使,表情由不可置信转而阴鸷狠毒。爱叀頙殩 “皇上,公主的确是这样传话的,这信也是公主从西木国传出。”信使看到龙颜大怒,瑟缩了一下,随即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林宣他们好大的胆子!” 说着,风亭一把将信纸捏碎,大掌狠戾的拍在身前的龙案上,震的茶盅咚咚脆响之后,瘫洒在明黄色的桌案上,留下一片脏污的茶渍。 “父皇,当日儿臣就觉得这林宣不简单,如今看来即便她身在西木国,却也依旧不是省油的灯。宁妹的孩子被她给害的滑掉,父皇,这可是你第一个外孙!” 风夜雨坐于上书房内,其身侧还伴有风夜行和风夜蓝,几人面色无异的听完所有事情,而风夜行始终不发一言。 风亭怒不可遏,虽然当初将风夜宁嫁给君莫宇只是权宜之计,但如今其他四国早已经对西木虎视眈眈,而他北岳国虽还未找到盟友,但不论如何,风夜宁都是他北岳的公主,如今被那林宣害了孩子,他这个皇帝外公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不管。 随即,看着风夜雨问道:“那雨儿你有什么办法?” 风夜雨含着精光的眸子睇了一眼风夜行,说道:“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虽然宁妹是和亲公主,但毕竟是北岳的公主,而那林宣一来是林鸣鹤的女儿,二来她又是二嫁的皇妃,而听闻那君莫言对她也是百般顺从。依儿臣看,父皇不如给西木皇帝施压,要他交出林宣,先断了君莫言的手臂,其次父皇也可以考虑中燕国皇帝的建议,联手除去君莫言。这样一来,他手中的大军必定军心涣散,而父皇也可以趁此机会,率先将西木纳入版图!” 话闭,风夜雨玩味的摸了下巴,如今六国之中,早在当初君莫言当中宣布手握百万雄师的时候,就引起了其他五国的注意,从一个残废手里夺得兵权,简直太容易不过!更何况六国之内唯有西木国没有册立太子,而那君莫宇对君莫言也是保护的极好,若是他们北岳能够率先杀了君莫言,那这样一来西木必定打乱,而他们也可以直接将西木据为己有。 这六国形势,如今看似和谐,但也不过只是表象!天下之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六国君王可没有一个会甘于互相牵制对方,统领天下大业,谁人不想! “行儿,你认为呢!对那林宣,你比朕和雨儿都要了解,你可有什么办法?”风亭颇有些刁难的看着风夜行,这个老二曾经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可谁知自从被林宣休夫之后,就变得如同扶不起的阿斗,没有一丝斗志,就连他少年战神的称号都不再顾及,若要成为巅峰王者,哪能因一个女子就如此自甘堕落,有失皇家风范! 风夜行眉头一挑,随即垂眸,“儿臣谨遵父皇命令!” “二哥,你怎么这样,难道你忘了那林宣让你变成了天下的笑柄,如今她有伤了宁妹的孩子,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风夜蓝十分鄙夷的看着风夜行,以前他还觉得这二哥是他的典范,狂妄又英勇无比。女子谁没有玩过,他整日流连花丛,却也没像他这样。而上一次若不是误惹到太极宫的朱雀门主,他也不会被他们抓起来,以自己的命来换那林宣对二哥的休书,虽然他心有感激,但是二哥的做法着实让人看不起。 风夜行斜睨了一眼风夜蓝,讽刺一笑:“若没有你,本王何苦会被休!”说罢,撩开衣袂转身大步离开上书房,而身后风亭怒目而视,却也没有阻拦。 唯独,他的离去却让风夜雨的脸上泛起了淡笑,太子之位永远只能是他的,任凭父皇如何欣赏风夜行,如今看来他也都只能是个笑柄! “雨儿,你即可给西木皇帝修书一封,暂且先不要提及她滑胎之事,告诉西木皇帝,你得知宁妃身怀有孕,要代表北岳去进贡贺礼,且看他如何说!” “儿臣遵命!” * 西木皇宫内,近日来冷气袭人,天气转凉的同时,又因宁妃滑胎之事,人人自危,各宫主子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盛怒中的君莫宇。而所有奴婢下人也提心吊胆的伺候着。 “看来本宫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心机也很深沉的嘛,差点连本宫都骗过去!”建宁宫内,此刻床上正让躺着面色苍白无力的风夜宁,寝宫的门窗关闭,而床榻边落座的正是脸色有些难看,却又挂着疾风的荣贵妃。 闻言,风夜宁眼角立刻泪光闪烁,随着眨眼的动作就从眼角垂落,面对荣贵妃的嘲讽,咬着唇不置一词! 荣贵妃手中端着茶盏,轻轻拨开碗内漂浮的茶叶,抿唇品味着,随后姿态高傲的睇着风夜宁说道:“哭有什么用,本宫说过,别在本宫的眼皮子地下耍阴谋,你胆敢背着本宫和皇上私自怀上孩子,就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荣贵妃,你好狠!” 风夜宁颤抖的抬起手指着床边好整以暇的荣贵妃,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被她亲手给扼杀掉! 一想到昨晚被她下了藏红花后,那血肉模糊甚至还没成型的孩子,就这么脱离了她的身体,风夜宁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痛彻心扉。 “现在你怪本宫狠?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所怀的孩子并非龙种,而是你不知与那个歼夫偷情得来的,你认为你还会活命吗?本宫这是在帮你,宁妃你记得,这孩子虽然没了,但是你的地位还在。所以你要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被林宣杀的!” 荣贵妃说的轻松,完全无视与风夜宁越来越惨烈的哭泣。她自己心知荣贵妃所说的全是真的,当初是她说自己怀了孩子,而她也因鬼迷心窍,在皇宫内找了一个侍卫连续几日的苟且,终于让她怀上了! 可这一切,都被荣贵妃给毁了!昨日从月王府回来之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想制造出自己滑胎的假象,可谁知天意弄人,那被荣贵妃找来的太医,居然查出她已经身怀有孕一个月,而这下荣贵妃虽震惊却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如此,昨夜被她和宫女按着,被灌下了藏红花之后,就有了今天的一切。如今皇上得知她滑胎的消息,震怒不已,口口声声说要惩罚月王和月王妃,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风夜宁眸光透出无限恨意,看着荣贵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然而在荣贵妃紧接着说出口的话中,却是如遭雷击,哑口无言。 “别这么看着本宫,孩子没了,但是本宫却救了你的命!你最好一切都按照本宫说的去做,否则你背着皇上与其他男人私通的事…” 如此明显的威胁,让风夜宁再次煞白了脸颊,难道就要这样一辈子被荣贵妃要挟,替她做事吗? “你为什么如此恨林宣,她并未惹到你…” 风夜宁悔恨不迭,事到临头她才发觉,林宣从来不曾主动找过她的麻烦,可眼下她也再退无可退了。 “恨?本宫不恨她,只是有必须让她消失的理由!你好好歇着吧!”说完,荣贵妃笑容满面的起身而退,清冷空旷的建宁宫内,只剩下风夜宁孤独躺在床上,奴婢下人都静候门外,此刻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 “宣儿,你昨日出府可是有事?” 君莫言两指间夹着一枚黑子,全神贯注的看着桌上的棋盘,边想着边状似无意问道对面的林宣。 林宣手持白子,也专注的看着棋盘上的走向,随口说道:“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一个小书童挺有意思的!” ‘咔嚓’一声,君莫言手中的棋子应声而碎,被他嫌弃的丢在地上,重新在棋盒内拿出一枚棋子,敛眉悄悄打量着林宣的表情,说道:“哦?怎么有意思?” “莫言,你说当初在北岳和西木皇宫内发生的事,被百姓知道的几率有多大?”闻言,林宣抬眸看着君莫言,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没错。 君莫言‘啪嗒’落下黑子,掀开眼帘说道:“很大!” “何以见得?皇宫中的事,即便传出宫外,恐怕也是版本多种,不可能会被他说的淋漓尽致却又丝毫不差!你认为呢!” 想到那宾客来酒楼内的说书童小八,林宣就忍不住怀疑,他知道的事太多又太准确,这样的人隐藏于市井之中,也许并非是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不一定,说不定他是宫内遣送出去的太监,又或者是什么奴才,知道皇宫内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君莫言句句都在反驳林宣,这让她有些惊讶于他的态度,怎么感觉今天莫言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故意与她作对呢! “宣儿,你输了!” 君莫言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林宣,棋盘上黑子以绝对的优势将白子压倒一片,而缜密的君莫言,还是看出了林宣的一心二用。 起身走至林宣的身侧,一把将她捞在怀里,埋首在她的脖颈处呵气,“宣儿,你在想什么!” 酸味正浓,感受着喷洒在肌肤上的热气,林宣无奈的推了推君莫言,“别闹!” “宣儿…” 细声呢喃,沙哑魅惑的声音听在林宣耳内顿时脸颊发热,有些逃避的躲开他炙热的呼气,而下一刻就被君莫言按住后脑,薄唇狠狠攫住她有些颤抖的红唇。 千军狂扫的姿态与林宣唇舌嬉戏,铁臂狠狠箍着她的纤腰,几乎揉碎在怀里。放开菱唇,向下进发。 带着火热的气息,几乎要将林宣的白玉肌肤点燃,衣领渐开,轻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衣带轻解,长裙滑落在地上,而君莫言云袖舞动,门窗霎时间被劲风吹打的紧闭,遮住烈日阳光,房内气温急剧升高。 从软榻上抱着林宣腾空跃起,直接落于床榻之上,而衣裳长袍也散落了一地。 “莫言…” 娇嗔着体会他带来的悸动和颤栗,一想到初次的时候,他如同野兽般的强取豪夺,快要让她整个人都融化,不禁还是升起一丝怯懦。 而君莫言动作依旧,安抚的说了一句:“我在,别怕!” 察觉到身下的林宣渐渐放松的娇躯,君莫言指尖一弹,床上的帐幔垂下,略显昏暗的视线中,君莫言欣赏着柔嫩的林宣,体内浴火升腾,恨不得立刻拥有她。 从菱唇滑到优美脖颈,覆上高耸倍蕾,一路向下,君莫言满目虔诚,直到森林边缘,依旧继续向下… 当炽热轻轻窜入湿滑的温暖中,两人都忍不住传出一声喟叹,腰间微挺,愈发深入,而林宣的脸颊也渐渐染上红潮。 紧紧攀附着君莫言的肩膀,承受着他带来的冲击。缓慢有节奏的律动着,君莫言的隐忍让林宣倍受感动,而腰肢移动了一分,顿时让君莫言闷哼一声。 沁出薄汗的挺拔身姿,每一处都带着霸道的姿态,君莫言虽白希的肌肤却不会令人感觉柔弱,只因那胸膛之上,紧硕的肌肉以及那腹部强有力的八块腹肌和延伸而下的人鱼线,每一处都完美无瑕。 压下身姿,覆在林宣一汪春水的娇躯之上,双手慢慢与她十指紧扣,轻吻着因紧张而抿起的菱唇,动作慢慢加快,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嘤咛声,两人共赴极致芸雨。 华灯初上,夜空降下霜雾,将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飘渺之中,从每个房间传出的烛光,照映在薄雾之上,仿佛置身仙境。 芸雨初歇,君莫言紧搂着林宣,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之上,慢慢画着圈。 “莫言,宁妃的事,皇兄打算怎么处理?” 房间内有些微凉,君莫言将薄被盖在林宣身上,同时说道:“还不知,听闻北岳那边,风夜雨传信过来,说是得知风夜宁怀了龙种,要来访西木。” “现在这个时间来访?太过巧合了!” 林宣讥讽一笑,看来风夜宁的事情已经牵扯到两国邦交了!这荣贵妃的戏唱的未免太大了! “来了也好!风夜宁既然敢暗中通知北岳,那就让他们北岳见识一下,和亲公主假孕又与人通歼得到的孩子,滑了也是她命该如此!” 见君莫言面色泛着冷意,林宣颇有些担心的问道:“可这事皇兄还不知道,那荣贵妃自导自演了一切,到底她要做什么?” “她的身份太极宫已经着手调查,结果很快就知道了!” 翌日 天气转凉后的骄阳姗姗来迟,当林宣醒来之后,床榻边已然不见君莫言的身影,而巧柔闻声从门外走进,“王妃,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梳洗!” “莫言呢?” 巧柔端着冒热气的水盆,边走边说道:“王爷进宫了,今日早朝皇上特意派人来请王爷的!” 早朝?林宣垂眸思量着,皇宫早朝莫言是从来都不需要参加的,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进宫,这一次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王妃,属下调查过宾客来酒楼的说书童!” 待林宣用过早膳之后,墨雷从厅外走进,颔首说道。 “说来听听!”林宣玩味一笑,那小书童看着灵气无比,而且对她和莫言的事情几乎到了了若指掌的地步,而且看他的行动举止,恐怕应该不止书童那般简单。 “属下得知,那说书童大概是五日前去的宾客来酒楼,甫一出现,就讲述着各国的事情而吸引了无数百姓慕名前去,至于他的来历,据说家里是中燕国的大门大户,后来因门道衰落,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以说书为生!” 林宣闻此,慢慢眯起眸子,“中燕国?!” 传闻这中燕国位于五国交界的中间位置,极为神秘,很少与其他五国有任何来往,而这少年若真是中燕国出来的,此事更加蹊跷! 即便是大门大户,却也不可能对其他国家的朝堂之事了解的这般清楚,况且他身为中燕人,没道理跑到西木来说书,而且说得还是她和莫言的事,这一举动总让她觉得,是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你派人盯着那书童,看看他都与什么人来往!” “是!” 正说着,从王府门外便响起了轮椅声,闻声侧目,就见君莫言冷峻的脸颊似是带着狂怒的气息而至。 “怎么了?” 君莫言不置一词,而墨雨在其身后的脸色也十分不佳,这更是让林宣不解和担忧,难道皇宫中真的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了吗? 见君莫言不说话,林宣皱眉看着墨雨,“墨雨,你说!” “都下去!” 而这时,君莫言倏然开口,语气冷凝,且不容置疑。 当墨雷和墨雨走出房间,站在门外静立的时候,君莫言暗叹一声,“早朝皇兄收到北岳的信件,风夜宁滑胎一事,北岳已经知悉,风亭让皇兄将你交给北岳处置!” “嗯?” 闻此,林宣也渐渐俏面寒霜,这一切的一切,越来越复杂,也牵扯的越来越多。 “若不交你,兵戎相见!” * 乍然间,不知何时开始,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都被流言蜚语所覆盖,其内容全部是针对月王妃以借口治理良镇为由向皇上谋求朝廷要职,而真正用意是辅佐月王谋朝篡位! 这样的传言不知从何而起,总之当林宣和君莫言有所耳闻的时候,整个月王府的大门都必须紧闭,不少自持爱国的百姓,天天堵在王府门口,要求诛灭祸乱朝廷的月王妃。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特别是此刻王府内凝结的气氛之中,落座于书房内的君莫言和林宣。 “给本尊解释一下,这流言从何而来!” 两人身前站着的正是太极宫内的四大门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闻言立刻单膝下跪,每个人表情肃穆严谨,“主上恕罪,属下等会竭力调查!” 林宣侧目看着君莫言,原来他是无伤也是西木月王的事情,这太极宫的四大门主早就知道,反而是王府内的四大暗卫风雨雷电却对此并不知情。 不过即便眼前四人都恭敬虔诚,但林宣还是察觉到几人眼色中的不屑,尤其是朱雀,曾经她因自己而受伤,恐怕意难平吧! “本尊要你们掌握六国所有的事情,如今呢?是否本尊不在宫内,你们便懈怠了?发生了这事,你们竟然不知?!” 君莫言表情足以冻伤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散体而出的怒气和杀意直冲击在四大门主身上。 从来都知道太极宫强大的掌控力,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们哑口无言!四人虽颔首,却依旧铁骨铮铮,而青龙凛冽的脸庞慢慢抬起,睇着林宣随后转眸看着君莫言说道:“主上,此事明显是有人针对月王妃所为,若要查明真相,还请月王妃告知属下,可有得罪什么人?” “放肆!” 狂怒的话冲口而出,而瞬间君莫言身前的桌案四分五裂,木屑在空中爆炸开来,散落了书房每个角落,满室狼藉。 眨眼间,君莫言已然立于跪地的四人身前,衣袂无风自动,墨发也渐渐扬起,冷鸷无比的语气说道:“本尊要你们去调查,可是心有不愿?” “属下不敢,请主上原谅!” 君莫言怒目而视,一字一顿,道:“太极宫的四大门主,可还记得本尊赠予月王妃的太极宫令牌,见她如见本尊,你们忘了么?” “属下等不敢忘!” 嘭嘭嘭嘭四声响起,在君莫言收回手掌的动作中,四大门主全部撞在身后坚硬的墙壁上,随后坠落在地,每个人嘴角都挂着鲜血,却捂着胸口再次单膝而跪! “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四大门主之位,可以换人了!” 君莫言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四个人杀气一闪,随即再次说道:“荣贵妃是何人?” 青龙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有些汗颜的说道:“主上恕罪,属下等只查到荣贵妃似是与中燕国有联系,但每次深入调查,总是有人从中作梗,是以…还请主上再多给属下一些时间!” “本尊只给你三日!玄武,去查街上的流言是怎么回事,事无巨细,从何而来,谁人传播,本尊要你了如指掌!” “属下遵命!” 君莫言如睥睨苍生的神祗,薄唇凛然勾起:“下去!”岳当瑟的站。 狼藉凌乱的房间内,林宣面无表情走至君莫言身侧,“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君莫言闭目收敛气息,随后将林宣扣在怀里,“抱歉宣儿,这事我没处理好!”他从没想过,四大门主居然对宣儿有如此深的成见,刚刚给他们每人一掌,也是借此来警告他们。 “不怪你!事情总归不能一直指望别人,我正好还想去会一会那些闹事的百姓!”说着林宣眸中血光一闪,这事若是没有带头人,她绝对不相信。 “别去!他们…” “没事,相信我!” 当林宣走出书房的时候,房内的君莫言阴狠着脸颊,对着无人的房间说了一句:“朱雀,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而房顶处响起的轻微响动,让君莫言狠辣邪佞的一掌甩出,直接洞穿房顶,还伴随着一阵重物落地之声。 走过王府的九曲回廊,当林宣信步穿过主厅,慢行走到王府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之后,门后正有多名府内侍卫抵挡,而大门上传来咚咚声,以及外面的嘈杂声,让林宣翘起一边的嘴角。 “王妃!” 墨雷此刻正指挥着侍卫紧密的抵抗着,若非如此,大门恐怕早就被那些疯狂的百姓给撞开,而见到林宣时候,立刻恭敬颔首。 “开门!” 冷声无感的话,让墨雷和王府侍卫纷纷诧异的看向她,墨雷为难的说道:“王妃,这些百姓已经闹了很久,等一下就会散去,还是不要…” “给本王妃开门!” 一声厉呵,炸响在众人耳边,而这时就连门外的百姓吵杂声似是也渐渐平息,墨雷眸色一凛,顿时发话:“所有人保护王妃安全,开门!” 刹那间,紧闭了多日的王府大门,在林宣一声令下后,缓慢打开!而门外近百人翘首以待,当大门打开的时候,轰然响起怒骂声: “月王妃,你罪该万死!居然要谋朝篡位!” “对,你这蛇蝎女人,要将我们西木引起战乱,你该死!” “她一个二嫁的王妃,说不定是北岳派来离间我们西木的,大家快打她!” 说着,不少带头怒骂的人,手中拿着青菜鸡蛋以及各种常见的东西,纷纷扔向了林宣。而墨雷最先闪身挡在林宣身前,随后所有的王府侍卫又再次挡在了墨雷的身前,一堵堵人墙将林宣保护的不受伤害,可那些侍卫身上却是被投掷了不少鸡蛋,身上顿时脏污一片。 林宣眼看着一个鸡蛋砸在了墨雷的脸上,顿时让他的脸被破碎的蛋清蛋黄所覆盖! 瞬间,喷涌而出的怒气无法遏制的让林宣怒吼出声:“都给本王妃住手!” 人群静谧无声,墨雷让开身子,侍卫也慢慢让开一条下路让林宣从后面走出,但每个人神色依旧是无比戒备,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守护着。 “你们说本王妃要谋朝篡位?” 看着下面好似极为生气的百姓,林宣清冷一问,再次引起滔天巨浪。 “就是!你分明不安好心,嫁给月王你就是有所企图的!” “没错,一定是你蛊惑了我们月王,才会让他对你百般信服,你这个妖女,你不得好死!” 随着话音落下,不知从哪里扔出的一棵青菜直奔着林宣脑门就砸了过来,而其他百姓也纷纷扬手要再次投掷脏物。 ‘咔’的一声,在众人含恨的视线中,林宣抬手倏然将青菜捏在手中,素手用力就听到那青菜发出的有些骇人的‘咯吱咯吱’声。 “墨雷,将投掷青菜的人,抓起来!” “是!” 闪身而出,就在那躲在人群中扔东西的人抬腿想跑的时候,墨雷已然跃上天际,点着几名百姓的肩膀就将那人一把捞出,转身落回林宣身侧,将那人扔在地上。 “你们快看,这妖女要杀人了!” “啊!你不得好死!你快放了他!” 霎时,比之前更加激烈的声讨一波盖过一波,而林宣邪肆一笑,始终放于袖口内的素手慢慢抬起,藕臂直充云霄,‘砰--’的一声,剧烈的炸响声,似乎要震破耳膜,而那纤细白希的手上,正拿着的是那黑色枪口冒烟的手枪。 所有人呲目欲裂的看着林宣的手,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威力!而让人惊惧的是,这静谧之际,却从天空中快速掉落一物,眨眼间就落在林宣的脚边。 站在前面的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刚刚从天空之上盘旋而过的大雁,此刻早已经羽毛散落流血不止的气绝。 而后面的百姓也不禁踮起脚尖看着那台阶之上,也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本王妃若是妖女,早就毙了你们所有人,信吗?” 林宣始终挂着柔和又邪肆的笑,而虽然笑着,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面颊带笑,可那双眸却如寒冬冰窟,好似望一眼就会身死其中。 “你…你那是…什么东西?” 百姓之中,总会有大胆的带头之人挑起事端,而这句话刚落,再次有人喊道。 “大家快看,妖女要杀人了!” “妖女,你身为北岳之人,竟敢在西木杀人,我们百姓不会怕你的!” 林宣极为缓慢的掀开眼帘,深邃幽黑的目光在阳光照射下璀璨夺目,“墨雷!” “是!” 不用林宣多说,墨雷直接一如第一次一样,飞身窜入人群之中,将那两名带头喊话的人再次抓了出来。 而这时候,百姓之间终于不再有人开口,每个人都望着林宣,想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为何! “你对本王妃扔青菜,视为藐视皇权,挑战权威!你可知罪?” 那最先被抓出来的男子,颇有些贼眉鼠眼,豆大的眼珠极速波转,似是在想着对策,而林宣冷哼一声,直接开口:“拉去菜市口,斩立决!” “哗--” 百姓之中暴/动了,林宣这是当中斩杀纯良百姓,近百名百姓顿时怒指林宣,还有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也是慢慢逼近王府门外。 而这一切都被林宣再次开口的话,给呵斥住:“本王妃一日在这王府内,就一直是王妃!而你们身为百姓,打砸王府大门,打伤王府百姓,可有将皇上放在眼里,可知道这里是月王府,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你别拿皇上压我们,要不是你这妖女作乱,如今西木又怎么这么乱!” 人群之中,一人跳脚指着林宣喊着,话闭那人便隐没在百姓之中,而林宣拿着枪的手慢慢平伸,指着一点,说道:“乱?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如今这乱是不是你们所为!是谁人传播本王妃要替月王谋朝篡位的?又是谁人传播说本王妃是北岳派来扰乱西木的?都给本王妃好好想想,是谁!” 百姓骇于林宣手中不知名的武器,又不禁为她的话凝神思索,顿时有人开口:“我是听隔壁老张说的!” 被称作老张的人立刻摇晃双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听买菜的老刘说的!” “我是听--” 所有人开始一一说出传言的由来,而到最后,所有人面面相觑,说来说去,根本就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播,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本王妃若有错,自然有皇上来惩治,何时轮到你们这些百姓在王府门前叫嚣?月王身为西木唯一的王爷,你们可知犯上作乱是何罪名?” “那…那你…你也不应该说杀人就杀人啊!” “是啊,你要是没错,干嘛要杀人!说不定就是你做贼心虚!” 林宣纨绔一笑,蓝色衣裙随风飘摇,“本王妃杀的是该杀之人,藐视皇权,罪该处死!” “那我们所有人都藐视皇权,你也要杀了所有人吗?这西木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 “是吗?” 林宣不答反问,随后走向被侍卫压制的三人身边,而那名被林宣下令要处死的人,胆颤的想要后退,却逃不开钳制! “说,谁派你来的!”林宣枪口指着那贼眉鼠眼的男子,语气狂狷凌傲。 男子发抖的伸长脖子哀吼:“我…我是纯良百姓…你这个…嘭--啊--” 林宣枪口一转,对着男子的大腿毫不犹豫的就开了枪,那再次炸响的声音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谁人都没想过,这月王妃居然真的敢当街杀人。 男子浑身抽搐的哀嚎不已,双腿上潺潺流血不止,痛的额头也大滴大滴的流着汗。 “最后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否则…”这一刻,林宣的枪口直指男子的额头,且作势就要扣动扳机。 “妖女,你居然敢伤人…我们要告诉皇上,让她砍了你!” “都给本王妃闭嘴!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刚才的青菜和鸡蛋是谁给你们的!” 林宣早在走出王府大门的一刻,就发现了几名鬼鬼祟祟的人,隐匿在百姓之中。这百人的队伍,虽大部分都是穿着朴素的百姓,可其中必然是有人带头挑唆,才会有让他们这般气愤,而身边这三个男子,就是少有的带头之人。 她并未让墨雷将其余隐藏在百姓中的人抓出来,她也料定这几人定然不会说什么,所以另一些带头挑事的人,定然会回去通知幕后之人,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果不其然,在林宣指着那男子的额头时候,男子浑身发抖,又惊惧不已的有些松口的迹象,而就在这一刻,那三人却突然双目暴突,在侍卫的压制下抽动了几下全部倒地身亡。 这一变故,让林宣的心顿时沉入湖底,她被人算计了!举目四望,没想到这王府门前居然有人暗藏其中,刚刚她甚至都没发觉这几个男子是怎么死的。 而这下,那些百姓惊恐之中又掀起一场口诛笔伐之战,墨雷担忧的看着林宣,不禁说道:“王妃,回府吧!属下来对付他们!” “不必!” 林宣狠狠闭目,收敛了所有表情,随后一字一句道:“还有人想死吗?” 眼前形势,她不得不将计就计,这三人当众死亡,而她根本百口莫辩,既然有人要对付她,那就来一场你追我逐的殊死之战。 “杀人了,妖女真的杀人了!” 百姓之中,不少人看着地上死透的三人,迷惘的呢喃出声,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人就这么死了,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而此时王府大门之后,君莫言轮椅停滞,眼看着门前那孤傲又单薄的身影面对这一切,心头痛楚非凡,他向来都尊重她的意思,却不想这一次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想着的瞬间,身子如踏云之姿拔地而起,辗转一圈略上天际,手掌以决然狠戾的姿态对着百姓之中掀起狂风,飞沙走砾让所有人抬臂遮目,而君莫言以极致的速度掠向大门处,将林宣抱在怀里后,两人消失于天地之间。 当狂风散去,百姓看着空无一物的门前,包括刚刚死了的三人和那些侍卫都消失不见,每个人心绪慌乱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对于月王妃当街杀人之事,也迅速在长安城内传开,而这直如雪上加霜,对林宣的声讨愈演愈烈。 皇宫之中此刻也凝结在一片阴冷的气氛之下,君莫宇听着所有大臣的谏言,看着手中讨伐林宣的奏折,怒气堆积却无法言说。 “皇上,万万不能因一女子而导致西木大乱啊!臣等肯定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 丞相关尧带头,百官跪地请求,朝堂之上君莫宇无言以对,而没人看到的是,那太和殿的偏厅之内,鎏金的圆柱后面躲藏的泛着阴险狡诈笑意的宫装女子! 第1093章 中燕国新皇蓝瑾宸 水天一色,带着深秋独有的寒凉气息,长安城郊外的一处八角凉亭之内,林宣和君莫言双双落座于石凳之上,而远处的溪水潺潺流过,带动点点涟漪,空气愈发清凉。爱叀頙殩 “莫言,我们该是中计了!” 林宣冷眸以对,回想着刚刚王府门前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有人要将她引出去,并且当中暗杀了那三个男子,从而嫁祸在自己的身上。 “这事我来解决!”君莫言慢慢起身,站在凉亭的柱栏下,桃花眸内寒凉赛冰! 林宣摇头:“很明显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针对我而来,就算你出面,也根本无法说清楚今日的事情。我倒是很想知道,这暗中策划了一切的人,最终的目的!” “宣儿,那不如…” “将计就计!”林宣眸色微闪,面上倏然展颜邪笑,两人双目交汇,一场角逐相争逐渐拉开序幕。 * 长安城内,流言如火如荼的传播着,如今更是增添了月王妃的一条罪责,在王府门前公然杀害百姓。 皇宫内的气氛已然降至冰点,君莫宇下了早朝后,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内,看着龙案上堆积成灾般的奏折,每一份上面所奏请的全部都是弹劾月王妃的。 他的为难没人知道,扶额叹息的君莫宇,当听到身后的声音时,猛地转身,恰好看到那一对璧人姿态的林宣和君莫言,顿时抱怨出口:“你们两个总算来了,看看这都叫什么事?!” 说着,君莫宇就将手中的奏折扔在龙案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忧心忡忡,睇着林宣问道:“弟妹,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杀了他们呢?如今这所有人的枪口一致冲着你,朕想保你都不知从何下手!” 林宣转眸睨了一眼君莫言,随后乍然说道:“皇兄,遂了他们愿!” “什么?你可是在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如今你是内忧外患,西木中大臣和百姓因你连连上奏,那北岳也一直紧咬宁妃滑胎之事不放,若真是遂他们的愿,三弟不杀了朕才怪!” 君莫宇难得孩子气的一面,有些赌气的对着看起来心情不错的两人说着,而他身在高位,总归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却没人能分担一二。 “皇兄,下令就是了!我和宣儿都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君莫言拉着林宣落座,睇着君莫宇面色浅淡,似是并未因外面的风起云涌而烦心。 君莫宇剑眉紧蹙,“你的意思是要朕将计就计,来一出釜底抽薪?” “没错!皇兄你别忘了,当日我留在皇宫内的发簪,你可有收好?”说着,君莫言眸色精明掠过,那发簪怕是与这次的事情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收好了!那就依你所言,朕这就下旨!可是…” 拿起狼毫说着就要在卷轴上书写,却忽然停笔,有些疑惑的看着君莫言,而后者浅笑开口:“削位!” 是以,当林宣和君莫言悄然离开皇宫之际,那圣旨也即刻昭告天下。 * 月王府门前,即便发生了月王妃当街杀人的命案之后,依旧还是有不少百姓徘徊于此,而当那铁画银钩的金色牌匾被皇宫内的侍卫摘除之后,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不刻变蜂拥般传入了大街小巷。 “喂,你们听说了吗?皇上已经削了月王的名号,将他们贬为庶民了?” “听说了,看来皇上这次真的是龙颜大怒了!” “哼,我就说那月王妃是个妖女,月王身为咱们西木唯一的王爷,这下好了,因为她竟然被削去名号,真是可怜!” 长安街之上,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的百姓驻足讨论,而彼时林宣和君莫言早已回到王府,两人在府内安静生活,等待着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 * 位于宾客来酒楼同街斜对方面的四海客栈内,三层的飞檐客栈,装修极为豪华,客栈外的每一个飞檐之上,还吊挂着铜铃,阵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击撞声。 此刻,整个四海客栈的三楼内安静异常,与下面两层喧闹的景象截然相反。 而掌柜的也吩咐了所有的店小二小心伺候,几日前突然乍到的那位客官,单单看着他就感觉威压罩顶,更何况出手大方就将费用不菲的三层全部包下,这样的大财主他们自然是要奉为上宾。 三楼最内侧的房间内,此时临窗而立一名男子,身上依旧是水蓝色的长袍,纤尘不染洁净如空,墨发以碧玉发簪束在头顶,耳际后半数垂落而下。 窗口吹进的凉风使他的衣袂浮动缭绕,而墨发也随风舞动,煞是好看! “莲荣参见皇上!” 门口之处,头戴黑纱斗笠罩面,一身粉色裙装的女子双腿微屈,扶腰行礼。而始终抬眉凝视着男子的眼底,氤氲浮现,蜜意交杂。 “起吧!” 闻声男子轻应一声,随着清风拂面,慢慢转身,入目的就是那双璀璨如海蓝的蓝眸,睇着面前的女子,面色毫无波动,落座于窗口的太师椅中,唇角微翘:“你,做的不错!” 女子素手抬起,将面上的斗笠摘下,露出的灵动双眸,纯真的面颊,扶风弱柳的姿态,赫然就是荣贵妃。 “皇上过誉了!这都是莲荣该做的!” 莲荣,也就是荣贵妃痴迷的看着被称为皇上的男子,普天之下,唯有他的出现,能够夺走自己所有的目光。 “君莫宇当真下令了?” 男子轻抚扶手,姿态威严又慵懒的靠坐在太师椅中,双腿大开挂着衣袂前襟,眸子微眯,漾着蓝光,夺目撩人。 “是!今早就下了圣旨,如今那君莫言和林宣已经被贬为庶民。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动手?” 微微侧身,男子邪唇一笑:“朕何时说过要动手了?” 莲荣错愕,连日来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打压君莫言后,将君莫宇拉下马?随即不解的轻声问道:“那皇上的意思?” “北岳那边如何了?” 莲荣眸色波转,道:“风亭已经向君莫宇施压,大有拿宁妃滑胎一事大做文章的可能!” “大做文章?呵呵,老歼巨猾的风亭,才不可能为了一个棋子动辄军队!” 男子嗤笑一声,手中摩挲着腰间的香囊,蓝色眸子渐渐转为汪洋般深邃,睇着莲荣别具深意。 “皇上的意思是?” “不重要的和亲公主,还没那个分量能够让两国兵戎相见!他们与朕的目的一样,只不过这风亭畏首畏尾,注定是吃不到螃蟹的人!” 莲荣思量着男子的话,随后有些试探的问道:“皇上,那要不要我去拿调动西木兵马的虎符?那君莫宇现在已经完全被我迷住,应该不成问题!” “不必!坐山观虎斗,就让朕看看他们,鹬蚌如何相争!” “皇上,据我所知,如今西木国已然外强中干,那国库也空虚匮乏,若是皇上此刻发兵,说不定会将西木一举拿下!” 莲荣虽是如此建议,但还是抱有私心的希望西木尽快灭亡,一来能达到皇上统领天下的愿望,二来她也不愿再与君莫宇貌合神离,她心中的男子永远只有皇上一人! 男子斜睨着莲荣,不屑说道:“统一六国,若有那般简单,你以为朕还会观望吗?其他四国在得知君莫言手握重兵之时,已然开始摩拳擦掌,这西木的灭亡,才会是统一六国的开始!朕在等,等着他们其他人螳螂捕蝉,朕则要黄雀在后!” “皇上英明!” “回宫吧,别被君莫宇发现,该说的话不用朕教你才是!” “莲荣明白!” * 月王府,如今没有了皇权的标志,转眼就变成了一座稍显辉煌的普通府邸,而此刻府邸门前,林宣男装悄然走出,很快便隐没在市井之中。 书房内,由于君莫宇的圣旨削位,如今君莫言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皇亲国戚,自然那些含怨的百姓也因圣旨而有所收敛。 是以,此刻君莫言手中正拿着一张小巧的字条,仔细看着上面盈盈小字,嘴角泛出凛冽之笑,果然有人动了兵马的注意。 起身走至桌案旁的书架边,从中拿出一本金黄色封面的书籍,慢慢掀开一角,而这时墨雷冷面走入书房,眼神闪烁不已,站在君莫言的身后说道: “爷,王妃出府了!” “嗯,无碍,记得派人保护!” 他答应了宣儿,不再派人跟着她,但并不代表暗中没有人跟随。 墨雷默默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继续说道:“爷,王妃…王妃说宾客来酒楼内的说书童不错,她要去给他捧场!” 话闭,刚刚拿着书籍落座在轮椅之上的君莫言,早已不见人影。 墨雷暗自叹息一声,他在王妃门外偷听到她和巧柔说的话,该不会引起三爷和王妃的争端吧… 长安街上,男装示人的林宣自如行走,没有身份的干扰,闲适和淡然。一路来到宾客来酒楼,果不其然那里面传来嘈杂的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说书童小八又出现了。 她来不过是想多加了解一下,到底他是谁,又是如何知道她和莫言那么多事的!尤其是他相隔千里之外的中燕国人,知道的未免太多。 酒楼内,早已经座无虚席,林宣的此次到来,却是成功引起了掌柜的注意,见到林宣的瞬间,掌柜的立刻火热上前,悄声说道:“您来了!” “嗯,经营的很好!” 林宣十足的认可语气,让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说道:“是您的法子有用,这酒楼从今后就是您的了!” “不急,我今日来是听书的!” 转头看着大厅一隅口沫横飞说书的小八,林宣眸底染上兴味,而掌柜的立刻手臂平伸,道:“这边请,二楼有位子!” 一路来到二层,与之前大同小异的包房截止相反,掌柜的按照林宣给出的设计,重新装潢,推陈出新的竟是将所有的房间都一分为二,一半是封闭的房间,另一半则与外界打通,成为了开放式的包间,门梁上挂着彩色琉璃珠,放着桌案,中间为天井镂空,客人可以坐在二楼观看楼下的场景。 坐于一处半开放的包房之中,位置恰好面对这楼下说书的小八,林宣点头示意之后,掌柜的命人简单上了几样甜品和茶水,便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楼下的小八醒木一敲,“你们说,这皇帝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八,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皇上都是出于江山社稷考虑,才会暂时削了月王和月王妃的头衔,说不定以后还会恢复呢!” 小八眼睛一厉:“那也说不过去啊!你们想想,良镇当初那么严重的瘟疫,要不是有月王妃怎么可能会解决?我小八虽然没见过月王妃,但是我就认定她是女中豪杰!” “切…你认定有什么用?你是没看见她当街杀人的时候呢!” 百姓之中,不屑的声音逐渐盖过小八对月王妃的传诵,而这也让他气得脸颊更加黑红,却也无言以对。 林宣眯着眸子,静看着一切,不知为何,忽然心中涌上一种感觉,这小八的一切举动似乎都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客官,这是给你的!” 就在林宣思忖的时候,包房之内一名伙计端着托盘走进,而托盘之上摆着一张折叠工整的宣纸,对着林宣颔首说道。 林宣疑惑的拿起宣纸,伙计应声而退,展开之后之间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月王妃,可否赏脸一叙,事关百姓被杀!” 抬眸顾盼四周,恰好看到对面的包房之中,一男子轻轻举杯,对着林宣示意后,仰头狂肆的喝下。 百姓被杀的事情,他居然会知道。林宣眯着眸子看着对面珠帘所挡住的男子,虽看不清容颜,但他那双眸子所发出的视线,却是让林宣深知,正是看向自己。 毫不犹豫,林宣直接起身走向对面的包房,不畏陷阱,只因他知道百姓被杀的原委。渐行而至,当林宣掀开珠帘走进半开放的包房内时候,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男子。 前生她见过不少外国人,虽然各色眼眸都有,却绝对没有这般纯粹的蓝色,那眸子就如同阳光照耀下的海洋一般,散发着蓝色幽光,颇有些凹陷的眼窝,加之卷翘的睫毛,十足炫目又勾魂的眸子。 “月王妃!久闻大名!” 男子唇形优美的开口,说话间牙齿浅露,洁白荧光散发。 “阁下?” 林宣不请自坐,打量着浑身上下都是蓝色幽幽的男子,直接开口询问。 “蓝瑾宸!” 林宣挑眉,“百姓被杀是怎么回事?” 见林宣上来就问,蓝瑾宸有些失笑,眸子蓝光耀目,皓齿如贝,道:“月王妃当真无惧,就不怕我是坏人么?” “就算你是坏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坏到我的身上!”林宣狂狷以对,居然的姿态让蓝瑾宸眸色闪烁,多种情绪交杂闪过,快的捉不住一丝痕迹。 蓝瑾宸点头应和:“果然当得起月王妃的名号,难怪这么多人想要害你!” “那不如就请蓝公子慢慢道来,多人之中到底都有谁!” “可惜,蓝某并不想告诉月王妃!”蓝瑾宸英挺的眉毛微翘,颇有些兴味的睇着林宣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放过她任何一寸表情。 林宣吸气耸肩,凤眸半眯着媚惑如丝,说道:“原来蓝公子长的人模狗样,竟也不会干人事!” 说罢,林宣挑衅扬眉,似乎近来这多事之秋的磨练,让她的口才愈发精炼又恶毒! 蓝瑾宸明显一愣,随即抿了一下唇角,正色说道:“蓝某只是想提醒月王妃,有些时候越是身边之人,越是危险!” “例如呢?” ‘噔噔噔’的脚步声飞快传来,不待蓝瑾宸回答,珠帘叮咚作响,小八就已经喘着气泡上了二楼,一把端过蓝瑾宸桌前的酒杯,仰头喝个见底,随后还吐了吐舌头,“大哥,累死我了!” 林宣颇为诧异的小八,他是蓝瑾宸的弟弟? “咦?这是谁啊?” 后知后觉的小八,终于看到对面坐着的林宣时候,不禁疑惑的开口问着蓝瑾宸。 “你口口传诵,天天提及的人,都不认识吗?”蓝瑾宸带有苛责的神色睨着小八,但是不难看出那身为兄长对于弟弟的疼爱也不乏其中。 “传诵?我最近只传诵月王妃了,他又不是女的!”说着还看了一眼林宣的身下,继续说道:“又没坐轮椅,也不是月王啊,大哥,到底是谁啊?” “一会告诉你,你先自己去玩!” 蓝瑾宸诱哄的将迷惑不解的小八驱走,随后睇着林宣,蓝眸漾着一丝别样的情绪,“今日请月王妃过来,还有一事想要询问!” 林宣无波的眼神轻眨,菱唇回道:“无可奉告!” 不论他想要问什么,林宣都深知自己不会说出来的!今日这宾客来一行,让她绝对的确信了小八身份的不简单,还有这自称是蓝瑾宸的男人,出现的如此不合时宜! 起身就要离去,且不说这蓝瑾宸到底是否知道百姓当街被杀的事情,但就刚刚短时间的接触,已然可以让林宣确认,这男子必定身居高位!只因他身上传来上位者才会有的威严和傲然,普通人是练就不出来的。 “月王妃,蓝某最后奉劝你一句,小心身边之人。最后,离无伤远一些!” 见林宣转眸而视,蓝瑾宸笑的雍容自得,而就在这渐渐趋于平静的酒楼内,笃声传来的有节奏的步伐,和强者相撞才会产生的气流开始四溢。 “蓝瑾宸!你果然还是来了!” 狂妄霸道的低沉嗓音炸响在林宣耳际,皱眉看着从回廊转出的无伤,眉头愈发凝结。 蓝瑾宸怡然抬眸,“无伤,看来当真只有月王妃才能让你现身,此时此刻,朕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了!” “朕?” 林宣惊讶回眸,这蓝瑾宸自称‘朕’,那他的身份… “中燕国的新皇,暗度陈仓来到西木,该不会只是为了本尊而来吧!”无伤走至桌案边,随性落座,一手支着膝盖,面上的银具与蓝眸相互碰撞出色彩的火花。 蓝瑾宸浅笑眯眸:“无伤,朕为何而来,你该很清楚才对!” “哦?太极宫不受六国控制,你该不会忘记了吧!六国平衡有太极宫维持,凭你中燕国的新任皇帝,就能打破么?” “无伤,别人怕你,朕却不怕!即便你身为江湖暗皇,可却依旧是拿不上台面的草莽,你当真以为太极宫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就能挟持六国不受动荡干扰?太痴人说梦了!” 蓝瑾宸极为鄙夷的态度,让林宣都不禁皱眉!犹记得当初在北岳之时,风亭见到无伤犹如老鼠遇到猫一样小心伺候,可近来遇到的几人,却是有些无惧于太极宫的势力了。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 “是吗?胆敢挑战太极宫的,你并非是第一人,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人!这六国平衡被本尊制约多年,新帝即位,果然野心勃勃!” 蓝瑾宸喉结滚动,蓝眸定睛睇着无伤,“无伤,你该知道,这六国动荡是早晚的事,即便你太极宫的能力再强,却也无法挡住大势所趋!这一次西木被多少人紧盯不放,相信你也不会不清楚,当年我和你的瓜葛,我可以放置不理,但六国之事,你若强行制止,那太极宫的兴衰,也早日可见了!” “蓝瑾宸,你是凭什么在跟本尊这样说话?单凭你渗透了朱雀?还是说你送到皇宫内的荣贵妃这个细作?” 无伤的话,凌然的态度不可否认的让蓝瑾宸错愕的紧蹙剑眉,而林宣更是冷冽一笑:“原来荣贵妃是你的人?中燕国的皇帝能够训练出如此舍生的细作,的确不简单呢!” 面对林宣和无伤的嘲讽,蓝瑾宸收敛了表情,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你太小看太极宫了,四大门主可不是太极宫的全部!本尊训练出的人,比你了解的多!利用朱雀在月王府门前杀了百姓,嫁祸给月王妃;又多年前就开始部署,将你手下暗卫莲荣训练成精明细作,送进皇宫当了贵妃。蓝瑾宸,你的野心虽然博大,可惜你却用人不淑!” 无伤精准的掌握了所有关于蓝瑾宸的所作所为,而对于这些话,蓝瑾宸却是忽然一笑:“无伤,朕果然小看你,不过究竟咱们谁能笑到最后,不如拭目以待!” 当蓝瑾宸离去之后,包房内只剩下林宣和无伤面面相觑,而林宣率先一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无伤双眸一闪,抱着林宣闪身进入一旁封闭的包房内,顷刻间将林宣抵在门扉上,眯眼凑近她的面颊说道:“听说你认为那小书童不错?” “呃…我有说过吗?” 林宣是真的诧异了,她只记得今天巧柔问她要出府干什么,而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君莫言会知道呢! “宣儿…” 听出君莫言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林宣立刻投降,“好吧,我只是觉得他知道你我的所有事,所以才好奇过来打探,没想到就遇到那蓝瑾宸,他真的是中燕国的皇帝?” “是!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在来酒楼的路上,就得到了消息,才知道中燕国内现在皇城紧闭,后来一查探得知,蓝瑾宸竟然不在宫内!” 无伤说的轻松,而林宣心绪迷惘的看着他的面具,到底要有多大的势力,才能让他如此轻巧的就得知别国皇宫内的一切。 刚刚他说四大门主并不是太极宫的一切,难道说太极宫当真势力大到可以抗衡六国,让他们忌惮无比的地步了… “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不远千里蛰伏在西木之中…难道他想…” 忽然脑中一个想法产生,林宣不由得睁大凤眸,难道说这六国当真已经开始动作,想要以吞并西木为开启统一六国的步伐? “如你所想,估计是了!若非太极宫,恐怕荣贵妃的身份短时间根本查不到!下一步就看皇兄怎么解决了!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蓝瑾宸的?还有他刚才说的你们之间的瓜葛,是怎么回事?“林宣忽然想到蓝瑾宸刚才的话中有话,疑惑的问道。 闻此,君莫言却忽然垂眸不语,似是那眉宇间还染上一抹清淡的哀愁,短暂凝滞的气氛,君莫言倏然开口:”青龙白虎!“ ”参见主上!“ 房间内,霎时闪身进入了两人,跪地颔首,对于君莫言压着林宣的姿势视若无睹,恭敬无比。 ”去中燕国制造混乱,让蓝瑾宸无瑕顾及西木之事,立刻动身!“ ”属下遵命!“ 当两人起身要离去的时候,却停下脚步,纷纷看着君莫言,”主上,朱雀的事…“ ”下去!“君莫言扭头单挑眉尖,态度生冷无常! 青龙白虎两人抿唇快速离去,内心对朱雀的做法有不解也有无奈,他们四大门主是主上一手栽培的,从没想过她居然会变成背叛主上的第一人。 * 是夜,深秋冷风瑟瑟,掀起了皇宫小路之上那明黄色的衣袂。桂公公赶忙将手中的披风拾起,从后面披在了君莫宇的身上,说道:”皇上,天凉了,小心龙体啊!“ ”嗯!“ 君莫宇看不出表情的脸颊,望着前方被石灯照亮的宫道,不禁陷入深深的回忆!曾几何时,他与心中最爱的女子,在这皇宫之中追逐嬉闹,任凭天寒地冻,却依旧温暖心扉,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那笑靥如花的脸庞,每每见到他的时候,都泛着娇羞,可如今这皇宫权势却让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找不回当初的纯真。 他宠爱荣贵妃,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只因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像极了曾经的静雅,那个女子是一直深埋在他心口处永远无法拔出的身影。 可如今佳人依旧,却是物是人非!好似就是从东静柔诞下尹梦儿去世之后,静雅就变得再也不像她。 他睹物思人,或者是将相思回忆全数寄托在荣贵妃的身上,才给予了她眼前的一切。 慢行在小路之上,夜深人静,而君莫宇却是心思迷惘,不知该去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在深夜中徘徊,又是为了什么。 世人皆羡慕他天子之威,可他也想找到一个可以诉诸情怀之人。荣贵妃那里他不想去,三弟的怀疑他有放在心中,只是那份执着让他一直不肯去深究调查于她,生怕那结果再次给他致命一击。谁说皇上是天龙下凡,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 前方路口,当君莫宇踱步而至的时候,恰好从侧面小路之上也有一人双手带着暖包慢慢行进,身后无人跟随,漆黑的夜晚为她笼罩一抹孤单寂寥之色。 君莫宇侧目看去,当见到那熟悉的容颜带着凄美的苦楚时候,不禁喃喃出声:”静雅…“ 皇后东静雅闻声抬眸,瞬间一滴泪珠滑下眼角,随后立刻拭去,扶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怎么深夜一人行走,可是有事?“似是此刻天气的衬托以及君莫宇心中的苦涩,让他觉得这东静雅不似平日那般无理取闹,这样安静的她好像再次回到了年少时候那份纯净的样子。 东静雅敛去哀楚,摇头回道:”臣妾没事,谢皇上关心!“ ”怎么了?很少见你这般?“ 好奇心的驱使下,君莫宇走至东静雅的身前,不知何时就变得十分强势的她,为何会有这般表现?睨着这个他一生中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子,还能否找回曾经失落的童真。 ”皇上,臣妾对不起皇上,请皇上责罚!“ 说着,东静雅就扑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君莫宇,泪水连连,身上凤袍在秋风中被吹的凌乱不已。 ”这是作甚?快起来!“ 伸手就要扶起东静雅,却被她侧身躲过,摇着头恸哭说道:”皇上,是臣妾不懂事,这么多年来没有为皇上分忧,反而次次让皇上为难!这段时间臣妾想了好久,若不是臣妾过于看重权利,臣妾与皇上定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静雅…你…“ 怀揣心中那份再次有些火热的儿女情长,君莫宇弯身擦拭着东静雅的眼泪,”雅儿,当初你与朕相识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皇上,臣妾知错了!当年都是因为柔儿妹妹生下梦儿死了之后,臣妾一心想救她,却最终无能为力,是臣妾想要的太多,以为有了权利就能拥有一切,没想到最后居然失去了皇上,臣妾真的做错了!皇上,你责罚雅儿吧!一切都是雅儿被蒙蔽了双眼!“ 东静雅哭的断肠的姿态,让君莫宇也氤氲了双眸,他曾经挚爱的女子,说放下谈何容易,多年来看着她无所出,将尹梦儿视为自己的女儿般对待,他也很想有两人的结晶,可惜却天不遂人愿。 ”别哭了!起来吧!“ 拉起东静雅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即便十几年过去,她依旧是美丽的,当年若不是她突然转性,何苦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充盈后宫,导致如今妃子之间争宠不断,他也是心升疲惫。 两人相携渐渐远去,而方向正是椒房殿,多年之后的今夜,皇上再次临幸皇后,整个后宫瞬时将目光聚焦在荣宠不断的荣贵妃身上,不少人纷纷猜测,她可是失了皇宠?! 翌日 清晨薄雾弥漫,而椒房殿门口却是不少妃子位列门外,后宫的丁点动静,都逃不过她们各宫的眼线,而这被皇上冷落了许久的皇后,忽然再得恩宠,她们不得不随风而摆! 而诸多的妃子之中,却唯独没有荣贵妃的身影。 早朝过后,当君莫宇刚刚回到养心殿内,荣贵妃下一刻就走入殿内,嘟嘴凄凉的看着君莫宇,哀怨道:”皇上--“ 抬眸看了一眼荣贵妃,君莫宇细声点头:”荣贵妃来了!“ 荣贵妃? 睨着君莫宇忙碌的样子,荣贵妃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从来只要她一现身,君莫宇肯定会放下一切事情,与她缠绵悱恻的,可今日难道就是因为皇后,才会让他这样忽略了自己吗? ”皇上,荣儿刚刚去看了宁妃!“ 君莫宇批改着奏折,动作不变的问道:”她怎么样了?让她好好养身子吧!“眼里不屑一闪,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宠幸每个妃子,都心中有数,而那宁妃怀孕的时机太过巧合,他不必调查,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而这样一想,顿时又牵扯到当初说宁妃怀孕之人,不正是眼前的荣贵妃吗?! ”皇上,哪有那么简单啊!你也知道,那孩子是宁妃的第一个龙种,就这么被月王妃他们给弄没了,如今她整日以泪洗面,甚至还想着回北岳呢,这事您看…“ 荣贵妃娇嗔的说着,她的这一套撒娇语气,君莫宇向来没有抵抗力的。反而越是这样想着,在看到君莫宇毫无变化的表情之后,荣贵妃更加心神轻颤,不该是这样的,她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怎么能这么快失宠。 她潜伏在皇宫内几年,就是为了让大家认为她得宠之后,还要争夺皇后之位,这样才可掩盖住她细作的身份,可如今见到君莫宇这般冷淡,她还是不可抑制的心里有些难过。 ”哦?她居然想回北岳?“ 见君莫宇终于抬眸看着自己,荣贵妃立刻添油加醋的说道:”是啊皇上,如今北岳皇帝一直要我们交出月王妃,荣儿怕若是我们一直不从的话,将来真的兵戎相见,那月王妃就是千古罪人,而荣儿也不想皇上以身犯险,备受战乱折磨啊!“ 君莫宇拧眉一凛,若有似无的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她若真是想回去北岳,朕准了!至于交出月王妃之事,如今朕已经削了他们的地位和名号,哪来的月王妃,庶民而已,不足挂齿!“ ”皇上,难道宁妃妹妹的孩子没了,您都不心疼的吗?那可是您的龙种,说不定会是咱们西木的四皇子呢!“ 君莫宇扶额一叹:”哎,没都没了,朕还能怎样,说到底朕还希望你能给朕生个龙儿呢!“ ”皇上--“ 娇羞一嗔,荣贵妃脸颊泛起红霞,而君莫宇摇头失笑之后,却是说道:”好了,荣儿你先回宫吧,朕还有好多奏折要处理呢,待会去看你!“ ”这…“ 荣贵妃有些反应不及,平日若是说到这里,两人定是一番芸雨之乐才对,怎么今日皇上如此不对劲。 皇后…你当真抢了我苦苦经营的一切吗? ”荣儿告退!“ 内心有些失衡的荣贵妃退下之后,君莫宇继续手中的奏折,回想到昨夜与东静雅之间的温存,不禁面带笑容,他好似感觉曾经的雅儿又回来了。 长乐宫内,悄然装扮一番的荣贵妃,再次躲开以宫女身份离开了皇宫。今日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必须要跟皇上沟通一下,否则若是她坏了皇上的大事,那她一直期盼着回到中燕国的日子恐怕更加远了。 一路来到四海客栈,结果却没想到,人去楼空。 荣贵妃内心极具慌乱,皇上怎么会突然离去?按照他的计划,不该是如此快才对! 备受打击的荣贵妃慢行在长安街之中,忽然觉得自己如同被丢弃的宠物一般,找不到主人,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黑纱遮面,步伐凌乱,几次都撞到行人也不自知。抬起恍惚的眸子,看着繁华的街边没有一个她所熟识的人,而不远处巍峨耸立入云的正是牢笼般的皇宫。 而忽地,一抹淡紫色身影吸引了荣贵妃的视线,林宣! 此次,皇上来西木的目的,就是要将林宣铲除,再杀了君莫言的!没想到她的命如此好,每一次都能躲过他们精心设计的一切。 那这一次,就让她看看,这林宣的能耐究竟有多大,是否能躲过她中燕国新皇首席暗卫的刀法了! 天寒计于落。铁器铺之中,林宣正要迈步而入,却倏地察觉身后传来的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且杀意密布,顿时凤眸冷光乍现,故作不知,继续向内而去-- 第1094章 西木江山和荣贵妃由你抉择 长安街上,人头攒动。爱叀頙殩百姓自顾的奔波着,而当林宣刚刚迈入铁器铺的一霎那,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响,让她眸光倏然而亮,脚下轻移,回旋一转,随后薄凉的转眸看着不远处黑纱斗笠遮面的女子,而那耳际处的两指之间紧紧夹着一枚莲花镖! 见此,荣贵妃猛地从袖口中展露出一柄弯弯的匕首,手柄之上嵌着的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闪光,而林宣眯眸,嘴角凛笑,手臂微顿迅雷之间就将那枚接住的莲花镖射出,直奔黑纱女子的斗笠。 许是没有想到这眨眼间林宣就能如此快的反击,当黑纱女子弯身想要躲过莲花镖的时候,却依然是来不及。 莲花镖以绝对的速度须臾间就射在斗笠之上,而那垂挂着黑纱的斗笠,则咔咔两声,应声而裂,顺着女子的肩膀处坠落在地面,而林宣看着那人,菱唇讥讽一笑:“原来是你!” “林宣,我要你死!” 荣贵妃怒瞪着双眼,手中匕首举至胸前,忽然莲步漂移,在百姓惊讶和闪躲的举动中,冲向了林宣。 街道之上,百姓惊呼,皆是躲在一侧看着两个女子当街打斗,议论纷纷。 当荣贵妃离地跃身冲过来的刹那,林宣一个后空翻躲过她的攻势,随后在铁器铺内顺手捞过一把长刀,跃然而立。 林宣长刀紧握在素手之中,刀尖划在石板地面发出刺耳的嘶声,眸色寒冰而视,在荣贵妃再次欺身而上之际,长刀破空而出,身子旋转间一把就钉在荣贵妃手中的短巧匕首之上,这刀剑相撞之声,震耳欲聋引人蹙眉。 荣贵妃内心颇为震惊的看着林宣一夫当关的架势,即便知道她行事诡变,却没想到她的身手也不一般。 “小看你了!” 林宣眉宇轻敛,璀璨生辉的眸子带着杀伐之态,一字一顿,“该,有个了解了!”她可以容忍别人的挑衅,但是若这份挑衅变成害她的事实,那她必定要对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少废话!” 荣贵妃再次脚尖点地,由上至下对着林宣出刀,左手也蓄势待发,将体内深埋许久内力酝酿于股掌之中。 匕首近身,而荣贵妃的左手也顺势拍向了林宣的前胸。千钧一发之际,林宣以刀挡身,在荣贵妃那一掌打在长刀之上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劲力推向后方,而左肩也被她手中的匕首划伤,瞬间染红了紫色衣裙。 铁器铺内,掌柜和伙计都躲在柜台之后,伸着脖子看着两人在门口之处打斗,担惊受怕之余还要担心自己店铺内的商品不要被波及。 林宣后退着,几步之后,右腿猛地后踢,踩住身后的展示架顿住身形,杀气散体而出,侧睨着肩膀上的伤口,表情戾气十足。 “呵呵,也不怎样嘛!” 荣贵妃看着林宣被她所伤,纯真的面孔泛着得意的笑。而就在此刻,‘哐啷’一声,林宣手中长刀坠地,凤眸乍然冷冽,菱唇微勾:“是吗?” 动如捷豹,在荣贵妃还来不及收敛表情,而林宣却以疾风之态瞬间就立于自己眼前的时候,惊诧之际就狠狠的挨了一拳,左肩瞬间疼痛入骨。 “这一拳还给你!” 说话间,林宣再次出击,一个勾拳就右下至上打在荣贵妃的下巴处,牙齿相撞传来的‘咯吱’声,不禁让掌柜和伙计都瑟缩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鲜血瞬间飙出,荣贵妃感受着自己的舌尖传来的剧烈酸痛,眼泪也忍不住沁入眼眶,而林宣展颜冷笑:“这是利息!” 荣贵妃被打的不禁后退几步,一手抚着肩膀,匕首寒芒更甚。眸中泛着阴狠,手指在袖口内并拢,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开始飘忽摇曳。 而林宣最擅长的则是近身搏斗,况且她深知这古代人的内力需要前期酝酿,太过相近的距离反而会让内力受束,凤眸星光闪烁,在荣贵妃蓄势待发之际,决然迅速的便利用自身爆发的姿态,闪身至其面前,出拳侧踢肘击倒钩,每一次的动作都完美到无懈可击,让荣贵妃根本无暇分身调动内力以抗。 从铁器铺的门前,一直打到街对面,林宣如同地狱使者般迅猛雷霆之势,不给荣贵妃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 半盏茶时间过去,街道之上安静如空谷,看热闹的百姓驻足屏息凝视,所有人表情都是目瞪口呆。除去偶尔传来的风声瑟瑟,只剩下那狠戾的拳头打击在身上传来的闷哼声。 当林宣面色如常的站定,睥睨着身前狼狈的几乎摇摇欲坠的荣贵妃,左手攥着荣贵妃的手腕,慢慢拉直在自己面前,鸷狠的开口:“当初就是这只手将茶水泼在我身上的吧!” “你…你要做什么…” 荣贵妃深感自己浑身传来的疼痛让她有些无力支撑,几年来在皇宫内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然让她过于懈怠,如今面对林宣这般匪夷所思的手法,终是让她感觉到林宣的不简单。 林宣淡然而视,“讨回利息而已!” ‘咔嚓’ 话闭,林宣狂然出手,右臂倏然间就穿过荣贵妃的手肘处,而左手拉着她的手腕狠戾一掰,而手臂恰好挡在荣贵妃的手肘处,这一动作,竟是直接将她的右臂反方向折断,手肘处齐根断裂,骨肉传出的碎裂声,如同索命阎王驾到,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啊--” 荣贵妃浑身抽搐的直接倒在地上,周身的疼痛根本不及这蚀骨疼痛来的剧烈,弓着身子倒在地上哀嚎不已,而那之前刺伤了林宣的匕首,早就被扔在街道正中央的位置,刀尖还带着一滴血珠。 “林宣…你…” 浑身战栗着,荣贵妃倒在地上,如同被丢弃的敝屣般,面上挂着伤,阴毒的看着背光而立的林宣,此刻才发觉两人的差距有多么大。 林宣? 百姓之中闻声侧目,这女子居然就是当初在王府门前杀人的月王妃,天呐,她到底还是不是女子,怎能这般阴狠毒辣。 * 府邸之中,君莫言正坐在书房内凝神而思,墨雨和墨雷面面相觑的来到门外,不刻开口说道:“爷,王妃在长安街把人给打了!” “她没事吧?” 君莫言面色一怔,担忧的问道。 墨雨额头滴汗:“爷,王妃没事。但…但是她打的人是荣贵妃!” “荣贵妃?派人去告诉皇上,从今后本王不想再见到荣贵妃!”说话间君莫言气势凌空一变,胆敢惹她的宣儿,该死的东西!而话语中刻意强调了‘本王’二字! 他忍耐她许久,没想到她居然愈发放肆了! 墨雨默了,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彪悍,那荣贵妃可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 安顾黑声倏。“还不快去!” 见墨雷和墨雨依旧静立,君莫言顿时冷光斜睨,十足的霸道。 “爷,皇上那边…” 墨雷和墨雨的担忧并不多余,皇宫内谁不知道皇上对荣贵妃是出奇的宠爱,若是现在三爷就这样下令,他们怕最终会因荣贵妃的关系,导致两人兄弟间的矛盾升级,毕竟外人看来,三爷的王爷身份已经被削去。 而君莫言则在两人思量的时候,狼毫在手挥毫泼墨,在宣纸之上洋洋洒洒写了几句话,随后将纸张灌注内力射出房门,直逼墨雨的眼前。 “将这个交给皇上,问他一句话,西木江山和荣贵妃由他抉择!” “是!” * 养心殿内,皇上和皇后同榻而坐,仿佛恢复了生机的皇后,一举一动都带着独有的娇羞,也不再是曾经那副高傲凌然的模样,反而多了一丝女儿情怀。 君莫宇品着龙案上的莲子粥,脸上也漾出了浅笑:“雅儿,辛苦你了!”看着那银碗之中熬制的甜香四溢的莲子粥,内心也有感升腾,总觉得他的雅儿似乎又回来了。 “皇上,说什么呢!这本就是臣妾该做的!” 东静雅柔和的睇着君莫宇,含羞带怯的垂眸,而那被眼睑遮盖的眸底,却是闪过一丝杂质。 当东静雅在君莫宇要批改奏折的时候,适时离去走到养心殿大门处的时候,墨雷恰好由桂公公引领而至,见到皇后两人顺势颔首:“参见皇后娘娘!” “墨侍卫,来找皇上吗?”合宜的举止和语气,让墨雷不禁侧目,躬身说道:“是!” “嗯,那你进去吧!桂公公,你跟本宫来,本宫有些事情要请教你!”这忽然转变的态度,让墨雷更是不解的皱眉,而桂公公则是浮尘一抖:“娘娘严重,老奴这就过来!” “嗯!” 看着手中薄凉的宣纸,君莫宇难得一见的冷了脸颊,喉结上下滑动着,铁掌紧握,似是无法接受一般,问道墨雷:“这…是真的?” “是,皇上,三爷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 “什么?!” 墨雷抿唇,硬着头皮说道:“西木江山和荣贵妃由您来抉择!” ‘哗啦’-- 君莫宇一把将桌上的奏折以及碗筷全部扫落在地,墨雷吞咽了一下,完了,莫非三爷和皇上的情谊就要因此而终止了… “这个该死的践人!居然骗了朕这么久!来人,去把荣贵妃给朕带回来,立刻打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墨雷默默的颔首退下,果然是他多想了,皇上和三爷的思维,完全不是常人能够揣摩的! 皇令一出,荣贵妃的宠妃命运因此而终结,而此刻依旧身在长安街中的荣贵妃,还不知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已然暴露无遗。是以当皇宫侍卫挟着荣贵妃往皇宫进发之际,惨败的荣贵妃却是用计逃脱,无人知其去向! 而另一道圣旨也瞬间昭告天下,荣贵妃身为他国细作,故意谗言蒙蔽世人,暗中作恶陷害月王及月王妃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如今戴罪潜逃,责令天下大肆抓捕皇宫宠妃!而君莫宇则因误信宠妃,有损天子之威,自行降罪素斋一月! 几乎是一夜间,斗转星移,月王和月王妃再次被恢复名号,而那荣贵妃也在圣旨昭告之后,让百姓纷纷惊诧于心她的做法。然而话虽如此,可月王妃当街杀害百姓之事,依旧如鲠在喉,让不少百姓颇有微词。 月王府内,再次红绸包裹,铁画银钩的牌匾被重新挂在王府大门之上,百姓驻足议论纷纷,却是再没有人敢上前闹事,许是因为许久不见有人带头,亦或者都对圣旨有所忌惮。 府内,林宣和君莫言身上覆着厚厚的披风,雪白绒毛的领口簇在林宣鹅蛋般尖尖的下颚处,愈显玲珑。 “呵,果然是个老狐狸!” 君莫言摇着头,回想着皇宫内传出的圣旨内容,不禁莞尔。 “怎么了?” 林宣虽然不如君莫言了解君莫宇,但总觉得他对于降罪自己素斋一月的事情,颇感觉怪异无比。 君莫言眉目含笑,拉着林宣有些薄凉的素手,无奈说道:“他啊,本来就不爱吃荤食,这降罪依我看根本就是他给自己皇宫生活增添的乐趣!” “原来如此!” 闻言,林宣陡然一愣,随后几乎能够想到君莫宇在写下圣旨的时候,面上浮现的狡猾笑容,果然身为皇帝,狡猾如狐是常见! “墨雷,二哥是何时走的?” 君莫言说着从袖口内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林宣的同时问道墨雷。 林宣展开信笺,而墨雷回答道:“在三爷和王妃从良镇回来第二日,属下本以为他是出府去了,后来去他房间,才发现这封信的!” “二哥信上说你的七星海棠之毒已解,所以他要回天山门,主持门中事物?”林宣看着信纸上潦草的字迹,果然如沈天其人,不受拘束的性格在字迹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嗯,二哥年少时候便拜入天山门之中,我也是在良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曾经他赞不绝口的师弟,后来却背叛师门的人竟然就是东擎苍!” 君莫言淡然的看着秋色长空,恐怕当年二哥和东擎苍的感情并不比他和皇兄之间少,可惜却被自己最为亲近的人给背叛,甚至天山老人现在还一直未清醒,他一个人逆风而上维持着将天门山的和谐,可只怕这包藏祸心之人,定然不会让他如愿的。 “哎,算了!每个人都有他要走的路,咱们也没法拦着他。如今荣贵妃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过你就这样让她逃回中燕国,可算是放虎归山了!” 林宣转眸看着君莫言,荣贵妃逃跑之后,按太极宫的势力来说,找到她轻而易举,但莫言似乎有意将她放走,不知其用意为何。 “就这样杀了她,太便宜了!她回到中燕国,迎接她的也未必就是好事!再说,总归还会相见的,六国之中的恳亲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中燕国必然位列其中!” 君莫言随性一笑,今年的恳亲大会,来的过于迟了,又有些太巧了! 闻此,林宣摩挲着双手,睇着掌纹思量,恳亲大会她是知道的,这林宣的记忆中,每一年都会有一国发起恳亲大会的交流,这大会说白了就是其中一国邀请其他五国中人去交流传播彼此的先进文明之意。 每六年轮回一次的大会,而今年恰好是轮到南楚国发起交流。在现代的时候,林宣对中外恳亲大会也有耳闻,只不过这古代相对落后,举行一次恳亲大会要足足准备一年。而这次南楚国已然发出了邀请,就不知他们今年要展现给其他五国的强盛国力是什么了。 * 翌日 恢弘壮阔的皇宫在深秋之中泛着金色麦芒之光,从中和门一路行进,青石砖的路面两侧是工整排列的数只石灯,每一处途径的宫门处,微高的门槛早已经全部放倒,只为让月王的轮椅悄然而过,不受阻碍。 中和殿内 “三弟啊,你说今年咱们的恳亲大会展示什么好呢?这次大会其他五国肯定又是一番推陈出新的较量,咱们西木这一次大会上也不能丢脸啊!” 君莫宇有些头疼的看着龙案上的鎏金请柬,这南楚国的邀请函送来的真是时候,恰好在他们处理的荣贵妃事情和林宣借机篡位的事情之后,变倏然而至。 这朝廷大臣在他颁布了圣旨之后,每一个都缄口不言,对于之前强烈弹劾月王妃之事也渐渐淡了风声,君莫宇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口服心不服,荣贵妃突然从宠妃变成逃犯,定然有不少被她渗透过的大臣要暗中为她抱不平,但这次的恳亲大会就是对林宣名声的一个逆转。 林宣和君莫言落座下首,这皇宫之中进来的气氛有所缓和,但依旧不失肃穆和阴冷。睇着君莫宇苦恼的神色,君莫言说道:“皇兄可有让内务府督造?” “有啊,可是这内务府中的能工巧匠看来也都是江郎才尽了,前年他们让尚衣监创新的丝织方法,已然用过了,这都两年过去,内务府却再没有任何创新而出,所以朕这才叫你们过来,想想办法!” 君莫宇踌躇的紧皱眉头,六国恳亲大会,不单单是交流为主,更是体现一个国力强盛的基础,若是在大会之上不能表现出国家的快速发展,那岂不是让他国看了笑话。 见此,君莫言似是也陷入了沉默。而林宣低头思量了片刻,随即说道:“那不如就用治疗瘟疫之法作为西木的作祖之新!” 君莫言和君莫宇相觑,尤其是后者更是眸子瞬间火热的说道:“弟妹,你当真愿意将这医治瘟疫的方法,传授给他国吗?你要知道,这恳亲大会不单单是展示各国水准,有些推陈出新的举措,还会被其他几国相继引进本国之中使用,你愿意吗?” 林宣点头:“这医治之法本也不是什么不外传的东西,再说瘟疫之灾也始终都是各国头疼的事,解决之道一出,我相信西木定然不会落后于其他五国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弟妹啊,三弟娶了你,真是西木的福气啊!” 君莫宇笑着恭维林宣,而君莫言却是面颊一冷,“皇兄,宣儿是我的!” “是是是,朕又不会跟你抢!那弟妹你就准备一下,这次出使大会的,就由你和三弟去吧!带上亦轩和亦洋,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皇兄,你早就安排好了吧!” 林宣揶揄的睨着君莫宇,这狡猾的皇帝,还能有他算计不到的事情么?! “咳咳,朕这不是分身乏术吗?再说三弟背后又有太极宫辅佐,有他跟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君莫宇汗颜以对,就知道肯定瞒不过这两个精明之人,看君莫言那冷冷的目光也知道,被自己算计定然心中不忿。 “皇兄,只此一次!” “好好好,以后有任何事,朕一定第一个冲锋陷阵,这次就当你们帮朕的忙,回来后重重有赏!” 君莫宇夸下海口,却没想到长达一月的恳亲大会结束后,与君莫言林宣两人再相见时候,有一种隔世的错觉。 “皇后娘娘驾到!” 几人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太监就扯着嗓子喊了唱调,君莫宇神色不变,只是那眸子却看向了殿门口,似是等着来人的进入。 而君莫言和林宣,自然也是发现了君莫宇的变化,林宣凛然展眉,看来荣贵妃的逃亡,这皇后的功劳也不小呢,重蒙皇宠,果真不一般。 “臣妾参见皇上。三弟和弟妹也来了!” 明显的,皇后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态度,还是让林宣不禁心中讶异,到底是什么才让她有了这么巨大的转变。 “雅儿,你拿的什么?” 见皇后手中端着托盘,而身后也无人随行伴驾的时候,拧眉开口问道。 皇后舒然一笑:“皇上,这是臣妾给您做的赤玫饼,馥郁芳香却不油腻,您试试吧!”皇后说着就将托盘放在龙案边,身着火红色凤袍,却出奇的没有了那般高傲姿态,反而随和的有些过分。 “啧,这些交给御厨就好了,你身为皇后,哪能天天做这些下人的活儿呢!”虽如此说着,但君莫宇明显的感动神色,还是被林宣和君莫言看个分明。 东静雅的变化太大,反而会让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显然对此十分受用的君莫宇,却是毫无所知。 第1095章 暗中箭矢 “三弟,你和弟妹也尝尝。爱叀頙殩皇嫂第一次做这个,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说着皇后就要在托盘之上分拣出赤玫饼,而这一动作恰好被君莫宇看到她手背上几个红肿的水泡,顿时握住,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皇后东静雅回拽着手,有些躲闪的回避君莫宇的问题:“没事,皇上别担心,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小桂子,快去叫太医!” 君莫宇急切的样子,不禁使得林宣讶然,而东静雅那欲拒还迎的姿态,也着实有些故作,这帝王的心思果然是难猜,没想到东静雅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如今几盘糕点就将君莫宇的心再次收回。 待君莫言和林宣在君莫宇和皇后之间浓情蜜意的时候,悄然退出了养心殿。而桂公公也正巧带着御医奔跑而来,见到两人后匆忙行礼,便离去。 “宣儿,什么看法?” 君莫宇仰头看着林宣,这皇后突然的变化,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皇兄没了荣贵妃,再次将希望给予在皇后的身上了吗? 林宣淡漠说道:“物极必反!” * “皇上,此次恳亲大会老臣恳请同月王和月王妃前去南楚国!”翌日早朝之上,当君莫宇宣布了恳亲大会参加的人选之时,丞相关尧却从百官之中走出,双手执笏对着君莫宇奏请。 “哦?丞相大人竟不畏舟车劳顿,难道说你这次有了什么推陈出新的想法,想要一展世人?” 君莫宇桃花眸底讥讽闪过,这顽固的丞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说白了不过就是不相信三弟和弟妹,才会与百官商议后,请求前往! “老臣惶恐。启奏皇上,老臣请求前行而去,只是为了代表西木大臣对恳亲大会的重视,并非是有任何想法,还望皇上明察!” 关尧刚正的脸颊,忠诚且坚定的抬眸看着君莫宇,显然这次恳亲大会,他势必要跟着同行。 “好!朕允了,但是丞相大人,这大会期间不论发生任何事,朕要你绝对服从于月王和王妃两人,你可有异议?” 关尧微微错愕,但总归是目的达到,立刻躬身行礼:“老臣谨遵皇上教诲!” 下朝后,太和殿下面的百级台阶之上,百官三三两两而下,而此刻关尧的身侧则跟着几名一品大臣,脸色都有些惘然,其中一人说道:“关丞相,您说皇上这次轻易就将月王和月王妃的名号恢复,又派他们去参加如此重要的恳亲大会,下官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嗨,你滋味个什么劲,月王是谁,那本就是咱西木中唯一的王爷。再说虽然外界对月王妃褒贬不一,但是良镇那边知府的奏折皇上也当众赏读了,若不是月王妃,良镇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呢!” 另一名身着官袍,胸前绣着百鸟图的大臣,看起来而立之年,说话间也是对月王妃颇有些赞赏之意。 “算了!本官这次请奏同行,就是怕在南楚国出了什么事。那月王妃虽说能够得到皇上和月王的全然信任,但是在本官心里,她始终都是北岳之人,任何事不得不防啊!” “丞相大人,此次大会有劳了!” 慢行出了皇宫,而关尧身后的不少大臣却是面带好戏的看着他远去,位列丞相还如此不知好歹,当众请求去南楚,明显就是质疑皇上的命令。文官武官自古以来就水火不容,这次他们倒是想看看,这些文人邹士能有什么贡献! * 弟次顿出分。王府之内,墨风风尘仆仆的赶回,除去墨电之外,三大暗卫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前去南楚国的事宜,距离恳亲大会还有月余的时间,充裕的很,是以两日后,一切准备妥当,见到足足有两大马车的跟随物品时,林宣不自主的抽搐了嘴角。 “皇叔!” 从皇宫方向,渐渐行驶而来两辆马车,高头大马牵着,身后数名侍卫跟随,而头前的马车内君亦轩和君亦洋掀着门帘唤道。 而此时反方向的路面上,也缓慢的驶来一辆朴素马车,到达王府门前时候,便装出行的关尧从马车内走出,落地后颔首抱拳:“下官参见月王月王妃,参见大皇子二皇子!” “起吧!有劳丞相一路跟随,路上丞相要多多提点!” 君莫言淡雅清幽的睇着关尧说着,人前他永远都是西木三爷,温文尔雅,病弱书生的模样。 “月王严重了,下官惶恐!” 君亦轩和君亦洋顺势下车后,也来到君莫言身前,两人看起来心情不错,面上都挂着笑,想来年岁不大,对于出行这么重要的大会,心中也会颇有些自豪。 “皇叔,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君亦洋年近十六,但身高却已是挺拔如松,笑看着君莫言问道,反而对林宣颇有些冷漠。 “即刻出发,你们跟在后面同行,有事的话记得告诉皇叔!墨风,保护好丞相大人!” “是!” 队伍出发,一路直奔南楚国,而刚刚行至长安城的城门处时候,那城门之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而其身边之人,赫然就是皇后东静雅。 “三弟,朕来为你们践行!” 眨眼间,君莫宇已然走下城楼,站在城门下,微微侧身看着不算壮观的队伍,五辆马车同行,而其身后竟是没有一名侍卫。 “怎么没有侍卫随行保护?亦轩,朕交给你的大内侍卫呢?” 明显的不悦神色展露,君亦轩微微瑟缩了一下,站在君莫言的身后说道,“父皇,皇叔说不需要侍卫随行,所以已经将他们遣回皇宫了!” 君莫宇一愣:“三弟,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西木国与南楚国虽然相邻,但是路途必定千里之遥,途中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未知之数,而仅仅几人外加三个王府暗卫,君莫宇不禁对此行的安全系数开始担忧。 “皇兄,放心吧!太过大张旗鼓,反而会引人注意,这样…挺好!” 君莫言睇着君莫宇,眸中神色一闪,而君莫宇也瞬时展眉,无奈摇头:“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吧!” 目送着马车队伍渐行渐远,君莫宇身边始终不曾开口的皇后说道:“皇上,天凉了,回宫吧!” 叹息一声,君莫宇转眸看着东静雅,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应承一声,随即走向一旁等候的金色步辇,而皇后微微顿了脚步,回身看着远行的马车队伍,嘴角阴冷一笑,瞬时化为乌有。 * 一路南下,气温逐渐回升,管道上秋之落叶铺满小路,但逐渐由深秋转换的景致也怡人惬意。清晨出发赶路至黄昏,此刻未名湖畔,波光粼粼映着天边的落日,仿佛披上了一层华丽的金装。 墨风几人牵着马匹喂食,林宣君莫言也相继走出马车,停靠在湖畔边上,欣赏着傍晚之美景。 睨着与天边几乎融为一体的湖畔,傍晚金红色的霞光万里普照,不禁让林宣难得的诗情画意了一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好诗!” 关尧恰好从马车处走近,当听到林宣随口而说的诗词时候,顿时火热开口,文人之士向来都对诗词歌赋有所研究,更何况他曾经还是翰林院的学士。 “丞相过誉!” 林宣淡然以对,而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渐渐行进,虽对林宣有所芥蒂,但不得不承认她脱口而出的词语,的确算得上是绝句。 “墨雷,何时到达下一个城镇?” 正在马车内拿着食粮的墨雷,闻言快步走来,说道:“再有一个时辰,落日城就到了!” “嗯,休息一下,一会继续赶路!” 君莫言吩咐着,举目四望周围的景色,忧色毕露。 推着君莫言慢行在湖畔边,泥土之中被被印下深深的车辙印,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林宣开口问道:“莫言,有什么不对劲吗?” “只是感觉这一路,怕是不会安静了!” 君莫言摇着头细声说道,六国形势愈发严峻,而他已然深知自己变成了其他五国争相要对付的第一人,他最后如何不要紧,重要的身边伴着林宣,他是不会让她身陷险境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言,难得会让你产生忧虑,可这不像你!”林宣倾身看着前面的君莫言,有些揶揄的语气,让君莫言一怔,随后宠溺的眸子刮向林宣,“那我该是什么样?” ‘咻’-- 就在湖畔边,几人停靠休息之际,林宣和君莫言所立的位置,忽然极具冷滞的空气中传来长箭破空之声。君莫言厉眸回看,而林宣也顺势推开君莫言的轮椅,转身凤眸大睁,眼底倒映着从远处荒林中传来的长箭,而君亦轩和君亦洋则是惊惧的大吼:“皇叔小心!” 眨眼间箭锋已经近身,林宣避无可避之下,猛地身子后倾,在那箭尖贴身而过的瞬间,双手支地,脚尖回旋猛踢,力道直接将长箭踢入身后的未名湖之内。 呲呲声响起,林宣起身后看着湖面上泛起的白色泡沫,凤眸狠戾一闪,竟是带着剧毒的长箭。 君莫言瞬间自动轮椅,来到林宣的身边,“有没有事?”见林宣摇头,桃花眸立刻仔细观察周遭的一切,凝神静听却是丝毫迹象皆无。 君亦轩和君亦洋小跑至前,有些后怕的问道:“皇叔,是什么人竟然暗中放矢?” “月王,此地不宜久留!” 关尧胆寒的上前,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须臾之间,他们甚至都没看到那箭矢传来的方向。长达一米的箭矢,绝对不可能是无意之举。 “墨雷,即刻启程!” 未名湖畔边,前一刻还静谧异常的气氛,在马车离去后逐渐恢复如初,树林吹拂之下沙沙摇摆,林中动物也传来鸣叫声。 而空无一人的湖畔边,晚霞慢慢淡去,黑夜侵袭而上,一抹紫色衣袂随风摇曳,看不出颜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精光,睇着湖畔泥土之中的轮椅印记,别具深意! 第1096章 你认识阿珂吗 落日城 黑夜当空,星子闪耀,气温骤然与白日相差许多,空气中吹着夜晚独有的凉风,马蹄车轮在青石路面上踢踏行走,弃用了两辆马车的物资,如此林宣一行人的四辆马车也很快就到达了落日城。爱钼酉戟暨 夜晚的主干道之上,行人稀少,两边栉次邻比的商铺也渐渐打烊,唯独不少门前的昏黄孤灯摇曳,照起一地斑驳。 落日城是距京都百里外的小城镇,天子脚下虽城小,却依稀可见繁华之貌。枫林客栈内,空旷的大堂已经很少宾客,而此刻林宣和君莫言等人已经落座,一行人座于八仙桌前,马车也都被安置在客栈后院内。 掌柜的在拨弄着算盘,伙计则立在不远处的门口静候,紧邻君莫言的君亦轩,小声开口:“三叔,刚刚在湖畔,到底是什么人暗中放箭呢?” 林宣淡漠不语,只是眸子却情绪一闪而过;君莫言摇头轻声说道:“不知,也许是林中的猎人错放了箭矢!” 关尧抬眸睨了一眼君莫言,而君亦洋也皱眉随即说道:“会吗?那箭矢来的方向好奇怪,不过好像确实是从树林处传来的,三叔,该不会是你们惹到什么人了吧!” 日气也青踏。说着,君亦洋就看向了林宣,深意不言而喻。 “怕死的话,现在回长安还来得及!”林宣放下碗筷,最近颇有些食欲不振,不论是什么食物都味同嚼蜡,端着茶杯轻抿之后,漠然说着。 话闭,君亦轩猛地在桌下按住了君亦洋放在膝盖上的手,“三婶严重了,我和洋只是担心三叔的安危!” “三爷,依我看明日开始,不如咱们就加快行进的脚步,尽快抵达南楚也好避免一些意外!” 关尧思量着就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君莫言,在他看来,这刚出了长安城就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身为朝堂命官,虽然很少接触江湖之事,但对于波诡云谲的现象,也不是没有计策的。 “嗯,先休息一晚吧!一切明日再议!” 君莫言沉默半响之后,轮椅离开八仙桌,随后与林宣对视后两人就直接离开,而墨雷和墨风两人,则直接抬着他的轮椅率先飞身上了二层的客房,林宣紧随其后。大堂之内除去少有的几个食客,唯剩下君亦轩等人。 而食客看到墨雷和墨风抬着轮椅飞过楼梯之时,紧紧是诧异了一下,但随后继续闲聊,并未放在心上,这几人衣着华丽,举止非凡,定然是非富即贵之人,有武功高强的手下,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天字一号房,墨雷和墨风谨守房门,而墨雨则在后院的马车内啃着馒头自怨自艾,人家都吃香喝辣,睡着软床抱着暖被,而他就只能悲催的守着马车露宿一夜,想仰天长啸,却忽地被一口馒头噎住,顿时梗着脖子奔跑向前面客栈。 而那马厩之内,忽然马匹脚步凌乱踢踏,随即归于平静;那停靠在后院的马车轻晃了几下,转瞬即逝。 房间内,君莫言慢慢起身,立于半敞的窗口前,墨发被荡着涟漪,眸色深沉如海。 “莫言,我没事!” 林宣随即来到其身侧,转眸看着他冷冽的脸颊,身手握住他薄凉的手掌,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他忽然情绪低沉定是因为白日那只箭矢的缘故。 虽然刚刚在大堂,面对君亦轩等人的疑惑,他随口解释那箭矢有可能是林中猎人失误造成的,但心细如尘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牵强的理由。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而那箭矢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莫言和自己!更准确的说,应该针对的是自己,但是却也在试探莫言。 与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内力傍身的,但是对于莫言这个手握西木重兵的残疾王爷,五国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急于试探他的底细。 只因至今没人知道,君莫言到底何德何能,才能让皇兄将西木的半壁江山交付在他的手上,一个残疾王爷,腿不能行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会有带兵打仗的一天。 而这原因自然会加深心存算计之人的猜测,当初在长安城内的时候,毕竟是西木皇城,即便有人心怀不轨,却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君莫言发难,就算是中燕国的皇帝蓝瑾宸,也不过是以荣贵妃试探之后,就销声匿迹。 如今离开长安城,一路上到达南楚国的皇都至少要近二十日左右的路程,不用思索就知道,从他们除了长安城的那一刻开始,暗中藏匿的人,就要有所行动。 而傍晚在未名湖畔的那只箭矢,就是他们对莫言试探的第一步。那箭矢本是带着催命的力度,而好在她身手和反应快人一步,才险险的躲开。那长足一米的箭矢,落入湖畔之际,泛起的泡沫,足以说明那带着致命剧毒。 “宣儿,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太多人想要杀我,也有太多人想要知道我手握重兵的秘密,艰险丛生,你该怎么办呢!” 君莫言语气有些飘忽,转眸睇着娇俏却坚强自立的林宣,桃花眸中漾着柔情也夹杂着心痛,他身为西木月王已然习惯了一切,可是宣儿本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奔波辛苦过活。 林宣一怔,万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莫言,最近的事情的确很多,可就因这样,你也要变成这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性格吗?我心中的莫言,总是深不可测的能力会给敌人迎面一击,至于我你若是担心,何不将所有暗中之人全部解决,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宣儿…” 铁臂一把将林宣揽在怀中,他此生何其有幸,在过去二十六年的折磨里,终于老天还是让他遇见了这个一生都不愿意放手的女子。 呢喃着林宣的名字,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柔软的身躯传来的温暖,让他有些微凉的心尖泛起一丝甜蜜的幸福,未来的一切不论如何艰险,他都绝不会放手也不会让她身陷险境。 是夜,落日城一日的喧闹落尽,马路上瑟瑟冷风斗转,各家门前的灯笼摇晃起舞,枫叶客栈内灯光熄灭,众人陷入沉睡。 天子一号房隔壁的二号和三号房间,分别入住着君亦轩君亦泽和丞相关尧等人,由于没有带过多引人注目的侍卫,如此几人的安全重任就全数落在墨雷和墨风身上,而墨雨则在孤冷的深夜中,死守着马车而眠。 静谧的环境之中,任何一丁点的响动都足以扩大数倍,当房顶之上传来的极为细小几不可察的踩踏声时,墨雷和墨风双目乍然光亮,两人面面相觑,下一刻刚想要动作,却听到房间内压低的咳嗽声,瞬时两人静候不动。 房顶的声音渐渐消失,而房间内却倏地传入了清风。就在绝对安静的深夜之中,轰然炸响起的穿破屋顶的杂乱声夹杂着砖瓦破碎的清脆声,顿时引起了客栈周边不少店铺内的灯火。 房顶被人洞穿,漆黑的房间内,林宣陡然而立,冷静的眸子璀璨晶亮,看着一地的残垣断壁之中,五名手持长剑的黑衣遮面人,嘴角泛起冷笑。 墨雷和墨风瞬间冲入房间,两人闪身至林宣身侧,三人与五人对立,战事一触即发。 “你们是什么人?” 床榻之上,君莫言靠坐其中,帐幔遮住了他的表情,声音是睡梦之中被打扰的慵懒和惊呼。 “杀!” 没有多余的话,在君莫言声音落下之后,那站在五人最前面之人,便生冷开腔,几人长剑甩出骇人的剑花,直逼床榻。 墨雷和墨风迎面而上,与其中两人打斗在一起。看得出来人的武功虽不是绝顶,但是墨雷和墨风与之相抗,却还是需要一番时间。 而这边林宣也莲步移转,眼看着三人逼近床榻,墨风在打斗之余不惜扔出手中长剑,以阻隔几人的行动。 林宣袖中的素手快速动作着,六枚银针被她捏在两指之间,以近身偷袭的灵巧,闪到几人面前,随后猛地回转身姿,在对方毫无波动的眸子中,快速的将六枚银针分别打入了三人的脖颈之中。 可变故却由此徒生。这银针上的麻药,是林宣屡试不爽的,曼陀罗的麻醉性能可以在瞬间就让敌人陷入麻痹状态,如法动弹一分一毫。 然而,林宣眼看着三人行动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越发快速的举措时候,顿时有些惊讶,这些是什么人,麻药不可能对他们没用的! 第一次阴沟翻船,林宣不得不有些狼狈的闪躲开几人狂风般的攻势,随后将墨风丢掷在地上的长剑以脚尖挑起,刹那间对着身边最近的一人,猛地砍向了他的后心。 顿时衣料被长剑划破,那展露在林宣眼前的惨白肌肤,皮开肉绽之间却是没有血液流出。呲目欲裂的看着这样的景象,如果是人,怎么会没有血液。 “他们是死士,小心!” 床榻上君莫言声音压抑到了极致,双手紧紧捏在身侧,他不能暴露,可是却有无法冷眼旁观林宣以一敌三。 双眸渐渐趋于阴鸷,股掌间慢慢凝结出巨大的劲力,哪怕会暴露,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而千钧一发之际,窗口外却飘进三人,盘踞在窗口处同时出掌,打在五名黑衣人身上,顿时强大的冲击力直将五人全部打的撞在一侧的墙壁上,几乎让整个客栈都为之颤动。 随后,五名黑衣人不畏惧的再起起身,作势要继续攻击,而那窗口处的三人,瞬时攻击而出,须臾之间,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房间的地上是五个身首异处的尸体。 而林宣冷眸以对,慢慢转眸看向客栈对面的一处窗口位置,眉尖微挑,下一刻雷霆之势就将长剑破空甩出,直奔对面漆黑房间的窗口处。 剑尖没入身体的‘扑哧’声在俱寂的夜晚传来,随后菱唇开阖:“墨风墨雷,带过来!” “是!” 两人同时飞向对面被长剑击破的窗口,而房间内青龙白虎玄武三人,在他们离去后也立刻跪地,“主上,属下来迟!” “起吧!有事?” 青龙颔首,“主上,太极宫出事了!” “何事?” “朱雀把整个朱雀门都带走,如今太极宫内的长老要主上回宫,商议此事!” 闻言,君莫言反应平平的淡然说道:“恳亲大会之后,本尊会回去!” “主上,此时耽误不得,朱雀掌握了太极宫的情报网,如今她架空了朱雀门,太极宫遍布的情报组织已经被她破坏殆尽,还请主上尽快回宫!” 白虎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宣,随后说道:“主上,阿珂姑娘醒了!” * 翌日 枫叶客栈内在昨夜发生的一切,让掌柜的对林宣等人怕如幽冥,他这枫叶客栈开张多年,从来没发生过这等事情。原本他听到声音之后,就跑上了二楼,可是当上去后在深夜之中刀光剑影闪烁如催命的冲击之下,让他不禁惊魂未定的滚下楼梯,瑟缩在房间内不敢再出来。 晨曦见到一行人要走,掌柜胆寒的接过墨风递过来作为修缮房间的银子,连连躬身请走。而君亦轩和君亦洋以及丞相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掌柜的举动,摇头随即上了马车。 最前方的马车内,林宣闭目养精蓄锐,脸色淡然看不出表情,而坐于她对面之人,则有些感慨自己由地上天的陡然转变。 墨雨面上带着面罩,遮住了眉眼下面的脸孔,坐在轮椅之上,身着君莫言独有的白衣,墨发也变成了以碧簪束在头顶,眨着眼偷瞄着林宣,双手轻轻摸了摸轮椅扶手,他竟然变成了三爷。 而紧随其后的马车内,君亦洋和君亦轩眸子流转,说道:“大哥,好奇怪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君亦轩眉头一挑,英俊的面孔依稀可辩出君莫宇的轮廓,而那双略微有些狭长微翘的眼角,也染上了疑惑。 “对啊!且不说刚刚那掌柜的态度,就昨晚就寝的情况,我总觉得有些过于深沉,平时在皇宫的时候,我从未睡的如此踏实过,更何况如今在外行走,我还刻意加强了防范,不该一觉到天明的,而且我醒来之后,还感觉浑身有些乏力,大哥你觉得呢?!” 君亦洋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疑惑,他对自己的警觉还是有信心的,但是昨晚好似睡的太过深沉,反而让他产生了怀疑,尤其是今日开始,皇叔居然就带着面罩,而皇婶给的解释居然是他感染了风寒无法开口说话。 君亦轩眯着眸子,回想着自己清晨醒来时候的感觉,加之君亦洋的解说,顿时也察觉到微妙的不同,思忖片刻后,看着君亦洋说道:“等稍后途中休息的时候,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马车在落日城出发之后,驾车的墨雷和墨风加快的行进的速度,两个人虽然不知三爷有什么要事突然离开,但总归王妃还在主持大局,他们不可自乱阵脚。 昨晚王妃让他们两人去对面商铺内抓人,可当他们飞身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二楼房间之内,的确有一人身插长剑,但早已气绝身亡。 看不出任何蹊跷之处,唯独他手中捏着的一直银色小巧的口哨样子的东西,让他们带着那人,并将那银色的东西交给了王妃。 马车摇摆不迭,出城之后的官路上,遍布细小的石子,尘土在马车过境后喧嚣飞扬,两边萧索的杂草枯叶密布,树影沙沙不绝于耳。 林宣虽然闭目假寐,但是心里却根本毫无睡意。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的出现,瞬间就让莫言弃她而去。 而与其说是弃她而去,不如说是两相比较之下,莫言选择了回太极宫。青龙白虎出现之际,她是刻意支走了墨风和墨雷,毕竟王府的暗卫还不知道莫言也是无伤的事实,而没想到白虎最后说的一句话,直接就让莫言从床榻上起身,睇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就带着三人离去,空中只回荡四个字,“等我回来!” 等吧,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太极宫内朱雀叛变,情报网遭到前所未有的毁坏,虽然林宣十分想给自己找一个不会太过尴尬的借口,可心底深处还是不由得有些伤感,他的离去摆明全是因为那个名唤‘阿珂’的姑娘清醒了。 这是第一次,林宣对未来产生了怀疑和抗拒,而对君莫言渐渐染上爱意的心口,也慢慢浮上冰凉,她该选择相信他的,可是她同样身为女人,柔肠百转的心思只是善于隐藏,却不代表她没有。 “墨雨,你认识阿珂吗?” 林宣极为缓慢的睁开双眸,睨着眉目含笑之时被她吓到的墨雨问着。 墨雨尴尬的眨了眨眼,随后皱着眉头,面罩下还呢喃着:“阿珂?好熟悉的名字!” “你见过?” 林宣忽地一把拉住墨雨的手腕,这一举动顿时让墨雨如遭雷击的怔愣在轮椅上,半饷没回过神。 “说!” 林宣冷喝一声,瞬时让墨雨瑟缩了一下,颇有些无辜的看着林宣:“王妃,属下…忘记了…” 顷刻间,墨雨就见林宣俏面挂满冷霜,眸底冰封一片的睇着自己,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有些坐立不安,缩着脖子细声说道:“王妃,容属下想一想…” “我数到十,想不起来的话…” 满是威胁的语气,让墨雷突然脑中警铃大作,而刹那间那跟断了的弦‘呲’的一声就接上了:“王妃,属下想起来了!” “是谁?” 墨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属下曾经在三爷睡觉的时候,听到他梦呓过,好像是叫阿珂,不过也许属下听错了!” 这话,透露出的讯息绝对会引人浮想联翩,而随即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口误,墨雨即刻摇晃着双手,在林宣有些暗淡的眸子垂下的时候,反口说道:“王妃,你别误会!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三爷发病,属下和墨风等人在他身旁照顾,偶然间听到的!” 林宣不再开口,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墨雨心思纯净,说话从来不会多加考虑,也没有墨雷等人缜密的心思,而就因这样,他每每说的话,才是不加修饰也是最真切的。 阿珂,果然和莫言有关系。太极宫的四大门主从开始就对她带有偏见,而且芥蒂很深,是否就是因为这个阿珂姑娘。而白虎昨日刻意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是想要证明什么,还是在于她以暗示。 发病之际,梦呓中喊出的名字,该是埋于心底还是无意为之。可不论林宣如何安慰自己,都知道这突然被曝光出的阿珂,在莫言心中的分量绝对不低。 否则,在青龙告知太极宫内乱时候,莫言还是严词拒绝回去。而阿珂清醒却是让他决然转身而走,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王妃,你…在想什么?” 墨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话有些含糊,睁大眼睛一副好奇的样子问着,而心里却是在打鼓,他可不想因自己一时口误,让三爷和王妃之间发生误会,那等待他的后果可不是扫茅厕那么简单了。 “墨雨,这一路上,你就安心假扮莫言吧。记得不要开口说话,哪怕情况如何危机,你也决不能暴露出你不是莫言的事实,知道吗?” 林宣将一切心思全部沉于心湖之中,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她不习惯杞人忧天,哪怕她内心再纠结,也会强制自己暂时放空。 墨雨正色的点头:“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严加小心,谨言慎行!” 此后,马车内再无声音传出,外面驾车的墨雷汗颜的使劲挥舞着皮鞭抽打马背,只当那马背是墨雨,太气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墨雨永远都没有一点分寸。 而后方因墨雨假扮君莫言的缘故,导致君亦轩的马车和丞相的马车前后以绳索链接在一起,而最后面还缀着一车的路程必需品,驾车之人却只有墨风一人。 当看到前方马车忽然加速的时候,墨风不由得也立刻狠抽马背,紧随其上。至于马车内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之前的谈话,自是被听力不错的墨风全部收于耳内,正想着何时找机会告诉王妃的时候,前方的马车在两匹马厉声嘶鸣前蹄因拉力而猛地抬起之际,戛然停止 第1097章 叫皇叔出来对峙 马车戛然而止,后方跟随的墨风紧急拉住了缰绳,险些撞上前方的车壁,让墨风不禁大吼出声:“墨雷,你搞什么鬼!” “月王,月王妃,又见面了!” 回答墨风的并不是墨雷,反而是从前方马车的不远处,横亘在道路中央的奢华金顶四周垂着流苏装饰的马车,前前后后近二十名侍卫随行保护,而马车的窗口处,探出头的一人,赫然就是宋清舒。爱笪旮畱 宋元国位于西木和北岳之间,若是前去南楚国,势必要途径西木,是以此刻遇到宋清舒也并非令人惊讶之事,只不过何以会如此凑巧在同一条官路上相遇。 而且看他的架势,分明就是在这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马车内的林宣默然的睁开眸子,上次一别还是在西木皇宫,没想到还没到达南楚国之际,就再次相遇,真巧! “宋二王爷,我家三爷和王妃正在车内休息,若是没事的话,还请让路!”墨雷本就冷冰的脸颊,此刻更是染上寒霜,看着宋清舒夸张的阵势,加之他之前和南风涯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得不到他的好相与的。 “哦?何时这月王和月王妃的话,需要你这奴才来替他们说了?”宋清舒阴柔的脸蛋挂着不屑的笑,显然今日若是看不到林宣和君莫言,他是不会让开的。 话闭,马车车帘轻轻飘动一下,素手如削葱从内伸出,撩开车帘的一角,林宣睨着对面挡路的宋清舒,“宋二王爷,别来无恙!不知你可否听过一句话?” 见林宣现身,宋清舒眉目如画的勾起浅笑,愈发妖孽横生:“月王妃请说!” “好狗不挡路!墨雷,继续前行,若是道路不通,闯过去!” 说着林宣就甩动车帘,再次坐回到马车内,而宋清舒含笑的脸颊也有些僵硬,眉头一皱也狠狠的放下窗帘,随即那奢华马车的马夫调转马头,让开了一条小路。 一段插曲刚过,马车行驶中,墨雷靠近门帘处说道:“王妃,他们一直在后面跟着!” “让他们跟,今晚夜宿荒郊!” “是!” 原本打算前行到下一个城镇再休整的林宣,此刻忽然下令当夜露宿荒郊,城镇之中人多嘴杂,况且昨晚就是因到了落日城,才会给暗中潜伏的敌人以动手的机会。 这次,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她到想看看,到底今夜还会发生什么,而那一直跟随他们的宋清舒,又是为了哪般! 一整日的时间,马车都在奔腾赶路,一刻不停歇的直到寂寥黑夜,相较于林宣的马车队伍来说,宋清舒所带领的跑步跟随的队伍,却是落后了一大截。 马匹可以没日没夜的赶路,途中只要休憩片刻即可,但是那宋清舒除了自己所乘坐的金顶马车和两名骑行带路的侍卫之外,其余的所有人全部是徒步。一整天下来,哪怕是身体素质再好的带刀侍卫,也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 眼看着马车后面踉踉跄跄奔走的一行侍卫,宋清舒眉头深皱,前面他有必须跟着月王车队的理由,可是后面这些人也都是随行保护的,如今落了这么远,若是他因此而停车的话,再想跟上月王的车队就难上加难了。 “王爷,他们停下了!” 车外的马夫忽然对着里面的宋清舒说了一句,而这也让他瞬间就放下心中纠结的情绪,开口说道:“吩咐后面的侍卫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赶路!” “是!” 相隔数米的距离,宋清舒的车队也渐渐停靠在野外,而前方林宣慢慢下了马车,环顾四周的景象,计上心头。 “王妃,此处群山环绕,身处腹地,应该相对会安全一些!”墨雷将马车都交给墨风之后,走至林宣身侧将周遭的情况说了一遍。 “嗯,今晚就在这里吧,你和墨风辛苦一些,轮流守夜,记得保护好丞相!”话音刚落,脚步声就传来,关尧和君亦轩君亦洋三人神色各异的走至林宣身边,“多谢月王妃惦念!” 关尧虽对林宣的态度有所保留,但是刚刚走过来就听到她这样吩咐仅有的两名侍卫好好保护自己,还是颇有些感触。 “皇婶,难道我们今夜要露宿在这里?”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生活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嫌弃的举目四望,连天的峰山看不到尽头,一片黑压压的如同鬼魅作乱般摇晃的树林,这腹地之中虽然平坦一览无余,可也就是一片荒郊,断然没有在这里落脚休憩的道理。 “有问题吗?” 林宣睇着含有质问语气的两个皇子,对于他们恐怕还沉浸在当初传言她杀了尹梦儿的嫌疑之中,不过对于不相干的人,不论怎么否定她,对林宣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当然有问题了?皇婶你该不会忘了皇叔现在身染风寒,这野外环境如此恶劣,你是存心想让皇叔身体无法复原是不是!” 君亦洋年轻气盛,十四岁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身为皇宫皇子,从来都习惯了颐指气使的态度,更何况打从心底他也从未将林宣真正的奉为长辈。 “君亦洋,你若是嫌弃这里条件差,大可以带着你们的马车继续前行,去找更好的客栈露宿!我不阻拦你!” 林宣负手而立,娇小玲珑的站在君亦轩和君亦洋的身前,却丝毫不显弱势,反而强大的气场让两人有些气结。 “皇叔,你看看皇婶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君亦洋就举步回走,作势就奔着马车而去,而君亦轩也转身故作要拦着他的样子,两人一唱一和间,却依旧被林宣发现了端倪。 “哟,这是怎么了?自家人内讧了?”就在林宣冷眸要上前阻止的时候,突然从后方走来的宋清舒的话,无心插柳的让君亦洋和君亦轩顿步没好气的瞪着他,怒道:“宋二王爷很闲吗?西木家事不需你多嘴!” 宋清舒信步而至,依旧是暗红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行走荡漾着火的颜色,黑发整洁的束在头顶,额前几缕碎发垂落,愈发增添妖冶和不羁,随后上下打量着一个鼻孔出气的两兄弟,说教的口吻,道:“本王身为宋二王爷,与你们皇叔本属同辈,本王没有让你们叫一声皇叔已算是客气,难道说你们西木皇室培养出的皇子,就是这般礼义纲常都不懂吗?” “你…” 君亦洋怒指宋清舒,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他说的的确有理,可他就是气不过他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一个男人长的如此妖孽阴柔,简直有失男子气概。 “宋二王爷教训的是,是亦轩和亦洋失了分寸,多谢二王爷提点!”君亦轩拉下君亦洋的手臂,微微用力之下面色泛着羞愧如是说着,只不过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罢便拉着君亦洋走向了马车一侧,而林宣则睇着对面的宋清舒,这一次他的无心之举,恰好帮了自己,缓和说道:“多谢!” “何必客气,本王也只是看不惯对长辈无礼之徒,相比较而言还是月王妃大人大量!”这般恭维又带有深意的话,再次让林宣反感的皱眉,总觉得这古代的人说话都是绵里藏针,笑容背后恐怕隐藏的就是一柄剑刃! 林宣舒然展眉,微微点头说道:“那就不打扰二王爷了。”说着,转头给关尧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马车所在处,而宋清舒则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宣的背影,仿佛自说自话,又好似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不知月王身体如何了?本王这边有跟随的御医,若是方便的话,本王也好尽一些绵薄之力!” 林宣站定回眸:“谢二王爷关心,莫言很好!” 宋清舒目送林宣在深夜中愈显孤傲的身影,这个女子的聪慧并非常人所及,当初在西木皇宫的时候,他就知道她非同一般。 见招拆招的能力,比他们久居深宫心思百转之人还要高深,果然君莫言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作为内助,难怪这么多次他都能险中求胜,死里逃生了! * 马车内,墨雨额头滴汗的看着林宣入内,眨巴着眼睛不知是否能开口,天知道他刚才有多么着急,若是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真的闯了进来,那他该怎么应对。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林宣自是看出了墨雨的心思,细声安慰了一句,正想着静坐休息片刻的时候,马车外墨雷再次走回,唤道:“王妃!” “嗯?” 撩开窗帘,见墨雷肃穆神色,不禁皱眉,疲惫自眉宇间一闪而过,可又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 “吃些东西吧!” 说着墨雷就将手中用油纸包裹的干粮递给了林宣,这让她无法抑制的扶额叹息,墨雷常年都是冷着脸,像个活动的冰块一样,是她太过紧张了,才以为又有事情发生。 无奈的在墨雷不明所以的表情中接过干粮,随后说了一句:“谢谢!” “属下不敢!” 一板一眼的做派,说完墨雷直接转身走向墨风。而林宣拉下窗帘,顺手将干粮放在了坐塌上,这可苦了墨雨。 一天没出去,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起初的兴奋和好奇此刻早已经消失殆尽!他虽然是墨雨,可他现在毕竟是代替三爷,墨雷这小子居然直接无视他,只给王妃送了干粮,这让他情何以堪。 “吃吧!” 林宣听着身边渐渐开始粗喘的墨雨,那喷火的眸子泄露了他的情绪,失笑着就把油纸包递给墨雨,看他有些踌躇的欲伸手又回缩的姿势,直接不客气的仍在了他的腿上。 墨雨感激涕零的睇着林宣,心道,王妃果然是活菩萨。 拉下脸上的面罩,三两下就打开了油纸包,看着色泽不算新鲜,但也都是从长安城内带出的特质食物,口水横流的欣赏着。 顷刻间,双手捧着那做工精细的散发着麦香的干粮,张着嘴巴作势就咬了下去。 “等等!” 一声厉喝,让墨雨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眼睛上挑看着林宣,不明所以。完了,王妃是不是后悔给他了! “给我!”林宣严肃的看着正欲品尝的墨雨,素手平伸开口回要道,而墨雨闻言,内心泣泪,面上欲哭无泪的瘪着嘴,相当慢的速度将干粮寸寸送到了林宣手上,随即带上面罩低头不语,只不过那委屈的小眼神让他看起来极其可怜。 林宣眯眸看着干粮一侧蹊跷的一缕白色粉末,倏然间吼出声:“墨雷,别吃干粮!”边说边冲到马车外面,直奔正在给马匹喂草的墨雷和墨风两人。 “王妃,怎么了?” 墨雷和墨风闻言跑至林宣面前,见她面露狠绝,以为有事发生,紧急的问道。 “你们可有吃这干粮?” 见林宣举着手中的干粮询问,两人纷纷摇头,他们一直在给马匹喂食,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一天行走下来,马匹怕是比人还要累。 “其他人呢?可有吃这干粮?”转眸看着另外两辆马车,不见关尧和君亦轩君亦洋三人,顿时快步走去。 墨雷和墨风相觑,深知王妃从不会杞人忧天,她这样急切,定然是发现了什么问题,瞬时两人紧随其后,君亦轩的马车外,“亦轩,你们可有吃干粮?” “不用皇婶担心!” 君亦洋十分不友好的话,从里面传出,马车内的两人交汇视线,皱眉有些暗恨于林宣的缜密。 “墨风,你去看看丞相!” 林宣边说着,边拉开了马车的门帘,见到里面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身前的矮桌上,正摆放的清酒和烧鸡,眉尖一挑,点着头就‘刷’的放下了车帘。 早在出行之际,他们就将君亦轩带来的两辆马车之一,安放在了王府内。只因那马车内放置的全部是各种皇宫美食和他们的衣物钱财。 赶路不比游山玩水,而当时莫言如此做法,也当然有其用意。却不想这君亦轩和君亦洋还是背道而驰,看那马车内拥挤的情况,想来是有不少的食粮都藏在了自己车内。 对于这一点,林宣毫无置喙的余地,他们想做什么她管不着,只要确定了他们安全无虞即可。 而关尧此刻正在马车内点着小油灯看着手中的经书,被墨风打扰后,有些不明所以的下了车,“王妃,可有事?” “丞相大人,干粮还可口吗?” 林宣忽然改变了语气,面上的焦急隐去,看着关尧就如寒暄问候般的询问。 “还好,王妃有何指教?”关尧点头称是,却依旧不解。 “没什么,今夜可能要露宿在这里,丞相大人莫要见怪!”林宣淡笑的于关尧闲聊,说罢就走向位于最后面的盛放行路用品和干粮的马车内。 上了马车,将干粮全部拿出,火折子的照耀下,那些干粮光泽不在,但是依旧芳香四溢,仔细检查了所有,林宣闭目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感觉好累,事情接连不断,而这一次居然又被人在干粮之中下了药粉,而且明显是针对她。 因为这马车内所存放的食粮,全部打开后,的确有不少沾染了药粉,而另一些却是一如之前。 丞相关尧吃过干粮,却是没事,而偏偏刚才墨雷给她的那个油纸包,刻意将药粉涂抹的均匀,可还是被她意外发现。 “墨雷,有谁进过这马车?” 林宣缓慢的睁开疲倦深藏的眸子,转头看着面色难看的墨雷,而闻言墨雷直接跪地,大有请罪的意味:“王妃恕罪,是属下失职!这马车一直都是墨风在后面驾驶的,如果有人靠近…属下怀疑是宋元二王爷的人!” “其他人呢?” 墨雷疑惑的抬头看着林宣,对于她避重就轻的询问,忽然灵光一闪,眸子渐渐大睁。见此,林宣菱唇勾起,“说吧!” “是…马车内刚才只有二皇子进来过…因为他称要拿一些衣物…” 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怒不可遏的质问:“你这奴才是什么意思?本皇子刚才的确进了马车,但也是为了拿换洗的衣裳,你这样说就是污蔑本皇子给皇婶下药了?” 君亦洋自前方马车走来,而其身上的服饰的确换了新的,君亦轩在后面也是表情不悦的慢行而至,两人眸子中传来的质问不言而喻。 “属下并未如此说!” 墨雷单膝跪地,微微侧身对着君亦洋解释,可语气并未有任何怯懦,反而依旧刚硬冷凉,而这让一路上心情极度郁结的君亦洋,立刻发飙。 指着墨雷,眨眼间就移至他的面前,曲腿猛地就踹想了他的肩膀,同时怒吼:“你这该死的奴才是什么态度,胆敢污蔑本皇子,信不信要了你的命!” 墨雷硬撑着肩膀承受了君亦洋力道不小的一脚,而即便如此还是被他踹的身子歪斜了一下,随即再次刚毅的恢复身姿。 “看来皇叔的下人的确有失管教,这事还是请皇叔评评理吧!”君亦轩睨着地上的墨雷,随后又转眸扫了一眼林宣,深意十足。 墨风在一旁愤怒的发抖,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三爷的属下,但从没有人会称呼他们是奴才,眼看着墨雷承受了二皇子一脚,墨风心里刀割一样难受,同生共死的兄弟,却备受这样的侮辱,可是他如果此刻再站出来,事情闹大波及到马车内伪装三爷的墨雨身上,却得不偿失了。 林宣静默的睇着一唱一和的兄弟两人,微阖着眼睑看向隐忍的墨雷说道:“墨雷,起来!” “是!” 完全恭敬的态度,在林宣话闭之后,墨雷应声而立,不屈的脸颊冷漠成冰,挺建的站在林宣身侧。 “二皇子,风雨雷电四人,身为西木三爷的四大暗卫,身兼数职,在西木皇朝之中地位不亚于宫内一品大臣,你口口声声叫着奴才,可又知道他们在你皇叔的心里,分量不亚于你们。” 林宣的话,如同炸弹落水一样,激起一片滔天巨浪。与墨雷和墨风来说,从没有人会为了他们而说出这些维护的话,也从没有人说过他们的分量竟可与皇子等相比较! 而对于君亦轩和君亦洋来说,林宣的话却让他们双双难看了脸颊,本就岁数不大,即便心思深沉,但还是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是以君亦洋乍然爆发,若不是有君亦轩拦着,恐怕早就冲上来与林宣动手。 “林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你先杀了梦儿,后嫁给皇叔,又多次扰乱了西木朝堂,你这个蛇蝎女人分明就是心怀不轨,企图将西木闹的分崩离析!拿几个该死的奴才与本皇子比较,他们配吗!” 君亦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略显稚嫩的脸颊浮现一丝阴狠,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却是被深宫熏染的少了少年该有的天真,多了一分老成。 “亦洋,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皇叔避而不见,一切都是这位皇婶做主,谁又知道皇叔到底是什么想法,说不定咱们这皇子真的不如这些奴才重要呢!” 君亦轩冷着脸,讥讽的笑看着林宣,而见她刚要开口,再次打断她的话说到:“皇婶若是觉得亦轩和亦洋说的有误,那不如叫皇叔出来,咱们当面对峙一番如何!” 终是在这一刻,君亦轩两人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而墨雷和墨风两人紧绷着身体,从没感觉自己的存在如此没有价值,眼看着王妃一个人面对两位皇子的质问,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 “哎,陌安呐。你说本王怎么每次出来散步,都能遇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呢!”不意外的,宋清舒无奈的声音自马车一侧传来,众人转眸之际,就见他身后跟着随从,两人信步闲聊,似是询问,又好似说给众人听。 “王爷说的是,听说西木国最擅长的就是杂耍,您上次没见到,这次恰好遂了愿了!”那名唤陌安的随从,跟在宋清舒身后边走边应承,但语气传来的讽刺谁人都能听的出。 君亦轩和君亦洋一听,这很明显是将他们刚刚的举动比作了杂耍,气愤的怒目而视,周遭气息瞬间凝结,引人发颤。 宋清舒狡黠的光芒闪过,当看到林宣几人时,故作惊讶,“月王妃,又见面了!” 车风而随方。林宣颔首点头,她再傻也看得出宋清舒是刻意过来替她解围的,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但是接二连三的变故,的确让她心力交瘁,如今能有个人站出来帮他分担一句,总归还是有所安慰的。 “呵,本皇子不得不怀疑宋二王爷和皇婶的关系了,怎么每一次都是你过来呢?而皇叔却是始终身在车内,不曾露面,皇婶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宋清舒刚要开口,却被林宣先声夺人,明眸波光潋滟,却深藏一抹疲乏:“解释?如果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怕身染瘟疫,本王妃大可以让你皇叔出来与你们详谈,墨雷,去将月王请出来!” 林宣镇定自若,说话的语气也真假难辨,却是当真唬住了君亦轩两人。“你…你说皇叔染了瘟疫?怎么可能!为何我们一路来都没有事,说不定是你对皇叔做了什么!” 虽然君亦洋依旧跋扈的质问,但那含着不确定的语气,还是让人听出了他的胆寒,瘟疫谁人不怕呢! “本王妃是不是对你皇叔做了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说罢,墨雷跟在林宣身侧,两人同时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而君亦轩和君亦洋面面相觑,也带着怀疑和好奇慢慢踱步。 刚刚走至马车附近,里面却忽地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极为痛苦的压抑申银声:“宣儿…” 林宣面色大变,“莫言!”边喊着边上了马车,而墨雷等人也纷纷肃穆着表情,站在马车外守护着。 宋清舒站在不远处,眯着眸子凝神而视,不刻,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撩开,而林宣有些焦急的话说到:“墨雷,将这个处理了!一定要深埋地下,不然会传播的!” 只见林宣伸出车帘的手中,几条碎布以及用过的面罩,而令其他人不禁后退远离的,则是那面罩之上泛着黄色的污秽物,墨雷承接下,起身快速飞至不远处的平坦腹地之上,按照林宣的要求将那些东西深埋在泥土中,随后再次折回,期间不过须臾光景。 大约过了半茶盏的时间,林宣从马车内走出,面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睇着闪至了一旁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说道:“来吧!你皇叔也想见见你们!” 君亦轩两人踌躇不前,仿佛失了声音般,少顷君亦轩吞咽一下,说道:“不…不用了!皇叔,你好好养病,亦轩和亦洋就先不打扰你了!” 话闭,两人颇有些难堪的颔首便离开,回到自己的马车之后,再没有出来过!而墨雷和墨风等人,面不改色,同时心中大石也渐渐落下,好险! 天色愈发黑暗,马车周围被宋清舒所带来的人点燃了火把,照耀着一片昏黄的光亮,宋清舒与林宣在马车附近徒步而行,说道:“月王妃当真是聪慧过人,清舒才疏学浅,深感佩服!” “二王爷过誉了,刚刚谢谢你!” 转眸看着宋清舒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优美的弧度在火把的映衬下,投下一片阴影。与此同时,宋清舒也淡然侧目,眉目含笑的摇头说道:“何必客气呢!其实本王上次皇宫的事情,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 “都过去了!” 她本就爱憎分明,皇宫之事,风夜宁功不可没,而宋清舒说到底都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况且仅仅这一天之中,他就出面帮了自己两次! 疲惫的心神却不得不继续勇往直前的面对一切,莫言的乍然离去是她心口无法言说的伤,她一直说服自己要努力的相信他,可是这凭空出现的阿珂姑娘,又是如此横亘在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咕噜咕噜’ 一阵不雅的声音传来,宋清舒面色一怔,随即看着林宣发出声音的肚子,惊诧的问道:“你没用膳吗?” “还不饿!” 宋清舒倏然皱眉,“那也要吃一点的!” “无碍!我先回了!二王爷自便!” 转身萧索的身影倒映在宋清舒的眼底,不知为何这次再相见,总觉得与之前那般笑靥如花的她,差别很大,她的心事好似很重,有似乎带着淡淡的伤感。 两队人马的距离其实不过百米之遥,林宣走回到自己马车附近的时候,墨雷倏然从马车后方走出,随后在林宣来不及开口的瞬间,双膝跪地,“墨雷代四大暗卫,谢王妃维护!” “起来吧!没那么严重,就事论事而已!” 墨雷起身,他不善言辞,却不代表心中没有想法,打从今日王妃如此维护的态度开始,他们四人此生就认定了王妃。 刚要上马车,静候一旁的墨雷竟也是肚子发出了叫声,神色一闪想到那些马车内的食粮,不少都被人下了药,而他们也因一直忙碌没有进食。 这一天来,她心虚烦乱,一刻不停的赶路,竟是忽略了跟随的这些人,当下顿住身形,挤出淡笑,“想不想吃野味?” “野味?” 墨雷正低着头有些羞赧的时候,听到林宣这般问着,当下有些惊讶,这里身处腹地,周围层峦叠嶂的山脉环绕,正值秋季,的确会有不少野味,但令他不禁思忖的是,王妃的出身应该是从没在野外生活过,怎么会忽然有此建议的! “叫上墨风,咱们去打猎!” 忽然内心涌上一阵疯狂,林宣说着就转身欲走,她想做些事情,不论是什么,总之只要能让她暂忘萦绕在脑海中的复杂情绪就好。 平坦的腹地之中,林宣身后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墨风和墨雷,三人慢慢向远离马车和火把的位置行进。夜晚之中,本就会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来觅食,而林宣脚步微快的走着,待三人来到来到一片荒草浮动之地时候,那半米高的荒草舞动摇曳,而凝神静听还可听到草丛内传来的沙沙声。 墨雷和墨风瞬间了然,瞬时弯了身子,虽然黑幕笼罩,但是对于听力不错的他们,分辨出声音传来的地方还是轻而易举。 “呵!” 墨风忽然一跃而起,手中拿着一截树枝,狠戾的一甩,顿时听到草丛内一阵乱窜。而由此,林宣只需静待一旁即可,墨风和墨雷两人你争我逐般在浩渺的荒原之中跃高落低。 少顷,待墨雷和墨风笑逐颜开的回到林宣身边的时候,两人手中分别提着好多只猎物,有野鸡、野兔等,几乎是满载而归。 “王妃,你看!” 两人颇有些炫耀的提着手中的野味向林宣展示着。很快,三人回到马车附近,在地上圈起一簇草地以进行火烤。而这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在旁观瞻。 墨雷和墨雨熟练的将野鸡野兔分别拔毛脱皮清洗,还好马车中的水源充足,待一切准备完毕,三根支架两头支撑,中间一根削去了树皮的长枝将野味头尾贯穿,放在慢慢升腾起的火堆上,由墨风进行转动火烤。 “呵呵,月王妃看来还是饿了!” 促狭的声音传来,林宣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随口说道:“民以食为天!” “那本王也恰好饿了,不知能否一品月王妃的手艺?”不请自来的宋清舒,直接在林宣的身侧席地而坐,睇着她拿着手中的酒袋往野味上轻轻撩拨,不解的问道:“这是?” “辅以酒香来烘烤,更加入味而且皮香肉软!”林宣随口解释,而宋清舒更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做出非常人之举,但每一次又是恰到好处的让人心服口服。 宋清舒的到来,以及火堆后方还有其随行侍卫翘首以盼,这野外烘烤的香味早就传到好远,他们这些人赶路而来,也都是有些嘴馋的。 而此刻马车内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则是透过车窗看着林宣几人有说有笑,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简直就是水性杨花,皇叔那边还身染重病,她不但不管还跟他国男子一起作乐,真是可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君亦轩两人内心波涛汹涌,从最开始对林宣存有芥蒂,到如今两看两相厌的地步,哪怕是下了药的干粮都能被她发现,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 与此同时,那马车内的墨雨,无限憧憬的看着火堆,又因饿得头昏眼花的拼命闻着香味,颇有些望梅止渴的意味。 约半个时辰之后,三只烤鸡和两只烤兔都在墨雷和墨风快速的手法下熟了,泛着油光的野味,香飘数里,引人垂涎。 “尝尝!” 看着墨雷和墨电拼命抑制口水流出的样子,林宣浅笑说道。 顿时两人狼吞虎咽的捧着野味开始大快朵颐,哪怕烫的直流泪,也依旧停不下口。带着独有的酒香和野味的脆嫩,两人吃的无比满足。 相对而言,林宣则要优雅的多,轻轻撕下一小块脆皮,浅尝辄止。忽地感觉到身侧一抹无法忽视的视线之际,转眸就见宋清舒定睛专注的看着自己,随手将野味递过去,“要不要尝一尝?” 不过是客气的询问,而宋清舒却是来者不拒的接在手里,与林宣一样,一点点撕下皮肉,举止雅观的品尝。 “嗯,皮肉松软,入口含香,酒香四溢,月王妃好厨艺!” 林宣无奈摇头:“二王爷,说话永远都这样文邹,你不累吗?” 宋清舒明显一愣,似乎自己这次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见林宣说完就无谓的转头,顿时感觉胃口全无。 “王妃,你尝尝这个!” 墨雷和墨风悄然对视一眼之后,起身走至林宣身侧,毫不顾忌的直接挤在林宣和宋清舒之间,手中拿着一只烤鸡腿,献宝似的说着。 而墨风也同时起身,在宋清舒想要转身到林宣另一侧的时候,霎时移动再次挡住了宋清舒的动作,“王妃,这烤兔不错!” 两人像是保护神一样,一左一右的将林宣守在中间,而宋清舒被挤到三人左后方,万般无奈的起身,他被孤立了! 夜宿荒郊的这一晚,一切都平静无波,除了墨雷和墨风与宋清舒之间好似争宠似的围着林宣团团转,其余的人也安心待命。 而马车内的墨雨,在临近深夜之时,看着林宣给他拿回来的烤鸡痛哭流涕的狼吞虎咽着,一天没吃饭没说话,天知道他都快饿疯了。 “难为你了!” 见墨雨如此举动,林宣心中徒生一股怨念,若不是他突然离去,何苦会让这一切发生。她不畏惧任何危险,不退缩于任何艰难,可她也是个心中有了情感深埋的女子,看着墨雷几人如此保护她,又这样毫无条件的听命于自己,她也会心中惆怅。 墨雨有些错愕,眨着眼睛晃头:“王妃你严重了,咱们都是属下,说什么做什么定然都以你和三爷为主,三爷有事离去,属下理应为你分忧解难的!” “嗯,我都知道,谢谢你们!” 夜晚,空幽寂静的腹地之中,火把噼啪燃烧着,除去几名站岗的随从侍卫,其余的人都在马车内安眠休息。 墨雨不得不与林宣同处,见林宣在坐塌上闭目浅寐,也敛去一切声息。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将来三爷知道的时候,可不要惩罚他,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啊!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划破黑幕,从东方冉冉升起,林宣睁开有些红丝的凤眸,眉头微蹙,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让她头疼阵阵,而外面忽然传来的打斗声,却是让她一惊,眸色深沉,大清早就开始了么?! 下了马车,原本以为如从前一样的情景,在入目后却惊讶的发现,那打斗声居然是君亦轩和君亦洋与宋清舒之间传来的,而君亦轩两人的脸颊似是还有些不对劲。 “你们在干什么?!” 第1098章 重度风寒 五日后 林宣的队伍自从遇到了宋清舒之后,两队人马便一同向南楚国行进,而这期间宋清舒的出现却是让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与之产生了不小的嫌隙。爱笪旮畱 只因五日前的清晨,眼看着君亦轩两人与宋清舒打斗在一起,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两人不知怎么回事,浑身奇痒无比,就连脸颊上都长满了红色的痘印,看起来十分滑稽。 而由于之前两人与宋清舒之间的口舌之争,这一变故直接让君亦轩认为是宋清舒对他们暗中使坏,清晨带着怒气前去质问,结果被侍卫拦下愈发让其二人怒发冲冠,最后直接导致了动手开打。 时间流水而过,可仍需将近半月的时间才会到达南楚国,而君亦轩两人身上的红疹和奇痒在途经一处城镇的时候,经过大夫诊治才知是夜晚蚊虫叮咬所致。 虽然对这结果很不满意,但服用过汤药后,已经明显好转,如今两人的脸上除了还有淡淡的痕迹外,痒症已经减退不少。 此刻,西木的边境之城姑苏城,林宣吩咐一行人落脚,修正一日后正式向南楚进发,而恰好行路的食粮也该重新配备,是以在姑苏城的晚来客栈中,几人下榻在此。 自然不用说,宋清舒的队伍随之而来,这可让墨雷和墨风急在心中,要是三爷再不回来,这宋清舒岂不是要一直粘着王妃,简直和狗皮膏药没两样。 而这几日来,林宣愈发感觉身体疲乏无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做事颠三倒四。向来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的林宣,也不禁暗忖,难道她生病了。 房间之中,睡了一夜清醒后的林宣,躺在床榻皱眉感知着身体的不适。这姑苏城正是西木国最后一个城池,过了这里就进入了南楚的国界,而由于地处边远,城池明显比之前面途径的要落后许多。 街道也相对不算繁华,所以这晚来客栈中,哪怕位于城中心,在白日也不会过于吵闹。浑浑噩噩间,正当林宣要浅睡之际,房门却是被人敲响。 “谁?” 声音透着微弱无力,而门外之人闻此也试探的问了一句:“林宣,你不舒服吗?” “有事吗?” 不愿起身,门外之人早在进了城后,就对她的称呼由月王妃变成了林宣,正是那宋清舒。 “今天姑苏城外的枫林有赏枫诗赋大赛,想请你一起去看一看!”宋清舒蹙眉听着房内林宣的声音,这几日就察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禁计上心头。 “不了,你去吧!” 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宋清舒此举的含义,林宣自己都察觉到声音的微弱,哪里还有力气去看什么赏枫大赛。 门外脚步声走远,林宣眉头始终不曾舒展过,迷糊之间是嗓子酸涩干痛,想开口却是话不成句。 隐约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可是飘渺的又让她听不清到底是谁,手腕好像也被人握住,想反抗却丝毫无力。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盖着薄被,而窗口微微敞开一条缝隙,那面对窗外而立的背影,让她有片刻愣神。 修长的身形,墨蓝色的玄纹绣扇弧长袍,蜂腰紧束,墨发在身后一起一伏,负手而立那双手虎口处的薄茧显而易见。 “你…” 声音沙哑微弱,如蚊呐而过。恐怕若是不仔细辨别,根本听不清楚。而即便如此,习武之人听力本就高与常人,当窗口的人慢慢转身,见林宣清醒后,有些责怪的语气说道:“你染了重度风寒,已经有十日之久,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吗?” 重度风寒? “是吗?”喑哑的应承了一句,林宣垂眸遮住失落的眼底,曾经她怀疑过,还以为自己怀孕了,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凭空幻想的笑话罢了。 宋清舒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有些瘦弱的林宣,直接将放在床头矮桌上的药碗递给她,语气冰冷,“喝了它!” 林宣有些费力的坐起,除了嗓子还有些疼痛,不过身体上的乏力感倒是好了不少,接过药碗,作势就要喝下,却听到宋清舒莫名的再次说道:“你就不怕我下毒了吗?” 缓慢抬眸,看着宋清舒冷着脸,菱唇嗫嚅道:“怕什么呢!” 她死过一次,还有区别吗?!这生命本就是上天给的,就算收回去,她也无话可说。 心境的改变和无力,让林宣有些鸵鸟的不想面对,睇着深褐色的汤药,见上面倒影出自己凹陷的脸颊,淡然以对,慢慢喝下苦涩辛辣的良药。 她知道,自己好的这么快,他功不可没!刚刚清醒的时候,嘴里还含着药香味,而她昏迷之际,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他请了大夫来看。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将所有人都照顾的面面俱到,却唯独让自己身染风寒多日,君莫言即便再无能,他也不该让你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 宋清舒接过林宣喝个见底的药碗,话中不乏对君莫言的蔑视,何曾见过一个女子,凭所有能力主持大局,甚至身边还有两个处处与她作对的皇子。 “啰嗦!” 林宣睨了一眼宋清舒,哑然的回了一句,而这顿时让宋清舒火气上冒,甚至是没由来的。 “你…不知好歹!”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嘭’的一声将房门紧闭,在门口处还伴随着一声吼:“看什么看!” 墨雷和墨风瞪着炸了毛的宋清舒远去,没好气的哼了哼,要不是看在他特意让随行的太医救王妃的份上,他们才不会让他进王妃的房间呢! 这一次是他们所有人失误,原本一路行来,根本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人,而三爷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却没想到途中生变,三爷不知去向,而王妃又病倒了。 “王妃,你好点了吗?” 墨风在门口轻唤着,方才有听到王妃和宋清舒说话,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只要醒了就好,不然他们都不知该如何了。 “没事了,准备的怎么样!” 说话间,房门就被打开,林宣身后垂着披风,躺了整整一夜加上一个上午,恢复了少许的体力,虽然还带有点点酸疼,可比之前浑身乏力的状态要好很多。 不得不暗忖,自己又欠了宋清舒一个人情。初次接触,他给人的感觉十分阴柔且黑暗。可这一次慢慢相交之中,才感觉他为人至少还不错,不论初衷和目的是什么,总归是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妃若是身体欠佳,不如咱们多休息几日,反正出了这姑苏城就是南楚国了,还来得及!” 墨雷如是的建议着,他们也知道最近多事之秋,而王妃身兼重任,又要对外做戏,连他们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身为女子的她。 “不用了,今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继续赶路!到达南楚国后再休息不迟!”林宣看着墨雷和墨风两人深陷幽黑的眼窝,估计是夜晚两人轮流守夜导致的疲惫。这一刻,林宣不由的有些怨怼,当初在西木的时候,莫言建议少人快行,这样一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来行进速度也会加快。 可现在看来却好似人手不够,让大家着实劳累!墨风墨雷两人,加上假扮莫言的墨雨,这三人抗下了一路来的安全守卫的任务,而莫言的离去,这重任只得由墨风和墨雷承担。如此一想,林宣烦躁徒生。 待墨雷和墨风离去后,林宣独坐在圆桌边,品着有些微凉的茶水,心思迷惘。每到这种独处之际,她不自然就会想到莫言离去的理由。 心乱如麻,又不知如何开解自己!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在林宣看来,她应该已经下降到负数了。 日了宣从伍。为了莫言,她改变的何止是一点半点! 窗口忽地被一阵强风吹开,越发南下,温度也在升高,这姑苏城的气候显然还处在秋初,清凉还带着一丝暖意的秋风拂面,让林宣惬意的闭上眼享受时光。 赏枫诗歌大会? 倏然间,脑海中闪出清晨时候宋清舒说的话,秋季枫林,最是美丽!思忖着,将萦绕在心头的繁枝隐去,转身走出了客栈。 挥去了墨雷和墨风的同行,她只想让这段时间属于自己!没有王妃之名的枷锁,没有行路的担忧,她只是林宣。 姑苏城不如繁华城镇那般喧闹,街面上即便是白日也并没有人头攒同接踵摩肩的拥挤。林宣身上披着从西木带来的白色雅致缎绒披风,脖颈处的毛绒衬托着她的鹅蛋脸,愈显娇嫩生姿,行走间披风漾着耀目的弧度,引人注目的同时,又令不少人都诧异这秋季暖阳的晌午,竟还有人穿的这么多。 摒弃了一切杂念,林宣凤眸光华流转,她从不习惯长时间的自怨自艾或是过于鸵鸟心态,此时骄阳下的她,如同落入凡尘的精灵,绝色无双的容姿,清丽绝伦的身影,一举一动都牵动了不少姑苏城的百姓目光。 问过了赏枫大赛位置和时间,原来是姑苏城近郊的红枫山于未时举行。 红枫山不算陡峭,低领的山脉上一篇火红,当林宣站在平缓的山路前,看着眼前如火海壮观的红枫山时候,不禁佩服于大自然的魅力。 如火萦绕,漫山遍野尽是夺人心魄的红,萧索寂寥的秋季因这嫣红的枫林,染上一抹惊魂摄魄的美。正是枫叶火红的季节,因满山枫树而得名的红枫山,的确名不虚传。 赏枫大赛在红枫山的平丘上举行,在平缓的山路上慢行赏景,枫叶沙沙不绝于耳,行走间偶尔几片枫叶与枝干缱绻脱离,落在林宣洁白如雪的细肩之上,随即摇荡落地,片片红叶的山路之上,点缀的如梦如幻。 山路之上,时而两三对文人骚客对枫咏诗,时而四朋五友并肩说笑而过,所有人与林宣擦肩而过之际,都不由得要多看几眼。 这身处一片火焰般的枫林之中,一身洁白堪比白云的女子,的确更加吸引目光。 终于来到平丘之上,圆柱黛瓦的凉亭屹立其中,飞檐的顶部散布着被风垂落的枫叶。平丘之上十张长桌并列而排,其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而大赛还未开始,凉亭之中不少少女含羞带怯的与男子攀谈着,而文人学士也都摩拳擦掌,等着在诗赋大赛上一展学术! “王妃?” 一声轻呼,引起了林宣的注意,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就见身着墨色简朴长袍的关尧正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好在他的声音很小,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没想到关大人也来了!” 林宣心情闲淡不少,睇着近身的关尧,客气的寒暄着。 “您身子如何了?”同身在晚来客栈,自然也是知道林宣染病的消息,心中已然对林宣有所改观的关尧,不禁关心的询问着。 “有劳挂念,没什么大事!大人可是来参加大赛的?” 转头看着一些家丁打扮的人紧锣密鼓的布置着,林宣随口问道。 “见笑了,我也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嗯,请便,不必在意,我也只是来看看!” 与关尧道别之后,林宣走至一处人群较少的地方,静静关注着平丘之上的景色。深知若是有她在,关尧定是有所束缚,她也不愿引人嫌弃,自是独处为好。 而对于这大赛的诗词歌赋,她了解的不多,但是在现代,那凝聚了五千年智慧传承下来的经典,却是这些人所比拟不了的。 未时到,很快这平丘之上的人也更加多了起来,甚至比之那城中街道还要簇拥,文人志士双目放光,而赏枫之人也是面色火热,这一年一度的赏枫大会,逐渐拉开序幕。 “诸位,欢迎诸位来到红枫山参加今年的赏枫诗赋大赛。今年与往年一样,总共十道题,第一关依旧是以枫作诗,得到咱们王员外和知府大人通过的,即可参加第二关!今凡是通过五关的人,都可以受邀参加王员外的宴请。另外,今年拔得头筹之人,说不定还会变成王员外的贤婿呢!” 主持大赛的人滔滔不绝的说着规则,而他最后一句话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所有男子不论老少闻此都是一片兴奋的神色。 那王员外本就是姑苏城的大善人,家里也是极其丰厚,可偏偏其多年来只得一女,那身份地位自然堪比金枝玉叶,今年恰到及笄之年,没想到这次的赏枫大赛,还有这样一个引人争逐的头衔。 “知府大人,王员外,您看咱们这大赛…” 知府坐于凉亭之中,而王员外坐其身侧,两人身后分别站着数名衙役保护,而百姓全部被驱于凉亭之外的平丘之上。 那知府年过四十,眉宇有着沟壑的‘川’字皱纹,眸子不怒而威,看得出在百姓中极有声望。那人问过之后,知府开口的瞬间,平丘之上只闻风声,无人开口。 “开始吧!” 随着知府的开腔,凉亭之外的一排长桌边首,衙役拿着铜锣轰然敲响,赏枫诗赋大赛正式开始。 林宣凤眸波澜不惊的看着所有人凝神而思的样子,这恐怕就是他们最简单的快乐,为了自己喜爱的事情而煞费脑筋,却毫无怨言。 “身子还没好,你倒是一点都不怕风寒加重!” 耳边响起的话,让林宣如同充耳未闻般依旧注视着平丘之中的景象,明眸皓齿配着白如玉的披风,淡然一笑:“你来的真是时候!” 宋清舒身为王爷,身边又有多名随从待命,想知道自己在哪里,根本不是问题。林宣对于他的出现丝毫没有讶异之色,仿佛两人就是深交多年的好友,无需多说自是明白。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嘟囔了一句之后,宋清舒便不再开口,安然的站在林宣身侧,两人男俊女俏,皆是眉目如画的脸颊,好似要将这红枫林的美景比了下去。 “第一关,请诸位以这只残枫为题,作诗一首!” 主持大赛的人手中拿着一只少了一角的枫叶,火红的残缺美展示在众人眼前。所有在场之人,男子或者女子纷纷拧眉思考,相对来说自然还是文人略占上风。 很快第一关夺得胜利的三人骄傲的走出人群,站在那长桌之后,第二关接踵而至。 连续五关的比试,全部结束之后,长桌前站满了人,而那些一关都没有通过之人,在接下来决胜的五关比赛之中,只能沦为看客,没有再次参赛的机会。 “好!恭喜各位赢得了决赛的资格,接下来的每一关,若是有人答错一题,则被淘汰。决赛第一关,猜成语!” 长桌前的三十二名决赛者,皆是男子。每个人都集中精神听着题目,而那主持人说道:“此时无声胜有声!请各位在铜锣敲响之际将答案写在宣纸上!” 话落,所有看客不禁交头接耳想着答案,而那些参赛的人士也都凝神思考,不过十秒钟的时间,铜锣敲响,想出了答案的人脸上骄傲自满,而苦思无果的人,也只能落败退出。 “决赛第一关,答案是:心领神会!”待衙役收走桌上的宣纸,由知府和王员外一一审查过后,主持人回身喊道:“共二十一人进入下一关!淘汰十一人!” 如此一番决赛第一关就落败十一人,而林宣始终眸色含笑的看着,宋清舒则是余光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上,“你猜到了?!” 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刚刚那人说出题目的时候,他就注意过林宣的目光,那倏然而亮的神色,显然对答案早就知悉。 “第二关,对诗!大家听好题目,作答时间依旧与之前一样!上一句是:彼岸花开开彼岸!” 二十一个参赛者不少都抓耳挠腮的想着,这一语双关且七个字中有六个字都是一样,两个‘开’字又是代表不同含义,着实难住了参赛者和看客。 而林宣闻此,落寞一闪即逝,垂眸遮住情绪,竟是悄然脱口:“红尘如梦梦红尘!” 宋清舒倏然转眸,好一个红尘如梦梦红尘,如此工整又富有画意的词句,她当真是冰雪聪明,可那面上忽闪而过的寂寥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接连四关全部结束后,那长桌边上竟然只剩下最后三人,一人年岁微长,该是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剩下两人皆是文弱书生的模样,看起来赢得比赛也是相当辛苦,而这众人期待的最后一关如期而至,平丘之上的人也愈发期待着。 “恭喜三位进入最后一关,那这最后一关,就请知府大人和王员外出题,有请!” 知府和王员外互相商议了片刻,随即知府与主持人耳语了几句,而不知说的是什么,却明显让那主持人面色一僵,随后谄媚的陪着笑脸,最后走到凉亭之下,踌躇的说道:“这最后一关…题目是…请三位分别画出一幅美人出浴图!” ‘哗--’ 不可否认,这样的题目在往年从没有出现过,而这次压轴的最后一关,居然是让三个男子当众画出美人出浴图,此等下作的事情,让不少看戏的女子都红了脸颊,而不少文人墨客也是皱起双眉。 他们都是自诩清廉孤傲的雅士,这般的题目着实有些无法接受。 而那最后的三人,每个人的脸色有些为难,可比赛到最后一是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二来若是真能娶了那王员外的千金,那可是一生的富足。 “草民退出比赛!” 说着那名上了年纪的人,突然走向身后的凉亭,他来参加比赛不过就是爱好而已,但这最后的题目于他来说已然不需要比试,他家中老小皆有,想也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的。 “准了!” 知府应承后,明显王员外舒了一口气,环顾整个平丘之上,他心中其实已然有了十分满意的人选,怎奈那人身边也有一姑娘相伴,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这样想着,王员外就看向不远处的一隅,转头与知府窃窃私语,而那前面比赛的两人,也已经开始硬着头皮作画。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即便没有成亲,却也早就于家里的奴婢同房过,就算没见过美人出浴,但总归还是可以凭空幻想的。 只不过这美人到底是什么样,也只能在这平丘之上环顾,看看可否有面容略胜一筹之人,两名男子都是如此动作,而在人群之中,不意外的都被一抹白色身影所吸引,乍看之下顿时惊为天人。 甚至两人长时间的移不开视线,竟引得所有看客纷纷回眸,顺着视线看去,竟发现平丘独然傲立的一棵枫树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相邻而立。 男子面冠如玉,女子清冷矜贵,迷了所有人的眼。 而这突来的备受瞩目,让林宣柳眉颦蹙,就连宋清舒也是没想到会这般景象,顿时冷哼,厉眸甩向众人,阴寒乍现。 “不知这两位是?” 王员外面露喜色,没想到他正愁如何与那男子攀谈,平丘之上就发生这样的变故,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府也同时睇着两人,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断定两人非富即贵,那身上传来的傲气嶙峋与高不可攀的气质,恐怕并非是姑苏城之人。 “走吧!” 林宣静默垂眸,她只想安静的当个看客,现在看来已然成为了奢望。转身欲离去,宋清舒同样是冷目以对,不发一言紧随而去。 这可极坏了王员外,这男子那气质和容貌,哪怕是他周游诸多城镇也没有见过的,哪能如此轻易的就让他们离开。 拉起衣袂小跑出凉亭,焦急之中竟是下了命令:“快帮本员外拦住他们!” 衙役瞬时而上,十多名衙役蜂拥着就挡住了林宣和宋清舒的去路。王员外奔跑而至,双目灼灼的看着宋清舒,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可有婚配?” 如此问的愿意,是在他心里,自己的女儿如同金枝玉叶,就算这男子本该三妻四妾,但也必须要坐上正房位置。 “滚开!” 宋清舒眯着眸子,看着王员外颇有些谄媚的表情,十分厌恶! “呃?你…你怎地如此说话!” 王员外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屈尊降贵的来询问,却得到这般恶言相向。顿时那在姑苏城中备受仰慕的地位好似被人践踏,脸色变得难看,继续说道:“本员外问你,是你的荣幸,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宣冷眸睨着挡住自己去路的衙役,和拦住宋清舒的王员外,声音清冷说道:“你的事情,自己解决!” “这么绝情?”宋清舒好笑的看着想要离去却被拦住的林宣,他可是为了找她才来到这劳什子的赏枫大赛,若非这样他何苦被人当猴子一样看来看去的。 林宣挑衅般的扬眉,这事本就是因他那张脸而引起的,那王员外一看就是想要纳他为婿,如此好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本员外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王员外不过是姑苏城的首富,只因他乐善好施,在百姓之中有不小的声望,而被人尊称为员外。 第1099章 不速之客 虽然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贤婿,可也不能亏待了她。爱耨朾碣眼前这男子是他最中意的,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说什么也要问出这男子出身如何。 “对啊,王员外在问你话呢!真没礼貌,长的人模狗样的!” 看客之中,那些含着酸味的男子不禁开始对宋清舒指指点点,谁不觊觎王员外的千金呢,长的一等绝色,出身有不平凡,怎么这男子反而是这种态度。 “最后一次,让开!” 宋清舒明显不悦的睇着矮胖的王员外,凭他的身份,根本不配知道! “哎哟,你…你们…” “王员外,稍安勿躁!” 这时候,知府从凉亭内走出,在看客让开的过道中踱步而至,双手负立站在王员外的身侧,“王员外也只是纳婿心切,惊扰了二位,莫怪!” “嗯,那就让开吧!” 林宣看着面含正色的知府,虽然不知其底细,但是透过他紧锁的眉头和不阿的脸庞,应该不会是第二个王霸。 “二位若是不嫌弃,不知可否赏脸到府邸一叙?” 知府如此态度,着实惊了众人,也让王员外颇有些微词的看着他,这两人什么来头,竟然能得到知府这样的对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应该就是知府这般,客气的语气,不乏尊敬的态度,让林宣和宋清舒即便想要发难却也不容易。 “知府若是有事,就到晚来客栈找我们吧!” 宋清舒说罢,拉着林宣的手腕,下一刻就在衙役们惶恐避让之际,离开了平丘之上,而所有人都目视着两人远去,而那还在长桌前等着作画拔得头筹的两人,则是落寞不已。 相比较,他们的确差了那个男子何止是一点半点,如此悬殊的差距,就算是王员外不给他们作婿的机会,他们也无话可说。 这一年的赏枫诗赋大赛,就因林宣和宋清舒两人而中断,这也是多年大赛唯一没有评出结果的一界。 员外府 “爹,那人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王秀莲姣好的脸颊泛着忧色,刚刚及笄的年龄,她爹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张罗婚事,可她要如何告诉爹爹,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惜身份地位却如鸿沟一样,让他们无法跨越。 “那是当然,你没看到他那长相和气质,让他做本员外的贤婿,再好不过了!你等着吧,爹一定给你找个最好的人选,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王员外信心十足的说着,眼底精光闪现,他就不信凭借他在姑苏城的影响力,还搞不定那个外来的男子。 “来福,你去跟知府大人说一声,若是能让那男子做了本员外的贤婿,本员外会给姑苏城再盖两座皇庙,另外每年会增加一场给百姓施财。” “是!” * 晚来客栈,当知府一身便装到来的时候,客栈内的掌柜和伙计都纷纷恭敬迎接,对于知府他们是打从心底里拥戴的,姑苏城虽然位于西木边陲,也曾多次受到战乱的侵扰,但知府的态度却是严阵以待,将百姓保护的滴水不漏,每一次姑苏城受灾,过后修缮的事情都是这知府亲自处理。 那王员外之所以能够被百姓认可,就是因为他家底丰厚,给姑苏城的确捐献了不少银两,否则以他们山高皇帝远的位置,即便那皇粮赈灾之物下发到姑苏城,相比也所剩无几了。 “下官周锦参见月王妃!” 当知府在房间内见到林宣的一霎那,顿时撩开衣袂,行礼作揖。 林宣颇有些惊讶的看着自称周锦的知府,她并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何以他会知道?而关尧此时也正坐在林宣身侧的座椅上,而林宣问道:“你认识我?” “回月王妃,老师称呼您王妃的时候,恰好被下官听到。不知月王妃到来,周锦有所怠慢,请月王妃海涵!” 关尧转眸接口道:“王妃,这位是老臣曾经在翰林院的学生,没想到如今被分配在姑苏城做知府,是自己人!” 林宣了然挑眉,难怪她感觉这周锦并没有当初良镇知府王霸的贪腐气息,从翰林院出来的学士,每个人都是德艺双馨之辈,而他更是丞相关尧的学生,难怪如此做派。 “知府大人起来吧,行走在外这些礼节免了!” 周锦颔首后起身,面对关尧之时那恭敬不言而喻,而此刻宋清舒始终立于一旁,被几人忽略的彻底,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本王了?!” 林宣斜睨一眼,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这位是宋元二王爷!” “见过宋二王爷!” 寒暄过后,知府有些紧张的落座,环顾房间后问道:“不知月王此次可有一同前来?” “有,只不过身染重病,无法见客!” “下官唐突!” 林宣和宋清舒视线交汇,随后问道知府:“那王员外的事,知府可了解?” “回王妃。王员外是咱姑苏城内的大善人,这一年一度的赏枫诗赋大赛,基本都是由王员外赞助的,往年只不过是姑苏城百姓文化的一个赛事,但今年这王员外的女儿及笄,所以才想着在大会之中找到有能之士,作为女婿入赘给员外府!” 知府周锦将事情前后都解释了一番,尤其是他说道入赘给员外府的时候,宋清舒的脸色瞬间如锅底一般黑的彻底,他身为宋元二王爷,居然还需要入赘么! “如今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就回绝了王员外吧,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声张,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去南楚,相信知府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林宣淡然的说完,知府周锦立刻说道:“是,月王妃还请放心,下官会处理好此事的!” 一日匆匆而过,知府离去后,傍晚来临,林宣和墨雷等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便各自回屋,门外自是有墨风守夜。 而隔壁房间内,墨雨则是门窗紧闭的在房间内活动着,他现在身负重任,哪怕都快发霉了,也还是必须要坚持忍耐到三爷回来。 姑苏城一日的喧闹逐渐落下帷幕。万籁俱寂的夜空,淡淡皎月盘踞,星子熠熠,而晚来客栈中却是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从后院直接进入到客房二层,几名杂役服侍的男子,悄悄靠近了宋清舒所在的房间,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纸,一根竹管倏然插入,轻轻一吹,一阵白色烟雾轰然而出。 床上的宋清舒始终紧闭眸子,待房门的门闩被人从外挑开后,几人手中展开一个布袋,三两下就将床榻上的宋清舒扛起后,离开了客栈。 ‘噗通’一声,那装着宋清舒的布袋被扔在了地上,员外府中王员外一脸得意的坐在大厅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布袋,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找了知府就能让本员外放弃么?今夜本员外就让你们生米熟饭,看你还如何抵赖!” “你们几个,去把他带到小姐的床上,做的仔细些。哼,明日一早本员外就让大家看看,你深夜爬上小女的床,还怎么拒绝入赘!” 王员外笑的极为灿烂,这男子他也是因为太过满意,实在是找不到比他更出众的人了,不得已这才会将他劫过来,为了自己的基业和秀莲的未来,他不得不这么做。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说这王员外其实也并非是大歼大恶之徒,只不过是对自己女儿期望过高,且眼高于顶看不上姑苏城内其他的男子,而这本就天人之貌的宋清舒,便成了王员外最中意之人。 翌日,当员外府的莲花楼内,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吼叫时,王员外故作惊讶的奔跑而去,而他身边正跟着被他早早就叫到了员外府的知府周锦,下人随从纷纷而至。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王员外面露喜色,随即一闪而过。 王员外一把推开房门,似是毫不顾忌自己女儿的声誉一般,直冲而入,知府反而有些疑惑的站定在门外,伸手拦住了所有人。 女子闺房,随便进入本就不合时宜。然贤自儿王。 “你…你们…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会是你?” 王员外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门外的知府周锦眉宇越发凝重,该不是他昨日的话并未起作用,这王员外又打了宋二王爷的注意了吧? 这人身份过于高贵,且是他国的王爷,若是这王员外不分青红皂白做了什么事情,那恐怕他周锦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爹…你别打了!” 拳打脚踢夹杂着闷哼声,以及王员外骂骂咧咧的怒吼,这房间内恐怕是乱作了一团,而正当知府踌躇不前的时候,身后却是脚步声传来,宋清舒微冷的话说道:“知府大人,你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这…” 几人的身份在众多耳目之中并不能随意称呼,而知府周锦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关尧,而房间内此刻王员外却是拉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走出了房间。 一把将其仍在地上,看着周锦说道:“知府大人,这登徒子擅闯小女房间,快把他抓起来砍了!” 而由于知府站在门口,此时的王员外并未看到其身后站立的宋清舒几人,吆喝的怒骂甚至不惜狠戾的踹着那隐忍不发的男子。 十日后南楚国 自从十日前从姑苏城离开后,终于抵达了南楚国的都城兰凉城。爱耨朾碣一路上平静无波,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犹记得十日前-- 那日清晨在员外府秀莲的闺房门口,当王员外见到安然无恙的宋清舒以及林宣关尧等人时候,惊讶的抖着手指着宋清舒:“你…怎么可能?” “王员外,蹩脚的伎俩也敢在本王的面前露怯?” 本王? “本王?你是…” 知府侧身让开,恨其不争的睇着王员外,语气冷淡,“王员外,还不快见过丞相大人,月王妃以及宋元二王爷!” 事到如今,知府察觉到王员外那不安静的心思,已然无法坐视不理,这几人的身份,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让他们人头落地,更何况这次王员外看上的还是宋元国的王爷,真不敢想象,若是这次被他得手,那姑苏城恐怕也不复存在了。 ‘噗通’一声,王员外直吓得发着抖跪在地上,何曾想过这些人的身份竟然如此显赫,竟是他仰望也见不到的皇室中人,甚至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以及那轰动了西木的月王妃。 天呐,他都做了什么?! “饶命…丞相大人,月王妃,宋二王爷饶命啊!是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诸位,饶命啊!” “丞相大人,月王妃,宋二王爷饶命啊…” 一时间,整个闺房门外的所有人全部跪地求饶,其中不乏员外府内的下人杂役,同时更是包括了知府周瑾身后的衙役。 看得出这王员外的确深得人心,所有人匍匐在地上,面对着强权低头请饶。 “你是谁?” 林宣不置可否,直接走到了那之前被王员外打的浑身伤口的男子身前,低着头问道。 日离楚姑离。“小人是员外府中的杂役!” 男子绝望的瘫软在地上,面对林宣的问话,一动不动有些失了生气的回答着。 “老爷,老爷求你看在老奴的面上,饶过犬子吧!” 正待说话,忽地从闺房院落外,被人搀扶着蹒跚的走入了一名老者,满头黑发可是行动却是极为缓慢,脸色蜡黄形同枯槁。 王员外低着头不说话,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他说话的权利,这一切若不是自己求婿心切,也不会发生了。 “老奴参见各位!这正是犬儿王林,请各位饶他一命,老奴发誓一定会带他走的!”老者府中杂役搀扶,弯身双腿颤抖的跪在地上。 “王员外,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宋清舒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这出闹剧,他早就知道这利欲熏心的王员外定然不会那般轻易就放弃,是以他调查清楚的事情,最好还是由他亲口说出来。 脚步声从闺房门内传来,王秀莲穿戴整齐的缓慢走出,当看到宋清舒时候,眸色闪烁一下,随即跪在地面,“小女子是王员外的女儿秀莲,由于年少丧母,爹爹对我疼爱有加,一直说过要为小女子找到一个最好的夫婿。谢谢爹的一片良苦用心,可是爹,你可知道女儿与王林本就是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非卿不嫁的地步,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女儿为自己的婚事做主,却非要招来一个女儿并不喜欢的夫婿呢!” “秀莲,闭嘴!” 王员外愤恨的瞪了一眼王秀莲,看得出这事他是知情的,可身份的差别还是让他做出了这么多荒谬的事。 “爹,就算王林只是管家的儿子,可是女儿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长之事并不能用身份地位来决定!爹,女儿心意已决,若是你不答应让女儿嫁给他,那女儿唯有一死!” 王秀莲说的决然,话落的瞬间那手里却是紧攥着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而那王林也痛苦的挪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摇头说道:“莲儿,不要…” “林哥,生死一起!” 王秀莲坚定的眸子看着王林,而王林隐忍的神色痛苦不迭,终是最后一刻猛地点头,“生死一起!” 众人看着眼前陡转急下的形势,林宣更是颇有些感伤的看着那依旧冥顽不灵的王员外,天下有情人本该是受到祝福的,何苦为了那身份而硬是拆散一对鸳鸯。 “知府大人,安排他们择日成亲,这婚事本王妃给他们定下了!” “下官遵旨!” 王员外落寞的垂下肩膀,他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要自己的女儿有个人人艳羡的夫婿,可是她嫁给王林这下人,该是如何被人瞧不起。 “王员外,我知道你爱女心切,可是既然你疼爱她,就麻烦看清楚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并非所有人的想法都如你一样,你可知若是你继续拆散他们,最后恐怕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说着,林宣就暗中瞪了一眼宋清舒,她自然看到了那王秀莲裸露的脖颈之上,那些欢爱过后的痕迹,这一切恐怕就是宋清舒将这王林狸猫换太子的给送入了王秀莲的房中。 “小民谨遵王妃教诲!” “王员外,有时候一个人的能耐并非是地位能决定的,只要他肯上进,必然不会是扶不起之徒。” 难得宋清舒并未多加刁难,也算是劝告的语气看着王员外说着,而见他悔过之意虽少,但还是有所动容,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这样,在姑苏城员外嫁女的紧张筹备之中,林宣与宋清舒两队人马,离开了姑苏城,而那王员外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 兰凉城,南楚国的京都。在这恳亲大会即将来临之际,整个兰凉城的戒备格外森严,几乎大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皇宫派出的侍卫全部紧张待命。 毕竟事关六国大会,若是任何人在兰凉城发生意外,他们南楚国都会成为他国声讨的对象。 林宣和墨雨坐在马车内,几日来墨雨脸色已经越来越白希,看起来如同油面小生一般,多日未见阳光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长出了绿毛。 心里时刻都在暗忖,三爷,您老什么时候回来! 地处南方的兰凉城,即便深秋之中,却依旧是暖意洋洋,丝毫没有秋风的凛冽和萧索荒凉,街道之上还时而可见不少身着浅薄的衣裙长袍来去匆匆的百姓。 “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迎接西木月王和月王妃,宋元二王爷!” 马车行驶到兰街之时,那一纵队身着皇宫铠甲的侍卫,便整齐的站在马车前,为首之人则是恭恭敬敬的喊着话。 没想到南风涯这么快就得知她到来的消息。林宣冷笑一声,这南风涯的心思可不比宋清舒少,虽说这一路上宋清舒步步紧跟,可不能否认他的存在的确让自己有些缓和了紧张和悲凉的情绪。 如今南楚国已到,莫言,你会回来了吗? 林宣掀开车帘,点头示意的说道:“带路吧!” 南楚国皇宫,与西木或是北岳并无异样。厚重高耸的城墙林立,金光灿烂的皇宫布局,从朱红色巍峨的大门驱车而入,那古朴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入宫后,你谨言慎行,尽量避免在人群露面,我相信莫言应该快回来了!”林宣严肃的看着墨雨,入宫后人多嘴杂,且凝聚了六国之人,难免她有时候会照料不到,势必要多加小心才是。 “王妃放心吧!” 好似多日不曾开口,甫一说话,墨雨就觉得自己的嗓音难听的要命,欲哭无泪的喘息着,每天带着面罩,都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成为废人了。 被侍卫一路带入皇宫,特意安排在西面供各国使者居住的行宫之内,下了马车,墨雷和墨雨将马车安置好后,林宣和轮椅上的墨雨率先进入,而早在进入皇宫之际,宋清舒的队伍就被另一拨侍卫带去了宋元国下榻的行宫。 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见到林宣推着轮椅快步走入了行宫并关上了门之后,还是不禁怀疑深埋。 行宫宽敞明亮,关尧被分在林宣行宫的左侧,而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同住在其右侧,三间殿宇相连排列,而每一处殿门口都有两名宫人静候。 房间内的设施一应俱全,看得出这次南楚国对于恳亲大会的重视,殿内的一切洁净如新,床榻也干净工整。 不若正殿那般华丽,行宫之中并没有正厅偏厅的分别,正中间的四角檀木桌,再往里面越过回廊是屏风阻隔的床榻。 墙壁出还摆放着矮桌,展示着各种陈列品。林宣叹息一声,坐在桌边呆呆的出神,恳亲大会又到底会发生什么,莫言又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月王,月王妃,别来无恙!” 正当林宣迷惘的呆坐,而墨雨也不置一词的时候,殿门外却忽然传来南风涯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房门自开,来人不请自入-- 南风涯一身浅黄色的蟒袍,英俊焕发的容颜,笔挺的身姿背光而入,即便看不清那脸颊上的表情,从语气中却也听得出心情似是不错。 而入内后,南风涯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宣抬眸,以及轮椅上的‘君莫言’,再次开口:“月王这是怎么了?” 第1100章 很熟悉的朋友 “月王这是怎么了?” 南风涯渐渐拧眉,看着轮椅之人面带厚厚的白色口罩,只露出双眸,左眼角一滴显而易见的血痣却不似之前那般妖娆。爱耨朾碣 林宣神色淡漠,“病了而已,有劳太子挂念!” “什么病这么严重?宫内有御医,不如让本太子找御医为月王诊治一下!”南风涯转眸睇着林宣,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好似失去了眸中气氛似地。 轮椅上的墨雨,心惊胆战的面对南风涯趋步靠近的身影,慢慢垂眸开始剧烈咳嗽,而南风涯见此稍稍顿步,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君莫言’,“月王竟然病的这么重?” 那怀疑的口吻,让林宣有些失魂疲惫,又要再一次斡旋于这些人之间,她也会累!逼退忽然涌上的疲乏之意,林宣走到轮椅旁,轻轻拍打着墨雨的后背,说道:“瘟疫而已,已经快痊愈了!” “瘟疫?这个季节怎么会染上瘟疫的?那这…你…” 林宣的话,霎时让南风涯错愕于担忧夹杂,瘟疫传播的极为快速,若是这月王染上了瘟疫,那这次他出现在南楚国的皇宫内,岂不是其他人都要有危险了。 “放心吧,不会传染的!已经痊愈了,只不过这几天还有些后遗症罢了!” 虽不明白林宣所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但看到那‘君莫言’咳嗽的双眸都染上了红丝,不禁有些后怕的寒暄了几句,便快步离开了行宫。 宋清舒与他们是一道而来,这事想必他一定知道!没想到短短时间不见,这月王就染上了瘟疫,若是借此机会… * “属下墨电参见王妃!” 当行宫门外,沾满了突然乍到西木将士之际,林宣忍不住微愣在原地,而君亦轩和君亦洋也纷纷从旁边的房间内走出,看着墨电身后带领的百名将士,很是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属下奉三爷之命,提前来到南楚待命,一切谨遵王妃安排!”墨电是得知了西木使者已经到达南楚国的时候,就带领自己手下的将士匆忙赶到了皇宫。 而林宣心中暖意升腾,原来他并不是疏忽,而是早有安排让墨电带人在南楚守候,难怪当初他说行路不必太多人,看来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恐怕是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太极宫琐事缠身。 “那就都在行宫住下吧,墨电你跟我来!” 林宣说完,转身走回了殿内,而墨电与将士吩咐过后,便匆忙进入。一旁回廊下的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但至少皇叔早就安排了人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样在南楚皇宫中,他们也不会太过被动。 简单将君莫言离去的事情告知了墨电,林宣心中不禁喟叹一声,她做了这么多掩藏事实真相的举动,可若是他一直不回来,她难道就要这样一直隐藏下去吗? “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会小心的!” 墨电似是也看出了林宣的挣扎,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她身后给予无边的支持,其他的一切都只能等着王爷回来再解决了! * 五国使者在接下来的三天全部到齐,而西木应该算是人数最少的,只有两个皇子和月王月王妃以及丞相出席,至于其他四国,在今晚的恳亲大会前夕的晚宴上,便一一可知。 晚宴在南楚国颇具风情的香榭苑举行,丹枫似火的红叶在烛灯的霓光之下旖旎生姿,这里听闻曾经是南楚皇帝南千鹤为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所铸,可惜红颜薄命,自那妃子死了之后,这里就变成他时而回来神往回忆的地方,如今这迎接大会可以举行在这里,足以看出他对这次恳亲大会的重视。 环境清雅绝伦的香榭苑,八仙桌早已被宫人布置完毕,而中间一条长长的甬道在周遭枫红连天的映衬下,铺上了红似火的地毯。 每个桌上都摆放着点心清酒,皇家才有的奢华在此刻展现的不一而足。桌上铺置着金丝滚边的案布,上方拉起了多排红灯笼映衬着场面愈发宏大。 酉时将至,当林宣身后伴着君亦轩君亦洋以及丞相和风雷电三人来到香榭苑的时候,场中已经落座了不少人,而一身淡紫色华丽长裙的林宣,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清冷的气质,贵气的姿态,尤其是在红色烛光映衬下的紫色娟纱,飘渺梦幻如九天仙女。 起身后跟着的君亦轩和君亦洋,看起来也俊逸十足,可行走在林宣身后,却是颇有一种陪衬的错觉,更遑论那上了年纪的丞相大人。 “月王妃驾到!” 香榭苑入口处的小太监,高扬着唱调为林宣等人的到来报幕,而早已落座在场中的所有人的视线,不意外的全部集中在林宣身上。 不得不说,这各国的皇室的确是优良血统,步入香榭苑的第一时间,林宣就见到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熟人,每一个都是绝对引人注目的存在,而竟也是囊括了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 中燕国的皇帝,蓝瑾宸一身黄色的龙袍虽不似朝堂那般庄重,显然是身为来宾着装上有所收敛,但那深邃勾勒的面孔,配上湛蓝耀目的蓝眸,正坐在香榭苑搭建的最靠近高台的下首位置。 东郡国的太子,依旧是永久不变的水蓝色衣袂,似乎这东擎苍对水蓝色极为钟爱,而那双浅薄无波的眸子,却是在见到林宣的刹那,有了一丝闪神和不意外的皱眉。而其身侧正坐着与她招手的粉色宫装打扮的东赛雪。 宋元国的二王爷宋清舒自然不必多说,一路同行,遇到他本就不算意外,而他所落座的宋元国的区域内,竟是还有两名未曾见过的男子,一个胸前衣襟绣着蟒袍,而另一个与宋清舒面孔相似,但却被不似他的那般和颜悦色之态。 最可笑的就是北岳国,林宣从没想到,这一次的恳亲大会,居然会让北岳国的风夜行和风夜雨以及风夜蓝三位王爷同时出席,当看到风夜行目不转睛的睨着自己时候,林宣淡然转开眸子,过眼云烟的事情,本就没必要放在心上。 林宣巾帼不让须眉的姿态,即便代表西木而来,独行于前在众多灼灼的注视下,依旧淡定非常的走入了安排给西木国的八仙桌前落座。 南楚国之人还没有来,毕竟是东道主,总要压轴出现,而林宣以西木代表使者出现之后,香榭苑中的形势极具转变。 整个场合中不论是那些跟随而来的随行侍妾还是那些有身份的女子,全都暗恨的看着这个夺去了这么多优秀男子目光的林宣。而四国的使者全部是噙着多种多样的情绪,在林宣身上游移着视线,有苦涩,有玩味,有深思,有看戏-- “哈哈哈,抱歉,朕来晚了!” 正当场中气氛格外诡异之极,香榭苑的入口处,传来朗声大笑,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明黄色衣袂滑动,随之而来的就是年过四十却依旧体质健朗的南千鹤,其身后跟着太子南风涯,还有四名该是王爷名号的男子。 “参见南帝!” 香榭苑之人,起身恭迎圣驾,所有他国的使者全是颔首行礼,而那众多的伺候宫人和保卫安全的侍卫,则是双双跪地,虔诚卑微。 “远道是客,各位无需多礼!” 南千鹤黄袖一甩,大气凛然的迈开步子走上了过道之间的红色地毯,身后跟随的五人各个面容出众,举止金贵,不同色的长袍行走间仿佛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迷了不少人的眼。 六国盛会,五国来此总归还是带了各自宫中较为看好的公主或者是郡主,虽不及王爷或是太子身份高贵,可也是同坐在本国的区域,看着难得一见的盛会中,如此多高贵雅致的男子,若是能嫁了其中之一,她们此生足矣。 “蓝帝,恭喜顺利即位!” 南千鹤坐上布置的华贵精美的高台龙椅上时候,率先开口对蓝瑾宸表示祝贺,新帝登基,定然少不了一番宫内争斗,但这蓝瑾宸之前身为前皇帝最不受宠的儿子,竟是能一番众口坐上了皇位,定然是有他人无法估量的能耐。 “有劳南帝挂念!” 蓝瑾宸蓝眸含笑的对着南千鹤拱手,毕竟对于恭维的话,他没必要太过妄自菲薄,他坐上皇位本就实至名归。 “宋元太子,二王爷,七王爷,别来无恙!” 看样子,南千鹤是决定一一问候才准备开始宴会,而当宋清舒等人寒暄过后,却忽地转眸看向了另一侧的西木国趋于。 “咦?不是说这次出使的有月王吗?怎地只有月王妃与各位,这月王…”南千鹤忽然提及的疑惑,倏然间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林宣,恳亲大会的重要之处不言而喻,而月王这样缺席,很明显是对东道主南楚国的不尊重。 眼看着南千鹤的脸色有些不悦和沉思,林宣清凉的开口说道:“让南帝挂念,是月王的荣幸!只是这次月王不小心身染重病,所以此刻还在行宫内休息,还请南帝海涵!” “哦?那可有让御医看过,在南楚染了重病,这可不是好事!若是让君帝知道了,莫不是在怪朕没有做好礼仪周到!太子啊,你快去派人通传御医至行宫,月王的身体耽误不得!”南千鹤说的极为中肯,语气中还不乏担忧的意味,而这也让林宣以及身后的风雷电三人渐渐凝重了神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当真被南千鹤请了御医去诊治,那墨雨假扮莫言之事,定然无法再隐瞒。而这时候,宋清舒也适时开口:“听闻这月王染了瘟疫,月王妃若是不介意的话,就让南帝派人为他诊治一番,你也好放心!” 其实此刻的宋清舒,在与林宣接触了那么多日之后,虽然心中依旧有着自己的打算,可是这些话却也是他出于真心的想要为她解忧。 只不过那如画的双眸中忽然闪过的一抹情绪,却是在他垂下眼眸的时候,消失无踪。 “竟是瘟疫?” 南千鹤深锁双眉,这消息他竟是此时才知道?看来这前线传来的情报,还是不够精确。他自然是知道多日以来,西木月王都不曾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却没想到竟是染了瘟疫吗? 所有人心思深惘的想着对策,而东擎苍却是忽地有些沙哑的说道:“瘟疫!月王妃该是能治好才对!” 东擎苍丹凤眸闪着某种深藏的情绪,而心口突然涌上的钝痛,却是让他声音都有一丝颤抖,良镇一别,多日不见的她似乎黛眉颔愁,是君莫言对她不好吗? 曾经那般舍了生命也要救君莫言的举动,可否让她有过挣扎和后悔!她又是否知道,自从那日被君莫言将断情丸丢入自己口中,多少个日夜以来,寂寥依旧相伴,可是每一次想到林宣的一切,那倏然染上的疼痛也让他刻骨铭心的体会着。 他当初只是想利用林宣达到伤了君莫言的目的,而那七星海棠果虽然是他费尽力气才得来的,可因为对沈天的怨恨,他冲动之下就给了林宣去救治君莫言。 如今的他,好恨自己的不假思索,就那般告诉了她解药的办法,就眼看着在最后一刻才知道她伤了自己的元气去救君莫言,可是为何再次相见之后,那断情丸如此剧烈的啃噬着他的心头,他不会承认自己在见到林宣用命相救他人的时候,就在心底被她丢下了一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却不得不备受断情丸的痛楚。 断情丸是他自己所创,解毒自然容易。可是他舍不得,他想在每一个空虚寂寥的夜晚,都可以感受着回忆起这个带来丝丝疼痛入骨的潋滟女子。 “看来这残疾月王身体果然欠佳!”风夜行眯着眸子,他与林宣之间的可能,不就是因为那个君莫言的插足才会断了线,再也无法重聚。 面对所有人看似关心又好似幸灾乐祸的神态,林宣凌唇微勾,转眸看向了深沉脸颊的南千鹤,“南帝,月王的瘟疫早已痊愈,只不过身子还需要静养,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无法参加,的确是林宣没有考虑周全。南帝以及各位请稍等,林宣这就派人去请月王出面道歉!” 这样的情况,让林宣即便口舌如簧,也根本非一己之力能够对付的,事关六国大事,她只能冒险让墨雨出来,只希望她还能全力支撑。 “也好,若是月王当真病的很重,朕定会竭尽全力安排所有南楚的御医,为他一人诊治!”南千鹤的怀疑不无道理,如今这君莫言已然成为了其他五国竞相争夺的对象,并不是要他的人,而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 一个残废拿着百万将士,根本就是浪费,若是其他五国谁能暗中渗透入西木的兵马阵营之中,夺得了这百万大军无疑是如虎添翼。 六国的兵马布局几乎相差无几,若是能为本国增加百万将士作为筹码,那他们何苦再担忧其他几国联手,以君莫言的败亡来吞并西木,自然是六国统一的开端。 墨风和墨雷面色冷冽的转身走出了香榭苑,而没人知道他们心中的担忧有多么重,一个女子面对五国强权,三爷,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场中,因月王的缺席,宴会暂时搁置,各国众人推杯换盏,逢迎浅笑,但不少人的眸子都时刻的盯着入口处,只等那个让所有人枯坐守候的月王出场。 很快,快到林宣一点底气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那轮椅声就传入耳际,墨风推着轮椅,而墨雷在一旁跟随,轮椅上的人白色纯净的长袍,墨发披在身后,面上依旧带着厚重面罩,而这样的装扮,刹那间就引起了不小的窃窃私语声。 你来我往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疑惑:“这是月王吗?” 这样的疑问传出,不禁所有人都敛去声息,定睛看着轮椅之人开始探索的上下打量,根本看不见脸颊,除了那代表月王的轮椅,其他的根本无法辨别。 “月王妃,这…” 林宣起身回答:“南帝见谅,林宣只是怕月王的瘟疫再次复发,影响到诸位的健康,那就是西木的罪过了!” “话虽如此,但是月王妃总归还是要让朕等看看月王究竟病成什么样了才是吧!”蓝瑾宸慵懒的靠座在椅子中,蓝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轮椅上的君莫言,他与君莫言最为熟悉,而这究竟是不是他,那面罩之下恐怕定然另有玄机。 在此期间,轮椅上的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哪怕是质疑声越来越多,几乎迎面冲击在林宣千疮百孔的心头,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月王,你身体可还安好?” 南千鹤已然怀疑深埋的眸子,渐渐染上不悦,他南楚国何时如此不济,竟然被西木国在恳亲大会上如此玩弄,他身为南帝,还容不得一个小小的残疾王爷如此放肆欺骗。 “是啊,月王不如摘了面罩,也让本宫帮你看看!”东擎苍医术卓绝,这里面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他,而那语气却是不误嘲讽,凌然傲气的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浅恨。 香榭苑的形势陡转急下,所有人的目光几乎要将轮椅之人燃烧般的火辣,各自怀揣不同的情绪,言语讥讽着。 而林宣的心渐渐下沉,她要说什么,她该怎么做才能挡住这悠悠众口! “咳咳咳…” 忽然间,那从进入香榭苑就不曾开口的‘君莫言’,倏地传出一阵咳嗽,而这也让所有人屏息以待,视线胶着在他的身上。 “莫言感谢南帝以及各位的关心,的确是身子欠佳,所以才晚来一步,希望南帝海涵,也请诸位原谅!” 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疲惫,轮椅上的君莫言说着就直接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那温文尔雅俊逸生姿的面孔以及堪比红枫的血痣,灼灼耀目,也让所有人心中微惊,着实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月王。 林宣心尖发热,喉咙发紧,他终于赶回来了!在这样千钧一发之际。噙着一抹感动看着君莫言,随后自己发凉的指尖被他拉住,君莫言再次当众说道:“这一次是莫言的疏忽,莫言以及宣儿对诸位抱歉!”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的确是朕的大意,好在看到月王真人,否则朕这心里总是担忧,生怕月王或者诸位在南楚发生什么事,这样朕就难辞其咎了!” 南千鹤极有深度的将话圆回来,并且让人找不到任何无礼之处,宴会终于在君莫言出现之后,如期举行。 歌舞伴奏,钟磬声声,一片荼蘼之色,将六国所有重要人士囊括在内的恳亲大会也即将举行。 这一晚,每个人都心绪极重,而除了因君莫言回归内心升腾着温热的林宣,其他人看似觥筹交错间的谈笑风生,可又有谁知道这会否是一场天下动荡的开始呢! 宴会在一片恭维谈笑中落下帷幕,六国之人群聚南楚,为其增光添彩的同时,这保护工作也是加大了不小的难度。 红林如火,灯笼高挂,宴会结束之后,各国之人熙熙攘攘的离开了香榭苑,只是那所有人的眸子中,对林宣的注目却是让君莫言愈发冷目以对。 行宫近在眼前,当走入行宫大门之后,君亦轩倏然开口:“皇叔,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君亦轩和君亦洋,他们两人的事情早在他匆忙赶回自己,墨风和墨雷就告知了他,是以自然是因他们对林宣的做法而没有得到了好脸色。 而关尧也抱拳行礼说道:“月王还请保重身体,这接下来的恳亲大会,还有一段日子要忙了!老臣先行告退!” 君亦轩和君亦洋碰了一鼻子灰,两人面色难堪的和关尧一同离去,而这时候的林宣并未发现,身后的墨风和墨雷有些沉重的表情。 踏入行宫的一霎那,房门刚刚紧闭,在君莫言从轮椅上起身的时候,林宣立刻扑身上前,紧搂着他强劲有力的蜂腰,埋首在他的胸前,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说,扑鼻传来的桂花香和赶路回来的尘土气息,让她没由来的红了眼眶,内心满足不已。 她还是丢了自己,曾几何时自己会突然这般感性,为了他好似很多时候她都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和性子了。 “宣儿…” 君莫言有些隐忍的语气,林宣却没有听出,摇着头在他怀里,体会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呢喃出声:“莫言,还好,你回来了!”王眉怎涯罩。 “宣儿…我…” 倏地-- “伤哥哥,是你吗?” 这忽然从房间屏风后的床榻上传来的声音,让林宣身体一僵,她竟然没有发觉房间内有人?! 伤哥哥?! 林宣抬眸看着君莫言微冷的脸颊和那从未见过的闪烁目光,忽然浑身如同浸泡在冰冷无度的海水里,呼吸都有些紊乱,放开君莫言后退一步,转眸看向那摩挲着走出屏风的女子。 她很美,不似自己这般绝色无双的美,反而是那种清新纯净纤尘不染的洁净之美,若说这林宣的美是一株时而绽放时而幽闭的昙花,那眼前这个唤着君莫言伤哥哥的女子,就是那天山雪莲的纯白之美。 不知为何,林宣看着那双眸没有焦距的女子,一身洁净如新的纱织长裙,与自己面前的君莫言竟是毫无违和之感,竟让她心底徒生一股他们是如此相配的错觉。 是她病了,是她多想了,还是有人变了心,移了情… 当看到君莫言在那女子走出屏风之后,竟是丢下了自己上前伸出右臂,让那女子得以搭着他的手腕前行之后,林宣怔愣了,彷徨了,无措茫然… “阿珂,以后要叫言哥哥,又忘了吗?” 这声音柔和的像是棉絮抚上心头,那双眸噙着的是显而易见的怜惜。 阿珂,原来是她! 听到君莫言的话,阿珂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尖,抱怨道:“伤哥哥,阿珂这样叫你都习惯了,突然改口很别扭的!” 他们两人,身上皆是一片白云之色,两人都有一种清雅绝俗的气质。林宣感觉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竟是无法开口成说。 是谁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谁说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可是他现在手臂上握着的却是另一个绝色女子的手,而他相伴的再也不是自己的身边。 莫言…一声轻唤的呢喃,可是根本就没人听得见。唯有林宣却觉得自己用了毕生的力气,才能再次唤着他的名字。 “言哥哥,刚刚你在和谁说话?阿珂认识吗?” “宣儿…这是阿珂…” 君莫言转眸看着林宣,慢慢带着她来到林宣的面前,看着她怔神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痛心,然而接下来的君莫言再次开口的话,却是让林宣身子不受控制的轻晃: “阿珂,这是林宣!” 林宣…林宣… “言哥哥,林宣姐姐是谁啊?你们很熟悉吗?”阿珂颇有些疑问的转头对着林宣的方向,而君莫言给的解释却是:“嗯,很熟悉的…朋友!” 一句苍白的朋友,让林宣再次后退一步,猛地靠在了紧闭的门扉之上,声音大的让那阿珂似是受了惊吓,倏然瑟缩靠近君莫言的怀里,“啊,言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君莫言眉宇紧皱,喉结上下剧烈的鼓动,却是动作轻柔的拍了拍阿珂的肩膀,“没事!你去休息一下,我还有事!” “不要!伤哥哥,你别走!阿珂听话,阿珂叫你言哥哥了,你别走!阿珂害怕!” 女子的柔弱和无助,在这阿珂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再看自己冷清的性子,坚强独/立的做派,林宣忽地闪过一抹心碎的讽刺。 回忆在倒带,一切电光火石之间全部充斥在林宣的脑海之中,他为了救自己每一次突然的出现,他身为无伤霸道强势的带走自己,他身为君莫言给她无上宠爱,他是自己唯一愿意唱起那首欠你的幸福的人,可如今好讽刺,她似乎听到迷蒙之间,心碎成了一片片的声音。 林宣从来都不是这般怀疑深锁之人,可是聪明如她,又如何看不出这女子对君莫言的重要,他曾经的温柔呵护,如今尽数体现在这女子的身上。 想要后退逃离,可是身后已然抵住了门扉,林宣面无表情之下隐藏的是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她已然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转身决然而去,夜晚的凉风倒灌,阿珂更是往君莫言的怀里深埋了一分,而那本该是没有焦距的眸子,却是闪过了一丝君莫言无法察觉的得意。 林宣失魂落魄的行走在南楚皇宫之内,漫无目的的走着,氤氲了双眸,狠狠逼退后再次升腾的雾气,让她脸上挂满了受伤和落寞之色。他…竟是任由自己离开… 她该何去何从!第一次如此深爱的一个人,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她苦苦支撑着他离去的谎言,她咬碎了牙齿也要给他一份无后顾之忧,她的隐忍和努力,换来的就是他前一刻还拥着自己,下一刻就揽着其他女子的结果。 脚步凌乱,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背叛的一天,她也从未料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之下,心痛的窒息难抑。 原来是她在这一场爱恋之中,逐渐变为最卑微可怜的角色。爱与痛只在一念之间,她体会到了。 眼睛好似干涩了,是否痛到了极致就干涸了泪珠,那传遍四肢百骸的剧痛,让她前生哪怕是身重数枪都由不可及。 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南楚皇宫的尽头,该是走了多久,她已然不知。 这尽头处,是一片树林密布,看起来应该是作为防御而布置的。漫步而入,在沙沙作响的树林之中,林宣抬眸看着夜幕的上弦月,孤独清冷犹如自己。 “后悔吗?” 难以辨别音色的男子声音响起,林宣一动不动依旧睨着孤月,无以言说的痛,她不想被别人提及或者看到。 “你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健康,值得吗?” 还是这句话,还是同样的疑问。东擎苍的丹凤眸中,深意缱绻,风仪俊逸的脸颊,刚毅的线条勾勒着完美的轮廓。这个男人始终如此英俊,不论何时何地。 “怎么是你!” 林宣淡然随适的看了一眼东擎苍,心下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感知,月亮之美,从来都是如此孤独却依旧坚强独/立。 “你希望是他吗?那女子对他的重要性,你不会看不出来的,林宣!” 林宣倏地展颜一笑,“那又怎样?” “林宣,你清醒一点,你难道还感觉不到,君莫言已经移情别恋了,那女子比你更美,比你更柔弱,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 东擎苍有些歇斯底里的扣住林宣的双肩,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着他,而林宣早已空洞无感的内心,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去思索为何东擎苍会知道君莫言带回了别的女子。 “东擎苍,我都不生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林宣蔚然一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多种情绪全部深埋于心,无人可探知一丝一毫。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东擎苍强忍着心口蔓延的痛楚,他终于在此刻了解到,自己的自私自利,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多少个夜晚独守寂寞,只是因为还没遇见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入了自己高于天的双眸之中;又是从何时开始,她在自己的心里扎根落地,竟是让他自己最先品尝了断情丸的滋味。 许是见到她聪慧缜密的头脑和心思,还是见到她能够别于其他女子的个性,亦或是当初她对君莫言的舍身相救,而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无暇思考,黑幕之下,丛林之夜,他与她面面相对,却是心中所想并非彼此。 他回到东郡之后,日日夜夜脑海中都盘旋着马车上她精疲力竭的一幕,那抱着她入怀,却无法拥有的感觉,揪心夺魄。 “为什么要哭呢!他并没有说不要我啊!” 林宣吸了一下鼻子,眸光潋滟生姿的睇着东擎苍,而这一切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输的有多么彻底。 她竟然会卑微到泥土之中,甚至说出这样自我安慰丢了自尊的话!她前世的沐青,今生的林宣,究竟把自己丢在哪里了。 “林宣!你能不能别这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傲气呢,你的傲骨呢!就因为他这样的人,你当真还认为值得吗?” 东擎苍的愤怒没有理由,只是看到林宣空洞如木偶,却还是故作坚强的样子,心底撕裂的疼,又无法安慰! 他承认,失了心在林宣身上。 “东擎苍,我想唱歌,你想听吗?” 忽然,这般不合时宜的时候,林宣璀璨的眸子似是将星光都遮掩过去,微微仰头看着东擎苍,绝美无瑕! “想!” 东擎苍滚动喉结,她的曲子都是天下独有,心底的疼痛与爱意缠绵交织,可却一切都敌不过眼前之人的每一句话。 夜已深 还有什么人 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莫言,情窦初开的我,终于体会到曾经这首让我迷惑不解的歌词,究竟在讲述了什么。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 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莫言,你不肯说,我不问,我做到了!可是为何我的心一阵阵抽搐,让我干涸了眼泪却也无法言说出口对你的绝望。 只是你现在不得不承认 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 让人失望的虽然是恋情本身 但是不要只是因为你是女人 莫言,我在你的爱里,彻底沉沦,可是我沉沦的结果,就是你给的伤痕! 若爱的身会不能平衡 为情困磨折了灵魂 该爱就爱该恨的就恨 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莫言,我爱你爱到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可是你能否告诉我,面对阿珂时候,你无法说出我的身份,又证明了什么,又是否会感受到我的灵魂被掏空的感觉… 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份 要留给真爱你的人 不管未来多苦多难 有他陪你完成 莫言,你说过会用一生来陪伴,可是现在呢,那句朋友和阿珂阻隔在你我之间,我的天真和温柔都尽显于你,可这就是我卑微变化的结果,是否你未来的苦难,都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了! 虽然爱是种责任 给要给的完整 有时爱美再无法永恒 爱有多逍魂就有多伤痕 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 莫言,我把我的所有全部给了你,不论是我的责任,还是我的用心。是否爱真的就美在无法永恒,而你曾经给的逍魂蚀骨,如今却成为我刻在心头无法言喻的伤痕。 林宣空灵清凉的声音,似乎是没有高低起伏一般,轻声呢喃般的做唱,可是那忽然之间涌上了眼眶的泪水,和一滴两滴断了线般垂落下的又代表了什么。 东擎苍满目忧伤的看着林宣落泪清唱,她的曲子独一无二,可是唱词却是如此勾动人心,引人神伤。 君莫言,你好该死!你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暗中看着流泪不止痛苦如斯的女子,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做法到底会令你失去多么珍贵的宝贝。 歌曲被林宣轻灵的嗓音,将每一句词的意境都展现的淋漓尽致,那份情殇隐含在曲子之中,飘飘荡荡好似将悲伤的情绪蔓延了整个皇宫。 而行宫之内,君莫言双唇紧抿凝神听着远处传来的不清晰的曲调,氤氲了双眸却还是身处行宫,不曾离开去奔赴那个刚刚被他伤透了心的爱人。 这一夜,有人酣睡好梦,有人行酒作乐,而更多的几人,是站在皇宫的树林外,听着一个牵动人心的嗓音,唱着令人心殇震动的曲子。 树林外,不同的角落之中,有一双蓝眸闪动莫名情绪;有眉目如画的阴柔脸庞双眉蹙拢;有那狂妄霸道的少年战神,神往的睨着不远处的紫裙女子后悔不迭;还有那皇宫中的太子,敛眉听着曲子,渐渐划过深思-- 第1101章 君心虽似海磐石绝无移 晓风弦月,即临的初冬将哪怕还有些暖意的南楚也染上了一片雾霭的白。爱耨朾碣霜降在清晨即将到来的时候,渐渐扑洒在整个南楚的皇城之内。 天青色的边际逐渐显露,代替了深沉的黑幕。皇宫的丛林,已然恢复了其独有的冷寂气息,仿佛深夜之中潜藏的多人,以及悲伤的林宣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所有人退场,夜幕也悄然离去。整个静谧的皇宫之中,只剩下林宣一人独自走出了丛林,她的难过第一次被东擎苍所见,而至于他究竟怎么样,她根本不在意。 情到深处无怨尤,她充分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可是真的能做到无怨尤吗?!她那首歌所诉说的就是她深埋于心底,却无法诉诸出口的哀痛。 踩着脚下的枯枝落叶,空气中遍布冷意寒凉,盈盈浅落的白霜为皇宫中氤氲出朦胧之色。身边无人相伴,林宣面色微露憔悴,可眼底的那抹伤感却是在无人之时消失殆尽。 静谧无声的丛林边缘,只听得到绣鞋踩踏的声音,而在天色朦胧浅亮的时候,纤尘不染的白衣倏地飘飞而落,下一刻身边之人有些紊乱的气息,让林宣心口一窒。 薄凉如水的眸子慢慢转动,睇着身侧在所有人退去后,才现身的君莫言,讥讽挑眉一笑,却是不发一言。 面对林宣这般表情,君莫言薄唇紧抿,眸子内有一丝紧张划过,清了清嗓子,唤道:“宣儿…” “月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你的阿珂妹妹身边么?怎么有时间跟我来浪费呢!”林宣斜睨着他,语气是辩不出含义的冷淡和疏离。 话落,耳边生风肩膀被人狠狠扣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宣再次定睛一看,自己已然被禁锢在后背所抵的树干和君莫言的铁臂之中。 君莫言倏然苦涩染上桃花眸,沙哑的道:“宣儿,我以为你该知道…” 林宣浅笑:“知道?知道什么?这个么?”说着,那素手之中已然摊着一张被捏的褶皱的字条,这是昨晚在宴会之上,他甫一出现,拉着自己的手对南帝道歉时候,暗中放在她手心的。 褶皱的字条有些晕开了字迹,可依稀能看清楚,上面的几个蝇头小字:“君心虽似海,磐石绝无移!” * 以此同时,这宴会结束后,西木月王和月王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人甚少,可是这月王妃深夜独自一人在丛林内浅唱落泪的景象,却是不同的房间内,萦绕起阴谋重重的意味。 “皇兄,没想到这世人传言的事,也不可尽信!这月王和月王妃,如今闹成这样,看来刚刚那行宫之中的女子,显然比林宣在君莫言的心里更加重要!” 南风瑾与南风涯坐在昏暗的太子宫内的偏厅之中,对于南楚皇宫入住了什么人,他们都了若指掌,而派人查探过后,才知道这君莫言竟然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不是都说西木月王与月王妃情比金坚的吗?如今看来,不论是什么样的男子,恐怕都逃不过美人之怀。 “派人去查,这阿珂和君莫言是什么关系!” “好嘞!” 南风瑾颇有些得意的应承着,如今西木的残疾王爷进了他们的南楚皇宫,想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另一处行宫之中,殿内一抹烛火虚闪,蓝瑾宸独坐在桌案边,手中摩挲着盛满清酒的杯缘,阿珂…君莫言,朕就拭目以待,你在林宣和阿珂之中,要如何做抉择。 “锦衣卫!” “属下参见皇上!” “清晨时候,派人去请月王妃,告诉他朕有事与她商议!” “是!” 而当宋清舒自丛林返回之后,始终沉思不曾入睡,这一夜的事情太多,他隐匿在丛林之外的时候,就察觉到同一时刻周围不少于三人的气息。 他能够在行路之时,与林宣有所接触,本就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可如今这君莫言竟身边是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子,这林宣和名唤阿珂之人,究竟于他来说谁更加重要呢?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定的是,这君莫言在昨晚的宴会前夕,绝对行踪成谜。那马车之内的人,他有十足的把握,那并不是他。 该死的,从没想过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最后居然全是无用功!那林宣痛楚的神色和悲戚的曲调,竟然都能让君莫言对她漠不关心,显然她已经没用了。 “老二,看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行宫外的天色,还是一片昏暗,可是谁又知道,这六国恳亲大会的第一天齐聚,竟然所有人都未睡。 宋清寒身为宋元国的太子,直接推门而入,身上传来的悱蘼气息,让宋清舒不自禁的皱眉。只因他这次而来,身边带了两名太子府的侍妾,果真是到了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 “皇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宋清舒玩味一笑,他不相信君莫言会这般无情,将一路为他打点的林宣放置一边不管。而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依旧可以故技重施,只是这事还有待考察。 “早吗?几国之人都在如狼似虎的盯着君莫言,他身边的林宣早就成为所有人眼中必用的棋子,如今…你之前可以与本宫分头行事的做法,看来成效不显呐!” 宋清寒有些讽刺的睇着宋清舒,老二心里想的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想要他的太子之位,还要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 而唯独东郡国的行宫内,东赛雪正拉着东擎苍,睡眼惺忪的忧心问着:“皇兄,小宣到底怎么了?” 东擎苍不可抑制的心口抽痛一下,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拧眉摇头:“没什么事,快去睡吧!” “我哪里睡得着啊!刚才我就是小眯了一下,小宣和莫言表叔…” “哎…天亮之后,你去看看她吧!别多问,安慰一下!” “啊!这么严重?”东赛雪不禁瞪大双眸,那困意也瞬间消失无踪,她就说这次见到小宣后,总觉得她有些失魂的感觉,竟是和莫言表叔感情产生危机了吗?她当初在西木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莫言表叔如何对待小宣的。 此后的几日,恳亲大会在紧张布置着,下月初五就要举行,而如今是已经月末的最后一天。六国齐聚南楚皇宫的景象,在这几天之内,却是有一丝诡异的变化。 西木行宫每日都有各国的王爷太子到访,而每个人对于君莫言身边寸步不离的瞎眼女子极为感兴趣,相反林宣这几日却是鲜少露面,就仿佛那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一般,失了瞩目。 “小宣,你和表叔到底怎么了?” 这已经是东赛雪的第一百零八问了,可就是无法启开林宣紧闭不说的红唇!林宣淡然转眸,“问了这么多次,你不累吗?” 东赛雪呲牙咧嘴的跳脚,怒吼道:“小宣,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和莫言表叔的事我可是见证人!那瞎子现在天天霸占着表叔,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不然呢!” 林宣讶然挑眉,东赛雪的反应似乎比她还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楚呢! “我的天,小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死脑筋呢!你都不去争取一下的?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莫言表叔被那瞎子给拉走吗?” 林宣表情一暗,“争取来的,从来不是我的!” 对于林宣这般的表现,东赛雪是气在心头,恨的咬牙切齿!她身为林宣的好姐妹,断然要为她出口恶气! 小宣的性格或许有些被动,但她绝不相信,能让她决心用命去救的莫言表叔,当真会这么狠心无情! 良镇的事情,她早就有所耳闻,而皇兄那次去捣乱,她也和他大吵了一架,但是曾经多少次在皇宫中,她看到从来都是孤傲凛冽的皇兄露出那般伤感的神色时候,还是明白了少许。 将林宣丢在皇宫的庭院中,东赛雪疾步而去,而在她离开后,林宣轻垂眼睑,一抹精光稍纵即逝。 * “言哥哥,这里到底是哪啊!”风还即将霭。 行宫内,当东赛雪还没走进时候,就传来那甜腻又令她恶心的声音,顿时俏脸紧绷,漫步而入。 君莫言面色柔和,语气清淡,“是南楚…” “哟喂,姑娘来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是哪就在这住的这么舒服啊!”东赛雪突然乍到,讽刺意味十足的话着实让房间内的阿珂有些受惊。 坐在君莫言身侧,不禁伸出手慢慢摸索着他的方向,好似很是害怕! 而君莫言身后的风雨雷电四人在看到东赛雪出现之后,每个人表情火热的给她以注目礼,终于有人来收拾这个‘程咬金’了。 他们每天看着三爷对她温柔以对的样子,都快呕血了!王妃那般的女子,岂是这个故作柔弱装模作样的瞎子能比拟的。 就算三爷对他们耳提面命,可打从心底他们认准的王妃只有林宣一人! “言哥哥,是…谁来了?” 东赛雪上前,‘啪’的一巴掌,狠戾的打在桌案上,力道大的甚至连茶盅都跳了一下,而那阿珂更是不自禁的颤抖,无焦距的双眸夹杂着脸上的惶恐,惹人怜惜! “本公主怎么就那么纳闷呢?你说你长的也人模狗样的,怎么竟不干人事呢?你插足人家恩恩爱爱的夫妻之间,很爽是吗?本公主看你不应该叫阿珂,你应该叫阿…爽!” 东赛雪说话极为毒舌,本来看着林宣那淡漠坚强的模样就已经是心疼不已,而这阿珂还弱不禁风的杨柳之姿,着实让她恶心了一把。 阿珂抖着唇,浑身如筛子般颤抖不已,而后转着没有焦距的眸子,对着君莫言的方向问道:“言哥哥…她…她说的…夫妻?” 君莫言敛眸,长长的睫羽覆盖着眼睑,在那阿珂面对他的视线中,不着痕迹的厌恶和阴狠一闪而过,快的捕捉不到分毫。 “她她她,她什么她!本公主有名有姓!你什么来历,不知道西木月王和月王妃情意绵长恩爱如斯吗?你舔个脸坐着,人家正主都没法回来,你好意思吗你?!” 东赛雪越说越来气,也越说越狠毒,那阿珂的眼里噙着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风雨雷电四人凛着脸,慢慢转眸看向行宫殿门处,四个人内心同时腹诽:为什么看到她哭了,他们好开心,好想笑! “赛雪!” 而君莫言带着警告的语气倏然响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丝巾,竟然当着东赛雪的面,就给阿珂擦拭着眼泪。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东赛雪出于对林宣的维护,见到君莫言这样的做派,顿时炸了毛:“莫言皇叔,她是瞎子你也瞎了啊?你怎么能给她…” “东赛雪!出去!” 君莫言眯着眸子,低吼了一声,怒气十分明显的冲击着东赛雪。而后竟是转眸收敛了愤怒,安慰的对着阿珂说道:“阿珂,没事的!” 阿珂低着头,双手死命的搅动着袖口,嗫嚅道:“言哥哥,我…我不知道你成亲了…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我打扰了你们…那我…我回去好了!” “那你还不快走!说给谁听呢,光说不练你耍嘴皮子啊!” 东赛雪对君莫言的逐客令置若罔闻,仰着下巴睥睨的看着阿珂。虽然她是为了小宣才这样咄咄逼人,但是不可否认,这女人在她见到的第一面就十分不喜欢。 没由来的,打从心底就讨厌!柔弱的大家闺秀她见的多了,可就是不喜欢这瞎女人故作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装! 她更加不相信,那个能将一切事物都掌握在股掌之中的莫言表叔,会看不出她的惺惺作态。 “墨风,送公主出去!” 君莫言再次开口,而这次却是直接对墨风下令。身为属下即便万般不愿也必须要服从命令,拖沓着脚步,来到东赛雪面前,“公主,属下送你去找王妃!” 刻意将王妃二字念的极为清晰,而君莫言转头看着另一边的雨雷电三人,见他们一个个都自若望天的神态,不禁抽搐了嘴角,是他自作孽! “嗯,总算这么多人里面,就你说了一句人话!走吧,正好皇兄要请小宣去逛街,本公主也要为他们打点一下!” 狠狠的瞪了一眼君莫言,傲气的说完,东赛雪就在墨风亦步亦趋的护送之下,走出了行宫,嘴里还不禁自顾自的念叨着:“墨风啊,小宣都喜欢什么呢?” “公主是指?” 东赛雪和墨风的脚步相当的缓慢,看起来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边走边说,那声音恰好足以让殿内的君莫言听到。 “所有!小宣最喜欢的是什么呢?皇兄问本公主,可是这一时半会本公主也想不出来什么,不如你来说说!” 东赛雪疑惑转眸看着身侧的墨风,而余光打量着殿内的君莫言,如果他当真这样狠心,那她不介意为皇兄和小宣拉线。 反正依皇兄的性子,认定了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君莫言不能给小宣幸福,自然有人会给! 两个人渐行渐远,而殿内的君莫言浑身冷气外散,一身低气压将殿内的温度都拉低了不少。而这时候,最不善言辞的墨雷忽然跨步上前,在君莫言身后说了一句:“三爷,属下有事,离开片刻!” 然而,从来都是对君莫言令行禁止的墨雷,说罢竟是自己直接移步而去,根本没有个君莫言同意或者是拒绝的机会。 而墨雨也匆忙出列,“三爷,属下去追他,太不像话了!” 边说边往外走,墨雨这做派更是与墨雷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小跑着喊着殿外的墨雷,“墨雷,你干嘛去?三爷没同意你走呢,你快回来!” 做的有模有样,而墨雨嘴上如是喊着,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背弃了三爷的命令而行。 “王妃喜欢枫叶!我去告诉赛雪公主,马上回来!” 墨雷远走之后,那声音洪亮如钟,让向来少言的墨雷能说出这么多,着实不容易!而墨雨微微一愣,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喊了一句:“对啊!王妃和宋二王爷去枫林的时候,回来可开心呢!我跟你一块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就离开了西木行宫的外围,而他们的话也一丝不落的传入了君莫言的耳内。 双手紧握,泛着咔嚓咔嚓骇人的响声,而身边的阿珂在宫人搀扶下走入屏风后之时,君莫言一个厉眸甩向了墨电,“出来!” 压低的嗓音若非墨电耳力过人,恐怕都要忽略过去!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行宫,屏风后背宫人安置在床榻上的阿珂,转身对着墙壁,眼底阴狠浮现。 林宣,走着瞧! 行宫外曲折绵延的回廊之下,君莫言径直走出而立,丝毫不怕会有人发现西木三爷腿疾痊愈的现象。 睇着墨电,雅致淡然的脸颊上,阴沉的如同滴墨,额头青筋一跳一跳,钢牙相磨的声音尖锐刺耳。而那条刚刚被他握在手里的丝巾,也被他极为嫌弃的丢掷在回廊一隅。 “怎么回事!” 墨电呆呆的眨眼,“爷,您是指?” “枫叶?!” 君莫言从牙关逼出两个字,声音已然冷冽如二月寒风,刮的墨电脊背发凉,缩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爷,属下不知啊!” “该死的!一路上让你保护宣儿的,你竟然不知?!” 墨电颇有些凌乱的目光闪烁着,颔首委屈说道:“三爷,属下是直接带兵从军营赶来,路上的事,属下真的不知!” ‘轰’的一声,君莫言只感觉自己血气上涌,逼的他脑门突突直跳,他是气疯了才忘记墨电是他刻意安排带兵来西木的! 和宋清舒赏枫叶回来很开心? 东擎苍邀请她逛街? 狂怒,冷冽,阴鸷,悲催,各种情绪急剧涌入君莫言的心头,搅得他差点失了方寸! 睇着墨电,掩盖住所有的情绪说道:“你觉得阿珂如何!” “好!”墨电闪神,颔首只说了一个字!可那语气怎么都有些不屑的意味。 “我对她好不好?” 君莫言眉峰一挑,桃花眸狂狷微凛,嘴角逐渐染上邪肆的笑。 “嗯…!” “说!” 冷声一喝,君莫言眯起了眸子,他要的就是这样! “好!”好到属下忍不住抽你的地步!当然,这最后一句是墨电在心里的暗忖。 君莫言决然冷笑:“把这消息放出去,传遍南楚皇宫每一个角落!” “啊!” 墨电这次是彻底诧异了,还有这样的呢?对人家好就好吧,还要让全天下知道,三爷,你再这样做,属下会倒戈的! “按照我说的做,传出去的要比我做的还要好!明白吗?”君莫言看着墨电一脸懵懂的样子,根本也不期望他能明白自己此举深埋的意义,说罢就转身回了行宫内,做回轮椅之上的瞬间,他再次变回了那个西木雅致清莲的残疾的月王。 行宫大厅内,君莫言哂笑的瞥了一眼屏风,那后面的床榻上的人,霸占了本该属于他和宣儿的位置,阿珂…呵,算得了什么? 太极宫的长老殿,不过是他当初必须借用他们之力才能稳定太极宫的棋子罢了,如今竟敢趁他在西木之时,暗中动摇宫内人心! 好一个长老殿,这么多年来,他们就当真以为太极宫还需要他们的支撑么?还是说这些老匹夫认为自己依旧是那个隐忍不发的残废,必须在他们的力挺下才能稳坐宫主之位么?果然是不自量力! 抛出一个阿珂的同时,竟敢以宣儿的命来威胁他。看来这曾经他一手提拔的四大门主,也该换人了!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那被置于众人眼前的阿珂,却是让不少人都计上心头。南楚皇宫内,君莫言弃了林宣,反而对阿珂姑娘百般宠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阿珂俨然成为皇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宫人奴婢之间的讨论,各国皇子之间争相观望,阿珂力压林宣,夺得曾经为美人动辄军队的月王宠爱,这消息无疑是恳亲大会前夕最火热的话题。 反而倒是在这一刻开始,林宣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1102章 干瞪眼暗吃瘪 两日匆忙而过,距离恳亲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爱耨朾碣而这过去的两天内,皇宫形势陡转急下,几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那突然出现在君莫言身边的阿珂姑娘给吸引了去。 而西木行宫内,也成为皇宫中来往人数最多的地方。而林宣自从那晚宴之后,就再没有回过行宫,渐渐被人忽略的她,身边整日围绕着叽叽喳喳为她抱不平的东赛雪。 这大会即将来临的前夕,让林宣难得生活平静了一番。 彼时,南楚国繁华嚷嚷的街道上,林宣身侧伴着东擎苍,两人之后跟随着几名东擎苍的随从。由于恳亲大会的到来,南梁城内比之前还有热络的景象愈发明显。 而本就有多国出类拔萃的皇室子弟来此,街道上本就时而可见非富即贵之人。但此时林宣和东擎苍的出现,却还是让见惯了那些俊男美女的百姓,不禁看直了眼。 女子清冷的气质,鹅蛋凝脂的脸颊淡然自若,浅绿色的长裙将她的身姿勾勒的极为完美,行走间莲步生花,美不胜收。 而其身侧的男子,挺拔威严的姿态,世间少有的容貌,一举一动间散发的高贵让不少女子都双眼胶着在他的身上。 “这里就是南梁城最繁华的地段了,感觉如何!” 东擎苍守护者的身份伴着林宣,行路中难免摩肩接踵,而他都巧妙的将林宣护在身侧,让其不受打扰。 好几天的时间,他都没能与她独处,今日她终于在赛雪的游说下跟自己出了皇宫,说不高兴是假的。即便他心口处每每与她相对都会传来锥心的疼,可就是这份疼痛,才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绝世难忘。 “还好!” 林宣浅笑盈盈,有些事情不是人所能控制的,那就一切顺其自然,也许结果会更好!这是她平静了几天的情绪之后,逐渐想明白的事情。 她爱莫言,很爱很爱!她懂他的心,很懂很懂!可这并不代表他的所作所为,就能让她无条件接受! 相爱之人,事情若是不能提前分享,一起解决的话,那还谈什么两情相悦呢!她对爱情的忠贞达到了重度洁癖的地步,她容不得自己的感情里有一粒沙子或者灰尘。 莫言的做法她了然于心,可却不代表她会轻易原谅他!那曾经独属于她的宠爱温柔,即便是做戏给别人看,却也无法让她不厌恶。 见林宣的表情无恙,且语气也再没有那晚的悲戚哀愁,不禁让东擎苍心里生出一股安慰的暖意,她这样是否证明能够放下对君莫言的情愫,那他自己又是否会有机会… “太阳正毒,去坐会吧!” 当走至一处街道边的茶寮门口,东擎苍柔和的睇着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的林宣建议着。不知为何,感觉她的眉宇间总是透着一丝疲惫。 “嗯!” 简单的应承了一声,微微吐息之后,就随着东擎苍步入了茶寮二层。伙计前后忙碌的为他们斟满杯中热茶,在二楼窗口处,林宣深吸吐纳,总觉得胸口间有些闷闷的感觉,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落座在窗口的位置,林宣额头的汗珠被阳光照耀着反射晶亮,而东擎苍不禁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没什么,可能天气有些热!” 这南楚国地处南部,难怪在这冬天即临的季节中,还是有这般毒辣的日头。 日还三两过。“把手给我,我帮你诊脉看看!”说着东擎苍就平伸手掌,严肃的示意林宣将手臂放过来。 林宣摇着头,戏谑着:“哪有那么严重。说吧,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皇宫清冷孤寂,有什么好待的,这南楚国的风景是六国之中的翘楚,自然要出来赏玩一番!” 其实打从心里来说,林宣并不讨厌东擎苍,归根结底当初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她即便能力再大,也不可能会救了莫言。 虽然他当时的做法有些不当,可毕竟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忽然脑中情景一闪,林宣谨慎一问:“那断情丸…” 点到为止,林宣便停了口,她知道这话足以让东擎苍明白她的意思,事情是她和莫言做的,如今与他这样对面而坐的闲聊,虽算不上朋友,可也不至于是仇人。 东擎苍展颜一笑,倏地仿佛遮挡了当空烈日的光芒,皓齿明眸,俊逸无双的让茶寮中瞬间静谧一片,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脸颊,忘了说话。 “早就好了,多谢关心!” 东擎苍自动将林宣意味不明的语气理解为关心,即便他知道自己多想,可就是忍不住心中雀跃,似乎那份稍显激动的情感,将痛楚都掩盖过去。 林宣不再说话,一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二是这东擎苍的眸子太过深邃缭绕,每次与他聊天对视,总是让她有些难言的抵触。 而眸子游移之间,竟是不期望的看到远处从皇宫方向而来的人,而他身后四大暗卫齐聚,自然还包括那个紧拉着他手臂不放的阿珂。 呵,真是巧了。 林宣讥讽一闪,随即转开视线,她不愿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现在被另一个心怀不轨的女子所觊觎,而重要的一点,某人还任由她兴风作浪。 聪明如东擎苍,视线一直落在林宣的脸上,自然也看出了她闪动的神色,而听力绝佳的他也闻到不远处那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绝美的眸子微阖,睇着林宣垂眸的神色,精光稍纵即逝,随后竟是在逐渐恢复了喧闹的茶寮内,同样与林宣身在窗口位置的他,不期然的起身,在那轮椅声愈发临近的时候,修白夹杂着战栗的手指,瞬时抚上了林宣尖尖的下颚。 猛然间,林宣惊诧之余难免怒气浮面,正要开口,却是被东擎苍倏地拇指覆盖在红唇上。凤眸内划过冰冷,不待发作,那楼下就响起了讶然的讨论声: 四大暗卫之首墨风说道:“好一对璧人!” 四大暗卫之二墨雨附和:“男俊女俏!” 四大暗卫之三墨雷点头:“天造一对!” 四大暗卫之四墨电呢喃:“地设一双!” 声音之大,足以让途径行人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当见到窗口处,褐色长袍的男子修长无瑕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绿衣女子的红唇时候,不禁都惊呼出声。 君莫言面色清雅的看着,而身侧的阿珂也是迷茫的转头,对着君莫言问道:“言哥哥,他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波澜不惊的君莫言,悄然睇了一眼阿珂,而在她视线不及的身侧,那轮椅的扶手正哗哗的落下木屑,一片片随风而去。 墨风随即再次开口:“三爷,咱们回吧,这街上行人太多,怕是挤到了阿珂姑娘那就不好了!” 话闭,几人瞥着身前的君莫言,暗忖在心:三爷,就算你火急火燎追随王妃和东郡太子上街来,又能如何,不还是干瞪眼,暗吃瘪! “阿珂,言哥哥带你去喝茶如何!” 每一次,在君莫言面对阿珂的时候,表情永久不变的随和淡然,而每每在阿珂视线的死角处,则他又是另一番做派。 就如同自己轮椅左边的扶手,那木屑已经在地上留了一小撮,而眼底深处,那无人可探知的地方,更是狂风雷鸣,暴雨夹杂。 喝茶! 墨雷倏然开口:“三爷,皇宫内有属下带来的西木顶级龙井!” 这话啥意思,明显是墨雷已然倒戈至林宣一方,开口闭口都以断了自家三爷的各种小心思为己任。 君莫言一个狠戾的眼神扎在毫无所觉的墨雷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墨雷,胆子大了!” “属下不敢!三爷最爱喝的龙井,可以让阿珂姑娘试试!” 阿珂忽地扯动了君莫言的袖口,“言哥哥,不如就回皇宫吧,我有些累了!” “嗯,好!” 君莫言隐忍着,给了阿珂绝对的宠爱,说完之后,便转动轮椅,几人往来时方向而去。 茶寮内 “你的唇脏了!” 再次轻抚了两下,东擎苍便收回动作后落座。他的举动,根本不需要林宣多加揣测,早在下面轮椅声滑进的时候,就猜到了。 “谢谢!” 了然般的挑眉,这道谢之中蕴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林宣自己知道。 天朗气清,茶寮的二层逐渐清风浮动,而当一阵桂花香气传来之际,那白衣虚闪便已然立在两人的桌边。 而二层之内的茶客,竟是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此刻整个二层就只有林宣和东擎苍面对落座,几名随从静候之外,就是那突然回来的君莫言了。 “东擎苍!” 开口就呛人,君莫言表情冷冽,杀伐,狂狷,以及愤怒交杂,尤其是想到刚才两人之间默默相对的样子,心中就仿佛有一头要冲出牢笼的野兽在狂吼一般。 东擎苍在君莫言的注视下,瞬时倏然拉住林宣放置在桌面上的素手,摩挲着玩味浅笑:“去骑马如何?” 两人之间的感觉,颇为祥和,而林宣眉宇微蹙,“我不会!” 听到这话,君莫言不禁心里有些舒服了,这就是明显的拒绝!他虽然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但这东擎苍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可以教你!” 下一刻,君莫言的感觉就幻灭了,只因林宣点头一笑,说道:“也好!” “请问,言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阿珂状似无焦距的双眸,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路边,转过头对着风雨雷电四人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问着。爱麺魗芈 “哦,三爷水喝多了吧!” “嗯,应该是!” “可能方便的地方有点远!” “没错!” 风雨雷电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着阿珂说着,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看着阿珂无措的样子,每个人心里别提多舒坦。 让你突然出现夹在三爷和王妃中间,即便别人不知道三爷的心思,可他们身为他贴身的暗卫,对他的言行都极为了解,三爷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活该这女人在这里跟着他们晒太阳! 刚刚见到王妃和东郡太子那么亲密,三爷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之下,估计早就滔天巨浪了,这不眨眼的功夫就借口尿遁了! 哎,三爷未来的日子,恐怕着实不好过了! * 话分两头,茶寮内的君莫言,当听到林宣温婉的应承了东擎苍的话时候,心里那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但他能怎么办,一方面要继续保持自己对宣儿的不在意,另一方面还对两人即将要去骑马的情况耿耿于怀,真是心中五味陈杂都被他体会了一遍。 “东擎苍,聊一聊如何!”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君莫言不得不十分蹩脚的找了一个理由!天知道他见到宣儿那副样子,心里都快发狂了。 “呵呵,月王不好意思!本宫还有事,佳人有约!” 东擎苍歉意的睇着君莫言,话说的极为明显,摆明了不买君莫言的帐。两人除了身份地位来说,现在这架势无疑是升级为情敌了。 君莫言手握成拳咯吱咯吱作响,被东擎苍一句话堵回来,心口更是郁结难舒,他自作的孽是不是有点反应太大了。 “东…” “走吧!” 就在君莫言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宣不悲不喜的话,却是炸响在他的耳边。转眸无法抑制情绪扩散,看着林宣笑靥浅漾的脸蛋,恨不得那股火都快燎原。 “月王,恕不奉陪!” 转身与君莫言侧身而过,在他耳边丢下一句挑衅,随即东擎苍就与林宣相携离去,而整个茶寮二层,就唯独君莫言一个人,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人影渐行渐远。 该死的! 这个时候的君莫言,彻底体会到心底那升腾起来的怒气和酸气,来来回回的在他心中激荡不已,酸涩,苦涩,愁眉不展。 当君莫言乘着轮椅,回到街面上被晒得脸颊通红的几人身边之后,收敛了情绪缓慢的说道:“墨风,你送阿珂回去,不得有误!” “啊?属下…” “嗯?还不快去!” 君莫言一个冷眸甩在墨风的身上,心里的恶气差点都撒在他的身上,这几个人打从那天开始就一直给他呈现这种要叛变的状态,为了什么他能不清楚么! 事情是自己做的,任何结果他都要承担下来! 可是——那也要看他承担的力度,今天这样就绝对不行! “属下遵命!” 而阿珂有些胆怯的伸出双手摇动着,仿佛想要找到君莫言的位置,同时也问道:“言哥哥,出什么事了?你不回去吗?” “嗯,前面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你和墨风先回去,我很快就到!” 君莫言处变不惊的撒着谎,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心里着急的跟什么似的,但面对阿珂他依旧还是那个淡雅的君莫言。 “哦,那你早点回来!” “嗯!” 墨风不得不无语凝咽的伸出一只手,让那阿珂搭在他的手臂上,浑身汗毛竖立的感觉,真是够难受!谁让这里距离皇宫本就不远,而他在三爷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里,也根本不敢提出坐马车回去。 忍吧! 待两人走远后,君莫言立刻表情冷冽的转眸看着三个人,语气是绝对的不容置疑:“去把京城所有的马匹都给我买下来!立刻马上!” “啊?三爷,全部?” 亲娘啊,这南楚国京城里面该是有多少马啊?这要买到什么时候?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耽误了就滚回娘胎重造!” 君莫言狠戾冷哼,去骑马?没有马还怎么骑? “是!”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去将南凉城的马匹全部垄断的大业,而君莫言则是心情稍微缓和一下之后,转动轮椅慢慢行入不远处的巷口内。 “参见主上!” 就在这须臾之间,君莫言入内后,原本无人的巷口突然出现一个浑身黑衣劲装的男子,那身上所穿的装束,竟是与君莫言身为无伤时候的打扮相差无几。 “有什么动静?” “回主上,可以确定就是她!” 话闭,君莫言整个人的气势瞬时而变,眸光淬了毒一般狠辣,嘴角更是扬起一抹绝对阴鸷的笑容,牙关中挤出几个字,“依计行事!” “是!”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眨眼而过,当雨雷电三人满头大汗的跑回到身在茶寮内,心情不错品着茶的君莫言身边时候,喘着粗气说道:“三爷,属下幸不辱命!” “嗯,他们呢?”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自然心里是明白他问的是谁,只不过三个人有些难以启齿般,竟是你推我搡的半天也没开了口。 “说!” 见此,不用想君莫言也知道肯定那东擎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而宣儿估计又被他给拐跑了!他的女人,觊觎的人还真多! 墨雷轻咳了一下,闪烁着眸子说道:“三爷,王妃和东聚太子改去游湖泛舟了!” 刷—— 一阵飓风飚过,三个人被吹得一地凌乱,整理好剧烈摇晃的衣袂时候,定睛一看,桌案边只剩下那只轮椅孤独盘踞,哪里还有他们家挖坑自埋的三爷。 沧海湖边 水草在湖中摇曳生姿,湖面波光粼粼,在骄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引人遮目。湖边的巫山亭三三两两的官家小姐或是锦袍公子谈笑风生。 南楚国的民风相对开放,至少男子女子见面聊天,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而湖边停靠着几艘渔船,还有不少画舫等待乘客泛舟湖上。 林宣和东擎苍慢慢行至,身后的侍卫早已被东擎苍打发走,毕竟和林宣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着实罕见。 本来东擎苍想着和林宣去骑行赛马,毕竟东郡国民风彪悍,骑着高头大马着实会令他愈显男儿本色。 谁知这南凉城不知怎地,竟是好多马房都买不到甚至租不到马匹,而派人回皇宫去取,又有些小题大做。 是以,现在看到沧海胡的美景,东擎苍也算是极为满意的。大手一挥就将一百两银票扔给小巧精致的画舫船夫,随后东擎苍贴心的护着林宣,上了画舫。 说是画舫,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渔船改造的,没有华丽奢侈的打造,中间的圆拱舱内两张精致的竹椅摆放,中间是矮桌,而船身小巧,但看得出很是坚固,两人走上传也并未太过剧烈的摇晃。 而那船夫头上带着斗笠,压得很低,哪怕是东擎苍递给他银票的时候也不曾开口说过话,待两人上传后,竹竿撩拨着湖水,画舫渐渐驶离湖岸。 问状无请么。站在船头的一侧,林宣看着眼前划过的美景,心生神往,有似乎有些迷惘。 “在想什么?” 不意外的,东擎苍走到她身侧,看着她无瑕的侧脸,语气温柔宁静。 “想你!” 林宣迷惘心绪使然,直接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而不光东擎苍内心震动了一番,好像那船身也是猛地摇晃了一下。引得东擎苍不快的睇了一眼。 随即浅笑,他自然不会那般自作多情的认为她的话会有什么别样的意思,微微皱眉压下心口涌上来的悸动和痛楚,戏谑一笑:“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当在南楚国再次与林宣相遇之后,东擎苍对她的态度就有如此大的变化,又怎么能不让人生疑,更何况看起来对身为极为重视的他,在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竟是再没有用过尊称,而是每一次都是自称。 还有,那一夜她在皇宫丛林内,时过境迁细细回想,林宣当时还是发现了丛林外几处不一样的气息,可却唯独有他走入丛林,相伴身侧,而且还是那样剧烈的态度。 “都有!感觉你和良镇时候,变化很大!” 若非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林宣恐怕也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与东擎苍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良镇最后一别,他当时眼底的情绪还深深烙在自己的脑海中。本来在林宣心中,还认为他回到东郡后会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可是知道再相见,却似是故人。 “呵呵,你和君莫言可是有什么计划?” 不答反问,东擎苍敛去内心的波动,逼退翻涌的情感,状似无意的问着。 林宣面无表情,可那眸子渐渐冰凉一片时候,还是让东擎苍看出了一些端倪,“难道不是?” 按照他从沈天那对君莫言的了解,他肯定不是这种会轻易移情别恋之人,而他也是六国之中,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体痊愈的人。 正因对他的了解,东擎苍才会怀疑他和林宣之间是在做戏,可看到林宣那染上腊月寒霜的脸颊,又不禁自己推翻了猜测。 而这时候,似乎那船夫技艺不精,竹竿被他滑动水波的速度越来越快,船身也因他的动作开始左右晃动。 稳住身形,东擎苍剑眉一厉,掌风倏地打出,直接打在那船夫的身上。眸子火光微闪,一反面对林宣时候的温柔缱绻,怒斥一句:“没用的东西!” 而那毫无心理准备,带着斗笠盖着脸的船夫,噗通一声华丽丽的落水,激起浪花朵朵! 就在林宣拧眉诧异的时候,那湖面上却是忽然乍现一股非常的漩涡—— 第1103章 此生无法放开你 就在林宣拧眉诧异的时候,那湖面上却是忽然乍现一股非常的漩涡-- 漩涡旋转的速度极快,就在林宣惊愕和东擎苍晦涩的眼神之中,那漩涡却是突然爆开,水柱直冲天际,而那小巧的画舫无疑成为这水柱冲击下的牺牲品。爱麺魗芈 巨大的浪花波及,画舫如同大海中摇曳的树叶一般脆弱,竟是剧烈摇晃之后,翻向了湖中。而林宣还来不及反应之时,腰身被人狠狠大力的扣住,随后耳边风声呼啸,转眼就飞向天际。 而东擎苍平伸着落空的手,缓缓踏云般落在翻了的画舫底部,湖面上之间那画舫倒扣其上,东擎苍表情有些苦涩的看着天际早已无踪的两人,他还是晚了一步。君莫言,这一场竞技之中,你再次夺了她而去… 其实早在上了画舫之时,他就发现了那船夫的不对劲,可即便知道那人有可能是君莫言,他却还是想与林宣享受这片刻的接触,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哪怕他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骗的了别人,又如何能骗得了他东擎苍。当初与沈天的天山门的时候,听着他对君莫言的赞不绝口,以及他的隐忍和坚韧,这样的男人又岂会是见异思迁之人。 那一夜,他宁愿忍着心痛看着林宣在丛林哭泣悲唱,哪怕是知道这也许是两人之间的计划,他却还是违背内心拥她入怀的强烈感觉,伴在她的身侧一起…演下去… 林宣…何时开始…你竟深深埋入我的心中…如此的…根深蒂固… * 林宣紧绷着脸颊,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却伴随不熟悉的沉默。被君莫言拦在怀里,踏云之姿的一路在天空划过。 南楚国的城郊,寂寥萧索的夹杂着泥土气息,当君莫言冷冽的脸颊,抱着林宣缓缓落地之后,周遭荒草随风摇曳,一望无际的展示着秋季独有的荒凉。 不待林宣抬眸开口,菱唇瞬间被略带凉薄的唇攫住,辗转缠绵,唇瓣相摩,而下一刻灵滑的舌就如大军入境般,撬开那贝齿紧紧吸吮着她的美好。 腰间的手也愈发用力,每一次探索都仿佛用尽浑身的力气一般,恨不得将她扣进骨血般,甚至让林宣都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折断。 一吻方休,林宣绝色的脸颊火烧般红润,而君莫言的气息也有些紊乱,喟叹一声,沙哑邪肆的嗓音在林宣的头顶响起:“你是我的!” 伏在君莫言的胸口,听着他乱了节奏的心跳,眼底莫名闪过情绪。闭上眸子深深吐息,随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收敛了一切情绪,毫无温度的说道:“放开我!” 君莫言的手臂一颤,更加紧了力道,“不放!” 颇有些耍赖的语气,让林宣眉心一抽,双手被他紧紧的箍在身侧,想推开也无从下手。而与其如此说,林宣还是不得不在心底鄙夷了自己一番。她贪恋着这个怀抱… 拗不过君莫言,林宣清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你那伟大的计划吗?”带着一丝嘲讽的话说出口,下一刻君莫言就放开了手,一手揽着她的柳腰,一手抬起林宣的下巴,眉头紧蹙成‘川’字,“宣儿,你相信我吗?” “相信?自然相信,咱们这么熟悉的朋友,不是嘛!” 林宣被迫与君莫言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柔情和爱意不曾减少过,可她就是无法轻易原谅他那日脱口而出的话,即便后来在无人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字条,切也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埋怨的! “宣儿!” 无奈的唤了一句,君莫言叹息一声,低头吻在林宣的眉心处,一点点向下,掠过琼鼻,再次吻上那让他日夜思念的红唇。 嘴里呢喃般的说道:“宣儿,我是莫言…是无伤…不论我的做法有多么混蛋,我一直都是此生无法放开你的…男人!” 睫毛轻颤,君莫言低沉的嗓音如魔咒一般,充斥在林宣的心口,却是一言不发,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作乱。 还能如何呢,她爱他的不是吗?从他身为霸道的无伤时候,就俘获了她的心,不论她伤心还是难过,都是因为他而已,只是他… 素手慢慢在身侧抬起,穿过君莫言健硕的蜂腰,扣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着,他的辛苦和面对阿珂时候的隐忍,她又何曾不知。 刚刚和东擎苍的一切,不过是想借机发泄心中对他的不快和怨怼,毕竟那晚的事若不是出自于对他的信任,恐怕她现在早已经转身而去。 “宣儿,给我时间!让我来解决一切!想害你的人,我定然让他们后悔为人!”君莫言揽着林宣,紧紧的一刻都不想放手,为了他的计划,如今他们居然需要在荒野之中才能相互拥抱温存,该死的! 任由他抱着,林宣闭口不言,她能说什么呢,除了给他时间和相信他,自己似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能耐… 她也该做些什么了! 再次回到皇宫,自然是一前一后,君莫言行事极为严谨,在宫外发生的一切,除了东擎苍再无人知晓。而南楚皇宫内这蛰伏的众人,则始终认为他与林宣之间出现了不可能会修复的裂痕,那就是阿珂。 此刻,在行宫之内,早已充斥了不少人,几个面容出众身份凌然的男子正坐在桌前,对着有些胆怯的阿珂嘘寒问暖。 身上的衣袂早已在途中用内力烘干,此刻君莫言身后跟着雨雷电三人,慢慢步入了行宫之内,而墨风见到自家三爷回来后,苦哈哈的表情立刻绽放了一个极为谄媚的笑,小跑着就走到君莫言身前,有些火热的开口:“三爷,您回来了!” “嗯!” 君莫言闲淡的点头应承,唇角微勾似是心情不错,而除了与他极为熟悉之人,外人自是无法窥视他永远都淡雅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的是什么心思或情绪。 “月王!” 宋清舒和宋清寒两人坐在桌边,见到君莫言回来,两人对视之后,同声唤了一句,而坐在阿珂另一侧的蓝瑾宸,则是面带别样笑意的睇着他,不曾开口。 “蓝帝和宋元两位王爷到来,真是让莫言的行宫蓬荜生辉!”君莫言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和煦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又好似蕴藏着某种含义。 “呵呵!月王还真是忙,就这么放着阿珂姑娘一个人在行宫,你还真忙!”蓝瑾宸端着手中的茶杯,轻饮一口后,不无讽刺的说道。 在湖上就湖。说到底他都不相信,这君莫言真的会移情别恋,这事…很玄乎! “言哥哥,你回来啦!” 闻言,阿珂急不可耐的就要起身,看不见的双眸转向君莫言的位置,站起身摸索着想要走到君莫言的身侧,而却是不知怎地,刚走了两步,就一阵轻呼声传来-- 只见那阿珂身子不受控制就向前扑倒,而君莫言的轮椅与她始终有些距离,在他故作的惊唤中,却是有一人率先一步,在阿珂即将摔倒在地面的时候,瞬间移到她的身侧,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同时说道:“阿珂姑娘,小心!” 君莫言眸色不着痕迹闪烁,随即消失无踪。而宋清寒也是一瞬挑眉,定睛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 而蓝瑾宸则适时开口:“宋二王爷还真是速度,英雄救美都不落人后!” 行宫殿内所有的人目光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宋清舒先人一步将阿珂拦在怀里的动作,为大殿内染上一丝诡异的气氛。 反观阿珂,被宋清舒突然抱住,而她的手也是惯性搂在了宋清舒的肩膀上。而听到蓝瑾宸玩味的语气,顿时脸颊通红一片,立起身推开宋清舒,瞬间楚楚可怜的搅动着衣袖,蚊呐般说道:“言哥哥,我…” “有没有伤到?” 君莫言行至阿珂的身前,嗓音依旧是柔和,令人听不出喜怒,而阿珂却是着急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解释道:“言哥哥,是阿珂…不小心…你不要生气…” “没关系,言哥哥没生气…” 修长的手指覆在阿珂的手背上,轻拍两下后便顺势拉回自己被她拉住的手,随后看向另外三人,“不知蓝帝和二位王爷来此,可是有事?” “没事!朕还有事,先行一步!各位自便!” 拉扯了一下浅黄色的长袍,蓝瑾宸的蓝眸闪烁一番,随后率先离开了行宫。而走到君莫言的身侧时候,悄然站定,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戏谑的语气说了一句:“朕真的不信,你会那样对她!” 她?! 君莫言自然是知道他所指的是谁,表情不变,颔首轻笑,“世事难料!” 一句不明深意的话,被君莫言以常态说出口,而这话也让几人瞬时就看向他。在见到他睇着阿珂的眼底蕴满了柔情时候,皆是一片不解怀疑之色。 “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和清舒就不打扰月王和阿珂姑娘了!”说着,在蓝瑾宸离开之后,宋清寒和宋清舒也相继离去。 行宫内恢复了平静,而阿珂却是悲戚的低着头,站在一般始终不曾说话。见此,君莫言微阖着眼睑,敛去一切嫌恶冷佞的情绪,问道:“阿珂,怎么了?” “言哥哥,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君莫言回到自己行宫,而林宣则是去了东郡国东赛雪所在的行宫殿内,这几日她一直与赛雪在一起,而西木行宫因阿珂的入住,她是再没有回去过。爱麺魗芈 “小宣,怎么就你自己,我大哥呢?” 见到林宣独身而回,殿内正百无聊赖的东赛雪顿时诧异的跑上前,左右看着她的身后都没有看到东擎苍的身影,不禁疑惑的问着。 林宣眨眨眼,她怎么忘了东擎苍这事了。刚刚和莫言缱绻分开之后,她就直接回了皇宫,竟是忘了与他一起去游湖的东擎苍。 “他…” “本宫这不是回来了么?瞧你急的!”说话间,东擎苍表情闲适的恰好从门外走进,面色看不出任何异常,而林宣却是有些汗颜,转眸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哪有急,就是问问!快说快说,大哥你和小宣都去了哪?有好玩的地方也不带着我去,真是的!” 虽然语气中不乏抱怨,但是看到自己大哥站在林宣身侧,漾着温柔的双眸温暖绵长时候,还是偷笑了一下。 莫言表叔不珍惜的人,自然有人会替他珍惜。看着曾经东擎苍冰冷无度的眸子在遇到林宣时候化为一汪春水,东赛雪还是颇有些感慨。 “去哪也不带你!这是秘密。”东擎苍促狭的睇着东赛雪,看得出他是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眉宇间的兄妹情深并非是做戏。 “你们聊!” 说着,林宣颔首示意之后,就转身走向了偏厅,那里是这几日来她下榻的地方。 看着林宣离去后,东赛雪揶揄的挑着柳眉,靠近东擎苍的身前,问道:“哟大哥,不错嘛!看样子发展很快!” “瞎说什么!”东擎苍瞥了一眼东赛雪,他何尝不希望两人之间能有所发展,可一切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东赛雪嗔怒了一下,斜睨着东擎苍,就感觉他是在装腔作势,再次小声说道:“大哥,还不承认呢?小宣的嘴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林宣的嘴有些红肿,那润泽的光亮和饱满的丰厚,与她离开时候截然相反。 虽然她自己并没有经验,但是林宣的红唇足够说明问题。 闻言,东擎苍眸底酸楚一闪而过,脸上却故作啼笑皆非的敲了一下东赛雪的额头,“不准乱说!” 误会吧!这样的误会让他失衡的心里有一丝慰藉,那就继续误会吧! 偏厅内,简单的布置和单一的床榻,林宣失神落座,思忖着未来的日子到底要如何继续这样的生活。 在西木时候,虽然诸事繁杂,可她依旧有莫言整日陪在身边,但是现在呢,为了他的计划,两个人相见不相望,相知却不相守… “奴婢参见月王妃!” 不知何时,偏厅内走进一个小宫女,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小心翼翼的神色让林宣转眸,“有事吗?” “是…是有人让奴婢将这个交给你!” 说着,宫女就将手中的一张折叠工整的宣纸递给林宣,在她接手后,行礼离去。 皱眉翻开手中的宣纸,龙飞凤舞的竟是只有三个大字:锦官园 没有书名落款,那小宫女也早早就退下,林宣拿着宣纸,心中暗忖究竟是谁在玩花样。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这皇宫内,六国皇室齐聚,与她有过接触的人也不少,而这人刻意传了一张字条,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不出所以然,林宣直接将字条放在袖内,起身走出了偏厅。锦官园,去了就知道! *位于皇宫主殿东面的锦官园,大体相当于西木皇宫的御花园,南楚国的气候宜人,即便入了深秋,这锦官园内的花草依旧争相绽放,吐艳芬芳。 步入锦官园的那一刻,在锦官亭之中端着茶杯定睛目视自己的人,不是风夜行又是谁。 林宣眉宇轻蹙,想了多种可能,却是都没想过给她传字条的人竟会是他。既然来了,自然没有转身离去的道理。 而风夜行在看到林宣出现的一霎那,鹰眸中异样的情绪微闪,娉婷的身姿,莲步生花,浅绿色长裙在一片花海之中,尤为出众。 “是你?” 就在风夜行满目回忆弥漫之际,林宣两指夹着宣纸,挑眉而问。 “没错!”风夜行深沉展眉,而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林宣的脸颊之上,放在膝上的手掌不禁紧握,她本该是他的女人。 “找我有事?” 清冷的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询问的语气如同陌生人一般,让风夜行蹙拢了剑眉。说道:“没事不能找你么?入宫多日,该叙叙旧了!” “叙旧,没那个必要!” 说着,林宣将手中的字条掷在桌上,不无讽刺的意味睇了一眼风夜行,转身离去。 “林宣!” 眼前清风呼啸,刚走了两步风夜行就已然飞身挡住了她的去路,站在她面前表情肃穆,意味深长一笑:“本王不过是找你叙旧而已,你何必如此怕?!” “不是怕,是没有旧可以叙!”林宣淡漠的眼神,似是刺激了风夜行高傲的自尊,此生他所有的挫败都是她所给予的。 若是没有她,自己依旧是北岳国人人称赞的少年战神;若是没有用她,自己不会在六国之中背负天下第一被休之名。 风夜行眯着眸子,慢慢倾身靠近林宣,说道:“没有旧吗?本王的前王妃!” “哦?本王妃的休弃之夫,这就是你所说的叙旧?!”比口舌,林宣自然不会落人下风,只不过对于风夜行,从最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她对他打从心底厌恶,即便时过境迁,却也依旧改变不了曾经他们针锋相对的过往! “你…” 林宣的话,让风夜行的脸色瞬时难看了起来,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又戏谑的冷哼:“那又怎样?你如今的地位,又比本王好到哪里去?放弃了本王的王妃之位,换来了一个残废的王妃头衔,结果呢?他如今美人在怀,而你却是寄人篱下,感觉如何?!” “呵呵,本王妃不管如何,都与你没有相提并论之处,北岳的二王爷,告辞!”林宣冷笑的瞥了一眼风夜行,心中不禁暗叹不该来这锦官园,她和风夜行水火不相容的境地,不论时间多久,永远无法改变。 见林宣与自己错身而过,风夜行怒喝一句:“林宣,别不知好歹,本王找你来,是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顿步不动,林宣凌唇微扬,“风夜行,长点脑子!你的心思用错了地方!” 讥讽的话说完,林宣举步前行,她岂会不知到他所说的改过是什么意思,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如今这南楚国皇宫内,大家无非是看到她失了宠,快意看戏而已。风夜行又凭什么会认为,他给她改过的机会,自己就会再次投身入了他的怀抱。 真是痴人说梦! 离开后的林宣,却并未发现风夜行忽然变得阴鸷戾气的双眸,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一路走回行宫,不期然间,东郡行宫门口处,从回廊转角走出的人,让林宣黛眉紧拧,这些人看来都很闲,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简单呢! “又见面了,月王妃!” 蓝瑾宸信步而至,自然是挡住了林宣进入行宫的脚步。而那双湛蓝眸子,一如两人出现时候,还是那样耀目璀璨。 “蓝帝很闲!” 蓝瑾宸摇头:“不闲,朕在等你!” “倍感荣幸!”林宣孤寒而视,菱唇紧抿。 “朕…” ‘噔噔噔’脚步声传来,东赛雪边跑边喊着:“小宣,你总算回来了,咦!” 脸颊上带着红霞,当看到蓝瑾宸和林宣相对而立的时候,东赛雪不禁疑惑,乌黑的眸子在看到蓝瑾宸时候,羞涩不经意间挂上眉梢。 转眸看向她的林宣,自是对大大咧咧的东赛雪如此表现有些蹙眉,看样子赛雪似乎对蓝瑾宸心生神往了…不是好现象! “赛雪,怎么了?” 东赛雪从讶然中回神,随即有些支吾的说道:“没…没什么!小宣,你和蓝帝在聊什么?” “没什么可聊的,走吧!”说着林宣就要拉着东赛雪入内,然而下一刻却是被她拖住了手臂,疑惑转眸看着她,就见东赛雪小女儿姿态的看着蓝瑾宸,“蓝帝,要不要进去坐坐?!” 林宣眉宇间的担忧愈发深邃,到底是什么时候,赛雪竟然对蓝瑾宸产生了情愫。虽然她并不了解蓝瑾宸,但是根据她与之接触的几次来看,这蓝瑾宸心思深重,绝非单纯的赛雪能够看透的。 况且能身为帝王,他的手段可见一斑,赛雪啊… “也好!” 蓝瑾宸眸色深沉的看了一眼林宣,随即竟是展颜一笑,对于东赛雪的邀请乐意之至的模样。 见此,东赛雪的脸颊愈加红润,被她拉着手臂的林宣都能察觉到她因紧张而用力捏着自己的手。 殿内,八角方桌之上,东赛雪亲手为两人斟满清茶,随后便落座后,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时不时的瞟向蓝瑾宸俊逸刀刻般的脸颊。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停滞。而东赛雪红唇蠕动半天,没话找话的说道:“蓝帝,这茶怎么样?” 林宣以喝茶之姿态来掩盖自己的无奈,显然此刻她能够准确的判断,东赛雪对蓝瑾宸绝对是倾了心,许了意。 情之一字啊… 第1104章 王妃万岁 “还不错!” 蓝瑾宸本就身为中燕国的皇帝,天下美食,各路奇珍什么没有见识过,而东赛雪闻此却是高兴一笑,开始了滔滔不绝:“嘻嘻,这茶是皇兄从东郡刻意带来的呢!六国之中只有东郡才有,蓝帝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些。这茶能明目清肺,对身体有好处的!” “多谢!” 蓝瑾宸冷淡浅笑,客气中又带着明显的疏离,那眸子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喝茶的林宣,深意十足。 “别客气!” 东赛雪贝齿轻咬红唇,有些羞涩和欣喜,双手更是紧张的捧着茶杯,借故深深的看着蓝瑾宸,怎么看都觉得他才是最好看的。比皇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帝…” “朕…” 不巧,就在三人之中怪异气氛流窜之际,正要说话的林宣竟是和蓝瑾宸同时开口,两人的话重叠交杂,让东赛雪不解的问道:“你们说什么?” “月王妃请说!” “蓝帝请说!” 再次的异口同声,让东赛雪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蹙起双眉脸色不太好看。 林宣轻轻吐息,随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睇着蓝瑾宸说道:“蓝帝该是事务繁重,莫要因我们而耽误了你的正事!” 话闭,东赛雪的表情略有些不快,张口反驳道:“蓝帝既然有时间过来,应该不会很忙碌吧!” 哎! 林宣无法自抑的在心中哀叹一声,到了这个时候,短短几句话,她终是发觉,赛雪对蓝瑾宸的心思比自己想的还要重。 “呵呵,其实朕今日过来,是有事找月王妃,让赛雪公主见笑了!”蓝瑾宸海水般的眸子终于不吝啬的看向了东赛雪,而却是因为他有事要找另一个女人。 东赛雪微敛双眸,尴尬的脸色逐渐有些苍白,点着头,“哦!那赛雪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起身在林宣轻唤声中,东赛雪依旧故我的离去,自始至终不曾给过林宣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 大殿之内,只剩下两人对面而坐,林宣冷声问道:“你故意的!” “你指什么?” 问不出所以然,林宣直奔主题:“找我什么事儿,说吧!” 自从来参加这恳亲大会,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脱离了掌控,而她林宣在这里到底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无伤在哪?” “不知道!” 一个问的绝对,一个回答的干脆。林宣并不意外蓝瑾宸的问题,只不过她没有理由要告诉他。 蓝瑾宸轻笑,“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了吗?” “既然知道,还需要问我,蓝帝真有头脑!”林宣反讽回去,凤眸内一片冰封之色,每一个接触她的人,又何曾不是带着目的而来。 “伶牙俐齿的女人,不可爱!” “明知故问的男人,很愚蠢!” 两人舌剑唇枪的来往着,彼此的眸子中都带着鄙夷和讽刺,初次相见的情况,就注定他们在今后无法和平相处。 “林宣,不要以为无伤伺机在中燕国制造混乱,就会打乱朕的计划!你不说他在哪,朕也会找到他,只不过…” 说着,蓝瑾宸的语气一顿,慢慢起身越过圆桌,倾身到林宣的身前,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继续说道:“只不过…无伤和君莫言之间…不要以为朕查不到!” “多说无益,那就麻烦蓝帝去查!” 林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紧盯着她的蓝瑾宸不禁生出一抹挫败感,这样冷硬的女人,果真是谁都无法打动的么? “呵呵,看来月王妃与月王,果真是出了问题,不然也不会在锦官园与老相好会面了!”结束刚刚的话题,而这一次蓝瑾宸明显的嘲讽之意,让林宣不禁失笑。 说道:“蓝帝的眼线还真是多,竟然还能遍布南楚国的皇宫,既然如此,当初中燕国内乱的时候,怎么会仓皇离去!” 蓝瑾宸湛蓝色的眸子逐渐变成深蓝色,深邃的眸子嵌在眼窝内,长长卷翘的睫毛轻颤,微阖着眼睑,幽幽说道:“林宣,口舌之争没有意义,当天下大乱的时候,朕希望你还能如此平静!” 大殿之内,只剩下林宣一人孤坐,看着蓝瑾宸刚毅的背影离去,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暗忖他的话。 天下大乱…他想要做什么… 而此刻,林宣心中迷惘深思,蓝瑾宸是开始怀疑莫言就是无伤了么?那上次在湖边那暗中的箭矢可是他所为? 一切犹如迷雾行路,不见半点阳光! * 深夜,躺在偏厅的床榻上毫无睡意。林宣睁着凤眸看着雕花床顶。她在这里唯一一个算得上好友的东赛雪,从下午蓝瑾宸离去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甚至她去找她,都不见人。 情谊…情意。。。注定两难全吗! 清风吹动,紧闭门窗的室内拂过一阵熟悉的桂花香。下一刻身边的床榻一沉,某位王爷不请自来,直接上了塌。 腰间被有力的铁臂揽过,林宣整个人顺势就被跌入来人的怀抱之中,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夹着紊乱的喘息,扰乱了林宣平静的心湖。 “怎么来了?” 君莫言撑着手臂,暗夜中的眸子犹如黑曜石般精光闪亮,微微蹙眉抚上林宣的脸颊:“宣儿,有心事?” 轻轻摇头,随即就埋首在健硕肌肉覆盖的胸膛之内,感受着熟悉的一切,不禁疲惫上涌。 “是因为蓝瑾宸?” 毫不避讳的直接说出的话,让林宣抬眸看着他,展眉深呼吸,菱唇开阖:“他也许知道了你就是无伤!” 揽着林宣,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担忧的情绪,君莫言轻声说道:“早晚都会知道,没什么大不了!” “莫言…” “我在!” 轻轻呢喃之后,林宣整个人鸵鸟般的不在说话,任由自己在他的怀抱之中寻找那份安稳。 须臾之间,察觉到那双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双手,林宣不禁轻呼:“莫言?” “嘘…” 红唇相贴,灵舌勾缠,白日里差点被浴火焚身的君莫言,在这黑夜沉静之中,开始一场巫山芸雨之旅。 其实他的心里是害怕的!那夜在行宫外面,有多少人潜伏偷听他比谁都清楚,若非是为了宣儿的安全,他是决然不会做的那般无情。 虽然之前他有在她的手心中放下字条,可心中难免还是担忧,是否他的做法会令她无法接受,从而发展到不敢想象的失去她的地步。 他承认了自己混蛋,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当晚有多么令她伤心难过,可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转移大家逐渐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而唯有这样,才能将她在这一场角逐之斗中,立于安全的境地。 “嗯…” 不经意间,两人红唇之处溢出呢喃,君莫言紧紧搂着林宣,力度大的几乎要将她揉碎。慢慢抬头,看着那被自己润泽过后的菱唇,在黑夜中闪着光亮,君莫言的喉结上下滑动不已,两人之间的温度急剧升高。 轻轻舔舐着她小巧的耳垂,在察觉到她战栗之时,缱绻的开口:“宣儿,对不起!” 林宣双眸紧闭,躺在他的身下,伸手绕过他的蜂腰抱着他的后背一动不动。他说的,她都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莫则在她到。 这一夜,君莫言抱着林宣疯狂掠夺着她的美好,唯有这种方法,他才能切实的体会到,她依旧是属于自己的。 而深夜的床榻之上,一句又一句呢喃的对不起,从君莫言的口中说出,随着他的动作一次次撞击着林宣的心脉。 “莫言,我…不怪你…” 情到深处无怨尤,就是这样吧!哪怕她伤心难过之后,在面对他如此自责的情况下,依旧情战胜了怨。 在浓情蜜意的最深处,林宣的话冲击在君莫言的心尖,让他不禁氤氲的双眸,这一生得到她,是他最大的福气。 一室缭绕,二人缱绻,三分歉意,几度疯狂… 好在南楚国的皇宫内,厅于殿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然凭借君莫言疯狂的逞凶姿态,那床板传来的震天响声,恐怕早就引来的别人的注意。 天际破晓,整整一夜的缠绵,林宣根本记不清到底被他狠爱过多少次,自诩身体不错的她,此刻动一下手指都感觉费劲。 而身边的男人,看起来却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莫言,你来这里不怕…” 话没说完,菱唇就被君莫言的指腹盖住,“没人能靠近这里…” 听到君莫言肯定的回答,林宣放宽了心,他的计划还在进行中,断然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假象。 “睡吧!” 怜惜的轻吻林宣的额头,拨开她耳际的长发,在她的脸颊各处印上深吻,柔情百转! * 白驹过隙,初五来临。 备受六国重视的恳亲大会如期而至,清晨阳光破晓而出,此时整个皇宫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火热的景象之中。 所有的侍卫全部严阵以待,宫人疾行奔走,整个南楚国的皇宫空前热闹。而初五第一天,则是恳亲大会的开幕盛典,力邀六国出席的大会,自然极为隆重。 盛典举行的位置是在皇宫内的御景亭,专门是南楚皇宫用来举办各种盛典礼仪之地。亭台楼阁,台阶陡立,雕梁玉柱,飞檐峭壁。屹立与皇宫正南门之处,宽阔的平台之上,早在几天前就布置妥当,最前方的金龙大宴桌,延伸而下的是摆放整齐的红绸铺盖的金丝楠木桌。 桌上摆放的点心,果盒,冷膳,热膳应有尽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要开始盛典,而此刻御景亭的入口处不少人熙熙攘攘的纷至沓来。 蓝瑾宸最先达到御景亭,今日的他摒弃了龙袍,身着一身暗紫色的腾龙祥云锦袍,飘曳的衣袂随着他坚毅的步伐荡漾着弧度。 而其身后跟随者中燕国的多名侍卫,每个人表情肃穆严谨,由那高高凸起的太阳穴即可感知,这些人的身手并非一般。 阳光普照的御景亭布置华丽且宽敞平台之上,蓝瑾宸走到中燕国的位置落后,随后神色莫名的瞥着入口处,这一场恳亲大会,他等了许久… “蓝帝来的真早!” 闻声而至的正是宋元国的三位王爷,太子宋清寒,二王爷宋清舒,以及与其一母同胞的宋清然。三人性格秉性皆不同,宋清寒人如其名,表面隐含冷冽,但那双眸子随时随地露出的淫邪之光,还是破坏了他俊逸的面孔。 宋清寒阴柔之美,自是不用多说,而他的同胞弟弟,四王爷宋清然,与之面孔有七分相似,只是行事举动颇有些冷然,表情也不似宋清舒时而笑容挂面。 蓝瑾宸端着酒杯,轻抿一口,湛蓝色泛着诱人光泽的眸子瞥着对面的三人。而看向其身后,那严阵武装的侍卫竟是多达二十人时候,不屑一闪而过。 寒暄过后,宋清舒等人落座在仅次于蓝瑾宸下首的圆桌后,而御景亭内的形势在两国势力的拉扯之下,颇有些诡异之色。 陆陆续续的其他几国的皇室中人也陆陆续续到来,自然最引人夺目的就是林宣和君莫言以及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阿珂姑娘。 林宣步伐有些快速,脸蛋上表情自若。而君莫言和阿珂则在其稍后的位置慢行,阿珂深深抓着君莫言的袖口,身边还有一名皇宫婢女搀扶,看起来赢弱不已。 而三人身后,只有风雨雷电四人跟随,队伍略显萧索。 恳亲大会,说白了就是各国的一场文化交流大会。同处于一片大陆之上,新晋文化的交流和技术的创新,对于六国极速发展的文明有不可忽略的益处。 作为东道主的南楚国,自然又是最后一个压轴出场。身着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莽龙绣纹龙袍的南千鹤,身边伴着第一次露面的南楚国皇后。其身后跟着五位男子一同出席,而除了南风涯较为熟悉之外,其他几位也都只是在上次的接风晚宴之中,有过一面之缘。 金龙大宴桌之上,南千鹤与皇后落座在上首,而南风涯以及其他几名王爷,分别一次而坐,恳亲大会在此刻正式拉开帷幕。 “朕深感荣幸,今年能得到各位的支持和出席,对于恳亲大会,各国的出场顺序,朕在深思之后,还是决定由各国派人出来抽签决定,各位可有异议?” 南千鹤面面俱到的对前方五桌的人一一视线询问。 “南帝决定就好!”蓝瑾宸率先开口,表情漾着不羁。 “也好!朕也只是怕决定不周,让各位对南楚心生不快。如此,那就抽签决定吧!” 立在南千鹤身边拿着浮尘的太监总管,对着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太监吩咐过后,那小太监小跑着而去,不刻回来之后,怀中则抱着一个红色纸箱。 “皇上,您看这各国王爷都是人中翘楚,出类拔萃,臣妾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场中的气氛有些凝滞,始终无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皇后打破沉默。 南千鹤笑容可掬的点头,“是啊,各位别拘谨了,这恳亲大会是咱六国的大事,若是朕做的有疏忽之处,各位还是要尽快提出!” 话闭,众人面色如常,在御景亭内身份仅次于南千鹤的蓝瑾宸说道:“南帝严重了!一切按规矩行事即可!” 规矩二字,被蓝瑾宸可以咬重了语气,这也是蓝瑾宸代表众人第二次开口,而他与南千鹤之间的视线交汇,总是不乏深意。 浅谈辄止,当小太监抱着红箱在五国的桌前走过,代表本国的使者拿着手中抽中的字条,纷纷展开而视。 经过小太监核对后,恳亲大会各国展示的顺序一次为,北岳国第一,南楚第二,宋元第三,西木第四,中燕第五,最后一名则是东郡国。 六国交流大会,在下午申时正是开始。 午时,盛典结束之后,众人依次离开了御景亭,而备受六国瞩目的大会,申时在皇家猎场举行。 身为第一展示国的北岳,不知这一次会带来什么新鲜成果或事物。 而从此刻开始,林宣却也不能再单独行事,毕竟她所代表的是西木的月王妃,而西木所展示的瘟疫治愈方法,还需要她来出面。 正思忖着,行路中身后就传来那娇滴滴的话语:“言哥哥,咱们准备的是什么新鲜事物啊?” “是瘟疫的治愈方法!” 君莫言浅淡回答,让人无法领略其中深意。 “啊?瘟疫是可以治愈的吗?” 再一次,阿珂的话,引起了风雨雷电四人的‘同仇敌忾’。 某风:“那当然,咱们王妃的功劳!” 某雨:“必须的,王妃聪慧过人!” 某雷:“以王妃马首是瞻!” 某电:“王妃万岁!” 要不说墨电每次收尾的话,都带有点睛之意,林宣走在前方,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四人对她歌功颂德,这几个人的心思她都明白,实属无奈的余光打量着黑了脸的君莫言,不禁暗自莞尔。 第1105章 代价何止于此 三天匆匆 恳亲大会中,北岳、南楚、宋元都已展示过本国推陈出新的成果。爱麺魗芈北岳以脚踏纺车快速纺织为新,;而南楚则是以南方地理位置的优越,创新了五谷杂粮种植之术;宋元以铸造提炼纯度最高的黄金为展示,惊得六国众人啧啧称奇。 而这三国所展示的成果给林宣的感觉就是,这几样想运用到其他五国发展之中,着实有些困难。 曾经,恳亲大会没有开始之际,她一直以为六国如此重视的大会定然会硕果累累,同步发展。可惜,仅仅是看见了前面三国的成果,这恳亲交流大会,根本就是一个形式而已,毫无吸收利用促进发展的可能。 先说北岳的纺织技术,不过就是利用了脚踏纺车来加速丝织的成品。据她所知,其他五国之中,纺车早已经司空见怪,而北岳无非是改良了纺车,让丝织更加快速。 再说南楚,五谷杂粮的种植之术,这一项新晋成果,完全是根据南楚国的优越地理位置为前提才可能进行的,而除了南楚,其他国家冬冷夏热的正常气候,根本无法过多的利用南楚所创新的技术。 至于宋元国的提炼纯度更高的冶金技术,恐怕也就这一项算的上目前位置最被人称赞的创新。将硫加入提炼的黄金熔炉之中相磨混合,制造出的黄金比流通中的金钉子或者金首饰,纯度更高,也更加细软。 而在六国中,这样的技术虽然成本较大,但是对于黄金的提炼的纯度来说,却是一项重大的成果。 不得不说,在这场进行中的恳亲大会上,宋元国暂时拔得头筹,毫不吝啬于本国的技术外传,最负盛名。 初九之日,正是抽签在第四名出场的西木国成果展示的日子。而林宣早早就将从西木国中带来的马齿苋和雄黄粉准备齐全。 这一场瘟疫治愈的方法,唯有她才知道如何确切的使用,无疑她也是在今日这场展示中出面的人。 距离皇宫不远处的猎场内,大内侍卫将整个猎场呈包围状保护着。猎场中,无数把太师椅并排而列,两把椅子之间摆放着四方桌案,秋高气爽的天气,骄阳不似夏季那般炙人,爽朗宜人。 一望无际的空地之上,延伸而去的是茂密的丛林。而为了证明西木的治疗方法,南楚国刻意找到了一名身染瘟疫的病患,此刻正安置在太师椅所面对的圆台之上。 面如土色的病患,时而剧烈咳嗽着,而已经落座在猎场内的人,都不禁用手帕捂住口鼻,瘟疫传染不容忽视。 辰时,当所有人就坐之后,众人都看着那娉婷的身影走上高台,清冷孤傲的气质,淡然闲适的脸颊,除去接下来的救治,而林宣本人也是众人焦点的一部分。 “月王妃,开始吧!” 南千鹤龙袖平伸,示意着林宣,而场内所有人瞬时安静下来,目光有胶着,有探视,有讽刺,更有得意。 林宣面上带着自制的口罩,身边墨雷陪伴,还有几名南楚国的太医随行。站在病患的身前,将手中的马齿苋等物,在旁边备好的锅内熬煮。 而手中也点燃一支火折子,轻轻洒了一些雄黄粉末在火焰之上,绕着病患周围一点点烟熏着。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举动,时间一点点划过,无人出声,猎场内静谧的只能听到不远处丛林内的鸟鸣。 “她这是做什么呢?” “谁知道了,看着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 须臾,等待的时间最为漫长,很快就开始有人在窃窃私语,对于林宣的手法不禁疑惑又有些不屑,看样子总觉得很不真实似的。 当墨风将手中的盛满药碗递给那病患喂下之后,又辅以一些清热解毒的良药,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切尘埃落定。 林宣摘下口罩,“南帝,这药需要时间来祛除瘟疫病毒,接下来两日时间…” “呕…” 这边林宣正在讲述之际,那被安置在床榻上的病患却是突然呕吐不止,痛苦不迭的持续着,呕出的秽物阵阵腥味传来。 哪怕是距离较远的观看席上的人都不禁捂鼻皱眉。那病患扒着床沿,极为痛苦的抖着手指着林宣,青紫一片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身体抽搐后,便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啊--” 满场哗然,这月王妃可是当着六国的面,就把人给治死了?! 林宣心中大骇,但面色不改快步上前看着那病患,此刻根本顾不得瘟疫的事,看着突然死亡的病患,竟是无从下手。 他分明得了瘟疫,可是这马齿苋辅以良药,竟然没有治好他! “月王妃,你这是和其他五国开玩笑么?你这成果若是被其他国人所用,恐怕这瘟疫不仅不会治愈,也许还会全部死亡的!” 风夜雨先声夺人,睇着林宣轻佻一笑,而他的话也如大石落水,让不少人心中都警铃大作。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林宣的确是有些难堪!她并不是医生,可对于当初在良镇解决的瘟疫病情,也是真真实实的,那如今眼前这事又是何种原因! “月王妃,你怎么说?” 南千鹤也明显濒临震怒,这场恳亲大会是他们南楚国所举办,而西木月王妃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又或者是在戏弄众人。 “父皇,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说不定这就是西木的目的呢!” 南风涯接过南千鹤的话,看着林宣一动不动怔愣在高台之上,只感觉她是在做戏,语气讽刺不已。 西木的目的?! 这话,同时停在其他皇室子弟的耳内,不禁都想到一件事,如今天下看似太平,难道这西木竟然有胆量以恳亲大会的成果来暗算他们吗? 君莫言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对林宣的质疑,甚至牵扯到西木国之上,双眸阴鸷如死神降临,那轮椅扶手早已被他捏的面目前非。 而君亦轩和君亦洋面面相觑,随后两人似是浅语交谈,可是那声音却绝对不小,足以让众人听到: “皇婶怎么会出这么纰漏?” “是啊,当初去良镇的时候,她就谋求高官而去,如今这又是想干什么呢!” 在场之人,都知道当初良镇瘟疫治愈的是辅国公爵,却没想到这君亦洋的话,直接指出那公爵就是林宣,而瘟疫是否真的治愈,却没人真正知道。 君莫言气势倏然转变,就在他冷冽戾气满目要开口之际,不料-- “言哥哥,我头好晕!” 怀里突然被温香软玉侵袭,那阿珂看样子是要起身,结果却扶额歪倒在一旁,直接跌入了君莫言的怀抱。 “啊!” 在君莫言恨不得杀人的盛怒之中,阿珂这样的举动让他毫不犹豫直接出手,带着绝对的力度竟是将她从自己怀里抛出。 噗通一声,在几米外的距离,阿珂狼狈的跌在地上,那羸弱不堪一击的身子,竟是让她唇角滑下一抹红丝。 下一刻,君莫言似是猛地回神,立刻惊呼着,“阿珂,阿珂!” “让本宫来看看!” 君莫言这边发生的变故,并未让众人起疑,毕竟自己国家的成果害死了人,他的怒气也情有可原,再看他不加掩饰的心疼睇着地上昏了过去的阿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东擎苍给吸引。 而只有立于君莫言身后的雨雷电三人,将刚刚的一切看得真切。三人都低着头表情严谨之下,掩盖的是憋笑的眸子。别人没看到,他们可是看的很清楚,就在阿珂跌入三爷怀中的刹那,就被三爷以内力直接给打飞了,只不过那内力大部分都灌注进了阿珂的体内,并未有任何外泄之势,所以才导致那阿珂看似是被推了出去,而其实恐怕是真的身受重伤而晕厥的。 东郡国的太子精通医术,天下皆知。当他突然出面走向高台,再次让形势陡转。不乏关切之意的丹凤眸看向林宣,见她不语,东擎苍直接走到了死者的身边,仔细的查看着。 “别担心!” 轻轻转眸,睇着静默的林宣,东擎苍细声安慰着。而一点点检查那病患,眉宇却是越发深皱。 “何时东郡太子与月王妃的交情这么好了?” 蓝瑾宸不期然的开口,看着圆台上面色冷凝的东擎苍,在其与林宣之间视线来回穿梭。 “月王,你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么?” 南千鹤瞟了一眼被墨雷带下去的阿珂,随后看着君莫言,语气极为不悦。 “解释?意外罢了!” 君莫言依旧是和煦的表情,可令众人疑惑的是,总感觉他这份和煦背后,又隐藏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意外?这病患是朕的子民,如今月王一句意外就想打发了朕?这样说来,若是这次朕没有准备瘟疫病患,岂不是大家就都相信了月王妃的手法,从而误信害了百姓吗?” 南千鹤咄咄逼人的架势,引得不少人都面带不满的看着君莫言,这西木国果真胆大。 “怎么样?” 林宣看着东擎苍忙碌的身影,再次为自己的大意暗恨在心。 见东擎苍脸色难看的摇着头,林宣的心渐渐沉入冰湖,看来这次是有人故意要设计她,而究竟是谁,竟然知道她治疗瘟疫的方法。就连东擎苍都不能查探出任何蛛丝马迹,她就如何反驳众人。 可以肯定的是,这马齿苋辅以良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一时间,西木月王妃在恳亲大会上误杀百姓的事,被以讹传讹,演变出多种版本。而南千鹤对此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让西木月王给一个说法。 是以在辰时西木展示结束,月王妃就直接被禁足在南楚国的皇宫之内,里里外外全是士兵包围,没有将她打入牢狱,也是因其特殊的身份。 那被害死的百姓,存放在皇宫一处废旧的宫殿内,而却没想到当晚宫殿竟然起火,当蔓延的火势扑灭之后,尸体早已剩下一堆白骨。 就连想帮忙调查的东擎苍都是愤怒异常,无疑这更加证明了几人心里的猜测,这是有人故意要针对林宣。 当初在良镇的时候,他是亲眼见到她治愈了瘟疫,如今一切照旧,却发生这样的变故,而南楚国又紧抓不放,南千鹤也休书给君莫宇,定然要他给一个说法。 恳亲大会剩下的中燕国和东郡国的成果展示依旧在进行着,而西木月王妃之事,也让不少外围之人,坐等看戏。 在此期间,君莫言不曾对此有过任何异议,似是对林宣的处境也毫不关心,依旧照常出席各种宴会或是展会,根本不受影响。 而此时,几乎与冷宫相差无几的宫殿内,林宣独身一人安身其中,想着外面多达百人的士兵,嘴角冷笑不已。 这一场竞技之中,她无疑是被人算计,那百姓死的不明不白,最后竟然被人焚烧了事,这背后之人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看样子,你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空旷的殿内,突然出现的戏谑语气,让林宣浅笑出声:“蓝帝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转眸不意外的就见蓝瑾宸挺拔的身姿而立,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根本不需多加考虑。区区百名侍卫,又岂能阻挠的了他们的脚步。 “落井下石倒是没有,只不过朕是来提醒你一句,落的今天的下场,全是你和君莫言咎由自取。如今他依旧逍遥在外,而你却身陷囹圄。还不明白吗?!” 蓝瑾宸轻微蹙眉,看着林宣愈发淡然的神色,语气也冷硬起来。 林宣凤眸微阖,“明白?不如蓝帝告诉我,要明白什么!” “他不要你了!为了那个阿珂,他整日陪在她身边,而你已然无足轻重了!”蓝瑾宸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直接插在林宣的心口。 见林宣表情瞬间变得苍白了一分,蓝瑾宸内心却是没有想象的那般高兴,反而蹙眉的弧度更加幽深,等着她开口。 “既然如此,蓝帝还和我这个无足轻重的王妃浪费唇舌,不像是你的作风!” “哼!等着吧,你以为你们这次能够来了,还能够轻易的走出南楚皇宫么?!”蓝瑾宸的话,莫名且具有深意,近身睇着林宣奚落着。 林宣幽幽的抬眸,菱唇扯出一个看似牵强的弧度,“能与不能,蓝帝一人说了算么?!” “那就走着瞧!” 恢复了平静的宫殿内,清冷孤寂,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之久,外面的形势她全然不知,而三日来悄然进入殿内的人,又岂是蓝瑾宸一人。 * 西木行宫 “言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呢!” 阿珂躺在床上,脸色有些病态的白,拉着君莫言轻声问着,语气也透着虚弱。 “阿珂,你还记不记得你清醒之前的事情?”君莫言语意不明的坐在床头,低眸看着床榻上的阿珂。 闻此,阿珂皱眉:“记不清了,我听爹爹告诉我,我昏睡了三年,这次醒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忘了!” “是吗?” 君莫言眸色一闪,不动声色的浅笑着,再次说道:“那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言哥哥,我当然会记得你啊,当初我年纪小,爹就为咱们俩定下了亲事,阿珂一直都记得呢!” 阿珂脸色有些娇羞,说的就转头对着君莫言的方向,似是语气中还有深深的向往。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昏迷的么?” 君莫言边说边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随即从轮椅上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阿珂,而她脸色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却被君莫言捕捉正着。 “我…我记不清了,言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呢?” 冷冽,杀伐,阴鸷的气息逐渐散体而出,君莫言挺拔健硕的姿态犹如帝王神祗,桃花眸之间凝结成冰,深邃如寒潭,声音幽冥般说道:“记不清了!那你可知道,阿珂当初是本尊亲手杀了的人,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朱雀--” 最后拉长的语调,让床上的阿珂不可置信的轻颤了一下,随后摸索的姿势就要坐起来,咬唇摇头:“言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么?” 衣袂簌簌的声音在君莫言身后响起,那人一身黑衣,正是那日在巷口内之人,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主上,任务完成!” “飞鹰,告诉她阿珂是怎么死的!”君莫言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坐起身的‘阿珂’,嘴角狂肆的轻扯,一身冰冷的气势让周遭的空气急剧下降。 那自身体中传出的压迫感,险些让人窒息。 “是被主上亲手打死的!” 打死的… 床上的人颤抖如筛,眼神也慢慢恢复焦距,呼吸紊乱的看着君莫言,不再装瞎,“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她…” “朱雀,你曾经在太极宫看到的阿珂,不过是被冰封在寒冰内的尸体罢了。早在三年前,主上亲手杀了阿珂,为了防止拓长老叛变,才会对外宣称阿珂沉睡。朱雀,你投奔了拓长老,就没想到这一切都在主上的掌握之中吗?” 被称为飞鹰的男子,抬眸不耻的看着朱雀,一席话掷地有声,却也是生生折断了朱雀仅存的幻想! “主上,为什么…我们…” 抖着无法抑制的双手,‘阿珂’身手在自己的脑后拨弄着,片刻后猛力一扯,就连着头发一齐撕扯下一副面具。不同于普通的易容,这易容的面具连接处在后脑的发丝之中,一般人很难在其面上找到任何疏漏之处。 “本尊说过,当真以为太极宫只有你们四大门主么?联合长老殿的拓长老,暗传假消息让其他三门主将本尊引回太极宫,你以为本尊不知道吗?” 牙缝中飘出的几个字,声声砸在朱雀的心头,而那酝酿着无极内力的掌心也在下一刻直接将朱雀掀飞在空中,再接连一掌将她腾空的身子狠戾的一击,顺势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几乎让大殿顶端的瓦片都颤动不已。 毫无还手之力的朱雀,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跌落在地,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起身,满目含泪的看着君莫言,说道:“主上,属下…属下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你配吗?动摇太极宫的人心,破坏情报网,身为拓长老的傀儡,你有什么资格!” 君莫言睥睨的睇着朱雀,仿佛他就是那住在苍生的上神,背光而立的身影,使得阳光在其身后镀上一层飘渺的金色。 “主上,那她配吗?” 奄奄一息的朱雀,冷冷的心口泛着剧烈的疼痛,凭什么她努力了一生,用尽自己所有力气才能与他并肩而立,却到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那林宣又做了什么,处处给主上惹麻烦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君莫言冷血一笑,“飞鹰,做成人彘,送给拓长老做礼物!” “属下遵命!” “主上…主上…你好狠的心啊!” 朱雀摇着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原本以为自己多日来的伪装,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可谁知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自欺欺人。 转身离开行宫的一瞬,君莫言顿步,不曾转身说道:“朱雀!你此生做的唯一对的事情,就是此次暗中杀了那瘟疫患者!” “主上…” 闻此,朱雀不禁面露喜色,难道说主上对她暗害林宣的事情如此态度,是因为他不在爱她了吗?! 君莫言缓慢转眸,鄙夷的看着朱雀,一字一顿:“因为唯有这样,本尊才能好无后顾之忧的将她保护起来,而不被人所发觉!” “主上--” 这样的话,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让朱雀瞬间一口气噎住,竟是昏了过去。 而飞鹰站定在朱雀身前,对于他们外界所知的四大门主的所作所为,极为不屑。太极宫的势力岂是他们所能想象的! “将她送给拓长老,其他的事等本尊回去!” “是!” 行宫回廊外,当君莫言走出去的刹那,三人低头双膝跪地,每个人皆是面色如土,肝胆俱裂的模样。 “主上恕罪,属下等甘愿受罚!” 青龙,玄武,白虎三人,自跟着宫主开始,就从未想过,竟会被人给利用,甚至险些耽误了主上的大事。 “你们的确有罪!” 君莫言睇着请罪的三人,血痣闪着惑人的光泽,眸色微眯,冷鸷一片。 “属下知错,可是朱雀她…!” 君莫言冷冽一笑:“飞鹰,将他们三人洞穿琵琶骨,送回太极宫等候处置!” “是!” 飞鹰拖着不醒的朱雀,看着三人瞬时煞白的脸色,毫无感知般听令颔首。 “青龙,玄武,白虎!本尊亲自提拔你们为四大门主,结果呢?明知朱雀背叛,你们却不明是非听信她的谗言,从今后太极宫内再无门主,唯有飞将!” * 又过了三日 南千鹤给西木皇帝君莫宇的书信传回,上书六个大字:全凭南帝处置! 原本南千鹤是将恳亲大会的事情据实转告给君莫宇,本想着看他的态度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却不想他竟是这样的回答。 而由此,五国联盟正式成立,当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之中,五国皇室成员位列其中,而其所面对声讨的正是轮椅上的君莫言。 在发生了死亡之事的时候,君亦轩和君亦洋早就趁机回了西木国,虽然他们是随行而来,但是这次的主要的参会使者还是月王和月王妃。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两个身为皇子,自是早早就铺好了后路,和被君莫言下令回朝的关尧一同折返。 是以,在此刻,整个南楚国之内,只剩下君莫言和被禁足的林宣两人。 五国联盟,包括南楚国的所有大臣全部立于堂内,而君莫言一人坐在轮椅之中,神态自若的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 “月王,看看这个吧!” 南千鹤将手中的卷轴递给太监总管,由他交给君莫言,而那上面所写的,正是君莫宇的回信。 轻瞥了一眼之后,君莫言便将卷轴递还给太监总管,随后笑容浅淡的说道:“南帝打算如何?” “月王,朕很好奇,你的王妃在南楚国杀了人,你还能如此淡然。怎么,是想要和她楚河汉界分明了么?” 蓝瑾宸看着君莫言的自如神色,不禁奚落的开口,他到底明不明白,今日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蓝帝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说不定月王早就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松了!”宋清舒阴柔的脸上挂满笑容,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愈发欣喜浮面。 君莫言转眸睇着宋清舒,桃花眸漾着清澈的水光,眉间一挑:“这话说的不错!”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让在场的五国联盟中人全部讶然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君莫言,与世人皆知的残废无能模样大相径庭。 风夜行举杯轻抿,鹰眸泛着决然的恨意,说道:“看来月王果真胸有成竹,那不知你打算如何解释此次月王妃的行为!” “无需解释,杀了便杀了!” 君莫言逐渐冷漠的收起所有表情,泛着危险的眸子一一睇着殿内的所有人,而他突变的气势,也不禁让人皱眉侧目。 “月王,原来你也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无能,可那又如何,你一个残废如今面对这么多人,你还想要强词夺理吗?” 南风瑾身为南楚国的二王爷,自然是位列其中,看着君莫言忽然变换的倨傲冷漠的神色,不禁戏谑的开口。 而直至此刻,唯一没有说话的就是始终紧皱双眉的东擎苍。在这金銮殿之中,五国皇室成员位列,每个人都是丰神俊朗的皇子王爷,各个都能独当一面,而这样的形势之下,一个小小西木国的残废王爷,又何足为惧! 君莫言不再开口,独身坐于轮椅中,处于整个殿内的最中间,而其他五国成员包括大臣,将他一人包围在其内,他既孤身一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怕他不妥协。 “其实这事若是想要解决,也不是不可能!” 南千鹤在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始说出自己的目的,而其他几国之人,也开始火热的看着君莫言。 “说!” 缓慢无度的语气只说了一个字,态度凌然桀骜的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开始毕露。 “哼!君莫言,如今南楚国中,就剩下你一个残废王爷在此,还有你那无用的王妃,你以为凭借你带入皇宫的千名精兵,就能跟五国联盟对抗吗?识相的,朕劝你,交出…” 然而,南千鹤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殿之外却是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传来,而随即一声唱调急切的喊着:“报--” “何事?” 南千鹤厉喝一声,看着殿门口那身着他国侍卫服装之人,极为愤怒。好不容易就要说完的话,却被他给打断。 “启禀太子,宫内急报!” 自然这人所说的话,并非是对着南千鹤,而是宋元国的宋清寒! “南帝见谅,呈上来!” 这种情况之下,侍卫居然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急奏,定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宋清寒一刻不耽误,直接对着南千鹤颔首后起身上前。 当接过那侍卫手中的奏报之时,眸子倏地瞪大。呲目欲裂的模样让其他人都诧异的注目,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能让他如此表现。 “报--” 再次一声,宋清寒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另一名侍卫也及时出现,同样的表现,同样的急切,而这一次是北岳国。 “太子,皇上急诏!” 风夜雨不明所以的起身,与宋清寒同样走到殿内之处,那明黄色的卷轴一看便知的确是圣旨一类的诏书。 南千鹤眯着眸子打量着殿门处的两人,而后与蓝瑾宸对视一眼,皆是一片不明之色,而恰在此时,蓝瑾宸带进宫的锦衣卫,匆忙跑至殿内,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他将手中的茶杯大力捏碎,冷喝道:“岂有此理,此话当真?” 那边不待锦衣卫回答蓝瑾宸的话,这时候从殿外再次跑进了一名南楚国的侍卫,看衣着该是侍卫统领之类的头衔,进殿后,双膝有力的跪在地上,慌乱的说道:“启禀皇上,边境遭受莫名兵马攻击,如今已经失落十座城池!” “什么?!” 南千鹤还没在这突发的异样形势中回神,当听到侍卫统领的传话时候,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大力的竟是将镀金的龙案都拍断了。霎时间四分五裂狼藉一片。 形势陡转急下,唯有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殿中的君莫言,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神色之中,慢慢起身-- 嘶-- 伴随着他的动作,殿内传出众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谁能想到,天下皆知的残疾王爷,竟是此刻完好无损的站起了身。 那挺拔俊逸的容貌,冰凌拔地的姿态,狂妄睥睨的神色,无一不令人惊惧胆寒。试想一下,就仿佛一个久病卧床病入膏肓的人,突然一反常态的健康展露世人面前,该是多么强烈的冲击。 “君…你…” 南千鹤感受着铺面传来的压迫感和令人窒息的冷凝气氛,有些发抖的指着君莫言,甚至以为自己老眼昏花般,多次眨眼后看到依旧是屹立健挺的君莫言时候,有些话不成句… 而蓝瑾宸见此,瞬间从椅子上起身,胸膛无法抑制的欺负,喉结上下滑动不已,鼻翼不断颤动,嘶哑的说了两个字:“无伤!”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无伤的身形和体魄,而当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蓝瑾宸几乎就可以确定他就是与自己曾经交过手的无伤! “怎么可能?!” 风夜行,风夜雨,甚至是受到过太极宫打击的风夜蓝,以及宋元国的三位王爷,包括一直默不作声的东擎苍和南风涯等人在内,几乎每个人都被君莫言那气势所骇,同时又因蓝瑾宸的话所惧。 “说完了么?” 君莫言低垂的眸子极其缓慢的掀开,那曾经所有人熟识的桃花眸中,却是丁点温度全无,冷冽,冷厉,冷漠,冷鸷,几乎笔墨难容的深邃眸子,睇着所有人轻吐而语。 “君莫言,你到底是谁?” 南千鹤自觉做了一辈子皇帝,所经历的大小事务,全都没有今日来的强烈。是谁说西木国的月王残废无能,是谁说西木国的月王人善可欺,又是谁说过太极宫要你三更死,阎王都不会留你到五更! 闻此,窒息般的空气中,只闻君莫言轻声一笑,随后死亡般的恐惧气息瞬间笼罩在所有人心头,而那温度全无的话语,更是如炸弹般炸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南楚国十座城池,换你们对宣儿的禁足!” “北岳国所有军饷殆尽,换你们对宣儿的侮辱!” “中燕国一万名皇宫侍卫之命,换你当初在湖畔对宣儿的毒箭!” “宋元国都邑被毁,换你当初对宣儿的其心可诛!” “东郡国太子被废,换你害宣儿自残其身!” 五国联盟,五国受挫!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眼前的更加令人惶恐的!难怪宋元国太子会是如此表情,都邑城正是其京都,如今宋元的京都被毁,该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达到。 难怪北岳国太子如此惊惧,军饷被毁,北岳国全军上下要如何生存!司库中的皇粮存储要如何保证兵马的生计! 而五国之内,唯有东郡国的东擎苍一人受挫,可竟是被废了太子名号,要知道一国太子所代表的该是什么样的地位和荣华。 “不…这不可能…” 宋清舒最无法接受的就是,都邑城居然被毁,而君莫言给出的理由竟是当初他对林宣的心思,若是这被父皇知道,那他的夺嫡之路要如何继续。 “无伤!你该死!” 蓝瑾宸双拳紧握,湛蓝的眸子酝酿着狂风暴雨,皇城内一万侍卫全部被他所杀,如今皇城内几乎无人抵御,若是有心人得知,那岂不是… “谢月王手下留情!” 而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之后,东擎苍缓慢的起身,面色无异的看着君莫言,竟是淡淡的语气道谢。 没有人会了解,他身为太子所负累了多少包袱,也没有人知道他在遇见林宣之后,在断情丸入骨之后,全心全意的为了什么。 曾经他宏大的理想是要逐鹿六国,而如今他唯一所愿就是远远观望那个永远不会看他一眼的人笑靥如花便好… “东擎苍,你疯了吗?你身为皇后所出,东郡国的太子,你就如此窝囊的接受了他的安排吗?”天宋陈脚中。 南风涯看着忽地起身,看着东擎苍就要远走的背影,竭力怒喝,谁会想到他东擎苍居然如此懦夫! “你们可以不接受,告辞!” 东擎苍顿步站定,看着殿外仿佛变成了一片灰白的天色,呢喃出声。没了权势地位,没了傲人资本,是否他能在每每深夜中,不再孤寂彷徨,从此后,他的天空只为一人的笑靥而亮。 君莫言眼底复杂的看着东擎苍率先离去,其实他没有说的是,这一次对于东郡国,他并未采取任何报复的措施,这样做只是因二哥的那句话! “君莫言,你好样的!你以为今ri你站在南楚皇宫内,做了这么多事,你还想全身而退吗?!你的王妃杀了南楚国的病患,你还想抵赖?” 南千鹤怒发冲冠的指着君莫言,愤怒之际已然顾不得他的身份和做派,他失去了十座城池代表的是什么,没人比他这个帝王更加清楚。 “君莫言,你以为你这样做,林宣就不会有危险了么?” 宋清舒原本阴柔的脸蛋上,逐渐挂满寒霜,而深藏的那一份惧骇却还是泄露了他的底气。 面对所有人的职责,君莫言血痣妖冶一闪,薄唇翘起的弧度让他不羁的风华绝代,“天下间,敢动宣儿的人,代价又何止于此!” 话闭,那明明是上挑的桃花眸以冷傲的姿态刮上宋清舒的身上,那眸子中传出的血色和杀意,竟是让宋清舒不受控制的后腿了两步,胸口倏地涌上钝痛,惊骇的张着嘴,一丝鲜血滑下,他竟然以眼神就可伤人… “你…你…来人呐…把他给朕拿下!” 南千鹤心中大骇,宋清舒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可那身为帝王高傲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就这般低头,不禁还抱有幻想的对着殿外冷声令下。 第1106章 王妃不见了 “你…你…来人呐…把他给朕拿下!” 还期望着能够有任何回转余地的南千鹤,不禁对着殿外发号施令,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国土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被人夺走了十座城池。 要知道,如今六国的国土分布早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固定的,如今自己的国土突然被攻破,那这无疑是打破了六国之间的和睦共处原则。 “南帝,如果本尊是你,本尊会选择息事宁人!” 君莫言狂肆,霸道,狂狷的态度让金銮殿内所有人大臣几乎倒吸冷气,原来天下人尽皆知的无伤就是一直被他们误认为无能的西木月王。 “不可能!你的王妃杀了南楚的百姓!君莫言,即便你是无伤,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南千鹤被愤怒冲袭之下,剧烈的颤抖着,何曾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人当众威胁。 “飞鹰!带上来!” 一声令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门外的飞鹰一身冷酷的黑衣走进,而他身后还有两人抬着一个瓷缸,偌大的瓷缸之中,竟是有一个女子被安置在其中,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哗-- 这…眼前这幅景象,再次让人震惊恐惧,不为别的,只为那女子猩红一片的双眼处,竟是有两个血窟窿,还在潺潺流着鲜血。 “南帝,杀了那病患的人,就是她!想必你该是听过才对,太极宫的朱雀门主!”飞鹰走到君莫言的身侧,身上气势同样拔地,睇着上首的南千鹤冷声说道。 朱雀门主? 太极宫内唯一一个女子! 天呐! 所有人的心中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谁都知道,曾经即便是那四大门主出现在江湖或者是六国之中,也会让人忌惮不已,而如今那被人传诵的朱雀门主,竟然变成了人彘! “人,本尊不会给你留下!而宣儿,本尊同样会带走!南帝,你意下如何!” 君莫言负手而立,凌然倨傲的态度面对气得发抖的南千鹤,自若的让人无法直视。这就是强者的力量…这就是强者肆无忌惮的霸道之处吧! 不动一兵一卒,不被人察觉丝毫,君莫五国国情元气大伤。 所有人目视着君莫言狂妄霸气的背影言就是这样在暗中给了五国联盟重重的一击,单单是他做的那些事,恐怕短时间内都会令,根本无力抵抗他所带来的冲击。西木月王,从此后定然名扬天下!而西木因有了无伤的太极宫坐镇,只怕从今日开始,再没有人敢暗中对西木国使诈。 风起云涌,天下变色,君莫言的动作让五国联盟,瞬间土崩瓦解,不到半日的时间,其他四国的皇室子弟,全部班师回朝。 竟是没有耽误片刻。京都被毁,军饷殆尽,皇城侍卫死伤无数,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们心神俱焚般焦急。 而如今,更是再没有人敢动任何心思。几乎五国联盟中人,都想尽办法弥补这巨大的损失,而六国形势也因此而转入一片平和期。 * 君莫言身侧跟着飞鹰,两人慢慢走向禁足林宣的宫殿内。朱雀早已经被人快马加鞭送回太极宫的总部,这就是背叛了无伤宫主的下场。 “主上,王妃不见了!” 这时候,刚刚转过回廊,天朗气清以及给了五国联盟众人致命打击的君莫言,脸上泛着和煦的浅笑,而就在这瞬间,前方却是急切的奔来一人。 “飞狼,你在说什么!” 飞鹰侧目看了一眼君莫言,眉头倏地紧蹙,什么叫王妃不见了! 被成为飞狼的人,抬头急促的说道:“主上,属下…属下一直守在宫殿外,可是刚刚进去找王妃的时候,才…才发现王妃…不见了!” 君莫言瞬时变得杀伐的气息,铁掌紧握,强忍着想要杀人的怒气,一字一顿,道:“什么叫‘王妃不见了’,说清楚!” “属下找遍了皇宫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属下该死,请主上责罚!” 来望地对朕。“派人去找,立刻!全程搜查!” “是!” 下令之后,君莫言原地站定,无法形容的怒火和担忧在心中陈杂,宣儿,千万不要有事! 宫殿内 几日来,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并且不被众人迁怒在林宣身上,君莫言并没有来过她被禁足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明知道阿珂是朱雀假扮的,却还要狠心伤害了林宣一次。早在西木国的时候,很多动向都表情六国的平静即将被打破,而他自己无疑就是众人的突破口。 若是没有当初在未名湖畔的那只暗中箭矢,恐怕君莫言也不会下次决心。正因为那一次,他发觉自己若是一直都以月王的身份存在,定然永远都无法平静的生活。 况且由于林宣的下嫁,不少人开始从她的身上下手,目的不过就是因为当初他表明了西木百万雄师在自己手中,而这些人想要杀了自己而已。 那么多次的暗杀,本就是五国众人多次密谋的。而为了能够让林宣安全的待在自己身边,君莫言不得不重新计划,而朱雀的乔装,恰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在暗中安排太极宫的人给五国沉重的打击之时,又能让五国众人的目光转移到阿珂身上。 这做法虽然冒险,但是的的确确的让不少人都放弃了对林宣的关注,而他也暗中派了不少人保护在她身边,以备不测。 此刻,站在偌大空旷的宫殿内,君莫言一点点查看着蛛丝马迹,如果是有人掳走了宣儿,必定会立下痕迹。 从殿外到殿内,从桌案到床榻,少的可怜的布置中,根本没有任何被移动过或者是打斗的痕迹。 雕花窗棂半开着,轻轻徐徐而入,床榻的方枕上,还有遗落的发丝缠绕。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每一物都证明宣儿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可是她就是这般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君莫言脚步凌乱,在整个宫殿内足足检查了一整日,却依旧毫无线索。 宣儿…你在哪…告诉我… 当深夜降临之时,南楚国的皇宫内安静异常,而这厢的宫殿内,也无人赶来打扰。飞鹰和飞狼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怎么会就这样突然不见,若是被人掳走,没道理飞狼不会察觉! “主上,会不会王妃先行回了皇宫?” 飞狼声音晦涩的开口,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他人有什么异动?” 君莫言表情有些怔愣,枯坐在床榻上,声音沙哑阴暗,无人知其所想,无人能猜透其意。飞鹰上前一步,说道:“主上,四国人马在下午申时不到,就全部离开了南楚国。探子回报,王妃没有在其中,可以肯定并不是他们所为!” “那是谁所为?” 君莫言轻眨双眸,飘忽不定的眸子缓慢的射向飞鹰。他自己又何尝不知,甚至他不敢想象宣儿的离去,是她自己的举动。 这样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埋入心中无法自拔。他做错了吗?那夜逼不得已的做法,还是让她无法原谅自己了吗?! “主上,属下加派人手去查!” 君莫言轻抚着方枕,将那上面缠绕的发丝轻柔的收入掌心内,起身的瞬间竟是不由自主的轻晃,“查吧…” 一日 二日 … … 七日 整整七天的时间,君莫言逗留在南楚国的皇宫内,而林宣依旧杳无音信,仿佛世间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 就连西木皇宫都传回消息,林宣并未回去过。南楚皇宫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被太极宫的人查探一遍,甚至连冷宫都搜查过,始终一无所获。 没有,什么都没有!人就这样消失了… 整个南楚国几乎都被他以及身后的多名随从翻个遍,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君莫言在这几天之内,仿佛从天堂直接坠入无边的炼狱。在宫殿之内的他,变得好似愈发冷冽,无情,毫无生气的令人胆寒。 * 终于,一大对人马,由风雨雷电为首,带着之前的千名精兵以及君莫言吃味的情绪下,购买的所有南凉城内的马匹,率先启程回了西木国。 而君莫言则以太极宫檀香木马车为标志,在七日后终于离开了南楚国的皇宫。南千鹤在君莫言的人马离去的第一时间,皇城立刻紧闭,此后的许久时间内,都没有再见到皇宫大门敞开过,究竟南帝在做什么,无人知晓。 带着一身落寞恍惚的情绪,君莫言以无伤的身份回到了太极宫的总部。位于六国地势最中间的中燕国交界处的云峰山。 云峰山连绵起伏,峰峦雄伟的高度几乎入云,峰顶是连年不化的雪山。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貌,且也不知道这云峰山的广袤是连接了整个六国的国土。 而就是这世人鲜少涉足的云峰山,其中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得以完成的宫殿,就是太极宫的总部。 若是以马车在云峰山内行驶,十日时间,即可周游六国。而这就是太极宫最为人所骄傲的一点。 此刻,山巅之上,厚厚的积雪之中,一人黑衣而立,痛苦的神色几乎令天地也不忍。寒风呼啸,带着瞬间即可冰冻三尺的温度,剧烈的飓风席卷,愈发凸显他苍凉的背影。 “宣儿…” “宣儿…你在哪…” 带着全身的内力而出的呼唤,夹杂着蚀骨痛楚的沙哑,锥心之感几乎让君莫言无法站立,在云峰山之上,整整呼唤了长达三日之久,那凄苦悲戚的嗓音似乎被寒风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依旧无人响应,直到最后,那薄唇依旧蠕动,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脸色苍白,红唇青紫一片。在连绵不绝的雪山之上,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之中,君莫言终是在最后一刻跪倒在雪地中。 一手支撑着膝盖,一手握拳抵在雪里,满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垂落在胸前。寒冷冻天却不及他内心逐渐冰封的凄凉。 远远的山峰入口处,是飞鹰,飞狼,飞虎,飞豹四人痛心的守候。他们能做的,唯有陪伴。 “宣儿…” 嘶哑无声的嗓子依旧拼了命的喊着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十天过去了,他自己翻遍了南楚国,而遍布六国的探子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她…就这样消失了… 吧嗒…吧嗒… 越来越多泛着热气的水珠落在白雪之中,融化了冰雪,埋入了土地,任由那桃花眸内滴滴落下的晶莹与白雪相融。热泪划过刚毅的脸颊,洗刷了黯淡无光的血痣,一滴一滴汹涌喷发。哪怕这样,那哽咽不成句的话,依旧在继续着…宣儿…你在哪…回来吧… “主上,回吧!” 飞鹰喉结上下滚动着,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上前开口劝说。这云峰山的温度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即便主上的内力深厚,可是这三日不吃不喝的呼唤,也会让他体力透支。 “主上,属下等一定竭尽全力去寻找王妃,您再这样,若是王妃回来后看到,会伤心的!”飞狼是四人之中最饱受煎熬的一个,双膝狠狠插入白雪之中,是因为他的失职,才会让王妃失踪的。 “主上,求你了!回吧!” 飞豹紧跟着也跪在地上,四人的脸色都是苍白一片,甚至连发梢都结了冰,可这三日来,眼看着主上这样痛苦,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王妃说失踪就失踪了,只言片语都没有,若不是发生了意外,到底是谁所为呢!然而这样的话,他们却是死都不敢说出来,哪怕他们心中几乎都认定了王妃遭遇了不测… “主上,太极宫内如今还有事没有处理完,若是您倒下了,长老殿的人再有动作,那就枉费了您之前的一番苦心啊!主上--” 飞虎痛心疾首的说着,他们四个人都是宫主暗中培养的势力,虽然对外是四大门主出面,可没人知道他们才是主上的心腹。 多年来他们四个都隐藏在四大门主身边,而他们的能耐是四大门主根本无法比拟的。而太极宫究竟有多厉害,至今无人知晓。 ‘噗’ 热血夹着袅袅升腾的雾气喷洒在白雪之中,如雪中火莲般妖冶,君莫言因急火攻心之下而呕血的情况,更是让四人瞬间就奔到他的身边,而下一刻就是那仿佛永生都不会倒下的挺拔身姿缓缓栽倒在四人的脚边… 第1107章 一千多个日夜 三日后 太极宫内,由于四大门主因朱雀背叛,其他三人待罪折返,洞穿了琵琶骨的青龙,玄武和白虎三人,被君莫言废了半身的内力为惩罚,从此后不得走出太极宫半步。 而在太极宫成立之时立下汗马功劳的长老殿内,此刻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只因长老殿的八大长老,竟是起了谋反之心。 一个人的势力一旦大过天,就会让一些心存不轨之人产生忌惮的心里,而这样的心里存在时间过长,就足以令人反骨而生。 “拓长老,收到本尊的礼物了吗?” 此刻太极宫地下宫殿内,辉煌堪比皇宫的布置,人工凿穿的山峰之内,巨石耸立,巍峨嶙峋,看似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国家。天下间没人知道,太极宫的总部就是位于六国最中间的位置,云峰山之内。 位于其中最宽宏的大殿之内,上首以黑白两色交杂的宽大椅子正坐着面孔冷厉的无伤。而延伸的百级台阶下面,站着太极宫长老殿的八大长老。 八人身后,恢弘的地下宫殿内,是数万名的太极宫门众,而这些人统一的黑色劲装,与君莫言座椅旁边所立的飞鹰,飞虎,飞狼,飞豹四人衣着相似。 而这数万名的人,却也不过只是太极宫临时召回的一小部分门众! “主…主上,不知朱雀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 拓长老年纪五十有余,发丝中夹杂着灰白一片。深厚内力傍身,使得其的双眸炯炯发光,看着上首的君莫言,虽有丝胆怯,却依旧掷地有声的问着。 “错?你说呢!” 这一次无伤宫主的返回,让八大长老都心有余悸,曾经他们是江湖中名声在外的侠客,多年前被西木月王拉拢至太极宫内,如今也有了十多个年头。 可接触了无伤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发觉,他身上的戾气如此深重,哪怕之前的他依旧狂狷,霸道。可却从没有今日的他,那从骨子中透出来的狠绝和阴鸷令人惊悸的! “主上,不知这次你突然回来,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与拓长老同站在一起的另一位长老看着君莫言,似是无心之问,可那隐含的嘲讽语气又无法令人忽略。 现在,短短的半月时间,谁不知道西木王妃失踪的消息。又有谁不知道西木月王就是天下世人闻风丧胆的太极宫无伤宫主呢。 “严长老,外面的事你不清楚吗?” 君莫言嗜血冷笑,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气似是将整个地下宫殿内的温度都降至了冰点以下,令人不寒而栗。 拓长老眯着眸子看着君莫言,眼波流转后上前一步说道:“主上,这朱雀若是犯了错,大可以惩罚她,可这现在她…她…” “她怎么了?本尊没有要她的命,着实手下留情了!” 君莫言由骨子内透出来的冷,以及面上浮起的冷笑,几乎冻伤了八大长老的心尖,冷的入骨,冷的阴鸷,冷的无边无际。 “无伤,你太目中无人了!朱雀怎么说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把她做成了人彘,你还有没有手足之情!” 站在最边首的长老,突然怒目而视的指着君莫言,自持太极宫的长老,那语气也不乏说教,可是却忽略了君莫言鸷狠的眸子透出来的灭天杀气。 “手足之情?你又是凭什么身份跟本尊这样说话,是凭借你长老殿的长老地位,还是凭借你自认为架空了太极宫的势力呢?!” “你…” “无伤,你这话什么意思!” “无伤,你别忘了,当初这太极宫,若是没有我们八大长老的扶持,你根本就不可能坐上太极宫的宫主之位!” 说着形势陡转,八大长老似乎对于君莫言的回答十分愤怒,不禁称呼其名,自认他不敢对长老殿无礼。 ‘啪啪啪’—— 慵懒邪肆的靠坐在黑白椅子之上,君莫言轻拍双手,说道:“说得好!所以你们自持拥护了本尊,如今可是后悔了?倒戈了朱雀门,想掌握太极宫吗?” 拓长老冷哼说道:“哼!无伤,你别太狂妄了,这太极宫还不是你一个人一手遮天的时候。当年若不是阿珂求情,你以为我会让你坐上宫主之位吗?!” “阿珂?!呵呵,那拓长老一定不知道,你自认为昏睡了三年的女儿阿珂,其实早就被本尊亲手杀了吧!” “什…什么…” 这话如同惊雷一样的效果,让拓长老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的女儿死了? 他们拓家当年也是武林中的世家,被拉拢至太极宫之后,他唯一的女儿就对君莫言倾心相许,而他也乐见其成。 谁知道三年前阿珂突然在太极宫内出事,查不到原因,最后就被无伤冰封在寒冰之内,而他也一直误以为是女儿只是昏睡,可谁来告诉他,他一直的以为竟然早就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什么不可能呢!” 君莫言轻敛眉宇,整个人散发的犹如死神降临的杀气愈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随即继续说道:“你以为凭她能入的了本尊的眼吗?想利用她迷惑本尊,配吗?” “无伤,你该死!三年前她才十八岁啊!” 拓长老被身侧的严长老扶着,痛心疾首的看着君莫言。原来一切的问题出在了这里,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无伤居然心思缜密的骗过了所有人。 他们一直以为阿珂只是昏迷,所以他才能联手朱雀假扮阿珂,长老殿的确想要架空太极宫的势力,尤其是这几天江湖中对太极宫的畏惧,更让他们起了谋反之意,君临天下的狂妄谁人不想得到! “呵呵,在本尊眼里,她不过如草芥一般,几岁又能如何!” “无伤,你欺人太甚!长老们,今日咱们就为这太极宫清理门户。兄弟们,难道你们也要看着嗜血残忍的无伤继续统领太极宫危害江湖吗?” 拓长老的话说的义正言辞,转身对着身后万名门众,开始动摇人心。 嗜血阴鸷的眸子渐渐酝酿风暴,君莫言看着八大长老那信心在握的表情,冷血一笑。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朱雀的假扮,会不会宣儿就不会被他弄丢了… 想着君莫言就慢慢做起了身子,而八大长老吆喝的语气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正当几人诧异的时候,地下宫殿百级台阶的一侧,偌大的铁笼子内,竟是被囚禁三只猛虎。獠牙带着冷光,对着八位长老呲牙咧嘴的吼着。 “拓长老,在本尊不在太极宫的这段时间,长老殿共凝聚了太极宫朱雀门的所有门徒,以及你们手中所有的千名属下,是也不是!” 君莫言话闭,那拓长老就猛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们做的这样隐蔽竟然会被他所发觉。不禁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本长老听不懂!” 从椅子上起身,君莫言缓慢的走下台阶,百级台阶之上,他如同从天而降的暗夜天神,衣袂无风自动,气势直冲云霄。 “既然听不懂,那就去问问阿珂或者朱雀吧!” 尾音刚落,那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黑晕般眨眼间就出现在八大长老的身前。而太极宫的长老殿之人当初能够鼎力江湖也并非是无能之辈。 八人瞬间将君莫言包围在其中,生死一搏即可展开。 这一战,整整打了三天三夜。太极宫宫主无伤以一敌八,地下宫殿被毁严重。数万名门徒皆属于飞将部下,所有人紧盯三日三夜,谁人不曾离开过。 太极宫自此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内乱。而四大飞将在九人不分昼夜的搏斗中,不曾出手,自然这是命令。 地下宫殿不分昼夜,唯有那台阶上方的沙漏在静静流逝,而当第四日清晨到来之际,以一敌八的无伤终于在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刻,倾尽全身的内力,在四大飞将的配合中,将残喘的八大长老全部打入了铁龙之中。 那里面正是饿了多日的三只猛虎。内力枯竭的八大长老入内后,一片嘶声哀嚎,根本无法与兽中之王相斗,在数万名门徒注视之中,八人全部被老虎蚕食。 而所有长老殿的门众,早在三日前,就被君莫言下令全部斩杀!他要的是忠诚,而背叛者的下场唯有一死。 地面碎石散布,台阶之上坑坑洼洼,无伤在飞鹰和飞虎隐讳的搀扶下,看着面前依旧挺拔而立的万名门众,说道:“背叛者,这就是下场!” “主上英明!属下等誓死追随主上!” 齐声呐喊,气势恢宏。数万人的喊声几乎让山脉都为之颤动。君莫言要的就是就杀鸡儆猴,而他在这一刻,惨白的脸颊扯出一抹笑容。 他的心里,有一处无法愈合的伤口,从此后每日潺潺鲜血灌溉,日日痛楚侵袭… 太极宫的内乱经历了一月时间,终于恢复了曾经的有秩有序。包括六国的形势也平静如初。而从这一年开始,君莫言在回到了西木月王府之后,整整一年时间,不曾再踏出房门一步。 天下间,平静的形势之下,是各路腌臜想法的隐藏。无伤的现身,惊动了六国。而林宣的失踪,又是取悦的五国。 哪一次恳亲大会之后,六国中人在闲暇之余,都不免暗中猜测,到底林宣去了哪里,她又是被谁给抓了起来,或者是早已死无全尸… 五国被太极宫强大遮天的势力所伤,注定了短暂的平静之后,就是那风起云涌的天下大势。 第一年,君莫言守在含宣阁内,足不出户。哪怕是最亲近的风雨雷电四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 唯有那几乎弥漫了整个王府的悲伤气氛,令闻着伤心,哪怕是期间无数次西木皇帝君莫宇的到访,依旧无法见到月王一面。 而沈天也在听到消息后,匆忙赶回。整日在含宣阁外唠叨,却也无济于事。 整个太极宫在内乱之后,全权有最衷心的四大飞将所代管,而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全部是无法找到王妃所在。 一个女子,就这样消失无踪。任凭势力滔天的太极宫,竟是翻遍了六国,都无法找到她的踪迹。 当一年过后,不禁所有人都在暗中揣测,那月王妃,是否在就已经尸骨无存,人间蒸发了。 第二年,当君莫言禁足一年之久,第一次打开了含宣阁的房门之后,整个月王府的众人闭目跪地,悲伤的气氛让风雨雷电四人,以及沈天全部哽咽无法直视。 一身月白锦袍,依旧淡然雅致的容颜,可那憔悴的面孔又如何能够忽视,而那最令人垂泪心痛的,是满头华发由黑变了白。 该是多么深沉的爱意,该是多么蚀骨的痛楚,才会让年仅二十七岁的月王,在避人不见一年后,白了墨发。 王妃,你在哪,回来吧! 这是所有人的落泪祈求的心声。 在第二年开始,西木月王在无伤的光环下,恢复了常态。每日生活一如从前,除了那银丝白发,一切都如初。 而也是这时开始,西木月王再也不是曾经那清雅如莲的男子,而是一个如同冰窟随身之人,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周遭空气中的威压冷凝几乎令人窒息。 西木月王的再次出现,顿时吸引了六国所有人的注意,而君莫宇也匆忙在皇宫内赶来,包括沈天,两人放弃了多年来的芥蒂,苦苦安慰着君莫言。 可惜,哀莫大于心死,华发示人的君莫言,此后再没有了笑颜。冰冷如霜的脸颊,让人看一眼就要沦陷,可也让人看一眼就险些冻伤了身体。 * 春去秋来。 时间匆匆走过三个年头。没人知道这一千多个日夜里面,君莫言夜不成寐,食不知味。而那埋于胸口处的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个红色的小巧香囊。里面是几根青丝缭绕… 西木月王以无伤的身份崛起,其他五国中在观望的过程中,也不禁开始暗自拉拢人脉,强者若是无法与之对抗,最好的方法既然就是拉至自己的阵营之中。 而西木国也逐渐从众人视为眼中钉的处境中,一跃成为其他五国极力拉拢的对象。而月王妃于三年前失踪,各国公主则开始对这样长情的男子默默倾心,而各国皇帝以联姻为借口的信函几乎要将君莫宇的龙案淹没。 这一日 在三年过去之后,君莫言越来越无情的做法,让整个月王府中人几乎陷入了恐怖如斯的地步。 前几日,只因一个婢女进了含宣阁打扫,就被月王命人乱棍打死。昨日,又因下人口无遮拦,说了一句‘王妃已经死了’的话,而被五马分尸。 对于君莫言的传言,如今再没人敢说他清雅淡然,只剩下冷漠,无情,嗜血,狠戾。 而唯一在王府内安然过活的就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巧柔。三年时间里,她是除了月王之外,唯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含宣阁的人。 风雨雷电四人,眼看着王爷愈发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活着。内心对林宣有恼怒,有抱怨,却是唯独没有恨意。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一个能够为了王爷放弃生命的女子,值得王爷如此对待。可是,她到底是生是死,至今无人知晓。 “三爷,皇上请您入宫!” 书房内,君莫言枯坐在桌案前,右手边摆放着厚厚一沓宣纸,上面所画的人,全是天下独绝的女子。 “嗯!” 轻应了一声,算是君莫言给出的回答。 而墨风对此也早已见惯不怪,三爷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少而简练,甚至有时候一整日都不会说一句话,唯有在书房作画的时候,脸上会浮起一抹浅淡几不可查的笑容。 将宣纸轻柔的折叠起来,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随即起身,那依旧挺拔却充满了苍凉萧索的身影,慢慢步出了书房。 时值七月。 高空骄阳炙热,黏腻的夏风带着吹不散的燥热,延绵空中。 而君莫言途经之处,却总会使人不经意的泛起寒颤,冷,透骨的冷! 养心殿内,当君莫言出现的时候,君莫宇桃花眸中深深的心疼尤为明显。直到此刻三年已过,他依旧在扪心自问,当初让他和林宣的结合到底是对是错。 亲眼看到他黑发雪白,看着他血痣干瘪无色,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是他穷尽毕生所能也无法改变的。 林宣妹子,如果你还活着…回来吧… 如果你…已经西去…保佑他吧… 一声不响的直接坐在椅子上,平静无波如寒潭冰窟的眸子,毫无感知的看向了君莫宇,似是等着他说话。 “莫言啊,你…” “嗯?” 面无表情的看着君莫宇,即便是面对手足情深的他,君莫言的话依旧少的可怜。 “哎…三年都过去了,你…不打算再…” 君莫言薄唇扯动,嗓音沙哑细碎,“皇兄,有话直说!” “咳咳!”干咳了两声,显然有些难以启齿般,君莫宇继续说道:“莫言啊,这林宣妹子已经三年都杳无音信了,你这样孤家寡人的,皇兄给你指派一门亲事如何?” 闻言,君莫言静默不语,只是眸子中仿佛冰天雪地袭上,将暖阳洒入的养心殿内,瞬间变得阴冷无比。 “告辞!” 就在君莫言转身的刹那,君莫宇提着龙袍衣袂快步走下了龙案,焦急的说道:“莫言,你听朕说!” 日主罪琶由。“不必!” “莫言,难道你就要这样子守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过一辈子吗?她如何还活着,又怎么会不回来!她如何死了,任凭你如何派人寻找,三年了,早就尸骨无存了!” 担忧和心疼的情绪让君莫宇说话失了分寸,而这话无疑是踩住了君莫言的痛处,厉眸如同尖锐冰凌一瞬就扎在君莫宇的身上,那语气似是出口成霜,“皇兄,注意你的言辞!” “莫言!虽然朕这样说是不对,可是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就不能看清事实嘛?你非要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的事,少管!” 冷冽的语气,砸在君莫宇爱弟心切的心口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出了养心殿,眉宇深蹙。无奈的叹息着,走回到龙案边,看着手中南楚国的信函,一番思量过后,狼嚎挥洒就写了几个大字。 从中和门走出来的君莫言,慢慢抬头看着水蓝天空白云缭绕,可在他的眼里,出现的全是一张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容颜。 一颦一笑,一恼一怒,一举一动,一嗔一念… 这世间,除了她从此再无人能勾动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说:莫言,欠你的幸福下一世弥补… 他不相信一语成谶,可是三年了,任凭太极宫的势力滔天,他却依旧找不到曾经触动心口的温暖和缠绵。 宣儿,怎么办,我终究还是弄丢了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心口的香囊,酸楚和锥心刺骨的痛蔓延四肢百骸。只有这种疼痛,才会让他清醒的明白,自己还活着,活着弄丢了最心爱的女人。 而这时候,中和门的上方的城楼之上,皇后东静雅垂眸看着远去的背影,嘴角冷笑不已,三年时间过去,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那双眸子却愈发阴暗。 看着远去的背影,白发随风荡漾的君莫言,东静雅笑的满足又阴狠,君莫言,任你再厉害,依旧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林宣,任你与本宫作对,到如今却落得尸骨无存生死不知的下场。你可知本宫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之后,畅快淋漓的大笑了三天,你早该死了! 而渐行渐远的君莫言,又如何能没有发现身后那双泛着阴狠的眸子,只是他不想管,不想问。曾经就是因为他管的太多,才会让她次次深陷危险之中,而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就是,那一夜狠心的计划伤害背叛她,令他此生悔恨长存。 第1108章 我叫沐小宝 孤身一人走在长安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却没有一处能够勾起他心底的暖意。君莫言白发沧桑踱步,引得无数百姓侧目而视。 如今谁人都知道月王妃失踪,而月王更是一年之后白发苍苍,而尽管所有人都注目着他,却是没人敢上前说一句话。 那月王身上散发出的孤寂和冰冷,令人望而却步,视之生寒。 长安城,在近几年君莫宇的治理下,已然繁荣更胜从前,就连街上的乞丐都少之又少。而此刻在路口的转交处,竟是有一个小奶娃独自抱膝坐在那里,身前放着一个空荡荡的破碗,看起来着实可怜。 而君莫言途经之处,即便骄阳当空,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一丝寒凉,而这低着头的小奶娃许是也察觉到街道上异样的气氛,不禁慢慢抬起头。璀璨星空般的黑眸,又黑又亮,葡萄般的黑瞳在纤长浓密的睫毛眨动几下之后,骨碌碌转了两圈。 那脸蛋上黑黝黝一片,就连小胖手上都是脏乎乎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君莫言,小奶娃在自己的小胸膛里面掏啊掏,半天之后,拿出一张褶皱的不成样子的画纸,快速的看了一眼之后,再次放回了胸襟内。 下一刻,瘪着小嘴拍拍身上不算干净的衣服,抱起地上的破碗,摇摇晃晃的就往前走去,而方向是直奔着君莫言。 目光迷离的君莫言,看着远方回府的路途,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如今府里没有她,又哪里是家呢! 倏地,膝盖有一丝异动,就在君莫言霎时转为冷冽的气势想要出腿之际,糯糯的声音响起,而他低头一看,也着实怔愣了-- “蜀黍,我饿!” 小奶娃身高甚至不及君莫言的膝盖,晶亮晶亮的眸子抬着小脑袋看着他,那黑黑的小手紧紧抓着君莫言的衣袂,瞬间就印上了黑指印。 而此刻,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驻足,纷纷为这小奶娃默哀,当今天下谁还敢对月王不敬,这脏乎乎的小奶娃,就这么扑上去,下场恐怕不会比王府的下人好到哪里去! 出乎意料的,君莫言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小奶娃的眸子,一股从心底徒生的熟悉感,惊骇了他冰冷无度的内心。 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那凤眸的形状,以及那嘟起的菱形小嘴,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心底噬心的疼痛泛滥。 “你…” 不经意间,早已冷心冷情的君莫言,就是这样薄唇开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小奶娃的样子,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蜀黍,饿…吃饭饭!” 小奶娃举着手中的空碗,对着君莫言说着,那大眼睛也泛着楚楚之光,任谁也无法抵抗这样的目光。 再一次,君莫言行动先于理智的蹲下身,与小奶娃平视着,表情不算和煦的举目四望,问道:“你怎么一个人?” 这小娃娃孤身一人,在这长安街内到底呆了多少天?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小乞丐一类的,可是早在一年前,长安城内几乎就没有任何乞丐的踪迹了。 说不怀疑是假的,可这小奶娃看起来不过二三岁的年纪,又确确实实无人陪伴,疑惑不禁更多。 “蜀黍…饿…” 小奶娃依旧捧着破碗,而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君莫言看着,似乎年纪小,对于他的问题也不知回答,只知道自己肚子饿! 时隔三年,在这一日,长安街上,君莫言竟是久违的露出了一抹有心而发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小奶娃脏乎乎的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直接将他抱在了怀里,方向是月王府。 而小奶娃纯真绝萌的小脸蛋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情绪,而后趴在君莫言的怀里,在途经一处巷口时候,放在君莫言肩膀的小黑手,竟是晃了晃,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令人查无所觉。 月王府内,当君莫言神色略带浅笑的抱着一个脏乎乎的小男孩回来的时候,所有下人几乎都是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 谁能相信在时隔三年之后,月王突然变得与三年前相似是因为一个小孩子?而且这小孩子看起来还是个小乞丐。 “墨风,命人准备膳食,越多越好!” 君莫言目不斜视,目光胶着在小奶娃的脸上,说不上为什么,这分不清性别的小奶娃就是这样突然的勾起了他心底的一片柔软。 “啊?哦,是!” 墨风呆愣的看着君莫言直接将小奶娃抱进了含宣阁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傻傻的推搡了一下身边的墨雨,说道:“喂,打我一下!” 嘭-- 后脑勺遭到毫不留情的一个爆栗,直接给墨风打懵了!愣愣的转过头,紧接着一巴掌打在墨雨的脑门,恶狠狠的语气脱口而出:“你打我干嘛!” 墨雨欲哭无泪的看着墨风,捂着脑门风中凌乱了…“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滚蛋!净说瞎话!” 墨风狠狠的瞪了墨雨一眼,随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摇着头,边走边抓着侧身而过的下人问着刚刚三爷的举动,再次确定自己是否没看错。 含宣阁内,君莫言抱着小奶娃,虽然他的衣服脏乱,可是并没有异味传来,反而阵阵独有的奶香扑鼻,更是让君莫言内心的怜惜升腾。 “巧柔,给他梳洗一下!” 在巧柔也怔愣的神色中,君莫言直接将小奶娃交给她,随后便走出房门,身上的衣襟全是那黑乎乎的小手印,自然要换一件了。 剩下含宣阁内的巧柔,不知所措的看着小奶娃。含宣阁内,在三年前就被三爷封为禁地,除了平日的打扫,根本没人走进一步。 可今天这是什么状况,不但有人进来了,而且看三爷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她在含宣阁内给小奶娃梳洗?! 满头雾水的巧柔,也不耽误。眼下只能先奉命行事了。当浴桶热水全部准备齐全后,那小奶娃眼看着巧柔抱着他走向袅袅青烟缭绕的浴桶,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巧姨,我要自己洗!” 小奶娃说话的嗓音别提多稚嫩,每一句似乎都带着能触碰人心的柔嫩。巧柔失笑的摇头:“没关系,巧姨帮你!” “不要!” 小奶娃似是极为笃定,摇着头有些推拒着巧柔,慢慢咿咿呀呀的说的相当认真:“巧姨,我是小男人,我要自己洗!” 巧柔一愣,不禁上下打量着据理力争的小奶娃,按照现在他的情况来看,却是分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张脸除了那润泽红彤彤的小嘴,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脏污。 而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有性别区分了。 刚要开口说话的巧柔,却被那小奶娃再次打断:“巧姨,小宝要自己洗!一定!” 见他这样坚持,没有接触过小孩的巧柔不禁犯了难,思量片刻,语气极其不确定的说道:“你叫小宝啊,那你确定你自己能洗吗?” “能!娘亲说,小男子汉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小奶娃重重的点头,连自己娘亲的话都搬了出来。这让巧柔为难喟叹,禁不住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蕴含的期翼,竟是点了头说道:“好,那你自己洗,巧姨在外面等你,有事记得叫巧姨,知道吗?” “谢谢巧姨,你真好!” 自称小宝的小奶娃,从巧柔的身上挣脱下来,两只小手在身前绕啊绕的,那样子势必要等着巧柔出去,自己才肯洗澡。 无奈之下,巧柔退出浴桶后的屏风,走到房门处,静候在门外,而屏风后面,小宝又喊了一句:“巧姨,你不许偷看奥!” “好!” 巧柔颇为无奈的应了一声,只感觉这么小的奶娃娃,竟然有如此多的小心思,不容小觑呢! 屏风后,不算大的浴桶中热水冒着白烟,而贴心的巧柔也在浴桶内放置了小巧的板凳垫起了高度,而这时候就剩下自己一人的小宝,那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随后有些嫌弃的用小嫩手拉扯着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脏衣服全部脱掉,小身板不同于小脸和小手的污黑,反而白净如玉,还带着婴儿肥,散发着甜腻的奶香味。 而那被扔在一边的小衣服,在他坐在浴桶中的时候,不禁从里面抓出那张宣纸,撅着嘴看着上面所画的男子,小眉头紧蹙,白净的小手支着下巴,喃喃低语:“明明是黑发,为什么变白了呢?” 被热水清洗过的小脸,带着一抹不解和疑惑,歪着头细细思量着。而从浴桶中倒映出的小脸蛋,仅仅二三岁的年纪,竟是有了惊为天人之貌。 乌黑圆润的凤眸,初具高蜓的鼻梁,菱形上翘的小嘴,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配上一点点婴儿肥,可爱到极致,惹人怜惜到爆点。 而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埋于左眼角之下,一颗血红晶亮的血痣,不论是生长的位置,还是那血痣的外貌,几乎与君莫言一模一样。 * 待小宝的呼唤声响起的时候,巧柔拿着墨雷送来的新衣裳走进屏风的时候,瞬时就再次愣在原地。 之前看不清楚他的脸蛋,而此刻当他洗掉脏污之后,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那盈盈水润的葡萄眼睛,在热水的缭绕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左眼角下面,似是有一块伤痕,不过小孩子顽皮,估计在外面也受了不少苦头,有点小伤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小宝,巧姨给你穿衣服!” “谢谢巧姨!” 这一次,小宝极为听话的任由巧柔给他着装,一身蓝色小锦袍,贴身紧束,而那小小的样子更是被这衣裳衬托的俊俏可人,红扑扑的小脸蛋恨不得让人上去亲一口。 而不可否认,巧柔也不知为何,见到这小宝,第一眼总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可爱娇俏又懂事的小孩,总是会讨得大人的欢心。尤其是这来历不明,却打破了三爷沉默三年的情绪的娃娃,更加如此。 这不,此刻的月王府,小宝被巧柔带出含宣阁,而门口不意外的就站着四大门神,风雨雷电四人那饿狼扑虎的眼神,让小宝歪着头浅笑,“蜀黍们好!” 风雨雷电四人被他这嫣然一笑晃瞎了眼,四个人同时点头:“好!” 小宝看着四人傻傻的样子,笑的愈发开怀,小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生辉,几乎荡漾了所有人的心湖。 “做什么呢?” 身嘈勾暖是。一声不乏冷意的问话,在含宣阁的入口处传来,风雨雷电四人瞬间回神,颔首默默不语,他们总不能说被一个粉雕玉琢可爱无比的小奶娃给震惊了吧!多丢人呢! “蜀黍,抱抱!” 甫一出现的君莫言,换了一身依旧是月白的衣袍,而那蓝色的小身影在见到君莫言的瞬间,立刻放开巧柔的手,奔着他而去,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叫唤着。 咝-- 其他几人不禁都倒吸冷气,这小奶娃是不要命了,竟然敢直接奔着三爷跑过去。要知道这三年时间里,有多少不经意与三爷擦身的人,都已经死的尸骨无存了。 这边惊惧的心思正在升腾,而那一边君莫言已经倾身将跑到身前的小宝直接夹着胳膊抱在了怀里。 而低眸看着自己怀里的扑闪着眼睛的小东西,呆了,愣了,也痛了。 就在这一刻,他终是明白为何他会觉得这小东西能够勾起他的柔软情长,能够接近他冰冷的身躯。 这张小脸蛋,该是多么的像宣儿呢! 那凤眸,那菱唇,那眉宇,而那眼角下的小伤疤同时也提醒着他,这不过是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罢了。 “膳食准备好了么?” 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君莫言铁臂有力的将小宝搂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软的令人发颤,生怕一个用力就会折断了似的。 而墨风又是呆呆的点头,“准备好了!” 太意外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比过去三年里发生的意外还多。如果现在有人说,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他都会认为那是真理了! 含宣阁门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膳房刚刚做好的各色美食,点心,凉菜,鸡鸭鱼肉,简直是应有尽有,而这么多食物,一个小孩子又哪里吃的完,况且那小嘴里还有几颗牙齿没有长全。 而君莫言忽略了其他人的目光,将小宝放在自己的腿上,落座在石凳上,拿起筷子一点点夹着食物,喂着小宝吃。 小宝黑葡萄似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君莫言,任由他为自己服务,而那小手也渐渐摸上了君莫言垂在肩膀的银丝。 小嘴蠕动,“蜀黍,你怎么了?头发?” “没事!”君莫言浅笑以对,而那桃花眸深处却是苦涩交叠,回旋在眼波之中。 认真的看着君莫言,人小鬼大的小宝再次说道:“蜀黍,你不开心吗?” 君莫言摇头:“没有!” 简练的回答,让人无法探知他真实的情绪或者是心思,而小宝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再次仰着头问道:“蜀黍,你成亲了吗?” 闻此,君莫言身体明显一僵,眉宇轻敛,“小鬼,你知道什么叫成亲吗?” “知道啊!娘亲说过,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成亲,然后就有小宝了!”小宝的话天真无邪,而就是这一份无知却是让君莫言倏然闭上了眸子。 相爱的人…宣儿… “你叫小宝吗?你的家人呢,告诉叔叔,叔叔帮你找他们!” 君莫言酸楚的叹息了一声,随后轻拍着小宝的后背,隐去心底的不舍。这么小的孩子,若是走丢了,他的家人该是多么着急。 而此刻的君莫言,在面对小宝的时候,竟是完全忽略了这三年来变得冷漠无情的性子,反而设身处地的为小宝的事情着想。 “蜀黍,我叫君…沐小宝,我困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宝含糊其辞的低下了头,那小样子看起来真是有些疲惫,而君莫言也顺势拍着他,轻声呵护的语气说道:“睡吧!小宝!” 眼前这一幕,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绝对会认为是父慈子孝,而此刻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自称沐小宝的娃娃,对于君莫言的问题,根本没有回答,反而却是极为隐晦的转移了话题。 很快,小宝嫩嫩的脸颊泛上红晕,呼吸逐渐平稳,睡的很熟。含宣阁门前,桂花树在清风的飘荡下洒落花瓣,片片成雨的落在君莫言的身边,一大一小静谧不动,画面唯美安详。 “墨风,派人去查查,可有沐姓人家丢失了孩子的!” 不刻,君莫言细声对着身后早已经成为雕塑的风雨雷电几人说道,而墨风眨巴两下眼睛,怔愣的点头:“属下遵命!” “小声点!” 低声喝斥了一句,君莫言厉眸甩给墨风一个警告的神色,随后转头看着怀里睡的踏实的小家伙,嘴边漾起一抹柔和至极的笑意。 沐小宝…多好的孩子! * 一日转瞬即逝,夜晚来临,月王府的空气中都泛着桂花香的甜美气息,而沐小宝也在晚膳时分清醒,砸吧两下小嘴,睁开泛着迷蒙的大眼睛,入目的就是身边闭目假寐的君莫言。 小身子缓慢的转过来,小指头一点点前移,戳戳胸膛,点点头,很硬!不似娘亲那般软软的。 再摸摸泛着青色的下巴,蹙起小眉头,不住的轻戳。又摸摸自己的,感觉不一样,继续! “醒了?” 而本就没有睡着的君莫言,在小宝的动作下,也不得不睁开眼无奈的看着他,这小东子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当真是不怕他呢! “蜀黍,你还没有告诉小宝,你的头发怎么了呢?” 小宝皱着小眉头,伸手拉起君莫言散落在枕边的白发,根根分明还带着银色的光泽,的确是好看,可是怎么做到的呢? 君莫言一把将小东西捞在自己怀里,抱着他软软的身子,那莫名感动的情绪又再次欺负不迭,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因为蜀黍弄丢了最重要的人,所以头发就白了!” “哦…” 听到这话,小宝不期然间,情绪竟是有些低靡,小嘴撅着葡萄眼珠里都泛起了水润,道:“娘亲也说过小宝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今弄丢了小宝,那娘亲会不会…” 小东西聪明的很,举一反三的能力也不差,听到君莫言这话,立刻想到曾经娘亲跟他说的,不禁开始担心又难受起来。 “不会!蜀黍会帮你找到娘亲的,小宝放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宝靠在君莫言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大大的眼睛下一刻就闪着聪慧的光泽,故意不解的问道:“蜀黍,你没有孩子吗?” “没有!” “那你有没有成亲呐?” “有!” 哧溜一下,小宝像是小泥鳅一样,从君莫言的怀里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君莫言,竟是还有一丝紧张,“蜀黍,你成亲过几次?” 君莫言微微错愕后,失笑的再次紧箍他的小身子,“一次,只有一次!” “喔…” 小宝眼睛一转,不禁喜色上涌,这样说来娘亲当初的顾虑是多余的喽! 咚咚咚-- 此刻,含宣阁内,君莫言抱着小宝在床榻上歇着之际,门外也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说!” 令行禁止,即便小宝的出现打破了君莫言长时间的沉默,可含宣阁的门扉依旧是不容许外人踏入的。 “三爷,属下查过了,长安城并没有沐姓人家,而最近也并没有谁家丢了孩子的!”墨风在门外将一下午的调查结果全部告诉给君莫言,而他自己也不禁疑惑,这小奶娃如果是乞丐的话,那他是怎么生存的?! “下去吧!” 君莫言喟叹一声,坐起身抱着小宝神色认真的问道:“小宝,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小宝低眸摇头,嘟着小嘴好似很惆怅:“不记得了!” “那你娘亲和爹爹呢?” 就在小宝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含宣阁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撞开,君莫言瞬间冷冽萧杀的气息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禁叹息,“二哥,有事?” 第1109章 三公主 “二哥,有事?” 看着沈天目瞪口呆的表情,君莫言眉心抽搐,手里揽着的小宝也不禁疑惑的看向了沈天,那水灵灵的眸子里溢满了打量的神色。 “你…他…我…” 三年了,沈天自觉用三年时间都没能让曾经的君莫言回来,谁知道他不过是出府办个事的时间,回来就听到府里人说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奶娃,甚至让三弟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这怎么能不冲击到他。 “二蜀黍,你好!” 小宝十分有礼貌的在床上坐起身,小身板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君莫言失笑,更是疼宠的揽着他瘦小的肩头,随即拧眉看着沈天:“二哥?” “他…谁的?” 不怪沈天如此问,即便房间内的烛光昏黄闪耀,但是初见面的情况下,尤其是这一大一小平拍而坐的时候,总是让他感觉俩人的长相极为相似,可仔细看下去,又感觉少了写什么! “捡的!” 君莫言两个字概括,直接让沈天再次如遭雷击的傻在了原地。捡的?捡来的孩子能让他变成这样?! “小宝,饿不饿?”哥的不着不。 不再理会沈天,君莫言抱着小宝,那宠爱到骨子里的柔情目光,让房间内的温度都回升了,好似他再也不是那个冷酷冷冽的人一样。 沐小宝瞥了一眼沈天,摇着头小胳膊也抱紧了君莫言的脖子,嫩呼呼的小脸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满足的如同一只得了宠的小猫咪。 错身而过的瞬间,沈天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而君莫言则直接抱着小宝离去,含宣阁的门前只剩下沈天一个人傻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三日后,月王府。 不得不说,沐小宝的出现,不禁让月王府为之震撼,就连皇宫内的君莫宇也是在三天内频频到访,最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任凭桂公公如何解释,他都直觉能做出这种事的肯定不是今日的君莫言。 谁知道当他来到了月王府之后,当看到那整日抱着个小奶娃,走到哪带到哪的人,不正是他一直担忧心疼的三弟么! 得,这下子,几乎整个长安城的街道,蜂拥的谣言比洪水还剧烈,各种各样的版本层出不穷。 有说月王移情别恋,月王妃怒气出走,如今那移情别恋的对象带着孩子找上了门。 也有说月王喜欢小孩子,当街捡了一个小乞丐回府,而这个版本的传言,更是让所有京城内的女子都纷纷翘首以待。三年了,终于在这时候月王一别从前,这样是否说明她们这些待嫁闺中的女子都有机会了呢! 总之,版本多不胜数,而真正知道实情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 当君莫宇亲眼看到君莫言对那小奶娃的疼爱时候,不禁心里涌上一丝慰藉,只要能让他不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就好。 而想到自己和南楚国的皇帝之间的信函,心里也愈发觉得自己的做法正确无比。至于他到底他做了什么决定,这日的月王府门前,突然出现的一人,恰好证明了一切。 红色铺顶的软轿被八人抬着,前后多名侍卫保护簇拥,让人有一种八抬大轿娶进门的错觉。 而这红轿子落定在月王府门前的时候,不少途径的百姓都开始驻足观望,看那些侍卫的打扮并非是长安城的精兵,反而那衣袂上绣着的字样有一个‘南’字。 轿子停下,王府门前的侍卫手握长刀交叉挡住为首的侍卫询问道:“来者何人?” “麻烦两位通报一声,南楚国三公主南风香到访!” 那人抱拳有礼的说着,语气波澜不惊之中,却依旧是带着一丝傲慢。 门前侍卫两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人转身跑进府内,留下的人则是心存疑惑的打量着红轿。 得到消息的墨风,一刻不耽误的将侍卫的通传汇报给了君莫言,而不意外得到的回答就是,“不见!” 尽管墨风也同样疑惑,但对于自家三爷的真正秉性,还是有所了解。别人都以为三爷为了小孩子就再次敞开了心扉,却不知道他的心扉却只对小宝而开。 “不见?这位兄台,你可知我们公主奉命不远千里来此,本就是与你们月王…” “牧易!” 就在那被称为牧易的侍卫与墨风据理力争之际,那红轿内传来如黄莺出谷的女子声音,温婉绵长,带着小女儿独有的娇柔。 “公主!” 那红轿内的三公主再次说道:“算了,别为难他们!咱们先去皇宫给君帝请安吧!” “这…是!” 听到本国公主委曲求全的从月王府离开,牧易脸色十分难看,而他刚刚要说的话也被公主打断,心中对月王更是厌恶增加了一分。 红轿再次行进,牧易在轿外恨声说道:“公主,何必如此!” “不急,三年本公主都等过来,不差一时,先进宫吧!” * 几日时间里,在王府内活的愈发风生水起的小宝,此时正坐在君莫言的怀里,享受这他每一餐固定的伺候,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波光潋滟俊俏生姿。 吞下君莫言喂给他的食物,小嘴吧嗒吧嗒的说道:“蜀黍,为什么南楚国的三公主要来找你啊!” 别看他年纪小,但那小脑袋里的东西可是绝对不少。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完之后就在君莫言的怀里挣扎着,仰着小脸蛋苦闷的再次说道:“蜀黍,你不会是要娶了她吧!” “谁说的!” 君莫言佯怒的瞥了一眼小宝,对于他所想的事情,完全是无奈的回答。他的心里,除了宴儿,还能装下谁。 “喔…” 叹息一声,小宝摸了摸自己左眼角上的小疤痕,随后抿着小嘴用小手指又戳着君莫言的血痣,浓密如扇的睫毛带动着眼睛眨啊眨,别提多可爱。 “三爷,皇上请您入宫!” 君莫言正夹着一块红烧鱼,细心的挑着里面的鱼刺,看都不看墨风,直接冷声回绝:“不去!” “呃…三爷,皇上说…说…” “嗯?” 见君莫言表情转冷,墨风硬着头皮快速的说道:“皇上说您要是不去,他就来王府!” “让他来!” “皇上还说,他要是来了王府,就不走了!还…还会带着整个后宫而来!” 嘭-- 墨风话音刚落,君莫言已然一巴掌打在膳桌上,眸子如同鹰隼般泛着危险的光泽,他能不知道皇兄让他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那南楚国的三公主上午刚到,这刚刚下午戌时不到,就让他进宫,意思再明显不过。三年时间对于皇宫这种宴会之类的,他早就与之绝缘,可这一次… “蜀黍…” 小宝吞咽了一下口水,拉着他的衣襟好奇的说:“皇宫什么样子?小宝还没见过呢!”这小家伙的潜台词就是他想进宫。 也不明白小宝的真正心思,君莫言只以为是小孩子好奇而已,心下思量片刻,转头睨着墨风,道:“去准备吧!” “是!” 临走之际,墨风那感激的眼神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流连在小宝身上,就感觉这奶娃娃是他的福星,太招人稀罕了! 皇宫巍峨耸立,夏季燥热的空气在皇城中似乎有一丝缓解,古朴厚重的历史气息令人闻之肃穆。 当君莫言抱着沐小宝,出现的皇宫的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显然众多传言之下,当看到冰冷如寒冬腊月气息侵袭的月王果真抱着奶娃娃的时候,还是让人惊惧的。 反观一路走来,小宝黑漆漆的水眸子里,写满了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对于皇宫的一草一木,精致布局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喜欢吗?” 品味着奶香扑鼻,感受着怀里极致的柔软纤小,君莫言那疼爱有加的样子看着沐小宝问着,而这一幕更是让人目瞪口呆,不知今夕何夕。 那还是月王吗?还是那个三年之中变得杀人不眨眼,冷厉如阎罗的月王?! “喜欢!蜀黍,他们好像很怕你哦!” 环顾四周那些在月王到来不禁后退作揖的宫人或者是侍卫,小宝歪着头打量着和煦的君莫言。 太和殿内,并没有过多的人,当君莫言到达的时候,略微轻扫一眼,就无谓的做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期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那散体而发的冷气也让殿内的人不禁瑟缩一下。 太冷了! 皇后东静雅和君莫宇坐在上首,而太和殿的堂下则摆放着成套的桌椅,在座的人皆是后宫妃子,看样子就是一场皇室盛宴。 右边依次落座着君亦轩,君亦洋,君亦泽三个皇子,而对面的位置则坐着几个三年内册封的几名宠妃,场面不算浩大。 而君莫言抱着的小奶娃,自然成为这宴会开始前夕所有人目光注视的焦点。三年前的事情具体是如何发生的很少有人知道。就连月王妃是如何消失的也无从考察,只不过在场之人都是亲眼看着月王如何一步步变为冷血狂霸之人的,此刻见他面对小奶娃的表情,怎一个惊讶了得。 “迎亲晚宴开始!” 迎亲晚宴?! 当桂公公扯着嗓子喊出宴会开始的唱调时候,君莫言低垂的眸子倏地冷凝,一个厉眸如同冰凌射向了君莫宇,事情最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君莫宇故作不视,狡猾的笑着,同时开口:“去请三公主吧!” “是!有请南楚国三公主觐见!” 桂公公应承之后,再次喊了一句。而这时那殿门之外,早早就静候一边的女子,带着身后两名丫鬟和牧易侍卫缓缓走了进来。 面带纯白纱巾遮面,朦胧间泛着神秘,一身洁白如羊脂玉的纱织长裙,飘飘似仙的姿态,举止优雅的典范! “风香见过君帝,见过君后!参见月王!” 南风香素手扶腰,行万福礼。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可人,有如此动人声音的女子,该是何等绝色。 此刻君亦轩几人早就暗中揣测着南风香来西木的目的,而当然年轻气盛的他们,对于如此绝丽的女子,也是心中如长草般恨不得立刻一窥究竟。 “风香啊,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了!” 君莫宇含糊的说着,但那蓄着狡猾的眸子却是悄悄瞥了一眼不曾抬眸的君莫言,心想着希望下一刻他还能如此镇定! “谢君帝!” “三弟啊,你看看三公主,感觉如何?” 君莫宇转眸问着君莫言,那一大一小毫无违和的感觉,让他都不禁侧目而视,那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南风香的身上打转,而君莫言声音无起伏,平静无波又冰冷骇人:“没感觉!” 没感觉! 这话当众说出来,该有多伤人!可显然那三公主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至少面上依旧如初。慢慢转过身,对着君莫言说道:“月王,别来无恙!” 君莫言正剥着葡萄,连眼神都吝啬的不看一眼南风香,将葡萄喂给小宝之后,关心的问道:“好吃吗?” “好…吃!” 父子情深般的气氛中,根本无人能插足。而始终站在殿内面对着君莫言而立的南风香,似是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见状,君莫宇立刻打圆场说道:“莫言,这是南楚国的三公主!” 君莫言低着头给小宝擦着嘴,语气是冷漠如寒风刮过的凉意十足,道:“皇兄,祝你和三公主百年好合!” 明明是祝福的语气,但听起来就是让君莫宇不禁打了寒颤,心里思忖是知道三弟生气了,可他也是为了他好! 那南风香一听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露在白色纱巾外面的双眸,不禁泪眼婆娑的看着君莫言,朦胧间还可看到那贝齿正紧咬着双唇。 “三弟,看一看三公主,熟悉吗?” 沉寂片刻之后,君莫宇语意不明的看着君莫言,同时也睇着三公主,给他打了个颜色。话闭,君莫言聊胜于无的掀开眼睑,那不屑的神色依旧分明,可就在这刹那间,那三公主面上的纱巾垂落,同时惊呼声响起,还包括君莫言‘噌’的一下,极速站起了身。 “宣儿!” 那女子含羞带怯的模样,的确堪称绝色的脸蛋还泛着红霞连连。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令君莫言失态的是,她那流转潋滟的凤眸,挺翘绝美的琼鼻,以及那因紧张而轻抿的菱唇,太像了! “你是谁?你不是宣儿!” 转瞬间,不过须臾光景,君莫言整个人如同冰破冰而出的活阎王一般,气势大开全部冲击到南风香的身上,甚至那不乏杀意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压迫感极具升腾。 她不是宣儿,即便她长得有七分像她,可他的宣儿从来都不会有这种令人作呕的娇柔姿态,她是独一无二的,即便脸孔相似,那气质和神韵也是她穷极一生都无法比拟的。 “三弟,朕打算将三公主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君莫宇看到君莫言的表情,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是这南风香长的和林宣如此相似,他相信若是两人朝夕相对,说不定三弟会回到从前。 殿内的人,都看着怀里抱着小家伙不言不语的君莫言,而皇后也在此刻适时开口:“三弟,本宫看这三公主真真是个美人儿呢,不如你考虑一下吧!” 而殿内睇着君莫言的人,却是忽略了他怀中的小宝的表情,那小眉头皱的像是山丘起伏不迭,似是气愤的撅着小嘴,但那大眼睛却是一刻不停的盯着南风香上下打量着,闪烁着各色光彩。 “月王,我…” “滚!” 就在众人屏息等着君莫言的回答时候,那南风香却是上前一步,似是想靠近君莫言一般,在她心里,自持有着这样的脸蛋,并未想过激怒君莫言的后果有多么危险。 一手揽着小宝,另一手毫不留情的直接挥出劲气,君莫言白发映衬下的俊脸如同寒冰。而那动作也直接将南风香击倒在地,我见犹怜的垂泪不已。 “皇兄,我以为你该知道!” 君莫言转眸极为失望的看着上首的君莫宇,他的心思别人不清楚,皇兄不可能会不知道才对! 话闭,转身抱着小宝而去,决然冷伐的身姿背影,直接将太和殿内的空气都冻结,无人敢开口挽留甚至是缓和气氛。 一度凝滞的低气压之中,那被牧易和身后的丫鬟搀扶起的南风香,低垂的眸子里却是蕴含着一抹狠毒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 云峰山 连绵不绝的山体环绕,陡峭入云的顶峰是连年不化的雪山。而没人知道,就在云峰山太极宫总部外的一处小山坳之中,有人自给自足的生活着。 山坳之内,错落有致的房屋鳞次栉比-- 吱呀一声,位于中间的房门被人打开,带着水蓝色的光晕走进一人,当看到那埋头在桌案前查看着账簿的女子时候,薄唇开阖:“还不打算回去吗?” “快了!” 女子依旧忙碌着,对于突然闯入的男子也见惯不怪,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过。见状,男子喟叹一声,迷惘的问道:“你何必要这样呢?让自己这么累,这些他都能给你!” 闻言,女子狼毫轻颤,慢慢从桌案上移开视线,抬眸之际,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失踪了三年的林宣。 看着面前的男子,林宣摇头反驳:“不一样!依赖于他,我…什么都不是!若非是我太弱,又哪会发生那么多事!” “值得吗?你不想知道他的情况吗?” 再次摇头,林宣刚要说些什么,而门扉处却被人极速闯进,那男子满头大汗,又禁不住大口喘息的说道:“老大,小…小宝跑了…” 第1110章 光阴流转四目相对 由于南楚国三公主的到来,月王当着众人的面与皇上翻脸,是以从那夜开始,月王府的大门开始紧闭,自然想进来的人无门,而想出去的人也无路。 深更半夜,灯火缭绕 一个小到几乎让人忽略的身影踮着脚尖偷偷的从含宣阁内跑了出来。途经之处以各种花草树木掩身,索性身子小,动静几步可查,巡逻的王府侍卫暂时也没发现。 沐小宝滴溜溜转着大眼睛,此时正蹲在一棵千年古树后面,蹙着小眉头,咬着手指躲着巡逻的侍卫,再抬头望望天,阴沉沉的闷热。 悄然转头看向远处烛灯闪耀的书房,他出去一下下,蜀黍应该发现不了才对。 自顾自的点头,小身子如惊鸿魅影般倏地射出去,直奔王府侧面的围墙。没人知道他年纪虽小,可却早就有内力傍身。虽然不及东蜀黍他们,但是他最拿手的就是轻功。 黄褐色的小身影在深夜中划过一抹黄晕,眨眼间就已经飞过王府厚重高耸的砖墙,落地后笑得极为得意,四下看了看,再次向着长安街的一处巷口而去。 “小祖宗,你可算来了!” 当见到沐小宝出现的时候,那急的直跺脚的人边说边走上前,作势就要将他抱在怀里,而小宝则后退两步,仰着小脑袋撅着嘴说道:“白蜀黍…” “小宝,别玩了,快跟我回去。不然老大知道你自己跑出来,肯定会担心的!”那男子面色泛着担忧和焦虑,这古灵精怪的小宝,当真不是他能把持的住的。 “不要,我还没玩够!娘亲不会担心的!” 被小宝称为白蜀黍的人,搓着手焦急的再次说道:“我的小宝祖宗,老大是不会担心你,但是她会扒了我的皮啊!求你了,跟我回去呗!” “我说不回就是不回!白蜀黍,等我玩够了就回去,你不要再给我传暗号了,就这样。走喽!” 别看小宝岁数小,但那小心思比不少大人还多,小身板不到男子的膝盖,但那发号施令的感觉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话一出,那男子顿时傻了!他要是这样回去,怎么跟老大交代?他可是被小宝软磨硬泡才带他出来的,结果现在要是把小宝弄丢了,他还有命活么! 想着,猛地上前两步跑,在小宝正要飞身而起的时候,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嘴里唠叨着:“小祖宗,跟我回去跟我回去。你想再出来,等老大同意了,我再带你来!听话啊听话!” “白蜀黍,你放开我!放开我!” 即便有内力傍身,可沐小宝毕竟还是个三岁不到的小奶娃,哪能和成年男子发达的铁臂相比,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挣脱开来。 着急之下,那眼眶就渐渐红了,金豆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的让人都不忍直视,踢着小腿,在男子身上拍打着,慢慢开始抽泣起来,他还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抬眸看着长安街不远处的月王府门前的两只摇曳的红灯笼,将他抱在怀里的男子走的极快,而就在这瞬间,身形猛然顿住,让小宝都感觉到颤悠了一下。 撅着嘴,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回头一看,笑了-- “蜀黍,救命!” 救命?! 抱着小宝的男子惊恐的睇着小宝,娘也,这是闹哪样,眼前那个可是月王…他惹得起么?! “放开!” 森冷幽幽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安街上尤为刺耳,男子感觉对面那一袭银袍的月王,话音落下就浑身泛起了疙瘩,太冷了! “呃…误会,这是误会!月王,这是我家小少爷,我来带他回去!”男子不由得紧了紧抱着小宝的胳膊,小祖宗可千万别说话了。 哪知,闻言小宝立刻在他怀里剧烈挣扎,小嘴里还喊得撕心裂肺的:“蜀黍,救命啊!他要拐卖儿童!” 拐卖儿童!对,这话是娘亲经常跟他说的,现在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小宝心里一边暗忖,一只小手还越过男子的后背,拍了拍他,那眸子里的意思很明显:白蜀黍,你自求多福吧!于王开三一。 白羽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前那月王已经踱步前行,自己要是现在抱着小宝就跑,岂不更加坐实了他拐卖儿童的嫌疑。 可是不跑的话,就让小宝一个人待在月王府,要是老大知道了,他还是难辞其咎!好难的抉择。 感受着后背的小手在乱划拉,白羽不经意间瞥到沐小宝有些严肃的小表情,垂眸细细感知,就发觉他正在自己身后写了几个极为难懂的字迹,幸好之前是他教他认字,不然现在死都猜不出来。 “放我下来!” 这是小宝在他身后写的几个字,如今这形势,白羽也是很纠结。一方面他是知道这月王定然不会伤害小宝的,那日他就是亲眼看见月王抱着小宝进府的。 但另一方面他身兼重任,若是老大知道他将小宝给送进了月王府,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如今谁不知道月王锱铢必较又杀伐凌天的性子,万一小宝进府发生危险他可怎么和老大交代呢。 如是想着,可白羽虽然自持武功不错,但迎面而来的威压越发强烈的压迫着他的心脉,还是让他心惊胆寒,手臂就慢慢送了开来。 从他的身上滑下来,小宝撒开小腿就奔着君莫言跑去,眨眼间小身子就扑到君莫言的腿上,抱着他的腿可怜着小脸蛋说道:“蜀黍,我要回家!” 那泪盈于睫的小眼神,被打湿的小睫毛,看的君莫言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小宝贝,竟然被别人欺负了?! 修白的手掌酝酿着极致风暴,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惊天的杀意,而白羽被他所散发出的威压竟是控制住不能移动分毫,显然下一刻他的命运可想而知。 但,事情总归会在最后一刻出现转机,小宝抱着君莫言的腿,余光已然发现他慢慢摊开的手掌,喊声开始急切:“蜀黍,我好困,我要睡觉!蜀黍,我要回家!” 每一句都带着一丝颤动的哭腔,摇晃着君莫言的腿也越来越快,见他没反应,这次小家伙是真的吓哭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蜀黍真的杀了白蜀黍。 “蜀黍,不要杀人,不要杀人!蜀黍,他不是故意的,蜀黍--” 渐渐敛去了杀伐的气息,君莫言低眸看着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宝,没由来的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小宝的眼泪让他感觉燥乱非凡。 喟叹一声,将小宝抱在怀里,有些手足无措,并不止该如何诱哄,不禁声音有些僵硬的说道:“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蜀黍,你别杀他,他不是故意的!放了他吧,小宝想回家!” 回家?! “好,回家!” 面对这样的沐小宝,君莫言根本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想回家,那他就带他回家!家这个词,因为他而变得有些温暖了。 抱着小宝与白羽错身而过,那瞬间迸发在他身上的气息,让白羽冷汗涔涔,眼睁睁的看着银袍月王将小宝带回了月王府。 而他自己也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如灾后重生般倏然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 三更时分,含宣阁内小宝紧紧搂着君莫言的脖子,将还带着水汽的小脸蛋埋在他的脖颈之中。感受这脖颈处的冰凉,君莫言眉宇深皱,有些沙哑飘渺的语调说道:“为什么跑出去了?” 小宝嘟着小嘴,抬眸看着君莫言眨巴两下眼睛,说了一句令他无比错愕的话:“蜀黍,我梦游!” 梦游?! “睡吧!” 再次叹息一声,君莫言这时候也是明白了这小家伙的脑袋异于常人,不想说他就不问了。 小宝将脑袋在君莫言的怀里蹭了蹭,年纪这么小,又折腾了大半夜,哭的小鼻头通红一片,在君莫言令人安心的嗓音中,逐渐沉睡。 “三爷!” “他去哪了?” 墨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含宣阁内,事发紧急,他也顾不得含宣阁禁地的命令。而面对君莫言的问话,墨雷再次说道:“墨风已经跟上了,看样子是出了城!” “跟着他!” “是!” 墨雷颔首,看了一眼怀里睡的深沉的小宝,似是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随后拧眉再次低头,什么都没说,眨眼如疾风般消失在房内。 自然,对于墨雷的举动,君莫言看在眼里却没有多问,当他离开后,含宣阁内静谧的深夜中,雕花的烛火架上,几盏蜡炬滴落,而君莫言慢慢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瞬间就明白了墨雷疑惑的原因。 许是因为之前在大街上痛哭不止,回府途中又一直抽泣,脸上挂满了泪痕的小宝,那左眼角处的小伤疤,竟是翘起了一块痕迹。 君莫言手臂倏地收紧,看着那翘边的疤痕眯着眸子,而手指也渐渐抚上,轻柔的动作如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而就在他抚摸到那块小伤疤之际,触手的感觉让他眸色骇然大睁,下一刻迅雷之势袖袍挥动,在没有惊动沉睡小宝的时候,那指尖上竟是贴着一块类似羊皮质地的小疤痕块。 见此,君莫言猛然突变的气势,盯着指尖的碎块若有所思。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斯深沉的心思了么?竟然会在脸上做了伪装。 表情不变,可是那双眸子却如冰凌出鞘般一片冰冷,慢慢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家伙,顿时如遭雷击,怔忪大骇。 他看到了什么? 紧闭的双眸在纤浓的睫毛覆盖下时而转动着,那红润的小鼻头在呼吸间轻颤,菱形小嘴嘟着可爱俏皮的弧度,可这些都不是令君莫言骇然的地方。 为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家伙,左眼睛竟然会有一颗与他一模一样的血痣,不论是位置还是那色泽,皆是相差无几。 喉结不住的上下滚动,眼眶有些氤氲干涩,君莫言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杀伐果决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带着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那颗小巧鲜亮的血痣,触手生温,如玉丝滑-- 小宝… 君莫言喉咙发堵,心口有激动,有感动,有酸涩,有痛心,还有无限爱意交织,将他原本尘封了三年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火热的跳动,甚至更胜从前。 普天之下,能够有一颗与他一模一样血痣的人,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好傻,睇着小宝的紧闭的凤眸,菱形的小嘴,还有那与他近乎一样的挺拔小鼻梁,这分明就是他和宴儿的孩子。 是他和她的… 他和她的! * 翌日 清晨的花香扑鼻,鸟儿高歌,昨夜的疲惫和紧张让小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清醒的瞬间感觉有一种天地摇晃的错觉,不禁坐起小身子,而这时候头顶就传来一句极为温暖的声音:“醒了?” “蜀黍?这是哪啊?” 睁着还有些迷茫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布局精美奢华又有一丝檀香味扑鼻的车顶,不禁疑惑丛生,马蹄声踢踏传来,车身摇晃不止,好似在极速行进中。 “蜀黍带你去玩,好不好!” 闻言,小宝‘蹭’的一下就窜起来,小脚丫不停的在君莫言的腿上跳动,“真哒?蜀黍,我们去哪儿玩?” “去了不就知道!” 君莫言宠到骨子里的神色轻轻捏了一下小宝的鼻头,那眸子内漾出的柔情使人沉醉。可惜年纪小小的小宝,却没发觉任何异样。 马车内的矮桌上摆放着各色食物,吃饱喝足的小宝摸着小肚皮,靠着君莫言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又不禁有些困意。 “睡吧,睡醒了就会到地方了!” “嗯!” 而此时的小宝并不知道,当他睡醒了之后,再次睁开眼所见到的正是他最亲爱的娘亲! 马车行进的速度极快,而这檀香木的马车也正是太极宫宫主无伤的标志座驾,墨雷在头前带路,而每隔一个时辰,空中就有一直白鸽飞舞而至,鸽子腿上不意外的都帮着前方传回的消息。 而这行路之中,并没有任何耽误,小宝也因游玩的因素在马车内安心的等候着前方即将到达的终点,时间就如流水般匆匆而逝,三天已过。 当最后一次那白色信鸽飞回,当见到信筒内所写的地点之后,顿时心跳加速的勒紧缰绳,骑着马跑到身后的马车旁边,在车窗处对着君莫言小声说了一句:“云峰山!” “加快速度!” “遵命!” 驾车的马匹都是上等的汗血宝马,赶路的速度也是绝对的快,而这一声令下,马匹奔跑的速度再次如风般疾驰,而马车内的小宝不明所以的看着瞬间有些焦躁的‘蜀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蜀黍,还没到吗?” 小心翼翼的看着君莫言,虽然小宝年纪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小,他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胸膛传来的剧烈的狂跳声,不知道刚刚雷蜀黍和他说了什么。 “马上…就到了…小宝!” 话有些不成句,君莫言掌心因紧张有些汗湿,而小宝则点点头,乖乖的坐在那里不再开口。三日时间这马车内的一景一物他都玩的有些腻歪了,有些口渴拿着桌上的茶杯端起来就要喝。 而正低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左眼角的小疤痕似乎有些歪斜,讶异的扬起小眉毛小手就摸上眼角,眨着眼轻慢慢回头看着君莫言。 见状,君莫言了然于心却有故作不知的慈爱的睇着他问道:“小宝,怎么了?”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盈光闪耀,小宝倏地咧开小嘴,露出一口不整齐的小白牙,“没事儿,我喝水!” 语毕,低下头就看着茶杯,暗中那小手也轻轻摩挲了两下眼角,待从茶杯内看到恢复正常的伤疤时候,才满足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而君莫言却是将一切都收于眼底,铁臂紧了紧,将小宝的小身子更加靠近自己的怀里,他的儿子啊… 又过了一日,当连日的赶路进程终于到了云峰山所在的山脚时候,君莫言却是越发收敛了情绪,甚至有时候连小宝跟他说话,半天都得不到回答。 但是几日未睡的他,那颗逐渐火热跳动的心,却是剧烈依旧,丝毫不见。偶尔连趴在她胸口上的小宝还会抱怨几句,心跳声音好大,吵的他都不能睡觉了。 “三爷,前面被封路了!” 墨雷骑着一路狂奔的汗血宝马,从头前走回,有些凝重的对着君莫言说道。 “怎么回事?” 他自然是指那晚在街道上的白羽,若非是一路派人跟踪他,君莫言也不会如此急切的赶路至云峰山。 墨雷看了一眼前方草裙围腰的一队人马,而他们的对面似乎还有人与之对峙着,显然应该是遇到了山贼一类的火拼。 君莫言掀开车帘,吩咐小宝安心呆着,自己便出了马车。落地后,看着前方不远处足足百人之多的队伍,那腰间系着草裙和虎皮豹皮,手中举着斧头长剑的人,只一眼就知道这些定然是长期潜伏在广袤的云峰山之中的山贼之众。 透过人影,似乎还能见到山贼的对面还有一众人马,两方僵持着,也不知有多长时间。 “绕开,继续赶路!” 这个时候,君莫言并不想任何突发状况影响他前行的脚步,他等待着守候着,只为在不远处可能会出现的人。 “是!” 相距不足百米,而墨雷下令之后,便带着马车迂回的向左方前行,打斗势必会耽搁时间,他也恨不得能快点追上一直被他们跟踪的男子。 绕过一片树林,正待前进的时候,突然一句极为细小的清凉话语,传到马车内的君莫言而立,而若非是因他身怀绝顶内力,恐怕根本就听不见。 * 此刻,以林宣为首的一队人马,人数不算多,粗算五十人左右,正在前行出山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众百人为伍的山贼倭寇。 山贼头领左眼带着黑色眼罩,右脸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有些骇人,而因林宣这些人看起来其貌不扬,身后又拉着多辆马车,长期蜗居在云峰山内的山贼观察了几日之后,在这时候终于冲出来,打算杀个片甲不留。 “小娘们,考虑一下,跟本大王回寨子里面,当个山寨夫人如何?” 山寨夫人?! 林宣静默而立,身边三年时间永远都伴着水蓝色衣袂的东擎苍。傲然独/立的身姿,迎风起舞的裙带,墨发披在身后,眉目如画,红颜绝色! “兔崽子,嘴巴放干净点!” 林宣身后是多达五十名随从,皆是男子。每个人闻此全部愤怒于色,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跟他们决一死战一般。 而林宣表情不变,冷淡的眸子轻扫对方,菱唇微扬声音清晰可人,“白羽!” “老大!!” “老大,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让他们不知好歹!” 瞬间身后的诸位,齐声呐喊,声音如虹拔地而起。所有人火热又愤慨的看着前面的山贼乌众,拳头也捏的咔咔作响。 林宣凤眸微闪,缓慢掀开,菱唇倏然一笑,看着面前挡住去路的山贼,紧紧一个字,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杀!” “是!” 五十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个人的怒吼声却几乎震动了山脉,这样一只队伍,这样一群带着火拼架势的血腥狂徒,哪里是小打小闹劫财了事的山贼能够抵抗的。 瞬间,胶着的状态被打破,五十人如捷豹雄起般各个以绝对快速的姿态冲进了山贼阵营中,而他们所用的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不动刀枪,赤手空拳,却是绝对的近身肉搏! 一勾拳,就令山贼口吐鲜血;再猛踢,就将对方踢飞倒地。手法和动作完美如行云流水,而加之内力傍身,那一拳一脚的力度当真是毁天灭地。 而正当打的如火如荼,哀嚎声,怒骂声,吆喝声齐声传来之际。倏地,那丛林之中,似是传来一阵飓风,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睛,以绝对霸道所向披靡的姿态尽数冲击在战斗圈中。而令人骇然的是,那飓风传来的无敌劲气,竟是全部将山贼一众打的落花流水,飞天坠地,腾空翻滚,无一幸免。 反之林宣队伍中的人,竟是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波及。 这种白日见鬼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就连林宣也都蹙紧了眉头,每个人都保持着警惕的作战姿态,举目四望,耳听八方。 咻-- 如同白鹤高飞的破空声打破了凝结的气氛,抬眸仰望,惊了天地。 一袭银袍如雪,满头白发如霜,踏云之姿凌空而立,垂眸俯瞰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祗,高贵,决然,霸气,阴冷! 时间停滞,光阴流转,四目相对之下,唯有彼此傲然在天地之间。 那挺拔如神的银发男子,在所有人惊为天人之际,缓缓落在一人对面,思念如潮,激动如洪,双眸氤氲,水汽升腾。 “宣儿…” 薄唇蠕动,却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那已然沙哑的嗓子,竟是无法成句诉诸柔肠。 啪嗒-- 清泪滴落,划过脸庞带着满目的心碎,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素手抚上银发,呢喃失声恸哭:“怎么会…” 在云峰山脚下,在清风浮动的青草香中,铁臂狂揽将她带至怀中,那力道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那思念如同蜂拥而出的巨浪卷裹在两人之间。 嘶--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马蹄声飞扬浅至,来人欣慰感动。 茫茫林海之中,浩渺天地之下,唯有那一对相拥之人,迷了所有人的眼,有人惊讶,有人错愕,有人心痛难耐… 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林宣彻骨抽痛的心尖泛着寒凉,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为何再相见他的头发… “宣儿…我的宣儿…” “莫言…为什么…” 两个人缱绻呢喃的声音在彼此的耳际穿梭,透着深重的痛楚和无力抗拒的爱意,紧紧抱着对方,再也不愿放手。 而在场呆若木鸡的众人,从来不知自己效命的老大竟然… 那男子不用说,当今天下眼角血痣妖冶,银发如仙的标志,自然就是曾轰动天下的月王。可是为何他叫老大宣儿?明明老大姓沐…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月王眼角的血痣,和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祖宗竟是一模一样的。 风雨雷电四人汇合,马车停在丛林边处,皆是眼含热泪的望着前方,一片火热感激之色,感激上苍,感激天地,他们的王妃终于找到了。 “啊!” 而这动情的一幕,也让人惊讶的一幕,却被一声不和谐的惊叫所打破。小宝缩着脖子,躲在墨风身后,刚刚下了马车,谁知就看到蜀黍和娘亲抱在一起,完蛋了,被娘亲发现的话… 墨风将小宝抱在怀里,轻轻嘘声,这个时候,任何人任何事,还能打扰到这一对璧人吗? 健硕挺拔而立的君莫言,将娇小的林宣全部纳入怀里,这一生他死都不会再放手。慢慢抬起眸子,擦着她的脸颊与林宣额头相抵,彼此皆是水润一片的眼中倒映着对方缱绻爱意的脸颊,酝酿着至死不渝的深情。 “宣儿,我来接你回家!” 第1111章 此生无憾 形势陡转急下。对于林宣的部下来说,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誓死效忠的沐老大,竟然是早已名花有主,而那个人还是江湖中乃至六国中无人可撼动的月王无伤。 这太令人惊讶惶恐,且根本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们内心的感受。 两队人马汇合,将一众山贼打的落花流水之后,渐渐驶离云峰山脚下。不用说,那些山贼的命运定然不会好过。 檀香木华贵的马车内,君莫言眼眶泛红,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子一刻都不想放手,埋头在她的脖颈之中,唯有这样相依相偎才会让他找到失而复得的狂喜之感。 “宣儿…” 呢喃缱绻的念着林宣的名字,不论过了多久,不管他经历了什么,如今再相见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再也不值得一提,世间天下只有她一个人才是无比重要。 “莫言,你的头发怎么了?” 林宣心尖泛着寒凉,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三年来摒弃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却没想到在相见之后他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她甚至不敢推断,是否因为自己的离去,才会让他一夜白头。而如果是这样,她此生必定会抱憾终身,为了她自己任性的举动,为了她自己可笑的自尊。 君莫言轻轻摇头,即便头发白了,能够换回她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莫言…唔…” 宽敞奢华的马车内,只有两人相互依偎,而林宣正要开口之际,菱唇却是被薄凉的唇狠狠攫住,那风卷云涌之势,带着横扫千军之态,诉说着千日来的思念和痛楚。 三年来无人触碰的四瓣红唇,都有一丝生涩,但即便这样,却依旧挡不住相爱的心紧紧缠绵,相思的情苦苦泛滥。 后脑被君莫言以绝对霸道的姿态扣住,滑润的舌长驱直入,太久了,他的心因这份想念几欲破碎,而再次找到她,又怎能不失态。 马车内的温度急剧升高,哪怕彼此都有些呼吸困难却依旧不想放手,狠狠纠缠,狠狠相拥。势来老宣效。 “哎呀!” 而这样动情的时刻,总会是有意外发生。而沐小宝刚刚被墨风送到马车上,掀开车帘入目的就是缠绵悱恻的亲娘和亲爹,当即惊叹一声,小手还立刻把眼睛遮住,只不过那悄然打开的缝隙中,还能看到那熠熠发光的黑眼珠好奇的偷看着。 “沐小宝--” 被小宝吓了一跳,缠绵的两人立刻放开彼此,而林宣脸颊红霞飞舞,而君莫言却是整理了一下衣襟,颇有些正襟危坐的姿态,同时也转眸睇着小宝,泛着汹涌的慈祥之光和一丝浅淡的不悦。 身下帐篷都支起来了,结果被自己亲儿子给破坏了好事,能高兴么! 林宣一声伴有威胁意味的话,让沐小宝缩了缩脖子,乖乖的把手臂垂在身侧,小小的身子走到林宣面前,低着头唤了一声:“娘亲!” “胆儿大了,都敢自己乱跑了是不是!” 冷着脸,逼退脸上发烧的燥热,看着沐小宝那乖巧的模样,就算是想生气也不忍心,只能佯装生气。 沐小宝撅了撅小嘴,又摇了摇头:“娘亲,我不是自己跑的,是白羽蜀黍带我跑的!”说的真真切切,小宝的话直接把外面队伍中正和人嬉笑打闹之际,却突然哆嗦了一下的白羽给出卖了! “你…” 林宣还要说些什么,可古灵精怪的小宝自是有见招拆招的法宝,卖萌的蹦着小腿,窜到林宣的怀里,而马车内的情况就变成了君莫言抱着林宣,林宣抱着沐小宝,三个人叠加在一起。 “娘亲,这位蜀黍是谁,你介绍一下呗!” 站在林宣的怀里,看着她紧靠着身后君莫言的胸膛,故作疑惑的问着,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但他还需要娘亲自己承认才是。 林宣揽住柔软的小身子,无奈的斜睨着他嫩呼呼的小脸,“你不知道吗?你以为做了伪装就能骗得过你爹?” 说话间,林宣直接扯下了小宝眼角上的疤痕,没好气的看着他。小宝的性子和心思早在他能说话能走路之后,林宣就看的透彻,也不知道他像谁,小小年纪那缜密的小心思绝对不输大人。 “娘亲,我要听你亲口说嘛!” 君莫言看着母子俩斗法,一颗恢复温暖的心被柔情胀的满满的,他的妻子和孩儿,终于这千日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小宝,叫爹爹!” 顺着林宣的纤腰将小宝也抱住,君莫言磁性的声音引诱着小宝,而扯掉了疤痕的血痣显露,恐怕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这俩人绝对是父子。 即便小宝的长相承袭林宣较多,但是那整个脸蛋的弧度和那血痣以及丰满的额头,无一不是君莫言的写照。 “爹爹--” 瘪瘪嘴,小宝贴着林宣伸出小胳膊也抱住了君莫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从他记事开始,娘亲就一遍又一遍在学习作画,最后一次完美成形的画卷上的男子,就被他给临摹下来,问过东蜀黍之后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爹爹。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为何爹爹和娘亲分开了,但是他想去找他,而且他想要知道,是否爹爹就是娘亲口中曾经说过的白首不相离的人。 “小宝…宣儿…” 有妻有儿,此生他所幸! 哪怕是知道了小宝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可这时候亲耳听到他软糯糯的小嗓音喊着自己爹爹,君莫言还是忍不住有些泪湿眼眶,此生足矣! * 马车奔着月王府行进,而林宣的回归让君莫言也再次变得有血有肉,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们两人而已,在外人眼里,月王无伤依旧是杀伐狠戾之人。 小宝被君莫言以‘有要事与娘亲相商’的借口,转交给墨风带着,林宣的出现,让他直接甩了自己的儿子,两人整日在马车内天雷勾动地火。 “宣儿,为什么离开?” 此刻,君莫言沙哑的嗓音,看着怀里如纤柔如水的林宣,那手也一直不停的上下油走,额头也慢慢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宣微微吐息,身体传来的燥热让她有些难耐,不禁拉住他的手,心痛的看着他的银发,说道:“若我不走,这一生可能都会是你的负累!” 闻此,君莫言身子一僵,抬眸定睛看着林宣,眉头微蹙:“宣儿?”他不明白,在他心里,有林宣的地方,才会是他君莫言的幸福之处,又怎么可能是他的负累。 喟叹一声,林宣轻抚他的满头银丝,极为认真的说道:“莫言,三年前的我,从与你在一起开始,不论是别人对我的陷害或者是利用,最后都是你来解决的!而我每一次都是躲在你的身后,看着你为我平息各种困难,甚至为了保护我,不惜将计就计对抗五国。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希望自己无能到什么都解决不了。如此,若是永远安逸的与你在一起,我只是一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自己去面对一切,所以…我离开了!” “宣儿…我…” 纤巧如削葱根的手指阻止了君莫言急切的话,林宣继续说道:“莫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能保护我一时,可是一世呢?我难道就要永远的惹了麻烦,再让你去解决吗?我不想的,你该了解,我不是那种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栖身在你的羽翼中过活的人,在我眼里,夫妻本是一体,而我必须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才配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面对风霜雨雪。我知道我当初不辞而别很自私,也很任性。可若不这样,身边永远有你相伴,我…就永远不是我自己!” 深沉的凝听着林宣的自述,君莫言收紧了手臂,叹息着呢喃:“宣儿,你好傻…好坏!说走就走,何其残忍…” “莫言,对不起!” 抵着君莫言的额头,林宣闭目掩盖住凤眸里的痛楚和心酸,若非当初在南楚国的皇宫被陷害打击,她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只不过面对着君莫言苍白银丝,她却不敢再说自己的离开是值得的。 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颊上,相抵的额头热度渐渐上升,君莫言极为轻柔的吻上了林宣的红唇,辗转吸允,手臂传来的温度也几乎烫伤了林宣的腰肢。 铁掌粗粝的再次油走在她的周身,两人喘息起伏不迭,千日来的思念在此刻全部化为急欲融为一体的疯狂,轻解罗裳,衣袂浅落。 汗血宝马在适度的奔跑着,马车扬起一片灰尘,而车内坦然相见的两人动作带着生涩和小心翼翼,互相探索着令彼此疯狂的一切。 地上白色绒毯铺盖,君莫言背部强有力的健硕肌肉隆起,而身下的女子也渐渐化为一滩春水,当两人阔别三年再次相融合之际,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蜂腰轻颤,发丝缠绕,黑与白纠缠在一起,而行进的马车本就颠簸,马蹄声盖过了彼此颤抖的呼吸,马车内两情相悦又恨不得只争朝夕的狂乱,形成一幅绝美又动情的活色生香之画卷… 第1112章 情之一字如此伤人 士别三年,当林宣再次踏上西木国境的时候,心中如百感交集,那恍如隔世的错觉,让她几欲再次重生般的错觉。 月王府一切如旧,只可惜物是人非。三年的阔别,此刻站在月王府的门前,看着那高挂的牌匾,和依旧朱红显贵的大门,不禁五味陈杂。 “宣儿,到家了!” 君莫言轻轻揽住林宣的纤腰,家因为有她,才会变得温暖。 林宣有些氤氲湿润的眼眶,侧目看着骄阳下泛着银雪之光的发丝,以及那妖冶绽放的血痣,他还是他。 “三公主驾到!” 一行人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下,站在月王府大门之前时候,由远及近的步辇也打破了众人的凝神,而转眸看去,就见那粉色流纱飘荡,四人抬着的步辇落地,而从步辇上走下的白衣如仙的女子,不是南风香又是谁! 初次照面,林宣不期望的挑眉而视,那太过熟悉的脸颊,让她不禁看向身侧的君莫言,玩味的神色让他蹙眉,又心慌的害怕她误会。 促黠的浅笑,随即收敛了表情,林宣慢慢转身看着那莲步生花的女子走向自己,菱唇浅勾着弧度,似笑非笑间还带有一丝讥讽。 “风香参见月王!” 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身为公主在见到君莫言时候却是放下了身段,主动行礼问安,不得不说,南风香的举动的确引人侧目。 而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蛋,与如今再次回归的林宣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剩下的三分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单单是林宣一身孤冷的气质,就让足以让南风香自惭形秽! 君莫言瞬间转变的阴森气息,那桃花眸内冷傲,冷冽,阴鸷,各瑟情绪交织。他不会简单的认为这南风香的出现是凑巧! “宣儿,进去吧!” 无视于南风香的问安,转眸酝酿着柔情蜜意的双眸睇着林宣,两人绝配的身姿而立,无人可以插足。 “月王,不知这位是…?” 南风香见两人要进府,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错失机会,天知道她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得知今日月王回来,她有岂能无功而返。 “滚!” 冰冷如凌的字,毫不留情的打在南风香自顾的笑容之上,而那脸颊也是瞬时僵硬,轻抿红唇,敛下内心的波动,再次说道:“月王,是君帝让风香来找你的!” 君莫言瞬间紧握的双手,以及揽着林宣的手臂迸出的青筋,让人明显能够察觉到他狂怒的气息,而林宣却在此刻展颜一笑,轻拍着腰间的大手,安抚着他的情绪,同时慢慢转身站在台阶上,睥睨着南风香,道:“南楚国的三公主?” “正是!” 南风香看着林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一点都不错,且不论林宣以为如何,只是南风香那傲娇的语气和抬头挺胸的做派,就让林宣嗤笑一声:“原来南楚国的皇室血统,也不过尔尔!” “你什么意思?” 这话如同被人踩到了痛处一般,南风香忽然尖锐的嗓音着实令不少人都侧目,甚至包括马车后面一众林宣部下以及一路落寞气息萦绕周身的东擎苍。 林宣垂眸,黑珍珠般的眸子闪烁熠熠,可那其中毫无温度的寒凉,也是让南风香不禁有些慌乱,她肯定不会发现才对的! “三公主当真不认得我么?” 所有人目光在林宣话闭之时,全部转向南风香,既然林宣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所依据。而南风香若是认得月王妃,此刻又装作不认识,状若如此为哪般?! 就在南风香惊讶的视线中,林宣盈盈浅笑着与君莫言步入了王府,而随后的大批队伍也鱼贯而入。被墨风抱在怀里的沐小宝,侧身与南风香而过之际,软糯怡人的小声音响起:“大婶,勾-引我爹爹,假扮我娘亲,不知羞!” 说着小手还在脸颊上刮了两下,那乌黑闪亮的大眼睛,也闪着小恶魔的光芒,他小但是不傻,之前在皇宫里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她在假扮娘亲了! “你。。。” “三公主,童言无忌!不过咱们月王妃既然回来了,您这千金之躯还是回宫吧,省的咱三爷一怒之下,做了辣手摧花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墨风拍着沐小宝,在南风香泛青的脸色中,鄙夷的嘲讽着,随即大步流星的进入了王府,而所有人目不斜视的入内后,王府大门再次紧闭,门前只剩下暗自愤恨的南风香,和几名不知所措的皇宫下人。 她回来了!三年之后竟然突然回归,她该怎么办?! 那可恶的小孩居然叫月王爹爹,而今日的他眼角的血痣也展露世人眼前,没想到自己谋求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因她的回归而全部被打碎。 她不甘心! “公主,回去吧!” 不知何时来到月王府门前的牧易,有些心疼的看着南风香孤身一人站在王府门前,步辇再奢华,穿着再华丽,却依旧抵不过她假扮的身份。 “牧易。。。” 南风香有些迷惘的看着牧易,她不知道林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可是当第一次看到那一抹银袍身影,她就已经沦陷,更遑论她为此足足等待了三年的时间,哪曾想那林宣又再次出现,她以为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公主,何必强求!” 牧易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走向步辇,看着她脸颊上厚重的胭脂,全都是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目光而做的掩盖。 南风香摇着头,越过步辇脚步有些凌乱的步行离开。吩咐了步辇先回宫之后,牧易伴在她的身侧,幽黑的脸颊以及不算挺拔的背影,却带着周身的落寞,嗫嚅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忘了皇上的忠告了吗?” 南风香低着头,缓慢摇晃,“牧易,你不懂!他那样的人,全天下的女子没有几个能够不动心的,更何况我曾经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她,哪怕是远远看着,我也觉得很幸福!” “问兰!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根本就不是公主,哪怕你练习了三年,可你依旧只是南楚国皇宫内的婢女而已。你以为你把自己打扮的与月王妃相似,就会得到他的侧目了吗?还有,皇上这次让你来,是让你拉拢两国关系的,所以你若是不能让月王对你心生好感,你的下场不言而喻!” 牧易心底升腾的怒气,让他的话说的很重,而这时南风香却是突然顿步,一直垂在衣袖内的手缓缓抬起,摸上自己用胭脂水粉装扮的精致妆容,苦笑一下:“是啊,你说得对!我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宫女而已。若不是三公主仙去,今日又哪有我能站在西木国。。。可是牧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这样做,我如何能够入了他的眼!” 牧易紧握着拳头,下一刻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站定扣住了南风香的肩膀,有一丝祈求的说道:“问兰,跟我走吧!我们放弃一切,我不做皇宫侍卫,你也不要当皇上的傀儡,我们远走高飞,放开现在的束缚,好不好!” 被称为问兰的女子,迷蒙眨着眼睛,看着面前不算俊逸却也健朗的牧易,有些失神。这样的话,的确会令任何女子心动,可是她的心早在三年前就交给了别人,这样的情,她受不住。 挥手拨开牧易的手臂,就在他面色倏地痛苦涌上之际,问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声音泛着故作的怒气:“牧易,你好大的胆!本公主是南楚国的三公主,你以什么身份在跟本公主说话。你要记住,你是侍卫,是奴才,永远都不会变!而我就是南楚国的三公主!” 说完,问兰转身就走,不管身边错身而过之人如何看法,低着头快步前行。她的确不是南楚国的三公主,她真实的身份其实就是皇宫里面微不足道的宫女而已。 而且刚刚林宣的话的确让她心生惧怕,她害怕她认出了自己,更害怕她知道自己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曾经,在恳亲大会之际,她被宫内总管分配到西木行宫进行伺候,而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当第一眼看到西木月王的时候,她就卑微的发现,自己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样如仙神的男子,清雅俊逸的银袍,一切都是与她曾经心中所幻想的天神一模一样。她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而她也是当初亲眼看着他如何以阿珂为借口,伤害了月王妃。也是那时候开始,她便惷心萌动,她自持貌美,那几日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行宫之内,以伺候阿珂为己任,时常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惜她始终没有得到过他半分的注目。 从那时开始,她就有一个梦。至于月王妃,她的确与她接触过,当日为北岳国二王爷送信笺给她的宫女,就是自己。 她想尽办法与月王妃接触,将她的一切都熟记于心,擅长化妆点缀自己的她,开始以各色胭脂水粉扑面,来仿似月王妃的一切。 好在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恳亲大会结束的第二年,三公主就因病去世,而这消息却没有对外公布过,而当她孤注一掷,为自己添妆之后,主动向皇上请求,以和亲的理由到访西木,而她自认为一定会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天。 她成功了,带着与月王妃近乎相似的脸颊,看着南楚皇上惊讶的神色,她如愿以偿对外顶替了南楚国三公主的身份。而老天垂怜,终于在三年后,西木皇帝松了口,在回传的信件里面,答应了南楚皇上以和亲拉近关系的建议。 可惜世事难料。。。 正当南风香迷茫的在长安街上行走之际,其身后不远处跟着表情酸楚的牧易时候,突然从旁边林立的二层房顶倏地飞下几名黑衣人,掠过地面后眨眼间消失无踪,而南风香的身影也杳无踪迹。 而牧易正当抬眸之际,只看到了一个人影闪烁,街道上却是再没有南风香的身影,心中大骇。 这一日,南楚国三公主在西木京都长安城内失踪。。。 * 回到了阔别三年的月王府,一草一木园林景致,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全部是曾经的原貌。 被君莫言紧紧揽着的林宣,动情的看着一切,随后转眸看着君莫言,浅笑道:“莫言。。。谢谢!” 嘶-- 不待君莫言说话,那从王府正厅内跑出来的沈天,狠狠倒吸一口气,当场怔愣。 “二哥,别来无恙!” 林宣抬眸看着厅外的沈天,问候着,感叹着。 “弟。。。弟妹,真的是你?”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宣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清冷的气质,淡然的脸颊,还有被生人勿进的三弟所扣住的腰肢,见到这一切,不禁让他有些动容,终于回来了。 “是我,抱歉二哥,让你们久等了!” 沈天点着头,紧紧抿着红唇,再次开口竟是有一丝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兄,好久不见!”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多日不曾说话的东擎苍,从身后一众人中走出,站在林宣身侧,看着沈天,点头应承。 当即,沈天的脸颊僵硬非凡,眯着眸子看着东擎苍,语气生硬:“你怎么在这!” “呵呵,看来师兄不欢迎我!” 沈天眼波流转,视线在林宣和东擎苍之间游移不停,忽然骇然的睁大眸子,指着两人有些支吾:“你。。。你们俩。。。” 他若是没记错,当年恳亲大会之后,东擎苍当中被三弟宣布削去太子之位,而他离开南楚国皇宫后,这几年就音讯全无。 而他也一直以为,他是在皇宫内暗自谋划,却不敢想,他的音讯全无竟是一直跟弟妹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让沈天讶然而视,就连君莫言在沈天的这种推测之中,都意外的紧了手臂,他不曾问过宣儿是怎么离开的,但是眼下一想到她是跟着东擎苍一同消失,这种感觉就堵心的要命。 “干爹,你和二蜀黍也认识的啊?” 打破了几人的百转千回的心思,小宝已然从墨风身上滑下,跑到东擎苍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袂一脸纯真的问着。 东擎苍笑着将小宝抱起来,那慈爱的模样绝非作假:“嗯,小宝很意外吗?” 小宝撅着小嘴,在自己爹爹和娘亲以及沈天的脸上看了一圈,随后抱着东擎苍的脖子说道:“二蜀黍,不准你欺负干爹!” 干爹! 这话让君莫言一瞬间就黑了脸颊,他这个正牌的爹失去了小宝三年的成长时间,而东擎苍居然一跃成为小宝的干爹,这叫什么事?! “啊?我。。。咦?” 沈天诧异的看着小宝维护东擎苍的样子,而当抬眸看到小宝眼角上的血痣时候,又不禁疑惑出声。 这孩子与三弟? “二哥,小宝是我的儿子!”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东擎苍,随后看着沈天给出了答案。而那话说的决然不容置疑,他的儿子,哪有叫东擎苍干爹的道理! 闻此,东擎苍隐讳的抽搐了嘴角,看来他还是不受欢迎的。 “墨风,你带白羽他们先下去休息!” 眼前这有些杂乱的关系,让林宣有些头疼,东擎苍和君莫言水火不相容,她也很无奈。 而只能先将身后的几十人安顿好,一切再从长计议了。 “属下遵命!” 墨风和白羽等人,早在这一路上就称兄道弟混的脸熟了,这时候入了王府,自然空置的房间足够容纳这些血腥汉子,一队人马跟着墨风的脚步离去,而他们心中存在的疑惑和不解,很快就会从墨风的嘴里得到解释。 林宣失踪三年后回归,这消息在林宣踏上月王府的一刻,便蜂拥传出,不日时间,便再次轰动了六国。 而眼下王府正厅内,气氛有些尴尬。东擎苍的存在,似乎让能说会道的沈天变得哑口无言,只不过每一次视线掠过他的脸颊,都能看到那眸子内深沉的恨意。 而君莫言也是一言不发,铁臂一刻不停的揽着林宣,那宣誓所有权的姿态,让林宣叫苦不迭。 事情总要有人开始解释,而东擎苍却先声夺人。 “师兄,抱歉!这是解药,给师傅服下吧!” 东擎苍手中拿着瓷瓶,下一刻就将瓷瓶递给了沈天,他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很难得到原谅。可是今非昔比,他不愿再逐鹿六国,而天山门掌门人究竟花落谁家,也与他再无关联。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师傅的毒我已经快解开了,不需要!” 沈天冷哼一声,显然心中都东擎苍的芥蒂还是很深,并且深知他为人的沈天,更不可能在此刻就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 谁知道那瓶子里的是解药还是另一种毒药。 东擎苍摇头:“师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东郡国的太子之位我都已经摒弃,更何况是天山门的掌门人呢!” “当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你巧舌如簧,我就会相信了你吧?你东擎苍的心思如海,我怎知你是不是试探或者是你的计谋!” 沈天的讽刺夹枪带棍的刮向东擎苍,显然对他的厌恶的情绪已经根深蒂固,并非几句话就能够让他相信的。 “二哥,收下吧!他说的是真的!” 林宣不期然的开口,让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射向她,其中一个自然是带着困惑的沈天,而另一个就是飘着各种酸味的君莫言。 眼看着林宣竟然开口为东擎苍说话,君莫言这心里猫挠的难受,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会让从来不管闲事儿的宣儿都帮他说话。 堵心,非常堵! “弟妹,你确定?你可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和三弟的,他这心思可深着呢,而且。。。” 沈天的话没说完,林宣就叹息着打断,说道:“二哥,信他一次,你就会知道!” “呃。。。好。。。好吧!” 沈天瞥了一眼林宣身侧的君莫言,他感觉到这炎炎夏日的气息在逐渐变得冷风嗖嗖,眼看着三弟越来越黑的俊脸,他还是觉得自己闭口不言为上策。 果不其然,沈天的话音刚落,君莫言就冷声开口:“东郡太子好手段,三年来竟然将本尊都骗过了!” 阴冷森严的眸子扎在东擎苍身上,他说的什么意思,相信东擎苍一定会明白。 东擎苍举世无双的脸颊泛起一丝苦笑:“月王过誉了!” “哼!东擎苍,你好样的!找了个替身假扮你生活在东郡国的皇宫内,本尊还真是没想到你暗度陈仓的本领,如此之高!” 君莫言气压微低,太极宫掌握了六国皇室的所有动向,而门徒也是散布在六国之中,他就说东郡国内,东擎苍三年不曾离开皇宫,又怎么会在他与宣儿相见之后,就出现在她的身边。 是他大意,那东郡国皇宫内的人,看来根本就是个傀儡!而他显然这三年与宣儿朝夕相对。一想到这里,君莫言就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月王,单独谈谈如何?” 东擎苍水蓝色的衣袂摇曳,看着君莫言还带着一抹挑衅的光泽,而这话也让林宣和沈天同时皱眉。 “擎苍。。。” 看着东擎苍不似开玩笑的神色,林宣不禁蹙眉唤了一声。 擎苍?! 君莫言厉眸狠狠甩在东擎苍的身上,凌空而变的黑暗气息卷裹全身,他俩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好!” 银牙紧咬,仿佛从牙缝中逼出一个字一般,君莫言下一刻就放开了林宣的腰肢,而递给沈天一个眼神,慢慢站起身。 “弟妹,二哥有些事要问你,咱们出去聊吧!” 林宣看着眼前的君莫言和东擎苍无奈的喟叹着,她知道莫言在气什么,她也知道东擎苍的挑衅是为了什么,可这俩人未免也太幼稚了。 “莫言。。。” 无人应答,君莫言和东擎苍视线焦灼,空气中火光四溅,而下一刻两人瞬间飞身而出,大厅内哪里还有银袍和水蓝衣袂的影子。 “弟妹,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很好奇的是,你当初是怎么离开南楚国皇宫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连三弟都察觉不到!” 沈天安抚着林宣的情绪,在他看来,男人之间的事情,要解决就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自然君莫言和东擎苍俩人,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是总归要有一个彼此放开芥蒂的过程。 林宣听着沈天的询问,垂下眼角,缓慢开口,道:“其实就如莫言所说的,暗度陈仓罢了!” “啊?” 显然,沈天是没想到林宣会如此说。虽然当初他并没有去恳亲大会,可是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他赶回来之后就已经晚了,而三弟也是在一年后走出房间时候,即便他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这事却是要感谢东擎苍,没有他的话,我也无法瞒天过海离开南楚国的皇宫!” “他?弟妹啊,你怎么会相信他而不信莫言呢?你告诉二哥,是不是他把你给掳走的?” 沈天不相信,他是无法理解林宣离开的用意的,而且也根本无法想象,当初太极宫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他们又是怎么样离开的。 “二哥,我是自愿离开,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要让自己反守为攻,有足够的能力站在莫言身边!” * 月王府内,偏远的西厢阁楼顶部,一袭银袍而立,对面是天色水蓝相视,两个人气势不相上下,面容皆是一片冷鸷。 “东擎苍,你想说什么?” 君莫言负手而立的姿态凌然傲天,看着东擎苍的眸子冰冷无度,时隔三年,他依旧耿耿于怀,不曾想过这三年宣儿竟然都是和他在一起。 “君莫言,较量一番如何!你输了,把她让给我,你赢了,我离开!”东擎苍天下无双的脸颊,带着傲慢的态度,成功的激怒了君莫言。别木世上境。 两个人之间,在此刻都心如明镜,他们的这番较量,与任何恩怨无关,唯有一个牵动了他们心绪的女子。 银袍似雪,血痣如火,薄唇清凉的吐出一个字后,身形瞬间而出:“好!” 高手对决,胜负难分。两人身上都有绝高的内力傍身,更何况三年前在良镇之时,两人就有过一次交手,而那时因君莫言身受七星海棠之毒的困扰,而东擎苍又被林宣的火枪所伤,是以哪一次两人之间并未有胜负分明。 而此刻,一个是林宣深爱的男子,一个是陪伴了林宣三年的好友,两人银袍和水蓝衣袂交叠在一起。 打斗中劲气波及各处,时而房顶被洞穿,时而古树被折断,巨大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府内众人的脚步。 沐小宝原本正和白羽等人嬉闹,听到声音也迈着小腿蹬蹬的跑到了西厢之处,当看到上空两个分不清谁是谁的身影变幻莫测的你来我往,神采奕奕的喊着墨风:“风蜀黍,你说爹爹和干爹谁厉害?” 墨风汗颜,这不是废话么! “咳,三爷最厉害!” “怎么会?干爹的武功很高很高的,爹爹能打过他吗?”要不说童言无忌呢,本来沐小宝与君莫言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很短暂,而这几年来身边教他武艺和处事道理的除了自己的娘亲就是东擎苍最多,自然在他心里,话是说了出来,但是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可这让上空的君莫言听起来,就酸涩醋味各种交杂,他的亲儿子还帮着外人说话?! 想着,手中的力道更加迅猛,而东擎苍也极具发挥内力,脚下的瓦片被他们打的四分五裂,从空中如柳絮般四处乱飞。 而下面看着两人对决的人,也是连忙跳脚各种躲避。 反而沐小宝一脸兴奋的看着上空的两人,他若是有一天能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修为,那他就可以保护娘亲,再也不用让她那么辛苦了! 正厅内,与沈天闲聊的林宣,也是闻声而至,当看到原本要单独谈谈的两人竟是激烈的以命相搏时候,那俏脸瞬间霜降般冷冽。 “住手!” 俏声一喝,却被淹没在残垣断壁掉落的声音之中。白羽悄然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道:“老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蹙眉看着戏谑的白羽,林宣不禁扶额。 “冲冠一怒为红颜!” 白羽笑的促黠,很显然他是明白了这两人打斗的原因,只不过几年来的相处,他早就熟知老大的性子,对自己人肯定是掏心掏肺的维护,所以他才敢如此玩味的说。 林宣冷笑一声,斜睨着得瑟的白羽,一句话就将他从天堂下了地狱:“去丐帮玩几天吧!” “老大,我错了!” 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白羽怔愣的低下了头,无比虔诚的认错。可惜林宣再次说道:“既然知错,就去丐帮改善吧!” “老大。。。我。。。我还要照顾小宝呢!” 沐小宝跑到林宣身边,张开两只胖胳膊,在林宣抱起他的时候,说道:“白蜀黍,我不用你照顾,再见!” 白羽欲哭无泪,自己这是踩到地雷了,才被发配到丐帮,忍不住再次给自己求情:“老大,你当真啊?” “嗯,去吧!把我之前告诉你的东西让他们准备好,还有楼里面的事情,让安山盯紧了!” 林宣悄声与白羽说着,显然她的话让白羽开始凝神思考,而片刻后点头,正色说道:“行,我明白了,老大,那我现在就动身!” “嗯,去吧!有任何事情记得派人通知。” “是!” 这时候,没人发现白羽就在上空两人持续的打斗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月王府,而其他随从之间,对此也是心照不宣。 至今没人知道他们就是江湖中短时间内以极速兴起的烈焰盟,而自然也无人知道,六国中所有乞丐全部被收容进一个名唤丐帮的组织之中。 吩咐完一切,林宣转眸看着上空胶着的两人,静谧的观察了片刻,随后抱着小宝转身离开,如果这是他们想的解决办法,她不干涉。 含宣阁内,怀里的小宝已经睡着,而林宣感触颇多的坐在房间内,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西厢的房顶之上,君莫言和东擎苍经过一整个下午的搏斗,两人都有些狼狈,坐在一片惨不忍睹的破碎房顶之上,谁也不曾开口。 墨风和墨雨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将几坛酒放在两人身侧之后,便匆匆离开,此刻整个西厢之处,狼藉中唯有二人对月而坐。 “君莫言,我很羡慕你!” 东擎苍深深吐息,发丝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后,水蓝色衣袂也是灰尘一片,可这些都抵不过他眼底的落寞和苦涩。 君莫言拿起身边的酒坛,豪放的仰头喝着,随即转头看着东擎苍,对他示意了一下,说道:“我不会感谢你三年来对宣儿的照顾!” 这话说得,让东擎苍拿起酒坛和他撞击了一下,浅笑一声:“别扭的男人!” “就这么离开三年,不怕自己的势力被架空吗?” 闻此,东擎苍摇头:“当初跟她一起离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有机会。如果是这样,放弃那些虚无的东西又如何!哪曾想她做了这么多,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只是为了你!” “哼!我的人哪是你能觊觎的!” 君莫言的语气狂妄又霸道,但是在经过两人这番打斗之后,不可否认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致使从今后他与东擎苍之间,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而此刻的君莫言也不曾想到,东擎苍对林宣的感情,竟然会深到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君莫言,好好待她,如果有朝一日,你再次做了伤害她或者是对不起她的事,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把她抢回来!” 东擎苍认真的语气带着威胁睇着身侧的君莫言,虽然知道他这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给他忠告,林宣绝对值得他用一生相护。 “放心!我在,就轮不到你!” 别扭的人,说话总是不中听。而君莫言就是个例子。三年来的沉默,让他的性子的确变成了阴冷无常,可是对于东擎苍,他却再也没有任何芥蒂。自己的毒是因他而解。而宣儿的离开,也是一直都他的陪伴,不论如何,他的内心是含着感激的。 “那我走了!离开三年,我也该回宫去看看了!” 慢慢站起身,东擎苍迷蒙的丹凤眸泛着不舍,三年的陪伴让他的心愈发情根深种,可惜晚了一步,就注定错过一生。 他多希望,自己是最先遇到林宣的人,这样会不会他和林宣的结果,就不会是今日这种以朋友身份陪伴,日日痛彻心扉的静候了。 君莫言眸色微闪,也瞬时站起了身,“不去道别吗?” 他知道,东擎苍在林宣的心里依然有了位置,虽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但是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却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不了,人生在世,总归会用各种各样的离别。希望下一次相遇的时候,我会有机会!” 原本语气有些沧桑的东擎苍,在说道最后一次的时候,忽然转变了态度,揶揄的看着君莫言,那话也让君莫言瞬间黑了脸。 冷声斜睨:“想都别想!” “好,拭目以待!” 说着,东擎苍伸出右手,而君莫言也没有迟疑的直接与他交握,两人的友谊在林宣的牵动下,生死相交。 眼看着东擎苍作势要飞身而起的姿态,君莫言倏地在其身后开口:“太极宫永远是你的后盾!” 踏云而飞的东擎苍回眸看着君莫言,抿唇点着头:“多谢!” 水蓝色的衣袂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而他三年来的日夜相伴也在此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与她朝夕相对的三年,而这三年也成为他今后人生中,唯一最美的回忆。 他多希望时间能够永久的停驻,就在那三年之中,他以最卑微的角色,陪着她,伴着她,只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她从来不曾展开的笑靥能为自己而舒,可惜他永远不是那个人。 以疾驰的姿态在夜空中轻功飞舞的东擎苍,在暗夜之中,那眼里蓄满了沧桑沉重的泪水。他的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让林宣看到他的脆弱。 而他自己也无比清楚,这次一别,今生再无相交的机会!她是名动天下的月王妃,她的身边早就有人白了发却依旧等待三年的君莫言,自己却注定独自面对今后的人生。 断情丸三年来的折磨,在他看来,都已经变成最甜蜜的守候!若非有断情丸的催动,他又如何能得知,自己对她的情早已入了骨,沁了血。。。终生难以拔除! 远走的东擎苍,一刻不曾回头的飞身出了西木长安城,而他却没看到的是,在王府西厢阁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纤巧的人影,目视着他走出自己的生命,氤氲了眼底,刺痛了双眸。 身边脚步声传来,林宣沙哑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他曾经救了我的命!” 君莫言从身后环住她有些战栗的身子,“我知道!” 当天空中再也见不到那一抹水蓝色时候,林宣鼻尖酸涩的继续,道:“当初生小宝的时候,若不是有他,恐怕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宣儿,我的错。。。” “莫言,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冷血了,他如此俊逸非凡的人,就这样放下一切帮我,皇宫内没有他,我断然无法离开!可是,我即便这样,我心心念念的依旧还是你,于他好不公平!” 林宣呢喃的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动和愧疚,她对东擎苍有最深沉的愧疚也有最真挚的感激,却唯独给不了他感情,情之一字,如此伤人! 君莫言转过林宣的身子,将她禁锢在怀里,同时望向天际,一字一顿的说道:“欠他的,我来还!” “莫言。。。” 相拥的爱人体会着彼此内心中最酸涩的情绪,而这一切都是因东擎苍的离别而生。许多许多年之后,当林宣再次回忆起他决然离开的深夜,总是忍不住泪湿了眼眶,若是那日她阻止他离开,是不是未来的事情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全部加诸在他的身上。 东擎苍啊,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男子,却是在不久的未来,因爱而放弃一切,因爱而拼死相搏,最后却。。。 第1113章 祸乱长安 林宣回府的消息,在第二日就传到了西木皇宫之中。自然那君莫宇马不停蹄的在清晨之际就赶到了月王府,而他心中也有一丝后悔,不知那南楚国的三公主之事,三弟能否原谅他。 其实当初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是纠结无比,眼看着三弟越来越消沉,他也是希望能够有人在此牵动他的情绪。 而当见过那三公主的时候,他还是心有期待,毕竟与弟妹如此相像,让他些慰藉也是好的。谁知,最后他却弄巧成拙,恰在此时弟妹回归,他该怎么解释。 入了王府,桂公公依旧在其身后相伴,只是有些皱眉的看着皇上那前行一步,就停顿一次的步伐,很是不解。 “皇上,您没事吧?” 桂公公哪里知道,君莫宇这举动,正是在想着对策,如何让三弟和弟妹谅解他。 此刻被桂公公打扰,哀叹着摇头:“走吧!” 小宝早就在王府内生活了好几日,自然当娘亲都承认了这是家,那他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玩耍开了。 小腿蹬蹬的跑着,正和墨风几人玩的不亦乐乎时候,不期然的就撞在了大步向前的君莫宇身上,撞击之下小身板不受控制倒在地上,还骨碌了两圈,差点没把墨风吓死。 “小宝,你没事吧?” 抬眸正要呵斥,结果才发现是一脸惊愕的皇上,墨风和墨雨立刻颔首:“属下参见皇上!” “他。。。他?” 小宝他是见过的,但此刻再一看,总觉得那熟悉的感觉更甚,弟妹能够允许一个不知名的孩子生活在王府内吗? “皇上,这是三爷和王妃的儿子!” “什么?” 宣传不日了。君莫宇是怎样都没有想到,这小孩居然就是三弟和弟妹的孩子,不禁蹲下身,仔细打量,难怪他会觉得他无比的熟悉。 “皇上。。。” 这时候,身后传来有些气喘的声音,而东静雅身着凤袍从紧随而至的步辇上下来,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听到了这孩子的来历。 走的很是急切,很快就站在了君莫宇的身侧,睇着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娃娃就是三弟的孩子,皇上,你看他和三弟长的多像!” 东静雅面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可是那心里却是愤怒嫉恨滔天,老天未免太过垂怜君莫言和林宣了,失踪了三年的人竟然还会回来。 当她在皇宫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咬碎了牙齿,也无法抵挡内心的冷意。 沐小宝不傻,尤其是小孩子对于大人的目光看着更为透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清楚的看到那皇后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底突然涌上阴冷。 而对于君莫宇的亲密,他虽不反感,却是犹记得当日在皇宫内,就是他找了那个女人假扮娘亲的。 抿着小嘴一言不发,而被君莫宇抱着的小身子也挣脱不开,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嗫嚅般的说道:“风蜀黍,我要找娘亲!” 墨风有些为难的看着君莫宇,他与小宝接触了几日,自然知道他这样的表现是不高兴或者是累了。但这清晨他可是刚刚睡醒,累了自是不可能,唯一的肯定就是不高兴。 “你带他去吧!” 本就狡猾如狐的君莫宇,又如何看不出沐小宝对他的排斥,眼下最重要的他还是想想如何得到他爹娘的原谅吧。 想着,就问道墨风,“三公主呢?” 墨风刚刚抱起小宝,听到这话顿时愣了,“啊?三公主?” 君莫宇眉宇深蹙,“对啊,昨日三公主没有回宫,她不是来找三弟了么?” 这话让墨风顿时骇然,赶忙开口解释:“皇上,昨日三公主的确来了,可是她并没有进府啊?!” “什么?” * 坐在王府的正厅内,君莫言和林宣姗姗来迟,而当君莫宇看到林宣的瞬间,猛然起身,语气带着急切就问道:“弟妹,真的是你?” “嗯,抱歉,让皇兄担心了!” 林宣的语调波澜不惊,看着君莫宇也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她早就知道那三公主就是皇兄所为,虽然是自己率先离开的,可他这样做又置莫言于何地! “弟妹,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年三弟过的是什么生活,如今你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要任性了!” 东静雅一副长辈的姿态,对着林宣颇有些说教的意味,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一举一动一如曾经恳亲大会前夕离开时候的温婉相似。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林宣所信奉的道理。 看着东静雅的模样,林宣轻扯嘴角,却是没再说话。 “皇兄有事么?” 当气氛有些冷滞的时候,君莫言敛眉看着君莫宇,兄弟两人之间似是产生了一道隔阂,语气不似之前的热络,反而带着生疏。 君莫宇内心不免哀叹,看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三弟是记在心里了!想着就说到:“朕听说弟妹回来了,正好就过来看看!” “看过了,请回吧!” 君莫言睇着君莫宇,三年来他的坚持,他的隐忍和痛心,自以为血脉亲情的皇兄能够看得明白。 却不知当他找来南楚国三公主的时候,等同于在他的脸上打了重重的一巴掌,他若是见异思迁之人,何苦会苦苦等待三年。 “三弟,咱兄弟俩说话何必如此见外。朕正好还有事要问你,那三公主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不提还好,这当着林宣的面问着他三公主的事情。君莫言那眸子如同闪过狂风般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君莫言,生冷的两个字好似从牙缝中逼出:“不知!” “那她去了哪?昨日她来王府找你之后,就再没有回过皇宫,朕还以为。。。” “怎么?以为她被我给收进了王府,还是以为我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君莫宇愣愣的听着君莫言生硬的话,一切无疑表示他很生气,而君莫宇微愣之后,无奈的说道:“三弟,朕知道你怪朕。可是你也要替朕想一下,若不是见你日日痛苦,朕何苦会出此下策呢?” “皇兄,三公主不见了?” 林宣坐在君莫言的身侧,自然是察觉到他的愤怒和冷硬,悄然的安抚着他的情绪,制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闻此,君莫宇担忧浮现:“是啊,一整日都没回宫!” “皇上,不如让三弟派人找一下吧,那三公主可是南楚国的人,若是在咱们西木发生意外,就不好了!” 东静雅再次将事情转移到君莫言的身上,而皇宫侍卫多如牛毛,偏偏此刻她却要君莫言派人去找,其用心可见一斑。 然而,今非昔比,成熟的心性和狂狷的手段,足够让她笑里藏刀的面对东静雅而不被探测到自己真实的想法! 想着,林宣面带疑惑和担忧的看着东静雅,出其不意的说道:“皇嫂,那三公主莫不是遇到什么不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和莫言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林宣一席话,掷地有声,又带着真真切切的担忧,而听在君莫言的耳力瞬间促狭一闪。而君莫宇和东静雅两人也是因她的话而闻之变色。 不意外的君莫宇转眸看向皇后,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眉宇间的担忧更甚:“三弟,那朕先回宫了,如果你这边有消息的话,记得派人告诉朕!” 而东静雅显然还没有从林宣突变的态度之中回过神,而君莫宇却是睇了她一眼,转身作势就要离开,而君莫言看着那身着龙袍的背影,眼底晦涩闪过,在他踱步而去之际,轻声说道:“皇兄,用我的幸福换来的城池,你不怕烫手吗?” 高大的明黄色背影轻颤,顿步在原地,而东静雅也顺势看向了君莫言,“三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后,我在问皇兄!” 掀开低垂的眼睑,黑如曜石的眸子泛着阴凉,睇着皇后那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意外的闪过嫌恶。 这样的女人,皇兄当真还对她有所眷恋么?几年前的事情,他还没有得到教训么? 温柔乡果真会让一代明君变成昏君?! “三弟,朕。。。以为。。。其实朕只是想让你从痛苦中走出来,重要的是你,并非是城池!” 君莫宇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厅外的景色,仿佛自顾自的说着,又好似说给众人听,他的出发点的确是为了三弟。可是谁又能知道,三年前六国形势发生的变化,让他也升起了逐鹿六国的野心,却不想竟然被三弟看个透彻。 “皇兄,你有没有想过那女子当真是南楚国的三公主吗?” 君莫言身上传来的黑暗气息,让林宣心疼不已,被自己视为最亲近的兄弟,却是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反而有意强加于他所不喜之事,君莫宇何时也变成了这样。 而林宣的话,自然让君莫宇疑惑,同时快速的转身,看着林宣却没有了初相见的疼宠,反而是打量的目光上下而视:“弟妹,此话何意?” “皇兄,我若是没记错,三年前的恳亲大会结束后不久,南楚国的三公主就已经因病而逝!所以,皇兄不如好好调查一番,南楚国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弟妹,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吧?一国公主仙逝,南楚国怎么可能不会为她举办葬礼呢,你如此说本宫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 东静雅故作识大体的语气,让林宣倏然一笑,令人看不懂的神色看着她,道:“皇嫂不必怀疑我的用心,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西木的月王妃。但是,皇兄皇嫂,请记得,我。。。林宣,回来了!” 回来了?! 君莫宇和东静雅同时看向林宣,纷纷猜测她刻意强调自己回来的用意,而林宣依旧是淡然的表情,静静而坐,看不出任何异常。 若非要说有任何变化,恐怕就是仿佛她谈笑间便能掌控一切的错觉,以及那不似之前的狂狷,与君莫言之间,颇有些一唱一和黑白双簧的感觉。 没有多年之后再相见的寒暄,也没有亲人见面的热泪盈眶,君莫宇来去匆匆,而显然林宣的回归在他心里并不如南楚三公主失踪来的重要。 即便是她给了他们提示,却依旧阻断不了君莫宇离去的脚步。 她从来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也从来不会骄傲自满,只是曾经在君莫宇身上看到的属于亲人才有的疼宠,如今全部烟消云散。 对于三年之中,她可以暗中掌控了所有的一切,唯独西木国是被她刻意忽略的地方。 即便那遍布六国的情报网无人可敌,但是她依旧命人将所有西木国的消息筛选出来,只因她害怕自己的努力的同时,若是听到了莫言的消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归心似箭。 所以,眼下对于君莫宇的变化,林宣摸不到头绪,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有足够的耐心和他们斡旋,今非昔比,到如今他们永远想不到自己现在到底拥有了什么! “娘亲。。。” 正厅内,气压偏低。而这时候在君莫宇和东静雅离开之后,沐小宝迈着小粗腿跑了进来,下一刻就扑在林宣的怀里,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小样子,让林宣瞬间就揪紧了心脏。 “小宝,怎么了?” 将小宝抱在怀里,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平时虽然他诡辩机灵,可是对很多事情还是相当敏感的。 “娘亲,干爹走了。。。” 瘪着小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花,闪烁着让林宣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林宣拍着他的后背,细声安抚着:“干爹还有事,等他忙完了,会回来的!” “真的么?” 看着小宝面带期翼的模样,林宣实在无法说出违背他意愿的话,而这时候君莫言将他从林宣的怀里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擦着那落下的眼泪,疼爱的语气,道:“小宝!你放心,若是将来你干爹不回来,爹爹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这话一出,小宝立刻搂着他的脖子蹦跶起来,小孩子的心性本就不善于隐藏,高兴就是高兴,欢呼着拍着手:“爹爹真好!爹爹说话算话!” 而这时候的小宝哪里知道,再次见到自己的干爹时候,让他忍不住哇哇大哭! “算话!” 君莫言轻柔的抱着他,顺手也将身侧软榻上的林宣揽过来,而这时候小宝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兮兮的抬头说道:“爹爹,我不喜欢皇上!还有那个皇后!你也不准喜欢那个假扮娘亲的大婶!” 林宣和君莫言因小宝的话而面面相觑,下一刻两人同时失笑出声,一家三口的气氛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宣儿,你怎知三公主死了?” 君莫言抱着小宝,想到刚刚宣儿极为肯定的话,不禁疑惑的问着。他太极宫都没有得到的消息,宣儿知道?! “嗯!我说过,我的离开就是为了能够与你并肩。这消息是真的,三公主在恳亲大会之后,是被人玷污后自杀而死的!” “难怪!” 闻言,君莫言眸色一闪,一国公主被人玷污,恐怕以南千鹤来看也是绝对颜面无光的事,而这样一来他隐瞒了公主去世的消息,结果却以她人假扮来与皇兄作为交易,这其中牵涉的事恐怕并不简单! “至于是谁带走了她,又有什么举动,很快就知道了!” 胸有成竹的态度,让君莫言突然心生一股骄傲,他的宣儿,三年前离去,三年后回归,如今看来她果真并非泛泛之辈。 * 两日后。 南楚国三公主一直杳无音信,就连她身边的随从牧易都不见踪迹,这自然急坏了皇宫内的君莫宇。 两天时间内,多次来到月王府,却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太极宫也依旧没有找到她的任何下落。 不是不明白君莫宇着急的原因,只是那南风香的存在,本就是带有目的的,而君莫言也根本不可能会出动太极宫的人去找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而他和君莫宇之间的情谊,似是在这几年的时间内,变得愈发的淡薄与疏远。 这一日,午时刚过,墨风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人从府外走了进来,还不待林宣看清来人,就被人扑个满怀。 耳边也响起呜咽的声音:“小宣,小宣!你终于回来了!”听着阔别多年的声音,林宣哑然,随即应声:“我回来了!” 来人正是东赛雪。而她得到了消息,林宣一点都不意外,深知她和赛雪关系的东擎苍,又怎么会不告诉她呢。 “小宣…” 真性情的东赛雪紧紧抱着林宣,眼泪也顺势涌出眼眶。她心中的懊悔没人知道,尤其是当初在恳亲大会上她竟然会因蓝瑾宸的关系,而对小宣有所猜忌,可是当她想明白一切之后,却再也找不见她的人影。 三年来,她时时刻刻都悔恨丛生,如果当初她能够放开心胸告诉小宣一切,也不会让她一直活在痛苦里,小宣是她今生唯一的朋友啊。 含宣阁内,屏退了所有人,只剩下两姐妹互诉思念,东赛雪始终拉着林宣的手,在平复了情绪之后,低着头,道:“小宣,对不起!” “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林宣好笑的看着东赛雪如此小女儿姿态,不禁揶揄的问着,她自然是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可情之所至,她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 “小宣!” 娇嗔了一声,东赛雪随即认真的说道:“小宣,当初是我小人之心,以为你和莫言皇叔发生嫌隙,才…才会对…” “好了!说什么傻话,都过去了!不过,你憔悴了好多!” 打断了东赛雪的自述,而林宣上下打量着她,才发觉她身形枯瘦不已,就连曾经圆润的脸颊也是有一丝凹陷,三年时间到底让这个皇家公主遭遇了什么?! 闻此,东赛雪惨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自讽的说道:“有吗?憔悴与否,他都看不上我!” 话已至此,林宣不用问也是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不得不说,蓝瑾宸的确有吸引人目光的资本,可是她很难明白,那一年的恳亲大会应该是赛雪和他第一次见面才对,难道这就是世人皆传的一见钟情么?! “赛雪,你已经接近双十年华,当真就要将时间耗在他的身上吗?”这三年来,时而她也会了解到东赛雪的情况,据消息称,恳亲大会的第二年,南千鹤就给中燕国的皇帝修书,要将赛雪嫁给他,可惜却被他无情拒绝。 而当初赛雪甚至是不远万里的跑去了中燕国质问蓝瑾宸,对于这样敢爱敢恨,善于争取的赛雪来说,这样的举动虽然勇气可嘉,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蓝瑾宸身为中燕国的皇帝,而赛雪身为南楚国的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嫁给他,门当户对,况且还能增加两国邦交,可惜蓝瑾宸却是对赛雪毫无怜惜的拒绝。 无疑当年的赛雪变成了六国皇室中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她也从那之后就久居皇宫,哪怕是再好的男子,也根本如不了她的眼。 听到林宣的话,东赛雪轻咬红唇,喃喃出声:“都已经等了三年,二十岁的年纪,我已经老了。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三年你到底去哪了?你都不会心疼莫言皇叔的吗?我听说他在含宣阁整整一年足不出户,一年后出来的时候,就变得满头华发了!” 这是林宣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三年关于君莫言的过往,而只是这一点点,就让她心口袭上剧烈的疼痛,她再一次暗恨自己的自私,却不得不逼退一切情绪,继续与东赛雪闲谈:“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年!” “小宣,你以后不会再走了吧,当初莫言皇叔在南楚国的皇宫震惊四座的事你知不知道?” “嗯,听说了!” 东赛雪看着林宣低垂眸子的神色,暗叹一声:“哎,当初我还以为莫言皇叔是真的变了心,谁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他做戏。你也真是狠心,因为这点误会,就不辞而别!你不知道当初整个六国的人找你都找疯了,这次要不是皇兄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娘亲…” 姐妹俩正说话的时候,门口一个小脑袋就探了进来,扒着门沿就往里面看,大大的眼睛晶亮闪烁,可爱至极。 “啊?小…小宣,这是?” 不怪东赛雪诧异,皇兄可没告诉他,小宣有了孩子的! “小宝,进来!” 对着门外卖乖的沐小宝招手,待他来到身前,林宣拉着他的手说道:“小宝,这是赛雪姨!” “赛雪姨好!” 沐小宝虎头虎脑的样子,扬起小脑袋乖巧的叫着东赛雪,那俊俏的模样,让东赛雪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小宣,你可真行,小宝都这么大了!” 林宣促狭一笑:“喜欢的话,自己生一个!” “哧,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看啊,就小宝最好!” 两大一小有说有笑,因为沐小宝的到来,那有些沉闷的气氛最终还是被打破,小孩子永远是大人的开心果,这话一点不错。 房间内平和安详,而房间外却是有些火药味十足。 巧柔动容的在不远处看着含宣阁内的林宣几人,有些湿润了眼眶,她太庆幸小姐回来了,这三年来没有人比她清楚王爷是怎么生活的。 而这时候,就在巧柔神游之际,耳边却有人忽然开口:“你也喜欢?”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转眸就看到平日严肃拘谨的墨雷正笑容满面的站在自己身边,顿时巧柔阴沉着脸,白了他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 要说他俩结下梁子还是因为三年前她被王爷给丢出房间,结果虽然墨雷接住了她,却是下一刻就将她扔在了地上。 从那之后,但凡这俩人凑到一块,准是唇枪舌战个不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墨雷就像是转变了心性似的,没事就往她身边凑乎,没话找话净说些没营养的。 “哎,怎么不关我的事,要不咱俩生一个!” 愣头青一般的墨雷,果真比他的名字还雷人。一辈子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经验的他,这话一出口,就让巧柔怒目而视。 下一刻,一个生风的巴掌就甩在他的脸上,巧柔气的小脸通红,啐了一口说道:“呸,臭流氓!” 看着远去的背影,墨雷彻底傻了!他说的话有问题么?她难道听不懂他在求爱? “啧啧啧,雷哥,可以啊!明目张胆的调戏王妃婢女,果然雷厉风行!” 正当墨雷捂着脸,耷拉着嘴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风雨电三人笑着走来,而墨雨开口就是调笑的语气,让墨雷几欲暴走。 “话说,雷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墨风拍着墨雷的肩膀,整个人没形象的挂在他身上,对着巧柔离开的方向努努嘴,颇有些打探的意味。 “关你什么事?!” 墨雷呛声回答,而墨电摇着头叹着气,“雷哥,活学活用你倒是明白,求爱的时候你怎么跟弱智似的?” “啥意思?” 墨电看了其他两兄弟,拉着墨雷四个人就开始嘀咕: “雷哥,首先,你要是喜欢她,麻烦你学习一下三爷!” “对啊,雷子,我要是女人,听你说这话,准给你两个耳刮子!巧柔都算温柔的了!” “雷哥,喜欢她就要有诚意,还没追到手呢,你就想着生孩子了,不打你打谁!” 风雨电的话,虽然不乏嘲笑之意,但是说的也的确中听。而墨雷别的没记住,却是记住了墨雨所说的,学习一下三爷! “你们的意思是?” 墨雨抢着说道:“意思就是你要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什么,她不喜欢什么,你就毁了什么!” 啪嗒-- 一大滴冷汗从墨雷的脑门滑下,声音还有些结巴的说道:“她…不喜欢我…”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纷纷作鸟兽散,无药可救! “哎,别走啊!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这边墨雷跑着去追风雨电三人,而几人离开之后,那原本没了人影的方向,在一颗树后面,巧柔竟是娇红着脸颊,害怕被发现,所以离的很远,虽然没有挺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她不可否认,墨雷的确引起了她的注意,心里小鹿乱撞个不停。 * 回到西木也有一段时间,这一日林宣在东赛雪和小宝玩的不亦乐乎之际,悄然走出了王府。 而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出府的消息,刚刚走上了长安街,身后的墨风和墨雷就及时出现,林宣侧目浅笑,没有多说任由他们跟着自己。 看着面前繁荣更胜从前的长安城,林宣踱步慢行,行走间视线所及的地方,却是多了不少乞丐在乞讨。 而墨风和墨雷饿不禁在身后嘀咕着:“都好久没有乞丐了,怎么这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呢?” “是啊,该不会是别的城池的难民?但最近没听说哪受灾了啊!” 听着身后两人的自语,林宣自顾前行,而这时候从侧面竟是突然跑出一个状似癫狂的乞丐,摇摇晃晃间居然在墨风和墨雷的眼下,直接撞在了林宣身上。 力道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让墨风两人心肝颤抖,上前就要将他拉开,而林宣却挥手,“无碍!” 那乞丐哆哆嗦嗦的弯身道歉,在三人的目光之中,蹒跚的远去。 小插曲一般,并没有被墨风和墨雷所在意,而林宣垂眸精光闪烁,却是捏紧了手中的字条。 “喂,你怎么走路的!” 一声娇喝,刹那间引起了街上百姓的注意,而林宣等人也闻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肚子还有些隆起的女子,身后大阵仗的多名婢女随从保护着,正指着刚才那名蹒跚不稳的乞丐怒骂着。 “该死的乞丐,撞了本皇子妃还想走吗?把他拉下去砍了!” 女子盛气凌人对身后的随从颐指气使的吩咐,而那乞丐瞬间就被那些随从给架住,还不时的拳打脚踢着。 “她是谁?” 逐渐变冷的眸子睇着前方的情景,林宣轻声问着身后的墨风。 对于西木皇宫的变化,因她刻意的忽略,所以并不清楚这自称是‘皇子妃’的人是谁。只不过看着那些人对乞丐怒骂出拳,却不是她可以忽略的。 “是大皇子的正妃,户部尚书薛意的女儿,薛如玉!” 话音落下,林宣已经抬步前行,就在那些随从还要再次打骂毫无还手之力的乞丐时候,却是被林宣一声厉喝,给吓得停了手,纷纷侧目看去。 “放开他!” 那些随从也多是欺软怕硬的主,此刻看到林宣凛然的气势,和冷冽的脸颊,不禁作势就要松手,而那皇子妃却不乐意了。 “你是谁?本皇子妃的闲事你也敢管?不要命了?” 女子掐着腰,显怀的肚子表明她怀有身孕至少四月以上,只不过当年林宣失踪的时候,她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此刻见到林宣清冷孤傲的样子,尤其是那长相绝美的脸颊,不禁暗恨,比她好看的女子,都该死! “大胆!这是月王妃!” 墨风和墨雷身形高大,并非是那些随从能够比拟的,而墨风的话一出,顿时街道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而那女子显然也是一愣,但随即有怀疑的看着林宣,讽刺的语气说道:“月王妃?骗谁呢,谁不知道月王妃三年前就失踪了,你现在说你是月王妃,谁信!” 月王妃回来的事情,的确是被传的如火如荼,但这薛如玉也确实听说,可是看着眼前女子一身素色的长裙,身上没有任何首饰点缀,寒酸的连她这个皇子妃都比不上,怎么可能会是月王妃! 歪曲了事实的薛如玉,这话说出来果真令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点头。时间荏苒三年,月王妃突然回来,这也的确会令人怀疑的。 “你先走吧!” 不理会其他人的看法和讨论,林宣在那乞丐身边,不大不小的语调说完,那乞丐弯着身子就要作揖离开。 可惜,总有不长眼的人,要一探别人的底线,薛如玉就是其中之一。 “不准走!把他给本皇子妃带走,撞了本皇子妃还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本皇子妃肚子里可怀着皇室骨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死!” 那跳脚的姿态,那前呼后拥的架势,林宣看着这样的薛如玉,只感觉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这样的女子竟然会是君亦轩所看上的,果真是物以类聚。 “皇子妃这般嚎叫的姿态,当真不像是会有三长两短的意外呢!”墨风哪能容忍一个小小的皇子妃这般侮辱自己心中认定的主子,口舌之争谁不会! 墨雷更甚,那双眸子像是喷了火一样,看着薛如玉一众人恨不得上去给他们教训,王妃是他们心中仰慕之人,岂容这些人叫嚣侮辱。 “你…你你…一个奴才居然敢这么跟本皇子妃说话,把他们全都拿下!” “谁敢!” 原本墨风和墨雷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瞬间就挡在了林宣的身前,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王妃的安全,自然没有多想。 而就因这举动,薛如玉更是怒火中烧,在府里她是大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更遑论现在她的肚子里面还怀着很可能是未来皇位继承人的龙种。 这面前的女子和身后的两个男子,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思忖着,薛如玉气的发抖,指着林宣大骂:“反了你们了,竟敢和本皇子妃作对,信不信本皇子妃告诉父皇,让他将你们全部诛灭九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皇子妃拿下他们!” “是!” 瞬间,那些随从听着薛如玉的话,嚣张的气焰又涨了不少,他们是皇子妃的随从,有事皇子府内的侍卫,看眼前这几个人的穿戴就知道并非大门大户。 蜂拥着随从就奔着林宣几人作势要拿下,而墨风和墨雷既然身为君莫言的暗卫,功夫即便不是独步天下,却也在市井之中难找到能够与他们抗衡的对手。 就在那些随从挽着袖子冲上来的时候,墨风和墨雷两人身随心动,那快如闪电的架势完全不是皇子府三等侍卫能够招架的住的。 也不过是一呼一吸间,那些随从就被墨风和墨雷不费吹灰之力的全部打倒在地,哀嚎声不断,痛苦不迭的嚎叫着。 薛如玉是怎么都没想到,当街遇到的几个人,竟然有此等身手,眼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侍卫全部落败,而她身后仅有四名战战兢兢的婢女陪伴,不禁也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们竟然当众打了皇子府的人,本皇子妃要你们好看!” 墨风和墨雷如两尊保护神一样站在林宣的身侧,墨风更是讽刺鄙夷不已,“要我们好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一个小小的皇子妃,当街辱骂月王妃,你可知以下犯上这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薛如玉摇着头,直到此刻她也不能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月王妃,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百姓中却传来一人的惊叫: “她是月王妃,她就是。三年前我见过她,当年有人在王府门前闹事,我亲眼见到月王妃出来平息了风波的!” 一人开口,十人应和!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少人都开始笃定的认为她就是月王妃,声势一大,很快整条街道的百姓便瞬时跪地,齐声问安:“参见月王妃!” 这样一来,薛如玉即便再否认,却抵不过悠悠众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片苍白,而许是没想到自己辱骂的人真的就是月王妃,在百姓的呼喝声中,双眼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而薛如玉的事情,并未因此就结束,当她惊吓过度昏迷着被人抬回皇子府中的时候,竟是开始发烧,这可极坏了君亦轩,而四处打探之后,才得知在街上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床上的薛如玉发烧又说着胡话,又看了看她身怀六甲的肚子,暗恨着她的不自量力。而随即便眯着眸子心生一计,而第二日,在早朝之上,君亦轩就当朝状告林宣,而原因是--祸乱长安! 第1114章 我把小宝弄丢了 “父皇,皇婶她这样做,摆明了是不将如玉肚子里的孩子放在眼里,那可是您第一个皇孙啊,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上书房内,刚刚下了早朝,君亦轩紧随其后,跟着君莫宇就来到了上书房,而句句都是痛心疾首的语气,让君莫宇不胜烦扰! “好了,这事朕会调查清楚的,你先下去吧!” “父皇--” “退下!”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君莫宇扶额揉着眉心,君亦轩也心知说的太多,必定会引起他的反感,思量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上书房。 偌大的上书房内,唯有桂公公一直伴在君莫宇的身侧,两人一站一座,而看着君莫宇眉头紧蹙,桂公公悄声说道:“皇上,这事…” “你要说什么?” 君莫宇转头看着桂公公,整个皇宫内,这小桂子算是他最忠心耿耿的心腹,而他要说什么,君莫宇也是心中有所衡量,只不过君亦轩今日早朝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状告月王妃,这事就不得不从长计议。 “皇上,老奴认为月王妃,不会是祸乱长安的人,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闻此,君莫宇桃花眸里闪过一丝苦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用你说!你去派人查一下,当时在长安街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奴遵旨!” 见桂公公手臂垂荡着浮尘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去,君莫宇不禁又强调了一句:“暗中调查,别被人发现!” “是!” * 朝堂中发生的事情,即便是身居月王府的君莫言和林宣,也早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而对于君亦轩这般状告,林宣怀里抱着小宝,瞥了一眼对面的君莫言说道:“祸乱长安,这罪名可真大!” 话虽如此,但林宣的表情和语气完全是戏谑的意味,如今除非她自愿,否则谁还能陷她与不仁不义之中! “呵,借口不错!” 君莫言高俊的身姿,脸颊上泛着冷笑,而那话完全不顾对方是自己的侄子。血痣阴鸷一闪,带着骇人的光泽。 “莫言,若我猜的不错,这三年之中,应该有不少人拿着你曾经交给皇兄的玉簪去军营调动过兵马吧!” 林宣睇着君莫言,忽然转移了话题!当年那支白玉簪,只有三个人知道那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发簪,但是不清楚之人,定然会心生算计,误以为那就是调动兵马的兵符,而相信这些人中,绝对会有君亦轩。 君莫言赞赏的看了一眼林宣,三年来虽然他很少过问世事,但是西木国的一切动向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更何况那军营兵马全是他的人,又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线。 “共有三拨人马去过军营,只不过他们很聪明,正主并没有现身,而是派了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去试探!” “第一波,君亦轩!第二波,该是皇后吧!至于第三波人,应该是其他几国的,如何?!” 林宣肯定的语气,让君莫言再次感触颇深,什么都瞒不过她,这些连他都是调查了不少日子才得到的消息,而宣儿竟然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宣儿,你怎么知道?” 君莫言似是有意考问一般,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 “爹爹,娘亲,你们说啥呢?听不懂…” 两人你来我往间,完全被忽略的小宝不高兴了,撅着嘴仰头看了看林宣,又眨巴着葡萄眼睛泛着迷惑色彩的看着君莫言问着。 “吃饱了么?” 林宣和君莫言相视而笑,随即拍着嫩呼呼的小宝,母爱的渲染似是让林宣身上都镀了一层安详的光芒。 “饱了!娘亲…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聪明又感知敏锐的小宝,即便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但是对于一些事情的察觉力还是很敏感,这长安城他一点都不喜欢。 “小宝,你娘亲那么厉害,谁能害的了她啊?” 一声促狭的话语从厅外传来,脸颊红润的东赛雪踱步而入,走到林宣身边抱起小宝就在怀里亲了又亲,着实喜欢的紧。 “赛雪,你带小宝去玩吧!”有些事情,不宜让赛雪听到,同样小宝年纪这么小,那没有安全感的小心思,林宣也并不想让他过早的接触人心叵测之事。 “走喽,小宝,干娘带你去玩!” 自诩是小宝干娘的东赛雪,一大一小两人笑着就离开了厅内,而东赛雪不需要多问,也知道林宣的意思。而恰好她在月王府住下,也只是想安静的生活一段日子,为了自己内心久治不愈的伤口,也为了三年来无法复原的心殇。 林宣望着君莫言深情的眸子,缓慢说道:“当初你当众放下玉簪,而那时候开始,我相信君亦轩就已经有所动作了!身为西木国的大皇子,而皇兄却一直没有给他应得的太子之位,恐怕他内心的嫉恨并不少于任何人!至于皇后,当初尹梦儿那件事,凭我的推断,她不可能会轻易放下芥蒂,而且…她和尹苍天的关系,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至于第三波人马,也许就是其他几国中人,得到消息后,动了西木兵马的注意!” 掷地有声的将自己分析的事情说完,君莫言唇边漾出骄傲的笑意,起身越过圆桌坐在林宣的身侧,下一刻就直接将林宣掳在自己怀里,薄唇浅语:“第三波人,是北岳国的!” “北岳?” 君莫言点头,揽着怀里纤柔的林宣,冷静开始渐渐远离,那手也慢慢开始不老实起来,轻吻了一下林宣精致的耳垂,随即说道:“若是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与你爹有关!” 身子轻轻战栗了一下,林宣侧头躲开君莫言的舔舐,蹙着眉头深思不已,林鸣鹤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渗透到西木国之中?! “他?嘶--莫言…” 腰间被大手力道不小的捏住,让林宣有些无力抵抗的呢喃了一声,而这更加让君莫言如偷腥的猫一样,眸子内泛起了火热,大手一挥,厅内的门窗瞬时紧闭,而那再次想要开口的菱唇,却是被薄唇狠狠攫住,那疯狂的姿态倏地燃起燎原之火… * 成亲后的君亦轩,被父皇赐了府邸,虽然依旧是皇子身份,但是不少朝中大臣被他拉龙至自己的麾下,也纷纷谏言皇上是时候册立太子了。 此刻,床上的薛如玉面色惨白,看着床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君亦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摩挲着他,说道:“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那林宣是你能惹的么?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妃了吗?愚蠢!” 虽然两人曾经在床笫之间幻想过今后位及太子和太子妃的情景,可毕竟还有变数,他虽然身为大皇子,可不是正宫所出,若是因为一些小小的纰漏而导致了他的愿望成为泡影,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轩,我…我哪里知道她真的就是月王妃,你不知道她有多嚣张,甚至还让那两个奴才打了咱们皇子府的人,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薛如玉说的真真切切,仿佛林宣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而这时候她却没想过,是自己先恶人相向,才会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哼!要不是有皇叔给她撑腰,她还能厉害到哪儿去!这一次,本皇子一定要他们得不偿失!三年前她就该死了,如今再次回来,本皇子就要她亲眼看着月王是如何被拉下马的!” 君亦轩阴毒的眸子闪动,若不是西木有了月王,何苦他一直只是皇子,即便他不是正宫所出,可是按照先例,他既然是西木的第一个子嗣,本就该被封为太子毋庸置疑。 “轩,你说父皇真的会帮咱们吗?” 薛如玉心里有些纠结,毕竟曾经她也是听说过皇帝和月王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厚重,而她一个皇子妃,难道皇上真的会因为他们而与月王交恶,更何况月王还有另外一个无伤的身份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闻此,君亦轩得意一笑,转眸看向了薛如玉的肚子,意味不明的说道:“若是父皇不帮,本皇子也会创造条件让他帮!” 这一刻,薛如玉还不曾知道,自己视为心尖的东西,即将被最信任的人夺去。 * 王府内,紧密封闭的正厅之中,君莫言如同一只餍足的野兽般,在软榻上搂着林宣,心中满足不已。 额间布满汗珠,洁白如玉又健硕紧实的胸膛也泛着光泽,那上挑的桃花眸微敛,慵懒性感到极致。 轻吻着林宣的眉眼,将她凌乱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划过她柔嫩红霞的脸颊,轻声呢喃:“宣儿…” “莫言,这三年来,其实我…” 咚咚咚-- 极速的敲门声,在林宣准备如实相告的时候,打破了一室的沉静,而外面的人急切的呼声也让两人迅速穿戴起身: “小宣,小宣不好了!” 东赛雪的声音带有一丝哭腔,而当林宣和君莫言开门之后,东赛雪脸上还挂着泪水,上前一把就抓住林宣,狼狈的摇着头:“小宣小宣,对不起!” 皇将个肚其。“赛雪?怎么回事?” 看着东赛雪这般样子,倏然间林宣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徒生,越过她看向其身后,顿时眸子转冷,而东赛雪也适时泪流不止的说道:“小宣,我…我把小宝弄丢了!” 第1115章 我愿为你平尽天下 “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被东赛雪痛哭不止的举动扰乱了平静心湖,但是林宣逼退心中涌上的担忧和焦急,眼下只能一点点找线索,更何况她的儿子,并非是泛泛之辈。 东赛雪摇着头,眼泪也顺势滑下脸庞,将事情经过抽泣着说了出来。原来是她本是带着小宝在府里玩耍,后来拗不过小宝的请求,两个人就悄悄出了府,本来回到西木长安之后,小宝就很少上街,这一次上街之后,小孩子心性的小宝对街上的事物新奇不已,谁知就是眨眼间的功夫,人头攒动的大街上,东赛雪就再也找不见小宝的身影。 而问了所有附近的百姓,也没有人见到小宝,更遑论小宝的小身子若是挤到人群之中,的确很容易被人忽略的。 听完东赛雪的话,林宣凤眸微阖,不待她说话,东赛雪就拉着她的说,哽咽的说道:“小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小宝。。。你打我骂我吧!” 而君莫言也无暇顾及东赛雪,气息幽冷无比,周身逐渐肆虐着骇然的怒气,薄唇开启:“我派人去找,别担心!” 揽着林宣僵硬的腰肢,君莫言狂霸的气势令东赛雪心头倍受鞭打,若是小宝出了什么事,她以死谢罪恐怕也晚了。 “我出府一趟!” 听不出情绪的话,从林宣口中说出,下一刻在东赛雪迷蒙的双眸和君莫言阴冷的视线下,转身走出了厅外。 “小宣,我陪你去!” “不必!” 东赛雪抹了一把眼泪,说着就要跟上林宣的步伐,而那始终前行的身子,却是随风飘荡出生硬的两个字,直接让她顿步在原地,平伸的手也无措的垂下。 “风雨雷电!” “属下在!” 君莫言一声下令,暗卫四人同时现身,而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此刻都是低着头,颔首跪地。 “去查!找不到小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君莫言睥睨的看着地上的四人,随后那眸色微敛的睇了一眼东赛雪,没有多说。 而风雨雷电四人,一脸懊悔的同时,听令后即刻动身。要说这一次的确是他们的失职。因为赛雪公主和小宝出了府,他们竟然是一点都不知情。 “你留在王府吧!” 君莫言毫无温度的话对着东赛雪说完,便大步离开了王府,而当东赛雪孤身一人站在人去楼空的厅内,迷惘的眼睛失了色彩。。。 一时间,小宝失踪,整个王府内都陷入一片冷滞的气氛之中,包括一直在房间内鼓捣着东擎苍留下的药丸的沈天,也是放下一切在长安城内隐讳的打听着。 小宝失踪,消息被君莫言铁血手腕封锁,除了王府内的心腹知道,其余的人依旧如故。 长安城,大街小巷都遍布民生气息,为了生计而奔波过活是亘古不变的旋律。此刻,在京城繁华街道林立的各色商铺后面,是一片奢华的府邸,据说这里是不少身份显赫或家底丰厚的富人落脚之处。 而其中位于右侧的一户高门大院,朱红厚墙所阻隔的府邸之内,三层的阁楼之中,窗口处,不时有鸽子飞起飞落,咕咕叫个不停。 高墙耸立,无人能够探知这府邸之中到底住了什么人。没有牌匾高挂,也没有守门侍卫,这朱红色鎏金箍的大门好似从未开启过。 三层阁楼内,桌案上已然摊放着多张审阅过的信笺,每一张上面全是各路情报汇总,极其精密。 而坐于桌前的人,赫然就是林宣。 “老大,有消息了吗?” 此时,之前身在王府内养精蓄锐的五十名部下,早已经全部出动,而白羽等人也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来到此处落脚点。 “据探子回报,是个女子带走了小宝!白羽,联络所有帮众,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小宝的下落!” “没问题!” 林宣捏碎了手中最后一张信鸽传来的情报,眸子内血光一片,竟然敢对她的儿子下手,不论是谁,死不足惜! 而另一面,君莫言离开王府之后,在郊外之处,面对着太极宫的四大飞将,冷声开口:“调动所有人马,将长安城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部调查清楚,还有去查一下,如今可有他国之人混入了长安城!” “属下遵命!” 在百姓波澜不惊的生活之下,一场因沐小宝失踪而引起的追踪,逐渐拉开序幕。 * 长安城中,在繁华热络的主干道延伸而去,则是一片平民府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百姓,循规蹈矩的生活着。 而就是在这样一片祥和的府邸之中,一处略显破落的民宅内,此时正上演着一大一小之间的斗法。 “大婶,你真的认识我娘亲吗?” 沐小宝眨巴着葡萄大眼,黑黑的瞳仁还带着稚嫩的迷茫,看着床前一副村妇打扮的女子,黑暗之中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恨意,小宝也是轻易的就察觉到。 他原本和赛雪姨出府游玩,谁知道就在他被街上的事物吸引之际,身边忽然一阵拥挤,而他小小的身子被挤得渐渐远离了赛雪姨。而当他想要运用轻功飞出时候,却被人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捂住了口鼻,顿时一阵极具浓烈的香味传来,而他也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他就已经身在这个破旧黑暗的房间内,而身前女子嗓子有些喑哑,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她,而他声称认识娘亲,小宝才会故意有此一问。 “嗯,何止是认识!” 女子始终与床上的小宝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此刻说出话,不乏嘲讽意味。 小宝乖巧一笑,扭动了一下小身子,仰着头撅着小嘴说道:“大婶,那你既然认识我娘亲,干嘛还要绑着我?很难受的!” 聪明机灵的小宝,若是此刻还不能发现这女子的动机,那他可就白白跟在娘亲身边三年。这种事他耳濡目染,自然是明白自己可能变成了威胁娘亲的理由了! “难受?这就难受了?你不知道你那亲爱的娘亲曾经是怎么对待我的,我这样对你,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呢!” 越说语气越是恨意十足,而那女子狠狠的握着手,骨头传来的咔嚓声,在黑暗的房间内十分骇人。 而身怀浅显内力的小宝,加之眼神清明,竟是发觉那女子的右臂好像少了一截?! 底痛林举退。“大婶,难道我娘亲曾经伤害过你吗?” 小宝扑扇着纤长的睫毛,脸颊上还带着晕眩之后清醒的红霞,娇小的孩子的确惹人怜爱,即便是那女子在看到这样的小宝时候,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左手轻抚在小宝的脸颊上,嗤笑一声:“你说呢!” “哦!那我代我娘亲向你道歉!不过据我所知,娘亲永远都只会惩罚坏人的,大婶,你一定不是坏人的对吧!” 软糯的小声音带着独有的童真,而那话说出来却是让那女子心口猛然泛上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当下那留着长长指甲的左手,猛然就捏住了小宝如剥壳鸡蛋的滑嫩脸颊,狠狠地,咬牙切齿的说着:“别给我耍小聪明,惹怒了我,要你的命!” 大力的将小宝甩在床上,那女子来去如风的走出了房间,一缕阳光从房门内射入,随着她紧闭房门的动作,民屋内再次恢复黑暗。 抿着小嘴,表情冷淡,小宝忍着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蹭了几下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轻轻吐息,倨傲的脸蛋上再不复笑靥,血痣仿佛在黑暗中闪烁一抹动人心魄的火红之光。 闭上眼睛催动着少许内力,而油走一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内力全无。他曾经听东蜀黍说过,有一种药能够暂时使人浑身无力,且内力被封,他想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了。 短小胖硕的小胳膊被反绑在身后,手腕上也不时因他的动作传来与缰绳摩擦的疼痛,但这一切他都能忍,娘亲告诉过他,有危险的时候,千万不要自怨自艾,也不要指望别人相救,最先应该做的就是自救。 自救。。。这民居内的一切都简陋破旧,透过封闭的窗口能够看到破旧的木桌一侧放置着两只竹椅,除此之外,就是这张泛着酸腐味道的床榻。 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小宝动了动小身子,床板也随之传来咯吱咯吱声,小身板虽然无力,但是依旧在这阵声响过后,跳下了木床。小粗腿落地刹那就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憋着一口气,小宝紧咬着不整齐的牙齿,抿着嘴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房间的窗户全在外面被木板所钉住,而房门紧闭,除了那木板缝隙之中传来的光亮,便再无其他。 而小宝刻意在房间的角落停留多次,可惜这房间内似是被人刻意清理过,除了木桌和床榻,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个茶杯或者碗筷都没,而手腕上的缰绳被勒的很紧,小宝那光洁的小额头上也因苦撑冒出了汗珠。 牙齿咬住嘴唇,滴溜溜转着眼珠思量了片刻,随即就走到木桌前,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桌腿,小手臂开始上下摩擦着。。。 倏地,床板下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引起了小宝的侧目,而就在那地上斑驳的光亮之中,一只通体纯黑,小豆眼珠猩红的涂着芯子的蛇正在地上慢慢向小宝移动。。。 日落夕阳红似火,天边映照着丹霞一片,而一整天的时间,多方人马在查找小宝线索的同时,也得到了消息,失踪了几日的三公主南风香竟然自己回宫了,而她自己给出的解释是,在外游玩了几日,忘了告知大家。 而此刻,这些都不足挂齿,唯一让林宣表情越来越冷,气势越来越寒凉的就是消息不时的传回来,但始终没有关于小宝的任何下落。 整个长安街之中,隐匿着不少人,可小宝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任由各种情报汇集到一起,却总是在重要的地方就丢了线索。 “老大,依我看,小宝肯定还在长安城中!城外一直有我们的人盘踞着,所有出城的人我们都有仔细跟踪查探过,没有任何疑点!” 白羽脸色难看至极,他们都是看着小宝长大的,虽然他聪慧伶俐,可是若真的遇到居心叵测的人,也并不是他小小年纪就能够抗衡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羽,你说长安城之中什么地方最容易令人忽略?!” 林宣食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动着,咚咚声中是林宣极速运转的思绪,所有传回来的情报,全部集中在长安街上,甚至连皇宫内的消息都能够及时反馈,而恐怕所有人忽略的地方,就是掳走小宝之人的藏身之处。 白羽低眸思索片刻,结合着消息的来源,慢慢分析道:“皇宫,王府,甚至包括皇子府,以及那些大臣的府邸全部有消息传回,包括长安街上的所有商铺。。。而目前为止,整个长安城中唯一没有涉足的地方。。。老大,是那一带的平民住处!” 说到这里,白羽不禁猛地睁大眸子,原本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掳劫了小宝的人,该是与老大有过瓜葛的,自然而然的就会将矛头指向朝堂部分,也并没有考虑过,平民之中会有人与老大有过什么嫌隙。 如此说来只怕那带走小宝的人,早早就已经埋伏在长安城之中,并且落脚在最不引人注意,又极易适合藏身的平民区之中。 长安城再大,却也都是由百姓安居才会富饶的,若是那人当真藏匿在百姓之中,恐怕找起来会更加困难。 “白羽,安排所有帮众集体去平民区,还有调集烈焰盟的人,将平民区全部包围!” “是!” 风起云涌,林宣因小宝的失踪,一声令下不惜将势力外露,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从这一刻起,林宣没有再回月王府,但她相信,莫言那边也定然是在紧锣密鼓的调查着。她不想他分心,而她不愿意回去也是因东赛雪的缘故。虽然知道事发突然,赛雪也是一时大意,但事关自己儿子的生死,她无法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时候,还能保持平静。 更何况。。。边想着林宣就拿起了摊放在桌上的一张字条,情报显示,当时在大街上,是她。。。先放开了小宝的手! 三年时间,的确足够一个人的心性转变,尤其是自己接纳过的人,何曾会想过她的存在也许只是一场阴谋。。。 赛雪。。。希望一切只是误会。。。 * 诺大的平民居住区内,在黄昏即将日落的时候,不知为何,家家户户开始涌入上门乞讨的乞丐。 不少纯良的百姓在见到许久不曾有乞丐出没的长安城内,忽然多了这么多的人,富足的家庭纷纷拿出粮食衣物等救济,而几乎每家院落内都有孩童玩乐,这更增加了寻找小宝的难度。 而林宣也在黑夜降临之后,踏上了不曾来过的平民地域。整个长安街的平民处,外围全部被烈焰盟的人所包围,当林宣走入之际,侧身而过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全部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暗中防止消息外泄,没人知道这一代平民的府邸房屋之外,那些状似路过的人,八成全是烈焰盟之人。 三条街道贯穿之中,坐落了数百座平民房屋,而事到如今林宣几乎可以肯定,小宝一定就在这其中。 隐匿在百姓之中做掩护,那暗中要对付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得到了消息,君亦轩暂时还没这个胆量,而六国之中,也没有得到任何他国人物暗度陈仓到长安城的消息,如此说来那暗处的人,定然是一直隐藏在这里,而被所有人给忽略了。 路过巷口时候,一身黑衣凌厉的人逐渐与林宣的脚步会和。两人一黑一蓝,相似狂狷凌然的背影,引人侧目。 “他会没事!” 君莫言转眸看着林宣冷结的俏脸,深知她习惯于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掩盖在平静无波的表情之下,不禁担忧又心疼。 “我相信!” 林宣斜睨着君莫言,下一刻眸子坚定又果决的说出了动荡六国的话:“莫言,我要逐鹿六国,统一天下!我要这世间和平万里,再没人敢动我的人!” “好!” 璀璨一笑,君莫言便拉住林宣泛着冰凉的指尖,神色极为认真,“你做女皇,我愿意为你平尽天下!” 原本怅然的心思在听到君莫言的话时候,倏地一愣,林宣错愕的看着他,在小宝失踪的几个时辰之后,刹那间竟然眼眶泛起了酸涩,嗓尖也有些哽咽。 他误会了。可是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为她平尽天下,他可知道这会让他成为千古罪人。 与君莫言十指紧扣,林宣轻轻摇头:“莫言,我不做女皇!我只要天下平定,而如今六国形势紧张,小宝注定会变成他人牵制你我的工具,这不是我要的!至于未来的皇帝是谁,我不稀罕!” 并没有忽略君莫言倏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林宣侧目而视,唇角扯出僵硬的笑,说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做女皇,后宫夫侍荣宠不断了吧?” “咳。。。没有!” 看到别扭的君莫言,林宣心底的怅然再次消失了一点。有他陪伴,即便再难熬的时间也会流水而过。 小宝,她的儿子,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事! “主上,找到了!” “老大,有消息了!” 就在两人行走在平民区之内,敏锐的观察一切的时候,两个人不分先后同时飞身落定在君莫言和林宣的身前。 不论是身形和动作都几乎是同步而至,一个则是单膝跪在君莫言的身侧,而另一个则是站在林宣面前,抱拳颔首。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四个人快速的前行,而此刻充斥在平民区的乞丐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林宣在前行中手中打了一个暗号,随即便走向平民区的第二条街道之中,位于最东面的一间毫不起眼的民宅处。 木质大门看起来有些破落,墙壁也脱落了不少。正当君莫言铁血大掌就要拍在门扉上之际,那木门吱呀一声,从内被人拉开。 “爹爹。。。娘亲!” 小身板藏在木门之后,当看到外面两人之际,立刻飞上扑上,抱着两人的腿,撒娇的蹭着。 蹊跷!十足十的蹊跷! 在君莫言将小宝抱在怀里的时候,林宣推开木门便走了进去。院落内杂草丛生,看得出许久没有人打理过,而且那唯一的房屋,也歪歪斜斜的不成样子。 而忽然,一丝极其微小的声音传来,林宣倏然间怒睁凤眸,脚下生风的向门外跑去,而菱唇也传来极度凌厉的喊叫:“快走--” 就在林宣踏出门扉扑在君莫言的身上时候,那身后的房屋竟是轰然间传来巨大的炸裂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君莫言也刹那间就将林宣和小宝全部揽在自己怀里,移形换影般就闪身飞出数百米。 另外两名属下也是动作迅速的离开了爆炸的民宅处。一声如龙吟般的炸裂声,响彻了整个长安城,瞬间惊动四方。 君莫言钢牙紧咬,手臂还有一丝颤抖,眼看着整个民宅瞬间被吞入火海,就连旁边的几座房顶都受到波及被炸的四分五裂,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人。 “娘。。。娘亲。。。怎么会!” 小宝傻傻的看着爆炸的房屋,这种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但问题是这房屋内怎么会有娘亲独创的炸弹?而刚刚他在房间找了一圈,也根本没有发现! “老大,难道是。。。” 赶到林宣身侧,安山看着林宣不敢相信般的呢喃,难道是他们之中出了歼细? “不是!” 林宣的表情笔墨难容,那如二月霜雪般覆盖着的脸颊,眸子内有惊讶,有痛心,也有悔恨。 而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飞鹰无法置信的看着房屋瞬间夷为平地的情景,无法平静。 整个平民区内,因这巨大的响动,惹的所有百姓全部惊吓着跑到了房屋外,生怕自家的房屋也会出现意外一般。 在人群嚷嚷间,几人逐渐离开。而回到王府之后,林宣站在门外,不等门前的侍卫开口,就肯定的语气说道:“赛雪公主离开了!” “呃。。。回王妃的话,公主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行李离开!” 侍卫虽然不解王妃是怎么知道的,但依旧是恭敬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而这一瞬间,只有君莫言看到了林宣眸底传来的痛心疾首。 “小宝,告诉娘亲,你可有看清楚掳劫你的人是谁?” 在进府的时候,林宣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宝,心中五味陈杂又烦乱不已,一切都明了了,只不过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而已! 小宝胖乎乎的小手,柔软的如同棉絮一般,摸着林宣僵硬的脸颊,小声音极为娇弱,“娘亲,没有看清楚她是谁。但是她的右手臂好像少了一块!” 闻此,林宣眸子缓缓阖上,友情,当真不及爱情来的重要。 * 一个时辰后。小宝的手腕上被沈天上过药膏后已经闭目而眠,而林宣也弄清楚了他能够自己跑出来的原因。 特别是现在沉睡中的小宝身边,还盘踞着一条黑色的红眼蛇,吐着信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就是这条蛇咬断了小宝手腕上的缰绳,按照小宝的说法,这蛇似乎无意中闯入了房间的,而且极具灵性,原本它黑漆一片的蛇身之上,还系着布条,正是小宝帮它包扎的伤口。 这小蛇受了伤,而小宝孩童心性,竟然在看到它出现的时候就跟它说话,不得不说小宝运气够好,这蛇竟然是真的听懂了,在给小宝咬断绳子之后,还凑近小宝的身边,示意他给自己包扎。 有了这样诡异的接触之后,小宝胆子也大了不少,在绳索断开之后,却没想到房门就直接被他给拉开,而接下来就是院落内空无一人,在他打开木门的时候,就是林宣和君莫言闻讯赶到。 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又都巧的令人生畏。而当回到王府之后,真相便展露在人们的眼前。 “安山,你派人将王府后院的东西都带去阁楼!” “是!” 当林宣对着跟她回府的安山吩咐之后,在君莫言略带一丝迷茫的神色之中,开口解释道:“刚刚那房屋是被炸弹炸毁的!” “炸弹?!” “嗯,是我制造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忘了么,墨雷说过,东赛雪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命人搬着箱子离去的!” 林宣垂眸,她当真是没想到,被整个王府都视为自己人的东赛雪,竟然演的一出好戏,瞒骗了所有人! “是什么?你从云峰山内带回来的吗?” 从林宣回来开始,君莫言一直未曾问过关于她三年来的去向或者是成果,而他给了林宣绝对的自由,除非是她想说,否则自己绝对不会逼着她问。 林宣点头:“那些就是我制造的各种炸弹手雷之物,相信东赛雪早就在王府内摸清了一切,而这次小宝的失踪也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她在街上故意松开小宝,制造了小宝失踪的假象。而你和我先后离开王府,就促成了东赛雪的计谋!” “该死!” 君莫言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狂怒的火焰燃烧着他。今日若不是有宣儿在场,恐怕他们内力再厉害,也根本躲不开那威力冲天的炸弹侵袭。 “至于掳走小宝的人,应该就是曾经的荣贵妃了!只不过我当真没想到,为了蓝瑾宸,东赛雪会做到这种地步!与荣贵妃联手,不仅骗了你我,甚至还想要我们的命!” “王妃,你的意思是,赛雪公主故意在王府接近你,然后在制造了一切,目的就是为了拿走那一箱的。。。炸弹?可仅仅有一箱,能有什么用呢?” 风雨雷电四人伫立在君莫言的身后,听完林宣的分析,墨风不禁心怀疑惑,也随即问出了口。 林宣深深吐息,平淡敛眉:“有什么用呢?单凭那一箱炸弹,就能将几座城池夷为平地,而若是运用得当,在战场中你说有没有用呢?” 嘶-- 不置可否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除了早就见识过其威力的安山面无表情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而林宣眸子潋滟生姿夹杂着丝丝凉意,“是我太相信她了,致使整个王府都对她失了戒心,既然她为了蓝瑾宸做到这种地步,那就拭目以待吧!” “都下去吧!” 君莫言揉着眉心,对着厅内的人挥手,此刻他明白宣儿需要的是什么,而事情已然发生,不需要补救,唯有步步为营的走下去。 “宣儿。。。别想了!” 含宣阁内,只剩下君莫言和林宣的时候,将林宣按在自己的怀里,君莫言轻声安抚着。 遭遇到视为好友的人的背叛,这冲击着实不小。而东赛雪这样的做法,更是直接将林宣所制造的东西置于天下人的眼中,那些东西对于皇室成员来说,意义非凡,吸引力太大太大了。 “莫言,我从来都没想过,东赛雪竟然会为情而背叛。这一次若不是我对那些炸弹引爆的声音太过熟悉,只怕我们早就葬身火海了!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林宣缱绻的抱着君莫言呢喃着,她第一次心慌的发现,自己制造的东西竟然险些让最重要的两个人陷入危险之中。。。 三年来的隐忍,全部在此刻化为无尽的恨意,她前世的沐青从穿越而来,到如今几个年头的时间,她的被动成为了多少人暗中陷害她的理由,而仅仅这一天时间里,她就遭遇到儿子失踪,姐妹背叛,炸弹被盗。 可惜,东赛雪终究还是小瞧了她。单单是一箱的军火,根本对她来说造不成任何影响,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三年来她到底做了多少事,又掌握了多少情报。 而就连莫言到如今为止也不清楚,她究竟有多少暗中势力,现如今她不想再藏了,该让一切展露在世人眼中,该让那跟随她的所有人一展拳脚,在未来狂肆而出的时候了! “莫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1116章 追赐一字并肩王 民居爆炸,火海恣意燃烧。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长安城陷入一片愁云之中。平民区内的百姓,接连几日不敢回家,大部分的人在街上游荡,哪怕是在自家门口,也是心惊胆战的远离,生怕那日出现的诡异现象和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自己家发生。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在第二日就传入了皇宫内君莫宇的耳内。那一处爆炸的民宅门外,早已被皇宫侍卫包围,刑部尚书包括丞相关尧等人,也纷纷来此查探过,但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而归。 时间眨眼而过。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给君莫言和林宣带来任何影响,反而是宫内的君莫宇的龙颜大怒让整个朝堂风声鹤唳。 “二弟,那东赛雪和荣贵妃你们可有派人跟踪?” 沈天睇着身前的君莫言和林宣两人,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他早已经了如指掌,只不过他也是当真没想过,东赛雪居然包藏祸心,而且隐藏的如此深。 闻此,君莫言端着茶杯轻抿,俊酷的神色邪佞一闪而过,“无非是回去给蓝瑾宸邀功,这笔账慢慢算!” “那行,有事你派人通知我,那我就先回天山门了!” 林宣抬眸,“二哥?这么快就走?” “嗯,不能等了!师傅还等着我回去救呢,东师弟的药我已经试过了,的确没问题,这一次希望他真的能痛改前非,至少这样我也能和师傅解释一番!” 说着,沈天叹息着就离开了含宣阁,他和东擎苍之间的宿怨,原本就是因天山门而起,而他也并非是一定要把持着天山门不放,只因从前的师弟野心勃勃,手段过于激烈,他也是害怕当师傅清醒后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如今一切看似就要尘埃落定,他也可以卸下包袱,天下云游才是他真正的理想。 “娘亲娘亲,你快看小黑它怎么了?” 焦急的小声音伴随着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小宝胖乎乎的小手抱着那条黑色的小蛇,小脸蛋因奔跑还带着红润,小嘴微张颇为急切。 说话间,小宝已经跑了含宣阁,将手里的黑蛇踮着脚尖就放在桌上,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别急!” 抱着小宝坐在自己的腿上,君莫言一手轻轻捏起黑蛇,果然就见那原本就略显机灵的小家伙,红豆眼珠也变得没了光泽,而那蛇身上的黑皮也是斑驳一片。 “蜕皮而已,不用紧张!” 林宣定睛看过之后,安抚着小宝说道,而显然没有接触过自然生物的小宝,对此还是一知半解,蹙着小眉头问道:“娘亲,那它会不会死啊?” “不会,正常现象!等蜕皮过后就好了!” “哦!” 轻轻应了一声,小宝撅着小嘴伸出小指头抚摸着黑蛇的脑袋,他从出生就始终是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随身相伴的宠物,他不想它死! “小宝,爹爹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君莫言轻柔的看了一眼林宣,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而桃花眸里也闪过势在必得。 “嗯?为什么改名字,沐小宝很好听啊!” 这话直接转移了小宝放在黑蛇身上的注意力,而君莫言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小宝,想不想做王爷?” “王爷?爹爹不就是王爷吗?” 君莫言舒然一笑:“没错,跟爹爹一样的王爷,喜欢吗?” “莫言…” 林宣忽然明白君莫言此话的深意,看着刚刚三岁大的小宝,这么早就给他附加了王爷的身份,是否合适。 “宣儿,相信我!” 小宝黑大的瞳孔骨碌的转了一圈,掰着小手就问道:“爹爹,做了王爷能不能保护你和娘亲?还有还有,做了王爷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小宝了?” “没错,做了王爷,小宝要什么有什么,没人敢欺负你。就算有人欺负你,爹爹也会杀了他!想不想要?”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 那紧抿着小嘴唇,一副相当勉强接受的表情,取悦了林宣和君莫言,放开外面的纷扰不说,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最简单的生活,也的确是人间乐事。 君莫言得逞般的讪笑,一手抱着小宝,另一手顺便拉住林宣的手,摩挲着轻声细语,道:“宣儿,小宝是我们的儿子,断然不能如此没名没分,而我自然要给他最好的。相信我,小王爷之位非他莫属!”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宝这么早就被封了王爷,那君亦轩等人又岂会善罢甘休,这么多年来,皇兄从来没有提过册立太子的事,但是他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想!这样做…”林宣将心中的顾虑说出,不论她未来要做什么,但是自己的儿子她是断然不希望他身边潜在任何危险的。 君莫言眼神微阖,将林宣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随后邪肆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转移君亦轩等人的目光,窝里反岂不是更好!” 林宣挑眉看着说的极为轻松的君莫言,不禁脱口而出:“亲侄子也在所不惜?” “那又如何,不及你们重要!” * 早朝,百官位列,巍峨严肃的太和殿内,众人屏息以待。 “月王驾到!” 窸窸窣窣的转身声,百官回眸看着殿门处,君莫言首次穿着青蓝色官袍,头戴花翎帽,胸前垂挂的代表身份象征的朝珠,行走间威风凛凛,仪表堂堂。而他手中却突兀的牵着一身金黄色锦袍束腰的小奶娃,而第一眼相见,就令人讶然于两人眼角一模一样的血痣。 “下官参见月王!” “起吧!” 君莫言目不斜视,对于百官的朝见丝毫不在意,带着小宝直接走向龙案下首的金椅上落座,而小宝因第一次见到如此恢弘的场面,那么多人对他投来的好奇目光,让他也有些羞涩,但见到他们对爹爹的恭敬,不禁内心发觉做王爷的确不错。 “墨风!” “是!” 轻声一唤,就在百官诧异的神色中,墨风和墨雨两人手中抬着一把同样是鎏金的椅子,却是比君莫言所坐的要小上几分走入殿内,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放置在小宝的身侧,随即便立于两人身后静默。 “坐上去!” “哦!” 令行禁止般,君莫言漾着水光的眸子慈爱的看着小宝,话音落下小宝那稚嫩的小声音应承了一句,小小的身子完全不用费劲,直接就坐在了为他量身打造的金椅上面。 即便百官不置可否,但是那窃窃私语声依旧是传入了君莫言的耳内: “丞相大人,这…这是为何?” “不知,等着圣上来吧!” 可百官不说,总会有人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君亦轩就是典型! “皇叔,大殿之上,你让他一个小孩子坐在龙椅下方,只怕不成规矩吧!” 君莫言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中,那官帽在其脸上投下一片阴沉的弧度,而薄唇微扬,语气轻蔑:“成不成规矩,本王说了算!” “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皇上!” 当君莫宇从太和殿的偏殿走出来之际,自然是看到了君莫言破天荒的上了早朝,而且他身边落座的小宝也是让他眸色微闪,但并未多说,落座后龙袍一甩,桂公公那尖细的嗓子就高扬道:“上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关尧位于百官之首,按照品级来说,启奏朝事自然也是需要由高到低的品级禀奏! “准奏!” 手执玉笏,关尧俯身说道:“启奏皇上,老臣与军机处以及刑部尚书去民居查探过,依老臣看,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扰乱民生,老臣恳请彻查此事,定要将那不法之徒揪出来,以儆效尤!” 君莫宇脸色有些青白相间,不似之前的红润。在关尧启奏之际,手肘支着龙案,不时的揉着额头。待他说完,君莫宇那眸子鲜少的划过一丝迷茫,随后轻轻摇头,不耐的回了一句:“嗯,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有什么问题及时禀报!” “老臣遵旨!” “父皇,儿臣有事!” “说吧!” 君亦轩和身侧的君亦洋视线交汇过后,从百官之中侧步而出,同样身着官袍的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不过那玉笏被他捏的几乎变了形,依旧能够察觉到他的极力隐忍。 “父皇,儿臣等有一事不明,希望月王皇叔能够代为解惑!” 君莫宇闻此倏地抬眸,睇了一眼下首事不关己姿态的君莫言,继而又看向君亦轩,蹙眉说道:“什么事儿?” “父皇,按照祖训先例,朝堂之上能够坐于龙椅下首位置的,唯有当朝王爷或者是天子赐座,但儿臣请问月王皇叔,那孩童是何身份,有什么资格与月王同坐?要知道,朝堂之上,不分辈分,只分官衔!” 君亦轩的话掷地有声,就连皇朝先例就搬出来,大臣之中人人噤声,垂头而立的同时又都是仔细聆听着。 “君亦轩…那你来告诉本王,身为王爷的子嗣,若按照祖训,该是何种身份?”不待君莫宇开口,君莫言则率先反问着君亦轩,而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同样让人摸不清他此问的含义。 被突然的反问有些讶然,但君亦轩并未多做考虑,直接回到道:“王爷的子嗣自然是世子或亲王。但是皇叔你别忘了,这孩子即便你承认他的身份,但是在我西木皇朝之中,他并未得到认可!” “三弟啊,小宝他…” 话已至此,即便君莫宇想再装作不见,也不得不对着君莫言开口。而他说的也是极为含糊,语气并未有任何的责难,反而是询问居多。 “那皇兄就下旨吧。君沐熙是本王的儿子,自然该承袭本王的身份,端亲王如何!”君莫言唇角挂着浅笑,而君亦轩也全然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是正中君莫言下怀。 听到他如此当朝为更名后的沐小宝邀身份,不禁冲口而出:“皇叔,封为亲王是父皇才能下旨的,你如此举动难道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哗-- 大臣中哗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命,若是被坐实,那这月王只怕今日是走不出太和殿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 君莫言缓慢的转眸,看向百官之中出列的君亦轩,那眸子看不出波澜,表情始终如一,可就是这样一眼却让君亦轩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心中骇然。 “若是本王想要,何须挟天子?皇兄,你说呢?” 原本是不想如此逼迫君莫宇的,但是连日来君莫宇的举动已经让君莫言心中产生了防备,对于皇兄他有敬重有尊爱,可这并不是他为自己儿子争取一切的理由。 如果皇兄已然改变,那他何苦原地踏步,有些事情即便不说,他也看的分明。这三年来,只怕再次受到荣宠的皇后,对皇兄的改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居如中之一。深呼吸,浅显的吐出一口气,君莫宇眉头轻舒,深深的看了一眼君莫言,边说着边拿起了手中的狼毫,“好!传朕旨意,即刻起赐封月王之子君沐熙为西木国端亲王,同时封为一字并肩王,与月王共同掌管西木雄狮!” “父皇--” “皇上,三思啊!” 皇子惊吼,百官惶恐。对于君莫宇给出的殊荣,是西木国建朝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一字并肩是什么概念?与皇帝比肩?怎么可能! “君沐熙听旨!” 君莫宇低眸看着始终仰着头望着自己的君沐熙,薄唇抿着弧度,随后金口玉言而开,同时将手中写好的圣旨交给了身侧的桂公公。 “沐熙…跪下!” 怔愣的小宝在耳边传来君莫言轻声提醒时候,懵懂的点头,走到朝堂之中,小胖腿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又忍不住转眸看了一眼君莫言,小手作势就要放在胸前抱拳,这是他曾经与白羽等人学的。 但又想了一下,就在桂公公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就要念的时候,小家伙自顾自的摇着头,又把手放在了身侧,有些纠结的攥紧又放开,而他的动作直接让桂公公一口气卡在嗓子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须臾之间,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宝,耳边传来一声细小的提示,认真的抿着小嘴,双手放在地上,弯身叩头说道:“小宝…君沐熙接旨!” 桂公公憋得老脸通红,余光打量着脸色不好的君莫宇,见他并未多说,便拿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月王之子君沐熙品德兼优,少年纯良,今特封为端亲王,追赐一字并肩王,钦此!” 这一道圣旨而出,加之金口玉言,在即将动荡的六国形势中,曾经的沐小宝,如今的君沐熙彻底打破了西木历朝历代的祖训或者先例,而这并不是结束,反而是开始。 君莫言心中早已有了万全之策,他绝非是那般冲动率性而为之人,当听着身后的百官以及君亦轩恨意夹杂的视线传来之际,君莫言薄唇开阖:“皇兄,时至今日,也该册立太子了!” 此语不意外的在百官和君亦轩,君亦洋和君亦泽几人的耳边炸响,而瞬时整个太和殿之中,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将目光从君沐熙的身上转移到了君莫言,不明白他今日此举到底是有何含义! “三弟,你说谁合适?” 今日的君莫宇,着实有些过于听话了,而君莫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朝堂之上不能多说,君莫言掩去内心对君莫宇的窥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皇兄认为呢!” * 彼时,当朝堂商海中波谲云诡之际,月王府在君莫言和君沐熙离开之后,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失踪多日,自己回归。当多次来到月王府都被拒之门外的南风香,在得到月王妃同意她入府的消息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她本就是在皇宫内听说了月王去上了早朝,所以她才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原因只有一个,她不是找月王,而却是来找月王妃林宣的。 门口通传的侍卫示意她进府,而其身后亦步亦趋的,正是当日与她一同消失不见的牧易,两个人回归后的理由相同,身为南风香的贴身侍卫,不论她要做什么,他自然永远守候。 第一次走入月王府,南风香贪恋的看着府中的一切,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行进至正厅外,抬眸就见厅内正对着房门的圆桌上,清冷孤傲的林宣独坐轻饮,那凌然的气质和高贵的举动,让南风香不可抑制的从心底产生一丝自惭形秽。 她的确不如她出众,可那又怎样!她贵在有一颗真诚火热的心,以及手法惟妙惟肖的点缀红妆之手。 “你来了!” 放下茶杯,林宣凤眸潋滟流转,伴着外面骄阳射入,那眸子星星点点璀璨熠熠,只不过毫无温度的让南风香不禁生出一抹退缩之感。 紧握了衣袖下的双手,深呼吸着为自己打气,佯装镇定的迈步走入厅内,适时说道:“劳月王妃久等,抱歉!” 第1117章 南风香的下场 “劳月王妃久等,抱歉!” 南风香故作聪明的话,却并未得到林宣的认可,凤眸上下打量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跟随的牧易,一句话就让她如遭雷击的顿在原地:“问兰,对吧!” 不可思议般的看着淡然的林宣,南风香呼吸猛然一窒,那精致的与林宣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定定的看着林宣,仿佛失了声,无法言说心中的极度震惊。 “很惊讶本王妃怎么会知道?” 挑眉戏谑的语气,让南风香有一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但是伪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到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即便前路充满荆棘,她也必须要勇往直前。 “王妃在说什么,本公主听不懂!” 南风香强装镇定的坐在林宣的对面,而正厅内墨雷和墨电在不远处静候,牧易也适时的站在南风香身后,目光时而瞥向林宣。 “听不懂吗?南楚国的三公主,没想到仙逝了两年之后,竟然能够起死回生?!你说呢!”林宣的话,摆明知道了南风香的底细,而她既然能够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自然是早就胸有成竹! 端着桌前已经摆放的有些清凉的苦茶,南风香轻抿一口,借此来掩盖住眸子内的慌张,不可否认她在此刻面对林宣似质问又似是解说的话,有些哑口无言。 “看来你都知道了!” 装不下去也无法再过多的掩饰,索性南风香直接开口间接的承认了林宣的话,而看着她了然于胸的神色,点头继续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你不必知道,问兰,不如说出你的目的吧!” 开门见山的话,让南风香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尤其是面对林宣那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眸子,她愈发觉得自己今日前来有些弄巧成拙。 南风香轻轻撩拨了一下耳际的碎发,那用朱砂唇纸可以装点过的菱唇开口说道:“没有目的。月王妃,你该知道,凭借月王这样难得一见的男子,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才对!” “所以呢?” 见林宣不为所动的模样,南风香不禁有些气结,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以为凭借她的头脑自然该是明白她的意思,再次说道:“所以呢,你别妄想做他的独一无二。月王妃,不论之前我是谁,但现在我代表的是南楚国的三公主,若是聪明人,你该明白我的身份能为你们带来什么好处!” “可惜,本王妃就是他的独一无二。” “你!” 气愤的指着油盐不进的林宣,她挑明了自己身份的意图就是为了证明她愿意代表南楚国与他们联手,可没想到这林宣居然如此狂妄自大。 林宣孤傲的坐于南风香的对面,幽深寒潭般的凤眸带着冷峻刺在她的身上,菱唇开阖:“不管你是南风香还是问兰,本王妃给你一个忠告,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觊觎,否则将来会发生什么,会因此而付出什么代价,就别怪本王妃没有提醒你!” “林宣,你好猖狂!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若是如此,那东郡国与你称姐道妹的公主,就不会背叛了你,说到底根本就是你不知所谓,当真以为你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太可笑了吧!” 南风香怒指而语,对于林宣的鄙夷让她口不择言的说出了外人并不知道的事情,而牧易也在她快速说完之后,警告的提醒了一声:“公主!” 林宣倏然浅笑,眉宇掠过一抹狠戾,而语气却是感叹般的说道:“没想到,南楚国的三公主知道的还真不少,这事儿很蹊跷呢!” “哼,林宣。你不用如此态度跟本公主说话,若是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双拳抵挡四手,那不如就看看,未来你是否还能这样狂妄!” 南风香拍着桌案,边说边起身,撂下狠话之后转身就要离去,而林宣的话在其身后响起,竟是让她不期然的晃动了一下身子: “问兰,看来你的确很能伪装,被莲荣抓走了,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如你所说咱们就走着瞧!墨雷,送客!” 踱步离开,在迈出大厅之际,南风香转眸睇了一眼林宣,有恨意也有不甘,而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她最后一次与林宣见面,也是唯一一次踏入了月王府,而却不知在她走出月王府的瞬间,人生就此灰暗。 * “皇兄,你脸色不好!” 上书房内,下了早朝之后,君莫言带着君沐熙与君莫宇一同回来,而早朝之中对于君莫言究竟建议册立谁为太子,众说纷纭,因为当时君莫言的话只对君莫宇而说,是以朝中的三位皇子乃至文武百官,都没能听到任何消息。 但这自然会如同大石落水般,在君亦轩等人的心中激起千层浪,太子之位若是开始册立,那他们三人无疑就会变成互相较劲暗中比试的对手,而这也直接让不少人放弃了追究君沐熙成为一字并肩王的赐封。 此刻开始,朝中分别拥护三位皇子的大臣,也开始拉帮结派,为自己的阵营内扩充人手,在未来的时间内,西木朝堂必定会因太子之位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言归正传,君莫宇眉头紧蹙,看着君莫言清雅的神色,竟是泛起一阵迷茫之色,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很快那双眸就恢复清明,有些无措的说道:“三弟,朕最近不知怎了,经常忘东忘西,可能朕的年纪大了,看来你说的对,的确是该册立太子了!” “皇兄,可有找御医检查过?” 身怀武艺的君莫宇,自即位以来身体都十分健朗,而且他平时喜欢素斋,并未有过度奢淫的情况,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病症。月作上身却。 不意外的,自然是引起了君莫言的怀疑。可眼下二哥沈天回了天山门,唯有让皇宫的御医诊治。 君莫宇点头:“检查过了,御医说是朕积劳成疾,导致的暂时性健忘!哎,没事,三弟不用担心。” “皇帝伯伯,你的脸色看起来好青啊!” 君沐熙坐在君莫言的腿上,小身子全都靠在自己爹爹怀里,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小脸蛋稚嫩可爱,但说的话却让君莫言神色一凛,转眸仔细打量着君莫宇,果不其然就见其脸色青白,眉宇间也有一丝青灰。 “有吗?” 君莫宇闻言不禁摸上自己的脸颊,眸子中也闪过意外,显然他对于自己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小桂子,去请太医!” “是!” 得令就要下去的桂公公,还没走两步,就被君莫宇出言制止:“小桂子,不用了!三弟,朕没事,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过几天就好了!甭担心,只是这小宝的事,朕希望你能满意,之前的事就过去吧,那时候皇兄糊涂!” “皇兄,你严重了!” 心境上较之从前有了很大改变的君莫言,对于他曾经所做的事,一方面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另一方面他也知道,皇兄不过是受人蛊惑而已。 “哎,那就好!” 说话间,君莫宇再次揉着眉心,疲惫之意很明显。而当君莫言叹息着离开之后,却不知君莫宇的变化,是两人兄弟相见屈指可数的倒计时了! * 月王府门前,当南风香离开后,坐上奢华的步辇准备回宫之际,却突然间天地一黑,而瞬间她就被人装在一个黑色布袋中,背着她颠簸的疾行而去。 在她被人抓走的瞬间,没有看到的是身后的牧易双目放大的看着她被人掳走的背影,喉结处一条血线贯穿左右,潺潺留下鲜血,而那满目的怀念和柔情全部随着那黑色布袋的消失而落幕。 王府门前空无一人,往日站岗的侍卫也不见踪影,而安静的府邸门前一切发生的太快,此刻只剩下那孤独停靠在门口角落的步辇证明着南风香曾经来过。 长安城喧闹的街道背后,在一处相对破落的巷子内,南风香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而当她手脚并用的爬出布袋,入目的就让她惶恐大叫。 脏乱的巷子内,身前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正摩拳擦掌的对着她,而那几人眼中传出的yin秽之光却是令她胆战心惊,后退着尖叫着,可是巷子内显然早已经被人布置妥当,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路过甚至是来查看,而逐渐那几个男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开始宽衣解带的动作更是让南风香尖叫不已。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我可是南楚国的三公主!” 为首的男子视线在胶着在南风香身上,尤其是她精致的脸蛋带着惶恐,更加取悦了他们,yin笑着说道:“公主?哥几个正好没尝过公主的味道,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公主和窑子里的姑娘,哪一个更令我们逍魂呢!” “啊--你们不要命了,滚开!” 手无缚鸡之力的南风香,不敢置信的看着越来越欺身而上的男子,而她已然退无可退的靠在了最深处的墙壁之上。 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老天不会这么对她的,而到底又是谁暗中派人来如此侮辱她! “命?能跟公主逍魂一次,没命也值得了!” 在那男子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脱下了长袍的身躯就拉着南风香的腿,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下,而五个男子同时歼笑着而上,按压手臂的,扼住双腿的,而假扮南风香的问兰,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她会得到这种结果-- 第1118章 心知肚明 八月的天空,原本上午还炎炎骄阳,转眼间就倾盆大雨落下。百姓急忙奔走,寻找着避雨之所,而无人涉足的小巷之内,光裸的娇躯仰面躺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着阴沉的天空。而那吓体处还挂着血迹。 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衣物早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无法遮羞。而那五个男子餍足之后,便嘲笑着离开。 她是问兰,是南楚国皇宫内最底层的一个奴婢,整日活的小心翼翼,苟延残喘般的在各色皇孙贵族中伺候过活。 当三公主去世之后,她斗着胆子去面见圣上,终于能以假扮的身份,靠近她第一眼见到就为之沦陷的人。 可谁知世事无常,她还没有来得及与他朝夕相对,那月王妃就再次出现,她恨,她恼,可是她无从选择。 这是她的命,她认了!可是她更相信人定胜天,所以当日在长安街上被前荣贵妃抓走之后,她以联手的建议保住了自己的命,而当荣贵妃抓住了那个孩童之后,她终于能够再次回到皇宫。 她以为她的一切无人知道,她幻想着自己的出现能够得到月王的垂怜,可她错了。在今日与月王妃相对的时候,她就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以为是,原来他们夫妻俩早就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她虽然出身卑微,可是她对月王的感情绝对不少于月王妃,为什么她却要得到这样的结果,如果她曾经听从了牧易的建议,是否她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如果她没有这么多的野心和奢望,会不会现在她早已经出宫嫁人生子了!可一切都被那几个男人无情的打碎。 咻-- 破空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内力,打在了南风香也就是问兰的身上,随即在天空雨水中,问兰怀着无比痛彻的目光,那瞳孔渐渐扩大,抽搐了两下之后,便没了声息。 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歼杀了南楚国的三公主,也没人知道,她的死是何人所为。只是南风香的去世,成为了六国战乱的导火索。 屋檐之上,带着蓑笠的男子如鹰隼般的眸子毫无来怜惜的看着地上气绝的南风香,嘴角扯出一抹阴鸷的弧度,下一刻便飞身离开。 而雨水淋漓,那蓑笠下的面孔,赫然就是太极宫四大飞将之一的飞鹰。 * “娘亲,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字并肩王?” 已经随着君莫言回府的君沐熙,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宣,眨巴着眼睛问着她,他只知道自己被封了王,但是对于一字并肩王的称号,还是一知半解。 林宣叹息着望向君莫言,“皇兄真的这样决定的?” 对于早朝过后就已经颁布的圣旨,她也是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想到皇兄竟然会给小宝如此殊荣,而君沐熙这名字,显然也是莫言根据自己前世的名字为小宝命名的,这一刻林宣不禁暗忖,是否她该告知莫言,关于她前世今生的所有一切。 “嗯!墨风,你派人去一趟天山门,让二哥尽快赶回来!” “是!” 含宣阁外,倾盆大雨淅沥沥的下着,而不待林宣从君莫言的话中问出疑问,一阵衣袂蓑笠的窸窸窣窣声,引得几人同时侧目。 “主上,已经死了!” 入内后的飞鹰,直接颔首告知君莫言!让林宣意外的是,谁死了?! “飞鹰,让飞虎和飞豹两人去皇宫监视,有任何动向告知本尊!” “遵命!” 来去匆匆的飞鹰离开后,林宣随即皱眉看着君莫言,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南风香死了!” “飞鹰做的?” 君莫言摇头,将林宣和君沐熙同时揽入自己怀中,邪佞狂妄的说道:“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死不足惜。但不是飞鹰!” “莫言…”月阳走躯阳。 他如此做的原因,林宣如何能够不明白。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宣扬眉,“那她今日来府中的事儿…?” “嗯,知道!” “若是这样,追查起来的话,王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君莫言展眉一笑:“不怕,被人玷污而死的,又怎么会与王府有关!” 拍着怀里的君沐熙,摇摇晃晃间那眼睑就垂下,小孩子总是嗜睡,君沐熙自然也不例外。而此刻,只闻窗外风雨声,而林宣思忖了片刻,正色的看着君莫言说道:“莫言…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制造出那些这个时空所没有的东西吗?” “时空?” 这是君莫言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语,而不意外的就看到林宣难得一见的有些紧张,轻抚她的后背,敛去不解开始细细凝听。 “其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来自现代,在我们口中成为二十一世纪!而我原本的名字也不叫林宣,如你所知的一样,我叫沐青!” “还有呢!” 见林宣噤声,眸色泛着一丝迷惘的盯着自己,君莫言拉近俩人的距离,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任何疏远的意味。 这也让林宣渐渐放心,开始将自己的一切都诉诸出口: “至于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也说不清楚!有可能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我,死了之后,灵魂就穿越到了林宣的身上。前生我是军火商,油走在社会道德边缘,以贩卖军火为生,军火就是你所见的那些东西。 我前生没有父母亲人,始终一个人。莫言,我很感激你在今生能够给我一个家!有你,有我,还有小宝!” 说道动情之处,林宣不禁有些泪湿眼眶,回想着曾经前生的过往,她的辛苦和隐忍,如果都是为了今生的一切成因,那她会感激上苍给了她这么多不曾幻想过的幸福。 “宣儿…我一直都在!不论你是谁,不论你从哪里来,你都是君莫言一生唯一的妻,决不食言!” “谢谢你,莫言…我…” “说什么傻话,你说过的,夫妻本为一体!” * 椒房殿 皇后东静雅靠坐在标志着身份的凤椅上,身后两名宫女正为她捏着肩膀,即便三年过去,她依旧如最初那般,岁月并没有为她带去太多的痕迹。 眸子微阖,惬意的享受着宫女的伺候。半饷,东静雅忽然开口:“皇上呢?” “回皇后娘娘,皇上正在上书房!” “今儿个早朝听说他把月王的孩子赐封了端亲王,又追加了一字并肩王,可是真的?”一旁稍显老练的宫女点头称是:“是真的。娘娘,不但如此,奴婢听说月王还像皇上谏言,说可以开始册立太子了!” “什么?” 猛地东静雅直起了身子,那双眸也倏然睁开,转头看向那有些诚惶诚恐的宫女,再次确认,道:“消息可靠吗?” “娘娘,绝对可靠!这正是从上书房那边传回来的!” 闻此,东静雅表情变幻莫测,这个时候君莫言突然提出册立太子的事,太诡异蹊跷了!君亦轩和君亦洋以及那君亦泽,这三个人是现如今西木皇宫中仅有的三个皇子。不过嘛,相信不论他们谁当上太子,对她这个皇后的影响都不大。 他们三人的母妃老早就已经被她暗中除去,如果说这将来西木国的江山落在他们手中,那自己依旧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想到这里,东静雅神色一紧,如是想着,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身影,让她渐渐眯起了眸子,册立太子的事情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但就算是册立了太子,对她和苍哥的部署也构不成威胁。相信假以时日,西木皇帝就快要变成她的傀儡了! “去准备膳食,本宫要去上书房!” “是!” 宫女几人一齐退下,而独留下那名有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当椒房殿内就剩下两人的时候,东静雅转眸看着那宫女问道:“赛雪那丫头,应该成功了吧!” “回皇后娘娘,听说过几日中燕国的皇帝就要赢取公主了,娘娘放心!” 东静雅灿然一笑:“这丫头,本宫还真是小看了她。没想到这么久以来,还真就是她一人得到了林宣那个践人的信任。哼,就让她自己尝尝,被好姐妹背叛是什么滋味!” “娘娘,恕奴婢直言。这赛雪公主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离开西木的,但是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大箱子的行李,奴婢怀疑那里面应该是她从月王府带出来的,奴婢怕…” 那宫女显然算是代替曾经容嬷嬷的地位,成为了东静雅的左右手,两个人说的话全是暗中最为保密的事情,而看得出这宫女也的确是有些头脑。 “无碍!她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取悦那蓝瑾宸,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本宫懒得置喙她。只要她不会干涉到本宫的事就好!” “奴婢明白了…” 东静雅低眸抚着手指上长长的护甲,状似无意的又问了一句:“宁妃最近有什么动静?” “她?听说整日都呆在自己寝宫里,足不出户的,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宫女不屑的说着,想当初荣贵妃被通缉之后,那宁妃就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在也不敢在皇宫内兴风作浪,即便头顶着北岳国公主的身份,但是嫁入了皇宫,也注定是后宫无宠之人。 东静雅嗤笑,“盯紧了,估计她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月王府 前一日的大雨将整个西木国洗刷的明亮洁净,在太阳冉冉升起时候,空气中夹杂的清凉泥土香,使人心旷神怡。 而就在这安详之中,含宣阁内的林宣翻看着手中大红色镶金边的请柬,嘴角挂满嘲讽,原来这就是她背弃了一切换来的结果。 请柬上,蝇头小楷写的极为工整,这正是从中燕国传来的邀请函,竟是请她和莫言去参加蓝瑾宸和东赛雪的大婚庆典的。 依林宣的了解,当初她和莫言的大婚,并未对外发过任何请柬之类的信函。而蓝瑾宸毕竟是中燕国的皇帝,皇帝封后,自然是举国同庆的事,但如此大张旗鼓的邀请她和莫言出席,就显得有些诡异。 毕竟他们并非算的上是之交好友,而林宣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否是蓝瑾宸和东赛雪对他们挑衅的初衷。 当初东赛雪和莲荣离开西木国的时候,她和莫言的人都有回报过,她并未对她多加阻拦,只是想将最后的一点姐妹情谊,由此而断。 至于东赛雪在今后到底要做什么,就不是她林宣能够左右的。而她林宣将来会如何反击,也不再会给东赛雪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在她这里,是从来不会容许任何人背叛的。而背叛者的下场,唯有一死。但东赛雪的身份太过敏感,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而到那个时候,就再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成为她放任东赛雪的借口! “看来,蓝瑾宸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沉下去过,三年来的平静不过是个假象。他利用东赛雪来反击你我,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皇帝!” 林宣将请柬丢掷在软榻的矮桌上,转眸望着垂眸沉思的君莫言说着。 君莫言再次拾起请柬,放在手中摩挲的打量着,翘起一边的嘴角,适时说道:“封后大典,如此重要的典礼,不去多不给面子!” 这种话从君莫言的口中说出,着实让林宣吃了一惊,看着他似真似假的表情,深究般的望进他曜石晶亮的眸子内,那一抹鄙夷以及诡异的光芒让林宣了然的挑眉,“真的要去?” “去!宣儿,不是说要逐鹿六国吗?第一战咱们就从中燕国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之内,君莫言将王府内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安排给负责留守的墨风和墨电,并刻意从军营中调动了三千人,在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保证整个城内的安全。 包括飞虎和飞豹,也被君莫言安排在皇宫君莫宇的身边,一来负责保护他,二来则是严密监视着皇宫内的一切。 而已经派人去找沈天回朝的事,也交给了墨风,君莫言特意嘱咐,若是沈天回来,第一时间内要带他去皇宫。只因皇兄的身体让他的确很是担忧。 出行在即,坐上那檀香木特质的马车,林宣不禁回想过往,有多久她都没有再过过安稳平和的生活。 不论是从开始,还是三年后回归,她和莫言的生活中永远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变数,而这一切的原因都起始于六国牵制的状态。 而从这一刻开始,林宣也暗中起誓,她宁愿成为六国罪人,也要打破这一切看似和平却永远存在着阴谋诡计的状态。 她不仅要将六国统一,还要将天下这种局势全然打破。这件事她甚至在心底给自己下了军令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即便她不做这一切,那些炸药已然流入了中燕国,她不做,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做。如此来说,以她手中的势力和西木的雄狮,她断然相信自己可以完成这些。 * 中燕国位于大陆的最中间的位置,距离西木国不算远,至少要比当初横跨的南楚国要进的多。 而七日的时间赶路,在那封后大典举行的前三日,林宣和君莫言就到达了中燕国的京都兰城。 许是因为帝王帝后大婚的缘故,所以整个兰城都充斥在一片喜庆洋洋的气氛之中。大街上张灯结彩,百姓笑逐颜开,就连不少商铺都因此而推出了很多活动,甚至还听闻蓝瑾宸为了这次大婚,可以免去了整个中燕国的三成苛捐杂税。 如此的举动,让百姓纷纷对东郡国的公主赞不绝口,在他们心里认为,皇上一定是极其喜爱即将成为皇后的东赛雪,否则又怎么会因为一场庆典,就让国库少了这么多的收入。 君莫言和林宣一路前来,两人身后跟别跟着飞鹰飞狼和墨雷墨雨四人,至于君沐熙小朋友,则暂时被安置在一处安全无虞的地方。 当一行人马到达的时候,兰城的城门口就已经有人在迎接,显然蓝瑾宸的耳目众多,早就将他们的行踪告知禀明。 “车内可是月王和月王妃?” 城门口的带刀侍卫,穿着着皇宫内的服饰,带刀侍卫的身份让他不苟言笑,而且看得出为人十分谨慎。 “正是!” 头前高头大马带路的是飞鹰和墨雷,对于皇家礼仪墨雷是最为了解的,自然这话也是他代为回答。 “末将是宫内侍卫统领,特奉皇上之命再次等候月王和月王妃,请跟末将来!”侍卫颔首,双手抱拳将长刀置于身前,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且表现出了中燕国皇帝对他们的重视。 车内的林宣和君莫言,相互对视后,心有灵犀的视线交汇而出的深意自然不必多说。很快,马车在那侍卫统领的带领下驶入了皇宫。 时值夏日,皇宫内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就连宫道两侧的石灯上,都已经系上了大红丝绸表示喜庆。 而宫女太监们也是面带微笑,万事显得和煦又美好。只不过这份美好下面,在皇宫的城楼之上,马车行驶入内之际,那上面所立的女子,面上泛起了痛苦之色。 “怎么,你后悔了?” 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阵嗤笑的话语,东赛雪转眸就见那莲荣神色莫名的走上了城楼。 “你来干什么!” 莲荣身着一身华丽的服饰,可即便华府的宽袍大袖,依旧还是能够让人看出她少了一截的空荡荡的右臂。 “我来自然是看看咱们中燕国未来的皇后,东郡国的公主是如何的风光下嫁的!还有也想看看,背叛了昔日的好姐妹,公主可有一丝愧疚!” 夹枪带棍的话,一方面是对东赛雪的恭维,而另一方面却是十足的嘲讽,她努力了这么久,却没想到最后居然为她人做了嫁衣。 同样的,她也在城楼之上看到了下面驶入皇宫内院的马车,没想到当日她可以将东赛雪从王府带出来的炸药埋在房屋附近,竟然还是没能杀了林宣,她太好命了!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拿那小孩子做诱饵,直接杀了也许还会让她有一丝慰藉。 “愧疚?莲荣,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身为宸哥的暗卫,不该有的心思,你最好收起来!而本公主既然做了,断然没有后悔和愧疚的余地!你没资格置喙本公主!” 不得不说,三年来辛苦的追求和奢望,的确是让东赛雪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为了林宣可以出头的姐妹,反而是心思深沉的为自己的一切而谋划的深宫女子。 本就出身皇宫,对于深宫大院内的斗争,她再熟悉不过。而这莲荣只是个卑微的奴才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跟她比划。 莲荣满目鄙夷的上下打量着华贵衣袍的东赛雪,讪笑着说道:“看来公主的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那你又知道不知道,皇上对你根本就无情无爱,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即便得到了皇后之位,又能怎样?” “不怎样,但至少本公主以后会是和宸哥并肩的人,而你就永远都是躲在暗处无法现身的断臂暗卫!” “你--” 东赛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莲荣,你最好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暗卫就永远都是。哪怕你曾经身为贵妃,可最后依旧是躲不过被天下通缉的罪名。以你这副身子,你还有什么脸面去喜欢宸哥呢!” 怒极反笑,莲荣猛地深呼吸,右手的小臂当初因为被林宣从手肘处折断,而她一路逃亡回了中燕国,可惜却因耽误了治疗而不得不断壁而生。王西候就西。 这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东赛雪的话再次掀开,莲荣隐忍着,冷讽的笑着说道:“是啊!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但是你也别忘了,至今林宣他们还认为,那民居里的炸药是你放进去的!你背叛了她和君莫言,你以为你会好过吗?” “好过不好过不需要你来提醒。莲荣,如果本公主是你,说不定永远见不得光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东赛雪斜睨着身侧的莲荣,她的话的确对她造成了影响。其实当初在王府内的时候,她也是真的纠结万分,一面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男子,一面又是自己唯一的好友。她也不想在他们之间做选择。 可是老天总是喜欢开玩笑,当初在她到达西木不久,就破天荒的收到了蓝瑾宸派人给她的书信,而信上所说的就是要她打探清楚三年时间林宣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不可否认,她当初与林宣攀谈的时候,有对她的担忧和不解,同时包含更多的就是她心中记挂的蓝瑾宸的话。 所以当她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蓝瑾宸之后,最后一封信上所说的内容,让她喜忧参半,而心跳也从那时候开始复苏。 蓝瑾宸说,只要她能拿到林宣从云峰山带回去的那些东西,就可以封她为后,两人并肩笑看万里河山。 这样的承诺,是她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端看着字条上的字迹,的确就是他亲自书写的,爱情和友情,到最后终究她的天平还是倾斜了。 带着那一箱的东西,她在林宣和君莫言出府去找小宝的时候,就匆忙离开。在与莲荣汇合的时候,却没想到她会从那里面偷偷拿走了三枚炸药。 而当她们已经踏出了西木长安城的时候,那一声巨大的爆裂,着实让她目瞪口呆,心底仿佛有一块城墙塌方了,从此再也无法修补。 城楼之上,只剩下站岗的士兵和莲荣,看着东赛雪高贵华丽的身影离去,莲荣嫉恨的捏紧了独有的左手。 若不是怕坏了主子的好事,她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如此奚落自己! * 皇宫落花阁内,是蓝瑾宸特意为林宣和君莫言准备的宫殿。当一行人马来到落花阁的时候,门前的太监和宫女早已经静候,不论是礼仪待客都面面俱到的让人找不出任何瑕疵。 不过唯一值得林宣感觉来此有些值得地方就是,听说东郡国的太子此次也会出席。东擎苍他们有许久不见了,不知他是否安好。 住进这颇有诗情画意之感的落花阁一日后,在翌日的清晨,早朝刚过,蓝瑾宸那一身尊贵威仪的明黄色龙袍便现了身。 “哈哈哈,真没想到,月王和月王妃能够赏脸来参加朕的大婚庆典,兰城内不如西木富足,希望没有怠慢了两位!” 人未到声先至,蓝瑾宸的语气中气十足,背光而入的他看不清表情,但是那张力却是十足,依旧清澈的蓝色瞳仁如汪洋般嵌在眸子内。 走入到落花阁内,看向君莫言再次开口:“无伤,别来无恙!看来月王妃失踪三年,对你的打击的确很大呢!” 看着君莫言的鹤发,蓝瑾宸的话不乏揶揄,两人见面没有剑拔弩张,看似就如许久不见的好友一般寒暄。 “蓝帝也不错,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做!” 出口就是不留情的奚落,君莫言面无表情。冷漠的举止已然在三年之内沁入了骨血,句句犀利的射向蓝瑾宸。 “这话说的,朕自认为行的正坐得端,何来偷鸡摸狗之事,月王妃不会也如此认为吧!”说着就将矛头转向了林宣。 当看向林宣的瞬间,蓝瑾宸的眸子微闪,这女人在三年的时间雕琢之下,愈发显得美丽动人,可惜那一身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依旧如初。 林宣倏然展开笑靥,不再是曾经众所周知的冷清模样,反而是温暖绵长的说道:“蓝帝心知肚明,何须再问呢!” 第1119章 狭路相逢 嫣然一笑的林宣,如绝美孤傲的天山雪莲盛开一般,璀璨夺目的凤眸,洁白如玉的贝齿,迷了蓝瑾宸的眼。 瞬间的寂静,微风从落花阁外吹进,浮动了几人的心弦。而那被微风撩拨的发丝在林宣耳际调皮的颤动着,火一样妖娆,水一样灵动。 “蓝帝大婚,本王特意准备了贺礼,希望蓝帝能喜欢!” 君莫言幽深的冷目看着蓝瑾宸的目光胶着在林宣的脸颊之上,那语气如同凝结成霜,竟是将阁内燥热的气息都降了几度。 而被拉回心绪的蓝瑾宸,凝神片刻,负手而立的看着君莫言,“哦?那朕可要好好感谢一下月王了!” 话落,门外的飞鹰率先而入,当蓝瑾宸转眸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四人时候,不禁眸色闪烁,表情有些难堪。 “蓝帝,如何?这些都是西木有名的美人,所以本王准备了这四人为你充盈后宫,不必感谢!”然天被齿人。 林宣依次打量着那几名穿着暴露,脸上浓妆艳抹的女子,那每个人身上传来的风尘味道,就让她明了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余光瞥了一眼君莫言,她都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几个人,以月王的身份,以贺礼的名义送出这几名女子,只怕蓝瑾宸即便知道她们的出身也断然不能不接受。 “那朕…就谢过月王了!” 久居高位,蓝瑾宸已然能够很好的隐藏情绪,只不过在面对君莫言如此举动的时候,还是有些波动的情绪外泄,而那说话的语气也不乏咬牙切齿。 “不谢,这就当是给蓝帝的回礼了!” “奴家参见皇上!” 君莫言侧头斜睨,而他的话说完,那四名女子便娇声开口,甜腻的令人头皮发麻,那身上的胭脂味,几乎充斥了整个落花阁内。 向来心高气傲的蓝瑾宸,鼓动着双腮转身看着四名十分明显红尘出身的女子,随即邪肆一笑,再次问到君莫言:“月王,既然将她们送给朕,那就是朕的人了,不如就将你们…” 君莫言点头,那冷漠的眸子睇着蓝瑾宸,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却是不达眼底,在蓝瑾宸没有说完的时候,便开口说道道:“自然是蓝帝的人,她们是代表了西木的,也是本王和王妃的一点心意,蓝帝以为呢?” 蓝瑾宸的话被君莫言给打断,而他接下来的话也让蓝瑾宸阴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君莫言竟然会抬出西木来对付他,见招拆招他到是练的炉火纯青。 “呵呵,月王说的有理!来人,将她们四个分别赐为贤良淑德四位贵妃,入主后宫!”说完,蓝瑾宸逐渐变得深邃的眸子,看向君莫言:“月王,如此可满意!” “嗯,蓝帝果然大方!” 四名女子面带惊讶的看着蓝瑾宸,这从天而降的贵妃之位让她们几人险些冲昏了头脑,纷纷作揖,愈发腻人的嗓音唤道:“臣妾谢皇上!” “月王,好好休息!咱们封后大典再见!” 蓝瑾宸拂袖离去,那背影带着狂傲,步伐坚定,而在自己的皇宫内就被君莫言下了绊子,心里如何能够舒坦。 四名女子也被皇宫内的宫人带了下去,待落花阁内就剩下君莫言和林宣之际,林宣说道:“自己人?” 此话问的自然是那四名女子的身份,林宣所差异的是,她也没想到蓝瑾宸会如此轻易就妥协,而他此次刻意让两人来参加他的封后大典,断然不可能如此盲目又听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抛砖引玉而已!” 话已至此,林宣也没再多问。她一直都知道,莫言的心思深沉缜密,至于他要抛出的‘玉’究竟是什么,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而落花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林宣在思量片刻后,转眸璀璨的睇着君莫言,说道:“出去走走如何?” 深知林宣并不是贪恋凡事之人,她的每一次举动必然都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浅笑漾出,君莫言点头的时候,竟是轻声的呢喃了一句:“不要笑!” 嗯?! 见君莫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快步前行,林宣在其身后失笑摇头,看来他对于刚才她面对蓝瑾宸的表现,还是耿耿于怀了! 两人相携而出,中燕国的皇宫,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而林宣与君莫言所到之处,也必然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男俊女魅,一黑一白的发丝在两人并肩而行中,在身后缭绕。 途经之处,林宣都极为用心的关注着周围的环境。而两人身后,在适当的距离之中,也跟随着皇宫内的宫人婢女。 落花阁位于皇宫的后殿之处,走在宫内的石路上,绕过各色殿宇和回廊,很快就看到那巍峨高耸的大殿,正是蓝瑾宸早朝的养心殿。 林宣侧目看着君莫言,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悄声说道:“莫言,西木最重要的东西,一般会放在哪里?” “国库或者是皇帝近身之处!” 对林宣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但君莫言还是告诉了她答案。而微微揣测过后,君莫言眯起眸子,“你是说…” “没错!那些东西,我能将其变为废铁。但至少要搞清楚被蓝瑾宸放在了哪里!”谁知,林宣和君莫言在皇宫内以观赏掩盖查探,就在她刚说完这些话,前方就有人与她狭路相逢。 “小宣…” 这一声呼唤,让林宣的眉宇不意外的紧蹙,从君莫言的脸上转移视线,看着前方华丽宫装点缀的奢华无比的女子,笑道:“原来是未来的蓝后,幸会!” 回归后的林宣,在与人对峙的时候,所表现出的一切,让人根本无法探究她真实的想法,甚至在她漾满了笑容的脸颊上,也无法窥视其真正的态度。 这是林宣三年来明显的转变,而这一切原本只有与她对立的人才能体会到,如今东赛雪见到林宣的神色,不禁一愣。 “小宣…你,不怪我?” 凭借她对林宣的了解,她对敌人从来都是冷厉又果决的态度,但现在她笑的唯美有和谐,完全不像是她之前所了解的那般,这也让东赛雪心中不期望的产生了一丝庆幸。 林宣讶然挑眉:“怪?为什么要怪蓝后,难道说你做了什么事吗?” 这句反问,顿时让东赛雪哑口无言,她摸不清林宣的心思,也搞不懂她异常的表现,就这样站在原地与几步之遥的林宣和君莫言相望。 就在三人遥遥相望之际,倏地一声挑衅的话传来:“原来是公主与故人相见了!” 时隔三年,当莲荣看到林宣依旧生活的如此惬意时候,那断臂只恨汹涌的袭上心头,然而当她看到君莫言那满头华发的时候,又解恨的笑开颜。 “荣贵妃,真是好久不见!” 定睛看着莲荣,那面孔依旧与之前一样无害般的天真,可那双经过时间渲染过的眸子,却是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份无邪。 充斥着多种情绪的双眼之中,那如同淬了毒的目光,狠狠的看着林宣,“是啊,鼎鼎大名的月王妃,当真是好久不见!不知月王妃的儿子可还安好?” 林宣笑着点头:“自然是安好!这还要多谢前贵妃的指导,让他小小年纪就能够看透人心,至少在今后不会任人唯亲,也不会任人欺负了!” 一句话双重含义,其中不乏对东赛雪的指责,自然也有对莲荣的犀利。只不过,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现在这般表现的林宣,那笑的和煦如日光,让你根本就无法与她鸷狠的对话。 莲荣隐忍不发,转眸看着噤声的东赛雪,笑着说了一句话:“如此甚好!那就不打扰月王妃和公主叙旧了,相信你们应该有很多事情要探讨探讨才对!” 说完,莲荣越过几人,率先离去,只不过在途经林宣身边的时候,那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相觑,深意十足。 “别污了眼睛!” 一声不大不小的话,从君莫言的口中说出。传进错身而过的莲荣耳里,脸色一阵青红,睇着君莫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嗯,走吧!” 林宣笑看着君莫言,两人十指相扣完全忽视了还站在原地的东赛雪,旁若无人的恩爱离去。 东赛雪转身看着相爱的两人离开,而此刻她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心中已然布满了冷汗。原来她还是在乎的,当初狠了心肠做的事,谁又能说她真的不后悔呢! 往事一幕幕呈现,她初次和林宣交谈,她们温暖着彼此孤傲的心灵,她将视为生命的小宝交给自己,可惜她还是一错再错。 “公主,东郡国的太子到了!” 就在东赛雪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游之际,那匆忙走过来的小宫女倏地对东赛雪说道。而这也让她暂时放开了对林宣的愧疚,大哥来了… 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东赛雪转头对着宫女吩咐:“带本公主过去!” 而她心心念念的大哥东擎苍来了,她也终于能够将心里的苦闷找他诉说,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要残酷的多,当他来到东郡国太子所落脚的殿宇时候,那正怡然自得的跟宫女调笑的人,让她目瞪口呆,不禁脱口问道:“二皇兄?怎么是你?” 东擎铎见东赛雪进来,而对于她的问题也扬起一边的眉毛,“为何不能是本宫?” 本宫?! 东赛雪听着二皇兄十分不对头的自称,东郡国原本只有太子才会称自己为本宫,可是太子明明是大皇兄东擎苍才对。 眉宇间泛起一抹狐疑,东赛雪望着一身对襟蟒袍罩身,那虽然不及大皇兄的面孔,可也算是俊逸酷帅,而他的穿着看在东赛雪的眼里,则是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大皇兄呢?” 东擎铎身手拍了拍身边的两名侍女,待她们恭敬的站在一旁时候,才拉扯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袂,站起身踱着步说道:“他?看来你一心都扑在蓝瑾宸的身上,连前太子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知道了!你难道没听说,这三年来在皇宫内的太子根本就不是他,只不过是他暗中找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唬人的障眼法。 不过嘛,怪就怪他用人不善,听闻是他回来之后,就将那人换了下去,结果那顶替他的替身许是因为三年来位及太子,所以又不甘心了!觉得自己样样都和真正的太子不相上下。在他回来之后,与前太子进行谈判,结果…必然是无功而返!那顶替的人心一横,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皇。 三年来找外人顶替自己的位置,你说父皇能不生气么?当初那冒牌货不知参与了多少朝堂政事,又听到了多少宫内秘闻,父皇自然是留不得他。而你的大皇兄么,也因此被冠上了大逆不道的罪名,而这太子之位,自然就有本宫接替他了!” 东擎铎将东郡国内短时间内发生的变故都告诉给东赛雪,只不过那表情却是十足十的得意,说话的语气也是张扬无比,他觊觎了这么久的太子地位,如此轻易的唾手可得,不得不说是他命好。 不是正宫所出又能如何,宫内权力倾轧,稍微一不留神,就足够让人从高处跌落,而他的大哥,前太子东擎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出谋划策,就得到了父皇直接改立的太子之位,足以说明这东擎苍那个做的事情让父皇有多么的生气。 而当初在南楚国发生的变故,父皇本就在三年前就对太子心有芥蒂,但是碍于皇后的面子并未对他严惩。而当年父皇也的确是愁苦了一段日子,要知道无伤当众说出要废了太子的话,他也在考虑或者等待,看看是否真的会发生。 好在东郡国相对其他四国来说,在那次南楚国的动荡之中,根本没有受到太极宫的任何打压,国内如旧,也让父皇暗自放下了心。 而太子东擎苍,许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因这件事,让父皇对他不似从前那般在意了。 “怎么会这样?那大皇兄呢?他现在在哪?” 对于东擎苍,东赛雪是出于真心的担忧,毕竟整个东郡国的皇宫内,只有她和皇兄是同出一脉,都是正宫皇后所出,而这二皇兄也不过是贵妃所出,地位根本不能与嫡出的大皇兄相比。 “在哪?自然是在东郡国内,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认为父皇还会放过他吗?”东擎铎不屑一闪,他就是看不惯东擎苍那身兼太子又天下无双的容貌,如果他没当上太子的时候,他还会怨天尤人,只感觉老天对他太好了。 东赛雪满目凄凉的看着东擎铎,不禁开口试探:“二皇兄,你可有为他说话?” “哈,好笑!本宫为什么要帮他说话,这三年来他找一个外人顶替自己的身份,这很明显他就是不想当太子了,本宫如今成全了他,自然就不用考虑是否帮他说话了吧!好妹妹,还有一日时间你就要成为蓝瑾宸的皇后了,本宫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好相赠的,只能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哈!” 东擎铎如何能不知道东赛雪这三年来对蓝瑾宸的付出,甚至于这一次两人大婚的事,东擎铎心中都明镜非凡,蓝瑾宸凭借自己多年来的隐忍坐上了皇帝之位,那样心高气傲又心怀抱负的人,娶了曾经他最不屑的女子,说没问题谁信呢! 东赛雪眼眶中噙着泪花,紧咬着红唇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皇权倾轧,宫闱烦乱,这些她都懂。只是她现在真的很担心大皇兄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有母后在父皇身边撑着,想必大皇兄也不会太过辛苦难过! * 是夜 更深露中的皇宫内,幽幽的石灯内燃着大红的烛苗,映着一片昏黄的飘渺之色。而顶空黑幕笼罩,在巡逻的士兵刚过的瞬间,几个身影如鬼魅般闪过,转瞬即逝。 中和殿内,几个人影在大殿顶端如履平地般快速的穿梭而至,少顷几人身形齐发,倒挂金钩的姿势就直接从顶端的天窗内闪身而入。 而另一边,位于皇宫内蓝瑾宸寝宫附近有重兵把守的上书房内,也在同一时间,有人悄无声息而入。 一日后。 经过大肆宣扬的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清晨天色还没破晓,整个皇宫就已经被一片喜乐的气氛所笼罩,宫女太监全部出动,在皇宫内不停的忙碌着。 而寅时三刻,就是大婚开始的时辰。蓝瑾宸与东赛雪的大婚,在他们自兰城游行回来之后,就会在铜雀台上如期举行。 此刻,那立在百级台阶之上的铜雀台,已经座无虚席,中燕国朝堂中的大臣,不论官位品级的大小,全部出席。 包括他国使者,到了铜雀台之后,林宣才发觉,蓝瑾宸竟然只请了她和无伤代表的西木国,以及东赛雪的本国,还有宋元国三国出席! 当看向东郡国的位置时候,不意外的就看到东擎铎坐在上首位置,林宣回想着前日得到的消息,才发觉原来东擎苍竟是被废了太子之位。而且细细思量,总觉得他被废的原因很蹊跷诡异! 仔细的打量着东擎铎,虽然他面容与东擎苍有三分相似,但是那双眸子内时而阴沉,时而邪佞,又伴随着阵阵淫邪的目光着实让人反感。 在林宣心中,若是过去的三年之中没有东擎苍的陪伴,那她对东擎苍的感觉可能还是会停留在曾经良镇瘟疫的事情之上,而有了朝夕相对的日子作为基础,这东擎铎与东擎苍之间的优胜略汰,本就十分明显。 难以相信,东郡国的老皇帝竟然会因为他找人顶替自己的位置而因此废了他。这一刻,林宣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计较,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她已然在内心中真正的接受了东擎苍这个朋友。这次封后大典结束后,她会考虑去一趟东郡国。 毕竟她未来要做的事情,关乎了整个天下的安危,而凭借她和东擎苍的交情,她有必要去和他见上一面,正好也能了解一下他现在的处境。 “月王,好久不见!” 皇雪间为可。东擎铎具备对着君莫言示意,那脸上挂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笑容,看的林宣颇有些刺目。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君莫言报以礼貌的颔首,却是并未说话,而东擎铎则在打量着他的白发之后,继续说道:“不知月王可听说蓝帝的事情了?” 说话间,由于整个铜雀台之上都已经坐满了文武大臣,而东擎铎也边说着就来到了君莫言和林宣所在的位置,不请就直接自坐在两人身侧。 “什么事?” 君莫言以退为进,他想知道的事情,又如何能够不知道。只不过这东擎铎明显是智商和情商都不足,凭借他现在这般故意炫耀的姿态,根本入不了君莫言和林宣的眼。 东擎铎稍微凑近了君莫言,而他前倾的身子也因此能近距离的打量着林宣,那眸色倏然大亮,任凭他自己逍遥花丛中,也确实从未见过这般绝色清冷的佳人。 一时间看的有些入迷,身子的动作定住,那眼神传出的龌龊神色让君莫言顿时黑了脸,不客气的拂袖故作要拿桌前的杯子,而这也让东擎铎不得不再次坐正了身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相信一会月王就能看见了!本宫过来就是提醒你和…王妃一句,一会若是看到什么,可别太过惊讶!” 作为联姻的两国,邦交关系自然确立。而东擎铎这般举动,一来是炫耀,二来也是想借口试探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然而,他眼看着自己说的这样含糊,而君莫言和林宣竟是面色依旧般的从容不迫,没有任何想要探知而问的举动,让东擎铎不禁有些挫败,心想着,看你们一会见到那些东西的威力,还能够如此面不改色! 心思不够深沉的东擎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林宣余光纳入眼底,而那菱唇不期然的出现一抹浅笑,在东擎铎看呆的神色中,逐渐拉大。 君莫言斜睨着身侧碍事的东擎铎,若不是不想破坏了大计,他现在恨不得挖了这狗东西的眼睛。而修白的手指也在桌下拉住林宣的手,暗中用力,在她侧眸的时候,吃味的用唇语说道:不要笑! 第1120章 快跑啊 “哈哈!欢迎西木国和宋元国能够来参加朕和皇后的大婚,几位不辞辛苦的前来,让朕的皇宫都蓬荜生辉!” 蓝瑾宸携着东赛雪在街上游行过后,刚刚上了铜雀台后,就朗声大笑的说着,显然是心情大好,特别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那湛蓝色的眸子看向林宣和君莫言,更是有一种流光闪耀。 “蓝帝太客气了!你的大婚本太子来参加也是荣幸!” 宋清寒率先与蓝瑾宸寒暄着,两人之间眸子对视,自然能明白彼此的深意。而东擎铎斜睨了一眼面含羞涩的东赛雪,又望着蓝瑾宸,不禁因被冷落而有些不快的开口:“蓝帝,既然娶了本宫的妹妹,可要好好对待!本宫这妹子对你一片痴心,相信蓝帝也不会让她伤心才对!” 虽说这东擎铎与东赛雪之间的兄妹感情并未深到可以当众说出此种话的地步,但是现在他身为东郡国的太子,又是两国联姻而来,即便他再看不上蓝瑾宸的高傲自大,但是也要为东郡国找回面子。 “这是自然,朕对赛雪也是一往情深,太子大可以放心!” 蓝瑾宸桀骜的笑看着东擎铎说着,而称呼却并未因娶了东赛雪而有任何更改,自然他所说的话,真实程度也着实令人猜疑。 唯独实现了心中唯一幻想的东赛雪,小家碧玉般娇柔的紧挨着蓝瑾宸走上铜雀台代表着帝皇帝后的座椅上,这一刻前尘过往所有的事情全都如过眼云烟般消失不见。 她的愿望成真,还有什么比这个来的更让人满足快乐的。况且蓝瑾宸还能当众说出对她也是一往情深这种话,不论真假,她都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 女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天真又自欺,哪怕她心中明知道蓝瑾宸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做到了他所要求的事,但哪怕是这样,她依旧如飞蛾扑火的勇往直前,至少她得到了,所以过程如何都不再重要,总之从今后能够站在蓝瑾宸身边的女子,就是她东赛雪足矣! “蓝帝,不知道你之前和本太子所说的震撼人心之物,到底是什么?” 宋清寒代表宋元国出席,而他这番话,顿时让东擎铎也正襟危坐,同时两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林宣和君莫言,似乎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而林宣和君莫言暗中相觑,瞬时间两人都掩去了眸底的光芒,随即如同他人一样,转眸看向了蓝瑾宸,做戏就要做全套。 蓝瑾宸闻此,倏地拉住身边东赛雪放在身前的纤手,那眸子也泛出怜爱的光泽,说道:“这事自然要感谢朕的皇后,若没有她,朕也不可能会得到如此威慑天下的武器!” 威慑天下的武器! 天下有多大,而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威慑到天下! 铜雀台中所有中燕国的百官不禁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显然他们对于皇上即将要展示出的东西,并不了解,但反观东擎铎和宋清寒,两人却是胸有成竹般,闲适依旧。 “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蓝瑾宸满意的看着大臣不解的神色和林宣与君莫言那翘首以盼的姿态,尤其是看到那些暗中忤逆他的大臣,蓝瑾宸这一次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一定要这些曾经父皇的余党,全部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而至于林宣和君莫言,特别是身为无伤的君莫言,他也要让他知道,有些东西即便他们拥有了,他也会让这些东西变成他们束手束脚的枷锁。 当四名侍卫抬着一个红色的木箱走上百级台阶之后,众人纷纷看着那木箱,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而蓝瑾宸似是也不着急,反而在所有人存疑的目光中,问道:“月王,月王妃。朕前段时间听说了一件事,不知能否向两位求解!” “你说!” 林宣颔首,灿然如花的脸蛋依旧明媚如光,“蓝帝,不妨说说!” 再次被林宣突变的神色所闪了神,蓝瑾宸的眸子微阖,继续问道:“听说前段时间,西木长安城发生了一件让百姓都不敢回家的事情,不知这是否是真的?” “如你所说,是真的!” 林宣点着头,眉尖挑动,直接给出了最直接的答案。而不可否认,这也让蓝瑾宸颇有些意外,在他的消息说,这件事本来就被长安城中的君莫宇给封锁了消息,而他既然能够知道,自然是有自己的情报途径。 当今六国,哪个国家没有一些他国的探子和细作呢!只不过他是真没想到,林宣会回答的如此痛快! “哦?既然是真的,那朕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那房子瞬间爆炸起火,甚至火光冲天之际就已经夷为平地?” 这消息,蓝瑾宸直接开口说着,而这无异于是将长安城内的秘事告知了当场的所有人。不少中燕国的大臣,在听到这些,不禁都面面相觑,难道说这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就是和皇上稍后要示人的东西有关?! 君莫言始终不言,而林宣瞥了一眼地上的红箱子,漾着浅笑说道:“炸弹而已,有什么稀奇么?再说蓝帝不是已经得到了一箱吗?若真是好奇的话,不如在这铜雀台上试一试,一切就知分晓了!” 见林宣笑里藏刀又分外客气的样子,蓝瑾宸不由自主的怀疑这人是否是林宣。曾经他至少也与林宣有过几面之缘,可是何曾见过她如此明媚的样子,那冷淡傲然的模样,仿佛早已远去,而如今眼前的她,根本让人猜不到她究竟是何心思,或者是喜是忧。 炸弹这一个词,对于第一次听到的大臣来说,无异于是说天书般,没人见过炸弹是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炸弹是什么。 只不过听刚才皇上的话,能将房子夷为平地的,又被皇上说是武器,这该是什么样的东西?! “呵呵,既然如此,来人开箱!” 蓝瑾宸与林宣和众人说话之际,东赛雪一直未吭声。而她的脸色早在看到那红色箱子的时候就已经变得煞白一片。别人不知道那箱子的由来,她还能不知道么? 那正是当初她欺骗所有信任她的月王府侍卫,说这箱子里面是自己的细软,从而悄悄的运出府邸的。 而这里面所装着的,也正是小宣自己制造的炸弹。她偷来这些,本想着交给蓝瑾宸之后,就不会再有下文了,毕竟她是通过不正当的途径得到了,却没想到刚刚宸哥的一席话,直接说明了这箱子是从她这里得到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箱子慢慢被打开,展露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黑色圆球状的物体。在圆球的顶端,还有一小块凸起,上面有一根长长的类似线的东西垂下。 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皇上所说的炸弹?! 文武百官颇有些不耐的想要站起身,一探究竟。而撇开一切不谈,今日本是皇上封后的大喜日子,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蓝瑾宸上前将圆球炸弹拿起,看得出分量不轻,只不过他忽略了那触手的瞬间,有些潮湿的圆球表面。 “月王妃,熟悉吗?” 走下火红一片的铜雀台,来到宾客席中的林宣身前,前倾着身子,递出炸弹,那意味极具挑衅。 “嗯,很熟悉!不过蓝帝你知道该怎么用吗?” 林宣盈盈流光的眸子从炸弹上转移到蓝瑾宸海洋般的璀璨眼睛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就好似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询问而已。 蓝瑾宸拖着炸弹,不经意间转动了一下,看向一侧始终品着清酒的君莫言,笑道:“当然知道!就算没自己用过,但是当初长安城的情况,不就是拜它所赐嘛!” “的确!不如咱们就现在试试如何!” 欢参说蓬在。倏然间,林宣菱唇一边猛然挂上一抹邪佞狂狷的笑,在蓝瑾宸不设防的情况下,竟是速度极快的将那炸弹顶端垂在一侧的长线上,以火折子点燃。 显然那火折子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而且不论在场众人如何疑惑的看着,在这种情况下,深知炸弹威力的蓝瑾宸,瞳孔瞬间放大就看着那火线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任凭他身居皇帝,却也不敢拿性命做赌注。 当下以迅雷之势将炸弹猛地丢在林宣身后的桌子上,人也在下一刻就瞬移到了铜雀台之上,而伴随着他的动作的,就是东擎铎呲目欲裂的也逃开百米,而宋清寒也不知在何时运功飘下了百米台阶。 几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派,大臣中也不禁产生了蝴蝶效应一般,纷纷开始惊慌失措的四窜着,唯独那被扔掷在林宣身后的八仙桌上,依旧燃烧着的火线迅猛的向上燃烧。而整个铜雀台上混乱的一切,却是点缀了林宣和君莫言,以及两人身后的飞鹰和墨雷,四人纹丝不动的笑看一切。 “小宣,快跑啊!” 东赛雪紧紧拉着蓝瑾宸,而在这一刻她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就此葬身火海,虽然当初她并未见过那震撼的情况,但是她已然记得,在离开长安城的路上,她还是听到了那如同猛虎出山,猛龙过江般的剧烈咆哮而出的炸裂声。 “小宣,快跑啊!” 东赛雪看着林宣和君莫言从容不迫的依旧落座在桌子边,而那引线眼看着就要烧到黑色炸弹的顶端。 转眸看着东赛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关切,林宣扯动了嘴角,睇了一眼神色不变的君莫言,随即说道:“跑什么?” 见此,已然跃上铜雀台最高处的蓝瑾宸,不禁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那蓝色的眸子也慢慢看向东赛雪,思忖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炸弹的威力,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探子和东赛雪以及莲荣的解说,他完全可以确认那杀伤力绝对不亚于一只精兵,可林宣这副淡然的样子,难道她真的不怕?! 呲-- 眼看着那火苗已经窜入了炸弹的凸起之中,而这一刻整个铜雀台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即将发生的一幕,宋清寒虽然跃下了铜雀台,但是此刻也正立在台阶两侧的栏杆之上,定睛看着那被蓝瑾宸说的威慑力极强被称为炸弹的东西。 而东擎铎也是在不远处,屏息以待,这东西到底最后会发生什么?! 呲呲声不绝于耳,但转眼间半盏茶的时间已过,那炸弹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在最后略显刺耳的几声之后,就沉于平静。 四窜的大臣也不敢出声,看着上首的皇上依旧戒备的神色,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整个铜雀台的宾客区,只剩下林宣和君莫言以及身后的飞鹰和墨雷,安静的欣赏着眼前戏剧的一幕。 “蓝帝,这是在演戏么?” 沉默半饷之后,君莫言如冰凌出鞘般的嗓音扎在蓝瑾宸的耳里,那白发苍茫在身后萦绕,其脸颊也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所封,只有那以目光就能杀人的桃花眸,慢慢转向了蓝瑾宸,而语气是绝对的嘲讽。 蓝瑾宸钢牙紧咬,不论有任何的愤怒,此时都必须掩于心底,到底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今日他刻意安排在铜雀台举行大婚,就是为了威慑大臣以及给林宣和君莫言一个重击,可结果却是闹了笑话。 他很清楚的知道,林宣和君莫言绝对没有动过手脚,刚刚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胶着在两人身上,不可能他们有动作自己会看不到。 拨开身前保护他的士兵,蓝瑾宸讶然说道:“呵呵,看来朕还真是吓到各位了!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各位别见怪!” 玩笑?! 这话恐怕除了能骗三岁小孩,在场之中谁人不明白,断然是中间出现了纰漏,而蓝瑾宸这一番话,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个不算好看的台阶而已。 “原来是玩笑!蓝帝还真是童心未泯,拿中燕国这么多大臣的性命,以及宋元太子和东郡太子的安危作秀,我该怎么感谢蓝帝让我们夫妻俩看到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玩笑场面呢!” 林宣酥软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态度,就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寒暄客气,看着蓝瑾宸又转头一一扫过所有人惊诧的目光说着。 而话闭,不待蓝瑾宸开口,林宣就转过身子,将那颗被蓝瑾宸投掷在桌上的炸弹拿在手中,素手白希如玉,炸弹黑如泼墨,黑白相间的视觉冲击,不亚于所有人肝胆俱裂的恐惧。宣君嘴引端。 这东西长相怪异,又听说极具威力,谁能不怕! “林宣…你!” 蓝瑾宸因林宣的话,而顿时哑口无言,眯起蓝色的眸子,快步走下了铜雀台的上首,走到那红箱附近,再次拿起了一个炸弹。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蓝瑾宸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从身边的侍卫身上,拿起了火折子,自己点燃了引线。 自然,其中一个有问题,不代表所有的都有问题,而这次蓝瑾宸依旧不敢距离太近,反而是将那炸弹,下一瞬就扔在身边保护的一名侍卫怀中。 在那是为胆战心惊发抖的同时,他却是走到了林宣和君莫言的桌旁,高俊的身姿低眸看着林宣两人,他不相信这一箱子的东西,全部都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得不思考一下,东赛雪的话是否是真的。 那侍卫不住的发抖,双腿抖的跟中风了似的,怀里抱着的炸弹,眼看着那火线呲呲烧到了尽头,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身为皇家侍卫,注定要为国捐躯了?! 相似的情况再次上演,火线燃烧殆尽,可是该发生的却依旧没有发生,再一再二,蓝瑾宸已然没有心思再尝试第三次。 而手上在刚刚拾起那炸弹的时候,沾染上的水珠,这一次也让他计上心头,厉眸瞬也不瞬的看向了吃惊的东赛雪,他该相信她?! “月王妃,看来这些东西也就是虚有其表罢了!” 宋清寒从台阶上飞身而上,落定在之前落座的席位中,捋了一下胸前的发丝,看着林宣那话中之意不乏贬低。 “嗯,究竟是不是虚有其表,战场就知道了,不过,既然今日大家都再次,不如本王妃给各位变个戏法如何!” 林宣在君莫言宠溺的眸子中慢慢起身,与蓝瑾宸错身而过的时候,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然说道:“蓝瑾宸,偷了我的东西,你就注定一败涂地!” 一步步走上铜雀台龙椅所在的上首,东赛雪掌心冰凉的看着林宣步步逼近,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总觉得她现在脸上的笑容如同恶魔一般不容小觑。 “你要变什么戏法?别人用过的,你可别再一次出洋相!” 东擎铎也回到了座位之上,而在林宣踱步而行的时候,所有大臣也都回归,只不过每个人的眸子内有疑惑,有纳闷,也有人看着蓝瑾宸,觉得他十分面目可憎。 而东擎铎的话,让林宣嗤笑出声,她懂得他话里的意思,蓝瑾宸之所以当众出丑,怪就怪他太高看自己,那些炸弹她既然能让东赛雪一路带来给她,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得手! 林宣站在高台之上,纤细的身姿犹如凌空而下的冷仙,睥睨的看着下首的所有人,包括面色不佳的蓝瑾宸,而如此喧宾夺主的姿态,众人来不及开口,就被她手中所掌握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一个深绿色的椭圆球,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创,顶端的位置还挂着一个圆环,小巧的平躺在林宣的素手之中。 “蓝帝,本来今日是你的大婚,本王妃和月王也是诚心来道贺的,只不过之前月王有准备礼物,但现在本王妃还想再送你一个,祝你们中燕国能够永存于世!” 林宣说罢,在一展笑靥的瞬间,另一只手就将那圆环拉下,而同时直接将那圆球丢掷远方,方向则是中和殿! 自然这圆球包括林宣的臂力,都不可能会直接从铜雀台飞至三座宫殿相隔的中和殿内,但在一阵不为外人发觉的劲力冲袭之下,圆球不偏不倚的掉落在中和殿鎏金的瓦片之上,而铜雀台正因是高台殿宇,所有人都将这不过须臾之间发生的一切纳入眼中。 “这有什么?论臂力,本…” 东擎铎是最沉不住的一个,就在他不屑的想要嘲讽林宣时候-- 嘭吼--哗啦-- 那黑色浓烟冲天,瓦片如落叶般在天空四散,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铜雀台也跟着颤了颤,在蓝瑾宸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就这样看着自己中燕国皇宫的中和大殿,成为一片废墟,浓烟在天空中绽放起舞着,而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啊--” 皇宫内,人心惶惶的四窜着,而铜雀台上针落可闻,寂静的连远处中和殿内燃烧的噼啪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蓝帝,这礼物怎么样?” “小宣,你怎么能?” 东赛雪亲眼目睹着一切,顾不得其他,走到林宣的身侧就面带无比的指责。 林宣慢慢转眸,看着同样与自己位于高台之上的东赛雪,一身华丽凤袍,高华无比的脸蛋,以及那代表皇后身份的飞凤垂珠步摇。 “怎么不能?蓝后,从今天开始,请记住我是月王妃!” 毫无感情的眸子如同利刃般狠狠的刺入了东赛雪的内心,她曾经的挚交好友,就因为她的私心,而生生就此画上句点。 她如愿坐上了皇后之位,可谁又知道,当几年后的她,痛苦噬骨的祈求着林宣时候,她曾经的不顾一切,全都变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林宣,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朕要你和君莫言为朕的皇宫祭奠,你们谁都别想走!” 蓝瑾宸气势暴涨,衣袂自体内迸发的真气而摇曳不定,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过,林宣居然有胆子当众炸了他的皇宫。 而且还是皇宫砥柱的中和殿,他一国皇帝,被人当着自己的子民如此挑衅,只怕谁人都无法忍受的屈辱。 反观林宣做完这一切,则是再次回到了君莫言的身边,在他起身后,两人同样睥睨天下的姿态与蓝瑾宸对立着;另一边东擎铎和宋清寒在此刻也视线交汇,铜雀台之上的气氛,骤降到冰点,争斗一触即发! 第1121章 灭 西木国 林宣和君莫言离去参加中燕国封后大典已经有一段时日,而皇宫内,如今也是分外平静。君莫宇依旧每日早朝不曾间断,国之平静繁荣,许是每一个圣主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可这份平静繁华背后,谁又能说没有存在着忧患。 皇子府内,书房之中,此时正传出激烈的讨论声: “大皇子,依下官看,如今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太子之位尚悬空,不如明日早朝,就让下官等人向皇上谏言,以免夜长梦多!” 说这话的人,正是户部尚书,名义上君亦轩的丈人薛意! 与此同时,同坐在书房内的,还有其他四名身着常服的官员,其中还包括着身为户部郎中的薛如海,也就是薛如玉的大哥! “是啊,大皇子!这太子之位一日不定,下官就总是担心这事还有变故;况且咱们可别忘了,那月王那天究竟对皇上说的是谁的名字,还犹不可知!” 书房内的人,显然都是拥护君亦轩的太子一/党,而此时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王子轩。年纪尚轻的他,在说话间那表情的转变,足以看出此人心机深沉,否则也不可能而立之年就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君亦轩坐在案台边,扶着额头有些焦躁不安,他已经二十有余,身为大皇子,依旧没有任何位分,这换了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况且这几日来,他也一直在思忖,那日皇叔到底和父皇说的人是谁。不可否认,就因皇叔当日之举,他和君亦洋、君亦泽之间,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 这些日子,每天早朝之上,凡事讨论最甚的就是他们三个皇子,他如何能察觉不到,那二弟和三弟都对这太子之位觊觎许久。 “下官认为此举不妥!即便皇上现在龙体欠安,但是依皇上的心思,不可能不了解下官等是支持大皇子的,如果贸然上奏,恐怕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坐在最边首位置的人,摇着头反驳了薛意和王子轩等人的话,而这也让君亦轩赞同的点头,“没错!父皇即便病了,可也不是老眼昏花的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几人商议着,而王子轩眼睛转动了两下,随后便说道:“那不如这样,大皇子你就趁此机会,下官等也与你一起,尽量做出一些成绩给皇上看,这样保不准皇上就会因此而封你为太子呢!” “嗯,这的确是个办法,但是最近天下太平的,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大皇子脱颖而出呢!”薛意对于君亦轩位及太子的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如果是这样,他的女儿身为皇子妃,岂不是直接就会成为太子妃。 而有朝一日太子即位,那如玉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这个处处受到关尧限制的尚书,也就是当朝国丈,西木国岂不是他最大了! “尚书大人忘了么,那民宅爆炸的事情,到如今也没有一个定论,若是大皇子趁着月王和月王妃不在西木,而尽快查明真相,这样一来,定然会让皇上刮目相看的!” 那边首位置的男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说出最有用的话语,而这一次亦然。 君亦轩闻此眸色大亮,“那不如…” * 皇宫内,养心殿中君莫宇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而其身边的桂公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只不过在龙案边端茶伺候的时候,还是能发觉那行动的缓慢和蹒跚。 “小桂子…今年是多少年了!” 君莫宇眼神清明的看着窗外落花美景,怅然所失般呢喃的问着身边的桂公公。 已然上了年纪的桂公公,脸上的沟壑也越来越明显,弯身有些痛苦的说道:“回皇上,二十六年了!” 二十六年,君莫宇神色微微闪动,他已经在位二十六年了,当年还是七八岁孩童的他,就接下先皇的宝座。而这么多年来,他每每回想当初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劲,恐怕是现在再也不会有的了。 当年为了能够好好的保护三弟,他自愿放弃外面的海阔天空,一生都深锁宫墙之内,三弟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有多少次皇城内乱,多少次大臣威逼,都是他在自己身后出谋划策的。 明明还不到不惑之年,可是君莫宇自己就感觉做事已经力不从心,很多时候他都怔愣的看着一件事,不知不觉中时间就从指间滑过 而他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能不懂么?世人都知道他君莫宇狡猾如狐,如果心如明镜的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那就妄为多年朝堂浸淫了! “皇上,在想什么?” 东静雅的出现,打破了养心殿内的静谧沉寂。而君莫宇目不转睛的看着聘婷的身影走向自己,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容颜依旧如初,笑靥灿烂犹如初见,可惜人心却是难测了! “参见皇后娘娘!” 桂公公问安后,就退至不远处的烛架边,虽然是低着头,但眼神一直都在瞟向龙案处的两人。 “皇上,昨日臣妾问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东静雅不似曾经的顽固,柔软的如小鸟般依偎在君莫宇的身边。而从她身上传出的腻人香料,也让君莫宇忍不住深吸一气。 君莫宇低眸看着身侧的东静雅,道:“皇后,后宫不得干政,你的问题朕无法回答!” “皇上?” 东静雅颇为错愕的抬眸起身,视线油走在君莫宇的脸上,察觉到他并未有任何怀疑之处,内心渐渐放松,浅笑拢了一下衣袂,“既然这样,那臣妾不问了,皇上今天想吃些什么?”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 冷淡的语气,和不似往日那般的听话态度,让东静雅蹙紧了眉心,暗忖着前后发生的事情,一时也无法理出头绪。 “那…那好,臣妾先告退了!” 东静雅走的很急切,那隐藏的凤袍的大袖之下,双手紧握,难道他发现了?! 养心殿内,再次恢复平静。而桂公公也似乎舒了一口气。 “皇上,该吃药了!” 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怎么进来的飞虎,如同鬼魅乍现,手中端着药碗,直接放置在龙案上。 自然这一切,外人无从得知,而凭借飞虎的身手,若是他们飞将的行踪不想让人察觉,也绝对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就是他们暗中留在皇宫中的意图,而东静雅所想的没错,君莫宇的确是知道了他身体变弱的原因,只不过一切还只是苗头,但那真相也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 蓝瑾宸怒气冲天的看着身前林宣和君莫言,尤其是皇宫炸裂之后,那窜天而出的火苗,更加重了他的火焰。 “月王,不知你和蓝帝比试的话,谁胜谁负呢?” 宋清寒在说话间,竟然也慢慢站起了身,前行的步伐,看得出是直奔蓝瑾宸而去。木中木最主。 “锦衣卫,天罗地网!” 已然顾不得铜雀台上的大臣或者是其他两国来贺喜的使者,也根本不再考虑今日是他的封后大典,蓝瑾宸低吼一声,将自己皇宫内最强悍的锦衣卫全部下令而出。 眼看着那些身形变幻莫测的锦衣卫在瞬间就集结在铜雀台之上,人数多达几百人。显然蓝瑾宸是决定破釜沉舟一战。 若是能将君莫言打败,那不光证明西木无能,更加能够打击到无伤的太极宫。三年前皇宫内血流成河的景象,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锦衣卫是蓝瑾宸暗中训练的一只极为强悍的作战队伍,而在他的号令中,锦衣卫也摆出了作战的队形,天罗地网,谁能逃出。 林宣倏地叹了一口气,笑看着那些锦衣卫变换着队形,在趋近自己和莫言的方向,不禁摇头,转眸看向君莫言说道:“莫言,打得过吗?” 语气是惘然随性的,表情是淡然浅笑的,在强敌面前,林宣的表现再次让蓝瑾宸感觉自己的脸上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他的锦衣卫,受到最严密的训练和非人的较量,最后留下的这些都是最顶尖的杀手。他就不信,以君莫言和他身后那两名随从,能够敌得过。 况且,此刻他的皇宫内,早已经暗中由小八去带领精兵包围,今日他就要君莫言和林宣为他曾经的一万名侍卫陪葬。 “需要打么?” 君莫言斜睨着林宣,轻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这般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怎能不让人恨的牙痒痒。 而始终如冰封面的君莫言,唯有在林宣的面前,才会展露出他独有的魅力和温柔,看着那些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的锦衣卫逼近时候,君莫言轻声而出:“灭!” 灭?灭谁?! 这一声不大不小又绝对简练的字,在下一刻那如同从天而降的天兵到来时候,就得到了印证。 无数人瞬间从整个皇宫的四面八方涌来,人数之多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而那些人的穿着全部是黑色常服,统一而严肃的着装,每个人目光如炬,身手更是以一敌百的姿态,顿时整个铜雀台陷入一片混乱。 原本是祥和喜庆的封后大典,前一刻皇宫内的中和殿火光冲天,而彼时整个铜雀台之上又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蓝瑾宸身为中燕国的皇帝,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君莫言居然有胆量在他的皇宫中挑起事端,即便从一开始他也是心存算计,但是眼前的景象在一幕幕放大,让他心生愤恨。 他手中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与那些从天而降的黑衣常服之人打的不可开交。而从交战开始,他耳边传来的各种呼喝声不绝于耳。 同时还伴随着受伤的闷哼声,而越看下去,才发觉那些黑衣之人仿佛是地狱来的修罗一般,每个人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但是那手法却是极为精妙的取敌人短处或空门。 他无法想象,自己精心训练出的锦衣卫,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有的甚至连十招都挡不住,就被打倒在地,无法起身。 “君莫言--” 蓝瑾宸一声厉喝,随即便拔地而起,一飞冲天的姿态,在空中一个倒转就对着君莫言所立的地方俯冲而下,那手呈鹰爪状,散体的内力直逼君莫言的头顶。本一本君万。 “小心!” 轻声一句话,在君莫言的耳际响起,不是提醒,也不是惊讶,只是淡淡带着关心的嘱咐,说完之后林宣就快速移至一旁,不是她临阵逃脱,而是莫言与蓝瑾宸之间,总归是要有一场正面比试,而这场比试,也势必要得出一个结果。 原本她并不想这么快就触动两国干戈,但蓝瑾宸的举动和东赛雪的背叛,都不是她林宣能够忍耐的了。 三年前她但求安稳,但是这三年之中,她总算明白,即便她龟缩在一边,这些人依旧不会放过她,因为莫言的身份太过敏感,而他过于强大的背景,足以让人心生忌惮,又不由得想取而代之。 “林宣,你若是生气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扰乱中燕国呢!” 刚刚让开身子的林宣,眼看着蓝瑾宸和君莫言就要打斗在一起,耳边也适时响起了东赛雪那不乏质问的语气。 转眸相对,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如此! “蓝后,你多想了!这一切有因才有果!” 曾经两个知心姐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成了敌对的两方,彼此的眼中再没有惺惺相惜,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暖绵长。 “林宣,你好过分!就算我做错了,可你就这样炸毁了宸哥的皇宫,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东赛雪的发丝有些凌乱,两个女子站立的地方,周遭是打斗一片的混乱,而所有人也都刻意的避开了两人。 此情此景,颇有些傲然于乱世之感。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要的后果呢!”林宣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睇着东赛雪,可是她唇边挂满的笑意,却是生生刺痛了东赛雪。 东赛雪难言的点着头,不禁伸手指着林宣:“好!林宣,你真行!你果然是带着目的来参加我的大婚的!如今将我的封后大典毁了,你满意了吗?” “东赛雪,在质问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从你偷走我的东西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天下从此不会太平!如果你偷走的是其他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这些落在任何一国的手里,都会是颠覆天下的所在,我三年来都没有让它们展露于世,可你就是这么愚蠢的做了出来! 你本就知道,蓝瑾宸不过是利用你,可你心甘情愿。那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该面对的结果!还有,对于你的大婚,我没兴趣!若非是蓝瑾宸好大喜功,他若是不邀请我和莫言,那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 林宣说话间,便指着自己不远处的红箱,那些东西若不是前一晚她和莫言在皇宫内分头行动,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找到。 不论蓝瑾宸到底有什么意图,她都断然不会让他得到这些杀伤力极强的炸弹。不为别的,只是担心他会因此来对付西木而已! 当今六国,唯有西木是她愿意穷尽所能来保护的。因为那是她和莫言的家,也是小宝的家。 “林宣,原本曾经我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的大婚毁了,若没有中燕国的皇宫,我还算什么皇后!从今天起,我和你恩断义绝!” “我的荣幸!” 见林宣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东赛雪隐忍着怒气,说道:“那就本宫看看,西木国的月王妃到底有多厉害!” 东赛雪说完,就扯下身上华丽又碍事的凤袍,里面是一身紧身的束衣,身为皇家公主,她本就从小学习武艺,看着蓝瑾宸在一边与君莫言打的如火如荼,那她这个皇后自然也要领教一下月王妃的高招。 另一边,皇上和皇后都开始动手,文武百官之中的武将,本就抱着忠君爱国的心思,打仗也是不落人后的。可这也苦了那些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之乎者也。 面对这血性狂暴的一切,也早就四窜而逃,躲进桌子下的,滚下台阶的,形形色色无比狼狈。 “皇上,八弟救驾来迟!” 本就混乱的场面中,在一阵铿锵有力的步伐到来之际,那曾经在西木的宾客来酒楼内,与林宣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八一身戎装而来。 三年的时间,让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眉眼之间正气凛然,戎装威武俊帅,而其身后是上千名精兵,手执长矛将整个铜雀台包围开来。 正在和君莫言移形换位般的搏斗的蓝瑾宸,听到小八的声音,眸色微亮,而对君莫言的出手也越发快速。 “无伤,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去吗?朕的皇宫已经关闭,皇宫外面兵马早已待命,朕今日就看看,你这太极宫的宫主到底有多厉害!” 打斗中,以激烈的话存心扰乱君莫言的动作,可惜蓝瑾宸在说完,仔细盯着他,却发现他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那白发在空中时而划过一道白光,身手更是快的看不清楚。甚至比当年他们交手的那次,他的武功修为更加深不可测了。 “蓝帝,你杀了月王,宋元国愿意与你达成同盟国!” 宋清寒身边被自己的侍卫保护着,而不算远的距离内,当他听到蓝瑾宸的话时,不禁大喊出声。 两国交战,他作为看客是最理智的行为。虽然也害怕于君莫言背后的势力,但看到蓝瑾宸胸有成竹的样子,宋清寒不禁也有些心动的想要分一杯羹。 “哟,宋元太子这是在助纣为虐呢,还是想要以多欺少?” 东擎铎与宋清寒的位置恰好处在对立的方向,而东擎铎也同样不是表面那般的草包,周围环绕着侍卫挡去了激斗中的误伤情况,看的出他对于眼前这场面,倒是惬意的观赏着。 嘭-- 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铜雀台之上的人,弹开了不少距离,而中心之处正是君莫言和蓝瑾宸的一次对掌。 两人掌心蕴含着巨大的内力相触之后,立刻分身至另一侧,而刹那间胜负便有了分晓。君莫言依旧冷酷无敌,连银发都整洁如初,反观蓝瑾宸,内力的差距让他颇有些狼狈,那湛蓝色的眸子如同嵌在红色的海洋之中,血腥一片的双眼,以及那无法逼退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宸哥!” 这一切,不过都是眨眼须臾的光景,东赛雪还来不及与林宣交手,就见到这一幕,顿时心神俱裂的喊着跑到了蓝瑾宸的身侧。 关心则乱说的一点都不假。靠近蓝瑾宸的时候,东赛雪就发觉到他有些硬撑的体魄还带着颤抖,容不得她多想伸手就要搀扶住他,下一瞬就被蓝瑾宸一手大力挥开,险些让他跌倒。 他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哪怕不敌对方,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人看出他的力不从心。冷冷的睨了一眼东赛雪,拇指抚上嘴角,不羁的擦掉血迹,狂狷笑着,道:“朕还没输!” “蓝瑾宸,若你从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次的试探和暗中做手脚,本尊说不定会放你一马,可惜…太极宫听令,将中燕国皇宫拿下,速战速决!” 擒贼擒王的道理谁都知道,而中燕国就是他们平定六国的第一站,自然这中燕国皇宫不复存在的话,中燕国也自然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怪只怪蓝瑾宸太过大意,想用请君入瓮的戏码对付他们,却不知他自己最后却变成了瓮中之鳖! “呵--” 到底太极宫有多么大,太极宫有多少人?在君莫言最后一字说出口之后,几乎是瞬间那些黑衣常服的人,已经全部傲然直立在君莫言的身侧。 在定睛看去,原本那些与他们缠斗的锦衣卫,哪里还有活着的人?!随之而来的,就是小八带领的几千名士兵,同时撕裂了身上的士兵服,统一整齐的黑色常服,斗转乾坤的全部是太极宫的门徒。 没人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士兵是国家的命脉,到底是那些士兵倒戈了,还是士兵被人偷梁换柱了,尤其是率兵而来的小八,完全不能相信这一切,而整个铜雀台下,只剩下他自己戎装而立,甚至他还看到,为什么不少皇宫内的下人宫女,都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常服… “怎么会这样…” 第1122章 这一次本王要她 这一次,本王要她! 北岳 “太子,中燕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上书房内朱红殿门紧闭,殿内只有风亭和风夜雨两人,睇着手中几日前传回来的消息,风亭转眸看着风夜雨问道。 “暂时没有,只不过这次蓝瑾宸将林宣和君莫言两人引进中燕国,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要与他们联手还是其他了…” 说着,风夜雨眉头紧蹙,对于蓝瑾宸大婚的消息,他们几国都有得到消息,只不过却没想到,他的请柬只有给宋元国和西木国,且这一次出席的又是林宣和君莫言。 这样的情况,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且不论这三年林宣去了哪里,因为不论他们如何暗中调查,始终不得而知。 但就君莫言那另一重身份,也足够让他们心惊胆战!三年前北岳国全国上下的军饷全部被毁,当初他们几乎调集了所有司库内的存量,才得以保住了军营军心不受动摇。 而这一次,蓝瑾宸公然请他们去参加大典,若只是普通的宴席也就罢了,但如果蓝瑾宸从中作梗,万一他将君莫言拉拢至自己一派,恐怕他们其他几国未来的日子将注定无法安宁而过。 “哼!这蓝瑾宸三年前的损失并不比北岳少,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太子,你尽快派中燕国的探子打听消息,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朕全要知道。” “是,父皇!” * 二王府 士别三年,曾经少年战神的王府内,在此时颇有些落寞的景象。不复之前的光辉繁华,反而是闭门谢客许久。 风夜行年少成名,在北岳国曾是人人称颂的战神。可自从三年前被当众休弃之后,沦为天下百姓的笑谈。这对于一向高傲睥睨姿态露面的风夜行,无疑是个强烈的打击。 即便如此,生活依旧不曾停止,日出日落亘古不变。林宣消失之际,整个北岳国皇宫内,不乏举杯庆祝之人,那女子将北岳搞的一团糟,她若是不幸,有人自然是高兴。 可这庆祝之人里,绝对不包括风夜行。在得知林宣失踪之后,除了风夜行身边的狂鸣等人,其他人根本就想不到,在无数人寻找林宣身影的时候,还有一队人马,在林宣曾经出没过的地方,夜以继日的不停搜寻。 就连风夜行自己也不能明白,为何他知道林宣在南楚国失踪时候,居然会暗度陈仓的悄然留在南楚,并且狂揽自己的部下一起寻找她。 为了这事,太子甚至不惜将他状告给父皇,而正因此,三年前父皇一怒之下,将他手中的兵权全部收回,并禁足在王府之中。 说是禁足,可心高气傲的风夜行,这些条条框框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脚步。他一直在寻找中自我反省,为什么对于林宣,他会越来越思念,并且往日在王府中那短暂的相处之中,却成为他无数个夜晚回忆的甜蜜。 林宣的冷漠,林宣的固执,林宣的聪慧,林宣的一切全部都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想忘,忘不掉;想恨,恨不起! 此刻,独坐在王府书房之中,充斥在整个房屋内的是刺鼻的酒味。那地上,桌上十几个空酒坛被丢掷在一边,而风夜行面目憔悴的依旧猛灌着酒坛。 他不想承认自己动了心,不想面对自己暗中找了半年却一无所获的无奈,更不想知道在得知林宣回归之后,扑进君莫言的怀里有多么快乐。 对了,他们还有了一个儿子,叫沐小宝!至于为什么姓沐,他不想深究,因为他曾经亲眼目睹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其乐融融。 父皇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几近一年多的时间对他不管不问,甚至连整个北岳国都几乎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二王爷的存在。 朝中一切都由太子来掌控着,而父皇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多。可惜这一切都已经不是他想要争取的了。 唯一他对自己内疚又自责的就是,当初他竟然会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他对她的怒,对她的猜忌,对她的狠戾,全部成为今时今日他惩罚自己的理由。 再一次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坛内所剩无几的清酒,他想让自己喝醉,这样说不定就能暂时忘了一切,但是今日这酒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反而越喝越清醒,那日偷偷站在西木长安街上,看着林宣和君莫言形影不离的样子,以及那孩童蹦蹦跳跳的跟随,他的心像是万蚁啃噬一般的难受。 “爷,别喝了!” 门外,狂鸣推门而入。对于风夜行的一切,他这个贴身侍卫兼暗卫是最清楚不过的。往事已矣,他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当初任谁也想不到,王爷竟然会对休了他的女子产生感情。这并不是他认识的主子,也不是他曾经崇拜的战神王爷。 “滚--” 一声近乎咆哮的怒吼,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被摔裂在地上的酒坛。风夜行猩红的双眸迷蒙的看着门口,头痛欲裂却清醒依旧。 “王爷!属下有些话想说,希望爷能明白!” “滚出去!” 内心疯狂的风夜行,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所说的话,而狂鸣对于他的怒吼视而不见,刚毅的姿态挡住门口,铁骨铮铮的说道:“爷,如果你喜欢,何不去争取呢!这样整日糟蹋自己,不仅让外人看了笑话,那些暗中和爷作对的人,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愿! 这是属下刚刚从中燕国得到的消息,还有宋元国的探子送回来的!爷若还是北岳国睥睨战场的战神,属下希望爷能够想明白,喝酒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说着,狂鸣就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了瘫软在椅子上的风夜行手中,这些话他斟酌了许久,虽然知道有些以下犯上的嫌疑,可是若非是出于衷心,他也不会这样恨其不争。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在狂鸣转身离开之后,清风吹进房门,带入一室青草幽香,吹散了不少酒味。 展开书信,风夜行揉着眉心一字字看去,下一刻却猛然的坐直了身子,那鹰眸也渐渐睁大。两封信,分别是他的暗卫从中燕国和宋元国传回来的,而与此同时,皇宫内的风亭和风夜雨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狂鸣,准备沐浴!” 风夜行暗自运功逼出体内的清酒,很快就恢复清明的鹰眸如同鹰隼般闪着炙热的光芒,好一出釜底抽薪的戏码! “是!” 门外等候的狂鸣,并没有信心能够点醒风夜行。当听到他恢复冷静的语气时候,还是内心高涨的火焰让他中气十足的应承着。 没有一个衷心的属下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主子落魄如乞,自然更是不愿听到外面世界对于他几乎倾倒的贬低。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风夜行在下人的伺候下,在过了三年不像人的生活之后,慢慢走出了书房,门扉开阖的瞬间,刺目的阳光照射下,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那疲惫之下依旧无法掩盖的风华,还是让所有王府的下人都不禁在门外侧目。 “狂鸣,让闪电调集人马,出发中燕国!” 狂鸣单膝跪地,抬头看着风夜行,说道:“爷,皇宫那边…” 他的意思,风夜行很清楚。无非就是父皇对他的失望,加之兵马权被收回,他如今就是个落魄的王爷,但这并不代表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自己的经营。 “不必管他们,本王会让他们看到,即便没有兵马调令,本王依旧是北岳的战神!” “是!属下遵命!” 看着风夜行的霸气和狂肆回归,狂鸣内心百感交集,中燕国如今已经大乱,王爷这次前去,希望能够一鸣惊人,让天下人以及皇上能够看到他战神最勇猛的一面。岳息太宣只。 “狂鸣,这一次,本王要她!” 她,自然不用说是谁! “属下一切谨遵王爷之命!” 话音刚落,书房回廊之处,便传来脚步声,而下一瞬那黏腻的嗓音就让风夜行止不住的泛起了嫌恶:“王爷,你想要谁?” 三年了,曾经林宣的离去,让林婉成功的坐上了王妃的位置,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变得愈发美丽动人,本就姣好的面孔,在胭脂水粉的装点下,也是精致无二。 “没你的事!” 风夜行毫无温度的嗓音,冷漠的睨了一眼林婉。若不是他被自己的心病所困,何苦还会留着这个女人到现在。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一直在暗中调查,为何他那么轻易的就被她所勾-引。果不其然,当他查到她身上所用的香料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对于女人,除了林宣让他苦苦追逐之外,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是玩物。但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上下打量这林婉,她的确美丽,可惜美丽又妖娆的女子,天下间太多太多,尤其是他眼前的王妃,还是一个包藏祸心之人。 事到如今,林鸣鹤依旧活跃在朝堂之内,他在禁足王府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外面的一切。但看来,林鸣鹤的能力应该是越来越大,否则不可能父皇会看不出他的意图,而等到今时今日也不曾动过他。 “王爷,你该不会是去找林宣吧!” 林婉脸色难看的睇着风夜行,她无法想象,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对林宣心有所想,而自己虽然变成了王府中仅存的王妃,可是她得到了什么?除了冰冷的卧房和他冰冷的容颜,其余皆无。 就连爹爹那边,也因风夜行这几年来的堕落,而对她也不管不问,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风夜行鹰眸微眯,高大峻拔的身姿睥睨的看着娇小的林婉,随后踱步前行,脚步声如同鼓点一般,砸在林婉的心口中,让她颇有些害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即便他风夜行几年来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可并不代表他完全变成了废物。曾经战死沙场的勇猛之气也正在回笼。 “林婉,本王就算是去找她,你又能如何?” 如此正面的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渴求,几乎连风夜行自己都没有想到,但是他如今一切都跟着心走,他的心在想念,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 林婉倏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倒退了两步,“你…你…终于承认了!” “没错,本王就是爱她!” 冷冷的扫了一眼倍受打击的林婉,嗤笑了一声便从她的身边越过,而在侧身而对的时候,风夜行又恶意的再其耳边说了一句:“就凭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邪肆的翘起一边的嘴角,看着林婉瞬间苍白的脸色,风夜行心情甚好的转身离开了王府,而这一次的离去,在他已然接近中燕国的国土之际,皇宫内的风亭和风夜雨才得到消息。 * “怎么会这样…” 身为蓝瑾宸的亲弟弟,在当年夺宫之际,蓝瑾宸用计谋取了中燕国的皇帝之位,而小八也是唯一一个被留下了姓名的亲王。 他与蓝瑾宸本就是一母同胞,从小在蓝瑾宸的保护之下,事事顺心,人人恭敬,哪知道这一切在看到眼前如此戏剧化的一幕时候,全部化为泡影。 小八蓝瑾农跌坐在地上,身边还不时的有褪去了宫袍的人,闪身上了铜雀台,那些黑衣常服的人,不论男女看的出全都是太极宫的人。 到底是什么时候,无伤竟然能暗中架空了中燕国的皇宫?而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瘫软在台阶之上,仰面看着铜雀台上同样呲目欲裂的皇兄蓝瑾宸时候,蓝瑾农不禁悲凉徒生。 会不会…今日就是他们中燕国的灭国之日。 “君莫言,朕要杀了你!” 蓝瑾宸怒极攻心,在说着话的时候,原本在体内四窜的真气,在怒火的冲击之下,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而那颇有些摇摇欲坠之感的身子,在东赛雪再次奔跑过来时候,隐晦的扶住了他,同样痛心疾首的看着林宣。 此情此景,那些吓得不敢声张的大臣,以及中燕国的众人,全部对林宣和君莫言两人怒目而视,似乎他们做了天理不容的恶事一般。 人总是在别人的举动中,为自己的过错来填补各种理由。殊不知,若不是东赛雪心思不纯在前,蓝瑾宸又故意炫耀在后,这一切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蓝帝蓝后,不知这封后大典的礼物,你们可还喜欢?” 林宣娇笑如花,面对着蓝瑾宸两人,而下一刻身子微微后仰,不意外的就有一双带着炙热温度的手掌,拖住了她的纤腰,两人黑发白发纠缠交错,高俊冷酷的男子,身边轻揽狂狷邪笑的女子,两个极度般配的男女,加上身后无数属下崇敬的目光,生生刺痛了所有人的双目。 “林宣,君莫言!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如此狼心狗肺,皇上邀请你们来参加大典,你们却在中燕国之中为所欲为,难道你们就不怕其他几国联手诛灭你们吗?” 东赛雪早已感知到身边的蓝瑾宸那气若游丝的脉搏,显然刚刚与君莫言的打斗,让他受了重伤,可事关中燕国的安危,她也深知他必须要苦撑到最后。 “累不累?” 这厢东赛雪的怒斥并未得到回答,反而是揽着林宣的君莫言,爱怜的勾起她耳际的发丝,轻声细语如同对待珍宝的问着林宣。 林宣扬眉而视,“还好!” 低眸的君莫言,配上头上的雪白,风华绝代的血痣更添一抹you惑,揽紧了林宣,君莫言随后抬眸看着蓝瑾宸和东赛雪,声音冷意十足,“中燕国,本尊要了!” 话落,揽着林宣转身而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包括东擎铎不敢置信的神色里,还有宋清寒那咬牙拧眉的做派中,那两抹身影一个刚毅冷硬,一个柔情万种,而如此静谧无垠的铜雀台之上,只听君莫言离去之际,留下了一句话:“蓝瑾宸,想要用宣儿的东西,伤害她,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东擎铎,看在擎苍的面上,今日本尊饶你一命;宋清寒,若想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本尊给你一个时辰离开中燕国!”1d2Zn。 没人知道君莫言所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而东擎铎和宋清寒两人,得到了无伤如此明确的威胁,还能如何,毕竟他们虽然代表了本国,可若是在这里被杀死了,相信只会让仇者快! 爷脸你卧她。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下了铜雀台延伸而下的百级台阶,而上方那些之前潜伏在皇宫内,中途从天而降的太极宫众人,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之际,纷纷跪地,呐喊着:“恭送主上,恭送夫人!” “啊--” 喊声直冲云霄,几乎颤动了铜雀台,这些人的忠诚不二足以诠释君莫言的深不可测。而这一声突然传来的破空尖叫,引得所有人抬眸看向天际,下一刻就是: “小八--” 在空中翻腾的人,正是之前瘫坐在台阶之上的蓝瑾农。蓝瑾宸强行运功,加之身边几个侍卫一同相护,一同飞向空中,当他抱着蓝瑾农落定在铜雀台之上的时候,却是痛苦骤然爆发的大吼了一声:“啊--” 怀中的蓝瑾农,气息全无,死不瞑目。毋庸置疑,杀了蓝瑾农的,必定是君莫言无疑。而这也就印证了之前他的话,蓝瑾农的死就是他有意伤害林宣的代价。 “君莫言,朕要杀了你!” 狂怒中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而蓝瑾宸也不例外。整个中燕国,如今只剩下蓝瑾农是他的亲人,而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毕竟是小八的亲哥哥,看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不明不白的惨死,更何况是因他而死的。 蓝瑾宸根本无法多加思索,在如此狂暴的瞬间,竟然瞬时就冲破了太极宫属下的包围之中,从铜雀台一跃而下,那身形看似竟是比之前还要快速。 而东赛雪被此景吓得一愣,而后也即刻飞身追上,他们还没有输,哪怕现在皇宫被太极宫所掌控,可是中燕国也并非是如此无能,否则又如何与其他五国并存在这片土地上。 “皇上,皇上!” 东赛雪焦急的追着蓝瑾宸的身影,可是两人内力悬殊之下,很快她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而君莫言和林宣早已不知去向。 “宸哥,你别这样!” 好不容易,在坍塌的中和殿门前,追上了驻足凝望的蓝瑾宸,东赛雪一把从身后抱住他,细声呢喃还带着哭腔。 “放开!” 蓝瑾宸五味陈杂的看着中和殿,这里是他早朝和宴客的大殿,是整个皇宫的中心,可就被林宣丢出来的东西给炸的面目全非。 如今中燕国的皇宫,还有多少他自己的人,又充斥了多少太极宫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而君莫言刚刚与他打斗之后,明明可以乘胜追击,可是他却没有。 想不明白君莫言和林宣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敢想象中燕国会毁在自己的手里。 “宸哥,你别急,大殿没有了,我们可以重新装点,但是你若出了事,中燕国该怎么办?”东赛雪穷尽所能,竭力的劝说着蓝瑾宸,她爱他,爱到背弃了一切也在所不惜。爱已深入骨髓,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痛苦迷茫。 “中燕国…还会存在吗?” 中和殿门前还不时有许多的太监宫女打着水,用湿布捂着口鼻进进出出。听到东赛雪的话,蓝瑾宸嘲讽的说着。 “宸哥,还没有那么严重,你忘了,咱们还有…” 踮脚在蓝瑾宸的耳后说了一句话,瞬时就让他猛然的转身,而东赛雪也得以三年来第一次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抖着胆子在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靠近了那个日夜幻想的胸膛之中。 “你是说…” 东赛雪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点着头坚决的说道:“宸哥,我一定会帮你!” 蓝瑾农意外身死,中燕国封后大典之上,使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而太极宫依旧驻守在皇宫之内,没人知道究竟君莫言和林宣到底要做什么。 东擎铎在和东赛雪彻夜长谈之后,于翌日快马加鞭离开了中燕国。宋清寒也在发生动-乱的当天,在君莫言当众的威胁之下,心中不忿却不得不见机行事的离开了中燕国。 第1123章 暗中谋划 “你说什么?” 几百年历史的宋元国,坐落在西木国和北岳国的中间位置。当宋清寒快马加鞭三日后,在识途老马的狂奔之下,回到宋元国后就立刻将中燕国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给宋元国皇帝,宋南。 “父皇,是真的,儿臣怀疑那君莫言和林宣,可能要对中燕国发难了,而这一次儿臣也是被他给威胁,才会如此仓皇的回国的!父皇,此事该如何是好?” 宋清寒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其母后正是宋元国的第一任皇后,可惜年少的宋清寒在三岁的时候,先皇后就因病去世,而此时在位的皇后,则是宋清舒的亲生母亲水夜蓉。 宋清舒和宋清然皆是由水皇后所生,可惜前皇后在宋南的心里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是以宋清寒的地位暂时无人可以撼动。 宋南听闻宋清寒的解说,不禁浓眉颦蹙,他宋元国虽然紧邻西木,但这些年来他并没有见过那被世人传诵如神的君莫言和林宣夫妇,况且自三年前南楚国一役之后,恳亲大会也因此而搁置许久。 一直以来,他都对宋清寒寄予厚望,虽然自己还在位,但诸多事情已然开始让宋清寒接手,这一次亦然。 “那君莫言可还有说什么?” 看着宋清寒颇为心有余悸的样子,宋南心中也不时的想着对策。身为帝王,谁人都想扩大疆土,六国称霸许久,至今无人打破这种格局,难道君莫言真的要逆天而为,成为六国战乱掀起的第一人?! 宋清寒仔细回想着当日在中燕国铜雀台发生的一切,倏地那被林宣投掷在中和殿的东西闪过脑海,立刻说道:“父皇,蓝瑾宸原本对儿臣说过,他的那些东西足以震惊世人,可是到最后不知为何,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是那林宣,不知道用的什么武器,竟然将整个中和殿给炸毁了,而且中燕国的皇宫,此时应该已经被太极宫的人给完全架空了!父皇,儿臣以为,要不要我们暗中帮助中燕国,一举歼灭君莫言和他的太极宫?” “胡闹!” 宋南闻此,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明黄色龙案上,那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说道:“寒儿,你太心急了!那蓝瑾宸本就是好大喜功之人,这一次你就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被他所蒙骗。那君莫言对蓝瑾宸,很明显宿怨已深,你若是现在去帮助蓝瑾宸,万一那太极宫的人反噬回来,岂不得不偿失!” “可是父皇,难道就这样看着君莫言吞并中燕国?” 宋南摇头:“未必如此,若是真如你所说,君莫言当日完全可以当众杀了蓝瑾宸,直接霸占了他的皇宫也未尝不可。但你想想,这一切若是轻易就唾手可得,他又怎么会放任蓝瑾宸不管呢!另一点,那太极宫至今到底有多厉害,根本没人知道,若是贸然行事,只会毁了宋元国!三年前的一切,你可别忘了!” 提及此,宋清寒仍然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当年都邑城被君莫言给彻底焚毁,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才得以让宋元国恢复生气,而受了如此重辱,他们却只能隐忍不发,太极宫的厉害就是能够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人以致命的一击,若是他们再冲动行事,只怕宋元国不刻就会被太极宫所占领,一如眼下的中燕国。 “父皇,难道一个太极宫,就能让五国怕成这样?儿臣就不信,他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抵抗的了五国联盟的千万精兵!三年前,若不是他暗度陈仓对我们发难,又何苦会让五国联盟土崩瓦解,父皇,你认识呢?” 千万精兵?! 宋清寒的话,如同一颗大石坠入在宋南的内心之中,同样因为他的话,宋南开始了天人交战。 的确,三年前是因为太极宫暗中行事,才会让那一次南楚国的联盟瞬间土崩,而宋清寒年轻气盛,虽然平日对于他沉迷女色的事情宋南也是有所知悉,但是对于这个他最看重的太子,宋南还是思量着对策。 “寒儿,你的意思是…” 宋清寒环顾上书房,见敞开的大殿门口只有两个父皇的心腹太监静候着,不禁上前一步,在宋南的耳边说道:“父皇,儿臣认为,这一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想,当年的事,虽然五国都吞咽无语,但儿臣相信,这君莫言的存在早就已经成为几国皇帝心中的刺,不如这一次咱们暗中与其他几国联手,同时像西木发难,身为西木月王的君莫言,哪怕他的太极宫再厉害,但也不可能还有心思去暗中对付五国,这样一来,五国夹击,西木不亡也必败无疑,这样咱们就可以趁着其他四国攻打西木之际,再悄然…” 最后几句话,宋清寒悄声在宋南的耳边提议,没人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但看着宋南那倏地睁大的眸子,透着一丝窃喜和惊讶,显然这宋清寒所说的,让他极为满意。 “寒儿,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你!” 宋南拍着宋清寒的肩膀,睇着他满意至极的点着头,而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来看,宋南显然有些激动过度。 “父皇过誉了,宋元国可不是君莫言想的那般简单!” “皇后娘娘驾到,二王爷驾到!” 父子俩在书房内暗中谋划着,而在宋清寒回宫后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的宋清舒,便和水皇后一同来到了上书房。 皇宫权力争斗,兄弟蚕食的情况多不胜数。宋元国自然不例外。水夜蓉虽然是宋元国的第二任皇后,可是眼看着自己的孩儿,屈居在宋清寒之下,本就心有不甘。 按照历朝历代的祖训来看,皇后所出才是嫡子。就算她是后来者居上,可宋南的偏心也让她嫉恨着。 哪怕如今的宋元国,还没有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但是宋清寒的太子之位,又该有多少人在暗中觊觎着。 “参见皇后!” 宋清寒人如其名寒冷淡漠,而对于身为皇后的水夜蓉,自是没有太多的恭敬,哪怕过去多年,他对水夜蓉的称呼,永远都是皇后,而非母后。 “儿臣参见父皇。皇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清舒和水夜蓉一同走入上书房,而站在水皇后的身边,就能明白他那张阴柔妖冶的面孔是承袭了谁。 水夜蓉一身酱红色的宫装加身,潋滟的眸子,高贵雍容的举止,一举一动散发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而宋清舒则是面含浅笑的看着宋清寒,恰到好处的表达着关心,而话里话外透出的兄弟情深,似是也让宋南欣慰的点着头。而至于两人心中到底作何感想,就无从得知了。 “刚刚,二弟来的真巧,本太子前脚进了上书房,二弟就紧随其后!” 宋清寒那微冷的语气,让水夜蓉不悦的低眸掩盖着情绪,不过是刹那的光景,水夜蓉便开口说道:“寒儿,本宫和舒儿本是想来看看皇上的,你不知道这几ri你父皇的身子偶感风寒,本宫和舒儿都很挂念呢!” “父皇?”说坐说告诉。 宋清寒深深的睇了一眼水皇宫,她的意思是他身为太子,反而不知关心父皇的龙体?说的冠冕堂皇,却是让宋清寒察觉到她眸中明显的敌意。 转眸看着宋南,打量着他的神色,除了有一次疲惫之态的显露,并未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宋清寒暗自放了心,继续说道:“父皇若是身子不适,那多休息,朝政儿臣来做就好!” “嗯,没什么大碍,那就如寒儿所说,这些奏折你帮朕批阅吧!”宋南和宋清寒视线一对,自然是知道彼此的用意。 反而这样的话,让宋清舒有些难堪的站在龙案下首,看着上面的宋南和宋清寒,暗自收紧了手掌。 “皇上,去臣妾的那儿吧,舒儿准备了一些药膳,对皇上的身子有好处的!”水夜蓉自然也知道事情不能过于急功近利,而宋清舒的表现,还是让她担忧在心。 三年前的事情,若不是他举止不当,又怎么会惹怒了无伤。而都邑被毁,当年让宋南龙颜大怒,若不是她苦苦哀求,只怕他早就被贬去了封地,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站在皇宫内。 宋清舒低着头,跟着前面的宋南和水夜蓉走出了上书房,在踏出门槛的时候,悄然回眸睇着龙案边的宋清寒,哪知一瞬间就见宋清寒讥讽的扬起了嘴角,那狭长的眸子甚至还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随即就作势开始审阅奏折,宋清舒钢牙紧咬,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位置上,只有他宋清舒一个人能坐! * 在中燕国封后大典的闹剧之后,君莫言与林宣仿佛从中燕国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留守的太极宫门徒之外,再找不到两人的踪迹。 而此时,东郡国夜幕缭绕之下的皇宫内,正有两个身影若鬼魅般翩然而至,在这肃穆笼罩下的皇宫内,两双眸子泛着相似的冷光,继而穿梭如狡兔-- 深夜阑珊,石灯内的烛火静静撩拨着夜色的沉寂,在一天的劳作之后,皇宫内的侍卫和下人皆已经安寝。 只剩下巡逻的夜兵尽忠职守的保护着皇宫的安全。 “老赵,那小孩什么来头啊?” 此时,在皇宫狭小的宫道之中,两边朱红色的高强围绕,一对士兵执剑慢行。而在静谧的青石板路上,两排并列而行的士兵中,有人推搡了一下身边的同伴,唏嘘的悄声问着。 被称为老赵的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身侧的人,“什么小孩?” 那人上下扫视的眼神,让老赵心里颇为不快,但不等他开口,那人就率先说道:“你不知道?就几日前突然出现的皇宫里的那个,现在还在太后的长乐宫里呢!” “是吗?我没看见啊!” 老赵疑惑的思索着,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而这时,两人身后的同伴,伸长着脖子,凑到两人中间,道:“喂,我听说啊,那个小孩好像是大皇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呢!” “真的假的?” 最先问话的人,诧异之下惊吼了一句,顿时前方带队的统领,站定回眸厉喝道:“干什么呢?” 三人的交头接耳,被统领的一句话给打断,皇宫夜路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长乐宫 东郡国太后的寝宫之内,此时在黑夜的吞噬之中,却没有任何冷清之感,反而是阵阵的笑声从内传出。 “小宝贝,你可真是皇***小心肝啊!” 宫内烛火通明闪耀,皇太后年及花甲,即便宫内生活富足,保养得宜但脸上依旧布满了沟壑的皱纹,深深浅浅随着她的笑容堆挤在沧桑白发下的脸孔上。 而起怀里此刻正抱着一个小男孩,那精致俊逸的小脸蛋漾着让大人们迷醉的笑,黑漆漆的眼珠闪烁着夜明珠般璀璨的光泽,打量着殿内的众人时候,那讨人爱的小模样让所有人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哄着他。 “太后,您看这小沐还真是个开心果呢!” 贤妃笑看着皇太后,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喜欢。而贤妃身侧,依次坐着皇宫内的多名妃子,大家纷纷簇拥着皇太后,有说有笑的场景就好似平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一般。 “是啊,小宝贝,你再给皇奶奶讲一些笑话吧!” 皇太后揉了揉小男孩的脸蛋,低头看着怀里的他,那神色就像是最慈祥的老者看着自己的孙儿一样。 小男孩仰起头,看着皇太后眨巴一下眼睛,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牙齿,扭动了一下小身子说道:“皇奶奶,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看着小奶娃奶声奶气的说着,皇太后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冷硬的心渐渐被融化一样,紧了紧抱着小男孩的手臂,妥协的说着:“好好好,那咱就不说了,小宝贝今晚上陪着皇奶奶睡吧!” “好!” 小男孩甜甜一笑,更是让几个妃子都恨不得这孩子是她们自己生出来的。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也根本威胁不到她们的后宫地位。 所以如今即便整个东郡国皇宫内都知道凭空出来一个小孩,但是大家对他也的确是真心的疼爱,只不过这里面自然不包括那些刚刚生出的皇子,却得不到皇太后如此宠爱的妃子们。 “行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哀家和小宝贝要就寝了!”皇太后抬眸看着众位妃子的瞬间,那双本还泛着慈爱的眸子,瞬时转变的凌厉威仪万分。 当年她能以一个妃子的身份在后宫中步步为营的算计到如今位及太后,自然手段和心思都非一般。 妃子们见皇太后发话,纷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恭敬的一同起身问安告退:“臣妾告退!太后金安!” 夜着夜时狭。皇太后不耐的挥挥手,随即就抱着怀里的小男孩走向偏殿的寝宫内,而其身侧的几个老嬷嬷也是胆战心惊的在一旁紧跟着,生怕已经花甲之年的皇太后有任何闪失。 “李嬷嬷。你给小宝贝梳洗一下!” 将小男孩交给身边的心腹嬷嬷,皇太后不由得捶了捶手臂,心里不禁暗忖,年纪大了,不过就是抱个孩子,都手臂酸疼。 鎏金的软床上,帷帐低垂,雕龙画凤的床上,皇太后身侧躺着小奶娃,很快房间内的烛火被吹熄,只留下偏殿的一盏袅袅轻燃。 小奶娃闭目似乎睡得很香,而上了年纪的皇太后,本就少眠,但是似乎身边有了小男孩的陪伴,眼皮也渐渐沉重,不刻粗重的沉眠声便响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小奶娃轻轻翻了个身,床榻的起伏依旧没有打扰到皇太后,而小男孩在凝神静听之后,倏然睁开璀璨的大眼,凑近了皇太后的身边,戳了一下又轻声唤了一句,见皇太后没有任何动静,下一刻就如风一样,转眼就落在了帷帐之外。 穿上鞋子,踮着脚尖走了几步,回头再看了一眼床榻,随即便从敞开的窗棂飞身而出,动作极快。 深夜的皇宫,万籁俱寂。小奶娃窜出长乐宫之后,便一路奔着后方的一座宫殿而去,小嘴紧紧抿着,还似乎带着一丝着急和急切。 后方宫殿之中漆黑一片,不似其他宫殿那般留有一盏烛灯。小奶娃躲闪着皇宫路上行走的巡逻兵,当从拱门闪入了宫殿之后,一刻不停的直奔殿门。 奈何,还没走进,就听到有人在门前浅谈着,让小男孩快速的窜入了一侧的花草之中做掩护,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想着对策。 小手因为着急,在地上一按,恰好一块小石子硌疼了手心,顿时计上心头。胖乎乎的小手指夹着石块,举目四望后,就直接丢向了两个宫人所在的另一侧,而深夜静谧之中,丁点的动静都会被放大。 两个宫人被吓得轻呼一声,对视一眼便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互相靠拢的走去。 趁此机会,小男孩如风般飞掠而出,如同夜风吹拂一样,在下一刻就靠近了殿门,一边警觉的听着走向另一侧的宫人声音,一边用力的推着门。 可惜,许是因为身子小,力气不足,任凭他如何使劲,那殿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蚍蜉撼树般,依旧巍然不动。 少顷,那两个宫人疑惑的往回走着,而脚步声传来,更让这小男孩焦急万分。眼看着回廊拐角处,已经在弦月的照耀下,有人影闪动,小男孩瘪着嘴,眉头紧紧的皱着,万分不甘愿的就要离开。 而此时,变故徒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在小男孩的胖瘦即将离开殿门的一霎那,那殿门竟然被打开,见此小男孩如泥鳅般顺着缝隙便钻了进去。他自然也没顾忌到,在他入内后那殿门就自动关闭的景象。 殿内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烛火照耀,也没有宫人守卫,除了门外的两个宫人值夜外,这里看起来就如同无人居住一样。 但是小男孩紧绷着脸颊,手里虽然攥着火折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点燃,他在皇宫内已经好几日,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他来这,也是想见一个人。 大殿内空旷的好似没有任何生气,房梁的边角垂挂的幕布在门窗紧闭的室内轻微晃动着。而小男孩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没想到忽然间自己就被人从身后抱起,连那刚刚张开的小嘴也瞬间就被捂住。 睁大着眼睛,小男孩蹬着小粗腿,但奈何自己被身后的人整个扣住的小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任凭他胆子再大,可也不过就是个三岁的小奶娃,被人从后面抱住,且能感觉到那人在殿内快速穿行的举动,有些害怕的绷紧了身子,水汪汪的眼睛中一边想着对策又不乏惊恐之光。 “小宝!” 带着斥责之意的声音悄声在小男孩的耳边响起,下一瞬猛地转头,就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娘亲,被喜悦冲破一切的小男孩,正是沐小宝,也就是前些日子刚刚被封为一字并肩王的君沐熙。 看见自己的娘亲,小宝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而腰间传来一阵紧缩的搂抱,让他也明白了此时不能声张。 小手轻轻拉下捂着他的大手,转头就看见抱着自己的人,赫然就是脸上冷凝,眸子冷光一片的君莫言。 瘪了瘪小嘴,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极其细声的喊了一句:“爹爹,娘亲!” 一家三口在东郡国的皇宫内团聚,而林宣和君莫言的表情,不意外的都是怒气一片,而此刻三人所在的地方,恰恰就是东郡国前太子东擎苍的寝宫。 “小宝,你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吗?” 君莫言在此时,从之前的慈父变成了极为犀利严肃的家长,将小宝放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疼之中又带着对自己的苛责。 沐小宝低下头,两只小手戳啊戳的,神态可爱又可怜,而他的话,更是让林宣心口一疼:“爹爹,娘亲,我只是想来看看干爹…” 第1124章 野孩子 “娘亲,我只是想来看看干爹!” 小宝略带紧张的眸子,在漆黑的殿内闪动着光泽,而那带着恳求和令人心酸的语气,也让林宣和君莫言心口一窒。 蹲下身,拉着小宝的手,此情此景让他们根本无法再说出任何苛责的话,“小宝,答应娘亲,以后想做任何事之前,要记得跟娘亲和爹爹说,不然你这样擅自行动,要是发生危险,那娘亲和爹爹会很伤心的!” 没错,原本这一次他们本想着在蓝瑾宸的封后大典之上,将中燕国一举消灭。可就在当时铜雀台紧张逼人的情况下,竟然意外得知了小宝从云峰山跑了,多方消息汇集之后,才知道他只身一个人跑到了东郡国的皇宫。 所以当时离开铜雀台之后,君莫言和林宣两人就极速赶往东郡国,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比小宝还要重要的。 自然,这一晚当得知小宝来此只是想要看看东擎苍的时候,林宣内心怅然所失般的难过着。 她有何尝不想去看他一眼,可是这皇宫中,他们暗中查探了一天,却根本没有东擎苍任何的消息,仿佛他就从东郡国消失了一般。 而此时几人所在的宫殿,也正是东擎苍曾经的太子宫,可惜如今已然人去楼空,东擎苍却不知所踪。 小宝懂事的点着头,伸出小胳膊抱住林宣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在静谧的大殿中,可怜兮兮的说道:“知道了娘亲。我好像干爹。。。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从出生知道回归西木之前,三岁年纪的沐小宝,身边除了离不开的娘亲之外,就剩下东擎苍是他最为亲近的人。 虽然平时他总是喜欢叫他东蜀黍,但打从心底他早就将他当做自己的另一个爹爹来看待。 即便自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亲爹另有其人,但是东擎苍对于他的宠爱和呵护,是他稚嫩的年纪中,最难忘的关怀。 说着,小宝的眼眶就逐渐变红,他已经在东郡国的皇宫里面四处打听了许久,可是好像这里所有的人,对于干爹的事情全都三缄其口,不论他怎么打听,或者用任何缠人的方法,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宝,爹爹一定帮你找到干爹,好不好!” 君莫言屈膝蹲在娘俩的身边,和东擎苍那惺惺相惜之感也让他对于他的失踪心存疑惑。 按说东擎苍是太子,即便被发现三年之中找人假扮他,在皇宫内生存。那东郡国的皇帝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对他怎样的。 可这一次,他们来的匆忙,东郡国之中,太极宫的人也在他下令之后积极的寻找着,只怕还需要一段时日。 “好!” * 清晨一缕日光照射进长乐宫,软床上的皇太后带着困乏的睁开的双眸。总觉得昨晚这一觉,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转眸看向身侧,空空如也。皱眉坐起身的时候,蹬蹬的脚步声就传来,那极度讨人欢心的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就映入眼帘。 “皇奶奶,你睡醒了吗?” 皇太后掀开帷帐,拉着小宝就问道:“小宝贝,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皇奶奶,我睡醒了吖,李奶奶准备好膳食了,咱们去用膳吧!”小宝有些急切的拉着皇太后,在嬷嬷简单的为皇太后整理了衣裳之后,一老一少就走向了偏厅去用膳。 而这时候的偏厅内,早有人落座等待。常年身居高位的皇帝东陵天,不怒自威的坐在长乐宫的膳房内,当看到皇太后出现时,立刻恭敬的起身,“儿臣参见母后!” “皇帝来了,快坐吧!” 皇太后手里牵着小宝,在东陵天不算友善的眸子中,就直接将他抱着一同落座在上首的椅子内,而东陵天仔细的打量着小宝,思量了片刻说道:“母后,这小孩。。。” “怎么了?” 似是察觉到东陵天生硬的语气,皇太后拧眉抬头,还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没什么,母后若是喜欢孩子,咱后宫中也有好几个,这小孩不知谁家走丢的,朕已经派人在挨家挨户的询问,他的父母想必一定很着急!” 东陵天冠冕堂皇的说着,但那双不时闪烁的眸子,却让皇太后怀里的小宝看的分明,这皇帝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敌意。 别看他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小。原本娘亲和爹爹就不同意他再回皇奶奶这边,但是为了干爹的事情,小宝还是想与娘亲和爹爹三人,里应外合的一起查探干爹的消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自己从云峰山的烈焰盟里跑出来,用计进了皇宫后,还混到了皇太后的身边。 古灵精怪的行事风格对于小宝来说,再拿手不过了。 “那就等你找到小宝贝的家人再说吧!后宫的那几个孩子,你不看看都被你的妃子给教唆成什么样了,哀家这小宝贝来的第一天,他们就开始欺负他,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还有,苍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皇太后的话明显不屑又带着鄙夷,后宫中如今有三个年岁和小宝差不多大的孩子,而这些从出生就接触皇宫内尔虞我诈的氛围的皇子,各个心高气傲,又恃宠而骄,小宝在皇宫内刚出现的时候,她没少听到关于宫人给她的汇报。 而当皇太后提到‘苍儿’二字的时候,小宝虽然自顾自的低着头吃着东西,但是那耳朵可是竖起来仔细的听着,他几乎可以断定,皇奶奶口中的人就是干爹。 “母后,用膳吧!” 闻此,东陵天戒备的看了一眼吃饭的小宝,随即便打断了皇太后的问话,显然是对小宝的不放心。 ‘啪’的一声,皇太后直接将手中的银筷掷在檀木桌上,暗红色的凤袍绣着腾飞的凤凰,让年过古稀的皇太后依旧存有威严和凌厉。 “你这叫什么话?苍儿是哀家的大孙儿,就因为他犯了错,你就这样对他?今ri你给哀家说清楚苍儿到底如何了,这膳食哀家从此就戒了!” “母后--你这又是何苦!苍儿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东陵天显然没想到皇太后会如此难缠的以绝食相威逼,而他也放下了碗筷,眉宇间带着恼怒,又有一丝无可奈何。 “那你倒是给哀家说说,苍儿的事有多么复杂?他说到底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出去游玩又不是什么大错,就算他让人顶替了他的位置,但最后他不还是回来了吗?哀家就不明白了,当初对苍儿最宠爱信任的是你,如今对他这样狠戾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认为哀家退居后宫,就管不了你了!” 皇太后暴怒的睇着东陵天,两人在东擎苍的争论中,火药味十足,而东陵天对于皇太后的逼迫也是无奈的揉着眉心。 本就刚刚下了早朝,对于琐碎的朝政就烦闷不已的东陵天,忍无可忍的直接起身,明黄色身影绝决的转身就走,“母后先休息吧,儿臣告退!” 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东陵天直接离开了长乐宫,而到底他对东擎苍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的结果,无人知晓。 瞪着他的背影,皇太后抖着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而身边的李嬷嬷,适时上前拍着她的胸脯说道:“太后息怒,皇上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难言之隐?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依哀家看,他就是被后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竟然听信枕边风将苍儿给关起来了!李嬷嬷,传哀家懿旨,即日起,若是皇帝再不将苍儿放出来,哀家便一直绝食!” “太后,万万不可啊!” 李嬷嬷和其他几个一直跟随皇太后的嬷嬷纷纷跪地请求,这绝食的事可不是开玩笑,更何况是皇太后的凤体! “不必多说,即可传旨!” “太后--” “还不快去!” 小宝一直不语,对于皇太后做的一切决定,他全都记在心里,而在几个嬷嬷万般为难的离开后,小宝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问道:“皇奶奶,苍儿是谁啊?” 皇太后有些下垂的眼皮几乎盖住了那稀松的睫毛,有些浑浊的双眸也低眸看着小宝,拍着他摇晃的说道:“他是哀家的大孙儿,本来是咱东郡国的太子,可惜因为做错了事,就被他父皇给惩罚了!” 小宝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眼珠,故作不明的再次问道:“皇奶奶,那他犯了什么错啊?惩罚严重吗?” “哎,哀家如今也不清楚,只能等着看了!小宝贝啊,你听皇***话,在这皇宫里面,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记得要告诉皇奶奶,不管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都要让皇奶奶知道。当初就是皇奶奶晚了一步,才没保住苍儿的,如今皇奶奶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有事!”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又满含关心,虽说皇家无情,但是对于看透了皇宫一切事物的皇太后来说,反倒是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味。 对于小宝,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是真心的疼爱,否则林宣和君莫言也是断然不会让他再次回到皇太后的身边。 而小宝如此受宠爱的情况,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皇宫的尔虞我诈,工于心计之人多不胜数。而小宝的出现,对谁有利又对谁有害,自然是一目了然。 这孩子虽然是平白出现在皇宫的,但是皇太后对他的疼爱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这样本就出身高贵的皇宫子弟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要知道,他们从小就被自己的母妃教育,一定要学会讨好父皇和皇奶奶,可皇奶奶虽然对他们也是疼爱,但完全跟这个小男孩是两种情况。 正因此,此时在繁华错落有致的后宫中,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一处凉亭之内,身边保护的宫人和侍卫都被他们遣至凉亭外的不远处静候,而其中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说道:“擎夜,那小孩还在皇奶奶那边吗?” 被称为擎夜的,正是后宫贤妃所出的七皇子,年岁看起来和小宝相同,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稚嫩可爱的孩童,而这从小在皇宫内耳濡目染的传教下,擎夜显然比同龄儿童多了一丝深沉,“嗯,六哥,你说那小孩难道真是大家所说,是大皇兄的孩子嘛?” 以讹传讹之下,小宝的身世被传的扑朔迷离,有说他是东擎苍在外的私生子,也有说他是皇帝东陵天在外面生的皇子,众说纷纭让小宝在皇宫中俨然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不是不是,我听说母妃说,他就是外面的野孩子,不知道被谁带进宫的,可是为什么皇奶奶那么喜欢他呢!” 小女孩在两个皇子之间的讨论中,也焦急的开口澄清着,皇室子弟良好的承袭了皇帝和妃子的美貌,这小女孩粉雕玉琢,三岁的年纪就能看得出纷嫩之下所显露的俏丽模样。 “八妹,如果他只是野孩子,皇奶奶怎么可能会那么喜欢他,你没看到皇奶奶连睡觉都带着他在长乐宫里面嘛!要我说,他说不定就是父皇在外面生的孩子,进宫和我们争宠来的!” 最先说话的男孩,是六皇子东擎空,乃是皇宫中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所出,也正是之前皇太后口中对东陵天吹枕边风的后宫女子。 如今后宫之内,因东擎苍的事情,皇后同样受到波及,与东擎苍一同被皇帝处罚,如此一来皇贵妃便称霸后宫一人独大,所有妃子竟然还需要每日像皇贵妃去请安,而皇后反而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 自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东陵天刻意的独宠所造成的,若是没有金口玉言,哪怕是皇贵妃的头衔再大,上面依旧还有皇太后和皇后,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皇贵妃统领后宫,可惜在东郡国之中,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 年纪小小的东赛晴面对东擎空的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三个小孩子坐在凉亭中,颇有些苦恼。 “诶,七弟八妹,不如咱们去长乐宫看看那个野孩子如何?”东擎空不怀好意的对着弟弟妹妹建议着,而他的话也让两人有些动心。 “可以吗?他来的第一天,皇奶奶就说不让咱们接近他呢!”东赛晴撅着小嘴,感觉很是委屈。明明之前她才是皇奶奶最喜欢的孩子,可现在都被那个野孩子给占据了! 东擎空一拍手,大气的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这个时间,皇奶奶应该在休息,咱们先过去再说!” 对于皇太后的作息时间,宫内的人早就耳熟能详,而东擎空刻意提出在此时去找小宝,也是看准了皇奶奶定然不会一直看着他才对。 “好,就听六哥的!” 三个宫内的皇子公主,跌跌撞撞的从凉亭内向长乐宫跑去,身后的侍卫和贴身宫人胆战心惊的跟着几人,生怕他们有任何闪失。 而长乐宫内,小宝正无聊的在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逗着蛐蛐,一想到今晚上又可以去干爹的宫内和娘亲爹爹两人汇合,那小嘴就止不住的上扬。 “喂,你在干什么?” 不算友好的稚嫩童声响起,小宝转眸就看到东擎空带着两个小奶娃正走在台阶之上,这三个人他都记得,自然那不意外就拧紧的小眉头,表示着他对三个孩子不好的记忆。 拍着腿站起身,不发一言转身就要走回长乐宫的大殿,他不怕事,但是他现在存在的原因是为了干爹,他不想因为无谓的事情,遭来非议。 “野孩子,六哥在跟你说话呢!你好没有礼貌!” 东赛晴伸手指着小宝的背后,那跋扈的气质与皇宫娇生惯养出的公主的确一模一样。 “你才是野孩子!” 什么都可以忍耐的小宝,唯独无法忍受别人说他是野孩子,他有爹有娘,甚至还有好几个干爹,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这样出现在皇宫内,让人如此羞辱他。 哪怕是小小年纪的小宝,但那自尊心和傲骨可一点都不比大人少,况且从小就被林宣教育的很好的他,并没有恃宠而骄,包括在皇太后的宠爱之下,他也是低调的处事。 “你说什么?本公主是东郡国的八公主,你敢说我是野孩子?你才是野孩子呢,你来历不明,又霸占着皇奶奶,你。。。你。。。你居心不良!” 东擎空年少又不乏心计的看着小宝,随即在东赛晴说完,就走到她的身侧说道:“八妹,别和他一般见识,野孩子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没爹没娘的,不然他怎么会一直赖在皇宫里不走,说不定他就是故意进宫,和我们争宠的!” “六哥,他真坏!我们教训他!” 其实一个三岁的东赛晴和四岁的东擎夜,在东擎空的教唆之下,不明所以的就将小宝视为仇人,也正因不明所以,也才会在长乐宫的门前闹事。 “教训我?就凭你们?” 小宝站定在长乐宫门前的空地上,被人欺负到头上他还不吭声,那就不是他沐小宝了。 从来都没有和小孩子接触过的小宝,曾经一度认为同龄人都会和他一样。哪知道这东郡国的皇宫内,这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会如此难缠,说话又这般难听。 他的身边,从小到大,都是被无数人疼宠着,呵护着。虽然没有真正自己面对过困难,但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也让他跃跃欲试的看着三个渐渐逼近自己的孩童。 体内真气在慢慢油走,虽然不多但是对付这几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他本就对习武之事特别喜欢,轻功更是一绝。 想到这几个孩子刚刚叫自己是野孩子,小宝高傲的内心也不禁想要让给他们一些教训。 东擎空七岁的年纪,自己的母妃又是冠绝后宫的皇贵妃,从小就在母妃身边生活的他,对于手段心机早就能够熟练掌握,而他今日带着东擎夜和东赛晴一起来,就是想要来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虽然不至于杀了小宝,但是这俩孩子心高气傲,又对皇***宠爱极为嫉妒,当三个人走向小宝的时候,那东擎空也慢慢减缓了速度。 至于那些之前跟着的宫人,在东擎空来之前,就勒令他们侯在长乐宫的大门之外,自然对于这一些也都不知悉。 “老奴参见六皇子七皇子八公主!” 几个小孩子对峙的情形,忽然被长乐宫内走出的李嬷嬷所打扰,而李嬷嬷身为皇太后身边的首席嬷嬷,那身份就算是不少妃子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 可惜,一个是皇贵妃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是四妃之首的贤妃之子,年少幼稚;而皇宫内的八公主,又是出生就没了母妃,是以当初被过继给皇后收养,女孩的娇蛮任性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三个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又自诩身份高贵,对于李嬷嬷的话完全忽略彻底,东擎空甚至不屑的说道:“本皇子命令你,现在回宫去,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你都不准出来!” 李嬷嬷微微错愕,但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对于这皇贵妃的孩子,她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是那小宝贝是皇太后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她是不会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受到什么伤害的。 “六皇子,太后马上就醒了,要是她醒了找不到小沐,那老奴就无法交代了!” 刻意抬出皇太后的身份,李嬷嬷意在震慑东擎空,谁知这天下间,总会有些人不知好歹,非要顶风而上。 “放肆,本皇子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这皇宫里面哪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李嬷嬷弯着身子,闻此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东擎空,思量了片刻后,递给小宝一个眼神,随后就告退离开。 这一举动,无疑增加了东擎空的气焰,就连那东擎夜和东赛晴都满目崇拜的看着他,只感觉他好有威严的样子。 “六哥,你好厉害!” 不可否认,这东擎夜和东赛晴对李嬷嬷还是有些惧怕的,那上了年纪的眼睛如同能看透所有一般,哪怕被她看一眼,两个小孩都觉得脊背发凉。 东擎空仰着头,傲娇的姿态,道:“这有什么,她要是再敢惹本皇子,本皇子就让母妃赐死她!” 其实并未走远的李嬷嬷,当下正在长乐宫内的窗棂边,将东擎空的话全部听在耳里,嘴边也讥讽一笑。 转眸看了一眼从忙从偏厅跑出去的宫女,李嬷嬷意味深长的眸子微微闪动,希望一会那东擎空还能如此嚣张。 “过分!” 小宝自从来了东郡国的皇宫之后,一直都是在皇太后的身边待着,而那李嬷嬷虽然平日不多话,但是对他的照顾也被他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这东擎空如此狂妄的做派,让黑白分明的小宝彻底怒了,身形如风而动,转眼间就闪至东擎空的身前,小拳头也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三个小孩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再次定睛的时候,就见东擎空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哇哇大叫。 就算他再无法无天,可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子,而被年仅三岁的小宝给打倒在地,一方面是胸口传来的疼痛,一方面也是让他感觉面子全无。 很快,地上的东擎空就嚎啕大哭,而他这几乎响彻云霄的哭声,成功的引来了皇宫众人。 那东擎夜和东赛晴早就被这场面给吓傻了,一直以来六哥都是他们心中的大哥哥,皇宫里面从来没人敢欺负他,谁知道这个野孩子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看起来那小小的身子气势竟然凌人。 “这是怎么回事!” “啊,空儿。。。” 本就因一直绝食没有用膳的皇太后,心烦气躁的想要午休一阵,而外面这小孩子的啼哭声,则让她带着怒气就走出了长乐宫。 而另一个声音,正是得到了长乐宫宫女的禀报,匆忙赶来的皇贵妃。当看到自己疼宠入骨的儿子躺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时候,皇贵妃连忙跑过去,抱起他就大喊:“快去找御医,快啊!” 宫人也被吓的够呛,太监提着衣袂跑向了太医院,而那皇贵妃转眸看着几乎瑟缩成一团的东擎夜和东赛晴,厉声问道:“给本宫说,空儿怎么了?” 东擎夜眼里噙着泪,面对这样的问责,害怕的指着小宝,“皇母妃,是。。。是他。。。打了六哥!” 皇贵妃瞪了一眼东擎夜,继而看向站在一旁矜贵俊俏的小宝,不再多问扬手就对着他的脸颊挥去-- “给哀家住手!” 威严不容置疑的怒喝声,让皇贵妃的手不意外的就停在了距离小宝脸颊的两寸位置处,所有人看着那脸上明显怒意的皇太后,都诚惶诚恐的下跪,唯独小宝。 “参见太后!” 皇太后居高临下的走到皇贵妃身边,她的出现就连那嚎哭的东擎空都不禁屏息以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啊!” 环顾四周,看着长乐宫门前,被皇贵妃带来的下人给拥堵的局面,皇太后脸色更加难看,“皇贵妃,暂时代管后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还记得那凤印还在皇后和哀家的手里,你当真以为整个后宫唯你独大吗?” “母后,臣妾不敢,母后息怒!” 皇贵妃跪地仰面看着皇太后,即便她心中对皇太后有再多的怨言或者是不屑,但面面相觑的时候,她依旧不敢与之对抗。 “不敢?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哀家的长乐宫也是你们可以胡作非为的吗?” 东擎空瑟缩在皇贵妃的怀里,看着一侧孤单站立的小宝,而皇奶奶对此却是不闻不问,顿时忘了一切,坐在地上指着小宝说道:“你见了皇奶奶不下跪,罪该万死!” “放肆!” 亲带我根气。皇太后脸色阴沉的下人,看着东擎空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愈发感觉到他与小宝贝之间的差距。 “空儿,快跟皇奶奶请罪!” 皇贵妃悄声在东擎空的耳边吩咐着,心里也是焦急万分,早在她过来的时候,就派人去上书房通知皇上了,可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来。 而独自面对皇太后,她还是心有余悸的不敢硬碰硬,毕竟正如她所说,后宫的两枚凤印,的确还没有落在自己手中。 “皇奶奶,是我先打他的!” 小宝低垂着眸子,在此刻皇宫内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的前提下,他依旧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他动手在先,的确是理亏。但他绝对不会后悔与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皇太后盯着皇贵妃和她怀里的东擎空,直到两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的时候,才移开视线,竟是屈尊降贵的蹲下了身,面对着小宝问道:“小宝贝,为什么动手打人?” 小宝抬起头,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叙述出来,最后还刻意补充了一句:“皇奶奶,如果我做错了,我愿意道歉!” “谁稀罕你这野孩子的道歉啊!” 听着小宝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东擎空竟然再次喊了一句,尖锐的嗓音让皇太后倏然大怒:“来人,把六皇子给哀家关进佛堂,面壁思过三日,任何人不准去探视!” “是!” 得令之后,率先走出来的正是李嬷嬷,而她此刻看着小宝的眼神,也更加慈爱,毕竟亲耳听到这孩子是因为六皇子说要杀了她,才会动手的,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除了让她誓死效忠的皇太后之外,就只剩下眼前的小宝贝了。 “母后,母后不要啊,空儿他还小不懂事,母后你慈悲为怀,原谅他这一次吧!” 皇贵妃是万万没想到,这小男孩在皇太后的心里居然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他的几句话,居然就能让皇太后对一向疼爱的孩子下令惩罚,那磕头的姿势下,掩盖的是阴险毕露的眸子。 “不懂事?真是笑话!李嬷嬷,由你亲自执行惩罚,若是有人胆敢违背哀家的旨意,一同待罪!” “老奴遵旨!” 东擎空被李嬷嬷和其他几人强行从皇贵妃的怀里拖出来,那举动还颇有些生离死别之感,而皇太后只是冷眼旁观,拉着小宝的手依旧不悦的神色看着皇贵妃与东擎空拉扯的景象。 “皇贵妃,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哀家的话在你看来是可以违背的吗?” 跌坐在地上,皇贵妃面目狰狞的看着远处被拉走的东擎空,而转头的瞬间,表情也变为期期艾艾,凌乱了发丝,摇着头:“母后,臣妾不敢!” “皇贵妃,这孩子到底要如何教育,哀家劝你还是学习一下皇后为好,小小年纪就如此行事做派,将来恐能成大器!” 充满警告意味的话,皇太后说完就拉着小宝离去,同时也命人将东擎夜和东赛晴带进了长乐宫。 而彼时,门前只剩下被下人搀扶起来的皇贵妃,带着泪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殿,随即便直接离开,方向直奔上书房。 “夜儿,告诉皇奶奶,为什么说小宝贝是野孩子?” 坐在长乐宫的大殿软榻上,皇太后身边围绕着三个年龄相仿的孩童,都是三四岁的年纪,本就没有太多杂质,她也不想自己一直疼爱的皇子皇女变成那东擎空的模样。 东擎夜低着头,“皇奶奶,是晴儿说的。” 三个人在凉亭的一幕,的确是东赛晴率先说出小宝是野孩子的事情,而这时候,东赛晴也忍不住泪眼婆娑的瘪着嘴,抽泣着支吾道:“皇。。。皇奶奶,晴儿是听。。。听大家说的,所以晴儿才会。。。呜呜呜。。。皇奶奶,晴儿错了!” * 上书房中,东擎铎已经回宫三日有余,为了中燕国发生的事,正在和东陵天商议着。 “皇上,皇贵妃求见!” 太监总管拿着浮尘踩着小碎步走进上书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禀报皇上,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往日对皇贵妃无比宠爱的皇上,竟然一连三次将皇贵妃拒之门外。 东陵天眉头紧蹙,十分不耐的看向太监总管,那眼底氤氲的一丝暴怒狂潮,让太监总管瞳孔都因害怕而放大,缩着脖子退了下去。 上书房门外,将手中的两个大金锭子交还给皇贵妃,太监总管为难的开口:“贵妃娘娘,奴才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这样呢!总管大人,你有没有告诉皇上空儿发生的事?”皇贵妃憔悴的脸颊,双手紧紧抓着太监总管的衣袖,她如今就剩下皇上这颗大树能够依靠,可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诸事不顺的感觉。 “贵妃娘娘,要不您先回吧!皇上正和太子在里面议事,只怕短时间是不会出来的!” 太监总管看惯了宫内的一切,十分巧妙的避开了皇贵妃的问话,而这也让皇贵妃心思迷惘,又理不出头绪。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被关在佛堂中,与那么多恐怖的灵牌共处一室,他又怎么受得了。 倏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皇贵妃再次将金锭子偷偷塞在太监总管的手里,同时又摘下了手腕上的两只玉镯,悄悄的凑近了太监总管的耳边,说了一席话,随后坚定的看着太监总管,在他无奈的点头之后,皇贵妃则快速的离去。 果然,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太监总管便连跑带颠的冲进了上书房,而再一次被打断的东凌天,脸上依然可以看出十分明显的怒意,而这次太监总管并未有任何停留,十分急切的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贵妃娘娘自缢了!” 自缢?! 这样的消息,让东凌天顿时从龙椅上起身,下了上首之后立刻拉住太监总管的手臂,力气之大甚至让他轻呼了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奴才路上跟您说!” 说着,两人丢下上书房内的东擎铎,随着太监总管大步离开。 贵妃宫内,一片哀嚎不已,此时所有的宫人正跪在地上,恸哭的看着那手中拿着匕首,不准任何人接近,已然濒临崩溃边缘的皇贵妃。 一条白绫已经系在悬梁之上,站在四角凳上,皇贵妃流着泪,边哭边说道:“本宫去了之后,你们记得好好照顾六皇子,还要告诉皇上,本宫和他今生的缘分已尽,来生再见吧!” “娘娘,不要啊!娘娘求您下来吧!” 一屋子的奴才,被皇贵妃的举动吓得不行,有因衷心而哭的,也有害怕主子死了,而被分配到其他宫里而从此永无宁日的悲戚着。 “你闹够了吗?” 怒吼声从贵妃宫外传来,闻此皇贵妃眼睛流转片刻,随即便动作迅速的将自己的头套进了白绫之中,双脚也狠心闭眼的踹了一下。 顿时这自缢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双腿不停的踢着,手中的匕首也被她藏在衣袖之中,她当然不会真的去死,好不容易得到了今天的一切,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而她这匕首,正是害怕众人来不及救她,自己也好留一条后路能够活命。听着那脚步声临近,皇贵妃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皇上,您救救娘娘,皇上啊!” 奴才们全部匍匐在东陵天的脚下,而每一个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也坐实了皇贵妃的举动,东陵天龙目大睁的看着那已经开始翻白眼的贵妃。 瞬间一道劲气就从指间飞出,直接打在那白绫之上。皇贵妃的身子从高高的悬梁之上掉落在地上,那已经几近晕厥的皇贵妃,被宫人扶到软榻上,折腾了半天,看起来才算是恢复了意志。 “皇上…” 那虚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的细碎话语传出,自然让东陵天皱紧了眉头,“你到底要干什么?朕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戏码!” 东陵天身为帝王,看惯了后宫争斗争宠的伎俩,自然对于这一次皇贵妃的举动,打从心里就直接认定了她在演戏。 更何况,若不是演戏,她掉落在地上,那从袖口中脱落在地上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当真以为他没看见她装晕的时候,顺手将那匕首再次拾起的举动吗?! 第1125章 端亲王的干爹 “皇上,臣妾没有!空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想活了!” 皇贵妃边摇头边垂泪,看得出这个时候的她,提到了东擎空的时候,是的的确确的伤了心,而且一想到皇太后是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野孩子而惩罚了自己的皇儿,她根本咽不下去这口气。 “空儿怎么了?” 东陵天疑惑的看着皇贵妃,又转眸看向了太监总管,那询问的语气还带着威严,让太监总管不禁冒出了冷汗。 包括皇贵妃诧异的眸子看向了自己,太监总管只感觉如芒在背,他的确没有告诉皇上关于皇贵妃和东擎空的事情,但是刚刚的情况也的确是不允许他多说话的。 眼看着皇贵妃那明显愤怒的神色,太监总管连忙为自己开脱:“皇上,奴才刚才进上书房,就是为了六皇子的事情找您,贵妃娘娘在外面等了您两个时辰,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才会打扰您的!” 太监总管的话,一方面将贵妃在烈日炎炎中等候了半个时辰的事夸大成了两个时辰,而另一方面也是暗示贵妃,他进去是打扰了皇上,谁人都能知道日理万机的皇帝该有多忙。他三番两次的进去打扰,也正是为了贵妃的事。 一席话,同时让东陵天和皇贵妃的脸色都有些好转,而既然来了,东陵天自然要弄清楚东擎空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向来乐观的皇贵妃做出这种举动。 “皇上,你要为空儿做主啊!今日清晨--” 皇贵妃将早上在长乐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边,而东陵天的脸色也是随着她的诉说越来越难看。 他本就对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有所戒备,而现在一听自己的母后竟然为了一个外来的孩子,对他东郡国的皇子发难,还惩罚的如此严重。 佛堂那种地方,整日燃着高香,堂内香烟袅袅,尤其是哪里还供奉着东郡国的列祖列宗,对于东擎空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该是噩梦一般可怕的事情。 “路公公,传朕旨意,将六皇子带回贵妃宫。你跟朕去长乐宫一趟!朕到想看看,那小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母后如此糊涂!” 东陵天一边下了旨意,一边对着皇贵妃说着。说罢起身就走,而皇贵妃似是有所忌惮的踌躇不前,眼看着东陵天就要走出贵妃宫,皇贵妃顿时对着身边的贴身宫女使了眼色。 那宫女本就是贵妃的得力宫女,一个眼神就足以明白她的意思,在东陵天刚刚迈过门槛之际,那宫女便喊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东陵天回头的时候,就见皇贵妃一脸痛苦的摸着脖子,呼吸似是有些困难,见此东陵天没有多说,神色闪烁了一下,“扶着贵妃好好休息吧!” 他又如何不知道,这皇贵妃只是害怕被母后再次怪罪,告状之后自然要安心的躲在自己的宫殿最为安全。 这个时间中,除了皇后恐怕这些女子全是奔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而去的,可惜他做了那件错事,皇后也许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包括苍儿也是! * “母后,难道这孩子真的这么重要?” 东陵天睇着被皇太后护着的小男孩,那眉宇间总让他感觉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而他的宫内密探也传回消息,整个平阳城内,都没有人家丢失了孩子,所以这小孩的来历,更加让东陵天怀疑。 “皇帝,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而是空儿那孩子的心性问题!哀家不知那贵妃与你说了什么,但难道你就感觉不到,她将空儿教唆成了什么样子?皇宫中,又岂是他一个孩童可以称霸的,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的心肠,就算小宝贝没有爹娘,可总不能叫他是野孩子的!” “父皇,这事晴儿也有错,父皇你别生气了!” 经过皇太后的调和,那东赛晴和东擎夜早就和小宝握手言和,虽然还有些生疏,但是一想到早晨的时候,那小男孩都能认真的承认,她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东陵天看着东赛晴,奶声奶气的样子极为可爱,那心里的怒气也不禁消了一半,而小宝则始终不曾出声,看了一眼皇太后,就拿起一旁的糕点,懂事的递到了她的嘴边,软糯糯的说道:“皇奶奶,吃点东西吧!” 而原本为了东擎空的事情和皇太后争论的东陵天,在小宝的话音落下,顿时眸子如利刃般刺在小宝的身上。 他这是刻意在提醒母后关于苍儿的事情?他可没忘记,早朝过后他来请安,而母后提出要绝食的事情。 这小男孩看起来绝对不似表面那般纯洁天真。 而小宝的话,不期然的就让皇太后想到了自己绝食的事情,那正要张开的嘴也瞬间就闭上,躲开小宝递过来的糕点,深沉的看着东陵天,一言不发。 母子俩面面相觑,似是在斗法又似是在看谁先妥协。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小宝低着头将糕点攥在手心里,迫切的希望那皇帝能败下阵来。 他真的好想知道,干爹去了哪里!若是不在东郡国的皇宫,没到底娘亲和爹爹会不知道他的行踪。 “哎,母后。您这又是何苦呢!不用膳伤的是您自己的身子,朕先回了!苍儿的事情,朕希望母后还是不要多问了,事关国体朝政,母后心中该有数!” 东陵天将东擎苍的事情上升为朝政,而这话直接堵住了皇太后的话,后宫不得干政,千古不变的铁律。 有些气馁的看着东陵天离开,皇太后也自然知道,这个儿子她只怕再也管不了了,哪怕她身为皇太后,可惜却也无法逾矩。 一天之中,东郡国的皇宫因小宝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六皇子因他而被皇太后惩罚去了佛堂。 而第二件就是皇上当日就再次下了圣旨,放了六皇子出来。而出来后的六皇子,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因为不过被关在佛堂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再次出来的六皇子,居然变成了傻子。 那痴傻的动作,含着手指正看着皇贵妃,眼睛里面浑浊一片,已经完全不认识任何人,自然包括疼爱他的母妃皇贵妃。 这件事,瞬间就在皇宫内传开,从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开始躲着小宝,生怕惹了他自己也会变成了傻子一样。 就连皇太后都是惊惧的跑去了皇贵妃的宫殿,当看到自己的亲孙儿变成那副模样之后,加上一整日没有用膳,直接昏倒在贵妃宫之中。 小宝的处境倏地变得极为危险! 而东陵天也在晌午过后,召集了几名重臣,在上书房内讨论着小宝的问题,而与此同时一道来自西木国的信函,打破了一切。 上书房中,大臣都盯着东陵天手中的黄色卷轴,据闻那是西木国皇帝快马加鞭派人送来的,而至于上面写了什么,暂时不得而知。 “西木何时出了一字并肩王?铎儿,这事你可知道?” 一字并肩王,从古至今,大家只偶有听闻却从未见过。一字并肩王的地位与皇帝比肩,这种分权的事情,相信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会愚蠢的分散自己的权利。 “父皇,西木皇帝是什么意思?” 东陵天将卷轴放在龙案上,思量了一下,说道:“西木皇帝称,他派了一字并肩王来东郡。说是他自己身体欠佳,而皇后又是东郡出身,最近由于思乡情切,所以特派了并肩王来东郡,带一些皇后喜欢的东西回去。” 上两臣根确。这样的信函,这样的借口,总觉得不合适,却又挑不出任何毛病。按说东静雅已经嫁过去二十多年,而这些年东静柔去世后,她也鲜少回来过,所以这突然之间的思乡,总觉得十分怪异。 “铎儿,你派人将那小孩关起来,等西木并肩王的事情过后,朕在处置他!哼,毁了赛雪的大婚,朕就要看看,这西木老狐狸又要搞什么名堂!” “是,父皇!” 再坐的大臣,纷纷看着东陵天和东擎铎,自然太子回宫后,便将中燕国发生的事情一一解说,而那月王放过东擎铎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东擎苍,这让东擎铎暗恨在心,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自然而然的隐瞒过去,并未告诉给其他人包括东陵天。 东郡国因为一个小男孩的出现,被搞的乌烟瘴气。而东陵天也趁着皇太后晕厥之际,命东擎铎将小宝暗中关了起来。 只等着那西木的并肩王来此,两国正好要好好的对峙一番,中燕国皇后的大婚,被月王和月王妃给毁个彻底,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即便他们和西木国是联姻关系,但毕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东陵天已经即位多年,上一辈的事情早就无需拿出来多说。 翌日 皇太后在太医的医治下,清醒了不少,但是却从那知道,决口不在提及关于小宝的任何事情,并非是她不再喜欢小宝,当她醒来之后没有找到小宝的踪迹,就大概能猜得出结果。 而她不再过问,也是因内心对于东擎空的愧疚,毕竟正是因为她的懿旨,才将东擎空关进了佛堂,从而导致了他变成痴傻的孩子。 至于小宝到底最终的命运如何,她能做的,也许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保住他一命,至于东郡国的皇宫,从此后再也不可能会有那小宝贝的容身之处了。 皇太后的沉默,让东凌天颇有些欣慰,按说他还以为清醒后的母后,会因此而跟他大闹一场。而恰恰相反的情景,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而在今晚,听闻那西木并肩王就要到了,宫宴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在这几天白日里,整个皇宫开始紧密的部署和周密的计划着,全部都在等候着并肩王的到来。 自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亲眼看到那并肩王出现的时候,险些让所有人背过气去。 是夜 明月高挂,再有几日就是十五满月。而今夜的东郡皇宫,格外的热闹又泛着一丝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一片昏黄月光下的皇宫,如同罩上了一层金色的黄纱,朦胧又梦幻,诡异又威严。 奢华堂皇的养心殿中,东陵天岿然不动的坐在龙椅上,而那渐渐传来的马蹄声,也彰显着临近的并肩王。 然而,东陵天倏然皱眉不悦,他的皇宫之中,竟然敢直接将马车行驶入内,看来这西木来者不善,定然是在开始就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定睛看着从养心殿下方停下的马车,而来人从十几级台阶上慢慢而上,当那白色的银发率先映入眼帘的时候,东陵天还是不由得眉心猛跳。 天下间,能够进入各国皇宫,又是满头白发似雪的人,除了西木君莫言,再无他人。 而起身侧之人,正是从未在东郡国露过面的林宣。大臣们侧目而视,当看到君莫言的时候,不禁都心中暗忖,难道那并肩王就是月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由于台阶陡峭,而林宣和君莫言率先显露在众人眼前,正当大家纳闷的时候,那两人之中露出的一颗小脑袋,脸上还带着红润生辉的笑靥,却是让东陵天失态的从龙椅上一下就站起了身。 甚至包括东擎铎,也不禁倒吸一口气。那个小孩,不正是被他关在自己宫殿的地牢中的吗?不也就是几日前还在长乐宫内活的风生水起,被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小男孩吗? 他怎么会与月王和月王妃在一起?! 这个问题,是同一时间所有人脑海中飘过的疑问,但仔细回想,月王妃回归的事情,已然传遍了六国,而且听闻她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 三岁小男孩?! 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所有人包括喜怒不形于色的东陵天,都忍不住铁青了脸颊。如此说来,那小男孩极有可能就是月王和月王妃的孩子,而他出现在皇宫中,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目的并不单纯。 就连那门口的小太监,都傻愣愣的看着三人,竟然是忘了报出名号,小宝他是见过的,可是明明因为他,才导致皇太后害了六皇子,怎么现在他又与月王和月王妃一同出现了?这事情太过诡异蹊跷了! “是你?” 东陵天无法抑制的指着小宝,那意思很明显,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被一个小男孩给骗了,而他在皇宫的这几日,想来应该是做了不少的事。 而君莫言和林宣的出现,也瞬时就让养心殿中鸦雀无声,除了东陵天喘息不迭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带着小宝,一家三口进入养心殿之后,君莫言身后跟着的侍卫打扮的人,高傲的姿态扬起了脖子,大喊了一声:“西木月王,月王妃,一字并肩端亲王驾到!” 这样浮夸的表现和极为傲娇的语气,让林宣垂眸的时候,嘴角不意外的抽搐了一下,能够有这种做派和举动的人,除了烈焰盟的那些汉子,别人当真是做不出来! 而虽然身上穿着侍卫服饰,但是那整个人就仿佛地狱修罗般的肃杀之气,即便那人喊出了名号,却依旧能让人察觉到这人定是不好相与的。 “端亲王…” “难道他就是一字并肩王?这太可笑了!”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啊!” 朝臣中窃窃私语着,对于小宝一字并肩王的身份,完全不敢置信。就连东陵天都是诧异的看着小宝,搞不明白西木的老狐狸到底卖的什么药。 “君沐熙,见过东帝!” 报上自己的名号,小宝有模有样的抱拳躬身,稚嫩的嗓音还带着奶气,只不过那身边站着的峻挺男子,和那气势凌然的女子,足以证明这小男孩有骄傲的资本。 月王的孩子,当今天下该是何等存在! “你不是叫小沐吗?” 东陵天最难接受的就是自己一代明君,被一个小孩子当猴耍,当初这小孩说自己交小沐,他自觉这么小的孩子定然没有那个心计能够在名字上做什么手脚。 哪知他的自以为,如今全然成为了最可笑的笑话。这小孩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又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迷惑了所有人。 东陵天咬牙切齿的问话,让小宝扬起可爱的笑容以对:“东帝说的没错,本王之前的名字的确叫小沐,但是小沐也是君沐熙!” “月王,放任你自己的孩子在朕的皇宫内为非作歹,这就是你西木的本事?”与一个小孩争论口舌,不是东陵天的做派。 而他将视线转移到君莫言的身上,如此就代表了两国之间的谈话,他倒要看看,这西木月王到底要如何回答。 “为非作歹?看来本王和东帝所看到的大相径庭!本王只看到你们处心积虑的算计端亲王,到是当真没见过你所说的为非作歹!” 君莫言如利刃出鞘般,哪怕是站在养心殿的中央,饱受众人目光的打量,但那早已变得冷酷铁血的心肠,加之深不可测的一切,足以让他讥讽的对着东陵天回话。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东陵天瞬间就无言以对: “还有,东帝,不知端亲王的干爹东擎苍太子去了哪里?” 第1126章 狂妄的语气 东擎苍太子?! 很明显,君莫言在当众问出这种话,无疑是给东陵天和东擎铎狠狠的一巴掌,谁都知道如今东郡国的太子是东擎铎,而他的意思也表现出,东擎苍才是他心中唯一所认定的东郡国太子。 “这事似乎与月王并无关系!朕倒是想让月王给个说法,你的孩子伤了朕的六皇子,你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东陵天对于君莫言的态度,自认为他是故意在挑衅自己的威严,包括东擎铎也是愤怒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才是东郡国如今的太子,东擎苍算是什么东西。 “端亲王,你可有伤了东郡的六皇子?” 君莫言当众低眸看向身侧的君沐熙,而他所说的话,代表了他的身份同时也证明了小宝的身份。 而并未因为东陵天的问题,就对小宝维护。有些事情,总归需要小宝自己去面对的,更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一字并肩王的称号,他和宣儿不可能永远都做他的保护伞。 君沐熙仰头看着自己爹爹眼底的坚毅的目光和鼓励的神色,也没有丝毫胆怯,人小志气大的清脆开口:“本王从来没有伤过六皇子。。。” “你说谎!” 身边有君莫言和林宣的护驾,小宝的胆子也更大了一点。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养心殿门外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一个女子,那凌乱的衣着和痛苦的脸颊,几近疯狂的就要上前,那看着小宝的眸子,也是恨不得撕了他一般。 “贵妃,退下!” 养心殿中,这种情况已然有些失控。东陵天-怒目的看着身边的太监总管,不知外面的侍卫和宫人到底是如何做事的,竟然让皇贵妃冲进来。 不论东擎空结果如何,但现在养心殿中事关两国,哪能因为她的失控而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端亲王?哈哈哈,好一个端亲王,你小小年岁,就有如此心机,不但藏匿在皇宫之中,还蒙骗了母后。月王,你们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是好样的,鸡鸣狗盗的事情,全都学的透彻!你还我的儿子,他不过就是和你吵了几句,你竟然就对他下了狠手,你。。。” “你胡说!明明是皇奶奶将他送入佛堂的,我没有伤过他!”说到底不过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孩童。 面对皇贵妃这样刁难的指责,加上对他人格的侮辱,小宝气的脸颊通红,开口就反驳,甚至于那两只小手紧紧的攥起,眼眶也因愤怒而氤氲出水花。 林宣眸子内心疼一闪而过,和君莫言对视之后,便弯身拉住了小宝紧绷在身侧的手,轻轻舒展开,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随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回身走向养心殿大门处张牙舞爪的皇贵妃。 已经身为人母的林宣,对于皇贵妃这样的举动,她能感同身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谁都会心疼难过。 但是她同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小宝是她的儿子,断然没有让外人指责置喙的余地。 更何况,她本就知道那东擎空变成傻子的事与小宝无关。行走间,越过身后伫立的几个随从,斜睨了一眼那因她的视线而故作不见的低头之人。 “你。。。你要干什么?” 早就对林宣的事情耳熟能详的皇贵妃,见她拉着小宝走到自己身前,有些害怕的后退着,包括她身后的几个宫女,也很快从殿外跑进来,作势就要挡住林宣。 “你怕什么?本王妃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证据说,六皇子是端亲王害的?端亲王身为西木的并肩王,位置等同于西木皇帝,他若是想要六皇子的命,杀了他也未尝不可!又何苦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弄傻了他?东郡国上上下下都知道,那命令是皇太后下的,若不是他的做法有问题,相信也不会让他自己深陷佛堂中了!” “你。。。你身为他的娘亲,当然会帮着他说话了,但本宫的儿子凭什么就因为骂了他一句,就落的如此下场!” 输人不输阵,但是面对林宣的冷眸和鄙夷,皇贵妃总是有些自惭形秽之感,说话的语气也不禁底气全无。 “月王妃,你太猖狂了!朕的六皇子,又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东陵天无法忍受自己朝堂之上,就被这两夫妻叫板,更何况中燕国那边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他们,才会导致了赛雪和蓝瑾宸大婚受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而这一刻开始,林宣和君莫言早在无形之中,就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东帝,本王的王妃想杀就杀,轮不到你来置喙!明人不说暗话,东擎苍在哪?!” 君莫言银发缭绕,气势恢宏扫荡着养心殿,他的冷酷桀骜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宠溺和温柔此生只对一人。 提及到东擎苍,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东陵天,看得出不少人也都是心存疑惑。 虽然前太子被废,而当初假扮太子之事,在朝堂之上的确闹的很凶,但说来奇怪,自那次开始,大家的确都没有再见过东擎苍的身影。 仿佛他整个人就从皇宫内消失了一般。 而小宝也同时紧盯着东陵天,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亚于君莫言的干爹,他是真的很想他,才会不顾危险自己跑来皇宫的。 他找了这么久,在皇宫内多方打探,却是没有任何消息。小小的脸颊带着担心和思念,仰头看了一眼林宣,见她眸子内晕着同样的情绪,想来娘亲和爹爹也定是没有找到干爹,所以才会当众露面。 林宣拉着小宝,身边站着的皇贵妃被她的气势压住,一阵沉默之后再没有说过话。 她和莫言在皇宫内潜伏了好几日,包括整个太子宫都被他们找遍,甚至调派了人手在皇宫内处处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 对于东擎苍,她内心的焦急不比小宝少。况且他们之间那份情谊,并非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的。 林宣也终于发现,她和莫言哪怕身后的势力再过强大,但终究还是无法一手遮天。天下之大,太多的事情并非是他们两人之力,就能够全盘掌握的。 “笑话!朕的皇子在哪里,不需月王担心。他很好,非常好!” 东陵天的话刚说完,另一侧的太子宝座上,东擎铎便忍不住开口揶揄:“月王,若是本太子没有记错,大皇兄对月王妃的心思可并不单纯,你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他,莫不是想要报仇?!” 很多事情不需要去刻意的证实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东擎苍对月王妃的感情,曾经参加过恳亲大会的人都有所耳闻。即便当年他东擎铎没有出面,但是在对手的身边安插的眼线也能够让他了解事情的真相。 君莫言缓慢的抬起眸子,阴鸷不羁的射向了东擎铎,那杀伤力并不比高手出招来的少。 “本王要找的人,你们还藏得住吗?” 东陵天嘴角讪笑:“既然如此,那月王就自己找吧!” 似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东陵天,打从心底就对君莫言的话极为不屑,而他也不曾想过,那君莫言听到他这样的话之后,竟然抬步就慢慢向上首的龙椅龙案方向走来。 养心殿中,鎏金盘龙柱巍然而立,十级台阶上就是龙椅所在,两边摆放着金色香炉袅袅青烟,而见君莫言一言不发就直奔龙椅而来,东陵天脸色微变,道:“月王,这里是东郡!” 像是提醒,又似是警告。可惜君莫言就仿若未闻般,依旧自顾自的前行,步伐缓慢,但是每一步都似乎砸在众人的心口。 东擎铎给身边的随从眼神示意之后,很快那人退下,不刻就有一纵队的皇宫侍卫冲了进来,全部以防御的姿态站在龙椅下方,形势颇为严峻。 “本宫要杀了你!” 忽然一声尖锐的嘶吼在殿门处传来,而原本与林宣同样站在一侧的皇贵妃,突然手中举着匕首,对着小宝由上而下就要刺在他的头顶。 而那疯狂的举动,也让她看起来犹如蛇蝎疯妇般,完全没有了身为贵妃的高贵和雅致。 发狂的人最是没有任何手法,完全是凭借内心中疯狂的举止来行事,皇贵妃就是如此,那匕首被她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露,俨然一副要拼命的姿态。 擎众苍王苍。嘶—— 养心殿中,适时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许是谁都没想到,皇贵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d2X2。 东陵天冷眼旁观,沉默着又仿佛惊诧的没有回神。其实他内心中,巴不得让皇贵妃得手,恰好也能为此而挫一挫君莫言的锐气。 这变故徒生,君莫言远在龙椅下方,正当那匕首眼看着就要划伤端亲王的时候,林宣却以极速一把扼住了皇贵妃的手腕。 她的速度有多快,甚至让同样身为习武之人的东擎铎都没有看清,而转眸看向君莫言,见他竟然是毫无反应的样子,才暗忖着,原来这林宣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淡定了。 手腕上传来剧痛,让疯狂的皇贵妃有片刻的回神,当看到林宣那如地狱猛鬼般的阴鸷眸子时,不由得打了冷颤。 小宝的手还被她拉着,而面对这样的偷袭,小宝同样没有因此而被吓住,那锋芒毕露的刀锋,在他眼里如同无物。 咔嚓一声,手腕的骨节响动,匕首应声而落。皇贵妃惨白的脸色看着林宣,她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够快,可面对林宣,却依旧如同小丑做戏般不值一提。 “你放开。。。” 皇贵妃失了勇气的对着林宣轻声吼叫着,下一刻便看向了前方的龙椅高台,祈求的目光睇着东陵天,可惜却得不到回应。 “小宝,怕吗?” 林宣一手拉着小宝,一手制住了皇贵妃,在她即将要有所行动之前,刻意看着小宝,扬眉询问着。 “不怕!” 小宝坚定的眸子黑白分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娘亲爹爹的地位,注定不会平静。而既然要经历风雨,他宁愿与娘亲一起面对。 当初在烈焰盟的时候,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被那些怪蜀黍调教的,基本上很多事他都过早的接触到了! “好!” 林宣单字说完,在静谧的养心殿内,还不等大家从皇贵妃挥刀杀人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在下一瞬林宣就直接拉着皇贵妃的手臂,狠狠的扭转就让她的身子转了一圈,而那雪白如凝脂的素手,决然狠戾的一把拉住了皇贵妃的头上的秀发。 “啊——” 皇贵妃被林宣猛然一拽,直接后仰倒地,头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让她不得不手脚并用的随着她骤然前行的步子后退。 林宣就这样猖狂的拽着皇贵妃的头发,拉着小宝向君莫言所在的方向走去,不论她的举动有多么恶劣,这一切看在东郡国之人的眼里,都绝对是巨大的挑衅。 皇贵妃满头的秀发都被林宣拽住,那不忍直视的哀嚎和撑着手臂踢着腿倒退的样子,都无法想象刚刚她就是那个拿着匕首要杀人的人。 “月王妃,你放肆!” “月王妃,放开她!” 两个声音前后炸响在养心殿之中,一个是威严遭到重创的东陵天,而另一个则是有些怒发冲冠的东擎铎。 林宣妩媚邪笑,扫了一眼紧张的东擎铎,那脚步愈发加快。少顷就来到了君莫言的身边,一家三口外带身后好不容易能够缓解一丝疼痛的皇贵妃,当看着东陵天的时候,林宣一席话如同惊雷般劈在所有人脑袋顶。 “东帝,若是不想东郡国血流成河,本王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么交出东擎苍,要么放弃东郡国!” 东擎苍的重量在此刻切实的体现了出来,当着一国皇帝的面,如此威逼利诱着,结果可想而知。 ‘啪’的一声,东陵天捏碎了龙椅的扶手,狂然大怒的起身怒指着林宣,“你好大的口气!” “本王的王妃想要做的事,至今没有完不成的!” 君莫言闲适狂狷的态度,不热不冷的态度仿佛说的是极为普通的话,但是这话的含义和深度却不得不令人思考。 从没有完不成的?! 这是怎样狂妄的语气?! 第1127章 沉睡不醒的东擎苍 “皇太后驾到!” 此时,正当养心殿处在一片波谲云诡的气氛当中之际,门外的小太监躬身搀扶着皇太后渐渐出现在大殿门口处。 而不过一两日的时间,皇太后的脸色就憔悴了不少,就连那平时偶有精光闪过的眸子,都愈发的浑浊不堪。 东擎空的事情发生之后,让她夜不成寐食不知味,自己的亲孙儿被害成这样,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入内后,看到被林宣牵着的小宝,一身华贵的小衣裳裹身,金丝制成的服饰衬托的他更加俊俏可人,皇太后轻点着头,她早就该知道,从这孩子平时的举动来看,定然是非富即贵。 可惜,奈何她实在是太过喜欢这小宝贝,刻意忽略了这些,却最终酿成了悲剧。 “母后,你怎么来了!” 东陵天见皇太后来此,那眉头皱的仿佛山丘,养心殿内已经够乱了,若是母后再来斜插一脚,他无法保证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皇帝,哀家今日过来,就是跟你谢罪来的!你有什么怒气都对着哀家来发,但是哀家只有一个请求,放苍儿出来吧!就算你不念及他是你儿子的份上,也该考虑一下,皇后身体本就不好,在那里她是否承受得住!” 闻此,东陵天眸子微眯,暗自思忖着皇太后的话,按说他将东擎苍关在了哪里,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母后,这事容后再议,您难道不想知道,这个您之前最喜欢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东陵天睇着下面慢行而至的皇太后,虽然言语并不犀利,可是那话语所带出的语气,却也带着明显的嘲讽。 并不是他不尊重自己的母后,而是这一切的事情全都是因为这个小男孩才会发生的,至于这个孩子,当初他极力劝阻母后,可惜她依旧一意孤行的将他留在皇宫之内。 如今东擎空变成痴傻儿,眼看着自己母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面孔,东陵天更是愤怒异常,可眼前的事情,还必须要从长计议。 至于东擎苍,他当初意气用事的将他关起来,无外乎就是因为他不听话,竟然为了外人而对抗他这个皇帝。 特别是那个曾经三年来假扮他的人,更是爆出了不少东擎苍背着他所做的事,其实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能利用他的身份,接近君莫言和林宣你,然后将他们铲除后快,他还是很看重他的。 毕竟能够和月王妃成为朋友,在后来的消息中又表示他能够随意出入月王府,显然他和这夫妇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而越是亲密的人,则越有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的赛雪就是其中之一。这两个他最疼爱的孩子,都是他和皇后所生,而赛雪能够为了蓝瑾宸而背叛了林宣,为何这苍儿就是不能呢! 不论他怎么说,费了多少口舌,擎苍说什么都不肯为他做事,无奈气急攻心,他一怒之下,就将他关进了。。。 “不用看了,既然是西木的并肩王,皇帝还是好好招待吧!” 皇太后扫了一眼小宝,随后说着就打断了东陵天的思忖。自然皇太后这样的话,让东陵天本就未消的余怒再次无法抑制的爆发,他所了解的母后,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大度了。 “母后,你可是跟朕在开玩笑?要不是他,六皇子怎么会变成傻子的!这件事,朕一定要追查到底!” 说着,东陵天的眼神都看向了君莫言和林宣,即便佛堂那儿烟雾缭绕,但是根本不可能会导致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痴呆的。 况且他在事发之后,也有派人着手去调查,但是整个佛堂的人都说并没有任何异常事件发生,门外的侍卫也都一直在坚守着,可当再次打开大门之后,那里面的东擎空就变得痴傻,再也认不出任何人。 就算是太医去看过,用了多种的药材也都没有任何气色,已经不认人的东擎空,更别奢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那端亲王出现的如此及时,就连君莫言和林宣都在端亲王出事之后一同到来,事情连接起来,他怎么能不感觉到问题的所在。 “你可以追查!但是哀家要苍儿!皇帝,今日当着诸位大臣和西木月王两位的面上,哀家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把苍儿放出来!如若不然,哀家宁愿撞死在这养心殿之内!” 皇太后的话掷地有声,那铿锵有力的话一番刚来时候的虚弱,而那坚韧的眼神,也足以证明她所说非虚。 “母后!” 东陵天双手紧紧按着身前的龙案,今天发生的一切,算得上是他在位多年来最可笑的事。 自己的母后以死相逼要他交出擎苍,西木国的月王妃又以东郡国为由,要他放了东擎苍。 看来他当初得到的消息的确是真的,东擎苍与月王和月王妃之间,关系果真非凡。 既然如此。。。 “所有人退下!” 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时间里,东陵天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索着,而片刻后,直接看着下面位列的百官,厉声一喝。 “臣等告退!” 众人躬身离开了养心殿,这原本是迎接西木端亲王的宴会,也因此而中止。至于在众人离开后,那所有的宫人也全部离开,甚至将从来不会闭合的养心殿殿门,在沉闷的声响中慢慢紧闭。 此时,整个养心殿中,只剩下林宣一家三口,以及表情十分狰狞的东擎铎,还有太后和狼狈瘫软在地上的皇贵妃。 就连贴身的太监总管都被他责令离开,东陵天睇着下面的几人,说道:“母后,你已经知道苍儿在哪了吗?” 皇太后吹着眸子,有些疲态的点头,“皇帝,哀家本还不相信,但是整个皇宫内的一切,哀家都了如指掌,但是所有地方都找不到苍儿,除了那里,别无他处!” 君莫言和林宣隐晦的看了彼此一眼,皇太后的话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提示,如她所说,难道东擎苍并没有在皇宫之中? 可若是在外面的话,没道理太极宫和烈焰盟的人会找不到东擎苍的丁点消息,这事看来蹊跷的很。 “母后,看来你的确很了解朕!” 说话间,东陵天的手似是无意的挥动了一下,即刻那龙案便瞬间移动,在东擎铎和皇贵妃惊诧的神色中,龙案向侧面移动出一米的距离。 而那地上也随即便显露出一个洞口,而洞口处一直延伸向下的是布满了灰尘的台阶。 “月王,月王妃,请吧!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东陵天一反刚刚的愤怒气焰,反而是有些随性的话,指了指地上的洞口,看着君莫言和林宣说着。 而话落,他自己便率先进入了洞口。林宣和君莫言拉着小宝紧随其后,太后由于没有人搀扶,东擎铎上前扶着她,跟随在几人身后,同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带苦涩的皇贵妃,微微顿步后,眸子泛着一抹挣扎,但并未多说,转身进了洞口。 * 黑黑的没有丁点光亮的台阶,不知延伸向哪里,走在最前面的是脸上闪过歼诈笑意的东陵天,其后紧跟着林宣和抱着小宝的君莫言,走在最后面的是有些力不从心被东擎铎搀扶着的皇太后。 “皇奶奶,这里是?” 东擎铎小声的靠近皇太后问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养心殿的龙案下,居然还隐藏着密室。 但说是密室,这里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长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 “去了就知道了!” 皇太后的声音如蚊呐般呢喃了一句,而若是有灯光照耀的话,东擎铎定然能够看到,皇太后那双眸子已然变得如死灰一般。 连日来的打击,让年近古稀的她有些无力承受。 君莫言和林宣在皇太后说完,黑暗中同时看向了对方。即便他们的声音再小,但是对于君莫言来说,深不可测的内力,足以让他挺清楚一里之外的任何声音。 而林宣本就曾经混迹黑道,听力自然也不差。黑暗中,彼此的眸子都如璀璨的星光绽放着光芒。 君莫言悄然拉住林宣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似是鼓励,又是情人间的悱恻。 小宝安静的趴在君莫言的怀里,什么也不说,那乌溜溜的眼睛时而转动着,表现着他与表面的安静大相径庭的思绪。 东擎铎不再说话,既然父皇和皇奶奶都在这里,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不过等着前面的两个身影,那眼神如刀锋出鞘般,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本来他能坐上太子的宝座,跟皇贵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哪知道林宣如此大胆,不但上了皇贵妃,还一直逼迫着父皇要他交出东擎苍。 他早就巴不得东擎苍早死早超生,若不是有他一直压制着自己,何苦他会现在才坐上太子之位。 想到此,脑海中就阴狠一闪而过,若是一会让他看见了东擎苍,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皇家本就没有亲情。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点点光亮逐渐取缔了黑暗。而东陵天的脚步也越发的加快,黑暗行走中,没人开口说话,紧紧能够容纳两人并排而行的甬道中,散发着干燥诡异的气息。 俗话说,看山进行山远,那一点类似火光的明亮,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在眼前一般,可几人至少有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看清楚那明亮的所在。 不过是一盏夜明珠,正挂在墙壁上,熠熠闪烁着独有的色彩,而至此开始,前行的路上不复从前,几乎格几步的距离,就有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之中为前路照亮。 一路走来,只听得到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声,就连东陵天自从走入密道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陵天顿步转身,而其身前是一个圆形的拱门,拱门中似是还有铁门紧锁。 “皇帝,开门吧!” 皇太后对于这里显然很是熟悉,在几人之间率先开口吩咐着。 “铎儿,你陪着太后在这里等着!” 东擎铎闻此讶然皱眉,“父皇,还是让儿臣陪你去吧!” “皇帝,哀家要见苍儿!” 不容置疑的语气,自皇太后口中说出,而东陵天似是一点都不意外皇太后的回答,故作无奈的点头,“那母后小心!” 铁门之上,一柄金光灿灿的锁头被东陵天打开,沉重的铁门在推开的时候,传来阵阵的沉闷摩擦声。 铁门开启,眼前是一条夜路,漆黑一片几乎可以比拟刚刚走过的密道。而除了天空中那一轮皎月能够识路,周遭的一切似是又恢复了之前。 东郡国地位最高贵的人,身边没有任何随从或者是下人,东陵天坚定的前行着,而此时,林宣和君莫言心中都同时浮起一丝惆怅。 难怪他们一直都找不到东擎苍的所在,任谁恐怕也想不到,堂堂皇宫中心的养心殿内,竟然还会藏有如此机关重重的密道。 刚才在密道之中,虽然东陵天走的很快,但是林宣和君莫言还是发现了他不时就在墙壁上轻扫而过的举动。 这里显然是一处极为精密的机关布局,且对东郡国来说,也是相当秘密的地方。 从东擎铎那泛着狐疑的眸子中,他们就能略知一二,连东擎铎如今的太子都不知道的地方,不得不让他们怀疑东陵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走出了铁门之后,看样子应该是离开了皇宫,入目的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地域,看起来应该是一处山谷腹地的所在。 而夜风呼啸而过,吹拂着令人不安的骚动。 这一次,并未走的很远,几盏茶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一处山脉脚下。由下而上的山脉从方位来判断,应该是坐落在东郡国皇宫的南面。 山脉不如云峰山的陡峭耸立,但依旧是层峦叠嶂,沟壑纵横,很难相信东陵天居然会将东擎苍藏在这里。 而自山脚处,便开始有士兵在此驻守。见东陵天到来后,那些侍卫目不斜视,仿若未见般,而山脚的入口处,正是由上而下紧闭的机关大门。 东陵天回头看着几人,讪笑之后,便上前在大门的右侧山壁中,推动了一下那金色圆箍。 轰隆隆的声音,也夜晚十分刺耳的传来,那不算高耸的机关大门,打开后里面一盏烛火萦绕,而林宣和君莫言还没有说话,那被抱在怀里,一直安静沉稳的小宝,再也忍不住喊了一声,“干爹!” 大门打开,里面只是一个被掏空的洞窟,其余皆无。一张十分简陋的床榻,一张方桌,而那床榻上闭目躺着的人,赫然就是东擎苍。 而里面还有一人,是林宣和君莫言从未见过的。东陵天率先走入,走到那身着赤红凤凰展翅长裙的妇人身边,轻声唤了一句:“皇后!” “臣妾见过皇上!” 这妇人正是东郡国的皇后,谁也想不到,一直以为久居深宫的女子,竟然和太子都被关在这远离皇宫的山窟之中。 皇后疏离的表情,让东陵天蹙眉,但什么都没说,转身看着已经走进来的几人,睇着皇太后说道:“母后,苍儿就在这,朕说过他很好!” “好?皇帝,你当哀家老眼昏花吗?他脸色惨白成这样,你怎么解释?就算帝王无情,可皇帝,你可还听过虎毒不食子!” 皇太后痛心疾首的看着东陵天,她早该想到,凭借他的手段,想要制服苍儿定是无所不用其极。 “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后匆忙走向皇太后的身边,颇为诧异的扶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臂,而皇后的脸颊在烛火的照应下,同样有些白的透明。 “嫣然,苦了你了!” “母后,没关系,苍儿也是臣妾的孩子!” 皇后和皇太后有些过于客套的寒暄,却忽略了一旁而立的几人。东擎铎站在不远处,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东擎苍,不禁暗笑,看来不用他动手了,这东擎苍该是没命活多久了吧! 而东陵天一直看着东擎铎,在那灼人的视线中,当东擎铎转眸看向他的时候-- 嘭的一声,东陵天在不算宽敞的山窟内,突然发难。而那掌风所到之处,竟然正是那简陋床榻上的东擎苍。 千钧一发之际,君莫言以决然爆发的姿态,瞬间爆棚的内力直接将东陵天的掌风打开,而那劲气冲击之下,也让东陵天和皇后等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东陵天--” 君莫言冷冽乍现的眸子,几乎要将东陵天活剐了一般,在山窟中无风自动摇曳不停的衣袂,闪动者杀伐决绝的涟漪。 “君莫言,朕会让你知道,挑衅与朕的下场!” 说罢,东陵天倏地再次挥出掌风,就在君莫言欺身而上之际,另一手毫不留情的就拍向了墙壁上的金箍。 与大门开启之时不同,那金箍再次被触动后,足足一尺厚的大门轰隆隆以迅雷之势瞬间就从上面降落而下,快的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 “苍儿--” “苍儿--” 两声尖锐痛彻心扉的呼唤,来自皇太后和皇后。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再次紧闭的铁门,而咔嚓一声碎裂的响动,让她们明白,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再见到东擎苍了。 只因东陵天在关闭了大门之后,竟是直接将那金箍以铁拳打碎,这就意味着,此门永远都不会再有开阖的一日。 “东陵天,为什么--为什么啊--” 皇后几近崩溃的冲到东陵天的身前,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的胸口上,她今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苍儿,一个就是赛雪。 赛雪已经嫁给了中燕国皇帝,而她唯一可以朝夕相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皇帝。。。你。。。” “皇奶奶!” 东擎铎惊呼着,接住了再次晕厥的皇太后,而黑夜中,那低头看着皇太后的眸子,却是闪动着兴奋的光亮。 终于他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够彻底铲除东擎苍,太大快人心了! * 洞窟内,一切恢复宁静,唯独小宝抽泣的声音欺负不迭: “干爹,干爹你醒醒!” 满目噙着泪花,小宝边喊着东擎苍,边摇晃着他的身子,可奈何床上的的东擎苍没有一点清醒的痕迹,紧闭的双眸似是陷入了沉睡。 林宣心痛一闪而过,看着君莫言慢慢垂下了眸子,“这里该是东郡的皇陵所在!” “没错!难怪东陵天如此轻易的就带咱们进来,果然是老歼巨猾!”君莫言举目四望的说着,整个洞窟看起来应该是刚建成不久,那地上还散落着泥土,包括墙壁上的痕迹也都是新刻的。 林宣一言不发的蹲在床榻边,抱着泣不成声的小宝,而小宝泪眼朦胧的抬头,声音还颤抖的问道:“娘亲,干爹他。。。他死了吗?” “没有!娘亲不会让他死的!” 林宣坚毅的眸子定睛看着东擎苍,心口窒息般的疼痛着。 他曾经是何等风华绝代的男子,就连自己与他初见时候,都被他的容颜所惊,可眼下他就是像是没有生命失了灵魂的空壳一样。 东陵天,你真该死! “让我试试!” 君莫言说完,就在林宣的帮助下,将东擎苍扶起,继而盘腿坐在床上,双掌并拢贴在他的身后。 林宣将小宝拉到一边,母子俩定睛看着君莫言的动作。早在东陵天用计离开之后,他们就知道这洞窟是他精心设计的骗局,将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弄进来,又怎么会再给他们机会出去。 所以如今重要的是,东擎苍到底怎么了。而至于如何出去,林宣和君莫言却没有一丝急切。 这天下间,一个如此简陋的洞窟,就想要困住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盏茶,一炷香,三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君莫言源源不断的内力全部灌注到东擎苍的体内,而这一切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气色。 终于,最后一刻,君莫言收手后,脸色难看的睇着林宣,“他好像中毒了,但是又不像!内力渡入之后,就全部被吸收,但并不是他自愿的!” 将东擎苍的情况大概解释了一番,而君莫言的额头也泛出了细密的汗珠,要知道君莫言的内力在天下间都少有人能够匹敌,可三柱香的时间过去,东擎苍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林宣内心的焦灼和愤然已经达到了笔墨难容的地步。心疼于莫言的付出,又担忧着东擎苍的情况,各种情绪交杂,让她恨不得杀了东陵天。 “干爹。。。呜呜呜,干爹你醒醒啊,我是小宝。。。干爹,你别睡了,你起来啊--” 小宝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了东擎苍的身上,拼了命的摇晃着他动也不动的身子,他无法想象,不过是暂时的离别,怎么会再相见干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最喜欢的干爹,总是抱着他让他叫爹爹的干爹,他不要他死! “小宝。。。” 林宣喉咙发堵,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小宝,却是开口之后就话不成句,她的难过该如何来表达。 东擎苍在她心中的地位,让她亲眼看见他变成这副样子,又是如何的痛彻心扉。 半个时辰之后,本就是临近深夜,小宝又痛哭了半天,再也受不住的昏睡过去。而君莫言也因为他渡入过多的内力,有些疲惫。但并不影响他依旧丰神俊朗的姿态。 抱着小宝坐在桌前,看着床榻边林宣悉心照料的东擎苍,他今生好不容易得来的知己,相交之后却变成这样。 林宣屈膝蹲在床榻边,没有任何迟疑的就拉住了东擎苍过冷的手掌。在安静的洞窟内,轻声的呢喃:“擎苍。。。别睡了!小宝来看你,你忍心让他这么伤心难过吗?莫言也来了,你们不是说好,以后还要在一起喝酒的吗?你醒过来,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太在驾皇中。这样的语气,这样温柔的态度,是普天之下除了君莫言,林宣不曾对第二个人所展现过的。 面对东擎苍,她有感激,有愧疚,有心疼,却唯独不能给他唯一的爱!三年来的陪伴,一千多个日夜的相守,即便没有情爱,可是那超乎了爱情之外的东西,依旧会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很清楚自己对东擎苍的感觉,那是介于爱人和朋友之间,那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地位。 于朋友,他做的太多,远远超出了友情的范畴。 于情爱,她已经全部给了莫言,对他却只能是颔首微笑。 轻轻抚摸着东擎苍的眼角,他的肌肤冰冷如霜,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副样子。 而一直认为自己是强大的林宣,在这一刻终究还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眸,她再强大,却还是不能让东擎苍清醒。 “宣儿,休息一下吧,明日咱们出去后,即刻返回西木,我相信二哥一定能救好他的!” “会吗?” 君莫言安慰的话,让林宣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期翼的神色让君莫言无法开口反驳。 一手拖着小宝,走到她身前,将她拉起带入自己的怀里,拍着她僵硬的脊背,薄唇擦过她的额头,“会的,一定会的!” “莫言,我怕。。。” “相信我!” 君莫言低眸坚定的看着林宣,随即轻轻吻上她薄凉的红唇你,她内心的怯意,他如何能不知道。 就连他看到东擎苍这样,都恨不得杀了东陵天,更何况是他们曾经有过三年相伴日子的宣儿。 在君莫言的安抚下,林宣的情绪逐渐转为平静。诸多事情让她根本毫无睡意。而君莫言闭目浅寐,也同时暗中油走真气,恢复体力。 林宣趁此机会,便在洞窟内一点点查探着。站在墙壁边,轻轻摸了一下干燥的石壁,那人工开凿的痕迹还很明显。 又弯身捡起了一块泥土,没有用力的情况下,泥土就直接在她的手中松散成一片,而这样的发现也让林宣瞬时就盯着地面。 按说这里是山脉,而她和莫言也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就是东郡的皇陵,这泥土本不该如此松软才对。 除非-- 除非这泥土根本就不是这山脉之中开凿出来的,而睇着手中干裂成碎末的稀土,林宣立刻蹲下身子,在地面上轻轻拨动。 而林宣的举动也引起了君莫言的注意,将小宝放在安置在东擎苍身侧的位置,悄声走到林宣身侧,“宣儿?” “莫言你看!” 说着,林宣抓起地上的稀薄的泥土,就递给君莫言,而后继续说道:“如果这里是刚刚打造完成的,这地面的土不可能如此干燥,山脉之中的泥土,湿润程度绝对不是这样!” 闻此君莫言低头看着奥凸不平的地面。刚进来的时候,整个洞窟的样子的确会令人忽略这地面的东西。 而地上散步的泥土,也因分布不均犹如全新挖凿的一般。但经过林宣的解说,君莫言同样发现了问题所在。 想着,君莫言便拉过林宣,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后,随即便朝着内侧石壁的方向,冲着地面挥出一阵掌风,如飓风骤降般,掌风侵袭的地方,泥土灰飞四散,空气中还夹杂着呛人的土末味道。 一掌之后,那地面生生被打出一个浅坑,只是当林宣走近细细观察之际,却是慢慢眯起了眸子。 果然这洞窟是另有玄机。 * “父皇,刚刚那山脉是?” 东擎铎和东陵天走在前方,而两人身后是几名侍卫抬着以简易的担架抬着皇太后和皇后跟随慢行。 由于皇后太过激烈,东陵天不得已就直接敲晕了他,如今几人再次向来时的方向返回,东陵天的神态显然十分愉悦。 “铎儿,那是老祖宗留下的皇陵!” “嘶--是皇陵?” 东擎铎是绝对没有想到过,刚才他竟然去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和打探的地方。东郡国历朝历代的传统,只有皇位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皇陵的所在,而东陵天的说法,直接就让东擎铎想到,父皇轻易就告诉了那是皇陵,看来下一任的皇帝是非他莫属了。 高兴过早的东擎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却浑然忘记了那如今还深陷皇陵之中的前太子东擎苍才是最早知道皇陵所在的人。 第1128章 落入温泉 洞窟内,林宣和君莫言看着地上的被他打出的浅坑,忽地随着洞窟内的烛火荏苒,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从泥土中一闪而逝。 林宣随即蹲下身,轻轻拨开地上覆盖的一层变得极为稀少的松土,几下之后,那失去泥土覆盖的地面上,竟是显露出一片金灿灿的地面。 虽然之后一隅,但是那金色的地面上面雕刻的游龙飞凤足以证明是为何人所创建的。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和皇后,再没有人胆敢将龙和凤拿出来使用。只不过让林宣疑惑的是,这洞窟的的确确是最新开凿的,可是为何东陵天要这般多此一举,甚至还将地面用泥土覆盖。 但可以确定一点,这雕龙画凤的地面,应该是内藏玄机的。 也许东陵天最开始的时候,并非是想要害皇后和擎苍,或许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小惩大诫,但具体是何原因让他这么做,看来就要由他们自己来找答案了。 “莫言!” 林宣询问的眸子看着君莫言,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和他的相差无几。那铁门足足一尺厚,任凭莫言的内力再高,也根本无法打开。 而这洞窟又是嵌在了山脉之中,她虽然随身携带了小型手雷,但她绝对不敢轻易的使用。 洞窟如此狭小,若是她贸然炸开,说不定会引起山崩,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根本无法逃出去。 眼前这诡异的地面,也许就是他们走出去的第一关。 “让我来!” 君莫言待林宣走到床榻边之后,整个人气势倏然爆发,大力的掌风不停的挥向地面,泥土纷飞,飞沙走砾之势。 不刻,除了床榻一隅的地上,整个洞窟内的地面,全部都被君莫言以内力挥开了地面的松土。 愈发耀眼的金色光芒几乎将洞窟照耀成一片金色的海洋。谁能想到,显然从一开始东陵天就根本没有想要将东擎苍和皇后关进真正的皇陵中。 是以他才会费时费力的重新开凿了山脉。 只因,这地面上盘踞的金龙和展翅的飞凤,美轮美奂栩栩如生,而龙身和凤身都是高高隆起,难怪之前那地面会奥凸不平。 而这里显然才是真正的皇陵入口所在。谁能想到,东郡国的皇陵入口,不是在山脉中,也不是在山脚下,而是被嵌入了地面。 自然,这个洞窟的形成,让外人以为是要困住东擎苍和皇后,那地面的泥土也许正是他想要掩人耳目的所在! 林宣和君莫言站在一旁堆满了泥土的角落,看着地面,那上面在龙爪和凤爪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金环。 龙目上嵌着夜明珠,凤目上点缀着宝石。皇陵是皇帝死后安葬的地方,这也是林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曾经被世人传诵无比的陵墓。 单单是入口大门就如此奢华,至于里面又该是何等情景?! 此时的林宣和君莫言,正在为了走出皇陵和努力想着对策,而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东陵天早就设计好的。 皇陵入口如此重要的地方,里面又有无数宝藏,身为皇帝的东陵天,又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开凿洞窟,用泥土就以为能够填平地面的沟壑入口呢! 这一切,不过是。。。 * 入口已经显露,当林宣正要出手扣动那金环的时候,却倏地停下动作,转眸看向君莫言,“莫言,小心!” 颔首点头,君莫言自是明白林宣的担忧是什么。自古一来,皇家陵墓,机关嶙峋,多不胜数。 而林宣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停下动作告诫了君莫言,虽然她不能确定这入口处是否就会有机关,但是以防万一,更何况床上还躺着东擎苍和沉睡的小宝。 君莫言防御的姿态站在床榻边,而林宣神色肃穆的慢慢触摸上那龙爪和凤爪上的金环。 “不要。。。” 刚刚察觉到那还带着温热的金环,一阵极为细小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让林宣的手倏地停顿,转眸就看向同样诧异的盯着床榻的君莫言的方向。 脸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熠熠生辉又带着灰白的眸子看向自己的,赫然就是东擎苍。 “擎苍。。。” 暂放打开入口的举动,林宣来到床边,颇有些紧张的盯着东擎苍,还是那双温厚如初的眸子,还是那般风华绝代的脸颊。 见到这一切,林宣的眼眶有些微红,而君莫言早已形成了内敛的脾性,虽然镇定但眼神也有些复杂。 “还好吗?” 属于男人间的问候,看着东擎苍慢慢伸出了手。 当同样修白整洁的手掌握在一起的时候,一如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般,有些东西不需要刻意修饰,有些情感也不需要再次提及,君莫言扣住东擎苍的手,两人的友谊再也无法斩断。 “多谢!” 东擎苍真诚的看着君莫言,他虽然一直沉睡,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也都知道,只不过体内的。。。 借力之下,东擎苍行动有些迟缓的从床上起来,坐起身之后,便看到身侧嘟着嘴纷嫩可爱的小宝睡的正熟,眸子内升腾起一股极为柔和的光芒,想要轻轻的将他抱起来,但似乎是力不从心,害怕弄醒他,试了几次之后便作罢。 “擎苍,你怎么了?” 林宣望着东擎苍,他这样虚弱的样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曾经亲眼目睹他和莫言内力相搏的场面,自然知道他的武功修为不比莫言差很多。 可现在他竟然连小宝都抱不起来,那刚刚染上喜悦的眸子又转为担忧。 东擎苍看着林宣毫不掩饰的神色,轻抿了一下无色的薄唇,“没什么,不过是中了蛊!” “蛊?东陵天干的?” 蛊,一种极为神秘又可怕的东西。不是毒药,却偏偏比毒药还可怖。林宣自觉心尖泛起了薄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么多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无碍,我这不是醒了吗?” 东擎苍安慰的语气,让林宣愈发难过。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若不是他因自己的父皇要对付她而反抗的结果,东擎苍又怎么会受了这么多苦。 自然,让他有一丝慰藉又惆怅的,就是那蛊虽然被父皇中在了体内,但他曾经一直痴念的断情丸,却因此被蛊毒给抑制,此时看着林宣,他再也无法体会之前让他心心念念的感觉,和见到她才能体会的活着心痛的苦涩。 一时间,洞窟内因东擎苍的清醒,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林宣悲凉的看着东擎苍极为惨白的脸色,她心里知道,他如此云淡风轻的描述,却恐怕根本不是这样简单的。 而君莫言亦然,身为东郡国的太子,曾经是天下无人出其左右的俊美男子,他的骄傲和自尊并不比自己少,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永久的前怪,并都是为了不让眼前的女子伤心难过而已,如此简单。 “干爹。。。” 沉默并未持续很久,也许是察觉到异常的气氛,警觉的小宝带带着一丝朦胧睡衣的大眼睛睁开后,入目的就是坐在自己身边,那最为熟悉的水蓝色身影时候,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小脸蛋蹭着他的胸膛,轻声呢喃。 “小宝,让你担心了!” 之前小宝在他身边的恸哭,他都有听到,可奈何这蛊毒太过乏人,天知道他有多想醒来,可那蛊毒偏偏是每隔三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 而每一次发作,他都会昏睡至少一天的光景。并且随着蛊毒的发作,他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干爹,我不再离开。我要你永远陪着我!你答应我!” 小宝期翼的眼神睇着东擎苍,迫切的等着他的回答。东擎苍微微一愣,随后浅笑出声,“好,干爹答应你,永远。。。” 他还有资格说永远么?神色不变的东擎苍,心底不禁浮上痛楚,亏他自诩出身天山门,可惜这蛊毒他却无从下手。 可看着他最疼爱的小宝,他又根本无法开口拒绝他的请求。如果有永远,他希望是一辈子;如果一定要让他承受这些,他愿意用下一世,或者是生生世世来偿还。 “耶,干爹最好了!” 天真无邪的小宝,哪里会察觉到那双看着自己的眸子露出的苦涩不迭,而他的希望仅仅是如此简单,却不知未来的路到底是否会成为真的。 “擎苍,你知道如何出去?” 林宣睇着东擎苍,她还记得刚刚就是他开口,才打断了自己触摸金环的举动,而如今他的清醒,不知是否能够找到出路。 东擎苍抱着小宝,慢慢转头看向了地面上一尘不染的金色大门,摇着头说道:“我只知道这里是皇陵的入口,但是出路根本没有!” “皇陵里面呢?” “哎,东郡的皇陵,创建早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历朝历代除了驾崩的皇帝和皇后,根本没人能够进的去,就算是有人进去过,也不过是陪葬的人,在入口封闭后,就此生无缘再出来了!所以刚刚我才不让你打开。这皇陵我只是听皇奶奶提及过,里面的机关多不胜数,而且几百年前的老祖宗,都是找的能工巧匠精心设计的,毒辣又危险。。。” 一席话说得缓慢又低沉,而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就让东擎苍有些难耐的喘息。 “擎苍,蛊毒。。。你了解吗?” 他的难过和隐忍,林宣全部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的医术超群,可是这蛊毒到底该如何才能解开,只能问他。 东擎苍看向君莫言,不可否认两人都是天之骄子,眸子微闪了一下,问道:“莫言,你们想要进皇陵吗?” “嗯,有这个打算!” 君莫言简单明了的回答着,下一刻气定神闲的走到床上,将小宝从东擎苍的怀里抱出,自己则坐在东擎苍的身侧,两个人并排而坐,白发三爷和俊美太子,若不是身处险境,林宣恐怕会被眼前卓越的两人所迷倒。 君莫言抱着小宝,大人之间的讨论让他懂事的闭口不言,只不过那眸子一直四下观察着,而他的小身子也同时挡住了君莫言的动作。 林宣站在床榻前方,面对着床榻上落座的两人,是以她并没有看到,君莫言借故抱着小宝的动作,而实则一手正放在东擎苍的身后,为他渡入内力支撑。 东擎苍眸子感激的看向君莫言,两人心中都了解彼此的为人,而体力不支的东擎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可是皇陵之中,不安定的因素太多。。。我怕。。。” “擎苍,如果没有这入口,我们连着洞窟都走不出去!可正因有了皇陵,我相信,哪怕再困难,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出口的。但凡是建造皇陵的人,按照惯性来说,必然是会给自己留下后路,从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皇陵赴死!” 林宣这话虽然说得极为认真,但是她自己内心中却也不敢十分肯定。毕竟她所了解的皇陵,不过都是从前世的电视中所了解的。但有一点,她坚信着,人的求生本能是大过天的,就算是几百年前修建皇陵的人,也不可能会真的愿意完工后就为皇陵殉葬。 “好,那我们一起!” 似是被林宣的话所感染,东擎苍吸收了君莫言渡入的内力之后,脸色有些恢复了红润,但他也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暂时的。 说罢。三大一小便神色肃穆的站在了泥土堆的一侧,看着那嵌入地面的大门,最终还是决定由君莫言去开启。 毕竟若是有机关的话,若是从入口之内传来,君莫言行动迅速,定然能够躲开,而之前由于东擎苍的昏迷,君莫言势必也保护他们两个,才会又林宣去开,而此刻这些因素都不存在。 林宣和东擎苍将小宝保护在身后,两个人戒备的看着君莫言脚尖轻点,的站在了隆起的龙身之上,双手毫不犹豫,瞬时就抓住了两个金环。 而变故却突生,不论是向内推去,还是向外面用力拉开,就连那金环都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可大门却依旧无动于衷。 凭借君莫言的内力辅助,加上他的力气,半天下来,那大门没有任何气色,一如开始的那般,就好似极具观赏价值的宝贝,只可远观。 君莫言飞身回到林宣和东擎苍的身边,仔细盯着那地面上的图案看着,而林宣也是十分严肃的表情,而东擎苍则是眉宇紧蹙,似是思索着什么。 “咦,娘亲,那个龙的眼珠好像会动?!” 小宝从林宣身后探出头,看着地面上的龙头,那眼珠上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夜明珠,而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想的事情不如大人那般复杂,而其实他不过是被那夜明珠所吸引,却不想这话就直接打开了几人的皇陵之旅。 三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龙珠上,由于夜明珠本就发光,而在洞窟内的火烛照耀下,有些失了颜色,自然容易被人忽略。 这样仔细的一看,才发觉会动的并不是夜明珠,而是那夜明珠之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流转着。 君莫言睇了一眼林宣,直接拔地而起,身后是林宣提醒:“莫言,小心!” 越是诡异的事情,越是暗藏玄机,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当君莫言五爪成勾的直接覆在那龙珠之上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类似机关的响动,而下一刻就在这静谧的空间内,传来如龙吟般刺耳的响声。 呼啦一下,那嵌入在地面的入口,竟是毫无预警的,两扇大门同时向下敞开,包括林宣和东擎苍以及小宝所立的地方,那泥土也随之如雨坠入到深不见底的入口内。 君莫言迅速调整内力,可惜由于没有借力的地方,而且他能感觉到耳边因下坠而传来的呼啸而过的风声。 之前洞窟内的茶桌包括床榻,全部连同几人落入了洞内。而那金色大门,却在吞噬了一切之后,再次自动关闭。 而那之前被君莫言以内力扣下的龙珠,在关阖的瞬间,吧嗒一声,再次浮起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依旧光辉灿烂,整个洞窟内如今的一切全部落入其中,只剩下黑暗中闪亮的夜明珠,和那恢弘嶙峋的龙身凤壁。 下坠中,君莫言挥出劲气,将一同掉落的床榻桌板等物全部化为粉末,而逐渐适应了黑暗后,很快就找到了还在下坠中,不停的发出惊呼声的小宝。 “莫言,你没事吧?” 不知即将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而这下坠的过程中,无法得知这洞窟到底有多深,又有多大。 林宣一手紧紧抱着小宝,而腰肢却被东擎苍扣着,她能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颇为诧异的认为他在害怕。 却不知他强行的运功,在稍后的时间里,却再次让他陷入了沉睡!自然这是后话。 “我没事!” 成功的下坠到林宣的身边,君莫言却是飞到了东擎苍的身边。他知道他在揽着林宣,不让他受伤,但他自己的情况,却根本不乐观。窟的林烛着。 得到君莫言的力量,东擎苍即刻慢慢收敛四散的内力,而他一手依旧拼命的扣紧了林宣的腰肢,哪怕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啊,有水!” 小宝在林宣的怀里,虽然惊呼着,却没有多少害怕,正因他的脸颊上,被溅了一滴水珠,才会产生惊呼。 当小宝的话因落下,空气中的潮湿连林宣等人也同时察觉到,“下面有可能会是一个湖!” 林宣虽然在下坠中看不清君莫言的表情,但是她如此明显的担忧依旧是来自君莫言不熟水性。 她犹记得曾经第一次在湖水中,她给他渡气的场景。而由于担忧,林宣却忘记了那一次恳亲大会,她故意和东擎苍游湖的时候,那由君莫言假扮的船家落入水中之后,却是没有任何危险。 “记得闭气!” 君莫言提醒着,而他也在黑暗中有些汗颜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林宣的话他听出了含义,可是他能说吗? 虽然此时此景很不合时宜,但他也不想让宣儿知道,他第一次落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另一方面嘛,无非就是为了靠近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无法想象在这落后的古代,竟然会有如此类似无底洞的皇陵存在。 噗通噗通-- 水花四溅,却没有臆想中的冰冷刺骨,温热的水流似乎能够遣走身体上的疲乏,而第一个跃出水面的,自然是凭借绝顶内力傍身的君莫言。 不待他再次下水,身边就传来几声喘息,林宣和东擎苍同时都出了水,小宝也是紧紧攀附着林宣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娘亲,这水是热的,好舒服!” “是温泉!” 暂时忘记了刚刚的凶险,小宝在水中瞪着两条小腿,一手放开林宣,拨弄着水花,心性活泼。 温泉! 得到这样一个认知的林宣,不禁有些意外,这皇陵之中居然还会有温泉存在,清澈湖面几乎可以看到湖底,浅绿色的泛着波光粼粼,奇怪的是,这里只有洞天的大小,往上看去就是刚刚他们掉落下来的洞窟,而周围四壁全都是石壁,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可这湖面上却泛着波光。 整个温泉的地带,不似黑暗,又不似光明。一种绿莹莹的光芒浅散。 “是湖底!” 君莫言低头看着温泉地下,这洞天之中的光亮,就是从温泉内传来的。 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几人只能在温泉中,而君莫言挣扎的眸子里,正在想着要如何告诉宣儿,他去下面查探,这样一来她会不会直接想到自己在骗她?! “我去看看!” 将小宝转交给东擎苍,在几人还来不及开口阻止的时候,林宣就一头扎入温泉内,犹如水中美人鱼一样,向温泉底下传来光亮的地方游去。 “爹爹,原来你会凫水啊!” 小宝瞪大着眼睛看着君莫言,随即小眉头微蹙,又舒展后歼笑着,他还记得曾经娘亲给他讲的故事,说爹爹不会水。。。 “嗯!如何?” 前一句是颇为敷衍的应答了小宝的话,而后一句则是看向了抱着小宝的东擎苍。 “还好,多谢!” 第1129章 磅礴地宫 东郡皇宫 当养心殿的大门紧闭之后,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包括东郡的大臣以及林宣和君莫言一同前来的随从,全部都在殿外守候着。 许久过后,从内走出一名身着怪异的侍卫,而他只是静静的吩咐了太监总管,将所有人遣散,包括林宣的部下等人,也都安排去了行宫。 当所有人离开之后,精密片刻,在深夜之中,养心殿的大门敞开,明亮的火烛光芒从内投射在殿外的台阶之下,而走出的人正是东陵天和东擎铎等人,却不见了林宣和君莫言。 * 皇陵究竟是什么样子,林宣曾经只听闻过,却从未见过。 但当真正的身临其境之时,不得不承认,林宣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当她游入温泉湖底之后,才发觉那里有一个洞口,而光亮正是从那洞口投射到温泉的上方。 而由于温泉过于刺鼻的味道,林宣不得不再次返回到温泉上方,将消息告知给君莫言和东擎苍之后,君莫言便直接以内力闭气,游到了湖底,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林宣担忧徒生之际,君莫言也带着笑意浮出水面。 由于之前在下坠的过程中,被他以内力击碎的床榻碎末,全部漂浮在温泉上方,看起来泉水有些狼藉。 当君莫言率先抱着小宝进入温泉底部之后,将小宝从那洞口塞进去,随后才发觉,那洞口连接的另一面,竟是一条打磨的十分光亮的隧道,隧道的石壁上挂满了翠绿萦绕的夜明珠。而与温泉相连接的地方,呈现陡坡状,将小宝安置好,君莫言再次返回。 如此一来,当四人全部离开那洞天大小的温泉后,站在隧道之中,林宣不由得说道:“这里应该是通向真正皇陵的入口了!” “宣儿,莫言。要小心!” 东擎苍经过温泉的洗礼后,脸色已然恢复了八成的红润,而身体内也充沛了体力,三个人眸色泛着警觉和戒备,一步步走向看不到头的隧道深处。 渐行渐远中,隧道的尽头逐渐显现。当那恢弘如同天宫的大门在石壁上翠绿的光芒缭绕之下,看起来竟有些如梦似幻之感。 皇陵,山中地宫。 说是地宫,恐怕都无法形容出它的磅礴和大气。那大门上,纯金色打造的门扉,上面鎏金圆球镶嵌,足足有蹴鞠大小的铜环安静的垂在大门之上。 “进去吧!” 林宣挑眉看着身侧的两个男子,小宝始终被君莫言抱在怀里,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都很是镇定的靠着自己的爹爹。 三丈高的大门,在三人齐心协力的推动下,没有任何机关暗器就缓缓吱呀的开启。入目的一切,让三人站在大门之处,就察觉到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和那金山银海般的奢华腐败。 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任何一国的皇宫所能比拟的。几乎高耸入云般的高度,那石柱被打磨的光华犹如擎天。 金碧辉煌的一切,完全像是幻觉一般。林宣等人所立的位置,延伸向下的是刻着龙吟飞凤的大理石台阶。整个地下宫殿望不到边际,着实会让人感觉到那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相信从这里开始,会有无数的机关和暗器等着我们!” 东擎苍颇有些感伤的看着地宫,这是他们东郡国长达百年基业建造的皇陵,可他的父皇就是这样把他仍在了这里,恨意丛生。 “小宝,怕吗?” 林宣转眸摸着小宝乖巧的小脸蛋,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凤眸水润纯净,慈爱的拨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娘亲,有你和爹爹还有干爹,小宝不怕!” 奶声奶气的小宝,人小鬼大说的话也是绝对令人心里一阵酥麻,林宣亲了小宝的脸颊,又望着君莫言,缱绻缠绵的说道:“生一起生!” “死,一起死!” 君莫言目光灼灼,看着倒映着彼此的眼眸,情意绵长,温馨动容。他们谁都知道,接下来面对他们的,恐怕就是九死一生,皇陵的诡异就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了什么东西,就会出现令人惊变的事物。 “擎苍,如果…能出去的话,我们一起回西木,好吗?” 林宣移开视线,看着一旁有些暗淡了神色的东擎苍,与他,自己永远硬不下心肠;与他,心底永远有他的位置。 闻此,东擎苍绝代无双的风华颜容,紧凝着林宣的眸子,薄唇紧抿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干爹,你答应啊!” 在小宝心里,那不亚于君莫言的地位,让他不禁急切的催促着东擎苍。 侧目看着小宝期翼的神色,东擎苍微漾出一抹风华的浅笑:“好!” “耶,干爹,抱抱!” 在君莫言的怀里,张着小手臂对着东擎苍撒着娇,他没找到爹爹之前,只有干爹健硕的怀抱让他倍感温暖。 “小宝,你重了不少!” 将小宝从君莫言的怀里抱出,似是想缓解有些凝滞的气氛和众人心中不安的情绪,东擎苍颠了颠小宝肉呼呼的小身子,玩笑的说着。 小宝埋头在东擎苍的脖颈处蹭着,那小脸蛋好似还闪出一抹羞涩的红,闷声说道:“我在长身体嘛!” 一阵欢笑过后,几人严肃了神色,站在台阶上驻足许久,身后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似是从此刻开始,阵阵阴风呼啸,自那一条长长的隧道中,传来风声鹤唳的声音。 收敛的心神,三个人加上东擎苍怀里的小宝,正式踏入了未知的皇陵之中—— 似乎抱着小宝,有些行动艰难的东擎苍,在第一步迈下台阶的时候,微微摇晃了身子,而脚步不稳的往旁边退了一步,却正是这一步,皇陵那金光灿灿的大门,瞬间‘嘭’的闭合。 而在如此恢弘璀璨的地宫之中,台阶下面的白色大理石地面,竟然扣扣的响动,随即伴随着各种刁钻角度射出的箭雨,直奔着三人而来。 任谁也想不到,地宫的台阶之上,就暗藏杀机。这些箭雨的方向,又从地面由下而上射出,也有从远处不知名的角落而来。 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宫,箭雨几乎形成了一片黑色的雨花,方向一致的全部是大门之处三人所立的台阶之上。 由于角度刁钻诡异,说时迟那时快,君莫言和林宣同时分身站在了东擎苍的身前,林宣的动作以快为准,箭雨虽然多,但是同样出手刁钻的林宣,分辨速度极快的能够闪避泛着黑色光芒的箭雨,而手中也适时的从袖中拿出不曾离身的匕首。 在么括没。君莫言磅礴的内力,在此刻全部发挥无疑,自体内迅猛而出的内力,几乎在三人面前形成了一堵透明的墙,双手外推的姿态,白发拍打着肩头,血痣仿佛泣血一般闪烁着。 箭雨打在君莫言内力形成的气墙之上,纷纷掉落在地,许是年代悠久,这些暗器本就失了些力道,如同秋后的蚂蚱,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很快就停了下来。 林宣手中匕首紧握,身体紧绷的睇着地上那还带着深深划痕的黑色短箭。应该是机关被触动之后,留下箭身上的,而那箭体上还有一处深深的凹槽,想必应该就是机关扣住箭雨而留下的。 空气中腐败的味道更甚从前,箭雨过后,地上铺满了无数只黑色的短箭,看得出那深黑色的箭头上定然是淬着剧毒。 “没事吧?” 定神之后,林宣快速的回头看着东擎苍,瞬间就发现他怀里的小宝双眸紧闭,心瞬时一紧。 “没事,放心。我点了他的睡穴!” 东擎苍手臂紧紧的抱着小宝,若不是他的失误,也不会导致刚刚的一切。而对于小宝,他还小,不该这么早就面对这些危险,尤其是刚才箭雨出现的一瞬,他亲眼看到林宣和君莫言挡在自己身前,虽然知道也许是因为他怀里的小宝,但他依旧感激。 因为他现在,已经内力全无…蛊毒再次复苏! “莫言?” 没有察觉到东擎苍渐渐失了光泽的眸子,林宣再次望着君莫言的时候,就见他神色极为肃穆的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台阶下方的布满黑箭的地面。 缓慢的转头看向林宣,君莫言的眸子微闪,“你们先走!” “什么?” 林宣柳眉瞬间就蹙拢,凤眸犀利的看着君莫言,慢慢向下的视线,当看到那黑色的箭身半数没入他的小腿之际,倏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受了伤?! 看得出那箭头没入的地方,是从他的斜后方射入的,诡异的方向,让君莫言一直紧紧对抗着前方箭雨的时候,无法躲闪,逼不得已才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箭。 林宣紧锁的心脏,看着他第一次负伤的情景,深深的吐息着,“莫言,告诉我,还有什么?!” 她太过了解君莫言,就算他负伤,也不可能会说出让他们先走的话,而看着他原地不动的站立着,哪怕那小腿上已经开始涌出鲜血,却也一直没有动作。她担心的并不是他会中毒,只因曾经擎苍给他的那颗七星海棠果,本就是天下罕见的解毒良药。 他的体内定然不会被任何毒素侵袭,只是她的担忧是他想要独自面对的事。 叹息一声,君莫言铁臂平伸,摊开的手掌白希光洁,在林宣将素手与之交握的时候,无奈的说道:“看来什么都骗不过你!我脚下…有机关!” 第1130章 炸了地宫 “看来什么都骗不过你,我脚下…有机关!” 君莫言如同叙述一件最为简单不过的话,但是听在林宣和东擎苍的耳里,却是犹如遭雷击般,无法自抑般的窒息感猛然而生。 林宣被君莫言紧握的手掌,沁出了冷汗,小心翼翼的从台阶上轻巧的走到他的身边,机关的设置她不了解,但是也曾听说过,若是一处有机关被触动,必定要等所有暗器全部被触发之后,才会启动下一个机关。 是以,现在莫言的脚下正踩着机关,而他的静止也只是暂时让机关处于待发的状态。林宣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小腿上的箭矢,隐去一切负面情绪,镇定的说道:“我先帮你拔箭!” “不要!宣儿,你和擎苍还有小宝先走,去前面等我,放心!我有办法躲开这机关!”君莫言动作微小的拉住林宣,在刚刚那箭雨结束之后,他就敏锐的察觉到脚下发出的咔嚓声。机什有无。 “不行!” 毫无疑问的,林宣失口反驳,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让他自己去面对危险,而她却要仓皇而逃。这--不是她的作风。 “宣儿,听话!若是现在拔箭,我不能保证腿会不会动,这机关现在被我压制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乖!” 君莫言桃花眸内,漾着万般爱怜的光芒,那一眼万年的情意,此刻被他仿佛会说话的眸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就是他这般深情的表现,让林宣心底更加揪紧,她太过了解他… “你会回来吗?” “一定会!” 这就是林宣和君莫言,在大殿入口的台阶上,说的最后一席话。当君莫言看着林宣和东擎苍渐渐远行的时候,那眸子慢慢眯起,有刚毅,有果决,有深不可测的暗芒。 当那望不尽的地宫之中,林宣和东擎苍的身影已然如同米粒般大小之后,君莫言瞬间调动体内所有的内力,瞬时由于白鹤展翅骤然拔地而起。 轰隆隆的声音在君莫言的双脚离开台阶时候,那机关同时被启动。随之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乱石阵。 说是乱石阵,正是从那地宫恢弘的顶端,倏然间掉落下的无数个大小不等的岩石。 这些乱石显然是被机关制造者设计的极为精妙,所有的岩石并非是自然下坠,而是由一根粗大的铁链拴着。 由上而下的坠落之后,便开始在空中剧烈的挥动着,毫无章法,缭乱视线。整个地宫大殿内,全部是乱世纷飞,铁链交错响动的景象和声音。 精准的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错综复杂的乱石阵,接二连三的将君莫言腾空的身子从空中压到了地面。而这只是是开始。 君莫言闪动的速度极快,但是那些乱石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跌宕不已,由锁链垂吊着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而由于过于密集的乱石阵,使得君莫言短时间内只能四处躲闪,而上方的地宫顶端,还扑簌簌的掉下不少碎石。 一时间,地宫内气氛压抑,乱石毫无章法的在空中摇荡,而那速度竟然是越来越快,且君莫言的所到之处,身后定然是跟着仿佛长了眼睛般的石块。 千钧一发之际,君莫言以掌风为辅,形成一阵强烈的飓风,全部席卷向那些摇晃不迭的乱石锁链上,而巨大内力卷裹,垂着乱石的铁链被他的飓风全部扭结在一起,而趁此机会,君莫言脚尖点地,在乱石被纽扣住的瞬间,自那狭小仅能容身的缝隙中,惊鸿飞过-- 然而,当君莫言飞出足足有百米的距离之后,成功远离了乱石阵的他,还来不及多做停留,地面那原本铺盖着大理石的地面,却猛地向两边打开,机关咔咔的声音如同催命,低眸的瞬间,君莫言就看到那布满了剑刃的正方形木板正在快速上升。 而相对的就是上方同样的木板在下坠。两块面积硕大的布满了尖锐剑刃的木板若是闭合,恐怕此刻位于中间的君莫言,必然会被刺成刺猬。 木板的闭合速度极快,下面上涌的同时,上方的下落速度也在加快,而由于君莫言之前以飓风姿态攻击乱石阵又狂飙了一段距离,此时内力有些涣散,必然需要找到一处落脚点来重新凝聚内力,可惜此情此景根本不容他多想。 只能咬牙苦撑将内力集中,速度却趋于缓慢,那上下两块木板,眼看还有三尺距离就要闭合,君莫言脑海中倏地窜入了林宣绝美的面孔和小宝稚嫩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他答应过宣儿一定会回去的… “莫言--” 一声清脆的喝声,让他微阖的眼睑骤然睁大,而腰间突然传来的紧锁敢,让他得到了一丝支撑,而借力之下,就在那木板已经濒临他的后背之际,黑色狂狷的身影如风而出,直接将前方手中握着藤条的林宣,狠狠的扣在怀里,下一刻薄唇以横扫千军之态,攫住了那有些颤抖的红唇。 而身后正是那发出尖锐刺耳的刀戟相撞声-- 一吻毕,君莫言浑身紧绷的抱着林宣,嗓音喑哑魅惑,“为什么回来!” “同生同死,我们说好的!” 林宣埋头在君莫言的怀中,闷闷的说着,回想起方才那让她呲目欲裂的一幕,林宣太庆幸自己回来。 “宣儿…好傻!” 君莫言瞬时紧闭了眸子,将那氤氲如水雾的一切全部隐藏在深处。胸口上传来的温热,让他叹息着呢喃:“宣儿…” “莫言,这里的机关应该是连环的,触动了第一个,后面就会接二连三的产生机关,不论我们怎么走,机关都会如影随形!” 林宣环着君莫言的挺拔的蜂腰,目光如炬的抬眸看着他,此刻的地宫,一路走来的地方早已经狼藉一片,而在那木板闭合之后,地宫内再次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话毕,林宣和君莫言互看着彼此,此时的他们都懂,这短暂的平静一如之前,恐怕稍微动作之后,就会再次发生那些不可预见的事。 “宣儿,如果…” 君莫言话没说完,林宣便遮住了他的薄唇,熠熠生辉的眸子如璀璨夜星,柔情似水缱绻缠绵。 “莫言,没有如果!” “好!一起!” 林宣笑靥如花,双手摩挲君莫言如玉的肌肤,“莫言,你能坚持到多远?擎苍和小宝在前面等我们,那里是这地宫大殿的另一侧!” “你有什么办法?” 对林宣的了解并不比自己少,君莫言知道她能一路回来,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看着林宣放下手臂后,平摊的手掌中放置着四枚曾经见过的手雷时候,君莫言就明了。 “既然这地宫布满杀机,东陵天又故意引诱我们进来,那我就要让他东郡国的地宫,变成一片废墟。前方大殿之处,有一个岔口,大概三百米的距离,你可以吗?” 林宣精确的说出刚才回来时所观察的一切,而睇着君莫言,虽然问着,但那眸子里绽放的无比信任,让君莫言难以平静的轻吻了她的额头,“誓死相随!” “好!” 说罢,君莫言铁掌猛地扣住林宣纤细的腰肢,随后双腿猛地用力,体内已经再次凝聚的内力如江水般奔涌而出。 抱着林宣踏云而起的瞬间,君莫言也借力将插在小腿上的黑箭逼出体外,而带着林宣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前方,身后是再次风云诡异而出的各色机关暗器。 当飞身而出之后,林宣冷凝的回眸,手中的手雷被她直接拉开了引环,顺势丢在身后,而在爆炸之际,林宣和君莫言早已经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不得不说,君莫言深不可测的内力在此时发挥到极致,带着林宣狂飙而去,身后是隔着一段距离就被林宣投掷的手雷爆炸声,整个地宫在手雷不小的威力下,地动山摇,好似马上就要坍塌一样。 “莫言--左边!” 在将最后一枚手雷仍在了自己的前方之后,林宣娇喝一声,配合默契的君莫言倏地就转向左侧,而在地宫晃动不迭大石滑落的时候,抱着林宣两人猛地就闪入了左方的岔口内。 岔路的入口很小,坐落在地宫大殿的左侧的石壁中,若不是仔细观察,那与石壁融于一体的颜色,恐怕很难被发现。 而当林宣和君莫言闪入岔路之后,东擎苍正抱着小宝焦急的等在那里。当看到两人出现时候,猛然舒了一口气。 “你们有没有事?” 看着林宣和君莫言的身后,那摇晃轰隆隆如山崩的地宫大殿,恰在此时,一颗巨石从上面滚落,直接砸在了岔路的入口处,而这一刻开始,不论前方是什么,他们都只能从这里再次出发。 “还好!你的脸色好苍白?!” 林宣说着抬眸看向东擎苍,随即便发觉他的脸色好似又恢复到之前在洞窟内的样子,苍白无色没有任何温度之感。 “呵,担心你们…” 语气是淡然随性,但真实的情况却让东擎苍再也坚持不住,话说到最后,声音已如蚊呐,在林宣和君莫言双目相望的时候,便抱着小宝直接瘫软在地上。 而他晕厥的姿势是直接后倾倒地,被点了睡穴的小宝,依旧在他怀里安然无恙-- 第1131章 臣妾但求一死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山脉一阵急促的晃动,让清晨刚刚下了早朝的东擎铎急忙赶到了上书房。看着东陵天紧张又担忧的问着。希望不是皇陵那边出了什么事才好。 东陵天眉头蹙拢,感知着连皇宫都受到波及的轻颤,道:“该是皇陵那边传来的!” “是啊,难道他们逃出来了?父皇,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加上在中燕国亲眼看到林宣那暗器将蓝瑾宸的皇宫炸毁的景象,东擎铎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他好不容易才能坐稳太子的宝座,难道这么快就要拱手相让,他绝对不肯! 冷哼一声,东陵天抬眸看向上书房殿门之外,那远处可见一隅的山脉,极为肯定的说道:“逃出来?这皇陵内机关密布,就算他们涨了翅膀,也休想逃出来!怕什么,都是将死之人,何足为惧!” 说罢,便怒其不争的意味睇着东擎铎,而其内心中也深知,太子之位最好的人选,其实恐怕非擎苍莫属,可如今这一切都被他自己给断送了。 “这…那…那就好!” 被东陵天训斥的有些汗颜,东擎铎垂立在龙案边首,不论对外他如何装模作样,但是在东陵天的面前,他依旧大气也不敢喘,他这太子之位到底是怎么来的,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贵妃那边如何了?” 想到六皇子东擎空变成了傻子,东陵天没由来的一阵烦闷,若是可能,他宁愿当初违背母后的意愿,也要将那瞒天过海的端亲王斩于马下。 若不是他搅乱了皇宫的一切,何苦六皇子会变成这样,而那皇贵妃又差点在养心殿中铸成大错。 东擎铎心头一紧,表面却故作镇定的回答:“还好,太医已经给她服过药了,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六弟他…” 说着,东擎铎便低下了头,而本就烦闷在心的东陵天,却并未注意到他晦涩的表情和阴狠的眸子。 “让太医尽量医治吧,若是不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这话说出口,东陵天自己也是十分难言的,他又何尝不知,空儿的病绝非寻常,就连宫内资历最老的太医都无法诊治出病因,最后的结果恐怕也就是痴傻一辈子。 “是!” 东擎铎双手紧紧的绷在身侧,害怕被东陵天察觉到什么,所以那极尽隐忍的怒气几乎要将他自己燎原殆尽。 若是林宣和君莫言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孩死在了皇陵里面也就罢了,否则但凡再让他见到他们,定然要他们血债血偿。 东陵天斜睨着低头不语的东擎铎,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你先回吧!” “儿臣告退!” * 早朝之后,明明上书房内的奏折堆积如山,可是东陵天不论如何凝神,却根本看不进去一个字,满心担忧着熙宁宫内的人,她还好吗? 身边伴着太监总管,后面跟随举着遮阳金伞的宫人,东陵天声势浩大的来到了熙宁宫,果不其然就如他所想那般,熙宁宫的殿门紧闭,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在门外静候着。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娘娘呢?” 深夜从皇陵回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两日。这两日来,东陵天刻意的忽略熙宁宫,可时至今日,却再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娘娘在殿内休息!” 熙宁宫的女官站在宫人前面,跪在地上将皇后的情况汇报给东陵天。而说完之后,正当东陵天举步走上台阶的时候,那女官再次说道:“皇上,奴婢有事禀报!” “说!” 女官眼里噙着热泪,先是对着东陵天三次叩首,再次抬头诉说的时候,脸上已经垂落了不少泪珠,哽咽的道:“皇上,奴婢斗胆,请皇上劝一劝娘娘。这两天娘娘滴水未进,整日将自己关在宫内,谁人都不见。奴婢不敢违背娘娘旨意,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皇上。如今皇上驾到,还请皇上恕罪!” 看得出,这女官应该是皇后身边最贴心的奴婢,一心向主的她,简单的几句话,就将皇后的情况概括出,而东陵天也在听闻后,心里有怒气,也有彷徨无奈之感。 他自然是知道她这般举动是为了什么。 “嗯!” 开天辟地的算是应承了女官的话,在所有宫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东陵天推开了熙宁宫的大门,入内后随即关闭。 所有人等候在外,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熙宁宫内,处处可见装点绚烂的凤凰图案,雕梁画柱,软榻薄被,桌椅书案,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彰显着熙宁宫所住之人的华贵和无上权力。 被斥退的宫人,都守候在外。当东陵天走入这曾经自己最为熟悉的殿宇中时,往昔的一幕幕都充斥在脑海中,他和宁儿的一见钟情,他们共同赛马,吟诗作画。那曾经最美妙的旋律如今却似地上尘埃般惹人唏嘘。 从主殿绕过偏厅,那屏风之后的软榻上,和衣躺着的人,正是皇后叶熙宁。 皇后身上依旧是那夜的酱红色的凤袍,裙摆处沾染的灰尘都还犹在,双手交握的放在身前的小腹上,脸颊苍白如纸的宛如沉睡中的美人。‘ “宁儿…” 东陵天有些发梗的喉咙轻声唤了一句,而不期然的就看到床上的皇后似是身体有一丝轻颤,但随即堙没在静谧之中。 叶熙宁的沉默,让东陵天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身为帝王,仅此一人能见到他无措的神态。可惜如今她却再也不愿看自己一眼。 “宁儿,朕知道你怪朕,但是苍儿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东陵天坐在软榻边,将叶熙宁的手放在手掌中揉捏,略有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剑眉愈发并拢。 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是心疼一闪而过。而软榻上,即便两日未进食的叶熙宁,此刻除了有些沧桑之感,却依旧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东擎苍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而能够成为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左右的绝色容颜,自然是丰神俊朗的东陵天和绝美风韵犹在的叶熙宁最完美的结晶。 “皇上…臣妾但求一死!” 声如蚊呐,叶熙宁不曾睁开双眸。但是那蠕动的红唇和竭力从东陵天手中抽回的手,昭示着她决绝的决心。 “宁儿!” 东陵天-怒喝声不可抑制的喊出,他难以想象她当真已经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甚至是一心求死也不愿听他的解释。 见叶熙宁依旧不理睬,东陵天自顾自的说道:“宁儿,苍儿的事的确是朕做的不对!”当东陵天极其困难的承认了自己错误的做法时候,叶熙宁便倏地睁开了眸子,血丝遍布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狰狞,但是其中却蕴藏着无比的痛楚和揪心。 “你终于承认了!” 由于嗓子干痛,叶熙宁的声音细碎微弱,唯独那双怒睁的眼睛,在表示着她的恨意和决绝。 “哎,宁儿。曾几何时,你怎么会用这种目光看待朕呢!若是朕告诉你,苍儿派人假扮他的事,险些毁了东郡,你还会不会一如现在这样呢!” 东陵天的语气颇为惆怅,而只有这帝皇帝后两人的熙宁宫内,安静的针落可闻,除了东陵天呢喃般的叙述着,就剩下叶熙宁脆弱的听着,却不乏怀疑。 “朕虽然不知道苍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那假扮的人在某一日突然闯进朕的上书房之后,亲眼让朕看见了他假扮了三年的情形。你能想到,朕在三年前恳亲大会之后,一直朝夕相对的最信任的儿子,居然是心怀不轨之人假扮的,你要朕面对这种情况如何自处?正是因为朕从未怀疑过苍儿,才会被他所骗,而这一骗就是三年! 宁儿,你有可知道,苍儿这三年在谁身边吗?” 叶熙宁眸子讥讽一闪而过,强忍着喉咙撕裂般的疼痛,说道:“所以,你就因为苍儿派人骗了你,而你皇帝的面子过不去,你就将他关进了皇陵,甚至不惜利用他,将西木月王和月王妃引过来?东陵天,我不管他到底做了什么,又做错了多少,但她是我叶熙宁唯一的儿子,你有你后宫嫔妃无数,你有儿子女儿成群,但是我只有儿女一双,赛雪你已经将她嫁给了蓝瑾宸,而苍儿如今…你让我死吧,你的天下我从来都不该参与…” 房铎书知。心神俱疲的叶熙宁,说完就再次闭上了双眸。而那眼角顺势滑下的泪水,一如她现在千疮百孔的心头一样,再也无法复原。 “朕并没有说,会要了苍儿的命…” 东陵天沉默半饷,五味陈杂的内心让他还是将原本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原本失去了活着理由的叶熙宁,在听到东陵天意味不明的话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而见他难言的神色,顿时期翼的想要起身,望着东陵天催促道:“你说啊!” “朕不会让苍儿死的,皇陵会是林宣和君莫言的葬身之地,但绝不是苍儿的!但若是你一心求死,朕就不能保住他是否还会活着了!” 翌日 皇陵自前一天突然传出剧烈摇晃之后,皇宫内的众人颇有些杞人忧天的惊惧着,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皇宫轻颤。 而虽然害怕,但那短暂的颤抖过后,皇宫又恢复了平静肃穆。这事在宫内也就不了了之。当一队人马以傲然姿态站在东郡国的宣武门前的时候,则惊动了正在书房与大臣议事的东陵天。 “不知北岳二王爷驾到,朕有失远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陵天在上书房内接待了突然到访的风夜行。不禁内心暗忖,为何之前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东帝日理万机,本王也不过是顺路而已,恰逢此地就过来看看!”ztyY。 风夜行的话说的天衣无缝,对于东陵天他很小的时候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对于他的说法,谁都清楚不过是借口之词。 如今六国割据,他自然也知道他偷偷潜入到东郡国之中,早晚都会被父皇知道,但为了心中那一抹坚毅的想法,他更做了充足的准备。 “难得二王爷还记挂着东郡,不知风帝近来可好?”东陵天暂时无法理清风夜行来此的目的,而与他虚与委蛇之间,太监总管早就偷偷退下,皇宫暗卫也开始着手调查。 风夜行轻抿了茶杯,放下后点头应和,“父皇一切安好,只不过国事繁重。但父皇也一直牵挂于东帝!” 东陵天畅快大笑,说道:“是啊,朕与风帝也有多年未见了,待日后六国安定,恳亲大会再次举办之时,朕定然要亲自出席,也好见一见风帝当年的风采!” 两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寒暄,让人摸不清头脑,久居深宫之人,本就是说话滴水不露,你来我往间也令对法无法察觉真正用意。 “如此甚好!” “那不知二王爷来东郡之后,有什么打算呢?朕这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时间陪二王爷了,你也知道,如今中燕国那般发生事端,东郡公主身在其中,朕为这事操心操力,着实分身乏术!” 东陵天看着二十出头的风夜行,的确是英姿威武,当年六国中少年战神的称号绝非虚名,但世事无常,听说自从几年前被自己的王妃休弃之后,他便再也找不回往日雄风,看来也不过是个缠绵与儿女情长的浪子罢了。 “嗯,这事本王也有听说。不知那月王妃如今身在何处,胆敢做出这等忤逆的事情,当真是胆子不小!” 风夜行说话的语气,暗含恨意,冠冕堂皇的话让东陵天瞬间冷笑不已。他就知道,如今天下形势不容乐观,这风夜行又怎么会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轻巧只是路过。 看起来他应该还一直对被休之事耿耿于怀,如此看来那林宣的敌人可真是不少。 “说来话长,前段时间这月王妃还身在东郡,可如今她早已和月王一同离去,说不定已经回了西木才是!” 风夜行挑眉而视:“哦?东帝见过她们?” “嗯,何止是见过,朕的六皇子都被她给害成了傻子,若不是她们逃得快…” “哼,果真是蛇蝎妇人。东帝,你放心,若是本王见了她们,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风夜行鹰眸瞬间凌厉无比,而手中的茶杯也应声而碎。 东陵天颇为诧异于风夜行的举动,此时更加确信他对林宣的恨意十足,点着头叹息道:“二王爷有心了,你也知道那月王的背后存在着何等力量,朕也只能暂时隐忍,相信他们再这样下去,终究会引起众怒的!” 话中有话,眸中深意十足,东陵天说着就看向风夜行。既然有人愿意自投罗网,谁又会主动放弃投靠的同盟呢! 风夜行唇角一侧上扬,“东帝,说的极是!本王看东郡皇宫着实亲切,不知在这里叨扰几日,东帝可还欢迎?” “自然是欢迎!二王爷随便居住,权当北岳也不无可能!” 风夜行双手抱拳,站起身恭敬倾身:“那就谢过东帝的招待,本王相信在这里,定然会别有一番风味!” “那二王爷就先去行宫休息,今晚朕为你举办晚宴,欢迎之至!” “告辞!” 简短的一袭对话,让东陵天对风夜行的态度有了初步了解,而至于风夜行真正的意图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就需要时间来查证。 而风夜行在宫人的带领下,离开了上书房。而脸上逐渐漾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世人都还将他看成是三年前意气用事被林宣休了的少年战神。 也都还记得他整日郁郁寡欢的一切,正因此这些人忽略了一点,老虎终究是老虎,哪怕是蛰伏着,也不过是在静待时机罢了。 行宫内,不过十几人与风夜行一同而来。在皇宫内住下之后,风夜行就如同观赏游玩一样安稳落脚。 * “擎苍--” 林宣惊惧的眼看着东擎苍在自己身前倒地,惊呼脱口而出。包括君莫言也来不及查看自己的腿伤,上前就将小宝从他的怀里抱出,放在一边之后,便探着他的脉细,说道:“应该是蛊又发作了!” 林宣的柳眉颦蹙,她总觉得似乎从东擎苍遇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老天给他的不公太多太多,她不愿承认自己是祸水,但对于东擎苍来说,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莫言,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腿我帮你包扎!” 岔路之中,延伸而出的是两边陡峭的石壁,入口处已经被巨石所挡,而这里暂时应该安全无虞。君莫言扶着东擎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在石壁中的一处凹进去的洞窟。 与其说是洞窟,不如说是一处石床所在。很明显这里应该是很久之前被人开凿而出,那嵌入在石壁中的凹槽内,赫然有一张被打造出的石床。 “这里也许是曾经那些能工巧匠临时休息的地方!”林宣上下打量着石壁内的凹槽处,洞穴不算大,石床的面积也不过就是两三人的大小。 岔路之内,没有光亮。与之前地宫内遍布夜明珠的石壁相反,这里只有干燥和腐朽的气息。 而唯一的光亮就是君莫言手中的夜明珠,仔细看去,正是之前在皇陵入口处,被他从龙目之中抠下的那颗光华流转其中的珠子。 当时情况紧急,夜明珠随着他一同掉落,顺势就被他放在了衣襟内。而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焦急于寻找林宣等人,也将这事抛在脑后。 而刚刚进入岔路的时候,若不是巨石挡住了入口和光亮,他也不会想到这颗一直在他衣襟内安放的夜明珠。 将东擎苍轻柔的放在石床上,对于他体内的蛊毒,她和莫言皆是束手无策,而她担忧的是,接下来又会面临什么窘境。 林宣怀里还抱着沉睡的小宝,小小的身子软糯糯的,还带着怡人的奶香气,本该是天真无邪玩乐的岁月,却要和他们一起来面对这些困难。 少顷,将小宝放在东擎苍的身侧,好在石床不算冰凉,林宣也能稍微安心后,将君莫言的腿伤简单包扎了一下,随即凝着他的脸颊,唤道:“莫言…” “我在…一直都在!” 两个人同时经历了近乎有死一生的地宫机关,此时静谧无垠的气氛下,才后知后觉与刚刚的险象丛生。 轻抚着林宣不安的背后,不论她有多么强大,在此时都是自己怀里需要呵护保护的唯一女子。 手中轻轻转动着夜明珠,投射在两人身侧的石壁上一片旖旎之光,靠在君莫言的怀里,凤眸不经意间的随着光亮而去,就发现了石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莫言,你看!” 林宣拉着君莫言走向一侧的石壁,将手中的夜明珠抬起照亮,而石壁上果然出现了很多类似蝇头小字的东西,但一笔一划都极为诡异的连接着,林宣看不懂。 这些看起来像是文字的东西,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见过,这里的字体很明显是繁体字,但是这些石壁上如蝌蚪爬行的图案,难道是象形文字,或者是蝌蚪文? “莫言,你认识吗?” 夜明珠照着石壁,君莫言也是面色严肃的看着,伸手在上面轻轻摩挲,眉宇逐渐皱起,“不认识,如今六国的文字,都没有这样书写的,难道是几百年前的人留下的?” “你看那边!” 说着,林宣就示意君莫言看向石床另一侧的石壁,与之前相反的是,此时面前的石壁上,居然是一幅地形图。 而极为诡异的是,那被刻在石壁上的图画,错综复杂的描绘着道路山丘河流,甚至上面还画有一个三角形发黑的似是坐标的图案。 “嘶--莫言,你仔细看,这是皇陵的地形图?” 林宣难以置信的在观察片刻后,就倒吸一口冷气,让她说出是皇陵地形图的原因,正是那三角形的地标位置,不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石床洞穴处吗? 而那石壁上整个山丘外貌,包括一条长长的隧道和那明亮辉煌的地宫,全部被画在了石壁上。底惧到平。 微微后退了几步,林宣藕臂平伸,让夜明珠的光亮能够照的更加远一下,而随着她手臂摆动,整面石壁上刻画着的,完全就是皇陵的地形图,甚至还在石壁最边首的位置,林宣发现了那之前她们掉落下的温泉。 第1132章 金鳞蛇小黑 “莫言,你说这些会不会是曾经那些工匠们,在打造地宫的时候,刻意在此处留下了地形图,而目的是…” 林宣忍不住猜测着眼前石壁上的地形图来源,而稍微停顿之后,君莫言便接口说道:“也许,几百年的人早就偷偷离开了!按照记载,曾经有人盗过皇陵宝藏,但是最终都葬身其中。但是,宣儿你可还记得,咱们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白骨或者是腐尸!” 君莫言神色严肃的说着,而林宣也逐渐回想着之前在地宫内的一切。从入口处开始,整个地宫干净的如同皇宫一样,的确未曾见过曾经被人所传言的那般白骨森森。而据她了解,皇陵的入口,只有在皇帝驾崩之后才会打开,而包括皇帝自己在有生之年都无法进入皇陵,如此说来东郡国的皇陵建造初期,那些工人就早已经暗度陈仓的离去,而这石壁上的图案,就是他们在建造的时候,一点点记录下来的。 “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按照这地形来看,一直沿着这岔路往里走,就是这皇陵的中心位置,看起来应该有十二座宫殿在前面等着我们,那里应该就是历朝历代的皇帝皇后永眠的地方!” 林宣手指在石壁上沿着路线前行,岔路往前的方向,在石壁的描绘中可以看到应该是一条小路,而且画的极为隐晦。 此时,林宣不得不感叹,哪怕是几百年前的人,都知道做事给自己留下退路,显然这一出石床所在,是当年的皇帝所不知道的。 “宣儿,将这个临摹下来吧!” 在林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地形图的时候,君莫言从其身后上前,桃花眸仔细的左右看着石壁,作画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嗯!” 仔细观摩中的林宣,并没有发现君莫言眸中闪现的一抹刚毅神色,而当她将地形图全部刻印在脑海中之后,转身就见到让她呼吸一窒的景象。 低垂着头,衣袂的裙摆被撕下一块放置在健硕有力的长腿上,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在身后和胸前,浓密的睫毛如同玉扇轻轻撩动着,而那手指上沾染着红色的血迹,正在撕下的衣袂上一点点氤氲着。 而血迹的来源,正是那被林宣刚刚给包扎好的小腿上。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一方土地,显然是他自己刻意逼出的鲜血以用来临摹那地形图。 林宣短暂的怔愣,看着君莫言极为认真的神色一点点勾勒着线条,与石壁上的几乎相差无几。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尖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出身显贵,冷傲锐利,可如今陷入困境,又是这般认真求生。她何德何能,能够今生得到他的一切。 “莫言…痛不痛!” 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走到石床边,慢慢蹲下身将他腿上包扎的布条扯下,心疼无比的看着那潺潺流出的鲜血。 “嗯?没事,马上就好!” 君莫言的认真,让林宣无言以对,看着他纤长的手指在衣袂上快速的滑动着,地形图也出具规模,眼看着他再次逼出的鲜血喷涌而出,林宣再也忍不住,倏地站起身,拉住他正要蘸血的手指,“莫言,别画了…” “别担心,我没事!” 扣住林宣的后颈,拉到自己的面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满目写着担忧,噙着一抹怜惜的目光睇着君莫言,这样的她让人心碎又情动。 君莫言某些时候的执拗并不亚于林宣,而他如此举动,势必要将这些全部临摹下才会罢休。而林宣静静退立在一旁,深情的看了一眼认真专注的他,随后悄然转身而去。 虽然整个岔路之中黯淡无光,没有照亮路途的夜明珠。但林宣行路过程中,却是发现了那石壁上嵌入的石灯。 唯一的一颗夜明珠被她留在了石床莫言那里,而身上的火折子在刚刚掉入温泉的时候,恐怕已经被浸湿。 好在这地宫岔口之内,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路,只有一条幽暗的前路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他们已然不知在地宫内待了多久,几个时辰或者是几天。 经过之前那一系列的机关暗算,就算她和莫言都有些身体疲惫,更何况现在还有沉睡中的小宝和情况不容乐观的东擎苍。 是以林宣按照脑中地形图所示的方向,一点点前行着,她记得这岔路前方,就是第一处皇陵埋葬帝王之处,虽然对于地宫内是否有食物这一想法也存在极大的怀疑,但林宣信奉的则是一切要尝试过后才知道。 沿着岔路走了不远的距离,林宣只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诡异,嘶嘶的声音在空旷静谧的岔路中尤为明显。 而闻此,林宣眸色不由得一亮,这声音-- 忽地,一阵强风扫过。早已有所戒备的林宣瞬间就快速的回旋身子,可似乎那带动着强风的物体速度更快些,下一刻林宣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狠狠的勒住。 透过石壁的反光,林宣低眸就看到足足有小碗口粗细的蛇尾正裹住了自己的腰肢,蛇身上干燥且还泛着金色的鳞片正熠熠发光。 蛇尾越箍越紧,林宣感觉自己的腰肢都快断了,胸口也不住的起伏,倏然间开口快速的喊了一句:“小黑!” 呼-- 林宣不得不承认,在纤腰被蛇身放开的一瞬间,她险些站立不住,这蛇的力道好大,猛然的松懈了力度,着实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似是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那金鳞蛇‘嗖’的一下就首尾调换,尾巴围成一圈,立在林宣的面前,等着那一堆豆大的红眼珠看着她。 林宣开始时候,原本并没想到这岔路之中出现的蛇会是小黑,但当她曾经是在王府中亲眼看着小黑蜕皮之后变成了金鳞蛇,才会在刚刚危急的情况下,试着喊了它的名字。 自然,若是她认错,那袖中早已隐藏好的匕首,必然会让这蛇身首异处。 彻底认出林宣之后,小黑似乎有些毛躁,在地上不停的抖动着身子,那盘着一圈的蛇尾也一直转动着。 “小宝很好!” 不知从何时起,许是当初小宝救了小黑的命,而它与小宝之间建立起的外人无法插足的友谊,让林宣都十分震惊。 而看到小黑这般焦急的样子,林宣不由得脱口而出。 听到这般,果然小黑逐渐变得安静了许多,而林宣也倏然产生了一个想法,继而说道:“小黑,这里有没有食物?” 虽然相处的日子短暂,但是林宣已然能够猜出,这小黑是能听懂人话的,动物的嗅觉本能比人类的要灵敏的多,若是有小黑带路去找东西,总归会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林宣话毕,小黑尾巴一翘,挪动了金色的身子,就向着另一侧而去,林宣则紧跟其后。 当林宣离开的时候,由于君莫言过度专注,却是忽略了她,当石壁上的地形图被他全部临摹下之后,便开口:“宣儿,好了!” 寂静无声! 君莫言疑惑的抬起头,之间那夜明珠正放在自己石壁上的一处凹进去的路线中,林宣却是不知所踪。 有些焦急的站起身,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点了两下,鲜血瞬间凝结。走了几步之后,盯着地面上的脚印,才发觉她该是自己离开的。 言匠些这也。回眸看着床榻上的东擎苍和小宝,君莫言思量再三,便折返回床榻,他相信宣儿。 “小宝--” 为小宝解开睡穴,很快见他揉着眼睛蹙着小眉头,君莫言就细声柔和的呼唤着。 “爹爹?这是哪啊?” 小宝手脚并用的爬进君莫言的怀里,蹭了蹭之后,举目四望才发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爹爹带你和娘亲来游玩,喜欢吗?” 不想他接触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君莫言安抚诱哄着小宝,而自然被他的话所吸引的小宝,顿时眼睛瞪的溜圆,好奇的打量着,“喜欢,爹爹,那咱么继续游玩吧,小宝这次肯定不睡了!好奇怪,我不困的,居然睡着了!” 听到小宝自顾自的呢喃,君莫言父爱如山般扣紧了他,小小的身子总能带给人无限温暖和柔情,对于他的疑惑,君莫言失笑不语。 “爹爹,你听?” 安静的空间里,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扩大无数倍,而小宝本就聪明灵动,小耳朵几乎是竖起来,侧耳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 君莫言眸光流转,他的确有听到脚步声,但是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地面摩擦的动静,而且速度还很快,无法确定是什么,让君莫言表情慢慢阴沉。 “嘶嘶--” “嘶--” 小宝在君莫言沉思的时候,‘蹭’的一声就从他的怀里跳出来,小腿蹬蹬的跑出了石床所在的洞穴,小嘴里也不乏欣喜的喊道:“小黑,小黑是不是你啊?” “嘶--” “哇喔,小黑!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当金鳞蛇出现在小宝的眼前时候,一人一蛇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一样,尤其是小宝那扑向小黑的动作,都让不远处的林宣担心着他会不会压死它。 回到石床后的林宣,睇着小宝与小黑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颇为欣慰的抿了抿唇,随后递给君莫言一个眼神,心灵相通的两人随即便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而小宝正玩的开心,也并未看到自己娘亲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的三条已经气绝身亡的长蛇。 少顷,当阵阵焦味传来之际,小宝疑惑和回头,恰好看到自己的娘亲和爹爹返回的身影,颠颠跑上前,蹙着小眉头问道:“娘亲,什么味道啊?” “小宝,先吃一些,等咱们出去后,爹爹再带你去吃别的!” 看着君莫言递过来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宝也并未多想,乖巧的接过来,点着头:“嗯,谢谢爹爹!” 林宣欣慰的看了一眼君莫言,其实这些就是刚刚她在小黑的带领下,在这地宫之中找到的活物,正是三条蛇。 艰难的困境,为了生存她也无法顾及烤蛇作为食物是否合适,如今他们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去,一直滴水未进的他们,只能靠着这些来充饥。 她和莫言还能坚持,但是小宝还是个孩子,况且东擎苍身体的状况,清醒之后必然需要补充热量,这也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自然,这些被君莫言以内力催生的火,所烤熟的蛇,味道不算鲜美,但却被林宣剥去了蛇皮,只留下了里面鲜嫩的蛇肉,由丝巾包裹着,到也一时不会被小宝所察觉。 简单的吃了一些,林宣便走到石床边,看着闭目沉睡的东擎苍,不知这一次他会再昏睡多久… “娘亲,这是什么?” 小宝纠结着小脸蛋,一只小手还捂着嘴巴呜咽地说着。而林宣回眸,就见小宝胖乎乎的手指中,正夹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接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指环。 同样,这也引起了君莫言的注意,两人眸色相交,睇着指环脸色微变。 到黑的睇未。显然这指环应该是被那蛇吞下了腹中,而她在清理蛇身的时候,却是忽略了。拍拍小宝的头,将指环隐在手心中,慈爱一笑:“没什么,吃饱了吗?” “嗯,饱了!小黑,你要不要吃?” 点着头应承之后,就记挂着自己的小伙伴,那知道小宝如此问着,而小黑吐了两下信子,便盘卧在一边,没了动静。 见小宝逗弄着小黑,林宣悄声对着君莫言说道:“这应该是历代皇帝的陪葬品,也许…”林宣的想法虽未说出,但是君莫言也同样产生了顾虑:“看起来,这皇陵之中,说不定前面还会有蛇群守墓!” 君莫言的猜想,在不久的时候就被印证为真。 愈发感觉到地宫内不同寻常的危险,林宣和君莫言对于彼此都没有任何担忧,但是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身边有小宝,还有不知何时会醒的东擎苍,这会让他们在地宫的行进中,增添不少的束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走了,早点出去,也是时候讨利了!” * 林宣拉着小宝,而小宝的脖子上盘踞着金鳞蛇小黑,君莫言则走在后方,架着东擎苍的一只手,毫不费力的跟随前行。 按照林宣脑海中的地形图以及君莫言以血绘制图案的衣袂,很快几人就走出了岔路。而岔路的尽头处则是另一方天地-- 按照地形图上的路线,若想要走出这皇陵,就必定需要穿过那埋葬着东郡国历朝历代皇帝的灵柩所在处。 此时,站在岔路的尽头处,十级台阶延伸向下,一缕平地之后展露在眼前的就是同样的十级台阶,深褐色的大门蕴含着古朴厚重阴森森的气氛,而这里正是地宫第一处皇帝灵柩所在,也就是几百年前东郡国的开国皇帝。 从岔路的尽头来到大门之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门下的台阶两边,摆放着面目狰狞的两只石狮,似是看守着这沉睡百年的一切不受世俗打扰。 而大门和岔路之处,是遥相对立的。左右两边则是同样的十级台阶密布,看得出这两边应该是从之前的地宫或者是其他地方通往灵柩的所在。 整个大门前的平地上,被四面台阶包围在其中,颇有些四面夹击之感。 若不是有石床地形图的指使,若是猛然间站在这里,林宣自己也不能保证,她和莫言是否能够安全的走出去。 再一次视线交汇,彼此双眸的坚定和果决充斥其中,一步步走上台阶,深褐色的大门在紧闭了百年之后,在林宣和君莫言同时用力下,一阵沉重压抑气氛下渐渐开启。 灰尘扑簌,吱呀呀的声音在厚重的大门打开时候,沉闷的撞击在林宣和君莫言的心头上。地形图中只有描绘出离开地宫的路线,但是对于皇陵灵柩存放的宫殿内,危机依旧四伏。 大门打开,入目的一条圆拱形雕琢极为精致的拱道,而正对着大门处,就是硕大的青铜四角方鼎。 慢行入内,走过二十米长的拱道后,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一块偌大的石碑雕刻着墓志铭,年代久远上面也布满了灰尘。而石碑所在的后方,摆放着的是一顶金棺,棺椁周身龙腾虎跃,盖棺上面甚至镶嵌着各色的珠宝。 而举目四望间,林宣和君莫言同时发现,出去大殿最中央的金棺之外,围绕着金棺还摆放着不下二十个棺椁。 通过墓志铭上不算十分清晰可见的字迹来看,这些应该全部都是当年给开国皇帝殉葬之人。 除去这些,就剩下满室的金银珠宝,瓷器陶罐,宝剑金缕玉衣等多不胜数。从这些来看,想当年开国皇帝能够开辟东郡国,应该也是个能文能武的生猛勇者。 “地形图上所画的,应该是这里打开后,就会通往第二处宫殿了!” 林宣绕过金棺,站在金棺后方的一处石壁前,睇着君莫言说道。 “娘亲…这里…” 小宝瞪大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周顾盼的打量着超出了他所了解范畴的一切,却没有害怕只有好奇。 “小宝,如果娘亲告诉你,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你会不会害怕?” 蹲下身,双手撑在小宝瘦弱的肩膀两侧,林宣认真的看着他问着,眸色担忧明显。 小宝嘟着小嘴,小胳膊随即就缠绕在林宣的脖颈上,吧唧一声就凑近林宣的菱唇亲了一口,展演一笑,说道:“有娘亲和爹爹,小宝就不怕!” 咔哧…咔哧… 十分诡异的声音在小宝话毕后,就在安静的陵墓中,有些瘆人的传来,林宣即刻紧绷了神经,作势就要将小宝揽住,而她的动作还来不及开始,就听到小宝侧歪着头问道:“爹爹?怎么了?” 小宝天真的询问和君莫言此刻有些可笑的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咔哧咔哧的声音,也正是从君莫言那紧握的手掌传来。 原本林宣和小宝看来,对于这种亲子互动很是正常。但这对占有欲极强的君莫言来说,却仿佛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林宣和小宝互亲,更何况还是他最贪念的软糯红唇。他怎么能承认,心里的酸味好像都盖过整个陵墓中的腐朽气息了。 “没事!” 生硬的回答了小宝一句,明知道他是自己和宣儿的儿子,但不可否认他也是个男人!君莫言亲眼看到的景象,让他嫉妒的发狂,那是他的领土,他人不需侵犯。 林宣诧异的看着君莫言还不曾舒展开的手掌,又转头看着小宝蕴满疑惑的凤眸,不用多想就明白了这男人在别扭什么。 失笑的拉着小宝走到君莫言的身边,作势同时查看着墙壁如何打开,轻扫了一眼不见清醒的东擎苍,林宣细声在君莫言的耳际说道:“儿子的醋你也吃?” 君莫言表情不变,一如沁入骨血般的冷漠神情,白发苍茫犹如银丝皑雪,处变不惊的说了一句:“他也是男人!” 林宣:“……” 沟通不良的结果就是,君莫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来越执拗,视线一直在林宣泛着柔嫩光泽的红唇上打转,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盖上自己的吻。 “莫言,你听!” 咚咚咚-- 林宣敲着墙壁侧耳倾听之际,唤了一声君莫言。墙壁上两处地方却传来不同的敲击声响,让林宣计上心头。 路线所指的离开方向就是这里,而听这声音,应该是墙壁上有什么暗置机关?! 君莫言将东擎苍安放在墙壁一侧,和林宣一点点轻抚上没有一点花纹的墙壁,摩挲着探究着。 “宣儿,这墙壁没有机关,不如找一找这些棺椁!” 君莫言暗中施压检查之后,发觉这墙壁另一面的确是空的,但是墙壁上却是没有机关所在,否则以刚刚他的内力感知,定然会有结果。 而若是这墙壁是一道门,就必定会有开门的机关,说着君莫言就将眸子转向了身后的棺椁所在处,入目的就是开国皇帝的金棺! 看出了君莫言的想法,林宣拧眉思忖着,同样是观察着金棺椁,却是反驳的说道:“如果我是工匠,我一定不会把机关安置在最明显的地方!” 第1133章 首尾相连 林宣说完,便转身走向金棺的另一侧。 而君莫言也微阖着眼睑,沉思了片刻,睇着她在陵墓中慢慢穿梭的身影。 “嗯…” 几不可闻的喘息声响起,君莫言低眸就看到原本沉睡的东擎苍正蹙眉,眼睑转动着,蹲下身拍着他的肩膀:“擎苍?” “呼…。莫言…” “醒了?” 浅谈着,东擎苍也渐渐睁开了眸子,一片迷茫之色闪过,随后在君莫言的搀扶下,有些费力的站起了身。 似乎每一次他备受蛊毒侵蚀之后,身子都愈发的孱弱,随即用力捏了捏君莫言的手掌,神色歉疚的说道:“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多想,已经找到了地形图,相信很快就会出去了!” 男人之间的友情,有些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情感赘述,两个人交握的手微微用力,就能给予彼此力量和支持。 “这里是。。。陵墓?” 站起身的东擎苍,率先看到的就是那眼前的金色棺椁,虽不如眼下那般奢华,但是看起来也能知道,这样全金打造的,定是东郡国老祖宗所有。 “嗯,这是第一个陵墓,按照地形图上的标记,前面应该还有十个左右!你感觉如何,先吃些东西!” 说着,君莫言就从衣襟内拿出之前包裹好的蛇肉,这也本就是他和宣儿给东擎苍准备的。 “好!” “干爹,你终于醒了!” 小宝脖子上还缠绕着懒洋洋的小黑,听到动静就立刻奔赴而来,见到东擎苍的时候,大眼睛扑扇着,一脸的纯真。 “这是什么。。。” 东擎苍和小宝在一起的日子说起来比君莫言还要长久,当他看到小宝脖子上垂挂着的金鳞蛇时候,才会不由得吃了一惊。 印象中小宝和这些毒蛇猛兽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任何的交集,而看起来那金蛇与小宝的关系应该是不错,难道是在这地宫中偶然遇到的?! 东擎苍暗忖着,而小宝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干爹,这是小黑!小黑,这是我干爹,你不许欺负奥!” 边如人般对着小黑介绍着,小宝一边捏着小黑的脑袋,在它不快的扭动了两下身子后,那红豆大的眼珠就盯着东擎苍,不停的吐着信子。 而小黑的表现,却并未引起几人的注意。 在小宝说完话之后,东擎苍惨淡一笑,“小宝,干爹有这么无能吗?还能让你的小黑欺负了去?!” 一句玩笑话,让小宝燥红了脸,君莫言也眸色微闪,隐晦的睇着东擎苍。老天何其不公! “莫言,你快来!” 彼时,融洽的气氛之下,在一边正查看着陪葬棺椁的林宣,却是发出了一声呼唤。 霎时,君莫言和东擎苍纷纷赶制其身侧,入目的就是那十分不起眼的棺椁上,有一处雕刻的花纹有些许不同—— * “太子,那二王爷最近有什么动向?” 东陵天揉着眉心,回想着自从那风夜行来到东郡皇宫之后,他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多做提防,原本朝政繁忙,这样下来却越发让他心里烦躁不安。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最近总是觉得心绪烦乱,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按照时间来算,林宣和君莫言被他骗进了皇陵已经有十日之久,如此来说他们俨然没有生存的可能。 但让他疑惑的是,为何那些和林宣君莫言一同前来的随从,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一直都安静如常,甚至没有过问一句关于那两人的去向。 他也曾想过暗中对他们下杀手,但明显他错估了这些人的能力,那一夜他派了皇宫顶级高手去暗杀,结果三天之后,就在他苦苦等着结果的时候,哪知宫外的城门上,竟然挂着十具尸体,将他们运回皇宫之后,东陵天才发现,这些人正是自己派出去的暗卫杀手。 这一发现,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有任何动作,虽然那些人如今一直都身在皇宫行宫之内,但是他派人刺杀的事情,要么他们已经识破,要么就是他们歪打正着。 总之东陵天现在心中所想的,便是过一日算一日,他就不相信这些人会一直在皇宫内等到终老。 皇陵究竟有多么恐怖昏暗,他虽没去过,但是也从先皇口中有所得知。那里的一切,完全不是林宣和君莫言赤手空拳就能敌得过的。 而至于擎苍,他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待时间到了,他会暗中派人去皇陵出口处,将他接回来。 世人都以为皇陵只入无出,却不知道历朝历代知道皇陵地宫出口位置的,只有每一代的九五之尊。 东擎铎每一次面对东陵天的时候,都颇有些战战兢兢之感,听闻他的问题,便道:“回父皇,他每日都在皇宫内按时作息,偶有时间也会出宫行走,儿臣以为他应该只是来此游玩的!” 由于对太子之位的过度在意,东擎铎极力的想要做好每一件事,并且尽可能的在东陵天的面前崭露头角,可惜每一次都事与愿违。 东陵天斜睨了一眼身侧的东擎铎,对于他如此不以为然的话有些不快:“哼!哪有这么简单?六国雄踞,他北岳国的二王爷会千里迢迢来东郡游玩?北岳的国土并不比东郡小上一分!” “这。。。儿臣愿闻其详!” 东擎铎无言以对,这各种原因虽然他也有想到过,但是那风夜行的言行举止的确没有任何过度之处,若是他来此蕴含着目的,却不可能多日来都没有任何动作! 东陵天垂眸深思片刻,眸子流转间便说道:“太子,你暗中派人查一查,月王的部下,每日都在行宫做些什么,事无巨细让宫人全部禀告给朕,但不要让他们发现!还有,既然风夜行对于月王妃的事情如此上心,那就不如挑起他和那些始终盘踞在行宫内的西木属下,让他们两方来个缠斗,朕要坐收渔翁之利!” “是,父皇英明,儿臣这就去办!” 东擎铎听完之后,就抱拳颇离开,脸颊也有些火热的神采,这一次他一定要让他们两败俱伤,也让父皇看一看他做事的能力。 在东擎铎离去之后,东陵天看着空旷的上书房,不由得思忖着皇陵的情况,“总管,去查一下,皇陵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自十几日前那次震荡之后,此后的多日来,不论是皇陵周边还是皇宫内外,都再没有任何响动。 东陵天心中本就有这八成的把握,那林宣和君莫言注定要为东郡国的列祖列宗陪葬,只不过近日来的忧心忡忡,又让他有些不放心,一则是希望自己杞人忧天,另外也想得到确切的消息,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 三日后,还不待东擎铎开始周密的谋划完成之际,天色即亮鱼白显露,东陵天已经带着不少心腹来到了那地宫皇陵所在的山脉之处。 “皇上,地宫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属下猜想他们应该已经在里面遇害身亡了!” 一名始终把守着皇陵的侍卫,见到东陵天的时候,就走上前说道,而语气中也不乏快意张扬。 “确定吗?” 睥睨的看了一眼侍卫,而东陵天所站立的地方,竟然恰好就是当日困住了林宣几人的洞窟。 东郡国的皇陵,其实内部结构完全呈现了圆弧形状,被掏空的山脉地宫之中,其实是首尾相连的地貌,若是不知者走入了地宫,就定然会被其中的机关暗器所杀,而最为厉害的,就是地宫入口之后,那辉煌的地宫大殿。 大殿之中的机关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而这也是为何历代皇帝在生前没有进入过地宫的原因。 而每一次皇帝的驾崩,都会由陪葬者抬着灵柩入内,之后就永久的封闭了地宫,外人则不知道,其实陪葬者进入地宫的时候,走的根本就是出口的方向。 与林宣和君莫言自无底洞掉落温泉的入口方向恰好相反。按照林宣和君莫言的前行的路线,则是完完整整的将整个东郡国的地宫全部贯穿。 而皇帝驾崩的陪葬者,则是从原本就是出口的洞穴入内,自然是无需经过那机关密布的大殿,行进百米的距离,就达到了从开国皇帝,一直排列至今的陵墓,而每个皇帝在即位初期,就会打造陵墓,排列的次序正是由入口的方向一直排列到出口的位置。 好在山脉的内部空旷偌大,陵墓的排位情况完全不会受到空间的制约,是以其实东郡国的皇陵,入口和出口根本就是一处,而外人却根本不知。 “皇上,皇陵内前些时间传来剧烈的摇晃,但这几日再没有任何异常,所以。。。” “啊。。。皇上小心,好多蛇啊!” 正当那侍卫跟皇帝如实禀报情况之际,忽然从那最开始就被封锁的足足一尺厚的大门底部,无数条各色的长蛇蜂拥的爬出。 甚至不知在何时,那厚重的大门也开始有一丝颤抖。 那曾经当众被东陵天击碎了机关的大门,与地面契合的地方,泥土松懈,甚至连那无人可撼动的机关大门都产生了摇晃。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陷入紧张的戒备之中,而那些各种颜色的毒蛇窸窸窣窣的爬出来,瞬间就涌入了山脉之中。 ‘嘭--’ 极其尖锐刺耳的爆破声,就在东陵天和侍卫之间谈论之际,炸响在天地之间。 而东陵天及身边的随从,本就靠近这地宫的大门,这爆破声夹杂着炸药的冲击,顿时飞沙走砾泥土漫天,大门也在极具破坏力的轰炸声里,应声碎裂。 气体冲击之下,伴随着大门四分五裂的碎片,气势如虹的由内冲出,卷起满地的尘土,甚至将东陵天身后不少随从全部备受波及的倒飞出去。 若不是东陵天以内力辅助,恐怕此时他也会变成那些十分狼狈的侍卫一样,被大门涌出的气体冲至几米开外。 浓烟滚滚,尘土遮住了视线。 当须臾光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东陵天眯着眸子看向狼藉一片的山脉大门处时,那洞窟门口站着的四人,不正是林宣和君莫言,以及那让他恨透的小孩还有东擎苍。 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冷凝,冷冽,凌傲逼人。 就连那小孩与林宣相似的面孔上,也并未有任何害怕或者是惊惧的神色。尘土落定之中,即便他们的衣袂有些凌乱,但是那气质依旧不减,浑然天成的高贵并未因此而打了折扣。 “你。。。你们!” 东陵天根本无法相信,他一直以为早该死透的人,竟然炸了他的皇陵,甚至还出现的如此惊心动魄。 他怎么能承认,眼看那足足一尺厚的地宫大门,被炸裂成无数块,就该知道当初东擎铎所说的,在中燕国炸毁了皇宫中心殿宇的东西该有多么厉害。如今他虽未见过那武器,但是却因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皇陵之地被毁,他如何面对东郡国的列祖列宗。 林宣邪肆狂狷一笑,多日来在暗无天日的皇陵中跋涉,脸色有些苍白,因一直未曾饮水,唇角也有些白希的干裂。 而天色泛白,好在日头还未上升,恰好刚刚的阵阵浓烟挡住了外面的骤然光亮,视线恢复之后,林宣手中轻轻抬起手中的一根丝线,说道:“东陵天,当初送我们进了皇陵的时候,可有想到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日?” 笑容如花,语气清幽,只不过让东陵天不解的是,她手中所拽着的丝线,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看来月王和月王妃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朕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否则苍儿就不会在里面了!朕这不是特意来此接你们回来的吗?” 东陵天见缝插针,此时既然他们有能力走出来,显然皇陵中的机关已然被毁,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快的将机关修复殆尽,否则皇陵内的一切就真的要变成废墟。 而对于林宣和君莫言,既然这一次他失误了,却并不代表他们未来的日子会好过,如今五国。。。 “哦?是吗?东帝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感谢你,让我们走了一趟东郡的皇陵!” 林宣笑睇着君莫言一眼,而后看着东陵天,好似将计就计般的顺着他的话说着。 极东耳走这。“月王妃严重了,朕这个玩笑可能开的有些过了头,不如你们快些跟朕回宫梳洗一下,朕也好跟你们赔罪!” 东陵天温和的说着,而身后的侍卫也都赶忙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后进行保护着,如今这局面恐怕是任谁都想不到的! “不必了,本王妃和月王,还有端亲王以及他的干爹,为了感谢东帝对我们的厚待,恰好我们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东帝!” 林宣一口气将四个人的身份全部阐明,而说到东擎苍的时候,却是以端亲王的干爹而称,直接断了他东郡国前太子的身份。 “月王妃。。。朕。。。” 嘭嘭嘭-- 轰-- 东陵天见林宣这样的态度,总是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她的举动也全然让他摸不到头脑。 自然,东陵天更是不会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宣手中的丝线就如同灭天的神器一样,在她轻轻的拉扯之后,整个山脉地动山摇,而几人身后的地宫内,传来的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炸裂声。 声音此起彼伏,断然不会是从一处传来的,包括那本就不算高耸的山顶,连同草木土地竟然全部被掀飞而起,直冲天际。 “啊--” 侍卫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山脉下的地宫炸裂之后竟然将整个山脉洞穿,山顶上冒出的浓烟甚至还伴随着时而落地的金银玉饰,这太震撼了。 即便这山脉不够雄伟,但是能将整个山脉都炸毁的东西,到底该是多么厉害的武器。 “林宣,朕要杀了你!” 东陵天浑身颤抖的听着不绝于耳的轰隆响声,每一声都仿佛砸在了他的心头之上,眼前的一切正在说明一件事,他东郡国的皇陵彻底变成了废墟。。。 林宣虽然外貌有些寒酸,但是说的话却绝对是气势凌人,看着东陵天恍惚的神色,嘲讽道:“东陵天,这是西木月王妃给你的礼物!接下来,咱们战场上见!烈焰盟,列队!” “是!” 烈焰盟,三年前江湖迅速崛起的神秘组织。从此刻开始,烈焰盟将彻底改写六国对林宣的印象。 气拔山河的吼声,几乎要盖过刚刚山脉被毁的轰炸声,当整个山脉周遭,瞬间被上千名烈焰盟的人所包围时候,东陵天根本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属下参见盟主!” 千名烈焰盟的人,全部抱拳颔首,姿态不卑微,却充斥了决然的尊敬。 君莫言负手而立笑看着此时的林宣,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候,给敌人一个致命的打击,又给自己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原本他的太极宫部下,都被安排在中燕国蛰伏着,这些日子在地宫内也不知道究竟那边情况如何。 却没想到,他们在走出来的一刻,他就感觉到这山脉附近存在的异样气息,而东陵天没能发现,许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和那些接踵而至的爆破声,让他失了分寸。 “烈焰盟听令,除了东陵天,杀!” 话毕,东陵天身后的近百名侍卫,全部都惶恐不可置信,他们是皇上的心腹,也是一直以来驻守在皇陵处的侍卫,甚至其中还包括不少东陵天自己调教的不少暗卫。 本来之前因为刺杀那些行宫内的西木随从,就损失十名暗卫,眼下听到林宣的话,东陵天终于从皇陵被毁的慌乱中醒神,瞬间拔地而起飞身就冲着林宣而去。 拇指和中指的指尖相扣动作极快,而之前在皇陵内的几天时间中,又昏迷了数次的东擎苍,此刻对自己的父皇已然没有了任何期翼,在东陵天动作开始,他就冲到了林宣的身前,以绝对的保护姿势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那水波微漾的眸子里,噙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痛。 而君莫言又怎会如他所愿,包括林宣也都是瞬时就回旋身姿,再次将东擎苍甩在身后,眼看着东陵天的身影越来越近,就在几人准备给以痛击的时候,东陵天却不知何故,原本有极高的内力傍身的他,却突然从空中掉落,位置恰好落在了林宣的脚边。 不明就里的几人没有动身去查探,纷纷面露疑惑的看着东陵天突然摔落下的身子,戒备着是否这是他的伎俩。 “小黑,你干嘛?” 小宝稚嫩不解的声音自林宣的身侧传来,似是发觉自己脖颈上盘踞的小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小宝正探头看的时候,就惊讶的盯着地上的东陵天的后背上,那懒洋洋摇晃着身子的小黑。 林宣也顺着小宝的惊呼声看去,由于东陵天落地时候,呈侧躺的姿势,所以当林宣微微侧头,果真就发现那小黑吐了两下信子,才慢悠悠的爬向了小宝。 “父皇,多行不义必自毙!” 东擎苍转身走出,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向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的东陵天,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却是最终将他抛向了无边黑暗的地狱。他曾经的一切,全部都与皇陵一样,葬身废墟火海之中,此生他再也不会是东郡国的太子东擎苍。 林宣眸子微眯,上下打量的同时就发现了东陵天脖子上的两个清晰的冒着血珠的牙印。 “啊,小黑,你咬人了?” 养了小黑一段时间的小宝,根本就不知道小黑本身就是一条带着剧毒的蛇,虽然之前在地宫之中,出口的地方那些蛇见到小黑的时候就慌不择路的逃跑,但小宝也只是以为它也许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又哪里知道小黑在褪了皮之后,那泛着金色的鳞身,根本就是一条万蛇之王,金鳞蛇。 捏着小黑的身子,甚至还敲着它的脑袋,小宝惊恐的问着。特别是看到东陵天的脸色,也猜到了小黑那牙齿中定然是有剧毒存在的。 相对于小宝的惊诧,林宣和君莫言反倒是平静不少,而亲眼见过小黑降服了蛇群的一幕,林宣更是心中断定这小黑来历不凡。 只不过能成为小宝的宠物,说不定对小宝来说也是好事。至少看的出,它对小宝是极其围护的,且绝对是具有灵性。 东陵天被小黑咬伤的瞬间,只感觉脊背发凉浑身犹如血液倒流般的难受,而内力失控才导致了他从空中坠落。 此时勉强站起身,面对着东擎苍对他的冷嘲热讽,身为皇帝高傲的一切备受践踏,让他怒极攻心的做出了后悔一生的事。 ‘啪啪’-- 两个响亮的巴掌被他狠戾的甩在了东擎苍的脸上,一手捂着脖子上已经开始发麻的伤口,一手怒指东擎苍破口大骂,全然失去了帝王的色彩: “混账东西,朕是你的父皇,你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逊,看来朕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当初为了这个女人,你亲口忤逆朕,如今你又联合他们来害朕,东擎苍,朕恨不得杀了你!” 东陵天怒气冲天,而失口怒骂的时候,却是说出了东擎苍如此地步的真正原因。 林宣凤眸倏然睁大,看着东擎苍依旧挺拔的背影,眼眶干涩难耐,原来他本该是人人艳羡的太子之位,竟然是因为不肯对付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东擎苍,你太傻了! “呵呵,父皇。你何曾有当过我是你的儿子,哪怕身为太子,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又何尝不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今日之事,若非你错在前,也不会发生这一切。 父皇,我东擎苍今日最后叫你一声父皇,从今后东擎苍再不是东郡国之人,我与你割肉断情!” 东擎苍的话,说的决绝又苦涩。如果可能,他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一世,那样是否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他也不用面对亲情的利用和爱情的无奈。 在他说完话的瞬间,远处是早已经被烈焰盟的人全然斩杀的侍卫暗卫,刀剑无眼被丢弃在山脉脚下。 林宣和君莫言来不及阻止,东擎苍已然挑起了脚边的长剑,用力挥舞着,快速的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手起刀落,鲜红色血肉被他连同着衣襟全部削下,随即那长刀再次挥舞着对准了自己修长笔直的双腿。 而这一次却没能成功,他割掉手臂上的肉让君莫言无法阻止,但是眼看着他再次对自己下了狠手,却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这一刀足以偿还东陵天不算深厚的亲情。 长刀飞天,君莫言脚尖踢起一块碎石,直逼向东擎苍举刀的手腕。当长刀脱手的时候,林宣和君莫言同时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东擎苍的身侧,林宣是动作迅速的为他包扎着伤口,而君莫言则是面对着怔愣的东陵天,道:“东帝,身为端亲王的干爹,也就是西木之人。本王的兄弟割肉断情,希望东帝能够明白,从此后你东郡国与西木国势不两立,而他也再不是你东郡之人! 还有,既然东帝能够为了目的对自己的儿子下蛊,那不如你也来尝试一下,被剧毒侵扰的痛楚!烈焰盟,即刻返回!” “是!” 将东陵天一手栽培的数名暗卫全部斩杀与刀下,而毁于一旦的皇陵山脉之外,只剩下沟壑嶙峋变为废墟的一切。 东陵天孤身一人站在神情恍惚的回眸,就见那地上挺尸的心腹,目光飘远,看到的就是大队人马一同离去的景象。 剧毒发作,支撑不住的东陵天倏地跪地,这一日是他即位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打击。 “宣儿。。。留他一命。。。求你!” 东擎苍的痛苦,是无以言说却生生撕扯着内心的悲凉。他亲手斩断了与父皇之间的关系,亲手割肉以抵抗他的做法。 可是余光打量到那鬓角已经斑白的父皇,年仅五旬的他也不过是个老者,是个心存天下又野心勃勃的老者。 身侧的林宣,感同身受的看着东擎苍血肉模糊的手臂,紧抿的唇角不发一言,因为她害怕自己开口就泄露了情绪。 他太狠,对谁都可以心慈手软,却唯独对自己太过狠戾。 那依稀可见白骨的手臂,他该是承受着什么样的剧痛。特别当东擎苍亲口说出求她的话,又让她如何自处。 这个世界,她最不想伤害的人,除了莫言和小宝,就是他了!可他落的如此地步,却全是因为对自己的维护。 林宣嗓尖堵得难受,站定脚步看着东擎苍氤氲的双眸。两人互相睨着彼此,而君莫言也始终眉宇紧蹙,在这一瞬间,却是悄然的带着小宝,跟着前方的队伍慢行而去。 他知道,他们彼此需要时间! “白羽,你派人去通知东擎铎,告诉他东陵天的情况。另外你们把皇后也接出来,不要被人发现!” “是!君老大!” 白羽表情沉重的颔首应和,他们整个烈焰盟,在知道了林宣真实的身份之后,便对君莫言一样的尊敬。 甚至包括当初老大亲自带着君老大出现在了烈焰盟的总部,他们这些属下,不论多少人心中对老大存有幻想,在君莫言出现的一霎那,则全部化为一声叹息。 这样的男子,为了老大白了头,为了老大能够做出背叛天下的事,他们除了竭尽全力的追随,再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东擎苍当初是他们烈焰盟成立时候的二盟主,这件事除了他们几个和老大知道,外人都不知。盟中不少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以为他才是老大的心上人,可看起来两人虽亲密却又生疏,虽生疏却又彼此扶持。 如今他们已然明白了一切。东擎苍同样是他们敬重的男子,身为皇子却能放弃了一切,在这个权利顶峰的天下,谁能做的如此潇洒。 第1134章 重来一次本王不会这么做 恐怕若不是那东陵天做的太过分,他也不会这样忍痛绝了自己在东郡的后路,断了亲情,割了血肉,何其无辜的他却因老大被卷入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中。 白羽率先一步离开,对于烈焰盟的本事,君莫言从未怀疑过-- 队伍逐渐放缓了速度,显然是等着后面的林宣和东擎苍,只不过慢慢前行的步伐,也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和空间,让他们互诉愁肠。 “擎苍,与我还要说的这般见外吗?” 林宣抬眸睇着东擎苍无二的容颜,曾经风华绝代,曾经天人之姿,曾经的俊朗狂妄如今全部化为一串串留下脸颊的泪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来不输于莫言的坚韧和凌然,此时在林宣的面前,全部变成无声的恸哭,男儿的泪在布满决绝的痛楚中,沾湿了睫羽,划过了脸庞,滴入衣襟或坠入尘土,林宣看着这一切,却是生生感觉那剔透的泪珠几乎碾碎了自己的心。 东擎苍的喉结上下滑动着,那泛白的薄唇不住的蠕动,可惜却全是无声的呜咽。 “宣儿。。。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失了原本的空灵色彩。狭长绝美的眸子被泪水冲刷的晶莹如玉,除了这几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脆弱可笑的一天,而这一切却是被原本他最不想展露给她看的人所见到。 抬起冰凉的指尖,擦拭着东擎苍脸上泛滥的水渍,林宣眼眶红丝一片,轻声呢喃:“擎苍,你太傻了。。。” 东擎苍失措的摇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睑,墨发在身后悲戚的拍打着,她不知道的是,为了她,自己也可以如君莫言一样,背信天下,绝情绝爱。。。 “宣儿,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执着的东擎苍,问出了自己一生最想要得知的问题,但是问出口后,却又害怕答案会是自己再也无法承受的痛,惨笑一笑,继续说道:“算了。。。” “我不会让你死。。。” 指尖的冰凉,让林宣无法察觉到东擎苍脸颊在渐渐流逝的温度,而她给的答案是果断坚毅的,她绝对不会让他死! 东擎苍左臂被简单的包扎着,右手挣扎的想要抬起来,最终行动跟随了心意,第一次在只有两人的世界里,他舍弃了极度想要拥抱林宣的冲动,而只是抬起手拨开了她耳际凌乱的发丝,骄阳之下舒展开一抹胜过日光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泛着粼粼波光,眸子氤氲着怀念: “宣儿,你知道吗?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在临近良镇的湖边,见到你的一霎那,虽然你以男装示人,但我又如何看不出你本是女儿身的事实呢! 特别是在良镇,是我今生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如果当初我不那样逼迫你,是否最后我们的结果会不一样,我永不会忘记,深夜中整个良镇传来的你的歌声,虽然不是为我,但我也是有幸听到的人。 那次在南楚国,深夜里你的难过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不会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想拥你入怀,可惜我不能。。。” 林宣看着眼前绚丽的笑容,无法抑制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猛然间伸手就盖住了东擎苍的薄唇,“别说了,我们回西木,二哥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想说的一切,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嗯?” 带着诱哄的语气,也带着不愿面对的现实,林宣实在无法接受东擎苍这段犹如诀别的话,她不能。。。 “让我说吧。。。宣儿,放心我不会死的!只是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东擎苍--” 林宣几乎失控的怒吼了一声,以后。。。 “以后还有很久很久,你是小宝的干爹,他不能没有你的!东擎苍,你忘了小宝出生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了吗?” 东擎苍的指尖还缠绕着林宣的发丝,轻轻波动的手指,在林宣所看不到的耳际,慢慢系上了一个同心结。 而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宣蓄着泪水的眼眶,笑着叹息:“怎么会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做小宝一辈子的干爹,我说我要照顾他,直到他娶妻生子为止!我会做到的,别担心!” “跟我回西木,你和小宝的约定,你记得,他也一直都记得。你该知道,在他心里,你的位置并不亚于莫言!” “那你呢。。。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在何方?!”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东擎苍停留在林宣发丝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后,指尖擦着她的脸颊,这也许是他们成为朋友后,他做的最大胆的举动。 四指并拢弯曲的摩挲着林宣凝脂的脸颊,那双眸子中倏然传递出的爱恋和痴缠,让林宣再也招架不住。 她该怎么回答他,他的位置和莫言也许只有一线之隔,也许又相隔很远。可是他如此问,她根本无力解说。 “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东擎苍浅笑苍凉,微点着头将问题一带而过,而下一秒那双时间独一无二的眸子中,写满了柔肠缱绻之后,面带微笑就此落幕。 “擎苍--” 满目的泪珠终于在此刻垂落,林宣张开手臂接住东擎苍倾倒的身子,模糊的双眸,颤抖的手臂,还有抱着东擎苍跌坐在地的无措,让远处的君莫言如疾风而过,快速来到了林宣的身边。 “干爹。。。干爹--” 君莫言的身后,是拼了命迈着小腿奔跑而来的小宝,声声呼唤下破了音,哭腔涌现。 “擎苍。。。莫言,他。。。” 林宣可以面对天下大事,她也可以孤军奋战,更可以为了莫言只身犯险。可是此刻,她却发现她无法面对东擎苍离开。。。也许离开了自己的生命,也许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还来不及偿还自己亏欠他的一切,可是。。。 “快,赶快回西木,希望二哥能救了他!” 君莫言在探知了东擎苍的脉搏之后,震惊之余也快速的将他拦腰抱起,在烈焰盟的众人协力下,向西木进发。 将东擎苍妥善的安置好,由烈焰盟的人守护着,君莫言也揽着林宣坐上了回西木的马车。 队伍只留下了一少部分的人马,其余的都各自隐退在暗处,当马车一刻不停的出发之后,车内的林宣却是表情怔忪,被君莫言抱在怀里,却能感觉到她的悲戚。 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君莫言轻声说道:“宣儿,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感觉到怀里的林宣轻微颤动了一下,君莫言再次说道:“宣儿,放心!他是莫言唯一朋友,又是小宝的干爹,我发誓。。。” 薄唇被清凉的手掌盖住,林宣再也不能听得任何过激的言语,东擎苍的情况已经如此,她无法再想象莫言若是出了事,自己该何去何从。 双手搂紧了君莫言的腰肢,林宣狠狠的呼吸着他怀里的泥土气息,东擎苍的变故,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停留,更别说熟悉更换,只能马不停蹄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西木。 轻拍着林宣僵硬的腰肢,给她最深沉的抚慰,无意间视线飘过林宣的发丝,却在其耳际边发现了一丝不同。 没有惊动林宣,君莫言细细打量着那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以安抚的姿态不着痕迹的将发丝置在掌心中端详。 同心结! 而且还是两股发丝缠绕而成的同心结。 有一缕断发被系在林宣的发丝之上,丝丝缕缕相环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若是在平时见到这一切,君莫言一定会气的想要杀人。但是此刻,他却心中为东擎苍感到一丝惆怅难言。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宣儿此生是绝无可能的,而刚刚他虽然未关注两人,但显然这同心结是他系上去的。 东擎苍,难道你自认为你时日无多,就想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一丝慰藉吗?你休想,有我君莫言的一天,你永远别想就此离开! * 就在马车夜以继日的奔波了两天之后,一队人马却早已在前方守候。不但挡住了队伍的前行,而为首之人正是林宣从未想过还会再见的风夜行。 “林宣。。。” 风夜行骑着高头大马,威武的身姿锦袍华贵,本就如刀刻的脸颊更加刚毅非凡,鹰眸定睛看着中间的马车,他知道她在里面。 “喂,好狗不挡道,你听说过没有!” 同样急切的自然还有烈焰盟的人,白羽负责驾车,而他所在第一辆马车内,就是东擎苍等人。而马车的两边紧紧随行的是骑着近百匹骏马守护着的烈焰盟兄弟。 见到风夜行那目中无人的神态,白羽看第一眼就十分厌恶。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人是谁,烈焰盟所掌握的信息,甚至比皇宫密探来的还有精准良多。 这男人肯定是有病,当年对老大做出那么多恶劣的事情,现在还是这样的做派,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相对烈焰盟来说,他们当初本就都是江湖汉子,被收拢到烈焰盟之后,对林宣也是真心的佩服和拥戴,自然林宣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而这些血性男儿阳刚大气,虽不如皇宫子弟温文有礼,但是各个则胜在喜恶分明。 “林宣,本王有话对你说!” 直接忽略了白羽十分不友善的话语,风夜行那仿佛放低了姿态说出口的话,让他身后的属下都不禁诧异。 一个女子,当真有如此魅力,值得他们北岳国的少年战神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白羽啪的一声,将皮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指着风夜宁,道:“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老大是你说见就见的啊?” 风夜行眯着眸子看着跟自己叫嚣的白羽,鼻翼微龛却还是忍住了爆棚的怒气,故作有礼的问道:“本王想找林宣,麻烦通传!”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要不是他暗中派人悄悄盯着东陵天,也不会知道林宣和君莫言居然被他给骗入了皇陵之中。 而自然当时在山脉之处发生的事情,他全都收入眼底,只是刻意保持了距离,才能不被发现。 至于后来,在见到东陵天受伤倒地之后,他就直奔西木官道,由于距离较远,风夜行也并未看清楚当时东陵天受伤的真相,包括后面林宣和东擎苍之间发生的一切。 所以此时,他只是在回西木的路上等待,却不知他这样的举动,彻底让林宣和他势不两立。 “没的通传,我们赶时间!麻烦让开!” 白羽句句挑衅的话,终于在此时让风夜行彻底爆发。从马背上直接飞身而起,直奔其中一辆马车而去。 风夜行心中本能的认为,白羽等人不过就是随从属下,虽然当时他们出现的时候很霸气,但他却不知道他们就是江湖中如雨后春笋迅速崛起的烈焰盟。 “上!” 在风夜行刚刚越过白羽所在的第一辆马车时候,白羽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两侧的马背上,瞬间跃起了烈焰盟的所有门众。 烈焰盟中,各个身怀武艺绝技,又都是接受过林宣杀伐果决的手段教习的,对于敌人的手法都是极为刁钻又狠戾。 而见风夜行被包围,对面的属下也纷纷涌上,那姿态显然是想要和烈焰盟的人一决高下。 “风夜行!” 低沉的嗓音,压抑至极的敲击在风夜行倏然边的沉闷的心头。在腾空飞旋的时候,他看到了马车车帘掀开后,走出的银发男子。 而即便如此,他却还是透过那掀开的车帘,似乎看到了一双布满恨意的双眸。 “君莫言,本王要见她!” 在君莫言下了马车之后,风夜行上下打量着衣着有些狼狈的君莫言,直接说出了来意。 “说!” “本王要见她!!” 君莫言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风夜行也反骨徒生,他与君莫言注定是水火不相容,而这一切,全都因为当初他以无伤力压全场,生生带走了林宣才会发生的。 官道上,两方人马对峙着,空气中几近冰点的温度让夏末时节都产生了一丝清凉。 君莫言不语的睇着风夜行,威压无形的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银发雪白,衣袂虽稍显脏乱,却依旧挡不住凌人的气势。 桃花眸在许久之前,清雅温润就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冷眸,冰凌般刺痛人的双眼。 “风夜行,你说!” 听不出情绪的话从马车内传来,在听到林宣的声音之际,风夜行的鹰眸内闪现出火热的光华。 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却是被君莫言同样高俊的身形所阻挡,鹰隼般的眸子睇了一眼君莫言,随后看向马车说道:“宣儿,本王有些话想告诉你!” “好!你说!” 闻此,风夜行不禁蹙起眉头,林宣的声音虽然一直都冷淡,但他从未听过今日这种仿佛透着沧桑又透着杀气的感觉。 “本王想单独和你说!很重要!” 得寸进尺说的应该就是风夜行这类人,而在这种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恐怕都不是风夜行所能想到的了。 “可以!” “宣儿?” 得到林宣肯定的回答,风夜行得意一笑,舒展的眸子看向了君莫言,那似乎是胜利者的姿态,让君莫言视若无睹,他担心着宣儿的情绪。。。 说到底,风夜行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君莫言而立之年相比,根本就是过于冲动又欠缺思量。 当林宣掀开车帘走出来的时候,风夜行还是诧异的问了一声:“宣儿,你怎么了?” 他所问的,并不是林宣异样的神态或者是过于痛快的回答,反而是看到她衣着同样狼狈的样子,有些吃惊罢了。 谁能说他风夜行,看重的不是女子的容貌仪态呢! 不发一言,转身向马车的另一侧走去,在距离君莫言和马车不到十步的距离出,林宣停下脚步,看着风夜行紧随而至,清淡无度,道“说吧!” 这是三年之后,恳亲大会一别,风夜行第一次近距离的与林宣接触,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色,叹息一声,便问道:“宣儿,你还怪本王吗?” 见林宣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自己,风夜行继续,道:“宣儿,本王知道当年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这三年来本王也一直在痛定思痛,很多时候本王都在想,若是当年不那样对你,是不是如今。。。我们也会很好?” “然后呢?” 林宣面无表情的说着,让风夜行自以为是的继续长篇大论: “本王曾经做了很多的错事,希望你能原谅!三年时间,本王真的想很久,其实当初你是爱本王的对吧?可是那时候本王年轻,并不懂得珍惜,伤害了你,才会让君莫言有机可乘,如果重来一次,本王一定不会那么做!” “说完了吗?” 风夜行见此,颇有些焦急的摇头,“宣儿,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本王就是为了你,才会去东郡,但是找了你很久都没有消息,后来才知道你是被东陵天那个老贼给关进了皇陵中。你放心,本王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你给本王一次机会,王府中以后定然不会再有任何女子出现,唯独你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本王做的不会比君莫言差!” 听到这里,林宣却失笑出声,看着风夜行那颇有些认真的神色,挑眉一问:“那我儿子怎么办?” “本王会待他如同亲生,以后咱们也会再有孩儿的,本王可以让父皇赐他王爷名号和封地,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赐封王爷名号,一般对于皇子来说,就是再没有争夺皇位的机会。而风夜行此时故作大度的话,更是让讥讽的睇着他。 第1135章 母子蛊 封王赐了封地,就如同是送去了封地终老,不得召唤一生不得回京。不论风夜行的出发点是什么,林宣本就糟乱的心,在此时听他说了这些,反而有种看戏的错觉。 他是凭什么以为自己当初就对他倾心相许,又是凭什么认为她会放弃自己的挚爱而重投他的怀抱?! 而距离不远的君莫言,对于两人的谈话,无需刻意就足以听的清楚一切。对风夜行这般主动挑衅他权威的做法,君莫言只是定睛而视,他相信宣儿绝不会是这般平静才对! “风夜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愚蠢也很自大!” 果不其然,在风夜行一番自以为十分动人的话音落下后,林宣虽娇小的身子,在面对风夜行的时候,却不显得瘦小,反而是清冷的气质为她增添了一抹狼狈中也依旧高贵的傲骨。 “什么?” 显然,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一片褒扬中生活的风夜行,除了这三年中他刻意蛰伏的举止,哪里会有人当面如此羞辱他。 而心中因对林宣强烈的占有欲,让他隐忍了怒气,不禁上前一步想要拉着林宣的手,却被她迅速的避开。 “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吗?风夜行,给你一个忠告,这天下不是靠着自大就能安稳过活的,劝你以后做事最好涨点脑子,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这般的愚不可及!” “林宣,你这话什么意思?本王放低姿态,就是因为放不下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放不下我?高傲的风二王爷,你放不下的是你受挫的自尊,并不是我!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对你有那么重要的话,那你能为我做什么?” 因风夜行的出现,将林宣焦急医治东擎苍的脚步打乱,而这时候的风夜行,一心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之中,却没发觉林宣脸上闪现的诡异笑容。 “你要让本王做什么!” 风夜行说的极为肯定,那话中透出来的意思就是林宣让他做什么,他就能够做到一样。 下一刻,林宣脸颊上的笑容拉大,忽然对着风夜行伸出手,而对此风夜行脸上展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她这是接受了自己吗?! “拿着这个,如果你还能活命,我希望我们下一次相见的时候,不是北岳国亡国之时!” 同样的话,算是林宣第二次说出口,而她逐鹿天下的准备,也即将开启,当风夜行看着林宣慢慢后退的时候,才讶然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刚要抬手查看,却听到林宣嘲讽的话:“风夜行,别乱动!不然你会似无葬身之地的!若你听说过中燕国皇宫是怎么被毁的,你就该知道这是什么!” “林宣,你。。。” 风夜行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看着手中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敢想象这个竟然就是炸毁了中燕国的皇宫。 看着手上不过比鸡蛋大了一圈的椭圆形物体,甚至上面还有一个拉环,正岌岌可危的垂在那圆形物体上,他已然看得出,若是他再动一下,那圆环定然会掉落下来。 而这应该正是林宣刚才在他手中停顿了一霎那的举动。风夜行完全没有想到,林宣会这样对他,他本就对她心中曾经喜欢过自己而有信心,但此时看起来,是否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太过自大,才使得她如此的对待。 “风夜行二王爷啊,咱们战场上见吧,希望那时候你还有命!” 白羽坐在车辕上,斜睨着不远处如被失了咒语的风夜行,讽刺一声之后,扬起马鞭带着马车扬尘而去。 官道上,只剩下那些惊恐的属下望着风夜行不知所措,而站在原地,目视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队。此时此刻,风夜行才感知到,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一心的想念和一腔的热血,在林宣和君莫言的面前,变成了他们讥讽和嘲笑的借口。 站在风中心绪凌乱,风夜行这一次不仅出师不利,甚至还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马车在没日没夜的奔波之后,五日时间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骏马,而中间风夜行的插曲虽然耽搁了一些时辰,但终究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西木长安城之后,而这也几乎让整个京都几乎都变了天。 中燕国那边已经率先对西木发难,并将林宣和君莫言在中燕国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公布给六国。 形势逐渐紧张,而君莫宇的身子在沈天暗中潜藏在皇宫之际,也逐渐挑理得当,虽然依旧虚弱却比之前不知要好了多少。 当林宣和君莫言在失踪多日后,回到长安城月王府的第一时间,就一声令下让全城的大夫和郎中全部集结在月王府之中。 包括沈天也在飞鹰和墨风的通知后,从皇宫一路奔回了王府。 “怎么会这样?” 卧房中,床上的东擎苍没有任何声息,俨然就如同死人一样。呼吸甚至偶有停顿,让所有人的心全部纠结在一起。 床榻上坐着的妇人,一直在垂泪,而赶路的这些日子,为了让林宣能够坚持住,所以君莫言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并未让她靠近过动东擎苍,而这一直照顾着东擎苍的妇人,正是君莫言派人暗中带出来的东郡国皇后叶熙宁! 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叶熙宁几乎哭瞎了一双眼睛,当看到林宣和君莫言的时候,险些给他们下跪,只求能够救了东擎苍一命。 “二哥,救他!” 林宣期翼的眸子看着沈天,此时她不是烈焰盟强大的盟主,也不是门徒遍布天下的丐帮帮主,她只是一个不希望东擎苍有事的朋友,一直真心真意希望他能够活过来的朋友。 “呜呜呜,二蜀黍,小宝求求你了,你救救干爹好不好,小宝给你磕头!” 小宝的话最是让人揪心。天真稚嫩的孩子,对好与坏的区分最为简单,他只知道干爹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看到干爹这样生死不明,小宝的脸蛋上全部泪珠,真真切切的痛哭着。 “让我先看看!” 将小宝交给身边的巧柔,沈天坐在床榻上就开始诊脉,包括皇后叶熙宁也是紧张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从离开东郡国皇宫的那一刻,她最信任的月王和月王妃所找来的人,定然不会害苍儿的! “二哥,他中了蛊毒!” 林宣嗓音透着疲惫,但是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她知道担心和痛苦都无济于事,她想要东擎苍恢复健康,却无力的只能寄托与他人。 而东擎苍今日所受到的一切,她林宣他日会如数奉还! “蛊毒?” “对,苍儿中了蛊,而且是母子蛊!” 沈天还来不及过多的惊诧,皇后叶熙宁就直接开口说出了答案。而这一切就是当日东陵天告知她的。 将事情大概简述给沈天几人,叶熙宁神色愈发难过。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嫁给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东陵天说过,他在苍儿和自己的体内,分别种下了母蛊和子蛊,而母蛊不会受到子蛊的压迫,但是苍儿体内的子蛊却是会因为急于寻找母蛊而作乱,这也是为何苍儿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而且,这东陵天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母子蛊,据说若是母蛊死了,那中了子蛊的人也无法独活,但子蛊若是死了,却对母蛊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这就是为何当她听完东陵天的话之后,却再也不敢寻死的原因,如今苍儿的命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如果她中的是子蛊该有多好。 为人母,她宁愿自己饱受折磨,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 “母子蛊?东陵天这个畜生!”王不如戏心。 沈天一拳捶在床榻的帷帐之上,而他的举动也让林宣刚刚平静的心里又产生了波动。 “二哥,能救吗?”见到沈天的动作,林宣感觉自己的心如同被冰封一样,浑身透着蚀骨的冰凉,她不敢相信,如果从神医二哥的嘴里说出那样的结果,她该如何面对那床榻上的妇人,又该怎么面对心心念念着干爹的小宝。 沈天紧紧抿着唇角,看着床榻上曾经他疼爱过也痛恨过的师弟,闭目片刻待情绪收敛之后说道:“蛊毒我会的只是皮毛,师弟虽然也精通医术,但蛊毒他同样未曾涉猎。”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君莫言拧眉看着沈天,这样的消息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噩耗! “我会先用药物尽量克制子蛊的活动,接下来我可能需要带着师弟回一趟天山门,师傅已经没事了,只希望对于这蛊毒师傅能有办法救!皇后娘娘,我可能需要你与我一同回天山门!”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能救了苍儿,什么我都愿意做!” 叶熙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从她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是皇后,而仅仅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母亲。 起身看着君莫言和林宣,倏地行礼颔首:“月王,月王妃。感谢你们讲我从东郡皇宫带出来,你们为苍儿做的一切,我无以为报,请。。。” “叶姨,擎苍是我们的朋友,你这样说就折煞我们了!” 林宣在叶熙宁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上前拉住叶熙宁的手,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阻止了她即将的动作。 自始至终,叶熙宁都不再自称本宫,她也看得出叶熙宁对擎苍是绝对的爱护,虽然她看起来也不过四十的年纪,但皇宫中保养得宜,依旧十分年轻貌美。 而那与东擎苍有几分相似的脸孔,让林宣对她不由得亲近了不少。 “哎,宣儿。。。你是个好孩子,叶姨也知道你和苍儿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老天作弄,苍儿他自愿的,你不必太内疚了!” 谁人能够想到,身为东郡国的皇后,这叶熙宁竟是没有任何抱怨或者是仪态架子,反而就如平常人家的长辈,一举一动都让人十分敬佩。 君莫言看着林宣和叶熙宁之间的寒暄,不禁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感到庆幸,其实他并不知道东擎苍中了母子蛊。 只是当初在洞窟中匆匆一瞥的时候,他就看得出这皇后对擎苍的爱护和关心,而东擎苍与东陵天断绝了关系,他当时的想法只是想让皇后陪着他,至少能给他一丝慰藉,却不知道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多亏了他的一时决定。 “月王,苍儿有时候做事冲动,若是有冲撞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多包涵!”叶熙宁转头看着君莫言,这男人的事情她虽然久居深宫,但是也偶有耳闻,苍儿和他相比,还是少了那份沉着和稳重,输给他苍儿不亏。 “皇后见外了,擎苍也是我的好友,这些都是意外。相信二哥也会尽力治好他的!” 沈天抬眸睇了一眼君莫言,垂下的眼角却是掩盖了他的力不从心,而随后在他紧张的调配药物时候,忽然说道:“叶姨,我需要你的血。你的血中有母蛊的气味,给师弟服用之后,应该能够暂时控制住子蛊!” “好,要多少!我有很多的!” 叶熙宁着急的递上自己的手臂,为了救东擎苍,哪怕要她的命,她也在所不惜。 * 当君莫言和林宣走出卧房之后,心疼的看着林宣深埋的疲惫和黑眼圈,搂紧她瘦了些许的腰肢,“去休息一下吧,二哥一定会救了他的!” “三爷,那些大夫和郎中怎么办?” 墨风站在两人不远处,在飞鹰临门一脚的帮助下,他不得不在此时不合时宜的现身,王府大厅内还逗留着长安城的所有大夫们呢。 君莫言厉眸冷冷的扫着墨风,但却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你去问问他们,有谁对蛊毒了解的,全部留下。其余的都遣散了吧!” “属下遵命!” 冒着三爷发怒的危险,问完话后的墨风,狠狠的瞪了一眼飞鹰,随后在飞鹰耸肩歼笑的时候,走向了王府正厅。 这段时间来,两人在一起共事,早就变成了好友死党,自然飞鹰和墨风两人时常也会较劲,一如此时! * 翌日,在林宣和君莫言的护送下,沈天带着毫无起色的东擎苍和皇后叶熙宁离开了月王府。 而这次一别,林宣却也没想到,竟然在那么久之后才能再见他一次! * 是夜,连日来过多的事情,让林宣和君莫言都身心疲惫,虽然皇陵之中历经千难万险,但总归还是出来了。 最后要不是她将身上仅存的几个手雷拆分开来,恐怕还也无法炸碎了东郡的皇宫。 而几日前给风夜行的那颗,也是她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个手雷,因为她将里面的火药稀释过,所以威力也大不如前。 但是相信即便如此,若是风夜行举止不当,最少也会落下残废。对于敌人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菩萨。 “宣儿。。。” 安静沉寂的夜晚,树影斑驳的投射在窗棂之上,房间内只留下一盏暗黄的烛灯荏苒,含宣阁内阔别多日,温馨迅速升腾。 在君莫言尚了床榻后,林宣便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温暖又充斥着桂花香,是她最迷恋的港湾。 “莫言,他会没事的,对吗?” 执着于东擎苍的事情,哪怕已经得到了沈天的保证,但林宣依旧还是无法全然放心。 “会的!” 林宣在其怀中抬起头,看着君莫言被烛光映衬的光洁迷离的脸颊,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道:“莫言,我对他。。。” “不用说,我都了解!” 轻吻着林宣的额头,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禁锢着,薄唇缠绵悱恻的在她脸上游移,一来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二来也是不想她因为东擎苍的事情,而觉得对自己有任何亏欠。 天下间没有比他更加了解宣儿的为人,当她舍弃生命以鲜血铸就自己的健康;当她面对自己假意背叛不惜吞下所有苦楚;当她为了强大不惜忍痛离开自己,这一切的一切早就让他知道,彼此的情根深种,磐石无移。 不论他对宣儿的占有欲有多么强烈,但是对于东擎苍,他们从一开始的对立,到后来的相知相交,他也知道他值得这样的对待。 而这一次,宣儿会如此痛苦,全然是因为东擎苍对东陵天的话不肯就范,才会被削了太子之位,又被软禁在皇陵之中。 “莫言。。。让你担心了!” 几乎沉溺在君莫言无限的温柔缠绵之中,林宣呢喃着对他心中的愧疚,此生她何其有幸,得到如厮爱恋! “宣儿。。。我的宣儿。。。” 多日以来,林宣和君莫言两人一直奔波忙碌,有许久没有交融在彼此,在此刻夜深人静之时,火热的身躯逐渐教缠缭绕,诉说着双方最真挚最诚恳的情感。 烛火轻摇,似是害羞般躲在灯罩下面绽放着最美丽的光芒。撩人的气息四窜在含宣阁卧房之中,每一处都被点燃了美丽悸动的迷离。 十指紧扣,力道几乎要嵌入彼此的灵魂深处,在融入的瞬间,那一声彻骨的喟叹是夜里最美妙动人的旋律。。。 第1136章 我不是东静雅 翌日 东擎苍被沈天带回了天山门,皇后叶熙宁也追随而去,如今王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在小憩了一日过后,林宣和君莫言则带着小宝向西木皇宫而去,既然回了西木,一切从长计议的同时,他们还是担心着君莫宇的身子。 当初临走之前,两人已经知道君莫宇的变化是为何,而这段时日,沈天一直潜藏在皇宫之中,相信君莫宇也应该了解的差不多。 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身为皇帝的枕边人,又是西木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东静雅竟然真的会下的了毒手。 不论如何,他们这对帝王帝后,听说在最初相见的时候,的确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情侣。 只是世事无常,时间将彼此心中仅存的爱恋全部化为尘土,而东静雅本身又是东郡国出身的公主,做着一切也无可厚非。 皇宫依旧如常,并未因林宣和君莫言的离去而有任何变化。古朴的城墙,耀目的金瓦,此时上书房内,君莫宇早已经下了早朝后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在踏入上书房的一瞬,君莫言和君莫宇兄弟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无言,又好似尽在不言中。 匆忙走下龙案的君莫宇,身边伴着小心伺候的桂公公,当站在君莫言面前的时候,心中感触良多,伸手拍了拍君莫言的臂膀,紧抿的唇角却是泄露了他有些激动的心绪。 “三弟,辛苦了!” “皇兄,别来无恙!” 一笑泯恩仇,应该就是这样的场景。不论之前君莫宇险些被药物控制之际做了什么事情,但君莫言依旧在离去时候,安排好了一切,不但保护了他的周全,又让沈天为他医治。 本就兄弟情深的两人,互相看着彼此,诉说不尽的话语,全部凝结在交织的双眸中,“三弟,朕...” “皇兄,都过去了!” 不想君莫宇背负过多的良心谴责,本来这事是谁都想不到的,而东静雅既然敢这样暗箭伤人,今日必定就会让她受到该有的惩罚。 “皇兄,她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林宣站在君莫言的身边,在看着君莫宇的眸子中,有一丝挣扎闪过,在她回来的途中,丐帮的人给她的关于东静雅的消息,让她震惊之余又不知该如何告诉君莫宇。 消息的来源极为可靠,而她的丐帮本就是油走天下的门徒,包括很多人都一直是以乞讨为生,正因乞丐的流动性极强,当初她才会考虑到建立丐帮,打造了一条任何途径都无法相比拟的情报网。 “暂时没有,这几日她一如从前,只不过若不是三弟派人告知朕,又有二弟在中间斡旋,恐怕朕...” 唯一让君莫宇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感到值得的,就是他当初幸好是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册封了小宝为端亲王,追加一字并肩王的荣誉。 如今他体内余毒未清,只不过却不会影响大局。宫里面君亦轩和君亦洋以及君亦泽几人,动作却是越来越频繁。 看来太子之位一直悬空,的确是造成了今日隐患的原由。 “皇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君莫宇微愣,“嗯?何事?” 林宣睇了一眼君莫言,在他带着鼓励的神色中,说道:“今晚就会知道了,只不过我希望皇兄能够放开一切,毕竟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也是任谁都想不到的!” 见林宣说的认真,君莫宇看着对面的夫妇两人,失笑的责备:“朕什么风浪没见过了,让你们说的好像很严重似的。罢了,那就今晚再说吧!” “皇兄,今夜咱们一起去椒房殿,就会知道一切了!” 睨着君莫宇的脸色,由他们离去之际的青色交叠,此时也恢复了往日红润,只不过那眸子中的疲态却尤为明显。 一个人打理整个皇宫,身边的亲信又极少,即便莫言将他手下的不少人都安插在皇宫之内,但是很多事情依旧是需要君莫宇亲力亲为。世人都羡慕皇帝的龙椅,却不知一旦坐了上去,那便是一生的束缚。 “三弟,你们这次出去,在东郡国怎么停留了这么久?” 短暂的静默,当君莫宇想到这十几日来都没有得到君莫言的任何消息的事情,不禁疑惑的开口问着。 原本君莫言出席中燕国的封后大典时,隔几天就会有书信传回,而沈天也都会一一详细告知。 但谁知当他们到了东郡国的第二日起,他和沈天就再没有得到过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 时间越长,他的心里越是焦急。但对于他们能力,又是有目共睹,君莫宇也只能在宫内安心养病,同时开始派各方打探他们的消息。 “被困在皇陵中了,没什么大事!” 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君莫言并不想让皇兄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他们再没出来的时候,也根本就不知道,在皇陵之中竟然停留了将近半月的时日。 想当初,他们在第一座陵墓之中,找到了打开墙壁的机关后,就一路前行,说来奇怪,越往后面的陵墓中,就越来越多的白骨森森透着阴冷,但却再没有机关出现。 说来也许是当初游过温泉后,那大殿之中极其刁钻的机关,让工匠有足够的信心相信,闯入皇陵的人定然不会安生,所以知道后面第十座陵墓的时候,除了找开门的机关费了些时间,剩下的都是一路平顺而过。 而当他们按照地形图走出来的时候,才发觉竟然又回到了最开始落入温泉的洞窟内。 一切还是如他们掉落时候的景象一样,而后在他内力的催动和宣儿手中地雷的联合下,才能将那入口的大门给炸毁。 至于后来宣儿手中牵扯的丝线,其实就是在陵墓之中,将手中仅存的几枚炸药,再次融合稀释后,在每一个陵墓之中,都放置了一枚。 并挑破了丝织的衣袂,将所有的手雷全部在圆环处系上,是以整个地宫陵墓中,在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宣儿扯动了丝线,就直接导致了之前放在里面的所有手雷,全部被拉开了引环,也才有了当初的那一幕。 日皇沈木憩。陷入沉思的君莫言,并未注意到君莫宇低垂的眸子,闪过的一抹忧心忡忡,薄唇蠕动了片刻,想问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归于沉默。 * 夜色凉如水,阴云正当空。 椒房殿之中,东静雅身边两名宫女伺候着,而她自己则侧卧在软榻上假寐。带着护甲的手支撑着额头,眉宇颦蹙似是有些不安稳。 呼—— 一阵诡异的长风刮过,竟是将椒房殿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吹得抖动不已,而在夜晚宁静之中,这声音尤为瘆人。 被吓得一怔,东静雅斜睨着身边两名不知所以的宫女,喝斥道:“还不去看看!” “是,娘娘!” “没用的东西!” 嘀咕了一句,再次蹙着眉闭上了眼睛。而不知过了多久,当东静雅察觉到空气中有些异样的气息时候,再次睁开眸子,却发现殿宇内所有的烛灯不知何时全部熄灭。 “来人呐——” 无人回应。 “该死的,都跑去哪里了!” 顺势从软榻上起身,东静雅本能的想要走出偏厅去查看,谁知就在她刚刚站定的时候,竟然听到了一声此生绝对不可能再听到的呼唤。 “姨妈...” 东静雅如遭雷击,怔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中,脊背也蔓延上透骨的沁凉。 “姨妈...” 在黑暗无边的偌大椒房殿中,在无人陪伴的孤身一人之境地,东静雅头皮发麻,感觉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那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分明看到了椒房殿中所有的门窗紧闭,可是她耳际被冷风吹得拂动缭乱的发丝又是因何而来?! “谁...是谁?” 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东静雅颤抖着嗓音问道,但整个人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太过骇人的一切,让她有些发懵。 “是我...梦儿啊...” 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那声音飘渺如梦,时而轻时而重。而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更是让东静雅冷汗涔涔。 “不...不可能!到底是谁,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娘...你不认梦儿了吗?” 那一声如梦似幻的呢喃,在这一句之后,彻底让东静雅谢了心防,忍不住后退一步,东静雅呆愣,“梦儿...你怎么知道...” “娘...” “梦儿,你在哪,你在哪?快出来见见本宫!” 东静雅有些癫狂的在大殿中摸黑张望,过了三年了,她的梦儿终于回来看她了吗? “娘,我是怎么死的?” 一直看不到任何虚幻的影子,东静雅在黑暗中氤氲着双眸,这件事原本只有她和天哥才知道,如今这夜晚的空灵声音竟然能够说出真相,她真的不会怀疑了。 闻此,东静雅短暂的错愕,随即咬牙切齿的骂道:“梦儿,是林宣,是林宣那个践人害死你的!” “娘...不是她...不是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啊...娘...” 东静雅失态的摇着头:“是她,就是她!” “娘,我...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来看你,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娘!” 夹杂着难过,那远处飘荡而来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哽咽。 东静雅已然垂泪,摇着头:“别问了,别问了梦儿!” “娘...” 一声声悲戚的唤着,让多年来东静雅面对自己亲生女儿却无法相认的事实痛上心头。 尤其是在夜晚,人心防备最脆弱的时候,听着尹梦儿的呼唤,东静雅忍不住的捂住脸颊,痛哭失声。 “梦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啊!” “娘?” 缓慢诧异的唤了一声东静雅,随即就听其说道:“梦儿,当初是娘鬼迷心窍,一心想让你嫁给君莫言。本来娘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嫁给了他,以皇帝对君莫言的宠爱,那你今后的日子也定然会风光无限。 你忘了么,娘当时要你假意自尽来吓唬他们,本想着利用你的爹的身份让他们有所忌惮,谁知... 谁知娘下午才和你说完,你晚上就真的自尽了。 梦儿,你若是怪娘,就带娘一起走吧!” 原来,在尹梦儿事发死去的当晚,东静雅的确暗中去过安宁过,而两个人也正为了白日的谋划而算计着。 当时东静雅所想的,就是让尹梦儿假意要自缢,而由此来给君莫言和君莫宇兄弟俩加诸压力。 谁知,当她和尹梦儿算计好后,她便离开回了椒房殿,然而当她深夜中辗转难眠的时候,派人去安宁宫查看的时候,就得到消息,尹郡主上吊自杀了! 得知这些,让东静雅险些晕厥,悄悄的来到安宁宫时候,就发现尹梦儿早已经死了,而那三尺白绫之下正垂挂着她已经凉透的身子。 东静雅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面对尹梦儿已死的情景,她挥退了所有人,将尹梦儿从房梁上放下,看着她脖子上青黑一片的淤痕,便只能饮恨自责同时将这一切在翌日全部嫁祸给林宣。 只不过东静雅所不知道的是,尹梦儿真正的死因,其实是被太极宫的人所杀,而其实从那时候开始,白虎等人对林宣就产生了芥蒂。 是以才会制造了尹梦儿自缢的假象,同时也正好遂了皇后嫁祸林宣的借口!而在杀尹梦儿的时候,白虎不留神之际,就被尹梦儿抓伤了手背。 而那一夜出现在林宣查探尹梦儿尸体的时候,那背后的阴风和挠伤林宣的人,正是白虎。 “原来如此...” 许久不再有声音的椒房殿,在静谧了片刻,那远处的声音才传来。 东静雅无措的瘫坐在软榻上,而那‘尹梦儿’再次开口的话,却让东静雅的心起起伏伏,无法平静。 “娘...你真的是东静雅吗?为什么爹爹叫你柔儿...” 椒房殿中,充斥着尹梦儿的询问,而东静雅这一刻却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即便她不信鬼神,但是这些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看来当真只有人死后,才能发觉一切。 “梦儿...你都知道了?” 得不到回应,但东静雅紧绷的心弦,已经让她不得不试图找到一个发泄口,这个秘密被她隐藏了太久了,久到她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东静雅了。 “梦儿...我是你娘,我是东静柔!” 嘭—— 就在东静柔想要静静诉说的时候,殿门却被门外失控的人踢开,瞬间灯火通明的椒房殿,映着东静柔苍白瑟缩的模样。 门外的人,正是君莫宇,而其身后还有君莫言和林宣。 君莫宇满目苍凉的看着殿内惊恐的东静柔,原来这就是弟妹所说的事情,让他一定要接受保持冷静的事。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一直心爱的女子,一直以为当上了皇后就变了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所爱。 那真正的雅儿去了哪里?他曾经交付了真心的人如今何去何从?! “皇...皇上...” 睇着君莫宇堪比夜幕修罗的脸色,东静雅心跳失速,心尖凉的透彻,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着。 “雅儿呢?” 君莫宇一动不动,站在殿门处,一步都不想走进这个打破了他所有幻想的地方。 “皇上...你...你说什么?臣妾就是雅儿啊!” “东静雅呢!” 一声冲天的厉吼,几乎将寂静的皇宫掀翻了天。她怎么能... 东静柔被君莫宇的话吓的剧烈颤抖着,胸口起伏的想要找到合适的理由继续瞒骗,然而当看到林宣鄙夷邪笑的时候,终于爆发:“林宣,又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宫的!” “东静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林宣双手环胸,身后靠着君莫言宽阔温暖的胸膛,原来她还不知道,这东静柔居然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听到什么?是你们装神弄鬼,本宫只不过是...” “说!雅儿在哪!” 东静柔依旧反抗的语气,让君莫宇瞬间就闪至她的身前,狠狠的扼住她不堪一击的脖颈,恨不得此时就将她撕裂。 “呃...皇...皇...” 君莫宇手臂震动,让东静柔愈发难过的吞咽,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一切,否则朕让你和尹苍天死无葬身之地!”从来都是狡猾如狐的君莫宇,不论在面对朝臣还是在皇宫之中,脸上总是会挂着外人无法探究其真实用意的笑容。 但此刻,君莫宇冷鸷如阎王的表情,和那布满了杀气的眸子让东静柔丝毫不敢怀疑他所说的话。 一把将东静柔抛在地上,君莫宇负手而立,身为帝王的威严和霸道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又有谁知道,他故作挺拔的背影中,悲痛,苍凉,凄楚,难耐的脆弱,也至此根深蒂固。 “呵呵,没错。我就是东静柔,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假惺惺的东静雅的,就算她是我妹妹,可我还是杀了她!” 第1137章 双生公主 “呵呵,没错。我就是东静柔,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假惺惺的东静雅的,就算她是我妹妹,可我还是杀了她!” 君莫宇无法相信的后退了一步,低眸看着瘫软在地上,那与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模一样的容颜,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他竟然爱错了人。 “不...不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雅儿她...” 东静柔泪眼婆娑的惨笑,仰着头看着君莫宇,眼角垂泪,道:“怎么不可能!我和她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颗米痣...” 说着,东静柔便撸起了宽袖,左臂内侧一颗黑色的米痣显露,而她边摩挲边继续说道:“为了能够当上皇后,我不惜用熏香烫了这颗痣,无非是因为当年我也喜欢你啊...皇上!” “你杀了雅儿!” 内心悲痛欲绝,仿佛有一根千缠百绕的弦瞬间崩断了一样,君莫宇氤氲的眼底,看着地上的东静柔,步伐凌乱的再次靠近,蹲下身猛地抬起他的下颚,仔细打量着,“为什么?她是你的亲妹妹!” 亲妹妹! 听到这些,东静柔脸颊上一闪而过的不屑,让君莫宇全部收入眼底,东静柔说道:“那又怎样?皇上,我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我哪里比不上她,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对父皇说你要娶她做皇后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啪’—— 毫不留情的狠戾巴掌瞬间就被君莫宇甩出,看着东静柔凌乱的发髻和朱钗缭乱,这些却根本无法填补他心中千疮百孔的伤痕。 当你一直深爱的人,从开始到最后,只以为她因权力地位而变了模样,却根本无法想象,得知他自始至终身边存在的都是另外一人,又该是如何的打击。 林宣和君莫言站在君莫宇身后不远处,如今这情景,他们根本无法开口或有什么动作。 不论是安慰或者是劝解,相信对现在的君莫宇也没有任何作用。在她得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是一阵错愕,更遑论曾经深深付出过一切的皇兄呢。 “东静柔,朕要杀了你!” 君莫宇颤抖无措的手掌,在话音落下就直接覆上她的脖颈,那青筋暴露的狠掐,看得出他已然出离愤怒,完全不在是温文尔雅狡诈如狐的皇帝。 “嗯...呃!”没会东女子。 在君莫宇大力的狠掐下,东静柔只感觉自己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舌尖不禁伸出唇外,双手死命的扒着他的铁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温润都只是保护色。 恐怕眼前这个如同暗夜修罗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西木皇帝君莫宇。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当初若不是痴心错付,她也不会一错再错,不但杀了自己的妹妹,在嫁给苍哥之后,又无法忘怀皇宫内的人,所以才会有了如今的结果。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被迷雾蒙蔽了双眸,如今真相大白,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全盘皆输。 本以为多年来,在他身边的陪伴,哪怕没有情爱,却也该是有一丝留情,他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少次都想要亲口告诉他,自己是东静柔,而不是东静雅。 可惜,她来不及亲口说出,就已经被发现了一切。 “皇兄!” 君莫言拧眉在君莫宇的身后提醒了一句,而这突如其来的话,也让君莫宇瞬间回神。 放开东静柔的脖子,君莫宇桃花眸内氤氲的雾气全部散去,剩下的只是无上的仇恨和冷漠的杀意。 “把你做的事,都说出来!说!” 厉喝的语气,让东静柔不自禁的瑟缩着,平日里高贵无匹的皇后身份,在此时甚至不如门外守候的桂公公来的淡然。 因害怕紧张怅然等各种情绪交织,让东静柔战栗不已,想要支撑着身子坐起,却是一次次的失败。 最后,东静柔几乎是跪趴在地上,将尘封了几乎二十年之久的事情,慢慢诉诸出口: 当年,她和东静雅是东郡国的双生公主,两个人美貌非凡,冠绝天下。而因为身份高贵加上难得一见的容颜,让其他几国觊觎两人美貌和背景的人多不胜数。 而就是在那一年的恳亲大会上,她们认识了少年皇帝君莫宇,东静柔在看到君莫宇的第一眼,就觉得只有他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况且他丰神俊朗,挺拔高雅,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皇位。 那一年,就是东静柔和东静雅两姐妹见到君莫宇的第一面。 说来奇怪,原本姐妹俩的长相是一模一样,根本难分伯仲,但君莫宇就是第一眼就垂青于东静雅。 那时候,东静雅是三公主,性格柔软又极具温柔。与之相反的就是二公主东静柔,年轻气盛又因自身骄傲的性子,东静柔从小就不服输,且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出风头,若非是两人相同的容貌,恐怕她的光华早就盖过了东静雅,甚至偶有时候,大家谈论最多的,也是她东静柔。 偏偏天不遂人愿,当君莫宇对东静雅暗生情愫的时候,当时在恰好在东郡国举行的恳亲大会,让君莫宇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接近东静雅。 也许是上天垂怜,性格温婉又不喜张扬的东静雅,对君莫宇的强烈进攻招架不住之后,两人便私定终身。 当君莫宇回宫之后,对东郡国的三公主提亲时候,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皇帝,一个是美艳天下的双生公主,足以让他们彼此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 自然,君莫宇如愿以偿的抱得美人归,而同一时间,与其一齐出席恳亲大会的武将尹苍天,也对东静柔心生向往。 而当时的情形,在东郡国的皇帝也就是双生公主的父皇来看,让他们两人同时嫁去西木,也的确是不错的选择。自然,当年若不是东静雅自己的竭力要求,恐怕她的命运就会被改写。说不定最后也会被东郡国的老皇帝以和亲的目的嫁给了其他几国的皇子。 君莫宇的身份高贵,而正当尹苍天对君莫宇说出此情的时候,在东静雅的帮助下,君莫宇破例将尹苍天提拔为西木大将军。 一个公主嫁给了皇帝做皇后,而另一个则嫁给了大将军。不论是当年的谁人看到,都会对两位公主的命运唏嘘不已。 不但出身好,就连最后嫁的人都是如此的位高权重。 而在那时候,东静柔不服输的心里,就对东静雅能够嫁给皇帝开始心存芥蒂。在她心里,不得不承认是一直都看不起自己的妹妹的。 整日只知道吟诗作画,哪里能和她相比。如此就造就了后来东静雅惨死的悲剧。 “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瞒天过海,代替了皇后的身份,进宫的?尹苍天会答应?” 这一点,的确是林宣几人心中的疑惑。她所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东静雅和东静柔之间的互换,但对于东静柔究竟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呵呵,狸猫换太子而已!” 东静柔写您着林宣,她总算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在算计中过活,哪曾想到最终竟然会落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就连她的女儿都... 她该恨自己当初的意气用事,还是该恨林宣,可事到如今还重要么?! “皇上,你还记得当初我和身怀有孕的时候,就时常进宫来看她。而就是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谋划了一切。 在我剩下了梦儿之后,因过于急切,在没有调理好身子之后,就再次进宫,而我在宫内突然晕厥,太医诊治过后就被送回了府中。也就是那一次,其实离宫回了将军府的,便已经是雅儿。 而从那之后,留在皇宫内生活的,就是我而非雅儿。 她回府之后...就传出产后重病不治的消息。是我...是我让苍哥杀了她的...皇上,你还要问吗?” 亲口说出自己当年策划杀了亲妹妹的清醒,东静柔许是无法面对过往,早已经泣不成声。 说完之后,满目热泪的看着君莫宇,她做的这些外人不知的事情,当真真切切的传达给别人时候,为何她心里会如此痛苦。 她真的恨东静雅吗?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口口声声叫着她姐姐的女子。 君莫宇仰天深吸,只感觉周遭的空气稀薄的无法支撑他痛不欲生的感知。他的雅儿,原来从未改变过,只不过初相见的美丽悸动,还不待延续至今,就早已经戛然而止。 这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往,后宫佳丽无数,全是他自以为雅儿的改变,而破釜沉舟的举措啊。 痛到极致的君莫宇,悲凉的眸子化为一片怅然,他的泪似乎干涸了,不论千疮百孔的内心如何揪痛,可他只能生生承受这种不亚于切肤之痛的事实。 “皇上,你知道吗?雅儿在临死的时候,喊得都是你的名字。你不明白我当时有多么痛恨嫉恨她,我明明才是东郡国人人称赞的公主,为何她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你,而我却只能嫁给一个将军,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君莫宇身躯轻晃,明明那近在咫尺的相似容颜,却让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曾经他和她彻夜缠绵的时候,真正的雅儿会不会早已对他失望透顶。 枉他身为帝王,却连自己的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在这么多年以后,才得知枕边人早已物是人非。 要用多少力量,才能支撑着自己不跌坐在地,君莫宇早已经无力查探。他如今只知道,自己曾经爱过,恨过,恼过,怨过的人,原来在临死的时候,还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而他却一无所知。 君莫言悄然走到君莫宇的身侧,拍着他的肩膀暗自给他力量,他能够感同身受这种无法言说的痛苦,若是有朝一日,他遭遇了如此事情,他无法保证能否像皇兄这样隐忍。 “哈哈哈,是啊。皇上,若不是当初我也对你倾心相许,恐怕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恨她,非常恨她。恨到她死后,我都悄悄派人将她的尸体挖出,丢在乱葬岗亲眼看见那些恶狗蚕食,我心里真是痛快!” 已然濒临疯狂的东静柔,越说越离谱,而她如此愤恨的告白,更是让人难以想象,亲生手足何以会下这种毒手。 “东静柔,相信也就是你的这份执着,才将尹苍天后来变成了你的傀儡,而你和他,应该依旧保持着夫妻关系,是也不是?” 林宣平静的眸子下,隐藏的是种种无奈。她虽然怀疑过东静柔,却没想过事情真相让人如此胆寒。 连她一个不曾插足过的外人,听到这些都悲凉油然而生,更何况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皇兄。 他恐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东静柔转眸看向林宣,嗤笑了一声:“林宣,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若不是你,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而我依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东静柔,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和静雅皇后到底差别在哪里吗?如果我是男人,我同样不会选择你这样不择手段又自作聪明的女人!” 不屑的看着落败的东静柔,她能够想象,当年真正的静雅皇后,该是何种温婉绵长的女子,才会得到皇兄的真情相待。 曾经听说,皇兄也想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惜,如今面对东静柔残败的局面,却又如此可笑。 天意弄人,就是这种结果吧... “不择手段?我为了自己想要的,而谋划着,又何来不择手段呢!人性本就如此自私。林宣,你说我自私,那么你呢?将君莫言牢牢抓在手里,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身份的人,不该只有你一个妃子的!” 东静柔说话间,就泛起了挑拨林宣和君莫言感情的心思,她得不到的,也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东静柔,你知道为什么你最后会失了一切吗?我的确自私,爱情里面容不得沙子。若是有朝一日,他君莫言要另行娶妻,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清凉的嗓音在殿内回响,而林宣的话也让君莫言不期然的蹙紧了双眉,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发生。 “怎么做?” 眯眼看着林宣,她不相信她能说出什么不同的结果。 林宣展颜一笑,眸子看向君莫言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离开!我要的他无法给予,那我只能怪自己无用。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对待,又何苦勉为其难的苦苦挣扎!东静柔,你要的太多,却不知你的执念最后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 清风拂动,君莫言身形幻影般移动到林宣的身侧,铁臂狂揽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力道之大甚至让林宣撞在那坚硬的胸膛上都震疼了脊背。 阴冷的话倏然响起:“想都别想,这辈子哪都不能去!” 林宣忍不住扶额,侧目看着身边那愤怒燃烧中的君莫言,她不过就是对东静柔说的,他何必当真。 浅笑着,拍了拍他禁锢着自己腰肢的手臂,诱哄的语气说道:“知道了!” “宣儿,你最好别有离开我的想法,一丁点都不许有。否则你的腿...” 靠近林宣的耳际轻声呢喃着,而只有林宣知道,他如今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个多么腹黑的灵魂。 她的腿...犹记得自己今早起来的时候,由于前一晚的抵死缠绵,险些让她站不稳脚跟,而君莫言的话伴随着攫住她小巧耳垂的动作,让林宣没有来的脊背窜上凉气。 每每床笫之欢,几乎都被他如狼似虎的卷裹侵袭,尤其是此情此景之下,他还能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果真是君莫言才能做出的事。 东静柔祈求了一辈子的事情都无法得到,如今眼看着君莫言对林宣的霸道和宠溺,以及那外人无法插足的强烈占有,刺痛了她的双眸。 “三弟,她有什么好,当初梦儿...唔唔...” 那诋毁林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东静柔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双手捂着嘴,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那惊恐的眼中是对君莫言不敢置信的慌乱,趴在地上手心中黏腻的触感让她明白,自己竟然被活生生的隔了舌头。 “废话真多!” 君莫言冷傲睥睨的态度,斜睨着地上的东静柔,冰凌般的眸子淬了毒似的,让东静柔不敢直视。 林宣嘴角抽搐,拧眉看着君莫言和一旁归于沉默的君莫宇,细声说道:“很多事情还没问清楚...你...” 君莫言收紧手臂,垂眸睨着林宣,不屑的撇撇嘴:“不是还有手吗?想知道什么,让她写出来!错一个字,断一根手指!” 林宣默了,为自己之前说的话和东静柔哀悼着,慢慢低下头,感知着头顶上那火热的视线,以及腰间越收越紧的手臂,有一种漫漫长夜看不到尽头的错觉。 “三弟,你们处理吧。朕...累了!” 沉默半饷的君莫宇,无视着地上的东静柔,有些恍惚的神色看着君莫言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此生他再也不会涉足的椒房殿... 第1138章 我定然还你永世安稳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君莫宇离开之后,曾经灯火通明下人簇拥的椒房殿内,只剩下匍匐在地上狼狈呕血的东静柔,以及身前凌然的林宣和君莫言。 对于她和皇兄之间的弯弯绕绕,林宣知道自己和莫言定然是没有过多置喙的余地,只不过她做的错事太多,善恶到头终有报,而她东静柔就是亲手毁了自己本该幸福的生活。 从她的话中,林宣能够明白,恐怕至今为止尹苍天对她都是爱意深藏,否则一介武夫,当年不可能会有那般纤细的心思想着去谋反。 而如今这一切,都是东静柔一手造成。 "走吧!" 林宣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东静柔,喟叹了一声便任由君莫言揽着她离去。 行至殿门处,墨风和飞鹰在门外静候,君莫言说道:"将她关进大牢,派人看着。" "是!" 笼罩在一片氤氲如纱的朦胧昏黄夜色中,皇宫青石板路上,响着清脆的踱步声,林宣侧目睨着君莫言淡漠的神色,素手覆上他揽着自己腰肢的手上,"莫言,去看看皇兄吧!" "让他静一静,这件事对皇兄的打击,并不比我当年的少!" 一语双关的话,让林宣不自在的低了头。当年她因自己的任性和坚持,才会不告而别。 可毕竟眼下两人已经重逢,而皇兄又该是如何。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恨过爱过的人,其实到头来只能是记忆中的样子。 看着林宣颇有些晦涩的神情,君莫言唇角不着痕迹的笑了,白发在黑夜中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星木璀璨如炬,紧了紧手臂,低头靠近林宣的发丝上轻轻嗅着,"宣儿...小宝很孤单!" "嗯?" 被君莫言的话弄的有些不明所以,林宣瞬时抬眸,结果还不待她再问一句,那如风呼啸而过的薄唇就已经在深宫寂寥的路上,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攫住了她因惊诧而有些微微颤抖的红唇。 此刻,任由君莫言在自己的红唇上作乱,而林宣也回想着他刚刚的话,小宝很孤单,这透出来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良久,当两人额头相抵,呼吸有些紊乱的拥抱之际,林宣娇喘的说道:"莫言,大局为重!" 戏谑的盯着君莫言懊恼一闪而过的神色,他们所说的大局,正是明日将要启程而去的地方。 君莫言悲叹了一声,"宣儿,我定然会还你一个永世安稳!" "好!" 远处,飞鹰目不斜视的保护着,不论前方的一对璧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都视而不见。 他存在的使命,就是为了尽忠太极宫宫主,自然也包括宫主夫人。 * 天边破晓,鱼白而出。 在行宫内简单休憩了片刻后,林宣便在日出来临之际,走向了上书房。早在寅时不到,她就听到了宫内关于近日休朝的传闻,皇兄还是放不下吗? 她和莫言今日就要再度离开,而整个西木国还需要皇兄来支撑的,可眼下这种情况,她相信就算是莫言,肯定也是走的极其不安心。 "皇兄在吗?" 门外,是一夜未睡安守着的桂公公。当有些困乏抬头看见林宣时候,桂公公作势就要行礼,却被林宣所阻止:"桂公公,不必多礼,皇兄怎么样了?" "哎...皇上他...月王妃,老奴冒昧,还请月王妃帮忙开导皇上,这事也是谁人都想不到的!" 说罢,就轻轻的推开了上书房的门扉,而林宣颔首应承之后,便抬步入内。殿门再次被关闭的瞬间,冷风被阻挡在外,那阵阵刺鼻的酒味也铺面传来。 皱着眉头向龙案边走去,而龙案后方的屏风所立,其后就是偌大的龙床。自然林宣根本无需再多前行,当站在龙案边,看到那明黄色的案台下,显露出的黄色衣袂时,便顿步定睛而视。 "皇兄..." 轻声呼唤了一句,而林宣也回身走进龙案。就见那龙椅和龙案之间的空地上,摆放着十多个酒坛,光是浓重的酒味就知道定是多年佳酿。 而君莫宇,则坐在地上屈膝靠着龙椅,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大理石地面上,还散落着不少宣纸,上面所写全是一个名字--东静雅。 听到声音,君莫宇微阖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下,憔悴的容颜仿佛一夜就老去了十岁。 "呵,弟妹啊!来,陪朕喝酒!" 曾经容光焕发浅笑应对一切的君莫宇,在林宣看来,此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的男子。 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皇宫的尔虞我诈,更没有那么多的世事无常。而林宣相信,她来这里恐怕也正是莫言所希望的。 兄弟之间的感情,注定他无法说过多安慰的话。毕竟如今的莫言性格内敛,他的内心中对君莫宇的担忧和心疼她又如何能够看不出。 不论之前君莫宇做了什么,又错了什么,林宣心中坚信,那绝对是受了东静柔药物控制或者是蛊惑的。 她所认识的君莫宇,从始至终都是初见时候,对她极为维护的皇兄,至此再无其他。 摒弃了一切前尘过往,抛去了所有身份桎梏,林宣席地而坐,拿起旁边还未开封的酒坛,拉开红色的封口顿时酒香四溢。 浅尝辄止后,睇着君莫宇说道:"皇兄,借酒浇愁也许并非是最明智的选择!" "呵呵,酒啊,酒可真是个好东西。你说朕在位多年,呕心沥血的为西木付出一切,可怎么就到最后落的这样的下场。亏朕还自称英明帝君,可最后呢,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却从未发现她居然是包藏祸心的毒蝎!" 君莫宇迷蒙的眸子看向林宣,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奈,可那迷蒙之下隐藏的蚀骨之痛又是那般明显。 "皇兄,跟我讲一讲你和皇后之间的故事吧?" 这种时候,让一个人深深的回忆和思念,再由她来认真细细的品位聆听,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皇兄这样脆弱。 "她啊...那一年,恳亲大会朕亲自出席..." 从清晨到晌午,从午后到日落,上书房的门扉一直不曾打开过,除了桂公公强行支撑着身子守护着,其余人等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能够让二十几年都不曾休朝过的皇上有今日的做法。而君莫言也一直不曾出现过,可谁有知道,皇宫假山溪水边,池塘河畔那静静垂立了一整日的银发男子那心底的惆怅呢! 林宣脸颊有些微红,而手中从清晨就抱着的酒坛早已经见底,但眼神依旧清明的睇着君莫宇,展眉浅笑:"皇兄,你给小宝追加了并肩王的称呼,难道不怕你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吗?" 君莫宇失笑摇头:"怎么会,这天下从一开始就相当于是三弟帮朕打理的,不论何时如果三弟想要,朕随时可以送给他。更何况是你和三弟的孩子呢,其实朕啊,真的累了,很累很累。皇位有什么好呢,世人当真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吗?那天下怎么办,百姓又该怎么办!" "皇兄,自古帝王多薄情。其实也未尝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宣移开视线,环顾上书房四周,仿佛叹息又好似劝解般的说道。 "嗯?怎么说?" 林宣摩挲着酒坛的边缘,微微低头,道:"皇兄,最是无情帝王家。无非就是因为皇位争夺,权力倾轧才会导致兄弟相残的局面。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西木恐怕很快也要面临这种情况!" "你是说太子之位..." "没错!皇兄,西木还需要你。也许皇后的离去对你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可是皇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后还在,一定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这样的自怨自艾沉郁哀痛的模样。" 林宣的话,让本就有些颓废的君莫宇身体轻颤,苦笑道:"若是皇后还在,朕和她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呢!" 原本这就是君莫宇心头最大的遗憾,当年在得知皇后无法生育之后,他秉着对她的爱恋却从未多加抱怨过,可天下男子,真正付出爱意的时候,谁又不想得到自己真正的孩子。 "皇兄,你该庆幸东静柔因产后失调导致了无法再生育的情况。否则若是你当初和她有了皇子,那恐怕如今的西木早就变成了尹苍天的天下!皇兄,我今日来,一是因我和莫言都不想你因此而懈怠了一切,二来就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而西木我们会派人全部保护,至于未来这片大陆上将会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坦然面对! 皇后的离去,也许只是上苍给你的磨难,人生在世不尽人意。皇兄,若是你不想皇后饮恨九泉,就带着她曾经对你的痴心,好好振作起来!这样我和莫言才能走的安心,而西木也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君莫宇听着林宣极为慎重的语气,有些瘫软的身子微微坐直,桃花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林宣,那与君莫言有七分相似的薄唇扯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弟妹,事到如今朕终于知道,为何当初莫言非你不可!安心的去做你们想做的一切吧,西木永远有朕!" 对于君莫宇类似恭维的话,林宣失笑的摇头,"皇兄严重了。借酒浇愁其实只会愁更愁而已!我还是希望能够看到曾经那个谈笑间便能指点江山的皇帝!" 轻抿了一下薄唇,君莫宇阖着眼角点头:"弟妹,谢谢你!" 真诚不带任何其他色彩的话,让林宣终于在一整日的劝解中,放下了心。和君莫宇同时在地上起身,身子有些摇晃的他顺势就坐在身后的龙椅上,疲惫的神色犹在,但那双眸子却是再次神采飞扬起来。 "小桂子!" 一声沙哑中透着坚韧的语气,惊动了上书房门外的所有人。一时间人头攒动,狼藉的上书房在宫人的整理下很快恢复了肃穆的气氛,就连桂公公看着龙案边的林宣也是充满了感激。 君莫宇笑看着林宣,"弟妹,去吧!" 轻笑颔首,林宣转身慢行离去。皇兄终于能够恢复了他往日的一切,即便这是他硬生生将所有的苦涩全部深藏在内心,埋于尘埃之中。但至少他回来了,至少莫言不会再因皇兄的颓废而夜不成寐。 睨着林宣娉婷的身影离开,君莫宇的眸子在她背影消失之际,渐渐暗淡了一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林宣也未曾想过,君莫宇会在未来做了那样一个震惊世人的决定。 皇宫危机依旧四伏。单单是太子之位最终花落谁家,就足以让君亦轩等人卯足劲的表现自己。 而也是因三位皇子的互相制约,也才能让林宣和君莫言短时间内暂放西木的一切。 当林宣离开上书房后,本要回行宫的路上,却是倏地被身边一抹狂风卷起,整个人瞬间就脱离了地面,而鼻端窜入的桂花香也让她安心的贴近了他的身躯。 傍晚时分,一整日未曾进食的林宣,只感觉不过是须臾的光景,自己已经被君莫言带回了王府,而此刻被他抱着一点点喂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言?" 推开他再次送至嘴边的食物,林宣回眸看着君莫言,有些不明所以的担忧。 "再吃点!" 诱哄的话,让林宣有再多的疑问都不得不吞下食物,只想着尽快吃完后,也好仔细的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亲,羞羞羞..." 王府膳房内,一颗小脑袋从门外探头,见林宣坐在君莫言的怀里,顿时小胖手滑着脸蛋,笑嘻嘻的开口。 "小宝!" 两天没见到自己的儿子,林宣作势就要从君莫言的怀里起身,而后者哪能允许,自己酝酿了这么久的情绪,断然不能被小家伙给打扰。 "飞鹰!" 因墨风亲自看守着皇宫大牢内的东静柔,而王府中的一切则由飞鹰代劳。听到君莫言的话,飞鹰二话不说,直接闪身将门口处的小宝拦腰抱起,瞬间没了踪影。 "莫言,你做什...嗯!" 以轻功卓绝出名的四大飞将之一的飞鹰,抱着小宝在王府上空回旋了一圈,也不管他如何哇哇大叫,最终在王府最后面的操练场停了下来。 "飞蜀黍,你的轻功好厉害啊!" 落地刚刚站稳脚跟的小宝,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仰慕的表情看着飞鹰,哪怕他已经二十几岁的年纪,被小孩子这样称赞,也还是忍不住傲娇了一把。 "嗯,还凑合!" 表情不变,但是那份刚毅之下,闪现而出的得瑟劲,也让小宝眸子内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飞蜀黍,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小宝就举起了自己的手臂,小手里面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而飞鹰不知其意,弯身作势就要看去。 "呼--" 小宝撅着小嘴,在飞鹰弯身而至的瞬间,便冲着手心吹了一口气,而下一刻咯咯的笑了起来。 反观飞鹰,却是一脸的呆滞,保持着弯身的动作不变,只有那眸子越瞪越大。 "飞蜀黍,我想知道爹爹和娘亲在干嘛,麻烦你在这里站一会,我一会就回来啊!蜀黍再见!" 迈着小腿跑开的小宝,就这样用她娘亲亲自传授的曼陀罗的麻药,将飞鹰给定在原地。 这粉末是当初东擎苍和林宣在一起的时候,特意从曼陀罗的花蕊中提炼而出,可比当初那淬了麻药的银针效果更甚。 正是因为有这个护身,小宝当初在东郡国的皇宫时候,才能让皇太后一夜安睡而他自己在皇宫乱窜却不被发现。 悲上心头的飞鹰,就这样保持着弯身的动作,欲哭无泪的在夜晚的王府内风中凌乱-- 这边飞鹰中了小宝的计,而另一边林宣也一直如坐针毡的对君莫言不发一言的情况心有思忖。 被君莫言扣住后脑狠狠的吻着,膳堂的门窗早被他打出的内力而紧闭。察觉到他狂风入境般的凶猛,林宣忽然有一丝心疼,是否他这般不言不语,是因为皇兄的事情。 想到此处,林宣顺势心疼的揽住君莫言的脖颈,回吻着他热烈的薄唇,却没看到那微微开阖的眼睑,一闪而过的得意神采。 叮叮咣咣-- 一时间,情到深处的火热,让君莫言袖袍云动的将檀木桌上的碗筷全部一扫而过,一手扣着林宣的腰肢,一手按着她的秀发直接将林宣覆在桌上。 狂猛,凶悍,疾风而驰--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在除了卧房之外,所做的最狂野的举动。 无法探知君莫言真实想法的林宣,只能处处配合。对于君莫言,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何曾想过两人之间从未因时间和空间有所淡化。 都说成亲后,或者是有了孩子之后,那一份炽烈的爱情变回融入亲情之中,可在林宣看来,他们却仿佛永久缠绵在最初的悸动之中。 这厢林宣细细品味着双双颤抖的灵魂,而哪曾想过君莫言今日这一切的做法全是因为那一句话而出,小宝太孤单了! 被褪去了外面的衣裙,当君莫言烫人的手掌在林宣的娇躯上游移时候,倏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眸子冷冽扫过门窗,那一上一下的小脑袋正映衬在其上,"飞鹰--" 怒喝一声,几乎直冲云霄。 而远在王府后方的飞鹰,满脸悲戚,主上,属下爱莫能助啊... 情动之中,林宣被君莫言的吼声震的回了神,而这时候窗外也响起了某个小家伙不甘寂寞的喊声:"爹爹,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身高限制,迫切的想看见里面的亲爹亲娘的小宝,一蹦一跳的在窗下折腾,而君莫言眉宇抽搐的看着林宣,吻了她的唇角,温柔缱绻,"等我!"深之俱皇以。 话落,人已经瞬间出了膳堂,接住扑过来就要往屋里面冲的小宝,抱着他慢慢远行,说道:"小宝,你觉不觉得王府中缺了点什么!" 攀着君莫言的脖颈,见后面一直没有娘亲的身影,小宝眨巴两下眼睛,不解的问道:"爹爹,缺什么?" "小宝,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啊?" 闻言,小宝一怔,随即拍着手喊道:"要,我要!在哪呢?" 被君莫言这样一说,小宝顿时觉得王府好像的确是缺了什么,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妹妹吗?空旷的王府,整日都是那些忙碌的大人,就他一个小孩,的确很无聊的。 君莫言颇有些安慰的点着头,"小宝要是想要弟弟妹妹,就不要打扰爹和娘,好不好!不然弟弟妹妹就没有了!" "爹爹,我可不可以要妹妹,我想要妹妹!我不打扰你们,不打扰,爹爹快走快走!" 说风就是雨,小宝踢着小腿从君莫言的身上滑下来,还急切的推着君莫言的身子,他终于要有妹妹了! 君莫言看着小宝,摸了摸他乖巧的小脑袋,心中喟叹了一句,孺子可教,不愧是他的儿子! 彻底打发了小宝,再次回到膳房的时候,就见林宣早已经衣裙穿戴整齐的坐在桌前喝着茶,见他进来后,斜睨了一眼,便不再开口。 "宣儿...继续!" 上前揽住林宣,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走,热吻再次流连在她细嫩的脖颈上,火热的吻让林宣刚刚做好的防备再次土崩瓦解。 娇软的唤了一声:"莫言,告诉我你怎么了!" 捧着君莫言的脸颊,林宣认真的神色让他有些无言以对,以口封口,四唇相贴堵住了她还要继续问的话。 那穿好的衣裳,这一次直接在君莫言的手里变成了碎布,漫天飞扬的彰显着某人的急切。 耳鬓厮磨间,彼此都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而林宣不知道,君莫言这份急切之下,隐藏的是对未来的一丝不确定。 他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也知道那迎来的是何等艰难险阻,所以他的焦急和难耐中,私心的想着若是她因此而坏了身孕,能否就让他来独自面对一切,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宠,都是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如今的宣儿已然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霸气和凌厉,可她依旧是他永生都会疼在心尖爱在怀里的独一无二! 第1139章 狼烟起江山西望 在西木国辽阔的国土之上,在远离其他接壤几国的边陲位置,有一片青葱壮阔的草原,外围全部由重兵把守着,显然这里是外人无法涉足之地。 时值夏末,草长莺飞的辽阔平原上,入目的就是一片林立的兵营帐篷,而经过几日赶路来到这里的马车,刚刚企及到外围,便听到那直冲云霄的操练呼喝声。 在初秋即将来临之际,空气中蔓延着青草香,微风徐徐吹走了一丝燥热。兵器铿锵,战士吆喝,雄浑厚重的让人肃然起敬。 标志性的檀香木马车,前方带路的是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时捶着腰的飞鹰和墨风。自从几日前,飞鹰被小宝暗中算计之后,还没恢复了僵硬的腰身就连续赶路,而一路上还要面对墨风偶有的调笑。 "三爷,到了!" 墨风拽着马匹缰绳,回转至马车前方,对车内的君莫言和林宣说道。 "嗯,走吧!" "爹爹,这是哪儿啊?" 一脸好奇的小宝,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新奇的一切,草原的辽阔瞬间让人眼前一亮,而即便跟着自己的娘亲见过不少世面的小家伙,也依旧是好奇不已。 "一会就知道了!" 疼爱的揉了揉小宝的脑袋,转眸看着淡雅的林宣,悄然靠近,问了一句:"宣儿,累不累?" 林宣眸子疑惑的光芒闪过,打量着君莫言蹙眉,"莫言,一路上你问了我不下五十遍,我哪有那么虚弱?!" "咳,有那么多?" 君莫言微愣,但很快就归于一片平静之中,掩饰这种事情,对腹黑三爷来说再熟悉不过。 "什么人?" 外围把守的士兵,在看到一行人来此的时候,顿时双叉戟置于胸前,严肃的脸孔透着霸气。 "月王驾到!" 墨风手中拿着专属于西木月王的令牌,一声狂肆充满霸气的微喝之后,外围所有的士兵顿时收起手中的兵器,单膝跪地一同奏拜:"参见月王!" 马车在士兵的带路下,慢慢驶入了坐落在草原上,无数兵营内最中间的主营帐之中。 营帐之中,简单的桌椅摆放在帐门对面,左边放置着床榻,营帐右边还摆放着兵器架,上面垂挂着各色的战场兵器。 "末将参见月王,月王妃,端亲王!" 当君莫言几人入内后,刚刚落座后,帐帘就被人掀开,以刘子睿为首的几名身着武将服饰,头盔武装的男子步伐统一有素,纷纷抱拳对着君莫言和林宣以及张着小嘴惊诧不已的沐小宝请安。 "起吧!各位辛苦了!" 西他的目辽。君莫言手臂微抬,看着刘子睿等人,不怒自威星木凌然的神色,让林宣也不禁侧目,这其实算是真正意义上,她第一次见莫言面对自己的百万精兵的首领。 转眸看着曾经有过交流的刘子睿和徐年几人,而亲眼见到他们对莫言由衷的敬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该是有多么的深不可测,才能自己掌控了一个国家所有的军队力量。原本以为莫言所掌握的,也许就是因为刘子睿等人在兵营中的威信,但如今看来,在刚刚外围那些士兵的表现下,很明显他们信服的绝对是月王这个人。 "三爷严重了,末将等一直在紧急操练,随时听候三爷的调遣!" 刘子睿身为军营中的大将,身后几人是以官爵一次排列的将士,而对于林宣,刘子睿也是眼神给予了尊敬。 "好,告诉所有士兵,今晚篝火庆祝!" "末将领命!" * 来到兵营之中,林宣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的百万将士的风采,而她和莫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疾风之势来掀起这片大陆之上统一的前奏。 太多的前尘过往,只因六国雄踞却又彼此制约,但如今这份制约已然濒临崩溃的节点,林宣从来都不惧怕自己会成为千古罪人,她要的安稳就是这样不择手段来完成。 而她和他,本就不是良善之人,更遑论这几年来,对于其他五国的挑衅和暗算,也是时候开启一片祥和世界前的血雨腥风。 有战争,就必然会有死亡,但林宣却也绝对不会任人使用,她会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成为最强悍的征途者,与西木将士以及她即将公告天下的势力,与其他几国来一场殊死搏斗。 "爹爹,他们在干什么?" 晌午十分达到兵营的几人,在简单的休息之后,就漫步穿梭在营帐周围,无数的营帐几乎将整个草原覆盖殆尽,这里是西木国远离城池远离交界的一片净土。 所有的将士全部都在训练当中,杀伐之气冲天萦绕,手举盾牌,手执长剑,你来我往间是严阵以待的交手。 在这里,他们是即将为国征战的铁血将士,没有退缩,也不允许懦弱,充斥在心头的只有一个字,就是杀!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活命就势必要强于敌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都懂这个道理。 有多少人是曾经无家可归而加入西木战队,又有多少人为了能够尽快和家人团圆,誓死也要努力奋起。 在偌大的操练场上,林宣站在高高的烽火台上,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士兵光着身子操练,心里那种叫嚣狂吼的气息也油然而生。 这就是将士,被日头毒照黝黑了脸颊,因日夜操练凝聚了力量。此刻,林宣在心中给自己下了一道军令状,她要用最少的伤亡来还他们一片宁静。 也许别人会觉得她成为了祸国妖妃,硬是挑起了大陆战乱,可天下大势,若没有她,将来也定会有他人来掀起统一的步伐。 于她来说,不过是将一切提前,也是为了将大陆统一让世人不再担忧过活。早在她初来乍到之际,就知道几国交界的位置,时而有小战乱频发,只不过六国割据,让这一切都沉于暗处。 她要的,就是这天下统一;她所做的,就是要曾经害过她的人,全部付出血的代价。 "爹爹,他们好威武!" 伏在君莫言的怀里,小宝看着下面操练的士兵,那如虹的气势和狂吼的叫嚣,就连他都感觉血液沸腾般的高涨。 "小宝,若是将来有一天,爹爹将他们所有人都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带领他们创造属于你的辉煌?!" 君莫言的话,深意潜藏又透出明显的意味,而小宝年纪轻轻,虽然人小鬼大,却还是不太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转眸看了一眼林宣,轻咬着嘴唇,呢喃了一句:"爹爹,如果你把他们都给小宝,是不是从此后就没人再敢欺负娘亲,也没人再能伤害爹爹了?" "是!" 郑重其事的点头,君莫言璀璨夺目的睇着小宝,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非池中之物。单单看他一个小孩子,在面对眼前这景象的时候,没有害怕没有退缩,反而是好奇和兴奋的样子就能明白。 "能!小宝以后一定不让他们再欺负爹爹和娘亲!" 手中抱着自己的儿子,怀里揽着娇小的林宣,君莫言健朗挺拔的身子如同神祗般,保护着爱恋着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莫言,明日之后,我会将那些武器使用方法教给他们。十日后,出战中燕国!" "好!" 六国战火,中燕国为先! * 月王和月王妃的到来,瞬间激起了百万将士的雄心壮志。虽然他们平日里都盘踞在此,但是从未疏于操练。 而一月前,当得到消息,月王即将征战六国的消息,让他们怎能不热血沸腾。多年来的从军生涯,等待的就是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豪迈。 夜幕降临,晓风繁星点缀。 君莫言和林宣立于烽火台之上,火把肆意的燃烧,照耀着整个草原。下面密密麻麻威武挺胸而立的,是西木的百万精兵将士,绵延百里而看不到尽头。 "参见月王,月王妃!" 齐声呼喝,几乎震动了整个草原,齐刷刷的单膝跪地,没有一人出现纰漏,整齐划一的节奏犹如天兵天将无可匹敌。 "诸位请起!今夜我不是月王,我只是与诸位一样,即将要为国土而战的一份子。 我知道诸位辛苦,但为了天下安宁,国家安定,我们势必要逐鹿天下,让天下人看尽我们西木的百万雄狮之狂霸。 不论你们曾经有多么辛苦,今晚大可全然放松,我们不醉不归!但未来的日子,任何艰难我要你们迎难而上,任何思念我要你们暂时忘却。 记住,你们是西木的强兵,你们是即将雄霸天下的勇士。" "杀--杀--杀--" "雄霸天下--雄霸天下--" 百万雄师振臂高呼,那种视觉冲击之下,是所有人一腔热血的沸腾。而君莫言将自己归于战士其中,让所有人钦佩之下更加火热非凡。 "点篝火!" 辅以内力的声音,让位于最后的士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君莫言铁臂狂扫,而早就准备好的几百处篝火瞬间点燃,火光之中是将士们神采奕奕的脸颊。 无数坛酒早已经放置在篝火周围,由兵营膳房准备的烤羊烤牛等物散发着四溢的香气。 战士们围坐在篝火周围,互相喝酒划拳,憨态毕露。林宣和君莫言,则走下烽火台,来到了最前方的刘子睿等人的篝火旁,没有任何身份尊贵的傲然,席地而坐不分等级。 而酒过三巡之后,将士之中有些微醺的开始互诉愁肠,这一战生死不知,这一役时间不定,他们这些铁血汉子,不知最后的时候,还会剩下多少。 关系好的兄弟之间,又不知道是否这就是最后一次豪饮。 而忽然之间的悲伤气氛,让整个草原上叱咤的声音逐渐淡去,醉酒之后的心绪最是脆弱,不少人甚至开始抱头痛哭,对未来...对一切... 刘子睿等人,推杯换盏之后,也不禁纷纷低落了情绪。而林宣见此,拉过身边一直安静的小宝,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就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给了小宝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见他小身子''嗖''的一声就跑了出去,竟是直奔着烽火台而去。 内力傍身的他,直接飞身而上,一身锦蓝色的小衣裳,在篝火的映衬下,在夜幕中划过一抹蓝光。 飞身跃上烽火台,小身子摇晃了一下,站在顶端看着下面有些安静的过分的草原,喊道:"蜀黍们--" 一时间,烽火台上的小身影,引起了百万将士的注意,后方听不清的士兵,也纷纷往前涌动,想知道这端亲王要说什么。 "蜀黍们,你们听!" 听? 听什么? 将士都带着不解,看着烽火台上的小宝不明所以。而此情此景之下这也的确转移了他们内心的情绪。 "狼烟起,江山西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西望 人西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西木要让四方-- 来贺" 小宝煞有介事的唱着一首《精忠报国》,这首歌是娘亲来的时候刻意教给他的。 虽然词曲他不懂,但是在吟唱中看着草原上的将士,渐渐脱离了之前的状态,纷纷站起了身,不禁唱的更加起劲。 倏地,两道身影再次划过夜空,君莫言揽着林宣飞跃至烽火台之上,而从未想过,会有一天闻名天下的西木月王,会跟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咏唱着激励士兵的曲调。 墨风和飞鹰也同时而上,两人在身后的战鼓用力敲击,雷鸣的战鼓伴着霸气的曲子,即将传遍天下! 少顷,刘子睿徐年等人,身为将士的首领也上了烽火台,他们听着词曲中传达之意,仿佛已经身临其境,他们的忠骨就是为了要报效国家,为国家开辟疆土,守护家国。 这一夜,整个西木兵营中,百万将士暗夜当空,一同唱着由西木月王和月王妃以及端亲王亲自带头而起的曲子,精忠报国何其豪迈,龙起卷马长嘶何其壮阔,血泪满眶又何足挂齿! 这,是他们的使命! 这,是他们要完成的任务,西木要让四方来贺! 第1140章 古往今来 翌日 军营中经过前一夜的杯酒放松,清晨天色蒙亮之际,所有的战士已然开始了一天的操练。 显然并未因昨夜发生的种种而有所携带或是退缩。而至此开始,将士的心中全部都暗自吟唱着那首曲子--精忠报国。 主营帐之中,林宣和君莫言已经早早起身,而小宝嫩呼呼的小脸还沉浸在酣睡之中。 一身利索的劲装将林宣点缀的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干练的将长发全部陇在脑后,抛却了华丽繁琐的裙装,还上了一身与士兵相差无几的训练服。 "宣儿,注意安全!" 在简单用过早膳之后,君莫言对林宣轻声嘱咐着,他知道即便自己强行要跟着去,恐怕也会让她分心。 莫不如放纵她的脚步,而自己只要在暗处观察保护着就好。 "嗯,放心!" 递给君莫言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便走出了主营帐。 君莫言转头看着沉睡的小宝,低声唤了一句:"墨风!" "属下在!" "保护小宝!" "是!" 下一刻,在林宣刚刚离去不久,君莫言也走出了营帐。 * 草原上,沙坡中是挥洒着汗水的士兵们,林宣潜行而至,正在训练部下的刘子睿见此立刻迎上前,"王妃!" "刘副将,将士之中可有等级称号划分?" 林宣并未与刘子睿过多的寒暄,而是开门见山的了解着百万将士的情况。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需要一支极其精干的队伍才能完成的。 "有!咱们大军分为四个等级,玄甲骑,狼铁兵,神策军和辅国营。这四个等级大军在作战中都负责不同的战线部署。" 闻此,林宣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林副将,麻烦你在这四支军队中分别挑选出行动最快和头脑伶俐最好是有武力傍身的一千人。半个时辰之后,在烽火台后方的操练场集合!" "好!" 虽然搞不清楚林宣此举的真正意图,但是刘子睿依旧尽职的立刻行动,四支军队中将士的表现,他身为军营副将的确是最为了解的。 半个时辰后,骄阳高升,林宣站在烽火台后方的一隅操练场上,睇着眼前整整四千名排列站立的将士,而其身边是刘子睿和徐年。 "王妃,这些就是末将挑选出来的,他们都是曾经参加过边陲战役的勇士,各个骁勇善战,且身手不凡,请王妃教导!" "嗯!即日起到出发当天,我会亲自训练他们!你们回吧!" 打量着眼前的四千人,林宣仔细观察着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而闻言,刘子睿和徐年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宣到底有何意图。 "放心,他们会成为西木作战军队的中坚力量!我教给他们的,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末将领命!" 话已至此,不论刘子睿再有任何疑问,也只能暗忖在心。况且他和徐年都是曾经亲眼见过王妃能力的人,自然也不会怀疑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当之处。 远离了百万大军的操练场地,这四千人目光如炬的看着最前方的林宣,为国捐躯的信念一直存在他们的脑海中,但是这却并不包括被一介女子来训练。 即便这女子曾经在六国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说到底也不过都是因为他们尊敬的月王为后盾。眼下,她口口声声对刘副将说要亲自操练他们,怀疑埋于心底。 "听闻各位曾经都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勇士,可见你们对自己的身后该是很有信心,是也不是?" 林宣风华的凤眸流转,眼看着自己的话音刚落,不少人脸上都露出骄傲的神色,让她颇有些皱眉。 "王妃,属下等的确是上过战场,但不知王妃要分配什么任务?" 站在最前方第一排中的一人,率先接过林宣的话。而他本能的认为王妃是要他们出任务,却没想过也压根不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操练兵马的可能! "我要教给你们的,不是任务,而是比试!" "比试?" 瞬时,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传来,如今马上就要大军出征,这王妃还有闲情逸致要他们比试?可比试的又是什么?! "王妃要属下等比试什么?与何人比试?属下等定然听令!" 林宣劲装负手而立,朱唇轻扬,"与我比试!" "哗--" 四千人,不可置信的你看我我看你,而后又看向对面的林宣。这王妃可是在开玩笑?他们一介武夫,去跟柔弱王妃比试,胜负根本分明了! 他们是属下,而王妃是主子,再说男女悬殊的实力,他们也不可能会以多欺少。 "王妃?此话可是当真?" "当真!既然你们都对自己如此有自信,接下来我就与你们比上一比,后方烽火台上的旗帜,谁能拿到,就算获胜!" 将士们见林宣的表情并非是玩笑,顿时一同看向了烽火台上的旗帜,视线在林宣和烽火台之间流连,似是还有些不确定般。 "现在,我只是你们其中一员,并不是西木月王妃,敢和我比试一番吗?" 对于林宣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将自身的实力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她内心知道,胜利非她莫属。 "敢!" 四千人的队伍,且都是骁勇善战杀过敌人的狂徒,既然王妃已经如此开口,他们定然不会让一介女子如此看轻他们。 "好!" 衣袂簌簌,转眼间飞鹰已经立在林宣身侧,在林宣的眼神示意下,振臂一吼:"开始--" 呼-- 如疾风飚过,四千人的队伍瞬间如开闸的洪水全部冲涌而出,每个人脸上是决然的自信,他们相信自己一定是最先拿到旗帜的。 而所有人与林宣错身而过,此时就是一场小型的战役,根本没人观察或者是在意其他人的表现,生死之徒从来就只是为了目标而战。 眼看着所有人冲向烽火台,林宣嘴角粲然一笑,也倏地移动身形。只见一抹暗绿色的身影,在奔跑中的士兵中穿梭而行,甚至有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顿步无法前行。 而那一抹暗绿色,却犹如闪电锐不可挡。 前方已然有人冲到烽火台之下,直接利用烽火台周围林立的梯子或者是麻绳攀爬而上,旗帜迎风舞动,仿佛在为他们摇旗助威。 没有拼死拼活,也没有相互较量,大家只是一心一意的认准旗帜出发,梯子上攀爬而上的人越来越多,可惜比赛终归会有输赢。 当始终超越后者第一个上了烽火台的人,一把将旗帜拿下,攥在手掌中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神色。 "月王!" 下面还是蜂拥的同伴,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呼,那名士兵闻此讶然回眸,下一刻旗帜脱手尤不自知,在举目四望间察觉并没有月王的身影时候,回眸就顿时怔愣。 与士兵同样颜色的墨绿色劲装罩身,林宣表情肃穆严谨,眉宇还有一丝轻蹙,可她白希素手之中,迎风摇曳的正是之前那名士兵最先得手的旗帜。 没人开口说话,当烽火台下方,有半数的士兵原地不动,而烽火台之上,又有半数的人全部爬上之后,那士兵的脸色已经憋的通红,在所有人噤声之际,有些不甘心的说道:"王妃,你使诈!" 碍于身份,那士兵并未有过激的言辞,只不过那脸色当真是难看的可以,而上了烽火台的其他同伴,也纷纷看着林宣,等着她给出解释。 林宣将手中旗帜轻轻转动,目不斜视的看着士兵之际便扬手一抛,旗帜稳稳妥妥的再次落入之前的旗帜摆放之地。 凤眸暗沉,回眸睇着身侧气愤不已的士兵,沉声说道:"战场上,兵不厌诈!如果今日这旗帜就是争夺的城池,那你们必败无疑!生死搏斗间,难道你们还在奢望对手会给予你们道义伦理吗?愚不可及!" 音色沉稳,语气生冷,林宣的话让那眼前的所有人都疑惑暗生,不可否认王妃所说的话,是他们从未想过的。 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士兵,哪怕是曾经在战场上,也都是以武力解决争端,却从未考虑过兵不厌诈这种事情。 而除了烽火台上的士兵,烽火台之下的人显然冲击要比这些人大的多。正因为前者都急于攀爬,所以疏忽的没有看到,王妃竟然是紧紧以缰绳助力,如腾飞般踩过了闷头爬行同伴的肩膀,那速度堪称惊人。 他们都是有体内有浅薄内力傍身的人,自然是看的出王妃身无内力,可她的身手当真是奇快无比。 "王妃,那…那他们是怎么回事?"日放前放色。 说不上自己是不服气,还是不想面对,那被林宣在紧要关头夺走旗帜的士兵,走到烽火台的边缘,指着下面一动不动的士兵询问着。 "这,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第一项任务!我说过,你们会是这一次西木大军的中坚力量,而我要的,就是你们摒弃所有的道义和规则,以不择手段之举,行能人之事!" 不择手段?! "请恕属下愚钝,还请王妃赐教!" 此时,那士兵再次说话,看得出也许他是这四千人中比较有威信的。而再开口的时候,俨然没有了之前那份带着怀疑的态度。 他行军多年,今日王妃所说的话,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也从未做过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的做法的确就是最有效的,否则自己也不会疏于防范就被她夺了旗帜。 "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但是战场上,任何小动作都可能会救你一命。晌午过后,你们每两千人分成一组,我会告诉你们,在生死关头该做些什么!" "属下谨遵王妃之命!" 一次小小的比试和较量,让这精挑细选的四千人,对林宣的看法徒然改变。而远处,那银发熠熠之人,也满目心疼的注视着,她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他,为了西木,为了真正的安宁。 * 西木皇宫内,在林宣的开导之下,君莫宇的心绪也渐渐平缓。而他始终没有忘记,大牢之中,还关着那个造成了他一切悲剧过往的女人。 身后桂公公随行,举着蒲扇的宫人亦步亦趋。皇宫牢房重地,官兵严阵以待的把守。 "参见皇上!" 地牢中,腥味腐臭的气味弥漫,桂公公在君莫宇的身边不时的撩着浮尘,以驱赶那窜入鼻端难闻的味道。 慢行至最里面的地方,孤单寂寥的牢房门外,是十名月王府的暗卫把守着,这些人全部都是墨风离开之前刻意安排的。 "你们先退下!" "是!" 牢房侍卫将铁门打开后便退下,而桂公公则是候在门外,东静柔的下场,恐怕今日也该有个了结。 肮脏腌臜的牢房内,是当时被隔了舌头后就直接扔在其中自生自灭的东静柔。多日来的地牢生活,让东静柔早已没了曾经焕发的神采。 头发打了结,衣着凌乱污秽,墙角边摆放着的木桶散发着恶臭味,只怕她东静柔算计了一生,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落的如此下场。 满地的杂草堆就是她的温床,木桶就是她解决三急的地方,地上乌黑的饭碗就是她的食粮。一切的一切,在君莫宇亲眼所见之后,心里除了畅快再无其他感觉。 听到声音,原本趴在地上的东静柔缓慢的睁开眼睑,当看到明黄色闪眼的龙袍时候,瞬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啊…唔唔…" 没了舌头,话不成句。身上暗红色的凤袍已经漆黑一片,布满了污垢的脸上滑着泪,仰头睇着高大俊帅的君莫宇。 他一如曾经的挺拔,脸颊线条柔和中不失刚毅,可反观自己-- "啊…啊…" 丑态毕露的东静柔,许是不想曾深爱的男子看到这样不堪的自己,整个人缩在墙角,用宽大的衣袖企图遮挡。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讥讽的语气让东静柔的动作一滞,凄苦着放下手臂,缩着身子看着如神祗降临的君莫宇。他来这里,是救她的吗?还是说他终究不忍心这样对待她!可为什么的他的话,却让自己感觉浑身冰冷,脊背发凉。 举步前行,踩着地上的杂草就站在了东静柔的身前,微微倾身,桃花眸内泛着水光,"朕该叫你柔儿,还是雅儿呢?" 怔愣的听着君莫宇自说自话,内心百感交集的东静柔,停顿了片刻之后试探的将手臂伸出,想要拉扯君莫宇的衣袂。 ''咚--'' "哦--" 岂知,手臂还来不及触摸到那上好的冰蚕丝,就被君莫宇狠戾的一脚直接踹倒,后背撞击在冷硬的墙壁上,让东静柔忍不住呼痛。 "别用你的脏手来碰朕,不然朕会忍不住把它剁下来的!" 惊恐的看着君莫宇笑容满面的样子,却是说着最残忍的话,东静柔摇着头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她想说,她不敢了。 君莫宇似是十分满意东静柔的表现,嘴角邪肆一笑,再次说道:"当初,你杀了雅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你说你,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当,却偏偏觊觎本不属于你的一切,东静柔,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呢!" 吞咽了口水,东静柔慌乱的转着眸子,喘息着就将地上的杂草拨弄干净,那满是泥垢的手在地上书写着,"臣妾知错了!" ''咚--'' 跪在地上,写完这几个字就期翼的抬头看着君莫宇。哪知道换来的却是他再次狠绝的一脚。 顾不得她的肮脏,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君莫宇心中的悲愤和愁苦,必须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而造成了一切后果的东静柔就是承受之人。 "臣妾?你有什么资格自称臣妾?在朕眼里,你不过就是个践人!" "皇上,你当真这么狠心,哪怕妹妹死了,我对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在你心里都没有任何痕迹可查吗?" 仿佛奋笔疾书一样,东静柔快速的擦掉之前的笔迹。再一次书写了一段话,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哀伤,好似她所做的事情都该因多年来居心叵测的陪伴而一笔勾销似的。 "陪伴?朕需要的是雅儿,你又是算是什么东西?若不是你,朕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多年;若不是你,雅儿怎么可能含恨而死! 东静柔,对你的亲妹妹你尚能如此狠心,你还是人吗?" 地牢中,没有百官位列,没有宫人跟随。唯有心腹桂公公在外面痛心疾首的等待着。是以,此时的君莫宇回想从前,恨不得能杀了东静柔,可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钢牙紧咬的诉说着,而那手臂也控制不住的揪着东静柔脏乱的头发,迫使她因疼痛而揪成一团的脸颊面对着自己,让君莫宇更加痛快。 弟妹说的没错,帝王本就该无情! "啊…呼…" 急切的想要说话,可是除了因痛而喊出来的声音,却再无其他。口中生生少了半截的舌头,让东静柔泪流的更凶。 她有多想告诉他,若不是为了情,她又怎么会做这些错事。 "痛吗?你也知道痛吗?当初杀了雅儿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她在死前该是承受了什么?东静柔,今日朕的时间全是你的,你加诸给朕的痛苦和害死雅儿的一切,朕和你慢慢算!" 疯狂的摇着头,东静柔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都说人在面临危险或者是苦难的时候,总会细细回忆过往的一切… 苍哥当初对她的疼爱,在得知她的狠毒之后的无奈和包容,甚至为了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被迫远至边关而活也要成全她。 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是她自己亲手造成了原本忠贞的苍哥反骨而生,也是她亲手毁了她们双生姐妹命定的幸福。 "来人!把她带去刑室!" 不远处的两名王府暗卫,严肃的走入牢房,双双拖着东静柔的手臂,就将她拖向了牢房中的地狱之门。 刑室,阴森恐怖的气息四窜在周围。这里是受尽了刑罚而死之人的葬身处。满室的刑具挂满了墙壁,摆满了刑架! 而刑具上,干涸的血迹彰显着其无情的存在。东静柔一路惊吼的被拖到里面。身为皇后多年,这却是她第一次亲眼所见如十八层地狱让人窒息的工具。 火钳,铁钩,烙铁,皮鞭,斩器… 暗黑的房间内,墙壁上的火盆内燃着一抹幽暗的光芒,顶端的小窗内透进一米阳光,却好似是让人得不到救赎般的闪动着。 阳光透射入内,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愈发增添了可怖的气氛。 "退下!" 吱呀,刑室的铁门被牢牢关上,一如之前的场景,只剩下隐藏在平静表面下,含着滔天恨意的君莫宇和虚弱不堪的东静柔。 "怕吗?" 明知故问的睥睨着地上的东静柔问道,而话落东静柔颤抖如筛的从地上爬起来,奋不顾身的冲到铁门,拼了命的想要打开,却只是徒劳。 哀鸣着,嚎叫着,嘶吼着,无非全是咿咿呀呀的声调。 最后,抖动的转过身子,紧紧靠着铁门,在君莫宇好整以暇的神色中,''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曾经那高傲的头颅正死死的磕在地上,她求饶,她想活着,哪怕是如蝼蚁一样。濒临死亡,才会让人幡然醒悟,活着是多么美好。 "朕身为西木的皇帝,不过还真不了解这地牢中的刑具如此五花八门。今天朕就和你试试,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睨着东静柔戛然而止的动作,脸上泛着恶魔般的笑意。在刑室内慢慢走着,偶有拨动那些刑具,都会让东静柔窒息般的紧张。 "朕听说,你和尹苍天一直都背着朕行苟且之事,既然你如此银荡,不如就让朕再看一看,你承欢男人身下时候的样子!进来!" 正当东静柔惊惧于满室的刑具时候,君莫宇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般无法动弹,他在说什么?她就算再不耻,可也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 铁门被人从外推开,而东静柔被力道推动后直接扑倒在地上。惊恐的回头就发现三名赤luo胸膛的男子,身上还泛着油腻腻的光泽,瑟缩的看着君莫宇。 铁门轰然关闭的声音,让东静柔猛地回神,连滚带爬的扑在君莫宇的脚下,啊啊的怪叫着。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不能让朕满意,死的就是你们!" 君莫宇踹开东静柔的身子,甩动着衣袂转身就坐在了刑室内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中,椅子光亮如新,显然是刻意准备好的。 三个男人没人开口,油腻的胸膛上,还挂着黑色的汗渍。面对这一切,东静柔突然发了疯般从地上爬起,满室疯跑着,乱叫着。 "啊--" 结果,当东静柔一把被人拉住了头发痛叫之际,三名男子也因得到圣令后便对东静柔开始一番猛烈攻击。那脏乱的凤袍被三人拉扯后,瞬间飘飞。 还算干净的亵衣亵裤,在三个外表极其不堪的男子手中,也化为乌有。身为皇后,保养得宜,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的肌肤依旧泛着光泽。 哪怕多日未曾梳洗过,但是在暗黑的刑室内,依旧冲击着几人的视线。更遑论他们都是京城中最底层的流浪汉,哪里会想过有一天能够品尝皇帝的女人。 就算是京城最美丽的女子,可也比不过这风韵犹存的少妇让人来的兴奋。 "啊--" 满室哀嚎,东静柔咬碎了银牙,撕裂的嗓子,却终究还是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被三个无耻之徒,冲破了防线。 一人驰骋,两人猥亵,而布满灰尘的地上,是被迫承欢的东静柔。 她最高贵的一切,她最不容人看轻的自尊,在眼下全部变成了过去。 你来我往,三男一女,一直未曾停歇… 君莫宇以极佳的观赏位置,亲眼看着害死他挚爱的人,承受着最不堪和最可耻的一切时候,畅快淋漓中,谁又知道那紧闭的心门从此再不会打开,疼痛和自责将伴着他度过余生。 当一切归于平静,奄奄一息的东静柔喑哑的嗓子,再也无法出声。那三人早已在餍足之后惶恐的离开。 换了平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皇上的女人,可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实实在在的当着皇帝的面,做了一次。 而平常百姓,哪里知道被悄悄服用了皇宫内最毒辣的合欢散,怎么还会有任何理智可言! "东静柔,爽吗?" 轻微的动了一下手指,东静柔面如死灰,双目暗淡无光的睁着。终于在最后一刻,她知道了自己这一生过的有多么的可笑。 ''嘶嘶--'' 燃烧的烙铁,被君莫宇翻动了一下,便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踱着步在东静柔身侧徘徊,而手中的烙铁在他戏谑的表情中,毫不怜惜的丢在了东静柔那张与东静雅一模一样的容颜之上。 "啊--" 最娇柔的脸颊,被最无情的人,烫上了最可耻的烙印。往昔的风华绝代,过往的名动六国,在如今全部变成了鞭打她灵魂的刑罚。 夜幕低垂,大牢周围被笼罩了一片狰狞诡异的色彩。当走出牢房,抬眸看着夜空的残月,身后的宫人却没看到君莫宇那眼角垂下的一滴泪。 雅儿,朕为你报了仇,可是朕终究还是负了你,这一生朕将悔恨难当! 至此后,西木国之中,再无皇后。即刻起,西木无数嫔妃的后宫,在一夜之间全部遣散。 而无人知道曾经最得圣宠的皇后究竟去了哪里!唯有在当夜的寂寥中,乱葬岗内那不着寸缕的身体在惊惧之后,面对的是被猛兽蚕食殆尽的命运! 当夜,那些哭哭啼啼被送走的妃嫔之中,有一人在宫门离开之际,回眸看向自己生活了几年的皇宫,眸色诡异闪动-- 古往今来,君莫宇成为了世间唯一一个清空后宫的皇帝! 第1141章 冷枭战队 ‘轰--’ 白驹过隙 七日光景如流水划过,还有三天的时间,西木大军就要开始征战天下,而边陲草原上,将士们也愈发紧锣密鼓的操练着。 时而变换着战队方阵,时而排兵布阵将所有阵法融会贯通。一边偌大的草原上,望不到尽头的是操练的呼喝声,而另一边耸立的烽火台之后,就是林宣和她的四千名精兵的训练。 而刚刚那一声在几日来经常听闻的炸响,就是从这烽火台后方传来的。 “还不够快,若是在战场上,你拉开了引线,这样的速度你也会与敌军同时粉身碎骨的!” 林宣睇着身前一名低着头的士兵,而之前所发生的,正是士兵将一枚手雷拉响后,丢出去的杰作。 但很明显,他们这几日的魔鬼训练之下,有了极大程度的提高,但是相比较林宣心中对他们的要求,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属下知错!” 那士兵垂头有些汗颜,心中也在这几日就知道了为何王妃独独选出了他们四千人。如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些武器,根本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这些东西的杀伤力,的确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 “我要你们记住!战场上,不论你们的身手有多么厉害,但是请记住一句话,骄兵必败!这些东西,我要你们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使用。而且,战场上厮杀紧闭,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来让你们逃离,所以你们的身手和速度要达到空前的快,这样才能在杀伤敌人的同时,又能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身负巨任,况且他们还是从百万精兵中挑选出来的最精良队伍,说是骄傲的心性自然一直都有,但这几日来,他们这四千名纯爷们,却完败给外表柔弱的王妃,这打击性太大了。他们又怎能不用功。 “你们是刘副将亲自挑选出的精兵,此后你们不再是其他四个阵营中的人,今日起你们就是西木中最顶尖的冷枭战队,我要你们成为战场上的冷血枭雄,做得到吗?” “冷枭战队定不负王妃厚望!” 铁血汉子全部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对林宣也是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如今的绝对心服口服,她所教导给他们的,是这么多年军营中所无法相提并论的。 * 紧张的备战状态,让整个草原上凝聚着一股冲天杀伐的气势,而每个人的心里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蓬勃狂傲。 连续几日的高强度训练,让林宣也有些疲惫,回到主营帐之后,刚刚撩开帐帘,整个人就被一阵风带入了温暖的怀抱。 “宣儿,辛苦了!” 耳鬓厮磨,粗粝的指腹摩擦着林宣有些削尖的俏脸,她再强势,却也依旧是自己心里放不下的宝贝。 这么多天,他都一直藏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与士兵一同训练,费尽心血的教导,他心疼又心酸,这一切本该是他做的事。 “还好,说什么傻话呢你!” 君莫言浅漾一抹略带苦涩的笑,薄唇擦过她的脸颊,轻吻着她染上了疲乏的眉宇,“宣儿,我…” “报--” “三爷,急报!” 营帐外的人,夹杂着粗喘声焦急的说道,却是打断了君莫言的话。 “进来!何事?” 从君莫言的腿上下来,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林宣同样定睛看着帐外快速入内的人,一身军营装扮,但是却少了盔甲防护,显然应该是信使一类的人。 “三爷,前线急报,中燕国和东郡国联手发兵,大军已经压境。这是前方传来的奏报!”信使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说着就将手中密封的奏折递上,而此时主营帐之外闻讯赶来的刘子睿徐年等五名将领也匆匆入内。 将红蜡封口撕开,君莫言展开里面的宣纸,不刻便微微眯起了眸子,嘴角肆意而笑,缓慢的抬眸说道:“刘子睿,将中燕国和东郡国于西木交界处的地形图拿上来,开始部署!” “末将遵命!” 转手将信纸交给林宣,诧异间低头看着,才发觉并非是西木的护军所写,落款乃是蓝瑾宸: 白还光还密。毁了朕的皇宫,朕定毁了你的天下! 至此一句话,再无其他。 林宣看罢随手将信纸放在了身边的案台上,看来这天下大乱不用她来挑起,自然会有人按捺不住。 只不过这蓝瑾宸的口气还真是不小,仗着东赛雪的关系,就想要和东郡国联手吗?凭借他们和东陵天之间的仇怨,恐怕那东陵天根本就不是那般豁达的可以与人共分天下之人。 很快,小兵进来在营帐正中央摆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而羊皮底图也随着就被铺开在桌案上,上面的黑色墨迹所画,丘陵平原,高山盆地全部描绘其上。 包括京都要塞,城池所属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展露在众人的眼前。桌角边,被放置了砚台红墨,而君莫言走上前拿起狼毫,沾着红墨就点画在羊皮图上。 “这里,就是中燕国和西木国的交界处!而东郡国若是也想发兵,必然会经过这一处山谷。飞鹰,你派人去查一下,东郡国的大军如今到了哪里,还有他们出兵多少!” “是!” “信使,你这消息是何时得知的?” 林宣看着一旁忙不迭擦着汗的信使问道,她需要知道这其中耽搁了多少时日,也才好暗中派人去阻挡前方的战事。 “回王妃,是二日前!” 林宣和君莫言相互对视,二日的时间该是还来得及,毕竟大军压境,队伍庞大之下,他们也需要安营扎寨外加战略部署。 “刘子睿,你去通知大军,四个阵营分别向西木的四个方向进发,将西木牢牢保护起来,其中二十五万精兵与我一同去东边交界之处,与中燕国会上一会!” “属下遵命!” 待刘子睿转身下去后,君莫言与徐年几人看着羊皮图边说边部署着,随即林宣也悄然走了出去。 “刘副将!” “王妃请说!” 顿步回身,对着林宣抱歉行礼的刘子睿,颇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宣,此时情况紧急,自然也没有浪费时间行礼问安。 “那四千人你分别安插在四方兵马之中,你们四位副将率领兵马到达的时候,会有人去找他们。” 刘子睿颔首,“末将领命!王妃可还有其他吩咐?” “至于其他的,我相信既然中燕国和东郡国开始对西木发难,那其他三国的动静肯定也不会远,若你们在防御之中遇到困难,任何一个城池之中,但凡牌匾上含有‘火’字的商铺或者是府邸,你们可以直接找他们求救!” “啊…王妃,这…” 此时此刻的刘子睿,对于林宣的话一知半解,或者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更不会想到在之后保卫城池一役中,若非是想起今日王妃的提醒,恐怕他们全部都要为国捐躯。 “这件事,你只需让四名带头副将得知即可。还有,若是行军路上,遇到乞丐尽可能的收留他们,万万不可伤害!” “呃…末将遵命!” 简单的吩咐了刘子睿后,林宣再次走向了冷枭战队所在的烽火台,临近之处便能够听到的训练声。 这些人虽然不是她的属下,但却是她最用心调教出来的,而战火即将点燃,她不希望他们中有任何人有去无回。 “冷枭战队听令!” 走上烽火台,睇着下面瞬间就排列有序的战队,林宣轻抿红唇后开口:“明日大军出发,记住你们的名字,冷枭战队!” “战队必胜--战队必胜--” 士气凌人的狂吼,让林宣心中怅然,她知道这一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天下也许从今后就要开启一段血腥之旅。 不管她曾经多么冷血,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是早已为她埋下了情感升华的种子。 “我会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直到…全员回归,天下平定!” 全员回归! 四千人的战队,仰目看着烽火台上娇小的身影。她的话让他们内心备受冲击,全员回归的意义就是没有死亡,可战争又是何其的冷酷和残忍。 出发在即,从来都是将领要他们甘愿赴死的教诲,哪里会有人隐晦的告诉他们,全员回归。 夜幕降临,这一晚草原上早早收兵。将士们在出征前夕,安稳的睡了一个好觉。而明日天色大亮开始,就是他们长剑嘶鸣的生杀之战。 “娘,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主营帐之中,小宝丢开了一直视若心肝的小黑,腻在林宣怀里撒娇。 “不行!乖乖听话,完事后娘会去接你!这一次你要答应娘,不能乱跑出来,你要去照顾干爹!” 林宣诱哄着小宝,大战在即她必须将小宝安放在绝对安全无虞的地方,而她和莫言商量后的结果,就是将他送去天山门,毕竟那里有沈天和擎苍,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偷偷跑出来。 “爹爹--” 撅着嘴期翼的看着床榻上的君莫言,他只是想和他们一起去而已,他虽小但是也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小宝,这次听你娘的,干爹的情况我和你娘都很担心,你就帮爹爹和娘亲去照看一下,爹答应你,很快就会接你回来,好不好!” 闻此,小宝氤氲了大眼,小胳膊抱住两人的手臂,低着头说道,“爹爹,娘亲,你们一定要来接小宝,你们不能食言!” 第1142章 苍桐镇 中燕国,位于整个大陆的中心位置接壤四国。 西木与之交接地带,是一片边陲小镇。大陆地形所致,是以在所有边陲交界的地带,鲜少有极为繁华进制错落的城池。 毕竟从古至今,边陲战役从不曾停歇。只不过六国君主皆心如明镜,对此也见怪不怪! 边陲挑衅不过是一种互相牵制的借口,却并不会影响大局。 但在林宣和君莫言将中燕国的皇宫炸毁之后,又派人将皇宫架空开始,蓝瑾宸心中埋下的愤怒便激发到顶峰。 若非是借助了东赛雪的力量,他也未必能和东陵天达成协议,自然这是一份不平等的条款。 当他从被太极宫制衡的皇宫内巧妙脱身之后,连日赶路到了他兵马军营之中,毫无顾忌的率兵冲回了皇宫,势要将太极宫的余众消灭。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有了军队力量在手,狂吼厮杀着冲进皇宫之际,却发现之前被占领的皇宫,已经空无一人。 太极宫的余党,竟是不知所踪! 如此大费周章的带领着几十万大军来回冲杀,可结果却只是徒增笑料。至此,蓝瑾宸心里的愤怒已然凌天,再也无法隐忍。 而在与东陵天的沟通之下,两人同意一举发兵至西木,自然出兵最多的是中燕国,至于最后瓜分西木的领土,却是东郡国中饱私囊。 原本当年蓝瑾宸夺宫的时候,在中燕国就发生了内部战乱。大军休养生息几年,他也知道根本无法与其他几百年历史的国都比较,但他宁可破釜沉舟,哪怕最后要将八成的西木分给东郡,他也在所不惜。 从三年前皇宫万名侍卫被杀,到三年后皇宫被毁,这一切都是因西木的君莫言和林宣才会发生的,他无需再等,势必要挑起天下讨伐他二人的战役! 西木边陲的小镇,城门外围已经全不被中燕国的大军包围,军旗摇曳插在十里郊外,而东郡国的大军,据说也在三日内就会抵达,即便他们只出征十万兵马,但是对蓝瑾宸来说也算是不小的助力,毕竟他自己的大军,也不过才五十万而已。京城只留下了五万兵马驻守,其他的倾巢而出。 "皇上,探子回报,西木兵马已经像这里进发,不知咱们何时出动?"说话的是中燕国年迈的兵马元帅吕宋。 而早在几日前他们就驻守在这里,却一直得不到皇上出兵的指令,这样一样军饷在日日耗尽,而行动却止步不前,让他不禁有些微词。 "急什么?让探子时刻盯紧君莫言大军的动向,在他们抵达城池的第一刻,朕就要让他们亲眼见到西木子民被朕屠/杀的景象!你记得,这城中的百姓一个都不要放出,朕就不信这几日来断了他们所有的进项,这小城还能支撑多久!" 恨意让蓝瑾宸的眸子染上寒霜,他骄傲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对夫妇而变成其他五国的笑谈,他曾经以一人之姿夺得中燕国的天下,如今就不信这君莫言有通天的本领,面对大军来袭,还能云淡风轻。 "末将遵命!" 吕宋从蓝瑾宸的营帐内走出,抬眸看着天际有些惘然,皇上是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哪有国家打仗还要让对方所见的情况。 这战争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可皇上一意孤行,希望那西木月王并未做好战乱的准备,至少也好给他们心高气傲的皇上,一个缓冲的机会。 殊不知-- * 大军行进,几乎贯穿了整个西木国。原本军营所在的边陲就是在最西方的位置,而中燕国大军逼境的地方确实西木国的东方。 为了不让大军过于疲惫赶路,所以当大军抵达西木中心长安城的时候,城外的墨雷墨电和墨风三人,已经太极宫的其他三名飞将,全部等候在此。 大军人数众多,一起赶路势必会增加百姓的心理负担。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在这一段时间内,西木国之中,突然很多城池涌入了无数的便衣游客,而后又匆忙离开的景象是所为何事。 前方边陲小镇被彻底封锁,但蓝瑾宸却再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单单以为这样将城镇包围,就能保证消息不外露,未免太过大意。 风雨雷电四名首席暗卫再次汇合,包括太极宫的四大飞将也加入到了队伍之中,而那通过各方势力努力后,出现的几千两类似马车的战车,也让将士能够尽快赶路之际,又不会过于劳累。 出征中燕国的大军,是由徐良所带领。而林宣和君莫言却早已经先人一步,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趁夜潜入了被蓝瑾宸包围的边陲小镇,苍桐镇。 苍桐镇之中,由于外围被大军包围,城内家家户户都紧缩门窗,心惊胆战的数着指头过日子,也不知这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街道之上,白日就已经行人稀少,粮铺店铺中的食物早已经被抢购一空,城镇内的人出不去,而他们的衣食住行全部被阻断,是以只能尽力谋生。 夜晚的苍桐镇,透着一股苍凉惨淡的气氛,府衙内的官兵尽忠职守的各处巡逻着,努力保护城镇中百姓的安全。 苍桐镇府衙,当林宣和君莫言在夜里倏然出现之际,着实令人有些胆颤,早几日前,这深夜之中就已经无人露面,而此刻却突然冒出两个外貌极为惹眼的男女,谁能不怀疑。 "什么人?" 府衙门前的官兵,手中举着长刀,颇有些惊弓之鸟做派,防备的看着林宣和君莫言问着。 "君莫言!" "林宣!" 心有灵犀的两人,一同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君莫言和林宣的名号,哪怕是整个六国中人都耳熟能详的,更遑论是西木本土上的子民。 "嘶--奴才参见月王,月王妃!" 那门前的两名官兵,在头顶上红灯笼的映衬下,看到那一颗比他名号更加惹人注意的血痣时候,就无需再怀疑。 "知府可在?" "月王请随奴才来!" 官兵两人作揖后,一名回身将府邸有些褪了颜色的大门打开,引领着两人走进了府衙。d7f6。 林宣和君莫言两人并未多说,单从这城镇如今的形势来看,就能知道这知府应该是爱国爱民之人,否则他大可以让所有的官兵将府衙保护起来,而不是派了半数官兵,趁夜在街上巡逻保护。 "下官柳永参见月王月王妃!不知二位驾临,是下官的失职!" 多日来的紧绷神经,在跪地叩首的时候,让柳永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原来皇上和西木并未放弃他们苍桐镇。 "柳大人不必多利,本王和王妃前来,外人还不得而知,这事先保密为好!" "下官遵旨!" 让君莫言和林宣落座在上首,柳永面色激动,双手端着茶盏甚至还有些颤抖。 燕壤大西个。"柳大人,如今具体是什么情况?" 开门见山,君莫言睇着柳永,直接问出了如今苍桐镇的情形,而一旁的林宣也正垂眸思索着,蓝瑾宸大军驻守却不发兵的原由! 柳永擦拭着额头上因激动泛出的汗水,如实回答:"回月王,这中燕国的大军在近五日前就已经到达,而苍桐镇也被他们彻底封闭,城镇子民无法外出,城外的百姓也无法进入,时至今日,苍桐镇内的生计已然成为问题。这...是下官无能!" "不怪你!大军马上就来,知府不必担心。明日开始,你将府邸坐落在城门附近的百姓,全部接到府衙内,城中心的百姓通知他们未来三日不得外出,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谨记!" "下官谨遵月王之命!" 君莫言点着头,继续说道:"至于生计问题,你不用担心。本王来解决!" "下官多谢月王!月王和王妃舟车劳顿,还请在府内安歇,下官这就去通知官兵,明日开始一切按照月王的吩咐办事!" "不急,你先下去吧,本王和王妃还有事,先不要透露本王的行踪!" "下官告退!" 入夜后的苍桐镇,街道上偶尔响起紧密的步伐,正是官兵巡逻的声音。而林宣和君莫言两人巧妙的躲过巡逻兵,在苍桐镇的街道和巷子内,漫步穿梭着。 深巷中,只有从门缝内透出的斑驳烛火,照映着稀疏的光亮。而当林宣抬眸一一扫过各家大门外的门匾时候,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上并没有任何门匾标识,只不过在门扉的最上方,有一块红色三角火焰冉冉的墨迹。 ''咚咚咚--'' 林宣纤白的手敲响了木门,而等了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娇喝:"谁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还伴有浓浓的鼻音,而拖沓的脚步声也让林宣渐渐蹙起了眉宇。 吱呀,门扉拉开,挡住门口的是一个梳着少女发髻的绿衣女子,身上还有两个盘扣系错,前衣襟有些扭曲。 揉了揉眼睛,拧眉看向了门外的林宣和君莫言,随即瞪大的眼睛。睇着君莫言那柔和不失刚毅的脸颊,那鬼斧神工的容颜,漾着冰冷却万般惑人的桃花眸,轻抿的薄唇无一不对惷心萌动的少女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便再也移不开视线,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林宣一眼。 "你..." 第1143章 两军交战完胜 林宣冷静旁观,而君莫言对少女那毫不掩饰的目光有些嫌恶,转眸低声问道:"确定没走错吗?" 君莫言的话,让那少女再次做西子捧心状,说话声音都这么好听,简直要命了。 而一直被忽略的林宣,始终不曾开口,终于在空气中有些窒息的冷意传来时,那少女流转着眸子,转动之际才看到门外阴影处的林宣,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的愈发入神。 "啊--" 一惊一乍的少女,终于想起了刚刚脑海中闪过的景象是什么了,张着嘴瞪着眼,眨巴两下结巴的说道:"大...大...老大!是你嘛?" 那夸张的表情,让君莫言更加不耐烦,而林宣微扬眉,菱唇翘起一边,"看来你还记得!" 同样清冷的生硬,同样冷漠的脸颊,少女就像是癫狂了一样,张开手臂在一步跨出门外就生生把林宣饱了个满怀。宣那君掩次。 嘴里还喊着:"老大,老大真的是你啊!我想死你了,一别三年,这是如隔多少个春秋啊!" "进去说!" 对少女如此热情豪放的动作有些不适应,林宣拍了拍她的脊背,淡然的说道。 "好好好,快进来!进来进来!" 前后判若两人的少女,在认出林宣的一刻,基本上已经将之前迷住她双眼的君莫言无视彻底。 而跟随两人入内后,少女径直拉着林宣的手,一刻都不放开,小嘴还噼里啪啦的说着:"老大,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好看。哎对了,老大你怎么来苍桐镇了?你怎么进来的?"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而少女也带着林宣和君莫言走过小路入了主屋,屋内简单的陈列着生活家居用品,四顾环绕才发觉这里似乎只有少女一人住着。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直奔主题,坐在屋内唯一的木桌前,林宣看着少女问道。 闻此,少女原本嬉笑的脸上顿时一敛,认真的回道:"老大,放心吧!都办妥了!只不过苍桐镇这边,没有你的命令我暂时还没有让他们开仓放粮!" "无碍,第一步先垄断中燕国即可!" 这少女,就是林宣烈焰盟中的属下,而之前由于在草原上紧密训练着,在得到中燕国大军压境的消息时,林宣就已经飞鸽传书,并命人分别通知了所有烈焰盟所在的据点。 而消息一旦发出,整条情报网络便是迅速传达各路消息,速度之快是其他各路人马所无法企及的。 这样的结果,也正是林宣消失三年得到的回报!至少到今天为止,除了君莫言之外,其他人根本不了解烈焰盟的迅速崛起到底达到了何种空前绝后的效果。 "老大放心,中燕国那边咱们所有人都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从今天开始,就别想兵马还能有粮草供给一分!" 烈焰盟的发展,与精密的情报网有不可切断的联系。按照这片大陆之上,林宣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其他探子得到消息之后,并未互相通信确认,而是直接呈报给主子。 而烈焰盟则相反,不论盟中人到底有多少,但只要你想知道的信息,随便拉出一人,便能事无巨细的汇报,因为所有人都是手中掌握了一切真实可靠的消息。 消息互通是烈焰盟凝聚的重要一点。 "好,你安排一下,明日开仓赈粮,苍桐镇之中的烈焰盟门众,让他们在府衙汇合!" "好咧!" 无需过多的赘述,林宣的命令,对于少女来说,或者对烈焰盟来说,都是不容置疑的圣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近其他几国有什么动静?" 少女颔首,道:"宋元国,据说现在国内宋清舒和宋清寒两派的争斗频繁,而宋元皇帝为此也大伤脑筋,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参与到中燕国和东郡国的发兵之中。 不过听说东郡国的皇帝好像是得了怪病,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宫,而且包括早朝的事宜都是让太子东擎铎主持的,这一次他和中燕国联手,也未曾出面过!消息上称他整日带着一个黑纱斗笠,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 南楚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自三年前恳亲大会一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很久,到现在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至于北岳嘛,别的没有,就是那二王爷听说受了伤,少了一个胳膊,带伤回到北岳国之后,就被北岳皇帝给软禁起来了!" 少女一口气将其他几国的情报全部如实答出,君莫言也在这一刻眸子悄然的转向了林宣,到底烈焰盟的消息网密布到什么程度,能够让一个小隐于世的女子都能说的如此详细。 "诶,老大,你知不知道西木皇宫发生什么事了?" "皇宫怎么了?" 君莫言倏地抬眸,看向少女问着。 由于他和宣儿率先赶路至苍桐镇,而飞鹰和墨风等人将小宝送去了天门山之后,便回皇宫与其他几人汇合,准备了战车一同前来。 所以有些消息,君莫言来不及过多的查探,而此刻听着少女的话,君莫言不禁联想到皇兄,难道是他出事了! 再一次,少女连眼神都没有递给君莫言,而是只是郑重其事的看着林宣,看得出林宣在她心中几乎形成了信仰所在的高度,完全凌驾于任何能够吸引她的食物之上。 "老大,听说咱西木国的皇帝,前两天废了整个后宫。甚至连夜就颁发了圣旨,将所有后宫的女子全部遣散,你说奇怪不奇怪!一国皇帝,温柔乡不好好享受,还作个什么劲啊!" 完全不知道林宣另一重身份的少女,自顾自的发表着意见,而她的话也让林宣和君莫言不期然的双双看向彼此。 了然的身侧泛在其中,看来皇后东静雅的死,对皇兄的打击并非他表面来的那么容易接受。 察觉到有些异样的气氛,少女瞪着溜圆的眼睛,小巧的脸蛋上泛起了疑惑,眨眼看着林宣,终于再次看向了君莫言,歪头问道:"老大,这位是..." 几乎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此时少女才后知后觉的问道那之前让她惊为天人的男子,而看着他脸上的血痣和在屋内烛火映衬下雪茫茫一片的银发,突然感觉好熟悉。 "他是月王!" 舒展眉宇,少女撅了撅嘴,了然点头:"喔,难怪难怪!" 林宣对少女这样的表现,讶然回眸,果然下一刻少女就如见了鬼一般,指着君莫言又指着林宣:"老大...他...他是月王?" "嗯,有问题吗?" 少女怔愣的摇头,随即又快速的点头,"有啊,有问题啊!老大,他有女人了,他不是对那什么月王妃特别宠爱吗?老大,难道你和他...天,不会吧,世人传言月王对月王妃爱的入骨,那神乎其神的,看来他还是拜倒在你的美裙之下了啊!" 闻此,林宣一阵汗颜,而君莫言则是直接黑了脸颊,如泼墨的神态微眯着双眸,"她就是月王妃!" "哦!啊--?" 少女的表情,似是取悦了林宣。这古灵精怪的女子,她三年前只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随后大部分烈焰盟中人都散布在江湖之中,也难怪她不知道自己三年后回归西木发生的事情。 即便一部分潜藏在她周围的属下知道她的两种身份,但是对于老大的事情,烈焰盟的人还是很少会置喙的。 "你..." "老大,我叫易小满!" 易小满说了自己的名字,那双目灼灼的看着林宣,里面不乏崇拜和恭敬之色。 "你家人呢?" 闻言,易小满颇有些豪爽的挥挥手,"原本就剩下一个老头,年初的时候也去世了!现在就我一人!" "抱歉!" 看得出,性格外向的易小满即便无所谓的说着,但是眼神中流露出对家人的思念还是让林宣感觉问的有些不合时宜。 "哎哟,老大别这么说!老大啊,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不如以后让我跟着你吧,这样一来咱烈焰盟有什么消息,我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不是!" 大大咧咧中,语气还带有一分小心翼翼的谨慎,易小满对林宣是真真的佩服和崇拜,要是能跟在老大身边,她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也好!" 苍桐镇中本就不止易小满,至少还有其他的烈焰盟之人潜伏着,而林宣之所以答应她的请求,也是看在易小满行事和说话方面,都极有能力。且从之前她所说的事情来看,这苍桐镇在会中,应该大小事宜都被她掌握在手,这样的人才埋于市井的确可惜。 更何况现在正值战乱,机灵的小丫头也的确是个好帮手。 * 两日后 当便衣着装赶路的几十万精兵到达之际,中燕国蓝瑾宸的兵马则正式对苍桐镇发起攻击。 清晨时候,那一阵阵如天雷般的战鼓便彻底敲响。 蓝瑾宸一身戎装,头戴钢盔威武不凡。骑在武装的高头大马之上,手执长剑对天嘶吼,"杀!" 带头的是副元帅,而吕宋和蓝瑾宸则亲眼看着身后的大军推着装满兵器的战车,舞动着军旗,长矛在握,盾牌保护,开始对着苍桐镇的城门进攻。 蛰伏了多日,士兵的气势在这一刻全部高涨,投石车忙不迭的砸向高耸的城墙,擎天柱被战车推着撞击着城门。 铁索被几名士兵对空摇晃,随即就直直的抛向了墙壁之上,借此来攀爬占领城门。 城墙上的官兵惊惧的看着这一切,几乎就是眨眼的时间,铁索上已经有人爬到了顶端。 官兵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对着敌人刺下,而一个被刺身亡掉落之后连带着下面的士兵也受到波及。 但这只是开始,随后越来越多的绳索被吊挂在墙壁之上,官兵的数量与几十万大兵相比实在是少得可怜。 不刻城楼之上,就涌入了一批敌军。对于养在城镇中的官兵来说,这些受到了严格训练的士兵简直就是杀人鬼怪。 几个回合之下,不少官兵就受了伤,而拼死一战之中,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 忽然,从城门的台阶下方,传来一阵强有力的飓风,瞬间就将那些举刀对着官兵砍杀的蓝军全部打下了城楼,而这变故,也让下面还在努力攀岩的士兵动作有些受阻。 君莫言一身玄黑长袍,身侧是弃了长裙的林宣,深蓝色的劲装将她衬托的绝美高华,英气十足巾帼之貌! 两人漫步走上台阶,官兵顿时找到了依靠一般,为两人让开道路,当走到城楼边睥睨的看着下方的蓝军时候,不意外的就看到蓝瑾宸那露出的蓝眸中的震惊之色。 "竟然是你们!" 长剑一挥,指着上方的君莫言和林宣。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先一步到达了苍桐镇,明明消息称大军还未抵达。 "蓝瑾宸,又见面了!" 君莫言负手而立,白发在黑衣的衬托下愈发耀目。而林宣柳眉轻挑,菱唇嘲讽的弧度,看似并未受到对方大军的威胁。 "朕等你们很久了!月王月王妃,朕亲自率军来袭,这一次就让朕看看,这苍桐镇只有你们二人坐镇,是如何与朕的几十万兵马相抗衡!" "蓝瑾宸,你确定苍桐镇只有本王二人吗?" 君莫言轻敛眼睑,微阖的眸子与蓝瑾宸瑶瑶对视,而在他话落的一霎那,那还被撞击的城门,却突然大开。 见此,蓝瑾宸仰天长笑:"哈哈哈,君莫言,任你如何自欺欺人,还不是被朕攻城略地,朕倒要看看...呃!" 正打算长篇大论羞辱君莫言的蓝瑾宸,本以为是被自家大军冲破的城门,却忽然发觉从里面传来的呐喊声。 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甚至长剑还保持着挥舞的姿态。 只见,那消息所称还未抵达的大军,不正从城门内蜂拥而出。身着墨绿色的士兵服,如开天辟地一般,对着蓝军的敌众就是一阵让其措手不及的厮杀。 这始料不及的一切,让前方位于城门处的蓝军,在瞬间就被夺了性命。而涌出的西木大军,如滔滔江水般姿态狂然,士气澎湃。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当西木大军与蓝军步步后退的兵马对立之际,城门再次闭合,这时开始,就是两国真正的战场交战,你来我往的厮杀。 蓝军和西木大军之间被留出一条空地,彼此对峙着,怒视着,却没人率先进攻。 皆是等着两方的首领,给出命令才会行动。 "君莫言,好一出暗度陈仓!" 君莫言表情冷漠,眸子慵懒的上挑,"蓝瑾宸,本王会让你知道,你的做法有多么可笑!" 话毕,铁臂自身后撩起,微微前伸之后,西木大军就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威武怒吼着将长矛全部对准敌军。 而那城楼之上,也同时出现了一整排的弓箭手,拉弓满月对准下面的敌军,在蓝瑾宸的目光中,如箭雨洒下,瞬间天翻地覆。 由于始料未及,这一切让蓝军节节败退,箭雨所到之处,几乎没有浪费,全部将蓝军的士兵射伤或杀死,而蓝瑾宸因过于自负,才会导致第一回合完全落败。 西军的开始就杀伐凌天,完全不给敌军任何喘息的机会,而其中以林宣训练的千人更甚。 这些人手中的兵器就仿佛是阎王的生死簿,所到之处完全没有活口。而蓝瑾宸不知道的是,西木大军只出动了十万人,就已将他的头阵士兵打的落花流水。 而头阵的落败,导致了整个后方的士兵无法前行,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退居十里外的平原之上,而鸣金收兵的锣声号角也在无奈之下,被蓝军率先吹向。 第一回合,蓝军损失严重。 从清晨,一直打到傍晚。当夕阳西下之际,蓝军在西军奚落和呐喊声中收兵,攻城一战,蓝瑾宸为自己的错误指挥尝到了苦果。 回到城内,城门再次阖上,而城外的地上,是蓝军的无数残肢断骸,却没有一个西军的将士。 "伤亡多少?" 之前将所有府邸靠近城池的百姓全部迁离,而此地则全部留给了西木大军落脚所用。 征用了一片偌大的民宅区,君莫言也在士兵回巢之后,问着副将徐年。 "伤了三千人!" 林宣随即问道:"可有死亡?" "暂时没有!"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徐年,身上的军服被染着血色,但那激动的神色谁有能说这不是一场绝对的胜利。 大战小役,哪里会有不死亡的结果。可这一次他们西木做到了!而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第一回合中,冲锋陷阵带头的人,正是那被王妃亲自训练的一千人精兵。 他甚至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些蓝军被钉在原地不动,而结果自然是死路一条。 而那些人杀人所用的手法,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虽然手中依旧长矛盾牌高举,但是那临近敌人之际,一招毙命的手法却是有效又迅速的。 "宫内带了多少太医?" "除了皇上御用的两名太医之外,其余的全部随行而来!" 君莫言深思的,随后吩咐道:"先给伤病诊治,下一次让他们休息,暂时无需参战!" "末将领命!" 活动在民宅内,为伤兵救治着,徐年也立刻穿梭在所有的士兵当中,大战之后的鼓舞气势,尤为重要。 其实城内的情况,外人不得而知。包括蓝瑾宸也无法想象,苍桐镇之内压根就只有这十万的精兵。 其余人马的确还在路上,而蓝瑾宸所得到的情报的确是真的,只不过他忽略了这十万人都是以百姓便装的身份散播各处蜂拥而来。 * 蓝军营帐中,蓝瑾宸下了马匹,直接入内后,便将头盔一把脱下狠狠的仍在了地上。 元帅和副元帅以及多名带兵将领胆战心惊的跟随,哪怕他们早就知道皇上如此做法根本不妥,可却无奈于圣令的威严。 蓝瑾宸曾经善于伪装,身为皇子的时候是被所有人忽略的存在,而他最后能够夺宫称帝,不过是机关算尽的结果。 可他毕竟始终深居皇宫,几年下来除了运筹帷幄的朝政手段,却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任何经验。 而兵马的部署失误,完全是他的自尊心作祟。非要当着月王和月王妃的面去屠城来找到一丝心里的快慰,却根本不知道行军打仗讲求的是快很准,谁先出兵获胜,谁就是赢家。 "该死的君莫言,该死--" 狠狠的提着地上的头盔,蓝瑾宸一想到之前战场上的情形,恨不得杀了君莫言和林宣。 他的五十万大军,竟然就这样落败。而他明明得到的消息,却完全是误传。这让他如何接受。 "吕宋,你不是跟朕说,这大军都是受到严密训练吗?怎么刚上战场就会落败,啊!你怎么解释?" 事已至此,可惜身为皇帝的蓝瑾宸,可能永远都无法学会在自身找问题,而他无处发泄的情绪,此时全都对着几名忠心耿耿的将领而出。 "末将无能,还请皇上怪罪!" 还能说什么,吕宋面对蓝瑾宸的质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是臣,而他是君,此时此刻他无法直接谏言否认身为皇帝的指挥。 "皇上,末将以为当初本就不该让大军停滞不前,多日来的空乏让兵马士气减弱。不如接下来再次出兵,在深夜之中还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是仅次于吕宋的副元帅安孟元,而年过而立,又是被吕宋亲手提拔而出,出于维护就直接说出了不敢苟同的话。 "哦?你的意思是,朕当初的做法有误,而你们心里知道,却未曾提醒过朕?" 多说多错,就是这样的记过。 安孟元没想到自己隐晦的话语,会让蓝瑾宸抓住痛脚,顿时惊愕后单膝跪地,"末将不敢,皇上息怒!" "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是第一回合而已,末将认为接下来鼓舞士气的同时,主动出兵!这一次是因为那君莫言暗中作祟,才会让我军防御未果。而安副帅的话的确可以考虑,深夜之中正是士兵休憩安养的时候,不如接下来几天就让我军好好休养,下一次就让西军在沉睡之际,咱们再去攻城,定然会让他们无力抵抗,而只要入了城,皇上想做什么就不是难事!" 跪地的安孟元身后站着四名副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肃穆。面对蓝军大败的情况,他们身为兵马统领也同样脸上无光。而且那些死去的士兵,还有不少都是他们一手调教出来的。 其中一名副将,圆滑的话语不但无形中降低了安孟元之前的罪责,有让蓝瑾宸再次计上心头。 "好,你们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似乎察觉到自己过度的脾气,蓝瑾宸这一刻的语气有些松懈,而地上的安孟元也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蓝瑾宸此时也明白,或许真的如安孟元所说,是自己错误的指挥才会导致蓝军大败,但这却不是他退缩的理由。 五十万大军,他就不信君莫言那边能够一直死守在城内不出来。他们将整个城池包围,任何生计之物完全输送不进去,这一战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皇上,不如下一次我们直接出兵,待大军到达城门之际,再行鸣鼓!这样一来就算他西木大军再有能耐,却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说话之人,显然属于比较阴险之类,战场上鸣鼓出兵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却要先出兵再鸣鼓。 这一席话,顿时引起了吕宋这个年迈执着的老元帅的反对,"不行,战场厮杀,鸣鼓乃是鼓舞士气所用,若是先出兵后鸣鼓,那兵将的士气要如何激发!" "吕元帅,话虽如此,但是咱蓝军若非用一些非常手段,难道又要等着那西木兵马的攻击吗?鸣鼓士气虽大振,但依末将来看,在接下来的几日,由皇上亲自深入军营,与士兵交流岂不是比鸣鼓更为有利!"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身边没有谗臣。又有多少谄媚小人是以阿谀奉承最终上位的。反驳吕宋的人,也许对于战场并非真正的了解,但是那泛着精光和谄媚的眸子睇着蓝瑾宸,或许能够坐上副将之位,对他来说太过轻松,因此也小看了战场的规律。 "皇上,末将认为..." "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吧,明日再议。去统计一下,大军伤亡人数。君莫言,朕伤一人,定要你十人偿还!" "末将告退!" 亲眼所见战场的无情,包括自军的落败,蓝瑾宸高傲的心性的确有些受挫,但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被杀,皇宫被毁的过去,又会重燃他内心对君莫言和林宣的恨意。 恨,有时候就是催动一个人做事的动力! 而眯着眸子,盯着地上的染上尘土的头盔。下一次,他要亲自和君莫言对战,两军主将交手,他不信自己还会输给他。 "宸哥!" 轻柔的呼唤,从主营帐旁边的屏风后面传来。对于之前的话,东赛雪听的分明。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蓝军会败的这么快。 本来对于蓝瑾宸她是有绝对信心的,况且加上自己父皇的助力,打败林宣和君莫言应该不在话下,但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嗯!" 东郡国的兵马还未到,而蓝瑾宸对东赛雪的态度,也比之前要好很多,毕竟这一次她的帮忙的确有用。 希望等东军到达的时候,他能够一举歼灭君莫言和林宣! 东赛雪身着简单的衣裙,没有皇后的繁琐华丽,却是一如当初与林宣相见时候的青春靓丽。走到蓝瑾宸的身边,将他身上的铠甲脱下,随后又亲力亲为的用湿巾擦拭着他的脸颊。 体贴的周到,让蓝瑾宸烦躁的心渐渐平稳。将领说的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不过是错失了第一次进攻的机会,却不代表后面他会一直败退。 肩膀上僵硬的肌肉被东赛雪的柔软素手轻轻按压揉捏着,满目的爱意潜藏,哪怕是看着蓝瑾宸布满了战场灰尘的墨发,也只觉得犹如绸缎般美丽。 他于她,胜过一切。 "辛苦了! 每个男人,在失败或者失意的时候,身边出现的女子不意外的都会成为他们心灵上的一抹光芒和慰藉。 而此时站在蓝瑾宸身后,不言不语安静的为他揉捏肩膀的东赛雪,就让蓝瑾宸对她有了一丝改观。 许久时日的相处,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她就是无法喜欢。哪怕她的身份高贵,哪怕她容颜俏丽,却让他找不到一丝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是! 此情此景之下,在战役的失败中,在将领的质疑中。竟然还是有她肯不求回报的为自己付出着,他也该有所表示不是吗! 微微叹息一声,身后绕过肩膀,抓住了那轻颤的柔荑摩挲着,而东赛雪则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他除了那次皇宫被炸毁之外,再一次对她生出的一点点疼惜之感。 她受宠若惊,却是不敢随意乱动。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会让这一切都变为虚无。 "皇上,臣妾是你的皇后,何...何来的辛苦!" 空气中浮动的气氛,让东赛雪几乎汗湿了脊背,而没话找话的她刚刚说完就被蓝瑾宸一个用力,直接将她从身后拉到自己身前。 执剑的手掌一直未放开,看着东赛雪近段时间来日日照顾自己起居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心,说道:"嫁给朕,苦了你了!" 当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和肯定,那种心理的满足是无法言语诉说的,而东赛雪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咬唇摇着头,哽咽道:"宸哥,我不苦!不苦..." 坐在营帐内象征身份的太师椅中,蓝瑾宸伸手拂过东赛雪的脸颊,湛蓝色的眸子仿佛淬了火一样,而那手掌燃烧的热度几乎将她烫伤。 睇着东赛雪姣好的脸颊,纤细的脖颈被衣领束缚着,低眸的样子千娇百媚,看在蓝瑾宸的眼里,却好似符咒一样,让他的下腹徒然升起一股邪火。 自皇宫被炸之后,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一直将仇恨埋藏在内心之中,此时看着东赛雪的模样,着实让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手掌慢慢下移着,拂过东赛雪的脸颊,下颚,来到细腻如绸缎的脖颈上,辗转摩挲,晴欲深陷。 "宸哥..." 抑制不住的一声呢喃,自东赛雪口中喊出。而酥软的嗓音,无疑是最动人的催情剂。 受了战场挫败的蓝瑾宸,此时执着的想要找回自己的存在感。下一刻在东赛雪心惊之余,起身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了侧边屏风之后的大床。 将紧绷着身子的东赛雪放置在柔软的床上,由上而下的睇着她紧张的脸颊,蓝瑾宸不置一词,一如他向来自傲的作风,直接欺身而上,攫住了东赛雪红唇。 舔吸着,浅咬着,顶开那紧闭的贝齿,直接狂猛而入,一直以来压抑的一切,让此刻的蓝瑾宸在东赛雪身上急于找到发泄的源头。 而对此一知半解的东赛雪,双眸紧紧闭着,她嫁给他这么久,可没人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 曾经她了解,他不喜欢自己。甚至偶时还会透露出嫌恶的神情。可她对他则是实实在在的爱,哪怕她以最卑微的方式活在他的身边,也比遥远相望来的真切。 东赛雪身上的束带,在蓝瑾宸急切的动作中不知何时被解开,而摊开在床榻上的衣裙,带着浓重的色彩刺激着蓝瑾宸的神经。 里面洁白光亮的绸缎亵衣,隐隐可见下面覆盖的娇躯,急不可耐的直接撕开-- "啊..." 被力道扯痛了肌肤,东赛雪的呼叫声,反而让蓝瑾宸动作更加迅猛。下身已经胀痛昂扬,尤其是不时窜入鼻端的香气,让他浑身也抑制不住的紧绷。 肌若凝脂,体如弱柳,蓝瑾宸低眸看着身下白希的肌肤泛着诱人的色泽,尤其是那亵衣之下,显露在眼前的两只雪峰,包括上面两个如红豆般甜腻诱人的小尖。 再也忍不住,一口含住,一手揉捏,蓝瑾宸的动作中没有过多的温柔,只有急切的粗暴,而东赛雪被莫名的情潮冲击着,渐渐瘫软如一汪春水。 手中的动作继续着,而并拢的双腿,也被蓝瑾宸渐渐抵开,让东赛雪被迫以最羞人的姿势承欢在其身下。 没有过多的前戏,毫不怜惜的蓝瑾宸直接以最迅速的姿态,猛然的冲了进去。 "啊--宸哥!" 无法诉说的疼痛传遍全身,东赛雪还来不及体会过多的美好,就在蓝瑾宸疯狂的进攻中逐渐迷失。 感觉不到任何情意缠绵,只有四肢百骸都快惊鸾的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的传来,而在她身上逞凶的蓝瑾宸,却是不时的低声呢喃,狭小紧致让他更加癫狂,而东赛雪眼泪阴湿了方枕,这一场最疼痛的体验,让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值得了! 而营帐内惷光无限,营帐外却是有人暗咬银牙。在士兵看不到的营帐背后,莲荣颤抖不休的听着里面的喘息声。 她祈求了这么久都得不到的东西,竟然被她最看不起的东赛雪率先享受,她怎么能甘心! 东赛雪,你真多余! * 芸雨初歇,东赛雪已然感觉不到疼痛的身子,躺在蓝瑾宸的身侧,心里涨满了幸福。 "你父皇的兵马,什么时候会到?" 餍足的蓝瑾宸,慵懒的蓝眸仿佛被水洗过一样透彻,胸膛上泛着汗渍,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再有三日就该到了!" 喑哑了嗓子的东赛雪,轻轻贴在蓝瑾宸的胸膛上,初为人妻的感觉,让她从此刻彻头彻尾的改变。 虽然疼痛依旧,可她不能否认在后来逐渐适应之后,那一份难言的感觉有多么撩人。 "嗯!" 轻轻应答一声,蓝瑾宸便不再说话,渐渐眯起的眸子,在营帐内逐渐暗下的烛光中,陷入沉睡。 而东赛雪则始终盯着他的脸颊,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手心下紧贴着他的潮湿的胸膛,上面两个暗红色的红珠,让她新奇又情动。 慢慢在其胸膛上画着圈打着转,漾满了柔情的眸子在确定他沉睡之后,带着试探轻轻吻上了那胸膛的红珠。 仿佛不够,再次伸出舌头勾挑的时候,却没发现那沉睡的人,身躯轻微一颤,而眸子也慢慢睁开。 脸上泛起了笑容,东赛雪满足的抬头之际,顿时脊背发凉。那双再次暗沉的眸子正如虎一般,紧盯着她。 "宸哥...我..." 一个翻身,再次将东赛雪压在身下,而蓝瑾宸再次以猛烈进攻的行动,打断了东赛雪要说的话。 * 翌日 经过前一日的厮杀,两军都陷入了短暂的休整阶段。而根据得到的消息来看,蓝军的伤亡的确惨重,五十万大军的前军指挥不力,让他们这一次损失了三万精兵,而负伤者不计其数。 城门外打斗的空地上,死伤的蓝军已经被清理,而林宣和君莫言也在城内紧张的部署着下一次的作战计划。 "三爷,剩下的十五万精兵应该很快就会抵达!" 徐年看着君莫言,将后方得到的消息如实告知,而君莫言却抬手说道:"不用,苍桐镇地域狭小,容纳十万精兵已经有些负重,让他们现在原地待命!" "是!" 另一边,正走在城内民居的林宣转眸看着易小满问道:"小满,城中的粮食还够多久的?" "最少一个月,咱粮铺之中的存量很多的,老大你不用担心!" 不待林宣回答,易小满再次说道:"老大,你说下一次蓝军会什么时候攻击咱们?我那天在城楼上看着,总感觉那个什么蓝帝是个自大狂呢!他是不是有病!"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至于他下一次什么时候发兵,你让盟中人仔细打听就好!" "没问题,交给我来办!" 噔噔噔-- "王妃,冷枭战队幸不辱命!" 正当走到一处民宅门口的时候,从里面跑出几名强悍的士兵,而看见林宣之际,便颔首而语,神色激动莫名。 "嗯,下一战我会给你们充足的炸弹。记住一句话,胜不骄败不馁!" 第1144章 幸福满足 "皇上,好消息啊皇上!" 桂公公手中摇曳着浮尘,另一手提着衣袂匆忙的跑进了上书房,口中还忙不迭的喊叫着,神色激动莫名。 "可是前线传来的消息?" 闻此,在见到桂公公的一瞬间,君莫宇便极快的从龙椅上站起,颇有些期翼的睇着跑近的桂公公问道。 桂公公点着头:"皇上英明!前线刚刚传来消息,咱西木的大军第一战就将蓝军逼退,而且士兵除了轻伤之外,无一身亡啊!" 这样打了胜仗的消息,恐怕比任何时候都来的要激动人心。桂公公激动的双眼看着君莫宇,他能想象的到,这消息肯定会让连日来有些低靡的皇上感到高兴的。 果不其然,君莫宇猛地吸气,胸膛起伏着,手掌成拳狠狠的捶了一下龙案,狂笑道:"哈哈哈!三弟和弟妹果然势如破竹!小桂子,笔墨伺候,朕要拟旨,再给大军增加一道士气!" "奴才遵旨!" 自那日皇后被偷偷处决之后,有多久没有看到皇上露出如此爽朗的笑容,桂公公一边研磨,一边睇着君莫宇舒展的眉宇,如果皇上能够一如从前那般快乐,该有多好。d7hz。 可是一想到那夜皇上传唤他所说的话,以及那... "小桂子,你即刻派人将这圣旨送去边陲,亲自宣读给西木大军,朕要让天下都知道,西木月王和月王妃,以及西木的百万雄师是何等的风采!" 君莫宇畅快淋漓的将圣旨卷轴从一侧快速卷起,金黄色绣着龙纹的圣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是,奴才这就去办!皇上,您先歇着!" "嗯!" 满意的点头,君莫宇看着桂公公迈着小碎步离去。孤身自处的时候,神色也渐渐平息,他从来都知道,三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态度。 而这样,他也终归能够放下心来-- "父皇!" 桂公公离开之后,上书房门外便走进一人,而其抬手阻断宫人通报的动作,也让君莫宇不着痕迹的蹙眉。 "嗯,你来了!" 君亦轩身后的随从,停步在上书房门外和宫人一同静候,而四周顾盼之后,君亦轩说道:"父皇,这几日怎么不见母后?" "去皇家寺庙了!" 皇家寺庙,距离京郊有近百里的距离,而这个时候国之动荡,皇后却突然离开,谁人能够相信。 君亦轩暗自思量着君莫宇的话,虽然皇后不是他的亲生母后,但是对于皇后和皇叔与皇婶之间的嫌隙,他也是暗中仔细调查了一番,本想着和皇后商讨,结果却发现已经有好几日的时间,皇宫内外都没有人再见过皇后。上浮公提色。 对于君莫宇来说,东静柔必然是逃不过被猛兽蚕食的结果,而对外他也不愿将这消息公告天下,毕竟是宫内秘闻,又是一桩丑事,何苦再令天下徒增笑料。 "父皇,不知母后她可有什么要事,非要在此刻动身去皇家寺庙?" 君莫宇眉宇一厉,"难道皇后要去哪里,还需要告知你原因,或者是通报你一声?" 失去了东静雅,而眼前的这个儿子,本也不是受他重视的人。虽然西木的子嗣偏少,三个皇子也算是西木的血脉。 但是君莫宇就是对他们喜欢不起来,也许是他本就天生凉薄,若非是当年那东静柔的表现让他误以为雅儿变了性子,他也不会突然间充盈后宫,而不过几次宠幸的妃子,就纷纷有了身孕。 当时年少轻狂,因此他并没有仔细的了解''雅儿''真正变化的原因,而就这样也才有了君亦轩几人的降临。 只不过那几个妃子在生了孩子之后,先后不久都离世,如今看来这些显然都是东静柔做的,而相信他那时血气方刚的年龄,后来临幸的妃子竟是再没有一人能够身怀有孕,这东静柔的确是''功不可没''。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觉得诧异!" 君莫宇桃花眸微微流转,语气缓和的说道:"亦轩啊,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操心的,若是你当真有时间,就帮朕多搭理一下朝政,维系群臣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父皇如今年岁渐长,很多事情也开始力不从心,朕也希望将来的继承人能够将西木再次发扬光大,你明白吗?" 这一番话,对君亦轩来说无疑是极具冲击力的。即便君莫宇的话说的十分隐晦,但是在君亦轩看来,这根本就是侧面在告诉他,自己会是西木的继承人,而父皇已经有将皇位传给他的打算。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顿时君亦轩如打了鸡血一样,''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高声说道:"父皇正值壮年不老,儿臣定当用心辅佐父皇,认真学习朝政事务!" "嗯,那就好!亦轩啊,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君莫宇故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那你先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儿臣遵旨,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君亦轩心里带着狂喜,离开了上书房,巨大的喜悦围绕让他没有看到身后君莫宇脸上泛起的高深莫测的一笑。 而由于已经成亲,无需再居住在宫内的君亦轩。在出宫的路上不意外的就遇到了进宫的君亦洋,曾经并肩的兄弟,如今见面多了一分生疏,少了几分热络。"皇兄,真巧!" 君亦洋脸上挂起淡笑,与君莫宇有几分相似的脸颊虽然还算出众,但是在君莫言和君莫宇的比较之下,却还是有些平平之姿。 见到君亦洋,君亦轩一反之前有些冷淡的神色,轻挑着剑眉,负手而立的站在君亦洋身前,"的确很巧,二皇弟也来找父皇吗?" "嗯,臣弟有些事情要和父皇商量,没想到就见到了皇兄。" 君亦轩有些狭长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君亦洋,心中不屑冷哼,他已然从父皇那儿得到了消息,自己才会是皇位的继承人,现在就让他们两人再蹦跶蹦跶也无妨。 "那你去吧,父皇刚说要歇息,不知你还能不能见到他!" "这样啊,谢过皇兄提点!" 兄弟两人错身而过,彼此都控制着脚步,才能隐忍着不回头。西木皇宫中,只有大皇子君亦轩娶了王妃,而君亦洋和君亦泽还是双双住在皇宫内。 自然这君亦轩入宫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人通报给他,所以他才能及时的赶来。 如今太子之位的争斗已经趋近白热化,他们三兄弟之间也早就是貌合神离,完全没有当初那份兄友弟恭。 说来这不值钱的亲情,又如何与皇位的you惑相提并论。 身着华贵长衫的君亦洋,很快也来到了上书房,他相信到现在为止,父皇应该心中已经有了既定的人选,只不过也许还不是公布的时机。 他如今在朝野上下,四处活动人脉,已经将不少大臣都变成支持自己的二皇子党,争权逐利到最后,且看究竟谁能笑傲西木。 与君亦轩相比,君亦洋显然聪明许多,站在上书房门前,完全没有太多皇子高高在上的架子。,看着门外的奴才细声说道:"本皇子求见父皇!" 宫人适时的走进了上书房,"皇上,二皇子求见!" 之前说着要休息的君莫宇,此时却是依旧正襟落座在龙椅上,在听到小太监的通报时候,眼底情绪一闪而过,"传!" 得到了许可,君亦洋步入上书房,然而当看到自己的父皇正操劳的批阅奏折时候,不禁对君亦轩冷笑,骗他说父皇在休息,看来不过是他阻止自己来见父皇的借口,果真是居心叵测。 "儿臣参见父皇!" "嗯,起来吧!有事吗?" 君亦洋思量了须臾,说道:"儿臣特意来恭贺父皇,听闻皇叔在前线打了胜仗,儿臣为此深感是西木的荣耀,所以想跟父皇商议,在皇叔和皇婶回朝后,在皇宫举办一场庆功宴会,让我朝大臣一起庆贺此举胜利!" 闻言,君莫宇从奏折中抬眸,轻点着头附和道:"嗯?有道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君亦洋回道:"儿臣以为,待皇叔和皇婶回来之后,定然要好好为他们举办庆功,并且同时给予那些士兵相等的奖赏,一来鼓舞人心更加忠贞朝廷,二来也可慰藉他们战场厮杀所作出的牺牲!" 君莫宇放下手中的狼毫,很是认真的思忖着君亦洋的建议,稍倾说道:"好,亦洋有心了,这件事朕就安排你去办!一定要让你皇叔和皇婶风风光光归来!" "儿臣谢父皇赏识!" "好好做,亦洋!西木江山未来就要看你的了!" 话毕,君亦洋瞬时就看向了君莫宇。父子俩的视线交汇,而君亦洋更是目光灼灼,其中流露出欣喜的光芒,脸上也抑制不住的扯开微笑,"父皇...儿臣定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那就好!这样朕和你皇叔的苦心也就没白费了!" 因君莫宇的话,君亦洋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同时又极为庆幸自己今日此举,否则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会提前知道父皇竟然是对他心有所属!更甚至连皇叔都是如此。 在君莫宇挥挥手继续批阅奏折之后,君亦洋只感觉整个人好似沐浴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 步出上书房,看着外面骄阳似火,从未觉得阳光如此美丽,满足充斥心头,阳光普照,幸福满足说的就是他这种情绪吧! 第1145章 安平王 皇宫内两位皇子都在上书房中来去匆匆,如此又怎么会落下君亦泽。虽然身为最小的皇子,但是心性在久居深宫中的磨练也日益成熟。 君亦轩和君亦洋虽然不知在上书房内究竟和父皇谈了些什么,但是一直躲在上书房回廊边上的君亦泽,也在他们离开之际,将他们的表情看得分明。 那种由内心透出来的喜悦并非是故意做出来的,而此时此刻,在回廊边有些踌躇不前的君亦泽,却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他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平日里通过观察也能够发现,父皇对他们三个皇子的重视并不如对皇叔来的那般热切。 而他文韬武略明显都不及两个皇兄,如此一来太子之位的争夺,他已然胜算不高。 在这个皇宫之中,在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之前,皇叔为人还是那般清雅如莲的时候,父皇对他们也不似现在这般冷淡。 他们兄弟几人,表现上都是相亲相爱,也许这一切本就如梦似幻,大梦初醒之后,太子争端渐显之际,一切就自然灰飞烟灭。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去争夺太子之位,那是权倾朝野的象征,那是身份地位的高峰,位及皇帝是每一个皇宫子嗣最大的心愿。 "三皇子,皇上有请!" 就在君亦泽还做着天人交战的时候,离去的桂公公不知何时回到了上书房,而此刻正站在君亦泽的面前,请他进殿。 "好!" 落寞的点头,君亦泽随即便跟着桂公公走入了上书房。原本他已经要放弃了,却没想到在此时峰回路转。 "站在外面那么久,可是有事找朕?" 宫去在又心。君莫宇依旧是忙碌的样子,头也不抬的直接开口。 而君亦泽却是有些心惊肉跳,压根就想不到原来父皇早就知道他一直在外,低着头,沉声说道:"儿臣只是有些想念父皇,想来找父皇的时候,恰好见到皇兄来此,便没有打扰!" "想朕了?早朝不是才刚见过!" 君莫宇睇了一眼君亦泽,时至晌午,而清晨寅时过后的早朝他也有在列,此时说着''想念父皇''的话,着实有些无法令人信服。 被君莫宇直接拆穿了他的借口,君亦泽额头不禁冷汗涔涔,他害怕父皇以为他是躲在外面偷听,其实他真的没有。 朝廷上下如今有很大一部分人都被大皇兄和二皇兄拉拢,成为支持他们上位的皇子党,而自己身后却只有寥寥几人,这样的孰胜孰略明显,他还是有些强求了。 "怎么不说话了?" 叹息一声,应付的有些疲惫的君莫宇,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之后,便走下了龙案。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端着桂公公递过来的清茶浅饮。 "父皇,儿臣无能。不能为您分忧!" 说着,君亦泽面色带着苦楚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为皇子本就可以免除跪礼,但是诸多的事情交杂在一起,加上刚刚两个皇兄的表现,让君亦泽本就不算强大的内心顿时萎靡不振。 太子之位,过于强大的竞争力,让他有如惊弓之鸟,丁点的动静就能将他好不容易拾起的自信心全部击垮。 "无能?这话从何说起呢?朕的皇子,哪会有无能之人!" 君莫宇抬眸,深深的看着君亦泽,这个儿子的容貌应该算得上三个皇子中最俊逸的。 回想着,他的母妃好似就是当初在皇宫内被他冠宠一时的妃子,的确有着惊人的容貌。 可惜,红颜薄命,芳华已逝! "父皇,儿臣不能像两位皇兄一样,确是儿臣的无用,若是父皇不嫌弃...不如就将儿臣发配封地吧!" 不论他曾经多么的骄傲自大,但是两位皇兄的能耐,他已经亲眼见过了。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过早的接触了皇宫争斗,权力倾轧让他有些疲于应付。 他怀念的,是皇宫追逐嬉笑的场景,却不是如今的亲兄弟间形同陌路。 "嗯?此话怎讲?" 第一次与君亦泽如此单独的闲聊,而他的话也让君莫宇那一片高深莫测的神色有了一丝转变。 君亦泽的话,是他所没想到的。原本他还准备了同样的话,一如不久前对另外两人相同的说辞。 "父皇,儿臣出生之后还不及懂事,就没有再见过母妃。而如今十几个年头过去,儿臣也根本想不起母妃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这么多年来,儿臣都是由奶娘带大,除了夫子没人教习过儿臣过多的为人道理。 当日太子之位的争夺,儿臣的确是心有想法,也确实想与两位皇兄一逐高下,但时至今日,儿臣已然看清楚自己和两位皇兄的差别,所以儿臣自愿请求去封地称王,此生不再插手朝堂一切,放弃太子和皇位的权利!" 君亦泽跪在地上,挺拔着脊背,却是诉说着最痛苦的绝望。他想,却不得;他愿,却无能! 如此,他不如放手,放开自己内心的执念,也许去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才是他最乐之事。 "泽儿?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君莫宇说不触动是假的,这几个被他忽略的彻底的儿子,如今最小的一个则在他面前破开心扉讲述着,让他也不禁自责着,自己的确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父皇,儿臣知道,皇叔在你心里的位置,远远要高于儿臣几人,而皇叔为父皇和西木做的事,儿臣虽然年纪小,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都有所了解。当初皇叔娶皇婶,宁愿背弃天下道义也要迎难而上,而父皇对皇叔的决然信任,儿臣就已经了解,皇叔在您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儿臣曾听说过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儿臣和两位皇兄虽然是异母兄弟,但也改变不了血脉亲情的事实。 可太子之位的you惑实在太大,包括儿臣当初也想要放手一搏,哪怕是殊死一战!可走到今日,儿臣刚才见到了两位皇兄的神色,也是知道父皇对他们应该是刮目相看了,所以儿臣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何不直接将这一切放开,就让皇兄二人凭借实力去争取,也许对谁都好!" "泽儿...是朕太忽略你们,这么多年是朕没有好好教导你们,不怪别人!" 君莫宇心里颇有些挣扎,而只因君亦泽在诉说之际,便已泪流满面。他说的很对,三弟在自己的心里,的确无人能及。 可面对君莫泽这样的表态,君莫宇却有些燥乱了心绪。如果一切还能重来,他或许不会让西木皇宫演变成今时今日这般景象。 但过眼云烟,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后,他说这些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他心中已经决定的事,是再也无法更改的。 那道圣旨,在三弟和弟妹回朝之后,就会公告天下,而他心底私心的认为,这也许才是西木未来做好的结果。 他无法保证自己未来将要何去何从,但也是时候离开这个困了他一辈子,害了他挚爱的深宫囚牢,皇帝,皇位在别人眼里如金般耀眼,但是在真正深有体会的人心中,却是被套牢一生的枷锁。 "父皇,儿臣不怨。只求父皇能够答应儿臣,哪怕是最偏远的封地,儿臣也甘之如饴!皇位于儿臣来说,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如今梦醒了,儿臣愿意面对现实! 最后,儿臣还有一句话,想告诉父皇,虽然母妃已逝,但儿臣也有在宫内暗中调查过,包括之前母妃宫内的宫女和嬷嬷惨死的事情。这一切,若是儿臣调查的没错,应该和母后有关! 恳请父皇,能够看在母妃为您生下儿臣的份上,希望父皇能够严惩皇后。即便她是东郡国皇帝的妹妹,但母妃也不该含冤而死!" "哎,你放心,她不会回来了!" 状似呢喃一般,君莫宇轻声叹息着,看来他最忽略的儿子,其实心思缜密不输任何人,只不过他拿得起放得下,却是其他二人所不能比的。 如果都能像君亦泽这样,也许之后的事情就能避免不发生。可惜,皇位蒙蔽了他们的双眼,却势必无法得到他们心中所想的一切。 "父皇,儿臣希望能够尽快启程离开。若是皇叔和皇婶回来后,请父皇告诉他们,儿臣祝福他们!"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君亦泽心系百姓,居安思危。为体恤民情,特赐封三皇子为安平王,御赐良镇及周边十座城池为封地,赏银千两,良田千亩,即日起程!'' 一道圣旨在君亦泽离开上书房之后,很快就传遍天下。他也算是如今西木王朝中,第三位被赐封了王爷名号的皇子。 但性质却与月王和端亲王相差太多。被赐了封地,就证明他此生只能顶着安平王的名号生活,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与手握百万精兵的月王毫无比拟的可能。 申时,君亦泽怀揣圣旨,回眸再次深深凝望着皇宫,以及那宫门城楼上方的明黄色身影,他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 父皇,儿臣心中无憾! 第1146章 照顾伤兵 谁又能说,君亦泽不是聪明的呢,去了封地为王,而在君莫宇的刻意安排下,又是到了曾经被林宣和君莫言整治过后的良镇。 这对君亦泽来说,也许是他最好的结果! 看着一行马车渐渐远去,驶离了长安城,君莫宇久久驻足在城楼之上,回想前尘往事,自觉他这一生无疑是最失败的皇帝。 人生短短几十年,都说要及时行乐。但在君莫宇的心里,从他知道真相的一刻开始,他就再没有了行乐的资格。 天空逐渐阴沉灰暗,长安城内,西木皇宫中,从此再没有三皇子的身影,可日子还要继续,他要为三弟和弟妹创造一个毫无后顾之忧的环境,这样他即便离开,也不会再过于心心念念。 "皇上,天凉了,回吧!" 桂公公在君莫宇的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斗篷,虽然初秋不冷,但是打从前阵子皇后偷偷给他下药开始,皇上的龙体已经受损,如今也只能尽可能的保养。 "小桂子,朕是不是做错了?" 对自己产生了质疑的君莫宇,眸色凝望着远空,如低声呢喃般的问着桂公公。 小桂子微微颔首:"皇上,一切有因就有果,三皇子这样做,肯定是心中早有想法,你无需自责的!" "哎--回吧!" 叹息一声,任由小桂子搀扶着自己的手臂走下了城楼,而那原本挺拔俊逸的背影,在夜幕渐渐降临之中,石灯冉冉袅袅之际,好似苍老了不少... * 君莫宇下的圣旨,依旧在快马加鞭的赶往战场的路上。而此时苍桐镇中,距离第一次两军交战已经过去了两日。 "老大,小心有诈!" 易小满和林宣单独在一处民居之中,而将手中刚得到的字条交给林宣时候,易小满适时提醒着。 展开字条,看着上面传来的暗线消息,林宣边看边说:"蓝瑾宸为人本就狂妄,这样的举动相信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想法,既然他们想暗算,那咱们就先人一步!" "老大,你有什么办法?" 易小满蹙着眉头,十五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稚嫩,但是在烈焰盟中,她能掌握全部消息来源的手段,也的确不能小觑。 "白羽他们到哪里了?" 林宣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边思量着对策边问道易小满。 "明日就到了!" "好,跟我来!" 走出简陋的民居,林宣身后伴着易小满,两人穿梭在街道上,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处。 日夜把守的士兵见到林宣,皆是恭敬的颔首请安,而此时正站在城楼之上的君莫言也适时的转眸,低眸看着城墙下面的林宣。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便能透过眼神看透彼此灵魂中的深情。 "怎么来了?" 待林宣上的城楼之上,站在君莫言的身侧一同看向城门外,远处一马平川中,还一夕能够看出密密麻麻的部队。 虽然距离较远,但是由于在蓝瑾宸的带领下过于急功近利,将如此之多的兵马全部展露在没有任何屏障的地方,完全是错误的指挥。 "他们后方,就是连绵的云峰山,若是能将他们的大军赶入云峰山之中,那东郡国的十万兵马就无法达到这里,而他们军饷用尽之后,必然再没有继续的可能!" 闻言,君莫言哑然失笑后便拉住林宣有些冰凉的手心,摩挲着缱绻而言:"若是蓝瑾宸知道你暗中将中燕国所有的粮食切断,恐怕会气的呕血!" 林宣双目灼灼其华,侧眸流转生姿的看着君莫言,千娇百媚一笑,"只怪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呵呵,想什么就去做,大军任你调配!" 简单的话,却包含着无上的宠溺和信任。将一国命脉般的大军让林宣随意调配,君莫言此举已然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对于林宣要做的事,他不多问,不多想,全然的信任让她放手逐鹿,她想要的,她想做的,就是他为她存在的理由。 "好!" 双双睇着彼此,在战乱后难的平静的夜里,城楼之上君莫言和林宣相互依偎,未来等待他们的,也许还有比这更艰难的事情。 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易小满站在城楼的台阶入口处,满目感动的看着两人的交流,她好羡慕老大能够得到这样天下无二的男子,俊逸,强大,睥睨,又深不可测。 这样的月王几乎集齐了天下间所有男子该有的一切,完美的不似凡人。她很难相信,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人物,竟然当真如传言一样。 月王和月王妃的事迹,她自然有听说过。甚至她还为此大放厥词,根本就不相信,这天下竟然会有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片花海。 如今,哪个男子不是家里三妻四妾,莺莺燕燕,就算是最长情的男子,也无法抵抗的了岁月侵袭后的苍老容颜。d7kt。 虽然老大如今依旧是美艳如花,但十年之后呢,二十年后呢?又该是如何一种场面?! 颇有些悲情.色彩的易小满,想着想着就开始担忧起林宣的未来,她得想办法找到盟中人口口相传的二老大,听说二老大的医术超群,说不定她能研制出让老大永葆青春的丹药呢! 自顾自思量的易小满,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越想越觉得此事的比兴性,却忽略了从身后台阶上,正没命往上跑的一人。 易小满没有察觉到,但是林宣和君莫言却是警觉的听到了声音,两人十指紧扣慢慢转过身,作势就要往入口的台阶处走去。 而一心一意观察着两人的易小满,见此立刻转身往下跑,她可不能打扰到老大和月王谈情说爱。 一个往下跑,一个冲上来,彼此完全没有意料到会突然出现的变故,导致了易小满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撞了满怀,同时巨大的冲力让下面跑上来的人脚步凌乱的后退着-- "啊--" 而台阶之上,不似平地那般容易控制身形,由此便形成了易小满以绝对压倒性的姿势直接将台阶上摇晃的人撞倒在地,惊呼声之中,林宣和君莫言也恰好走到了台阶处,两者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台阶下方的一幕。 易小满和墨风?! 原本风雨雷电四人和飞将是带领着兵马赶来的,但是由于苍桐镇的地域限制,徐年则率先带领了十万兵马而来,墨风几人则是和其他兵马散布在不远处的临近几座城池之中。 而君莫言和林宣也自然没想到,这墨风居然会突然回来,甚至和易小满... 要不说世人总说世事无常,本来前一刻还在看着自家老大和月王在恩恩爱爱,而下一刻易小满就直接将墨风扑倒,还是以女上男下的姿势,而让林宣和君莫言诧异的是,此时两人的嘴好像是贴在一起了-- 君莫言剑眉一挑,拉着身侧的林宣漫步走下了台阶,在与躺在台阶上的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办完事,来找我!" 这话,是对墨风说的。 而林宣似是也被君莫言无比腹黑的灵魂所感染,难得的笑睇着还没回神的易小满,也说道:"小满,不错!" 地上的两人,表情几近同步的互相瞪大着眼睛看着彼此,四瓣红唇一直贴着,易小满的手还紧紧揪着墨风的前襟... 人去楼空,城楼之上,靠近台阶处安静站岗的士兵,始终目不斜视的绷着脸颊,夜风徐徐,尘土飞扬,台阶上的两人已然石化! "三爷?" 城楼之下,正站在城墙边百无聊赖的提着石子的墨雨,见到君莫言和林宣的时候,惊异的唤了一声,而眼神也瞟向其身后,墨风哪去了?他不是上去找三爷了吗? "嗯!" 君莫言应了一声,而墨雨眨巴两下眼睛,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三爷,属下和墨风还有飞鹰和飞虎前来支援!嘿嘿!" 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根本就是他们几个在前方城池里面等的都快发霉了,才不得已偷偷跑到前线来,反正那边有墨电主持大局,还有墨雷和飞豹飞狼坐镇,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去照顾伤兵吧,别打扰墨风!" 又去不在曾。君莫言看不出喜怒的眸子,轻扫了一眼墨雨,话音落下便已经和林宣两人渐行渐远,独留下墨雨呆呆的站着,来前线不是打仗的么?为甚他要去照顾伤兵?还不能打扰墨风? 见君莫言两人的身影远去,墨雨在原地踌躇片刻,踮着脚悄悄的走向了城墙侧面的楼梯,墨风难道吃独食了?! 一步两步三步,嘎! 墨雨嘴巴张成圆形,瞪着眼看着地上那美人在抱的墨风,片刻后又抬起眸子看向天际,老天,你何其不公啊! 咬牙切齿的看着犹沉浸在茫然之中的墨风,墨雨含泪退下,三爷的命令不能不从,照顾伤兵就照顾吧。 墨风,我跟你没完! "哎我说墨风,爷对你可真好啊!" 不和谐的声音永远存在,城墙边的台阶侧栏石壁上,唰唰唰几声衣袂簌簌之后,飞鹰和飞虎两人就落在其上,笑看着地上如被施了魔咒的墨风和易小满调侃着。 "解--穴--" 天知道,他自己上来撞到了人,不但被人反扑在地上,还在三爷走过的时候被点了穴道,他有多悲催... 三爷,就算属下不顾命令前来,你也不要这么整属下啊... 第1147章 空城计 三更时分 夜幕低垂的苍桐镇周围,初秋的夜凉如水,周边鲜少丛林,一片空旷的地域之中,略带萧索。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偶尔只能听到几声鸟叫,亦或是夜风徐徐,除此再无其他。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在三更半夜尤为刺耳,几乎千里之外的地方都能够听到那一阵盖过一阵的击鼓声。 战鼓擂响,自然在两军对峙中意味着有一方要发动进攻。而十里外的蓝军,原本静谧的营帐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而蓝瑾宸和将帅所商量的事情还来不及开始行动,如今刚刚两天过去,却没想到西木居然会在深夜所有人最疲惫和困乏的时候挑起了战火。 营帐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包括主营帐内夜夜逍魂此时正在安睡的蓝瑾宸也被这刺耳的战鼓声吵醒。 顿时,所有人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而越是慌乱却越是容易出问题。战场上并不如平日里的训练,即便之前有过类似的练习,但毕竟士兵的心里也知道那不过是操练,并没有生命威胁。 但如今却不同,若是他们不够迅速,假如对方忽然攻袭,那只会落得残败的下场。 慌张,紧张,惊惧,焦急-- 各种情绪充斥在蓝军营帐之中,而当士兵在深夜被擂鼓惊吓的全员出动之际,却是一阵清风拂过,远处苍桐镇的烽火台之上,战鼓擂动声忽地戛然而止。 周遭空气中,再次变回了一阵静谧无垠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战场上,只要战鼓被敲响,直到两军分出胜负,或者有一方鸣金收兵,否则战鼓绝不会停止的。 这也是一种极其高昂的激励斗志的鼓声,这样突如其来,又瞬间偃旗息鼓的举动,让蓝军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中。 士兵中交头接耳纷纷不知所措,蓝瑾宸走出营帐,吕宋等人也闻声赶来,所有人站在十里外的地方,凝望着远处篝火燃燃的苍桐镇城楼。 "皇上,这..." "吕宋,派使臣去查一下!" 蓝瑾宸暗夜中闪着蓝光的眸子渐渐深沉,同样心里对于君莫言一方做出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颇有些诧异和不解。 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突然收兵举动的人! 在蓝瑾宸心里,是想着君莫言或许想要趁夜出兵,也许是不知什么原因,才让他后悔之下急急的停了战鼓。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更围垂声之。 为此,当使臣策马来到苍桐镇的城楼之下时候,仰头望着上面士兵手执长矛林立,左右看了看,却不见主帅或者是将领。 "中燕国使臣求见月王!" 坐在高头大马上,使臣的脸色在城楼上方的烛火映衬下,也显得有些难看。试想一下,谁会愿意在深夜最放松的沉睡下,忽然受惊而紧绷了神经。 一人从上方城楼逐渐显露出来,低眸看着下面的使臣,诧异的问道:"来使深夜前来求见月王,可是有事还是要投降?" "你..." 显然上方之人的话,让使臣颇为难堪又愤怒,但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说道:"本使前来,难道贵国还不知原因吗?何以深夜击响战鼓,又忽然息鼓,阁下不觉这有些违背伦常吗?" 城楼之人讶然的眨了眨眼,忽然手中亮出一物,让使臣不禁勒紧了缰绳后退了一步,那人说道:"你是说这个?这哪里是战鼓的声音啊?" 那人手中拿着一只水盆大小的皮鼓,边说还边敲动了两下,煞有介事的再次说道:"不过是深夜难眠,玩一些小玩意,难道蓝军以为战火四起了?" 皮鼓敲动的声音虽然响亮,但是那清脆声和战鼓的雷鸣声根本不可相提并论,但即便知道对方在说谎,使臣却无法找到更加合适的说辞,只能甩袖冷哼,"原来如此,不知阁下是兵中哪位元帅,深夜不睡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本使当真是见识到西军的本领了!" "哦!在下可不是兵营中的人,西军的本领自然是通天,来使不用太过羡慕!你蓝军也不错,可别妄自菲薄!" 这话说的,句句看似称道对方,却暗含的讽刺不言而喻。使臣吃瘪后,狠狠瞪了一眼上方之人,调转马头奔回了蓝军军营。 而上面的人,脸上笑得极为得意,将手中的皮鼓吧嗒扔在地上,回头看着不远处的林宣,讨好的说道:"王妃,属下表现还可以吧!" "嗯,将功补过!" 墨风暗暗擦了一头的冷汗,之前被王爷暗中陷害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只能祈求在王妃这边得到相应的肯定,至少王爷也不会再为难他。 只不过,墨风余光闪烁了一下,那站在林宣身后的女子,则始终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等着他,让墨风如芒在背,这感觉太差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被扑倒的人是自己不是嘛,她干嘛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行了,都回吧!墨风,寅时再击鼓一次!" 林宣回身离开之际,再次交代了墨风一句,眸子瞟向那一侧放在鼓架上的羊皮大鼓,邪肆了笑了笑便离开。 刚刚的确就是这战鼓被击响,只不过这才是第一步,既然蓝瑾宸想暗中跟她玩花样,就看他们谁能在这一场逐鹿中,率先拔得头筹! "属下遵命,王妃...三爷那边..." 已然走下台阶的林宣,闻此略微顿步,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自己解决!" 墨风:"......" "老大..." 在跟着林宣回民居的路上,易小满撅着嘴,老大不高兴的神色让林宣侧目而视,扬了扬嘴角,问道:"怎么?" "老大,王爷他是故意的吧?" 闻此,林宣柳眉轻扬,"意外而已!" "老大!怎么可能是意外,明明就是他为了惩罚属下,连带着将我的穴道也给点了!我才不信他是不小心点了我们的穴道呢!" 心里快怄死的易小满,满脸的纠结,那两条弯眉都快长到了一起。当时的情况她根本就脑中一片空白,等回神之后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易小满虽然混迹江湖,但还没有和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平白无故的就让那个混蛋吃了豆腐,不仅如此看样子她未来的日子还要和他一起共事,她现在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还怎么做事! "墨风身为月王的首席暗卫,说起来你并不吃亏啊!"林宣揶揄的看着易小满忽然乍红的脸颊,她和墨风... "啊--老大啊,到底谁才是你的人啊!" 越来越别扭也愈发不自在的易小满,脸蛋都快揪在一起,而林宣也逐渐收敛了笑靥,正色的说道:"好了,都是误会而已!接下来的几天让大家备战,你盯紧蓝军的消息!" "好!知道了!" 嘟囔了一句,易小满便和林宣回到了民居之中,而另一边-- "什么?" 使臣带回的消息,让蓝瑾宸怒不可遏的咬碎了钢牙,眼看着自己密密麻麻的大军全部出动在列,对方居然说不过是他们自己的游戏,简直是欺人太甚! "皇上,依末将看,这西军分明是故意挑衅咱们,要不现在就出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万万不可,皇上!此时末将感觉定有蹊跷,若是现在出兵,说不定会中了对方的歼计,不如暂时收兵,尽快进行咱们的计划方为上策!" 吕宋不赞同的声音,在一名将帅说完便立刻提出反驳的意见。他身为兵马元帅,深知战场上的每一次异动绝非偶然,而谨慎行事也是为了保证蓝军兵马的安全。 "该死的君莫言,该死--!" 蓝瑾宸铁拳紧握,双腮鼓动不已,被激发的怒气几乎让他冲冠,但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蓝瑾宸却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想要杀过去的冲动,暂且听了吕宋的意见。 不知蓝瑾宸若是得知,若是他此刻带兵冲出,也许真的会让西军大惊失色也说不定,这时候的蓝瑾宸因第一回合的交战落败而有些畏首畏尾,却根本想不到刚刚的一切正是对方无言的挑衅,也是林宣为他准备的第一出''空城计''! 回到主营帐内,东赛雪身披斗篷,见蓝瑾宸的脸色不佳,小心的试探道:"宸哥,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刚才战鼓都有敲响,而此时却再无任何声音传来,难道是前方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事!" 生冷的话,僵硬的语气说出口,蓝瑾宸看都不看东赛雪一眼,便落座在桌案边,一口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蹙眉上下打量着东赛雪,语气极其冷硬:"你不是说你爹的大军很快就来吗?朕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结果呢?你在耍朕吗?" 因蓝瑾宸的话而大惊失色的东赛雪,完全想不到不过是几刻钟的时间,他居然就从刚刚的缠绵悱恻变成现在这般兴师问罪的神态,有些胆寒的眨了眼,但对于他的问题,却只能细声安慰:"宸哥,父皇说过会出兵,就一定会的,再等等!" 第1148章 倾巢而出 "你还要朕等到什么时候?" 蓝瑾宸一把将茶杯丢掷在地上,茶杯应声而碎的声音让东赛雪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由于之前并不了解到底外面发生了什么,东赛雪也着实想不到,蓝瑾宸此举不过是将自己没有发出去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而已。 东赛雪有些委屈的看着蓝瑾宸,垂眸慢慢的蹲在地上,将碎裂的茶杯一块块拾起来,不再多说便走出了营帐。 夜色中氤氲着一层浅淡的白雾,有些微冷的东赛雪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叹息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可见莹莹篝火的城楼。 林宣,这就是你要的吗?炸了中燕国的皇宫,如今又与宸哥两军对战,而我的一切,也全部都因你而变得荒唐如斯!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耳边传来一声老练的问安,侧目看去就见吕宋信步而来。 "元帅,有礼了!" 轻轻颔首,对于这个有多年行军经验的老元帅,东赛雪是给予尊敬的,战场上的东西她不懂,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她也知道,宸哥的兵马,也一直都是由他来主持大局的,衷心程度自然不用质疑。 "娘娘,更深露中,早些休息吧!" "元帅,刚刚本宫听到有战鼓雷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东赛雪就本能的问起了之前的事情。她能够感觉到,宸哥的脾气在走出营帐之后,就变的有些怒火中烧,所以她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吕宋颔首抱拳:"回娘娘,是那西军敲响了战鼓,但使臣去问过之后,他们又声称不过是在玩耍。此举分明是有意挑衅,却让我军深夜被惊动,着实可笑了!" "竟然是这样?" 东赛雪蹙眉,凝神思量着吕宋的话,而早已习惯于为蓝瑾宸付出的她,眸色流转片刻,便走进吕宋,再其耳边说道-- "娘娘?这...这..." 不知东赛雪悄声说了些什么,总之那吕宋闻言之后,表情变幻多端,有差异,有不解,但也有一丝潜藏的试探。 "吕元帅,战场上都说兵不厌诈,既然他们能深夜捉弄蓝军,为何蓝军不能给他们一些颜色呢!" "娘娘,可是皇上那边早已有了对策...这..." 虽然身为兵马元帅,统领兵马吕宋在行,但是古稀年纪,依旧让他少了年轻人的冲动和狠戾,却多了几分优柔寡断。 而面对帝王帝后之际,他也无法不听从指令,毕竟他统领的,是中燕国皇帝的兵马。 "元帅,此事暗中进行就好,至于皇上那边的事情,你们照做就可。这件事你安排可信的人去做,只要能给对方一个回击,就算皇上发现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东赛雪劝说着吕宋,而实则心里早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毕竟对蓝军有意的事,又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没道理他会不答应。 "末将领旨!" 说罢,吕宋便转身要告退,而东赛雪又适时的提醒道:"元帅,此事不宜声张!" "谨遵娘娘旨意!" 而西军之前的闹剧,让蓝军在一阵紧张的准备后,也慢慢松懈了下来,待所有人退回营帐之后,谁都没有发现,东赛雪和吕宋之间简短的谈话,而除了那距离两人最近的营帐后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将一切都记在心头! * 寅时,天色还是阴沉,黑云在空中飘移不定,空气中有一丝压抑的沉闷,看似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而此时黎明的前夕最黑暗的时候-- "咚咚咚--"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战鼓轰鸣声,再次传遍了整个苍桐镇内外,但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在苍桐镇城楼之上响起战鼓之后,对面的蓝军阵营竟也同时响起了战鼓! 城楼之上,墨风和飞鹰两人面面相觑,手中还拿着击鼓棒的飞鹰直接将棒子扔给墨风,转身就快速的闪身离开。 这样的变故,是他们所没想到的。 而寅时再次击鼓,也是之前王妃给的命令,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会有回应。还一么实什。 若是他们突然大军来犯,那他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击鼓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全军上下,大家也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们对蓝军的挑衅或者是戏耍,但若是对方在他们还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应战,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呃?王妃?" 刚飞身跑至台阶处的时候,飞鹰立刻顿步,面前的林宣正漫步而上,而站在城楼的顶端的台阶处,透过镂空的城壁竟然看见苍桐镇内的大军早已经集结完毕?! 天,这是什么情况?! 林宣嘴角含笑,睇了一眼飞鹰,走上城楼的时候,站在边缘看着远方只有几点篝火燃烧的蓝军,菱唇漾着一抹绝色的邪佞,"开城门!迎战蓝军!" "是!" 在得到命令之后,下面苍桐镇内所有的士兵,手举着火把训练有素,且整齐划一的走向了城楼下方,厚重的城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冲天的火光和杀伐的气势,瞬间便从苍桐镇涌出,骑兵,步兵,弓箭手全部待命,一同向蓝军所在地猛烈的进发。 林宣站在城楼上,深深的看着无数士兵中,最前方一身戎装的男子,头盔将他的头发全部隆入其中,汗血宝马以疾驰的速度奔跑在队伍最前方,而那背影却好似在林宣眼中倒映出了永恒。 莫言,我等你回来! 谁都没想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西木大军竟然会倾巢而出,以雷霆之势直接涌入到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蓝军阵营之中! 两方战鼓还在持续,而敲鼓的人依然换成了军中的鼓手,墨风和飞鹰站在林宣身侧,不解的问道:"王妃,不是说这只是前戏吗?怎么又突然出兵了?" 林宣凤眸轻眨,睇着无数火把摇曳而行的队伍,回想到之前的一幕: 回到民居后的林宣,正要和君莫言休息之际,易小满却突然在外猛烈的敲门:"老大,老大你快出来!" 林宣和君莫言互看了彼此,好在行军作战他们并没有脱下常服,快速的穿上鞋子,林宣拉开门,就见易小满哧溜一下跑了进来,完全不管这里是君莫言和林宣夫妻俩的卧房。 再次将房门阖上,此时已经有丑时三刻,房内只有一盏蝇头烛火燃烧,易小满目不斜视的看着林宣,细声说道:"老大,我刚刚自蓝军的方向截到一只信鸽,本以为是蓝军给外界传消息的,但没想到,这信好像是给我们的!" "给我们的?" 这事够蹊跷的,睇着易小满放在自己手心里的信笺,林宣疑惑着便展开,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下次擂鼓,蓝军亦擂!" 八个字的信笺,十分简单又明了,而且看起来写信的人应该是个女子,字体娟秀小巧,不似男子的刚劲有力。 "确定是蓝军传来的?" 将字条递给近身的君莫言,林宣想不透是什么人给他们的消息,看样子这的确是暗中告诉他们蓝军的动向,但小满说这信鸽飞来的方向是蓝军,难道蓝军之中还隐藏着蓝瑾宸的敌人?! 可以确定是,这绝非是自己烈焰盟的人所为,也定然不是太极宫的做法,或者说这也许是蓝军的伎俩?! "飞虎!" "属下在!" 门外,飞虎在话落之后,便闪身入内。而君莫言顺势说道:"悄悄跟着那只信鸽,看看它飞回了哪里,主人是谁!一炷香之内,我要答案!" "属下领命!" 易小满也同时在飞虎转身之际,便跟着他匆忙跑了出去,幸好之前的信鸽她还没有放飞,希望这样做能够查到一些线索! "你认为是谁?" 林宣挑眉看着君莫言,想必这一夜他们是不用睡了,因为一个想法已经在她心中产生,相信莫言和她想的不会相差太多。 "定然是不希望蓝瑾宸胜利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趁胜追击,让他以为咱们在作弄他们的同时,却不知西木大军已经悄然临近!" 舒展眉宇,林宣微微耸肩,君莫言的话让她毫无异色的浅笑,果然,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蓝瑾宸身边,还会有不希望他胜利的女子吗?" 东赛雪一心一意的对待蓝瑾宸,而听说他后宫也有不少佳丽,而本就容颜绝色的蓝瑾宸,再加上那双魅惑的蓝眸,会是谁想要和他作对呢! "也许这字条是别人代写的!" 君莫言揉捏着手里的字条,单凭自己来考虑的确有些欠妥,说完就看向林宣,却见她摇头,"不会!如果这字条上的消息属实,那就一定是本人所写,不可能会假手于他人!况且蓝军内,目前探子回报的消息,应该只有东赛雪一个女子才对。但,我相信绝对不是她!" "嗯,飞虎回来相信就一切明了,走吧,如果是真的,总要给蓝军一些回礼了!" "好!" 从民居走出之后,在君莫言和林宣向民居兵营走去之际,飞虎也很快就带回来消息,据他回禀的消息,没想到那信鸽飞回的地方,竟然是-- 回神之后,林宣笑而不语,只剩下墨风和飞鹰两人不知所以然,只能尽心的保护在林宣左右,而墨雨和飞虎,则是随着兵马冲杀而去! 第1149章 立生死状你敢不敢 "怎么回事?" 寅时刚至,漆黑的夜色中再次响起的战鼓声,让浅眠不到一个时辰的蓝瑾宸再次苏醒,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蹙眉凝听着。 "皇上,许是那西木大军又再''玩耍''吧!" 东赛雪的眸光在黑夜中闪烁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和吕宋所说的事情,这一次她也要让西木尝一尝,突然受惊的感觉。 轻舒了一口气,蓝瑾宸揉着胀痛的眉心,闭目喘息之际,却忽然听到自己军营中也响起了战鼓声。 "该死的,谁准他们擂鼓的?" 战鼓轻易被雷响,而且还是在对方的鼓声之后,军营中居然有人胆敢擅自做主接应鼓声,简直是胆大包天。 三两下将衣物穿戴在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主营帐,直奔着军营边放置鼓架的地方而去。 "宸哥...宸哥!" 东赛雪也匆忙整理衣物,有些惊慌的呼唤着蓝瑾宸,但走出营帐之后却早已跟不上蓝瑾宸的步伐。军营周围支架上的铁盆内燃烧着火焰,而自己军营中传来的战鼓声,竟然没能让所有的兵马惊动,唯有那硕大的皮鼓旁,一对士兵正围着那剧烈击鼓的人。 "吕宋,你在做什么?" 蓝瑾宸眼尖的看到,那一纵队的士兵中,垂手而立的正是吕宋,而那击鼓之人他虽未见到正脸,但看样子也定然是受到了吕宋的命令。 真是该死! "末将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吕宋从士兵队伍中走出,见蓝瑾宸来此,还是有些诧异,不禁思忖着之前皇后对他说的话。 "身为大军的兵马元帅,你竟然擅自做主,敲响战鼓?吕宋,你当朕不存在吗?" 吕宋抱拳弯身:"皇上,末将只是想给西木大军一个警告。末将是怕若他们再次敲响战鼓,而我军没有任何表示,恐怕他们会认为蓝军惧怕,所以..." "所以,你就敲响了战鼓?呵,看样子你是早就准备好了,而且还是背着朕对大军下了命令?!" 蓝瑾宸不傻,行军作战之中,战鼓的敲响就以为着战事四起,可本军的鼓声震天,却不见任何一个营长内有士兵出来,不用怀疑就可知道定然是吕宋早就对全军下达了命令,而他这个最高权位的人,则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皇上恕罪,末将也是为蓝军考虑!" "纯属胡扯!要对付西木,何苦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吕宋,你既身为元帅,却不知战场规则吗?西木的伎俩你移花接木来用,只会让他们嘲笑而已。吕大元帅,你这可是年岁已高,分辨不出事情好坏了?" 蓝瑾宸孤傲的心性,换做平时也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东施效颦的事情,可惜他似乎错信了吕宋的能耐! "末将知罪,皇上息怒..." 被蓝瑾宸质疑着本领,又被他恨声训斥,吕宋不由得跪地认错,而同时那敲响战鼓的士兵,也在蓝瑾宸到来的时候就停息。 所有人陪着吕宋一同跪地,龙颜大怒的后果他们不敢想象,说到底他们也都是被吕宋一手带出来的兵将,主帅的失误,士兵同样有责任。 "宸哥,吕元帅其实做的也未必就是错的!" 小跑赶到鼓架边的东赛雪,还来不及喘匀气息,便开口为吕宋解围,看样子大有分析事情利弊的劲头! 蓝瑾宸微微侧身,转眸看着东赛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蓝眸若星光闪熠,却带着冰凌般扎人的温度,说道:"朕的大军何时有你置喙的余地?若非你父皇敷衍朕,何苦蓝军会中了西木的歼计!" 将过错归结在东郡国未派兵前来支援的事情上,东赛雪也因蓝瑾宸的话,煞白了脸色。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不论他们曾经有多么缠绵悱恻,情意绵长,却不过都是床笫之间罢了,他还是他,冷血不择手段的帝王而已。 "皇上,是我让吕宋元帅敲响战鼓的,若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似是心灰意冷,又好似无以言说般的痛楚弥漫在东赛雪的神色之中。睇着地上的吕宋,东赛雪边说着边下跪,傲挺着脊背仰面看着蓝瑾宸说着! "是你?好,很好!吕元帅,看来朕的命令在你眼中还不如皇后来的有效!东赛雪,朕不得不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东郡国派来的细作,在朕的身边夜夜演戏,你累不累?!" 不敢置信的看着蓝瑾宸没有任何怜惜的表情,东赛雪倒吸一口冷气,心尖发颤的抖声说道:"宸哥,我没有..." "来人,兵马元帅吕宋因思乡情切,战场上思念成疾,念及其为中燕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特赐吕宋告老还乡,明日启程!" "谢皇上恩典!" 吕宋仿佛瞬间苍老的神态,缓慢的在地上磕了头,再次起身之后,便将身上的盔甲一件件脱去,当只剩下里面的常服时候,对着蓝瑾宸颔首躬身,在一众士兵难言的眼神中,走向了自己所在的营帐。 从今后,他就是平民一个,或许是时候离开这血腥战场了... 步步走远的吕宋,自然没有看到蓝瑾宸眸子中闪过的杀意,曾经身为中燕国兵马元帅的吕宋,若是被他国知道他告老还乡,可谓是大家竞逐的对象,他又怎么会让这种潜在的危险,祸害到自己的大军! "至于皇后..." "报--皇上,皇上不好了!" 蓝瑾宸戏谑的眸子看向东赛雪,正要说话之际,军营外却跑来了一名负责巡逻监察的士兵,声音惊恐脸色慌乱。 "何事?" 蓝瑾宸眉宇一厉,看着士兵近身后便问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西木兵马正在向我方阵营进发,对面的战鼓雷鸣,皇上,我们中计了!" 士兵满头大汗的说着,那惊惧的神色绝非做戏,而这突然的消息,让蓝瑾宸也不禁心跳加速。 三更时分以战鼓动摇蓝军的军心,而第二次再次擂鼓,却因东赛雪从中作梗,让他蓝军全部在营内歇息。 这一切,从头至尾看起来都是西木在跟他们玩的一出妙极,而他竟浑然不觉。 "立刻出兵!快!" "是!" 报信的士兵和其他人马全部冲向了军营,将里面还在休息的士兵全部唤醒,奈何军营实在太大,当西木大军已经在一里外的时候,整个军营中才有半数的士兵匆忙整装而出。 "东赛雪,朕会跟你算账的!" 狠戾的捏住东赛雪的下巴,完全忽略了她脸上受惊的表情,若非是她暗中让吕宋执行命令,何苦对方会认为他蓝军击鼓宣战-- "宸哥...我没有..." 失神的看着远走的蓝瑾宸,而东赛雪如坠冰窟般浑身冷的透骨,她竟然因一时私欲,让整个蓝军陷入了无法扭转的困境之中?! "皇后娘娘,请吧!" 蓝瑾宸离开后,皇家锦衣卫也正是蓝瑾宸自己训练的暗卫,便凭空出现的东赛雪的身边,表情没有恭敬,语气没有温度,甚至连看着她的眸子都带着不屑和冷凝。 东赛雪知道,他是要将自己软禁,直到这场战役结束后,才会和她算账的! * 由于蓝军的毫无防备,当以君莫言为首的西军抵达蓝军阵营的时候,恍惚还能看到不少士兵睡眼惺忪却强行备战的状态。 "君莫言,暗中算计,果然是你西木的本色!" 蓝瑾宸换了一身戎装,头盔之上只有一双眼睛的位置镂空,水蓝色泛着恨意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对面同样戎装威武挺拔的君莫言时候,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君莫言露在空气中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却是微微挑动了一下眉峰,薄唇冷意微扯:"蓝军击鼓宣战,难道蓝帝不承认?" "你!" 长剑一挥,因君莫言的话被质问的哑口无言的蓝瑾宸,紧咬着钢牙,微微流转了眸子,便说道:"君莫言,多年前的一战,还未分出胜负,不如今夜比过如何!" 在蓝瑾宸心里,本想着自己的大军还没有全部整装待发,他不能让这些仅存的中燕国将士再次土崩瓦解,只能想着拖延时间,以两军主帅作战来维持后方兵马的集结。 "好!" 单字甩出,君莫言没有任何迟疑的态度人,让蓝瑾宸心里不禁产生戒备,多年前两人不过是行走江湖的时候,有过一次交手。 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无伤就是君莫言,如今几年过去了,不知他的内力到达了何种地步,但他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全军后退百米!"么中至又上。 墨雨和飞虎以及徐年三人策马守护在君莫言的身后位置,当两人话落之后,徐年直接挥剑指天,一声令下后,西木大军整齐划一的向后方退去。 而蓝瑾宸则是勒紧了缰绳,轻夹着马肚,奔着君莫言的正前方驾马而来,却一直未曾下令让大军后退给予足够的空地用来作战。 自然,对于蓝瑾宸的小心思,君莫言知悉却不屑计较,强者作战又岂是看中了这些''蝇头小利''? "君莫言,立生死状,你敢不敢!" 第1150章 三国夹击 “君莫言,立下生死状,你敢不敢?” 蓝瑾宸挺坐在威武大马之上,戎装打扮将他衬托的狂狷又霸气,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眸子,在天空还未褪去的星辰映衬之下,平添一抹幽深。 君莫言微阖眼睑,后缓慢的一点点睁开桃花眸,如黑曜石熠闪的瞳仁波澜不惊,薄唇轻扬,眉峰暗挑,单字而出:“好!” 许是认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蓝瑾宸扬起一阵得意的笑。在与君莫言相对的视线中,竟是从一侧的马鞍中,随手抽出了一条黄色绣着龙纹的方巾,显然是有备而来! “那就签吧!” 蓝瑾宸手执明黄方巾,说着就在下一刻将方巾直接掷向对面君莫言的方向。夹杂着内力而出的方巾,破空声有带着凛冽的气息,让两人座下的宝马都不禁踢踏着蹄子,鼻子内也适时的喷着哼声。 勒紧缰绳的瞬间,君莫言两只轻轻一夹,便将那直击他面门的方巾夹在指尖,眸子飞快的在上面扫了一眼,就连蓝瑾宸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那方巾便原路返回,一如之前一样,凭空甩出,直奔蓝瑾宸的面门。 “怎么?月王是怕了?” 正因并未见到君莫言的动作,蓝瑾宸在抓住方巾的一刻,便开口奚落,而君莫言却是冷声回道:“自己看!” 眉峰颦蹙,蓝瑾宸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君莫言,随后快速的展开方巾,就见其上竟然已经盖上了月王的印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方才不过是一瞬须臾的时间,哪怕天色昏暗,却还有两人身后的火把照耀,不可能他会看不清楚他的动作的! 难道说,这君莫言的手法竟然已经达到了视线不可及的速度了?! “好,既然如此,月王可是要信守承诺,今日一战,就让朕看一看,月王到底有什么能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蓝瑾宸话音还犹在空中飘荡的时候,那一身金光灿灿的戎装便已经腾空而起,座下的宝马也同时飞速的奔跑起来。 蓝瑾宸内力拔高,右手拿着长剑,左右按着剑鞘向侧面狠狠一拉,剑鞘被掷在几米外的空地上,而那显露在外的剑锋寒芒逼人,在火把的映衬下散发着耀目的金黄光芒! 君莫言冷目而视,对于蓝瑾宸的突袭没有任何惊慌失措或者是紧张备战的状态,拉扯缰绳让汗血宝马后退了几步,抬眸看着蓝瑾宸即将近身的剑锋,眸色乍亮—— “父皇,还不出兵吗?” 上书房之中,东擎铎隐晦的看着前方头戴黑色斗笠的东陵天,语气极其小心。 “朕何时说过要出兵了?” 一阵喑哑破碎犹如铜锣的嗓音在上书房中响起,很难想象如今这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九五之尊,就是曾经那蓄意伤害了东擎苍的皇帝东陵天。 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几名死忠的御医之外,就连东擎铎都不知道东陵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自从上次皇陵被炸毁,皇祖母派人将父皇接回来之后,自第二天开始,父皇就再未露出过真容。 东擎铎甚至想过,是否这又是父皇的什么计划,所以时至今日,他也不一直不敢一探究竟。 而东陵天的话,也让东擎铎诧异的继续问道:“父皇?难道你不打算出兵?如今中燕和西木正在如火如荼的交战,若是现在不派兵支援,那万一蓝瑾宸过后来兴师问罪...还有赛雪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哼!兴师问罪?就凭他一个黄毛小儿,还想跟朕联手吗?若非朕假意答应他出兵,你以为这天下还会有谁如此不自量力,率先与西木为敌?如今其他三国都没有任何动静,莫不是都在看中燕国和西木国的最后结果,你以为如今战场上还会只有两国交战吗?” “父皇,那又说不定如果东郡插手的话,会加快西木灭亡的速度呢?!”东擎铎思量的看着东陵天,说实在的,他从来都不觉得那君莫言和林宣有什么厉害的。 西木国到如今的地步,纵观大局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君莫言和林宣出面解决,而那统领西木的君莫宇,却是始终如缩在壳里的乌龟,畏首畏尾从来不曾露面。 就算君莫言的太极宫再厉害,当真能够抵御国家联手的围剿吗?! 东陵天沉默了片刻,视线透过黑纱企及的龙案上,正是一封两天前收到的密信,而东擎铎的话,也如一颗石子般投在了东陵天的内心之中。 “传召路恒!” “是!” 侧头对着太监总管吩咐着,随后东陵天便扣着龙案,一点点计划着思索着。至于路恒,正是当初与东擎苍一同在良镇与林宣出此见面的属下。 而当初因路恒的瞒报,导致了东擎苍对其下令自断双臂,并逐出太子宫。路恒也自那之后便淡出了东擎苍的视线之中。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当初路恒被东擎苍的人拖下去之后,那些人念及路恒曾经身为他们的首领,所以只是断了他一只手臂。 而后路恒离开,东擎苍的属下也没人再提及此事。 却不知,自认为从此注定漂泊的路恒,却峰回路转的被东陵天派人找回,东擎苍自然想不到,当初他派人在皇宫内假扮自己三年的事情,其实也是路恒发现的。 没人会比属下更了解自己的主子,路恒在被东陵天所救之后,便将良镇的事情全部告知给东陵天,那七星海棠果被东擎苍给了林宣的事,也一直都让东陵天耿耿于怀。 更遑论路恒失了一条手臂,如今处在见不得光的地位中,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被林宣所赐。 若非她用计勾引太子在前,后又让主子得知她自毁身体救了君莫言,自己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瞒骗,就落的这样的下场。 至于路恒内心中对东擎苍,恐怕也早已形同陌路。他现在是东郡国皇帝的首席暗卫,也是当初几次让皇上要挟东擎苍去杀了林宣的谏言者。 “路恒?” 东擎铎对这个名字虽说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按照他的记忆,似乎曾经太子身边就有一人名唤路恒,而且当初还是东擎苍的左膀右臂般的重要人物。 “属下参见主子!” 路恒一身青衣走进上书房,行走间左臂的衣袂绑在腰间的束带中,明眼人即能看得出,那失了左臂的事实! “太子,若要出兵的话,朕要你事事都与路恒商量,朕会封他为大帅,你们二人一起出征西木!” “什么?父皇,这?” 东陵天虽然被黑纱挡着脸颊,但是光线极佳的位置还是看到了路恒在听闻之后,身躯一颤的举动。 他给他如此殊荣,不过只是... “路恒,去准备一下,很快你就能与林宣见面了!这几年来你受的苦,若想要报仇,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路恒铿锵有力的嗓音,伴随着极其用力的跪地声,虔诚恭敬的低着头说道:“路恒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嗯,你先下去准备吧!” “属下告退!”莫宸状添宸。 东擎铎一脸嫌弃的看着路恒离开的身影,回眸睇着东陵天,有些怨怼的说道:“父皇,他一个奴才身份,何必要让儿臣事实都与他商量?这不合规矩!” “你懂什么,正因如此才能激发他报复的手段和心思,你以为朕留着他这么一个废人,是养着的吗?这几年他没少钻研旁门左道,再说战场上你拿着主帅的令牌,商量与否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东擎铎讶然的轻眨眼睛,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父皇,你真的打算出兵了?” “岂止是朕,这一次就让大家看看,三国夹击西木,他们要如何应对!” “父皇,还有谁?” 东陵天不耐的摆摆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次朕给你十万兵马让你统领,军中两名副帅会作为你的下属。切忌在战场上,就让中燕国好好唱戏吧!” “中燕国?啊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嗯,去吧!” 转身走出上书房之后,东擎铎微眯着眸子,战场上就让中燕国好好唱戏...赛雪啊,若是你得知了父皇不过是利用中燕国打头阵,却根本没想过给你们任何支援的事实,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端着公主的架子,与本太子横眉冷对了! * 蓝瑾宸神色愈发火热的看着下方的君莫言,他竟然不躲不闪,就这般冷然而视,当真是不怕死吗? 然而,就在蓝瑾宸被激发的战意节节攀升之际,剑锋却陡然停顿,不过是一个闪神的瞬间,那马匹上的君莫言竟然不知所踪?! 在空中回旋几圈,蓝瑾宸脚尖轻点,便提气站在了那君莫言的坐骑之上,举目四望间,一阵带着白光虚影的劲风袭来,还不待蓝瑾宸飞身而起,右手丈长的剑锋在‘咔咔咔’的清脆声音中,断成了碎片。 而蓝瑾宸也因闪躲不及,胸口竟然被人一圈击中,狼狈的姿势从马上坠落在地,滚了两圈后才起身。 一上一下,一坐一立。 之前不见踪影的君莫言,此时银色如月的戎装凌然冷漠的表情,正坐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之上,睥睨的神色让蓝瑾宸怒火中烧—— 第1151章 毒镖 之前不见踪影的君莫言,此時银色如月的戎装凌然冷漠的表情,正坐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之上,睥睨的神色让蓝瑾宸怒火中烧—— “你使诈?” 君莫言眸子微沉,银色的戎装衬托之下,彰显着华贵清冷决然的气质,“本王不屑!”前色君彰烧。 蓝瑾宸微阖着蓝眸,手中只剩下剑柄的长剑被他弃如敝屣般凭空甩出,单手负立,一手平伸至身前,手掌对着君莫言微勾动,挑衅扬眉说道:“君莫言,来吧!” 主帅较量之中,两人身后的士兵都不由得在百米外的远处驻足凝望着,而西木苍桐镇的战鼓始终擂动,却是比早早停了鼓声的蓝军增添了杀伐的气势。 敌不动我不动,任凭蓝瑾宸的挑衅和张狂,君莫言始终则始终坐在宝马之上,面色无异,目光深沉的睇着他。 而本就性急的蓝瑾宸,在狡诈一笑之后,突然进攻。脚下生风的在原地回旋着,同时身子腾空,手掌也顺带着在地面上吸附了一些石子,在快速的转身后,便全部打向了君莫言座下的马腿上。 受到外来攻击的马匹,顿时嘶鸣不止,前蹄高跳后有些疯狂的奔跑起来,而蓝瑾宸邪佞浅笑,再次拔地而起直充着上空的君莫言而去。 早在蓝瑾宸动作开始之际,君莫言便看透其做法,而马匹受惊之余君莫言也瞬时离开了马背。 一金一银,一冷一热。 同样戎装不同颜色的两人,在东方泛白的时候,开始了剧烈的打斗。 君莫言内力本就深厚,而蓝瑾宸动作迅速,出手狠绝,真正交手的一瞬,赞看不出到底谁略胜一筹。 两军士兵全部仰头看着时而瞬移时而胶着的主帅,若非是两人不同色的戎装,恐怕还真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爷,接着!” 墨雨在策马跑至两人战圈之处,扬手将金色漆身的宝剑扔向了君莫言的方向。而与此同时,蓝瑾宸后方的副将见此也策马而上,手中作战用的长刀也交给了蓝瑾宸:“皇上——” 手执长剑和长刀,君莫言和蓝瑾宸四掌相对之后,就分别接住属下扔来的剑柄回身落在了两侧。 天青色逐渐显露,而日头却始终不见踪影。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雷鸣作响,闪电横飞。 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而两方主帅的战斗却只是刚刚开始须臾。 瞬时而动,两人身影如惊雷闪现般向对方攻击而去,刀光剑影,铿锵有力,刀锋与剑芒相抵,滑动之际迸出了火花四溅。 君莫言和蓝瑾宸距离不过咫尺,刀剑在彼此的胸前横亘着,两人的眼神都深邃如虹,无法猜透其所想。 “君莫言,炸了朕的皇宫,今日朕就你为此付出代价!” “拭目以待!” 空口说白话永远不是君莫言的作风,即便蓝瑾宸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却依旧无法让君莫言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战场厮杀,凭借的是实力,并非是口沫警告就能击败对手的!更何况蓝瑾宸面对的,还是从来都无人能够知悉其所有能力的西木月王君莫言。 彼此身前的刀剑互相一掷,刹那间两人分开,而几乎同时的动作再次让两人刀剑相撞,刺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天空之上的惊雷。 “月王必胜,月王必胜!” 逐渐在清晨刚至的时候,天空也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洗刷着城池和郊外飞扬的尘埃。 而西木大军始终训练有素的站在君莫言的后方,淋着雨却依旧目光灼灼,没有一人因此而懈怠,也没有因下雨而退。 由徐年、墨雨、飞鹰三人所带领的大军,不知在谁的带头之下,伴随着细雨绵绵开始了气拔山河的振臂高呼。 每一次的呼吼,震乱了细雨的节奏;每一下齐声振臂,撼动了壮阔河山。身上的兵服早已被打湿,面上全是雨珠垂挂,大手一挥抹去一切,继续给为了西木而战的月王加油打气。 “皇上威武,皇上必胜!” 不甘示弱的蓝军,也在西木大军嘹亮的吼声中,开始为蓝瑾宸呼喝,只不过声音略显参差不齐,因下雨还不时有人头攒动的嫌疑。 这一战,从清晨细雨中一直延续到午后暴雨。 好似老天故意作对似的,阴沉的天空低垂如泣,而细雨绵绵也逐渐变为滂沱大雨,地上的泥土混着雨水四处流淌,苍桐镇之外的整片空地之上,逐渐从地面升起了雨中白雾,大雨淅沥沥的打湿了眼眶,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此刻的君莫言和蓝瑾宸,还依旧在雨中激烈的搏斗着。身上的戎装被雨水打湿,变得十分滑腻。 蓝瑾宸几次想要暗中下手却都被君莫言闪身躲过,地上丢着几只剑柄,还有不少的刀剑碎片,可见两人交手的激烈程度。 “啊——!” 一声乍然的嘶吼,让大雨似乎有了一瞬的停顿。只见蓝瑾宸身上的盔甲戎装,在他双手振臂嘶吼的时候,生生震碎。 盔甲被蓝瑾宸爆发的内力碎裂成一块块散布飞扬在空中。‘咚咚咚’几声后,便如废铁般躺在泥水混合的土地之上。 一身紫褐色的衣袂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墨发一缕一缕的贴着脸颊,如此狼狈淋雨的蓝瑾宸,却是多了一抹放荡不羁。 “君莫言,纳命来!” 抛却了繁冗的盔甲,蓝瑾宸不受束缚的行动也越来越快,伴随着他迷惑人的旋身之中,却是有几声异样的声音破空而出: ‘咻咻咻’—— 力道十足的暗器犹如一条银色长蛇被甩出,十字镖带着阴冷逼人的气息,全部被打在了君莫言所在的方向。 而蓝瑾宸似是根本不想给君莫言任何喘息的机会,移形换影般在君莫言几大空门之处的方向,全部打出了十字镖。 如此,在千钧一发之际,君莫言银色戎装静立在雨中,而其周身所有的方向,是一条接一条长龙般的剧毒十字镖。 就连上空的位置,都被蓝瑾宸打出了毒镖,眼看着君莫言如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看着毒镖入体而无法走出。 任凭他动一分一毫,空门大开之际,也定然会被那十字镖所打伤。他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练习这手法不知害了多少陪练的属下。 终于有所得,他岂能不开心。若不是他们大军来袭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在今时今日就让君莫言饱尝他毒镖的味道。 “哈哈哈,君莫言,朕看你怎么办!” “嘶——月王...” 西木大军中不时的响起抽气声,所有人都看着那被毒镖包围在其中的君莫言,担忧和紧张十分明显。 “闭嘴!” 墨雨同样眉宇含忧,但此时此刻他们只能观望,他相信三爷,即便蓝瑾宸这毒镖将所有能逃离的位置全部堵死,即便这毒镖距离三爷只有寸余的位置... “皇上必胜——” 仿佛已经看到君莫言被刺身亡的景象,蓝军中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欢呼声,那句句声音中都饱含着兴奋和狂然,与西木大军全部屏息以待的景象截然相反。7904962 蓝瑾宸得意又势在必得的目光看着君莫言深陷自己的十字镖之中,他们以为自己若是没有什么准备就会如此轻易的和他两人对抗吗? 早在君莫言将他的皇宫炸毁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这天下间他们两人只能独存一个! ‘锵锵锵’—— 就在蓝军以为必胜的时候,西木大军紧张凝望之际,所有人都忽略了君莫言那眸子中从头至尾都未曾显露过任何慌乱或者仓皇的神色。 依旧是冷冷清清,从头盔之上滴下的雨水在滑落至他眼角的地方似乎都被凝结成了冰晶。d7TI。 桃花眸一瞬不瞬的将眼前的十字镖一一扫过,下一刻身上爆体而出的内力一如之前蓝瑾宸一样,银色铠甲瞬间崩裂成无数碎块,向四周散开的时候与十字镖相撞,生因刺耳又可怖。 见此,西木的士兵纷纷发出一声喟叹,就知道三爷不会轻易就被他所伤的。 而蓝瑾宸面色无异,似是对君莫言的做法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反而戏谑的笑言:“君莫言,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话音落下,碎裂的盔甲和十字镖相撞的同时,竟然半数的十字镖应声而裂,却不是掉落,反而是变成了两枚较小的毒镖,而毒镖数量大增的同时,却是速度依旧不减,愈发密集的打向了君莫言的周身。 而碎裂的盔甲和一部分毒镖掉落在地上的水河里,发出叮咚的响声也全然被再次凝聚起的紧张气氛所掩盖。 这一次,君莫言整个人如同身在一个银色的光圈之中,所有的毒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形势愈发严峻。 ‘咻——咻——咻’ 三声接踵而至的箭弩声打破了战圈之中紧张的气氛,谁人都没想到,两军主帅作战,竟然会有人暗中放矢救援君莫言。 战场自然有战场的规则,如此做法顿时让蓝军几乎冲天的不忿响彻云霄。 “蓝帝,久违了!” 清冷的语气,印花油伞下被雨水打湿了衣裙的身影在油伞微抬的瞬间,风华绝代的林宣莲步而来!而其另一只手中,却是正拿着一只小巧的弓弩! 第1152章 红衣人 清冷的语气,印花油伞下被雨水打湿了一群的身影在油伞微抬的瞬间,风华绝代的林宣莲步而来,而其另一只手中,却是拿着一只小巧的弓弩! "林宣..." 咬牙切齿的蓝瑾宸,怒气已然无法笔墨形容!两军主帅作战,本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插手的,而这也是为何刚才即便千钧一发的时候,依旧没有人上前来帮助君莫言的原因。 可惜,在这战场中淋雨的全部都是这片大陆上土生土长的古人,而林宣却是外来的女子。从来只求结果不求过程的她,自然不会受到过多的礼教束缚,她想做的,也没人能够阻止。 这也是为何当初她能够单独训练四千人,刻意教导了他们战场上要不择手段的行军策略。 因林宣的倏然出现,原本紧张凝结的战场气氛,有了一丝缓解和诡异的骚动。 西木大军亲眼看着他们的月王妃射出的箭弩成功的将月王身边逼近的毒镖打歪,同时月王也瞬时劲气爆体,从一处被打散的空缺处扭转了毒镖袭身的局面。 “怎么来了?” 君莫言已然旋身至林宣的面前,眸子漾着无比的宠溺和无奈,这样的雨天她本该在房中等着自己归来的! 林宣浅笑:“因为你在!” 说不上为什么,当清晨细雨落下开始,林宣就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那种感觉在她独处一室的时候,尤为明显。 也许是关心则乱,或者是外面的雷雨交加让她心头烦躁,总之当她撑起雨伞,走上战场的时候,只希望能够尽快看到他,或许心头的烦扰能够减轻。 而恰好当她行至西木士兵的阵营时候,便看到了前方君莫言和蓝瑾宸两人交手的场面,害怕扰乱他的心神,所以林宣始终都站在士兵一侧,而战场上两人激烈的对决,也让不少士兵忽略了她的存在。 最后,当她眼看着君莫言受制于毒镖阵之际,才直接从身旁的士兵手里,拿过了弓弩,向着君莫言周身不同的方向打去,也成功的将毒镖阵破解。 "蓝帝,多日不见,你暗算的技巧提升不少!" 林宣缓慢的踱着步,大雨落在油伞上,激起一片凌乱的雨花。而伞下的林宣,即便染上了泥水的裙摆,也依旧不减其夺去所有人目光的高华。 斗转星移般,林宣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模样。大雨依旧滂沱,军心却是紧紧相连在一起。西木士兵的眼中混合着雨水望向林宣和君莫言汇合的身影,他们西木大军何其有幸得到如此两个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王爷和王妃。 被林宣破了毒镖阵,君莫言身上是黑色玄纹劲装,头盔和铠甲早已迸裂四散,天地间,大雨中,唯有次次不顾安危,每每惊人举动的女子入了他的眼。 扪心自问,也许西木大军所有人碍于战场规矩不能出手相助,但他们又何曾不是对君莫言充满了决然的信心。 他们的月王,临危不惧之中,又岂能躲不开那看似恶毒的毒镖阵,在多少个日夜中的相处之中,他们早就将君莫言和林宣当做神祗般的存在,虽然依旧会紧张和担忧,却也正是他们忠贞不二的表现。 “月王妃,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咱们彼此彼此而已,战场规矩你一介女子都胆敢上来破坏,朕实在是不敢想象,你就当真不怕天下人的耻笑和讨伐吗?” 蓝瑾宸的一席话,说的极为严重,仿佛林宣在他口中已然变成了千古罪人似的。 “讨伐?耻笑?本王妃只知道,胜者王败者寇!” “胜者王——败者寇!” 面对蓝瑾宸给予林宣的羞辱言语,西木士兵冲天厉吼,震耳欲聋的响声让蓝瑾宸微微色变,但很快便掩去眸中的情绪,嗤笑道:“如今胜负未分,月王妃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来不合时宜,二来女子扰乱主帅作战,你可知罪名非轻!” 君莫言白发黑衣与林宣不过咫尺距离,任由雨水将自己浑身湿透,对于林宣当众出手的举动也不置一词,只不过在听闻蓝瑾宸的话之后,抬起始终低垂的眸子,说道:“月王妃身为司马元帅,蓝帝最好搞清楚月王妃的身份,在这里月王妃乃是最高统领!” 司马元帅?! 大司马代表的是什么根本毋庸置疑。各国之间,兵权向来分散。皇帝为了能够牵制众人,所以至今为止其他五国并未有战场大司马等级的人物出现。 此官衔一来代表这兵马营中最高统帅的地位,同时也是手握兵马实权之人。西木因国情特殊,原本百万兵马皆由君莫言一人统领,这已经让各国惊讶万分,而此时在两方几十万的士兵之前,君莫言竟是当中给予了林宣最高等衔的身份。 “司马元帅?君莫言啊,你果真是为了一个女人失了霸气!” 蓝瑾宸的不屑是毫不掩饰的,刚刚要不是林宣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毒镖阵,说不定现在君莫言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哪里还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蓝瑾宸,中燕国的皇宫如今可还好?” 始终举着油伞的林宣,慢慢将油伞抬高,而凤眸睇着蓝瑾宸却是闪烁了一番莫名的光芒。 “好,自然是很好。这还要多谢月王妃给朕的大礼!” “那不如,本王妃再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林宣话音刚落的瞬间,自西木大军后方之处,忽然涌上多名身着红艳似火服饰的人,且所有人手中都举着与林宣同样的油伞。 腾空而起,在阴沉大雨之中,如红色祥云般别有一番风景。 粗略一看,大概有五十名左右的红衣人在空中腾飞着,每一次的落脚点都是轻点西木士兵的肩膀,如此竟没有一人落地。 这些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经从西木大军的后方飞旋而来,在两军对峙的空地之上,这些人竟是没有任何停顿。 猛地提气竟然直直的飞向了对面的蓝军阵营! “有诈!小心——” 蓝军的兵马之中,原本认为蓝瑾宸与君莫言的交手是必胜无疑,所以激动之下难免有些散乱。 而这些红衣人的出现,在第一瞬间迷住所有人,却也让他们疏于防范,而当眼看着这些人冲击而上,才后知后觉的喊了起来。 蓝军弓箭手慌忙的拉弓瞄准,却是因大雨缘故,弓弦极为湿滑,而磅礴的雨势,也让那射出的弓箭偏离了轨道。 红衣人如同天空坠落的火种一般,油伞上的雨滴也四处飞溅着,而蓝瑾宸见此则手中深深酝酿着内力,想要击落这些来历不明之人。 “蓝瑾宸,你与本王胜负未分,别急!” 然而,君莫言对林宣的宠溺早就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哪怕是如此严肃的战场,他依旧对林宣的所作所为丝毫不会干预,甚至是再次上前牵制住了蓝瑾宸。 君莫言的出面,让蓝瑾宸无暇顾及其他,惊心之余在狼狈的闪躲开君莫言的攻势后,冲着后方的兵马大喊道:“排兵布阵,快!” 排兵布阵,说的轻松。指挥兵马的吕宋就在几个时辰前,因失误而被他降职,此时身在军中的几名副将,心有余悸的指挥着兵马,却是越来越乱。 前方兵马的涣散,让后方兵马一时无法凝聚,而四散的弓箭手对天空中马上就到达他们阵营的红衣人又没有起到任何牵制或阻止的作用。 “投石车,快用投石车!” 安孟元不顾其他,对着身边的士兵大吼着,仰头看着那些红衣人,已然临近,却也知道恐怕他们来的并非那么简单。 一切变故来的太快,本来这是两军主帅的作战,自古以来何曾会发生主帅作战之中有人插手的事情! “西木国不遵战场规矩,弟兄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包括其他几名副将,也是忙乱的指挥着如同散沙的队伍,可惜,一切都晚了! 嘭——轰—— “啊——啊——” 谁能想到,在这大雨滂沱的恶劣天气中,居然西木国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了他们曾经震惊天下的武器,炸弹! 而更令人呲目欲裂的是,那些红衣人手中所举着的油伞,根本就不是用来遮雨的,而是那里面绑着多个杀伤力极强的武器,这些人在到达蓝军阵营的时候,竟然直接在空中将那些油伞扔下,而当那些士兵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蓝军军营之中,就爆发出震震毁天灭地的爆炸声,地动山摇,河水逆流之势! 油伞中携带的炸药,在不被雨水打湿的情况下,全部在蓝军凝聚的阵营中爆炸,火光四起,哀嚎声声,浓烟夹杂着无数血肉之躯被抛向了天际,就连雨势似乎都小了不少... “林宣,朕要你的命!” 被君莫言缠斗着无法分身,而当看到后方自己所有的兵力竟然再次被林宣所伤时候,蓝瑾宸已然无法遏制心中悲天的恨意! 提到极限的内力,与君莫言狠狠一次对掌分身之后,再次强制自己内力凝聚丹田,以疾风之势在君莫言旋身站定之际,飚向了林宣的对面—— 第1153章 蓝瑾宸被俘 云峰耸立,白雾缭绕之中,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边界之处,陡峭嶙峋的山峰顶端,一座庙宇般的府邸坐落其上,雕刻华丽图腾的石门牌匾上,铁画银钩三个大字——天山门! 这里就是江湖中素有国医圣手之称的天山门掌门百里天山所居之处。 阳光明媚的午后,从大门而入,便可见几名常服之人正在忙碌着,还时而有下人扫着秋风过后的落叶。 长长的走廊之上,两边架子摆放着簸箕,里面盛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异草或是奇珍草药,整个天山门之中,处处散发着怡人的药草香气。 “太师傅,太师傅——” 奶声奶气的呼唤,自府中响起,而奔跑着的小声音也映入眼帘。沐小宝脸蛋红霞轻染,数日未见的他似乎愈发俊俏可人。 “小宝啊,什么事?” 百里天山正坐在房中摆弄着桌案上的草药,一旁还摆满了书籍,时而拿着药草与书籍之上所画的图案对比着。 “太师傅,干爹什么时候会醒啊?” 来了这里有数十日的小宝,从最开始的安静到现在的熟稔,几乎整个天山门的子弟都已经知道他是二师兄东擎苍的干儿子,也是大师兄沈天的侄子。 况且多年来没有任何孩童出现的天山门,因为小宝也让平日里死气沉沉的天山门有了更多的欢笑和热闹场面。 自然,百里天山对小宝也是极为疼爱,本就长相讨喜,又聪明伶俐的小宝一张嘴就能哄得百里天山这位古稀老人笑的合不拢嘴,怎能不让人喜爱。 “哎哟,小宝啊,别催别催,太师傅这不是已经在想法子了嘛!” 一天之中,小宝总是要问好多次同样的问题。百里天山对此也是很无奈,亏他人称国医圣手,却没想到这东陵天给擎苍下的蛊毒如此厉害,多日来他尝试了各种草药辅助,却根本毫无起色。 虽说前不久他也才是刚刚清醒,几年前被那个不孝徒弟给暗算昏迷几年,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早已经看透了世间一切的百里天山,也在东擎苍主动将解药交给沈天救醒自己的时候,就明白他已经悔过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论是沈天还是东擎苍,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更何况东擎苍那小子竟然能够用自己研制出的毒药让他昏睡却不至死,单单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庆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这个道理。 “太师傅,都好多天了,你还没想到办法吗?” 小宝站在百里天山的身侧,揪了揪他的衣袂,同时踮着脚尖望着桌子上一堆不知名的药物,费解的问道。 “小宝,别催太师傅了,你干爹会没事的!” 闻声而至的就是沈天,当日小宝被送来天山门的时候,他也着实吃了一惊,只不过想到三弟和弟妹要做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这里才能让小宝安全无虞。而古灵精怪的小宝,在天山门的众多子弟看护之下,几次想要逃跑也都及时被发现,不得不说三弟夫妇两人还是对小宝还是极为了解的。 低着头,小宝‘哦’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沉默稍倾,小宝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看着百里天山和沈天,问道:“二蜀黍,我什么时候能去找爹爹和娘亲?” 沈天将小宝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他泛着不安和思念的眸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别急,你爹和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们办完事情,自然会回来接你的。别忘了,你干爹还在这里,还有二蜀黍和太师傅,不要着急好不好!” 诱哄的语气,让小宝低头的瞬间便红了眼眶。他心里很清楚爹爹和娘亲去做什么了,而且还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二蜀黍,干爹还会醒过来吗?他已经睡了好久了!” 期翼的看着沈天,自从小宝被送到天山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干爹睁开眼睛! “小宝,你干爹一定会醒的!” * 蓝瑾宸强弩内力在甩开君莫言之后,便冲向了林宣。那动作快速中却带着力不从心,显然之前与君莫言之间的比斗,已然让他耗费了太多的心血。 凝聚了所有内力于掌心之上,距离林宣也越来越近,西木后方的军队见此也开始有了骚动,而掌风甚至将雨水都冲开了一条弧线。 可惜,天不遂人愿。 即便蓝瑾宸的动作再迅速,那蓝眸中的恨意再滔天,却依旧无法对林宣造成任何伤害。 且不说君莫言以迅雷之势眨眼间便卸了他的攻击,更遑论身后的风雨雷电四人,不知何时也不顾纲常,全部在空中飞跃之后,挡在了林宣的身前。 就连那些红衣人在落地之后,也全部淋着雨,依次排列站在了林宣的身后,而五十人能在空中停留许久又能将炸弹准确无误的扔到对方的阵营之中,武艺自然是不差。 五十人站在林宣的身后,在君莫言挥袖挡下蓝瑾宸动作的时候,所有人同时出手,几不可见的银色暗芒在雨水的低落中,半数全部打在蓝瑾宸的身上,不过须臾的时间,蓝瑾宸便动作僵直的站在原地,无法再动弹分毫。 而林宣,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凤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蓝瑾宸。,那凌傲的气质,和冷静的凤眸,满是风华。 “林宣...杀了朕,要么若朕不死,早晚有一天,朕会要了你的命!”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蓝瑾宸,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搏却还是没能成功。如今他身在西木阵营之中,身后的大军又伤亡惨重。 这一仗,他终究还是败了!不是败给西木,而是败给他自己的疏忽和大意! 早就知道林宣诡计多端,却还是中了她的歼计! “杀你,太容易了!” 微挑柳眉,林宣淡漠的语气,让蓝瑾宸心中五味陈杂,那种感觉比曾经他在皇宫中备受冷落还有过之无不及。 “君莫言,林宣。你们记住,朕虽败了,却是因为你们扰乱了作战秩序,朕相信,从此后战场上再不会有人对你们手下留情!” 林宣手执油伞,慢慢踱步至蓝瑾宸的身前,“蓝瑾宸!从没有人扰乱过西木国和中燕国的战争,因为此时我不是月王妃!” “哦?难不成闻名天下的休夫女子想第二次休了月王这个夫君吗?”蓝瑾宸被红衣人的暗器打中而无法行动,但是呈口舌之能至少也会让他自己心里找到一丝平衡。 哪怕是让君莫言心底有一丝的不舒服,他蓝瑾宸也在所不惜。既然败了,又何惧生死! “中燕国的皇帝,烈焰盟的盟主不是你能随意开口污蔑的!可懂?!”红衣人之中,为首的正是白羽。 论奚落他们烈焰盟本就是江湖组织,还怕说不过这些皇权高贵的贵族嘛! “烈焰盟?” “没错!扰乱你中燕国和西木国战场的,正是江湖新秀烈焰盟!而非月王妃!” 此时此刻,蓝瑾宸回想着之前林宣的话,终是明白她所说的意思。见识过林宣的能力,也尝过她极具威力的武器,但蓝瑾宸却怎么都没想到,这林宣居是江湖近几年迅速崛起的烈焰盟的盟主! 太过滑稽的,不是吗?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朕小看你了!” 林宣摊手的同时,身后红衣的白羽便将一个明黄色的东西交给了林宣。握在手中,林宣慢慢抬起,而后在蓝瑾宸注目的视线下,轻轻一抖那明黄色的方巾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无疑这正是之前蓝瑾宸与君莫言所签的生死状! 上面的笔墨字迹犹在眼前,但一切却物是人非。林宣睇着蓝瑾宸,说道:“所以,中燕国的兵败,是烈焰盟插手的结果!而这生死状,依旧有效!墨风墨雨,将这生死状挂在苍桐镇的城门之上,但凡中燕国的兵马胆敢来袭,全部杀无赦!” “属下遵命!” 墨风和墨雨激动的神色根本不用掩饰,恐怕就算是掩饰也依旧会很明显。什么叫形势陡转,什么叫乾坤挪移,如今眼前这一切就是真真实实上演了一番。 不论他中燕国的蓝瑾宸如何少年称帝,如何运筹帷幄手掌生死,此刻依旧成为了西木国的战败俘虏,而中燕国大军,也注定失了统帅。 主帅之争,就此落下帷幕。而从头至尾,君莫言对林宣的做法不置可否。任由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宠溺着她夺目光华绽放的瞬间! 傍晚 大雨初歇。阴云散去之后,西边的黄昏落日照暖了被洗刷的潮湿泥泞的土地。 中燕国伤亡惨重是必然的结果,而西木大军将蓝瑾宸和君莫言亲笔所立的军令状也表框在城楼之上,此役暂歇。 蓝瑾宸被西木国俘虏而去,苍桐镇之中,一片祥和的气氛笼罩在黄昏之后。 换洗了湿漉漉的衣服,刚刚出浴的君莫言,白发还散着热气泛着水光披散在身后,在林宣抬眸的瞬间,已经疾风速度将她卷进了自己的怀里! “宣儿...”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君莫言,在见到林宣蓄着笑意的凤眸时候,全部化为一声叹息! “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宣柔情万种的摩挲着君莫言温热的脸颊,“只是不想你有事!” “怎么会呢...”深埋在林宣的脖颈之中,深吸着她身上的幽香,君莫言缱绻的呢喃着,却是没有任何责备之意,所言所语不过都是担忧罢了。 亲眼看着她出现在战场,又不惜过早暴露自己的势力,无非都是她为了自己而做。 烈焰盟的事,原本不该这么早暴露的才对!她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自己在战场上被认诟病而已。 “莫言,毒镖近身你为何不躲?” 一想到之前君莫言受困在毒镖阵之中,林宣心口就忍不住发凉,更是不禁后怕着,若是自己不出现,他该是什么境地... “不是不躲,而是时机未到!” “怎么说?” 君莫言轻轻捧起林宣的脸颊,在菱唇上印了一吻,解释道:“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将他抓来,也说不定是更好的结果!” 闻此,林宣低头不语,当时的情况她根本来不及考虑君莫言真实的想法,那放箭的举动,不过是本能之举,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样吧! 翌日 晌午十分,日头正毒。苍桐镇内,西木大军连胜两场,士气大增,与苍桐镇之外中燕国军营一片愁云惨淡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而此刻,在无法估量的损失中,主营帐内,安孟元和吕宋以及其他几名副将正紧张的商议着。 对于被削去官位的吕宋,身为其学生的安孟元在昨夜就联合其他几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让吕宋再次回来主持大局。 毕竟皇帝被俘,这对中燕国来说犹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的严重。若是连深得军心的兵马元帅也离开,恐怕中燕国当真要灭亡了。 “元帅,依末将来看,不如我们向西木进攻,将皇上救出来!”之前对蓝瑾宸谏谗言的副将,此时再次提出惊人言论。 “不可,如今大军内部受创严重,末将认为此时只能尽量稳定军心,断然不能再次意气用事啊!” 安孟元看了一眼副将,随后对着吕宋说着。大军伤亡人数正在统计,军心涣散之下,再战也必然是同样的结果。 吕宋点头:“安副将说的有理,此事...” “各位,不如听我一言!” 主营帐之外,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话语,随即帐帘被人挑开,一人身着皇宫侍卫服装的娇小男子入内。 “你是何人?” 安孟元上下打量着入内的阴柔男子,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有一丝别扭之感,却又找不到原因所在。 “各位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总是我也是皇宫之人。身为中燕国一员,各位何不听一听我的意见!” 男子隐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吕宋眉心紧皱,沟壑的脸上也有疲惫闪现,广纳贤言也不失为良策。 “你的意见是...” 第1154章 中燕国灭亡 “你的意见是...” 吕宋看着娇小阴柔的男子问道,却不知他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几人吃了一惊。 “吕元帅。其实按照我的想法,这件事很简单就可以解决,就不知元帅和极为副将可否会放下颜面了!” 安孟元依旧对男子有些戒备,语气也不禁生硬了一分:“你到底要说什么?” “求和,递降书!” ‘嘭——’ “不可能!” 安孟元怎么都没想到,这男子的话,居然是让中燕国主动投降求和,这样有失国体的事情,他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做。 就连吕宋对男子的建议都是蹙深了花白的眉头,精明沧桑的眸子也看着男子不住的扫视着,“这位兄弟说此话,你当真是中燕国的人吗?不战而降你可知这对国家来说是何等的侮辱!” 男子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吕宋安孟元以及其他几名副将,毫无紧张神色的摇着头,反驳道:“元帅,各位副将,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再下定论!” “你还想说什么?如今大军受到冲撞,你反而要本将等直接投降西木,太可耻也太可笑了!” “安副将,我知道你为国尽忠,而我也同样是不想看到中燕国战败,但各位可有考虑过,如今皇上的安危?” 男子话落,一时间营帐内针落可闻,吕宋和安孟元等人都是一片愁苦之色,皇上被西木月王俘虏而去,他们又何尝不着急,但后方军队还需要他们整合,西木那边相信暂时也不会对皇上下杀手的! “各位,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说,皇上如今被俘,大军又一时无法恢复原貌,何不派使臣去和西木谈判,求和也并非是向西木低头,而是要先把皇上救出来才是上策!” 男子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而吕宋几人在此时也不禁面面相觑,考虑着他的话有多少可行性。 “本将还是觉得不妥!” 安孟元相对来说更执着于战场争夺将皇上救出,而不是以低人一等的姿态去求和的结果,相信心高气傲的皇上也定然不会希望他们主动放弃战场。 “安副将!你要知道,如今皇上身在西木军营,多一日那就是多一分的危险,更何况那月王妃又是歼诈小人,说不定待你们重振军心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皇上早就没命了! 更何况如今苍桐镇的城门上还挂着皇上和西木月王亲笔签下的生死状,若是你们挑起了战争,那就是中燕国不对在先,如此接下来西木再有任何举动,都不会被人诟病了!” 男子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而吕宋则始终眯着眸子看着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吕宋问道:“兄台有如此见解,为何当初不参军打仗,反而要在事发之后站出来?况且见你身着皇宫侍卫服饰,应该不是军营之人吧!” 皇宫侍卫以保护皇宫安全为主,与军营中的将士完全是不同等级的官员所管理的。这男子出现的如此蹊跷,吕宋难免不会产生怀疑! 闻此,男子面色无异的挑了一下眉头,随后便慢慢抬起了右臂,说道:“我也想参军效力,可惜天不遂人愿!” 男子的举动,让吕宋几人清楚的看到,他那半截空荡荡的衣袖之中,右臂竟是残缺的,特别是他脸上显露出的无奈也为其增加了一份信任。 “元帅,这事你的意思呢?” 安孟元转眸看着吕宋,私心里他希望自己曾经的老师能拒绝这男子的提议,将帅之心,从来不愿俯首低头。 吕宋喟叹了一声,“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皇帝被俘,军心散乱,首要任务的确不是出战西木,而是将皇上赎回来啊!” * 经过前一日大雨的冲刷,整个苍桐镇的空气清新无比,秋雨过后带来的凉爽,冲淡了骄阳的燥热。 民居之中,林宣和君莫言相携走出,易小满和墨风在后亦步亦趋的跟随,只不过两人时而交汇的目光,皆透着极度厌恶彼此的暗芒。 在民居中间的位置,一处门前门后都被严阵把守的房屋前,林宣和君莫言信步而入。 房中简陋的摆放这桌椅和床榻,没有府邸那般的好豪华和奢靡,虽一应俱全的用品却是带着破旧的岁月痕迹。 “怎么,夫妻俩一同来看朕的笑话?” 蓝瑾宸睨着门口走入的两人,昨日被淋湿的衣物也换成了普通的常服,见到林宣和君莫言的时候,忍不住就剑拔弩张的开口。 “你有什么笑话好看的啊?我说你这皇帝是什么心思,率先挑起战争的本来就是你啊,战败了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 易小满哼声看着蓝瑾宸,虽然长相俊逸,但品行实在是太差劲了。难怪带领五十万精兵打仗,还能败给他们西木十万兵马,废物一个! “小满,你和墨风去门外守着!” 林宣微微侧头,吩咐了一句之后,便于君莫言一同走向了蓝瑾宸所落座的桌案边。 门扉紧闭之后,房间内还散布着尘土的气息,林宣说道:“蓝瑾宸,两个选择!” “朕一个都不会选的!林宣,有能耐你们就一直困着朕,要么就杀了朕!否则但凡朕有翻身之日,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 君莫言犀利的眸子扫向蓝瑾宸,冷漠的神色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薄唇开启:“蓝瑾宸,你还在等着东郡国出兵吗?” 因君莫言的话,讶然了片刻的蓝瑾宸,猛地站起身子,“你...” “蓝瑾宸,你以为单单凭借东赛雪一个公主的身份,就能让东陵天出兵百万来支援你吗?还是说你认定了西木会战败,你分出八成的城池给东陵天,他就能帮你夺得天下?” 林宣接过君莫言的话,将所掌握的确切信息一丝不落的反问着蓝瑾宸。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蓝瑾宸着实无法想到自己和东陵天之间的协议,为何林宣和君莫言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你昨日战败的时候,东陵天就已经撤兵了!” 君莫言冷冽如寒风的语气,告诉了蓝瑾宸最残酷的真相。让他还在心心念念等着救援的时候,无情的给了他一个最沉痛的打击。 “不可能!你们两个休想骗朕!” 林宣转眸,沉静的说道:“你该知道,我们没有骗你的必要!中燕国,自此不复存在!” 在林宣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房间外面响起了轰鸣的战鼓声,这一次西木大军全员出动,包括连夜从相邻城池赶来的十万兵马全部出击。 当吕宋还在和众人商议的时候,西木鸣鼓出击已然逼近,中燕国大军,在此役中全军覆没。 蓝瑾宸因过度自信,又过于相信东郡国,成为这篇大陆之上,六国雄踞中第一个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战败国家。 六国逐鹿之战,也因中燕国被西木吞并自此拉开未来之战。 西木二十万兵马,势如劈竹的冲进了蓝军阵营,经过三天三夜的厮杀,中燕国的大军覆灭,生还者全部被俘,而西木大军也因此损失了三万精兵。苍桐镇之外,一时间变成了血腥惨烈的海洋。 断肢残骸,狼烟四起,战火纷飞后,万古堆砌。 当西木将中燕国纳入版图的消息传遍天下后,各国在接受这样结果的同时,也纷纷开始谋划着各自的未来。 六国牵制的局面彻底被打破,而君莫言和林宣也因亲自领兵打仗而成为大陆之上,被人津津乐道传诵的两人。 至于西木国在战场上舍身的士兵,由西木皇宫直接下令,全部赏赐其家人白银良田,以慰将士在天之灵。 大军作战,战胜之后虽雄心膨胀,但士兵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养精蓄锐。在加强了苍桐镇的防御之后,林宣和君莫言,率领参战的十七万精兵以及被俘的十万中燕将士,向长安城回归。 至于中燕国的皇帝蓝瑾宸,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而林宣和君莫言的手中,却是早已有人奉上了中燕国的玉玺! 中燕国落败,从此名号也注定会渐渐被人遗忘,而西木国虽将中燕国划入了版图,却也没有对中燕国的百姓造成任何的伤害。 副将刘子睿所带领的精兵也适时的将中燕皇宫占据,等着月王和月王妃处理完军营之事后,前来将中燕国彻底收复并改写历史。 经过将近月余的作战,回到长安城之后,那份战乱后的疲惫才逐渐涌上心头,林宣和君莫言两人回到月王府的当晚,就派了墨风前去天山门接回小宝,同时也顺便打听东擎苍的情况。 皇宫内的君莫宇在得知两人胜利回归的消息之后,也同时下了圣旨,在翌日傍晚会为两人举行庆功宴,而这一次的庆功宴,也是君莫宇此生在位最后举行的一次皇宫宴会! 弦月当空,举杯邀月。 林宣和君莫言在夜色如水的清凉深夜,彼此对月共饮,“东赛雪应该已经回到了东郡国吧!” 望着茫茫夜幕,林宣感慨了一番。曾经她视为好姐妹的女子,因蓝瑾宸而背叛她,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只能说,莲荣的确手段非凡!” 第1155章 传位端亲王 因月王和月王妃击败中燕国,长安城乃至整个西木国都笼罩在一片喜悦欢庆的气氛之中。 百姓脸上洋溢着骄傲欣喜的神色,乐此不疲的为生计奔波。从月余之前得知两国即将打仗的惊惧,到现在胜利后的庆祝,百姓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休息了一日的林宣和君莫言夫妇,两人在傍晚时分驱车赶往皇宫。虽然两人都清冷的性格并不喜欢类似这种嘈杂的皇宫宴会,但毕竟是皇兄亲自主持,况且大军去的胜利,皇兄该是很高兴才对。 马车停在皇宫中和门之外,林宣和君莫言下了马车漫步而入,兜兜转转几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而林宣也颇有些感触的看着面前越发临近的养心殿,他们的生活轨迹,因两人的身份的牵绊,似乎永远都离不开皇宫。 “参见月王,月王妃!” 满朝文武百官皆数到齐,恭敬的神色中也有对两人的细心打量。就连君莫宇也早早落座等候着。谁能想到曾经的残疾王爷和二嫁王妃,到如今竟然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角色。 自三年前之后,君莫言便极少再穿那皓白如月的飘飘白衣,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深色的长袍。 白发的点缀和暗黑色的玄纹对劲长袍,衬托的君莫言冷漠中又带有君临天下的霸气。 与之前那孱弱坐在轮椅上,脸颊充满柔和浅笑的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这样的他才是被他藏在骨子里最真实的月王。 反观林宣,淡雅的紫色蚕纱罗裙,纤腰不盈一握。不论何时何地,那绝色风华的脸颊都是一片清冷的神色。 由内而外散发的孤傲和微冷,让人丝毫不敢对她有任何亵渎的心思产生。而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傲然于世极其特别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月王白了发而苦等三年。 也只有她,能够巾帼不让须眉与男子一同征战在杀场之上。甚至,如今传遍天下的烈焰盟,正是她独门所创。 西木和中燕的一役,让世人知道了太多关于这对夫妇的强大和深不可测。甚至一改历史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她月王妃注定是让天下人为之震惊的女子。 “三弟,弟妹,别来无恙!” 君莫宇龙袍威严,头戴金冠坐于养心殿最上首的龙椅中,面目和蔼的看着君莫言和林宣问着。 他,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狡猾如狐,永远面带笑容的君莫宇。 “见过皇兄!” 林宣和君莫言对着君莫宇颔首,而这样的皇上也让两人彻底放心,看来他是从东静雅的事情中彻底走了出来。 “皇叔,皇婶,恭喜胜仗归来!” 君亦轩身着褐色华贵蟒袍,坐在龙椅下方台阶处,站起身对着两人抱拳说道。 “皇叔,皇婶,恭喜!” 不待林宣和君莫言回答,不甘落后的君亦洋也同时站起身,两个皇子之间的暗斗,外人都了然的看在眼里。 太子之位的争夺,让他们迫不及待的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能言会道,面对君莫言的时候,也私心的希望能够将这西木月王拉拢至自己一方。 “三弟,弟妹,坐下吧!今日这宴会,是亦洋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好好欣赏吧!” 君莫宇指着前排两个预留的位置,同时递给君亦洋一个眼神,让其很是得意的拍了拍手掌。 瞬时,其身边的宫人便喊道:“歌舞准备!” 宴会,尤其是以庆祝为名,更是少不了歌舞升平的景色,歌姬舞姬以及大司乐都准备妥当,顿时养心殿之中,便沉浸在一片歌舞的海洋之中。 大臣欣赏着曼妙生姿的舞蹈,时而推杯换盏互相闲聊着,而君莫宇也始终笑容满面的看着一切,祥和又美好。 “皇叔皇婶,亦轩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为西木征战沙场!” 君亦轩在众人沉醉在歌舞之中的时候,拿着酒杯来到了君莫言和林宣的身前,只不过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倒是有几分主人的客套之感。 “不谢!” 君莫言手中的酒杯摩挲着,轻抿了一口,简单又生疏的应了君亦轩的话。而对此君亦轩虽有片刻的闪神,却也没有多说,反而由身后的宫人将酒杯斟满后,对着林宣开口:“皇婶,上次在长安街上,是如玉不懂事,冲撞了皇婶还请您海涵!” 林宣抬眸看着君亦轩,几不可见的讽刺一笑,随即就要端起酒杯,不想却被人按住了手腕。 拧眉侧目睇着君莫言,便听他说:“喝茶吧!” 还不等林宣有所表示,君莫言已然快速的将她刚刚触及的酒杯移开,顺手将一杯清茶递给她。 对此,林宣无谓的扬了扬柳眉,他做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霸道。但却总会有他的道理,端着茶杯对君亦轩示意了一下,林宣说道:“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本就与君亦轩没有过多的交集,更何况林宣若是没记错,当初这君亦轩还曾以这件事在朝堂上大做文章,祸乱长安的话正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如今这般示好的举动,无非是因为太子之争,月王的支持对他们极为重要罢了。 这点皇宫争斗的戏码,林宣如何能不知道! “皇婶大人大量,若是不嫌弃,明日到府中一叙,亦轩也好让如玉亲自给皇婶道歉!如今她即将临盆,也恰好希望皇婶能够教导她一些初为人母的琐事!”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君亦轩这种人,若是曾经他与林宣之间没有过多的嫌隙,也许今日说这种话也会让人觉得是虔心相交。 可惜此时如此明目张胆的拉拢林宣,却是让心知肚明的人看尽了笑话而已。 “宫内有嬷嬷,明日本王派几个送去你府上。” 林宣根本无需多说,君莫言却是早已将话接过,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也让君亦轩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 “是亦轩考虑不周,多谢皇叔提醒!” 出师不利,君亦轩端着酒杯又浅谈了一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看着歌舞也愈发感觉无味。 有一就有二,君亦轩的主动示好,看在对面的君亦洋眼中,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他们俩之间的争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的阶段。而彼此心中都因当日在上书房中父皇的一席话而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皇位的继承人。 西木之中,除了父皇就剩下最具资格的月王皇叔,他们俩的心思彼此都明白,却也谁都不甘落后。 君亦洋端着酒杯在君亦轩暗恨的目光笑容满面的走向了对面,“皇叔皇婶,亦洋准备的这个庆功晚宴,可还满意?” “嗯!” 君莫言简单的回应,并没让君亦洋退缩,反而继续说道:“皇叔,亦洋听说这次大战中燕国,皇婶也出面了,可是真的?” “听谁说的?” 君莫言反问的话,让君亦洋一阵错愕,而后夸张的解释道:“皇叔还不知道吗?如今天下都已经传遍了你和皇婶在战场上打败蓝瑾宸的事情,都对我们西木充满了敬畏,没想到皇婶这么厉害!亦洋佩服!” 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刻意显示着自己的激动,君亦洋说话的语气和动作就差手舞足蹈了,只不过却是一场独角戏。 “过奖!” 不得不与君亦洋周旋,林宣对这种恭维和明显的讨好十分反感。她不是主动找事的人,却也不是心胸开阔的可以忘记曾经他们对自己排挤的过去。 若非她内心强大的可以独自面对一切,三年前那次恳亲大会的路途中,也许她已经被这两人给暗算也说不定! 过去种种,她可以当做过眼云烟不再提及,但她却永远都不会接受他们带着任何目的来接近她和莫言的人。 “皇婶,烈焰盟真的是你的?” “皇兄,本王累了!” 君亦洋的试探才刚刚说出口,君莫言这边已经转眸看向了君莫宇,哪怕殿宇中还有歌舞在演奏,他的话依旧如冷风过境般降低了养心殿内的温度。 谁都能看得出,月王此时的表情幽冷,虽无法探知其真实的情绪,却也能猜测出他的不快。 “亦洋,回去坐好,朕有事宣布!” 刹那间,正在极尽所能展现着自己妖娆一面的舞姬,却不得不在倏然沉静的大殿中退了下去。 而君莫宇的话,也让所有人屏息以待。在这庆功宴上,皇上要宣布什么?看起来该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因为那总管桂公公,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站在了皇上的身侧。 这锦盒中到底是什么?! 君莫言细细观察着君莫宇的表情,而他的话也让君莫言无法在此刻离开,但心中也在这一瞬产生了烦躁的情绪。 喟叹了一声,君莫宇抿着薄唇,桃花眸扫过殿中的文武百官和两个皇子,最后看向了君莫言和林宣。 那时而浅漾笑意的眸子,此刻深邃如壑,仿佛有千百种情绪流转其中,又好似含着无尽的感伤。 这一刻,大殿中的人大气不敢喘,而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较劲的对视了彼此,目光凝结在那锦盒之上,不禁正襟危坐,脊背也挺拔了几分。 “朕年少登基,几十年来看着西木繁荣昌盛,举国安宁,为此朕深感欣慰。自然,这多年之中,朕并非是以一己之力,掌控着西木。这其中还有月王从头至尾在朕身后为朕分忧解难,为西木出谋划策。 几日前,月王夫妇又亲临战场,击败了中燕国为西木扩大了疆土版图,说到底真正适合这个皇位的,也许不是朕!” “皇上——” “父皇?” 大臣和君亦轩以及君亦洋不禁对他的话惊声,而君莫宇却龙袖舞动,“听朕说完! 其实西木皇朝之中,并非只有朕和月王两个兄弟,其实还有一个二王爷君莫离,只不过当年因皇宫秘闻,所以此时不被你们所知。” 君莫宇刚说完,大殿中适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虽然曾经他们都对西木三爷的身份疑惑过,但却从未想过西木竟然还有一位二王爷。 世人都知道西木先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如今的皇帝君莫宇,另一个就是三爷君莫言。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西木二王爷。 “朕如今昭告天下,就是为了让他能够认祖归宗。其实你们也都该听过他的名字,江湖上的神医沈天,就是西木二王爷君莫离!” “皇兄,你喝醉了!” 君莫言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在君莫宇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今夜的皇兄让他比之前东静雅的事情东窗事发之际,还要忧心几分。 能说出这些话,并非是君莫宇的作风。 “三弟,让朕说吧!多年来,朕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懒惰皇帝,你们所见到的勤政为民,其实都是因为朕的身后,一直都有月王辅佐。 相信你们大家,也都早就见识过月王过人的才能,而最适合拥有这西木江山的人,其实非月王莫属!” “皇上,三思啊!” 大臣惊惧的齐声劝说并同时跪地,哪有在位的皇帝会当众说这些话的,而且似乎他还有一种即将传位的感觉。 “父皇,月王皇叔已经是王爷,断然不会再接手西木皇朝的!” 君亦轩极其的语气,泄露了他的心思。不该是这样的才对,当日父皇的话,明明包含着要立他为太子的意思。 而君亦洋也紧张的开口:“父皇,皇叔不会看重这些的!如今西木已经趋于安定,若是能册立太子也是巩固皇朝之本啊!” “放肆!” 龙颜震怒的君莫宇,猛地拍响了身前的龙案,龙威犹在众人惊惧匍匐。 “皇上息怒!” “朕心意已决!小桂子,宣读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 “皇上——皇上请三思啊!” “父皇——” 满目震惊的君亦轩和君亦洋,完全无法相信所见所闻,什么叫传位诏书,皇帝还没驾崩,他怎么能如此做!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三思,如今天下动荡,若是皇上如此轻易就传位与他人,恐怕会令别国钻了空子,皇上难道真要见到西木亡国吗?” 跪在地上,挺起身子拿着玉笏谏言的,正是户部尚书薛意,身为君亦轩的丈人,他可是一心等着自己的女儿变成太子妃的。 “是啊,皇上!大战刚刚结束,若是皇上如此贸然就传位,难保他国会因此对西木发难,皇上请收回成命!” 礼部侍郎王子轩,本就是拥护大皇子的党羽,在薛意说完之后,更是‘用心良苦’的以西木安危来劝说着君莫宇。 面对下面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景象,君莫宇冷笑一声:“看来朕这个皇帝,做事还要听从你们的意见?” “臣等不敢!” 君亦轩膝盖摩擦着地面跪在最前方,双目炯炯的看着君莫宇,肃穆的说道:“父皇,西木能够有今天,全是依仗父皇的治理,儿臣相信父皇的能力!而西木百姓对父皇的拥戴也并非是来自皇叔,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让西木继续在父皇的统治下日益昌盛!” “都给朕住口!小桂子,念!” “皇兄,闹够了吗?” 君莫言表情已成霜,睇着君莫宇的眸子带着决然的冷意,说完话之后,变起身拉着林宣往殿外走去。 身后是君莫宇苍凉悲苦的语气,说道:“三弟,最后一次,你也不愿听了吗?” 这样的话,如斯悲凉的沧桑感,让君莫言脚步一顿,却是生生被钉在原地,再无法迈出一步。 谁说月王如今性冷淡漠,又是谁说无伤杀人如麻。在如此场合之下,面对这西木朝众,君莫言却因亲兄弟的话无法坐视不理。 他的柔情和暖意,永远都只给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而君莫宇和他的兄弟情义,却是除却林宣之外,最被他所珍惜和看重的。 皇兄,为何要逼我... 君莫宇赢了,当看到君莫言背着他,和林宣两人面对这殿外的凉如水的夜幕之际,转眸看向了桂公公,那眼神里透出来的坚定,让小桂子将早已打开的锦盒之中,盛放的传位诏书拿了出来。 悲怆的语气,不再尖锐却是疲惫的嗓音句句宣读: “奉天承运,先皇诏曰!端亲王伏龙之姿,少年无双。朕自今日起,以诏书为证,将西木皇位传于端亲王,赐封月王为西木摄政王,辅佐端亲王处理朝政,遂愿功标青史,声振寰宇!赐封二王爷君莫离为和硕王,王位世袭!钦此!” 嘶—— 当众宣读的传位诏书,也许君莫宇此举是从古至今第一人,而君莫言也因诏书上的内容,急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皇兄,你真狠... “父皇...为什么?” 君亦轩和君亦洋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原来这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那月王的孩子早就被父皇算计在内,西木的皇位说到底还是月王一家的! “皇上,端亲王不过孩童年纪,如何能担此大任啊,皇上!” “父皇,端亲王并非是皇室嫡传子弟,儿臣不同意!” 君莫言慢慢转过身子,就连林宣都讶然的看着君莫宇,她这一生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 那个位置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却又有多少桎梏让他无法随心所欲的过活,看着君莫宇如释重负的神色,林宣却说道:“我不同意!” 林宣的话,让大殿中的百官和皇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纷纷游说着君莫宇,可惜却是为时已晚。 “摄政王,摄政王妃,传位诏书已下,我已经公告天下!大局已定,我了无遗憾了!” 说着,君莫宇坐在龙椅上,慢慢起身,却是在所有人注目的视线中,极其快速的将手中始终紧捏的瓷瓶仰头喝下了里面的东西! “皇上——” 桂公公是距离君莫宇最近的人,同样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君莫宇在灌下瓷瓶内的东西后,嘴角潺潺留下的鲜血。 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发生,就连君莫言在刹那间闪身到他的身旁都已经是来不及了。 君莫宇拼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头上的金冠拔掉,墨发如瀑般散落而下,凌乱的散在肩膀上,耳际边... 手掌紧紧扣着君莫言,如泣的眸子看着他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颊,气若游丝的说道:“三弟,我是自私的!这皇位禁锢了我一生,让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总算得到了解脱,求你别怪我!” “皇兄...你早就知道...” 君莫言极度的隐忍着情绪,指尖已经泛白,而眸中情绪自双眸中闪过,最后湮没在一片痛心之中。 “我早就知道你不想要这皇位,可我并没有给你,我给了小宝,相信他...会比我和你还要出色的...” 说着,君莫宇就看向下面一动不动的林宣,苦笑的竭力说道:“弟妹,对不起...” 林宣僵硬如雕的亲眼看到君莫宇眼中的一抹愧疚,嗓尖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原来狡猾如狐的他,哪怕到最后也要算计了他们夫妇。 可是为什么要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为何不用他那能言善辩的本领来游说他们,非要以这样无法再扭转的局面来彰显他的决心。 君莫宇扣紧了君莫言的手掌,暗中用力的捏了一下,在所有人瞠目的神色中,脖颈一仰,仿佛带着对曾经无尽的眷恋和对尘世的失望渐渐闭上了眼睛。 “皇上——” 顿时,大殿中哀痛一片。而小桂子也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之后,扬起脖子哭泣的喊了一句:“先皇驾崩——” 一夜时间,让西木皇宫彻底变了天,君莫宇当众服毒自杀,将皇位传给端亲王的事情,也同一时间传遍了天下几国。 狡猾的君莫宇,生怕自己的诏书被君莫言拒绝,所以在桂公公宣读之际,他的遗诏同时颁布全国。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在百姓还沉浸在胜仗的喜悦中时,如此噩耗却如晴天霹雳般令人无法接受。皇宫宫人奔走,白烛点燃,恢弘大气的养心殿,如今成为了一代帝王的灵堂。 百官披麻,白衣悼念。 当三更时分,百官退去之后。养心殿的大门被紧紧关闭,众人皆以为月王和月王妃悼念皇帝之际,却不知养心殿的灵堂之内,君莫言睇着敞开的金棺一声冷语说道:“还不起来嘛!” 第1156章 行万里路看江山如画 "还不起来嘛!" 君莫言不乏冷意的语调,让犹沉浸在君莫宇突然饮鸠自杀悲痛中的林宣,颇为惊异。 而顺着君莫言的视线看去,就见那没有盖棺的棺椁中,华丽龙袍罩身,双手平放在腹部的君莫宇,在深夜中以绝对冲击视线的姿态猛地坐起身,轻眨了两下眼睛后,看着君莫言有些讨好意味的说道:"三弟,你怎么知道的?" 君莫言由上而下睇着坐在金棺内自我感觉良好的君莫宇,丢出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唰唰两下,君莫宇动作利落的从棺椁内跳出来,完全没有个把时辰前,在文武百官之面所表现出的气绝竭力。 看到这里,林宣也不禁蹙眉而视:"皇兄,你要做什么?"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因君莫宇突然驾崩的噩耗,加上他一手主导的传位戏码,此时在林宣看来,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计划。 君莫宇抖了抖衣袂,看着林宣笑道:"弟妹,你不会怪皇兄的吧!" "君莫宇,皇位你若不想要,随便送给谁,小宝不会接受的!" 君莫言在君莫宇的身后冷声开腔,看样子是对他的遗诏极为反感。 君莫宇倏地转身,打量着君莫言颇具挑衅意味:"又不是传位给你,你怎么知道小宝不会接受!三弟,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不想!" 君莫言不给面子的回绝,让君莫宇无奈的摸了摸鼻头,转眸又看向林宣,多少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弟妹,你也不想嘛?" "皇兄,说说你的目的吧!西木如今也算是强国,你何苦在此时突然传位?" 夫妇俩人对君莫宇的态度和语气,让他发觉也许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了头,但是这一生他忧国忧民,为天下人鞠躬尽瘁,这也是第一次,想为自己活一回! "弟妹,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有目的,而我也知道,如果我最初就将事情告知于你们,你和三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朕也才想出这等拙劣的办法,只因西木皇朝,我真的要放手了!" "你想都别想!" 君莫言在其身后怒呵了一句,而语气中虽然带着强硬,却又带着对他''死而复生''的庆幸。 要不是之前在龙椅上,看到了君莫宇一闪而过的促狭,君莫言恐怕就真的认为他这个向来心胸宽阔的皇兄饮毒自缢了。 "三弟,听我说完吧!" 君莫宇渐渐变换了神态,不再是戏谑和玩闹的语气,反而多了一抹深沉,负手而立举目四望间,苍凉的声音说道:"这大气奢华的养心殿,还有整个西木皇朝,几乎困了我一辈子。从我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经历了大臣叛变,皇宫换血,又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外围战乱和他国的试探。三弟,多亏有你,这西木才能一直处于不败的地位。可是你们知道,我真的累了! 曾经年少轻狂,我自认为自己一定会将西木王朝带领到一个旷世崇敬的地位,我也做到了先皇临终的嘱托。可是,三弟你不能否认,西木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我一直都知道,曾经的你对身中剧毒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再抱有希望,而弟妹的出现则是让你改变想法的转机。 三弟,事到如今,我偶有扪心自问,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要是雅儿的事情并没有真相大白,也许我心底还会始终抱有一丝幻想,因为我心底最深爱的人,始终陪在身边,哪怕她已经变成了追名逐利称霸后宫的女子,我也依旧愿意放任她的做法。 可惜,老天总是如此无情,回溯过往,我才发现,我给了天下人安定幸福的生活,我竭尽一切治国安邦,却到最后成为最孤寡的一人。 所以,三弟,哪怕你要骂我,或者恨我的自私,我也一定要告诉你。皇位传给小宝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实。我知道你对皇位不感兴趣,所以才会思量再三将西木交给小宝。 而你身为摄政王,我也坚信你一定不会不管西木的!待小宝有能力统治皇朝之际,你便让他放手一搏,不论西木未来究竟如何,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这是我用大半生的时间,践行了对先皇的承诺,同时也为西木耗尽了心血。 三弟弟妹,这一生我从未求过任何人,我只求你们,让我自私一次,前半生我被皇权紧紧捆绑和束缚在这天井之中,余下的日子,我只想云游四海,过一过人人艳羡的生活。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就是我下半生唯一的目标。" 真情实意的诉说着自己内心之感的君莫宇,眼神也瞬时变得缥缈,好似他即将开始追逐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一样,带着憧憬也带着卸下重担的轻松,从今后,他只是君莫宇,再也不会是西木的皇帝。 "皇兄,皇位与你来说可以轻易放手,可对我们来说亦然!西木子嗣还有君亦轩和君亦洋,你如此将皇位轻易的交给了小宝,就不怕皇宫因此而产生党羽反扑吗?" 林宣细致的打量君莫宇,他所说的,所表现出的神色,她能感同身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自由有多么重要。 "弟妹,你说我偏心也好,冷情也罢。那两个儿子,权当我对不住他们!这也都是我自己当年意气用事所种下的苦果。 皇权更替,势必会引起一番争夺。但君亦轩和君亦洋,从来都不是我考虑在内的人。事到如今,我甚至都记不得他们的母妃到底是谁,我不是长情之人,只因这情早就随她一人埋葬了。 况且心已不在,你认为我还会考虑这么多吗?哪怕有一天西木亡了国,也不再与我有关。 我知道,这次我所做的是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虽然有诸多歉意,但我始终相信以你和三弟的手段,断然不会让那些失控的事情发生!这西木国,就当真是我离开前,给你们的最后一件礼物。 从此,我再也不是皇帝,只是你们喜欢游山玩水的大哥,仅此而已!" 半饷的沉默,养心殿摇曳的宫灯之中,三个身影静静垂立,君莫宇剖析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展现出他最怅然的情绪。 事已至此,与君莫宇有着无法言说的兄弟情义的君莫言,深深望着他,白发苍茫下的冷酷瞳孔,蕴着最沉重的情谊,"真的考虑清楚了?" 明黄色的龙袍华丽如新,之前在大殿上打落的金冠也被桂公公重新戴上,身为皇帝的龙威犹在,只是心惊的改变让他看起来如释重负般轻松怡然。 "三弟,你该知道,也许曾经我优柔寡断,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决心已定。对于小宝接替皇位的事,我相信在你和弟妹的帮助下,一定会开辟西木统领天下的先河!" "少说好听的!摆了我们一道,就打算这么离开了?" 君莫言斜睨着君莫宇,对他的所作所为心里既是无奈又有薄怒,可他始终知道,虽然皇兄看起来温文尔雅,但骨子里的强硬风格其实与自己极为相似。 君莫宇走上前,拍着君莫言的肩膀,兄弟俩身高相近,容颜七分相像,有些话不用过多赘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深知彼此内心中的情感和关心。 "三弟,对不住了!西木从今后就交给你们了。" "皇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君莫言变相的已经无奈接受了君莫宇的做法,而林宣也不会再有任何异议,她明白君莫宇对莫言来说,在其心里有着不亚于自己的地位。 虽说他的诏书是传位给小宝,但身为摄政王的莫言和摄政王妃的自己,也绝对不会看着西木灭亡的!这里是他们的家,不是嘛! 君莫宇叹息一声,舒展了眉心耸肩一笑:"行万里路,看江山如画!" "太极宫永远都在!" 没有过多的抒情和不舍,君莫言只是静静阐述了一个事实,遍布太极宫的子弟,就永远都是他行事的保障。 "烈焰盟..." 畅快淋漓的大笑,君莫宇同时拉住林宣和君莫言的手,将之交握在自己的手心中,真挚的睇着两人说道:"好了,我以后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再不会有前后簇拥的景象!我的人生从此刻才真正的开始! 莫言,宣儿,我将西木交给你们了,有生之年一定再见!" 将林宣和君莫言的手扣在一起,随后君莫宇狠狠的抱住他们,多年之后的他,以最真挚最诚恳的拥抱,结束了西木帝王的一生。而此时的西木国,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 君莫宇不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他以当众饮毒的方式,告诉了天下人,他君莫宇已然退出了西木的历史舞台! 氤氲的双眸直直看向养心殿的大门,在放开他们之后,君莫宇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养心殿的后方的偏殿,背影中带着坚毅和不舍,步伐铿锵有力,只不过那始终紧握的双手,只有他自己知道,放开这一切,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君莫宇自私的抛开了本该是自己的重担,而留下了的却是西木王朝诸多的后续问题,君莫言有些失控的紧扣林宣的腰肢,眸子望着君莫宇消失在眼前的一幕,那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在心底盘旋: 皇兄,愿你此后能为自己而活! 第1157章 两路人马四次追杀 君莫宇以决绝的方式驾崩离朝,一夕间风云变幻。朝堂中拥护大皇子君亦轩和二皇子君亦洋的大臣,在翌日便频繁走动于皇子府。 “大皇子,此事下官认为定有蹊跷!” 在晨曦初透之际,皇子府中的书房内,多人坐于其中。一盏摇曳的火烛冉冉,愈发凸显房中紧张凝滞的气氛。 君亦轩坐在主位上,脸色是无法言说的难看,而薛如海也瞬时说道:“这事恐怕是早有预谋的!爹你想想,若是真让那端亲王即位,那大皇子岂不是真的要去封地为王了?!” 就在刚刚,六宫鸣钟的哀悼下,另一道圣旨的颁布,彻底打乱了他们所有人的计划。 谁能想到,先后两道圣旨,其中所诏示的内容,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圣旨是被披麻守丧的桂公公宣读的,内容竟是将大皇子君亦轩赐封为贤王,择日前往东部封地。而二皇子君亦洋则被赐封为瑞王,封地在西木淮南一带。 这样的结果,是君亦轩和君亦洋所无法接受的。明明在父皇服毒之前,那道圣旨将月王和和硕王全部安排妥当,甚至所给予的荣耀是锐不可挡的。 然而他们两个皇宫子嗣,却在最后被赐了封地成为诸侯王,父皇这是摆明要让他们顶着诸侯的名号一生无法再争夺皇位。 诸侯夺位,视为谋反! “哼!如此简单就将本皇子打发了,他想的到美!” 君亦轩恨声的盯着门扉,心里对自己父皇君莫宇的愤恨已然达到最高点。亏他之前居然天真的以为父皇有封自己为太子的趋势,谁知道如今看来一切不过都是父皇牵制他们动作的借口。 “大皇子,下官等都是支持你的。户部有薛尚书,礼部中有一部分人也是咱们的弟兄。大皇子,若是你想...下官定然追随!” 想!究竟君亦轩所想的是什么,在场的人基本都可猜测一二。 皇位对皇子的you惑力有多么大,从君亦轩的眼神中就能得知。先皇驾崩,唯二的两个皇子非但没有为皇帝的后事张罗准备,反而是开始积极谋划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皇宫,最是无情之地。 君亦轩看着王子轩和薛如海以及其他朝堂中的几名重臣,说道:“明日进宫,父皇驾崩这么哀痛的事情,你们所有人都记得隆重出场,本皇子到要看一看,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如何端得起皇位。” “下官领命!” 君亦轩忽然想到什么,随后视线扫过众人,歼诈一笑:“月王和月王妃为国征战,勇气可嘉。不如送个礼物给他们吧!” “主子,属下刚得到消息,那端亲王似乎并不在王府中!王府内的探子说当日他们出征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那端亲王送走了!” 正说着,站在君亦轩身侧的一名护卫,便将得到的消息告知了他。声音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听个明白。 薛如玉和薛意视线交汇,随后王子轩也看了一眼薛意,在他的隐晦的示意下,率先开口:“大皇子,若是端亲王发生意外...” “诶!拭目以待吧!” 君亦轩眉头一挑,打断了王子轩的话,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接下来不仅仅是皇宫内的尔虞我诈,更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输死争夺。 * 养心殿 在君莫宇离开之后,摆放上正中央的棺椁已然盖棺。偌大的‘奠’字让养心殿内充斥着阴冷的气息。 林宣和君莫言看着封闭的棺椁,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皇位终究还是成为负累,可小宝才三岁。皇兄这最后一道圣旨,君亦轩和君亦洋为太子之位付出这么多,又岂会就此罢手!” 君莫言轻揽着林宣,睇着她的眸子有着深沉的歉意,这一次他成全皇兄的前提,就是将自己的儿子,推向了至尊高位上。 错,还是对。 对,亦是不对! “这是皇兄的选择,抱歉宣儿,将你和小宝扯进来了!” 君莫言从最开始遇见林宣的时候就知道,她只求安稳,不求崇高。若非是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们设计陷害,她也不会产生逐鹿天下恢复平和的心思。 林宣摇头不语,伸手抚平君莫言眉心的褶皱,静谧片刻只说了几个字:“一起面对吧!” 相信这个时候的皇兄,已然离开了西木,或者是变身成普通的百姓开始游历天下。 而即将到来的风雨,也让这一刻的西木情势紧张。 翌日 天色破晓,雾霭出歇。 西木皇宫白茫一片,所有殿宇扯下了虹灯,凭栏殿宇全部是哀悼的白纱。宫人麻衣罩身,空气凝滞沉痛。 养心殿的大门敞着,大臣携家眷全部来吊唁先皇。至此时还未曾有人提起过西木的未来。 而君亦轩和君亦洋身为先皇的两个子嗣,在养心殿内肃穆垂立,宫内钟声哀乐长鸣。 “皇叔,父皇的后事...” 大臣来去匆匆,朝政暂休,而君亦轩也在晌午十分,面对君莫言说出一整日来的第一句话。 “三日后,下葬陵寝!” 君莫言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身上洁白如雪的长袍,负手而立的站在棺椁附近。 君亦轩斜睨了一眼君亦洋,再次说道:“皇叔,端亲王即位的事儿,亦轩直觉不妥!” 对外来说,君莫宇的尸骨未寒,而此时正是为他举行隆重葬礼的时间,君亦轩急不可耐的问着皇位之事,让君亦洋心里暗喜,他永远如此不合时宜,跟自己注定无法相搏。 君莫言深邃的眸子慢慢看向君亦轩,不置一词就能以眼神让其心尖微颤,薄唇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寒气:“容后再议!” “可是皇叔...” “退下!”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君亦轩碰了一鼻子灰,本来就对君莫言所有忌惮的心里,此时却因愤怒反而逆骨徒生。 “皇叔,按照祖训。皇位继承人本就该在先皇的灵堂前完成接位事宜,但亦轩身为西木的大皇子,对端亲王即位的遗诏,还有诸多疑点。不如皇叔让端亲王出来,也好让亦轩见一见端亲王的伏龙之姿!” 君莫言看着养心殿门外跪拜的大臣,侧目寒霜的对着君亦轩说道:“贤王,若是想尽快去封地,本王会成全你!记住本王的身份是摄政王!” 闻此,君亦轩的脸色大变。明明昨夜的时候,他还感觉君莫言对父皇遗诏的反感,可现在他竟然承认了自己摄政王的身份。 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做的功夫都要付诸东流?! “皇叔,亦轩听你的,容后再议!” 君亦轩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他就不相信事情会有任何变故。 而就算是有变故,只怕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 * 三日的吊唁时间,所有人都被君莫言亲自守丧灵堂所震惊。因此也没人会想到,那棺椁之中,虽不是空荡荡,却也根本没有君莫宇的身影。 当偌大的仪仗队抬着君莫宇的棺椁送去陵寝之际,整个长安街上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不少外城的人,纷纷赶来送别皇帝。 百姓痛哭着,撕扯着。不可否认百姓对君莫宇还是有着极高的崇敬之感。西木的繁荣和平稳,都是他治理的结果。 而整个送别的队伍中,桂公公是最为痛彻心扉的一个。走在棺椁的后面,本就上了年纪的脸颊,似乎更加沧桑和老态。 当君莫宇的棺椁被送往陵墓之际,桂公公亲自下跪求情于君莫言,他希望自己用剩下的余生,为先皇守灵守丧。 君莫言没有拒绝的道理,当棺椁在一片哀乐之中,被送入陵墓永久沉于泥土之后,桂公公也被送往太庙,以余生度流年为君莫宇诵经。 先皇的一切落下帷幕。而君莫言和林宣回宫后,面对的就是即将到来的皇子党羽的剑拔弩张。 是夜,沉寂的皇宫内,君莫言和林宣不得不暂住在上书房的偏殿内,而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也让两人同时向外走去。 “娘亲,爹爹!” 小宝乍然的喊声,为风声四起的皇宫内,投注了一片嘈杂的景象。宫内难免会有各路探子,包括宫女太监也势必会有皇子党。 只不过这些都还在君莫言的掌握之中,皇兄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接下来他就要为小宝扫清一切障碍,既然他答应了皇兄,那就势在必行。 “小宝!” 林宣蹲下身子,说着就接住了小宝飞扑过来的小身板。月余不见,小宝似乎清瘦了些许,个头似乎也略有拔高。 小宝在林宣怀里蹭了蹭,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呢喃的撒娇:“娘亲,你怎么才来接小宝!” 墨风站在上书房门外,相比较小宝的从容,他倒是有些狼狈和凌乱。见到君莫言的时候,悄然绕过相拥的母子俩,在君莫言的耳际细声说道:“三爷,两路人马,四次追杀!” 倏地冷鸷的眼神,让墨风都不禁抖了抖。君莫言凝着夜黑如墨,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极为骇人,双眸盯着身前的林宣和小宝,竟敢伤害他的人! “明日准备!” 第1158章 杀无赦 肃穆萧索的西木皇宫,因君莫宇的驾崩而变得死气沉沉。皇宫内的气氛也变得格外沉重。 养心殿内,在处理了君莫宇下葬的事宜之后,也在这一日迎来的因端亲王继位的一阵风雨欲来。 寅时,百官位列。 为首的是丞相关尧,而两边的百官之中,君亦轩和君亦洋时而交汇着视线,彼此对即将发生的事了然于胸。 “摄政王驾到,皇上驾到!” 喊话的小太监,手执浮尘,与之前的桂公公是同样的打扮。年岁不大,却已然接替了桂公公的位置,成为了后宫总管,皇上的贴身太监。 一声唱调作罢,百官之间窃窃私语,互相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人行跪拜礼节,也无人躬身请安。 偏殿之处,君莫言一身罕见的金黄色摄政王龙袍罩身,胸前垂挂着和田玉的朝珠,华发仅仅一白玉簪子束在头顶,半数披散在身后。 威仪,稳重,傲然,睥睨。 而其手里牵着的,则是穿着量身定做的明黄色龙袍,及肩的发丝全部束在头顶的金冠之内的沐小宝,也就是曾经轰动一时的首位一字并肩王。 小宝神态严肃的任由君莫言牵着他走向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哪怕是他对此还有些彷徨迷茫,却全部掩盖在自己有些紧张的眼睑之下。 毕竟他没想过,自己从天山门回来后,居然就要面对着百官众臣,且还成为了西木的皇帝。 偌大的龙椅旁边,放置着同样的鎏金龙椅,君莫言在小宝坐上龙椅之后,自己也直接落座在与皇帝并肩的摄政王之位。 “见到皇帝,都不知行礼?” 君莫言慵懒的坐在龙椅上,身侧就是小宝。轻撩眼睑睇着下面行注目礼的百官,薄唇微扬就说出讽刺的话。 “皇叔,没有百官朝拜,也没有继位大典,这皇帝的人选可谓是还没有确定吧!” 君亦轩望着上首的君莫言,当见到父子俩这副打扮的时候,心里的怒气越发膨胀,他才是西木皇宫遗留的子嗣,凭什么要一个外人来接替皇位。 小宝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的人,一一打量着他们的脸色和神态。而君莫言睁开微眯的眼睑,看着君亦轩蔑视一笑:“对皇上不尊,视为藐视皇权;对遗诏不认,视为大逆不道!你们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 “这...” 百官惶恐的左右相看,月王口中的两顶帽子但凡扣在谁的头上,那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皇叔,这样说严重了!本皇子对于父皇驾崩一事,还有诸多疑点。况且论身份和地位,以及继承皇位的资格,本皇子都不认为这端亲王是最佳人选!众位大臣,你们与父皇共事多年,可曾有听过父皇有传位给外人的想法?” 君亦洋扫了一眼被问的哑口无言的君亦轩。冲动又没有足够的头脑,这个大哥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看不起他高高在上的做派。 “这的确没有!” “是啊,皇上之前不是还说要册立太子的嘛!” “没错,这端亲王着实看不出有什么伏龙之姿!” 大臣之间的细声讨论,皆数被君莫言纳入耳中。视线扫过堂下,随即转眸看着身侧的小身板。 察觉到君莫言的目光,小宝也同时转眸仰起头,一个深邃,一个清澈,两相凝视,深含鼓励。 从君莫言的眸子中,小宝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护和疼惜,可一旦回想起之前爹爹对自己说的话,顿时不再容许自己有任何退缩的心思。 爹爹说,这江山早晚都是他的。 娘亲说,若要服众,必须要以极致的手段。 心思百转千回的小宝,小身板坐在龙椅上相距龙案有些距离,下面的百官也不过能够看到他露出的半截小身子。 而相反,君莫言的一举一动,则大多被百官看在眼里,如今在皇子党的心里,若是想要逼退端亲王继位,这月王才是关键。 “君亦洋,先皇驾崩你有什么疑点?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偌大的养心殿中,君莫言以一己之力,面对下面半数的皇子党以及其余处在中立地位的大臣,游刃有余中又不乏邪肆。 君亦洋走出队列,站在堂下看着君莫言,同时也给身侧的几名心腹大臣使了眼色,说道:“皇叔,你难道就不会奇怪,父皇为什么突然要以服毒自杀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吗?” “不奇怪!” 闻此,君亦洋讽刺笑道:“皇叔,你当然不会奇怪,因为这根本就是你自己一手主导的戏码!你为了皇位,逼死了亲兄弟,皇叔你其心可诛!” “啊——” “什么?竟然是月王?” “没想到月王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君亦洋说完之后,不意外的大臣之中,便有人离开开腔附和,而至于究竟这些人的用心和意图,不用说君莫言也深知其中道理。 静默的看着君亦洋继续说着,而君莫言的脸色始终不变,只不过那眸子内浅漾着的风暴,只怕濒临爆发! “皇叔,依本皇子看,当初你根本就不是残疾,而你多年来以轮椅示人,不过是想让父皇对你放松警惕!还有,你娶了北岳国的二嫁王妃,其实你们两个早就已经安通款曲。 诸位,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在几个月前,长安城中有一处民居突然爆炸,冲天的火光让百姓惊惧惶恐,连绵多日都不敢再进入家门。那次的事情,幕后的主谋根本就是当朝的月王妃。 皇叔,你娶了她,无非是因为她有一些外人所不具备的能力,而你这样做就是为了逼死父皇,拿下西木的江山!” 越说越激动的君亦洋,甚至将事情追溯到几个月前那一次的爆炸之中,同时也将林宣和君莫言的关系彻底曲解来得到大臣的深信不疑。 的确,君亦洋说完之后,在朝堂上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包括关尧在内的一品大臣,全部都看向君莫言,只因这事情的真相看似的确是过于巧合,实在很难不被人怀疑。 关尧望着君莫言对此不置可否的态度,还算冷静的他,三年前与月王妃一同出席恳亲大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虽然先皇突然驾崩传位的确有不少疑点,但是打从心里关尧对君莫言还是留有敬佩的,思量片刻就说道:“月王,老臣认为,不如这继位的事情暂放一下,待查明真相后再举行大典也来得及!” 君亦轩不甘落后的站在君亦洋的身侧,反驳道:“皇叔,莫非你是做贼心虚?父皇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大臣和家眷前来吊唁,你居然早早就将棺椁封存,这样的做法你如何让人不怀疑?! 还有,当初这端亲王和一字并肩王的名号,也是你当众对父皇施压得到的,如今你又再次让他坐上皇位,皇叔你的用心的确是险恶,但你的计谋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以君亦轩和君亦洋为主的讨伐,在此刻激烈的上演着。小宝吞咽了一下口水,静静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幕,他们口中所说的,没有一件事是真实的,可是那语气却仿佛是亲眼所见般的正气凛然。 在这一天,小宝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说够了吗?” 君莫言从容不迫的听着两人的讨伐,以及大臣的随声附和。冷漠的表情辅以毫无温度的语气,还是让堂下的声音逐渐淡去。 “皇叔,难道你又想以自己太极宫宫主的身份,力压群臣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你休想,就算今日本皇子以命相搏,也不会再让你有机可乘!” 君亦轩一副卫道士的做派,在惊惧和对皇位的憧憬心绪内,指着君莫言怒声喝斥着,大有为了皇位拼死一搏的姿态。 “很好!看来贤王和瑞王,是不满足封王的称号了!既然如此,那就削去头衔,贬为庶民吧!” 君莫言扬起一侧的眉峰,缓慢的掀开眼睑,瞬间迸发出的冷光和凛冽,仿佛一阵寒风刮过所有人的心头。 静谧无垠,喘息停歇。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大皇子和二皇子被封为王爷,那是先皇的遗诏啊!” 薛如海听闻之后,率先抱拳颔首对着君莫言说着,而他却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入了君莫言的陷阱之中。 “是啊,王爷!先皇遗诏不得不遵循!” “哦?!” 君莫言讶然般的站起身,抖落了衣袂上的褶皱,负手而立的站在养心殿最上首的位置,睥睨的睇着殿中所有人。 “既然如此,那端亲王继位,就算不得遗诏?” 没人知道君莫言到底在想什么,按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一排众议根本不在话下。 话毕,薛如海和其他大臣才发觉竟然是被君莫言的话牵着鼻子走了一遭,不禁有些气结。 “说来也奇怪,西木的百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做着腌臜的勾当!皇上,你说本摄政王该怎么处理!” 终于,在看透了人心叵测的小宝,听闻君莫言的话,有模有样的正襟危坐,环视一圈众人,童音却残狠地说道:“杀无赦!” 第1159章 绝地反击 “杀无赦!” 小宝的话不期然的就让整个大殿内抽气声四起。谁能想到一个三岁的孩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而君莫言的余光也看到小宝紧握的小拳头和话落之后轻微的颤动,心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果可能,他也不愿用这样的方式让小宝面对这些丑恶的嘴脸。可是他答应了皇兄,也与小宝彻夜长谈过,他不是一个面对困难就会退缩的孩子,包括这皇位,在得知是君莫宇传给他的时候,他也欣然接受。 如此,他势必要让小宝亲自见识身在皇位之上所必备的狠心和当面与这些人斡旋的本领。 他相信他君莫言的儿子并非是扶不起的阿斗,也绝对不会被任何困难所打败,即便他现在刚刚三岁。 可,未来的生活他和宣儿是不可能永远陪伴他的。 “皇叔,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难道你当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君亦轩盯着小宝,随后望着君莫言,成败在此一举了! “天下人?天下人耻笑又能如何?恒公公,传本王命令,贤王不贤,瑞王不睿,即日起削去其所有头衔与皇子身份,将其两人及所有家眷全部贬为庶民!从此后,质疑西木皇权之人,全部施以极刑!” 君莫言一声令下,与大臣之间的周旋在此刻也该画上句点,而不待君亦轩和君亦洋反应过来,君莫言再次说道: “户部尚书薛意,户部郎中薛如海,以权谋私,犯上作乱。削去职位,发配边疆!礼部侍郎王子轩...” 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举动,是君莫言对两方的皇子党进行的革职查办,且直接断了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背后的势力。 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养心殿中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本就对皇位心生神往的皇子,在面对这么多的打压之后,彻底暴.乱。 “君莫言,你休想!” “诸位,你们看到了,他为了皇位,如今还要夺皇子的头衔,他这是要将西木皇朝架空!各位大人,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兄弟俩狗急跳墙,在还没有执行君莫言下达的命令之际,便开始了无用的反抗。 “就算要架空西木皇朝,你们又能怎样!” 一声娇喝,自大殿外传来。骄阳当空之下,背光走入的女子一身威仪华贵的红色凤袍,飞天髻更加彰显其清冷的气势。 身后拖曳着长达几米的裙摆,其后跟随者太极宫的四大飞将和王府的四大暗卫。 林宣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这时候君亦轩和君亦洋也对此计上心头。 “大家可听到了,这个祸国女子亲口承认要架空西木,难道你们还不打算为国而战吗?” 君亦轩如小丑一样,在养心殿内指手画脚的说着,他不能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就此付诸东流。 “母后!” 小宝在哄闹的养心殿中,清脆的喊了一声林宣。而称呼却不再是‘娘亲’。 “端亲王,你疯了吗?她是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成为西木皇朝的太后!而你也根本就是得不到承认的皇帝,你竟然还...大人们,下官一心为国,亲眼看着大皇子如何为先皇分忧的,而这月王他又做了什么?” 王子轩无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攀到侍郎的位置,却被君莫言剥夺了一切。而到了此刻,他依旧天真的认为,只要所有人联合起来,必然能够逼退月王。 “飞鹰,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砍去四肢!对皇帝不敬,暗中胆敢派人刺杀皇上,将他九族内全部诛连!同时,没收所有财产充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事全部公诸于众! 即日起,西木皇朝再有一人质疑皇权,全部杀无赦!家族世代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林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养心殿中算起来这些从未见识过林宣真正的杀伐果决手段的人,全部都呲目欲裂的看着她。 王子轩已经被月王给削去了头衔,刚才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质疑的话,就被她以如此狠戾的命令废了终生。 “林宣,你敢!” 君亦轩怒指着林宣,这女人从她最开始出现在西木皇宫之际,他们两人就已经结下了仇怨。 如今他居然又要拿自己的同僚开刀,说什么他也不会同意。 可惜,林宣下达的命令是对着身后的飞鹰。飞鹰无视于众人的目光,铁血的径直走向了被逼后退的王子轩身前。 就在君亦轩示意身边之人上前帮忙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飞鹰手起刀落,伴随着王子轩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声,‘啪嗒’一声,地上就已经掉落了半截血红的舌头。 而咔嚓的声音紧随其后,飞鹰徒手就将王子轩的双臂扯下,血肉横飞在养心殿内,这明镜高堂之中,瞬间就变成了杀人的炼狱。 不少大臣都被眼前的景象下的颤抖不止,这女人简直就是恶魔。难怪她会有那种杀伤力的东西。 胆战心惊的人,总是会想到对方如何的十恶不赦,却直接忽略了林宣为了西木去征战沙场的巾帼气概,以及他们所认为的杀伤力的东西,却是大大的保护了西木的士兵。 “林宣,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君亦轩怒火中烧,眼前犹如浴血的王子轩,那断肢散落在地,一滩滩的鲜血阵阵腥味传来。 林宣宽袍大袖猛地一挥,拖曳的长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撩拨不停,林宣侧目看向君亦轩,一字一顿:“端亲王,就要做这西木皇帝,你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今日本宫倒要看看,忤逆皇帝的人,谁能走出这养心殿!” 话落,林宣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凤仪尽显的在两侧群臣的关注下,冷若寒冰的笑靥中,一步步走向龙案下方的雕龙大理石台阶。 君莫言目光含笑,待林宣在群臣的眼中如恶魔降临的时候,在他的感官里,林宣却是最独一无二的女子。 负立的手,在林宣还没走上台阶之际,便平伸到身前,那素白的掌心中是等着她交握的温暖。 金黄色龙袍的君莫言,和第一次盛装示人的林宣,将左手放置在他温热的右手中,那俨然如帝王帝后驾临的傲然,竟让人心底生出一股想要敬畏膜拜的心思。 林宣素手飞扬到极致,裙摆在她的撩动下划过空中,形成红色耀目的涟漪。两人十指紧扣,睥睨狂傲的看着养心殿内的群臣,君莫言狂狷开口:“可还有谁对端亲王继位一事想要反抗的?” “皇叔,你当真要夺了西木的天下?” 君莫言深沉的睇着说话的君亦洋,说道:“本王若想要这西木的天下,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别忘了你们的国姓和本王是一样的,西木本就是君家的!” “就算如此,可继承皇位的人也该是我们兄弟俩!皇叔,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林宣她接近你是有所图吗?这女人徒手杀人,又祸乱长安,如今竟然还在养心殿内公然杀害朝廷命官,皇叔,西木若是落在她的手里,只怕亡国不远啊!” “哦!此话当真?” 君莫言倏然改变的语气,让君亦洋和君亦轩心中顿时此起彼伏,难道说他们的话起了作用?! 君亦轩忙不迭的点头:“皇叔,侄儿所说千真万确。侄儿愿意承认端亲王继位的事实,但是林宣本是北岳国出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扰乱西木,所以请皇叔处置她,还西木一个和平!” “请摄政王处置林宣!” 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王子轩没了四肢的躯干还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支持皇子党的同僚,在君亦轩说完之后,便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林宣。 一个女子,能力过于强大,甚至威胁到国家其他人的利益时候,断然会有人不择手段的想要除去她,林宣此时的境地就是如此。 君莫言扣紧林宣的素手,面对着半数跪拜请奏的群臣,执起林宣的手当众放在唇边轻吻,随后说的话如惊雷劈下: “既然如此,传本王旨意,摄政王一职由摄政王妃暂代!本王倒是想看看,西木到底是如何亡国的!” 君莫言温柔绵长的语气,加上那看着林宣宠到极致的神色,让群臣甚至他并未说笑,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对林宣的存在,愈发感觉危急。 “摄政王,万万不可啊!” “闭嘴!” 就当群臣再一次百般劝说的声音响起时候,龙案乍响。小宝小小的手掌蕴含着内力,气愤不已的拍向了龙案,原本乌黑圆润的大眼睛更加怒瞪着,许是因愤怒之极,小身板不停的喘着气,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宣轻抿菱唇,“小宝!” 跳下龙椅,小宝蹬蹬的跑到林宣的身边,挤到君莫言和林宣之间,拉着两人的手臂,眼眶微红。 毕竟还是个孩子,况且他对林宣的维护早已根深蒂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他却只能听着他们污蔑娘亲,反而什么都不能做,委屈的就快滴下泪来。 “既然本宫现在就是摄政王,那这西木的朝堂也是时候换换血了!传令,即日起西木王朝废除世袭和任何举荐形势的官员认命,此后全部实行选拔制。贤王和瑞王对皇帝不尊,对本宫和月王不敬,按照祖训削去王爷称号,贬为庶民,此生不得踏入皇宫一步!一众皇子党羽,全部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朝!压下去!” 第1160章 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皇子被贬,重臣被废。 林宣以绝地反击的姿态,将曾经所有质疑她甚至是到如今依旧对她心存恶意的人,彻底打压到无法翻身的地步。 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身后所有的党羽和经营许久的一切,全部被林宣一夕之间消灭殆尽。 当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以最落魄的姿态被送出皇宫之后,从此就再没人见过这曾经享尽繁华的两个皇子。 长安城之中,对于皇宫内发生的一切也犹然不知。小宝继承了皇位,对百姓来说并未造成任何的困扰或者是苦恼。 毕竟,西木三爷如今的摄政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并不亚于君莫宇的存在。 自此,林宣一家便安心生活在皇宫之内,由君莫宇亲自主导的一场变故,也让夫妇俩从此再也无法逃开本就不看重的皇权地位。 朝廷官员大幅度的调动,林宣手中掌握了几乎所有人的过往,但凡有作歼犯科以权谋私的,自然是被削了官位。 深秋之夜,淡淡薄凉的气息吹拂在颈间,让人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上披着浅红色的披风,身侧伴着换了黑色常服的君莫言。 "莫言,皇兄若是知道我将君亦轩和君亦洋两人如此处置,会怎样?" 微凉的手心被君莫言温热的手掌覆盖,站定脚步之后,君莫言撩拨着林宣耳际有些凌乱的发丝,淡然说道:"当初皇兄安排他们两人的圣旨,还是在临走之前才想起的,他们二人在皇兄的心里,只怕并没有君亦泽的分量。识时务者为俊杰,君亦泽能够放弃一切去良镇做了安平王,足以说明皇兄本就对他们冷漠无感,别想太多!" 安慰着林宣的君莫言,心里深知她是担忧自己的做法,会让皇兄心有芥蒂,可依他看来,皇兄虽长长面色带笑,实则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对于不在意或者不重要的人,完全不会有任何过多的关怀和感觉。 "原本最想躲开的一切,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接下皇兄的圣旨,让小宝坐上皇位,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他才三岁,将西木压在他的身上,太不公平了!" 心境上的改变,让林宣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难免会有疲惫和苍凉,一想到几日前,小宝坐在那几乎高过他的龙案前,面对着百官的挑衅和质疑,还有各种污蔑,她心里就有如针扎一样难过。 曾经冷心冷情的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君莫言黑如灿星的眸子,凝着林宣,天地变换四季交替,但一成不变的永远是他眼中那份深情和执着,拦住林宣入怀,细声呢喃:"宣儿,还有我!我不会将这些强加给小宝,如果有朝一日他不愿再承受这皇位的拖累,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强行阻止他的意愿。 我知道你累了,如果有可能,待天下初定,我们退开尘世,一家人淡看春暖花开!" 这是君莫言在思量了许久之后,才告诉她的真实想法。他想过一家人过着平常百姓的日子,也许才是最幸福的。 可这一切,却注定要建立在四海升平战事平定之后,他虽然邪佞冷酷,却不能不管西木的百万兵马,也不能将皇兄辛苦治理的西木拱手让人。 他心意决然,必定以无人可挡的攻势,逐鹿这纷乱的天下! 闻此,林宣摇着头,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要为了我而改变什么,这是你身为西木三爷的宿命,也是我来到这里要与你一起面对的风雨!莫言..." * 连日来,因朝堂动荡,西木各城池都可见到皇榜告示,各个等级职位都有选拔官员的考试,这也让西木一时间苦学成风,谁不愿寒窗苦读最终能够进入朝堂为官。 而就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各省县科考的时候,西木皇宫内,却有人忽然乍到,且看似还是悄悄潜入了西木。 上书房中,只有君莫言和林宣以及恒公公在内,门外则是墨风和墨雨驻守着。 书案的下方,落座着身着浅灰色的长袍,颇有些道士打扮的模样,下颚处还有浓密的胡子,单看外表好似上了年纪。 但那端着茶杯的手,却是白希的不见皱纹,显然与外表极为不符。 "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认识了道长?" 君莫言坐在龙案前,睇着下首的人不乏讽刺的说着,而林宣也落座在此人的对面,眸色光芒闪动。 "明人不说暗话,摄政王不会不知道我是谁才对!" 道士打扮的人,狭长的眼睑微微上挑的看着君莫言,迂回的语气似是试探,又好似挑衅。 "那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宋元二王爷可对!" 林宣上下打量着对面之人,其实早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她和莫言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只不过他如此打扮,又在局势紧张的时候暗中来到西木,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就知道定然不是探访。 那人看着林宣,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两位早就知道了!"说着,便放下茶杯,伸手在下颚处摩挲了一阵,倏地就将浓密的胡子揭下,露出那张阴柔与俊逸并存的容颜。 显露真容的宋清舒,定睛望着林宣片刻,随后转头看向表情冷漠的君莫言,说道:"摄政王,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他与她足足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再见过面,最后一次的交集还是曾经在南楚国的她消失之前的恳亲大会上。 而自从她回归西木的消息传来,宋清舒就一直有关注着她的动向,只不过没想到三年后的她,与之前的变化不大,但是那风华无双的脸颊,似是在岁月的流逝下,愈显妖媚动人。 "宋元二王爷千里迢迢来到西木,不会是专程与本王寒暄的吧!"将宋清舒的眼神看的分明,对于他看林宣的神色,极为不爽。 宋清舒手里摆动着假胡子,抿着唇沉默片刻,随后笑着说道:"这样说来也不是不可,不过是听说了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打了胜仗,所以特意过来恭喜一番罢了!" "是吗?那恭喜说过了,请便吧!" 君莫言斜倚在身后的高背雕龙椅上,深知宋清舒的到来不简单,以退为进也不失为让他尽快说明来意的好法子。 果不其然,听到君莫言并未接下他的话,反而还有逐客的嫌疑,宋清舒不禁挫败,似乎每一次与君莫言的唇枪舌战,很少有人能够在他身上讨到便宜的。 "摄政王,难道你当真猜不出本王来此的原由吗?" 哪怕知道也许会得到一番奚落,但是深陷穷途末路之中的人,同样会不择手段的为自己找到后路或留有一片安全的余地。 也许是放不下身架,宋清舒边说着眸子就忍不住看向对面的林宣,想从她的表情和动作里找到一丝不同,却发现她素手执着茶杯,低垂着眸子轻抿,对自己的话仿佛根本不上心一般。 清风小路,枫叶似火,看来只是自己无法忘怀,于她来说也许早就变为不值一提的尘土过往。 君莫言微眯着桃花眸,顺着宋清舒的视线看向了林宣,见到林宣丝毫不在意的神色,薄唇不禁扬起。 谁说他君莫言没有怕的事情,曾经他在恳亲大会前夕丢下她一人离开,就是他一直以来无法忘却的遗憾。特别是得知宋清舒在她风寒之际给予的照顾,还有两人参加的赏封诗赋上面的互动,都让君莫言有一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宋清舒,直说吧!" 忽然没了兴致与宋清舒斡旋,君莫言开门见山的问着宋清舒的目的,期间与林宣双目胶着,其中的深意彼此都了然于心。 宋清舒深呼吸,浅吐纳,有些难以启齿般犹豫再三,终于在双拳紧握之后,看着君莫言认真的说道:"本王要与你合作!" "合作?凭什么?" 君莫言剑眉如锋,线条精致的脸颊在门窗外阳光投射照耀中,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晃人灼目。 "就凭本王知道宋元国的一切,就凭本王愿意帮你拿下宋元国!" 宋清舒的语气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坚定,自己身为宋元国的二王爷,却面对着如今风头正盛的强国说出这一番有辱自尊的事情,该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而若非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哦?宋二王爷不是在开玩笑吧?" 君莫言故作惊愕的看着宋清舒,但是那眼神中的波澜不惊,还是能让宋清舒看出,他对这些话并不诧异。 "像吗?今时今日这种情况,本王还有必要和摄政王开玩笑来打发时间吗?本王知道你刚拿下了中燕国,而相信不久之后,战事再次四起,摄政王不妨考虑一下,若是能够提前得到宋元国内部的一切消息,对西木来说不失为不战即胜的优势!" 终于,在宋清舒毫无玩笑的语气中,林宣从手中摩挲的茶杯上移开了视线,潋滟生辉的凤眸如星光璀璨。 "这样做,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第1161章 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这样做,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宋清舒闻言转眸睇着林宣,垂眸掩盖眸子中的情绪,怅然的说道:“只求一个安身之地!” “说清楚!” 君莫言微阖着眼睑,望着宋清舒的神态生硬的说道。 * 宋清舒独身潜入西木国,与林宣和君莫言在上书房中深谈了几个时辰后,便恢复了之前的道士打扮,在皇宫内住了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也猜测不到最终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而虽然当日在朝堂之上,君莫言强硬的表态将摄政王的位置交给了林宣,但实则暗中他也依旧对西木的事情尽心尽力,毕竟是他亲自接下这烫手山芋,当初当众那样说,不过是为了给林宣建立威信。 各省县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科举选拔官员的事宜,小宝在皇宫内也没有闲着,除了平时的休息玩闹时间,其余的都在与林宣学习为君之道,以及翰林轩的老师教习他的知识。 在经历了与中燕国的大战后,其余四国之间始终没有任何动向。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波澜不惊的状态,这也给林宣和君莫言足够的时间进行整治西木朝堂。 这一日,上书房内林宣和君莫言还在讨论着朝堂之事的时候,墨风脸色有些不佳的从外走入:“王妃,有人求见!” 林宣抬眸,“谁?” “东郡国公主!” 闻此,林宣看向身侧的君莫言,同样后者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微冷,当初消灭了蓝军之后,带回来的剩余兵力中,并未发现东赛雪的身影。 如今她却自己来了?! “带去宣阁吧!” 林宣眉宇微蹙,却是没有多说。东赛雪的到来,她几乎能够猜想得到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他们答应过那个人,从此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也会给他们留下一片宁静。 曾经的椒房殿,如今的宣阁,当林宣漫步而入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双手就被人抓住,随之而来的就是泣不成声的话语:“小宣,宸哥在哪?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啊?” 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林宣不禁有些错愕,犹记得当初在她和蓝瑾宸的封后大典上,她是如何的雍容华贵,可这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未见,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就连原本圆润的脸颊都深陷的女子,就是东郡国的公主?! “抱歉,我不知道!” 拨开东赛雪冰凉的指尖,林宣错身而过,坐在上首的位置后,易小满也适时的从偏厅走出来,端着茶放在林宣身旁的软榻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背叛了老大的公主! 东赛雪有些僵硬的身子,一个急速的转身,快步走向林宣的身前,低头看着她,哽咽的说道:“小宣,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宸哥的消息,我找了他好久好久,就连父皇派人也一直都没有找到,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倏地,林宣看向东赛雪,从她的话里也能够知道,难怪当初他们在蓝军的阵营并没有发现东赛雪的踪迹,如此看来再结合宋清舒告诉他们的消息,当初蓝军阵营中,看来早就混入了东郡国的人,而他们则是在紧要关头,将东赛雪带走了。 想到这里,林宣不禁冷笑,看来这东陵天心中对东赛雪还是极为重视的,她和擎苍都是皇后所出,而他已经给擎苍下了蛊毒,如今见东赛雪出事,他也是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你是他的皇后,连你都找不到的人,又凭什么认为我们老大会知道啊?”易小满对林宣的维护,不论是说话或是做事几乎随处可见。 而本就对东赛雪十分不待见的她,此时忍不住开口揶揄,为了一个男人就能背叛自己的姐妹,可是结果呢! 那男人最后走的时候,连提都没有提过她一句,用情至深却根本得到珍惜。结果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易小满本就精心聪明,而自加入了烈焰盟之后,在与盟中的人接触中更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对于东赛雪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她是最不屑的。 最女人,就要像老大这样,冷冽和温雅并存,若即若离中足以让所有男人倾心相许。 “小满,你先出去!” 吩咐了易小满离开,林宣表情淡漠的看着憔悴沧桑的东赛雪,落井下石从不是她的作风,是以这是她的选择,她也不愿过多的置喙。 在东赛雪期待的眼神中,林宣沉默片刻,继而说道:“他若是想让你知道,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还让你找不到他!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在爱情中,迷失的女子不止东赛雪一个。而林宣的话也足以证明,蓝瑾宸的确离开了,但却根本不打算告诉东赛雪。 “小宣,他还活着是不是?” 终于,听到林宣的话,东赛雪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她心心念念的人一直都活着,太好了。 不知多少个日夜,她在苦寻无果的时候,难免会悲观的想着他是否已经不再人世,或者是否已经被林宣和君莫言所杀害。 一想到这种结果,她恨自己当初的意气用事,也恨不得杀了林宣和君莫言。但此刻听到这种话,又不禁心存感激的望着林宣。 “有时候也许死才是解脱!” 意境深远的话,让东赛雪并未多加考虑。满心欢喜的想着蓝瑾宸还活着的消息,这样至少她还能够再去找他,不论未来他要做什么,她一定不会再干涉,她宁愿自己变成他身后的女子,让他独当一面,自己哪怕是看着他的背影也足够安心。 东赛雪再一次不合时宜的想要上前拉住林宣的手,但在看到她明显闪躲开的动作,手僵硬在空中,有些尴尬的说道:“小宣,你告诉我吧,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求求你了!” 她愿意放弃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撇开身份和地位,她现在只是一个苦寻丈夫的女子,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后。 即便中燕国已经不复存在,但在她的心里,蓝瑾宸始终都是她的帝王。 林宣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公主,如今就像是乞讨一样放弃所有尊严的祈求着,不禁悲叹她的不幸和遇人不淑。 摇着头,默然而视:“如果你真爱他,就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吧!他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但若是一个男人想让你找到他,就不会留你空守在原地!” 说完这些,林宣浅叹一声,看了沉思的东赛雪一眼,起身便要走向偏厅内室。 “林宣,你真的不告诉我?” “爱莫能助!” 莲步微移,不曾为她的话而有一丝迟缓。而东赛雪看着那俏丽的背影,说道:“我大哥中了母子蛊对吧!” 林宣倏然停顿的脚步,让东赛雪脸上掀起一阵胜利的笑,走向林宣的身侧,继续说道:“我都知道了!林宣,我虽然对不住你,但你平心而论,我可有真的伤害过你?这一次我的确是被父皇救回去的,也知道了不少你们和父皇之间的事情,不如这样,你告诉我宸哥在哪,我就告诉你母子蛊的解毒方法!”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东赛雪懂得如何与人交换条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站在林宣身后的不远处,看着她紧绷的脸颊,有些紧张的等着她回答。 缓慢的转过身,林宣一瞬不瞬的看着东赛雪,那双幽黑的眸子仿佛浸染了世间苍凉,又好似能够洞悉一切谎言骗术。 被林宣看的有些无措的东赛雪,心中微惊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错乱却被林宣捕捉个正着。 嫌弃和厌恶的情绪布满凤眸,林宣清冷的说道:“东赛雪,用你大哥的命,去换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的消息,你还真做的出来! 蓝瑾宸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但我可以提醒你,他的身边早有人陪着了,而你于他来说,不过是棋子罢了!” “你说谎--” 听完林宣的话,东赛雪瞬间就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什么叫他的身边早已经有人陪伴了? 当初他们一起上战场的时候,明明只有她自己一个,而且在皇宫出事之后,后宫内的女子她也大都给予了警告,她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我有没有说谎,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在你来找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从开始到现在,你对蓝瑾宸来说,到底算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林宣本不愿与东赛雪如此针锋相对,但错就错在东赛雪企图以东擎苍的安危来做筹码,这就直接犯了林宣的大忌。 对于她所珍视的人,如此做法只会让她怒火中更加看低东赛雪。 东赛雪和林宣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的情绪缭绕,不再交心的情况下,再也无法探知对方真实的想法。 “林宣,你真的不愿帮我吗?看在我已经身怀六甲的份上也不愿意吗?”说着,东赛雪的手就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神态是绝对的动情和慈爱。 第1162章 噩梦 “林宣,你真的不愿帮我吗?看在我已经身怀六甲的份上也不愿意吗?” 视线下滑,林宣看向东赛雪捧着小腹示弱珍宝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身怀六甲,与我何干?” 东赛雪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上眼睛,随后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楚楚可怜的姿态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嫉恨和走投无路之下的疯狂。 “林宣,亏我当初当你是姐妹,没想到如今我苦苦哀求你,你依旧这么冷漠,我会让你后悔的!” 林宣正色的看着东赛雪,斜睨着她的眼底,是一片凉薄的深埋,“东赛雪,不论当初如何,我与你之间的一切情谊,早就在你投向蓝瑾宸的怀抱时就荡然无存,即便你现在哀求于我,为的也是他,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可笑了麽?” “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宣,你最好不要后悔今ri你拒绝我的事情,我东赛雪说到底还是东郡国的公主,而你呢,不过是攀附着君莫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宸哥我自己会去找,至于你咱们走着瞧!” 东赛雪有些破釜沉舟的态度,让林宣心底徒生一阵烦躁之感,说不上为什么,但不安就是那么明显。 “小满,送客!” 轻轻招呼了门外静候的易小满,说罢林宣便转身走进了偏厅内室。她和东赛雪之间,早已经由姐妹变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她说的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林宣生活在这里,究其所有也是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安宁过活,哪怕偏于一片狭小的天地之中也于愿足矣。 “老大,你没事吧?” 易小满将东赛雪请走之后,走进偏厅的时候,就见林宣端着茶杯有些失神的望着窗棂,随即担忧的上前询问着。 猛然回神,林宣轻眨了两下酸涩的眸子,摇着头,“没事!王爷呢?” 今非昔比,莫言的身份已经是西木的摄政王,而她盯着摄政王妃的头衔,也不能不顾及这深宫大院之中的名号称呼。 “在上书房呢,刚才好像我好像看见那个道士又进去了!” “嗯,没事,我想休息一下!” “好!那老大你有事叫我,我去找巧柔姐姐!” 易小满退去后,林宣轻抚眉心,这种不安的感觉,有许久都没再出现过,额头微凉伴随着偶有的烦躁和恶心,林宣在晌午之后宁静的宣阁内,逐渐沉睡。 * 一片白茫茫看不见前方道路的山峰中,空气幽冷。呼吸间仿佛都让人感觉到窒息的错觉,漫步而上的林宣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角掠过的是千奇百怪的枝干,而渐渐白雾散去,前方传来孩童的嬉戏声,咯咯的笑声带着天真淳朴,和少儿独有的稚嫩软糯。 “娘亲--” 耳边传来的呼唤,让林宣转眸看去,之间一身锦蓝色的矜贵小公子正站在山峰顶端对着自己挥手,眼角的血痣在天空的照耀下夺目光华。 “小宝?” 林宣皱眉唤着对面的小宝,尤其是当看到他正站立的位置,身后就是顶峰的悬崖边,倒吸一口冷气,便焦急的走向他。 可看似很近,林宣也不知自己走了到底多久,却始终走不到小宝的面前,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是错,尤其是小宝蹦蹦跳跳的玩耍着,脚下的石子还不时的滑落向他身后的悬崖下。 “小宝,快过来!” “娘亲,这里很好玩,你来陪我玩!” “小宝--” “娘亲--啊--” 眼睁睁的看着小宝跳着欢呼,却在下一刻脚下踩空跌落进了万丈悬崖,而林宣疾步而上,站到悬崖边看着下面,小宝的小身子在空中飘荡不已,双手还对着林宣伸展着-- “小宝--” “宣儿…宣儿…” 急促的呼唤伴随着惊呼,林宣倏地睁开眼睛。寝宫内一片昏黄如梦,身边是充斥着暖意的怀抱。 君莫言万般担忧的擦着林宣额头的冷汗,一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宣儿,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他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从他和宣儿成亲这么久以来,多少个日夜两人同床共枕,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没见过林宣会如此失态和恐惧。 特别是她刚刚睁开眼的瞬间,那双凤眸内布满了惶恐和悲怆,这让君莫言直觉林宣做了噩梦,而且该是让她最为害怕的事情所引起的。 “莫言,小宝呢!小宝在哪?” 林宣身上的衣裙几乎被汗湿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极度不适,拉着君莫言就急切的问道。 “下午的时候在学堂和太傅在温习,现在应该在东宫里面!” 君莫言安抚的拍着林宣的脊背,同时将小宝的情况告知于她,见她焦急的样子,不禁怀疑是否她的噩梦与小宝有关。 “小满,去把小宝带过来!” 想着,君莫言便直接吩咐一旁同样担忧的看着林宣的易小满,只有让她亲眼见到小宝才能消除她的恐惧。 经过君莫言的细声安慰,林宣的情绪也逐渐平静,只不过仍然心有余悸的是,梦中的一切看起来十分的真实,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莫言,你怎么来了?” 最近几天的他,为了西木官员选拔和宋清舒暗中到访的事忙的焦头烂额,看外面的天色也不过是傍晚时分,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就忙完了。 君莫言坐在软榻上,让林宣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没什么,宋清舒已经回去了,事情也差不多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这几天是我太忙,忽略你了!” 面对林宣,君莫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永远都被她一人充斥着,特别是刚刚亲眼看见她那般失态和无助的情况下,自责也在心中涌现,揽着林宣的手臂也不禁更加收紧。 “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宣舒展了一下眉头,深深吐息后,混沌的脑中也清明不少,只不过还是不禁思索,为什么在下午那份不安产生之后,她就接连的做了这样的噩梦。 “王爷,王妃,小宝不见了!” 从王府中接进宫内的巧柔从外面跑进来,其身后还跟着墨雷和墨雨两人,而闻此君莫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眉宇间戾气浮现:“什么叫小宝不见了?说清楚!” “爷,墨雨和墨电还有小满还在找,东宫和其周边的殿宇属下等都找过了,全都没有。太傅也说,今天下午本该温习的时间,小宝派人去通知了太傅,说他有事不去了!” 林宣低垂的眸子,缓慢的从君莫言的怀里坐起身。此刻的她与上一刻的慌忙截然相反,俏面寒霜的站起身,如锋芒出鞘的寒剑般的目光,看向了墨风等人,声音冷如二月风:“将所有今日见过小宝的人,全部带到养心殿门前,我要知道最后一个见过小宝的人是谁,还有去查清楚,是谁去给太傅传的消息!” “属下遵命!” 林宣由内而外的变化,让君莫言更为担忧,如果她能紧张哭诉一番,说不定他也不会多想。 但就是刚才亲眼所见林宣的眼神,冷若寒潭中又带着灭天的杀气,那娇小的背影仿佛凝结了一片黑暗色彩。 上前将林宣纳入怀中,君莫言抚着她的长发,将她紧紧的按在胸口,“小宝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相信我!宣儿…” 沉默如寂静的空谷,林宣一动不动的任由君莫言安慰她,过了许久之后,沙哑如蚊呐的声音自君莫言的胸口传来:“小宝…出事了!是…东赛雪!”林宣如此肯定的就说出了是东赛雪所为,只因她突然想到之前的噩梦,以及曾经身为小宝的干娘,他还不知道东赛雪和自己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倏地,君莫言与林宣拉开一段距离,看着她哽咽噙泪的样子,心被揪的生疼,于此同时,转头对着外面说道:“飞将!” “属下在!” 飞鹰和飞虎同时闪身进入宣阁,单膝跪地看着地面回话。 “东赛雪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申时左右!” 飞鹰思忖了一下,便将下午东赛雪离开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飞鹰说完,君莫言眯起眸子,厉声说道:“如此说来,东赛雪离开皇宫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爷,属下是亲眼看着东赛雪离开后才回宫的,不知…没想到她还会折返!” “不一定是折返!” 林宣在听完之后,凛冽的睨着殿外染上墨色的黑夜,如果小宝真的被她带走了,那她最后仅存的一丝情分都会因此而消失殆尽。 东赛雪,若是你做的,我会让你后悔再世为人! 当墨风汗颜的和易小满走进宣阁时候,所说的话直接将林宣心底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打破:“王爷,王妃。属下无能,皇宫内都找遍了,没有小宝的踪迹!” 一盏茶之后,皇宫内萧肃的气氛下,二十余名宫女和太监站在养心殿台阶下的地面上,不明所以的看着走进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 “王爷,王妃。他们就是今天于皇上接触过的宫人!” “墨风,传本宫的命令,长安城从此刻开始戒严,没有皇命谁人都不得出城!今日起,只准入不准出!” “是!” 林宣睇着下面的宫女和太监,耳边是墨雷一成不变肃穆的表情问着下方的人:“将你们今日见过皇上的时辰和位置,事无巨细的全部说出来!” 第1163章 形势逆转 黑夜漆黑如墨,西木皇宫的上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晌午过后一直没有进食的林宣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饥饿感,身侧的君莫言更是冷冽如寒风的气息时而散发着。 "老大,要不要我通知…" "不必,等着就好!" 林宣打断易小满的话,紧绷着身子坐在太师椅中,手中捏着茶水早已经凉透的茶杯,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爷,王妃,是属下的疏忽!" 风雨雷电四人和飞将都是脸色难看至极,谁能想到东赛雪竟然离开后又再次折返,甚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将小宝给带走。 林宣神色闪动了一瞬,看着四人自责的神态,清冷若水的说道:"不怪你们,她若有心带走小宝,就不会让你们知道!小宝对她还停留在之前的认知里,此事我也有责任!" 经过之前对皇宫下人的询问,林宣几乎可以断定,带走小宝的人就是伪装成小太监的东赛雪,包括下午去通知太傅的人,应该也是她假扮的。 偌大的皇宫,宫人众多,是以根本不会有谁注意到行事快速又诡异的东赛雪,也正因此才让她有机可乘。 而相信她对自己所说的,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应该就是以小宝来威胁她。心境从担忧到惆怅再经过缜密的分析之后,林宣此时反而淡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论东赛雪要做什么,她都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稚嫩到善恶不分。况且东赛雪既然要以小宝来威胁自己从而得知蓝瑾宸的事情,那就足以证明至少小宝是安全的,否则就算是上天入地,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东赛雪。 "要不要休息一会?" 君莫言不乏忧心的语气,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林宣问着。 "没关系,等着吧!以我对她的了解,相信不会太久必然会消息的!" "你们在门外候着,宫外派人暗中查探,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上书房厚重的大门被墨风和墨雨合力紧闭,殿中荏苒的灯光在林宣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那低垂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疲惫和肃杀的神色。 "宣儿,这事我也有责任。只是没想到这东赛雪竟敢破釜沉舟对小宝下手,我…" 林宣摇头,脸色是一成不变的清冷,"不怪你!说来说去还是我对她太仁慈了,我妄想着她即便对蓝瑾宸再情深,也不会对小宝下手,可惜我错估了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可以放弃一切的代价!" "我一定不会让小宝有事,绝对!" 君莫言心底透着丝丝凉意,只因林宣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那刹那间绽放的芳华几乎将整个上书房内的灯火全部遮盖过去。 凤眸璀璨如星,菱唇如泣血朱红,只不过那说出的话,却是足以让人为之战栗,"如果小宝有事,我要东郡国的所有人为他陪葬!" * 一日后 皇宫内的林宣和君莫言依旧照常作息之际,一阵飓风从皇宫大门飚过,直奔上书房内,看得出相当的急切。 "三爷,她出现了!" 上书房内,正在批改着奏折和审阅选拔试卷的君莫言,倏然与殿下坐着的林宣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是一片杀伐黑暗的凝结。 "终于坐不住了!" 有些憔悴的林宣,凛冽一笑,起身便向外走去。而墨风也匆忙赶上,在前面为止带路。而所有人心系小宝,却唯独君莫言心疼的看着林宣慢慢远走的身影,那微微凌乱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和害怕。 这一日来,他们故作无谓的在皇宫内生活,为的就是等着东赛雪自己出现,而他们也是要让东赛雪有一种他们并不在乎的错觉。自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小宝安危的基础上。 他如何不心疼和自责,小宝是他们两人一路走来最美丽的见证。之所以不动用两人身后的势力去寻找,就是害怕狗急跳墙的东赛雪会做出伤害小宝的事情。 君莫言思忖了片刻,便紧随其后的跟上了前方林宣的脚步,而墨风则直接带着两人出了皇宫,直奔长安城另一边的城门处。 此时,长安城的城门脚下,盘踞着数百名的百姓。出奇一致的全部仰头看着城门上方的岗楼,一个女子临风而立,而那原本挂着旗帜的旗杆上,有一个小男孩被绑在上面,纤细的旗杆似是不堪重负般,时而摇晃,颇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百姓的惊呼并未唤醒这女子的良知,岗楼之上的哨兵全部拿着长矛对峙着,却不敢上前。百姓没见过那小男孩不知其是谁,但他们这些平日会出入皇宫的人,却是深明那正是他们西木刚刚继位的小皇帝。 女子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威仪万分的姿态睇着下方的百姓,好似睥睨天下的皇后一般,而这人正是东赛雪。 其身上所穿的,也就是当日在中燕国封后大典之上所穿的凤袍,她相信中燕国的灭亡绝非宸哥所愿,今日她不但要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还要用最有利的筹码让林宣放弃已经成为囊中物的中燕国。 "摄政王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恒公公在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城门处,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百姓瞬间回头,见到林宣和一身龙袍白发的君莫言时候,虔诚的跪地请安。 "草民叩见摄政王,摄政王妃!" "起来吧!都回家吧,这里的事情本王来解决!" 百姓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不知是谁回头指着身后的岗楼,说道:"摄政王,你看那上面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是啊,是啊!" 百姓窃窃私语又煞有介事的紧张模样,似是取悦了上面的东赛雪,一声狂妄的尖锐笑声破风传来:"哈哈哈!摄政王,摄政王妃,怎么样,本宫送你们的礼物还喜欢吗?" 东赛雪说着就摇晃了旗杆,再一次让纯良的百姓不由得惊呼,而林宣微微眯着眸子,站在远处看着东赛雪疯狂的举动,毫无反应。 "风雨雷电,清场!" "遵命!" 风雨雷电四人,以及从城门岗楼上走下的哨兵齐力将城门下簇拥的百姓轰散,同时也将整个城门百米之内全部戒严。 当百米之内,只剩下城楼下的林宣和君莫言,以及其他驻守的哨兵和暗卫时候,东赛雪继续说道:"林宣,本宫说过会让你后悔的,如何啊?当初本宫求你的时候你不说,那今日本宫就要让你跪下来求本宫放过你儿子!" "东赛雪,我本想放过你,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林宣眼神瞟过旗杆上的小宝,那面对着自己被绑在上面的小身子一动不动。而就在东赛雪说话之际,林宣神色捕捉痕迹的一亮,转瞬即逝。 "少废话!林宣,今ri你要么跪下来求我放过小宝,要么你就将中燕国还给本宫和宸哥,我会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小宝我也会还给你!怎样,这交易对你来说,并不吃亏吧!" "你认为可能吗?" 君莫言薄唇微扬,那不屑的语气和睥睨的神态让东赛雪愤恨的抓紧了手边的旗杆,说道:"君莫言,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本宫只要中燕国和宸哥的消息,这对你们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但这小宝于你们的意义是什么,应该不用本宫多说才对!如果你们宁愿看着他死去,也不愿做这交易,本宫可以成全你们!" 疯狂的东赛雪,本就是孤注一掷的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小宝的身上。此时此刻,良知和人性对她来说,根本不及她对蓝瑾宸痴迷的爱恋。 她必须要知道他在哪,也一定要拿回中燕国,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中燕国的皇后,东郡国的公主,并非是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无能女子。 林宣能够名扬天下,林宣能够做到的一切,她东赛雪也同样能做到。 "东赛雪,最后一次我以林宣的身份与你相对,放了小宝!" "哈哈哈,林宣,我真怀疑这天下人是不是都被蒙蔽了神智,就凭你如何能让人口口传诵这么久,你凭的是什么!" 闻言,林宣不怒反笑,凤眸渐渐开阖笼罩着一层阴冷的薄雾,"东赛雪,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凭的是什么!" "是吗?那现在呢?" 说着,东赛雪倏地扼住了身侧小宝纤柔的脖子,微微用力之际,就睇着林宣威胁道:"林宣,告诉本宫一切,将中燕国还给本宫,本宫可以继续与你做好姐妹!否则,今日本宫就让你尝尝,这骨肉分离的下场!" "东赛雪,我原本放了你一次又一次,可惜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中燕国已经不复存在,你认为凭借你一个被灭国的皇后,还能扭转乾坤吗?君沐熙!让她看看西木的皇帝到底是不是这么没用!" 随着林宣的话音落下,那双眸紧闭被捆在旗杆上的小宝,竟然咯咯的笑出了声,伴随着一阵缰绳崩裂的声音,说道:"坏女人,亏我之前还当你是干娘,没想到你居然利用我害我的娘亲和爹爹,难怪那中燕国的皇帝宁愿带着别人走,都不带着你!" 缰绳迸脱,小宝小身板腾空跃起,凌空踏步般的对着如遭雷击的东赛雪奚落着-- 第1164章 欢迎回来东擎苍 缰绳迸脱,小宝小身板腾空跃起,凌空踏步般的对着如遭雷击的东赛雪奚落着-- 小宝的话,让东赛雪半饷都没有回过神,片刻怔愣后,便厉声喊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醒过来,本宫明明…" "哼!坏女人,你想利用我去伤害爹爹和娘亲,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得手!"调皮的小宝在对着东赛雪扮了鬼脸之后,便踏云般转身向林宣的方向飞掠。 "啊--你们该死!" 从没想过自己最后一丝希望都被小宝彻底粉碎,东赛雪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随后手中的动作不断,''咔嚓''一声便将身侧的旗杆用力折断,手中捏紧了一截旗杆,对着小宝还在空中犹未落定的小身板便用力掷出去。 由于事发突然,而东赛雪也是用尽全力扔出旗杆,空中夹杂着劲气破空的声音,让小宝迟疑的回眸,而君莫言也瞬间拔地而起,对着小宝飞身而出。 与此同时,林宣手中毫不留情的将几枚银针狠狠的打入了东赛雪的肩膀处。脚下也迅速对着小宝移动。可即便如此,那旗杆也已眼见的速度到达了小宝的脊背处。 由于君莫言位于小宝的正前方,而旗杆是对着小宝的身后,是以他无法用内力将旗杆打歪,只能竭力的飞向小宝,可似乎为时已晚。 ''咔''-- "赛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让东赛雪为之一振,极为缓慢的转眸看去,就见那好似溶于天空的浅蓝色越来越近。 眼眶酸涩,喉咙哽咽,东赛雪无法动弹的看着近身的人,呢喃了一句:"大哥!" 东擎苍倏然的出现,让几人都十分震惊。而那一截旗杆,也被他直接打歪,掉落在青石路面上。 君莫言也适时的将小宝纳入怀中,随后交给墨风后,便与林宣一同看着那城门岗楼之上的阔别已久的男子。 在东擎苍落定之后,甩手就给了东赛雪一个巴掌,潋滟生辉的眸子酝酿着风暴:"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了一个蓝瑾宸,你居然会变成这样!" 被东擎苍的巴掌直接打的摔倒在冷硬的地面上,东赛雪僵硬的瘫软着,机械的挪动脑袋,看向东擎苍的时候,眼泪也瞬时落下:"大哥,连你也这么说吗?" "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太让人心寒了!" 因肩膀被打入了银针而逐渐蔓延全身的麻痹感,让东赛雪无法起身,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听着东擎苍的怒言。 "大哥,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你不也是喜欢林宣,甚至到最后丢了太子之位也在所不惜。我也一样啊,我喜欢他,爱他,为了他我也能够放弃一切,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东擎苍心痛的神色以及睥睨的眼神看着东赛雪,那出于血脉的深情凝望,让东赛雪泣不成声。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赛雪,可惜你错就错在不该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达到你自己的目的,林宣曾经是如何对你的,你不会忘记吧,为了蓝瑾宸你不但背叛她,甚至还想要用小宝的命去要挟她,你还有没有心?你如此为蓝瑾宸付出,那你又知不知道他已经带着莲荣远走高飞,已经过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了,啊!" 说道最后,东擎苍忍不住上扬的语气,以及让东赛雪根本无法相信的事实,彻底将她的全部希望打碎。 泪眼婆娑的望着东擎苍,东赛雪忍不住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骗我的对不对,大哥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一定是这样,他不会喜欢莲荣的,他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 "他喜不喜欢莲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成亲了!而你不过是曾经中燕国的皇后而已。如今中燕国已经灭亡,你的身份也是名存实亡罢了!赛雪,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就因为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你能够做这么多错事,到最后失去一切的只会是你! 如果他真的爱你,哪怕他的心里有你一丁点的位置,当初他离开中燕国的时候,就不会只带走了莲荣,而半句都不曾提起过你了!" 东擎苍心疼的睇着东赛雪,蹲下身扶着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劝说着她。两人一母同胞,如今这个世界上,恐怕他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啊!一定是你们将他藏起来的,对不对,大哥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我已经怀孕了啊,是我和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的!" 东赛雪更加狂躁的情绪,让东擎苍怒极之下,一掌打在她的后颈处,直接将她打晕,歇斯底里的声音消退,城门处紧张的氛围也因东擎苍的出现而全部消失。 当东擎苍抱着东赛雪走下城楼的时候,林宣和君莫言也双双到达他的身前。林宣颇有些动容的看着完好无损的东擎苍,无语凝噎,千言万语根本不及他安然回归来的重要。 "宣儿,我回来了!" 绝世无双的笑靥,情深缘浅的无奈,在面对林宣的时候,全部化为心底一片柔情缱绻,他依旧能和她笑面而视,其他的已然随风而逝。 "墨雷,将东赛雪带下去!找个太医!" 君莫言转身对着身后的墨雷轻声吩咐着,而对于如何处置东赛雪的事情,因东擎苍的回归也需要从长计议。 城楼下,天空湛蓝,白云点缀,一袭浅蓝色如初见般耀目的东擎苍,站在林宣和君莫言的对面,目光流转之后,便伸出手和君莫言交握,两人之间的友情只增不减。 "欢迎回来!" "让你们担心了!" 相视而笑,彼此心中都明了一切。东擎苍和君莫言两人狠狠的撞了一下肩膀,随后踏步转身,直奔着皇宫而去。 城门下的侍卫和哨兵也都各司其职,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而小宝也不意外的从墨风怀里跳下来,直接投入了东擎苍的怀抱,一口一个干爹叫的各位的动听。 林宣脚步微顿,凝着前方的两个挺拔绚烂的身影,眼眶有些干涩,一个是她放在心底最爱的男子,一个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再相见心底对老天的感激无法言说。 这一刻,她的内心充斥着感动和满足。又一次东擎苍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而她对他的情债,也越欠越多。 我该拿什么来还你,擎苍! "宣儿,怎么了?" 一齐转身,齐声而问。 君莫言和东擎苍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火热四射的心却都为一个女子所牵动牵引。双双看着林宣的驻足不前而询问着。 "没事!" 难得有些羞赧的林宣低垂着眸子,说完便走向那牵动她心底的两个男子,三人一同走回皇宫。 "干爹,你真的好了吗?" 小宝一路上,已经问过多遍的话,再一次忍不住确认。 犹记得他当初从天山门离开的时候,干爹还没有任何气色。这刚短短数日的时间,难道太师傅就找到了救治干爹的方法了?! 东擎苍抱着小宝柔软奶香的身子,凝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担忧,细声安慰道:"都好了,以后干爹一直都陪着小宝好不好!" "耶,干爹这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许反悔!不然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小孩子的心里始终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对小宝来说的,东擎苍陪伴他度过了三年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加之曾经亲眼见到他重伤中毒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确定再三。在他心底的位置更是不亚于亲爹君莫言的存在。 "好,干爹一定做到!" * "二哥?" 当走进上书房的时候,三大一小本想着叙旧之际,便看到龙案前,正站着一人,浅灰色的长袍略显萧索的背影,正是沈天。 闻言,沈天慢慢回身,眼神带着一丝惆怅和迷惘,看着君莫言沙哑的说了一句:"他真的走了?" 见此,君莫言叹息一声,点头道:"嗯!" 沈天倏地紧闭双眸,眼睑遮盖住一片痛心之色,他本来对此是不相信的,可是亲眼见到君莫言一身龙袍加身的时候,便知道这一切已成定局。 他虽然身在天山门,也的确耽搁了几天之后才得知了消息。但内心中,对于狡猾的君莫宇,他本能的认为这也许又是他一场玩闹般的计划。 可当他和东擎苍一同返回,率先来到皇宫查证的时候,才发觉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上书房中再没有后宫总管桂公公的身影,也没有那个喜欢和他斗嘴吵闹的皇兄君莫宇。 问过之后,才明白,他是真的去了,可怎么会如此突然,他明明已经将他的身子挑理好后,才离开去了天山门的。 "二哥,这是皇兄自己的选择,皇宫禁锢了他的一生,出去走走看遍天下风景也是不错的结果!" 君莫言的解释,让沉浸在悲痛中的沈天迟疑了片刻,随即讶然回眸:"嗯?走遍天下?" 见到沈天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君莫言浅笑着开口:"皇兄只是卸下了重担而已,皇陵内的不过是衣冠冢!" 第1165章 晕倒 “皇兄只是卸下了重担而已,皇陵内的不过是衣冠冢!” 君莫言的话,让沈天怔愣半饷,随后眼眸一厉,冷哼说道:“哼,我就说那只狐狸怎么可能让自己早死,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去逍遥快活了!” “二哥,都过去了!” 无奈的失笑,随后君莫言和林宣的视线全部都看向了早已坐在一旁笑看众人的东擎苍。察觉到两人的视线,东擎苍讶然挑眉:“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们聊吧!我去找小宝玩!” 知道三人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叙旧的事情沈天也不想参与,简单的交代了一声便走出上书房,将偌大的殿宇让给了三人。 待沈天离开后,林宣定睛望着东擎苍,说道:“擎苍,你没事了?” “你看我像有事吗?都好了,放心吧!” 东擎苍抬起胳膊同时示意林宣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穿梭了一圈,丰神俊朗的模样,经过几年时间的雕琢,愈发成熟俊逸。 “你…真的没事吗?” 心思缜密的君莫言,在观察了东擎苍须臾之后,便语气惘然的说着,桃花眸也一瞬不瞬的睇着他。 即便他笑若桃李,可那双眸子中掩盖的憔悴和悲戚,还是被君莫言捕捉正着,他如果真的痊愈,恐怕过程定然无比艰辛,甚至付出了外人所意想不到的东西。 闻言,东擎苍在空旷的只有三人而坐的上书房中,慢慢低垂了眼眸,那刹那间暗淡的风华,让林宣的心也同时跟着紧缩了一下,难道说他… “母后用她的命换我一命,这算不算没事了!” 东擎苍迷茫的语气让林宣和君莫言不禁四目相对,静谧的殿内针落可闻,两人都没有打断东擎苍的自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言说。 起身走到窗棂边,看着外面金灿灿的深秋美景,东擎苍细声浅说:“我从没想过,我自己会有再次醒来的机会。当日那母子蛊在体内作乱的感觉,我分明能够察觉到自己在流失的生命,仿佛沉睡千年之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却没想到面对的是那种残忍的事实! 我一直都知道,在东郡皇宫内,只有母后对我和赛雪是真正的疼爱,不参杂任何权势名利在其中。她是我和赛雪的亲生母后,不论父皇在后宫中有多少女人,她总是安心的生活在后宫一隅,不争不抢,看淡繁华。 这一次,父皇利用我来打击你们,可最后得不偿失。依旧还是母后,放弃了一切宁愿跟着我远走到天山门。 我知道,其实这是莫言你的意思,但若不是母后心甘情愿,即便你派人带她走,也根本无济于事。 我与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与坏都根本不再重要。而我相信母后也一定明白我心中所想,所以对于我的做法,她从来没有多加置喙。也许身为母亲,在她的眼里我和赛雪就是她的一切支柱。 赛雪远嫁,而我又身中剧毒,她内心的煎熬定然不必任何人少,就是因为这样,当我醒来之后,亲眼看到母后死去,回想过往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尽过身为儿子的孝道。 前半生,我一直都为自己的名利苦心追逐,为了坐稳太子之位,处处谋划,步步惊心,到最后虽然看破一切,可还是害的身边的人,为我背负了本该我自己承受的一切。 母后用她的血,换了我体内含有子蛊的血,在她放干了自己体内的血液之后,母蛊也现了形,再由母蛊引诱我体内的子蛊,将其引出来,而由于我体内的血液半数都被子蛊破坏,所以师兄和师傅又将母后身体内含有母蛊成分的血溶进了我的身体中。 如此,我体内便拥有了曾经母子蛊都寄生过的血液,两厢平衡之后,便算是没事了!” 东擎苍诉说着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怅然的神态一动不动的望着殿外,而心里缺了一角的地方,却是永远再难填平。 叹息一声,林宣深沉的凝视着东擎苍沉痛的背影,说道:“其实这样的结果,对皇后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说?”东擎苍诧异的回头,看着林宣出奇沉静的脸颊问道。 林宣站起身,看了一眼君莫言之后,在他鼓励的视线中,走向了东擎苍,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外面的风景继续说道:“擎苍,你知道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是什么吗?” 转眸微微扬眉看着东擎苍不解的神色,林宣自说自答道:“是和自己的爱人相携白头,是看着自己的儿孙承欢膝下! 我相信,从来都淡然处之不争宠不谋划的皇后,内心最深处所期翼的也不过如此。她本就不是爱争抢的人,你想想看,她若是不爱你父皇,何苦要为难自己在后宫中,整日看着东陵天流连花丛而不自知,三千粉黛莺莺燕燕,你母后的心里只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以我从你的叙述和对皇后简单的认知来看,她该是对你父皇彻底死了心,才会将自己一切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你和东赛雪身上。 当然,在之前东郡皇陵处的时候,我有看到你父皇对你母后的态度,我相信你父皇心里肯定是有她的位置的,只不过世俗的吸引太多,曼妙女子多不胜数,看遍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的了这种you惑。 所以,她救你也许一来只是不想让你死,二来许是她自己本就对尘缘看淡,已然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牵引她的心,救了你的同时,也是救了她自己。” 林宣的一袭话,让东擎苍为之颤动,同时其身后的君莫言也深深的睨着她的背影,她所说的幸福,就是相携白头,儿孙承欢膝下吗? 无助又悲凉的东擎苍,则因她的话而感触颇多,喉结滚动了片刻,沙哑的说道:“是吗?”这似是求证又夹杂不确定的话,让林宣眸色坚定的点头,“擎苍,这是你母后自己的选择,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来成全你,定然也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太多只会成为捆绑自己的枷锁” “枷锁…” “擎苍,由你自己决定,若是你想安心生活,那西木就是你的家,若是你想要回曾经属于你的一切,那就找回你曾经的霸气!” 林宣的话,直面冲击着东擎苍的内心,她明白他是因这一系列的变故造成了如今这般消沉的性格,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相信莫言也是一样。 一个本该是天之骄子的男人,不该遇到这么多的不公平。她还是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东郡国太子,睥睨狂妄的傲视天下。 “擎苍,宣儿说的没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论你如何选择,至少你还有我们!” 君莫言上前拍了拍东擎苍的肩膀,给予支持和鼓励,朋友之间的情谊不需要过多华丽的语言来赘述,他只希望他能明白,他和宣儿早已经将他视为家人。 “我何其有幸,此生遇见你们!” 终于,东擎苍在沉默片刻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也许他们说的对,可母后为了自己而死却是无法抹去的事实,造成这一切的,的确都是自己的父皇。 深吸吐纳之后,东擎苍不太确定的看着林宣和君莫言,问道:“赛雪,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他已然知道了东赛雪所做的一切错事,他也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一心疼爱的亲妹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般田地。 闻此,君莫言和林宣皆没有说话,若是今日东擎苍不出现的话,也许现在东赛雪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可若是他没有出现,那小宝的安危也就另说了。 “我知道你们为难,我也知道她做了太多对不起你们的事,可如今整个东郡国我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宣儿,看在我的份上,可否留她一命?” 东擎苍不乏请求的态度,让林宣始终低眸不语,普天之下她可以不理任何人的请求,却唯独无法拒绝东擎苍。 “你的想法呢?” 君莫言暗中扣住林宣有些薄凉的素手,知道她内心的纠结,便直接开口问道东擎苍。他相信既然能够开口说出这种话,他应该是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东擎苍无奈的深深叹息:“交给我吧,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也不会再让她记得你们是谁!别忘了,我的医术不比师兄差!” 当东擎苍转身离开上书房走向安置东赛雪的寝宫时候,君莫言拉过林宣,轻柔的抬起她的尖巧的下巴,道:“宣儿,在想什么?” 凤眸开阖,打量着君莫言漾着醉人柔情的眼神,喟叹一声后,靠在他的怀里,“我只是在想,东擎苍做了这么多事,东赛雪到底能不能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就看她自己的领悟了,我…宣儿?” 原本正在说话的君莫言,忽然之间察觉到怀中一软,低眸的瞬间就见林宣双眸紧闭,竟是晕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第1166章 妹妹什么时候出来 上书房 肃穆庄严的上书房内,历代皇帝办公接待的地方,此时人满为患。小宝简单熟悉过后,由君莫言牵着,两人的神色出奇的一致。 眉宇担忧明显,眸子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床榻上和衣躺着的人儿。东擎苍被紧急召唤而回,正蹙眉为林宣诊脉。 其身后也有多名太医,目不转睛的睇着东擎苍。而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摄政王妃,每个人都颇有些严阵以待的意味。 “爹爹,娘亲会没事的吧?” 小宝黑葡萄般的瞳仁仰头望着君莫言,小心翼翼的问着。自他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娘亲生病的样子,而且看似还很严重,内心本就缺少的安全感,此时急需君莫言来抚慰填平。 君莫言用力的捏了一下小宝柔软的手掌,坚定的眼神低眸说道:“你娘一定会没事的,相信爹爹!” “王爷,下官想问一下,近来王妃可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一旁的太医见东擎苍始终不曾放开过诊脉的手,随即便转身作揖问道君莫言。 君莫言凝神回想,近日的种种他都历历在目,然而在回想的过程中,却忽然发现几日来他与宣儿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少之又少,朝堂上的事情几乎占据了他平日来几乎所有的时间。 而唯有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却也是偶尔闲聊后,便纷纷沉睡。 想到这里,君莫言猛然惊觉,他接替下皇兄的位置,不过是将皇兄身上的枷锁转移到自己身上而已,而若不是宣儿突然出事,他可能还没有察觉分毫。 这不是他想要的,皇位是小宝的。而他不过是为他铺好后路,可惜这过程则有些残酷。 紧抿了唇角,君莫言微微摇头,本不知该说什么的态度,却让太医误以为是王妃没有什么不妥,不禁也皱眉再次转头看向了床榻。 沉默的上书房中,在静谧的气氛中,君莫言自体内散发出的冷冽气息,让不少人都打了个冷战。 太医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的小心伺候着,而没人知道君莫言这样的表现只是因为他在生气自己对林宣的忽略。 “呼--”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擎苍神色莫名的站起身,叹息一声看着君莫言便说道:“放心吧,没事!” “为什么会晕倒?” “是啊是啊,干爹,娘亲到底怎么了?” 一大一小父子俩,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是一模一样,东擎苍深沉的看了一眼君莫言,继而说道:“她应该是忧心伤神过度,加上一直没有用膳,虚弱的晕倒而已!” 虚弱?! 这个词听在君莫言的耳朵里,不用东擎苍多说,他自己就觉得十分的讽刺。宣儿还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何曾会出现虚弱晕倒这样的事情! “莫言,我有话对你说!” 见东擎苍神色十分凝重,君莫言的心也不禁跟着悬起来,睨了一眼上书房内的太医们,顿时发话:“都下去吧!” “下官告退!” 虽然太医们表情很是虔诚,但个个内心中都是十足的庆幸。多亏有那个公子诊治,否则若是王妃在他们的手里诊断出有任何问题,凭借摄政王的秉性,还不得杀了他们! 上书房内,只剩下东擎苍和君莫言以及趴在床边静静凝视林宣的小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东擎苍脸上倏然泛起一抹笑容,看着君莫言严肃的表情,揶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啊!” 东擎苍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君莫言首次出现疑惑不解的神色,眉宇颦蹙,微微侧眸睇着他:“恭喜什么?” “恭喜你,又当爹了!” 东擎苍戏谑的语气说出来话,让君莫言怔愣在原地。稍倾之后,猛然回神便一把抓住东擎苍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你。。。你确定?” “喂,我可是国医圣手百里天山的嫡传弟子,你这么不相信我的医术?”似是埋怨又好似玩笑的话,终于让君莫言认清一个事实-- 宣儿怀孕了?! “几个。。。多久了?” 东擎苍闲适的走到屏风外,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说道:“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闻此,君莫言深深吐息一番,两个月的时间,不正是当初他和宣儿前去苍桐镇的前一晚发生的吗? 那时候他的确是私心的想让宣儿身怀有孕,这样至少她就不会带着未出世的孩儿跟着他继续奔波,这也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给她一片安然的天空。 如今梦想成真,却让君莫言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站在床榻的不远处,裹足不前。 床上的林宣淡紫色的长裙散在身侧,秀发如瀑的从方枕上垂落,那紧闭的双眸,眼底还带着浅浅的青色。 该是这几日因东赛雪抓了小宝的事情,让她一直没有休息好。一个女子的内心该是强大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真实的想法。 她的担忧和隐忍,全部隐藏在自己清冷的表面之下,而他竟然也因西木的国事,将这一切都忽略个彻底。 心底对自己暗恨的情绪越来越重,君莫言将小宝抱在床榻上,轻声的说道:“小宝,你先陪着娘亲,爹爹马上就来!” “哦!” 乖巧的小宝,一心担忧着自己娘亲的情况,还尤不知道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君莫言转身走出偏厅,走到东擎苍身边的位置直接落座,端着茶杯豪迈的一饮而尽,随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擎苍耸了耸肩膀,“暂时没有!你呢?” 了解彼此的为人和心胸,东擎苍甚至君莫言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问,说罢就静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君莫言深邃的眸子睇着东擎苍,没有半点迟疑的说道:“帮我照顾她!” “你什么意思?” 闻此,东擎苍倏地蹙紧剑眉,望着君莫言极其认真的神色和坚决的表情问道。 “我要给她的安定,由我一手创造!所以请你帮我!” * 浑浑噩噩间,林宣感觉自己四肢酸胀无力,动一动手指仿佛都没有力气。脸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让她蹙眉之后慢慢掀开眼睑。 “娘亲,你醒啦?” 小手掌软软的在林宣的脸上滑动着,见她睁开眼睛之后,立刻欣喜的唤了一声。 “小宝?” 支撑着坐起身,紧随而来的脚步声也传进林宣的耳中,不期然的回眸,却不想看到的并非是本该出现的人。 “擎苍,怎么是你?” “醒了?感觉如何?” 避重就轻的东擎苍并没有回答林宣的话,身后跟随的恒公公手上还端着托盘,虽然醒来之后并未感觉有任何不妥,但林宣还是觉得周遭有些异样的气氛环绕,但究竟是什么,有些混沌的神智还无法理清。 “吃一些吧,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要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啊!” “什么孩子?” 东擎苍顺手端起恒公公托盘上碗筷,香气四溢袅袅升温的米粥映入眼帘,而林宣则是紧盯着东擎苍,一动不动的有些不知所措。 “娘亲,我要有妹妹了!” 小宝随即便说出了事实。单纯的认知让他高兴于自己很快就可以有个妹妹,终于不用再这样孤孤单单。 而林宣反而如遭雷击的怔愣的床榻上,手也不禁抚上小腹,这里有了孩子吗?她和莫言的第二个孩子? 可是否来的太快了一些,接下来他们还要去收复中燕国,还有其他几国对他们也虎视眈眈,这… “赶快吃一些,莫言那边有点事,很快就会过来的!” 东擎苍安慰着林宣,同时将汤碗递到她的手上,即便他自己内心千百个愿意照顾她,可却不得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并不是柔弱不堪的女子,他对她照顾的举动适可而止便是对她最好的尊重。哪怕他永远都是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们夫妇相信相爱,也是对他内心深情的回报。 还没回神的林宣,机械的喝着米粥,这样的事实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短时间内很难从中抽离出来,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但再次为人母的错杂情感,又让林宣温柔多过怅然。 喝过白粥,本想着下床去找君莫言,可也许是身子还没恢复,很快林宣就发觉自己的眼皮沉重,看着东擎苍始终温暖的笑靥,叹息一声:“我还想睡一会!” “睡吧,我会告诉莫言的!” “嗯…” 浅淡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东擎苍深沉的睇着林宣熟睡的容颜,袖口被人拉住,低眸就见到小宝眨巴着眼睛,笑的开怀,说道:“干爹,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蹲下身,将小宝抱在怀里,脚步轻柔的走出了上书房,细声说道:“十个月之后你就能见到了!开心吗?” “开心!” 纯真活泼的小脸漾满了笑容,洁白的小牙齿还闪着光亮,而东擎苍继续说道:“小宝开心就好,别忘了你答应干爹的事情!” “嗯!干爹放心,小宝一定不会告诉娘亲的!秘密!” 小宝重重的点头,让东擎苍放了心,走出上书房的时候,转眸看向门外静候的恒公公,道:“不准任何人打扰!皇宫内谁人都不准提起摄政王的事情!” “奴才遵命!” 第1167章 宫闱倾轧 南楚国 经历了三年前恳亲大会的变故,兰凉城内的皇宫大门关闭的长达一年之久,虽百姓作息并未受到任何牵连,但在外也无人知晓,这一年的时间皇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叶金黄,怡人的空气中泛着秋季独有的清爽气息,寅时三刻,天空青灰降下点点霜雾。 金銮殿之中,早已经百官位列。 “臣等参见皇上!” 巍峨的大殿内,上首是几年不见愈发深沉冷静的南千鹤,耳鬓斑白彰显着岁月的侵蚀痕迹。 百官前方,五名蟒袍男子为首,依次为太子南风涯,二王爷南风瑾,三王爷南风澈,四王爷南风绝,以及五王爷南风冽。 而南楚国也是其他六国之中,王爷子嗣最多的一国。 “众卿平身!”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 南风瑾虽身为南楚国的二王爷,但是与南风涯的关系并不亲近,相信其他几个皇弟与他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身在宫闱权利的中心,无非是为了将来皇位的争夺罢了。 “何事?” 南千鹤睇着先声夺人的南风瑾,越来老练的眸子让人无法参透其中的深意。 “父皇,西木如今正值乱季,儿臣认为此时出兵是最好的时机!” “哦?何以见得?” 南风瑾灿然一笑,似是很有信心:“父皇,当日南楚派了问兰去西木,结果却是客死他乡,虽然问兰并非是真正的公主,但是西木却始终没有给南楚一个交代。而西木那边听闻此时正在广纳贤士,朝堂上颇为混乱。 儿臣以为,若是此时对西木出兵,加之南楚这几年来的紧密操练,定然能给他们一个迎头重击。至于出兵的名目就以三公主在西木身亡为由!” 南千鹤细细凝听之后,视线巡视着大殿中的其他人,问道:“你们认为呢?” “皇上,二王爷所说虽然合情合理,但老臣认为还是要细细谋划为好!”丞相段宏语气不乏小心翼翼,让南风瑾不悦的皱眉,当即说道:“段丞相,你认为本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如此冲动的谏言父皇吗?” “二王爷明察,老臣并无此意!” “哼!” 见段宏躬身行礼,南风瑾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南风涯所打断。 “父皇,若是出兵,儿臣以为最好是直捣黄龙,不给西木君莫言留有任何的余地,如今他身为西木摄政王,朝堂和皇宫内的事情定然是无法分身。而若是南楚的兵马直接杀进长安城,相信定然会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随军征战!” “儿臣恳请父皇!” “儿臣也去!” 南风涯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四个兄弟不约而同的开腔向南千鹤请奏,看样子是都想去战场上与西木一决高下。 百官对此顿觉南楚未来有望,五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出征打仗一事都如此争抢,南楚之幸。 而只有南风涯一人知道,他们如此紧随其后的奏请,无非是想在战场上有所立功,这样一来自己的胜算就更小了! 南千鹤看着自己的五个儿子,眸子中暗芒一闪而过,点着头状似思索的说道:“嗯,此事朕会考虑,其他人可还有奏?” “皇上,边陲那边如今不甚太平,中燕国又被西木所灭,末将认为加强边疆防御,或者趁此机会。。。” “刘将军,稍后来朕的上书房!” “是!” 南千鹤打断武官的话,转眸睇着下首不解的百官,直接挥了挥龙袍,“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 * 刘将军随着南千鹤去了上书房,和南风涯在走出金銮殿的身后,身侧也适时的走进一人,转眸看去便讪笑的说道:“二弟对南楚还真是事事上心!” 南风瑾讶然挑眉:“皇兄此话何意?身为南楚的一份子,大局当前定然要为南楚考虑,难道皇兄认为皇弟有什么私心不成?” “怎么会,本太子还要对二弟感谢呢,上阵杀敌这么危险的事情二弟都能请奏前去,本太子就先预祝你旗开得胜!” “皇兄说笑了,战场之事谁又说得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有个什么闪失,也说不定呢!” 南风瑾寓意深长的瞥了一眼南风涯,随即便笑着离开,背影透着傲慢和狂妄,让南风涯瞬间就捏紧了手掌。 “皇兄,何必与他生气呢?” 其他三名王爷适时的走到了南风涯的身边,几人虽是不同色的蟒袍罩身,但各个都长相俊美,不俗于世,而说话的正是四王爷南风绝。 南风涯转眸看着明显是看好戏的三人,收敛了眸子内的情绪,不期然的说道:“本太子怎么会与二弟生气呢?各位皇弟,本太子还有事,恕不奉陪!” 转身离开的南风涯,脸色瞬间便的阴沉无比,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三个人分明是坐等他和南风瑾鹬蚌相争,想要渔翁得利的态度。 南风绝和南风冽说起来不过都是以南风澈马首是瞻,他们仨人的年岁相当,而南风澈又是极其用于心计之人,在皇宫内许久虽然被封了王爷,但是却依旧住在皇宫内,无非是因为她的母妃深的圣宠罢了。 相比较而言,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倒是因为之前经历的不少事情,有些岌岌可危了。 “主子!” 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车车夫,在见到南风涯的时候,便躬身下车,同时掀起了车帘让其进入,随后在转身坐在车辕上的时候,微微后仰着身子,对着车内的南风涯悄声说道:“主子,属下刚才见到二王爷和丞相一同离开了!” “丞相?” “没错!” 南风涯在车内微微眯起眸子,马车行进中,便仔细回想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幕幕,着实有些想不透。 按说刚刚老二说的话,第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就是丞相段宏,没道理下朝之后,两人便一同离去。 若是说两人在朝堂上故意蒙骗众人,可素来二人不合的消息也由来已久,想不通的南风涯,随后掀开车帘的一角,对着车夫说道:“回府后,你派人去查,南风瑾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有丞相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遵命!” 身为南风涯暗卫兼车夫的属下,扬着马鞭的同时回答道。 太子府 “太子,你回来了!” 刚刚走进王府正厅的时候,娇柔的腻声呼唤便传进南风涯的耳边,低眸掩盖住嫌恶的神色,故作疲惫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倏地想到什么,原本想要直接走向书房的南风涯,却是顿步,扬眉看着自己的太子侧妃,轻柔的说道:“晴儿,辛苦你了!” “太子严重了!” 刘素晴含羞带怯的模样,似是取悦了南风涯,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晴儿,你也有段日子没回将军府了,今日本太子见到你爹,感觉他的气色不太好,不如你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也替本太子慰问一下!” “啊?好,晴儿稍后准备一下,立刻就回去,爹爹严重吗?” 被南风涯虎的一愣一愣的刘素晴,完全想不到这不过是他的略施小计罢了,那故作的温柔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大计而已。 “你回去看看吧,下朝后他被父皇叫去了上书房,不知是什么事情,看似来应该挺严重的。” “怎么会这样呢?爹爹一直都是衷心为国的!” 南风涯瞬时安慰道:“别多想,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回来记得告诉本太子,也好让本太子放心!” “晴儿多谢太子惦念父亲!” “客气什么,说到底他也是本太子的丈人啊!” 早朝之际,被南千鹤退朝后叫去上书房的,正是南楚国的一品将军刘怀仁,而刘素晴也正是将军府的嫡女,在两年前就嫁给了南风涯做太子侧妃。 而这也正是南风涯苦心谋划的结果,身为自己的丈人,他就不相信刘怀仁会倒戈至其他王爷的阵营。 他将军府的嫡女还在自己的太子府内,虽然刘素晴温婉淡然,小家碧玉之态虽不算绝色,却也算得上是中等姿色。 如今这形势,他除了自己努力之外,就只能竭尽全力的利用府中女子背后的势力进行谋划,历朝历代那个皇上皇子对背景庞大的家族没有觊觎的呢! 他南风涯亦是如此。 * “皇上,不知找末将所为何事?” 待上书房内,只剩下刘怀仁和南千鹤的时候,见南千鹤始终看着手中的奏折,刘怀仁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将军,现如今的天下大势,你有什么看法?” 南千鹤不曾抬眸,却直接开口问着刘怀仁,语气好似漫不经心,但帝王金口玉言,伴君如伴虎的千古名言也并非是谣传。 刘怀仁秉性醇厚,不善说谎,身为武将的头脑本就简单,思量了片刻才说道:“皇上息怒,末将只知道西木灭了中燕,而其他几国的动向未明,至于天下大势,还请皇上恕罪,末将愚钝!” 闻言,南千鹤慢慢抬起眼眸,睇着抱拳含胸的刘怀仁笑意闪现,满意的说道:“刘将军,若是朕将兵马交给你,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打赢胜仗?” 第1168章 大半夜的作什么死 “刘将军,若是朕将兵马交给你,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打赢胜仗?” 南千鹤的话,让刘怀仁怔愣片刻,顿了顿,说道:“皇上,不知对方是?” 深明刘怀仁所问的意思,南千鹤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上书房门外,那视线企及的地方,恰是与南楚国相邻的西木。 见此,刘怀仁垂眸沉思,再次抬头看着南千鹤的时候,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皇上,西木国远非我等所想的那般简单。难道皇上蛰伏了三年后,还是要与西木为敌吗?” “刘怀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帝王之威严,最是不容许别人怀疑自己的策略。而刘怀仁身为武将,本就不如文官那般千回百转的思绪,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说出自己觉得不妥的地方。 “皇上息怒!末将只是认为,西木国能够在这几年屹立不倒,且不论那月王身后的江湖组织太极宫的威力,可单单就是那月王妃手中的兵器就足以让人忌惮。中燕国的蓝瑾宸之所以落败,完全是无法抵抗对方的狂轰滥炸,若是南楚一意出兵,末将只怕结果会与中燕国不甚相似!” ‘嘭’—— “刘怀仁,你放肆!朕要你出兵,你只管做好战场部署即可,至于过程朕不想知道,朕只要结果!若是你身为一品将军却是畏首畏尾,那朕不得不考虑你存在的意义了!” “皇上饶命!末将其实想说的是,在攻打西木之前,不如暗度陈仓去中燕国,暗中将中燕国收入囊中,扩大疆土的同时,又能威慑天下。所以末将才会在早朝十分,故意说边疆有人作乱之事!” 刘怀仁所想的不过是迂回战术,暂时不与西木国正面冲突,而他竭力解释的话,让南千鹤倏地眯起了眸子,思量片刻后说道:“有那么简单吗?你太小看君莫言了,如今中燕国有他十万兵马驻守,你以为凭借边疆之乱势就想扰乱其他人的视线从而取得中燕国的领土,太痴人说梦了!” “皇上,正因为中燕国有西木兵马驻守,所以末将可以派人故意在接壤中燕国的边陲制造混乱,如此一来,即可将他们驻守的兵马引去边陲,而末将则以釜底抽薪之法,潜入中燕国的都城,如此一来待他们回返之际,中燕国早已经被南楚收入版图了!” 刘怀仁行军作战的部署绝对称得上妙极,这几年来南楚国表现风平浪静之下,就是他们一心为南楚国的未来在暗暗谋划的结果。 自然身为战场将军,朝堂上的一品大员,跋扈天下的梦想是每个将军的梦想,他刘怀仁也不例外。 懂得暗中分析天下大事的他,在三年前发生的变故开始,就知道那君莫言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而几年下来他用心掌握各国的动向,包括西木国皇帝驾崩传位给端亲王的事情,南楚国的朝堂也都早有听闻。 而为了不与强者相对的场面发生,刘怀仁才会出此下策,建议南千鹤以迂回的战术拿下中燕国,疆土扩大之后,再广纳士兵,扩充本国兵马,待成为天下第一大国之后,其他几国自然是不敢再与之对抗。 即便中燕国的兵马已经被西木所俘,但中燕国广袤的地势中,还有千百万的百姓子民,这其中又蕴含着多少参军的壮丁,是根本无法估计的。 “妙!刘将军,看来朕是小看你了!” 南千鹤将刘怀仁的话仔细的前后对比,之后发现他的办法虽然有些小人,但的确不失为战场妙计。 战争只求结果,而不求过程,只要能将中燕国拿下,就算他的方法是搬不上台面的,但一跃成为大国的南楚,谁人还敢置喙。 “皇上过誉了!” “好!刘将军,朕封你为南楚第一兵马元帅,你拿着朕的密旨,明日立刻出发去边陲,对外的名义则是稳定边陲战乱!此事朕要你绝对保密而行,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哪怕是你将军府中人!只要拿下中燕国,朕赏你无人可比的荣耀!” “谢皇上,末将定当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澎湃的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刘怀仁忽然想到一事,接着道:“皇上,那不知这次可需让几位王爷随行?” “他们?” 闻言,南千鹤不意外的蹙眉,回想着在早朝之上几人的锋芒毕露,却是有些烦乱,继而说道:“暂且不用!此事对他们也要保密,之后若是有任何变故,朕会随时差人给你密旨,切忌不可走路消息!” “末将领命!” * 深秋时节,皇宫内郁郁葱葱的树叶逐渐枯黄凋落,御花园中也只剩下零落枯败的残花。 宫内地上因阵阵清风拂过而飘零的落叶所铺满,时而宫人拿着扫帚快速的轻扫着。 御花园凉亭之内,冷风侵袭而过,让人瑟缩战栗。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亭外,眸色偶有飘过亭中石凳上所落座的女子时,暗自叹息不已。 “小满,叹什么气呢?” 林宣舍弃华丽繁琐的宫装,只穿着淡雅朴素的白裙,转眸看着不知第几次叹气的易小满,有些好笑的问道。 “啊?” 易小满猛然回神,就见林宣戏谑的表情睇着自己,顿时有些挫败的垂下肩膀,摇了摇头,说道:“老大,我有很明显的叹气吗?” 林宣讶然挑眉:“你认为呢?” 易小满摸了摸下巴,又揉了揉太阳穴,自顾自的念叨着:“应该没有吧!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事情困扰呢!” “什么事,说来听听!” 林宣眼神示意之下,易小满便走进凉亭,坐在林宣的对面细细打量了她片刻,就问道:“老大,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压根没想到易小满会张口就问这样的话,让林宣短暂的错愕之后,就失笑的看着她,反问道:“你认为是什么感觉?” “哎哟,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问的啊,我看你和王爷之间,好像并没有特别轰轰烈烈的,但反而有一种相濡以沫的平淡。而且啊,老大我观察好久了,你和王爷见面的时候,并没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无措感,所以我觉得我可能是病了!” 易小满随口说的话,让林宣凝着她,逐渐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她和莫言之间的轰轰烈烈,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诉说明白的。她见莫言的脸红心跳,不过都是藏在自己伪装的平静之下,即便现在他们颇有些老夫老妻的相处之道,可彼此紧紧相连的心,始终不曾分开过。 “小满,你该不是对墨风。。。” “啊——,墨风来了?” 本就纠结的易小满,刚听到墨风的名字,一下子就弹跳起来,举目四望还有些紧张的在凉亭四周观察着,稍倾后也没找到让自己烦心的人,转头看着林宣,就见她促狭的神色,不禁有些懊恼:“老大,你诓我?” “是你自己一惊一乍,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就如此紧张?是不是因为苍桐镇的那次。。。” “打住!老大,我绝对不会承认我喜欢他的!” 林宣终是无奈的浅笑:“嗯,我也相信你不会喜欢他!那你觉得墨雷怎么样?” ‘哐当——’ ‘哎——’ 接连两种声音从凉亭不远处传来,林宣眸子内精光一闪,看着没有反应仍旧在思忖的易小满继续说道:“其实墨雷很不错的!” 易小满颇有同感的点头:“嗯,墨雷大哥表面冷酷,不过他的为人我感觉的确很好啊,外冷心热应该就是说他吧!” 尤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易小满,话音落下才察觉到空气中有些异样的气氛,回神后顺着林宣的视线看去,顿时怔愣当场。 不过十步之遥的地方,墨风正弯身从地上捡起宝剑,而墨雷则目不转睛的站在他的身后,表情冷静凝重,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意味。 易小满心跳加速的不知所措,忍不住吞咽了几下,故意忽略面色十分难看的墨风,对着墨雷说道:“墨雷大哥,你来了?” 墨风一个厉眸甩向墨雷,暗自捏紧手中的宝剑,同时眯着眸子看了一眼易小满,便故作不在乎的走向林宣,看都不看易小满一眼,说道:“王妃,东赛雪醒了!” “好,我知道了!” 简单的应了一声,林宣却并没有立刻起身,反而仔细的看着墨风,待墨雷也走进凉亭的时候,才说道:“墨风,你觉得让小满嫁给墨雷如何?” “王妃,你没开玩笑吧?” 闻声开口的是瞬间就冲到林宣面前的墨雷,他们几人对林宣的敬意并不比对君莫言少,而若是王妃真的乱点鸳鸯谱,他们几人也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服从命令本就是他们风雨雷电四人的天职。 林宣收敛的表情,严肃又认真的神色反问:“你看像吗?” 易小满傻傻的看着墨雷,根本是对这突发的情况来不及做出反应,但看在墨风的眼里,就有如痴情女子望着负心郎的感觉。 手掌越捏越紧,好你个墨雷,有了巧柔竟然还觊觎易小满了! 愣愣的转头看着墨风,易小满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眨了两下眼睛,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耳边传来生硬的拒绝的话:“王妃,属下不同意!” “原因?”林宣上挑着眼角,睇着墨雷同样清冷的问着。 墨雷钢牙紧咬,脸上隐忍又为难,终于最后还是说道:“属下有喜欢的人了,除了她属下不想娶别人!” “若这是命令呢?你也要拒绝?” 林宣一改之前的从容淡雅,反而有些故意刁难墨雷的语气,让墨风和易小满都不禁变了脸色。 只不过当局者迷,这突然而出的所谓命令,让他们都错过了林宣精光乍现的凤眸。 “属下。。。” 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宣的话,墨雷低眸十分无措,而林宣则是慢慢站起身,走出三人而立的凉亭,同时留下一句话:“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分别来找我!” 三人同样的目光看着林宣远去的身影,而刚刚走到凉亭外的一棵参天古树旁边的时候,从树后走出一抹浅粉色的身影,扶着林宣而去。 见此,墨雷更是表情冷凝无比,那女子分明是巧柔,难道说她都听见了? 难得君莫言的四大暗卫,墨风和墨雷首次紧张无措到极致。 林宣离开之后,凉亭内的易小满眉宇颦蹙,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墨风,但又忍不住开口问着墨雷:“墨雷大哥,你。。。” “我是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丢了一句狠话,墨雷转身甩开衣袂大步流星的离去。错愕的易小满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带着狂怒的背影,嗔骂了一句:“拽什么拽,谁要嫁给一个冰块啊!” “易小满,你就那么想嫁给墨雷吗?!哼!” 墨风伸出食指,指了指不明所以的易小满,说罢也转身离开。整个凉亭之内,瞬间就剩下问天问地也问不出答案的易小满,独自风中凌乱。。。 “什么玩意,这哪儿跟哪儿啊!” 性格本就大大咧咧的易小满,自己嘟囔了一句,便顺着林宣离去的方向返回,秋风而过,拂起一地某风的忧伤。。。 站在凉亭拐角处,见到易小满毫不在意的离去,墨风心情烦躁不堪,若是之前有人说他对易小满有想法,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反驳。 但是当刚才听到王妃的话的时候,倏地得知她可能要嫁给墨雷的瞬间,心内顿觉心乱如麻。 回想着两人第一次在苍桐镇的城门上的一幕,不禁摸了摸薄唇,好像这上面还沁着曾经让他慌神的温热和柔软触感。 墨雷?! 对,王妃为什么要有意让易小满跟墨雷凑成一对? 带着无比纠结的问题,墨风走向几人同在的行宫住处,一路上摩拳擦掌的,想着逮住了墨雷要好好询问一番,他明明喜欢的是巧柔,到底什么时候又吸引了易小满的注意的?! * 长乐宫中,原本是东擎苍的寝宫,而此时林宣漫步而至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大哥,你要帮我啊!我变成这样都是林宣害的,是她害了我的孩子的!” “赛雪,你住口!” 严厉的语气伴随着短暂的静默,但很快里面就再次爆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不是人!东擎苍,我才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不帮我,你难道就要眼看着林宣害死我吗?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是她啊!” 林宣驻足在门外,身侧的巧柔继而转眸担心的看着她,难道说东赛雪的孩子没了?! “东赛雪,你清醒一点!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懂不懂?” “你胡说!你分明是联合林宣一起欺骗我的,我怀孕了,都已经数月了,很快我就能生出我和宸哥的孩子了,你嫉妒我!” 东赛雪蓬松的头发在她激烈的晃头中变得更加凌乱,而那双眼睛也再不是曾经的清澈见底,反而是浑浊迷蒙如同晕着白雾。 神智不算清醒的东赛雪,风声鹤唳的样子,仿佛周遭的丁点动静都会引起她极大的情绪波动。 而东擎苍满目寒凉痛心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他怎么能承认,她的臆想症已经到达十分严重的地步,甚至若再过些时日,她可能会因此而变的癫狂。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他自己已经为林宣画地为牢,却没想到他的妹妹竟也是同样的痴情,为了蓝瑾宸成疯成魔了。 “赛雪,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的,你根本就没有怀孕。甚至。。。你听大哥的,把药喝了,很快这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东擎苍温柔以对,诱哄着东赛雪喝药,如今他在世唯一的骨肉亲人,他无法亲眼看着她被痛苦蚀骨。 确切的来说,现在的东赛雪,基本上已经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蓝瑾宸的销声匿迹,对她来说是一个几近致命的打击。 而她的臆想症,也是因为过度思念而导致的幻想。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忘记这一切,哪怕不能重新开始,他也要给她一个平静宁和的生活。 “啪嗒——” 东赛雪突然疯狂的冲到桌案附近,直接将上面摆放的药碗挥落在地,同时嘶吼道:“你也想害我,对不对?东擎苍,这一定是林宣给你的,是她要害我的孩子,对不对?你们都要害我,你们所有人都不让我见宸哥,一定就是你们将他藏起来的!” 在殿外听了大概之后,林宣与巧柔慢慢走进寝宫内。而她的出现让东赛雪倏地沉静下来,一双猩红迷蒙的眸子,定睛看着林宣瞬也不瞬。 “啊,我要杀了你!” 四目相对的时候,谁人都没想到,东赛雪会突然发狂起来,大叫着脚下生风的就冲向了林宣,看那姿态到是丝毫不像是病人或者神志不清的样子。 东擎苍呲目欲裂的在寝宫内紧随其上,但本就先人一步的东赛雪还是转瞬就到了林宣的面前,那举起的手掌也带着力道。 “东赛雪——” 东擎苍的用力的拍出掌风,而冲向林宣的东赛雪却仿佛背后有眼睛一般,旋身便躲了过去,而姿势不停的也同时向林宣而去。 近在眼前的东赛雪,让林宣步子微微后退,她没忘记自己的情况,她现在不会与之硬碰硬,她还有一个小生命要保护着。 “东赛雪,装疯卖傻你很在行!” 话音落下,东赛雪的手掌恰好停在林宣眼前不到一寸的距离,近在咫尺相对,姐妹情深早已成过往。 东赛雪眼中不乏恨意,但随后逐渐氤氲的水汽似是将其中的血丝冲淡了不少,许久之后顺着眼角滑下的一滴泪,伴随着一声苍凉的语气,道:“我有什么错,不过就是为了心中的执念罢了!” 说完,顺着林宣平静的眼神,视线慢慢下滑,定在那双素白纤手上,以及那半截没入自己腹中的匕首。 “如果你的执念变成你害人的借口,那就是错!给她喂药!” 说着,从殿外走进的几名宫人,手上端着托盘,其上摆放着药碗还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药香味。 “让我死吧!林宣,如果你还顾念旧情,就直接赐死我!” 腹部的匕首虽然插入,但是却并没有过多的疼痛感传来,她知道林宣最拿手的就是那麻痹感知的药物,可哀莫大于心死,她真的已经不想活了。 “死,没那么容易!” 林宣转眸看了一眼东擎苍隐忍的神色,随后便对着身后的宫人挥手,而这一次东赛雪却是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宫人将那药碗内浓黑的汤水灌到自己的嘴里,入口的苦涩,不及心里的血窟。 东擎苍僵硬着身子,眼看着东赛雪在喝完药之后就瘫软在地上,腹上的匕首流血不多,唇边滚落的浓黑汤水,让她看起来十分骇人。 东赛雪仰面躺在地上,绝望空洞的眼神看着房顶,脑海中昨日重现般,出现了一幕幕曾经发生的每一件事,她的一颦一笑,他的一怒一厉,即便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她心中依旧有着无法撼动的坚持。 宸哥,我想也许我是错了,我对你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你无情的抛弃。若是一切能够重来,我想我定然会做一个清冷如她的女子,不再让这浮浮沉沉的情爱,将我自己逼上绝路。 林宣,感谢你到最后一刻的手下留情,我视你为姐妹,可惜却在爱情和友情之中,选择了他。你怨我,恨我,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不恨你,却也不会感谢你,只因和我同样选择无怨无悔付出的大哥,却是生生将自己困在你的身边,永世得不到任何回报。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幻想的一切,也该到此终结了! “赛雪,好好睡一觉吧!” 望着东赛雪转向自己的视线,东擎苍走上前拉住她无力抬起的手,安慰的拍了拍之后,便衣袂撩动使东赛雪慢慢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宣儿,谢谢!” 狠狠闭目调整情绪的东擎苍,蹲在地上侧目看着林宣,除了这两个字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给赛雪灌下的药,正是他自己之前要赛雪喝的。他说过会让赛雪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只要能够放了她一条生路。 林宣的确做到了,而她以决绝的方式,让东赛雪在乱了神智的情况下得到最后的救赎。 她林宣从来都不是冷心冷情的人,至少在东擎苍看来,她有血有肉,更是有情有义,甚至多少自诩江湖豪杰的男子,都比不上她的情义深重,可偏偏她从不表达!唯有真正熟知她的人,才能在慢慢接触中,了解到她最真挚的一面! 就在刚刚,赛雪对林宣下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直接杀了她。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她自己的身手和武器,相信就算是赛雪近身也根本伤不到她。 可最后她还是仅仅选择给赛雪一个教训,却没有真正的伤及性命,这足以说明一切。 “送她走吧,从今后她再也不是东赛雪了!如果你的药有用,也许她会重新活一次!” “好!” 不再多说,彼此之间的默契完全不需太多的解释,东擎苍抱着东赛雪离开之际,走到殿门之处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很快!” “嗯!” 林宣点头应答,却是没有回头,而她身侧的巧柔却看的分明。王妃的眼里氤氲了泪水,不论东赛雪做了多少,在她心里应该都是曾经珍视过的人。 而听王妃和东主子的话,东赛雪应该是从今后就再也不记得这些人这些事了,她和王妃之间的情谊算是彻底断了! “都下去吧!巧柔,你也下去!” “王妃,我。。。” “我想静一静!” “是!” 巧柔带着之前入内的宫人婢女退出房间,只剩下林宣一个人的时候,环顾四周怅然所失般的叹息,这里就是东赛雪最后出现的地方。 她相信东擎苍会将她送到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被这尘世所打扰。伸手抚摸着小腹,偌大的寝宫内,林宣安静的坐在一隅。 莫言,你以为你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就会不知道吗? 转头看向外面金黄一片的殿宇,天空点缀着白云絮絮,那凤眸中想念一闪而过。在她昏迷清醒的第二天,就已经知道莫言不在皇宫内的事实了。 即便东擎苍和小宝以及留下来的墨风和墨雷都口口声声说莫言出去办事,很快就会回来的表情。但她了解莫言并不比自己少,甚至更多,加上自己在此时怀孕的情况,她如何能够不明白莫言为何离开。 * 是夜,喧嚣的白日渐渐落幕,肃穆的皇宫在深夜中却是上演着一出闹剧。 行宫附近,一人脸色红润异常,手中还端着酒坛摇摇晃晃的从拱门走入,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墨雷,你给我出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夹杂着酒气冲天的酒嗝,手中酒坛内的酒,也不时的洒出,溅在泥土中化为玉露。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脸色如霜的墨雷披着衣服站在门扉处,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冷哼道:“墨风,大半夜的作什么死?今夜应该是你给王妃值夜才对!” 第1169章 我就喜欢主动的女人 “大半夜的作什么死?今夜应该是你给王妃值夜才对?” 墨雷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随即蹙眉看着墨风一身酒气以及手上拎着的酒坛,没好气的再次说道:“你忘了爷的嘱咐了?” 墨风片刻的醒神,深吸一口气扬起手就将酒坛狠狠的丢掷在地上,摇晃了两下身子低声吼道:“我没忘!” 说着墨风双眼通红的斜睨着墨雷,提气之后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墨雷的脸上,让他嫌恶的挥了挥手。 墨风说道:“墨雷,你说我那点比不上你,她怎么就看不见我的存在呢!” “谁?” 墨雷始终镇定如常的看着墨风,而他口中所说的人,墨雷心也明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以他对王妃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是那种执意强加令人为难的事情在属下的身上。 “谁?!你说还能有谁?我。。。苍桐镇那次。。。她。。。” 墨雷冷静的表情故作了然的点头:“你是说易小满亲你的事?” 墨风隐晦的表达,被墨雷相当直接的挑明,顿时脚下微颤,耷拉着肩膀同时也松开了揪住墨雷衣襟的手,转身坐在寝宫门前的台阶上,失落的低着头,沙哑的嗓音说道:“难怪曾经看见三爷对王妃的付出相当不敢苟同,可如今落在自己的身上,就明白那种蚀骨的感觉并非是说说就罢了的!” 见墨风这般语气的说话,墨雷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从门扉走到墨风的身后踢了他一脚,嗤了一声:“要死要活的,你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喜欢你就去追啊,谁拦着你了?” “你说的轻松,王妃都要让她嫁给你了,你可是坐享齐人之福了!”墨风颇有些孩子气的转身反驳了一句,那失落的表情愈发明显。 “滚蛋,我一个还没搞定呢,哪有闲心找第二个!王妃的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墨雷不屑的瞥了一眼墨风,他们风雨雷电四人虽说都是王爷的暗卫,但是十几年的感情相处也都比亲兄弟还亲。 他是真没想到,这墨风平时行事果断,遇到感情的事竟然迟钝的像个白痴,幸还是不幸?! “我哪能不明白!王妃这就是偏心!” 墨风委屈的瞟了一眼墨雷,一想到自己整日相对的人,竟然最后要成为墨雷的人,他这心就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 “胡言乱语!爷要是听到你的话,估计你十年之内别想再回长安城了!”墨雷无奈的瞪着墨风,有些事情看来还需要他来说明,原本以为墨风能够明白王妃的苦心,谁知现在看来,他完全是个榆木脑袋。 墨风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混沌的脑袋因墨雷的话清醒片刻,茫然四顾后,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哎,也许离开真的不错!” 墨雷长叹一声,一把拉起墨风的胳膊,话都不说就走向回廊深处,墨风被他拽的趔趄不已,忙不迭的哼唧着:“哎哎,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咱可不兴动手动脚的啊!呃!” 回廊拐角处,是一块不大的空地,而空地的中央是一个由方形顶棚遮盖的水井,月色朦胧之下,墨雷极佳的视线盯着水井边的一个木桶,水中映月随风波澜,还不待墨风反应过来,墨雷便以极快的速度抓起地上的木桶,兜头就全部撒在墨风的身上! “啊——阿嚏!阿嚏!墨雷,你干什么你!” 被淋成落汤鸡的墨风,甩着头上的水珠,沁凉的水加上夜风习习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冷颤,真冷! “清醒了吗?” 墨雷眯着眼,表情十足的冷酷如冰,睨着墨风没好气的问着。 傻愣愣的墨风,只感觉到透心的凉气蔓延四肢,机械的点着头:“嗯!” “清醒了就赶紧滚回去值夜,你那心上人没人会觊觎,喜欢就自己争取!再说废话我就跟爷参你一本!到时候十年回不来长安城,你别哭就行!” 墨风呆若木鸡的看着墨雷,别的没听进去,倒是抓住了一句重点:“啥?你。。。你不会跟我抢。。。她的啊?” “我对主动的女人没兴趣!” 狠戾的瞪了一眼小题大做的墨风,墨雷丢下木桶转身走向了回廊。墨风抱着肩膀看着那无情的背影,暗骂了一句:“我就喜欢主动的女人,要你管!” * 翌日 宣阁内,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宣便已经起身。身侧的小宝也瞬时睁开了眼睛。 “娘亲。。。” 软糯糯的一句呼唤,让林宣的心化成了一汪春泉,沁着浓浓爱意的将小宝小小的身子抱起来,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浅笑道:“睡醒了吗?” “嗯,醒了!” 小脸蛋埋在林宣的怀里蹭了蹭,随后便睁开还有些迷蒙的大眼睛仰头望着林宣,眨巴两下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噌’的一下跳离了林宣的身上,有模有样的说道:“娘亲,小心伤了妹妹!” 闻言,林宣怔愣的须臾绽放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再次拉过小宝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小宝,你知道身为帝王都要做些什么吗?” 小宝拧起小眉头边深思边说道:“治理国家!爱戴子民!” 这是接连几日他和太傅学习的结果,太傅教习了他很多为君之道,他能记住的就是这些。 “小宝,虽然你还小,娘亲也不想将这重担交给你,但是如今正值乱世,娘亲和爹爹势必要做一些事情,所以可能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跟着太傅学习了良久,该知道身为帝王,早朝是必备的功课! 你皇叔已经离开,这西木早晚都是你的天下,娘亲不会过度要求你做到最好,但是从今天开始,你需要以西木皇帝的身份,召集百官开始上朝!朝堂中,会有臣子辅佐你,太傅也会位列其中,娘亲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小宝瞬也不瞬的看着林宣,努力的记住她所说的话,同时郑重的点头:“娘亲,你放心。你要小宝做的事情,小宝一定会做到最好的!可是。。。” “嗯?” 倏然有些羞赧的小宝,低着头扭动着双手,说道:“娘亲,那些奏折怎么办?太傅说皇帝是要每日批改奏折的。。。可是。。。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林宣展颜一笑,拍了拍小宝的脑袋:“没关系,娘亲会帮你的,等你干爹回来,他也会帮你!” “好!小宝听娘亲的!” “嗯,乖!” 说完,小宝在躺在林宣的怀里,享受着温情时刻,却是没有多加考虑林宣的那句‘干爹也会帮你的’究竟代表了什么!而后圆溜溜的眼珠流转片刻,故意说道:“娘亲,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那天他说有急事要处理,咱们一起等着他回来!” “好!” 沉默了须臾,得到林宣回答的小宝,并未注意到林宣变换的表情。 * 晌午时分,小宝被巧柔带着去梳洗之际,殿外便有人觐见。门外静候的四名宫人,见到来人之后匆忙走入,对着林宣说道:“王妃,白太傅求见!” “让他进来吧!” 林宣眸色乍亮,深吸一口气走出偏厅,便与殿外走进之人四目相对。 “小满,在门外守着!” “好咧!” 已然自诩为林宣贴身保护婢女的易小满,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白太傅,总觉得有些熟悉,疑惑归疑惑,打量了几眼之后,还是尽责的走到门外,关上了殿门守护着。 而林宣坐在奢华的宣阁上首位置,身后的壁画是展翅翱飞的凤凰,一水的白色大理石装点的地面,更是光洁锃亮。 笑看着对面蓄着胡须的白太傅,林宣挑眉而问:“感觉如何?” 白太傅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之后,突然开口抱怨:“老大,我都快累死了!” 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场,或者是让小宝看到,定然会惊惧于这明明是老态龙钟的白太傅,说话的语气却是中气十足,与平日的低沉大相径庭。 “这么点事就累了?” “老大,心累。。。你让我一个江湖草莽,教习小宝为君之道,你说我能不累吗?” 说着,白太傅一把就扯下了自己下颚的胡子,毫无君臣观念的直接坐在了右边的椅子上,而没了胡须遮盖的脸颊,赫然就是白羽! “让你教的东西,都写在纸上了,你有什么累的!你这性子就是该磨一磨,做事不计后果,太冲动了!” 林宣睨了一眼白羽,让他教习小宝的事情,是她早就想好的。而教习的知识,也全部都是她写好交给白羽的。 这皇宫之中,历经了改朝换代,即便他们已经除去了大部分的隐患,但谁能保证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没有心存恶意的人存在呢。 小宝接替的是莫言最重视的皇兄的位置,既然她也接受这样的事实,必然需要找一个绝对靠得住的人来带领小宝。 对林宣来说,这古代的之乎者也是她所不以为然的,所以刻意安排白羽乔装来做小宝的太傅,一是他对小宝相当了解,几年的相处他的为人是绝对信得过的,二来也是为了让白羽将她自己两世为人的处世之道,和从前世历史中总结出的精华教习给小宝。 第1170章 西木有我 “老大,我这急性子不也是为了咱烈焰盟考虑嘛!” 白羽的话让林宣微微侧目,片刻后收敛的表情,认真的说道:“皇宫的事和小宝,接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多照看一下!若有事随时与我联络!” “老大,你这是?” 听闻林宣似是交代的话,白羽有些疑惑,只不过瞬间又想到了前几天烈焰盟内得到的消息,便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老大,你要去找。。。” “嗯,我不在的时候,皇宫内的一切动向你要了如指掌,如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或者是针对小宝继位的事情。。。先斩后奏!” “没问题!但是。。。你和摄政王都走了,这皇宫只有一个太傅,我怕那些皇子余党还有别有用心的人,会因此而大做文章!” 白羽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将整个皇宫交给还是稚儿的小宝,必定会让一些心存不轨的人,有所动静的。 “官员之中,有半数都是烈焰盟的人,我只要求你们将西木皇宫保持原样,待我们回来就好!按照我说的做,若有人挑事,伺机而动即可!西木皇宫还容不得别人来放肆! 小宝是皇帝,你是他的太傅,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力压全场,朝臣之中大部分都是新晋选拔的官员,相信他们不敢放肆!而那些前朝的官员要是有以权谋私或仗势欺人者,直接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你手里的权利,以小宝的身份为基础,从明日开始恢复早朝,我会在早朝上给你立威的!” “行。。。不过老大,那你这次要带多少人走?我联络一下盟中的人!”说着白羽就细细的思索着,而林宣却摇头:“不必,我自己离开!人多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让盟中的人都在原地待命即可,我选择联络地点,让他们等着就好!” “娘亲——娘亲你在吗?” 正当白羽还想说话的时候,殿外却传来小宝的呼唤声,还有易小满清晰的诱哄:“小主子,你娘在里面会客呢,我陪你玩会呗!” “小满姐姐,我要找娘亲,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小宝古灵精怪的拉着易小满的手,左摇右晃的恳求着,易小满脸上堆满了笑,摇着头说道:“巧柔姨呢?刚才不是她陪着你吗?” “她被雷蜀黍找去了!娘亲,娘亲你快出来!” 被易小满挡住了门口,小宝不得不大声对着里面呼唤,好似很急切,还带着一丝欣喜之感。 “小宝,什么事?” 殿门打开,林宣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小宝问道。而其身后也跟随着慌忙把胡子粘好在脸上的白羽,见到小宝的时候,还恭敬的躬身:“老臣参见皇上!” “咦,太傅师傅,你也在啊?” “那老臣就不打扰皇上和王妃了,老臣告退!” 说着白羽就侧身而过,微微拱起的脊背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老者的模样,而当走到小宝的对面,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小宝歪着头,盯着白羽疑惑的说了一句:“太傅,你的胡子怎么歪了?” 轰隆—— 小宝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直接砸在了白羽的头上,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胡子,正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就听身后的林宣说道:“小宝,你不用功学习,太傅能不生气吗?” “啊?” 小宝视线转回到林宣身上,听到这话不禁低下头,回想着自己这几天有些调皮的和太傅玩闹的场景,立刻说道:“娘亲,我知道错了!” 白羽暗中崇拜的看了一眼林宣,果然只有老大能治理小宝这奶娃了。捋了捋胡须,故作开明的说:“王妃,皇上年纪还小,难免有些淘气,莫要怪罪了!” “嗯,太傅先下去吧!恒公公,通知下去,明日寅时恢复早朝!” “喳!” 恒公公和太傅一同离开,易小满则退到一旁,始终盯着太傅远走的身影凝望着,太奇怪了,怎么看怎么熟悉。 “娘亲,我可不可以回王府一趟?” 拉着林宣的手,一同走进殿内,小宝一边说着一边透出无比期待的神色让林宣有些诧异,“怎么了?为什么要回王府?” “刚才我问过风蜀黍了,他说小黑回来了!正在王府里呢,我想去接它,好不好嘛!” “是吗?” 闻此,林宣才想起,自从他们回到长安城之后,那小黑就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原本以为它是回归丛林,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 而由于他们住进了皇宫,王府那边一直都由墨风时而打理照看,既然他说小黑回来了,那应该就是!只不过既然他看见了小黑,为何不直接将它带回来,按说小黑早已认识小宝身边的人,本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而林宣的疑问,在她带着小宝一同回到阔别多日的王府时候,才算是哑然明白! 一路坐着步辇回到皇宫,身边的墨风随行保护着,而低调的步辇并不张扬,也并未彰显两人的身份。 当走入王府大门的时候,一切如旧,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温馨暖意的片段充斥在林宣的心头,不禁愈发想念那个独自离开的男人。 “小黑,小黑——” 刚刚走进王府的时候,小宝就撒开步子向里面跑去,儿时唯一的玩伴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只不过当林宣紧随其后,感知着王府的一切之际,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啊——” “小宝!” 眸色一厉,林宣和身后的墨风同时快速的冲进了主厅内,本以为小宝发生了什么意外,却在入内后也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之间主厅内的餐桌上,正盘踞着一条两米长的金鳞蛇,懒洋洋的模样似是十分疲倦,那蛇身也有碗口般粗大。 犹记得当初最后一次见小黑的时候,它不过是一条能够盘在小宝脖颈上的小蛇,这短短时日,怎就长的这么大了? 林宣回眸看了一眼墨风,见他不甚明了的眨眨眼,便问道:“你见过了?” “嗯,属下。。。属下忘了告诉王妃了!” 墨风低着头,惭愧不已的请罪。他不但是忘了告诉王妃小黑的情况,甚至现在他脑子里根本装不了任何事物,全是一个身影来回的晃悠,让他极度的心烦气躁。 小宝站在圆桌前,瞪大着眼睛打量着小黑,微微试探的前行一步,语气小心翼翼的叫道:“小黑?” 桌上的金鳞蛇慵懒的抬了一下脑袋,对着小宝吐了吐信子,随即又恢复原状。 “哇,真的是小黑啊!你怎么长这么大?” 小宝完全不在意身体变得庞大无比的小黑,看样子几乎张嘴就能将小宝给吞下,迈着小步子就跑到了桌子边,伸手想要抱起小黑,却根本承受不住它变得肥胖的身体,摸了摸小黑乖巧的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小黑,你到底吃了多少啊?变得这么胖,以后你叫大黑算了!” “墨风,带它回宫。” “啊!哦,好!” 心不在焉的墨风,抖着胆子上前抱起了小黑,触手的冰冷鳞片让他不由得脊背发凉,身边的小宝还在跟小黑自顾自的说话,待府内的下人找来一个笼子的时候,才将小黑装了进去。 “娘亲,小黑怎么了?好没精神啊,难道又是要蜕皮了吗?” 他记得上次小黑这副样子的时候,还是黑色的蛇身,现在又是一副没精打采的,让小宝不禁想到了之前蜕皮时候的小黑。 “也许它是困了!” 并未多说小黑的原因,林宣也不过是猜测小黑该是要进入冬眠期了,毕竟深秋时节,初冬僵直,蛇本就是要冬眠的,但小黑看起来与其他的蛇物还是有区别,她也不好断言。 但有小黑在小宝的身边,总归是没有问题的。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林宣也看出来,这小黑极具灵性的同时,对小宝是真的爱护,但凡有人对小宝心生恶意,小黑都能第一时间出面保护他。 朝堂上,刁难少年皇帝的事情层出不穷,而离别在即,小黑的回归也让林宣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 夜凉如水,傍晚降临的皇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石灯之中。金瓦飞檐随着光亮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倒影。 位于宣阁后面的偏房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回踱步,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得出十分的踌躇。 睨着房内的一点昏黄的烛灯,此人终于内心给自己打气之后,迈开步子走向偏房门前的石桌边,落座后举头望月的姿态,清了清嗓子朗诵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沉寂片刻,回应的只有房间内微微闪烁了两下的烛火光芒。再接再厉的说道:“月黑风高夜,谈情说爱时!” 无声回应—— 泄气一般的坐在石凳上,天人交战的思考着对策,却不想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的气氛,转眸登时就是傻了。 “风侍卫,你在干什么?” 巧柔携着易小满两人站在偏房外的拱门处,看着墨风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样子,皆是一片隐忍笑意的模样。 “咳咳咳。。。” 焦急之下,刚想开口解释的墨风,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半天脸色也憋得通红,若不是日落西山夜色深埋,恐怕这窘相定然会被人所看了去。 “我还有事,你们聊吧!” 巧柔笑看着墨风,随后又睨了一眼身边的易小满,结果她手上的托盘便转身离开。 “你怎么来了?” 偏房之前,只剩下墨风和易小满四目相对,周遭流窜的气氛让易小满十分不自在,每一次见到墨风,脑海中都不意外的窜入那日在苍桐镇城楼上发生的一切。 “咳,我。。。路过!” 墨风干咳了一声,随后便掩饰尴尬的随意找着借口说道! “哦,风侍卫大晚上的,能路过这里,真是好巧!” 易小满上下打量着尤坐在石凳上墨风,也不揭穿他蹩脚的借口,只不过语气中却有些怨怼的不屑。 她不想承认喜欢墨风,但是日日相对,想骗自己都难。但她易小满身为烈焰盟盟主最得力的消息灵手,就算性格再外向,也终究还是不会率先表露心声的。 “嗯。。。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易小满强压下心底的冲动,故作镇定的向房间走去,听到墨风的话,顺势就顿步,看着他有些不解。 原来不过是有问题要问。。。 墨风深深吐息,狠狠闭目之后便从石凳上起身,转身看着易小满,欲言又止了半天,才结巴的说道:“你。。。你喜欢。。。他?” “谁?” 易小满闻此瞬间蹙眉,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她的心也跟着悬起来,结果却问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墨雷!” 墨风透过房间内的烛光,定睛观察着易小满的脸颊,丝毫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他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有病吧!门在那,好走不送!” 易小满冷哼一声,狠狠的剜了一眼墨风,顺手指着拱门处,说完就直奔房门而去。 对于墨风的问题,易小满直觉有些难看又压抑的难受,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一种从心底泛起了无法言说的躁动。 “等一下!” 错身而过的瞬间,墨风鼓足勇气拉住了易小满的手腕,隔着纤柔的布料传来的温暖,让墨风喉结不住的滚动了一番。 “你还想说什么?” 易小满侧目看着墨风,近在咫尺的脸颊黝黑刚毅,虽与王爷的天人之姿无法相比,但在易小满的眼里,却是感觉他英武帅气,特别是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专注且晶亮,让她的心有些跳的失速。 “不要嫁给墨雷…好不好!” 也许是易小满并未反抗的举动带给了墨风勇气,不再沉默和迟疑,他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此时此刻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从苍桐镇那意外的一吻开始,他的心就彻底沦陷。 哪怕他故作不见,可两人身为王爷和王妃的属下,根本无法躲避彼此,他也是从那一吻开始,坚固如城墙般的心就坍塌了一角。 他不否认,自己面对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是羡慕的,天下男子皆爱美色,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让他们四兄弟都向往着王爷王妃那样的唯一的爱情。 易小满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墨风,继而垂眸有些感伤的说道:“这是老大的命令,我不会违抗的!” “我去说!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只要你坚定不嫁给他就好!” 墨风细声的语气,让易小满有些动摇,但随后想到两人近日来的争斗,又忍不住反驳道:“我为什么不答应,雷侍卫人很好啊!” “你!” “我什么我,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墨风眯眸看着徒生反骨的易小满,咬牙切齿的低吼了声:“易小满——” “无聊!” 甩开墨风的手臂,易小满转身跨步走向房间,而衣袖下紧握的手掌早已经水渍一片,女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将自己逼向了绝路。 墨风看着易小满的背影,第一次主动出击就败北让他有些不甘心,却又害怕继续的话也许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驻足在原地,只能愣愣的看着易小满的身影,而墨风惘然的心情却没有发现,易小满慢慢放缓的步伐。 一个在前行中等着身后的人再次开口,一个在眺望中暗自灰心示意,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本该是贴近的心因此而再次远离。 夜已深—— * 天色灰暗,寅时将至。 养心殿中,百官在列,手执玉笏恭敬的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随着恒公公在上首喊出的唱调,林宣一身华丽的凤袍和身侧矜贵小龙袍的小宝一同从偏厅后方走出。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妃!” 待小宝坐上龙椅,林宣也坐在一侧准备好的凤椅之上,递给小宝一个鼓励的眼神,清脆的童声便回响在大殿之中:“起来吧!” “谢皇上!” 林宣睇着下面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新面孔,从未见过的。经过各个部分的筛选以及科考选拔,这些人都算是个中翘首,而新帝登基的开始,就是要以这些新任官员来立下威名。 “本宫今日有事要宣布!各位其中有不少都是新晋的官员,能够进入朝堂为官,也证明你们的确是国之栋梁!新帝继位,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本宫相信各位定然能够辅佐皇上,共同创造西木未来的辉煌!” “谨遵摄政王妃教诲!” 林宣说完,百官躬身应声,其中不少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宣,那视线中的崇敬和举止中的拥戴,也正是烈焰盟的部下。 “本宫今日偶感身体不适,所以近期需要闭关调理,朝中大小事务由皇上和白太傅一同处理!户部侍郎安山,刑部郎中邱泽明,六部之事有你们一同监管!” “臣等领命!” 被念叨的人,都是林宣一手提拔的烈焰盟之人,也是林宣极为信任的不下,她若要离开,定然需要将西木皇宫妥善的安置好才会无后顾之忧。 “摄政王妃,老臣有事请奏!” “丞相大人请说!” 林宣转头看着关尧,丞相关尧是少有几名没有撤职的官员,而林宣知晓他本对西木忠心耿耿,丞相之位暂时还有由他来担任,也的确能够服众。 “老臣想问,不知摄政王近几日去了哪里,宫内事物繁多,皇上年幼,若是摄政王不出面恐怕很多事情难以定夺!” “丞相的意思是,没有摄政王,这西木皇宫就无法运作了吗?丞相别忘了,本宫就是摄政王,至于月王的去处,丞相无需担心!” “这…王妃,老臣只是担忧皇上,所以…” 百官之中,一人侧步走出,说道:“关丞相不必忧心,朝堂有诸位一同辅佐,皇上还有本太傅亲自教习,本太傅可不认为这么多人还无法好好治理西木皇宫和西木的天下!不知关丞相可是有要事要参本,否则何苦执意于摄政王的去处?!” 白羽身为皇上的太傅,即便官衔不及丞相,但是所做的事情,却是凌驾在皇帝之上的老师。 哪怕是有人想要以官压人,却也不得不对太傅一职有所保留。 “老臣明白,一切由王妃定夺!” 被白太傅和林宣话问的有些哑口无言,关尧也不再多说。在他心里不过是被纲常所缚,教条的认为摄政王本该在皇宫内执政。 却忘了身为摄政王的君莫言和林宣,本就是不在意外界传言和看法之人。 “好!相信本宫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诸位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从明日起皇宫内开始由皇上执政,太傅几人辅佐,官员之中如若有人胆敢暗中作乱者,太傅等人可先斩后奏,一切以西木朝堂和睦为主!” “老臣谨遵摄政王妃懿旨!” 白羽朗声中气十足的应答,如此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在新帝继位之后的早朝中,被林宣所定。 退朝后,文武百官都有序的离开,而林宣转眸看着一侧蒲扇着眼睑的小宝,问道:“小宝,感觉如何?” “娘亲,你要去哪?” 小宝跳下龙椅,趴在林宣的腿上仰面问着,心底总觉得自己又被丢下了一般。 “娘亲哪也不去,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人承认你这个皇帝!小宝,你记住娘亲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娘亲会在暗处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娘亲都会关注,但是你不能找娘亲,因为你已经是皇上,娘亲和爹爹也不可能永远都是摄政王,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对!懂吗?” 不甚明了的小宝有些疑惑,又大概明白的点了点头,“娘亲,你是想让小宝自己面对困难?” “没错!这是给你的考验,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我…” “他会做好的!” 空旷的养心殿中,倏地响起了一声如水流过的潺潺声音,林宣抬眸就见风华潋滟的东擎苍,正趋步从殿外走进,有些惊异的深深看着他的眸子,道:“都处理好了?” 林宣并没有想到东擎苍会这么快就赶回来,毕竟东赛雪的情况不容乐观,而她以为东擎苍至少也会陪着她一段日子,或者再也不会回来也说不定。 “放心!小宝,干爹陪着你,你娘亲身子不好,就让她好好休养,好不好!” 小宝璀璨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点着头说道:“好!干爹陪着我,娘亲小宝等你!” “乖!太傅在殿外,去找他吧!娘亲和干爹还有事要说!” “是!” 小宝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殿门处,而林宣也因此有些氤氲了双眸,强忍着上涌的水汽,带着笑意看着小宝离开。 而东擎苍见此也叹息的说道:“你还真是狠心!他这么小,你就让他自己扛下西木,君莫言就那么重要吗?” 话中不乏酸味的态度,让林宣侧目看着东擎苍。认真的说道:“他们都很重要,但小宝在西木要比莫言安全百倍,他以为趁我熟睡离开就会让人不知不觉,而你就算帮他瞒骗我,也终究还是让我知道了!” 东擎苍失笑:“早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只不过你掩饰的太好,我以为你仍旧不知道,若非刚才在殿外听到你的话,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我很庆幸我及时赶回来了!” “擎苍,其实你…” “别说了!同样的话你说的太多,就有些矫情了!我的为人你知道,我的心你也明白,我和你相处了三年,你完全不需要再有任何愧疚之感,都是你情我愿的!也许有一天我累了,会自己离开也不无可能!” 东擎苍见林宣惆怅的语气,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是不想听到那些含着感激和歉意的话,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经历了无数坎坷,又走过生死难关,他东擎苍早已经心若止水,只不过一切的波动都留给她一人而已。 “谢谢你!” “其实你不需要谢我,你和莫言救过我的命,就当是我借此来回报你们,你想做的事,我知道自己拦不住你,你放手去做,西木有我!” 东擎苍故意说出回报林宣的话,无非是不想她有任何心里负担。他的命的确有一半都是他们所救的,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听在林宣耳里,却是更加心酸难耐。东擎苍,你的好让我无法言说,你做的事也让我无以为报。多期望老天有眼,让你可以不再这样过活… “这几封信,帮我定时传给莫言,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 说着,林宣从衣袖中拿出了几封写好的信件,并未封口直接交给了东擎苍。而这些原本是要交代给白羽的。 “好!一切小心!” “嗯!” 就在林宣起身离开之际,脚步微顿,没有回头,身后是东擎苍缠绵的视线胶着在她的背后。 “擎苍,我希望你能快乐!我给不了你的,总有一天终究会有人能给你!” 说完,不待东擎苍回答,林宣就快步离去。而东擎苍孤身站在凤椅边,摩挲着手中的信封,低头苦笑。 林宣,你早就知道我的用心,普天之下我的快乐只有你能给予,可惜我却始终晚了他一步。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在远处看着你们幸福,而你的笑容足以抚平我一切的忧伤。 第1171章 藩国 西木藩国 曾经的中燕国在历经灭亡之后,已经彻底沦为西木的附属国,皇帝大败而不知所踪,致使中燕国的百姓陷入极具的恐慌之中。 皇宫金檐红瓦依旧恢弘大气,厚重的城墙承载了历史的轨迹。沦为西木附属国的中燕,此时已经全然被西木接手。 偌大的皇宫因改朝换代,而显得有些萧索狼狈,被炸毁的中和殿哪怕是被蓝瑾宸修复之后,依旧能够看出爆炸的痕迹。 宫内生活作息的宫人和各宫主子,也都胆战心惊的过活,只因那西木月王几日前到来后,便开始着手接替中燕国的一切事物。 皇权更替,势必会引起一些余党的反抗,而后宫以皇帝为生的女人,也都心惊的等着自己的下场。 书房之中,君莫言靠座在身后的龙椅之上,银丝白发披散在身后,眼角张扬的血痣魅惑万千,刘子睿站在其身旁,而墨雨和墨电则是尽忠的守在门外。 “爷,这中燕国的群臣如何处置?还是说继续让他们担任朝中臣子的职位?” 虽然身为武将,但是刘子睿本就是君莫言一手栽培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尹苍天的身边蛰伏而不被发现,头脑自然不简单。 “臣服者有多少人?” 君莫言桃花眸微敛,语气平淡从容,对于接手偌大国家一事,显得平静异常。 “表面上多半的人都臣服于西木,但暗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做些蝇营狗苟的事,看起来似是想要复国!” 刘子睿盘踞在中燕国许久,带兵驻守的同时也在细细观察着所有人的举止,自然其中不乏心有算计之人的小动作。 君莫言狂狷浅笑:“复国?传令下去,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撤职查办,三品以下的官员,按照所属的官衔给予升官进爵,本王倒是想看看,没有这些朝中蛀虫,那些小官员晋升后还有谁会心存歹意!” “好!末将这就去办!” 孤身落座片刻,君莫言对着门外唤道:“墨雨!” “三爷!” “西木最近有什么情况?” 说话的同时,君莫言眼中流露出的思念也让墨雨深明,三爷所问的定然是关于王妃的消息。 “一切照旧,听闻王妃已经让皇上开始早朝,不过听说王妃最近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宣阁内休息,鲜少露面!” “什么原因?墨雷怎么说?” “他。。。” “三爷,西木密函!” 就在墨雨再次开口的时候,门外的墨电小跑着进入,同时迅速的将手中的蜡印封口的信封交给君莫言。 接过来的瞬间,君莫言就挥手说道:“下去!” 莫言亲启的字迹,在第一瞬的时候,就让君莫言有些激动,这字迹他自然认识,正是出自林宣之手。 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拆开,抖开宣纸的时候,墨香传入鼻端,思念愈发蔓延,而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安好,勿挂!” 娟秀的字迹一如林宣为人,包括简单扼要的字迹也让君莫言的眸色缱绻生姿,虽然不知道东擎苍如何向林宣解释的,但凭借心细如尘的她,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出来做什么了。 想着君莫言便挥笔疾书,在宣纸上写满自己之后,便交给了殿外的墨电。喟叹一声,负手而立站在窗棂处,思绪飘远。 * 位于西木藩国和西木国交接的边陲,空旷的山谷风声呼啸,山脉绵延起伏,两侧是巍峨嶙峋的峭壁,此时一对兵马正缓慢的从山谷中穿梭而过,只要走过这一片山谷之中,就会到达西木藩国的境内。 兵马队伍中,战车在地上烙下深深的车辙印,士兵将士也风尘仆仆的连续赶路,后方的军饷车辆,也被士兵谨慎的保护着。 “刘将军,过了这片山谷,就能到达中燕国的边疆了!” 在队伍最前方骑马而行的几人,其中之一正是南楚国的刘怀仁,而其他几名副将也身负要职。 “好,通知后方队伍,加快速度!” “是!” 副将得令之后,调转马头向后奔跑而去。军令一下,士兵的动作的确加快了不少。 山谷的蜿蜒曲折,两侧高耸的峭壁随着风声的传入呼啸呜咽着,好在是白日,若是夜晚行路,恐怕在这山谷之中,闻声鹤唳也不为过。 咔--咔咔-- 周遭只能听闻马蹄踢踏的申银以及士兵的脚步声,而忽然间空气中的异响,也让刘怀仁紧绷了神经。 拉住缰绳,耳朵竖立凝听:“什么声音?” 副将几人顿时也紧张的四目巡视,其中一人说道:“好像是石头崩裂的声音?” “嗯?去看看!” 正当此人想要查探之际,另外一名副将说道:“将军莫急,许是这山石被阳光曝晒,才会引起石头崩裂的声音!无需担忧,末将观察过,这一片山峰峭壁已经有些年头,断然不会发生石崩的!” “尽快赶路吧!” 因那末将的话,刘怀仁戎装轻抖了两下,铁臂一挥,再次加快了步伐。而高耸的峭壁之上,刘怀仁等人却没有发现,危险即将降临! 行军速度加快,带头的几人眼看就要走出山谷时候,不过百米的距离,却突然轰隆隆的巨石倏地从天而降。 巨石沿着峭壁不停的滚落,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石子极具威力,巨石滚落发出的响声,惊动了马匹,让不少马匹都不停的踢踏着蹄子,受惊无数。 刘怀仁紧紧勒住缰绳,手中举起长剑嘶吼一声:“后退,全军后退!” 巨石还在激烈的滚落着,而硕大的石块落在山谷地面之后,尘土飞扬,一片狼藉。而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当尘埃落定之后,峭壁上也再无巨石滚落,前方冲到马匹前面保护着刘怀仁的士兵们挥散延期那的尘土后,惊惧的大叫:“将军,不好了!” 在事发之际,就被保护在中央的刘怀仁,闻言从受惊的马匹上下来,走到最前方时候,忍不住怒骂了一声:“该死的!” 之间,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山谷腹地中,眼看着前方百米的距离就能够走出山谷,却是因为这突然滚落的巨石而将道路彻底堵死。 无数的巨石堆积在山谷中,足足几米高的将整个山谷堵塞。两边峭壁上也堆满了碎石泥沙,一旦攀爬上去不刻就会因脚下的泥沙而滑下来。 “来人,快将这巨石搬开!” 刘怀仁怒极攻心,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师不利,从南楚国一路来到这里,眼看就要到达中燕国,却没想到途中生变。 副将等人快速的指挥着身后的士兵,虽说人多力量大,但巨石的个头是在是太大,几乎一块石头就足足容纳几十人的面积,说移开石块谈何容易。 “将军,不如后退吧!离开这山谷另辟蹊径去中燕国,这巨石实在是太大,若是硬要搬开的话,只怕并非一两日能够完成的!” 刘怀仁闻言就怒瞪而视,“后退?你说的到轻松,绕过这山谷就已经是中燕国,你现在要本将军带兵后退,绕远路去中烟,岂不是耽误的时间更多?” “这…将军,末将也是怕这山谷再有意外发生…” “哼,怕什么怕!传本将军命令,将战车拉过来,十辆战车同时击打巨石,本将军就不信这个邪!” “是…” 副将无奈的跑到后方指挥着士兵将撞击城门时候才会用到的战车拉到了巨石堵塞的路口,而士兵也快速的将擎天柱安放在战车之上,排列整齐之后,由多名士兵一同推着十辆战车,向巨石冲击而去。 奈何,巨石的滚落没有任何规则,凌乱的堵塞在路口处,战车打落一块巨石,而上面的巨石紧接着就会掉落,如此多次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将军,后退吧!” “是啊,将军!这巨石并非是我等能够打开的,将军!” 几名末将和不少士兵都期翼的看着刘怀仁,近在不远处的中燕国他们也都很想尽快达到,但是奈何天公不作美,偏偏在山谷中发生这样的变故。 为了士兵和体力和以防万一的再次变故,不少人都开始哀求着最高首领刘怀仁。 见自己的士兵和副将都是一副无奈又焦急的表情,刘怀仁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巨石阵,随即便转身骑上大马,在一众士兵的视线中,倏地脚尖踩着马背飞上向几米高的巨石阵顶端飞去,身为武将刘怀仁断然不会轻易就放弃。 谁知,还心有侥幸的刘怀仁,当他飞身攀着巨石掠到顶端的时候,才发现事实远比他所想的要糟糕的多。 他自以为爬上了巨石顶端,谁知在他所立的前方,还有多处比之更高更大的巨石林立着,放眼望去至少有五十米之内的距离全都被巨石所覆盖。 而这样的情况,的确如他们所说,若想要打通根本就不是一日两日的时间能够完成的。因事实而有些泄气的刘怀仁,滑下巨石阵之后,表情肃穆的下令:“全军后退,按照原路返回!从另一面走大路前去中燕国!” “全军后退--” 副将几人都欣喜的下达着命令,好在将军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否则要是还与这巨石阵相抗,怕是只会劳神伤力而已! 大军因巨石封路,又不得不后退至入口处,绵延几里的队伍,要后退着实需要时间,而行军的秩序又需要重新整编,如此更加浪费了时间。 而正当队伍原地调整完毕后,向着入口处退出的时候,峭壁之上,再一次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动,而这次巨石的滚落依旧是毫无征兆的。 散落在各处的巨石,这一次却是打乱了整个军队的脚步。只因不少巨石此次并不是在前方落下,而是有不少都敲好落在了兵马所在的位置。 极具威力的石块砸在地上都是一个深坑,更别说砸在人身上或者是马车战车上,瞬间兵马之中发生了极大的骚动。士兵抱头鼠窜,马匹惊声乱跑,战车散落的到处都是,漫天的尘土被激起,夹杂着时而飞溅的血气,一片哀声四野-- * 两日后,当西木藩国内的君莫言得到消息的时候,摩挲着手中传来的书信,暗忖着事情发生的几率。 原本在他得到南楚国悄然出兵的消息时候,已经开始了部署谋划,却没想到此时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南楚国的兵马被困在了两处山峰所形成的山谷之中,而且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而那条山谷腹地,正是中燕国和西木国交汇贯通的要塞。 按说那边的山峰同属于云峰山,有多年来云峰山并未发生过任何石崩的意外,而这一次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 “三弟,想什么呢?” 随着君莫言一同来到藩国的沈天,睇着他出神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着。 “二哥,你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吗?” 沈天不屑的嗤之以鼻:“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要我说这就是老天看不过南楚国小人之举,天意使然,他们以为悄无声息的出兵就没人知道吗?可惜天不遂人愿!” “是吗?” 君莫言深沉的看了一眼沈天,对这件事他还是持有保留态度的,只不过向来对事情简单化的沈天,与他说再多恐怕也是自添烦恼。 “你就别想了,宋清舒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你什么时候动身?” 沈天摇晃着茶杯内的清茶,睇着君莫言问道。天下动荡还真是让人夜不成寐,他随行到中燕国,如今也算是彻底将中燕国纳入了西木的版图,已经改了国号为西木藩国,接下来就是与其他几国之间的较量了。 “明日就启程,藩国就先交给你了,二哥!” 思忖了片刻后,君莫言便开口对着沈天说道,而这话也往沈天一惊一乍的看着他,讶然的问道:“啊?藩国交给我?” 君莫言不以为然的挑眉:“不然呢?飞鹰和飞虎会留下来陪你!” “不是吧?我还想着回天山门呢!” 君莫言掸了掸衣袂,站起身瞥了一眼沈天:“身为西木王爷,你也该做些贡献了!” “哎,不是不是,三弟,咱有话好好说,我陪你来藩国也不过就是想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可不带这样的啊!我才不是西木的王爷呢!” 沈天急切的想要抛开很可能束缚他自由的一切,然而面对如今的君莫言,他是百口莫辩。 “二哥,皇室族谱上写的很清楚,你身上有先皇的血脉,不想承认的话,就放干自己的血吧!” “哎,你…” 望着君莫言说完就离开的背影,沈天哑口无言,他说的可真轻松,放干血液…真狠!果然成了家的男人,眼里只有妻儿,他这个二哥已经管不了他了! 无奈被君莫言下令坐镇在藩国的沈天,就此开启了他今后想跑也跑不了的悲催生涯。而君莫言则带着飞豹飞狼和墨雨墨电,以及同行的百名侍卫赶往了宋元国。 百年都邑,坐落在宋元国京城都邑内的皇宫内,行人匆匆,面色紧张泛忧,包括历来的早朝也在今日拉长了许久才结束。 “皇上,那西木月王突然到访,臣下怀疑他是别有用心!” 身为宋元国丞相的水习正是如今当朝皇后水夜蓉的亲哥哥,宋清舒的亲舅舅。而身兼国舅和丞相要职的水习,在宋元国的朝堂上地位无人可比。 不论他的作风如何,但有一个身为皇后的妹妹,单单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望尘莫及。 宋南表情紧绷严肃,适时的问道:“那丞相有什么建议?” “这…” 水习被问的不知如何回答,而百官之中,另一人也瞬时走出队列,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如等月王到达之后,再仔细询问其来访之意,若是有他有任何不轨的企图,那…” “皇兄,此言差矣!月王来访至今其意不明,臣弟到是认为,说不定可趁此机会与月王交好,毕竟如今天下五国,他的势力无人出其左右!” 率先说话的宋清寒还未说完,就被宋清舒所打断,而两人所持不同意见也很快就让朝堂百官分为两派,对两人的建议都秉持着不同的看法。 “礼部侍郎,迎接晚宴由你监督完成,此事容后再议!” 宋南说罢,就率先离开了金銮殿。月王突然来访的事情,让宋元国陷入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于宋南来说,对君莫言有惊惧也有恨意,三年前都邑被毁的事情,让他几乎花费了国库的大半银两才得以修复,而如今西木又打败了中燕国,一跃成为五国强者,面对他宋南相当头疼又纠结。 下了早朝后,身穿官袍的宋清舒和宋清寒狭路相逢,行走在台阶之上,宋清寒睨着宋清舒说道:“二弟看来对月王到访的事情,心有胜算了?” “呵,皇兄此话何意?月王君莫言如今到底代表了什么,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若是在宋元国内与他为敌,你认为凭借太极宫的势力,宋元国会有好果子吃吗?” 宋清寒不屑冷笑:“哦?那二弟的意思就是,对一个曾经毁了宋元都邑的人和颜悦色,亦或者要将他捧得高高在上?二弟你还真是让本太子大开眼界!” 身后脚步声传来,就在宋清寒和宋清舒两人对视剑拔弩张之际,一人冷淡的说道:“两位皇兄为此事争吵,还不如想想等月王来了之后,要如何对待!” 宋清寒两人同时回眸,就见那与宋清舒长相相似,却是有些冷漠的宋清然煞有介事的说着。 顿时宋清寒嗤笑一声:“看来本太子和你们兄弟俩之间,永远无法站在一条战线上,你们怕那君莫言,本太子可不怕!” 话落,宋清寒甩开衣袂就疾步而去,宋清舒转眸看着宋清然,打量了一番说道:“四弟,难得见你插手我和太子之间的事!” 宋清然扯动了唇角,说道:“二哥别多想,我不过是不想见到大敌当前,你们俩还如此针锋相对!自然,你俩的事,我从来都不想插手!” “宋清然!别忘了你和本王才是一母同胞!” 宋清舒在宋清然身后厉喝了一句,却见前方行走的身影不过是微微停顿了,继而什么都没说就离开。 宋清然也是他母后和父皇所生,两人算的上是亲兄弟,而宋清寒不过是因为父皇对先皇后念念不忘,才会始终让他坐在太子之位。 多年来的皇权较量,宋清舒也明白了少许,而这一次君莫言的到来,说不定就是他的一个转机。 “二王爷,皇后娘娘在淑房殿等你!” “好!” 还不待宋清寒离开皇宫回府,身边就跑来一个小宫女叫住了他。不知母后找他是什么事,是以当宋清寒赶到淑房殿的时候,才发觉皇后水夜蓉是备好了午膳。 “舒儿,你来了!” 水夜蓉不到四十的年纪,脸上精致的妆容和华贵衣裙的点缀仍旧美艳非凡,而显而易见的是,宋清舒有些阴柔的面孔,则是过多的承袭了水夜蓉姣好的脸蛋。 “母后,你找儿臣?” 水夜蓉由身边贴身婢女搀扶,从软榻上起身,手指搭在宫女的手腕上,莲花指尖带着上上的护甲,雍容华贵的说道:“不过是几日未见,所以找你来用午膳!” “多谢母后挂念!” 语气微微有些平淡的宋清舒,让水夜蓉不禁侧目的看着他,叹息一声坐在檀木桌边,对着他招手:“舒儿,过来坐吧!母后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闻此,宋清舒的表情淡漠,垂眸坐在桌边的时候,率先喝了一口清酒,而水夜蓉也适时说道:“舒儿,你可是在怪本宫?” 宋清舒轻瞥了一眼皇后,颔首说道:“母后多虑了,儿臣不敢!” “还说不敢!看你对母后的态度就知道你应该是听到母后和你父皇的谈话了吧!”水夜蓉执起银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宋清舒的碗里,好似能够看透人心的眸子盯着宋清舒的一举一动。 “谈话?儿臣不知母后所指的是?” 水夜蓉摇头,放下筷子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丝巾边擦手边说道:“舒儿,你是母后所生,你的想法母后自然看得出来。那日母后和你父皇所说的话,其实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 第1172章 月王到访 "是吗?儿臣以为历朝历代后宫不得干政,可母后竟然对父皇谏言未来宋元国皇帝的人选,儿臣真是没想到,母后不但在后宫能一手遮天,甚至还能渗透皇权。可母后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于儿臣来说,何其不公!" 闻言,水夜蓉的手轻轻颤抖了一瞬,但还是被宋清舒眼尖的发现,苦笑闪现之后,起身生冷的说道:"母后,若是没事的话,儿臣先行告退了!" "舒儿!" 水夜蓉看着宋清舒的背影,忍不住唤了一声,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但是说起来一碗水总归是无法端平的。 宋清舒顿步,却是没有回头的说了一句:"母后,儿臣想要的,会自己争取。至于母后究竟看好谁,与儿臣无关!" 眼看着宋清舒离开淑房殿,水夜蓉无奈的叹息一声,"水草,本宫做错了吗?" 身后的婢女弯身走进,安慰着语气说道:"娘娘,二王爷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罢了,随他去吧!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做就可以做的,你差人在王府内多加观察一下,那月王来了之后,看看他与舒儿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是,娘娘!" * "西木月王觐见!"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在太监总管的唱调中,所有人目视着殿外走进的人,瞬也不瞬的看着那风华绝代的男子,目光皆是一片诡异之色。 一身黑红色的祥云缎服,腰间同色的束带绣着玄纹。行走间步履生风,衣袂撩动,身后四名表情刚毅的随从更加增添狂妄的气势。 这是宋南第一次与君莫言正面相对,世间传诵如仙的月王,黑衣白发交替站在大殿正中央,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的望着上首的宋南说道:"见过宋帝!" 没有礼节,没有问安,甚至没有来势该有的态度,君莫言放肆的举止,让不少群臣都为之嗤鼻,但却仅限于此,谁敢对这几乎覆手即可翻云的男人不敬。 "月王到访,让朕的大殿都蓬荜生辉!有劳月王舟车劳顿,赐座!" 宋南对于君莫言的态度,说不上是害怕亦或是手段,只不过当众给予他殿中落座的殊荣,还是表露了宋南的一丝怯意。 "呵呵,不知月王突然到访宋元,朕招呼不周,还请月王见谅!" 君莫言慵懒的落座在太师椅中,修长的双腿分置两边,胸前几缕白发垂下,眸光清冷潺潺,睨了一眼宋南说道:"宋帝不必客气,如此甚好!" "朕听闻月王不久前将中燕国一举拿下,还来不及恭贺,不如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宋南不乏讨好的语气和姿态,无形之中就将自己的地位置身在君莫言之下,而不论帝王如何狂狷,面对君莫言的时候,都一如曾经风亭一样,不过都是说说罢了。 君莫言不语,直接端着身边人送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视线巡视过朝堂中的百官,意味不明的说道:"宋帝的皇宫还真是人才辈出!" "月王过誉了!不知…不知这次月王到访,可是有什么事?" 迂回的斡旋了片刻,宋南最终还是问道君莫言来访的目的,毕竟这么一尊不明来意的人出现在宋元国,难免会引起恐慌。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闲来无事,恰好藩国与宋元相隔不远,所以就过来见见老朋友!" 宋南点头称是:"原来如此,那不知月王的朋友?" 君莫言眸子流转,看向百官之中的宋清舒之际,位于其身侧的宋清寒顿时精光乍现,总算是抓住了宋清舒的把柄,看来这月王来袭定然和宋清舒脱不了干系! 包括宋南在内,不少人都顺着君莫言的视线看向百官,当发觉宋清舒依旧是镇定而立的时候,宋南刚要开口,却不想君莫言瞬时说道:"本王接下来就入住太子府吧!" 入住太子府?!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宋清寒为之一愣,包括宋南也是瞬间惊愕,难道说他所谓的老朋友竟然是自己最看好的太子?! "你…" "太子,多日不见,看来你不太欢迎本王?" 君莫言打断宋清寒的话,而是反将一军的问着。月王到访,而且暂时还无法了解其用意,就算是宋南也不能直接开口拒绝他的要求。 更何况是宋清寒! "如此甚好,既然月王是来看太子的,那理应住在太子府,月王权当是自己府邸即可,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差人通知朕!今晚朕特意为月王准备的晚宴,月王到时一定要赏脸光顾!" 宋南头头是道的说着,仿佛真的将君莫言奉为上宾一样的招待着。而宋清舒则在仔细观察宋南的同时,还是发现了他垂眸时候眼底闪过的戾气。 父皇,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 "君莫言,你来访宋元到底是何意?本太子可不记得与你有过深交!" 被迫和君莫言一同回到都邑太子府内的宋清寒,入内后就对君莫言冷声质问着。他今日在朝堂的举动,分明是让父皇对他有所怀疑。 君莫言信步慢行,身后的四个暗卫也目不斜视的跟随着,其他百名侍卫早就被太子府的管家带去了厢房,而宋清寒迟迟没有得到答复,不禁快速闪身至君莫言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太子在怕什么?本王与你虽然不是深交,但多次会面也算不得陌生吧!"君莫言好整以暇的态度,让宋清寒咬碎钢牙,说道:"本太子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你的用心险恶,本太子必然要以防小人!" "宋太子说话小心点!" 两柄长剑顺势架在了宋清寒的脖颈上,墨电和墨雨表情阴冷的看着他,而飞狼也不甘示弱的以话语警告宋清寒。 "放开太子!" 见此,宋清寒府内的侍卫以及其身后的随行也适时冲了上来,两方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宋清寒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冰凉,看着无动于衷的君莫言说道:"难道这就是月王来此的目的?你想在宋元国内伤害本太子吗?" 君莫言倏地冷笑,抬起手臂示意之后,墨电和墨雨同时收回了长剑,飞狼也退到了身后,"伤害你?本王伤害你能有什么好处?宋太子若是怕的话,大可关上房门,不必理会本王!你所重视的一切,在本王眼里不过是草芥一般!" 说罢,君莫言越过宋清寒便向太子府内走去,驾轻就熟的脚步完全不需要引领,让人十分怀疑他是否是第一次来府。 宋清寒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转眸阴狠毒辣的目光目送着君莫言远走,同时小声的说道:"派人盯紧他,本太子就不信他真的是来散心的!" "是!" 太子府内,因君莫言的入住而变得紧张万分,下人都恨不得躲在房内不出去,生怕丁点举动就惊动了杀人如麻的月王。大家并未忘了,他还有一个让人战栗的身份,太极宫宫主无伤! 而宋清寒在晌午带着君莫言回府之后,宋元朝堂之中也因此掀起了一阵猜忌之声。只因令人疑惑的是,为何太子在月王还没到访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要对付他,但是月王当众却表明,他就是为了太子而来。 两人之间的互动虽然极少,但难免还是会有人暗中思索,是否是太子宋清寒故意让月王来此,以巩固自己地位为主! "宋清寒,你给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书房中,宋清寒和宋清舒以及宋清然三个皇子在内,宋南身边也坐着脸色难看的水夜蓉,但那潋滟的眸子中,看向宋清寒的时候,也不乏蔑视和得意。 宋清寒仰头看着宋南,眉宇紧蹙的说道:"父皇,儿臣不知!" "不知?你当朕是傻子吗?包括官员在内,大家都看得出那君莫言是因你而来,你还敢撒谎说你不知情?如今他人都住进了你的太子府,你认为你还说这种话,朕会相信吗?"怒极的宋南,一把将龙案上的茶杯掷在地上,水花四溅支离破碎,剧烈的喘息声在上书房内回荡,水夜蓉适时的出声:"皇上,稍安勿躁,不如听听太子的解释吧!" "你们要什么解释,儿臣说了不知情就是不知情!君莫言行事本就诡异,说不定这也就是他故意要分散大家的视线,也说不定是他故意要让儿臣与父皇产生嫌隙呢!" 宋清寒极力的辩驳着,他自己问心无愧,可不论如何解释,事实摆在眼前,却总是无法让人全然相信。 "是吗?你的意思是,朕老眼昏花,看不出他的用心和举止,难道朕还会被他所蒙骗?太子啊太子,君莫言的出现,不得不让朕想到,是否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嗯?还是说你想利用君莫言的势力来达到什么目的呢?" 皇家最缺少的就是信任。而皇帝多疑在宋南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论他曾经有多么宋清寒的母后,但是死者已矣,面对自己的地位和皇权受到挑战,他难免不会怀疑宋清寒与君莫言的用心。 "父皇?你不相信儿臣?!" 第1173章 无法忽略的视线 “父皇?你不相信儿臣?!” 宋南厉声说道:“相信?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朕如何相信你!太子,朕且看君莫言来宋元到底要做什么,如若他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朕定然不会饶了你!” “父皇,严重了!说不定皇兄与月王当真是好友至交,若是太子能够让月王做宋元的后盾,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宋清舒煞有介事的看着宋南,而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全然就是以太子和君莫言两人的确相识为前提的。 “本太子不需要你多嘴!” ‘嘭--’ “宋清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把一条饿狼引来的,如今你还振振有词!”对宋清寒的信任已然彻底崩塌的宋南,直觉宋清寒的一切说辞不过都是为自己找借口,如此见到他对宋清舒恶言相向,更是怒不可遏的喝斥。 “父皇--” “住口,朕不想听了!今晚的晚宴朕倒是想看看,你和他到底是相识还是不识!” * 酉时 晚宴设在宋元国御花园内举行,虽然时值深秋,但御花园中各色美艳桔花争相绽放,气氛不算低靡,温度也刚好。 花园花圃点缀的两旁,是石灯内冉冉的烛火,红色灯笼垂挂树枝之上,更加火红一片。八仙桌早已摆放整齐,一侧的假山溪水潺潺流动,秋之美景如此甚好。 宋清寒几名王爷早已经偕同家眷落座,而不少一品大员也都早早等候在此。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以红色幕布点缀的背景高台之上,摆放着龙椅和凤椅,宋南和水夜蓉相携而至,众人叩拜之际,不禁又举目四望,这宴会的主角竟然是还没出现。 “太子,月王呢?” 果不其然,当宋南落座之后,开口就问宋清寒,而众人的视线也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如芒在背,十分难看尴尬。 “让宋帝久等了!” 御花园入口处,正当宋清寒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君莫言一袭黑衣常服出现,那黑白相交的极致对比,总是给人以视觉冲击。 黑色修长的身影,周遭红色氤氲的光芒照耀,银丝如雪生辉,血痣红过火烛。甫一出现的君莫言,就让不少在场的女子都看呆了眼。 冷漠的表情目不斜视的走到最前方的座位上落座,而宋南也适时说道:“既然月王来了,那就开始吧!” “喳!” 宴会的开场,总会是不落俗套的出现歌姬舞姬数名,奏乐师手指挥动的弹奏着,虽是一派和乐的景象,但是仍旧让人有些如坐针毡的不适感。 毕竟那月王身份太过扎眼,众人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舞姬柔软的腰肢娉婷舞动,水袖云动撩拨着不少人的心扉。而君莫言在红色烛火投射下的容颜,魅惑妖冶的血痣更是让人恨不得触手抚摸一番。 狂妄的行事风格,俊逸如仙的脸孔,以及无人可及的身份,都是让女子趋之若鹜的存在!而宴会中自然是不缺少胆大心细之人。 一曲唱罢。歌姬舞姬退下之后,一袭身着淡粉色红妆,脸上点缀着胭脂水粉的娇俏女子站起身,对着上首的宋南说道:“父皇,清儿想弹奏一手琵琶曲,送给远道而来的月王!” “清儿,不得胡闹!” 闻言,自称清儿的女子撒娇的绞动衣袖,反驳说道:“父皇,清儿没闹!母后,你就让清儿弹奏一曲吧!” 水夜蓉睇着开口哀求的少女,表情和蔼了一分,转眸看着宋南就建议道:“皇上,就遂了她的愿吧!臣妾也听闻德妃教导的清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咱们观赏一番,也当是给月王的表演!” “罢了,你去准备吧!” 宋南在水夜蓉的建议下,终是妥协的皱眉说了一句。同时看了一眼眸色光华流转的水夜蓉,两人视线交汇各自心存想法。 恰在此时,始终低眸摩挲着酒杯的君莫言,倏地抬起头,神色不变却是有些不悦的四下观察了一番,而不知其中缘由的外人看来,那目光却好似追随着宋元国的公主宋清清而去。 见此,宋南有些欣喜的再次看了一眼水夜蓉,见她不着痕迹的点头,便放下心来来,世人都说这月王对月王妃情比金坚,但如今看来年轻女子的you惑依旧还是有用的。 自以为是宋清清歪打正着让月王侧目的宋南,内心忍不住的窃喜又不屑,若是能够将清清嫁给他,那两国就是联姻,难道还怕自己的女婿暗害他吗?! “皇上,清清这姑娘芳龄二八,也是时候成亲了!” 就在御花园中酒过三巡,众人等着宋清清去而复返的时候,皇后水夜蓉却忽然开腔,而话中深意让人侧目不已。 “嗯,的确!朕国事繁忙,清清的婚事的确让朕给耽搁了!”宋南不置可否的点头,好似一个慈父忧心女儿的婚事一般,皱眉点头。 而宋清寒也瞬时接过宋南的话:“父皇,月王如今只有一个妃子,不知月王可有再娶的打算?” “你说呢?” 君莫言笑意袭上脸颊,看着宋清寒就如同好友般的语气反问着。 见此,本就对宋清寒心有芥蒂的宋南,不由得更加愤恨与他的欺骗。两人如此明显的交流,分明就是好友的举止,他竟然还敢矢口否认。 “父皇,母后!” 宋清清准备完毕后,再次回到御花园的时候,之前身上浅粉色的宫装也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云缎的纱织长裙,飘逸的秀发头顶一个十字发髻,身下的半数都披散在身后。 脸颊上红霞连连,红唇似朱,很明显再次以胭脂点缀过的脸颊,更加美丽娇羞,只不过自她出场之后,君莫言的视线再次回归到酒杯之上。 “准备好就开始吧!” “是!” 在宋南的鼓励下,宋清清落座在宫人抬上来的椅子中,手中捧着琵琶对着君莫言说了一句:“月王,这首曲子名唤春江花月夜!希望你喜欢!” 那小女儿才有的媚态在面对君莫言的时候展露无疑,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一直未曾抬头的君莫言。 宋清清纤纤十指在琵琶上弹奏着怡人的旋律,春江花月夜应景又别有深意,面对宋清清如此大胆的举动,谁人还能看不出她对月王倾心相许。 有的人无需说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某些人为此疯狂若鹜。 再一次,当君莫言嘭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之际,宋清清也因惊惧而弹断了弦,场中静谧无垠,所有人都望着君莫言倏然的怒气,尤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莫言的视线看向对面群臣之中身后的宫人处,灼灼深邃的瞳仁如深渊般望不到底。 “月王?发生何事了?” 最怕君莫言身处宋元而发生任何意外的宋南,立刻开口紧张的询问着,难道说那些宫人之中有什么问题?! 君莫言微微眯起眸子,在那些紧张待命的宫女下人中凝视了片刻,随即将手中捏成碎片的酒杯仍在桌上,说道:“本王累了,恐怕要打扰宋帝了!” “诶,月王哪里的话,来人!快去为月王准备寝宫,既然累了月王好生休息!你们都好生伺候着,胆敢冒犯月王,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奴婢/奴才遵旨!” 随着君莫言一同离去的,还有墨雨几人。而前方胆战心惊带路的宫女和太监,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生怕惹怒了月王而性命不保! “墨雨,去查一下刚才那些宫人里面,有谁混在其中!” “是!” 墨电看着墨雨离开的身影,悄声的问了一句:“三爷,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看向一侧的飞豹和飞狼,两人同样是一片不解之色。但君莫言却是始终没有开口。今晚的晚宴上,他几次都察觉到一股无法忽略的视线定在自己的身上,可每一次抬眸搜索的时候,那视线又消失无踪。 若不是察觉到那视线并无恶意,他早就出手将那些宫人打散,如此他也才会留宿在皇宫之内,既然是皇宫宫人,那必定可以查出到底是谁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寝宫位于皇宫西厢用来接待重要之人的地方,而君莫言入内后便坐在寝宫偏厅的软榻上,等着查探消息的墨雨归来。 不刻,当墨雨一脸无辜的返回之后,看着君莫言郑重其事的点头说道:“爷,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唰-- 君莫言的视线如寒刀出鞘般,扎在墨雨的身上,而后者则是一脸淳朴的表情,好似在说,我不会撒谎的! “确定吗?” 语气缓慢又带有一分威胁,君莫言慢慢垂下眼睑,随后又缓慢的斜睨着墨雨,显然对他说的话完全不相信。 墨雨狠狠的点头:“爷,绝对确定!都是一些宫人,没什么不对劲!” 闻言,君莫言唇角挂笑,修白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挑眉打量着墨雨,“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啊?!” 第1174章 波谲云诡的冷宫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啊?!” 墨雨一副茫然的神色望着君莫言,同时又看了看身后的飞狼和飞豹以及墨电明显看好戏的表情,不禁开口解释道:“三爷,属下…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啊!” 君莫言深沉的看了一眼墨雨,继而点头说道:“下去吧!” “是!” 后退着离开的墨雨,心肝直颤的偷偷瞄着君莫言,发觉他并未有任何怀疑,顿时放了心,脚步加快的走到寝宫之外,捶了墨电一拳,同时瞪着三人说道:“你们不够意思啊?光看热闹是不是!” 飞豹正气凛然的睇了一眼墨雨,事不关己的说道:“撒谎的又不是我们!” “你个死豹子,你说谁撒谎呢!” 墨雨揪着飞豹的衣襟,就将他拉扯到门外的回廊出,压低声音吼着,只不过那语气却是有些中气不足。 “飞豹,小心惹祸上身!” 飞狼在一旁看着墨雨的举动,那恰似风凉话的语气,让墨雨忍不住扭头惊愕:“你们几个是不是吃错药了?” 墨电斜睨了一眼,揉了揉刚刚被墨雨捶的有些生疼的肩膀,便无谓的耸肩:“吃错药的是你吧!” “哎!你…” 飞豹和飞狼对视一眼,在墨雨还要说些什么时候,飞狼也闪身到墨雨的身边,两人同时架住墨雨的胳膊,递给墨电一个交代的眼神后,便携着墨雨走向回廊深处,边走边说道:“小雨啊,跟我们哥俩说说,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墨雨扭动着身子,却是无法扭开两人的钳制,皱眉梗着脖子说道:“都说了什么都没看见,你们怎么还问!” 飞豹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吗?你确定你什么都没看见?墨雨,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每当说谎的时候,就会刻意做出十分真诚的样子,那小眼神就跟注了水似的,你刚才就是这种情况!从实招来吧,我们肯定不会告诉爷的!” 左右胳膊分别被两人架住,听到此处墨雨不禁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迷惑的呢喃道:“有那么明显吗?” 登时,飞豹和飞狼在墨雨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双双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同时颔首躬身对着前方说道:“爷,招了!” 如五雷轰顶般,墨雨欲哭无泪的看着身边给他挖了坑的两人,慢慢调转视线,就见前方回廊深处,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白发黑衣人,不正是君莫言! “说不说!” 君莫言吐气如霜,墨雨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凝滞感,刚想要求救的时候,才发现身边两个人,早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寝宫门前,没事人似的做着门神。 “爷…!” “再废话,就去看大门吧!” 墨雨闻此急急的开口:“说…属下这就说…” * 宋元国后宫三千佳丽,皇帝宋南几乎是夜夜笙歌,日日缠绵。 只不过因今日的情况十分特殊,月王身在皇宫之内,让宋南如鲠在喉般,做什么都十分谨慎小心,生怕被他抓住什么痛脚。 而因此也暂时安寝,并未召唤任何妃子侍寝。 而位于正宫后方稍远的几座殿宇,深夜中有些空旷寂寥,夜风呼啸而过,落叶频频,树枝沙沙。 伫立在石板路面的门楼上,在一旁少有的石灯照耀下,清晰的映出两个大字,冷宫。 而前行之中,两扇紧闭的朱红色嵌着鎏金圆箍的大门映入眼帘。从这里开始,便是宋元国后宫不得宠的妃子,或者是犯错遭到惩罚的女子终身囚禁的地方。 没人会在意冷宫之中的人是死是活,甚至都没有宫人愿意来此。颇有些阴森恐怖之感的冷宫,此时其中一座殿宇内,却意外的泛起了昏黄的烛灯。 若是有宫人此时路过,相信他们定然会诧异,只因这冷宫之内,基本上过了酉时,就全然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些被贬到冷宫的妃子,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早早入眠,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哪里会有今日这般,点燃烛火的景象发生。 不过也恰好是在冷宫,正因是外人少有涉足的地方,尤其是在深夜中,因此也给了房间内的几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啧啧啧,真没想到,这太子做的事还真不少呢!” 一人手中侧翻着厚厚的一本账目,边说边忍不住咂舌。显然上面所罗列的东西,让他意料不到。 “不过话说,听说宋南很久之前就让宋清寒接手处理不少朝堂的事物,你说这宋元国的天下看样子早晚都是他的,他又何苦做这些徇私舞弊结党营私的勾当呢!” 桌上的烛火跳跃,房间内四名男子和一个身着小太监服饰的人围坐在圆桌前,而其中两人说完之后,那坐在小太监身边的男子沉思之后,开腔:“未必如此!要知道皇权最是没有保障的,哪怕那宋清寒现在是太子,但别忘了宋清舒和宋清然两人也有一个相当根深蒂固的背景,皇后和丞相! 听说那丞相水习,家族势力庞大,而且根深蒂固盘枝错节,一个丞相家族能牵扯出的几乎是这账目上所有名号在列之人,宋清寒除了有宋南对他母后的情谊之外,就只能靠自己去经营,若我说他也是在给自己留下后路。” “有这么复杂吗?” 之前最先开口说话之人,闻此不禁有些蹙眉的看向了小太监,似是等着对方给予回答。 “子然说的不错!宋清寒此举也不过是为自己创势,可惜…” 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肩膀略显瘦弱,橘黄的灯烛映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层金纱般朦胧。 “呵呵,在创势又能如何!人心叵测,恐怕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这次要对付他的是自己的弟弟!不过这次调查我倒是发现,宋清然也不是表现那么简单!” “怎么说?” 始终没说话的男子,唏嘘的说完,就见四双眼睛同时望着他,瞬时干咳了一声:“干嘛这么看着我?” 被称为子然的男子,皱眉瞪了他一眼,说道:“有话快说,打什么哑谜!” “嗯,我调查发现,这宋清然恐怕早就已经和水习勾结在一起了,自然这和皇后水夜蓉有直接的关系。难怪宋清舒会破釜沉舟的找到…估计他也是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是让宋清然坐上皇位,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片刻沉默,桌上摊放着的四本厚厚的账目记录了整个宋元国内的所有暗中情报,而后落座在最中间的太监服饰之人说道:“司徒,子然,你们继续观察宋清寒的一举一动,我相信这次月王的到来,定然会让他有所行动的!” “好,没问题!” “简云,凌天,你们两个在都邑中制造一些混乱,将矛头直指宋清然!最好能够趁机挖出他背后的靠山!” “是!” 接下命令之后,司徒生也就是最先开口说话之人,问道:“主子,那你呢?” 微微耸肩,那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青蓝色的太监服,挑眉道:“照旧!” “啊,不是吧!那你晚上岂不是要和那些太监…” “什么人--” 忽然,司徒生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凌天猛地对着不可能会有人光顾的冷宫殿宇外厉声喝了一句。 顿时房间内的五人速度极快的将烛火吹灭,而桌上的账目也同时被人收走,暗中有人悄声说道:“有消息宫外见!” 与此同时,话音落下的瞬间,荒废破旧的殿宇窗棂就被人一掌打碎,两道人影同时而入,瞬间就与正要离开之人胶着打斗在一起。 而六道身影在殿宇内上下翻飞,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其他,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快就打破了空寂冷宫的沉静。 ‘咻咻咻--’ 就在几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倏地不知从谁的手中打出了多枚暗器,直接将那闯入的两人打歪了身影,而瞬间须臾光景,那四道身影就直接飞出了窗外,消失无踪。 殿宇内黑暗之中的两人,一人手中捏着两枚暗器,一人口中也咬着一枚。双双看了彼此一眼,话不多说便转身离去。 一切恢复宁静之后,殿宇外也有聚集了几名战战兢兢的冷宫妃子和下人,看着窗棂散落破碎一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有没胆量上前去看。 直到半盏茶的时间,再没有任何响动传来后,破落布满灰尘和残垣断壁上挂着蜘蛛网的殿宇中,从一根圆柱上,慢慢滑下了一人,微微侧目凝着窗外的夜色,莫名光芒闪烁。 * “爷,你看!” 君莫言安身的寝宫之内,飞狼和飞豹的黑衣常服之上,挂着不少灰尘和碎屑一同走入,站在君莫言的身前同时将手中的暗器摊开,入目是三枚火焰形状沁着朱红的火焰镖。 “爷,属下查看了整个皇宫,唯一有异动的就是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去的冷宫,去了之后就发现那房间内有人,后来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掷出这暗器后,就溜了!” 第1175章 女为悦己者容 “爷,属下查看了整个皇宫,唯一有异动的就是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去的冷宫,去了之后就发现那房间内有人,后来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掷出这暗器后,就溜了!” 飞豹解释过后,君莫言眸子倏然眯起,微微上挑的神色睇着两人,嘴角扯动一番,说道:“太极宫的飞将出马,还能让对方溜了,看来这宋元国皇宫也是藏龙卧虎!” “属下无能!对方的武功招式十分奇怪,属下等也是一时不查!” 飞狼有些汗颜的低着头,的确他们身为太极宫的飞将,能力不比之前的四大门主啥,更何况他们四人都是精通百般武艺,却不想今日算是提到了铁板。 “江湖中,什么门派的武功招式诡异奇怪,还会始终这样的火焰镖?”君莫言似是呢喃,似是反问,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的语气,让飞狼和飞豹有些摸不到头脑。 特别是看着君莫言摩挲着火焰镖,好像还有一股思念自他的眼中闪过,顿觉事情非同小可。 而后仔细的看着那火焰镖的形状,飞狼倒吸一口冷气,说道:“爷,是烈焰盟的人?听说烈焰盟的标志就是这火焰形状的,难道说刚才那几个人就是?” 烈焰盟是谁的,不用说相信现在天下人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能与月王并肩而行的女子,必然是除了空有王妃头衔,同时又是烈焰盟盟主的王妃莫属了! “再观察几日,若确定是烈焰盟的人,就不必管了!” “是!” 君莫言手中把玩着火焰镖,他曾经与宣儿一同见过在民宅的门上,刻着的火焰标志。但宋元国的皇宫内出现烈焰盟的人,虽说不是意外之事,但他也需要再进一步确认。 * 翌日 进入深秋时节,天色灰白朦胧。日光破空也晚了稍许。 而西厢寝宫门外,在宫人刚刚起身打扫劳作的时候,已经有一人端着托盘,小女儿姿态的等候在拱门内的花圃空地中。 “公主,要不奴婢去找一下月王的侍卫吧,你这么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天很凉了!”宋清清的贴身婢女翠珠看着她略微有些发抖的样子,明明是深秋清晨,霜雾还没散去,空气中都泛着凉如冰水的气息。 可谁知今早公主刻意打扮了一番,甚至穿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桑薄纱金丝宫装,这衣裳可是当初德妃娘娘承蒙皇上赏赐的,极为珍贵的布料特意给公主做了长裙。 没想到这明明适合夏日穿着的衣裙,竟然被公主在深秋中罩身,还命令御膳房早早的就做了糕点,就是为了给月王端过来。 “不用,等等吧!” 宋清清说话间有些瑟缩的动了动肩膀,可一想到此时一门相隔的寝宫内,住着那个让她倾心相许的男子,内心的火热就将寒凉驱散不少。 她是听说过月王的为人的,可闻名不如一见,哪怕他白发苍茫,可一身凛冽孤傲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心生向往。 尤其是,听说他对自己的王妃更是长情以护,她宋清清也难免会有这样的英雄情结,甚至为了他,她自愿做小,只要能够朝夕相对就好。 即便她是公主,可自己的婚事却早就注定无法自主,可偏偏这一次,父皇和母后的态度,以及她和母妃之间的探讨,都让她感觉到,他们好似是对于她和月王的事情,颇有些乐见其成之意。 如此,她更是不会退却,公主的骄傲和自满在此时的宋清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从天色雾霭到骄阳浅露,宋清清始终坚信着自己的想法。哪怕腿已经酸软,手臂也有些无力,却还是在坚持等待着对面寝宫房门开启的瞬间。 而自傲的宋清清和翠珠,都忽略了月王就寝的时候,门外又怎么会没有侍卫把守?! “公主?天啊,公主你们在这里啊?皇上到处派人找你呢!” 就在有些坚持不住的宋清清,想着要不要让翠珠前去敲门的时候,拱门外面的小太监探头之后,就惊讶的发现了宋清清的身影。 僵硬的转过身,看着小太监满头汗水的样子有些嫌恶,宋清清问道:“父皇找本公主干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已经找了您将近一个时辰了!奴才也是碰碰运气,才找到这里的!”小太监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连忙解释着。 而宋清清却说道:“告诉父皇,本公主等月王用膳之后就过去!” 小太监一愣:“公主,月王已经出宫了!” 闻此,宋清清原本美好的心情一落千丈,手中的托盘也瞬时丢在了地上,上前拉住小太监的衣领有些恶狠狠的问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小太监有些害怕的哆嗦着,抖着声音回答:“就…就不到寅时的时候,月…月王就…就和他的侍卫离宫了!”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有些急切的宋清清,忍不住焦急的问着,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公主,公主你稍安勿躁!不是听说那月王在刚来的时候就住进了太子府吗?不如咱们先去面见圣上,然后奴婢陪您去太子府瞧瞧!” 翠珠适时打断宋清清无措的举动,扶着她的手臂边说边走向拱门,而这话也让宋清清心里的大石落定,点头称是道:“对!走,跟本公主先去见父皇!” * 早朝已经完毕,宋南脸色不悦的坐在上书房内,皱眉有些难耐的再次问道身边拿着拂尘的太监总管问道:“还没找到公主吗?” “皇上,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就在太监总管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喊道:“皇上,皇上,公主来了!” “哼!还不快让她进来!” 宋清清快步走进,而翠珠则留守在门外,看着上首面色不佳的宋南,宋清清试探的说道:“父皇,你找清儿…” “大早上的,穿成这样跑哪去了?朕这皇宫都快翻遍了!” 见宋南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裙,怒气横生的模样,宋清清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清儿去找月王了!” “找月王?那你见到他了吗?” 宋清清摇头:“没有!” “哼!他离宫连招呼都没跟朕打一声,就凭你去你还能找得到他吗?” 听着宋南句句苛责的语气,宋清清抬头故作乖巧的问道:“父皇,你找清儿有什么事吗?” 宋南看着宋清清,姣好的脸蛋因寒凉的空气而晕着红霞,鹅蛋脸颊天生丽质,眉目如画眼波生姿,的确算得上是佳人貌美。 想着,宋南的语气缓和了几分,问道:“清儿,你对月王感觉如何?” 倏地,没想到宋南会如此明白的询问,宋清清顿时有些心慌意乱的闪躲着眼神,吞吞吐吐的说道:“父皇…你…你怎么这么问?” “你但说无妨!毕竟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宋南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射进了宋清清的心湖,难道说父皇的意思是想将她嫁给月王吗?不然他最后那一句话,大可以不必说出来的! “他…他很好!” 见宋清清含羞带怯的模样,宋南也同时计上心头,嘴角扯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慈爱的笑道:“还有呢?清儿,你可别告诉父皇,你这精心打扮不是为了他!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说呢!” “哎呀,父皇…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说出来!” 扭捏的跺了跺脚,小女儿姿态尽显的宋清清,却是没看到宋南眼中算计的光芒,而后其说道:“清儿啊,父皇也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但是这月王你也该有所耳闻,他可不是会随意接受安排的人,所以你若是想要嫁给他,父皇一定会同意,但这过程恐怕很辛苦,需要你自己去努力,让他看见你的好,说不定你将来也会成为西木月王的王妃之一!” “父皇?可是…” “清儿,你也不小了,父皇也是因为想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才会耽误你到现在。如今你若是对月王有意,那父皇就成全你!朕相信,凭借宋元公主的美貌和身份,难道还比不上曾经北岳国一个将军府的小小庶女吗?” 宋南故意用称赞和激将的语气,让宋清清内心的傲气达到最高点,而他的话也让宋清清更加坚定了信念。她不会比那正牌王妃差的。 宋清清有些动容的看着宋南,毕竟这么多年,她所感觉到的疼爱,大部分都是来自自己的母妃德妃身上的,而这一次父皇如此真挚的话语和态度,也让她内心最柔软的情感得到慰藉,看来父皇并非是那般无情的。 “父皇,清儿听你的,清儿一定会努力,不让外人看轻宋元公主!” “好!清儿,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担心!月王如今落脚在太子府,你和太子也需要多加联络感情,毕竟他也是你的大哥!” 话说到这份上,本就不笨的宋清清,自然明白其中深意,点着头娇笑道:“清儿一切都听父皇的!” “嗯,下去吧!顺便告诉你母妃,今晚朕会去雍德宫!” 第1176章 天罗地网 “皇兄,月王到底去了哪里?” 太子府内,宋清清伴着晌午骄阳而至,因出宫匆忙急切,甚至来不及让翠珠去准备步辇或者马车,走到太子府的时候,身上的白纱裙已经有些浸湿。 好不容易来到鲜少光顾的太子府,却没见到月王,反而是看到宋清寒一脸阴森的坐在正厅之内,陪着他坐了片刻的光景,宋清清就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 宋清寒斜睨了一眼打扮精美的宋清清,嘴角扯出讽刺的上挑弧度,说道:“你问本太子?他有手有脚,去哪里本太子会知道吗?” 宋清清微愣,不解的望着宋清寒,继续说道:“皇兄?你没事吧?” “哼!你认为本太子能有什么事?你穿成这样来找月王,本太子看是你有事才对吧!”宋清寒明显不屑的语气,让宋清清有些难看,毕竟被自己的皇兄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身为女子还是有些难堪的! 宋清清柳眉颦蹙,剜了一眼宋清寒撅着嘴说道:“皇兄,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来这里也是奉了父皇之命的!” “哈!父皇之命?皇妹啊,你以为本太子傻吗?昨晚上的宫宴中,谁看不出来你对月王有意?你可别告诉本太子,是父皇让你穿成这样的!” “你…” 想要矢口否认的宋清清,却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凝神沉思片刻后,便不再与宋清寒说话。 她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奔着月王,就算月王不在府中,大不了她就在这里等着,再不济就算借宿在太子府也未尝不可! “呵呵!皇妹,你自己慢慢等吧,本太子还有公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因君莫言的出现导致自己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的宋清寒,在眼下只要有事情牵扯到月王,必定会引起他心中的愤恨。 早朝时候,父皇明显对他冷漠的态度,已经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从天而降落入尘土的感觉,绝非他所愿的! 宋清清睨着宋清寒远走的背影,撇撇嘴赌气的扭头继续苦等,而站在其身后的翠珠也适时的安慰道:“公主,别生气了!太子可能是近来心情不好!” “哼,他心情不好冲着本公主发什么火啊!翠珠,你去问问太子府的下人,月王到底去哪了,本公主要去找他!” “好!” * 都邑城 京城都邑中,风土人情相较于其他几国算是比较开放。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百姓穿梭与都邑城之中。 从皇城脚下延伸至远处的京都主干道上,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商铺门前宽敞的街道中,也有多名小商小贩吆喝叫卖着。 “爷,宋清然去了往来酒楼!” 走在街上的君莫言,身后跟着飞豹和墨雨,而就在走进一处巷口的时候,墨电渐渐与几人汇合,悄声在君莫言的耳际说了一句。 “嗯!” 正值午膳过后,往来酒楼内一楼大厅之中,正有不少人在茶余饭后闲聊着,而正对着酒楼门扉的是木质台阶。 虽然一楼大堂内宾客并未坐满,但是足足一盏茶时间,二层的楼梯上却是没有一人走上去,只因站在楼梯口的掌柜,将不少想要上楼之人,全部都挡在了楼下。 “哎哎,几位客官,打尖还是品茗?” 门口的小二见到君莫言几人,顿时热情似火的上前招呼着,而抬眸就见这人一袭白发黑衣,不禁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掩盖了表情。 “来壶上好的龙井!” “好嘞!” 小二将甩动了一下肩膀上的白色抹布,正平伸手臂示意几人走向大堂的时候,扭头却见那带头之人竟是径直走向了楼梯口。 “客官客官!” 招呼几人的小二在身后叫唤着,而负责把手楼梯口的掌柜也同时伸出手臂,谄媚的笑着说道:“客官,您来啦!楼上请楼上请!” 倏然转变了态度的掌柜,让另一边原本引领君莫言几人的小二都看傻了眼,掌柜的是不是傻了,如今在楼上的可是三王爷,他竟然就这样放这几个人上去了?! 漫步走上台阶,除了酒楼伙计之外,大堂中的人也有不少都面带异色的看着掌柜所引领的君莫言等人,不禁响起一阵唏嘘之声: “那人是谁啊?凭什么他能上去咱们刚才却被挡在楼下?” “嗨,指不定又是什么大人物呢。不过我看他那白头发怎么觉得好熟悉呢!” “我靠,那是不是月王啊?就…就是西木那个月王?你们刚才看没看见他脸上有血痣?” 不知谁在人群中爆出一句话后,瞬间整个大堂内悄无声息的仿佛无人之境,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须臾之间,便纷纷低下头品茗或是闲聊,只不过声音和气氛稍有些凝滞。 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后的君莫言几人,随后就被掌柜的带到一个房间之中,而那掌柜的脸上也再无谄媚之笑,入内后便对着君莫言叩首,“属下参见主上!” “起吧!” “主上,隔壁就是宋清然和几名宋元大臣在议事!”说着,掌柜的走向包房内墙壁处的摆放着古玩和瓷器的书阁边,悄悄拉动其中一个瓷瓶,墙壁之上就出现一个相当小巧的暗格,毫无声息的动静,急不可查。 瞬时隔壁房间的谈话声,也传入包房内几人的耳中。 “四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一人听声音有些苍老,语气不乏担忧。而后便传来宋清然的声音:“你当真确定父皇知道此事了吗?” “王爷,还不能确定。但是皇上今日在早朝突然间要查看三年前都邑重修的史料,所以下官怀疑有可能皇上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不然这事情都过了三年,怎会突然在此事查起?” 宋清然冷哼一声,讥讽的说道:“哼!没谱的事情,至于让你们如此害怕吗?当年做的那般隐秘,若是能被发现,又怎么会等到三年后才开始调查!” “可是王爷,话虽如此。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下官等人再与丞相大人商议一下?况且若是真的有事,也可今早打算,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另外一人开口建议着,小心翼翼的语气和态度,透露出对宋清然的恭敬和一丝惧怕。 “无能!这事母后根本不知情,况且谁能知道三年前本王动用了款项,一切的证据早已经毁灭,你们现在又在怕什么?” 宋清然压低声音喝斥了一句,显然对此人的建议十分不认同,语气也泛着怒意。 “这…王爷,下官也是怕事情败露,连累了王爷!” “连累本王?应该是你们害怕被牵连吧!当年挪用都邑重造的款项,你们也都分到不少好处,如今知道怕了?本王最后说一次,此事不许再提,父皇那边若是有人调查,你们一口咬定不知情即可!” “是是是,下官等定然遵从王爷的指令!” 衣袂沙沙的声音,随后脚步声响起,而宋清然也开口说道:“户部尚书,你身在皇宫多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初款项是从你户部直接发放的,若是出了事,第一个就是你!” “下官不会忘的,王爷请放心!” “本王先回去了,近段时间没事的话,就不要找本王了!” “是!恭送王爷!” 门扉作响,最后在短暂的静默之后,隔壁的房间内传来那户部尚书的叹息声:“哎,老夫当初真是被蒙蔽了心,才会做出这些祸患无穷的事啊!” “尚书大人,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三王爷身后有丞相和皇后做依仗,咱们不过都是臣子,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是啊!最近下官一直感觉夜不成寐无法安寝,只求不要是事迹败露就好。” 愁云密布的包房内,再一次传来哀怨叹息声,而几人却不知所谈论的事,早已经被隔壁之人听在耳中。 片刻,再次稍显清晰而听起来年岁不大的人小声说道:“几位大人,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十分蹊跷吗?” “怎么说?” “大人,你们想啊,这么久的时间都过去了。三年前的事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可怎么会突然皇上就要开始调查呢?若不是有人对皇上说了什么,我想皇上日理万机,定然没时间去考虑三年前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 “几位大人,现在朝堂之中,最受皇宠的和最被皇上所信任的人,各位不会猜不到吧?!” 那男子说完话之后,包房内的几名朝臣都互相看了看彼此,随后有人刻意压低声音,极其小声的说道:“难道你说的是…太子?可他没道理这样做啊?”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忘了嘛,那让人忌惮的西木月王,来宋元之后,可是直接入住了太子府,这说明什么?很明显那月王就是太子请来的人啊,你们说太子在有了月王撑腰之后,再加以给皇上吹耳边风,那首当其冲被其算计的,不正是二王爷和三王爷吗?” “嘶--原来如此啊!好一招掩人耳目的歼计!” 第1177章 不听话的小东西 隔壁房间说话之人已经离去。而君莫言身后的墨雨以及掌柜等人,则是颔首而立,静静等着君莫言开口。 “墨雨,去调查一下刚才最后说话的那个男人!” “是!” 掌柜的望着墨雨离去的身影,随后扭头说道:“主上,这三王爷最近动向有些蹊跷,要不要属下…” “静观其变!” * 西木皇宫 摄政王有事外出,摄政王妃又对外宣称身子不好要闭关修养一段时日,此刻的皇宫内,除去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宝和无数宫人之外,略显清冷。 “皇上?皇上?” 白羽所假扮的白太傅,坐在小宝的对面,一手还指着桌面上宣纸所述的内容讲解着。抬眸的瞬间,就见到小宝两只小胳膊放在桌上,下颚压在手臂上,眼神呆愣神游太虚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你有没有听老臣所讲的故事?” 片刻后,小宝掀了掀眼帘,懒洋洋的撅着小嘴说道:“太傅,我想出去玩…” 闻此,白羽暗自喟叹一声看着小宝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他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好多大人都必定会受朝政牵连,更何况是他呢! “皇上,那不如这样…老臣…” “啊…我肚子疼!好疼好疼…太傅我要去如厕,你稍等啊!” 就在白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宝已经一阵风的彪出了书房内。小身板以轻功冲出去的架势,直接将白羽面前的几张宣纸吹得零零落落的掉在地上。 “哎…” 白羽伸手对着小宝离去的方向,内心深明这是他的小伎俩,却也没有多说,既然他想玩,就让他玩一会吧!小小年纪,总归不能失去了童真。 而小宝这离去之后,直到傍晚晚膳时分,再也没露面。 白羽疯了似的顾不得假装年迈,跑到东擎苍的寝宫后,边喘息边说道:“东主子…呼呼,小宝…你有没有看见小宝啊?” 外面夜色缭绕,而宫人也因白羽的吩咐四处奔走找着西木的小皇帝。 “怎么回事?” 东擎苍眼色一厉,不怒自威的神色让白羽有些结巴的将下午发生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而后谨慎的看着东擎苍,生怕他发怒波及到自己。 “宣儿将小宝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看管的?” 白羽汗颜的低下头,“不是,二老大,我也以为小宝只是累了想出去玩,谁知道这都晚膳的时间了,恒公公来找小宝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不见的!” 匆忙起身,东擎苍向寝宫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要是小宝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自裁了吧!” 一时间,皇宫所有人都被惊动,宫女太监绕着整个皇宫找了一圈,能找的地方和殿宇全都没有小皇帝的身影,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很快,在东擎苍的组织下,宫门被提前关闭,而就连长安城的城门也奉命紧闭,不得出入。只不过小宝失踪的消息,仍旧只是停留在皇宫内,城外的人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擎苍在皇宫内边下达命令边仔细的思索着小宝能去的地方,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宣阁的附近。 小东西与他娘亲的感情最是深厚,而这段时日历经了早朝恢复,又由他自己亲自在早朝之后教习他批阅奏折,小小年纪恐怕真的是受不了的吧。 即便小宝和他再过亲近,却也不似他和林宣那样血脉亲情来的温暖。 宣阁内漆黑一片,举目四望间并未有任何发现,旋身就要离开的东擎苍,忽然耳廓煽动,殿宇上方在幽静的空气中尤为明显。 瞬间提气,眨眼间就飞身上了殿顶,而入目所见就让东擎苍的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小小身子靠左在殿宇顶端的衡量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有些空洞的望着漆黑如墨的黑幕夜空。 “小宝…” 东擎苍试探的唤了一声,同时闪身到他的身侧,轻轻的撩开衣袂并肩与小宝同坐。小家伙从来都是开朗乐观的,而今晚的样子,让东擎苍有些担忧和心疼,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干爹?!” 小宝回神后,转眸看着东擎苍有些意外,奶声奶气软糯糯的嗓音,让东擎苍的心柔情一片。 “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开心吗?” 极其呵护温柔的语气问着小宝,就连东擎苍的眼神都是一片慈爱的光芒。 闻言,小宝眨了眨眼,摇着头说道:“没有不开心。我就是想娘亲了,所以来这里坐一下。娘亲说过不让我找她,所以…” 说着,小宝就慢慢低下了头,不论这天下人给他多少宠爱和关心,其实都不急娘亲和爹爹的一句浅语。 东擎苍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一把就将小宝有些微凉的身子抱在了怀里,双臂圈着他的小身板,低眸看着他说道:“小宝!你还有干爹呢,有什么事情或者想娘亲,你都可以告诉干爹啊,干爹一直都陪着你呢!” “干爹…其实娘亲他们又走了对吧!” 古灵精怪的小宝,早就看透了事实,只不过在夜色朦胧中,脆弱的心弦被拉扯到极致,还是忍不住趴在东擎苍的怀里呜咽起来。 “干爹,为什么他们总是丢下小宝呢!从前娘亲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小宝的,可是自从找到爹爹之后,他们做什么都不告诉小宝,难道小宝有那么讨厌吗?” 小孩子脆弱的心思,在想不明白事实真相的时候,还是习惯了简单的猜测。而小宝的世界里,善恶之分还很浅淡,可对于爹娘多次将他丢开的举动,开始有些耿耿于怀。 东擎苍拍打着小宝的脊背,温暖的手掌慢慢擦干小脸蛋上的泪珠,神色认真的说道:“小宝,你相不相信干爹?” 小宝带水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东擎苍,肯定的点了点头:“嗯,相信!” “既然相信干爹,那小宝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娘亲和爹爹呢!小宝,这天下间从没有会讨厌自己孩子的母亲,你回想一下,从开始到现在,你娘亲可有亲口说过讨厌你,或者她可有做过什么让你接受不了的事吗?” 状似认真的蹙紧眉头深思着,片刻后小宝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不论你娘亲去了哪里,你都应该知道她最惦念的就是你,而你爹爹和娘亲所做的事情,恰好是为了让你将来能够给你更好的生活。别误会他们,这个世上没人会比他们更爱你了!” 东擎苍想以最浅显易懂的话,打消小宝心中的顾虑和委屈,而也是间接承认了林宣和君莫言都离开的事实。 “干爹,那是不是小宝变得厉害之后,就能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在这么辛苦奔波了?”似懂非懂的小宝,脑海中慢慢升腾起曾经在东郡国皇宫以及地下皇陵之中发生的事,他已然有些了解,似乎爹娘的敌人有很多。 “对,小宝真聪明!若是你能强大到这个世上无人可欺的地步,自然他们对你爹娘也会恭敬有加,如此不论小宝想要什么,自然会有人愿意双手奉上。前提是,你必须强大到超越你爹爹的所有!” 东擎苍的解说,让小宝多少有些明白强者为尊的道理,细声品读着东擎苍的那句:“超越爹爹…” “嗯…” 知道小宝的情绪有些波动,东擎苍抱住他并未焦急的走下殿宇的房顶,安静的抱着奶香气十足的小家伙,心绪迷惘。 “干爹,我知道了!” 低眸看着再次展露笑颜的小宝,东擎苍颇有些安慰的挑眉:“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干爹,我好饿…” 讶然一笑,望着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东擎苍提着小宝就飞身下了殿宇,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嗔怪道:“答应干爹,下次不准这样任性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干爹,不需再无辜躲起来,若是娘亲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好!干爹我答应你!” “嗯,乖!” 小胳膊抱着东擎苍的脖颈,脸蛋在他的脸上摩擦着,靠在他的肩头问道:“干爹,你会永远陪着小宝的,对不对?” 片刻沉默,东擎苍拍了一下小宝的屁股,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想吃些什么,干爹让人给你准备!” “我想吃…” * 走出往来酒楼之后,君莫言前脚离开,身后的酒楼大堂中,瞬间就传来一波盖过一波的讨论声,之前街头巷尾都传言月王驾到,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宋元国。 行走在回太子府的路上,君莫言一如既往的冷酷模样,让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而俊逸如仙的面孔和相当刺目的打扮,也似是成为都邑城中的一道别样风景。 就在途径一处十字巷口的时候,君莫言却不知为何情不自禁的向左侧深望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却让他有些心跳过速。 顿步而视的举动,让墨电几人有些摸不到头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巷口,却发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让墨电惊心的是,那深巷中红灯高挂娟纱迎风的景象,是个男子就能猜得出那是什么地方。 转眸惊恐的看着自家三爷,难道说王妃不在身边许久,爷也耐不住寂寞,想去寻花问柳了? 那深巷中显然就是花街柳巷妓院勾栏之处,虽然他身为三爷的暗卫,但是同时也对王妃忠心耿耿,说什么他都不能让三爷做出对不起王妃的事情。 “三…诶!” 正想着就迈出一步想要劝说君莫言离开的墨电,单字刚刚说出,眼前人影晃动后,便察觉三爷已然一阵飓风般飘进了深巷之中。 目瞪口呆看着君莫言疾行背影的墨电,半饷后才回神,紧跟着跑了进去,边跑还边说:“爷,你听属下说啊,爷--” 飞豹和飞狼也面面相觑的看着一前一后的身影,不知所以的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心里同时想的都是一件事,断然不能让爷做出背叛王妃的事。 嗯,就这么定了! 两人交汇的视线中都透出无比的坚定,加快脚步就追着墨电和君莫言的身影而去。深巷内,哪怕是白日都停业的各大春楼门前,依旧蔓延着一股极其浓烈的脂粉香。 墨电难忍刺鼻的气味,在鼻端扇动手掌片刻,就憋着气对君莫言说道:“爷,咱回呗?太子府还有好多事情呢!” 君莫言一动不动眯眼看着楼阁上方的牌匾,随后话都不说一句,竟是抬步就径直走向了门扉。 “爷,使不得啊!” 见此,墨电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吓停了,就差上前抱大腿了,却依旧没能阻止已经被君莫言一掌打开门扉后,直接走入的事实。 飞豹与墨电侧身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话:“还不快跟上!” 阁楼前秋风扫落叶,在墨电最后一个走入之后,门扉也渐渐关闭,而楼阁上方的牌匾顶端系着红绸,随风舞动的绸缎在凉风吹拂后,被掀飞有些垂落的一角,若有似无的映出一个火焰形的标志。 入内后,大厅正中央一个圆形舞台铺着红色的地毯,上卖弄摆放着琴筝,而大厅内左右两边布置着多张座椅。 向上看去,便是形成天井的四周环绕式包房,装修典雅朴素,没有过多颜色刻意雕琢的靡靡之感。 “哎哟喂,几个客观来的有些早啊,咱们不夜城可是傍晚才开始营业呢!” 说话之人,正睡眼惺忪的从二楼的台阶上走下来,身上衣着有些不整,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藕臂如玉,脸上的胭脂许是因为沉睡而有些掉落。 “刚才进来的人呢?” 君莫言镇定的看着那一副老鸨打扮的女子,面不改色的直截了当的问道。自然,这也让墨电几人相当惊诧,不待那老鸨回话,墨电就悄声对着君莫言的耳际说道:“爷,这来青楼的女子,哪能有好人啊?你看…” 不明所以的墨电,正说着就见君莫言目光如寒芒出鞘般看向自己,顿感脊背一阵发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哎哟--喂!这位小哥什么意思,咱青楼的女子怎么了,也都是靠着自己赚钱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几位客官要是来寻欢的,还是晚点再来吧!咱不夜城的女子有多少人想见还见不到呢!几位好走…” “最后一遍,刚才进来的人呢?!” 君莫言眸色逐渐变得深沉,脸颊上也泛着不悦之意,对于老鸨的话全然不在意,只是冷漠狂霸的再次开口。 老鸨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什么人?哪有人进来啊,总共就你们这四个登徒子擅闯,其他人谁敢呢!也不问问咱不夜城是谁的地盘!” 说话间,位于三楼之处的闺阁门外,已经有不少姑娘都悄悄的倚着栏杆顺着天井看着下面吵闹的情景,窃窃私语不停。 就在老鸨梗着脖子再次想开腔的时候,君莫言竟是一反常态的垂眸说道:“打扰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不夜城。 而墨电飞豹和飞狼三人,已经是彻底傻了。 这是哪一出啊?爷…你怎么能这么吓人…! 见几人离去后,最后怔愣的墨电将不夜城的大门关闭后,老鸨也慢慢眯起了眸子,目光流转之后,仰头看着上面的人说道:“别看了,都回房吧!” 转身走上台阶,老鸨径直走向二楼回廊最深处的房门外,凝神静听片刻,便推门而入。 “走了吗?” 清凉的女子声音从房内的屏风后传来,老鸨应声说道:“放心老大,都走了!” “嗯,今晚宋清寒来的时候,让夜姬准备好!” 看着女子换了一身衣物从屏风后面走出,老鸨笑着点头:“没问题,夜姬本就是他的老相好,肯定能问出外人所不知的事情!” 女子闻言落座在桌案边,抬眸上下打量着老鸨一身暴露的着装和无形中流露出的风韵,挑眉揶揄道:“看来你很享受这里呢!” “老大,别拿我打趣儿了,说真的,刚才那个人就是月王吧?” “嗯,是他!” 老鸨了然的浅笑:“难怪难怪!” 女子戏谑的看了一眼老鸨,见怪不怪的说道:“别胡说了,去休息吧!” “行嘞,那你忙,今儿晚上您就瞧好吧!” 老鸨退出房间之后,便将房门紧闭,而后房内的人便俯首在案台上翻看着几本账目。时而柳眉颦蹙,时而拿着毛笔勾勾点点,当房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女子全神贯注的盯着账目,没有抬头就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答,正要抬眸看向门口的时候,女子却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脱离了案台边,心神一窒正要回击的时候,鼻端窜入的桂花香,以及耳边传来的话,让她愣了。 “不听话的小东西!” 一句看似恶狠狠的话,但夹杂的无奈和宠溺却是完全无法忽略的,腰间铁臂传来的力道不容小觑,紧贴着的硬朗胸膛呼吸起伏不迭,还有那失了速的心跳声。 望着君莫言,林宣忍不住眼眶发涩,轻声的唤了一句,就直接被吞没在一片火热交织的缠绵热吻中-- “莫言…唔…” 第1178章 柔情似水 “莫言…唔…” 一吻方休,林宣脸颊红霞翻飞,轻柔的睁开眸子,仰面看着君莫言同样有些喘息的模样,浅笑说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宣儿,为什么不好好呆在西木呢!这些事情我可以解决的,不需要你如此奔波!”君莫言修长白希的手掌抚上林宣的脸颊,心疼又宠爱的情绪交叠映在眸子深处,而其中对林宣做法的无奈全部化为一声叹息。 林宣双手揽着君莫言的蜂腰,微微用力的便将自己的身子靠近他宽敞暖柔的胸膛中,声音有些发闷的说道:“莫言,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忘了吗?” “宣儿,听话!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子不能太过…” 话没说完,林宣倏地抬头,素手挡住君莫言即将说出口的反对话语,摇着头反驳:“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的身子没那么娇弱,当初怀着小宝能够创势烈焰盟,如今也同样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宋元国。” 良久的沉默,君莫言深深凝着林宣不容置疑的神色,铁臂一勾,将她再次抱紧在怀里,一切都化为喟叹,呢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莫言,并肩前行就好!你丢下我多次,有些事情是我自愿的,若是再有下一次…那我不介意再离开…” “好,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了!” 即便君莫言知道林宣是故意如此说,可挡不住内心忽然升起的惊惧,立刻开口保证似的看着林宣说着,哪怕明知道她眸子中传来的得意光芒,但只要她开心便足矣。 当君莫言抱着林宣,十分轻柔的让她坐在案台边之后,问道:“那夜在冷宫中的,应该是烈焰盟的人吧?!” “嗯,没错!其实当时我也在,只不过不想被飞豹和飞狼发现而已!” 林宣扬眉而言,却是得到君莫言有些赌气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头,“明明那么早就来了,还隐藏在暗处!宴会上的时候,你偷偷看了为夫那么多眼,以为为夫没发现吗?” 说着,君莫言就弯身靠近椅子上的林宣,脸颊相对间彼此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而林宣微微一愣,随后便勾住君莫言的脖子,柔情万种的说道:“看来最精明不过月王,但本王妃相信,那天晚上,月王定然是想不到看你的人其实是我,对吗!” “嗯!墨雨也被你收买了吧!” 君莫言斜睨着有些撒娇意味的林宣,忍不住哼了哼声,瞬间就回想到那一晚让墨雨去调查宫人之后,他最后一刻告诉自己的真相-- “爷,我说…属下这就说!” 君莫言站在回廊深处,睇着眼前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墨雨,表情也渐渐有些不耐烦,而墨雨也适时说道:“爷,其实…其实属下…刚刚去调查的时候,嗯…遇到一名宫女,然后跟她发生了争吵,后来…后来引起了大内侍卫的注意,是以属下就仓皇之中,简单的查看了一番,就回来了!” “刚刚为什么不说?” 君莫言仔细凝着墨雨的神色,困惑中似是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而这也让君莫言没有多想。 墨雨低下头,“属下害怕责罚!” 相当蹩脚的借口,让君莫言以及不远处的墨电和二飞将都感觉漏洞重重,而不待君莫言再开口询问,墨雨则自己继续说道:“爷…属下愿意接受惩罚,但请别牵连那个宫女,她是不知情的!” “是吗?” 见君莫言有些怀疑的语气,墨雨顿时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耳侧,“爷,属下发誓,那个宫女是好人!真的真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还请爷息怒!” 君莫言深沉的看了一眼墨雨,抬步而行与其侧身而过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额头都沁出冷汗的墨雨,说道:“春天还没到!” 说罢,君莫言径直走向了寝宫,而墨雨感觉自己脊背都被冷汗浸湿之际,又纳闷于三爷临走时候说的话。 腿脚有些发软的走进墨电几人,撞了撞墨电的肩膀,问道:“爷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墨电相当不屑的眼神睇了一眼墨雨,脚步侧移与他离开了一些距离,不问不答让墨雨更是一头雾水。 而当转眸看向飞狼和飞豹的时候,就见两人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和隐忍的笑意,凑上前巴巴的再次问道:“啥意思?” 飞狼干咳一声,十分认真的拍了拍墨雨的肩膀,“小雨,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宫女?” 闻此,墨雨像是受惊了一般,一把打落飞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目俱惊就差尖叫出声的蹙眉反问:“怎么可能?我哪敢啊!” 而墨雨似是而非的回答,却让几人脸上都露出一副了然就不稀罕戳穿他的神色,飞豹更是点着头自顾自的说道:“装的还挺像!” “哎,你们几个说什么呢?我咋一句都听不懂?” 飞狼整理了一下衣袖,抬步走到墨雨的身前,刚想伸手拍他的肩膀,又似是想到什么,收回动作顺势捋了一下胸前的发丝,挑高眉毛斜睨着墨雨,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大暗卫中,受罚的永远是你了!” 说完,飞狼便走下寝殿门前的台阶,留给墨雨一个硬朗的背影,和更加摸不到头脑的话语。 “小雨,想知道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建议你自己去问问爷!” 紧接着飞豹便走到墨雨的身前,对着他说了一句后,也随着飞狼的脚步远去。而后只剩下夜晚中和墨雨一同值夜的墨电,可惜夜幕低垂星光璀璨,墨电对墨雨充分发挥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境界,不看不答,不言不语。 * 林宣睇着君莫言陷入沉思的表情,以及慢慢浮起怒意的眉宇,笑着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说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该死的东西,竟然敢知情不报!你宁愿让墨雨知道,也不要我知道?” 见君莫言话语中冒着酸味,林宣暗叹一声,“他是偶然碰见我的,你误会了!” “哎,跟我回去吧!” 说着,君莫言便转移了话题,只不过那寒芒闪过的眸子,却是证明了墨雨即将到来的灾难。 而此刻,正在调查事情的墨雨,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看高挂的暖阳,十分纳闷的摇着头,好奇怪的感觉! “你先回太子府,我会想办法进去!如今我在宋元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所以我暂时不想露面,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我这样一明一暗的操作起来,才能更好的给他们致命一击!” 君莫言紧抿着双唇,举目打量了一下房间内还算雅致的布局,鼻端始终不曾消退的脂粉味着实有些难闻。 “这里不过是个暗桩,我亲爱的夫君大人,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见君莫言对不夜城满目嫌弃,林宣不禁软了声调,拉着他的手还有些撒娇的摇晃了一下,期翼的眸子望着君莫言,让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尤其是刚刚深吻过后,林宣的菱唇红若胭脂,微微嘟起的弧度让君莫言有些口干舌燥,转眼看着她还有些平坦的小腹,满心全是纠结的火种燎原而起。 “那我先走了!” 忽然有些急切的君莫言再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转身踏步而去,见此林宣也猛地敛去表情,这算是不欢而散吗? 微微垂眸有些迷茫的林宣,情绪还来不及整理,耳边再次响起衣袂簌簌的声音,凤眸还没掀开看清眼前的一切,身子就直接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按住了肩膀,红唇微微开阖的弧度,也让两瓣有些热情似火的薄唇所覆,辗转缠绵,攻城掠地,霸道的力度撑开唇齿肆意妄为。 轻蹙的眉宇因这再次席卷而来的热吻所舒展,林宣反手揽住君莫言的脖颈,努力的回应着他的不安和担忧。 林宣整个人被困在君莫言和椅子之中,娇若玲珑的身姿被君莫言挺拔的身形全部覆盖,手掌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她周身油走,而当耳边传来一声嘤咛的时候,让君莫言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醒神。 由霸道的索取转为轻柔的浅啄,双上睁开眼睛之后,君莫言深深吐息压下腹中传来的火热之感,看着林宣说道:“我等你!” 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林宣纤长的睫毛倒映在蓄满朦胧雾气的凤眸中,柔情似水的点头:“好!” * 是夜,太子府中灯火阑珊,不同往日热络的景象,此时因月王入住而有些寂寥静谧。宽敞的厢房之中,君莫言坐在上首,眸色不乏深意的看着身前的有些不值所错的墨雨,道:“你和那名宫女如何了?” “爷,什么宫女?” 墨雨丈二和尚似的眼中一片困惑,为什么爷不问他调查的结果,反而问不相干的宫女呢!难道他都编成那样了,爷还是不相信吗? 君莫言脸色微沉,转眸看向一旁目不斜视的墨电说道:“墨电,准备一批快马,去边疆!” 墨电微愣,转瞬便低头颔首:“属下遵命!” “站住!”君莫言扬眉叫停了墨电踏出的步伐,展眉抬眸,说了一句:“让墨雨去!” 墨雨傻眼:“啊--” 第1179章 有何不可 不夜城 是大概两年前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在宋元国都邑中拔得头筹成为了最上等特别的青楼,至今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却始终没人知道到底这名字怪异的不夜城中,谁才是真正的老鸨。 对外见客的时候,永远都是老鸨夜凤凰独当一面,而即便有其他青楼联手相互排挤不夜城,却依旧没能撼动它的地位。 说来奇怪,不夜城中的女子,全部都是卖艺不卖身之流,且哪怕是达官显贵或者是皇室子弟出高价,依旧无法得偿所愿。 而若是有人强行对不夜城中的姑娘下手,得到的下场全部都是被打断了双腿,丢出不夜城。几次之后,便没人敢再有任何腌臜的想法,大家都是寻欢作乐逢场作戏之辈,被打断双腿是小,丢人是大。 自然,被丢出不夜城之外的人中,也不乏身份地位尊崇之人,在被人抬走之际,也有撂下狠话的,可惜不夜城依旧是不夜城,狠话也成了空话。 自从君莫言入住太子府之后,宋清寒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很难想象原本属于自己的府邸,却被他视为仇人的月王居住,而府中处处谨慎窒息的气氛,让宋清寒自觉在府中待上一刻都浑身不舒服。 不夜城的后台他是不知道,只不过这里独树一帜的风格,的确有别于其他的青楼妓院,且这里的女子也都是知书达理温婉的性子,并没有矫揉造作浪荡成性的作风。 戌时临近,深巷中的不夜城门外,早已经停着多辆马车,小厮坐在车辕上安心静候,整条巷子都被两边各色的青楼灯笼所照亮。 宋清寒在小厮掀开车帘之后,便弯身走出。人如其名的表情有些寒冷阴森之意,递给小厮一个眼神后,身后两名随从伴着他一同走入了不夜城中,小厮也尽忠职守的将马车拉到了一旁。 “哎哟喂,爷,您可来了!” 宽敞的大厅中此时早已经座无虚席,身份不算高贵之人,实在难以包下二层的包房,而坐在一层的大厅内,却是能够更加清晰的观赏圆台上舞姬和琴姬的表演。 宋清寒甫一入内,大红色如蝴蝶般的老鸨夜凤凰就挥舞着香巾前来迎接,满面含笑的看着宋清寒,显然两人早已经熟识。 “嗯,夜姬呢?” 夜凤凰藕臂轻轻撩拨了一下,讪笑的说道:“爷,二楼请。咱夜姬都等候多时了!” 绕过人满为患的大厅,夜凤凰在带着宋清寒走上二层的时候,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都对他侧目,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你看,太子又来了!” “嘘,小声点,难怪今天夜姬没出场,看来又是被太子给霸占了!” “哼!我就说这青楼哪有不卖身的,老子就不信那夜姬现在还是清白之身!说不定就是想傍着太子这棵大树,将来好入宫为妃呢!” “老王,你也就耍耍嘴皮子,人家太子的身份在那摆着,我还就不信你当着太子的面会不下跪吗?!” 圆桌相邻的几人纷纷仰着头边说边看着上楼的宋清寒,都身为平民百姓,哪怕语气中再多的不屑,可是眼神中透露出的羡慕和向往还是无法自欺欺人! “爷,您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在想着二层独.立的包房行走间,夜凤凰带路时候顺势转头看着宋清寒说道。 “忙!” 宋清寒神色不变,目视前方的慢行着,简单的回了夜凤凰一个字,包房也近在眼前。 ‘吱呀’一声,包房的镂空雕花门被推开,夜凤凰却是驻足在门外,伸手对着里面示意了一下,颇有些讨好意味的说道:“爷,请进请进!奴家就不打扰了!这两位小哥,辛苦了!” “夜妈妈客气了!” 眼看着房门关闭之后,夜凤凰对着那与宋清寒随行的两名随从娇笑的客套了一番,随后挥舞着手绢就转身走下了楼梯。 而站在楼梯口,余光扫了一眼门外两名侍卫,又同时看了一眼与之相邻的房间,香气袭人的素手在袖口边悄然做了一个手势后,便恢复风情般的扭动腰肢走下了楼梯。 “太子,好久不见!” 房间内,身后门扉紧闭的瞬间,淡然的语气便从内传出,随即宋清寒抬眸就见一袭翠绿色的长裙撩动,墨发服帖的披在身后,没有任何繁琐的发髻点缀,从容典雅的样子,让宋清寒瞬间就感觉到身心一阵放松。 深深嗅着房间内绝俗的香气,转身走向房内一侧的桌边落座,而夜姬也同时安静的将茶杯蓄满了茶水,放置在宋清寒身前,继而坐在了他的对面。 夜姬是不夜城中实属上乘的尤物,不论客人出多少银两,哪怕千金散尽却只求与之喝茶对饮,明明身在青楼,可是那从容不迫的态度和雍容生姿的举止,都让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一位千金小姐,却根本不愿将她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宋清寒慢慢抬眸看向对面俏脸含笑的夜姬,说道:“今夜本太子不想回府了!” “太子?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夜姬柳眉微蹙,眼中困惑的神色望着宋清寒,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感,就好似老朋友之间的闲聊解闷一般。 宋清寒闻此神色一厉,手掌成拳的直接敲在桌面上,“月王来了!居然不顾本太子的意愿就强行住进了太子府,与之相比本太子宁愿留宿青楼!” 夜姬微微凝神,思量着询问宋清寒:“太子,月王突然驾到所为何事?夜姬听闻之前月王大败中燕国,如今那已然变成了西木藩国,他的到来可会对宋元造成什么影响?” “他打败中燕国,那是蓝瑾宸没本事。如今就算他亲自到来,想夺走宋元国也要看看本太子同意不同意!” 夜姬浅笑,“太子,既然来了就放松一下吧!这些烦心事先抛之脑后如何!” 说着,夜姬就起身莲步生姿的走到了宋清寒的身后,柔软的双手放在其肩膀上轻轻的揉捏着,而宋清寒则渐渐松弛了紧绷的身子,显然对于此举很是熟悉,并没有任何反感之意。 “夜姬,你当真不愿跟本太子回府吗?” 说着,宋清寒越过肩膀就抓住了夜姬的右手,微微用力之下,就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同时铁臂狂揽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近日来的繁杂琐事也的确被弃之一边,取而代之的则是小腹上慢慢苏醒的热流,手臂也渐渐用力的收紧。 “太子,夜姬早就说过,这里就是夜姬的家!太子府不适合我!” 夜姬徒劳的反抗着宋清寒的靠近,脸颊红霞袭染,看在宋清寒的眼里更是催情的良药。 宋清寒凑近她的脖颈,鼻端轻轻摩擦着,有些沙哑的说道:“夜姬,本太子可以给你太子侧妃的位置,只要你愿意!这青楼始终是青楼,难道这半年来的时间,还不能让你看清楚本太子的心吗?” 后仰着身子躲开了宋清寒过分亲热的动作,夜姬清明的双目由上而下的看着宋清寒,“太子,夜姬顶多不过算得上你的红颜知己,而你来不夜城也是排忧解难的,至于夜姬这听众的身份,相信若是太子愿意,太子妃也可以胜任!” “与你相识这么久,本太子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的?”有些赌气的将夜姬放开,正了正身子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看着她的神色也没了之前的温柔,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她亲口说出的拒绝。 “太子,夜姬的身份自己很清楚,而你身为人中龙凤,我自是配不上!太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夜姬始终愿意做你的倾诉对象,却不会多过于此!” 宋清寒眉宇倏地紧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本太子许你的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请太子恕夜姬不识好歹之过!” 微微浮身对着宋清寒做了一个万福礼,夜姬低眸满含歉意的说着。而见他慢慢平静下来的神态,便再次说道:“太子,有件事夜姬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说吧!” 府中的月王,以及再次被夜姬拒绝的情绪两相交替,让宋清寒的心里越来越烦躁,似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没一件是顺心的。 夜姬再次将宋清寒的茶杯斟满,同时小声说道:“太子,夜姬几日前突然听到一则消息,是…是关于三王爷营私舞弊动用国库修缮款项之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 似是因这消息的爆炸性,宋清寒焦急的一把拉住夜姬的手腕,失了力道之下茶杯和茶盅也被掀翻在桌上,顿时桌面茶渍茶叶一片狼藉的洒落。 “啊,太子?”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夜姬蹙眉轻呼,而宋清寒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夜姬说道:“是不是真的我不能确定,只不过是前几日我偶然间去往来酒楼内见客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隔壁房间中正讨论的就是这件事,当时若是我没听错,三王爷也在内!” “具体是怎么回事?快说,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好!” * ‘咚咚咚--’ 敲门声乍然响起,还不待房内的人开口,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袭绿色长裙也顺势闪入房内。 “他走了!” 房内的林宣慢慢抬眸,看着夜姬说道:“嗯,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是!” 已经临近子时,宋清寒在听完夜姬的话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转身离去。甚至忘了自己之前所说要留宿在不夜城的事。 而宋清寒离去后,夜姬正当在房间内和林宣汇报的时候,门扉再次被推开,两人同时看去,正是手中端着托盘的夜凤凰笑的开怀进入了房间。 “夜姬,看不出你也是个做戏的高手啊!” 夜凤凰看了一眼夜姬,打趣的说着,顺势也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林宣身侧的案台边。 夜姬难言的失笑:“凤凰,你不也是一样!谁能想到不夜城中的老鸨其实是烈焰盟在宋元暗桩的首领!” “去!没大没小!” 被夜姬戏谑了一句,夜凤凰嗔怒着睇了她一眼。而后夜姬便说道:“主子,那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夜姬无奈的看了一眼夜凤凰,她明明是跟林宣告退,却被夜凤凰给接过了话,没再多想便转身离开。 “主子,喝点汤呗!” 夜凤凰说着就打开了托盘上所放的碗盅,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让林宣讶然说道:“你做的?” “那当然,我厨艺好着呢!以后要是不夜城干不下去了,我正打算去当厨子呢!”夜凤凰毫不掩饰的傲娇语气,让林宣微微侧目,而闻着桌上的碗盅里面的汤水,总觉得有些熟悉的味道。 正思忖着,夜凤凰就将盛满汤水的碗递给了林宣,而后就有些期待的看着她慢慢品尝,“怎么样怎么样?” 林宣低着头看着清单却美味十足的补汤,手中拿着的汤匙在喝下第一口之后就微愣,抬眸看着夜凤凰点头说道:“很好喝!” “那就好,那就好!” 没有放过夜凤凰似是舒了一口气的神色,林宣说罢就继续低着头浅尝,而夜凤凰也没做他想,殊不知此时林宣的心里正声声喟叹着。 不论这补汤到底是出自谁的手里,但汤中几乎被香气盖过的药味还是被林宣所发现,只因这味道曾经在她怀了小宝的时候,无数次品尝过。 天下间,能够将味苦的良药制成药膳放在汤水中,只有东擎苍一人。这份人情她注定永生都还不上了。 “主子,你说下一步那宋清寒会有什么动作?他既然从夜姬的口中知道了宋清然的事,应该会有所行动的吧!” 调整了情绪后,林宣放下汤碗,说道:“让夜姬先离开不夜城!若是宋清寒再来找夜姬,告诉他夜姬不见了!” 闻言,夜凤凰思量良久,随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主子,你不会是想让宋清寒以为是宋清然将夜姬给带走了?!” 林宣凛冽一笑:“有何不可!” 第1180章 速战速决 入夜后的温度骤然降低,漆黑不见五指的厢房中,此时床榻上却是一片温柔缱绻的暖柔景象。在不夜城中将事情都交代清楚的林宣,此时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太子府。 君莫言揽着林宣入怀,两人身上盖着纤柔的薄被,而此时身在太子府中的其他人,却根本不知道盛名一时的月王妃此刻就身在宋元国。 “累不累?” 君莫言垂眸看着林宣,手中不禁有紧了几分,而动作也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她的肚子,体会着她靠着自己的娇小身姿,心中五味陈杂。 “还好!相信这几日宋清寒就会开始行动了,宋清然那边的证据也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只不过需要找个合适的人去交给宋南!你觉得呢?” 君莫言来到宋元的目的,恐怕除了宋清舒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猜测不到,也想不到。而为了尽快将事情解决,天罗地网的布置已经几近完成。 君莫言挑起林宣耳鬓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着,思量片刻后就说道:“不如让你烈焰盟的人,找机会将东西暗中送给宋清寒,他与宋清舒和宋清然两兄弟本就针锋相对,若是他找到了宋清然营私舞弊的证据,定然会交给宋南!” “嗯,只不过宋清然身后有皇后为盾,还有丞相也是他的依仗,这宋清舒若是想在这样的夹缝中求得胜利,还真是需要一番功夫!” * 翌日 君莫言起身之后,便一切如旧的在太子府的厢房内安然度日。但此刻的他,却让飞狼和飞豹以及墨电三人不敢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爷昨晚没有睡好,今日起来这脸色黑的像是泼了墨一样。 反观君莫言,手中虽然端着差别,但是却一口都没有品尝过,反而越来越收紧的手掌,将茶杯都捏出了缝隙也毫不自知。 而他如此外漏的情绪,自然都是因为天色还没亮的时候,林宣就起身离他而去,理由竟是要去见宋清舒! 这宋元国的一切若不是因宋清舒和他们之间的交易,他根本就不会亲自来此,而宣儿也自然不必再怀着身孕四处奔波。 想到这里,君莫言微微眯起眸子,看来事情要速战速决了! “奴婢参见月王。” 厢房敞开的大门,门外射入的阳光氤氲,清爽带着一丝凉意的微风拂动,听到声音君莫言缓慢开阖双眸,就见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站在门外请安,继而没有任何表示便再次垂下眉宇。 “有事吗?” 墨电表情肃穆,这种情况下多半是三爷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他可不想走墨雨的后路,被发配到边疆,只能尽快开口问这宫女的来意。 “奴婢是公主的婢女翠珠,公主有请月王进宫一叙!” 墨电几人闻言忍不住在心中一阵哀嚎,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太自负了,她以为她是谁能请的动三爷?! 墨电眉宇一蹙,直接说道:“我们王爷还有事,多谢公主的美意!” “月王?公主是想对昨天的事情向您道歉的!” 翠珠闻言轻咬了嘴唇,侧过身子冲着厢房内落座的君莫言说着。而昨日所发生的事,说来也不过是公主一直等在府中,谁知道那月王回府后,竟是如入无人之境的走回了厢房,奈何公主在门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反应。 所以冲动之下就直接推开了门扉,在见到厢房软榻上闭目假寐的月王时,鬼使神差的竟然直奔他而去。 自然,公主这样的举动也是触怒了月王,而好在昨日太子一直不在府中,如此也算是没有闹出太多的笑话,只不过公主却因此而被月王冷若寒冰的双眸吓住,同时也被他的语气所骇,颜面尽失。 “若再有不相干的人靠近厢房半步,你们三个就自裁吧!” 君莫言的语气幽幽,但其中透出的怒意和厌恶也实实在在让墨电等人惊出一声冷汗,不待翠珠再说什么,墨电便直接提着她的衣领丢出了厢房拱门外。 “哟,这是谁招惹月王了?” 刚刚解决了翠珠的事情,墨电心里还没来的舒一口气,那转过拱门走入的宋清寒,又让门外站岗的三人心弦紧绷。 而厢房内的君莫言,在听到宋清寒的声音之后,瞬时睁开双眸,撩动了衣袂后,便扬起一边的嘴角,对着慢步走进的宋清寒说道:“太子心情甚好?!” “自然是好!这阳光明媚天朗气清,让人这心里的烦躁都减少了!月王以为呢!”宋清寒入内后,便直接坐在君莫言的对面,与平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嗯,的确!” 君莫言聊胜于无的回了一句,而后不再说话,安静了半饷,宋清寒便说道:“月王,不知本太子这寒舍你住着可还满意?” “满意!” 眉峰微挑,好整以暇的看着来意不明的宋清寒,君莫言可以的言简意赅表达着自己与之疏远的关系。 而宋清寒对此却显得并不在意,看了一眼门外驻守的三人,继而身子倾向君莫言,细声说道:“月王,谈笔交易如何?” “哦?太子想与本王谈交易?” “正是!” 君莫言故作不解的看了一眼宋清寒,随后端着有些清凉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眸说道:“说来听听!” 见此,宋清寒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庆幸险些泄露了他的情绪,调整了心神后,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月王你助我上位,我送你半壁江山如何?” “半壁江山?太子可是在说笑?” 君莫言蹙眉的睇着宋清寒,语气莫名之际,让宋清寒自以为他是因为惊讶才会有此举动,点着头认真的继续说道:“没错!之前的一切本太子希望月王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月王能够帮助本太子成功上位,那这宋元国的天下本太子愿意与你共享!” “身为太子,皇位本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又可比如此急不可耐?” 宋清寒笑意讽刺,眸色逐渐便的深沉说道:“月王不会不知道这宋元国内的形势才对。虽然身为太子,但是父皇如今对本太子的重视已然被皇后所打破,本太子空有一个太子头衔,这皇宫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凭借本太子一人之力定然毫无胜算,所以若是月王不嫌弃,本太子愿意与你交易!” 君莫言似是困惑的看着宋清寒,眸色流转后说道:“太子也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本王来此不过是游玩,又如何对付你那些敌人呢!” “诶,月王不必忧心,这些本太子自然有拉他们下马的证据!请月王出马,不过是想要震慑天下,包括父皇和皇后他们,所以月王不必担心如何出手对付他们,这一切由本太子来做,月王只要站在太子战线上即可!” 宋清寒头头是道的说着,却根本想不到他所说的赠予半壁江山,在君莫言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但事情总要有人挑起是非才得以进行,而君莫言也刻意低声问道:“半壁江山,你真舍得?” “有舍有得,月王若是不信,本太子可以立字为据!” 君莫言适时抬手,“不必,既然如此,本王就信你一回!” “飞狼,将账目全部交给太子,让他自己去调查!” “遵命!” 见飞狼从门外走向了内室,宋清寒一阵迷惑:“什么账目?” “看看就知道了!” 正说着,飞狼手中捧着三本厚重的账目走到了君莫言身侧,随意挥手间飞狼就把账目放在了宋清寒身前的桌案上。 看着宋清寒不甚明了的翻看,君莫言也解释道:“这是所有关于宋清然私下敛财和管管勾结的证据。还有宋清舒的待本王调查清楚再交付于你!” 当随意翻看了账目几页之后,宋清寒就快速的将账目合上,慢慢抬头睇着君莫言有些怀疑的问道:“月王,你这是…” 君莫言斜睨而视,道:“敛财敛到了太极宫的头上,你认为本王还会放任他吗?” “呼--原来如此!” 许是认为月王君莫言不是会信口开河之人,宋清寒没有多问便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而只有门外的飞狼三人,全程听完了两人在厢房内的对话,不禁纷纷冒出一个想法,爷,你够腹黑,将黑的说成白的,宋太子注定要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你大可按照这上面的线路去查,相信所调查的结果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君莫言看了一眼昨晚才被林宣带来的账目,不禁感叹着时机恰好,而宋清寒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步步走进了君莫言和林宣为其设定好的陷阱。 宋清寒颇有感触的点头:“本太子谢过月王!之前的事是本太子小人之心,还请月王见谅!” “太子严重了,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没问题!”再三确认过后,宋清寒一身轻松的离开,而对君莫言的态度也自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宋清寒匆匆离去的脚步,君莫言从容的脸上逐渐转为冷酷凛然,似是心情不错的他,直接开口说道:“墨电,去二王府!” 第1181章 将计就计 十日后 “宋清寒,你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南一把将手中厚厚的账目扔在了下首宋清然的身上,怒不可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宋清寒脸色凝滞,承受着宋南重重的一击,低眸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账目不语。 “怎么?说不出话了?枉朕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敢暗中动用修缮都邑的款项中饱私囊,你当真以为朕不会调查的吗?” 上书房中,宋清寒和宋清舒立在一旁,而皇后也在得到消息后匆忙而来,“皇上?这是发生什么了?” 宋南一个厉眸看向水夜蓉,铁青的脸颊怒哼一声,说道:“发生什么?这还不是要问问你的好儿子?” “舒儿?” 水夜蓉故作不明的看向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宋清舒,而这故意将矛头指向他的举动,也让宋清舒眼中闪过痛心,嘴角不禁冷笑了一下,“母后,你就如此不待见儿臣吗?” 有些自怜的语气让宋南也适时皱眉开腔:“关舒儿什么事?皇后,在你心里做错事的难道就不能是三王爷吗?” 水夜蓉闻言错愕转头,故作疑惑的看着宋清然问道:“然儿,怎么回事?” “母后,儿臣不知!” 宋清然相当无辜的表情,让水夜蓉转头就看着宋南,那为难的样子让宋南脸上冷笑连连:“呵,好一个不知!这账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现在竟然还敢说你不知道?你当朕是傻子吗?你当刑部的人都是瞎子吗?” “父皇,这账目虽然上面所记录的都是儿臣的一切的,但父皇可有想过,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将这名字改写成儿臣的也说不定!” 宋清然说着就看向了一旁的宋清舒和宋清寒两人,那意思明摆着是两人对他的陷害! 而宋清寒见此便上前一步,颔首对着宋南说道:“父皇,这些账目也都是儿臣调查所得,其中每一笔记录都是真是存在的,若是父皇不相信,大可以将上面所罗列的信息一一调查对照,即可知道真伪! 另外,三皇弟所谓的栽赃嫁祸一说,皇兄真的很意外。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又何必矢口否认!况且皇兄若是嫁祸与你,有什么好处呢!完全是无稽之谈!” “三弟,不如你就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若是有什冤枉的地方,相信父皇和母后也会帮你做主的!” 始终不曾开腔的宋清舒,此时的语气就如同为亲兄弟担忧的兄长一般,略带阴柔的脸上,眉宇轻蹙,眼神真挚。 “别假惺惺的了,我出事不正是你们两个乐见其成的吗?!” “放肆!宋清然你这是什么态度,今ri你要是不将这账目上的事情给说的清清楚楚,朕定饶不了你!” 水夜蓉闻言就有些难耐的焦急,匆忙走上书案,悄声对着宋南说道:“皇上,臣妾看这事还有几分蹊跷,可调查清楚了?” 宋南扬眉斜睨着身侧的水夜蓉,反问道:“皇后,你的意思是朕不分青红皂白吗?还是说你不肯面对现实?从前你就对他过分溺爱,如今这就是后果,你还要为他辩驳吗? 这事朕自有主张,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前朝之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见宋南坚定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态度,水夜蓉有些惊心的发现,自己这一次似乎也难保然儿了,但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的为然儿铺设后路,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 宋南做事的狠绝手段,她是不会质疑的!一路相伴而来,她自己能够坐上皇后之位,除却她暗中谋划的一切,谁能说这其中没有宋南的参与呢! 世人都以为前皇后病故,却只有她水夜蓉才明白,她不过是因为触碰了宋南的底线,才会被宋南亲手斩于马下。 而宋清寒能够一直顶着太子的头衔,也不过是因为宋南心中对前皇后的几分愧疚罢了! 正想着,水夜蓉转变了语气,冷静的态度说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逾矩了!” 说罢,水夜蓉在宋清然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步出了上书房。而看似不再插手的她,实则在远离上书房之后,便即刻差人去了丞相府。 “老三,你当真不打算解释?” 宋清然有些颓废的低着头,难道说他最后的依仗都不在了吗?! “儿臣无话可说!” “好!来人呐,把三王爷压入大牢,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宣判!”宋南恶狠狠的拍桌怒言,门外的侍卫也很快就走进来,一人一边的示意宋清然跟他们走。 而宋清寒和宋清舒两人则始终旁观着宋清然离去的身影,相比而言,宋清寒的表情更加丰富。 一心想着拉下马的人已经被父皇暂时处置,而接下来就剩身边的宋清舒,不过他向来都不受宠,就算他同样也是皇后的嫡出,可依旧不能像宋清然那样得到皇后的眷顾。 “太子,老二,老三的事情朕不想让外人知道,待事情查明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若是朕听到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朕唯你们是问。 还有,太子你去调查一下,所有与老三有关系联络的官员,尽快将他们的名目呈给朕!这朝堂上朕不会允许有蛀虫的出现!” “儿臣遵命!” 宋清舒和宋清寒一同走出上书房之际,两人慢行在皇宫宫道上,身高相当的两人,都不乏暗中较量的气息流窜:“皇兄,臣弟还是小看你了!” 而宋清寒闻言不过是含蓄一笑:“二弟哪的话,如今皇宫内外就只有我们三个兄弟,三弟发生这种事,也非本太子所愿啊!怪只怪他做事不留后路,若不是对待属下太过苛责,也不会有人暗中将那些账目呈报给本太子了!” “如此甚好!那二弟就先走了,皇兄若是有事随时到府中一叙!” 望着宋清舒远走的背影,宋清寒不屑的嗤鼻,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原本出宫的脚步也顺势转移了方向,径直走向了皇宫内院。 * “太子皇兄,你真的愿意帮我?” 寝宫内,宋清清郁郁寡欢的独坐其中,当宋清寒来此说明来意之后,让她不禁面露喜色,有些欣喜的问道! 宋清寒痛快的点头:“当然!月王如今就在太子府,皇兄近日来看你对月王的事情如此上心,可惜你用错了方法知道吗?” “啊?可是。。。可是皇兄,我去了你府邸好多次,除了第一天见到了月王之外,从那以后我连厢房都不得靠近,难道说皇兄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宋清清对月王的痴迷程度恐怕达到了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步,而听到一向不与她亲近的太子皇兄竟然突然要帮她出主意,如此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亟不可待的问道。 宋清寒浅酌了一口清茶,目光流转后开口说道:“今晚,本太子会在府中设宴,你若是对月王诚心相待,皇兄也一定会帮你的,但事成之后究竟能不能抓住月王的心,就看你的造化了!” “皇兄?事成之后是指什么?” 闻此,宋清清不解的看着宋清寒,明明说是要帮她,可‘事成之后’这话,难道说这其中还要做些什么事情? 宋清寒脸上闪过莫名的笑意,睇着宋清清提醒般的说了一句:“只要你对月王是势在必得,这事对你来说就是易如反掌!” “好!皇兄你说,只要能够得到他,我愿意做!” 宋清清重重的点头,破釜沉舟的态度让宋清寒满意的点头,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直到宋清清有些尴尬的脸红,才说道:“其实很简单,想得到他的心,总归要先得到他的人!” “嘶--皇兄?你难道…难道要我?” 宋清寒意外的皱眉:“不愿意吗?那本太子也帮不了你了!” 欲擒故纵的把戏被宋清寒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他就是捏准了宋清清那不肯服输的尽头,说完话就故作无奈的起身要离开。 见此,难得有人出面帮自己,宋清清哪能如此轻易就放过这颗稻草,顿时小跑着就挡住了宋清寒的去路,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的说道:“皇兄,你干嘛呀,有话好商量嘛!我这不也是没做好准备吗!” “做与不做,都在你自己选择!本太子已经得知消息,不日之后月王就会打道回府,到时候就算你想做,恐怕也根本没机会了!今晚的宴会算是本太子这个皇兄给你铺设的一条康庄大道,究竟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 “哎,皇兄?” 宋清寒说完就拂开宋清清的手臂,身后的宋清清忍不住咬着下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正当有些泄气的时候,却听到他在殿门口说道:“酉时三刻,本太子会命人来接你!” 闻言,宋清清瞬时展颜而笑,对着宋清寒的背影喊了一句:“谢谢皇兄!”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宋清清高兴的忘乎所以,就连殿内的一众服侍奴才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悦,翠珠在宋清寒离开之后,便走到她身边,试探的问了一句:“公主,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翠珠,快陪本公主去找找最漂亮的衣裳,本公主今晚上一定要一鸣惊人!” “啊?哦,好!” 还不太明白的翠珠见自己主子如此高兴,也不禁喜上眉梢,陪着她两人便开始一整日的穿戴比较。 * 即将今日初秋的西木皇宫,萧索的深秋染上一袭清冷,宫人穿戴也比平时厚实了不少。早朝在天色青灰中拉开序幕。 而自从那日东擎苍和小宝谈话过后,小宝明显的用功和努力也看在几人的眼里。 “臣等参见皇上!” 上首的宽大龙椅上,依旧落座的是小身板刚刚够得到龙案的小宝,而其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监国东擎苍和太傅白羽,而恒公公则站在下首台阶处。 两人如同保护神的姿态,让小宝在早朝之中找到不少自信和安慰。但唯一与往日不同的则是,在群臣叩拜之后,抬眸目视龙颜之际,却忍不住在百官之中发出了唏嘘声。 他们看见了什么?! 原本坐在龙椅上,那小脑袋刚刚露出身前摆放龙案的小皇帝,此时竟然肩膀上有一个东西如同蜉蝣般在蠕动着。 金黄色的脑袋甚至在小皇帝的耳边蹭了蹭,随后就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是何妖物,竟敢扰乱朝堂?” 群臣之中,不知谁先开口,指着小宝肩膀上的东西就怒喝了一声。而东擎苍也瞬时眸光闪烁,不着痕迹的看向那出声的地方。 “皇上,这是…” 关尧位于百官最前方,同样面色迷惑的盯着小宝肩膀处蠕动的东西问着。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并不似那些新任官员来的沉不住气。 小宝乌溜溜的大眼睛环视四周,随后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胖手在肩膀上小黑的脑袋上拍了拍,童音却掷地有声的说道:“朕的宠物,你们怎么如此大惊小怪!” “哗--” 宠物?普天之下谁会将一条那庞然大物的东西当做宠物?! 由于百官站在下首,而小宝有过于娇小的坐在龙案上,是以到了此刻大臣之中都没人真正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干什么?没见过蛇吗?” 说着,小宝就有些费力的推了一下小黑,而这厮却是懒洋洋的扭动了两下,再次靠在了小宝的肩膀上。 而本想站在龙椅上,却因小黑的尾巴盘踞在龙椅上,拖拉着而导致小宝动弹半天也不得其所。 百官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皇帝在上面扭捏着,而半饷之后小宝不得已才看向东擎苍,求救的神色十分明显。 有些哭笑不得的东擎苍,轻声干咳了一下,弯身捏住小黑肉滚滚的身子,从龙椅上直接将小黑的整个蛇身提起来,全部挂在了小宝瘦弱的肩头。 待小宝成功站在龙椅上之后,才算是让百官看了个清楚明白。自然,紧靠着龙椅一侧的东擎苍,单手负立的姿势,也没让百官发现,其实他的手中正捏着小黑的尾巴,暗中用力为小宝分散着它的重量。 “这这这…皇上,这等凶物怎能带上朝堂?” 站在关尧身侧的一名官员,看起来该是新晋选拔的,年岁不大但眸子中天生带着一股邪佞劲儿,而即便小皇帝年岁尚浅,自以为该是好拿捏的人此时也摸不准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宝低头看着肩膀上的小黑,轻轻戳了戳它倒三角的脑袋,随后紧绷着小脸蛋就看着那名说话的官员,咧嘴一笑,却毫无温度的语气说道:“为什么不能?这西木是朕的天下,朝堂之上朕想做什么,你身为官员理应无条件支持! 还是说你们看朕的年纪小,以为朕好欺负吗?” “臣等不敢!” 小宝余光再次瞥向身侧的白羽和东擎苍,见两人几乎相同的肯定神色顿时心中怒涨了几分火焰,小巴掌‘嘭’的一声就拍在了龙案上,于此同时那粗腿也顺势踩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的金黄案台之上,稚嫩的声音和幼小的身板却仿佛蕴含巨大的能量,喝斥出口:“不敢?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别以为朕小就看不出你们心中所想,你们当初无非是看在月王和月王妃的面子上,才会承认朕这个皇帝! 如今,朕就告诉你们,这西木天下是朕的,当家作主的也是朕君沐熙!” 霸气的小宝,一条小腿踩在龙案上,肩膀伏着金色小黑,小胳膊也支在膝盖上,那小样子倒是有几分流氓耍赖的姿态。 只不过龙案之后,那踩着龙椅的小脚丫,几乎是踮着脚尖用尽拔高才能提起身子踩着龙案的姿势,让白羽和东擎苍双双有些无奈和失笑。 而说来奇怪,一直处于懒洋洋状态的小黑,在小宝说完这番几句震撼力的话之后,倏地睁开绿豆眼睛,脑袋也同时猛然抬高,绝对骇人的挺立姿势还不时的吐着信子。 见此,小宝满意的笑了笑,再次转眸看向下首呆立的朝臣,问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另外各部门的尚书,下朝之后到上书房来找朕!” “臣等无奏,恭送皇上!” 小宝傲气的冷声哼了哼,随后内力辅助翩然飞下龙案,而小黑则对着东擎苍吐了两下信子之后,蠕动着滚圆着的身子,伴在小宝左右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皇帝退朝,百官之中不少人才发现,自己身后的衣襟竟然有些汗湿,刚刚那小皇帝本该是纯真的眼神中,透露出的邪肆和狂妄加上他的语气和那宠物的辅佐,的的确确给他们心里造成了不少的冲击。 而关尧则心有所想的看着龙案之处,半饷也没有动弹一下。 “丞相大人…您看…这…” “六部尚书,还不快去上书房面见圣上?!” 没有多说,关尧不怒自威的语气让六名尚书才纷纷回神,告别了同僚后便匆忙向着上书房走去。 另一边,行走在回廊中的小宝举目四望之后,便停下脚步,看着东擎苍灿然一笑,“干爹,我没背错吧?” 白羽惊愕的转眸看着东擎苍,不敢置信的大胆猜测着小宝的话语,刚才他还为小宝的变化满心欢喜时候,结果现在他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雷的他外焦里嫩。 难道说,刚才小宝说的那一系列不输阵的话,全是东擎苍教的?! 东擎苍蹲下身子,拉开小宝紧握的手心,轻轻擦拭了一下里面沁出的汗水,说道:“小宝,做的真好,干爹以你为荣!” “谢谢干爹!” 笑的极为开怀的小宝,一排整齐的小牙齿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一阵冷风吹拂过后,恒公公也很快就将手中捧着的小披风交给了东擎苍。 说罢,转身就蹦蹦跳跳行走的小宝,并未看到东擎苍和白羽之间的互动,“二老大,刚才那都是你让小宝说的?” “嗯!” “你狠!真的,让小宝扮猪吃老虎,你忒狠了!” 东擎苍斜睨了一眼满脸沾满假胡子的白羽,笑了笑说道:“不然呢!他虽然小,可是现在也必须要让他知道,西木始终都是他自己的,莫言和林宣如今身在他国,若是不能震慑住朝堂,单单你我二人以及那些烈焰盟之士,还是难保西木太平!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对小宝心有忌惮,才不会轻易有所举动!” “这么说来,难道这西木之中还有人心存不轨吗?” 东擎苍点头:“自然是!你以为换了所有官员就不会发生官官相护的事吗?从烈焰盟所掌握的消息来看,这批新晋官员之中,至少还有各城县暗中推举的人蒙混其中,上一代的官员根支旁系过多,想要一次清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谁能说的准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城县中,没有那些人的余党存在!” “难怪!最近我还一直认为这西木皇宫太过平静了,整日的早朝竟然是没有一封奏折呈上,看来这事的确蹊跷!” 白羽若有所思的想到这连续多日的早朝,此时看起来似乎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哪有官员不呈报各方奏折的情况呢! 虽然官员之中有半数的烈焰盟人士,但他们之中所得到的消息,是不会当朝呈报的,身为烈焰盟的二盟主,东擎苍早就掌握了各方情报,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 望着前方性子开朗的小宝走路都不安生的样子,东擎苍侧目看着白羽说道:“那小黑很有用处,灵性十足算是小宝最贴身有力的保护,这几日我会尽快研制出一种药物,以防它深冬入眠,若是我偶有不在小宝身边的情况,你若见那小黑有沉睡的迹象,记得轻手捏它的尾巴和七寸的地方,只要不让它沉睡就好! 一切在莫言和林宣回来之前,我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好!我明白了!” 白羽再次偷瞄了一眼东擎苍,随即看着前方滑行的相当缓慢的小黑,可怜了它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被小宝当成宠物,还得承受东擎苍的不人道待遇。 方才他可是看的很清楚,那小黑突然之间挺立蛇身,分明是东擎苍在龙案下捏了它尾巴一下,同时一道劲气有敲打在蛇身七寸上,受痛之际才会让小黑紧绷了鳞身。 * 夜凉如水,清冷寂寥。 都邑城中在日落西山后,便行人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街面上冷风拂过,吹袭一地萧索冷冽。 太子府中,难得摒弃了几日前风声鹤唳的氛围,近日来在太子宋清寒脸上笑容愈发明朗之后,府内的众人也不禁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伺候的下人也不在胆战心惊而活。 大厅内,火烛荏苒,丝竹声声,人数不多却是气氛融洽,言语欢畅的一派融融景象。宋清舒坐在左侧最前方的位置,其身后还有几名谨慎的大臣,只不过看样子都属太子一派,而对面偌大的桌边,只留给今夜宴会的主角。 “公主驾到!” 门外的小厮报幕之后,娉婷的身影很快就走入了大厅内,莲步生花,眉眼含笑,绝俗华美的服饰一看即可知是精心打扮所出,宋清清面颊涂着恰到好处的胭脂,红唇如朱色泽光亮,入内后微微躬身说道:“清清见过太子皇兄,见过二皇兄!” “皇妹,快入席吧!” 宋清寒微眯的眸子中光芒一闪而过,而宋清舒则事不关己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宴会已然开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可主角却始终没有现身,让宋清寒不禁有些挂不住脸色,正要吩咐身边的下人时候,门外的小厮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月王驾到!” 闻言,宋清寒即刻站起身,脚步走向厅门的时候,畅快的说道:“月王,你总算来了!” 君莫言目光似箭,如雪白发熠熠生辉,黑衣常服是不变的色调,看着宋清寒疏离的点头:“嗯,有劳太子久等!” 两人并肩而行,在宋清寒过分的热情中落座在单独的檀木桌边,期间却不曾看宋清舒一眼,这也让宋清寒有些得意忘形,直觉宋清舒永远无法与自己相比拟。 “月王大驾宋元已有些时日,这段时间本太子过于繁忙,乃至月王居住在寒舍也没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是本太子的疏忽!今日这晚宴,就算是本太子给月王迟来的接风宴,月王别见怪!” 宋清寒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算是开启了宴会的序幕,而君莫言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宋清寒有些不悦,但也全部掩盖在和煦笑容的背后。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但仅限于宋清舒身后的群臣之中,却是始终没人敢前往对面月王所在的地方敬酒寒暄,那一头如冷霜的白发和冷漠清傲的脸庞,看一眼都忍不住寒颤,更别说近距离接触了。 宴会过半,宋清寒端着酒杯看向始终不言不语的宋清舒,有些炫耀的说道:“二皇弟,你与月王也算是旧识,怎地今日如此生疏?切勿怠慢了月王!” 自然明白宋清寒话中之意,宋清舒脸上挂起淡笑,侧目看着他说道:“皇兄,本王与月王不过是点头之交,至少算不上旧识,皇兄此话小心得罪了月王,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显然没想到宋清舒将矛头再次指向了自己,有些愤然的宋清寒深吸吐纳,继而讪笑的说道:“呵呵,二皇弟说的也没错!如今天下能够结交月王的人,的确少之又少。不过今夜本太子设宴,也正是给二皇弟和月王相交的机会,不如咱兄弟二人,敬月王一杯!” 说着宋清寒就站起身,而如此有些强迫意味的举动,也让宋清舒不着痕迹的蹙眉后,悄然与君莫言对视。 还不待宋清舒起身,宋清寒就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了他的身前,也恰好此时宋清寒故作不悦的拉扯了一下宋清舒的手臂,适时说道:“二皇弟不得无礼,还不快起身!” 宽袍大袖的衣袂在宋清寒拉扯他的时候,似是轻轻滑过了他的杯缘,而后宋清舒心若明镜般点头,“皇兄说的对,是臣弟疏忽了!” 将计就计的宋清舒,随着宋清寒两人并肩走向了君莫言,而两人身后的不少大臣,则是紧紧观望着月王的表情。 “皇兄,等一下!” 眼看两人已经端着酒杯站在了一脸高深莫测表情的君莫言身前,而一声娇唤令人不禁回头凝望。 只见,宋清清含羞带怯的表情,手中那拿着一只白玉杯,莲步快移的走向了几人,同时说道:“二位皇兄给月王敬酒,那能少了清清的份呢!” “哈哈哈,对,说的有理!过来清清,那ri你冲撞了月王,今日皇兄就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 宋清寒一副主人姿态的语气,好似君莫言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他,而本就性格自傲的宋清寒,也因君莫言的出席自信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宋清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目光娇羞的看了一眼君莫言,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几步之遥的近距离的看他,一颗芳心更是跳的失了速。 “月王,清清之前不懂事,今日自罚三杯,请月王别见怪!” 话音落下,宋清清举起酒杯就要喝下,而宋清寒却突然越过宋清舒伸手挡住了她的动作,道:“诶,清清既然要赔罪,可不能如此轻易了事。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如何?月王以为呢?” 一手主导了整个事态发展的宋清寒,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君莫言眼中闪过的厌恶情绪,但见他轻微的点了头之后,生怕他后悔似的连忙说道:“好,既然月王也同意,那本太子就说一下游戏规则! 这有四只酒杯,清清你若是当真想赔罪的话,就猜一猜哪一个杯中所放的是清水,若是你猜错了,可就要自罚三杯,若是月王或者二弟猜错,那就将自己酒杯中的酒水饮尽即可!” 宋清寒在说话之际,已然将宋清舒和宋清清手中端着的酒杯,全部都放在了君莫言身侧的檀木桌上,而后身边的小厮也同时将四只酒杯内的水酒都倒掉,随后以身侧婢女手中的红布挡住四只酒杯,分别在里面再次灌满清酒。 扑鼻的酒香传来,一切准备就绪后,宋清寒睇了一眼小厮,在他退下后刻意弯身看了看酒杯,摇头失笑的说道:“当真是有难度,这酒香已经蔓延,连本太子都无法猜出到底哪一个酒杯中是清水,清清你可要好好猜啊!” “这…” 宋清清扭动着腰肢,走到距离君莫言最近的檀木桌边,近身才能体会到的清冷寒意让她不自禁的颤抖,内心对他的渴望愈发饱满。 嘟着嘴看了一眼连目光都吝惜给她的君莫言,随后看着宋清寒说道:“皇兄,清清猜不出啊!” “哈哈!没关系,猜错大不了就是自罚三杯,与之前一样,但你可不能破坏了游戏规则,二皇弟你说呢!” 宋清舒站在一侧,微微勾唇点头,“嗯,猜吧!” “那…那我猜是这一杯!” 随意的点了一下其中一只酒杯,说完宋清清就期翼的看着君莫言,等着他选择。 而无需言语,君莫言极具辨识度的眼神就让宋清寒几人明白,他所看的正是之前摆放在他身前的酒杯。 轮番而来,当最后四个人都依次选择了酒杯之后,宋清寒看着刚刚斟满美酒的小厮问道:“如何?哪一杯才是清水?” “回太子,二…二王爷所拿的酒杯中,乃是清水无酒!” 闻言宋清寒意外的挑眉,拍着宋清舒的肩膀笑道:“哈哈哈,二皇弟看来你这回要以水代酒了!” 宋清舒眉峰轻挑,端着白玉杯直接一饮而尽,擦拭了一下嘴角后说道:“无碍,水乃万物源泉,甘甜可口!” 说着还对着君莫言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的酒杯,随即宋清清含笑看着宋清寒,说道:“大皇兄,看来皇妹想要自罚已经是不可能了!那清清就先干为敬,请月王原谅之前的不适之举。” “好!皇妹果然是女中豪杰,月王干了这一杯如何?” 见宋清清喝完,宋清寒举杯对着君莫言发出邀请,两人目光相对,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宋清寒,在看到君莫言举杯畅饮后,眼角光芒更甚,递给宋清清一个眼神示意,宴会也自此接近尾声。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畅谈中宋清寒看向始终不曾开口的君莫言,刚要说些什么,就发现他的脸颊红的过分,不禁明显意外和担忧的问道:“月王,你的脸怎如此红?” 君莫言微微晃头,白发也有不少垂在了胸前,终于开口说道:“不胜酒力,让太子见笑了!” “诶,哪里哪里!是本太子的疏忽,让月王醉酒。那宴会就此结束吧,来人,快扶着月王回去休息!” “是!” 几名小厮上前想要搀扶君莫言,在起身的刹那,宋清寒明显的看到君莫言脚步有些凌乱,顿时笑意横生,在宋清舒看着君莫言背影之际,快速的瞥了一眼宋清清,深意十足。 “大皇兄,皇嫂可在府中?” 倏地,宋清清在厅内有些消沉的气氛中突然开口,所问的却是与宴会毫不相干的问题。 宋清寒故作不解,“在,怎么了?” “没什么,多日不见皇嫂,有些想念罢了!大皇兄,天色已晚,今夜清清去找皇嫂叙旧,你可不要打扰我们哦!” 以兄妹撒娇的语气对宋清寒说的话,也让厅内其他的人并未多想,可这其中自然是不包括宋清舒。 以他的了解,宋清清这高傲的公主心性,哪里会与太子王妃有过多交情。况且从前的宋清寒,自持傲物,对他们兄弟兄妹几人都抱有谨慎怀疑的态度,而如今两人突然如此熟稔,实在是令人生疑。 而宋清舒也注意到,刚刚君莫言被人搀扶离开的时候,有些颓败的姿势却是不像他的为人。 “皇兄,既然如此那二皇弟也不便久留,先行回府告辞!” 宋清寒看着宋清舒,欣然点头:“好,皇弟路上小心!恕不远送了!” “太子,那臣等也先行告退!” 七八名宫内大臣,在宋清舒离开之后,也站起身纷纷告辞,而宋清寒则有些难耐的点头:“嗯,都回去吧!” 稍倾,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大厅中,此刻就剩下宋清寒和几名伺候的下人,喉咙发紧唇角干涩的感觉,让宋清寒不时的蹙眉。 呼吸也时重时轻,身上的衣物似是有些厚重,竟让他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另一边,当君莫言被小厮送回房间后,看着他昏睡在床榻上,离开之际小厮刻意将房门虚掩,很快就走到厢房拱门之外,对靠着墙壁喘息的宋清清说道:“公主,都准备好了!” “嗯,知道了!” 宋清清脚步拖沓的转过拱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热,脸颊如同火烧一样,特别是跨越过拱门之后,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让她有些难耐的吞咽了几下。 而小厮和宋清清都忽略的一个重点就是,平日寸步不离身的墨电几人,此时却不见踪影。 有些迷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房门,宋清清抬手的瞬间感觉一阵晕眩,竟有些体力不支的倾斜了身子,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后,推开房门便熟门熟路的走向了床榻-- 娇喘声声,yin靡入耳,芸雨之巅,世间洪荒-- 而厢房门外,清冷月色投射一地斑斓,零零落落的秋叶下,一对天设地造的璧人相互依偎,某白发王爷身后靠着树干,轻轻捏了一下怀里女子的鼻尖,嗔笑了一声:“真坏!” 林宣抱胸倚在君莫言的怀里,厢房传来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上挑斜睨了一眼,“心疼了?” 闻此,某白发王爷煞有介事的点头,“嗯,的确!” 然,不待佳人开口,某白发王爷自顾自的抱紧了怀里娇小的身躯,继续说道:“天凉夜冷,你穿的太少了!” “咳咳,本王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一声干咳的低音,打破了弥漫在天地间的情深意浓! 第1182章 皇家丑事 “咳咳,本王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一阵轻咳声,打破了荡漾在昏暗天地间的暖意柔情。林宣自君莫言的怀里起身,轻轻睇着对面的宋清舒,淡然而视:“看来你也知道了?!” 肯定的语气让宋清舒点头,“嗯,那四杯酒水中应该都被下了药,你没事吧?” 说着,宋清舒就转眸看向面无异色的君莫言,话问出口后,却有些讶然失笑的再次自语:“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也不算是多余,你和莫言的确都喝了水酒,只不过你们二人所喝下的,都是最浅显的媚药,稍微以内力辅助便可清除。至于他们二人,自作自受的品尝后果吧!” 林宣倏地转冷的凤眸,瞥向正传来床板吱呀声的厢房,存心想要算计他们的人,结果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此刻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二人,相信明早醒来之后,定会震惊整个都邑城。 宋清舒趁着夜色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林宣,随后察觉一道不算友好的视线飘过来的时候,才转开视线,摇着头叹息一声:“真庆幸我识时务,没与你们作对!宋清寒明早若是知道自己最终坠入了地狱,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以为高明的设计暗算,这一次我就让他尝尝这种被暗算滋味!” * “皇上,大事不好了!” 大清早,早朝完毕后,甫一回到上书房还没坐稳身子的宋南,就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相当隐晦的呼唤。 不禁蹙眉的宋南,对着门外的太监总管厉声一喝:“何事如此慌张,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太监总管闻此却是直言说道:“皇上,您快去太子府看看吧,出大事了!” “太子府?出什么大事了,太子早朝不来,你可有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太监总管忽然支支吾吾不言,眼神闪烁片刻后说道:“皇上,这事。。。这事奴才实在是难以启齿,还请皇上移驾去太子府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荒唐!可是太子出事了?” “皇上,请移驾!”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宋南再如何询问,太监总管始终是不曾告知原由,待宋南一脸怒意坐上步辇的时候,总管还是不是的催促着抬轿的人,看起来十分焦急。 “总管,若是去了太子府,你不能给朕一个交代,今日朕就要了你的脑袋!”宋南忍不住开口威胁太监总管,但心中却是明白,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奴才,能够让他如此慌张无措,定然事情非同小可。 只不过如今正是乱世,若是太子当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饶恕他的! “皇上,此事奴才也是听说,希望皇上稍后见到那场面,千万要冷静。” “哼!朕走的路比你吃的饭还多,还有什么是朕没见过的!快一点,朕到要看看,这太子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宋南对宋清寒的态度有所改观,谁知这大清早就被总管神秘又紧张的举止所惊动,自然心情不会太好。 自皇宫出发片刻,太子府所在的街道上已经近在眼前,而此时正值太阳初升,但太子府门前却被百姓拥堵,整条街道都因此而瘫痪无法行走。 “皇上驾到!” 太监总管扯着嗓子尖声喊了一句,而围观的百姓也顺势纷纷看向了宋南所在的步辇停放处,顿时嘈杂的场面寂静无声,百姓跪拜:“草民参见皇上!” “一群乌合之众,何以清早就在太子府门前据守?知府都干嘛去了?”宋南走下步辇,面色不佳的边走边说着,而百姓难得一见的龙威也让他们噤若寒蝉,没人敢开口说话。 然而,待宋南将视线从百姓之中转开,入目的就是一片黑色的帷帐将太子府门前的一块空地四面包围着,而旁边还有不少府内的下人和几名侍卫紧张待命。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呢,还不快让太子出来给朕个解释?扰乱民生秩序,他该当何罪!” 宋南一身威严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着光亮,龙颜大怒的情况也让府内的下人有些胆战心惊。 可一想到此时这帷帐内的情况,就直觉死期不远了! “皇。。。皇上。。。这。。。太子。。。他。。。” 其中一名侍卫结巴的回答着,但却根本没有说出宋南想要知道的结果,而就在这一瞬间,宋南已经走进了帷帐,上下打量之际便伸手一指:“这里面是何物?还不快给朕打开!” “皇上,使不得啊!” 太监总管适时的跑到了宋南的身边,有口难言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终于狠心跺脚后,贴近宋南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什么?” 一声怒喝,几乎让街道上的所有人都为之轻颤,此时宋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眸子中喷发的怒火和紧握的手掌,喘息不跌的隐忍着,而后看了一眼仍旧跪地的百姓下令,道:“闲杂人等全部退下,若有偷看者,全部杖毙!” “草民告退!” 蜂拥离开的百姓,奔走间扬起一地灰尘,而当街面上空无一人之后,宋南在下人轻手打开帷帐一角后,刚要迈步走进,却被眼前所见惊愕的完全怔愣。 耳边也响起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宋帝,怎么有空来此?” 君莫言清如晨辉的声音从太子府内传来,宋南紧张的以眼神示意下人将帷帐再次包裹好,随后向着府门走了几步,干笑的说道:“原来是月王,朕今日闲来无事,所以出宫来体察民情,这不恰好就来到太子府了!月王不知可还有事,进宫一叙如何?” “呵呵,多谢宋帝好意,本王正在找太子,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不知宋帝可有见过太子?” 君莫言与往日差别不大的清冷孤傲态度,让宋南一颗悬着的心有些落定,只要他还没发现事情真相,那一切都好说。 刻意笑脸相迎的宋南,笑着上前两步挡在了君莫言的左侧,畅快的说道:“太子如今整个宫内,不如月王与朕一同回去吧!” 君莫言微微垂眸,眼角的血痣随着敛眉的举动轻颤一下,点头说道:“嗯,也好!” “那走吧!总管,让月王乘坐朕的步辇!” 过分热情的宋南,只想着尽快将君莫言带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那帷帐之中所牵涉的是宋元国建朝一来最腌臜的丑事。 更遑论其中还有他一心想要撮合与君莫言能够结成连理的宋清清!这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才罢! “啊--救命啊!” 眼看着君莫言随着自己的脚步走向了步辇,宋南七上八下起伏不定的心绪也有所缓解。 谁知,偏偏在这重要的一刻,事情节外生枝。 原本静谧空旷的街道上,忽然从各方巷子路口处,涌出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各个破衣烂衫的样子,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有的手中拿着拐杖,有的拿着破碗,一看便知道是一群乌合的乞丐。 宋元国京城都邑怎么会突然涌现大量的乞丐,这一点宋南已然无法辨识,只因那些乞丐杂乱无章的跑来跑去,而奔跑的方向正是冲着他们而来。 偏偏由于出宫急切,宋南并未带多少随行侍卫,此刻只能呲目欲裂的指使着太子府门前傻眼的众人尽力抵抗围堵着。 可惜乞丐的人数众多,又毫无章法的乱跑,就如同一阵黄蜂过境般,瞬间就侵袭了整个太子府所在的街道。 乌压压的一片,你推我搡的乱了秩序,就连齐力抵挡的下人小厮有不少都被掀翻在地,而宋南被太监总管适时的拉到了一旁,将他整个人保护在墙壁和自己之间,以防被这些人所伤。 而仅有的侍卫也彻底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若是此时还有人能够保持冷静,必然就会看到君莫言所立的地方,竟然没有一名乞丐近身。 就在乞丐以最极速的姿势飚过之后,眼看人群散去,却是一声破空传来的箭矢,直奔宋南所在的方向。 “啊--护驾护驾啊!” 太监总管经历了前朝动荡,能够陪着宋南直到此时,也并非是临阵脱逃之人,出于对宋南的中心,闻声转头的时候看到那乌黑急速飞来的箭矢时候,太监总管便一把推开了宋南,同时对着那些被乞丐折腾的晕头转向的侍卫嚎叫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还没反应过来的侍卫更是如此。被太监总管推开的宋南,惊惧的回头就看到对面房檐之上一排足足有世人的黑衣劲装,黑色面巾遮面的男子,手握弓箭而立。 “扑哧--唔!” 刺入血肉的声音,让宋南再次转开眸子,入目的就是太监总管的胸前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和那只半数没入胸腔的箭矢。 “宋南,你的死期到了!” 低沉如死神降临的冷语如寒风刮过,对面房顶为首的男子,手中已经再次拉弓满月状,身边之人也皆是同样的举动,而所有箭矢的方向直指宋南的胸口。 一动不动的宋南,额头不禁沁出惊惧的冷汗,后背紧紧靠着身后的石墙,声音有些颤抖的对着不远处说道:“月王,救朕!” 自始至终,君莫言都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不远处已经面目全非的步辇边凝望着,单手负立的姿态彰显着他无人撼动的地位和并不打算插手的态度。 而宋南的开口求救,也让君莫言适时浅笑:“宋帝,你宋元国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看样子你定然是惹到了仇家,若是本王因帮你而被殃及池鱼,可就得不偿失了!” “月王,只要你帮朕杀了这歹徒,朕愿意答应你一个条件!哦不,是三个!只要你出手,朕相信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宋南急切的开出条件,惶恐错乱的心绪以三个条件为由,请求君莫言的帮助,却不知道这也成为他今后悔不当初的决定。 而房顶上的男子,闻言有些惊诧的看着君莫言,露出的双眸微眯,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月王?无伤?” 君莫言侧目,不言不语间,清淡的挑高了眉峰,但本身如阎罗般的气势也让房顶之人错愕。 “哼!宋南,今日算你走运!” 说罢,那男子如大鹏展翅般从房顶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狼藉一片的街道上,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可惜,当宋南几近虚脱的随意瞟了一眼之后,就见那帷帐早已经被过境的乞丐给扯断,奢华的步辇也都凌乱不堪。 而掉落的帷帐内的景象,也在这一刻彻底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难怪之前百姓会有围观的举动,难怪宋南看了一眼帐幔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此刻,那一张四角雕花木床之上,纠缠的姿势和沉睡的脸颊,分明就是宋清清和宋清寒。 一国太子,一国公主,同出一脉的皇室兄妹,竟公然在街道上恩爱,即便此时他们双双沉眠,可两人身上明显欢爱过后的痕迹,自是让人看个分明。 宋清清的身上布满了各式的吻痕,双腿-之间甚至还挂着点点血迹;而宋清寒裸露的脊背上,也挂满了长长的指甲划痕,以及那四处上干涸的液体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兄妹二人都经历了什么! “孽障,孽障啊!” 宋南见事情败露,摇着头痛心疾首的说着,而余光打量着君莫言,见他好整以暇却漠不关心的态度,汗颜的继续开口:“让月王见笑了!还不快将这两个孽障抬进去!” 怒喝一声,匆忙回神的府中下人才赶忙抬着床榻向府内走去,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那床榻宽大又躺着两个人,走上府门前的台阶时候,难免床身晃动,而宋清清的半截身子竟是险些因此而掉落在地上。 眼看着一国公主半截身子挂在床边,下人纷纷脸红的不知所措,并非是他们不想遮盖,而是这床榻上除了两个赤luo的人,再无其他能够掩身之物。 “废物!还不动作快些!” 宋南气的有些跳脚,虽然心中疑惑为何偌大的太子府中,本不该只有这区区几名下人服侍才对,但如此有辱皇室门风的事情发生,他也根本来不及过多的询问调查。 这边下人抬着床榻终于走入了太子府之后,宋南有些痛心的看着地上还剩下一口气的太监总管,大步走到他的跟前蹲身看着他,若非是他忠心护主,恐怕刚刚这意外的箭矢早已经打入了自己的体内。 “皇上…老奴…” “总管,别说话,朕马上就找人为你医治!” 太监总管闻言露出欣慰的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奴才的身份如何能够与皇室血脉相提并论,至方才皇上专心怒斥太子府下人到此刻,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而他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可终其一生他能够在最后一刻力保皇上安危,也算是给他劳碌的一生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皇上…不…不用了…老奴…以后就不能…不能伺候您了!老奴先行一步!” 竭力的太监总管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脑袋就倏地偏向了一边,气绝身亡。 宋南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那已经毫无声息布满了沟壑的脸颊,叹息一声:“你们几个把总管抬回皇宫,朕要厚葬了他!” “是!” 狼狈不堪的皇宫侍卫站在宋南的身后,几人身上的侍卫服也有些破损,不少明显的地方还能够看见乌黑的手印。 “月王,请!” 在太子府门前发生的事,就此落下帷幕。可即便宋南之前在太监总管的催促下,很快就到了现场,但世间最难抵挡的就是悠悠众口。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太子宋清寒和公主宋清清两人苟且的事情就传遍了都邑城的大街小巷,在探风之人的口中得知皇上宋南已经回宫,立时不少百姓再次闻风而至,簇拥在太子府的门前,张望的向里面看去。 而自始至终都沉睡的宋清寒,也没想过自己早已经成为人人乐道的笑话人物。当太子府的下人不堪门外百姓攒动的景象后,匆匆将太子府的大门紧闭。 此时,早已骄阳高挂,午时即将来临。 “咦,天呐,我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 太子府中,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中,在后院的下人房间内,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包括不少下人倒吸冷气的惊讶和惶恐。 就连太子府的总管也都紧忙穿上衣服,跑出了寝室,看了看天色难以置信般的怔愣着,多少年的作息,让他每日都是在天色不亮的时候就起身,可为何今日会一觉睡到了现在!难道是昨夜整理宴会太过劳累了?! “啊,总管大人!” 正当总管寒福纳闷的时候,下人房的房门砰砰作响,有一大半的小厮和婢女全都从房间内跑出来,当看到寒福的时候,都不禁愣在原地。 “你们怎么回事?竟敢睡到日上三竿?” 寒福怒指着众人,心中不禁产生疑惑和怀疑,若是他一个人起晚了也无可厚非,但眼前足足有一大半的小厮和婢女显然都是刚刚起身,这事未免太过蹊跷了。 “总管大人,总管大人!” 负责守卫太子府的门卫连跑带颠的跑到了后院处,当看到寒福的身影时候,立刻开口说道:“大人,大事不妙了!” 第1183章 反咬一口 “怎么了?” 寒福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这事其中定然有猫腻。 守卫看了一眼身边还噤声待命的下人们,见此寒福立刻说道:“还不快去干活!” “说吧,到底怎么了?” 行走间,守卫便将清早发生的一切都告知给寒福,同时也将皇帝遇刺的事情全盘托出,当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寒福已然浸湿了衣襟。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何没人来找我?啊?”寒福怒极的看着守卫,他身为太子府的总管,竟然会因他的沉睡而导致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丑! 守卫有些尴尬的低头,说道:“总管大人,并不是属下不告诉你!而是就在属下几人换岗之后,那床榻就突然出现在了府门之外,而属下几人慌忙的正要挪动之际,那些百姓却突然见到这一幕,纷纷涌了上来。 人数太多,属下几人根本抵挡不住,最后只能将那床榻用帷帐为包裹住,谁知这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而府中今日的下人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多名而已,属下实在是力不从心呐!” 极为无奈的语气,让总管愈发察觉事情的巧合性,当下问道:“太子醒了吗?” 守卫摇头:“应该还没有!那床榻太大,上面又…又有公主,所以属下等将那床榻放在主厅内,已经关上了门,总管大人,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皇上都知道的事了,如今只能想办法补救了,我去找太子!你去通知下人赶快给太子准备梳洗的用具!” “好好,属下这就去!” * “喂,老王,你说的是真的?” 此时,往来酒楼内,大厅之中人满为患,虽然正值晌午用膳时分,但却没有几人动过桌上的饭菜,所有人几乎都面面相觑的闲谈着,而话题全部都是围绕清晨太子府门前发生的事! 被称为老王的人仰头说道:“那是自然,你们没看见可真是可惜了!公主那小身段,可不比不夜城里面的女子差呢!要不是皇上突然来了,我都想上去和他们睡一会!” “别找死了你,那是公主和太子,凭你什么身份啊!” 不少人在老王说完就对他唏嘘不已,而太子和公主的事,想必也要因此而闻名天下。 “你们说,咱都邑城怎么会突然跑出来那么多乞丐?我今早在巷口偷看的时候,差点被那些乞丐给踩死!” 一名坐在老王不远处的男人疑惑的说着,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对这事相当纳闷又惊悸。 “嗨,要我说这事也就是赶巧了!老张,那后来呢,你偷看还见到什么了?” 老张摇头,“其他的还真没有了,那些乞丐太疯狂了,冲过去之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后来我去太子府门前闲逛的时候,看见那地上好像还有血迹呢,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乞丐伤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火热讨论着,而就在此时,往来酒楼的二层楼梯口,宋清舒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子,有些冷汗涔涔的说道:“惹到你的人,果然没有好下场!” 宋清舒回想着自己清晨在太子府对面的阁楼内看到的一切,实在有些不忍却不得不乐见其成,一想到这一切的精心布局大部分都是林宣所为,不禁再一次庆幸自己与她不是敌人。 他和她的关系,虽然比别人多了一次赏枫诗赋大会的交流,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几年前他所做的那些也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 而三年后回归的她,如今却再也不是能够被人利用的主。甚至包括那些乞丐,他都无法想象,那个具有奇怪名字的帮派,竟然也是她所持有的。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出了这种事,宋清寒的太子之位是绝对保不住了!你父皇既然答应了莫言三个条件,如今这些就都是你的筹码!” 林宣轻巧的扯动了唇角,原本她对宋清寒的打压可以不必如此不留后路。但怪就怪他不该有算计莫言的念头,而宋清清虽然并无大错,却不该觊觎她的男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她宁愿做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也不要别人再欺负他们夫妇俩一分一毫。 “不过,以本王对父皇的了解,这件关乎到皇朝声誉的丑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想好后面的对策了吗?” 宋清舒话音落下,就见林宣绝美的脸颊上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潋滟凤眸继而扭转看着他,说道:“国将不国,哪里还需要对策!” “呵呵,也是!” * “月王,今日之事让你见笑,还请多多包涵!” 与君莫言一同回到皇宫的宋南,在书房中有些歉意的说着,善后事宜就够让他头疼的,可如今还是要让这月王为他保密才是。 君莫言抬眸望着宋南,薄唇开阖,“宋帝,只要你别忘了答应本王的三个条件即可!” “这…月王哪里话,只要不违背伦理道义,朕一定不会出尔反尔!” “那若是让你交出皇位呢?” 语气缓慢,眼神冷酷,面颊刚毅的君莫言,说完这番令宋南心惊肉跳的话之后,不乏戏谑的看着他。 宋南一愣,随后干笑说道:“月王可真会开玩笑,朕这皇位有什么好的,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朕恐怕早就退位让贤了!” 正说话之际,上书房外的小太监恭敬的走入说道:“皇上,丞相大人偕同六部官员在门外求见!” “宋帝,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条件吧!” 话毕,君莫言撩开衣袂,眸中神色莫名的睇了一眼宋南,转身便离开。走到殿门之外的时候,就见为首的丞相偕同其他大臣找正等着宋南的召见,同时水习看到君莫言从内走出的时候,难免惊讶。 “见过月王!” 礼仪固然重要,水习不落人闲话的对着君莫言颔首抱拳问安,其他大臣也异口同声而说,侧身而过的时候,君莫言斜睨了一眼水习,随后便大步离去。 “丞相大人,皇上召见!” 此时,小太监也瞬时走到丞相身边,躬身示意其入内。 一上午的时间,都邑城中都在火热的讨论着太子和公主的事情,至于紧闭府门的太子府中,宋清寒在丑时将近的时候,也幽幽转醒。 “寒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本太子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那被摆放在正厅内的床榻上,宋清清遮掩着身子蜷缩身子在一角痛苦不止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清醒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身在寝室内,随意动了动手臂就触碰到身边温热的肌肤,而转眸看去的时候,却是让他险些脱落眼眶。 那近在咫尺的脸蛋,和身上令人无法直视的一切,太过清楚的表明他都做了些什么。而对象却是自己的亲皇妹。 这种事情,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怎么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明明记得昨夜宴会结束后,自己有些饥渴难耐,回房之后更是神智有些混乱。 后来的一切他根本就完全没有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承欢在自己身下的女子,给他带来的美好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可清醒后的事实,却是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难道说昨夜与他欢爱的女子,竟然是宋清清?! 那月王呢? 原本他答应要帮她得到月王,而昨夜那一场猜酒的游戏,就是他为月王和清清准备的,可最后月王不见了却变成了他自己。 “太子,此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而且如今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 宋清寒猛地看向说话结巴的寒福,怒不可遏的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奴才,本太子的事情为何外人会知道?这床榻又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啊!” “太子息怒,此事定然有人在背后算计,还请太子想好对策,只怕皇上那边马上就要问罪了!” “你什么意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本太子说出来!” 宋清清满脸垂泪,闻言尖锐的喊道:“还说什么?皇兄,你明明说是月王的,可是你…你…怎么会是你啊…” “哭什么哭,本太子还想问你呢!明明让你去君莫言的厢房,你怎么会跑来本太子的房间,又在本太子的床上,你又作何解释?” 宋清清错愕又伤心的看着宋清寒,尖声嘶吼:“宋清寒,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妹妹,你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还让我解释?是你让我算计月王的,也是说要在酒水里面给他下药,可最后变成这样子,难道你没有责任吗? 如果不是你说要帮我,我怎么会破釜沉舟做这种羞于见人的事,现在好了,父皇也知道了,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让我从今以后都无法见人,你满意了?” “你给本太子闭嘴!现在你知道埋怨本太子了,当初说到让你和君莫言共赴芸雨的时候,你那副践人的表情怎么不如此说?宋清清,别激怒本太子,不然本太子不介意给你扣上一顶勾引皇兄的罪名!” 宋清清难以置信的看着如猛虎野兽般的宋清寒,她竟然将这样一个不顾兄妹情谊的人当做救命稻草,他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太子,老奴怀疑这事于月王有关!” “什么意思?说清楚!” 寒福在宋清寒和宋清清吵闹过后,想了片刻便开口,而语气有些怀疑和不确定,紧接着便将自己沉睡乃至整个太子府中发生的异常情况都说了出来。 “该死的!一定是他,本太子就知道!” 寒福悄声说道:“太子,此事还不能确定,但听守卫的意思,那月王开始似乎并不知道你和公主的事,但后来街面上发生太多的变故,听说还有人行刺了皇上!” “此话当真?那他有没有事?” 宋清寒的急忙询问的态度十分可疑,面对自己父皇遇刺的事,竟不是担忧和后怕,反而脸色中含有一份激动和急切。 寒福摇头:“皇上龙体安康,是太监总管救了皇上!” “行了,这府中的事你整理一下,本太子现在要进宫,你将府内所有人的口径全部统一一下,待本太子回来后呈上!” “是!” 见宋清寒转身要走,还来不及穿上衣服的宋清清顿时出声,“等等,那我呢?” “你以为少的了你吗?你最好想一个合适的借口跟父皇解释,否则这事…哼!” 宋清寒的态度十分冷漠,丢了人又失了身,宋清清直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地狱,眼前一切都是黑暗交替,再也看不到半点阳光。 身上的疼痛还十分明显,可是根本就比不上她一颗怀揣梦想的心被现实无情捏碎的苦楚。 寒福退下之后,宋清清一人承受着初YE后的不适,慢慢的拿过床角边放置的衣物。昨夜因为早就和宋清寒谋划好,所以她自己孤身前来,并未带翠珠等婢女。 一心想着变成月王的人,结果却变成了她和自己的亲哥哥乱.伦。边抖着手穿衣边流泪不止的宋清清,此刻彻底饱尝到人情冷暖。 直到此刻,她算是真真正正的了解了宋清寒,以及他刚才那不乏威胁之意的话语,身为太子他若是想要自保,恐怕她就会成为人人怒骂的女子了! “公主,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太子吩咐先送您回宫!” “嗯!” 强忍着哽咽出声,宋清清穿上衣物之后,便由寒福派人将她送回了皇宫。而此时雍德宫内,德妃正瘫坐在软榻上,耳边嗡嗡作响,全部都是关于公主和太子乱.伦的丑事。 “母妃!” 细弱蚊呐的声音,唤醒了德妃的神智,倏地抬眸就见宋清清有些拖沓的脚步走入殿内,德妃起身疾步而行,还不待宋清清想要开口诉苦的时候,脸颊就被重重的打了一个巴掌,继而是一番让她无颜于世的狠话:“清清,你干的好事!身为宋元国的公主,你竟然当众和太子发生关系,你还要不要脸了?那是你的皇兄,你们两个身上都留着皇室血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和大臣们在商讨此事的解决办法,你还有脸回来?本宫就说你昨夜打扮的妖娆出宫,还以为你是去和那月王约会,而你也的确是这么告诉本宫的!可结果呢,如今大街小巷全都在讨论你这个不桢洁的公主和太子的苟合,你要本宫以后如何面对其他妃嫔,又拿什么去见皇上!” 脸颊被打歪,宋清清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掉落,在面对德妃的句句指责,忍不住嚎啕大哭,“母妃…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啊!” “还说不是你,那难道是本宫吗?就因为你和太子的丑事,甚至险些让你父皇在宫外遇刺,你怎么解释!” 爱女心切又难以放下颜面的德妃,怒斥中失了偏颇,而宋清清身心受挫之下,尖锐的喊叫了一声,“啊--” 转身便跑出了雍德宫,而这也让德妃很快就尝到了后悔不迭的滋味。 跑离宫殿的宋清清,身心无法承受的痛苦又无人诉说,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途径的宫人看她的眼神和态度。 一向高高在上又盛气凌人的公主,面对这一系列的打击根本无力承受,而跑出来的瞬间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喊的那一句:“本宫没有这样的女儿!” 她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皇室公主沦为和兄长苟且的淫.妇,面对众人的态度和打量的眼神,她恨不得一切都没发生过。 跑到了冷宫人烟稀少的地方,孤独的站在天地间,宋清清只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母妃不要她了,父皇也因此事颜面尽失,她给宋元皇朝摸黑,未来还有可能要面对太子反咬一口的现实,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过是因为爱上了君莫言,才会有些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他,虽然她傲娇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要老天要这么对她。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世人对她指指点点,父皇母妃对她失望透顶,她如同蝼蚁般苟且偷生,却好像永远也躲不过如影随形的魔咒。 “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 好似那些对她嘲笑不屑的人蜂拥过来要将她撕裂一般,眼前不停变换的脸颊,有太子有二皇兄,有三皇兄,每个人都是对她嗤之以鼻。 “不要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勾引他,不是我不是我啊…” 倏然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的宋清清,眼神恍惚错乱,不停的摇晃着头脑,甚至开始在身前手舞足蹈的乱踢乱打着。 “清清…清清…” “别过来啊,你别过来,我不是宋清清,我不是啊!” 宋清舒一把将宋清清拉起来,摇晃着她的肩膀喝了一句:“清清,我是二皇兄啊!” “二皇兄?” 已经魔怔的宋清清,恍惚的苦笑了一番:“二皇兄,怎么可能!” 第1184章 牢中自尽 “太子,这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南怒不可遏的看着站在丞相等群臣前面的宋清寒,额头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恨不得杀人的怒气。 宋清寒义正言辞的说道:“父皇,此事绝对是误会!儿臣前一夜本是为月王准备了晚宴,散会后儿臣就回寝睡觉了,至于今早的事儿臣断不知情,父皇还请明察!难道父皇就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儿臣有听闻清晨在街道上被人围观的景象,可父皇你想,儿臣若不是被人给下药陷害,怎么可能会一直沉睡不醒!况且儿臣就算再不济,也知道清清是儿臣的皇妹,这种有辱皇门声誉的事情,儿臣绝对不会做的!” 看似说的十分在理的话,却引来丞相的一番猜忌,上前一步水习看着宋清寒却反问道:“太子,老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 水习捋了一下胡须,老成的说道:“太子,既然你说你是被人下药陷害,那你和公主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丞相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太子都说了是被人下药,那之后的事情本太子一概不知!你如此问,居心何在?” 水习微微抱拳颔首:“太子息怒!只不过老臣疑惑的是,太子本也有内力傍身,这宋元国内谁人不知太子的身份,更何况昨夜太子是为了月王设宴,但老臣有听闻太子是亲自安排了手下进宫接公主去太子府的,这事又是何原由?” “哼!丞相大人的意思是,本太子做事的话,还要向你报备,还是说本太子接自己的皇妹出宫有什么不妥之处?当初宫宴之上,谁都能够知道皇妹对月王心有所属,本太子不过是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有何不可?” 说完,宋清寒就再次转头看向了宋南,说道:“父皇,此事儿臣怀疑就是与月王有关,若是父皇相信儿臣的话,儿臣定然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放屁!” 猛然间爆粗口的宋南,一把就将手中所拿着的狼毫掷在了宋清寒的身上,吼道:“宋清寒,你句句为自己辩解,那不如你听听你府中之人是如何解释的吧!把他们带上来!” 说着,殿外的小太监就引领着几名身着太子府下人服的人走进了上书房,而为首的正是管家寒福。 “寒福,你们来干什么?” 宋清寒见到寒福出现的时候,不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他垂眸走进,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 “奴才参见皇上!” 寒福带着身后的三名下人,对着宋南请安。从头到尾几人都没有看宋清寒一眼。 “寒福!” 宋清寒略带威胁的语气,再次喝了一声,而宋南则适时开口,“太子别急,还是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吧!太子府管家,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奴才遵命!昨夜,太子的确为月王设宴款待了一番,而奴才等也一直奉命在周围伺候着。宴会前夕,太子特意通知奴才,要将公主接到府中,说是想撮合公主和月王!” 当寒福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清寒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得意的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是陡转急下,让宋清寒有些惴惴不安! “后来,当宴会结束之后,太子突然要求奴才将公主送到他的房间内,并要奴才和府中所有的下人不得打扰,奴才身为府中管家,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多年来府中下人的作息时间都已固定,所以无奈之下奴才不得不在府中的水井内下了迷魂药,如此才能将太子和公主的事情不被其他人发现。” “寒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太子?” 宋清寒狂怒的看着寒福,任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寒福竟然会说这一番完全不属实的内容。 “太子,你闭嘴!寒福,那朕问你,为何太子的床榻会在清晨出现在府门之前?” 寒福望着问话的宋南,随即便看了一眼宋清寒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实太子对公主早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而公主貌美如花,太子也觊觎已久。 恰好,此刻正值月王在府中,太子原本是想得到公主之后,再将这苟且的罪名扣到月王的头上,可惜许是太子和公主昨夜太够劳累,才导致一直昏睡不醒。至于床榻为何会出现在府门之前,这也正是太子的意思。 按照计划,太子是打算用药将公主迷晕,芸雨之后再将公主送到月王的床上,而今日清晨在府门的床榻,也正是月王厢房的软榻。至于为何太子会在上面,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寒福!你血口喷人,你这个狗奴才拿着本太子的俸禄,你竟然吃里扒外?”宋清寒胸口起伏不迭,完全不敢相信这荒唐至极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心腹的口中说出来的。 而寒福眼神诚恳的看着宋南,跪地说道:“皇上明察,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其实这么多年来,太子夜夜笙歌,京城都邑中已经有不少女子都被太子所玷污,但奈何太子的身份,这些女子也只能忍辱负重。而这一次,太子和公主的事情,也是太子计划好久,只因太子说过,这皇位早晚有一天都是他的,而公主与他也并非同胞所出,所以…” “太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南表情莫名的睇着宋清寒,怒极反笑的样子让宋清寒心生冷意,不禁双膝跪地,悲愤的说道:“父皇,儿臣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这一切肯定是他故意陷害的。寒福,本太子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说?” “太子,奴才也…” “太子,连你府中的下人都如此说,你难道还要狡辩的?” 丞相水习打断了寒福的话,看着宋清寒明显不屑的语气,让他百口莫辩,“你…” “来人,传旨,太子做出有辱皇朝之事,即刻起削其太子头衔,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入都邑城!” “父皇--儿臣冤枉啊!” 宋清寒难以置信,昨晚的宴会竟然成为他被削位的前兆,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宋南明显心意已决,况且金口玉言,身边还伴着当朝丞相和六部的重要官员在场,而宫墙之外也因他和公主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 “拉下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忤逆不孝之人!” 一切落定后,水习老谋深算的眼神中精光乍现,适时的说道:“皇上,既然太子之位悬空,臣等以为如今再次册立太子,安定朝纲以为上策!” “丞相的意思是?” 宋南自是明白丞相等人所推拒的必定是如今沉陷囹圄的宋清然,而身为帝王,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之流,可面对丞相一族,宋南却有心打压,可后劲不足。 “皇上,皇上不好了!三王爷在牢中自尽了!” 丞相水习的话还来不及出口,殿外已经跑进了一名牢房的衙役,脸上的惊慌失措和焦急让宋南和水习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什么?” “回皇上,丞相大人。就在刚刚三王爷不堪牢狱之苦,已经挥刀自尽了!” 水习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出声:“怎么会这样?” “摆驾牢房!快!” 宋南匆忙走下龙案,虽说对宋清然心中有怒,但毕竟也是自己所剩不多的儿子。当站在牢房中,亲眼看见宋清然气绝身亡的躺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只短小的匕首时,宋南痛心疾首的紧闭双眸,而水习则是被身后的大臣搀扶着,抖着手蹲在地上,难以自抑的说道:“然儿,你怎么这么傻啊!舅舅已经来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慢点!” 牢房走廊之中,拖沓的跑步声传来,夹杂着宫女谨慎的呼唤声,不刻水夜蓉就出现在宋清然身死的牢房门外,身体摇晃的看着水习蹲在宋清然的身边,痛到极致后呼天抢地的哀嚎出声:“然儿,然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母后不管了?啊,然儿!” 宋南见此,悲叹一声,“皇后…朕” “皇上,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对吗?你让本宫的然儿身陷囹圄,不见天日。如今他亲手结束生命,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他不过就是动用了一些款项,你就对他如此严厉的惩罚,皇上,他是你的亲儿子啊!” 水夜蓉不乏恨意的目光直直的扎在宋南的心里,帝王无情却是在他此刻的表情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皇后,注意你的措辞!” 水夜蓉忽然大笑,有些疯狂的站起身就冲到了宋南的身边,捶打着他的胸膛喊道:“措辞?宋南,现在我不但骂你,我还打了你。你惩罚我啊,你杀了我啊,然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哈哈哈,你杀了我啊!” “母后,三弟死了,你就没有活着的念头了吗?那儿臣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声清冷如霜的话自牢房一侧传来,阴影之中逐渐走出的男子,让宋南和水夜蓉都有瞬间的怔愣,只见宋清舒身边伴着一个女子,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款款走来! 第1185章 俯首称臣 听到这番话,身在牢房中的人皆是有些惊变的回眸。看到宋清舒的出现,水夜蓉似是被他的话刺激到,言辞激烈的说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他是你的弟弟,他现在尸骨未寒,你是在看笑话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包括丞相水习在内的人,见到宋清舒对宋清然的死相当淡然的神态,也纷纷皱起了眉头,水习开口说道:“舒儿,此事容后再议,如今舅舅想知道,你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皇上,凭借老臣对然儿的了解,他定然不是这般脆弱的人,这牢房之中可有其他人来过,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查的必要吗?” 一阵清凉如水的女子声音响起,而这时候宋南水夜蓉等人才注意到宋清舒身边站立的女子。 从未见过的生疏面孔,清越卓然的气质,脸蛋绝美却透着森凉,特别是那双乌黑如渊的凤眸,仿佛能够透析一切,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转开视线,有些无所遁形的错觉。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牢房重地,舒儿你怎可带陌生女子进来,要谈情说爱你也选错地方了!” 看得出水夜蓉对宋清舒的情感与宋清然大相径庭,根本没有相提并论的必要,那眉宇和话语中流露出些许的冷漠,让宋清舒心中还是有些怅然,他终究还是如同外人一样,在面对自己亲生父母的时候,甚至不及他们身边伺候的贴身宫人来的亲密。 “水皇后,收回你刚才的话!” 再次,自牢房的入口处,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以及那有些幽冷的语气刮过牢房之中,仅仅从墙壁石盆中点燃的火烛映衬下,依稀有一丝白光渐渐靠近。 当来人一袭墨黑色的玄纹长袍站在几人身前的时候,宋南忍不住变了脸色,皱眉看着对方说道:“月王?你怎么会过来?” 桃花眸微勾,不必刻意便散体而出的强势睥睨神态让面面相觑的宋南十分不舒服,但见君莫言跨步走向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时候,不禁有蹙起眉头,暗忖这女子和月王是什么关系。 长臂狂揽,瞬时将林宣带离了宋清舒的身边,一袭白色长裙被包裹在黑衣罩身的铁臂下,君莫言狂妄开口:“本王来接王妃回家!” 王妃?! “月王,你…她是?她是你的王妃?” 宋南包括水夜蓉以及丞相等人,从未见过月王妃真容,甚至也没想过,和宋元国二王爷站在一起的女子,又怎么会是明明远在西木的月王妃呢! “宋帝,请多指教!” 林宣粲然浅笑,被铁臂所揽着的腰肢传来不小的力道,但面上依旧笑靥如花,这男人还是如此霸道又爱吃醋。 “怎么可能?清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月王妃在宋元,朕却不知道?嗯?你给朕解释解释?说!” 宋南在面对君莫言好整以暇的神态,无法说出质问的话,只能将矛头指向一侧站立不语的宋清舒,而此时所有人却根本想不到,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目的则是… 宋清舒在见到君莫言出现的时候,便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下。他有这么不放心自己吗?暗忖过后,面对宋南有些威胁的语气,耸肩不甚在意的说道:“父皇,你知道与否,有什么关系吗?” “你放肆!” “啪--” 宋南怒目而视的指着宋清舒喊了一句,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水夜蓉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打在了宋清舒的脸上,同时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道:“宋清舒,本宫就知道你一直图谋不轨!当初本宫就赐你去封地,你千般不愿的请求本宫,如今让你留在京城,看来竟是养虎为患了!你说,然儿是不是你杀的?” 殷红的一道血迹自宋清舒的嘴角流下,那阴柔俊逸的脸颊上也被刮出了几道红痕,可见水夜蓉的力道之大。 宋清舒被打偏在一侧的脸颊,一抹痛楚闪过后,眼底便是一片冰冷之色,终于在这一刻,他可以下定一直无法坚定的决心。 薄唇轻抿了一下,拇指抹去嘴角的血痕,狭长的眸子斜睨着水夜蓉,翘起有些红肿的唇角,挑衅一笑,说道:“是我杀的,又如何?就连宋清寒也是我出手陷害的,又怎样?母后,你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吗?如今我做出这些你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没有让你们刮目相看呢?” 说话之际,林宣和君莫言眸子瞬时望着宋清舒,随即林宣垂眸掩盖住眼底的神色,她明白宋清舒如此说话的意思,哀莫大于心死,相信就在这一刻,他对水夜蓉的情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所以才会破釜沉舟的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水夜蓉呆若木鸡的看着宋清舒,还带着华丽护甲的手指无法抑制的颤抖着,指着宋清舒喘息不已,却好似失去了声音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清舒,你和舅舅说实话,这些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水习隐忍着,身后还有多名大臣陪同,底气充足的上前一步,看着宋清舒边问着边指向了林宣和君莫言所立的位置,话中之意就是认定这一切都是月王和月王妃所为,而宋清舒则是被逼的。 宋清舒深沉的看着水习,嗤笑说道:“我亲爱的舅舅,你这可是宋清然死了,所以想才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怎么,你以为你这故意帮我说的几句话,就会改变宋元国皇帝和皇后对我的看法吗? 水丞相,你现在心里不会又在打着算盘,想将你身后那庞大的势力都转移成我的后盾,助我登基之后,你依旧能继续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也不是?” 被宋清舒一语道破了内心真实想法的水习,瞬时眯起了眸子,宽袍大袖之下的手掌也紧紧捏着,但秉承着做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态度,水习不怒反笑,“清舒,这里是宋元国,你是国之王爷,任何人想要利用你或者是陷害你,你只要说出来,舅舅和你母后还有皇上一定会帮你的,你说出来,舅舅保证你母后不会怪罪于你!” “算了吧!丞相大人,你对待官员那套软硬兼施的本领不必用在我的身上了,你们若是早一点能够看到我的存在,不让我在夹缝中艰难的求存,今日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老二,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宋南算是相当冷静,帝王姿态显露无疑,即便是在有些昏暗腐朽的牢房之中,也依旧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做派,却全然不知此时牢房之外已经是另一片天地。 宋清舒慢慢踱着步,站在关押宋清然的牢房门口,透过石柱看向里面倒地身亡的宋清然,道:“我还做了什么?父皇你是否认为,我今生注定一事无成,不论我做了多少努力,你们不但看不到,甚至还会认为我做这些事都是表面功夫而已! 今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不但能够做好事情,我宋清舒也同样能够做好这宋元国的皇帝!” “你疯了吗?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哈哈哈哈!” 闻言,宋清舒倏地在压抑的气氛中仰天大笑,随后眸子晶亮闪烁的看着水夜蓉,步步逼近她,说道:“母后,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若我不是你所生的,该有多好!我和宋清然明明都是你所出,可你对待我和他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 这一切,无非就是因为你生了宋清然的时候,因而被册立了皇后。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认为宋清然是你的福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对我不闻不问,几乎将一颗心都牵挂在他的身上。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刚才我杀了他的时候,他还在口口声声说要见他的母后呢,可那又如何,你越是疼爱他,我就越是发了狂的恨他恨你,若你不爱我,当初又为何生了我,你那些狠戾的手段,怎么就不给自己喝一碗藏红花呢!” “老二,你到底要做什么?若你想要皇位,朕可以册立你为太子,待朕退位之后,传给你便是,何苦要联合外人伤害自家兄弟呢?” 宋南依旧冷静的态度和语气,让宋清舒厉眸猛地看向他,愤然一笑,说道:“父皇,你说的到是轻松,莫不是你也发现这牢房将会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才会在此时按兵不动,想要脱身为先吗?” “什么?” “二王爷,这可使不得啊!” “丞相大人,这…皇上…” 站在水习身后,始终旁观的六部群臣闻此后,终于开腔,语气中透露的害怕相当明显,而其中一人惊惧的看着丞相,很明显这些大臣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哪怕在皇帝面前也依旧如此。 “老二,朕其实一直器重的就是你,难道你没发现吗?若是朕开始就对你关怀有加,那样会将你放在暴风骤雨之中,其实朕是在保护你啊,你一直都误会了!” 宋南那苦口婆心的语气,以及真切的表情,让宋清舒转念间再一次爆出冷笑,“父皇,在位多年,你果然善用心计,你认为我会信吗? 你器重我,会将我手中的一切权利都收回吗?你所谓的保护就是让我去参加恳亲大会,在回程的途中一次次被太子和宋清然的人暗杀,而你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却闭口不言。说到底你器重和保护的永远只有你那皇位,而你从未真正的想要传位给谁,因为你知道,这天下六国动荡后,必定统一的局面,而你始终自负的认为自己将会是统一六国的皇者! 父皇,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我们三兄弟本就不合争斗的局面,来掩盖你想要逐鹿天下的野心,你以为你暗中修缮皇陵就能遮盖你让兵马在其中操练的动作吗? 还有你,母后! 你一切以宋清然为主,暗中与丞相联手,打压朝中不听从你们的群臣,几乎将整个宋元国的皇朝都架空在手中,你无非就是想让宋清然成为皇帝,而你则成为皇太后,可以继续母仪天下! 多年来,你给父皇充盈后宫,无数美人入宫为妃,却自宋清然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能够怀孕,这不正是你让丞相在那些女子进宫前,偷偷给他们吃了破坏生育的药丸,让她们今生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还有我亲爱的舅舅,当朝国舅爷,宋元水丞相,你权倾朝野,呼风唤雨,多年来唯一让你按兵不动的,不正是因为你至今都得不到的兵马调令吗?即便你手中有兵马,也不过是你自己在外招募,如何能与百年基业的皇朝兵马相抗呢!” 倏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宋清舒的话:“住口!宋清舒,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宋南紧皱的眉头如山丘般起伏着,而那紧绷的身体也泄露了他并不冷静的情绪。 话音落下,宋清舒转眸看向一侧始终不言的君莫言和林宣二人,笑着就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三人而立面对着宋南和水夜蓉等人,说道:“父皇,这些事情根本瞒不过太极宫的眼线和那烈焰盟的情报组织,甚至追溯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宋元国的一切在他们面前就如同未着寸缕的婴儿一样。 说了这么多,父皇母后,你们现在能否明白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吗?” “宋清舒,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自己得不到就引狼入室,现在本丞相汇总与明白月王为何会突然乍到了,看来就是你们里应外合,要将我宋元国亡国才肯罢休!” 水习一反常态的看着宋清舒就吼着,而后对着身边的群臣说道:“刑部尚书,还不快派人将他拿下!皇上,老臣恳请皇上处置二王爷,否则国将不国啊!” “水丞相!你带领群臣力谏让宋帝将宋清寒处置,现在又让他处置了宋清舒!你这举动难免会让本王妃想到,最后没了子嗣的宋元国,是否就会被你这丞相一手掏空,成为你水家的天下!” 水习说完之后,林宣倏然开口,睇着水习仿佛忠君爱国姿态的模样,不乏唏嘘和讽刺,而既然他们已经站在这里,就注定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 “来人呐,来人!” 刑部尚书年过半百,在水习说完话之后,完全不顾林宣的话语,有些跌跌撞撞的侧身跑向牢房另一边,而任由他如何呼唤,却根本无人应答。 “别费事了,舅舅!我说过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你敢!老二,朕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杀了他,杀了他们两个,朕立刻传位与你,决不食言!” 在牢房之中,听着宋清舒说了这么多,宋南最终也明白,主导一切的依旧是那两个看似事不关己的月王夫妇罢了。 他虽然对宋清舒并无多少父子之情,但是以他对他的了解,若想要将事情谋划的滴水不漏,这老二根本没这个本事。 “父皇,你此话当真?” 宋清舒一句反问,让宋南似是感觉事情还有转机,立刻点头说道:“朕金口玉言,丞相和各位大臣都能作证!” “不行,本宫不同意!皇上,他分明就是杀了然儿的凶手,若是让他当上皇帝,这宋元国未来堪忧!” 水夜蓉不识时务的开口,立刻引来宋南的喝斥:“妇人之仁!朝堂之事你无权置喙!老二,你杀了他们两个,朕将一切都交给你!快啊!” “呵呵,父皇,实在抱歉,且不说你习惯于出尔反尔,我于月王夫妇早就打成协议,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倒戈向让我失望透顶的你们呢! 父皇,不如你说一下你的遗言是什么,或者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完成!” “来人,你们快把他们拦住,护驾护驾!” 水夜蓉见宋清舒心意已决的样子,顿时有些慌忙的呼唤着身后的大臣,而几个年岁稍长的人都不禁看向水习,年轻的臣子也有些惊惧的迟迟不动。 “废话真多!” 如二月寒风般的语气,自君莫言口中说出,桃花眸如寒刀出鞘射向了故作镇定的宋南等人,铁臂微抬,却忽然被人扣住,转眸狠戾看去,就见宋清舒说道:“交给我吧!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本王的耐心有限!” 宋清舒深吸一口子气,点头道:“放心!” * “宣儿?” 君莫言揽着林宣走出牢房的瞬间,就察觉到她脚步有些虚浮,不禁满目担忧的唤了一声,当望着林宣有些惨白的脸色时候,瞬时眉宇深皱。 “别担心,没什么!” 林宣菱唇正说着话,而话落的瞬间就察觉到嘴里被他塞入了一颗酸酸甜甜的蜜饯,诧异的看着君莫言一脸正色的将牛皮小纸包再次塞进了胸前衣襟内,不禁有些错愕和失笑,他竟会想到这些。 “你怎么知道?”想着林宣就忍不住问出口,而君莫言煞有介事的说道:“二哥说的,孕妇爱吃这些东西。这个合胃口吗?” 林宣讶然挑眉:“你还有?” 君莫言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宣,暗自以为刚刚那颗蜜饯不合胃口,低下头再次从衣襟内拿出纸包… 一个… 二个… … 五个… 而后,将五个不大的小纸包摊开在手掌中,另一手放在林宣的下颚处,说道:“吐出来,别吃了!看看这几个如何?若是不好我明日再派人去让二哥做一些!” 怔愣的看着君莫言,林宣感觉自己对他又有了新的认知,不乏试探的问道:“你让二哥做的这些蜜饯?”让江湖神医进入膳房做蜜饯,恐怕也只有他能想到了。 “嗯,有问题吗?还新鲜呢,他说孕妇会有孕吐,知道你的情况后刻意在里面加了一些止吐的良药,不好吃吗?” 林宣紧抿着红唇,心里感动着,可面对君莫言十分认真的神色和她讨论着哪一种蜜饯合口味的情景,再联想着刚刚他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如神祗般高不可攀的举止,怎么都无法将前后不一致的他连接在一起。 越想着,林宣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特别是眼前的他还在认真的将每一个纸包都小心打开,摆在林宣的眼前。 “莫言,你太可爱了!” 难得林宣有些孩子气的和君莫言玩笑着,而后者却是一愣,但见到林宣有些揶揄的表情之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收起蜜饯瞬间转移了话题:“明日我带你回家!” 片刻温存过后,林宣也收敛了笑容,轻触了一下君莫言雪白的墨发,浅笑说道:“暂时是回不去了!烈焰盟已经传来消息,那三国已经联手了!” “那又如何,早晚而已!” 牢房外空无一人,唯有林宣和君莫言浅谈着。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宋清舒从内走出,身上褐色的长袍有些血迹沾染,而表情肃穆中不难看出那无法言说的痛楚暗含。 “走吧!” 低眸走到林宣和君莫言所在的位置,轻声说了一句后,便率先迈开沉重的步伐。而当林宣和君莫言互视对方后,谁都没说话沉默着慢慢相携的走开。 轰--的一声,当三人的背影在几近日落黄昏的时候,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身后也顿时火光冲天。 爆炸声几乎惊天动地的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火焰如蛇迎飞着,断壁残垣伴随着火光坠落,掩埋的是宋元国皇帝皇后和一手遮天的丞相,还有无数身肩要职的群臣。 而即将到来的,则是宋元国彻底的改朝换代,这一切将要在宋清舒的手中一一续写。 日渐西落,星辉交替。 弦月在地上投下一片清辉的光芒,被笼罩在朦胧月色中的宋元国。金銮殿门前恢弘大气的青石路面上,此时聚集了朝野百官以及宫廷无数侍卫。 所有人面落困惑的看着汉白玉台阶之上,渐渐走来的三人。不论多么嘈杂的场面,在几人露面的瞬间,顿时如空谷般静谧。 宋清舒一身华丽龙袍,在台阶边首的位置,一名小太监手捧着金黄色卷轴静候。君莫言和林宣一如初见般,黑衣白发,黑发白裙,没有过多颜色点缀,却是最耀眼的存在。 百官所疑惑的是,为何二王爷身着龙袍,而皇上皇后甚至是他们马首是瞻的丞相都不见踪影,而原本他们的到来,就是收到了皇上的圣旨。 “宣!” 宋清舒看着下面百官仰视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感觉却让他没有任何块感所言。而单字出口,小太监立刻将卷轴打开,朗声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疾病缠身。经多年观察,二王爷宋清舒为人正派,有帝王之贤,今特传位于二王爷,自此统领宋元国天下!钦此!” 啊-- 无数人唏嘘感叹,也有不少人惊慌失措,更多的则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传位圣旨的不解。按说皇帝的身体并非到了多病的地步,明明还算是硬朗,怎么会突然如此痛快的就将皇位传出。 “二王爷,不知丞相大人和皇上人何在?” 百官中,不知谁在其中对着金銮殿上收的宋清舒喊了一声,称呼依旧是二王爷,却透露出此人刻意忽略的圣旨内容。 “父皇和母后潜心修佛,势要为宋元天下安康祈福,已经于今日晌午离开皇宫,如今朕就是宋元国的皇帝!” 宋清舒龙袍罩身,金冠束发,一手背立在身后,眸子中透过金銮殿内传出的烛光,依稀能够发觉深藏在其中的苦楚。 若非被逼到绝境,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反击与他们。多年来备受冷落的尴尬处境和被亲兄弟暗中打压的生不逢时,都让他变得不再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可能…臣等不信!” 一人喊出了话,随着就有更多的人对圣旨产生疑问,改朝换代皇权更替最难免的就是这异心之士。 “再宣!” 宋清舒根本无视与下面的群臣喊叫,直接看着之前宣旨的小太监,再次命令之后,小太监依旧看着手中的圣旨,大声朗读:“朕自知正值天下动-乱,为保宋元百姓安宁,如今自愿臣服与西木之下,取缔宋元国号,改为西木藩国。自此后宋元国不复存在,西木藩国将与西木共创太平!” 如同两道惊雷的圣旨,在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全部宣读完毕,而群臣之中早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以丞相为首的派系,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唯独没有任何动作的,就是那些皇宫内的侍卫宫人,对于谁来做皇帝一事上,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况且他们本就是下等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和辩驳的立场。 再说二王爷也说了,为了宋元国百姓安宁,才会投奔了西木国。如今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西木已经拿下中燕国,逐鹿中原定然如虎添翼了。 “不行,二王爷你这是卖-国求荣,臣等要见丞相,要见皇上!这宋元国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吵闹失控的场面,让宋清舒凛冽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君莫言和林宣,继而说道:“有谁不同意的?站出来!” 话落,身着官服的官员不少人都蜂拥的走出了队列,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是刚正不阿的态度,而究其原因宋清舒自然知道,无非就是因为他们所听从的人没有出面罢了。 “好!你们要见丞相,朕成全你们!把丞相抬上来!” 振臂一挥,金銮殿外围的两名宫人便抬着担架走到了宋清舒的身边,而担架之上的人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而见到担架的时候,下面的官员不禁都伸长脖子看去,但因金銮殿顶端地势过高,群臣无法得知一二,宋清舒再次说道:“抬下去,让他们好好看看,宋元国前朝丞相如今的样子!” “喳!” 两名小太监有些吃力的走下长长的汉白玉台阶,当众人终于得见丞相的时候,却是有不少人有因此而吓得后退,甚至还有踩到了自己衣摆而跌倒者。 “丞相因谋朝篡位之嫌,被父皇秘密处死,如今你们得知了宫内秘闻,诸位有何感想?你们身为丞相的官僚,难道会不知其暗中都做了什么勾当吗?需要朕将你们的罪证一一说出来吗?还是要朕将你们按照法规查办?” 宋清舒的话不乏威胁,看着被摆放在台阶下的地面上,那担架中已经被炸的成为碎尸块的丞相,冷笑不已。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丞相!” 当然,即便此种冲击视觉的情况出现,也依旧会有人不怕死的站出来,而君莫言此时慢步走到宋清舒的身边,而后在宋清舒抱拳躬身的态度中,睇着下面隐藏在人群中说话的男子,道:“既然不信,那就去黄泉路上问问他吧!” 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视线不可及的劲风从君莫言的指尖弹出,哪怕对方藏匿在人群中做掩护,依旧无法改变毙命的结果。 噗通一声,那人双目圆睁倒地身亡,微微开阖的嘴中还潺潺喷涌出鲜血。 一人死,百人怕。 众人望着声名鹤立的月王终于渐渐安静下来,而君莫言也瞬时说道:“自今日起,西木藩国属西木疆土,有异心者杀无赦,对藩王不敬者灭满门,有他国扰乱藩国疆土者势必灭其国!” 冷冽,孤傲,睥睨,狂霸,笔墨难容此时君莫言所透露出的霸气凛然,单单以一人之姿立于百官之上,先抑后扬的举措让甘愿臣服者更加敬重,而也让心存异心者惊悸不敢行动。 “藩王宋清舒参见月王,月王妃!” 穿着象征地位的龙袍,宋清舒则在君莫言说完之后,率先撩开衣摆,单膝跪地俯首称臣,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宋元国玉玺双手奉上。 “奴才参见月王,月王妃!” 紧接着,宫内的宫人和侍卫也是最先下跪叩拜的,独独剩下一种官僚群臣,却在面对强权之时,哪怕心有不甘却只能识时务。 一夜之间,宋元国易主!至于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在接下来宋清舒作为西木藩王的月余时间中,便清理的一干二净。 长乐宫中,当宋清舒走进的时候,从二王府中跟随而来的心腹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一把将头上的金冠摘掉,宋清舒点头应声:“嗯,知道了!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今夜让皇宫侍卫加强巡逻,有异动者先斩后奏!” “属下遵旨!” 寝宫内幽暗的气息伴随着时轻时重的喘息声,走过偏厅直奔后方的寝室内,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正是皇后水夜蓉和皇上宋南。 只不过两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着,当听到声音的时候,眼珠剧烈的转动着,呼吸瞬间加速。 “父皇,母后,从今天起,你们就再也不是宋元国的皇帝和皇后了!我已经臣服于西木,这样的结果你们很高兴吧!” 宋南竭力的斜视看着宋清舒,脸色苍白还沁着冷汗,就连水夜蓉也与之如出一辙。 “父皇母后,你们也别怪我!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也都是你们逼的!我并没有杀了你们,依旧是看在你们是我爹娘的份上!只不过断了你们的脊骨,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不干涉我的事情! 其实你们猜的没错,的确是我和月王联手才能发展到今日的田地,但你们可有想过,若不是你们做的太过分,我也不会屈居臣下。 但我不后悔,三年前我就已经知道,这天下间无人能够对抗君莫言,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月王妃这样的奇女子。相信傍晚时分牢房爆炸的一幕你们也有看见,那般摧毁力吓人的东西就是出自月王妃之手。 父皇,你认为就凭借你的兵马,能与那些东西对抗吗?单单是一枚被称为炸弹的东西,就能毁了你整个军营! 母后,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但就算你们两个对我无情无义,到最后一刻我依旧留有你们的性命,只不过这下半生你们只能如此度过。 宋元现在已经是西木藩国,我相信君莫言的实力,天下平定只是时间问题。我也厌倦了皇宫内的明争暗斗,从此后藩国中咱们大可以安心生存。” 宋清舒站在床榻边看着床上的宋南说着,至于宋南眼中透出的恨意哪怕滔天,也根本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畜…畜生…” 宋南拼尽全力的嘶吼出断断续续的话,宋清舒听闻后苦笑,说道:“父皇,你若骂我能够心里好受,那你就骂吧,事实已经如此,谁人都改变不了!母后,你也不必在等着丞相舅舅会来救你,如今整个丞相府连同其支系,已经全部被太极宫的人斩断,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就苟延残喘的活着吧!” 说完这番话,宋清舒转身离开。 当身后长乐宫的殿门再次紧闭之后,宋清舒望着墨色黑夜,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去宫外寻一些不会说不会写的人进宫照顾他们人,长乐宫从此为禁地!没本王的允许外人不得靠近!” “喳!” 站在长乐宫门外,宋清舒不禁回想到那次他假扮成道士混入西木皇宫的一切,当初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想要得到凭借一己之力无法得到的一切。 可到最后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甘愿俯首,此刻宋清舒却不愿再想起。他的记忆深处,萦绕的是那一次枫火红叶之下,听着她的诗词对句,看着她重病也要为了君莫言奔走的坚强。 从初见时,她夺人心魄的美丽让自己侧目,可那时候心中的抱负和对权利的向往,让他一次次设计她和他,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他们几近致命的反击。 如今,他的府中早已妻妾成群,三年之后的某一天开口,他所纳入的妾侍全部有着与她相似或眉宇相像的模样。 他不爱她,因为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浅薄的自己永远是配不上她的人。 恐怕这普天之下,无数男子之中,唯有君莫言胆敢当众立誓,今生只有她一人为妻。他自己明白,红尘烟雨的吸引太多太多,而最善变的莫过于人心,任他如何坚贞,却根本不敢保证得到了甘心托付的女子,待她美人迟暮之后,是否会心生厌倦。 摊开手掌中的一张信笺,上面寥寥数字,如今只怕是用不上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从心底不愿。 当初他与南风涯一同去西木的时候,只怕君莫言早就知道了两人的动向,而最后在金煞银煞被杀之际,他们在房中所说的话也让他们连夜告别西木。 而手中的字条,正是南风涯暗中传来,其目的无非是得知君莫言在宋元,想要和他联手再次对付他们。 时过境迁,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是西木藩王,这是再也无法更改的事实。当初一心想得到的东西,如今就在自己的脚下,可在得到的瞬间,内心深处体会到的只有一阵荒凉,全无块感舒畅。 原来世人皆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确是这样! “王爷…小心着凉!” 身边传来吴侬软语的关怀,侧目就见几年前就被他纳入府中的二王妃正将一件披风披在自己的身后,而她自己却依旧是单薄的衣裙。 “你怎么来了?” 突然的问话,让二王妃有些失措,低着头说道:“宫内发生的事情臣妾都知道了,若是王爷以后久居深宫,臣妾身为妻室,也要进宫伺候王爷,所以…所以臣妾就自行进宫,请王爷恕罪!” 小心翼翼的语气,和惶恐不安的眼神,让宋清舒半饷迷茫,叹息一声将自己所有不为人知的情绪再次沉入心底最深处,拉着二王妃的手说道:“走吧!该安寝了!” 许是第一次见到宋清舒如此温柔的样子,二王妃有些悲喜交加,抿唇过于激动的点头,“好!” 相携离开长乐宫的两人,也许最想要的无法得到,但能够陪伴在身边的,却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远远的,仿佛空中飘荡着一句话:“该给本王添丁了!” 第1186章 寒冬行军 初冬将至 檀香木马车内,铺着厚厚白色绒毯的榻上,放置着茶案。桌上精巧的香炉内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 君莫言靠着车壁,怀中抱着披风裹身的林宣,双手绕过她的腰肢贴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莫言,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在解决了宋元国的事情之后,林宣两人带着墨电等人一同向西木进发,檀香木马车被前后多辆马车保护在中间,路途虽遥远,但行路过程中为防止林宣过于颠簸,君莫言早早就下令放慢马车行进的速度。 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之前,难得如此还有如此清闲的时候,马车内没有他人打扰,君莫言抱着林宣,享受这温存的时刻。 闻言,君莫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女儿!” “那如果还是儿子呢?” 也许孕妇对于这种生男生女的问题总是有许多猜测,侧目仰头看着君莫言,似是故意戏谑的语气,让他宠溺的刮了林宣的鼻头,说道:“那就继续生!” “你这么喜欢女儿?” 君莫言见林宣坐起身,赶忙给她调整姿势,生怕行进的马车让她感到不适,薄唇微勾,看了一眼林宣的肚子说道:“女儿像你!” “小宝也很像我啊!” “但若是女儿,加上小宝,正好一子一女凑成一对好!宣儿,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咱俩的孩子,你在担心什么?” 太过了解林宣的君莫言,虽然浅谈交流中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就在刚刚的刹那间,还是被他捕捉到自林宣眼中闪过的一抹心怯。 深吸一口气,林宣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下一刻有些削尖的下颚就被温热的指腹摩挲着抬起,望着君莫言平静无波的眼眸,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喟叹的话语:“宣儿,你是在担心南楚北岳和东郡联手出兵的事吗?” 闻言,林宣眸色闪动,单单这一点自然就能够让君莫言知道自己所说无误,指腹顺着她的脸颊游移,安慰道:“不必担心,西木的士兵已经在边疆最好了准备,不论他们这次出兵多少人,结果都不会改变!” “嗯,烈焰盟那边也已经在向西木靠拢。莫言,你答应我,如果这一次有危险的话,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为了我,也为了小宝和肚子里的孩子!” 林宣关切的睇着君莫言,虽然面色只是泛着担忧,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从离开宋元国的时候,就一直心乱如麻的心绪扰乱了她的一切感官。 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总是慌慌的,那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可却无法得知所为何事,无法不说是种极致的煎熬。 “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你先睡会,待到了西木之后,视情况而定!” “嗯…” 浅应了一声,林宣就顺着君莫言的动作躺在了他的怀里,紧闭的双眼时而转动,而复杂的心情让她备受煎熬,而这些君莫言全然纳入眼中,却没有多说。 * 红墙金瓦,初雪迎落。 阔别多日的北岳国晋阳城内,莹莹浅落的素雪自青灰的天空中慢慢坠落。比其他几国率先进入冬日的北岳国,白雪落在金色瓦片上,相互辉映。行人奔走间白色的霜雾弥漫空中。 中和殿的之上,风亭身披金色斗篷站在布满白雪的台阶之上,正气凛然的看着下方,身边分别站着戎装打扮的风夜雨风夜行和常服装扮的风夜蓝。 “太子,出发!” 风亭一声令下,手臂挥动,瞬时间在中和殿下面林立的士兵振臂高呼,“出发!出发!” 风夜雨得令后,瞬时看了一眼站在风亭另一侧的风夜行,视线不合时宜的飘过他缺少的右臂之上,嘴角也闪现出讽刺的弧度。 曾经北岳国的少年战神,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他,如今却变成了独臂残缺的王爷,为了一个女人机会毁掉了自己的未来,简直是荒唐至极。 自然察觉到身边打量的视线,风夜行故意无视,随后便跟着风亭一同走下了台阶。战靴踩在白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音,风夜行身穿戎装,披风以两根带子系在了脖颈前面,宽大的披风虽在行走间会随风荡漾,但这也恰好的挡住了他空荡荡的右手臂。 “二弟,这次战长沙敌,可不比从前,你若是身体还没恢复好,皇兄劝你还是和三弟一样留在北岳吧!” 风夜雨不知何时走到了风夜行的身侧,前面的风亭正疾步而下,这也恰好让风夜雨趁机嘲讽风夜行的机会。 鹰眸看着前方天际眯起,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后,转头看着不甚友好的风夜雨,说道:“皇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本王如今大不如前,但战场指挥和行军布阵也依旧是战神风范!皇兄还是保护好自己,以免在战场上发上什么不测,毕竟刀剑无眼!” “你…呵,二弟,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皇兄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只不过按照你如今的情况,可是别拖了北岳的后腿!” 说完,风夜雨干笑两声,就快步走下台阶,身后的风夜行瞬间站定脚步,睇着风夜雨的背影,阴狠自鹰眸中一闪而过。 北岳大军在簌簌的细雪中从晋阳城出发,而此次三国同时出兵,分别从北面、南面和东面夹击西木,他风亭就不信,凭他君莫言再厉害,如何能够抵抗三国联手出兵的阵势。 “太子,给南楚和东郡发信,告诉他们北岳已经动身,同时问问他们何时出发?!” “是,父皇!” 在兵马即将出发之前,风亭站在马车边,转眸对着风夜雨说完之后,便由贴身太监搀扶着上了马车,显然这一次出兵打仗的,他北岳国的皇帝也要同行。 “父皇,一切小心!” 马车外面风夜蓝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就连皇后也正从往队伍的方向走来,风亭撩开马车的车帘,看着风夜蓝说了一句:“打理好朝政,朕会尽快回来!” 雾蒙蒙的天气之中,几万的士兵走出了城门,而城门之外也早已经等候着从军营调派而来的兵马。 一行进五十万的士兵,开始向西木国边陲进发。 十日后 由于地处北方,冬季寒冷的天气来的十分突然,这也给北岳的大军造成不小的困难。恶劣的天气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军队不得不在一处山谷中安营扎寨。 支起了帐篷,升起暖炉,此时风亭所在的帐篷之中,却是有些抱怨声连连。 “这是什么鬼天气,太子你派人去前方探路,若是前方依旧大雪不散,尽快让兵马改路!” 风亭坐靠在暖炉附近,原本以为出发之后雪势会有所减弱,却不知今年这天气仿佛刻意与他们作对一般,已经连着赶路十天,士兵和马匹都过度疲惫,结果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父皇,其实如今这形势,对北岳也未尝不是好事!” 正当风夜雨要走出帐篷的时候,坐在卓岸边看着上面的羊皮地图的风夜行却突然开口,而这也让风夜雨适时的停下出门的脚步,转头看着风夜行,问道:“二弟,此话怎讲?” 抬头看了一眼风夜雨,随后风夜行就对着同样疑惑的风亭说道:“父皇,这天气原因实在是无法估量的。耽搁了行程也并非是北岳所愿,不如现在就给南楚和东郡传信,将北岳国的情况尽快告知他们,如此他们既然已经出兵,待到了西木的时候,定然会率先挑起战争。 这样一来,北岳到达的时候,相信他们已经和西木交战多日,身心俱疲。如此对北岳阳新蓄锐的兵马来说,冲入战场后定然能势如破竹,将西木作战多日的兵马一举击败!” “二弟,说的轻松。你别忘了三国达成了协议,若不是三方的兵马同时到达,任何一国都不会率先发起进攻的!” 风夜雨望着风夜行那故作神秘的语气,难免更加瞧不起他。 “太子说的没错。这次出兵西木本就是为了能够将他们一举歼灭,你以为这种小计谋那南千鹤和东陵天会发现不了吗?太子,按计行事,今日休息一夜后,明日继续赶路!” “儿臣遵命!” 风夜雨挑眉看了一眼低眸不语的风夜行,有勇无谋难怪会被一个女人害成这样! 待风夜雨走出帐篷之后,风亭睇着风夜行说道:“行儿,日后在作战期间,你就在军营后方保护,以防有歼细混入军营。中燕国就是前车之鉴,北岳定然不能重蹈覆辙。” “父皇?” 风夜行瞬时抬眸,相当惊讶的看着风亭再次问道:“父皇,后方有各个阵营的副帅掌握即可,何以要儿臣当缩头乌龟躲在最后面?” “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还想要上场杀敌吗?你的左手连刀都拿不稳,还不等你杀敌就已经被别人所杀!行儿,朕这是为你好!” 听着风亭的不乏贬低的口吻,风夜行猛地站起身,说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这次儿臣一定要亲自杀了君莫言!” 第1187章 做个交换 “王爷,你在想什么?” 马车内,风夜行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林婉,而后端着桌上温热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说道:“林婉,行军打仗不是玩闹,你当初执意要与本王同行,并不只是要伺候本王这么简单吧!” 打量着林婉的神色,风夜行每每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让自己失了一条手臂的女人,尤其是林婉和她几乎相似的凤眸,恨意徒生。 “王爷,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又给你生了一个儿子,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怀疑我的用心吗?”林婉有些自怜的口吻,让风夜行倏地冷笑:“林婉,你不是林宣,心计达不到她的高度。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林鸣鹤没有联系! 当初林鸣鹤突然辞官,说是告老还乡,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他仍旧暗中有书信往来吗?相信这一次去西木,他也不会落于人后的!” 林婉心尖颤抖的望着风夜行平淡的语气却说着最伤人的话,有些难堪的惨笑了一下,说道:“王爷,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将我留在身边呢!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林宣,我也做不到她那么无情!哪怕和你做过夫妻,还是这样…” “住口!不要跟本王提到她!” 林婉的话还没说完,风夜行猛地厉声打断,左手紧紧攥拳,右臂的残缺无时不刻的在提醒他,当时被那炸弹将手臂炸飞血肉模糊的景象。 “王爷,不管你对爹有什么误解,但是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做出对不起北岳的事情。而我和他偶有书信往来,也不过是父女之间的闲谈罢了!” 风夜行斜睨着林婉,勾唇讥讽而笑,道:“你不必告诉本王,你认为现在这些事情还能对本王造成什么影响吗?你既然来了,就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至于你要做什么其他的,本王不想知道!” “王爷,其实我执意要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说!” 林婉抬手提起茶壶为风夜行的茶杯注满,说道:“王爷,我知道你想杀了君莫言,我可以帮你!” “你?就凭你?” 看的出风夜行有多么不屑她所说的话,林婉也不生气,反而是点头说道:“没错!王爷你没忘了,虽然我现在是你的王妃,但是我和林宣依旧有一个任谁都无法抹去的事实,我是她的姐姐,若是姐姐想见见妹妹,或者和她聊聊家常,你认为君莫言会不让我见她吗?” “呵,这话在你见过君莫言之后再说吧!” 风夜行看着林婉那自信的模样,想到如今君莫言的做派,根本将她所说的话当做是痴人说梦。 “王爷,未来见分晓!” * “皇上,前面过不去了!” 正当北岳的大军途径一处城池,正走向出城的方向时候,前方带兵的副将却迎风调转马头,走到风亭所在的马车边对着里面说道。 撩开车帘,风亭疑惑的看着副将,“怎么回事?出城之后马上就到西木边境了,不能耽误!” 与此同时,后方的风夜行和风夜雨也瞬时的从马车上下来,大军人数众多,几乎将整个城池的街道全部沾满,两边是不明所以的百姓驻足张望着,就连小摊贩都不得不将摊位让出来,而大军停滞在内,必然不能停留过久。 “皇上,出城的城门不知为何被乞丐给挡住了!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有闹事的嫌疑!”副将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告知了风亭,顿时就让其怒气尽显,“胡闹!还不快去驱赶他们,出城的事宜不能耽误!” 副将为难说道:“这…皇上,那些乞丐砸了不少粮铺,此时城门已经被他们用几千石的粮草给堵上了!” “什么?带朕去看看!” 飞快的下了马车,在前往西木的路途中,风雪已经不似之前那般严重,街道上的积雪也都被清理干净。当风亭跟着副将来到本就距离不远的城门时候,才发觉事态远比他所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那不算宽敞的城门,此时竟从地面摞着将近半个城门高的粮食布袋所挡住,包括拱形的城门之内也都被装的满满的。 而最无法理解的是,那些穿着破烂的乞丐,聚众闹事的人数看起来足足有千人,挡在那些布袋前面,正与城池内的官兵抗争着,而城门处无人能够靠近。 “皇上驾到!” 副将刻意喊了一嗓子,以希望震慑这些不知所谓的乞丐。然而事实偏偏相反,皇上驾到的事情,让一旁看热闹的百姓惊惧不已,城内的官兵也因此而纷纷叩拜。 原本在几日之前,公文就已经送到了知府的手里,知道有大军过境所以这几日城中的一切都被安排的竟然有序。 可事情偏偏节外生枝,就在大军走入城池的时候,这些乞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挡在了出城的城楼之下,且手法相当娴熟的很快就将城门用粮草挡住。 同一时间,几乎城内的粮铺全部关门,让人十分匪夷所思。 “草民叩见皇上!” 街道上叩拜声声,风亭视而不见,只因眼前城门处的那些乞丐,却充耳不闻的继续交头接耳热闹的谈论着。 “尔等大胆,看见皇上竟敢不拜?” 副将伸手指着一众脏污的乞丐,左手握剑的姿势强忍住拔剑杀人! “皇上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乞丐中,嘈杂热闹的场面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惹的他们哄然大笑。而风亭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顿时说道:“知府呢?让知府滚过来见朕!还有你们,竟敢聚众闹事,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们!” “有能耐你就杀了我们!天下乞丐多不胜数,你今日要是杀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人,这城门你们就别想走出去一步!” 说着自乞丐群中就走出一人,脸上抹的乌黑一片,看不清脸颊,只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着实不该是混迹在乞丐之中的人! “大胆狂徒,来人,把他们给朕全部斩杀,粮草充公!” 风亭抬起手臂对着身边的副将就下令,而这时候那与风亭对峙的乞丐却露出一口白牙嬉笑的说道:“杀人谁不会呢!” 嘭-- “啊--” “护驾--快护驾啊--” 忽然间人头攒动,副将等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将受伤的风亭保护在中间,纷纷向后退去,而那乞丐的带头之人,手握着黑色的东西,洞口还冒着白烟,眨巴两下眼睛忍不住将冒烟的洞口对准自己,呢喃了一句:“咦,打偏了?” 风亭潺潺留着鲜血的手臂,正是之前挥臂下令的动作才导致其重伤,剧烈的疼痛让风亭年迈的脸上在冬日中布满了汗水。 而这时候,原本在后方和匆忙赶来的知府询问的风夜行和风夜雨,闻讯立刻冲向前方,而知府也在这一刻消失在人群之中。 “父皇?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副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太子饶命,属下没想到那些乞丐会突然出手,他们的手法实在是太过,属下防不胜防!” “滚开!” 风夜雨一脚踢开跪在身前的副将,对着身边跟随的士兵喊道:“快传太医!让知府准备地方给父皇疗伤!” “是!” 风夜雨紧张的扶着风亭往后方的队伍中走去,而风夜行则驻足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回想着之前听到的那怪异的声响,鹰眸冷光闪过,看着副将问道:“你可有看清他拿的是何兵器?” 副将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瘫软在地上仰面看着风夜行说道:“二…二王爷,属下只…看到那乞丐手握一个黑色的东西,那兵器很快,比箭矢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属下根本来不及防范,二王爷明察!” “按兵不动,让兵马退后到城中的位置,本王亲自去看看!” “是是是!” 风夜行说着就迈开脚步,向着乞丐所在的城楼处走去。途径的商铺中不时有人探头观望,却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出来。 大军后退到城中的位置,距离出城的地方将近千米的距离,而伤人之后的乞丐,却纷纷爬上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上,坐着聊天,躺着假寐的,看起来相当惬意。 “天寒地冻,你们倒是不怕冷!” 风夜行独身走到距离乞丐百米的距离,将城门的情况纳入眼中后,开口就讽刺的说着,而同时也观察着乞丐的动向,紧绷的身体处于备战状态。 “怕冷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这些乞丐无家可归,只能随意安身,你又是谁啊,难不成也想加入我们丐帮吗?” 闻言,风夜行冷笑:“一群乞丐还敢自称帮派,说吧,你们到底想怎样?” 盘腿坐在粮草上方,看着不远处的风夜行,为首的乞丐摇了摇头:“我们不想怎样,就是喜欢这个地方,你们若是想出城,那不如就留下你们最珍贵的东西给我们,做个交换!” “你们要什么?” 风夜行话音落下,那盘腿而坐的男子却突然从粮草上站起身,双眸看着风夜行凛然一笑,随后踏云而起的从粮草上直接飞身上了身后的城楼,与此同时城楼之上无数官兵手执拉弓满月的弓箭,蓄势待发。 那人说道:“要你们的命,如何?” 第1188章 独一无二 三日后 “刘子睿那边什么情况?” 此时,已经赶路回到了西木边陲的君莫言和林宣,与驻守在边陲防线上的二十万士兵会和后,便再次建立了严密的防护。 北岳国距离西木的路途是最短的,而如今前线传来消息,北岳国风亭所带领的兵马已经向西木进发,若不是刻意安排了人手在北岳安定城内阻挠,恐怕他们还来不及赶回,北岳的大军已经压境。 墨电闻言颔首说道:“今日应该就会到达安定城,不过他手中只有十万的兵马,剩下的还留在二王爷那边驻守着。三爷,要不要再派兵去支援?” 君莫言抬手打断墨电的话,随后眸子看向营帐屏风后面,仔细凝听后发觉林宣依旧沉睡着,才压低声音说道:“让他们尽量拖延北岳大军,你去多安排人手在长安城内密切保护着,顺便给擎苍传信,让他将长安城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东郡国相距较远,短时间内还不会达到,眼下要提防南楚国暗中潜入西木,你让徐年在南楚和西木的交接出,多多设防,顺便将那些炸弹悄悄埋入地下,来一个杀一双!” “好,属下这就去办!” 在墨电转身之际,君莫言捏了捏眉心,在其身后又交代了一句:“加快速度!当初从中燕国俘虏的士兵,有异心者将他们全部送去前线!” “是!” 吩咐过后,君莫言站在桌前沉默的片刻,随即便悄声走到了床榻边,轻轻的坐于一旁,睇着林宣沉眠的脸颊微微出神。 指腹忍不住探上她变得尖细的下巴,多日来的奔波她这样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可他心里又是十分明白,宣儿认定的事情就极难改变,她曾经甚至不惜说出狠话,只为了让他不在抛下她自己去迎战,如今她越来越多的沉眠,也许相对来说是件好事。 “嗯…” 嘤咛一声,本就对周遭的环境十分敏锐的林宣,很快就清醒,有些紧绷的情绪在鼻端传来了好闻的味道时,便瞬间化作慵懒妩媚。 睁开还有些困乏的双眸,微微勾挑的看着君莫言,嗓音也带着一份沉睡后的沙哑,“莫言,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再睡会吧!” 见林宣要起身,君莫言立刻将她扶正,一闪而过的懊恼神色出现在眼底,而林宣简单的活动了几下,便作势要下床,同时说道:“我想出去走走,陪我!” “好!” 向来对林宣的任何要求都完全不会反驳的君莫言,这一次也自然有求必应,亲手为林宣披上披风,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后,两人相携走出了营帐。 荒凉的边陲,相隔百里之后就是两国各自的城池,初冬的气息清凉无比,吸入鼻中顿时让林宣清醒不少。 看着与之前相差无几的几千顶营帐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林宣转眸看向君莫言,问道:“莫言,这里距离安定城有多远的路途?” 思量稍倾,君莫言说道:“半日而已!” “那还来得及!” 听到林宣的话,君莫言猛然间就蹙紧双眉,什么都不问反而说了一句:“不能去!” “你怎知我要去哪?” 林宣有些啼笑皆非的望着君莫言相当紧张的样子,反问着同时又抚上他的眉宇,将那褶皱抹平。 “宣儿,这些事情交给我不好吗?你现在的情况非比寻常,何苦要一直这样奔波,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这是首次让君莫言似是有些怒意的语气对着林宣说话,而林宣怔愣了片刻,素手就从他的眉宇滑落到他的脸颊上,一点点细致的抚摸,晶亮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流窜。 “莫言,明明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你真愿意让我变成大家闺秀,等着自己的丈夫早出晚归,甚至连他每日的动向都不明白,这样的我你还能如现在这般的对待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自己的身子我很了解,并不是孱弱无力的人,不过是怀了身孕而已,况且现在还是初期,而且还有你让二哥做的那些蜜饯滋补,我自然知道那些蜜饯里面有安胎的药物。 难道这些保障,还是让你这么不放心我吗?你应该知道,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你的能力和为人也是让我倾慕的原因之一,只不过这天下是被我一手搅乱的,我只是想和你肩并肩,一起为未来努力!放心,好不好?” 林宣剖析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语气中夹杂着怅然和坚定。而本就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已经心有悔意的君莫言,只能暗叹一声,用力又小心的将林宣抱在怀里,下颚压在她的头顶说道:“你总是有很多话能够让我甘拜下风,宣儿你记得,我只要你,哪怕这天下都荡然无存我也不觉可惜,只要你在就是我君莫言的天下!” “莫言,我们去安定城!” “好!” * “三爷,有件事属下很奇怪啊!” 星辉铺满大地,在下午申时林宣和君莫言浅谈之后,便即刻悄然出发。趁夜行路最是不易被发现的好时机。眼前安定城几支火把萦绕的城门已经渐渐入目。 而此刻骑着骏马与身侧的马车并行赶路的墨电有些疑惑的对着里面的君莫言问道。 “什么事?” 墨电皱眉想了片刻,便将下午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安定城内听说城门被人给挡住了,可刘副将的兵马还没到!而且北岳大军听说现在正被困在里面,按说北岳的路途也不少,可他们大军偏偏要选择在马上就达到边睡的时候,穿城而过,结果现在成了瓮中之鳖。而且北岳大军还被逼退到入城的地方,到已经被困了一天了,却还没有另辟西路的想法。他们这次出兵应该不在少数,有人挡住了城门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这很奇怪,属下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计谋!” “此事当真?” “当真,下午的时候太极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君莫言正眉宇紧锁想着对策的时候,手心中却突然温热侵袭,抬眸就见林宣笑靥展现,摇着头轻声对着他说:“自己人,不必担心!” 闻言,君莫言倏地眯起了眸子,俊逸脱俗的脸颊慢慢靠近林宣,薄唇开阖:“宣儿…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很危险知不知道!” “去了就知道了!” 对君莫言不乏威胁的语气讶然一笑,林宣丝毫不受影响的瞬时倒在君莫言的怀里,小手也不老实的在他怀里摸索着,顿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隔着胸前的衣襟林宣的手就被按住:“宣儿…” 突然变得沙哑的磁性声音,让林宣不禁错愕,抬眸就见君莫言那双桃花眸中火光灼灼,就连眼角的那枚血痣都红的妖艳万分。 小手渐渐抽出来,捏着一个小巧黄色的纸包,林宣在手中晃了晃,说道:“吃个蜜饯而已!” “嗯!” 望着林宣自顾自的将蜜饯放在口中,指尖上沾染的糖酥还被她放在唇上舔舐了一下,这一番动作下来,君莫言愈发感觉口干舌燥。 升温的手掌紧贴着林宣有些圆润的腰肢,喉结上下滚动不迭,在林宣还来不及品尝蜜饯的酸甜时候,菱唇就直接被攫住,贝齿因惊讶而开启,顿时两条灵舌相互追逐玩闹,乐此不疲。 而马车外原本还等着三爷回话的墨电,听着里面相当异样的声音,眨巴两下眼睛,双腿猛地加紧马腹,一溜烟就跑到了最前面,他可不想因听墙角而被三爷给处死。 一番柔情蜜意过后,君莫言有些叹息的放开林宣,浴火焚身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随后清了清嗓子,问道:“宣儿,北岳那边是怎么回事?” 林宣脸颊红霞相簇,抿了一下有些红肿的双唇说道:“北岳通往西木边陲的路线,只剩下安定城能够通过,其他的地方都被堵死了!” “什么时候进行的?” “还在宋元,烈焰盟传来了三国出兵的消息后,我就命人暗中将北岳的路线隔断,而安定城内,全是自己人!” 君莫言闻言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全部?” “嗯,全部!安定城是烈焰盟和丐帮在北岳的总据点!包括知府早已经换了人,只不过山高皇帝远,风亭他们一直在皇宫内,自然无法关注到所有城池的事情!” 君莫言生辉璀璨的眸子看着林宣却透露出无比的骄傲和爱怜,他的女人,非凡不一般,天下只此一个! ‘咚咚--’ 就在林宣和君莫言相视而笑的时候,马车外有人试探的敲响了车壁,君莫言问道:“何事?” “三爷,安定城到了,刘副将也来了!” 话毕,马车也瞬时挺稳,当林宣和君莫言一同走出马车的时候,在安定城出城的城楼外围,刘子睿风尘仆仆的带领着从沈天所驻守的西木藩国赶来的十万将士,全部武装待命,正站在城门下方,静候听令。 于此同时,城门内另一方天地中,却无人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1189章 皇帝做主 “东主子,都布置好了!” 青天白日之下,墨风和墨雷匆忙跑进了上书房内。而彼时东擎苍怀里正坐着小宝,拿着奏折一点点极其认真的对着小宝说着话。 闻此,东擎苍抬眸,有些深陷的眼窝和有些青色缭绕的眼圈,显示着他因忙碌而过度憔悴的容颜。 “好,让官兵严谨把守,任何人都不得走出长安城一步,从今日起,长安城闭城多日,恢复之日待定!” 墨风点头,“是!东主子,皇宫呢,是否也关闭宫门?属下担心会有异心的大臣趁机作乱!” 东擎苍扶额叹息了一声,跳动不止的眉心让他有些烦躁,继而说道:“不必了,莫言信上说过,西木半数大臣的府邸周围都有太极宫的人监视着,若是他们有异动,随时就会得到消息,这段日子你让周边县城做好防护的准备,但凡南楚国或者是东郡国的人混入其中,一定要尽快回报,万万不得耽误!” “好!属下这就去部署!” 接下命令之后,墨风和墨雷点头交换了眼神之后,便率先离开上书房,而墨雷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便伫立在殿门处守护着。 远走的墨风,在转过上书房的回廊之时,脚步匆忙间竟不期然的与对面同样走过拐角的人相撞在一起,顿时一阵软玉温香扑怀,清幽的体香也让他神情恍惚了一下。 “哎哟,干什么!走路都不看人的啊!” 娇声怒斥的声音,熟悉万分的语气,让墨风眼神闪烁了一下,后退一步同时推开怀中的人,冷声说道:“不好意思!” 易小满抬眸就见墨风不乏冷意的神色,顿时心里有些怨怼,尤其是他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动作,更是让易小满难堪的有些羞红了脸颊。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尖锐的说道:“哟,这不是风侍卫吗?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啊!” “办事!告辞!” 相当果决又简单的话,让易小满怔愣的看着他错身走过的身影,不甘心的怨气让她下一刻就一把拉住了墨风的手臂,紧皱眉头扬眉挑衅说道:“你撞了人,就想这么走了?” 墨风低眸,随即慢慢由下而上打量着易小满,唇角扯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有些生硬的回道:“抱歉!现在我能走了吗?” “你…” 易小满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刚刚他相当大力的扯回手臂的动作,让她心口有一丝顿挫的疼,说不上为什么,见到墨风这样冷漠的样子,她难免心生感伤,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墨风就要走下回廊的台阶,始终呆愣的易小满却没发现墨风脚步有些停顿,当迈下第一节台阶的时候,墨风还是顿步,抿唇片刻强忍着心绪淡淡的说了一句:“战乱在即,呆在皇宫不要乱跑!”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正对墨风有些愤愤然的易小满,闻此却改不了倔强的性子,故意抬杠的说道:“不牢风侍卫担心,烈焰盟的人没那么无能!哼!”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墨风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看着易小满得意的跳着脚步离开,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让你多嘴结果却反被回绝! 粗声喘着气,咬牙切齿的墨风眯眼看着易小满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另一侧,怒意蓬勃的迈开大步,却忘了自己正站在台阶之上。如此,踩空的脚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台阶下方坠落,咕噜咕噜的夹杂着闷哼声,让墨风直接滚落到最下面的土地上。 周围路过或是正干活的宫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风侍卫如此狼狈的模样,想笑不敢笑,想看又害怕被发现。 唰唰两下,墨风如疾风般陡然从地上弹起来,拉扯了两下衣襟,两手在肩膀的位置掸了掸泥土,昂首阔步继续向前走,仿佛之前被人气的滚落楼梯的不是他一般。 “风侍卫好!” “见过风侍卫!” “嗯,好!” 行走间,身边的宫人都恭敬的对着墨风问安,而后者一如从前,眸子微微抬起,对着宫人点头示意或是偶有应声。 一路走过,墨风那高傲的背影,和身上暗黑色的长袍挂满泥土的身姿,深深的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 而墨风因出糗而强忍着逃离现场的冲动,终于慢慢加快步伐,离开了回廊处,却没发现,在回廊上方,躲在宫殿边角处,那个偷偷掩嘴而笑的女子。 易小满有些难言的咬着下唇,眉眼间全是欢悦的神色,终于还是被她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强壮镇定。 * “干爹,爹爹和娘亲会不会有危险?” 小宝靠在东擎苍的怀里,小黑就趴在两人身边的软榻上慵懒的盘踞着,而东擎苍闻言就拿起桌上的奏折,边看边说道:“一定不会,小宝忘了你爹和你娘的能耐了吗?” “没忘,可是坏人太多,他们都想害爹娘!小宝要是有能力,肯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信誓旦旦的宣布着自己的决心,而东擎苍则放下奏折,靠在身后的椅背中,捏了捏小宝的胳膊说道:“你有这个决心就好,接下来的时间皇宫内也可能会危机四伏,所以如果干爹有事不在你身边的话,你要谨记必须待在白太傅或者墨风和墨雷的身边。知道吗?” “我知道。干爹,那不如…” “东主子,皇上,丞相大人和几名官员在外求见!” 恒公公突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墨雷之后,便走进上书房内对着东擎苍和小宝说着,而这可时间正值午后,丞相突然求见,令东擎苍多少有些奇怪,毕竟早朝刚刚过了不久。 “宣!” 小宝稚嫩的嗓音和胖乎乎的小手,对着恒公公招呼了一下,如今多日来的锻炼,已经让他能够很好的拿捏身为帝王的做派和娴熟的举止。 “臣等参见皇上!参见监国王爷!” 关尧身后随同三名大臣,单单是看上一眼东擎苍就明白,这几人都是当初并未削官之人,也算是跟着君莫宇一路看着西木发展至今老官员。 “丞相,有事吗?” 小宝安定的坐在东擎苍的身侧,手中也在关尧等人起身之前就端端正正的拿着奏折,好似在认真阅读一样。 关尧和几名大臣起身,看了一眼小宝的做派,而后便看向东擎苍说道:“监国王爷,老臣刚刚得到消息,听说这长安城的城门关闭,可有此事?” “丞相!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皇帝?” 啪嗒的一声,小宝将手中的奏折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但清晰的响声也让关尧将眸子转向小宝,有些不解的问道:“皇上,不知您此话何意?” 小宝轻眨着被浓密纤长的睫毛所覆盖的眼睑,随后从椅子上跳下,一步步走向关尧,小大人似的双手背在身后,站定在关尧几步距离的地方,至少不用过于仰头就能够看清他的表情,适时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关闭城门的事情,想问什么可以来问朕,虽然朕的年纪小,但还不至于…嗯…是…是非不分!,你现在站在这儿,又叩拜着朕,结果你却问监国王爷,那朕又算啥? 还是说因为朕个子小,你们眼里看不见?!” 小宝努力的想着曾经亲眼看着娘亲训导属下的作风和语气,同时将这一切思路极其清晰的运用在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之中做着解说。 而这些让关尧不禁有些惊愕,到底他还只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说出这么多话,甚至还条理分明的罗列一二,实在让人难以平静。 “皇上,老臣并无此意,只不过城门官兵说这是监国王爷的意思,所以老臣才会前来询问!” 闻言,东擎苍看着关尧再次望向自己的视线,不悲不喜的平静说道:“西木皇宫,做主的是皇帝!关丞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监国王爷,其实臣等过来,就是因为关闭城门一事!毕竟这城门鲜少会有连日关闭不再开放的时候,所以这一举动难免会引起百姓惶恐,下官认为恢复开城才是上策! 下官知道,三国夹击西木,而这种时候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可否要出来一见?之前摄政王出宫已久,可摄政王妃难道眼看着西木遭遇危机仍然要一意孤行的闭关吗?” “住口!” 关尧身后的臣子在东擎苍的话说完之后,便开口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总之大意就是反对关闭城门,同时要求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出面主持大局。 而清脆夹杂着怒意的嗓音,让东擎苍的眼神闪烁了一番,垂眸看着小宝有些紧绷的小身板,却是隐忍着没有说话。 “皇上…” 小宝倨傲的脸颊上面无表情,瞪的愈发大的漆黑瞳仁看着那名说话的臣子,再次喊了一声:“朕让你住口!” “皇上息怒!” 已经有些出离愤怒的小宝,倨傲的脸上是让人无法探知的怒意,而那逐渐眯起的凤眸透着冷光,紧绷脸颊僵硬的说道:“朕认得你,你是新晋的吏部郎中,对吗?” 第1190章 戾气一闪 “朕认得你,你是新晋的吏部郎中,对吗?” 说话的官员,微微怔愣后,便颔首说道:“皇上果然聪慧,下官正是吏部郎中崔实。” 小宝倨傲的脸蛋上是难掩的怒气,小胳膊紧紧绷在身侧,红嫩的小嘴蠕动半天,想说些什么,又似是因生气无法组织语言,而东擎苍也在此时走到小宝的身边,悄然的拍了拍他的脊背,给他最真切的关怀,望着崔实说道:“崔郎中,摄政王妃身体不适,暂时闭关,月王如今也正在接手中燕国的事宜,难道说这西木皇宫中少了摄政王和王妃,你们就无法保证国之安康了吗?皇上虽小,但是很多事情他都心中有数,几位大人如今最好是听令行事,本王虽是监国,但一切都是皇上和摄政王沟通过后下达的命令,你们认为呢!” 崔实听到这话,不禁看了一眼关尧,而关尧则垂眸似是思索,随后故作叹息的说道:“监国王爷,话虽如此,但是长安城毕竟是西木京都,如此闭关锁国的举动,怕是会引起百姓的惶恐。老臣也只是认为,在敌军未到达之前,何不一切照旧,如此也能给天下人一个安心的交代!” “关丞相。本王曾经听摄政王妃说过,你是西木国的栋梁支柱,在先皇还在的时候,不少事情都在你的监督下井然有序的布置着,可现在关丞相是在做什么?你身为臣子,只需要奉旨办事即可,皇帝要怎么做,圣旨要如何颁布,都是皇权所左右的,你这样带着官员来谏言,可是想要越俎代庖?” 东擎苍丝毫不给关尧面子,在他看来这西木早就已经变了天,所以他相信,就算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莫言,也定然不会因为关尧过去的身份而有所妥协。 而莫言和宣儿以及他自己给小宝所灌输的思想就是,要将权利紧握在手中,决不能旁落他人,否则将来皇权争端说不定又是一场浩劫。 “监国王爷明鉴,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是想要越俎代庖。如今皇上年少,老臣只是担心他被别有用心者利用,毕竟这是西木国!” 说不上为什么,东擎苍看着关尧头头是道的说着,总觉得他与之前的作风大相径庭,曾经在那场恳亲大会上,他也有见过那关尧丞相,那时候的他办事圆滑,行事周到,对皇家更是尊敬,正因如此之前皇宫权利替换的时候,宣儿和莫言才会保留了他丞相的位置。 可现在眼前这个人,却让东擎苍忍不住心中浮起一丝怀疑,难道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在如今西木大难临头的时候,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监国王爷,丞相大人,容下官说一句!” 正当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站在崔实身边的官员上前一步,打断了沉默的气氛。东擎苍转眸看向那人,而小宝也滴溜溜转着眼珠,似是在想着什么。 “请说!” 东擎苍微微挑眉,而刚刚关尧的话,他也深深印在心中,大敌当前,尤其三国联手出兵之中,还有他东郡国的队伍,关尧这是摆明了在说他才是别有用心之人。 那人余光扫了一眼关尧,继而看着东擎苍和小宝,语气颇为坚定的说道:“监国王爷,关闭城门这事,事关长安城乃至西木国的未来存亡,不如让朝廷官员入宫,就此事细细商议一番如何?” “这事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冷冽骇然的语气,在那官员说完之后,就从上书房的门口传来,一身太傅装扮的白羽,脸颊依旧粘着伪装的胡须,昂首阔步的边说边走向小宝和东擎苍所在的位置。 站定后,崔实蹙眉看着白羽问道:“太傅大人?可是来找皇上温习的?” “温习什么?本太傅也是监国之一,此时此刻丞相大人带着几名官员在上书房对监国王爷和皇上发难,你认为本太傅还有心情给皇上温习吗?” 本就身为烈焰盟门徒的白羽,想来随心所欲惯了,况且跟着林宣一路走来,早就看不惯这些朝堂上平日文邹成性的群臣,说话的语气也不禁狂妄又充满敌意。 “太傅你这叫什么话?下官这也是为西木考虑!” 闻言,白羽故作老成的捋了一下胡须,瞪大眼睛看着崔实说道:“考虑?你们要是为西木考虑,就不会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跑来上书房谈论这些有的没的,关闭城门这种小事,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当初先皇在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反对过? 丞相大人,本太傅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什么别有用心之人?你倒是解释解释,这上书房中,到底谁才是别有用心的人?监国王爷是摄政王和王妃同时任命的,位高权重不比你丞相的官爵小,你说这种话,本太傅看你才是!” “白太傅,本官身为西木丞相,事事为西木考虑,你别含血喷人!” 关尧骤然压低的嗓音和眉宇间的戾气一闪而过,眯起的眼睛也似是有杀意蔓延。而白羽行走江湖多年,对杀气是最熟悉不过,而就在刚刚那须臾之间,他很清晰的捕捉到关尧不似往日的举止。 谁人都知道,西木丞相关尧本是文官,可他刚才微微动念的杀意绝非是个年迈的老者能够随意体现出来的。 白羽低头的瞬间和东擎苍不着痕迹的相觑,随后语气缓和的说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还是先回去吧,这城门之事本太傅相信王爷和皇上都心中有数,若是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地方,不如就明日早朝时候再议如何?” 关尧见白羽突然转变了语气,自己忍不住也有些恼怒,刚刚是他一时不察,才险些露馅,但眼前这情况他也只能顺着台阶下,否则只怕事情会节外生枝。 “老臣告退!” 敷衍的躬身之后,关尧就率先转身离开,而崔实等人见此也只能叩拜后紧随而去。 殿门口的恒公公在几人离开后,瞬时将房门紧闭,墨雷也同时走进。不待几人说话,半天没有开腔的小宝,却是小手紧紧攥着拳头,脸蛋憋得通红,晶亮的眼珠闪着泪光。 “小宝?怎么了?” 原本有些担心的白羽,低头看着小宝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和东擎苍两人几乎同时蹲下身,看着小宝问道。 “干爹,太傅…小宝很没用…呜呜呜!” 一开口说话,小宝就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那紧咬着嘴唇又强忍抽泣的样子,让东擎苍心口一窒,就连白羽也忘记伪装,心疼的拍着他说道:“小宝,不怪你!是他们太坏了!” “呜呜,我不想让他们说娘亲的坏话,可是…呜呜呜…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宝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用手背狠狠的擦着眼泪,越说越是觉得委屈,娘亲在他心里是没人能够相比的,他三岁的年纪里,朝夕相对的都是娘亲。 可想而知他对林宣的维护绝非一般,而刚刚崔实的话,让他最无法接受,但凡有人污蔑林宣或者是说她不好,都会让他变成一只锋利的小刺猬,可惜他太小,人情世故言语周-旋都不是他擅长的。 之前能够说出那么多的话,也都是因为东擎苍一点点授意教导的,而今日的突发情况,让小宝措手不及又恨不得自己能言善辩。 “小宝,别哭!如果你觉得刚刚没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那不如就做些事情证明给他们看!太傅告诉你,有时候少说多做,才会让敌人在不明所以中得到最致命的伤害!” 小宝泪眼婆娑的看着白羽,狠狠的点头说道:“太傅,那你教我,我听你的!” “没问题,那吏部郎中敢说老大的坏话,咱们就让他吃点苦头!” 眼看着小宝止住眼泪,白羽过于激动的说话就失了分寸,结果说完之后才发觉小宝那疑惑探索的眼神,不禁暗自咬舌。 “太傅?你真的是太傅吗?” 小宝说着就慢慢伸出手想要作势要摸一摸白羽的胡须,结果却被他出手挡住,干笑一声说道:“皇上,我是太傅啊!” 小宝摇头,彻底擦干眼泪之后,乌黑晶亮的眼睛转了一圈,说道:“你以前都叫我皇上的,可是你刚刚一直叫我小宝?而且…叫娘亲‘老大’的人,只有…啊,雷蜀黍,你怎么了?” 正当白羽聚精会神的听着小宝软糯糯的说话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呼,让他的心脏都为之一颤,快速的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墨雷时候,下巴上‘撕拉’一声,紧接着就是让他头皮发麻的疼痛传来。 “白蜀黍,果然是你!” 小宝手里捏着那直接从白羽脸上拽下来的假胡须,相当惊喜的看着他熟悉的容颜,欢笑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羽暗叹,“就你机灵!” 一旁看着小宝从伤心转变为惊喜的和白羽嬉闹着,墨雷悄然走到了东擎苍的身边,在他耳际说道:“东主子,丞相大人很不对劲!” “似乎是的!” 第1191章 暗中部署 “父皇,你怎么样了?” 安定城中,暂时落脚的北岳大军原地待命着,而此时身在知府府邸的风亭正躺在床榻,额头上还贴着冰冷的毛巾祛热。 风亭嘴唇有些干裂,呼吸时而急促时而轻缓,看起来很是难受。斜睨的看了一眼风夜雨,嗓音沙哑如锣的嗫嚅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父皇,二弟正在和他们交涉,此时不能操之过急。父皇还是先养好身子,再做打算,如今这安定城知府去向不明,百姓又闭门不见,特别是城门处,那些乞丐手中握有相当诡异的兵器,大军中已经有不少冲过去的人都受了伤,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风夜雨蹙眉说着如今的情况,有些焦躁不安的搓了搓手掌,从晋阳城出发的时候,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竟然会在北岳的疆土内,出现这样始料未及的事情。 “杀出去!把他们给朕全都杀了!” 风亭僵硬的挺直了后背,说着还颤抖了两下,可连日来的高烧不退,让他只能向病弱的老者一样卧床不起,哪里还能管得了城内的事情。 风夜雨安慰的语气,将风亭的被角遮盖了一下,说道:“父皇,别急!这些乞丐的背后肯定有人牵制着,儿臣猜测很有可能是其他几国的人,所以现在只能先稳住他们,以防那些人再伤人,虽然兵营中兵马众多,但事到如今儿臣总觉得他们那些看似粮草的布袋,只怕里面另藏玄机,所以…” “咳咳咳…真不管…不管!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见此,风夜雨连忙说道:“好,父皇你放心,此事儿臣会尽力去办!你好生休息,养病为先!” 哼了哼气,风亭烦躁的闭目假寐,而风夜雨嘱咐了一句随行伺候的小太监,便走出了寝室。 门外,寒风中正伫立五名太医,天寒地冻间几人的额头上却是沁着细密的汗珠,见风夜雨出来后,连忙作揖行礼:“见过太子!” “嗯!” 浅淡的应了一声,风夜雨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便眼神示意太医。半饷,当远离寝室的时候,风夜雨才悄声问道:“父皇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闻言,太医几人面面相觑后,有口难言般沉默片刻,继而一名相比其他四人更显老迈的太医说道:“回太子,皇上的情况不容乐观!老臣等这几日用了多副药材,可皇上的情况却每况愈下。而且老臣的确没见过皇上那般的伤口,按说伤口已经包扎好,可结痂却极慢,且还有化脓腐烂的现象,这…”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嘛?你们身为皇宫御医,父皇的身子一直都是你们来挑理的,怎么现在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处理不好?那高烧不退又是怎么回事?现在什么情况难道还需要本太子再重复吗?!尽快想办法治疗!” 太医擦了擦汗,有些汗颜的说道:“请太子恕罪,高烧的情况老臣已经给皇上配了药膳,应该是伤口发炎所引起的,臣等会尽快相处办法,请太子再多给几日的时间!” 风夜雨烦乱的猛叹气,语气也不乏冷意,道:“最多三日,三日之内要是不能将父皇治好,你们自己看着办!哼!” 五名太医看着风夜雨拂袖而去,苍凉的花园中只剩下寒风呼啸,几人顿感肩上的重担更加沉重。 * “三爷,属下做的还不错吧?” 墨雨一脸讨好的样子看着君莫言,同时眼神瞟向林宣,也是敬意十足。谁都没有想到,当初在宋元国,看似被罚去了边疆的墨雨,其实是奉命来到安定城堵截北岳大军的。 “凑合!” 君莫言相当吝啬的瞥了一眼墨雨,随即眼神就望着身边从容淡然的林宣,眼神中的宠溺和深情让墨雨望尘莫及。如今三爷的温柔和好脾气,全都给了王妃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墨雨,再接再厉的看着林宣说道:“王妃,这东西还真好用,还有吗?”说着,墨雨就从胸襟内拿出一柄与之前林宣所拿的一模一样的手枪,而也正是这手枪在前几日打伤了风亭,才让北岳有所忌惮。 “这里面只有六枚子弹,用光了就没了!烈焰盟还在赶工,省着点用!” 林宣看了眼墨雨所握的手枪说着,而如今墨雨和丐帮群众里人手一只,正是用她之前在北岳兵器铺中所造的做样本,连日连夜赶工出来的。 “好!不过王妃这玩意还真是威力无穷,比什么暗器的好多了!其实那天属下本想来想打风亭的脑袋的,结果没拿稳,打偏了!” 墨雨有些懊恼的回想着那日甫一拿出手枪,威武的伤了风亭的情形,就忍不住暗叹,要是不打偏,恐怕现在北岳国的兵马都成了散沙了。 闻言,两道视线同时看向墨雨,君莫言是随意轻瞥,而林宣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枪出神片刻,继而说道:“没关系,日子还长!好好和北岳的人斗上一番也不错!” 听着墨雨自我感觉良好的说笑着,君莫言冷凝着他,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正烧着呢!城中家家户户都在做呢。三爷,那刘副将的兵马什么时候让他们进城?” 瞬时说着话的墨雨,忽然想到如今还驻守在城门之隔的外围待命的十万兵马,不禁有些疑惑的问到,毕竟两兵交手是早晚的事情,他有些不明白现在王妃让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又是为何! 君莫言微阖眼睑,血痣似是妖艳闪动了一番,薄唇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不急,今夜行动过后,一切自然揭晓!” 临近傍晚的时候,空气越发冷冽袭人,道路上已经没有明显的积雪,但是如刀子般的冷风挂在脸上,还是会令人脊背生凉。 城门顶端的阁楼内,君莫言身前伫立着四五人,各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崇拜和敬意不言而喻。 “刘副将,按照图上所示布置兵马,待城门大开之日,就是备战之时!” “属下遵命!” 刘子睿躬身的同时,接过君莫言手中所绘的图纸,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大军驻守城外,粮草已经所剩不多!” 在阁楼内昏暗的烛灯映照下,君莫言俊逸的脸颊轮廓慢慢掀起唇角,抬眸看着刘子睿说道:“明早,去粮草营看一看就知道了!” 闻此,刘子睿相当诧异的看着君莫言,难道说这些事王爷早就知道? “好,属下明白了!” “嗯,这些事情就不必惊动王妃了,有事随时来报!” “是!” 几人离开后,坐在椅中的君莫言揉了揉眉心,转眸看向最里面新布置好的床榻上的身影,缱绻潋滟的眸子定睛片刻后,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走出阁楼,凛冽的冬日寒风吹打在君莫言的身上,一袭墨色单薄的长袍,却是一如在春日行走般自在。 “飞狼!” 一声轻呼之后,君莫言身边立刻出现犹如夜色鬼魅般的飞狼应声道:“主上?” “你去通知城内的人,派一些人在北岳大军的前方闹事,扰乱视听。剩下的人在子时之前将东西全部送来城楼之上,未来三日,夜夜都如此!” “是!” “还有--” 见飞狼听令就要动身的君莫言,再次开口也让其顿住了身形,转身站定,便听到君莫言说道:“安定城的事,别告诉王妃,不要让她分心!让太极宫的人,保护好城内每一个烈焰盟和丐帮之人,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 西木国长安城 “东主子,要不要属下调查一番?如今丞相的做法的确与之前大相径庭,属下担心他…” 墨雷眸色深重的看着东擎苍,在这里他算是接触丞相关尧次数最多的人,而若是连东主子都发现丞相的不对劲,那他所担心的显然也并不是杞人忧天。 “莫言的太极宫属下不是都在监视着这些大臣吗?你今夜去丞相府探一探,看看他进来的动向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东擎苍边想着边对墨雷说着,忧心忡忡的神色让几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在莫言整顿后的西木中还有人想要趁此时机造反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能够解决的。 毕竟莫言和宣儿双双不在皇宫,而他即将的面对的又是让他无言以对的东郡兵马,看起来事情有些棘手。 “哎,二老大,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他吧!又省时省力,也不用这么费劲的去调查了!”白羽在和小宝玩闹之际,趁机凑到东擎苍的耳边说了一句。 随即,东擎苍不假思索的就摇头细声说道:“不行,丞相是莫言和宣儿都没动的人,足以说明在他们心中,关尧最少也应该算得上是能信得过的人,只不过现在发生这些,必然要将事情调查清楚,我会尽快给他们修书告知详情,具体怎么做还是让他们来定夺吧!” 墨雷在东擎苍话毕之后,便试探的看着他,道:“东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墨雷,但说无妨!” 抿唇有些紧张的墨雷,本就不善言辞,但眼前的形势也让他无法再沉默下去,整理了思路后,瞬时说道:“东主子,方才崔实所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西木现在内忧外患,但属下和所有皇宫中人都对你是绝对的信任,相信三爷和王妃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属下等都决然听从,断不会因为你是东郡国的太子而有所偏颇。请东主子放心!” 第1192章 真假关尧 东擎苍睇了墨雷片刻,随后垂眸微微抿唇后,说道:“你多想了,我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小宝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神色莫名的白羽,有转头看着走到床边深思的东擎苍,小脑袋里面是怎么也想不透,为何突然之间白蜀黍和干爹都变得如此深沉。 “墨雷,盯紧东郡国的情况,随时告诉我!” 东擎苍拉开窗棂,一阵冷风倒灌,让他有些阵痛的额头缓解了几分,看着窗外萧索的初冬,心中五味陈杂。 虽然嘴上如是说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崔实的话,的确在他平静许久的心湖中投下一粒石子,激起一片无法平静的涟漪。 他是东郡国的前太子,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如今他顶着这样的头衔身在西木皇宫,甚至手握重权,难免会令人心生戒备。 哪怕他分明知道方才那几名大臣才是别有用心的,但他们说的话却也是真真实实摆在眼前的。 “二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与东擎苍相处多年的白羽,如何能够看不出刚刚东擎苍眉宇间闪过的一抹愁绪,适时走上前希望自己的话能够给他少许的支持。 “好!你先带小宝去温习吧,我出宫一趟!” “行!” 再次关心的看着一眼东擎苍,白羽便没有再多说,拉着小宝直接走出了书房,而墨雷紧抿唇角,看着东擎苍有些寂寥的背影,不禁有些后悔刚刚说出的话。 “墨雷,放心吧!我没事,西木我不会不管的,这是莫言和宣儿的家,我会为他们守护到最后一刻的!” “东主子,属下若是有什么话说的过分,希望你不要放心,属下嘴笨!” 墨雷颔首在东擎苍身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而站在窗棂前感受着冷风袭骨的东擎苍,则喟叹一声,丹凤眸中是一片说不出的苦涩和迷茫。 * 长安街位于长安城最中心的位置,也是最繁华的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户多不胜数,而就在这片商户之后,则是一片奢华的府邸所在。 丞相府也正是坐落其中之一。 马车缓缓停在府邸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方,铁画银钩‘丞相府’三个大字,鎏金的字体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相爷,您回来了!” 门前的小厮走上前,拉开车帘后便对着里面的关尧说道。 “嗯!” 简单的应了一句,关尧便弯身从里面走出,而后一脚踩在跪趴在地上的小厮脊背上,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进了丞相府。 两名小厮大气都不敢喘,待关尧步入府内之后,地上的小厮才站起身,随着那名问安的同伴和车夫,将马车从后门拉近了府中。 丞相夫人正坐在正厅内喝着茶,见到关尧的时候,立刻起身,“老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皱眉看着丞相夫人没头没尾的询问,关尧不解的看着她,眼神中似是还闪过厌恶。自然,关尧的表情在丞相夫人的注目中也都看个分明,见他有些不悦的样子,丞相夫人赶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老爷,你累了吧,先去休息片刻,稍后我就让人准备晚膳!” “晚膳?酉时不到,准备晚膳做什么?天天只知道吃!哼!” 关尧厉声斥了一句,便走出正厅,向着府中的书房走去。 见此,丞相夫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关尧离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月余之前,老爷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躁易怒,她都已经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得不到她的认可。 是否这朝中的事情太多,让他的压力增大,才会导致他如此喜怒无常?! 丞相夫人的暗忖并未持续多久,门外再次响起的脚步声,让她误以为是关尧去而复返,连忙抬眸才发觉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收敛了心神坐在软榻上,眉心紧皱却泄露了心事。 “夫人!” 婢女唤了一声后,丞相夫人便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多想的丞相夫人继续孤坐思忖,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夫人,老爷又进上书房了!” 丞相夫人睇着在自己身边相当神秘的语气说话的婢女,不耐烦的嗔了一句:“进去就进去了,有什么奇怪!这种事不用告诉本夫人。” 生冷的话语并未让婢女诚惶诚恐,而是再次神秘兮兮的说道:“夫人,老爷最近一段时间每日都将自己关在上书房中,难道夫人都不奇怪吗?” “怎么说?” 听到自己贴身最信任的下人如此说话,丞相夫人猛然抬头看着她,仔细回想进来一段时间丞相的举动,的确有很多令人生疑的地方。 婢女四下看了看,见房门外静候的两个小厮时候,便快步走上前将门紧闭,再次走回到丞相夫人身边,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夫人,你说老爷会不会在书房中藏娇了?” “藏娇?” 婢女点头:“对啊,之前那书房虽然也是重地,但每隔几日老爷都会安排人手进去打扫,可这段时间以来,老爷不但不让人进去,甚至书房百米之内都不准有人,你说这多奇怪!甚至连用膳都是直接送到书房。夫人,不是奴婢说,毕竟这红颜易老,难免老爷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带进来也说不定。难道你没发觉,进来老爷的身子都感觉十分挺拔,脸上也不再是曾经温文尔雅的样子,奴婢猜测也许就是有人迷了老爷,所以他才变得现在这样的!” 婢女一番长篇大论的说完,丞相夫人也是个耳根子相当软的人,越听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毕竟书房再贵重,也不可能不让人靠近的。 “你去叫管家过来,快点!” 丞相夫人将前因后果大概猜测了一遍,就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婢女,眼神嫉妒闪现,她能坐稳丞相夫人的位置,断然不会再让任何人的出现而受到威胁。 这厢丞相夫人正和匆忙赶来的管家商议着,而此刻的书房中,却是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从皇宫回府后,直接走进书房内的关尧,关闭房门后,脸上的表情瞬时改变。眼神阴冷如蛇的泛着青光,呼吸也有些急促。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成功吧!” 忽然从书房屏风后面传来的声音,让关尧闭目收敛了神色,背着手走向屏风后,看着那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喝着茶看着书的人,不禁冷笑:“你到底会享受!” 说着关尧就猛地落座在圆凳上,端着茶杯倒满清茶狠狠的灌了下去。 那人挑眉看了一眼关尧,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上,笑道:“不然怎么办?我身在这府中又不能出去,想活动也只能是晚上,哪像你还能到处闲逛!” “哼!说的好听,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吗?不如你来做几天丞相如何?” 关尧相当不忿的看着对面的人,恶声说着就再次灌了一口茶。 “呵呵,我也想啊,可谁让咱俩中只有你和关尧的身形相似,我就算想做,只怕刚出去就会被人发现的吧!” 为此,关尧便不再说话,脸上的神态却不见一点轻松,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对面的男子再次说道:“我猜,你在今日进宫,应该是被他们回绝了你的要求吧!” “混账!这个该死的东擎苍,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白太傅,分明是跟老夫作对!一个小奶娃娃,坐上皇帝的位置已经是天方夜谭,那东擎苍身为东郡国的太子竟然在为他国尽心尽力,简直是荒唐!” 关尧怒声喝斥着,越说越气最后一掌拍在桌案上,连茶杯都震碎。这一幕若是被丞相夫人看见,定然会以为遇见了鬼。因为关尧丞相何时会有如此吓人的爆发力。 “这只能是君莫言和林宣会用人,那白太傅出现的不明不白,可人家就是监国身份。说这些都是多余的,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搞清楚这朝堂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君莫言和林宣的,剩下的那些新晋官员,我看你还是尽快渗透吧!” 关尧对面的人一身轻松的说着话,这也让关尧更是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句:“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吗?那些新晋官员有些根本连前尘过往都查不到,你让老夫如何去渗透?光说让老夫做事,你那边呢?北岳的大军如今已经快要压境,你的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别管我了!反正你要的是西木,而我要的是北岳。咱们联手之后达到目的就行,北岳那边的事情正在进行中,我倒是想看看,自诩圣君的风亭这次到底要如何出兵迎战!” 关尧瞪着对面的人,有些浮躁的站起身,顺手脱下官袍,而露出里面的青灰色常服,解开衣领的扣子时候,还不禁在脖子上摸了半天。 “我说,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关尧,你不打算借机在这府中做些什么吗?” 关尧转头,诧异的问道:“你还要做什么?夜夜笙歌你也不厌倦?!” 说着,那人就慢慢从椅子上起身,伸展筋骨后讪笑的说道:“我可不是你,你为了东静柔守身如玉,结果她却是一女侍二夫,你不看看你如今变成这样,难道不是被她所累吗?” 第1193章 冷嘲暗讽 “你废话太多了!” 关尧闻言眸色瞬间冷冽,睇着对面之人低沉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过屏风,走向另一侧的书案落座。 “老尹,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也知道的!虽然我现在这样说的确很不厚道,但是你自己想想,你若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长安城内的府邸你不回,却只能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想当年你娶了东郡国的双生公主之一,不知让六国多少人羡慕!” 喋喋不休的话说出,而坐在桌案边怒瞪着眼前的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尹苍天。 “你闭嘴!林鸣鹤,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大计,宁愿抛开北岳国将军的身份吗?” 徐步走向尹苍天的林鸣鹤,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老尹,我和你的情况可是不一样,我是自愿交出将军头衔的,况且那风亭对我本就产生了怀疑,我这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北岳国早晚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而你变成现在这样子,完全是被一个女人毁了一生的前程!不过说到底,我还是要谢谢东静柔,若不是有她的话,此时此刻我也不可能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算计着天下了!” 林鸣鹤似是有些得意的说着,而门窗紧闭的书房中,昏暗的光线里尹苍天因怒意上涌,反而忽略了林鸣鹤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 “多说无益!林老,现在你和老夫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夫若是出了事,你也逃脱不掉,与其嘲讽老夫的过去,还不如好好算计你北岳国的大事!” 尹苍天说完就随意在桌案上挥动了一下,而他身后摆满了书籍的书架突然从中间向两侧分开,随即眸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林鸣鹤,就转身走进了书架后的暗室内! * “王爷,如今外面什么情况了?” 仍旧身在安定城内的北岳大军,在几日来与对面挡住城门又手握怪异兵器的乞丐斡旋多日后,依然没有任何气色。 林婉和风夜行同样入住在知府府邸,人去楼空的府邸中,如今反倒成了北岳大军首领的驻扎地,而因伺候的下人只有寥寥几人,不得已这府邸中有不少伺候的事情就由士兵代替。 府中时而有士兵走动,而另外几十万的大军,因形势所迫,只好将整个安定城内的大街上支起了营帐,一个营帐内尽可能多的住着人,而被阻隔停滞的情形,也让北岳大军陷入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你不需要知道!” 风夜行看都不曾看过林婉,只拿着手中的地形图在仔细研究着,眉宇紧锁显得相当烦躁。 林婉绝美的神色并未因风夜行的话而有任何改变,依旧温温婉婉的说道:“王爷,不如你说一下情况,我也好帮你想一下对策!” “你?你能想出来的话,还至于等到此时吗?” 终于,听到林婉的话,风夜行相当不屑的鹰眸闪着犀利的光芒看向了林婉,语气也是极尽的讥讽。 “王爷,那你总要告诉我外面的形势,我也才能帮你分析。总不能让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去大街上自己打探不是!” 以柔克刚,就是女子最强有力的武器。林婉本就甜腻的嗓音,外加一丝撒娇的口吻,莲步生花的走向风夜行的同时,柔软无骨的纤手也捏在了他的肩膀上,时轻时重的力道刚好,让风夜行因短暂的舒适而舒展了眉宇。 “那群该死的乞丐依旧盘踞在城门处,本王去交涉过多次,可他们依旧寸步不让。本王现在正在考虑,若是他们还是如此,本王就带兵杀出去!五十万大军对战千名乞丐,本王就不信没有胜算!” 越说越生气的风夜行,想到外面城门处的情况就恨不得将那些人杀个精光,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在自己的疆土中,遇到这种无法预见的事情。 倏地,林婉放在风夜行肩膀上的手挺住,就在风夜行想要开口时候,就听到林婉说:“王爷,不可!” “为何?” 林婉放下手臂,从风夜行的身后走到其身前,一边为他倒着茶一边说道:“王爷,听说他们手中有相当诡异的兵器,你想若是你强行带兵去攻打,万一他们因此而破釜沉舟,闹的两败俱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北岳国的重任是去西木,这安定城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认为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操控着。” 原本以为林婉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结果一番分析下来,风夜行却是嗤笑了一声:“说了等于没说!这些事情本王早就想到了,可若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了!” “王爷,你听我说。这安定城不光是城门被堵,难道你没发现这城内的百姓也相当奇怪吗?按说任何一个城池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可能百姓还会如此平静的生活。战乱必定会让百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可王爷,你仔细回想一下,自从咱们进城之后,这城内的百姓,似乎一切如旧,而且即便出门采购,也不见他们有任何惊恐或者是无措!” 林婉将自己几日来观察到的消息告诉给风夜行,而细心的她早就发现这一点,也曾经悄悄跟随过那些看似纯良的百姓,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风夜行鹰眸微眯,“你的意思是?” “王爷,不如再最后一次和那些乞丐谈判,若是他们依旧不开门,那再另辟出路也不是不可,如若可能的话,王爷你何不想办法引出那些乞丐背后的人呢!” “说的轻松,如今本王连那些身手不凡的乞丐都调查不出究竟来自哪里,又如何去引出毫无头绪的幕后之人。” 基本上,林婉所说的话,风夜行早就已经试过多次,可奈何那些人油盐不进,不论你用什么样威逼或者利诱的手段,根本无法让他们就范。 闻言,林婉也不禁皱眉深思,房间内只剩下地中间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沉默的时间很短暂,就在风夜行和林婉两人还没有讨论出任何实质性的办法时候,关着的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冷风侵袭,温暖的屋内顿时如寒冬天地,令人瑟缩不已。 “二弟,看来皇兄还是小看你了。暖帐如春,娇妻似玉,不论这外面形势如何紧张,原来都挡不住你风花雪月呢!” 风夜雨丝毫不顾敞开的房门让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大步迈步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讥讽和嘲笑。 视线在风夜行和林婉的身上打转,嘴角的弧度是决然的嘲讽。 “皇兄,注意你的语气!本王正在商议事情,即便你身为太子,进门之前怕是也要敲门为好!” 风夜行和风夜雨两兄弟水火不相容在北岳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按说两人都是皇后嫡出,却没人知道为何两人始终针锋相对。 “哈!笑话,二弟,你在说这些礼仪伦常的事情时候,能否会想到如今生死未卜的父皇?那边父皇的伤势不见起色,而你这边呢?却是软玉温香而侍。啧啧啧,皇兄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嘭--’ “风夜雨,你说话注意点!本王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风夜行掌掴茶桌,瞬间茶杯四散掉落,清脆的碎裂声让房间内的气氛更是紧张到极致,而林婉则立于一旁,却始终不曾开口。 “二弟,只剩下一只手还如此不珍惜!” * 寒风呼啸,位于城楼之上的阁楼,原本只是给夜晚驻守的官兵以栖身休息的简易房间。里面的生活用具自然无法与府邸民居相比。 但此刻,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一排门窗全部被人用黑色的幕布遮盖,外面初生的阳光照在黑布上,不但遮住了阳光,甚至还将房内的气温升高了几度。 而房内几乎三五步就可看见一个暖炉正袅袅燃烧着,而唯有最顶端的一小扇天窗,敞开缝隙,以保证房间内的空气新鲜。 暖意洋洋的房间内,静谧的针落可闻。而此时位于最里面的床榻上,白色宽大的毛绒正盖在两身上,浅淡的呼吸声在房间内回荡。 阁楼之外,周遭早已经变得嘈杂忙乱,时而官兵走动的脚步声,时而是乞丐的哄闹声。若是平时,恐怕浅眠之人听到这些自然会被惊醒,而林宣向来浅眠警觉,在此刻却睡的格外香甜。 被角轻轻松动了一下,君莫言健硕有力的手臂微抖,随后便沉于平静之中。漾着溺人柔光的眸子,深情缱绻的看着林宣的睡颜,而刚刚松动的手臂,此时正将林宣全在怀里,而两手也正轻轻的盖住了林宣的耳朵,将外界一切的干扰都阻隔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嗯…” 嘤咛声传来,睡了整整一夜的林宣慵懒的掀开眼睑,只觉得浑身舒畅似是许久都没有这样一夜好眠过,凤眸睁开的瞬间,入目的就是君莫言相当俊逸邪魅的脸颊,心跳失了速。 “莫言…” 第1194章 你胜我陪你君临天下 “莫言…” 林宣细声呼唤,还带着清醒后沙哑魅惑的嗓音。君莫言轻眨双眸后,唇边漾出明媚的笑意,“宣儿,早!” 微动了一下身子的林宣,才发觉耳边有些异样的感觉,支起身子的同时,就见君莫言有些僵硬的收回手臂,而瞬间房间外传来的嘈杂声音传入耳中,才让林宣察觉,原来自己能够一夜安睡都是因为他用双手挡住了外面的声音所致。 心头瞬时被一阵浓情所填满,林宣睇着君莫言有些动容,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永远都是他在自己的身边默默付出着,却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 “还想睡吗?” 已经坐起身穿上长衫的君莫言,望着林宣发呆的样子,不禁问了一句。 “不了,外面很吵,怎么了?” 君莫言一边将衣裳穿戴整齐,一边扶着林宣坐起,说道:“出去看看吧!” “好!” 难得见君莫言脸上过于神秘的表情闪现,林宣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快速的梳洗整理完毕后,与君莫言相携走出了阁楼。 两人身上都披着厚重的毛绒披风,滚边织绣的绒毛挡住寒风入侵,清冷的凉风吹拂发丝,披风斗篷在身后漾着涟漪。 走在城楼之上,看似与平日并没有任何区别的感觉,却又夹杂着一丝异样。慢行到城楼石柱边,林宣倏地站定,随即转眸看向君莫言,见他微微点头,便知道这一切的原由。 原来,这高耸的城楼墙壁上,由下而上被晶亮的寒冰所覆盖。君莫言也在林宣的视线所至的时候,解说道:“昨夜我安排人将家家户户烧的热水全部端来城楼,在深夜子时过后,让人将热水全部从城楼向下浇筑,而深夜的温度最是寒冷,一夜过后,这城楼墙壁上的热水就全部被冻结成寒冰,如此就算有人想要破城而出,也没那么容易!” “的确!莫言,可有什么办法对抗北岳的五十万兵马了吗?毕竟十万对战五十万,胜负悬殊!” 林宣不乏担忧的望着君莫言,被他握在手掌中的素手也不禁微微收紧。当初她暗中让丐帮之人在这里挡住北岳大军的去路,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曲线救国的计谋,这些帮众虽手中握有手枪,可毕竟两军人数悬殊,而拖住北岳大军的步伐,也只能是一时,若是待他们打算破城而出之时,哪怕牺牲士兵也不无可能。 “估计再过几日后,北岳大军就撑不住了!被困在城池内,他们总归会誓死一战的,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君莫言柔情以对,说到最后显然不想透露太多,而林宣的眸子直直望进了君莫言一尘不染的眼底,片刻后微微垂眸,说道:“好!听你的!” 见林宣低头,神色莫名的样子,君莫言暗叹一声,拉着她的手向远离城楼边缘,说道:“宣儿,相信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分心,即便你再过坚强,也始终是我想要保护的女子。如今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有我!” 深吸一口寒凉之气,林宣站定后睇着君莫言,双手拉着他布满剥茧的手心慢慢摩挲的说着:“莫言,我自然是相信你!放心我不会再插手这战乱之中,丐帮和烈焰盟的人,随你调派,我能做的就是等着孩子出生,看着你君临天下!” 林宣敞开心扉愿意彻底放开战乱之事的举动,让君莫言颇感欣慰,薄唇扬起戏谑的笑容,桃花眸晶亮如星,“那若是我战败了呢?” “你胜,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败,我陪你东山再起亦或了却残生!” 城楼上,烽火连天战乱即启,君莫言和林宣四目相望,眼中是彼此神情凝望的倒影。他为了她征战天下,她为了他甘愿放手,从此不问世事。 风吹斗篷,相携而立,青灰冷冽天地之见,唯有彼此渗入了骨血,从此再难自拔。 “主上,西木出事了!” 正当两人柔情百转的时候,飞狼突然闪身出现在君莫言的身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脸色也是凝重万分。 “怎么回事?” “说清楚?” 君莫言和林宣同时开口,顿时暖意情长不在,两人瞬时转变的神色,让飞狼也快速说道:“丞相密谋叛变,小皇上和东主子发生了嫌隙,朝中大臣分为好几个派系,情报称事态严重!” “你确定?东擎苍和小宝不合?” 对于关尧叛变一事,林宣只字不提,却唯独震惊于东擎苍和小宝不合的事情,他们两个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回王妃,千真万确!此为太极宫的刚刚传来的情报,事情就发生在这几日!” 飞狼的话,让君莫言双眉紧紧靠拢,而握着林宣的手也慢慢加重了力道,侧目看着林宣沉思的样子,薄唇紧抿。 簌簌的声音再次传来,正当城楼之上的几人还沉浸在西木的紧急事态中时,飞豹再次现身,说道:“主上,北岳大军行动了,有至少五万人带着手执长矛和盾牌正在向城门进发!” 一时间,安定城楼遭受敌军侵袭,而距离百里之外的西木,却更是揪紧了林宣和君莫言两人的心脏。 * “二弟,你当真要如此做?” 风夜雨当街拦住带领身后整装待发的五万士兵要进宫城门的风夜行,表情严谨肃穆又不乏怒意的看着他说道。 风夜行甩开被风夜雨拉住的左臂,嗤笑的说道:“皇兄,事到如今若是还让本王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待在这里,绝不可能!既然那些乞丐胆敢挡住城门,那就让本王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够挡住本王我率领的五万将士的冲击!” “二弟,你可想清楚了?如今父皇身子还没有复原,你若是这样贸然冲出去,恐怕会中了对方的歼计!” 风夜雨苦口婆心的劝说语气,却换来风夜行更多的不屑:“皇兄,父皇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那些不要命的乞丐所为,如今本王身后这些五万将士也都签下了生死状,本王就不相信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精兵还打不过那些逃亡的乞丐!你让开!” “二弟,你疯了吗?难道你要就让这些将士去赴死?父皇还没下令破城,本太子不会断然不能让你拿兵马去开玩笑!” 风夜行戎装罩身,残缺的右臂让戎装稍显逊色,但向来有勇无谋的风夜行,此刻根本听不进风夜雨任何的劝解,不禁吼道:“风夜雨,不要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随意命令本王。就算父皇没有下令,本王曾经征战沙场多次,何时会拿军队开玩笑?难道就任由这城中百姓和那些乞丐联手来奚落北岳兵马吗? 你也看到了,昨夜子时那些敲锣打鼓明显是滋事挑衅的人是如何影响大军休息的,若是本王还不出击,那未免太让人瞧不起北岳大军了!皇兄,若是当真还未北岳着想,你就让开,本王倒要看看,那些人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故弄玄虚!” 风夜行越说越生气,一想到昨夜那些挑事的人在城中乱窜,就恨不得杀了他们。奈何这安定城内的百姓,都是北岳子民,况且即便知道这城内有很多蹊跷的事情,但大军被停滞多日,人心涣散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再多等一分。 “二弟!” “让他去!” 沙哑有些气若游丝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风夜行和风夜雨同时回头,就见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步履蹒跚的风亭,被几名太医搀扶的从知府大门步步走来。 因伤口恶化外加感染的风亭,脸色如宣纸般透着苍老的白,眼神浑浊不堪,行走间身体还抖如筛糠,每一步走的都极尽艰难。 “父皇!” 风夜雨三步跨作两步的走到风亭身边,顺手扶住他的身子,皱眉问道:“父皇,你怎么出来了!” “太子,让他去!朕也想看看,这安定城门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着!” “父皇…” 风亭倏地抬起左手,打断了风夜雨的话,同时看着风夜行说道:“老二,若是你当真有这个决心,朕就命你带兵攻打城门,无论如何也要将城门打开,哪怕要牺牲,朕也认了!你能做到吗?” “父皇,儿臣能做到!” “好!来人,去将朕的战袍交给老二,让他带着朕的旨意率兵攻城,给他十万兵马,朕就不信十万兵马还杀不了那千余名的乞丐!” 饱受病痛煎熬的风亭,已然拼劲最后的力气走出府邸大门,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说完这些话,风亭沉沉的吸气,紧接着就在风夜行要表示决心的瞬间,他双眸紧闭整个人向后倒去。 “父皇…太医,快救人!” 风夜雨呲目欲裂的看着风亭在自己身边后仰倒地,猛地上前抱着他的身子,呼吼着身边太医。 手忙脚乱间,风夜行却只是淡漠的看着一切,单手捧着风亭命人交给他的龙纹战袍,继而目光扫向始终站在一侧待命的士兵,喊道:“全军整发!向城门进攻!” “是!” 士兵精神抖擞的看着指挥的风夜行,手执长矛和盾牌整齐划一的开始备战前行,而另一边风夜雨吩咐着太医和下人抬着风亭回府的时候,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风夜行,交杂的情感充斥在双眸之中,最后默默不语的看着他带军离去,自己也抬步走进了知府的府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太子说过不能让父皇见风,你们居然又带他出府?” 走回房间的同时,屏风后面几名太医正在全力医治着风亭,而风夜雨怒意爆棚的站在几人身后训斥着。 来回踱步的举动,很明显能让人看出他的焦躁和不安。 “回太子的话,这是皇上的命令,老臣等不得不从!” 其中一名太医转身对着风夜雨说完后,便再次投身给风亭医治之中,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房间内风夜雨的脚步越来越急躁,而五名太医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可风亭却始终不见清醒,当风夜雨的额头上也不禁沁出冷汗的时候,五名太医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随后纷纷摇头便对着风夜雨下跪说道:“太子饶命,老臣已经尽力了!” “什么意思?啊,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脚步声戛然而止,风夜雨微微怔愣的看着太医跪地摇头的样子,冷声问着却不禁攥紧拳头。 “回太子,皇上的病…臣等已经尽力了!伤口彻底恶化,如今已经无力回天!” “放屁!” 风夜雨沉默半响后,猛然间爆发出一句怒骂,上前一脚就将那说话的太医踹到在地上,等着其他颤抖不已的四人说道:“全是废物!父皇多年来身子硬朗,怎么可能如此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会恶化,你们给本太子说,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说啊!” 风夜雨上前逐个揪着太医的衣领,质问着怒吼着,双眸已经冲血般赤红一片,几名连连受到波及的太医,抖着声音说道:“太子明察,皇上的手臂已经腐烂,臣等真的尽力了!是那些乞丐的暗器太诡异,臣等根本没见过,用了多付药物,皇上也没有任何气色!” “滚!全都滚出去!来人,去给本太子找大夫,把安定城内最好的大夫全都给本太子找回来,快去啊!” 五名太医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而门外驻守的士兵听到风夜雨的吩咐,也适时在门外应声。 风夜雨随即脚步凌乱的走向床榻,坐在床沿边看着有些瘦骨嶙峋的风亭,呼吸紊乱颤抖。 “太子…” 细弱蚊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风亭嘴里喊出,而静谧的房间内,风夜雨瞬间就敛去呼吸,俯身看着仍旧闭目的风亭,试探的叫了一声:“父皇?” “太子…” 说着,风亭竟是在太医都放弃的情况下,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眸,只不过那相当沉重的眼皮,好似用了他毕生的力气一般。 “父皇,你怎么样?你放心,儿臣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 风亭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说道:“太子,别浪费时间了!朕知道大限将至,没用的!” “父皇,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的医术不准,你放心,一切交给儿臣来办!” 风夜雨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依旧细声安慰着心如明镜的风亭,可即便说再多,两人彼此心中都知道,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雨儿,朕一直都知道你最孝顺!虽然你外表张扬又骄傲,可你骨子里是个真正纯良的孩子,不论你和行儿还有蓝儿如何相处,但你心里对朕都是尊敬有加! 咳咳咳…朕知道你想要这个皇位。这么多年来,朕的确过于偏心蓝儿,如今到了最后朕也才发觉于你来说,很是不公平。 你该知道,你能坐稳太子之位,也是因为皇后一方的原因。如今朕恐怕没有时间了,这皇位朕就交给你,你答应朕,一定要好好保住北岳国,断然不能让北岳断送在咱们手里!你答应朕!” 风亭越说越是激动,那已经有些涣散的双眸中,是太多对人世间的留恋和不甘。脑海中仿佛还回荡着他意气风发带兵走出晋阳城的一幕幕。 “父皇,你会好起来的!这皇位儿臣不要!” “雨儿,到了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朕的一纸遗诏,你也好理所当然的继位!朕会满足你这个希望,唯一的要求朕希望你能妥善安置蓝儿他们,不要让他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至于皇后朕相信你会做好安排的! 朕死后你就将朕安葬在皇陵吧,朕劳碌一生,却没想到竟然在最后被一枚暗器所杀,太子,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找出暗杀朕的人,杀了他让朕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风夜雨垂眸掩盖情绪,被风亭紧握在手里的手掌已经汗湿一片。最终仿佛过了很久一般,风夜雨才故作艰难的点头:“父皇,儿臣答应你!” “嗯…” 终于沉沉的舒了一口气,风亭有些挣扎的抖动眼睑,而后竭尽的说道:“朕的遗书就放在皇宫上书房内的悬梁之上,待你大胜之后,回到上书房召集群臣宣读遗书就…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字仿佛还飘荡在空中,而风亭则是努力伸长着脖子,却终究还是带着对人世间无尽的留恋客死他乡。 恐怕当初带兵出发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他的一生都没有离开过的皇宫,在踏出皇城的第一时间,就注定了他再无回归的可能! 风夜雨手中突然的落空,让他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极其缓慢的抬起眼睑,看着头已经歪向一边气绝的风亭,试探的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端,“父皇?” 无人回应,察觉到风亭渐渐在流失的体温,风夜雨嘴角终于在这一刻慢慢上扬,如释重负般的甩开衣袂站起身,双手负立的睇着床上死去的风亭,笑道:“做的不错!” 而这时,屏风之后慢慢走出一人,正是此次出征随行在风亭身边的小太监。 “恭喜皇上成功继位!” 第1195章 陪你东山再起亦或了却残生 风夜雨转眸睥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而后绕着地上的小太监慢慢踱步,说道:“朕能够继位,还要多谢你在父皇的药里下了毒,你说朕要如何感谢你呢?” 小太监闻言有些惶恐的抬头,随即便低头跪趴在地上说道:“皇上严重了,奴才不需要皇上感谢!皇上能够继位,是大势所趋,奴才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皇上明察!” “嗯,不错!朕得到这皇位,本就理所应当!你说若是被人知道朕其实暗中害了父皇的性命,这又如何是好?” “皇上多虑,奴才定然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一个字!” 小太监似是表决心的态度,让风夜雨满意的点头:“很好!朕希望你记住这些话,待你到了阴曹地府之后,见到父皇也不要告诉他!” “嘶--皇上…” 听到这话,本就不笨的小太监顿时惊惧的抬眸,结果就这一瞬间,还来不及多问,脖子被一只强有力的铁掌扼住,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皇…呃…” 风夜雨表情得意,说话间已经狠狠的掐着小太监的脖子:“朕只相信死人不会说话!既然你是伺候父皇的,那就继续去伺候他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小太监双眼瞪如铜铃般看着风夜雨,被生生掐断的喉结命脉让他的目光永远停止在最后一刻。 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风夜雨看着被他扔在地上气绝身亡的小太监,满意的点头,昂首挺胸的站在房间内享受着即将得到众人朝拜的一切。 半饷后,睁开眸子的风夜雨,表情瞬时转变为悲痛欲绝,步伐缭乱的走出房门,宣告了北岳皇帝风亭驾崩的消息。 彼时,安定城门下,五万大军林立,最前方金黄色龙纹戎装的风夜行。手执长剑坐在白驹之上,看着城门被无数麻袋所挡,而那些来历不明的乞丐依旧放肆的在城门处徘徊。冷笑一声:“御林军,给本王冲破城门,杀敌一人,赏金十两!” “杀杀杀!” 振臂高呼的兵马,让士气大振,就连风夜行也不禁露出胜利般的笑容,而当仰面看向城门的时候,却见上面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刺目光芒的寒冰时候,不禁微微色变。 再向上看去,眼看那些并不属于安定城的官兵驻守时候,刚要开口,却忽然见一黑色的人影慢慢走向了城墙位置,骄阳下暗红色的斗篷和一身黑色劲装,以及那透彻的白发,无一不彰显着此人傲视天下的身份。 “君莫言,本王早就该想到是你!” 风夜行长剑一挥,直指城门上负手而立的君莫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是此时一幕。 * 马车疾驰,当君莫言在城楼上与风夜行上下而立的时候,城门外围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刘子睿等人的护送下,悄然离开了安定城。 马车内林宣独自坐在其中,驾车的正是飞狼,厚厚的软垫上,林宣轻抚隆起的小腹,撩开飘荡不已的车帘,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城门,心绪恍然。 莫言,我要你平安! 一切想说的话,一切不安定的心情,全部随着她再次的离开而达到最高点,心中那始终无法言说的慌乱,至今犹在。 曾经离开西木的时候,她自私的将本该是她的责任,全部交托给东擎苍和白羽,自以为朝中有半数的烈焰盟门中,定然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可就在几个时辰前,太极宫传来的消息,却是打破了她一切的奢望。她一心想和莫言并肩作战的愿望,如今全部化为泡影。 直到现在,她也无法相信,小宝会和东擎苍有任何不合的矛盾。况且烈焰盟的眼线几多,没道理太极宫得到的消息,烈焰盟却只字不提。 事已至此,她和莫言商量过后,实难在将偌大的西木让小宝一人去面对和苦熬,她是个不负责的娘亲,毋庸置疑了。 “王妃,属下要加快速度,还请王妃保重身子!” 马车外,奋力挥舞着马鞭的飞狼提醒了一句,也适时打断了林宣烦乱的心绪。 “好!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皇宫!还有,你传信给太极宫的人,让他们讲王府周围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王府!回到长安城时候,我们先回府一趟!” “是!王妃坐好了!” 得令的飞狼,瞬间就将马车加速到极致,两头识途宝马奋力疾驰,时间眨眼而过。 翌日 西木皇宫恢复早朝过后,伴随着寒冬越来越低的温度,小宝偶时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寅时不到,小宝被易小满连拖带拽的从被窝里面拉起来,一系列紧张的梳洗和打扮,随后便在下人簇拥之下,走出了上书房中。 历代皇帝在没有纳妃的时候,都是住在上书房的偏殿内,偌大的寝宫中那孤独垂立在一侧的龙床,哪怕躺上三个人也不会感觉到拥挤。 而小宝回头看了一眼宫人整理的床榻,还有些睡意的大眼睛继而转开,他很怀念每夜有娘亲抱着他睡觉的感觉。 “太傅…” 门外,早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等候的白羽,看到小宝时候就上前牵起了他的手,而小宝也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呐呐的唤了一声。 “嗯,准备好了吗?” 白羽关切的询问,让小宝幼小的心房内注入了一股暖流,点点头,昂首阔步的边走边说:“好了!太傅放心,我不会让娘亲失望的!” “好!那待会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一口回绝就好!其他的是,我来解决!” “嗯!” 重重的点头,小宝迈开小步伐,走向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而面对他的则是一系列措手不及的事情。 龙椅边,东擎苍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当小宝和白羽出现的时候,丹凤眸内神色一闪,和白羽四目相对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臣等参见皇上!” 以关尧为首的百官见到小宝踏入养心殿的时候,便叩首请安,而白羽和小宝行走间,看着东擎苍,不禁出声揶揄:“今日监国王爷来的还真是早!” “是你们迟到了!” 东擎苍毫无温度的一句话,让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看了看东擎苍,又转眸睇着白羽,有人心中纳闷,有人心如明镜,也有人暗自窃喜。 “朕想何时来,就何时来!” 小宝不服输的样子,看着东擎苍开口就呛声,倨傲的扬起下巴,似是很不服气! 闻言,东擎苍颔首:“谨遵皇上之命!” 虽然如是说着,但是谁人都能看的出,东擎苍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恭敬,甚至那低头看着小宝的眼神还充满了不屑。 “哼!” 冷哼一声,小宝在白羽的帮助下坐在了龙椅上,小手一挥身边的恒公公便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果不其然,首当其冲说话的,正是关尧。手执玉笏,看着小宝躬身说道:“臣有事启奏!” “丞相爷爷,你有什么事,请说!” 对于小宝对关尧突然转变的态度,百官见怪不怪。只因早在几日前,原本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小皇上和丞相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不计前嫌的突然变得相当和谐。 而不明所以的官员,也只敢背地里偷偷分析,却没人会当面问个所以然。 “皇上,可否让监国王爷退下,老臣要说的事,不便被外人所知!” 关尧说着就有些为难的看向上首一侧的东擎苍,语义很明显,大有排斥他这个外姓王爷的嫌疑。 “丞相大人,既然你还知道本王是监国,你启奏的事情不让监国所听,你认为合适吗?”东擎苍动也不动的看着关尧,完全没有要退开的意思,那变得相当邪佞的神色,让白羽顿时讽刺道:“本太傅也是监国,王爷可以退下去了吗?” 东擎苍转头看着白羽,眉峰一挑,说道:“本王若是说不呢!” “你…” “监国王爷,监国太傅,容老臣多说一句!” 关尧在两位监国眼看就要吵起来的空当中,瞬时开口,而那眼底隐藏的得意也让他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轻松。 “丞相爷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西木是朕的,别人还不能做主!” 小宝说着就瞥了一眼身侧的东擎苍,那不信任的小眼神让关尧愈发满意,随后说道:“皇上,老臣这几经波折派人调查那日刺杀皇上之人的下落,所幸有了进展,只不过…” “丞相大人,此话当真?你快说,那刺杀皇帝的人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皇宫谋害皇帝,简直是罪大滔天!” 白羽有些急切的催促着关尧,而说话的同时那眼神斜睨着东擎苍的举动,让不少人都暗忖在心,到底这事与监国王爷有什么关系?! 关尧迈出一步,看着白羽和小宝说道:“此事事关监国王爷的声誉,所以老臣才说让监国王爷退避!” “不必了!丞相,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本王也想听听,此事到底如何涉及到本王的声誉的!” “既然监国王爷如此说,那老臣只好遵旨!通过刑部之人的调查,三日前在皇宫内行刺皇上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皇上身边的亲信! 毕竟能够得知皇上每日作息的,除了监国王爷和监国太傅,就剩下那些伺候的宫人。但老臣调查过,那些宫人极少有武功十分高强之辈,况且墨雷和墨风两侍卫,又是月王身边的暗卫,自然排出他们的嫌疑! 而太傅大人那日也有不在场的人证,加上宫内有宫人无意中,看到那行刺皇上的黑衣歼徒在离开之际,从黑衣胸襟内掉出的香囊!” 关尧说就举起手中的浅蓝色香囊,织绣的花纹鲜艳的丝绸颜色,展现在众人眼前后更是让人觉得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监国王爷,你可认识这香囊?” 关尧对着东擎苍举起香囊,语气莫名试探的问着,而东擎苍丹凤眸微眯,嘴角翘起不羁的弧度,说道:“认得!本王之前恰好弄丢的香囊,不知怎么会在丞相这里?” “你撒谎!这分明是从那刺杀皇上的刺客身上掉落下来的,监国王爷,你还想抵赖吗?下官就说你身为东郡国的王爷,怎么会这么好心帮着西木皇上做事,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你暗度陈仓之计,目的就是想要让西木内乱,这样你正好可以让东郡西临的大军破城而入!” 崔实忍不住在东擎苍说完之后,就立刻开口质疑。句句谴责的语气,和愤恨的态度,仿佛他就是卫道士。 “笑话,你口口声声说本王刺杀皇上,单凭这香囊就想问罪本王,你还真是愚蠢!”东擎苍桀骜不驯的态度,让崔实无言以对,而关尧则是浅笑说道:“监国王爷,既然如此,那老臣正好想问一问,三日前皇上遇刺的时候,你在哪里?” “本王出宫了!” “出宫?怎么那么巧你就出宫了?” 白羽嗤笑一声,望着东擎苍忍不住奚落,而两人双目交汇的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中紧张的对峙气氛。 “本王出宫,还需要向你报备吗?本王对皇上的用心,不配你们来质疑!” 小宝看了看关尧,又看了看白羽,随后突然站在龙椅上,噤着鼻子看着东擎苍说道:“干爹,你为什么要杀我!” “本王没有!” 东擎苍微冷的态度,让小宝顿时就红了眼眶,瘪着嘴难过的继续说道:“就是你!你身上的味道我最熟悉,那天傍晚的时候,就是你派人通知我去宣阁找你,就因为那边外人不准进入,所以你才让骗我过去,最后想要杀我!你的身影我也认得!” “小宝,我没有!” 终于,东擎苍有些挫败的低吼了一声,那表情中错综复杂让人无法探知一二,而闻此,小宝不禁在龙椅上后退了两步,直到小身板靠在白羽身上的时候,才怒指着他说道:“干爹,你真的要杀我吗?” 白羽保护姿态的将小宝护在怀里,谨慎的看着东擎苍一言不发,唯有那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有些担忧的情绪。 “小宝,你别怪干爹!要怪只能怪你娘和你爹,要对付东郡!干爹也没办法的!”当东擎苍亲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小宝早已经潸然泪下,憋得脸蛋通红,却只能呜咽。 见此,关尧便给崔实和身边一众大臣使了眼色,得到示意的崔实,顿时怒跳三尺说道:“东擎苍,你果然心怀不轨!当日我就是在上书房内揭穿了你的阴谋,所以你才会狗急跳墙想要杀害皇上!皇上,你快下令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啊!” 奈何,小宝只顾得哭泣,最后甚至痛哭不止的埋首在白羽的怀里,哭的断了肠般。关尧仔细打量着东擎苍,又看了看小宝,适时说道:“监国王爷,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那老臣就只好代劳!来人,将他拿下,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对,来人!” 白羽振臂一挥,怒吼声直冲云霄,官员自以为他是愤怒异常,众人各异的表情也在此刻全部被他纳入眼中。 呼啦啦从养心殿三处冲入的侍卫,将整个养心殿全部包围。哐当哐当几声之后,养心殿就如同囹圄般,令人插翅难飞。 所有门窗全部被人紧闭之后,殿内的光亮顿时黯淡,关尧有些纳闷的看着侍卫,正当要看向上首询问之际,却听到东擎苍一声令下:“全部拿下!” “东擎苍,你竟敢劫持皇宫?你胆敢伤害皇上,我等誓死也不从!” 还在故作忠贞嚎叫的崔实,跳着脚就要向前冲的时候,脖子两侧冰凉的触感却让他一动不敢动的睁大了眼睛。 双只手臂被人左右捏紧,耳边传来的是如幽灵般的话:“崔郎中,想活命就别动!” “你…你们要干什么?反了你们了?要抓的是他,不是本官!” 崔实余光打量着两名身着官袍的下属官员将自己给牵制住的时候,忍不住就要怒骂,可惜他越说,那脖子上的剑就越是深入,钻心的疼痛在脖颈上氤氲开的时候,崔实惊恐的闭上了嘴。 而他的前方,关尧的脖子上,同样是被刀剑相抵,与自己的境地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都抓到了吗?” 清脆奶声自白羽的怀里响起,白羽拍了拍小宝的脊背,好笑的说道:“抓到了,快起来吧!” 闻言,小宝站直了身子,晶亮亮的眼珠在略显昏暗的殿内璀璨无比,露出一口小牙齿,笑着转眸看着东擎苍,丝毫不心疼自己脚下踩着历代皇帝视为珍宝的龙椅,蹦蹦哒哒的就跑到东擎苍的身边,瞬时就跳进了他的怀里,说道:“干爹,怎么样?” “不错,演的很好!” 东擎苍宠溺的揉了揉小宝的脑袋,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撒着娇,和白羽两人一左一右的看向大殿内,将近三十名官员被其他身着官袍的人所牵制的情况,说道:“丞相大人,感觉如何?” “你…你们?” “哼!臭老头,亏爹娘他们那么相信你,真正叛变西木的应该是你!羞羞羞!”小宝调皮的对着关尧讽刺着,正所谓童言无忌,而他的话也让关尧脸色难堪,眯起眸子看着东擎苍,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们!” “丞相大人,你暗中让人假扮成本王的模样,趁着本王不在皇宫的时候对小宝进行暗杀,你真正的用意不就是想要让本王和小宝之间产生嫌隙吗?本王如你所愿,给你演了一出好戏,看的过瘾吗?” “你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皇上,他才是包藏祸心的人,你千万不要被他所骗啊,皇上!老臣对西木忠心耿耿,他所说的不是真的!” 还在做着最后抵抗的关尧,完全不了解小宝和东擎苍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感情,自以为东擎苍的身份足以给他扳倒他的机会。 “你说的才不是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那个刺杀我的人,手中拿着长剑要杀我,但你根本不知道,干爹很少会用剑杀人!他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没办法反抗!哼,干爹,你动动手指,让他们见识见识!” 说着,小宝就忍不住夸张的说着东擎苍的能耐,最后还忍不住让他露一手,而关尧慢慢收敛了表情,望着东擎苍说道:“看来本官还是小看了你!” “废话不是!我们烈焰盟的二盟主自然是不容小觑之人!我说关丞相,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假扮这么久的丞相,你自己的脸还有吗?” 白羽急性子的脱口就说出关尧极力伪装的事实,而崔实等人闻此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完全想象不到他们自认为是丞相的党羽,却不知这丞相是个假的?! 还有那东郡国的前太子,竟然是烈焰盟的二盟主,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哈哈哈哈!本官的确不是关尧,那个废物怎么配当这么久的丞相呢!东擎苍,你以为你关了殿门就能抓住老夫了?这西木国早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等北岳南楚和东郡三国抵达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你若是识相的,就尽快放了老夫,否则你这皇宫老夫定然要血洗一番!” “你敢!” 小宝鼓着腮帮指着关尧,气呼呼的样子似乎让关尧相当开怀,不禁再次说道:“小娃娃,你那爹娘呢?正值乱世此刻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将这偌大的皇宫交到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手里,他们还真是狠心呢!” “你胡说!爹娘才不是这样的!” 再次涉及到自己爹娘的事情,小宝因愤怒而胀红的小脸蛋,配着那双燃烧着灼灼火焰的眸子,狠狠的瞪着关尧喊道。 “老夫是不是胡说你干爹最清楚,不然你问问他,你那自称身体不适要闭关的娘亲,她当真在闭关吗?” 关尧话毕,殿内不少不明所以的官员,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而被人牵制住的丞相的话,也的确让他们产生了疑惑。 “本王妃不在皇宫,那你认为该在哪呢!” 轰然一声,殿内被人从外打开,林宣身披白色容貌披风身后伴着飞狼和半数王府侍卫,决然的姿态背光走入。 莲步生花,璀璨夺目,披风在身后如水荡漾。充斥在殿内的侍卫见到林宣时候,大声问安:“参见摄政王妃!” “娘亲--” 尤其是当见到林宣的一霎那,小宝尖声喊了一句,小脚尖轻点就从上首龙椅上飞身直奔林宣而去。 林宣看着小宝轻功踏云而来,脸上也展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而偏偏此刻,变故徒生。 关尧原本被人双剑抵着脖子而无法乱动,但林宣的突然出现,让殿内不少人都将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特别是小宝飞身而去的举动,更是令人侧目。 猛喝一声,关尧双掌同时打在身边两名官员的身上,而后身形快速移动拔地而起,双手成勾直奔着小宝脊背而去。 见此,林宣和东擎苍同时出手,林宣指尖夹着三枚银针瞬间就打向关尧飞来的方向,而东擎苍和慢了一拍的白羽,也在其身后直飞而来。 奈何,早就有所准备的关尧,在空中两次旋身,躲过了林宣那致命的银针后,迅速提起全身内力,眨眼间就到达了小宝身后不足一尺的距离。 站在林宣身后的飞狼,移形换影般就在关尧眼看就要抓到小宝的时候,一掌挥出内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打在了关尧的胸口上,而小宝也顺势落入飞狼的怀中。 关尧胸前受掌,身后东擎苍和白羽也在近身后两人双双出掌打在了他的后背上,因内力灌注的掌风入体后,让关尧猛地呕血,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 而苦撑体内重创的内力,拼劲最后一口气,关尧顺着被两人掌风推出的方向,一个空中翻滚竟是出现在林宣的面前。 “哈哈哈,你们再打啊!打啊!” 关尧一把扯掉脸上的假面,露出来的真容让殿中几位年来的官员顿时惊呼:“尹将军?!” 将假面不屑的仍在地上,关尧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东擎苍和白羽惊惧的神色,笑的十分开怀,左臂微微用力之下,再次怒吼:“你们怎么不动了?啊,刚刚打老夫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厉害吗?” 而关尧左臂之下,正是从林宣左肩环绕而过,在其身前死命的用前臂扼住了林宣的下巴,人质在手,让关尧的气焰再次嚣张了几许。 “放开我娘亲!” 被飞狼安全解救的小宝,厉声喊了一句,踢着小腿就要从飞狼身上下来,却是被飞狼紧紧抱住,在其耳边低沉的说了些什么。 闻言便不再有任何举动的小宝,只能用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死死看着被尹苍天抓住的林宣,豆大的眼泪也瞬时滚落。 形势陡转急下,防不胜防的林宣,被尹苍天扼在手臂之中,却是没有半点惊慌,依旧淡漠从容的细声说道:“尹苍天,原来是你!” 第1196章 你认为可能吗 “君莫言,用这些小儿把戏,难道就是你西木的作风?” 城门下,风夜行看似字字珠玑的讽刺着君莫言,但是那已经暗自握拳的手掌,还是令人能够窥探其心中滔天的恨意。 他的手臂是因林宣才没的,而这一切追根究底无非都是因为当初君莫言在北岳擅自带走林宣导致的,否则现在他应该才是那个与林宣相携白首之人。 君莫言望着风夜行,身处城门高处,那目光自然低垂的模样,无形中就让风夜行处于劣势,桃花眸冷如秋月,脸颊上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霜所覆,就连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冰凌般扎人。 “风夜行,想对付西木,你还不够资格!” 眉宇间荡漾着辽阔天地尽在掌握的自信,君莫言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风夜行险些跳脚,长剑在手中旋转一圈,再次指向君莫言说道:“君莫言,你别得意,本王到底有没有资格,要比过才知道!林宣呢,她毁了本王一只手臂,让她出来见本王!” “胜者王败者寇,风夜行,你不过就是败寇,以什么资格要求宣儿来见你呢!若是你能走出这安定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君莫言微微眯起的眸子,精光闪现过后,转身便离开了城墙边,而风夜行自觉还有好多话想要说,却发觉君莫言已然离开,霎时怒吼道:“君莫言,别做缩头乌龟!” 随着话音传遍城门四周,风夜行也瞬时如白鹤冲天般直奔城楼之上。手中的长剑传来破空的尖锐声,风夜行体内真气四窜,眼看着到达城门之处的时候,想要轻踏城壁借力使力,谁知就在他眼看还有不过十米的距离就能飞上城楼顶端,却没想到脚下打滑,那城壁上的寒冰根本让人无处落脚,狼狈中风夜行不得已再次旋身落于地面。 仰头看着高耸的城门,喝了一声:“君莫言,你卑鄙!”这城门是唯一走出安定城的通道,若是他们无法攻破这城门,那就注定还要被困在城内不知多久时间! “兵不厌诈!你身为北岳年轻的少年战神,竟是连这些都不懂,难怪你会被王妃炸掉手臂!” 站在城门下的风夜行,话音刚落,那城楼下的拱形入口内,乞丐便蜂拥的从内爬上了几乎将拱门挡死的布袋上,显然这些人连绵几日来都是在布袋后的拱门里埋伏着。 墨雨再次化身为乞丐的模样,脸上摸着黑色的炭灰,坐在布袋上方,好整以暇低头看着风夜行怒不可遏的样子,略显嚣张。 “本王要你们的命!” 说着,风夜行因一击不成,便对着墨雨所在的布袋上方再次飞身而上,而这一次却是轻而易举的就站在了顶端,与墨雨两厢对视着,气氛紧张凝滞。 “话说,风二王爷,你们北岳的皇帝现在可还安好?中了我的暗器,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废话少说!” 一腔怒火无处发的风夜行,高举着长剑话毕就对着墨雨砍去,虽然少了右臂,但是左臂辅以体内的内力,动作倒也还算迅速。 而墨雨故意激怒风夜行的举动,在见到他冲过来的时候,眼角得意一闪,猛地侧身就躲过了风夜行的长剑,随后却像是杂耍一样,无论风夜行如何出招,他都是能闪就闪,看似根本没有想要迎战的准备。 “怕死吗?怕死就让君莫言滚出来!” 风夜行微喘着怒瞪墨雨,真气在他过于急躁的运用下,已经有些涣散,特别是失了右臂后,很多招式他根本就无法随心所欲的发挥,着实影响了他本身的能力。 “你连我们这些手下都打不过,还想要见我们王爷,你别痴人说梦了!风夜行,若是你识相的呢,带领北岳臣服在西木月王的脚下,说不定我们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墨雨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加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话语,让风夜行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长剑指天,鹰眸内已经是血红一片,怒极反笑的看着墨雨说道:“口出狂言,不亏是君莫言教出来的奴才!本王今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你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等于自掘坟墓!” “哈哈!风夜行,你哪来的狗屁自信呢!” 墨雨仰天笑了两声,那样子着实让风夜行恨不得杀了他,傲娇又碎嘴的墨雨,浑身舒畅的看着风夜行吃瘪的样子,玩闹过后,逐渐收敛了神色。 脸上脏污虽看不清表情,但是那双含笑的双眸,逐渐被肃穆所取代,就在风夜行刚要出手的时候,墨雨疾飞而出,对着风夜行就是狠戾的一掌拍出。 而已经有所准备的风夜行,见此立刻身形后退,手臂横伸一侧,双脚轻点后便向后飞去。 至于墨雨,自然是随着他的后退开始步步逼近,两人一前一后从布袋上飞下来,风夜行直接落在自己精兵侍卫的前方,而墨雨则站定在风夜行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处,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对面的兵马,笑的十分开怀! “风二王爷,不如将你北岳的几十万大军全部带到这里,看看用你五十万的兵马,能够攻城成功呢!” 风夜行长剑‘咻’的一声就扎在地上,身后有了兵马的保护和支撑,让他再次嚣张了气焰,“大言不惭,今日本王会让你们知道,北岳铁血战队是如何攻破这城门的!将士们,听令,给本王冲!破城而出,杀敌有赏!” “杀--” 一时间,随着风夜行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兵马顿时自他身侧两旁冲了出去,而墨风微微一愣之后,念叨了一句:“我靠,说来就来啊!”之后,便飞身极快的回到了城门之下,同时立刻吩咐其他的乞丐,“哥几个,快点!他们冲过来了!” “好,来吧。来一个杀一双!” 将近千余名的乞丐,全部严阵以待的站在了布袋上方,就连下面城门的四周也被乞丐所包围,每个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的看着北岳大军冲杀而来,即便如此各个脸上所展现出的火热却又相当明显。 “风夜行,见见你的老朋友吧!” 说着,墨雨从身下的布袋之中,便掏出一把棉花,随着快速的剥开棉花丢在地上后,那绿色小巧的手雷就映入风夜行的眼中。 他这辈子,永远都会记得当初手握着这个东西,亲身清醒的体验着被生生炸掉手臂的钻心疼痛。 “弓箭手,放箭!快!” 风夜行怒吼着,对着身后正在准备着弓弩的弓箭手催促着,此刻他才意识到,有君莫言的地方,那林宣所发明的古怪玩意,又怎么会少的了。 这么多时日以来,他一直以为那堵住城门的布袋里面所装的是粮食,哪里知道那根本就是被棉花所包裹的炸弹。 拉弓射箭的声音不绝于耳,风夜行看着那射向天际的箭雨,慢慢坠落在城门方向的时候,眼底是疯狂一片,他恨不得这一次就能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消灭。 眼看着箭雨距离城门越来越近,风夜行不乏恨意的脸上也逐渐露出得意的笑。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自横跨将近百米的城门两侧,突然拔地而起多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而随着他们飞身而起的动作,带起了一片银色光芒闪耀不绝的铁网。铁网由下而上直接将整个城门全部挡在其后,而此刻明明还在天空中坠落的箭雨,却突然失了速度改变了方向,瞬间全部被铁网吸收而去。 呼呼啦啦的铁器撞击声不绝于耳,箭雨全部被吸纳在铁网上,而黑衣人身后的城门却是半只箭矢都没有。 北岳大军中,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谁人都想不到,对方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处好戏等着他们。 试问那几乎密布在天空上箭雨瞬间被铁网所吸走的场景,恐怕他们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到。 被铁网保护着的城楼之上,是再次走进众人视线的君莫言。相映成辉的铁网和白发,一片耀目的白几乎闪痛了风夜行的双眸。 望着君莫言那仿佛不言不语便能指导千军的错觉,风夜行再次受创的自尊心让他根本无力承受,也不能接受。 “杀!” 君莫言的眸子深邃如寒渊,薄唇吝惜的说出一个字,却是注定了敌军所有人的命运。 “兄弟们,杀啊!” 烽火高柱,战事四起。 城门终于在君莫言下令的这一刻,彻底打开。布袋也在这时候,被乞丐全部挪开。 无数精兵强将从城门外围蜂拥闯入,只进不出的士兵根本望不到尽头。这一战势必要两军在安定城内交汇作战。风夜行身后的士兵不停后退,而在西木大军冲入的瞬间,连环的爆炸声也响彻整个安定城。 士兵哀嚎着,残肢断臂漫天飞舞,以刘子睿为首的兵马浴血奋战,夹杂在中间被几人同时保护着的乞丐,则时不时的向着对方的阵营丢去致命的炸弹。 就在火光冲天,炸弹声震耳欲聋的时候,安定城内的百姓居所中,也涌出了无数人。除了老弱妇孺,几乎全部是精壮的男子,手握长刀直直冲进了北岳大军停驻的营帐之中。 猝不及防的士兵,被对方砍杀着,也殊死抵抗着,被炸毁的商楼地面,是蔓延的火光缭绕。 狼烟起,烽火连天-- * “尹苍天,原来是你!” 林宣在面对自己成为尹苍天的人质时候,依旧从容不迫的语气,让尹苍天愤恨的用力勒紧了她的脖子,怒吼道:“林宣,当初你杀了老夫梦儿的时候,你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梦儿? 尹梦儿,这个名字在尹苍天提及的时候,才让林宣惊觉,白驹过隙她竟然已经将尹梦儿这个名字彻底沉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恐怕若不是他自己提及,也许这一声她都不会再想起过,自己的生命中还出现过那样一个女子。 “尹苍天,放开她!” 东擎苍和白羽以及其他人全部站在尹苍天的对面,眼看着他扼住林宣的手臂越来越近,而林宣的脸色也有些涨红时候,更是焦急不已。 “放开?她现在可是老夫的保命符,你要老夫放开她,开什么玩笑!” 尹苍天有林宣在手,说话不禁开始得意!望着殿内看着自己的崔实等人,说道:“怎么?见老夫不是关尧那个蠢货,你们都不认识了吗?老夫征战沙场的时候,你们连毛都没有呢!” “这…那丞相大人在哪?” 崔实却是不认识尹苍天,他不过是这次新晋选拔的官员而已,为人有些小聪明且极其势利眼,所以当初丞相亲自登门造访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才华过人,才会被丞相所看重,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丞相一.党,却根本没想过,他做了这么多,完全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废什么话!老夫本来就是这西木皇朝的大将军,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老夫也不会如过街老鼠般偷生度日!林宣,你当初害了老夫的梦儿,又让君莫宇那个废物皇帝杀了柔儿,你说这笔账老夫要怎么和你算?” 尹苍天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林宣,表情越来越狰狞,一想到当他得知柔儿已经被丢去乱葬岗杀了的事情,就恨不得将整个西木都毁掉。 虽然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东静柔也未必还有多少留恋的情义,但毕竟那是自己曾经真心相待过的女人,况且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都是拜她所赐,即便她要死,也该要对自己有个交代才是。 可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被西木君家的两兄弟给毁了,而这林宣则是一切的导火索,若是当初她没有出现过,那梦儿说不定已经嫁给君莫言为妻,柔儿也许还是皇后。而他自己,为了妻女的一切,或许也就一生孤独在边关终老。 林宣看着对面的东擎苍,随即撇开视线,眼睑覆盖住凤眸内的情绪,轻笑一声说道:“尹苍天,想算账随你!” “死鸭子嘴硬!让他们后退,给老夫准备马车,快!否则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说着,尹苍天有些恶意的晃动着林宣的身子,吩咐的语气对着林宣说着,而目光却看向对面焦躁不安的东擎苍等人! “你认为可能吗?” 第1197章 他还在吗 “你认为可能吗?” “你给老夫闭嘴!” 林宣的话,彻底激怒了尹苍天,在她说完话的同时,尹苍天怒吼着一把扼住了林宣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甚至让针落可闻的大殿内都响起了骨节咔嚓声。 “好!我答应你!” 毫不犹豫的坚定语气,自东擎苍的口中说出。满目心疼的他看着林宣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尹苍天加诸给她的一切,恨不得能够替她受过一样。 “擎苍,不要!” 林宣在尹苍天扼住喉咙的同时,竭力的开腔制止东擎苍的举动,换来的却是手臂突然间被人扭转,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尹苍天转向对面,一个绝对狠戾的巴掌被尹苍天狠狠的掴在林宣细嫩的脸颊上,菱唇嘴角顿时血水如注。 “践人,老夫让你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老夫就要了你的命!” “娘亲!你放开她…放开她…唔…” 小宝泪眼婆娑的看着林宣当众被掌掴,小小的身子却酝酿着无法承受的愤怒和痛楚,而飞狼见有些失控的小宝,手指挥落,直接点了小宝的睡穴让他昏睡。 而就在尹苍天扭转了林宣的身子,对着她狠戾的下手时候,东擎苍和白羽也同时出手,趁着尹苍天的视线胶着在林宣身上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冲向尹苍天,而飞狼也在点了小宝睡穴后,将他交给身边的王府侍卫,迂回的自尹苍天身后袭击而去。 腹背受敌的尹苍天,加上内息紊乱,步履有些错乱的拉着林宣步步后退,而没想到身后还有飞狼如鬼魅般袭击,听到风声的时候,便一把拉过林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后转过身硬生生的接下了飞狼极具威力的一掌。 东擎苍和白羽顺势拉住了林宣的手臂,真当拉着她带离尹苍天身后的时候,怒转回头的尹苍天,内力几乎被飞狼全部震散,但不甘心的仍旧拼尽全力将内力汇集在掌心之上,对着林宣的脊背就挥出最后一击,而整个人继而就倒在了地上。 破釜沉舟的一掌,是尹苍天的全力一击,身后的风声让林宣已然有所察觉,但此刻小腹中传来的阵痛,却让她根本不敢随意的旋身躲开,她知道这疼痛意味着什么。 深吸吐纳,双手不禁贴放在小腹上,而就在眨眼的须臾间,身前人影虚晃后,就传来掌风打在身上的闷声。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林宣的左臂仍旧被白羽所抓着,微微颤抖的手掌,在确定林宣没有事的时候,才算是恢复了镇定。 林宣相当缓慢的转过身,入目的就是东擎苍面带笑容的脸颊,唇角微扬,说道:“没事了!” “你呢…” 东擎苍闻言对着林宣浅笑:“我很好!” 见此,林宣强撑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崩断,眼睑不停眨动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而那白色披风之下,浅淡的紫色流沙群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 再抬眸的时候,殿外刺目的阳光让林宣不适的闭目,而这之后就是彻底的晕厥。 “宣儿!” “王妃!” “盟主!” 白羽紧张的将林宣打横抱起,看了一眼东擎苍后,就见他说道:“快去宣阁,我马上到!” “好!” 白羽抱着林宣离开,而东擎苍转身睇着地上瘫软的尹苍天,看着飞狼说道:“先将他关起来,其他所有参与叛变之人,全部关进大牢。等候发落!其余大臣在此等候,没有王妃的命令,谁人都不准走开!烈焰盟全力看管!” “属下遵命!” 东擎苍转身离开之后,大殿上沉浸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之中。刚刚王妃晕倒后,裙摆上印染的血迹,让他们所有人都明白那代表的是什么。 宣阁内,尘封多日后,依旧纤尘不染。 当得知林宣回来的消息时候,易小满正和墨风墨雷奔跑向宣阁。然而当看到林宣闭目躺在床上,染了血的披风还被放在床角的时候,几人顿时慌了。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小满,快去找御医,让所有的御医全部在门外待命,二老大马上就过来!先别问了!”白羽额头布满了焦急的汗水,等待的时间最是难捱,更何况面对这种情况,他自己也不知所措。 好在东擎苍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几乎在易小满跑出门的同时,他已经赶来,边走进房间的时候边说道:“白羽,你们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能进来!” 东擎苍脸色同样凝重,而眼看着他身上背着药箱入内,才明白为何他让自己先回来。慌乱的应声后,便拉着不明所以的墨风和墨雷走出房间。 正值晌午,空气不似清晨那般冷冽,但白羽仍旧是汗流浃背,相当无措的搓着手! “白羽,到底怎么回事?” 早就知道白羽真实身份的墨风和墨雷,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回想着王妃的样子,不禁疑惑的问道。 “说来话长,等会再说吧!” “那王妃怎么了?” 急性子的墨风忍不住继续问着关于林宣的事情,明明今早早朝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王妃回来后,就变成这幅模样。 长话短说的白羽,将大概情况告诉给墨风和墨雷之后,瞬间墨风和墨雷的脸色就变得相当奇怪。 墨风问道:“你的意思是,近来一段时间,东…东主子和小宝之间的事情,是故意做戏给丞相看的?” “他哪里是什么丞相?根本就是那什么叫尹苍天的歼贼!” 闻言,墨风和墨雷看着白羽,继而两人面面相觑后,双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羽呆若木鸡的看着两人不合时宜的举动,问道:“你们干什么?没事跪下做什么?” 墨风看了一眼墨雷,随后低着头说道:“这事因我们而起,若是王妃有什么事,我俩定然会挥刀自尽的!” “怎么说?你俩做了什么?” 墨风说道:“还记得那日东主子让墨雷深夜去丞相府查探的事情吗?在我们还没去的时候,就是那天的傍晚宫内就传出小宝遇刺的消息。 当时与刺客交手片刻,后来那刺客以烟雾弹逃跑,我和墨雷也一直没敢追捕,怕是调虎离山之际。直到当夜你来到上书房的时候,我和墨雨才一同敢去了丞相府。 然而在那里监视到亥时之后,和太极宫的兄弟也询问了一番,发觉丞相并没有什么异动,只不过平日身在书房的时间很多,我俩并没有多想,便回到了皇宫,打算告诉给东主子。 谁知,正当我俩走到他寝宫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王爷,属下刺杀失利,请王爷责罚!“ ”哼!“ ”王爷,那小皇帝的身边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着,属下一时不察!请王爷在给属下一次机会!“ ”滚!“ 白羽惊心的听着墨雨的讲述,顺便将前后事情都联系到一起,才不禁捶胸顿足的说道:”你们两个竟然中计了!“ ”可是…可是我们当时的确听到东主子房间内如是的对话!包括第二日开始,小宝和东主子之间变得微妙的情绪,我…我…我才会暗中告诉给太极宫的人,让他们将这消息告知给王爷和王妃的!“ 墨风跪在地上,脸上是一片悔不当初的神色,他和墨雷都没想过,这一切原来都是一场阴谋,而小宝和东擎苍之间的不合,也是在做戏。 如此说来,他和墨雷擅自做主传信的决定,反而成为害了王妃变成今日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 ”你们啊,你们太傻了!小宝和他干爹之间的做戏,本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东主子早就发觉丞相的不对劲,所以那日他一整天都不在皇宫内,而是出宫与身在朝中当官的烈焰盟中人进行细密的部署,直到第二日早朝前他才回宫,那你说那深夜在房间内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呢! 依我看,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尹苍天派来刺杀小宝的,而后由于刺杀的事情,皇宫短时间内戒严,他无法出去才会顺便躲在擎苍的寝宫内,而你们去找擎苍的时候,应该也是被他察觉,才故意演了这出戏。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可有亲耳听见过擎苍说话的声音!按照你们所说,根本都是单字出口,也就无法清晰的辨认声音了!“ 白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墨风和墨雷说着,而将前因后果全部梳理清晰后,墨风更是一脸难言的晦涩。 墨雷则始终低着头,悔过自己的大意和对东擎苍的小人之心,以及暗自为房内的林宣祈祷,希望她不要有事。 ”你们俩还是起来吧,毕竟这事防不胜防,谁都想不到那刺客还有这等心眼,想来肯定就是那尹苍天的意思,想要暗中挑唆擎苍和我们的关系,毕竟皇宫内擎苍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威胁的!“ 白羽不乏安慰的看着墨风和墨雷,谁知他话音落下,两人却同时摇头,心意已决的跪地不起,誓要等到林宣安然无恙才肯罢休。 身后,接踵而至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传来,易小满跑在最前面,身后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背着药箱而至。 ”白羽,怎么样了?“ 喘着粗气的易小满,紧张的问着白羽,疑惑的看到跪地的墨风和墨雷,却也来不及多加询问,首要的就是想知道林宣的情况。 ”二老大在里面,等等吧!你让太医先别走,一会若是二老大有事,还能有个照应!“白羽语气莫名,让易小满也充满不解的问道:”二老大咋了?他有什么事?“ 有口难言般,白羽抿唇摇头,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林宣的晕倒而被勾起,却只有他发觉,东擎苍挡在老大身前,以肉身接下尹苍天那一掌时候,那变了色的神态。 宣阁内,已经幽幽转醒的林宣,却始终紧闭双眸。小腹中阵阵疼痛,让她不禁捏紧了身下的床单,强忍着崩溃的情绪,虚弱如蚊呐的问了一句:”擎苍…他…还在吗?“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含着这个!“ 说话间,东擎苍就将一片人参放在林宣的嘴边,待她含在口中之后,说道:”放心!你只是动了胎气,我用银针封穴,血已经止住!只不过…“ ”你说…我在听…“ 不忍的看着林宣紧紧闭着眼睑的样子,东擎苍还是有些遗憾的说道:”他还太小,动了胎气之后,恐怕极为脆弱,未来的七个月内,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他很可能随时…而且,我刚刚给你诊脉,他的脉象很弱很弱…“ 颤抖的吸着气,林宣努力消化着东擎苍所说的话,狠狠逼退眼眶内氤氲的潮湿,问道:”他会不会有事!“ ”只要你听我的,就一定不会有事!前提是,这剩下的七月时间,你绝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否则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我…听你的!“ 连呼吸几乎都在颤抖的林宣,坚强的承受着东擎苍告诉她的一切。终究她任性和狂妄的后果,还是加诸在她的孩子身上。 ”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都过去了!“ 不曾睁开双眸的林宣,就在东擎苍细声的呵护中,逐渐沉睡,而若是她此刻睁开眼眸,必然能够见到,东擎苍满头大汗的为她施针的同时,另一只手正拿着布巾一下又一下擦掉破口而出的鲜血。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当天空从浅蓝逐渐被青黑所覆盖时候,房间内的东擎苍也拔掉了林宣身上最后一枚银针,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脸上也露出欣慰的淡笑。 将薄被盖在林宣的身上,东擎苍直觉自己似乎连弯曲指尖都相当费力,而拿起药箱抬步行走的瞬间,却是举步艰难的直接栽倒在地上。 ”东主子?“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房门外始终坚守的白羽等人乱了阵脚,拍门唤了半天却没人回应,不得已白羽一掌打碎门扉,冲进去的时候,却完完全全被房间内的一切刺痛了双眸。 而与此同时,天色昏暗中,仍旧战火纷飞的安定城内,始终站在城楼上的君莫言,突然一阵强力的心悸,瞬间冷汗涔涔… 第1198章 如果我是你的劫 “娘亲…” 宣阁内,小宝乌黑大眼中,尽是惊惧。望着林宣眉宇不时颦蹙,睡的极其不安稳的样子,心疼又害怕。 小手一次又一次的放在她的眉心处,想为她抚平那褶皱,却又害怕打扰到她本就不安的睡眠,纠结的不知所措。 房间内白羽和易小满以及飞狼也面色凝重的站立在一旁,宣阁门外是已经跪了一夜的墨风和墨雷。 尤其是白羽,脸上的焦心神色已经笔墨难容,看着林宣刚刚重创的样子,又不禁回想起方才入内后视线企及的一切,几乎让他碎了心肠。 从最开始加入烈焰盟的时候,盟主林宣和二盟主东擎苍就被他们视为神仙眷侣般的存在,那时候男俊女美,特别是亲眼见到二盟主东擎苍那仙人之貌,从此后任何男子哪怕是再过俊逸潇洒,也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一直以来,他在烈焰盟中虽然顶着二盟主的身份,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为了盟主林宣而为。 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那双天下少见的丹凤眸永远都追随着那一抹清冷孤傲的身影。而他们甚至曾经天真的以为,小宝是他和盟主的孩子。 直到那西木月王出现后,盟主决定从烈焰盟的总部涉足六国之际,他们亲眼所见那白发王爷和盟主间挥刀都无法斩断的深情,那一次林中相遇,他也亲眼看到东擎苍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眼中那蚀骨的痛楚。 他白羽不是没经历过情爱,但是世间女子多不胜数,他心性尚浅,也从未遇到过能够让他倾心相付的女子。 是以曾经多少次他都暗自揣测过,到底二盟主东擎苍付出这么多,却全然得不到一分一毫的回报,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为之。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那刺痛他双眸的一幕,几乎成了他永生的梦靥。东擎苍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经根深蒂固,他是丰神俊朗的东郡国太子,他也是默默付出的烈焰盟二老大,向来挥斥方遒的那种凛然,却在他目睹他摔倒在地,口中不断呕血的情况下,全部化为虚无。 他几乎竭尽力气向自己伸出手,那赤红的丹凤眸中,是无声的祈求,白羽明白,他宁愿自己流干了血液,却也不愿意正躺在床上重伤未愈的盟主得知他此刻的虚弱。 白羽鼻尖有些酸涩,床边是小宝细声呜咽的呼唤,身边的几人也都是满目担忧,宣阁内一片愁云密布,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忍不住起身走到宣阁之外,入目的就是墨风和墨雷坚韧咬牙的苦撑,暗叹一声,站在即将日出的天地间,第一次对人间情愫产生了探知和怀疑的心绪。 此时,距离宣阁不远处,在东擎苍平日休息的寝宫内,太医匆忙出入着,助手时而从太医院抱着各式药材来回奔走。 床榻上,东擎苍面色如火般炙热的喘息不已,嘴角是已经凝固的血迹,一侧的方枕上也早已经被染红一片。 “刘太医,他…怎么样了?” 白羽徐步来到寝宫外,抓住一名正快步走出殿门的太医问道。 被唤作刘太医的人,见到白羽立刻躬身请安:“见过…” “免了吧!快说,监国王爷怎么样了?” 白羽直接打断刘太医的话,催促的问了一句。在无法得知东擎苍真实的情况下,白羽心底竟是生出一种恐惧,让他根本迈不开进殿的步伐。 刘太医闻言舒了一口气,说道:“回太傅的话,这…监国王爷受了很重的内伤,并且看样子应该耽误了最佳的医治时间。而且刚刚老臣几人给他诊治的时候,还发现他的身体之前遭受过重创,本就还没痊愈,加之此次重伤后又拖延了时间,所以…” “所以怎样?你倒是快说啊!” 听着太医吞吞吐吐的样子,白羽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如今他唯一希望,他只要能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多么卑微的愿望,白羽不禁提心吊胆的看着刘太医,生怕他说出任何让自己乃至所有人绝望的话语。 “所以…老臣等如今只能竭力护住他被受损的心脉,但最后究竟如何,老臣不敢妄下断言,请太傅原谅!” 话已至此,白羽微愣过后身子摇晃了几下,心脉都受损,那他… “有几成把握?” 刘太医微微抿唇,思量了片刻后才说道:“最多三成!” “那若是…最坏的结果呢?” “这…” 白羽明知自己的询问是多余,当看到刘太医为难的样子,瞬间敛了心神,而后快速说道:“对了,他自己的药箱内,应该有不少良药,你们全都拿出来给他用上一用。只要能让他活着,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行!” “太傅放心,老臣等一定竭尽所能!” “快去吧!” 鼓足勇气,白羽深吸一口气后,终于还是踏入了殿门,转过屏风后,当看到床榻上那永远浅蓝不变的色调,被血迹斑驳的衣袂,还是让白羽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最崇拜和敬畏的二盟主,如此天人之姿的他,老天你怎么忍心让他遭受这么多的不公。 床榻周围,是多名太医在紧张的医治着,最边首是清洗手帕的巧柔。地上染了血的白色纱布一片片垂落着,空气中仿佛愈发幽冷起来。 白羽站在屏风处,随着太医移动,唯有透过缝隙才能看清那重伤后高烧不退又昏迷不醒的东擎苍。 情,究竟是什么! * “老大什么时候会醒?” 易小满一夜未睡的守在林宣的殿内,此时已经是翌日晌午,可床上的林宣不见清醒,就连东擎苍都… 白羽带回来的消息,让房间内的几人更是陷入沉痛之中,一夜之间西木皇宫萧索寂寥不下百倍。 朝堂佞臣还没有解决,边陲又正值战乱。另外两国也正在带兵前往,西木似是正在经历着百年来第一次巨大动荡。 “应该快了吧!” 面对易小满的疑问,白羽心中也根本没底,只能尽量说些鼓励的话,让大家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 而就在白羽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宝倏地传来一声惊呼:“娘亲?” 这仿佛夹杂着惊喜和不确定的语气,顿时抓紧了几人的心脏。白羽和易小满以及飞狼眨眼间就冲到了床榻边,当看到林宣睁开的眸子时候,都惊喜的呼唤了一声: “老大!” “王妃!” 林宣的眼中没有一点惺忪睡意,侧过头看着小宝猩红的眼珠,轻声说了一句:“小宝,怎么了?” “呜呜呜…娘亲,你终于醒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以为你…呜呜呜!” 小宝紧绷的情绪,在见到林宣清醒的一刻彻底崩溃,小身子趴在床沿边泪水连连的哭着就紧紧搂住林宣的脖子,险些失去娘亲的恐惧始终笼罩在他脆弱的心头,哪怕是确定林宣没事后,也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耳边是小宝呜呜咽咽的哭声,林宣心疼的想要抱着他,可身子乏力却让她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开口安慰道:“小宝,娘亲真的没事,别哭了,乖!” “娘亲,你不能离开我!” “好!娘亲答应你!不哭了,好不好!” 小宝懂事的抬起头,手背狠狠的擦了擦脸颊,重重的点头说道:“娘亲,小宝听话!小宝想去看看干爹!”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突然间就让房间内的几个人全部变了脸色,白羽有些紧张的上前拉住小宝的手,说道:“小宝,走吧,我带你去!” “嗯!” “等一下!” 林宣微眯起眸子,有些喘息的看着白羽想要带着小宝快速离开的身影,不乏冷意的开腔。 “老大,你好好休息,我带小宝去找东主子玩!” 白羽故作嬉笑的脸上,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过的尴尬苦笑,那硬扯出来的笑容,有多么牵强,也全部被林宣纳入眼中。 环顾四周后,发觉床边站着易小满,飞狼,却唯独没有东擎苍。这一刻,林宣不可否认,心尖有些发凉,她害怕的事似乎再次发生了。 “他在哪?” 状似无意的看着白羽问道,而小宝此时也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大,你先好好休息,东主子办事去了!等他回来就会过来的!” 易小满故意睁大眼睛,那表现过了头的真挚眼神,让林宣敛眉叹息:“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他在哪,他怎么了?!” “老大!他真的没事!” 白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们苦瞒着林宣,也是不想她得知东擎苍的消息后,再发生任何意外。 在白羽将东擎苍带到寝宫去医治的时候,他最后一句说出的话就是‘不要告诉宣儿!’ 试问在那种情况下,无需多说白羽就明白,他定然是不想林宣知道他的情况,也许是怕她担心,也许是怕… “白羽,我对烈焰盟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林宣的嗓音已经有些喑哑,心口不住涌上的冷意,让她呼吸都颤抖几分。她太傻了,当时在养心殿的时候,那一掌明明就是擎苍帮她挡下来的,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没事。 内力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她虽不懂,却深知其厉害! 听到林宣的话,白羽自知再也无法隐瞒,包括易小满和飞狼在内,每个人都逐渐收敛了表情,慢慢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诉诸出口。 当得知一切后,林宣神色不变,却是突然说道:“让墨风和墨雷进来!” 初冬的长安城,还未迎来降雪。但凛冽的寒风已然让人瑟缩。当林宣坐在曾经君莫言赖以生存的轮椅上时候,所有人的全都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轮椅此时正停在东擎苍的寝宫门前,林宣看着门内站成一排的太医和宫人,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回王妃的话,已经尽力医治了,至于监国王爷能否转醒,这…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为首的太医说着难以启齿的话,毕竟他们尽心尽力的医治,结果却还是不尽如人意。 林宣闻后点头:“好!你们都出去吧!白羽守着门口,不准进来!” “是!” “娘亲,我也要进去!” 被白羽牵着的小宝,看到林宣控制着林宣要入内的时候,不禁开口喊道。轮椅微顿,林宣却是拒绝,“小宝,等着娘亲,乖!” “可是…” 不甘愿的小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羽轻轻拉动了一下手臂,仰头看着白羽摇头的样子,不得已小宝只好作罢。 太医和宫人鱼贯而出,轮椅也在林宣的控制下慢慢滑进了寝宫之内。好在曾经因君莫言的关系,整个皇宫的门槛早已经全部撤掉,以至于在君莫言痊愈后也没人再进行整修。 是以,林宣不受阻碍的坐在轮椅上,缓慢的转过屏风之后,寝宫的门窗全部闭合。此时,她的眼中只有床榻上为了自己多次受伤受苦的东擎苍。 虽然只身坐在轮椅之上,但林宣的行动也并未因此而受到限制,看着他额头上还放着已经温热的布巾,便拿起来在水盆中再次浸湿。 “擎苍,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 拿着布巾,回到床边后,林宣一点点擦拭着他还带着高烧未退的红润脸颊,边说着鼻头酸涩,眼睛里也不争气的留下泪水。 哽咽的嗓尖让林宣话不成句,特别是注意到那带有斑驳血迹的地面时,便能想象到他重伤呕血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痛苦。 从脸颊,到脖颈,再到修长白希仿佛还带着药香味的手掌、指尖,林宣摒弃一切,只用心的照顾着东擎苍,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擎苍,我到底有什么好呢!让你次次为我身陷险境,甚至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我顽固,冷硬,不懂风情,而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更优秀的女子为伴,结果却被我负累一生! 擎苍,你说如果当初在那未名湖畔,我与你从未见过,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初次相见我惊为天人,甚至之后我曾经听说过,你是这六国中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你说,你如此得天独厚的一切,却生生毁在了我的手里!” 林宣的嗓音低沉,在面对昏迷不醒的东擎苍认真的剖析着自己的心情,虽语调平缓,可正因殿内无人,此时的林宣泪如雨下,滴滴落入腿上的毛毯中,化为无尽悲凉。 “擎苍,你完美的就如仙人,当年的你那般意气风发,却甘愿在我的求助下,毅然决然放开一切,带我离开南楚皇宫。 甚至在后来的三年中,你伴我左右,救我母子性命,你那份默默守护我怎会不知道!可是,我已经有莫言了! 我从不敢真切的打开心扉,仔仔细细的回味你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因为我怕,我怕我一旦认真面对… 擎苍,如果没有我,你也许依旧是东郡国高高在上的太子,也许你不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威胁,如果那样你的母后也不会为了救你而死。 我,也许就是你今生的劫! 如果没有我,你怎会落的今日田地;如果不是我,你怎会伤重成这样!擎苍,我虽不管世人看法,但我却不能眼看着你为我丢了性命。 太医说,你能否痊愈清醒,就看你的造化!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有我在地方,就是你永生也逃离不开的地狱。 擎苍,如果我是你今生的劫,那我宁愿此生与你永不再见!” 林宣哽咽呢喃,到最后几乎已经失了声,巴掌大的脸颊上是泪水一片,喉尖堵塞的感觉让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挥不掉,断不开。 忽然,林宣拿着布巾略微颤抖的手顿在空中,望着东擎苍不停抖动的眼睑,以及那划过眼角落入方枕的泪珠,终是闭上眸子苦涩的笑了。 他还是能够听到的,他还是有知觉的! “擎苍,如果你听到这些话,就放手吧!你的未来没有我,才是最美好的!” 林宣紧紧捏着布巾,指尖已经泛白,那被她亲手斩断的情谊在放手的一刻,才知道心里的疼有多么难忍。 她是自私的,她的自私几乎将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彻底毁掉。若不是她将西木交给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发生。 “白羽!”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走进来的白羽,眼眶也红彤彤的,哪怕她在殿内诉说的声音再小,他们在门外也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准备马车!让大臣在门外等候!” “好!” 擦了擦眼眶,白羽刚刚离开,门外的脚步声就蹬蹬的传来,小宝急切的跑进房内,当看到床榻上的东擎苍时候,可怜兮兮的望着林宣,问道:“娘亲,干爹怎么了!” “他很好,以后也会很好!小宝,如果娘亲做了错事,你会不会原谅娘亲!” 林宣扭过头擦干脸上的泪痕,随后看着小宝试探的问着,但那凤眸内的坚定,却是表情了哪怕小宝不原谅她,她也会如此做的决心。 “娘亲,你要做什么?干爹…小宝想和干爹在一起!” 小宝瘪着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努力逼退不让其掉落下来,随后紧抿着嘴唇,有些抽泣的看着林宣,一言不发。 “小宝,干爹还有他的生活,你还有娘亲和爹爹,可是干爹他…” “呜哇哇哇…娘亲,不行不行,你不能送走干爹,你不能!干爹说过会陪着小宝一辈子的,呜呜呜,娘亲不要啊!” 小宝突然间爆发出的恸哭,让林宣不忍的别开视线,坐在轮椅上的身子,被小宝突然扑过来的举动微微晃动了一下,再次转眸看着小宝的时候,林宣却故作硬气的说道:“你干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小宝,听话!” “娘亲…你骗人!干爹他死了对不对,他是不是死了。干爹,干爹你醒醒啊,干爹你不能死啊!干爹,你还没教我医术呢,你自己说要陪我的!干爹--” 少不更事的小宝,猛地扑到床边,哭嚎着用小手死命的摇晃着东擎苍本就虚弱的身子,而见此林宣却拼力的将他拉到自己的轮椅边,“小宝,他没死!” “娘亲,不要送走干爹,求求你!你不在小宝身边的时候,都是干爹陪着小宝,小宝不能没有他啊!” 小宝紧紧攥着林宣的手,祈求的样子让林宣肝肠寸断,可是做了的决定,却不能因此而更改,她要他活着,要他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平安的活着。 “小宝,娘亲不送干爹走!不哭,娘亲只是要送他去找更好的大夫医治,你也不想干爹死的,对不对!” “娘亲,是真的吗?” 林宣咬牙点头:“是真的!小宝听话!不要吵干爹了好不好!” “好!” 奶声奶气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林宣忍不住再次落泪。而此时白羽再次走入房中,看着林宣说道:“老大,都准备好了!” 白羽说完,林宣便滑动轮椅到屏风外侧的桌案边,挥毫笔墨在宣纸上书写着。稍倾,在白羽不解的目光中,将折叠整齐的蜡引封口的信封交给白羽,说道:“亲自交给百里先生,不准假手他人!” “好!老大放心!” “嗯,让他们进来吧!” 喟叹一声,林宣努力的收敛情绪,看着白羽带着烈焰盟的人走进房内,包括墨风和墨雷也都小心谨慎的将他抬出了房间。 寝宫门前,宽敞舒适的马车已经静候,包括经过一夜时间仍旧被困在养心殿内的大臣,全都在列!当昏迷的东擎苍被安放在马车内的时候,那车帘一点点落下,入目的是此生即将告别的容颜。 狠狠的抓紧轮椅的扶手,林宣有些颤抖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的伪装。 深深吸一口气,林宣竟是当众说道:“传本王妃懿旨,东郡国前太子东擎苍乃是深藏在西木皇宫的细作,即刻起送其出宫,不准东擎苍步入西木疆土一步,钦此!” “臣等遵旨!”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大臣,陡转急下的状况让他们丈二和尚般,只能恭敬的接受命令。 一切准备就绪后,林宣倏地挥手:“送他出宫!” 马车被前后多名侍卫保护着,而白羽也在最后看了一眼林宣后,跟着马车而去。自然,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墨风也慢慢后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中。 “不要啊…干爹…干爹…” “小宝…” 林宣望着小宝努力奔跑的身影,心力交瘁的她如今想要站起身拉住自己的孩子都是奢望。 小宝肉呼呼的小身子不停的跳跃着,却根本赶不上马车的速度,那声声颤抖的吼叫,让林宣紧紧握拳,指甲扎入血肉中,也尤不自知。 “干爹…干爹不要走,干爹…” 马车就这般渐渐消失在小宝和众人的眼前,脚下不稳的小宝,在最后一刻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小手支撑着身子望着远走的马车,恸哭不止。 巧柔和易小满在后面奔跑而来,眼里也满含热泪,都说童言无忌,可小宝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喊,的确让人不忍直视。 “君沐熙!给本王站起来!” 倏地,天空中炸响一句冷冽的话语,让痛哭不止的小宝和众人纷纷抬头看去。由远及近,一身黑衣白发的男子,正如踏云般从天而降,孤身一人的姿态,却仿佛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 “爹爹…” 小宝在巧柔的搀扶下站起身,完全不顾身上的泥土,眨眼间就奔跑至君莫言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仰面哭着说道:“爹爹,干爹他…” “不准哭!” 淡漠的脸颊低眸看着膝盖处的小宝,眼睑低垂覆盖住心痛和不舍的情绪。听到君莫言相当严厉的语气,小宝便愣愣的看着他,脸蛋上还挂着泪珠。 远处殿门口的林宣,当见到君莫言的时候,浑身紧绷的情绪仿佛一泻千里般消失无踪,那瞬间涌进四肢百骸的无力感让她的忍不住不适的摇头。 “爹爹,为什么…” 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君莫言,在看到小宝憋着抽泣声时,慢慢的蹲下身,夫子俩几乎一模一样的血痣闪耀着同样的色泽,将小宝抱在怀里,不着痕迹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小宝前一刻还布满泪水的眼睛,很快就惊异的瞪大,问道:“爹爹,是真的吗?” “爹和娘亲怎么舍得骗你,想要干爹安全,就别闹了,好不好!” “爹爹,小宝听话!” “摄政王驾到!” 一直站在一侧的恒公公,当看到君莫言的时候,才慌忙的扯开嗓子喊了一声,而后还在发呆的官员,也适时的跪地请安。 没想到不过两天时间,竟然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消失许久的王妃和王爷竟然相继都回到了皇宫,看来事态严重才对。 “墨雷,封锁宫门,所有大臣先在养心殿待命,任何消息不准泄露出去!” “属下遵命!” 独身回来的君莫言,当看到林宣坐在轮椅上,十分狼狈的模样时候,抿唇不发一言,待外人全部退下之后,双手上前就直接将林宣从轮椅中打横抱起,触手的体温让他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佳人在怀,君莫言薄唇轻轻印在林宣的额头上,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莫言…擎苍他…” 抱紧林宣的身子,身侧的小宝一只小手拉着君莫言的衣袂,三人慢慢走向了宣阁,几人身后似是飘落了一句话:“不怕,一切有我!” 第1199章 推荐 “莫言,你怎么回来了?边关那边…” 宣阁内,君莫言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林宣抱在自己的怀里,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和半边侧脸还很明显的巴掌印,心情起伏不定。 不待林宣说完,君莫言就开口说道:“边关有二哥镇守,暂时不会有事!倒是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言语间,心疼和疼爱相当明显。君莫言小心的抱着林宣,当看到她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当时突然的心悸到底为何。 而小宝在一侧,轻轻拉扯了一下君莫言的衣袂,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还未消退的伤心,说道:“爹爹…干爹真的不会有事吗?” 闻言,君莫言一把将小宝捞起,放在自己身侧的软榻上,摩挲着他因泪干后有些干涩的脸颊,反问道:“小宝,你相信爹吗?” “相信!” 稚嫩的嗓音带着肯定的态度,小宝点点头后,便看着君莫言,那期翼的神色让他欣慰一笑,道:“小宝!我和你娘亲答应你,一定不会让干爹有事的!送他走只是逼不得已,待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娘亲的苦心。这对你干爹来说,是一种保护,懂吗?所以,不要怪你娘,好不好?” 君莫言慈爱的望着小宝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那血痣在眼泪冲刷之下,更加耀目夺人,而即便他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基于对林宣的了解,他自然敢肯定,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干爹还会回来吗?娘亲刚才明明说,说…不让干爹再踏进西木…” 小宝眼神瞟向林宣,似看非看的样子,让林宣心底升起一片无助的苦楚,她自己明白,哪怕小宝要怪她,怨她,她也一定会这样做。 “小宝,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东郡国的时候,那个伤害了你干爹的皇帝?” 君莫言诱哄般的语气,尽量以最简单的话语来齐发小宝对此事的另一种看法。而闻言,小宝不禁拧紧眉头,很快就颤抖了一下小身板说道:“爹爹,我想起来了!就是被小黑咬伤的那个人吗?” “对!那小宝还记不记得,当初他是如何对付干爹的呢?” 深深陷入回忆中的小宝,脑海中也慢慢浮现出曾经在石窟内见到干爹的样子,瑟缩了一下后,瞪大眼睛看着君莫言点头:“记得…” “那爹爹告诉你,那个人很快就会来到西木,小宝认为若是再被他遇见了你的干爹,往事重演该怎么办呢?” “不要…爹爹,你要救干爹!千万不能让那个坏人再伤害干爹了!否则我就让小黑咬死他!” 小宝焦急的喊叫着,清淡的小眉峰几乎拧到了一起。 见此,君莫言默默地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气的林宣,拖着她身子的手臂轻抚了一下她的脊背,随后目光看着小宝,笑着说道:“那小宝现在还认为娘亲是在害干爹吗?” 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君莫言挑眉的样子,随后就看向了他怀里的林宣,两只小手在身前绞动不已,摇着头说道:“娘亲是保护干爹,小宝误会娘亲了!” “小宝,你记住爹爹的话,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有可能伤害你干爹,甚至包括爹爹自己,但是你娘亲是唯一一个拼命也会保护她,绝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的人,明白吗?” 慢慢低着头的小宝,将君莫言的话全部都记在心里,以至于在很久之后,当他再一次遇见东擎苍的时候,也将这句话代娘亲履行到底! “小宝明白了,娘亲,对不起!” 真挚的看着林宣,小宝有些氤氲的黑眼珠里,是一片懊悔之色,他怎么会怀疑娘亲对干爹的用心呢… “小宝,是娘亲骗你在先,你没有错!不怪你的!” 林宣仍旧有些起伏的情绪,看到自己的儿子亲口道歉,更是有些心痛难忍。殊不知普天下,能让她忍痛作出决定,却久久也走不出那怪圈的,唯有东擎苍一人。 “小宝,去找巧姨,爹有话要和娘亲说!” “好!” 乖巧点头的小宝,忽闪的睫毛带动眼睑,看着林宣眨巴两下后,就跳下软榻跑了出去,转过偏厅的时候,小腿微微停顿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林宣和君莫言,便抿着小嘴离开。 寝宫内,当一切都化为沉静,暖意的氛围中,林宣不自禁的轻抚上君莫言冒出青黑胡渣的下颚,指尖上略微的刺痛感,让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君莫言的脖颈,轻声呢喃着:“莫言…莫言…” “我回来了!我都知道,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君莫言闪着苦涩的眸子,轻轻睇了林宣的小腹,手臂有些僵硬的将她抱紧,再次说道:“以后还会有的!” “什么?” 林宣不明所以的推开君莫言的肩膀,凤眸不解的看着他问着。 君莫言低眸,有些话他不想再次说出口来伤了她的心,是以在贴紧林宣小腹的时候,才缓慢的说道:“没关系!” 林宣顺着君莫言的手臂,也看向自己的小腹,再结合之前他所说的那句‘以后还会有的’,瞬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伸手贴合覆盖在君莫言的手背上,低头闪现的温柔让君莫言心里更是难受,而此刻耳边却想起一句让他瞬间怔愣的话:“是擎苍救了他!” “宣儿?” 抬眸,凝视,温柔,苦笑。 “莫言,擎苍再一次用命换来我们母子平安,可最后我还是狠心的把重伤不愈的他给送走了,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君莫言微微开阖的嘴角,看着林宣一闪而过的笑意被痛楚代替后,顿时感觉心尖抽搐,这短短几个时辰所发生的事情,几乎超过了他所能负荷的重量。 长叹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手从林宣的肚子上移开,转而捧住她的脸颊,在毫无征兆之下,就是一阵火热四起的热吻。 强势霸道的长驱直入后,是渐渐转为温柔旖旎的轻啄,手心中所捧着的脸颊散发着有些炙人的热度。 一吻方休,君莫言抵着林宣的额头,黑如曜石的眸子深深望进林宣水汽笼罩的凤眸,说道:“宣儿,欠他的,我来还!” 闻言,林宣喟叹一声,牵强的扯动了嘴角,道:“莫言,谢谢你懂我!” “说什么傻话!” 轻轻撩拨了一下林宣的鼻尖,随后便将她极为小心的安放在床榻上,一举一动透漏出的精心呵护,让林宣酸涩的心口充斥着无以言表的感动。 这天下,无需言语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的,恐怕只有君莫言能够做到了。 “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林宣刚刚被君莫言放在薄被内的手臂,闻言就瞬间伸出拉住了他的手腕,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让君莫言心疼难耐,而手腕上渐渐松软的力度,随着林宣的话更是让君莫言心中升腾起无限疼惜。 “好,快去快回!” “睡吧!” 当君莫言走出宣阁的一刹那,整个人的其实凌空一变,雪白色的长发随着其身上突变的气势微微抖动,门外的白羽和墨雷早已经静候在此。就连易小满和巧柔的脸上也不乏担忧的望着他。 “墨雷,自己去领罚!” “属下遵命!” 说罢,君莫言看了一眼白羽和易小满等人,留下一句话,便徐步离开。 “你们守在这里!” “是,王爷!” 白发墨衣的君莫言,离开宣阁后,身边跟着亦步亦趋的恒公公,哪怕身后没有任何暗卫随从,孑然一身的君莫言依旧冽如寒风,所到之处尽是一片恭敬。 “派人把尹苍天带到上书房!” “奴才遵旨!” * 丞相府内 书房中,林鸣鹤正安逸闲适的落座在椅子中喝茶品茗,完全不知此时皇宫内已然天翻地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男子从外走进,随后便迅速关上房门,看着林鸣鹤说道:“爹,皇宫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林鸣鹤微微一愣后,手中微抖,滚烫的茶水瞬间就洒落在手背上,将茶杯随意掷在桌上,望着林风问道。 小厮打扮隐藏在丞相府内的,正是林宣的大哥林风。而他快步走向林鸣鹤,严肃的说道:“爹难道不会奇怪,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可是那尹苍天还没回来,刚刚我想借机进宫,却发现宫门全部紧闭,就连那些宫门外的侍卫也一问三不知!” “当真?” “是的,所以我怕…” 在林风还没说完的时候,林鸣鹤就抬手打断,蹙眉思考了片刻后,收敛紧张的情绪说道:“再等等!他说过这两天就要动手的,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得手,今夜你找个时间,偷偷溜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那尹苍天真的可靠吗?” 林风闻言不禁对林鸣鹤和尹苍天联手的事情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两人的最终目的都不一样,如此暗度陈仓的行为,也无法保证真的有用。 “风儿,可靠不可靠我们无从考察,但只要他能帮着咱们得到想要的,就值得!” 林鸣鹤歼诈狡猾的笑了笑,正当林风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打开,来人刚刚要迈步入内,却在看到林风和林鸣鹤的时候,尖叫了一声,喊道:“啊,你们是谁?” 第1200章 没人能伤了宣儿还安然无恙 “啊,你们是谁?” 原本动作小心翼翼探头进入到书房内的丞相夫人,但突然发现房间内站着两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时候,惊讶的尖叫了一声。 不禁后退的步伐让其身后的婢女也连连惊呼出声。林鸣鹤和林风对视一眼,随后双双看向丞相夫人,林风说道:“夫人,小的来这里给这位爷送吃的!” “你是在哪伺候的?谁准你进书房的?” 惊讶过后,丞相夫人轻吐一口浊气后,才发觉那身形偏高的人竟是穿着小厮的服饰,见此就有些惊诧的质问着。 “夫人,小的是被相爷吩咐特意在这里伺候的,这位爷是相爷的朋友,夫人若是没事,还是尽快离开吧,否则相爷知道夫人来此,恐怕会多生事端!” 林风低头颔首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小厮的神态。只不过丞相夫人对关尧近来的举动已经心有怀疑,好不容易趁此机会能够走进这书房,自然不会轻易离去,在林风说完之后,上下打量着他说道:“放肆!什么叫多生事端,这府邸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教训本夫人!” “夫人息怒!” 林风低眸的余光看了一眼林鸣鹤,两人眼中瞬时闪过一抹阴狠,而丞相夫人尤不自知的迈步就要走进,而步子刚刚抬起,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收回步伐,望着林鸣鹤说道:“这位不知是?” * 皇宫上书房 初冬季节,微凉凛冽的寒风不时吹过窗棂,带起呼啸的风声,上书房内多处都摆放着暖炉,升腾的热气让殿内充满暖意。 窸窸窣窣的几声之后,离开许久的飞鹰和飞虎便出现在君莫言所落座的龙案前,单膝跪地说道:“飞鹰/飞狼参见主上!” “起吧!那边情况如何?” 君莫言边看着摆满了龙案的奏折,边问着前面的飞鹰和飞虎两人。 “回主上,二王爷已经带领五万精兵抵达了边关,此时正在和北岳大军作战。应二王爷的要求,属下两人即刻赶回,请王爷恕罪!” “嗯,藩国那边现在如何了?” 闻言,飞鹰说道:“二王爷已经将藩国内不肯降和之人全部处决,如今中燕国彻底沦陷,请主上放心!” “好!飞鹰去门外守着,不论一会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准任何人进来!飞虎,你去联系隐匿在大臣家中监视的太极宫兄弟,所有人将丞相府包围,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从里面走出来!” 说着,君莫言手中所握的狼毫瞬间被他折断,眼底蜂拥而上的是铁血的杀气,这天下没人能在伤了宣儿之后,还想安然无恙。 “属下遵命!” ‘咚咚咚’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门外的恒公公适时说道:“王爷,人带来了!” “进来!” 瞬间,在君莫言话落之际,微微眯起的桃花眸内酝酿起狂风暴雨。原本线条柔和的脸颊,也在此刻变得刚毅果决。 飞鹰和飞虎同时出门,在路过门扉的时候,不禁看了一眼被侍卫押着的狼狈之人,蔑视的扫了一眼,便直接走出了房门。 侍卫在君莫言的示意下,直接松开钳制着尹苍天的手,这也让他在没了支撑后,萎靡的倒在了地上。 殿门被恒公公快速的关闭后,已经接近傍晚的天色,让尹苍天瘫软在地上抬眸的时候,不禁心口颤动了一分。 望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君莫言,尹苍天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再次相见。特别是此时的他一身墨黑色的长袍,双手背立在身后,白发垂落胸前几缕,以及那在殿内荏苒的烛火下,有些血腥之气的血痣,都让尹苍天有种相当不祥的预感。 “呵呵,原来是月王!” 不想在气势上落后的尹苍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后甚至微微晃动了一下,谁知话音刚落的瞬间,还不待他喘匀气息,就直觉眼前虚影一闪,体内重伤未愈根本来不及躲闪,就直接被一阵相当大的劲气打在胸前,身子倒飞出去,直直的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轰响声几乎让一整排的殿门都颤动一番,尹苍天撞在门板之后,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声。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随之传来,吐血趴在地上的尹苍天,刚刚要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迹,结果那伏地的手突然被人狠狠踩住。 “就是这只手打的宣儿,对吗?” 如午夜修罗冰冷的嗓音,自君莫言的口中说出,脚下踩着尹苍天的右手,眯眸阴冷的看着地上的尹苍天,微微用力之后,便是一阵隐忍的闷哼声夹杂着骨节碎裂的咔嚓声。 “君莫言,没想到你果然能耐了!当初老夫要是早点杀了你,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你了!”尹苍天本就是武将出身,哪怕被君莫言硬生生踩碎了整只手掌,也只是满头大汗的隐忍着,哀嚎痛呼不是他的作风。 睥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尹苍天,君莫言移开脚步与之拉开一些距离,睇着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时,嘴角狠戾一笑,那笑容邪佞又可怖,似是根本不屑于和尹苍天说半句话,铁脚再次冷硬抬起,带着无人匹敌的内力直接踢在了尹苍天的下颚上。 力道之大竟是将他从地上低飞,在空中倒转一圈后,如破布娃娃一样跌落。 下颚上巨大的痛楚,让尹苍天着实难以再隐忍,闷哼着抖如筛糠般在地上抽搐着,口中涌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呵…君莫言,有…有能耐你就杀了老夫!” 尹苍天话不成句断断续续的说着,仰视着君莫言的眼底,是深沉的恨意,继续说道:“你和君莫宇都…都一样,表面无害…暗中却最是狠毒! 你们杀了梦儿…还有柔儿,老夫…老夫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等你做了鬼在说这样的话吧!飞鹰!” “属下在!” 君莫言冷厉的瞥了一眼尹苍天后,门外的飞鹰也迅速入内,站在尹苍天的一侧,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把他的四肢卸了,带去丞相府!” “是!” * 丞相夫人看着林鸣鹤,眼中的不解十分明显,而始终没有迈开的步子,也在无形之中让丞相夫人保住了一命。 林鸣鹤抱拳后,对丞相夫人说道:“夫人有礼,在下乃是关丞相的故人,这段时间一直借宿在此,因在下不喜喧哗,所以关丞相才会下令不准人靠近书房,还请夫人谅解!” “原来如此?那不知故人找丞相可有什么要事?” 丞相夫人自是不笨,若说是故人的话,哪有见天的躲在书房不见客的道理,就算是不喜喧哗,府内大有清净安宁的住所,完全没必要每日神秘兮兮的待在书房之内。 林风和林鸣鹤双双察觉到丞相夫人的怀疑,正当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从书房外围突然跑进一名小厮,喊道:“夫人夫人!相爷回来了!” 闻言,丞相夫人立刻退到书房门外,而林鸣鹤的林风也不禁舒了一口气。还有些疑问的丞相夫人,再次看了看林鸣鹤和林风之后,便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后看到林风没有任何动作,不禁喝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随本夫人去迎接相爷!” 关尧接连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府,丞相夫人自然心中也有担忧,而林风本是刚刚告诉林鸣鹤关于皇宫闭宫的消息,谁知这会丞相就回来了? 望了林鸣鹤之后,在他的眼神示意中,林风便悄然点头,继而走在了丞相夫人背后,书房的门闭合后,林鸣鹤不禁坐下,细细思量着。 丞相府门前,两辆马车并列停放着,当丞相夫人带人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想就直接走到关尧的座驾处,焦急的问道:“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呼啦一声,马车的车帘被人从内掀开,丞相夫人见到此人不禁纳闷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丞相的车里?” 飞鹰话不多说,直接闪身跳下了马车,走向另一侧的车辕边后,便拉开车帘,君莫言弯身信步而出。 “啊--这是谁啊!” 正当君莫言下了马车之际,另一边的丞相夫人已经自顾自的拉开车帘,谁知入目的就是一片血腥的场面。 只见马车内的车板上,正躺着一个没了四肢的人,伤口还在渗着鲜血,整个人只剩下躯干,看起来十分骇人。 “丞相夫人与丞相生活多年,难道连丞相换了人都没发现吗?” 君莫言倏地开口说话,这才让丞相夫人看向他,而当见到君莫言的时候,讶异的张着嘴,半饷才跪地说道:“关氏参见摄政王!” “不知丞相夫人可知道,在府中私藏他国佞徒,是通敌叛国的抄家死罪!” 君莫言睇着丞相夫人,随时反问的话,但是其中透露出的讯息,却是让丞相夫人瞬间就脊背发凉,冷汗涔涔的看着君莫言结巴的说道:“摄…摄政王明察,这私藏一事从何说起啊!” “飞鹰,带路!丞相夫人,与本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君莫言说话间就步入府邸中的时候,丞相夫人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摄政王说的是如今还身处在书房内的人?! 而此时,丞相府的门口,原本站立在小厮之中的一人,在见到君莫言的时候,便悄然离开,徒留众人之间那空缺的位置。 第1201章 老夫要你们的命 “爹,出事了快走!” 彼时,正当君莫言已经步入丞相府内之际,林风也匆忙赶回了书房。房间内依旧自顾喝茶的林鸣鹤,被林风突然撞开的房门吓了一跳,不禁皱眉冷哼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林风满头大汗的望着林鸣鹤快速说道:“爹,君莫言来了!尹苍天的事情败露了!快走啊!” “老小子,果然道行太浅!快,从后门走!” 说着,林鸣鹤立刻招呼着林风,两人包袱款款的就从书房内跑出,顺着回廊一侧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丞相府的后门。 两人刚刚离开不久,君莫言和飞狼所带领的人马也走进了书房。自然,四敞大开的房门,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丞相夫人见此快步走进房内,却发现之前藏身在里面的人,早已不见踪影。环顾四周后,站在房间内,看着君莫言谎称:“摄政王爷,您看您真的误会了!” 不得不说,丞相夫人在房间内没有找到人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禁松了一口气的,虽然至今都不了解那人到底是谁,但能够让摄政王爷亲自来府,恐怕那人身份也不简单,更何况若是被他们找到的话,那通敌叛国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是吗?那丞相夫人刚刚在找什么?”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随后便闲庭信步的走进了房内,看似依旧从容的举止,让丞相夫人愈发迷惑。 “这…” 哑口无言的丞相夫人,自知刚刚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有些百口莫辩的站在房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始终站在门口的飞狼突然转头,而越来越清晰的嘈杂脚步声,也让几人瞬间敛神,看着从窗棂外倒映出的行人身影,不明所以。 “主上,人抓回来了!” 逐渐走出回廊,站在门扉处的人,正是被太极宫之人所制服的林鸣鹤和林风二人。两人手臂都被反剪在身后,特别是林风看到君莫言的时候,忍不住吼叫了一句:“君莫言,又是你!” 而面对林风的叫嚣,君莫言却始终没有开口,而是坐在上首位置中,双眸犀利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林鸣鹤,微凉的空气中,仿佛形成了一道冷墙逐渐向门外扩散着。 倏然间,就在众人大气不敢喘的时候,君莫言身随心动,极其快速的眨眼间就闪身至林鸣鹤的身前,铁掌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迫使其抬头看着自己。 “君莫言,你要干什么?你刚开我爹!” 望着君莫言的动作,林风忍不住开口大吼,只不过那略带紧张的神色,让君莫言睨了他一眼后,便转头继续看着林鸣鹤。 偏偏就是这样匆匆一瞥的光景,君莫言便放开手,随即看着一侧的林风,挑眉冷笑:“你确定他是你爹?” 两名太极宫中人面面相觑,对于君莫言反问着林风的举动相当不解,难道说这人… “哼!君莫言,你当我是傻子吗?爹,你放心,风儿保护你!” 林风颇为轻蔑的语气望着君莫言回走的背影说着,而后似是想要加重可信度一样,侧目看着林鸣鹤就安慰了一句。 “嗯!” 林鸣鹤低着头的神色闪烁的样子,着实与平日里歼诈狡猾的举止判若两人。而那小心谨慎的转动着眼珠,却被君莫言全部收入眼底。 “飞狼,派人全程堵截,若是找不到林鸣鹤就不要回来了!” 君莫言再次落座后,望着飞狼毫不掩饰的怒意闪现,显然眼前这个有些贼眉鼠眼的人,绝非是他所熟知的林鸣鹤。 “属下遵命!你们几个跟我来!” 说着,飞狼躬身离开后,便对着门外的几名太极宫中人吩咐着,随后带着一部份人马离开了书房门口。 “君莫言,你什么意思,这就是我爹!” 林风紧张的看着君莫言,完全没办法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就发现了破绽,原本他们所计划的,该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才对。 “林风,这种小儿把戏就不用在本王的面前使用了,把他带下去!杀了喂狗!” 一声令下,君莫言的话就直接决定了那假扮林鸣鹤之人的命运,而一听到如此铁血要命的指令,那男子顿时抖着双腿抬起了头,眼神惊恐的看着君莫言,在被身后太极宫的人拉扯的时候,才结巴的开口:“王…王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爷饶命!是…是他们一定要小的这样做的,小的也是被逼的啊!王爷明察,王爷饶命!”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口口声声求饶的男子,想跪下却力不从心,很快就满头大汗的看着君莫言,哪怕林鸣鹤和林风给了他再多的好处,若是没命了,还谈什么享受! “窝囊废!谁准你说出来的!” 林风有些气结的抬腿就对着那男子踢了一脚,而因距离有些远,却是狼狈的趔趄了一下,看着那人相当愤恨。 “我还想要活命!那些钱我不要了!王爷,刚刚那贼人从后院的墙洞里跑出去的,小的看他的方向好像是奔着城西方向而去!” 命在旦夕的男子,再也忍不住的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而君莫言的一个眼神示意之后,门外停驻的太极宫人也适时走出了书房。 “林风,丞相在哪里?” 当君莫言看着林风突然而问的时候,丞相夫人这时才想起自家相爷的去向,不禁也焦急的看向了林风,说道:“你这小厮到底是谁?你不是丞相府的人?” 林风轻蔑的看了一眼丞相夫人,大笑说道:“本公子乃是北岳将军府的大公子,就你这丞相府也配让本公子当小厮吗?简直是笑话!君莫言,识相的你就快点放了我,别忘了按照伦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大哥! 怎么,你娶了我将军府的女子,就不打算认亲了吗?” “认亲?你们可有将宣儿当做过你们的亲人?林风,丞相在哪!” “哼!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闻言,君莫言血痣妖艳一闪,杀气弥漫在桃花眸内,薄唇带着生冷的凉意直直刮进林风的心头,“好!那你就死吧!” * 深夜中,从丞相府赶回皇宫的君莫言,径直走向了宣阁。 殿内暖意四散,林宣也早早就沉眠在床榻。君莫言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双眸睇着林宣完美无瑕的睡颜,深邃多情。 “莫言?” 从下午一直睡到午夜的林宣,睡梦中敏锐的察觉到床边异样的气息,睁开双眼后,在偏厅烛火的照应下,不禁呢喃的试探了一声。 “嗯,是我!” 顺势坐在床榻上的君莫言,将林宣连人带被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整个人有些倦意的靠在床头边,双手伸入被中,握住了林宣温热的指尖。 “莫言,出什么事了?” 警觉的林宣察觉到君莫言薄凉的指尖有些失控的力道,不禁坐直了身子,凤眸望进那一片深邃莫名的瞳孔中。 君莫言深沉的视线看着林宣,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后,低沉的语气说道:“林鸣鹤跑了!” 这样的消息,对林宣来说算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既然事迹败露,真正的丞相关尧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忧的是林鸣鹤向来雄心勃勃,而他既然能够在莫言的眼皮下逃跑,事情显然有些棘手了。 “那关丞相呢?找到了吗?” 君莫言点头,继续说道:“找到了!在丞相府书房的密室中,只不过情况不太好!他被林鸣鹤和尹苍天二人囚禁了月余的时间,囚室中阴冷冰寒,每日也只有一顿残羹冷饭供给,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他的奇迹了!” “难怪!尹苍天假扮关尧如此惟妙惟肖,想来也应该是平日里在书房内跟着他所模仿的。” “的确!” 说着,君莫言就将在丞相府内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解出来,而听了片刻后,林宣才讶然说道:“没想到林鸣鹤居然还会易容!看来即便城门关闭,想要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了!毕竟千人千貌,不知他这次又会易容成什么样子!那林风呢?” 闻此,君莫言低眸看了一眼林宣,却是没再说话,直接拉着她躺在了床榻上,继续安眠。 翌日,长安城高耸的城楼上,却是出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天哪,这是谁啊?” 在清晨阳光破晓而出的时候,城门下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众人看着城楼上被悬空吊挂的两人,唏嘘不已。 其中一人四肢都不在,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躯干,而两人看起来应该是已经气绝身亡,那绳子也是直接套在两人的脖子上所悬挂的。 “诶,你们看那个没了手脚的人,好像很熟悉?” 百姓指指点点对着城门上的两具死尸品头论足,而此时此刻,身在人群中,一个衣着有些脏乱的老者,蓬头垢面的看不清长相,身后背着大大的竹筐,也在抬眸看着城楼上的一幕。 “那另一个是谁?他们这是犯了什么错了?” 老者那与凌乱打扮不符的老谋深算的眼中,望着城楼上林风的尸体,不禁暗自握拳! 风儿… 君莫言,林宣,老夫要你们的命! 第1202章 金戈铁马赤地千里 安定城 烽火连天,烟雾笼罩。金戈铁马,赤地千里。 已经大战了几日的双方兵马,终于在第四日来临之际,暂时休兵。 “二王爷,你没事吧?” 城楼之上,刘子睿毫不掩饰的担忧自眸子中绽放,看着沈天如同浴血而出的模样细声问道。 “没事儿,这北岳的兵马还真是让我吃惊,没想到他们的战斗力倒是如此的强,本以为接连几日的轰炸,肯定会让他们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沈天站在城楼上,望着几乎陷入一片火海烟云中的安定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此时城内的一切建筑,早已变成废墟残垣。 而整个安定成周边的城墙,也参差不齐的出现塌方。从没想过,凭借弟妹那般厉害的炸弹,竟然还无法击退北岳大军,甚至在这几日的打斗中,城池已经失守,北岳大军将整个城池入城的方向全部占据。 而塌方的城墙,也在对方的兵马努力下,彻底打开了突破口,即便他们现在占据着略有优势的出城城门,但只怕对方早已经从那塌方的城墙中穿城而过了! “二王爷,炸弹已经所剩无几,末将建议速战速决,否则以我军的兵马和对方在没有炸弹的协助下相抗,只怕凶多吉少!” 刘子睿站在沈天的身侧,将西木大军的情况大概阐明,这三日来,凭借西木的十五万兵马能够和北岳五十万的兵马相抗,无非是那些炸弹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可这炸弹哪怕再多,也有要用完的时候,更何况北岳作战的战术,竟是前面士兵倒下,后面的立刻替补,完全是不要命的厮杀。 而这几日的狂战,西木也死伤两万大军,算是这几次战役中,伤亡最为严重的。 好在城中的百姓也算是自己人,伤兵残将都被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惜城池被毁,家园不在,也不过是狼狈迁徙罢了。 “那炸弹还剩下多少?” 沈天脸色有些难看,望着城池内满地的残肢断骸和远处望不到尽头的北岳大军,这一战结果不容乐观了。 “只剩下两箱了!不足百个,不过相信北岳大军尝到这炸弹的滋味,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再战,只不过据探子回报,他们的伤亡人数不足二十万,城内此时仍有将近三十万的大军在等着迎战,二王爷,可有什么对策?” 沈天侧目看了一眼刘子睿,叹息一声后,又低头睨着自己脏污的衣襟,嫌恶的皱了皱眉后,说道:“改变策略,今夜突袭!” “是!末将领命!” 只要有对策,军心就会始终澎湃鼓舞,刘子睿看着沈天快步走进城门阁楼内的身影,脸颊刚毅果决,他身为将领,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白白牺牲。 * “王爷,你怎么样?” 驻扎在城池入口处的北岳大军,已经安营扎寨支起了无数顶兵营帐篷。几日前北岳皇帝风亭突然驾崩的消息,让全军上下都受到不小的波及。 而风夜雨在派人将风亭的尸体送回北岳的时候,哭的几乎断肠的模样,让士兵都不忍直视。 也正是因为风夜雨如此的表现,军队中拥护风夜雨的人,也对他即将成为北岳皇帝的事实愈发信心倍增。 风亭的驾崩,当日不少士兵都看在眼里,正是对方西木的人用暗器伤了他,才会导致他伤口不愈,最后伤风而死。 这一点,在风夜雨痛心怒斥和句句谴责的话语中,让北岳全军上下都齐心一致要让西木因此而付出代价。无形之中风亭的死亡,加上风夜雨精明的做戏,竟是造就了北岳大军振臂齐鸣,各个视死如归的精神。 风夜行断臂的衣袖被扎在腰带之中,头发凌乱布满了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就连衣袂也被撕裂了一大块。 “没事!” 虽然口中说着没事,但是林婉相当聪明的看着风夜行不悦的脸色,还是发现了少许的端倪。 “王爷?难道此战不顺利吗?” 话音刚落,林婉只觉得一道极强的视线狠狠扎在自己的身上,如被猛虎吞噬的恐怖之感,自脊背上涌起一阵寒凉。 “妇人之见!本王作战,何来不顺利之说!原本本王可以继续厮杀,让西木看看北岳的厉害,可谁准那风夜雨鸣金收兵的?简直是荒谬!” 风夜行越说越气愤,本来因君莫言和林宣的关系,他就对此战始终抱着必胜的态度,上场杀敌也绝对不会假手他人。 结果正当他所带领的精兵越杀越起劲的时候,忽然北岳营帐内传来收兵的信号,这让他情何以堪。 本想着继续作战,可现在风夜雨顶着太子头衔,又是军中的指挥官,他就算想无视军令,却也不能给风夜雨的人落下他的口实。 无奈之下,只好在最热血澎湃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撤兵。这让风夜行如何能够高兴的起来。 闻言,林婉目光流转后,悄声说道:“王爷,说不定太子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计谋,其实急流勇退的做法,也许对之后的作战更有好处!” “怎么讲?” 有勇无谋的风夜行,此时在林婉的话语中,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底细,而林婉也没有多说,正想着开口解说的时候,营帐内却传来嗤笑:“呵,看来还是王妃识大体!知道本太子另有想法,皇弟你以为一直进攻就是好的策略吗?!” 眼看着风夜雨自行进入,那扬眉挑衅的表情让风夜行怒极攻心,猛地站起身,走到风夜雨的面前一把就拉住了他胸前的衣袂,怒吼道:“风夜雨,你少得意!父皇尸骨未寒,你就算是有太子头衔,也不能拿北岳大军战场厮杀来开玩笑,本王才是冲锋陷阵的人,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接下来你与本王一同赴战,不要只会坐在营帐内胡乱指挥!” “王爷…” 林婉见此,不禁轻呼一声,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也发觉了风夜雨脸上一闪而过的戾气,在王府生活的几年内,与风夜雨多多少少都有过接触,自认算得上逢场作戏高手的林婉,对于风夜雨也始终无法参透其内心所想究竟是何! 就如此这次父皇突然驾崩,即便略显诡异,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些是风夜雨所为。 “皇弟,你还是如此冲动!别忘了,现在北岳归本太子所属,大军兵马的所作所为,也自然是本太子说了算。事实已定,你的话根本无足轻重!” 风夜雨面露笑容的样子,与风夜行怒发冲冠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孰优孰劣,一眼即可明了。 “风夜雨,你别得意!北岳可不是就你一个王爷,更何况皇宫内还有母后在主持大局,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吗?” 风夜行咬牙切齿的怒骂,却是再次取悦的风夜雨,毫不费力的挥开被风夜行单手揪住的衣襟,斜睨了一眼便径直走到主位上落座,继续说道:“皇弟,别忘了本太子不是王爷,而是北岳国未来的仁君,你若是安心听令,朕说不定还会给你留下一席之地,否则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你…就凭你也配自称‘朕’,真是无耻!” “风夜行,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朕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你死了,还会有人为你报仇吗?你可别忘了,当初父皇会驾崩,全都是你保护不利,若不是你技不如人,又怎么会让父皇被敌军的暗器打伤?单凭这一点,你就永远都是北岳的罪人!” 风夜雨微微挑起的眉头,带着极度的不屑斥着风夜行,两人如同针尖麦芒,势要好好较量一般。 “皇兄,王爷他也是为北岳尽心,多日作战难免劳碌,还请皇兄莫怪!” 林婉知书达理的温婉模样,望着风夜雨十分恭敬的劝说着,而风夜行对此却是毫不领情,愈发感觉自己的英明神武被人看低,忍不住开口喝了一句:“闭嘴!本王的事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啧啧啧,二王妃,看来皇弟并不领情呢!” “让皇兄见笑了!” 似是羞赧的低头浅笑了一下,林婉随即便退到风夜行的身侧不再说话,只不过那暗藏心事的眼底,却透露出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风夜雨,明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战场杀敌就是要一气呵成的吗?你如此突然收兵,就不怕将士军心涣散,未来还如何对敌?” 多说无益,风夜行此时一颗心都悬挂在如何击败西木大军之上,而和风夜雨之间的嫌隙也并非是一两日所造就的,如此说过骂过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个明白。 “本太子自然有妙计!皇弟,你有没有想过,那西木大军仗着手里有那威力极大的武器,才能对抗北岳的五十万大军,你想若是他们没有了这些之后,又该如何呢?” “你想怎么做?” 风夜行似是而非的问话,让风夜雨舒展眉宇后,便再次说道:“本太子得到可靠消息,西木所持有的那些东西,虽然威力极大,可惜却怕水!” 第1203章 攻打虎门关 马蹄飞扬,尘土四溅。浩浩汤汤的兵马自南楚国出兵后,一路西下,此时已经到达西木边关所设的关隘虎门关。 “太子,只要攻破这虎门关,大军就可一路直奔长安城,不知太子以为如何?”一望无际的平原中,大军在抵达两个时辰后,南风涯和南风澈以及南风瑾三人便站在前方虎门关关隘所设的烽火台前方,细细打量想着对策。 军中主将段无华身为丞相段宏的大公子,望着前方障碍重重的虎门关,站在南风涯的身侧说着。 而南风瑾侧眸睇着段无华,接话说道:“虎门关是西木的重要防御边塞,看那些鳞次栉比的烽火台就知道了,况且这里依山傍水,这关隘后面的峰山又是他们最有利的保障,怕是想要攻破的话,并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南风涯对南风瑾的说法不置可否,面上谨慎凝重的神色也不禁加重了几分,随后看着段无华问道:“依段兄看,排兵布阵从哪里开始最好?” 说着南风涯不自觉的就看向了站立在自己身边的南风瑾和南风澈,此次攻打西木,他们有一个极好的理由和借口。 而当初在那次早朝后就消失许久的刘怀仁,至今下落不明!以至于此次战役,只有军中副将段无华在父皇的授意下,顶替了刘怀仁兵马元帅的头衔。 至于他南风涯,身为太子上场杀敌对他来说有益无害,若是此举胜利,一来能够恢复他往日的威名,二来也好让身后这几个心怀不轨的皇弟有所收敛。 他自然知道,这一战南风瑾和南风澈请命而来的原因,他们三人各自立场不同,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携手作战,到最后恐怕也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罢了! 皇宫内,南风绝和南风冽分别辅助在父皇左右,而那两个人又都是南风澈一党,只能说这一战他唯有只胜不败,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回太子,末将认为,不如先从虎门关所林立的烽火台进行破坏,只要烽火台出事,必定会引起慌乱,而我大军也可趁此机会,摇旗冲入关隘,横渡何川后便可从山峰小路直达长安城!” “好!就这么办,你去吩咐大军原地休息一日,待明日卯时准时进攻烽火台!” “末将领命!” 南风涯依仗太子身份,吸取了段无华的建议后,便直接下令翌日出兵。南风瑾和南风澈面面相觑后,两人同时看着南风涯,对此不置一词。 哪怕南风涯察觉到身后两道相当明显的视线,却也没有多说,转身徐步就走向了主营帐之中。 “三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南风瑾负手而立,望着身边的南风澈问着,只不过这话中到底有多少询问之意,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风澈微微垂眸,将所有的心事全部隐藏在眼睑之下,说道:“皇兄,臣弟对行军作战之事一窍不通,所以暂时无法说出什么见地,皇兄恕罪!” “是吗?本王以为三弟特意请命来战场,是对这战役有什么独到的想法,看来是本王误会了!?” 南风瑾不乏讥讽的语气,让南风澈摇头浅笑,看不出喜怒的神态更是为其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随即说道:“皇兄就别挖苦臣弟了,你也知道臣弟在皇宫内也不过是个摆设,自然不能与你和太子皇兄相提并论,皇兄无须担心!此次请命来战场,臣弟也不过是想尽一份身为南楚王爷的责任,只可惜到了这里臣弟才发现,恐怕这一次又要让父皇失望了!” 南风澈的话十分谦卑,而向来好大喜功的南风瑾对此却相当受用,渐渐显露出的睥睨姿态,看着南风澈卑微的自述,不禁开口安慰了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战场不是玩闹,要是挺不住随时告诉本王,本王会差人送你回去的!” “多谢皇兄好意!臣弟知道了!” 南风澈始终颔首低头的样子,让南风瑾稍微得意了片刻,继而迈开大步昂首挺胸的离去。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南风澈倏然斜睨着他的背影,那眼中暗芒闪烁不迭,狭长的眼角处抖动了一瞬,嘴角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莫名笑意。 * “王爷,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夜,短暂休兵的安定城内,终于不再是狂轰乱炸的景象,即便城池已经被毁,但休兵对峙期间,城内也算是恢复了片刻的安宁。 此时,伫立在一片残垣断壁的营帐之中,林婉身着一身朴素的民妇装束,而风夜行也是换下了威武的戎装,改为一身淳朴的百姓打扮。 就连空缺的右臂衣襟内,也被他塞满,看起来就像是正常垂放的手臂一样。风夜行手中动作不断,看都不曾看一眼林婉,开口就呛声,道:“你若是不愿,本王不会逼你!” 林婉怔愣后,有些不适的拉扯了一下布料粗糙的衣裳,摸了摸头发上的妇人发髻,摇头道:“王爷,你误会了!婉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咱们就这样走了,被太子皇兄发现的话?” 终于,提及到风夜雨的瞬间,风夜行立刻鹰眸厉扫的看向林婉,口中冷哼一声,“哼!既然他自以为是,那本王就将这战场完全交给他,他不是想要首领千军吗?本王就遂了他的愿!狂鸣--” 说罢,风夜行对着帐篷外呼唤了一声!帐帘掀开后,狂鸣从外闪身而入,同样是百姓打扮的他,看着风夜行说道:“王爷,都准备好了!请即刻启程!” “他呢?” 狂鸣闻言不曾多想,便说道:“太子已经安寝!听闻今晨早些时候,太子派人去到上一个城池,挑选了两名侍女来此…” 话音未落,风夜行的脸上就泛起阵阵冷笑,果然是在父皇驾崩后,他的真面目就显露出来!曾经在皇宫内,看似一心为北岳效力的太子,无非也是酒肉之徒,只不过为了能够得到皇位,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做戏这么多年。 “走吧!你记得做好善后事宜!” 说着,风夜行递给林婉一个眼神后,便率先走出了营帐。两人相携,一路上躲过营帐周围训营的士兵和将领,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而就在时值亥时之际,北岳二王爷所在的营帐,突然冒起大火,冲天的火海将天空照耀成一片绚丽的火光之色,伴随着冷风徐徐,火势越来越大! “太子,太子不好了!二王爷出事了!” 大火惊动了整个军营,在风夜雨还沉睡在温柔乡的时候,门外也传来士兵焦急的呼唤声。听到风夜行出事的刹那,风夜雨还有些迷惘的皱了皱眉。 快速的穿上衣物,走出营帐之后,就问道阵阵刺鼻的烧焦味道,而眼前举着火把的士兵,也是一脸的土色,满面急切。 “怎么回事?” “太子,二王爷的营帐突然着火,火势太大,属下等根本进不去!怎么办?” 如此突然的消息,让风夜雨快步走向距离他不远的营帐处,还来不及走近就已经看到那火舌缭绕的景象,而营帐房顶四窜的火苗,眼看就要烧到旁边紧邻的营帐,风夜雨顿时怒吼:“还不快救火,快点!” “可是二王爷…” 士兵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没说完,风夜雨一把厉狠的揪住他的衣领,喊道:“本太子说救火,难道你要让这军营都被烧毁吗?”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士兵连滚带爬的跑向着火的营帐附近,无数人吆喝着,端着水盆在冰冷的寒冬夜里,极尽可能扑着大火。 风夜雨站在营帐不远处,望着嘈杂凌乱的一切,眼神微微眯起,顺势抓过身边正跑过的士兵,问道:“二王爷可在营帐之内?” “回太子,二王爷入夜后就没有出来过,这火势蔓延极快,只怕…” “嗯,去吧!尽量将大火扑灭,其他的容后再议!” “喳!” 睇着那端着水盆跑远的士兵,风夜雨一瞬不瞬的看着营帐,而在火光的倒映中,那朦胧模糊的五官上,似是泛起了幽幽的笑意。 二弟,你可不能怪皇兄,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天意! 寒冬起火,如此诡异的事情都能被你所碰上,注定这北岳的天下你没命享,只能是本太子一人所有! 另一边,此时正在城池外围,一小队百姓簇拥在一起,看起来似是家园被毁,而无处可去的人。 “王爷,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他事后得知被问罪吗?” 林婉脸上摸着黑漆漆的炭灰,仰头看着风夜行有些不解和担忧的问着。 而身边跟随的人,全部都是风夜行的心腹手下,那营帐的大火自然也是他们所为。 “本王就是要让他得意一时,最终还是会失意一世!误以为本王身死,他才会得意忘形,当有朝一日,本王拿下西木凯旋而回,他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林婉暗自将风夜行所说的话全部都牢记在心,随后又问了一句:“王爷,接下来我们去哪?” “西木长安!” 第1204章 别扭的墨雷 “主上,前方来报,南楚大军已经到了虎门关!” 飞鹰脚步匆匆走进了上书房,抱拳对着君莫言说道。 君莫言瞬时抬眸,问道:“徐年呢?” “徐将军如今正在关内把守,不知主上有什么吩咐?” “让他做好防御,按照本尊之前给他的排兵图排列阵型,你传信给太极宫,派人去虎门关支援!” “是!” 望着飞鹰离开,随即君莫言便将手中的奏折分拣出,一一看过后,侧目对着身边静候的恒公公说道:“把他们都带上来!” “带人犯!” 说着,殿外的侍卫就扣押着多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当日在此地对东擎苍冷嘲热讽的崔实。 近十名大臣被侍卫双双扣押着,当看到上首一脸阴冷的君莫言时候,纷纷战栗颤抖,双腿打颤就要跪在地上。 “罪…罪臣参见摄政王!” 睇着几人跪地颤抖的神态,君莫言桃花眸戾气一闪,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翻开看了一眼,而后不乏戏谑的看着崔实说道:“没想到吏部郎中竟然身份不一般!” “这…摄政王,此…此话从何说起!罪臣之前的确受到那假丞相的蒙骗,才会做出了错事,摄政王罪臣对西木的心日月可表啊!” 崔实不过而立之年,但曾经在朝堂中的说话和做派略显游刃有余,而君莫言经过多方调查后,才发现即便那科举制度再过严密,依旧挡不住其中浑水摸鱼之辈。 “是吗?难道崔郎中不会暗恨本王,将你的舅舅薛意给处置了吗!甚至本王还听说,你之前与皇子妃薛如玉青梅竹马,可惜似乎是因为你毫无作为,才会佳人落跑!本王说的对吗?” “这…这…” 崔实有些惊恐的看着君莫言,完全没想到他千方百计所隐瞒的身份,竟然会被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 他的确就是薛意的侄儿,可也不过是在他出事后,自己也才算是崭露头角,当初那科举考试的时候,索性考官正是曾经在他舅舅手下做事的文官,所以自己才能暗中得到题目,以此来进入朝堂。 “崔实,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想扭转整个西木皇宫的局面?亦或是你天真的以为扰乱朝堂后,薛意就能回来吗?” 君莫言低沉的话语,完全不夹杂任何情感的语气,着实让薛意汗湿了脊背,摸不透对方的喜怒,这才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 一如此刻,他完全不知道君莫言已经调查清楚一切,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一样! 思及此,崔实暗中咬牙,似是豁出去的态度开口说道:“摄政王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薛意的侄子,如玉也是我从小就打算要娶回家的女子。但最后却全都被君亦轩的出现所打乱,我虽然进入朝堂,但也只是想证明一下,我有这个实力。摄政王请明察,罪臣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扰乱西木朝堂的意思,一切都是假丞相唆使的,罪臣也是身不由己!” “你胡说--!” 殿门口,一声清脆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众人侧目看去,就见小宝一只小腿正迈进殿门,乌黑瞳孔瞪着崔实仿佛有千般怨怒。 “爹爹,他胡说!明明就是他故意说的那些话,最后才让干爹不得不和小宝做戏给他们看,如果不是他,那后来干爹也不会因为保护小宝和娘亲而受伤了!” 小宝迈着小腿蹬蹬的就跑到君莫言的龙案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龙案边,生怕君莫言不信一般,眼神里也忍不住透出焦急。 “爹知道,放心!” 安慰的拍了拍小宝有些急躁的小脑袋,君莫言顺手将他抱下龙案,交给身侧的恒公公,继而直接说道:“传本王旨意,崔实等官员结党营私,在西木皇宫趁机作乱,极刑处死!” 事到如今,君莫言早已是破釜沉舟,既然要天下大乱,那他首先就要让整个西木皇宫内无人敢有异心。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原本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谁知事情偏偏还有那么多意外,即便是朝堂中有半数的烈焰盟中人,可他们毕竟不是官员出身,朝堂琐事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天书! “啊,王爷饶命啊!” “王爷,王爷罪臣知错了,这一切都是崔实让我们做的,王爷你明察啊!” “摄政王,罪臣真的是冤枉的!” “哼!你们几个…你们几个竟然说这种话,当初是谁说要趁着他们不在皇宫,将皇宫彻底颠覆,又是谁说想要自己尝尝当摄政王的滋味的!本官虽然没说,但也都看在眼里了! 摄政王,罪臣真的是被假丞相鱼目混珠,若是早知道他根本不是丞相,罪臣说什么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摄政王饶命啊,请给罪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正当侍卫拖拽着几人就往殿外走的时候,崔实的话却是让君莫言猛地抬手,制止了侍卫继续拉扯的动作,同时看着崔实挑眉冷冽的说道:“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是是是,摄政王可否让他们退下,有些事外人不便知道!” 君莫言下颚微抬,侍卫就直接领命的拉着其他官员离开,而被拉扯的官员还有不少人在声声怒骂着崔实。 “说吧!” “摄政王,其实罪臣做这么多的事,也都是受人指使的!您应该没忘…” * ‘咚咚咚’-- 皇宫内,西厢一处偏房内,门前正站着一人,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正敲着房门。 “进来!” 有气无力的声音,自房间内传出,听起来似是还有些隐忍的痛苦。 巧柔推开房门而入,房间内的温度偏低,本就是还未下雪的干冷天气,而此时房内更是有些阴凉。 “雷侍卫,你怎么样?” 将托盘放在桌上后,巧柔站在圆柱边,微微探头看着里侧的床榻,毕竟进入男子寝室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对方还是墨雷! “你怎么来了?” 墨雷此时正趴在床上,身上只盖着薄被,双手支撑着身子回头看去,蹙眉不解的问道,而后又不禁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是…是王妃让我…我过来看看你的!” 说着巧柔脸上就飞上红霞,眼神闪烁的样子让墨雷也不禁哑然挑眉,继而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那…你有没有上药?” 见巧柔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墨雷瞬间有些烦躁的拨乱了本就不整洁的头发,低声说道:“你快回去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闻言,巧柔自觉有些尴尬,可想离开的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出,想着就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脸颊更是红彤彤的说道:“我…我…我在太医院拿了些治疗外伤的药物!” 墨雷一瞬不瞬的盯着走进的巧柔,忍不住双手握拳,而声音也因听到巧柔的话而拔高了不少,问道:“干什么?你要给我上药?” “我…没有!一会恒公公会过来,我请他帮忙而已!” “哦!” 眨巴了几下眼睛,轻声应答后墨雷便不再说话,低眸心事重重的样子,却让巧柔再次向前走了几步:“雷侍卫,很难受吗?” “别过来!” 有些急切的吼叫,让巧柔瞬间顿住步伐,而脸上也慢慢褪下红晕,似是难堪的低头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既然如此就不打扰雷侍卫了,桌上有上药和膳食!” 说罢,巧柔转身就要跑出去,难得她自己主动一次,而这也是在听说墨雷被罚了一百军杖,才会因担心而来。 谁知最后竟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真是可笑! “等一下等一下!” 见巧柔眼中含泪的跑走,顾不得身上还在作痛的伤口,墨雷猛地从床上翻身,直接运气就将房门以劲气关闭,随后人也随心动,脚尖点地就闪身到巧柔的身后,一把将她拉住。 “放开我,王妃还等着奴婢去伺候呢!” “我也需要你伺候啊!” 着急之下,墨雷开口说完就愣住了!这叫什么话? 巧柔昂着头看着墨雷一身中衣,平日里冷漠无表情的脸颊却难得柔和的看着她,不禁让她心跳加快,而此时自己的手也被抓在一个略感粗糙的手心中,娇怯生生的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你…哎呀,反正我是不需要你伺候的!” 说完,墨雷又愣了!终于在这一刻,他有些悔恨为何当初不好好和墨雨学学说话的技巧,怎么说出来的话全都这么欠抽呢! “你…放开我!”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墨雷,接二连三说出的话,让巧柔几乎白了脸颊,特别是听到这样的话,更是让她难堪的恨不得没来过这里。 忍不住使劲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的推了墨雷之后,跑着就到了门边,正当要开门的时候,身后那倒吸冷气又隐忍的闷哼声,甚至还夹杂着一句相当竭力的呼唤时,还是让她不争气的停下了脚步。 “巧柔--” 站定脚步,却是始终不敢也不愿回头,巧柔忍住酸涩的鼻尖,有些颤抖的对着身后问了一句:“雷侍卫,你没事吧!” “巧柔,我好难受,我可能要死了…” 第1205章 画地为牢 “巧柔,我好难受,我可能要死了!啊…” 墨雷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仰面看着巧柔,还刻意对着她伸出一只手,紧蹙的眉峰让巧柔心里一阵紧缩,脚下忙不迭的就要跑出去,同时说道:“雷侍卫,你挺住啊,我去找太医!” 太医?! 闻言,墨雷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飞起,三步跨作两步就直接将还未拉开门的巧柔给拽了回来,大力拉扯之下,巧柔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一阵天旋地转后,鼻尖上也传来闷痛,脑门也撞在了墨雷的坚硬的胸膛之上。 淡淡的药味窜入鼻端,巧柔怔愣了。 而墨雷眨着双眸,整个人呆若木鸡的体会着从未有过的温香软玉靠近怀里的感觉,而巧柔也很快回神,退开一步仰头看着墨雷,焦急的问道:“雷侍卫,你要不要紧啊,我扶你去床上,你坚持住啊!” 因情急之下,巧柔还未察觉到墨雷那精光四射的双眸,小心翼翼的扶着墨雷走回到床边后,还细心的为他盖好了被子,墨雷也顺势说道:“巧柔,别走!” “可是你…” “我没事!” 墨雷佯装虚弱的摇了摇头,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他和巧柔这么久的时间以来,明明彼此都有感觉,却谁都没有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如今西木皇宫内乱,外战又频繁多发,他不想再这样一再错过,心底某个地方总是在遇见巧柔的时候,隐隐升温,这样的感觉他想永远感受。 “雷侍卫,你千万别怪王爷,毕竟咱们做奴才的,做错了事,受惩罚也是难免的!”巧柔从桌边端起汤碗,里面所盛放的是她特地给他做的银耳粥。 墨雷趴在床上,眸色深沉的看着巧柔的一举一动,唇角微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便开口说道:“巧柔,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端着汤碗刚刚走到床边的巧柔,听到这话不意外的手指微颤,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粥,敷衍道:“很好啊!” “哪好?” 此时此刻,这西厢房之中,只有巧柔和墨雷二人相处着,没有外界的王爷和王妃的命令,也没有身为奴婢的自卑,两个身份相当的人,正一步步走向为他们所开设的未来之门。 “雷侍卫,你是王爷的四大暗卫之一,自然样样都好!喝粥吧,都快凉了,你身子还没复原,这是我跟膳房要的银耳,对身子有好处的!” 看似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巧柔,那低着头的眼睛里却已经氤氲了水汽,手臂动作也有些僵硬,气氛一度尴尬。 “巧柔!你明说吧,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今儿你说个明白话,你要是不喜欢,那以后我也不打扰你,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心思!” 身为粗人的墨雷,自然是没有君莫言那般细腻的柔肠,眼看着巧柔句句躲避的话语,顿时有些气结,‘蹭’的一声就从床榻上坐起身,完全不顾自己身后还没痊愈的伤口。 ‘吧嗒’清脆的声响,巧柔手中的碗筷应声落地,白粥溅了一地,也激起四散的尘土。 “雷…雷侍卫…” 墨雷烦躁的拨乱发丝,拧眉看着巧柔低喝了一句:“别叫我雷侍卫,我有名字!” “墨…墨雷…你…你喜欢的不是小满吗?” 巧柔难以启齿的样子和紧拧着衣袖的动作,让墨雷揪心的同时,听到这样一句完全不搭调的话时候,彻底疯狂了。 “巧柔!你有没有心啊,我怎么会喜欢易小满?她是墨风的人,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吗?当初还在月王府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你竟然不知道?” “你…啊!” 正当巧柔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气结的墨雷,豁出去的神态一把就拉住巧柔的手腕,猛地一拽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完全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覆唇而上。 他记得谁跟他说过一句,该出手时就出手! 四唇相贴,双舌嬉戏,暧昧生姿,尘埃落定。 * “莫言,南楚国已经到了是吗?” 傍晚,几日来都深居浅出的林宣,望着桌前陪着自己用膳的君莫言细声问着,即便她现在身体原因无法过多走动,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她也都保有第一手消息。 君莫言轻点头,在为林宣夹上青菜的时候说道:“已经到了虎门关!” “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太多胃口的林宣,将碗筷放下,睇着君莫言相当淡然的神色,有些不确定的疑惑着,而君莫言瞬时说道:“让他们入关,一切在西木境内解决!” “可是…” “宣儿,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放手让你一个人在宫内待着,林风和尹苍天的尸体已经悬挂在城门三日,却不见林鸣鹤有任何动作,若是此刻我离开,狡诈的他又善于易容,混进了皇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南楚国胆敢来犯,我就让他们入关,至于入关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还有东郡国,相信这几日他们也会到达,太极宫的人一路上给他们设置了不少障碍和伏击,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林宣叹息一声,有些迷惘的闪烁着眼神,“莫言,如果当初我没有决心逐鹿六国,也许这些都不会发生了!原本六国雄踞,却因我一人的出现而打破了所有的现状,说不定将来我就是这个大陆上人人喊杀的妖女!” “宣儿,你若为妖女,那我宁愿为你成为佞王!其实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只不过如今恰好促成了这个局面罢了!这些事你不要多想,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君莫言起身走到林宣的身侧,揽她在怀中的时候,刻意隐去了眼底的忧心忡忡,不论外面如何天翻地覆,他只想保护好宣儿。 “如今安定城内的情况,盘踞在那儿的丐帮和烈焰盟偶有传回消息,据说战乱四起,双方都有不少的伤亡,你确定二哥一个人在那里会没事吗?” “放心吧!二哥知道该怎么做,哪怕就算最后抵抗不住,他还有退路可回!” “主上,长安城出事了!” 林宣和君莫言短暂的温存后,宣阁紧闭的殿门外,就传来飞鹰颇有些着急的话。君莫言看了一眼林宣后,将她妥善的安置在床榻,便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宣阁内,再次剩下林宣一人,喜静的她从来不需要前呼后拥的宫人,偏偏在这样即将来临的深夜中,林宣摸着肚子,第一次有些落寞和寂寥,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而她也大意的险些伤了他。 “怎么回事?” 带着飞鹰一路走向上书房的回廊中,君莫言转眸看着身侧的飞鹰问道。 “主上,长安城起火了!刚刚长安街上多处店铺全部被烧,属下已经安排侍卫去灭火,但大火蔓延速度相当快,整条街道都被大火所挡,不知何人所为!” 听完飞鹰的话,君莫言沉思片刻,嘴角凛冽的勾出一抹森冷的弧度,说道:“去城门看看,林风可还在!” “是!” 负手站在回廊之下,君莫言仰目望着氤氲着淡淡凉雾的朦胧夜色,林鸣鹤,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稍倾,当君莫言已经坐在上书房中,细细的绘制路线图的时候,飞鹰快步从殿外走进,抱拳说道:“主上,林风尸体果然不见了!城门上还有多名官兵被打伤,死了三人!” “嗯!你吩咐下去,将布置在各处的太极宫门众全部撤回,在长安城待命!给徐年传信,告诉他改变策略,将虎门关的防御全部撤销,让南楚大军直接入境,切忌不要对被对方发现!” “主上,真的这样做?如此一来西木怕是会被两国攻破城池,那后果…” “做,为何不做!三日时间,你将长安城内的所有百姓全部疏散,告诉二哥,若是他抵抗不住,撤兵回巢,本尊这一次就要放手一搏,既然他们想占有西木,那本尊就将他们所有人画地为牢!” “是!属下遵命!” 看着飞鹰匆忙离开上书房后,君莫言随后问了一句:“恒公公,小宝呢?” “回摄政王的话,皇上正由小满姑娘带着,这个时辰应该是快要就寝了!” “嗯,现在动荡,你多加派人手在他身边保护着,若有可能平日里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去宣阁陪王妃吧!另外崔实的事仔细盯着,若发现他有任何异动,随时杀!” “奴才遵旨!” * “太子,火已扑灭,找…找到了二王爷和王妃!” 边关安定城,太子风叶雨有些如坐针毡的落座在营帐之中,经过昨夜那场大火后,此时已经寅时将至,帐篷的火虽扑灭,但仍旧冒着浓烟,而一直等待消息的风夜雨,在听到营帐外的话时候,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此话当真?快带本太子去看看!” 那通报的士兵见风夜雨急切的神态,又继续说道:“太子…这…二…二王爷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风夜雨尖锐拔高的语调,让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太子饶命,奴才等已经竭尽全力的灭火,但是想来二王爷和二王妃应该是已经沉睡,所以…所以他们被烧死了!如今只找到了烧焦的躯体,太子饶命啊!” 第1206章 让我见妹妹 三日后 “主上,宫外有一女子,自称是王妃的姐姐,已经在宫门口跪了大半天,说什么都要见你和王妃!” 飞鹰信步走进上书房的时候,同时也汇报给君莫言一个相当意外的消息。 “孤身一人?” 君莫言抬眸看着飞鹰问道,与此同时也细细思量着林婉突然来此的原因。当年他还在北岳的时候,的确见过那女子,只不过没想到,时隔将近四年后,她会在这个时候意外到访。 “是!只有一人,属下仔细观察过,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出现在宫门处,只是那女子一直苦求守门的官兵,不知主上要如何处理?” “把她带进来!此事先不要告诉王妃!” “是!” 当飞鹰去而复返,身后则跟着亦步亦趋的林婉时候,君莫言见到她的样子,仍旧有些讶然的闪烁了眸子。 “月王,请问我的妹妹在哪?” 进到上书房的第一时间,林婉似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望着似笑非笑的君莫言有些尴尬的问着。 只因她此时的打扮和穿着,哪里还有当初那一身白衣飘纱的清纯模样,多日来的赶路让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憔悴模样,还能够站在这里,都是万幸了。 “你哪个妹妹?” 君莫言眉峰轻翘,好整以暇的睇着林婉,令人摸不透的双眸内,闪着诡异的光芒。 林婉拉扯了一下本就狼狈脏乱的衣服,说道:“月王,我的妹妹自然是宣儿。当年她还在北岳的时候,与我的关系最是亲密!如今北岳战乱,多年未见她,我很是想念,跋山涉水才走到了这里,月王,请你让我见一见妹妹吧!” “哦?难道林王妃是自己而来?” 林婉点头,仿佛怕君莫言不相信一般,刻意撩起衣袂说道:“是啊!月王你看,我正是因为担心妹妹,才会偷偷从王府中跑出来!我知道如今北岳和西木正在安定城交手,但我爱妹心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的!月王,求你让我见见宣儿吧,我真的好想念她!” “是吗?林王妃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不远万里跑来西木皇宫,就为了见见宣儿,本王若是不让你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对吗?” 摸不透君莫言言语的深意,但林婉也顺着他的话回道:“月王,你不用担心我心存恶意,我一个瘦弱女子,要不是因为宣儿在这里,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么多年因为宣儿和风二王爷的关系,我没办法与她联络,可是我每一天都在担心着她呢!” “呵呵,林王妃还真是变得和当年一点都不一样!你说这是好是坏呢?” 闻言,林婉低着头,不乏歉疚的语气说道:“月王,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是我不懂事,险些在酒楼内伤了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天都在为当年的错事忏悔,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是我对宣儿绝对没有任何要加害的意思,月王你相信我!” 君莫言眸色逐渐深沉,指尖不时的扣动着桌案,咚咚咚的敲击声,让林婉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那没泥土覆盖的漂亮脸蛋,此时只有一双眼睛,时而闪着精光。 “好说!说起来你既是宣儿的姐姐,也该是本王的姐姐才对!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皇宫内小住一下,至于宣儿本王会让你见他的,如何?” 倏然展眉一笑的君莫言,改变了之前冷漠又讥讽的语气,瞬间和煦的态度,让林婉有些疑惑却又忍不住放下担心,忙不迭的点头:“多谢月王体谅,林婉感激不尽!” “飞鹰,带林王妃去西厢,好生照顾着!” 说着,君莫言就不乏指示的睇着飞鹰说道,而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飞鹰,没有多说就恭敬的态度走到林婉身边,带着她走出了上书房。 “王爷,这女子心思不正!” 随着飞鹰离去的林婉,并未看到君莫言眼底慑人的冷光,而始终助理一旁的恒公公,却是忍不住开口提醒着,话语中不乏忧心和不解。 “放心,摆在明处的敌人,才最好操控!” 君莫言邪肆浅笑,瞥了一眼恒公公后,也起身自偏厅离开。 * “她竟然来了?” 林宣相当诧异的凝着君莫言,始终无法消化他所说的一切,林婉竟然会出现在西木皇宫中,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嗯,口口声声要见你这个与她关系最亲密的妹妹。” 听着君莫言的话,林宣不意外的就望进那双幽黑的瞳孔中,“你相信?” “我会吗?她如何对你的,我何尝不知!不过既然有人亲自送上门,不做些什么也太对不起他们幕后布的这一局了!” “既然林婉来了,相信风夜行也该在不远处了!” 君莫言拉着林宣的手,两人走向床榻的时候,说道:“自然,二哥已经撤兵回巢,他说过北岳前几日的夜晚营帐起火,听闻那风夜行和林婉都死在火海中,如今这人起死回生,多么可笑!” “你把她安排在哪?” “西厢!飞狼和墨风已经到城外了,现在飞鹰在暗处监视着!” 林宣摸了摸已经凸起的小腹,潋滟波光流转生辉的眸子戏谑的看着君莫言,笑道:“若是林婉知道,你早已经将一切都把控在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边说着林宣就难以自控的失笑摇头,他始终都如此,心中明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却总是习惯让敌人误以为他什么都不知,这副做派,如此腹黑又将扮猪吃老虎的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做到了。 “会知道的,我既然让她进宫,自然就是要利用她来引出藏身在暗处的人,好不容易混进来,那后面的人又怎么会让她在宫里享福呢,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慢慢静听着君莫言的话,林宣随后眨了眨眼睛,深深吐纳后开口:“莫言,我现在当真变成在你的羽翼下安心过活的感觉了,怎么办?” 君莫言静静的睨着林宣好似玩笑的话语,但如能透视一切的眸子内,还是发觉到林宣潜藏的不自信,摇头无奈的拍了拍她的秀美的脊背,“还能怎么办?养的胖胖的,给我生闺女就好了!” 心意相通的两人,四目相对之后,便一切尽在不言中,只不过须臾时间后,寝宫内就传来有些压抑的喘息声和无辜的话语:“没办法,再忍几个月吧!” “巧姨,雷蜀黍好些了吗?” 冬日阳光万里,小宝身上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披风包裹着,小大人般的拉着巧柔的手,在走向西厢的路上仰头问着。 童言无忌的话语,让巧柔听闻后立刻就红了脸颊。原本她和墨雷也是几日前才确定了彼此的心意,算是正式的接受了彼此。 但此刻听到小宝的问题,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切。 “嗯,没什么大碍,好很多了!” “那快点快点,最近皇宫好无聊啊,雷蜀黍能不能陪我玩了?” 小宝天真的话语,让巧柔也忍不住泛起一身心疼。多事之秋的气氛中,皇宫内也似乎笼罩着一片愁云,风声鹤唳的氛围,也难为小宝一个几岁孩童,刻意收敛了心性。 “好,那就让雷叔叔陪你玩一会好不好?一会玩够了,巧姨送你回宣阁!” “嗯,谢谢巧姨!” 重重的点了头的小宝,脚步轻快的蹦蹦跳跳就放开巧柔的手奔着西厢奔去,而巧柔一手还端着盛放药物的托盘,见此不禁呼唤道:“小宝,别跑!慢点跑!” “巧姨,我先去喽,你快点啊!” 回头看着巧柔的小宝,眼睛都笑弯了,小牙齿在阳光下还闪着光芒,而就是这回头的一霎那,却与前方突然出现的人猛地撞在一起。 小宝的小身子被撞到在地,身上的白色狐裘披风瞬间就脏污了一大片,跌坐在地上的小宝,蹙眉抬头看着前面,撅着嘴问道:“你是谁?” “小家伙,你没事吧!” 说着,那被小宝撞的一个趔趄的人就要上前拉他,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叫声,“啊--大小姐?” 巧柔手中的托盘在见到林婉的时候应声落地,药碗和各色瓷瓶尖锐刺耳的摔碎在地上,而巧柔更是难以相信,竟然会在皇宫内看见多年不见的大小姐林婉。 天啊,这事王爷和王妃到底知不知道?! “巧柔啊,见到我你怎么这么害怕?呵呵,这应该就是妹妹的孩子吧!” 林婉睨了一眼巧柔,语气莫名的说完就故作慈爱的笑着蹲下身,上下打量着小宝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那放在衣袖内的手也慢慢攥紧。 “大…大小姐,不劳大小姐,奴婢来就好!” 巧柔说着就一把将小宝从地上拉起来,瞬时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身后,那面对着林婉明显的保护和提防的样子,让林婉笑着说道:“你这是干嘛?我不过是看看他,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害他吗?” “没…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大…大小姐您忙,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就在巧柔拉着小宝匆忙就要离去的时候,身后林婉却突然冷声喊道:“站住!” 第1207章 兵临城下 “站住!” 身后传来冷声的喝斥,让巧柔整个人都僵直的定在原地,拉着小宝的手也不禁暗自用力,僵硬的转身,望着林婉问道:“大小姐,还…还有什么吩咐?” “巧柔,你真是粗心,你看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都脏了,来跟姨去房间里,姨帮你整理一下!” 林婉说着就走向小宝,拉着他的披风掸了掸,眸子看了一眼身侧的巧柔,不是吩咐,却是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而说。 “大小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是奴婢粗心,奴婢这就带他去换上干净的!奴婢告退!”打从心底对林婉有着强烈排斥和提防的巧柔,说完就拉着小宝迅速离开,完全没有任何停留,从小她生活在北岳将军府,对于林婉的心性她太过了解,若是当真让她接触了小宝,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如今皇宫内风声鹤唳,王妃因身子问题又无法过多出面,王爷更是朝中和外乱的事分身乏术,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宝再身陷险境。 快步行走在皇宫内,巧柔紧张的情绪让小宝跟随着她脚步的同时,悄声问道:“巧姨,她是谁?” 举目四望间,当巧柔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也远离了西厢之地的时候,才蹲下身掸着小宝的沾满灰尘的披风说道:“小宝,刚才那个人,以后若是你在皇宫中见到了,一定要离远点知道吗?她虽然名义上是王妃的姐姐,但她绝对不是好人,你相信巧姨吗?” “是娘亲的姐姐吗?巧姨,小宝当然相信你,可是她怎么会在皇宫里啊?” 小宝的疑问同样也是巧柔所想不通的,思量了半饷后说道:“不论她为何在皇宫里,小宝你要记得巧姨的话,走,巧姨带你去找王妃,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她!” “好!” 而另一边,林婉亲眼目睹巧柔拉着小宝慌张的离开,嫣红的嘴角闪出一抹阴狠的笑意。林宣,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落人后,该有的都有的。 驻足片刻后,林婉就举步走回了房间,门口只有两名被安排在此处伺候的宫人,见到林婉时候,也是恭敬的低头颔首。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林婉柔弱的嗓音和故作清澈的双眸,让两名宫人并未多想,作揖后便离开了房门处。 而林婉见此,不禁讪笑,快步走到房间内的书案边,研磨后就快速在两张宣纸上写下了字迹,待笔墨干涸后,将宣纸卷成一团。 此时林婉所居的寝宫,室内室外都没有任何人停留或者驻足,而刚刚借故驱走两名宫人也全都在林婉的算计之中。 窗棂被她推开,四下观察之后,自口中发出几声哨响,继而很快空中就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只见两只白鸽直接落定在林婉所处的窗棂上,白鸽腿上还系着小巧信筒。 林婉将白鸽腿上所系着的竹筒分别塞入了之前所写的信笺,眼神精光一闪便将两只鸽子再次放飞向空中。 林宣,君莫言,我看你们这次要如何突破重围而生! * “主上,这是她的信!” 林婉自以为高明的手段,在放飞白鸽之后,却没想过直接被暗处隐匿的飞鹰所截获,此时手中正捏着两只白鸽的翅膀,将里面的信笺交给君莫言。 “呵,风夜行自诩聪明,恐怕到最后他都想不到,自己身边的王妃,多年来一直都是林鸣鹤的细作,哪怕为他生了孩子,也根本就是在身边养虎为患!” 君莫言看完两张信笺之后,丢掷在龙案上边讥讽的笑边说着,而后飞鹰则问道:“主上,这如何处理?” “放飞它们!你派人跟着这两只白鸽,揪出风夜行和林鸣鹤落脚点!” “是!对了主上,前线二王爷传信回来,再有一日他们就会回巢!” “好,知道了!长安城内的事情尽快安排!” “遵命!” 宣阁内,小宝蹬蹬的跑到林宣身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林宣,而后怕她不信似的,还拉住巧柔的手说道:“巧姨,我说的对不对!” “嗯是,王妃,奴婢真的看到那是大小姐,为什么她会在皇宫内,她…王爷知道吗?” 巧柔不乏担心的脸色,似是很焦急,而林宣则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说道:“莫言知道!如今她身在皇宫内,一切的动作尽在掌握之中,所以不怕,西厢附近都有人监视着。但你和小宝没事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去那边,让墨雷也搬出来吧!皇宫的寝室很多,再找一个住处!” “那就好!王妃,你都不知道,今天可吓死我了!刚才她看着小宝的眼神,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巧柔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着,林宣也慢慢蹙起了眉头,林婉进宫到底是好是坏,现在根本无法言说。 “没事!以后少去吧!” 正说着,林宣就有些难忍的紧皱柳眉,脸色也是瞬间就苍白一片,见此巧柔立刻上前问道:“王妃,你怎么了?” 林宣捂着嘴摇头,另一手也贴放在小腹上,房间内的小宝和巧柔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都是万分担心,却不知该如何替她分忧。 “娘亲,很难过吗?” “还…还好!” 巧柔扶着林宣,让她躺在床上,盖上薄被后说道:“王妃,你现在身子太虚弱,还是多休息吧!小宝我带着,你放心!一会小满也会过来的!” “嗯!” “娘亲…你真的没事吗?” 在巧柔拉着小宝离开的时候,小宝还有些担心的回头看着林宣,见她难过的点着头,紧抿着小嘴,忍不住撒开巧柔的手,跑到床边看着林宣说道:“娘亲,我陪着你!我不走!” * 战乱在即,百姓仓皇出逃。 在东郡国南楚国两国大军联合围剿下,一路西下直奔西木长安城。 边关安定城内,在沈天所带领的兵马撤退之后,风夜雨振臂高呼,率领千军一路冲破西木边关。 十日后 兵临城下,长安城被三国兵马所包围,西木皇宫如陷囹圄,长安城如空城般遥立在腥风血雨之中。 “父皇,这一次我们定然能够将君莫言斩于马下!” 快马加鞭率兵赶至长安城的东郡国兵马,此时将长安城的东面全线包围,大军驻守在东方,与南面的南楚国大军遥相呼应。 东陵天此次亲自率兵而来,身边始终伴着一名与之相同打扮的男子,头上黑纱罩面,看不清颜容。 唯一让东擎铎意外的是,此人的右臂竟是残缺。印象中东郡国并未有这样一个人,想不透父皇此举的深意,便也作罢。 “哼!三国出兵夹击,朕就不信这次不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去联络南楚国和北岳国的人,如若可能让他们来朕的营帐内一叙!” 东陵天声音沙哑,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是那恨意十足的语气让东擎铎更是难忍豪迈的心绪,终于这一刻来临了。 “好,父皇稍等,儿臣这就去办!” “等一下!你确定擎苍已经和君莫言他们决裂了吗?” 正当东擎铎要走出营帐的时候,东陵天在其身后又问了一句,当初那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始终是不相信的,如今已经身在西木,难免要再确定一次。 “父皇,是真的!儿臣已经打听了许久,听闻皇兄是被林宣打伤后送走了!而且去向不明,儿臣猜测,说不定这只是障眼法,皇兄...皇兄只怕凶多吉少了!” 东擎铎虽低头说着,但是眼中闪过的得意相当明显,东擎苍被他视为一生的绊脚石,之前有君莫言和林宣在旁相助,如今他一心相付的两人却与他决裂,天底下还哪里有他容身的的地方。 “什么皇兄!朕没有这样的儿子,他有今天都是拜他们所赐,你再去派人仔细调查一番,若是有他的消息,记得告诉朕!” 东陵天说完就低头看着兵书,并不时的与身边的男子相互探讨着,而东擎铎站在营帐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应声后便离开。 走出营帐外,零星飘落的雪花钻入脖领中,让他不禁瑟缩。父皇啊,就算你表面上如何装作不在意,但是对于东擎苍你始终是放不下。 这一次就算儿臣发现了他的踪迹,也断然不会让他再有见你的机会了!父皇,这都是你比儿臣的! “皇兄,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易就直接攻陷了虎门关,看来这西木的气数已尽了!”南风瑾难掩喜色的看着南风涯说着,这一路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从虎门关带兵来到长安城,相当的顺利让他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南风涯坐在营帐内,身边段无华以及多名副将都在其中,而南风瑾的话似是提醒了段无华,让他在沉思了片刻后就说道:“太子和二王爷难道不觉得此次如此顺利就入境,很是蹊跷吗?” “段无华,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军都已经抵达长安城外,结果你说这种话岂不是长他人灭自己威风吗?” 第1208章 各怀心思 “段无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军已经抵达长安城外,结果你说这种话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南风瑾最是难以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话,此时望着段无华,不禁开口就质问着,随即眼神也看向了一侧的南风涯,说道:“皇兄,臣弟以为能够如此轻易的就进入西木境内完全是君莫言已经放弃了抵抗,他就算再过势力滔天,又如何能够与三国联合的大军相对抗,所以臣弟看来,不如咱们尽快发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闻言,南风涯瞥了一眼南风瑾,结果却是看着段无华问道:“段兄,你认为有什么不妥?” “皇兄,这哪有问题?段将军莫不是害怕战场厮杀,才会说出这番话?” 见南风涯并未理会自己的话,反而有些请教的意味问着段无华,南风瑾更是愤怒异常,若非是因为他太子的头衔,自己完全可以不听命他的话。 “回太子,依末将看来,不如暂且等上一等,看看其他两国究竟有什么动静,再发兵也不迟!” “岂有此理!段无华你的意思是,要将这占领西木最好的机会让给其他两国的兵马吗?本王绝对不会同意的,若要发兵,必然是先下手为强!” 南风瑾似是卯足了劲的与段无华针锋相对,不论他说什么,总之都是一番不赞同的言论。而南风涯此时虽然面无异色,但心中也在细细考量,到底两人的话该听谁的。 毕竟段无华身为将军,他的父亲又是丞相,自己若是能将他拉拢到自己的身后,也算是增添了后援。但南风瑾又是自己的皇弟,而且他们二人向来都是水火不容,如今因为大战在即,两人才算是摒弃前嫌携手作战,但难免拿下西木之后,回朝见到父皇他又会说些什么。 正想着,南风涯就说道:“皇帝,不如就按照…” “报--” 南风涯的话还没说完,营帐外的使臣就高声喊了一句,南风涯和南风瑾对视之后,说道:“进来!” “回禀太子,二王爷,段将军,东郡国派人送来了书信,请太子过目!” “东郡国的吗?” 使臣双手将书信呈上,而南风瑾在他说完之后,也快人一步的走上前,将书信率先拿在手中打开阅览着。 段无华不着痕迹的睇了一眼南风涯,而恰好两人的视线在此刻交汇,却是谁也没有多说,纷纷看向自顾自看着信件的南风瑾。 “二弟,信上说什么?” 闻言,南风瑾便将看过的信件交给南风涯,说道:“这东郡国在搞什么鬼,他们竟然邀请咱们去详谈!这打仗就打仗,有什么好详谈的?” 没有多加思考的南风瑾,颇有些不屑的说着,而相比而言,南风涯和段无华却是各怀心思,两人分别看过信件之后,南风涯依旧是开口问道:“段兄意下如何?” “末将以为去看看也无妨,毕竟此时大家都在等着最好的时机,东郡国此举是想和南楚联手也说不定!” “开什么玩笑,谁需要和他们联手?” 南风瑾极力反对的话,没有得到南风涯和段无华的任何回应,颇有些独角戏的意味,不禁对段无华更是心怀怨恨。 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凭什么要比自己一国王爷的话还有分量?! “二弟,三弟呢?” “臣弟不知!” 南风涯看着南风瑾问道,而南风瑾直接生硬的回绝,显然怒气上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消气的。 “太子,末将去找三王爷,此事也要听一听他的看法!” “好,你去吧!” 终于,段无华离去后,始终伫立在一旁几乎被人所遗忘的其他几名副将,开口告退。 “末将等先行告退!” “等一下!东郡国送来信函的事情,你们切忌不要说出去,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本太子不想走漏风声,被人取得先机!” “末将领命!” 四名副将走出营帐后,南风瑾顿时开口:“皇兄,你就这么重视那个段无华吗?他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吗?说到底不过就是承蒙祖宗的庇佑才能当上将军,他的话根本毫无根据!” “二弟,丞相段宏不是那种营私舞弊之人,相信这段无华能够成为将军,定然还是有些实力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战场杀敌还是需要统一意见的!” 南风涯似是苦口婆心的话,结果却得到南风瑾的一声嗤笑,道:“呵,太子皇兄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想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处处收敛的举止原来就是等着今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吗?段宏就算不是营私舞弊之人,但是这段无华他又哪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难道他以为身为将军就可以号令群雄,连皇命也不用听了吗?皇兄,你说呢?” “二弟,大敌当前,皇兄不想和你争吵,但是段无华身为将军,他才是冲锋陷阵之人,若是不能让他甘愿,你认为这兵马又有何人能够操控呢?” 南风涯沉淀了心性,不再是曾经那副张扬狂妄的作风,今时今日他早就明白收敛锋芒在最后的时刻放手一搏才是最有利的。 面对南风瑾的句句责问,他云淡风轻的对答,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傲气凛然的模样。 “臣弟也不想和皇兄争吵,但是皇兄你最好记得,这一战不光有你,还有臣弟和三弟,就算你要统一意见,也不可能会少了我们二人,再说当初出宫的时候,父皇下的命令是让咱们三个一起领兵,这大军可不是你一个人或是段无华就能说了算的!” “本太子知道,那不如就等三弟来的时候,问问他的意见吧!” “不用问臣弟,臣弟一切听从皇兄的!” 南风涯的话音刚落,原本想要起身不再与南风瑾对峙的时候,营帐外瞬时响起了南风澈的声音。 修长有力的手指撩开营帐门帘,身上的披风点缀着素白的雪花,将披风接下来抖落雪花的同时,南风澈再次说道:“皇兄,一切都凭你做主,臣弟没有任何意见!二皇兄,难道你就不好奇,东郡国为何会突然想要找咱们详谈吗?至于他们详谈的内容和目的,只要去过才知道!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西木长安城都已经近在眼前,至于谁先出兵谁后出兵,已然没有再纠结的必要了!” 一席话说出口,让南风涯心中的大石也落地,只要他们三人中,有人支持自己,那南风瑾的态度和意见就不再重要。 “三弟,那届时你就陪皇兄去一趟,东郡国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本太子也很想知道!” “好,没问题!” 南风涯和南风澈的对话,直接将南风瑾摒除在外,而这也让他忍不住开口急问:“皇兄,臣弟也去!” “二弟,皇兄觉得你还是留在军营之中比较把握,毕竟皇兄和三弟都去了东郡的军营,南楚这里势必要有人看守坐镇才对!至于谈了什么,回来后皇兄会细致的告诉给你!如何?” 南风涯的好言相劝,却根本没得到南风瑾的同意,他轻瞥着南风涯说道:“皇兄,军营做主的是咱们三个,哪有你和三弟去而让臣弟在军营里待命的道理。方才你不是还说,段无华是军营的主帅,那不如就让他留下来看守军营,臣弟突然也很想知道,到底东郡国要与南楚详谈什么!” 闻言,南风涯无奈的喟叹一声,时机不成熟他必然还需要强忍着,顺势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南风澈,他同样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好,既然如此那皇兄就给东郡休书,时间就定在今夜亥时!” * “你确定这是东郡国送来的?” 同一时间,身在西木长安城外西方的北岳国也收到了相同的信函,只不过如今军中只有风夜雨一人坐镇,除去几名副将之外,一切都由他一人说了算。 是以此刻问着副将和那名送信的使臣,对于这封信件上的内容,却有些拿捏不定。 “太子,的确是!” “这东郡国要做什么?难道说他们有什么阴谋不成?” 风夜雨细声呢喃着,而站在一侧的副将几人对视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太子,如今北岳、南楚和东郡全部都已经大军整合完毕,而此刻东郡国突然发出邀请,不知是福是祸,若是太子只身前往,末将等怕是会有什么不测!” “王副将,话虽如此,但若是对方的确是竭诚邀约,北岳又没有现身,又该如何是好呢?”另一人看着最先说话的王副将,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而风夜雨摩挲着信件,一时间竟也有些无法确定,去与不去的确是个问题。 “太子,不如您修书一封,再派人送过去,仔细问一下他们的邀约到底所为何事?!如此也好再做打算!” 听闻之后,风夜雨抿唇舔了一下嘴角,看着王副将说道:“如此甚好,给本太子准备笔墨!本太子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们这信件上的详谈到底是什么?!” 第1209章 我会好好的 天空阴霾如尘,扑簌簌的雪花已经下了一整天,林宣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鼻端窜入的新鲜空气让她神志清明。 紧闭的殿门开了又关上,随后节奏有力的脚步声响在耳边,林宣浅漾着笑容,没有回头直接问道:“都来了吗?” “嗯!这么冷,干嘛开窗子?!” 君莫言轻声应和,人已经走到林宣的身边作势就要关窗,却被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所阻拦,凤眸瞬时转动,星光璀璨的看着君莫言说道:“倚栏听风雪,淡看江湖路!难得今年西木的第一场雪来的这么迟,欣赏一下没关系吧!” “我是怕你受凉!” 君莫言说着就将林宣的手握在厚实温软的手心,从中间慢慢摩挲着,桃花眸不见一点紧张的神色,在窗外白雪飘落的景象中,白发更是赛雪之白。 而那望着林宣的眼神,也是多年如一日的温柔和深情。 “没那么脆弱!当了这么久的米虫,被你好生养着,我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 林宣边说着边看向窗外零落的白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懊悔却还是没有逃过君莫言的视线,将身上的披风拉开,直接把林宣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望着她有些萧索的神色嗔怪道:“又瞎想什么呢?单纯的做我的妻,有这么难吗?哪怕外面天翻地覆,还有我在,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不然…” “不然怎样?” 林宣柳眉微挑,潋滟生姿的眸子看着君莫言,虽是再平常不过的言语交流,但是褪去了当初的激情四射,却是多了令人温暖绵长的相濡以沫。 哪怕林宣表现的再轻松,但君莫言藏于眼底的精明还是发觉到她的担忧,披风裹紧了两人的身子,温暖着彼此情动的心跳,说道:“宣儿,放心吧!既然我会破釜沉舟让他们达到长安城,定然是做了充足准备的!长安城外围他们自以为安全,又能将长安城所包围,殊不知到最后究竟是谁包围谁还说不准呢!” “莫言,烈焰盟和丐帮呢?他们也都是不容小觑的队伍,我早已告诉了他们,一切听令你的指挥,你有安排他们吗?” 林宣仰望着君莫言,忽然察觉到两人最近的交流极少,他整日被琐事缠身离不开上书房,而自己又因孩子的原因不能有太多的活动。 有些沁凉的指尖划过君莫言略显憔悴的脸颊,慢慢滑向下颚,边问着边体会那扎人的胡茬。 “都有,安心吧!近日事情太多,我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你,若是你觉得无聊,让小满和巧柔陪着你说说话,待这些事情都解决之后,我还是你一个人的莫言!好不好!” “嗯!不要太累,这最后一次就当是放手一搏,成败不论英雄,我只要你好好的!” 君莫言覆盖住林宣摩挲自己脸颊的素手,贴放在脸颊上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坚定的说道:“我答应你,不论成败,我一定会好好的!” “去忙吧,我没事!三国夹击不是玩笑,工厂里已经制造了足够多的炸弹,让大家尽管用!还有冷枭战队,让他们去单独出任务,暗杀也许是不错的办法!” “好!就听你的!” 林宣细声说完后,才不舍的放开君莫言,看着他陪伴了不足半盏茶的时间却又要继续劳碌,终是有些心疼的。 而林宣所不知道的是,在君莫言这段并没有时间陪伴她的时光中,整个战略部署包括所有人的分配早已经全部妥当。包括林宣曾经所训练出的冷枭战队,更是在这一次即将来临的旷世大战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三弟,有把握吗?” 已经撤兵回到西木的沈天,在君莫言走进上书房的时候,就直接起身问道,而其身边则是风雨雷电四大暗卫,以及太极宫的飞将四人,同时还包括白羽在内的多名烈焰盟门众。 所有人都看着君莫言,这一战将士旷日又持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四国混战,其中三国又属于同盟,胜败的确悬殊。 “二哥,你该知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君莫言脱下身上的披风,直接交给身边的恒公公,而后就走进上书房,与众人开始细细的商讨起来。 * “今日有白鸽飞来吗?” 身在西厢的林婉,已经有三日时间没有收到任何信件回复,不禁有些焦急和担忧,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在寝宫内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就问着房内两名一直伺候的宫女。 两名宫女互相看了看,有些不解的说道:“林王妃,这样的天气,白鸽应该是不会出来的吧!你要找白鸽做什么?” 闻言林婉斜睨着说话的宫女,瞪了一眼冷哼道:“多事!” 而那宫女则在林婉转身的时候,瞥着她眼中不乏深意和不屑。 林婉猛地落座在软榻上,顿时有如坐针毡之感。她已经在这皇宫里十多日的时间,可不论是爹爹还是王爷都没有任何动静,前几日的时候,她传信给他们,至少还会得到他们的回应,可三天前到现在,就再没有任何动静,这样的等待绝对是难熬的。 “你们王妃还没回宫吗?” 正想着,林婉就有些坐不住,不禁再次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名宫女问道。 原来自从当天她入住皇宫之后,君莫言就有派人告诉她,王妃如今不在皇宫,让她在这里安心等着就好。 而进宫的真正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林宣,听到这话林婉自然是没有过多置喙。见不到林宣,至少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一想到林宣那副清冷又高傲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撕了她。 明明她才是将军府的嫡女,明明她才该是受尽世人传诵的女子,却没想到这一切全都因为林宣而毁了。 若不是她当初不听从爹爹的吩咐,又暗中攀上了月王这棵大树,那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应该都是她来承担。 凭什么她已经母凭子贵成为北岳的二王妃,却还要始终充当爹爹的眼线,将北岳包括风夜行的一切动向随时告诉他。凭什么她嫡女的身份,却要得到最不公平的对待。尤其是每月十五那毒药发作的时候,更是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亲爹给自己下药,她也不会几年间始终被他所掌握生死而无法自已。 “王妃?王妃不在皇宫内!” 宫女在听到林婉的话之后,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谎话。而林婉始终埋于自己的心事中,也并未多想,却忍不住念叨了一句:“真是能乱跑!好了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要自己待会,看见你们烦死了!” 心烦意乱的林婉,直接开口驱逐两人,而后偌大的寝宫内,又只剩下她自己枯坐干等。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下来,林婉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穿戴整齐出门再看一看。 说不定那白鸽是迷了路呢! 飘雪的季节,空气中蔓延着白霜,包括呼吸间都变成了一片白茫之色。林婉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只白鸽的影子,吹响了无数次口哨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挫败又气结的站在西厢寝宫的附近,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爹爹他们不给自己任何回应,那她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保命符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才对。 而那日见过的小孩子就是最好的工具!她已经身在西木皇宫,若是此刻爹和王爷当真不再管她,那她势必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完全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林婉,一心想着为自己找一条活路,快步离开西厢之后,就开始在偌大的皇宫内四处搜索。 途径的宫女和太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原本整个西木后宫除了王妃就没有任何女子存在,而这些宫人也自然不会认为她是个人物。 林婉在与一名小太监错身而过的时候,拉住他问道:“皇上呢?” “在宣阁啊?你新来的吗?” 小太监上下打量着穿戴不算矜贵却也比宫人要好很多的林婉,语气也还算客气。 “对,我是新来的,那宣阁怎么走?” 并未对小太监阐明身份的林婉,一听到那小孩子的所在,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连忙笑着问那小太监。 面对如此漂亮又清纯的女子,哪怕是小太监也同样会惷心荡漾,语气更加缓和的指着一处说道:“你从这里直走,然后绕过回廊就是宣阁了!你去的时候记得小心点,王妃最近身子不适,别打扰到她!” “王妃?王妃在宫里?” 林婉有些尖锐的问话,让那小太监不禁瑟缩了一下,而林婉也察觉到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再次放缓语气说道:“不是说王妃一直不在皇宫内吗?我这是好奇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谁说的!哪个宫人乱嚼舌根,王妃一直都在皇宫里生活的好好的,哪有出宫过,这话你以后还是别乱说了,不然惹怒了王爷或者是皇上,肯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多谢,我知道了!” 小太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林婉匆忙离开,最后喃喃的摇了摇头直接走了。 而当林婉顺着小太监所指的路绕过回廊亲眼看到那大气蓬勃的奢华又金贵的宣阁时候,眼红的恨不得杀人。 谁人都能看出,那鎏金的牌匾所挂的宫宇,分明应该就是历朝历代皇后所居的地方。甚至连殿门前的圆柱上都镶着金色火舞的凤凰。 林宣,你真是好命,凭什么你能得到这些,而我却要每月受到毒药蚀骨的痛苦!不公平,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咯咯咯,娘亲我错了错了,不要挠了啊!咯咯咯!” 殿外的林婉,站在寒风落雪中暗恨不迭,而此时殿内却是一片和乐笙歌的景象,小宝笑嘻嘻的在林宣身边玩闹着,动作也小心谨慎的躲避着她的肚子。 包括巧柔也在一旁笑的开怀,场面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嘭--’ 深冬寒夜中,殿门被人突然一脚踹开,巨大的声音让殿内的一切都瞬间安静,众人转眸看着门口,林婉徐步走入! “林宣,你果然在宫内!” * “东郡还没有回信吗?” 时值傍晚,风夜雨正焦急的在营帐内来回踱步,信从下午的时候就送去了东郡的军营,这都快两个时辰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得到回信,怎能不让人着急。 “太子,再等等吧,说不定他们那边有事耽搁了!” 风夜雨睨着王副将,冷哼一声说道:“哼,耽搁?大战还未起,能有什么事,依本太子看,他们这分明是戏弄本太子!好你个东郡,真是胆大包天!” “报--太子,东郡急函!” 风夜雨刚说完之际,营帐外的官兵顾不得礼节,直接拿着信函就冲进了营帐内,寒冬腊月中,额头上甚至还沁满了汗珠,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快拿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东郡回信,风夜雨三两下就将信封撕烂,抖开宣纸之后,表情也慢慢由怒转为阴,而一旁的王副将等人,见此不禁问道:“太子,信上可有说明?” “东郡要本太子今夜亥时去东郡军营一叙,同时还有南楚也会在!” “南楚?难道说东郡这信函同时都发给了北岳和南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王副将等人疑惑的出声,而风夜雨在思索片刻后,不禁呢喃道:“莫不是想要联手?” 这话一出,顿时王副将等人如醍醐灌顶,立刻对风夜雨说道:“太子,若是东郡此举意在联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话怎讲?” 见风夜雨疑惑,王副将继续说道:“太子,之前北岳大军与西木对抗许久,兵力有所下降,士兵体力也还未恢复,若是此时东郡联合南楚和北岳一同攻打长安城的话,那必然会为北岳节省不少的兵力,如此胜券在握的情况,末将以为太子一定要去!” “没错,不如太子就带领一队精兵前往,看看东郡到底是否如我等所想!” 第1210章 相差无几 亥时将至 东郡军营中,一纵队士兵分两侧而立,肃穆挺拔的站在营帐入口处,而远处逐渐传来了马蹄声。 三匹装裹着铠甲的马匹走在前方,分别是南风涯和身后并列而行的南风瑾以及南风澈,三人身后是一对戎装罩身的士兵奔跑随行着。 “欢迎南楚国太子,二王爷以及三王爷诸位!” 正当南风涯驾马驶入到入口的时候,从士兵身后也走出一人,身着东郡国的服饰,但头上却带着一顶乌沙,令人看不清他的脸颊。 “阁下是?” 南风涯抱拳示意之后,就不乏困惑的看着前方在深夜中竟然头戴黑纱遮面的男子,如此诡异的装素,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怎么,你们东郡国是见不得人吗?月黑风高竟然还不以真面目示人,究竟是何居心?”最沉不住气的当属南风瑾,勒着缰绳夹紧马腹就来到南风涯的身侧,看着那明显是迎接之人,有些嘲讽的说着。 而那男子却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淡淡颔首后说道:“卑职之过,忘太子和王爷海涵。只因卑职脸上有伤,怕是污了各位了眼睛,才会出此下策!皇上和太子已经在营帐内等着各位,还请诸位随卑职前去!” “哼!这还差不多!” 南风瑾冷哼一声,似是有些骄傲过头的扬起了下巴,而其身后的南风澈,则始终不多言,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三人下马后,将马匹交给身后的随行士兵,便徐步走向东陵天所在的营帐。而行走间,南风瑾始终盯着前方那挺拔又威武的身影,须臾后悄声对着南风涯和南风瑾说道:“皇兄,皇弟,你们看他少了一只胳膊?你说这东郡到底搞什么鬼?邀请咱们来,结果却找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前来迎接!” 南风涯闻言急不可查的皱了眉头,继而侧目看着南风瑾细声嘱咐道:“皇弟,这里已非南楚地带,小心说话!既然东郡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呵,敢情臣弟还不能说话了呢!” 对南风涯的话不以为然的南风瑾,瞥了一眼南风涯那深沉的侧脸,有些不屑,而后看了一眼身边并行的南风澈,又再次撇了撇嘴。 “皇兄,小心为妙!” 难得南风澈小心的叮嘱南风涯,这一举动也让他心中刹那间百感交集,微微放慢了步伐,看着南风澈点头示意,“嗯,你也是!” “哈哈哈!欢迎欢迎,朕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南楚国的名闻天下的几位皇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营帐已经尽在眼前,而就在南风涯等人还在行走之际,营帐的门帘已经被人掀开,随着一阵张扬的小声和夸赞的语气,东陵天率先走出来。 其身后跟随的则是东擎铎。 南风涯见到东陵天的一瞬间,微愣过后便礼貌的抱拳颔首:“南楚风涯携风瑾和风澈参见东帝!” “诶,来者是客,南太子不必多礼!朕今日偶感风寒,身体实在是难以抵抗舟车劳顿,所以才命人给南太子送信,若有失礼之处,太子海涵啊!” 东陵天语气畅快的闲谈着,而面对南风涯等人略显疑惑的样子,继续说道:“南太子见谅,朕这风寒来的极重,所以为防传染给各位,才会以这黑纱挡面,诸位不会介意吧!” “自然…” “东帝,话虽如此,但你若一直都这般遮遮掩掩,那又让人如何分辨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东帝呢?” 南风瑾似是卯足了劲的和南风涯作对,方才刚刚见过那黑纱遮面的迎接者,此时又见到东郡国的皇帝如此,南风瑾怎么都觉得有问题,不禁说话也失了分寸。 “大胆!父皇病重,如此遮掩还不是为了怕影响各位的身子,二王爷这般口出狂言,可是看不起我东郡的千军万马?难道二王爷还会怀疑东郡之人不认得自己的主子吗?” 东擎铎难忍怒气的指着南风瑾就开口怒斥,同样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质疑自己,南风瑾如此,东擎铎亦然。 “东太子息怒,二弟他不是这个意思!还不退下!” 南风涯身为南楚的太子,头衔身份也是最为尊贵的,歉意的开口之后,便转头对着身后的南风瑾斥退,而这本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可惜却总是有人不懂接受。 “哼!” 南风瑾冷哼一声,也明知此时身在他国兵营中,事情闹大对他们也绝对没有好处。忍气吞声的后退了一步,却是眼角余光看着南风涯闪过阴狠。 “好说好说!二王爷的脾气秉性与朕年少之时很是相似,只不过年轻气盛,有些话还是少说多做吧!” 东陵天身为在场位分最高的人,又是身在自己军营中,被人当众质疑身份,哪怕他再宽阔的胸怀,也定然是无法接受,更何况东陵天原本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 “东帝所言极是,不知此次东帝…” 南风涯看着东陵天,正要问的时候,却见东陵天似是嗔怪的说道:“哎呀,你看朕这个记性,快快快,南太子请进,咱们营帐内详谈!” “好!东帝,请!” 营帐内,炉火驱散了深夜的寒凉,天色越来越暗沉,雪已经停了,地上却是一片白茫茫之色,望不到尽头。 入内后,南风涯等人落座后,东陵天则是看了一眼身侧同样打扮的独臂黑纱遮面的男子,而后那男子在众人的视线中再次离开了营帐。 “南太子稍等片刻,还有位老朋友要过来!” 闻言,南风涯点头,试探的问道:“东帝所说的老朋友,可是北岳太子风夜雨?” “呵呵,原来南太子也认识,正是他!这次朕找你们前来,是有事情想要一起商讨一番!”东陵天端着茶杯,轻轻撩开面纱后轻抿了一口,而自始至终他的脸颊都没有被外人都看到过。 营帐内炉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尤为清晰,已然落座的众人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门外也传来踏雪咯吱的声音。 “皇上,北岳太子到了!” “快有请!” 东陵天在帐帘拉开的瞬间立刻起身,而南风涯等人也站起,望着从外走进之人,细细打量着。 “东帝,久等了!” 风夜雨身上厚厚的披风,滚边处沾满了雪花,脱下披风直接交给身后的王副将,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面上却不见丁点悔色。 “无妨无妨,让太子从西面赶路来此,的确是辛苦,风太子快请坐,这几位相信你也应该熟识才对吧!南太子和两位王爷!” 东陵天以东道主的身份,招呼着几人,而南风涯和风夜雨点头示意之后,彼此也都没有任何想要寒暄的意思,也就双双做罢。 “好了,既然南太子和风太子都如此给朕这个薄面,那朕也就不再绕圈子了。其实今夜让几位前来,朕想和各位商讨的正是如何攻陷长安城!” 东陵天的话,让风夜雨和南风涯等人面面相觑后,风夜雨便问道:“哦?东帝的意思是,想要和北岳以及南楚联手一同攻打西木吗?” “风太子所言极是!朕正是这个意思!你们也该知道,那君莫言身后有太极宫坐镇,包括那林宣听闻江湖上的烈焰盟竟也是归她所有,而西木又在之前攻破了中燕国和宋元国,宋元国暂且不说,但那中燕国的兵马都已经成为西木的俘虏,相信这段时间之后,他们也都被训练成了西木的士兵。所以朕再三考虑过后,还是觉得咱们三国联手攻打的胜算要更大一些!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东陵天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而没人知道他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西木如今的情况也的确如他所说。 这也让风夜雨和南风涯瞬时都沉默以对,东陵天自然知道,他突然联手的举动,会让他们两国起疑心,但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 “既然东帝有联手的打算,那不知咱三国的兵马要如何部署?” 风夜雨所关心的,正是之前和王副将所商议的事情,他北岳的兵马接连作战定然士气大不如前,而若是主动要求联手的东郡国能过出兵多一些,那对他们北岳说来也是一件好事。 “这也正是朕要和两位详谈的地方。这西木的存在,在现在看来已并非是强国不强国的问题,而是这君莫言和林宣做事太狠绝,这、天下若是交给他们二人,朕只怕黎民百姓永生只能生活在水火之中。二位应该知道,那林宣手中的兵器有多么厉害,而此次朕出兵围剿西木,并不是为了什么国家统一,而是为了朕的大皇子来讨伐他们的!” 东陵天煞有介事的说着,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从那语气中透露出的痛心和愤恨,也让南风涯和风夜雨等人不禁侧目。 “哦!这么巧,东帝实不相瞒,其实南楚此次发兵,也并不是为了统一!而是因为之前南楚国的三公主被送到西木做客,结果至今未归,而父皇不久前也刚刚得知,竟是那林宣和君莫言将三公主给杀害,所以南楚与东郡的目的,看来相差无几! 第1211章 当年是非 "哦?如此说来,东郡和南楚对西木发兵都是有据可循的了?既然这样,相信二位应该已经知道本太子的父皇驾崩的消息了吧,而这一切也正是君莫言和林宣所为,如此深仇大恨杀父之仇,本太子自然要带兵讨伐他们!也好让他们看看,北岳并非是无能之辈,更何况那林宣曾经还是北岳的女子,结果却联合他国的人陷害本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风夜雨煞有介事的说着,而明显的托辞也让南风涯和东陵天不禁对视之后,莞尔一笑。如今西木这块肥肉,大家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而借故说出这么多无可厚非的理由,也不过是为自己国家出兵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东陵天沉默半饷后,低沉的说道:"风帝不幸身故,朕也深感痛心,想当年大家年少之时也有过一面之缘,谁曾想…哎,风太子也不必难过,既然他们敢这么做,那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错!东帝,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就说说你的计划,这出兵一事你可有什么对策?"南风涯在东陵天说完之后,便开口转移了话题,毕竟在座之人所关心,都是如何攻破长安城,将那不可一世的君莫言踩在脚下! * "林宣,你果然在宫内!" 林婉难忍怒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快步走进殿内后,就见到林宣身边围绕着宫女下人,而她此时正坐在软榻上,和小宝嬉笑打闹着。 听到声音而有些难以自持的林婉,却忽略了宣阁门前,重要的宫宇竟然没有人守卫这最重要的一点。 殿内,巧柔正站在软榻一侧,就连平日伺候在君莫言身边的恒公公也站在她的另一侧,而林宣闻言便慢慢转眸,脸上依旧是笑容和煦,但那幽冷的凤眸却是表明了那笑容并不及眼底的冷意。 小宝见到林婉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紧绷了小身板,还刻意像林宣的身上靠了靠,此时小刺猬一般,眼睛也瞪的圆溜溜的望着林婉,保护姿态十足。 "林婉,好久不见!" 林宣清淡凉薄的语气,睇着林婉似是毫不意外的神色,让林婉更是怒不可遏。听闻她的话之后,不禁怒极反笑的讥讽说道:"妹妹,多年不见你对待姐姐的态度,倒是清冷了不少!本就身在皇宫,结果却联合众人欺瞒,你说你让姐姐说什么好呢!" 巧柔看着林婉惺惺作态的样子,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后说道:"大…大小姐,这里…" "巧柔!你还知道我是大小姐吗?见到我你像是见了猛兽一样就逃跑,明知道我在宫内,竟然都不露面,看来之前将军府给你的教导算是白费了!" "姐姐,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林宣突然改口,对于姐姐个称谓,本就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只不过林婉今夜能够成功的走进宣阁内,恐怕就再没机会走出去了! 林婉见林宣转为客气十足的态度,顿时傲慢的挺胸抬头就落座在桌边,与林宣隔空对视,忽然脊背阵阵发凉,林婉侧目看过后,就吩咐道:"巧柔,把门关上!" "这…是!" 轻扫了一眼林宣,见到她微微点头之后,巧柔便起身走向殿门处,而林宣也同时慢慢起身,瞬时就让林婉发现了她微凸的肚子。 眯着眼打量着林宣,笑道:"原来妹妹又喜获麟儿了!姐姐来的还真是时候,看来你和月王果真情投意合!" "姐姐何必如此说呢,你若是于风夜行情不投意不合的话,那也不会生了孩子的,你说对吗?" 林宣直呼其名的话,让林婉蹙眉冷哼:"妹妹,你不会是当了月王妃,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出自北岳,曾经还是二王爷的王妃这一点,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林宣的手臂被快步走回的巧柔搀扶着,清浅一笑后,缓慢的开阖眼睑,睇着林婉说道:"怎么会呢!若不是有姐姐一直暗中''帮忙'',妹妹我最后也不会离开北岳,当初若不是你们的暗杀,又怎么会有我和莫言的今日呢!对吗?" "什…什么暗杀?深更半夜你说什么胡话呢!" 林婉转瞬即逝的紧张,依旧没有逃过林宣的双眸,但向来对演戏得心应手的林婉,也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不相信都已经好几年的事情,还能够被她所发现! "是胡话吗?" 瞬间,林宣整个人气势突变,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明明上一刻还是憨态可掬的模样,而此时却是傲然站在林婉的不远处,那凤眸内如千年寒冰笼罩,深邃慑人,令人不敢直视。 "林婉!当初在晋阳街的酒楼内,那些暗杀莫言的人,不正是你的好爹爹林鸣鹤所为嘛?而你也恰好在那个时候带着风夜行前往,在刺客刺杀的时候,你以为你故作惊慌失措拉过莫言的轮椅,就能隐瞒一切么?!" 林宣开口讲述的事情,正是当初她和莫言在晋阳街上偶然相遇后,在酒楼内品茶闲聊的那一次,也正是那次她为了救莫言,替他挡下了剧毒的一剑。 哪怕时过境迁,多年之后她已然无法忘怀,亲眼见到莫言手无缚鸡之力的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刀光剑影的那份悲凉。即便他隐藏的再好,她心细如尘还是有所察觉。 那个时候,她误以为莫言身无内力,也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为何她会多管闲事的帮他挡下那一剑,如今想来也许人生初见时,她就已经心动情至却尤不自知! 自然,这些事情也是她在离开莫言的三年内,创势的时候经过多方打探,才得到的结果!世人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从最初到如今,每一个伤害过她和莫言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也许他们还忌惮自己月王妃的身份,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前生是多么狠戾杀伐的女人! "林宣,你满口胡言!我是你的姐姐,又怎么会害你!你扪心自问,当初还在二王府的时候,我可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林婉矢口否认着,但是那因慌乱而站起来的身子,却是泄露了她极力狡辩却无法抹去的事实。 "林婉,这么多年你给林鸣鹤当牛做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如此薄情?" 林宣意味不明的话语,让林婉的心越来越沉,总觉得今夜的事情过于蹊跷,从她进门的时候,林宣和这些人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来看,似乎料定自己会来似的。 "林宣,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林婉晦涩交杂的神情,林宣扯动菱唇后,说道:"林婉,你身在二王府多年,可有为林鸣鹤偷到风夜行的令牌?" "你…你怎么知道?" 惊惧的话随着林婉相当恐慌的表情就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之际,林婉就恍然大悟般怒指着林宣说道:"林宣,你诈我?" "林婉,别太高看你自己!就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了如指掌!不如咱们来算一算,当初你杀了柳侧妃来陷害我,又联合府中的彩霞以及林风帮你遮瞒而做的事吧!" 林婉站在林宣对面,深深的看着眼前她已经有些陌生的女子,到底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可怕!曾经她只是自己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府中庶女,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好似是发光体一样,突然光芒绽放,就连这些根本不会被人所发现的事竟然都会被她调查清楚,到底她有什么外人不知的能力!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林宣看着林婉有些失神的脸颊,继续说道:"当初你杀了柳侧妃,无非就是想要嫁祸给我,所为的不过是个王妃头衔。当初在酒楼内,在场的女子只有你,慕容芸断然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拿到我身上的碎布,而后我天真的以为利用林风去调查,就会查明真相,果不其然最后慕容芸的出现,将你的所作所为,彻底隐瞒! 其实那个时候开始,你和林风早就暗中联手,而我也是一时大意,错信了他!我说的对吗?" 林婉怔怔的听着林宣的话,寒凉也慢慢爬上了脊背,有些僵硬的扭转脖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为什么明明殿内温热如火,可她却突然感觉到寒冷。 闭上双眸,林宣深深吐息之后,再次睁开望着林宣,已然没有了之前震惊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也消失无踪,看着林宣生硬的说道:"林宣,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更是不能活!" "哦?那你又想要做什么呢?" 林宣不退反进,莲步生姿的竟是抬步走向了决定反击的林婉身前,见此林婉表情倏然冷笑,衣袖内的手也五爪成钩,飞快的说道:"我要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林婉破釜沉舟的举动,让巧柔都忍不住惊呼,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林宣的安危,就连始终坐在床榻上紧张的望着林婉的小宝,也在此刻突然脚尖踩着床沿,飞身而起,嘴里还喊着:"坏女人,不准你伤害我娘亲!" 第1212章 天亮之际攻城之时 "哦?如此说来,东郡和南楚对西木发兵都是有据可循的了?既然这样,相信二位应该已经知道本太子的父皇驾崩的消息了吧,而这一切也正是君莫言和林宣所为,如此深仇大恨杀父之仇,本太子自然要带兵讨伐他们!也好让他们看看,北岳并非是无能之辈,更何况那林宣曾经还是北岳的女子,结果却联合他国的人陷害本土,是可忍孰不可忍呢!" 风夜雨煞有介事的说着,而明显的托辞也让南风涯和东陵天不禁对视之后,莞尔一笑。如今西木这块肥肉,大家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而借故说出这么多无可厚非的理由,也不过是为自己国家出兵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东陵天沉默半饷后,低沉的说道:"风帝不幸身故,朕也深感痛心,想当年大家年少之时也有过一面之缘,谁曾想…哎,风太子也不必难过,既然他们敢这么做,那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错!东帝,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如就说说你的计划,这出兵一事你可有什么对策?"南风涯在东陵天说完之后,便开口转移了话题,毕竟在座之人所关心,都是如何攻破长安城,将那不可一世的君莫言踩在脚下! * "林宣,你果然在宫内!" 林婉难忍怒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快步走进殿内后,就见到林宣身边围绕着宫女下人,而她此时正坐在软榻上,和小宝嬉笑打闹着。 听到声音而有些难以自持的林婉,却忽略了宣阁门前,重要的宫宇竟然没有人守卫这最重要的一点。 殿内,巧柔正站在软榻一侧,就连平日伺候在君莫言身边的恒公公也站在她的另一侧,而林宣闻言便慢慢转眸,脸上依旧是笑容和煦,但那幽冷的凤眸却是表明了那笑容并不及眼底的冷意。 小宝见到林婉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紧绷了小身板,还刻意像林宣的身上靠了靠,此时小刺猬一般,眼睛也瞪的圆溜溜的望着林婉,保护姿态十足。 "林婉,好久不见!" 林宣清淡凉薄的语气,睇着林婉似是毫不意外的神色,让林婉更是怒不可遏。听闻她的话之后,不禁怒极反笑的讥讽说道:"妹妹,多年不见你对待姐姐的态度,倒是清冷了不少!本就身在皇宫,结果却联合众人欺瞒,你说你让姐姐说什么好呢!" 巧柔看着林婉惺惺作态的样子,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后说道:"大…大小姐,这里…" "巧柔!你还知道我是大小姐吗?见到我你像是见了猛兽一样就逃跑,明知道我在宫内,竟然都不露面,看来之前将军府给你的教导算是白费了!" "姐姐,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林宣突然改口,对于姐姐个称谓,本就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只不过林婉今夜能够成功的走进宣阁内,恐怕就再没机会走出去了! 林婉见林宣转为客气十足的态度,顿时傲慢的挺胸抬头就落座在桌边,与林宣隔空对视,忽然脊背阵阵发凉,林婉侧目看过后,就吩咐道:"巧柔,把门关上!" "这…是!" 轻扫了一眼林宣,见到她微微点头之后,巧柔便起身走向殿门处,而林宣也同时慢慢起身,瞬时就让林婉发现了她微凸的肚子。 眯着眼打量着林宣,笑道:"原来妹妹又喜获麟儿了!姐姐来的还真是时候,看来你和月王果真情投意合!" "姐姐何必如此说呢,你若是于风夜行情不投意不合的话,那也不会生了孩子的,你说对吗?" 林宣直呼其名的话,让林婉蹙眉冷哼:"妹妹,你不会是当了月王妃,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出自北岳,曾经还是二王爷的王妃这一点,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林宣的手臂被快步走回的巧柔搀扶着,清浅一笑后,缓慢的开阖眼睑,睇着林婉说道:"怎么会呢!若不是有姐姐一直暗中''帮忙'',妹妹我最后也不会离开北岳,当初若不是你们的暗杀,又怎么会有我和莫言的今日呢!对吗?" "什…什么暗杀?深更半夜你说什么胡话呢!" 林婉转瞬即逝的紧张,依旧没有逃过林宣的双眸,但向来对演戏得心应手的林婉,也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不相信都已经好几年的事情,还能够被她所发现! "是胡话吗?" 瞬间,林宣整个人气势突变,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明明上一刻还是憨态可掬的模样,而此时却是傲然站在林婉的不远处,那凤眸内如千年寒冰笼罩,深邃慑人,令人不敢直视。 "林婉!当初在晋阳街的酒楼内,那些暗杀莫言的人,不正是你的好爹爹林鸣鹤所为嘛?而你也恰好在那个时候带着风夜行前往,在刺客刺杀的时候,你以为你故作惊慌失措拉过莫言的轮椅,就能隐瞒一切么?!" 林宣开口讲述的事情,正是当初她和莫言在晋阳街上偶然相遇后,在酒楼内品茶闲聊的那一次,也正是那次她为了救莫言,替他挡下了剧毒的一剑。 哪怕时过境迁,多年之后她已然无法忘怀,亲眼见到莫言手无缚鸡之力的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刀光剑影的那份悲凉。即便他隐藏的再好,她心细如尘还是有所察觉。 那个时候,她误以为莫言身无内力,也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为何她会多管闲事的帮他挡下那一剑,如今想来也许人生初见时,她就已经心动情至却尤不自知! 自然,这些事情也是她在离开莫言的三年内,创势的时候经过多方打探,才得到的结果!世人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从最初到如今,每一个伤害过她和莫言的人,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也许他们还忌惮自己月王妃的身份,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前生是多么狠戾杀伐的女人! "林宣,你满口胡言!我是你的姐姐,又怎么会害你!你扪心自问,当初还在二王府的时候,我可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林婉矢口否认着,但是那因慌乱而站起来的身子,却是泄露了她极力狡辩却无法抹去的事实。 "林婉,这么多年你给林鸣鹤当牛做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如此薄情?" 林宣意味不明的话语,让林婉的心越来越沉,总觉得今夜的事情过于蹊跷,从她进门的时候,林宣和这些人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来看,似乎料定自己会来似的。 "林宣,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林婉晦涩交杂的神情,林宣扯动菱唇后,说道:"林婉,你身在二王府多年,可有为林鸣鹤偷到风夜行的令牌?" "你…你怎么知道?" 惊惧的话随着林婉相当恐慌的表情就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之际,林婉就恍然大悟般怒指着林宣说道:"林宣,你诈我?" "林婉,别太高看你自己!就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了如指掌!不如咱们来算一算,当初你杀了柳侧妃来陷害我,又联合府中的彩霞以及林风帮你遮瞒而做的事吧!" 林婉站在林宣对面,深深的看着眼前她已经有些陌生的女子,到底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可怕!曾经她只是自己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府中庶女,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好似是发光体一样,突然光芒绽放,就连这些根本不会被人所发现的事竟然都会被她调查清楚,到底她有什么外人不知的能力!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 林宣看着林婉有些失神的脸颊,继续说道:"当初你杀了柳侧妃,无非就是想要嫁祸给我,所为的不过是个王妃头衔。当初在酒楼内,在场的女子只有你,慕容芸断然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拿到我身上的碎布,而后我天真的以为利用林风去调查,就会查明真相,果不其然最后慕容芸的出现,将你的所作所为,彻底隐瞒! 其实那个时候开始,你和林风早就暗中联手,而我也是一时大意,错信了他!我说的对吗?" 林婉怔怔的听着林宣的话,寒凉也慢慢爬上了脊背,有些僵硬的扭转脖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为什么明明殿内温热如火,可她却突然感觉到寒冷。 闭上双眸,林宣深深吐息之后,再次睁开望着林宣,已然没有了之前震惊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也消失无踪,看着林宣生硬的说道:"林宣,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更是不能活!" "哦?那你又想要做什么呢?" 林宣不退反进,莲步生姿的竟是抬步走向了决定反击的林婉身前,见此林婉表情倏然冷笑,衣袖内的手也五爪成钩,飞快的说道:"我要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林婉破釜沉舟的举动,让巧柔都忍不住惊呼,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林宣的安危,就连始终坐在床榻上紧张的望着林婉的小宝,也在此刻突然脚尖踩着床沿,飞身而起,嘴里还喊着:"坏女人,不准你伤害我娘亲!" 第1213章 天下无二 “坏女人,不准你伤害我娘亲!”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婉也决定要绝地反击的时候,林宣却是面无异色,依旧冷静的凝着林婉,而小宝在拔地而起直接飞身到她身前的时候,小手也凝聚了体内稀少的内力,拍在了林婉的胸口上。 恒公公也在小宝落地的刹那,赶忙将他接到了怀里,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皇上小心小心!” 小宝着急之下,对着林婉发动的攻击自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让林婉恐慌的是,她只能眼睁睁的1214看着那小孩子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而无法移动半分。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中了毒?还是其中另有原因?四肢麻痹,甚至连刚刚作势要偷袭林宣的鹰爪手也定在原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林宣,是你?一定是你!” 林婉只能眼含恨意的看着林宣,无法动弹的情况让她心里悔恨不迭,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些想明白为何她能如此轻易的就来到宣阁,这一切也许全是林宣的阴谋。 “我说林王妃,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跟我们老大币划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骗了谁?是不是这几天你没收到什么书信,所以着急想要找好退路?你看看,这烤乳鸽怎么样?想不想尝尝?” 林婉的话音刚落的时候,殿门就被打开,来人端着托盘慢慢走到林婉身侧的时候,也让她看清楚此人究竟是谁! “是你?你是故意的?” 呲目欲裂的望着那托盘上两只芳香四溢的烤乳鸽,林婉心口顿觉像是压着巨石般难受,而眼前之人,不正是一直伺候在自己寝宫内的宫女嘛! “老大,小宝,巧柔姐,一会咱们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御膳房做的!” 易小满冷笑的瞥了一眼林婉,随后就自顾自的将托盘放在桌上,同时招呼着殿内的几人说着,全然不顾林婉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的痛恨神色。 “林宣,你算计我!我是你大姐,你忘了吗?” 无法忍受被人暗算又被忽略的林婉,看着林宣就忍不住喊了一声,着急之下嗓子都失了调。 林宣凌唇翘起一抹从容的弧度,说道:“林婉,在你想害莫言和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大姐?” “妹妹,你应该知道,我是逼不得已的!难道你还不清楚爹的手段吗?若是我不听他的,也许我早就死了,那你让我的杨儿怎么办?他不过也才四岁啊!” 似是甚至自己已经身陷囹圄的林婉,不禁想要以亲情攻势,感化林宣,也许事到如今,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也从没想过林宣并非是她的敌人。 一切都是她的心魔在作祟罢了! “林婉,多说无益,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林鸣鹤和风夜行的回信,不必着急!你很快就会和他们见面了!恒公公,把她交给莫言吧!以后会用到的!” 有些疲惫之色染上眉梢,林宣吐息之后就随意的挥挥手,她与林婉之间的纠葛,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但不是现在! “是,王妃!” 恒公公恭敬的颔首后,便命人将林婉拉了下去,而途中林婉声嘶力竭的吼叫,也根本无济于事。 相比易小满,巧柔的脸上却多了几分难言之色,嘴角蠕动了片刻,半饷也没有说出什么。 “巧柔,想说什么?” 心细如尘的林宣,自然是发现了巧柔的不对劲,看着她问了一句,同时也有些怅然,她和林婉说到底都没有太多的深仇大恨,但问题就在于,她曾经和林鸣鹤狠心的想要杀害莫言,这一点是她如何都不能忍得。 “王妃,巧柔有一事不明!” “你说!” 巧柔抿了抿嘴唇后,说道:“王妃,刚刚你对大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将军的女儿吗?” 这话出口,林宣就瞬时转头看着她,心里也是明白,巧柔虽然平日话不多,但是心思也相当缜密,没想到自己如此隐晦的弦外之音,也能被她听了去。 林宣定睛望着巧柔,直到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才缓慢的点头:“没错!我和林婉,都不是林鸣鹤的亲女儿!” “啊?怎么会这样?小姐,当初我是一直伺候在你身边的啊,从没看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 巧柔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宣,忍不住将称呼都改了。虽然离开将军府已经许久,但是往事历历在目,怎么会多年之后又出现这样诡异的事情。 “我和她具体的身世已经无从考证,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将军府中只有林风才是林鸣鹤和将军夫人所出,而我和林婉不过是林鸣鹤想要篡位北岳的棋子罢了!当初我和林婉先后被安置在二王府中,就是因为林鸣鹤无法掌控我之后,才会想出让林婉代替我的身份。 至于她的王府中的目的,也是要偷取风夜行所持的兵马号令牌,可惜后来恳亲大会的事情,让风亭对他极为失望,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并且不再重用,如此林婉也才会一直生活在王府中。” “竟然是这样?老大,那你之前岂不是认贼作父了?” 口无遮拦的易小满,听完林宣的话,就直接开口说着。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对,赶忙继续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大,不如让烈焰盟再仔细调查一下,看看能否查出你真正的身世?” 闻言,林宣却是摇头,道:“不必了!调查清楚又如何?现在我就是我,没有什么区别了!” “也对!” 巧柔不乏心疼的看着林宣,上前小心的搀扶着她的身子说道:“小姐休息吧!累了一夜,剩下的事情王爷会处理好的,你看小宝都已经困了!” 说着林宣才猛然回神,就见小宝已经被恒公公放在床榻上,鼓着小腮帮,脑袋还一点一点的,解决了林婉的问题,已经深夜更深露重,他也累了! * 临近子时,茫茫白色的夜里,篝火火把处处可见,投射在地上的白雪上,有些刺目的光芒。 营帐内 “诸位,对于这次攻打长安城,朕有一个初步的对策,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东帝请说!” 东陵天随即起身,负手行走间说道:“朕的决定就是,北岳、南楚和东郡,各出二十万兵马,在同一时间分三个方向攻打长安城,朕相信,若是这样出兵,定然能够让君莫言措手不及!哪怕他城内佣兵千万,也不可能同时能把控住三处的进宫!” 闻此,南风涯和风夜雨不禁面面相觑,两人心思都十分沉重,而南风瑾却开口说道:“东帝,照你这样说,今夜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如何发兵吗?这联手一事是你开口的,难道东帝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有些与南风涯负气的南风瑾,难得说出了几人的心声。而这也让风夜雨眼中闪过一抹冷嘲,随后消失无踪。 东陵天微微一愣后,语气不禁冷了一分说道:“这是自然!二王爷不必担心!朕可以出兵三十万,就当做与你们两国联手的诚意!当然,朕的兵马都是千挑万选,各个以一当十,既然是二十万,也不会落于人后的!” “东帝严重了!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就暂定出兵二十万兵马,以长安城的东面为主进行攻破,至于其他的,恐怕东帝要再等上一等,毕竟这大战在即,很多事情风涯还要修书给父皇,以告知其真实境况!” 南风涯张口就接下了东陵天的话,而如此言之凿凿的就要出兵二十万,也是无形之中将了东陵天一军。 话是他自己说的,如今坦言的南风涯,却让他再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南太子果然爽快!你尽快给南帝修书,若有任何问题,朕会随时为他解答!记得替朕带好!” 表面功夫做的相当到位的东陵天,除了语气能够为人所听信,至于他隐藏在黑纱下的表情,根本无人能够探知。 事到如今,身在营帐内的南风涯和风夜雨等人,完全没想到,此战到最后竟是与狼共舞,输得一败涂地。 “那风太子呢?如今这风帝不幸身故,北岳也就是太子的天下了。还是说风太子需要时间考虑?” 得到南楚的肯定后,东陵天又看向一侧始终默不作声的风夜雨,不得不承认这风夜雨算是相当谨慎。 风夜雨闻言抬眸,睇着东陵天的黑纱斗笠,而后说道:“呵,既然南太子都已经同意,本太子也断然没有理由拒绝!既然如此,东帝打算何时发兵?本太子至少要做好准备,毕竟长安城的北面,地势较低,积雪难行,早作打算为妙!” 东陵天畅快的大笑了一声,猛地转身走向身后铺着软被的藤椅上落座后,说道:“哈哈!风太子当真是谨慎!有大将风范!既然已经谈妥,那择日不如撞日,天亮之际,就是攻城之时,如何?” 第1214章 求我就留你一命 而随着君莫言浅淡的一问,东陵天原本还狂笑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的就是‘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头上的黑纱斗笠继而随风飘落-- “啊--皇上” 所有人转头回看的时候,数万精兵忍不住全场惊呼。谁能想到,那日日带着黑纱遮面,再没有露出过真容的皇帝东陵天,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只见,东陵天右边脸颊一片土色狰狞的疤痕覆盖,而脖颈处也深深凹陷了一大块,整张脸如同阴阳太极一般,极为骇人。 在斗笠撕裂的时候,东陵天手中动作根本来不及遮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和属下犹如见鬼般的神色,怒意已然凌天。 “君莫言,朕要你死!” 一声厉喝之后,东陵天猛地从坐骑上白鹤展翅而起,呼啸着提起浑身的内力,中途借助着士兵的肩膀,直飞向君莫言所在的城楼之上。 而就在他飞身而起的瞬间,迷蒙天地之中,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了惊天的爆炸声。 君莫言神色波澜不惊,在看着东陵天疾飞而来的身影后,缓慢轻眨桃花眸,瞬间墨衣银发的他也踏云而起,身姿挺拔傲然。 * 攻打城门的事情因东陵天和君莫言的两厢决斗暂时搁置,而始终坐在马匹上,望着东陵天和君莫言即将交手的独臂男子,也悄然隐匿在士兵之中,转眼不知去向。 长安城内,已如空城。 在多日前,已经计划好一切的君莫言,就暗中命太极宫之人将长安城内的百姓全部迁移到其他的城池躲避战乱。 城墙高耸入云,城门各处也被人死死把守着。 可,百密总有一疏! 辰时将至,可天空依旧不见日光。仿佛连上苍都知道这里正在面临一场空前的灾难。前一日刚刚迎来初雪,寒风刺骨嶙峋,宫内行人匆匆。 外面爆炸的声音接二连三,几乎将他们的心情都变得愈发的沉重。 世间大战,生死难料。 “老大,你不舒服吗?” 易小满疑惑的看着林宣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虽然如是问着,但是多少也能猜测一二。 林宣轻轻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没什么!小宝,过来娘亲这里!” 向来不习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表露出来的林宣,将一切担忧和不安全部隐藏在闪烁的凤眸之下,宣阁内外都已经被人严密的保护起来,但不知为何,自从外面传来爆炸声之后,她的心就仿佛有一根线在狠狠拉扯着,慌乱又烦躁,无法究其原因。 “娘亲,是不是妹妹不听话了?!” 小宝人小鬼大的跑到林宣身边,站在她身前就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凸起的肚子,还煞有介事的说道:“妹妹,你要听话哦!不然哥哥以后不带你玩了!” 稚嫩的奶声奶气,让林宣微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调整了心绪后看着易小满问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听说三国都已经发兵了!老大,你不用担心!王爷在城门处抵抗着,二王爷和徐刘两位主帅也在其他两处,更何况咱们之前都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就算是三国联手也占不到便宜的!” 时时关注着外面动向的易小满,飞快的将城外的情况告知给林宣,果然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见林宣似是有些安心的吐息了一下,便忍不住再次说道:“老大,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就凭咱王爷的身手和计谋,就算十国联手都不是咱们的对手,更何况是那几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不可大意,你去吩咐一下,城外有任何情况记得随时通知!” “行,我这就去!” 易小满脚步匆匆的离开后,小宝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也适时问道:“娘亲,我想出去看看,行不行?” “不行!安心呆在这里,外面现在很乱,你若是不想让爹和娘分心的话,就听话!”一听到小宝的话,林宣的心口就猛地一窒,兵荒马乱的时节,她绝对不能让身边的人再有任何闪失,特别是莫言和小宝。 小宝鼓动的脸颊,认真的点头,道:“我听娘亲的话就是了,你不要生气嘛!” “娘亲没生气,小宝你记住娘亲的话,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外敌的时候,就千万不要因好奇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见小宝有些慌张的小眼神,林宣不禁放缓了语气,一点点教习着还懵懂的小宝。 ‘咚咚咚--’ 殿门被敲响的时候,还不待房间内的人说话,殿门就被自动打开,白羽匆匆走进房内,环顾四周后才快速的说道:“老大,抓到一个擅闯皇宫的敌军!” “什么人?” 白羽摇头,却是有些试探和提醒的说道:“是个独臂的男子!” “是他?带进来!” “把他带进来!” 白羽瞬时对着身后的殿门外,吆喝了一声,随即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四名烈焰盟的人正压着一个独臂的男子,从殿外走进,只不过这男子始终低着头,头发也凌乱的散落在前,挡住了脸颊。 “老大就是他!装神弄鬼的从城墙外跑进来的,胆子还挺大!自以为穿上咱们西木的兵服就能不被发现,也不想想咱西木哪有缺胳膊断腿的残废!” 白羽不屑的语气,让那独臂男子别过头冷哼一声,而始终不肯抬起的脸颊,让林宣挑眉开口:“风夜行?有意思吗?!” 这话一出口,顿时始终立在一旁的巧柔有些胆战心惊的移步到林宣身侧,就连恒公公也是上前了一步。 而那男子闻言,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竟是慢慢的抬起头,散落在脸颊旁边的头发也因此分开,露出一张让林宣有些似曾相识的颜容。 “林宣,你还记得我吗?!” 沙哑的声音如铜锣般低沉难听,白羽也在他抬起头后也讶然的展眉,看了一眼林宣后,不禁呢喃了一句:“竟然不是他?” 原本在白羽等人的心里,独臂男子又想要混入皇宫内的,定然是与林宣有过节的风夜行,却没想到他竟是陌生之人。 男子见林宣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即便被制服着,也还是冷笑说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落的如此下场?你勾引了太子,又将他抛弃,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杀了你!” 凤眸微眯,林宣脑中极快的回忆着他的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须臾间便灵光一闪,眉宇微蹙的说道:“你是擎苍的侍卫?” 犹记得当初与擎苍在良镇初相遇的时候,他身边的确是跟着一名盛气凌人的随从,至于后来她被擎苍带走,一路奔向灯阑城的时候,好似确实没有再见过他。 “原来你还记得!你没想到吧,当初我被太子命人砍了手臂,如今我还能活着,都是托你的福!若不能亲眼看见你死,我怎么能死呢!要是没有你,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呢!” 林宣说的没错,此人正是之前东擎苍一手提拔的侍卫首领,也算是他的心腹路恒!当初,正是他威风八面,身为太子的首席侍卫自以为前途无量,谁知这一切全部都终结在林宣的出现之后。 “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让你死你就死,让你活你就活!你主子都什么不说,你凭什么置喙?” 听着路恒的话,白羽忍不住开口就呛声。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路恒,继续冷哼道:“你把自己说得好像多委屈似的,你要是没做错事,怎么会被砍了胳膊?我看你是太自大了,受不了这一切,才会将这些都算在别人的头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住口!本帅现在是东郡国的主将,就算没有太子的提携,本帅依然能够东山再起,林宣,见到我你可否惊讶?” 路恒不乏挑衅的语气,让林宣不怒反笑,随后身子靠坐在软榻上,斜睨了一眼路恒,说道:“杀了!” “是!” 即便是身在暖宫内不问世事的林宣,但骨子里依旧是容不得别人挑衅威逼的倔强和冷硬。 一声令下后,白羽即刻应承,随后猛地就从殿门外的带刀侍卫身上,取下一柄长剑,挥刀而起,而就在手起刀落的瞬间,变故却徒生-- “林宣,你真以为本帅还会那么愚蠢,被你们所抓吗?” 这厢白羽正要挥刀砍人,而路恒突然一反常态,浑身猛烈的抖动后,竟然将那钳制着他的四名烈焰盟门众全部震飞,内气磅礴的散体而出,门窗就噼啪作响。 白羽的刀还没落下,结果却防不胜防的也被他的内力所震退了几步,刀剑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宣,为了杀你,这几年我可没少下功夫!感觉怎么样?” 因路恒的内力所致,宣阁内的门窗全部被震开,冷风倒灌吹散殿内的温暖,而门外严密保护着的人,也在听到声音后,霎时全部涌入到宣阁之内。 “路恒,真是小看你了!” 林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路恒心中再次失衡,脚步移动就慢慢走向林宣,全然不顾身后已经冲上来的人。 “林宣,你若求我,我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第1215章 苦涩 “林宣,你若求我,我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路恒蔑视的眼神看着一动不动的林宣说完,身后从殿外冲进来的侍卫和烈焰盟的人也迅速的将其包围。 白羽申银着摸了摸被震痛的胸口,随即也不停留,再次跃起对着路恒就挥刀砍下,同时嘴里也喊着:“保护盟主!” 随着白羽的举动,殿外冲进的人也立刻对着路恒发起攻击,而十多名的烈焰盟之人也一字排开站在林宣所在的软榻前,紧绷神色的保护着。 林宣始终镇定自若的神色,在见到路恒杀气四溢的时候,不禁敛眉。这人竟是如此厉害了,连烈焰盟的人在他手里竟然过招不及十次就被打退。 “天大的狗胆,竟然敢闯皇宫!老子杀了你!” 白羽本就江湖草莽出身,眼看着路恒对自己的同伴下了死手,怒喝一声提起全身的内力,几乎以命相搏。 “哈哈哈!今日本帅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谁杀谁!” ‘撕拉’一声,路恒猛地爆破体内的真气,身上的西木兵服也因此四分五裂,散落在宣阁的各个角落。如此便显露出一身东郡的兵马服饰,即便独臂而战,但这却并未影响到路恒的身手。 左臂已然成为他最致命的武器,从侍卫手中抢过长刀,挥舞着剑花挡住身边四周的攻击,同时脚下也大步向前走着,眨眼就距离那一字排开的保护队伍不足五步。 “林宣,求不求我?” 在刀光剑影之中,路恒的一双眼睛如同毒蛇光芒般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宣,而当看到她紧紧依偎在她身边,脸蛋上全是愤慨的小宝时候,再次嗤笑道:“林宣,难怪你当初会抛弃太子,原来是和君莫言有了孽种!今ri你就算求我,我也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呵--” 说着,路恒长刀猛地举起,一刀就砍在了身边一名侍卫的身上。血花飞溅,就连梁柱上的帘帐都被染红一片。 不论路恒说什么,在林宣看来不过是一只疯狗乱吠罢了。但当路恒将小宝说的如此不堪的时候,却让林宣一双风华潋滟之眸泛起了森冷的光。 本不愿再插手,答应了莫言一切交给他,可眼下之人,却说了最不该说的话。林宣的凤眸一瞬不瞬的透过人墙看着前方的路恒,殿内被外面的冷风吹进了霜雪,一室暖柔霎时变为寒宫。 林宣伸手摸了摸肚子,宽袍大袖的衣裳之下,包裹的是她有些不忍的内心。这个孩子,希望你坚强! “王妃,不要!” 恒公公本就站在林宣软榻的一侧,当看到她迈步前行的时候,终于细声开口阻止,满目担忧的样子,让巧柔也立刻说道:“小姐,你千万不要冲动,白羽他们一定能解决的!” 任凭身边之人如何劝说,林宣却充耳不闻,只是在行走间,突然顿步,在巧柔和恒公公以为她听劝之后,却听到她说:“保护小宝!” “娘亲…” 小宝极小的声音唤了一声后,就被巧柔含泪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该是他这样纯真的年纪该看到的。 而小宝则任由巧柔抱着,不说话也不反抗,只是那双紧绷在身侧双拳紧握的小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娘亲,有朝一日,小宝定然会变成爹爹口中的强者,让这天下人不敢再欺负我们半分。 一字排开的保护人墙在林宣走过来的时候,自动分开两边,每个人都灼灼的看着林宣,身为烈焰盟的人,哪怕深知她的身体情况,也永远都不会忤逆盟主的话,唯有在旁努力保护。 “全部退下!” 清冷的声音炸响在殿内,让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滞。路恒面带讥讽的望着林宣,说道:“原来肚子里又有了孽种!” 左一句孽种,右一句孽种,路恒每说一次,都没发觉林宣的眸子就幽冷一分。白羽见此忍不住低吼:“老大,你这是何必!” “白羽,让所有人退下!这是命令!” “我…是…” 万般无奈的白羽,身上已经被路恒的长刀划开好几个血口子,正潺潺的流着鲜血,甚至包括地上重伤的侍卫也都如浴血而出。 林宣一步步走向路恒的身前,在位于他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抬眸:“路恒!” “林宣,你胆子还真不小!” “路恒,我会让你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果是什么!” 就在林宣上一刻还冷静的低声陈说的时候,下一刻却在路恒正要开口的时候,如迅雷之势突然身随心动,令人措手不及。 林宣微眯着眸子,脚下生风的令人无法看清楚她的动作,眨眼间就已经站在了路恒的身前,擅长近身肉搏的她,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绝对的破坏力,身形娇小行动自如的与路恒交手着。 在外人看来,即便是林宣身怀六甲,但行动却相当有力果决,完全不输男子风范。而他们所不知的,则是这一切都是林宣极力掩盖那份力不从心的表象。 路恒身高蜓拔,在面对林宣突然而来的攻击时候,有些惊诧,忍不住想要作弄的心思让他慢慢后退着,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林宣的手法相当诡异,竟然无法参透下一招究竟是什么。 原本两厢对决,每一次的出手搏斗,几乎都能够被对方察觉到接下来彼此的举动是什么,但林宣这样毫无章法的出拳,却让路恒开始有些惊心。 林宣脚下移动速度极快,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优美的涟漪。被打的节节后退的路恒,在右肩膀受到林宣力道不小的一拳时候,整个人顿时疯狂暴走。 猛喝一声,大叫着:“林宣,纳命来!” 如猛虎出关的厉吼,夹杂着左手中那还滴着血珠的刀尖,划破长空就对着林宣砍了下去。在短暂的几次交手之后,林宣就察觉到路恒的行动很慢,但是胜在他内力惊人,而冷眸一扫,见到那破空而下的长刀时候,林宣银牙紧咬,猛地后倾下腰,在刀锋偏离自己身子的一刻,脚下两次回转,就离开了原地。 一系列的动作,让路恒的刀尖失了方向,正当扭头要对着林宣再次出手的时候,才发觉身体有些麻痹的感觉。 而林宣站在路恒身侧不远处,站定后两指的指尖夹着多枚银针,用尽力气全部打向路恒。 ‘锵锵锵--’ 耳力极佳的路恒,听到声音后就单手舞动长刀,竟是将几枚银针全部打落在地,呼吸有些紊乱的看着林宣,冷笑道:“就这点能耐吗?林宣,去死吧!” 路恒微喘,内力极速的在体内油走,哪怕身子有些僵硬,但凭借一口恶气,仍旧拔地而起,手中长刀从上而下对着林宣的头顶就看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宣会躲开的时候,却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眸平静如海的望着那寒光逼人的刀尖,一瞬间的悲凉和无助悉数涌上。 她竟然还是败了,肚子内传来的阵痛,让她在最后一刻,还是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想必刚刚那下腰的举动,又让她‘病来如山倒’了! “啊--王妃,小心!” 刺耳的尖叫声,在林宣的身前响起,而此刻已然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白羽也挥手间就带着同伴冲向了路恒。 一切都是弹指间发生的事,林宣亲眼看着身前的恒公公,为自己挡下了那一刀,甚至直到此刻,白羽的剑尖已经插在路恒的后心时候,那恒公公依旧视死如归的紧紧抱着路恒的腰肢。 “呃--” 后心被白羽插入长剑,而脖颈上也被人架上刀锋,路恒双目欲裂的瞪眼看着林宣,呜嚎的声音自嗓子中传去,却是话不成句。 白羽毫不留情的拔出长剑,随后再一次刺入他的肩膀之中,瞬间直飞出来的血迹,将白羽的脸颊全部染红。 路恒终于被人合力制住,而这一切最大的功臣,就要属那啐了曼陀罗花汁的银针,早在刚刚林宣与路恒第一次近身交手的时候,就已经将那银针悄无声息的送入了他的体内。 白羽将恒公公拉起来的时候,在看到他的一霎那,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而他气若游丝的顺着白羽的支撑就倒在了地上。 仰着头看着林宣的方向,细声呼唤:“王妃…” 林宣只觉嗓尖堵塞,口腔内满是苦涩的味道。双目紧紧的看着地上的恒公公,菱唇开开合合,却不闻一词。 “王妃,小恒子终于做了最该做的事!小恒子死而无憾了!” “你们快去找太医,快啊!” 白羽看着那些怔愣在殿内的侍卫,开口就催促着。而他自己的双手也连忙点了恒公公胸前的几处大穴。 那路恒的一刀,是拼尽了全力而出的,这恒公公竟然直接上前挡住,以至于现在他整个人的前胸从左肩延伸至右腹,是一条横穿了胸膛的伤口,皮开肉绽,白骨森森。 “王妃,如果不是你,小恒子当年可能早就死在荣贵妃的手中了。你可还记得,当年在上书房门口,那个你曾经帮他说话的小太监,就是奴才啊!” 第1216章 不言而喻 恒公公满目苍凉,又带着沉重的回忆,诉说着曾经与林宣的种种。那目光中深藏的感激和庆幸,让林宣如坠冰窟般,心尖都仿佛被冻结。 多少次她亲手结束掉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多少人在她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上被终结。可眼前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砍成这副模样。 郁结难舒的心情,与长久以来的压抑,让林宣的烦躁的心情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口不能说,眼不忍看,微微点头后,看着恒公公竭力的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王妃,奴才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西木不能没有你,更不能没有月王。你放心,奴才就算死了,也一定会祈求上苍让西木…西木…胜利…的!” 恒公公说到最后的时候,努力的伸长了脖子,以最后一丝气力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愿望。话以说完,而他的生命,随着他猛地歪到一边的头彻底结束。 ‘噗--’ 白羽沉痛的将恒公公安放在地面,随之而来的诡异声音,让他抬眸看去,顿时呲目欲裂的喊道:“老大,老大--” “王妃…” “娘亲…” 林宣口中喷出的鲜血,飘落在身前的地面上,那双灰白凤眸之内,没有任何情感,空洞的仿佛没有生命一般。 “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 白羽嘶吼着,心惊胆战的跑向殿门的时候,之前被差去找太医的侍卫也跑了回来,身后跟着所有太医院的太医,药箱随着他们的奔跑而叮咚作响。 林宣嗓尖上下滚动着,巧柔和小宝纷纷跑到她的身侧,完全不敢相信,一向坚强隐忍的她竟然会被打击到吐血的地步。 小宝的眼睛内也蓄满了泪水,摇晃着林宣的手臂,哭腔响彻整个殿内,“娘亲,你不能有事,娘亲!” 林宣低眸看着小宝,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嗓音沙哑的说道:“小宝,娘亲不会有事的!” “太医,太医快来!快给王妃看看!” 白羽拉扯着一名太医,相当快速的来到林宣的面前,正当太医紧张待命的时候,却见林宣微微抬起手臂,说道:“我没事!给我一片人参!” 太医看了一眼白羽焦急的脸色,随后很快的就在药箱内拿出了人参片递给了林宣,道:“王妃,这是之前东…东公子留在皇宫内的千年人参,你含在口中即可!” “嗯!” 将人参含在口中片刻后,林宣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手臂微微贴在小腹上,也感觉到里面暖流潺潺,不似之前那般阵痛。 轻呼一口气之后,看着白羽就吩咐道:“把路恒的尸体挂在城门上,把他的头砍下来,送给东陵天!” “好!老大你歇着,这些让我来办!” “让太医给受伤的兄弟医治,其他人随我去城门!” 林宣说完就迈步走向偏厅,行走间身后传来的是众人反对的语气:“老大,你不能去!” “王妃,就在这里歇着吧,前方有王爷呢!” “娘亲,我要跟你去!” 听闻身后七嘴八舌嘈杂的吵声,林宣顿步后,直接说道:“白羽,这是命令!”说完,林宣侧目回头,看着殿内充斥着的侍卫和自己烈焰盟的门众,一个眼神的冷凝,就足以证明她如此举动的决心。 “老大,你…” “嗯?” 恢复了之前清冷淡漠的气势,林宣此刻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孱弱的模样,一举一动都透露了果决和冷静,哪怕身前挺着凸起的肚子,也丝毫不会有损她的风华昭昭。 林宣似是质问的扬声,让白羽紧抿着想要再次开口的唇角,天人交战之后,才叹气的点头,“老大,我知道了!” “巧柔,你留下!小宝…” ‘噗通’一声,巧柔在林宣话没说完的时候,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林宣,说道:“王妃,求求你让奴婢跟着,好不好!奴婢不会碍事的,城门风大,就让奴婢跟着吧!奴婢求求你了!” 多少年来,在跟随林宣来到西木之后,巧柔已经很久不曾自称‘奴婢’这样卑微的字眼,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巧柔又如何能够看不出她眼中的坚决和狠戾,那是许久都没有在王妃的眼中出现过的情绪。 她很明白,刚刚路恒的出现,和恒公公的身亡,都对这段时间休养的王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而这也将成为她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理由。 “娘亲,呜呜呜,我不要再和你分开,我一定要和你去!我要看着你和爹爹,我不要留下来!” 正当林宣还看着巧柔句句真切的诉说时候,另一边小宝已经蹬蹬的跑过来,轻手抱住林宣的腿,仰望着她漠然的表情,眼里的泪花也顺着眼角滑落。 见她不说话,小宝忍不住摇晃了一下林宣,再次说道:“娘亲,让我去吧!” “小宝…” “老大,让他们来把!盟里的兄弟会照顾好他们的!” 白羽看着巧柔和小宝令人潸然的话,不禁也开口为他们求情。林宣阖上眼睑后,深深吐纳了一番,再次睁开双眸后,恢复了少许的温润,说道:“保护好他们!” “没问题!” *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位于长安城西方的北岳大军,正准备进攻之时,突然被激烈的爆炸打的措手不及。风夜雨一边挥着手扫落身上的落雪尘埃,一边问着身侧同样不知所措的副将。 “太子,这是西木的阴谋,没想到他们竟然埋了那些鬼东西在地下,末将等防不胜防啊!” 副将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恨声说着,而北岳前方的队伍,已有几千名士兵被这炸弹全部摧毁,残肢断骸霎时恐怖。 “废物!一群废物,还不快去看看伤亡情况!” 风夜雨怒喝着身边的副将,将责任全部都推给他人,而自己却始终身处兵马后方,以至于有任何突发状况,他都能够及时撤退。 “是!” 而另一侧,同样受到炸弹冲击的,正是位于西木南方的南楚国兵马。谁人都没有想到,在进攻达到城墙的瞬间,竟然会连天烽火而起,以至于竟会让他们失去一名王爷。 南风涯和南风澈策马奔驰到受伤惨重的前线,跳下马匹之后,就连忙冲向了被士兵包围的地方。 拨开人群后,南风涯立刻蹲下身,抱着南风瑾的喊道:“二弟,二弟你怎么样?” 原本南楚国进攻的路线,就是由将帅带兵前往,却不想临到关头的时候,南风瑾却突然请命要冲去前线,虽然南风涯深知他如此做法不过是想要在士兵中得到威信,同时也能让军营内父皇的眼线将这一切都告诉给父皇。 可偏偏事与愿违,南风瑾抽搐着身子,任由南风涯抱着他,双手忍不住紧紧的抓住南风涯的手,声嘶力竭的说道:“皇兄,皇兄救我,我不想死!皇兄你救救我啊--” 南风涯喉结上下滚动着,视线一点点从南风瑾的身上下滑,当看到那一双血肉模糊,膝盖之下全部不见的双腿时,还是氤氲了双眸。 “二弟,你坚持住,皇兄这就派人来救你,你坚持啊!” “皇兄,皇兄我不要死,我不能死!皇兄…” 生死关头之际,南风瑾猩红的双目内看着南风涯忍痛的神色,才明白兄弟之情血浓于水的真谛,可他还有机会去弥补前半生所做的错事吗?! “来人呐,快回营把军医带过来,快点!” “是!” 这边南风涯厉声呼喝着,而其身后的南风澈,却是面无表情的睇着南风瑾,在士兵转身跑开之后,南风澈说道:“皇兄,大事为重!” 闻言,南风涯正给南风瑾点穴止血的手抖动了一下,瞬时就回头看着他,冷声问道:“三弟,你什么意思?” 南风澈扯动嘴角,看了一眼瞪着自己的南风瑾,说道:“皇兄,攻城才是首要的任务,至于二哥已经变成这样,你认为还有救他的必要吗?” “南风澈,你?” “南风澈,我要杀了你!你敢不救我,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相比较与南风涯的惊诧,南风瑾则是浑身颤抖的对着他嘶吼,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皇兄,我说的事实!别忘了,现在另外两国正在对长安城发难,若是此刻我们有任何的耽误或者闪失,那不仅不能向父皇交代,恐怕这南楚国的兵马也会遭殃的!” 南风澈故意危言耸听的语意,成功的让南风涯有些动摇。国家社稷在南风涯的心中自然是无法割舍的一切,而南风瑾说到底都是自始至终在和自己作对的人。 “皇兄,不要…皇兄!” 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的南风瑾,紧紧的抓住南风涯的手臂,这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他不能放开,说什么也不能! “来人,你们把二王爷送回营帐,让军医好好医治!其他人听本太子的命令,继续攻城!”最终,南风涯的野心战胜了本就不多的血脉亲情,狠狠的拉开南风瑾的手,将他交给身边的士兵之后,便深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而南风澈见此,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睇着地上重伤疯狂的南风瑾,笑意十足。而当士兵小心翼翼的抬着浑身浴血的南风瑾离开后,南风澈瞬间就看着兵马人群中的某处,微微点头后,不乏笑意的离开。而人群中,则有一人在见到南风澈的示意后,紧随南风瑾而去,结果不言而喻。 第1217章 三思后行 “皇兄,西木恐怕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看着城墙外被白雪所掩盖的东西就知道了!如今若是能够想办法潜入城门,才不失为上策!” 站在兵马后方的南风涯,听着身旁南风澈的话,不禁转眸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南风澈随即看向高耸的城墙方向说道:“皇兄,别忘了那君莫言其实并非东陵天所言那般无能。他既然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将这些杀伤力极强的东西布置好,足以说明他已经暗中做了充足的准备!若是现在继续攻城的话,臣弟怕只会徒增伤亡!” “话虽如此,但总不能就这样原地待命,千百万的士兵还要靠军饷生存,若是耽搁时间过久,军饷方面就是一大难处!” 南风涯顺着南风澈的视线也看向那曾经有幸踏入过的城墙,道理谁都明白,但问题是要如何进攻并且保证将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皇兄,不知东陵天那边现在如何了!” 南风澈语意不明的话,让南风涯不解的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兄,你可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闻此,南风涯微眯双眸,同时挑起眉峰,有些了然的说道:“你是想…” “没错!不如就让大军先原地待命,你我去探一探前方的虚实如何?” * “王妃,小心些!” 当易小满牵着小宝,巧柔扶着林宣来到城门的时候,还未走上去就听到城门外喧嚣呼喝以及兵器相撞的激烈声音。 巧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身披纯白色毛裘的林宣,每走一步都谨慎的心无旁骛。生怕林宣本就脆弱的身子发生任何意外。 沿着城门台阶而上,当听到声音的墨风和墨雨等人走到台阶入口处的时候,见到林宣的一瞬间,都纷纷瞪大了双眸,“王妃?你怎么来了?” “下面什么情况了?” 林宣不答反问,当走上城门之上的时候,身后拖曳着白色的毛裘与地面上的积雪相映生辉。 “呃,三爷正和东陵天交手,两国兵马也已经开始对抗。方才西木出城十万,正和东郡打的如火如荼。王妃,天气阴冷,这里有属下等坐镇,您还是回去吧!” 墨风脸上闪过不赞同的神色,下一瞬就忍不住看向易小满,显然是对她颇有微词,毕竟现在谁人不知道,王妃的身子矜贵无比。 “你看我干什么,老大要来你敢说不让吗?” 易小满见到墨风瞥向自己的眼神之际,立刻开口反驳。梗着脖子的模样,大有要和墨风吵架的姿势。 “别吵了,王妃这边请!” 相当冷静的墨雷,低声喝斥了一句墨风和易小满两人,视线睇了一眼巧柔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对着林宣铁臂平伸。 巧柔脸蛋微红,低着头扶着林宣,余光也同时打量着走在前方的高大背影,他说过,在战乱结束后,就会像王妃提亲的,她相信他,她也会等着的。 林宣走在前面,易小满随即跟上,白羽和安山等人,也亦步亦趋。易小满对墨风冷哼一声,错身而过的时候还忍不住用肩膀狠狠的撞了他一下,颇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白色毛裘拖曳及地,满头乌黑秀发披散在身后,莲步生姿墨发舞动,耳鬓几缕垂下的发丝,也在林宣的耳边调皮的跳动着。 慢慢走到烽火台的墙壁处,放眼望去城门之下是一片兵山火海般的杂乱无章。身着两军不同服饰的士兵,正打的不可开交。而视线来回搜寻了几圈,便突然定住。 在两军交手的右方,那一身黑衣劲装和明黄色身影两相教缠的打斗,不是莫言和东陵天又是谁! “他们打了多久了?” 林宣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已经有几日未见的君莫言,虽然他身形变幻莫测,但看在林宣眼里,依旧如近在咫尺般的清晰。 他憔悴了许多-- 墨雷回道:“已经一个时辰了!” “冷枭战队的人可在其中?” 说着,林宣就转眸看向了望无边际的士兵中,而她的话也让墨雷快速说道:“刚刚的十万大军中,并没有冷枭战队的精英,王妃有何指示?” “让他们来见我,越快越好!” 稍倾,办事效率相当快速的墨雷,很快就带着十名服饰统一的男子回到了城门,而当十人看到那白色的身影时候,忍不住纷纷激动了神色。 “属下参见王妃!” 十人并排单膝跪地,有多久他们都没见到过王妃。之前任何的作战计划,都是由墨风等人通传的,而本以为王妃也许早就忘了他们的存在,却没想到正当他们自怨自艾的时候,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起来吧!我有事要你们去做!” “请王妃吩咐,属下等万死不辞!” 听到那极具爆发力的声音,林宣不乏欣慰的扬起一抹淡笑,缓慢的转身后,凤眸坚定的看着十人,说道:“给你们一日的时间,去调查清楚其他三国的粮草和兵器存放在哪里!越快越好!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要确保毫发无伤的回来!” “属下领命!” “嗯!去吧!” 风雨雷电四大暗卫纷纷侧目看着林宣,都有些不解她如此吩咐的用意。而此时城下面四大飞将正带兵杀入敌军之中,浴血奋战着。 整个过程中,小宝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宣,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也望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这一切都在未来变成了他最珍惜的财富。 而此刻,身在城楼上,林宣整颗心都被远处忽上忽下,英勇对敌的君莫言所牵引着,意外的竟是忽略了不远处,那两双泛着阴冷目光的双眼。 * 大战刚刚开始,从白日到黄昏,天色渐晚。 烽火连天,金戈铁马。 而此刻,在偏于城门一处的荒郊树林内,皑皑白雪堆积中,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尤为显眼。 在树林深处,却是响起了这样一番对话: “你打算何时动手?” 问话之人看着对面的人,似是焦急中还有些难忍的怒气。 “急什么?你以为你现在出去,就能够打赢他们吗?别说你没看到那君莫言一挥手就将东陵天的斗笠给震碎!他的内力到底高深到何种地步,如此远的距离都能一击即中。当年老夫真是后悔,没有早点解决他,否则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种情况发生了!” “呵!就算是当年,恐怕你也未必能够解决的了他!那么多次的暗杀,到最后你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风夜行!别不知好歹!你现在能和老夫站在一起,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婉儿的!说话最好是三思!” 风夜行闻言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林将军,说到底本王都该称呼你一声丈人,只不过你这丈人也真是够狠心,利用自己的女儿去达到目的,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本王不知道吧!多少次林婉将本王的消息泄露出去,你以为若不是本王故意,她又岂能得手?” 林鸣鹤因风夜行暗讽的语气忍不住磨牙,铁拳紧紧攥着,咬牙切齿恨声说道:“风夜行,老夫不想和你计较过去!你最好记得,这次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林宣和君莫言,待时机成熟,老夫定然要将他们二人的狗头砍下来,以祭风儿在天之灵!” 杀子之仇,是林鸣鹤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痛楚。当日他故意在长安城内纵火,将城楼上的半数官兵都调去另一侧,才得以将林风的尸体抢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蚀骨之痛,全都是林宣和君莫言所赐,他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战开启,风夜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面,毕竟躲躲藏藏过了这么多日子,甚至当初差点被君莫言发现他们在长安城的藏身之处,如今又要无限期的等下去,他可没有那么耐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心急难成大事!” 林鸣鹤斜睨了一眼风夜行,早在许久之前他就明白,这风夜行有勇无谋,只能算是武夫,可惜如今他的俺桩都被君莫言给拔除,若想要收拾过去,必定要等到最佳的时机。 “真是该死!” 望着林鸣鹤在积雪中慢慢前行的身影,风夜行忍不住一拳打在身侧的树干上,落雪随着他的力道纷纷坠落,扬起漫天星光点点。 “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就先听林将军的吧!” 狂鸣不知何时来到风夜行的身侧,从始至终,对风夜行忠心耿耿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个贴身侍卫了。 风夜行拳头停驻在树干上,骨节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不少,侧目看了一眼远走的林鸣鹤,才对狂鸣说道:“连你也要本王等吗?本王不会再等的!若是明日天亮他还不打算动手,那本王就自己去!” “王爷,三思啊!前路未知,属下恳请王爷暂等上一等,说不定到时会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怎么说?” 狂鸣四下观望之后,才悄声说道:“属下刚才得知…” 第1218章 风云际会 “二哥,伤兵的情况如何?” 见林宣突然开口说话,沈天忍不住轻轻吐息一声,尤其是身侧君莫言的视线始终让他感觉有如锋芒在背,好不容易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沈天立刻说道:“伤兵倒是还好!主要是那些战亡的士兵,你和三弟要想要后续的安抚工作。这一次两军交战,虽然有炸弹辅助,但是敌军也相当厉害,这七天时间,西木损失了八千士兵,受伤也多达三千!” 听到沈天的话,林宣瞬时转眸看着君莫言,说道:“莫言,去军营看看如何?” “嗯!我也正有此意!二哥,随我去军营!” 说着就起身向外走的君莫言,同时吩咐着沈天,而他的话却让沈天和林宣在其身后面面相觑,眼神流转片刻后,沈天故作疲惫的说道:“三弟,你还是快点带人去吧!你二哥我都好几日没有休息了,让我小休一下,再去军营如何?” 沈天的态度,让君莫言脚步微顿,侧头抿着唇角,随即说道:“也好!” 话毕,君莫言已经走出了宣阁。飞鹰和飞虎两人也紧随其后而去。在转过宣阁的回廊时候,君莫言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去看着二哥!” 飞鹰和飞虎二人对视一眼,飞虎忍不住说道:“主上,二王爷不会背叛的!” 话音刚落,飞鹰就从旁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襟,同时在君莫言的身后说道:“属下去吧!” “嗯!我要知道一切!” “定不辱命!” 飞鹰脚尖点地之后,就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君莫言也站在回廊台阶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色,神情冷漠。 “主上?” 飞虎疑惑的站在君莫言的身边,那表情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而君莫言薄唇紧抿,却是不发一言。 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不禁瞟向远处的皇宫城墙。他从不会怀疑二哥沈天的作风。他之所以会让飞鹰去调查,全因刚刚那一席对话,让他发现了太多的疑点。 他是昨晚深夜才回到宣阁的,之前他始终都在上书房内和徐年刘子睿等人进行着下一步的部署。 而二哥若当真想要为他医治,不可能会直接来到宣阁。毕竟昨晚他回宣阁的事情,除了身边的飞将和暗卫,就没人知道。 况且刚刚看二哥那紧张的样子,和宣儿刻意转移注意力的举动,都引起了他的重视。 原因只有一个,二哥为何要背着药箱来到宣阁。至于答案,在没有得知一切的时候,他不敢想! * “巧柔,你先下去吧!” 宣阁内,林宣和沈天对坐在桌前,对着不远处的梁柱下面所立的巧柔说道。昨夜莫言回来之后,她就让易小满将小宝抱走到偏厅,而此刻支开巧柔才能让他们接下来的事情隐秘的进行下去。 “是,王妃!” 话不多说,巧柔颔首后直接离开,顺便将殿门关好,以防外面严寒的窜入房内。 “二哥,都准备好了吗?” 当林宣语气从容的问着沈天时候,微微垂下的眸子内,闪过一抹未知的光芒。而沈天则皱眉说道:“弟妹,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当初师弟给你施诊,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我知道现在正值乱世,那千年人参虽是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但你也不能如此过量的服用,是药三分毒,再说。。。” “二哥!我已经决定了,就不必多说!你需要竭尽所能将我的身子调理到最佳状态,能多久就多久!” 林宣毫不犹豫的看着沈天说着,而手也同时抚上隆起的小腹,已经将近四个月的孩子,却是脆弱的让她动也不能动。 “弟妹,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子本就虚弱,而若是我用各种药材辅以银针入穴的方法,的确会让你的身子恢复往出,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这种强行而为的后果,很可能会让你在药效褪去的瞬间,就。。。就。。。” 沈天极力的劝说,以及不忍的表情,都让林宣深切的体会到亲人关怀的温暖。但就如她所说,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任何原因都无法改变的。 “二哥,开始吧!相信莫言已经怀疑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宣太过了解君莫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就连方才她自己都觉得气氛诡异,更何况是心细如尘的莫言呢。 沈天叹息一声,凝神思量了片刻后,才说道:“弟妹,不要后悔!” “绝不!” *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 三国兵马驻守在长安城外已经有半月的时间,而这其中大战引发烽火硝烟的却只有一次。 之后的几天时间内,三国兵马出动多队人马,对长安城进行挑衅和短暂的攻击。 次次都草草了事,令城内抵抗的士兵有些摸不到头绪。 而将此事告知给君莫言的时候,上书房内也有多名副将和主帅在其中,紧锣密鼓的谋划着策略。 另一方,当日东擎铎亲自率领百人组成的一小队人马,在半个时辰后,率先赶制南楚国的军营附近。 为表明来意,在到达军营的时候,东擎铎就特意下马,步行跟随官兵走进了南风涯的营帐之内。 行走间,兵马营帐林立在雪地之中,与东郡国不同的是,这南楚的兵营内,好似密布着一片愁云惨淡似的。 悄声问了身后的随从,见他们也各个纳闷的神色,东擎铎不禁将疑惑放在心里。而就在逐渐走进主营帐的时候,东擎铎突然眼尖的发现,那南楚国的军旗竟然换成了白色?! 莫非是给皇室中人吊丧用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东擎铎脚步有些加快。当走进南风涯的营帐之后,帐帘掀开的瞬间,入目的就是营室内的正前方,一个大大的‘奠’字映入眼帘。 东擎铎有些瞠目的看着这一切,又忍不住举目四望却是没有发现任何棺椁。而此时正坐在另一侧的南风涯见到东擎铎的时候,说道:“没曾想东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见谅!” 说着南风涯一身白色的布衫穿在战袍之外,双眼有些凹陷,透露出疲惫和少许的哀痛。 “这。。。南太子,不知是谁?” 闻言,南风涯低沉的说道:“让东太子见笑了,是二皇弟不幸在战乱中牺牲。如今尸体已经派人送回了南楚,风涯如此做也是希望能够尽一些为人皇兄的职责!对了,不知东太子来此有何见教?” 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后,南风涯就打量着东擎铎,虽然如是问着,但心中对于他的出现也多少有了些盘算。 “南太子有所不知,铎今日前来,其实是代表了父皇而来。为的就是联手出兵,希望南太子能够带兵前去长安城前方,三国联手一同向西木发难!这样一来,军心稳定,力量庞大,攻破长安城指日可待!” 在南风涯的示意下,东擎铎落座在其对面的椅子上,语气中不乏敬意和劝说的深意,表情也颇为真诚。 “哦?这么说东帝已经有了对策?” 南风涯看着东擎铎问道,同时也将身上的白色布衫脱掉,交给身边的随从之际,又不着痕迹的使了眼色。 “可以这么说!南太子应该知道,当年父皇也曾带兵征战过沙场,在其年轻之际,东郡边关的不少战役都是父皇领兵剿灭的!所以这一次父皇也是经过严密的计划,才会想到此举,不知南太子意下如何?” 东擎铎先抑后扬的将东陵天的决定说的神乎其神,语气中不时透露出的得意,让南风涯不禁侧目。 “具体的呢?东太子可否详说一番?如何出兵,又如何攻破长安,可有确切的计划?哦还有,东帝的身子如何了?那日与君莫言的对抗,似是伤的不轻呢?” 听出了南风涯语气中的暗讽,东擎铎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父皇身体自然安好!南太子若是对此举有任何疑问的话,不如随本太子一道回去问问父皇便知!你应该知道,若是我们三国依然照旧的攻打西木,恐怕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君莫言应该早就算出我们三方的位置,才会做出这些部署。 而若是我们三国现在联手,百万兵马攻击长安,凭借弓箭手,骑兵,骠骑同时进攻,难道不会让君莫言措手不及吗?” “话虽如此,不过此时风涯需要时间考虑,会尽快给东太子答复的!” “好!南太子爽快,那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东擎铎对着南风涯抱拳后,面带浅笑的甩开狐裘就转身离开的营帐。骑上白驹便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往北岳的军营。 营帐前,南风涯望着东擎铎远去的队伍,微微眯起眸子后,对着身侧的人细声问道:“三王爷呢?” 站在营帐门前的士兵,眼神转了两圈后,上前一步在南风涯的耳边说道:“今早的时候,三王爷策马离去,属下派人跟踪发现,他似是去了北岳的军营!” “哼!果然是野心勃勃,不但杀了二弟,竟然还想着和北岳安通款曲!简直可恶!” 南风涯猛地甩开衣袖,冷哼地说着。而那明明身着士兵服饰的人,也正是南风涯的心腹之一。 “太子,既然三王爷动作不断,属下认为和东郡国联手也不失为上策。刚刚东擎铎的话已经摆明要联合两国一同出兵,如此若是北岳也答应了他们的提议,那不论接下来三王爷想要做什么,恐怕都必须以大局为重!毕竟这军营中,还是以太子的命令为首的! 属下认为,若是三王爷有任何不轨的动机,不如太子暗中传信给皇上,以二王爷的死做文章,如此就必定会引起皇上对三王爷的猜忌!” 那心腹显然也是南风涯军师一类的心腹,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又暗中将南风澈给算计进去。 听闻这些,南风涯紧绷的脸颊有些缓和,转头扬起嘴角看着那名士兵,说道:“跟本太子进来!” “喳!” * 擂鼓震天,兵马万里。 振臂齐呼的士兵一眼望不到边际。在休兵时日后,这天风雪初歇的明媚阳光下,北岳、南楚以及东郡三国士兵联手聚集在长安城的城门之前。 弓箭手并列,骠骑威风,战车驽马全部待命。百万士兵以三色不同的兵服位列,而正前方城门之处,五名威风凛凛的戎装之人,坐于马上齐头并进。 “君莫言,好久不见!” 南风涯坐于马上,与同侧的南风澈、东陵天、东擎铎以及风夜雨四人一同望着城门上的君莫言,冷笑而说。 风夜雨一身金色戎装,带有帝王之气的意味看着君莫言,也说道:“君莫言,安定成一役你西木弃甲而逃,现在这是龟缩在长安城内,不敢出来了吗?” 东陵天头上已经再次带上了斗笠,依旧是黑纱遮面,但是相比较其他四人挺拔的身姿,还是能够看出那腰肢略微佝偻。 城门上,北风呼啸而过!君莫言冷目睇着下方叫嚣的几人,视线扫过前方的千军万马,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冷静,还是让城下的几人有些挫败。 “君莫言,知道怕了吗?” 东擎铎不甘落后的在几人说完后,也对着君莫言唏嘘着,似乎是三国兵马融合之后,为他们几人增添了无穷的信心一般。 “君莫言,当初你夺走南楚的十座城池,今日就让本太子拭目以待,看你是否还能有当年的霸气狂妄!弓箭手准备!” 南风涯话音落下的时候,几人身后的弓箭手立刻兵分两路,绕过几人后,蹲身在地,对着城楼就拉弓满月状。 与此同时,在城下的弓箭手整装待发的时候,占有优势的城门之上,城墙边也蹿出了无数弓箭手,各个手中低垂着箭矢,同样绷紧弓弦。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事,城门弓箭手所执的箭矢,在顶端却系着诡异的绿色小巧圆球。 一人之姿凌立于城门之上,面对着下方强权联手的出兵,君莫言冷静自持。嘴角微弯一寸,在一阵强风袭过之后,手臂猛地下落。 瞬间城门之上响起了‘嗖嗖嗖’不绝于耳的箭雨声,箭矢划破长空直接射入对方的军营之中,而自第一枚箭矢落地后,瞬间天崩地裂的炸响让天地颤动。 南风涯等人,对于这种突袭早已明知在心,当那箭雨飞来的时候,五人同时飞身而起,脚下的白驹也随之后退着。 直至退入到兵马之中的时候,东陵天同时望着几人,点头的瞬间就发号施令:“出兵--” ‘呜--’ 出兵号角随着士兵的呐喊声直直逼近城门,哪怕前方城门之下,一片刀山火海,也无法组织他们的脚步。 带着炸弹的箭雨落下,死伤无数之际,从后方又会再次蜂拥上替代的人。东陵天透过黑纱望着前方惨烈的一切,冷笑说道:“这一次,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他们的武器厉害,还是这百万雄狮威武!” 早在出兵前夕,东陵天就与南风涯和风夜雨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对于西木手中所持有的骇人武器,他们通过商议后,决定以几万兵马作为筹码,让西木尽情的轰炸,哪怕再多相信也根本不会维持到兵马全部牺牲的地步! 若是他们单单以那些东西就想要取得胜利,简直是痴人说梦!各个兵营都早已经准备了十足的攻城策略,西木出兵是在所难免! 只要他们能够打开城门出兵,那他们就有信心让那城门再也无法关闭! 蜂拥的士兵,如开闸的洪水般势不可挡。不论前方阵亡多少,后方的士兵都如不要命般继续前行着。 摇旗呐喊,奔赴前进。 东陵天等人所想的没错,炸弹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时候,更何况君莫言亲眼看着这些不要命的士兵,正在向城门推移的时候,的确对身后的徐年和刘子睿下令,“出兵!” “是!” 徐年和刘子睿乃是军中主帅,在君莫言一声令下之后,两人飞般的离开了城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在前方大军距离城门百米之际,朱红色厚重古朴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西木士兵同样不输阵势的冲击而出。所有人并没有穿着过于御寒的衣物,简单请便的装束,哪怕是严冬也丝毫不会冻伤他们热血赤诚为国奋战的内心。 在西木士兵狂啸而出的时候,东陵天和其他几人,立刻相视而笑。继而在西木城门大开之际,五人同时踏云而起,直奔着城门而去。 五道不同颜色的盔甲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而势如破竹的姿态,眨眼间就已经达到了城门正前方,脚踏士兵肩膀,五人借力使力对着城门涌出的兵马同时出掌。 而防不胜防的西木士兵,不少都被强大的内力击飞,骚乱四起。 “全军听令,攻城--” 南风涯在空中以内力逼出一句军令,后方士兵在听闻之后,更加快速的向城门而去。 城门大开正是攻城的好时机。 西木士兵因前方的骚乱而微微受阻,包括徐年和刘子睿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两人同时飞身而起,作势就要去迎战五人。 而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一道犹如惊鸿掠影般自天空划过黑色闪电。眨眼间那些正攻击着西木士兵的掌风全被一人所接下! 君莫言以一人之力,瞬间抵抗住五人的攻势,而徐年和刘子睿也很快下令整理,西木兵马得以倾巢而出。 卓越完美的身姿,立于半空之上。单凭内力就能如踏云而行的君莫言,让踩着士兵肩膀的五人都有些惊诧。 银发随风荡漾,轻薄的衣袂卷裹在周身。君莫言桃花眸平静无波,而血痣红的妖冶撩人。 一对五,双方都没有说话。而下方两队人马早已经短兵相接,杀的天昏地暗。 不知是谁先出手,亦或是双方齐动。须臾之间,君莫言和对面的五人就纠缠在一起。南风涯和东陵天等人,将君莫言包围在中间,几人在空中分别对着君莫言出手,一拳一掌都带着虎虎生风的劲气。 此时,城楼之上,飞将和风雨雷电四人都紧紧的盯着君莫言,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时候,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但前提是主上能够抵抗。 毕竟敌众我寡,这其中南风涯等人也都是习武多年出身,这一战胜负难料! 空中虚影晃动,地面两军交战。冬日暖阳万里之下,是不曾间断过的号角雷鸣。君莫言身随心动,不论南风涯等人如何出招,总是能够在最刁钻的角度,找到最有利的位置。 而这几人,对君莫言都有些恨意和惊惧,一个人的力量强大过天的时候,若是不能臣服,那必然要毁灭他。 君莫言,正是如此! 在这几人之中,南风涯和风夜雨的武功最高,其次则是南风澈和东擎铎,终于东陵天因之前的重伤,以及体内余毒未清,上了年岁的老迈也让他心有余力不足。 哪怕是竭尽所能,也依旧无法伤到君莫言一分一毫。 几人的交手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但君莫言甚至连气喘都不曾有过,这让南风涯等人心里十分郁结。 而正当此刻焦灼难定的情况下,突然自城楼右侧的树林内,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几道身影也瞬间从天而降。 林鸣鹤望着君莫言被围攻,笑的畅快的说道:“君莫言,杀你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老夫呢!” “还有本王!” 风夜行的话,也同时响彻在几人的耳边。君莫言在见招拆招一掌打在东擎铎的胸口之后,身子后倾腾空回旋两圈后,就凌空站立,斜睨着从不远处飞身而来的林鸣鹤和风夜行。 “二弟?你竟然没死?” 短暂的停歇,也让风夜雨清晰的看到,那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正是之前在安定城被火烧死的风夜行嘛! 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暗度陈仓的计谋,风夜雨的脸上瞬间阴沉,双拳紧握的看着风夜行,恨不得杀了他一般。 “皇兄,见到本王没死,你何必如此惊讶?还是说你怕本王回来和你抢那皇位?”风夜行和林鸣鹤以及身后跟随的狂鸣,很快就落定在几人眼前。 而风夜行看着风夜雨出口的讽刺,也让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自空中慢慢滑落而下的君莫言,负手而立孤身站在几人身前,而他们的左侧,则是四国兵马如火如荼的厮杀着。 与此同时,城门之上,林宣悄然而至。与平日小心谨慎的行走不同,今日的她身姿轻盈了不少,即便依旧凸起着小腹,但整个人的气势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王妃!” “该来的都来了吗?” 林宣浅淡的嗓音,但着三分不屑的嗤笑。视线扭转后,就看向城门远处那各个非凡外貌之人所汇聚的地方。 恐怕这也是有史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战。所有天下闻名于世的男子,全部汇聚在长安城,为的却是求一个你死我活的结果。 “王妃,他们人多,若是王爷孤身而战,只怕会力不从心!” 墨风担忧的看了一眼此时停手的几人,特别是林鸣鹤和风夜行的加入,更让事态陡转急下,对君莫言相当不利。 “无妨!既然他们总想着要对付我们,那这一次就当是最后的见面礼吧!冷枭战队,现在开始行动,潜伏至对方兵马的后方,将他们的粮草全部烧毁!一个不留!” 在君莫言离开的城楼之上,林宣巾帼不让须眉的发号施令,而这也正是几日前她让冷枭战队所做的事情。 顿时,原本站在城楼处守卫的官兵,在听到林宣的话之后,半数迈步而出,各个脸上都散发着无可匹敌的霸气。 身着西木的兵服,若非知晓恐怕根本难以区分他们有什么不同。 依旧是四千名冷枭战队的将士,在接下林宣的命令后,全然不顾高耸入云的城楼高度,四千人整装齐发,瞬间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眨眼间就湮灭在交战的兵马队伍之中。 而城楼上的人,见到这些都忍不住诧异,甚至包括风雨雷电几人也同样。完全没有想到,王妃会在此刻加入到战争之中。 “西木藩国前来支援--” 突然,在风云际会的时刻,一声清脆又嘹亮的喊声响彻在天地间。从话语中透露出的身份,让听闻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去。 包括城门之上的林宣,闻声也走到城楼的北侧,当看到穿过树林,持刀呐喊的兵马时候,忍不住笑了。 而说话之人,以同样的姿态在空中飞掠而过,当与城门错身而过的时候,那狭长的眸子深深的睇着城楼上洁白如雪的女子,一眼凝望,随即沉于眼睑之下。 衣袂簌簌的声音,很快就落在君莫言的身侧。宋清舒一身褐色常服,阴柔的脸颊带着讥讽的笑意一一掠过面前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君莫言的身上,说道:“宋王来迟,月王莫怪!” 以‘宋王’的身份自称,宋清舒直接表明自己身为藩国之王,所属西木的事实。而君莫言始终冷静的脸颊,在宋清舒出现之后,终是露出一丝浅笑,转眸说道:“宋王有心了!” “不敢!藩国五十万兵马,任月王拆迁!” 五十万?! 宋清舒对君莫言所说的话,让南风涯和东陵天等人顿时犹如惊雷所致,南风涯更是忍无可忍的开口:“宋清舒,你疯了吗?难道你就这样甘愿做他的傀儡?” 说到底,南风涯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过宋清舒竟然会出兵帮助西木。毕竟当初两人在西木皇宫内所做的事情,也算是同盟。 即便之前听闻宋元国臣服于西木,他也始终认为这不过是他的伎俩,却没想到事实偏偏如此意外。 “傀儡?南太子说的哪里话?本王甘愿臣服西木,何来傀儡一说?难道说你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野心勃勃却心智不明吗?” 宋清舒冷笑的反讽南风涯,在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表明了立场,也让几人深知这君莫言算是如虎添翼了。 五十万兵马注入到战乱中,胜负的确是难料了! “哟,这里好热闹啊!” 偏于战场的一隅之地,短暂的安静之中,却再次有人打破了沉默! 而君莫言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眸子内竟是漾出了一抹柔和的暖意。只见,在过膝的积雪之中,一名身着常服的男子,脸色黝黑的看不出真容,但一举一动间似是都带着矜贵,身份定然也是非富即贵。 “你是何人?” 方才被君莫言一掌打中了胸口的东擎铎,正因体内乱窜的真气而烦躁之际,恰好看到这来历不明之人,霎时恶声问道。 “你又是何人!” 男子反口一问,不掩笑意的语气,令人听着十分别扭。 而东擎铎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身侧东陵天拉住手腕,随即东陵天细细打量着来人,微微眯起的眸子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阁下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若是看热闹,不怕丢了性命吗?” 风夜雨看着已经走进的男子,暂时无法分辨究竟是敌是友,是以谁都没有出手,句句都是试探。 “不怕不怕!就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们死一百次,我也不会死的!” 男子说话极为讽刺又气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恰好又站在了君莫言的身侧,眨巴了两下眼睛后,就轻佻的挑起君莫言肩膀上的头发,故作亲密的举动,说道:“头发都乱了!” 君莫言难忍恶寒的扭头看着男子,视线中多种情感交杂,不置一词的态度,让人不禁诧异侧目。 “呵,没想到君莫言你还有这种嗜好?” 风夜行见到男子对君莫言的动作时候,故意曲解的讥讽着。特别是看到君莫言狂狷又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态度,是他无法企及有恨不得将他手刃的怒意。 “哎哎哎,这位残疾兄台,你说话注意点!哪种嗜好?我可告诉你,我是天外高人,这天下注定是君家的,你对未来君王不敬,小心天打雷劈啊!善哉善哉!” 男子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又句句讽刺风夜行,让他瞬间就怒气横生,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男子就要刺下去。 长剑破空的嗡嗡声,伴随着其他人看好戏的姿态,都等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血溅当场。 ‘叮--’的一声,剑身抖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而剑尖的方向,却在君莫言的两指之中,被彻底钉住。 君莫言斜视着风夜行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眸色越发深邃,扫过所有人之后,薄唇惜字如金的说道:“一起上吧!” “君莫言,你找死!” 对于这种蔑视的态度,在场都是人中之龙,自然是无法承受。在君莫言轻微用力之下,风夜行手中的长剑瞬间崩断成无数碎片的时候,森严肃穆之中,争斗一触即发。 * 南楚国 “父皇,皇兄信上当真如此说?” 南风绝站在龙案下手,望着南千鹤龙颜大怒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着。而身侧的南风冽,也同样脸色难看的睇着南千鹤。 “哼!不然呢,这就是你们日日跟朕夸赞的好王爷呢!太子信上说的很明白,瑾儿当时还有救,就是因为老三刻意用兵权压他,才会导致瑾儿无辜枉死!真是好一个贤明的三王爷!” 南风绝闻言,看了一眼身侧的南风冽,立刻说道:“父皇,此事恐怕还有疑点!二皇兄的尸体你也看到了,连腿都没有了,又如何能够救活呢!说不定…” “放肆!难道说太子还会诬陷老三吗?” 南千鹤一把将手中的密函丢在了南风绝的脚下,想不到一场战乱竟然会让他失去一个儿子。 而且看似还是精心策划的阴谋。 怒极的南千鹤,并未多加思考自己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而南风绝也弯身将地上的密函捡起,和南风冽两人同时打开观看。 不论上面究竟是如何参奏南风澈的,但最后一句话也令两人相当愤怒,毕竟他们都是以南风澈为首的,却没想到南风涯竟然会说,是三皇兄暗中派人将二皇兄给杀死的! 两人一同看着密函上的奏报,对此虽未多说,但也都暗记于心。上书房内,连太监总管都被清除在门外,此时只能听到南千鹤粗重的喘息声。 “报--皇上,前线急报!” 门外,使臣风尘仆仆的一路赶回,路上因走岔了路口,又耽搁了几日,恐怕现在这奏报已然来不及了。 “呈上来!” 门外的太监总管,很快就将使臣带回的密函交给了南千鹤,而南风绝和南风冽两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知这一次的奏报又是什么!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使臣完全不顾太监总管的通传,直接走进上书房后,单膝跪地就说到。 而南千鹤拆信的手也因此而被打断,不耐的冷声说道:“说!” “皇上,微臣此次从西木赶回,途中不想走错了路口。发现了怪事!” “哦?什么怪事?” 使臣继续说道:“此地位于南楚的边界,紧邻东郡交界处!原本那里曾经有一处山谷,算是蹊径之处。可微臣这次途经此地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山谷被大石所挡,彻底封锁了路口,是以才会耽搁了时间赶回!” 闻言,南千鹤双目怒瞪的看着使臣,大声喝斥:“荒谬,这算什么怪事!简直是托词!” “皇上息怒!听微臣一言。微臣自觉此地多年来并无任何山崩之说,所以耽搁了时间在山谷内查探了一番,不想当微臣策马走上两边山峰之上的时候,却看到下方山谷内遍布死尸,其中不乏马匹粮草之类!” “什么?可有看清是什么人?是南楚的兵马吗?” 得知这样的消息,南千鹤顿时焦急的问着,而这也的确让他吃惊,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将兵马挡在山谷中,活活等死的地步。 “微臣仔细的查探过,虽距离较远,但微臣见到那兵旗好似是东郡所有!” 使臣的话,让南千鹤的心瞬间归位,紧握的双拳也慢慢放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的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东郡的兵马?” “当真!以微臣看,那些人有不少都是被乱石砸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闻言,南千鹤点头:“嗯!好,你先下去吧!” 正说着,南千鹤便继续之前拆信的动作,当信纸密函展开的时候,使臣也走出了殿门。 “站住!荒唐!简直是荒唐,谁准许他这么做的?” 使臣听到身后龙案的震响声,不禁瑟缩了一下,停步回身就见南千鹤已经站起身,手里拿着密函看着他质问,“这密函是何时传出来的?” “回…回皇上…是十日前!” 南千鹤步下台阶,慢慢走向使臣,手中摇晃着宣纸,冷笑道:“你为了查探他国的兵马死伤情况,而耽搁了如此重要的密函,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呢?” 怒极反笑,就是南千鹤此时的写照。而南风绝和南风冽也不禁跟在南千鹤的身后,问道:“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看看朕的好太子,和你们的大皇兄,到底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再一次南千鹤将信纸丢在南风绝的身上,而两人阅读之后,却不同于之前紧张的神态,反而幸灾乐祸的看了看彼此。 而被质问的使臣则有些胆战心惊的双膝跪地,支支吾吾的说道:“皇上…皇上息怒!微臣…微臣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才…才会去查探的!皇上饶命啊!” “查探?人都死了,你查探还有什么用!” 南千鹤声音越发低沉的看着使臣说着,而脚步却慢慢加速。 使臣颤抖的身子,仰头看着南千鹤逼近的身影,已经话不成句。而南风绝却突然在其身后开口:“父皇,这三国联手的事情,儿臣从未听说过。大皇兄如此做,难道是有什么想法或者…” 南千鹤定住脚步,回身看着南风绝问道:“什么想法?或者什么?” “父皇,你想!大皇兄先是说三皇兄故意杀了二皇兄,现在又先斩后奏和其他两国联手,儿臣以为大皇兄此举一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二是…” 第1219章 风起云涌 擂鼓震天,厮杀不歇。 战场上强兵能将你追我逐,刀光剑影中是生与死的较量。 当君莫言默然开口的时候,南风涯和风夜行等人,面对他如此不屑一顾的态度,霎时风起云涌,丝毫不忌讳以多欺少的态势。 七对三,在一旁兵马厮杀的震天吼叫中,开启了一番血雨腥风的逐斗。 宋清舒和那不知名男子的加入,的确让君莫言如虎添翼。三个人面对七人之战,游刃有余中更显霸气。 南风涯和南风澈以及风夜行三人对战君莫言,而林鸣鹤则被那黝黑脸颊的男子挡住了攻势,两人也纠缠在一起。 至于东擎铎、东陵天以及风夜雨三人,则是与招招狠戾的攻击着宋清舒。 过招之际,风夜雨在东擎铎的帮助下,巧妙的躲开宋清舒的掌风时候,回旋转身后说道:“宋清舒,你果真是不知好歹!” “哼!别和他废话,甘愿投降敌军的人,根本就是无能的废物,懦夫!” 东擎铎手执长刀,说话间就对着宋清舒的肩膀砍去,而东陵天此刻也强弩着体内的真气,转到宋清舒的身后,挡住了他能够躲开的身形。 阴柔的脸颊紧绷严肃,宋清舒眼神微眯的看着东擎铎已经近身的长刀,身后也同时传来东陵天凌厉的掌风,而风夜雨也正从空中下坠,让他无处能够躲闪。 ‘叮——’ “唔…” 能够闪身躲避攻势的位置全部被三人所阻,无奈之下宋清舒强硬的接下了身后东陵天的一掌,而已经到达肩膀处的长刀,也被他以双指狠狠夹住。 毕竟不如君莫言内力身后,那长刀本就带着强大的力道,宋清舒强硬定住长刀的瞬间,两指间也染了鲜血。 而上空风夜雨突然腾空反转,由上而下就对着宋清舒的头顶飞来。见此,宋清舒暗自咬牙,猛地卸了东擎铎长刀的攻势后,迅雷之势的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对东陵天虚空一掌,随即在他来不及躲闪的瞬间,向右旋身,眨眼间就绕过了东陵天,随后飞踢一脚,就将东陵天踹到了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 这时候,上空的风夜雨的掌风已经袭来,察觉到危机的东陵天,仰目看着上方,脚下有些凌乱的就要闪开,而东擎铎也忍不住喊了一声:“父皇,小心!” 风夜雨的攻势来的快又急,宋清舒和东陵天变换位置不过是须臾眨眼间,而已经聚集了内力的掌风,若是此刻卸下,必定会造成自己因内力回收而重伤。 如此,风夜雨还在下坠的身子,看着东陵天杂乱无章的脚步,大喊道:“闪开!” 距离已经咫尺,哪怕是再快的速度也无法与那已经出手的掌风相比。加之东陵天本身就在之前与君莫言的打斗中受伤,体力枯竭的他面对如此变故,竟然是慌了手脚。 越是躲闪,脚步却越是不受控制,而千钧一发之际,东擎铎正要上前带离东陵天的时候,身前却被人飞起一脚,再次踹到了之前受了伤的胸口上。 宋清舒势如破竹般,在踢飞东擎铎之后,提起内力猛地在东陵天的胸前和背后,两次回旋分别打了两掌。 当宋清舒转身落定的瞬间,风夜雨因不想自身受伤而没有撤掉的内力掌风,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东陵天的头顶。 ‘咔嚓咔嚓’几声,那如同鸡蛋碎裂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但也很快就被淹没在喧嚣的战场上。 东陵天呲目瞪着身前几步之遥的宋清舒,特别是他脸上此时带着阴邪的笑意,也成为东陵天闭目前最后的记忆。 风夜雨自空中落下后,紧抿着唇角看着那摇摇晃晃的东陵天,面色不见紧张,好似对自己所做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忏悔或是自责。 “父皇——” 东擎铎跌在地上,捂着胸口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当东陵天的头顶一条血线开始滑落的时候,他才大喊了一声,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竭力的跑到了东陵天的身侧,接住了东陵天残败倾倒的身子。 东陵天口不能言,头顶留下的血线彰显着一代帝王因同盟的失手而命丧战场。东擎铎喉结上下滚动着,双目猩红的抬眸看着风夜雨,从咬紧的牙关中逼出一句话:“风夜雨,你故意的?!” “东太子,说话要讲求证据。造成这样的后果本太子也很痛心,但这一切都是宋清舒的阴谋,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风夜雨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宋清舒,但那双眸深处,闪过的狡诈和阴险,也被天空上的日光的照射下,巧妙的隐匿在眸波之中。 “宋清舒,我要你的命!” 将东陵天放平在雪地之中,东擎铎已然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直接飞身而起,不顾自身的伤势再次对着宋清舒攻击而去。 见此,风夜雨冷笑过后,也再次加入了战局。 而另一方面,林鸣鹤与男子两厢对打的过程中,精光闪现的眸子在过招之际也紧盯着对方的脸颊不放,话语也随着呼啸的掌风传出:“阁下到底是谁?藏头露尾当真见不得人?” 男子和林鸣鹤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纠缠着,而听到他的话之后,又是一阵嗤笑不已,道:“我自然能见人,不过你确定你是人吗?北岳林将军!曾经派人暗杀过月王多次,现在暗桩都被扫除干净,你还有脸活着?” 句句讥讽的话,让林鸣鹤脸颊一阵抽搐的愤怒,顿时下手更加狠戾,怒喝道:“满口胡言!老夫今日就灭了你这佞人!” “嗤…我是佞人,那你又是什么?” 男子虽然和林鸣鹤唇枪舌战,但两人手中的动作也依旧快速的过招,话落的瞬间,林鸣鹤双掌平伸对着男子拍出,而男子却是易如反掌的接下了他的攻势。 双手猛地绕过林鸣鹤的手臂,左右环绕的禁锢了他的动作。两人的双臂彻底扭在一起,而林鸣鹤的双腿也在此刻飞出,对着男子的下盘就一阵扫荡。 而男子依旧游刃有余的左右躲闪,腰腹有力的带着林鸣鹤就步步后退着。由于两人的手臂互相钳制着,是以林鸣鹤只能任由男子的拉扯而快步跟进。 男子眨了眨双眸,望进林鸣鹤一片冷光的眸子内,更显得意!正当林鸣鹤再次发起攻势的时候,男子狡猾一笑,右腿猛地横扫千军。 钢铁般坚硬的骨骼带着力拔山河的气魄,男子动作初始,林鸣鹤就已经双脚点地,腰腹同时发力,整个人瞬间就从腾空,双腿飞身在空中,手臂却依旧被男子禁锢,无法脱身。 见到林鸣鹤的举动,男子笑的更加灿烂,似是料定林鸣鹤会有此举,在他还来不及落下站定的时候,男子猛然后退,双臂也禁锢的更加紧了一分。 半截身子都腾空的林鸣鹤,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他这样钳制着手臂而拖拽着,还不待他要落下双腿对着男子踢出的时候,男子已经突然站定,而力道的趋势下,林鸣鹤的身子依旧因他之前的拖拽而前行。 与此同时,当林鸣鹤来不及借助男子的手臂稳住身形的时候,却不想男子突然放了手,一阵强有力的内力散体而出,男子震动了双臂后,就直接脱手。 瞬间,林鸣鹤双手平伸向前,整个人飞在空中,姿势相当可笑。而这一刻,男子在放开林鸣鹤的手臂时候,也瞬时腰腹下倾,亲眼看着林鸣鹤在自己的头顶飞出之际,双手成拳毫不留情的在林鸣鹤四敞大开的空门连击多次。 随后当林鸣鹤与之错身而过的时候,男子自地上弹起,催动内力追上林鸣鹤之后,再次由上而下,金鸡独.立般踩在林鸣鹤的后背上,带着千斤坠的力道,霎时林鸣鹤就被他踩在了脚下,而地面上积雪四散飞舞,若不是此情此景,定会别有一番风味。 “林鸣鹤,感觉如何?” “啊——” 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林鸣鹤高傲自持的自尊完全无法接受。趴在雪地中,林鸣鹤一声暴喝,双手支撑着被踩住的身子,猛地吸气后,竟是整个人贴着地面反转了两圈。 而这一举动,也让男子飞离了他的身上。再一次,两人距离五步之外,一个脸上笑意连连,一个满目怒意横生! * “王妃,那个人是谁?” 墨风等人站在林宣的身侧,全然不顾百万兵马厮杀交战的残酷景象,视线完全都被偏于一隅的角落,那上下翻飞打斗间令天地失色的一切所吸引。 望着那突然出现的人,墨风等人很是疑惑。看身形很是熟悉,但根本看不清脸颊,也无法辨别究竟是敌是友。 林宣菱唇漾出一抹温暖的弧线,凤眸灼灼的睇着远方,只说了两个字:“故人!” “故人?” 墨风呢喃了一句,随后看向了身边墨雨几人,见他们也是一副摸不到头绪的样子,便没在多问。 “王妃,西木此次出兵三十万,加上藩国的五十万兵马,胜负已分!” 沉默了半饷之后,墨雷走到林宣的身边,目光看向那一望无际却已经是血红一片的城外说道。 第1220章 风卷残云 闻言,林宣转眸看向那皑皑白雪之中,处处狼烟,旗帜迎飞的厮杀中,说道:“飞将,你们四人带着足够的炸弹,去三军之后投掷!前有狼后有虎,即便是三国联盟,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林宣面色冷淡的下着命令。而行动有素的飞将也很快就离开城楼。望无边际的城门外围,此时早已经是风卷残云般的狼藉一片。 身着各色服饰的士兵扭打在一起,长矛、盾牌、弓箭、弩车,不一而足。地上的白雪被片片染红犹如雪之火莲绽放簇簇,你进我退之中,雪花四溅。 百万大军的厮杀,呼喝震天,残肢断骸多不胜数。在此时此刻,已完全无法用具体的伤亡人数来计算。 另一方,林宣视线紧随着那一抹银发黑衣的身影闪烁着,手心微微收紧,极寒的天气中,竟是紧张的沁出了冷汗。 不论她的心里对君莫言有多么大的信心,但此时面对着众人的围攻,依旧无法让她做到从容淡定。 南风涯和南风澈以及风夜行三人合力对决君莫言,尤其是南风涯,每一招式都带着决然杀伐的态度。 君莫言让他失去的太多,从当年南楚的城池失守,到后来他郁郁寡欢的几年,无一不是君莫言的所作所为而导致的。 如今这战场上,他唯一的胜算就是将他剿灭,如此回国后他才能坐稳太子之位,而又说不定他会让南楚国变为今后天下唯一的强国。 心存侥幸的南风涯,手执长剑,剑身的锋芒在阳光下闪动着森冷的光辉。剑柄镶嵌着各色珍稀宝石,就连被丢在地上的剑鞘,也是鎏金龙纹奢华无比。 长剑破空带着嗡嗡的震响,一甩一刺都对着君莫言各处要害。包括南风澈也从旁扰乱着君莫言的动作,更别说与君莫言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风夜行。 哪怕是独臂,即便身手已不如从前,但风夜行凭借内心一腔怒火和满腔恨意,上下翻动着在君莫言的身侧出击。 被三人以不同的方向夹击的君莫言,眼神冰冷骇人,血痣红若滴血,银发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狂狷撩动。 向来不习惯使用任何兵器的君莫言,此时亦然,单单以双拳对抗三人所执的兵器,丝毫不见乏力。 “君莫言,你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南风涯长臂忽然扭出剑花,随后旋身舞剑就对着君莫言的双腿扫去。那剑锋破空的声音,呼啸尖锐,若是被这削铁如泥的长剑刺中,定然会血流不止。 讥讽又挑衅的语气,让风夜行冷笑的说道:“南太子,不论他是否想到,今日都必定是他的死期!” 说着,风夜行左手的长剑也在君莫言的身后对着他砍去。虽然动作依旧,但是那力道看起来却根本不像是真正出手的速度。 千钧一发之际,南风澈突然长剑刺入雪中,猛地用力就将地上的踩实的冬雪挑起,后以极快的速度全部打向身子已经腾空躲过南风涯长剑的君莫言。 雪块被南风澈挑起的时候,君莫言耳廓煽动了一下,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失让他瞬间凌厉了双眸。 内力提到极致,瞬间如白鹤冲天般飞至三丈高的空中,眸子带着灭天的戾气回看之际,就发现刚刚本在身后突袭自己的风夜行,一个跳跃后已经飞向了城门之处。 君莫言桃花眸瞬间阴鸷暴怒,单手汇聚了毁天灭地的内力,隔空猛地就打向了前飞不远处的风夜行身后。 与此同时,君莫言的注意力全都被城门上所立的林宣所牵引着,身形疾飞就要去阻断风夜行的动作,却没想到瞬间两人而起,挡住了君莫言的行动。 奋飞而起的南风涯和南风澈,显然与风夜行之间难得有了一次默契。眼见风夜行要去袭击城门,二人更是齐心协力要拖住君莫言。 内心的焦急和愤戾已然笔墨难容。君莫言那泣血般的眼角血痣红的惊人,那双曾经布满了柔和缱绻的眸子,杀意凌天。 自空中如踏云站立的他,衣袂被高空寒风吹的簌簌抖动,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城楼上林宣暖意入春的眸子,二人隔空对视,无语相觑,一眼万年。 “月王,去啊!” 剑拔弩张的时刻,君莫言自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内力,南风涯和南风澈二人合力对君莫言出手的时候,竟是被他的内力震飞,几个踉跄回转才狼狈的从空中落定。 而宋清舒此刻也闪身躲开了风夜雨和东擎铎二人的攻势,飞向空中的时候,双目欲裂的看着风夜行被掌风打中了后心却依旧前行的身影,大声喊了一句。 宋清舒的话,顿时让其他几人全部转头看向了一侧竭力飞行的风夜行,霎时与林鸣鹤相抗的男子也腾空而去。 变故由此徒生-- 男子和宋清舒先后拔地而起,顿时林鸣鹤与东擎铎以及狼狈的南风涯等人对视后,瞬时犹如多只白鹤一飞冲天,竟是将君莫言和宋清舒以及那男子团团围住,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大有为风夜行争取一切可能的势头。 五人将君莫言围在中间,直接在空中就上演了一番铁血争斗。同时间出手,且将各个方位全部阻断,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而这时,风夜行已经到达了城门不足五米的地方。 ‘轰--嘭--’ 突然间,在距离城门最远处的兵马后方,传来了几声震天响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不绝于耳,巨大的轰炸声让人心尖颤动。 南风涯和东擎铎以及风夜雨三人,不可置信的回眸看向爆炸之处,那浓烟滚滚之中,仿佛还能听到无数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那里,是他们三国联盟的兵马最后方。南风涯转头看向君莫言,长剑猛地提起至身前,对着君莫言怒吼一声,就舞剑而去,“君莫言,我杀了你!” 同样的悲愤也在东擎铎和风夜雨的心中徘徊不去,而这样的好时机,他们五人将君莫言包围在内,而外侧又有风夜行去掳劫林宣,不信他们不会就范。 偏偏,君莫言仿佛生来就是让人惊诧又暗叹的,五道身影从四面袭来,各个身手即便不是翘楚,也绝对算是个中高手。五双眼中都透露出对西木的势在必得,也有对君莫言必须死的坚定。 身影极近之时,宋清舒和男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看向了身侧的君莫言,尤其是那不知名的男子,相当的惊讶于君莫言的冷静。 而下一刻,他的惊讶却全部化为惊叹和惊悚! 君莫言一身磅礴的内力,在五人攻势近身的时候,瞬间爆体而出。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够见识过如此惊天地的一战。 那内力到底有高深,无人能够参透。只知道那多年习武的五名皇室中人,以及长年驻守边关不乏操练的将军,瞬间就被那内力冲击的如同秋之落叶,弹飞出去的瞬间,几人口中齐喷鲜血,巨大的内力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冲出丈远。 就连地面上的积雪,也被弹开,形成了一个深洼。 如毁灭之神降临的君莫言,身形瞬息万变。宋清舒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眨眼间就发现身侧已经空缺。 而回眸就已经看到君莫言铁臂揽着林宣,站在城门上看着由远及近的风夜行。凛冽过刺骨寒风。 这惊叹之举,让宋清舒心中忍不住庆幸,他和他终究不是敌人。 ‘咚咚咚’的几声,五道身影自不同的方向纷纷坠落在地,伤重程度不言而喻。就连本是胸有成竹的风夜行,在须臾吐息间看到君莫言如鬼魅般回到城楼的时候,内心惘然… 林宣感受着君莫言微微颤抖的挺拔身躯,他将一切紧张和心悸全部掩盖在平静的表面下,相信刚刚那一次的出手,定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轻轻握住君莫言的手,在前方风夜行已经有了退缩之势的时候,林宣猛地出手,较近的距离,让两枚银针不偏不倚的扎进了风夜行鹰隼般的双眸内。 “啊--” 双眼传来的刺痛,以及眼前瞬间黑暗的一切,让风夜行无法再继续做任何动作,惊恐的心情扰乱了内息,左手扣住双眼,双腿也不听使唤,如同破布娃娃似的,在林宣和君莫言的眼前,自高处瞬间下坠。 “墨风,去把那五个人绑了!” 林宣清冷的开口,对着身边的墨风等人说着。而后便担忧的看了一眼君莫言,见他温柔的视线传来,紧抿着菱唇,拉着他走向了城门上方的阁楼内。 一路上,君莫言不置一词,长安城内驻守的其他兵马也原地待命着。阁楼内清冷异常,在二人入内后,林宣刚刚关上房门,身后就传来诡异的声音。 “莫言,你怎么样?” 没人能够体会林宣此刻的心情,望着君莫言嘴角潺潺留下的鲜血,比她自己受伤更加心痛难忍。 “宣儿…你没事就好!小伤无碍!” 体内的真气有些失控的翻涌着,这也才让君莫言忍不住呕了一口鲜血。狂狷的擦干嘴角的血迹,一把揽过林宣,狠狠的扣在怀里。 “刚刚为什么不让墨风出手?” 君莫言在林宣的耳边厮磨的问着,他正是因为看到林宣制止了墨风等人去拦截风夜行的举动,才会在最后一刻爆出了体内的真气。 虽然让他气血上涌,但也还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只是刚刚那一幕,险些让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我就是等着风夜行再近一些,才好射中他的双眼!不让墨风他们插手,是因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最后的了结我希望由我自己来完成。对不起,莫言,让你担心了!” 林宣双手环抱着君莫言的后背,细声呢喃的同时,又不禁后悔于方才的任性。 “你没事就好!” 君莫言喟叹了一声后,和林宣短暂的相处片刻,就听林宣说道:“二哥很快就会过来!让他给你医治一下!” “好!” 难得在大敌当前的时刻,君莫言竟是没有拒绝。而林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便离开了阁楼。 当沈天赶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林宣由易小满搀扶着走下城楼,想要多问却见她面色冷凝,便直接上了阁楼。 “二哥,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在沈天走入阁楼的一瞬间,君莫言负手而立,站在门扉的前方,只不过背对着沈天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寂和落寞,那一抹黑色绵长的身影,随着门外的阳光射入,竟是带有令人心疼的寂寥。 沈天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关上阁楼的门,背着药箱走到君莫言的身侧,将药箱放在他身前布满灰尘的案台上,反问道:“说什么胡话呢!弟妹说你受了伤,看来还真是!” “二哥,那天你和宣儿到底做了什么,我要知道!” 君莫言相当缓慢了侧过身,那双在阁楼内昏暗的视线下更加深邃如渊的眸子,让沈天心尖狂跳。 忍,一定要忍住! 沈天不禁低下头,躲开君莫言那透析一切的眸子,干笑道:“三弟,你多想了,我和弟妹能做什么?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弟妹啊!” “二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宣儿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不说…” “喂,我是你二哥,你这是威胁我!信不信我告诉弟妹…” 沈天在面对君莫言生冷的语气时候,直觉心里的防线马上就要崩塌。但出于事态考虑,却又强忍着继续隐瞒。 君莫言暗叹一声,双目定定的看着沈天,一字一顿唤道:“二--哥--” 沈天收拾药箱的手定在空中,随后呼吸紊乱的转头看向君莫言,兄弟二人面面相觑。沈天望进君莫言如浩渺星空一样的眸子内,视线交汇中仿佛还带有暗自较量的成分。 终于,稍倾过后,沈天率先移开双眸,感叹的说了一句,“二弟,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但你不能怪她,做这些她都是想和你齐头并进罢了!” * 林宣在易小满的搀扶下,慢慢走下了城楼。站在城门之后,林宣素手飞扬,“开城门!”一声令下之后,城门下聚集的士兵,纷纷站在朱红厚重的城门两侧,共十人缓慢的拉开了沉重带着吱呀声响的大门。 城门大开,让百米之外的士兵产生了一阵骚动,而林宣对此却并未下达关城的命令。莲步生花,拖曳着身后赛过白雪的白狐裘,秀发如瀑披在身后,步步走向此刻躺在城门十几米之外,捂着双眼倒吸冷气的风夜行。 “林宣,你好狠毒!” 听到脚步声的风夜行,‘蹭’的一声就从地上弹起,瞎了的双眼,血迹顺着脸颊留下,划过他刚毅的下巴,滴滴落入白雪。 “风夜行,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心存善念之人!” 林宣站在风夜行几步之遥的距离,望着这个亲手改写了自己命运的人,心如止水,不悲不喜! 回想当初,在北岳二王府发生的过往历历在目,若非是他的百般刁难,恐怕自己也不会遇见莫言,更不会和他谱曲一首千古爱恋的绝唱。 “林宣,本王好恨!为何当初不杀了你!” 风夜行双眼眨动不已,疼痛已盖不住心中的悲凉和苦楚,由始至终,原来他都是一厢情愿。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避她如蛇蝎,从未真真正正的了解过这个女人。 也始终认为她是林鸣鹤安插在府中的细作。可世事无常,斗转星移之后,在他重伤昏迷之际,她也被君莫言带走。 多年来苦苦的追寻,他始终认为是自己被休的不甘所致,直到三年后她再次现身,才察觉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心里已经种下情根,难以拔出。 他是骄傲的北岳王爷,也曾经是被人称颂的少年战神。他想要夺回她,想要证明自己绝非是君莫言能够比拟的。 可惜,他终究还是败了。一败涂地,心碎神伤。 或许,他的爱从来都是自私的,他也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到底他内心所谓的爱她,究竟是爱她的人,亦或是她名动天下所持有的一切。 “风夜行,不论是当初或是现在,能杀我的人,绝非是你!把她带过来!” 说着,林宣就对身边的易小满说了一句。而后很快,两名侍卫就双手架着林婉,从城门内走出。 风夜行侧耳凝听,可惜不远处的战场厮杀激烈,让他无法辨别来人究竟是谁。 “王爷…” 林婉苍白的脸色,在见到日光的刹那还有些不适。但当看到风夜行狼狈的样子时候,瞬间就氤氲了视线。 “林婉!你还没死?” 风夜行的话,毫不顾念二人多年来的夫妻之情,一句话就让林婉泪如雨下,呢喃的摇头,反问道:“王爷,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哼!不然呢,你是林鸣鹤的人,你以为你这么多年在王府所做的事情本王不知道吗?”哪怕是失去了双眼,但风夜行毒舌的本性依旧,脸颊转向林婉出声的位置,不屑的说着。 林宣眼神示意之后,侍卫便放开了钳制着林婉的手。突然之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道,林婉忍不住整个人就扑进了雪地中。 挣扎了片刻,踉跄虚弱的起身,灰白一片的双眼睇了一眼林宣后,就慢慢走向风夜行,道:“王爷,难道我和你夫妻多年,还无法偿还我做的那些错事吗?” “别过来!本王不想看见你!” 刻意的扭开头,风夜行自知此话说的很是讽刺,但多年来形成的骄傲心性,还是让他忍不住说出最伤人的话。 林婉难以自抑的摇头,脚步凌乱的走到风夜行的面前,抖着手就要去擦拭他脸上骇人的鲜血,却不想被他恶狠狠的拂开,力道之大再次让林婉跌在雪中。 “别碰本王!林宣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在拂开林婉的手之后,风夜行不辨方向的向前迈了两步,语气肃然的问着林宣,毫不在意自己此情此景下,是否还有质问的资格。 “妹妹…妹妹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们吧,你高抬贵手,之前的错事都是姐姐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放过我们,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找你麻烦的!求求你了!” 其实说到底,林婉哪怕身为林鸣鹤的细作,可内心深处在多年朝夕相对之下,对风夜行也是出于真心的维护和深爱。 已经身为人妻人母,她就算再诡计多端,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遇到不测。更何况眼前他们所面对的,是曾经被他们亲手害过的女子。 “住口!本王何须求她,林宣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别想本王会求你!今日败了就是败了,他日若是本王还活着,定然会东山再起,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风夜行胡乱的挥舞了几下手臂,配着脸上狼藉的鲜血,滑稽又可笑,悲哀又无能! “林婉,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早在当初被你亲手杀死在花轿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林宣突然道出了当年的真相,而林婉却忍不住跪在地上行走,在林宣身前的位置停下后,痛哭的说道:“妹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蒙蔽了内心,我害怕你嫁给王爷,变成王妃后,会打压我!所以我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现在安然无恙,求求你原谅姐姐当初的所做的一切吧!我给你磕头,我求你原谅啊!” “林婉,你该求原谅的不是我,而是真正的林宣!” 闻言,林婉微微一愣后,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林宣?” “我是,我也不是!我与你们二人之间,势必要有个了断,你们认为呢!” 挺着肚子站在林婉身前的林宣,从容不迫的举止和态度,让林婉内心烦乱如麻。这个她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妹妹,事到如今竟然已经有了这等惊人的霸气和淡然。 风夜行在旁将林宣和林婉的对话细细凝听,而当林宣说完之后,风夜行突然说道:“林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王爷…你!” 不顾林婉变得有些生硬的语气,风夜行自顾自的向前迈步,虽然脚下的积雪让他的动作时而趔趄一下,但那挺拔的脊背依旧让他无法放下自己的傲骨。 当自认为站在林宣不远处的时候,风夜行停下脚步,声音不大的问道:“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君莫言,你还会离开吗?又如果当初我不那般对你,是否今日一切都会不一样?” 风夜行突然转变的态度,加上他如此卑微的问话,让林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此情此景她如何自处,何其可笑的一切。 她放下身份,苦苦祈求林宣,没想到他最终在意的还是他自己和林宣当初的一切。 “世间没有如果!” 林宣的冷漠让风夜行双拳紧握,绷直的身子似是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嘴角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说道:“早该知道,如此问只是让本王徒增烦恼,愈发无颜!林宣…若世上有如果,本王希望你从未出现过,也从来没有走进过二王府!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风夜行,你…” 林宣的话还未说完,另一边瘫软在雪地中的林婉就已经喊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吼:“王爷--” 只见,风夜行在说完话的瞬间,竟是自毁内力断了浑身的筋脉,青烟自他的头顶徐徐上升,被寒风素素吹过,瞬间化为虚无。 风夜行慢慢睁开血色凝聚的双眸,在残存的内息支撑下,最后一刻将视线调转到林宣所在的位置,而那一抹浅淡的白色模糊虚影,也让他嘴角含笑,说了最后一句话:“就算是死,本王也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二弟--” 城门正前方风夜行仰面直接摔在雪中,雪花飞起萦绕在其身边,似是连冬雪都忍不住为他悲鸣。 右方已经被墨风等人制服的风夜雨,远远的就看见风夜行到底身亡的景象,终是忍不住痛苦的喊了一声,前尘过往,人死茶凉! 林宣,你说世间没有如果,可我就是想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的伤心!我这一生最求而不得的就是你,可惜双目已瞎,手臂已断,我就算活着也如同死去! 当初,我年少轻狂,恃才傲物,偏偏在最辉煌的时候遇到你!若我不答应父皇曾经的提议,也许你就不会嫁到二王府,而我的一生都不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和挫折。 林宣,我自裁于你的眼前,不是我怕,而是活着的意义已然不见。空影成殇,枯坐天明,三年来我夜夜如此,你根本不会知道!也不屑知道的! 林宣,我也许是爱你的,可惜我从未真正领悟爱的真谛。 躺在地上的风夜行,在最后一刻回光返照的时候,望着天空滑落向西的日光,仿佛时光回溯到曾经他驰骋边关,肆意大笑的日子。 而身边扑来的人,痛哭摇晃着他身子的人,却被他彻底忽略。心跳渐渐隐去,血红的双目是带着对人间最后一点眷恋,慢慢转向了不远处,那迎风而立的倩影。 风夜行在死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对林婉说过一句话,他的心入了魔,他的情入了障,生死幽幽,彻骨悲凉! 林婉跪在风夜行的身边,摇晃着他已经气绝身亡的尸骨,泪如雨下难以自持。本就身着单薄的衣衫,此刻更是被寒风吹的刺骨,却犹不及心里的寒凉。 “妹妹,他死了!你高兴了吗?难道你就这么狠心,不想看看他连最后一刻都要看向你的样子吗?” 林宣睇着林婉悲痛的神色,视线看向了风夜行落于雪地中的身子,微微垂眸后便抬步前行,方向却是另一侧墨风等人所在的地方。 见此,林婉大喊了一声,“林宣,你不是人!” 说着林婉猛地从风夜行的身边起身,不顾一切的冲向了林宣,速度之快显然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而袖口中也寒芒毕露,一柄小巧的匕首现于空中。在林宣回身的时候,对着她的肚子就要刺下。 ‘嘭--’ 一切戛然而止。 林宣素手中,黑色的手枪冒着一缕青烟,而林婉恰好站在林宣三步之外,手中的匕首还平伸着,但却再没有任何机会前行一步。 手枪是易小满搀扶林宣的时候暗中交给她的,也正是之前林宣给烈焰盟的人,曾经打伤过东擎苍的那只。 林婉眼神涣散的看着林宣,匕首应声而落。微微张开的嘴角想说什么,终是口不能言,瞬时暴毙。 在林婉倒下的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空中传来的一句话:“这就是你杀了林宣的代价!” 林宣,恩恩怨怨,我杀过你一次,最终却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黄泉路上,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冷彻的目光瞥了一眼死去的林婉,没有任何表情。随即林宣便转身走向了墨风等人的位置,而她没有发现的是,此刻在城楼之上,那双沁满心疼的桃花眸,薄雾腾腾,心如刀绞。 战乱依旧继续着,对于混战厮杀的士兵来说,还尤不知军中主帅被擒的事实。而从敌军后方,不曾停歇的爆炸声,也显示着对方惨重的伤亡。 一阵衣袂飘飞簌簌的声音,林宣回眸之际,就见到君莫言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侧,两人平行而视,直到君莫言那白希的手掌伸出,林宣才浅笑着将自己的手与之交握。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又富有节奏的鼓点声,不同于任何作战或收兵的新号,令人生疑。 然而,当君莫言和林宣走到被捆绑结实的南风涯等人的身侧时候,在长安城楼之前,那被无数士兵打斗所占领的区域两侧,竟是脚步声声,铿锵有力。 当身着西木士兵服饰的三十万大军自早已埋伏好的周边围剿过来的时候,众人才瞬间清醒,原来这才是君莫言的真正目的。 将他们引进长安城,就此画地为牢,士兵兵分三路将他们彻底绞杀在其中。为何是三路,只因在长安城目光所及的远峰之上,身怀内力的人都能看出,那山峰顶端的树枝剧烈晃动,白雪扑簌簌的掉落,山峰之上拉弓满月的弓箭手,几乎覆盖了顶端。 如此,长安城前方正与西木对抗的敌军,完全变为囊中之物,谷中盆地,三面被包围,根本无法突围。 第1221章 君帝复活 日落西山,日光的余晖在天空中氤氲着灿烂的火线,当城门之上,重伤的南风涯、南风澈、东擎铎、林鸣鹤以及风夜雨被捆绑着展于众人眼前的时候,士兵中不知谁的一声呐喊,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累及的争斗。 士兵各个浴血而出的样子,西木士兵目光炯炯的望着城楼,敌军惊恐颤抖的睇着本国领率,战鼓依旧继续,却是没人再动干戈。 君莫言和林宣看着下方烽火迎飞的战场,狼烟滚滚,炮火连天。战乱过后的雪地上,已然无法直视。 处处狼烟缭绕,旗帜残破,战车侧翻,死士一片。 “降还是不降?” 君莫言瞥了一眼战场后,就看向城楼之上,被捆绑的几人。南风涯等人身为皇子,权利中心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他们何曾遇到过这种待遇。 心里的不忿已然达到最高点,南风涯冷笑一声,道:“君莫言,你使诈!想让我们投降,别做梦了!” 虽然口中如是说着,但通过城楼上点燃的火把看去,依旧能够发现几人惨白的脸色。显然之前君莫言爆破的内力,对他们造成了极强的伤害。 老天何其不公平,那几乎令人心神俱裂的内力爆体后,君莫言竟然还能安好的站在他们面前。 犹记得方才被他震伤后,他们几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五脏俱损的情况让他们根本无法起身,这也直接让墨风等人能够借故将他们擒拿。 此时,即便内力回聚了不少,可惜每个人竟是连这绳索都震不开,终于还是明白,这天下恐怕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取得的,只因他君莫言和她林宣。 “咳咳咳,老夫今日失手,不是你君莫言厉害,而是老夫大意!君莫言,有本事放开老夫!老夫要和你决一死战!” 林鸣鹤怒瞪着君莫言,同时眼神也看着林宣,恶狠狠的语气与之有些佝偻的身形截然相反。 “你!没机会了!” 风夜雨突然看向林宣,说了一句话:“林宣,我知道你的秘密!” 闻言,君莫言和林宣霎时看向风夜雨,而他深意莫名的话,也令其他几人纷纷看去,东擎铎不禁喊道:“风夜雨,说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 林宣好整以暇的看着风夜雨,菱唇浅笑生姿,道:“风太子能够知道我的秘密?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如何?!” “林宣,你别以为你有哪些武器就能为所欲为,我已经将你那些武器的秘密传给他人,就算今日本太子死了,你以后也休想再用那些东西去征战他国,你没机会了!” 风夜雨恶声说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的开怀。然而,林宣紧接着所说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怔愣在原地。 “风夜雨,炸弹之前的确怕水。可惜,你们都没发现如今这冰天雪地中,炸弹依旧能爆炸是何原因么?” 林宣的一席话,让风夜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忍不住呢喃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王副将,不如你来告诉风太子,我是如何知道的吧!” 正说着,林宣就看向城楼不远处身着西木兵服的一人,而那人慢慢走到火把下方,也让风夜雨彻底看清楚他的脸颊,竟是自己北岳军中给自己出谋划策的王副将! “王副将,你…你竟然出卖本宫?” 风夜雨望着王副将,质问的同时又忍不住扭动着身子。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一般。 王副将冷冷的看了一眼风夜雨,随后竟然是对着林宣和君莫言躬身说道:“属下参见盟主,参见月王!” “嗯!下去吧!” 一句盟主,足以昭示众人,这王副将正是烈焰盟的人。得到林宣的命令之后,王副将看都不看风夜雨,就直接退下。 而风夜雨也再没机会开口说话,只因-- 君莫言薄唇勾出狂狷的弧度,桃花眸一一看过眼前的几人,他耗费了自己七成的内力才能将他们制服,如此值了! “杀!” 最后一次,狂狷邪魅的笑意染上嘴角,身侧烽火台上的火把,照耀着君莫言单字而出就注定了他们命运的霸气。 单凭一人,力挽狂澜将三国王者全部制服,此举在未来多年,也变成了天下统一后,百姓津津乐道的奇事。 宋清舒亲眼看着墨风等人手起刀落,完全没有任何留情就直接结束了这五人的姓名,血线从脖颈处彪飞而出,成王败寇,在这一刻他们全部都化为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烽火台之上,亲眼看着本国的首领被斩杀,顿时三国兵马乱入散沙般想要四窜而逃,已经拼了这么久,结果主帅已经死了,他们作战与否还重要吗?! 士兵中,任凭其他副将如何指挥调令,军心涣散的兵马已经如扶不起的阿斗,失了斗志,夺路而逃。 偏偏,兵马战场已经被西木突然袭来的兵马所彻底包围,山峰上的弓箭手若是万箭齐发,他们怕是只会变成蜂窝,根本无路可逃。 交战的两军渐渐分开,西木兵马退居城门下方,面对着被包围的三国兵马,不知是谁开始吟唱: 狼烟起 江山西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西望 人西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西木要让四方-- 来贺 这首曾经在征战中燕国的时候,由小宝亲口唱出来的精忠报国,此刻成为西木士兵最真实的写照。 站在长安城之下,满身血泪的士兵将士,豪迈热血的齐声高唱。嘹亮的嗓音震动天地,一词一句都是他们在血洒战场后,那份精忠报国何惜百死的热血情长。 男儿志在四方,可守家卫国更是他们最虔诚的信仰。 三国兵马驻足原地,听着耳边回响的千古绝唱。一只刀枪落地,三柄长剑丢弃,十只弓弩坠落,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丢掉,弃甲投降不言而喻。 这一战历时将近一月,而最后的结束也昭示着大陆上六国走向统一的步伐。 城门上,南风涯、南风澈、东擎铎、风夜雨以及林鸣鹤,五人在人间逗留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这在日后被列为西木战歌的曲子。 试问天地间,如此豪迈霸气的吟唱,千军万马热血男儿的不屈,还如何抵抗,又该如何抵抗。 五个人在最后一刻,全部将视线看向那一对傲然而立的夫妇身上,无以言说,悲叹过往罢了! 苍茫天地,浩渺大地之上,东陵天孤寡长眠。不远处林婉死不瞑目,以及风夜行的自尽,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彻底画上句点。 手足无措群龙无首的三国兵马,再西木将士围剿之下,彻底投降。至于三国战败的消息,也很快被偷偷潜伏回本国的将士所告知。 城楼上,宋清舒也不乏热血澎湃的看着君莫言和林宣,全军吟唱如此激励人心的情形,此生有幸得见,当真不亏。 而站在另一侧,自顾自的环顾四周表情轻松的男子,忽然察觉到似是有些凌厉的视线看着自己,如锋芒在背,不禁紧绷了神经回身看去,结果当看到君莫言那双不乏鸷狠的眼神之际,干笑了一声说道:“三弟,这么看着我干嘛?” “三弟?” 宋清舒听到男子的称呼,诧异的看向了君莫言。据他所知,西木如今只剩下两个王爷,但此人断然不是那个油走江湖成性的沈天才对。 “皇兄!在外玩够了吗?” 君莫言不乏冷意的语气,让君莫宇讪笑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说道:“三弟啊,皇兄这也是察觉西木有难,才会回来帮忙的!当然没玩够了!” “你是…你是君莫宇?” 仔细的辨认君莫宇黝黑的脸颊,宋清舒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世人皆知西木君莫言早就已经驾崩,却没想到现在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身前,又是何等的惊悚。 “宋王,不错!看来这六国之中,只有你是聪明人,断然知道和我三弟为敌,是最不明智的举动!好样的!” 君莫宇似是脱离了皇城的束缚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开朗了不少。原本就狡猾如狐又相当喜欢玩闹的性格,在此刻也发挥的淋漓尽致。 宋清舒看着君莫宇伸出大拇指赞扬自己的模样,顿时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点头说道:“君帝,你也不错!” “诶,别叫我君帝,我现在就是江湖散人一个,这西木早就与我无关了!哈哈哈!” 说着君莫宇爽朗的笑着,甚至眼神还瞥向了一侧的林宣和君莫言,那其中得意的神色相当明显。 岂知,君莫言接下来生冷的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墨风,传令下去,西木君帝复活了!” 霎时,此话让君莫宇惊心喊道:“啊--别别别,三弟别啊,我说笑的,你别当真!有话好好说,咱有话好好说!弟妹,你管管他!” 第1222章 收复三国 战乱休止,这一战最终因各国领帅被杀而彻底结束。 三国联盟的兵马,在西木兵马的围剿中,也不得已弃甲投戈。至此,大陆战乱彻底结束,而接下来要收复的则是其他尚未投降的三国城池。 北岳国 皇后此时整孤零零的坐在凤仪殿内,眼神苍白又迷茫的四顾环顾金碧辉煌奢靡大气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 时值隆冬深秋,北方的天气更是严寒交加,怒吼而过的北风丝毫不会估计过境后带来的萧索和荒凉,自空中盘旋徘徊,来去不停。 身为风亭的皇后,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母仪天下,又统领后宫,虽然是名存实亡的皇后之位,但是那份其他无法饱尝的荣耀也让她宁愿如此生活一生。 殿外嘈杂凌乱的脚步声,时而传来。当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和宫女,看到凤仪殿内目光涣散的皇后时候,面面相觑过后,便突然跑进殿内,分别抱起桌上值钱的玉件或是观赏的瓷器,夺路而逃。 “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 站在皇后身后的是她的贴身宫婢,奈何威严不足,那些宫女太监不过是驻足回头看了她一眼,继而更加的快速的离去,那抱着各色包袱奔跑的身影,相当急促和不安。 “华儿,你也走吧!” 终于,在殿内再次恢复宁静之后,皇后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被称为华儿的女子,面无表情不知息怒一般。 “娘娘,不如你和奴婢一起走吧,这北岳已经完了!要是西木大军前来攻城的话,定然不会放过娘娘的!您快跟奴婢一起走吧!” 华儿说着就紧张的要搀扶皇后的手臂,结果却被她挥开。惨笑的说了一句:“走去哪里呢?本宫生是北岳的皇后,死也要死在宫内!你走吧,本宫还有事要做!” 说着,皇后站起身,依旧是拖曳在地面的暗红色凤袍,只可惜枯坐一夜后,衣袂上染了不少的褶皱和尘埃。 任凭身后的华儿如何呼唤,皇后都是铁了心的走出了凤仪殿。殿门四敞大开,但走出去的一瞬间,冷风依旧是让皇后瑟缩不已。 眼神看向天际,所有人都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母后,还不打算走吗?” 风夜蓝恰好转过凤仪殿的回廊从台阶走来,那颇有些闲庭信步的姿态,让皇后忍不住侧目,问道:“蓝儿?” “母后,看到儿臣很惊讶吗?” 闻言,皇后自嘲的笑了笑,“这北岳皇宫如今该走的都走了,本宫还能见到三王爷,你说这能不令人惊讶吗?” “母后所言差矣,在事情还没有办完的时候,儿臣自然是不能先离开皇宫的。要知道这皇宫很快就会被北岳所占领,所以在这之前,儿臣至少还要做些事情,好让自己的未来无后顾之忧!” 风夜蓝与风夜行和风夜雨迥然不同的杏眸内,在说话之际就闪过某种莫名的光芒。偏偏这一刻,皇后目极前方,却是忽略了风夜蓝的那一抹视线。 “蓝儿,走吧!本宫不会为难你,不论你曾经与本宫有多少嫌隙,但说到底你都是皇上的血脉,如今这北岳国也就剩下你一个王爷所在,走吧!” 皇后似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而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身体也整转向风夜蓝的面前时候,胸口突然传来的钝痛,让她倏地倒吸冷气,慢慢垂眸就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她胸口上,一柄长剑已经半数没入,而前方执剑之人却正是风夜蓝。 “蓝儿...你...你...” “母后,你可别怪本王!一来你不是本王的亲生母后,二来你对本王向来都是排挤!无非就是为了你那两个如针尖麦芒相对的儿子。可惜啊,他们最后却全都战死沙场,没有一个能够回来的!你说的没错,如今这北岳国本王就是唯一的主子,所以即便这西木现在取得了天下,那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本王若要离开,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呢! 所以,母后你千万别怪本王,这一切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嗤——” 在风夜蓝长篇大论的给自己找借口解释过后,长剑也毫不留情的从皇后体内拔出,而皇后瞬间如抽丝般,胸口潺潺的鲜血成河,双目更加涣散的看着风夜蓝,只不过那其中所隐藏的悲痛和无奈,却也是她最后的写照。 人去楼空,北岳国凤仪殿门前,当西木刘子睿率兵到达的时候,只看到门前那已经尸骨冰冷气绝身亡的北岳皇后。 包括在不远处的殿宇外,三王爷风夜蓝也已经自尽在当下。 北岳国,早已经得知战败闻风而逃的人将整座皇宫变为了一座空城,包括晋阳城内,百姓也险些包袱款款而逃,最后却被西木大军做足了安抚工作。 至于百姓人行之中,那穿着最不起眼的衣着,慢慢消失在晋阳城内的人,不久后也许还会再见! 值得一提的则是,西木大军能够如此顺利的就进入宫门大开的晋阳城,最大的功臣,竟然是北岳皇朝的丞相柳苍海!也正是曾经被人诬陷是林宣所杀害的二王府侧妃柳幻雪的父亲。 与北岳国不同的是,东郡国还有皇太后坐镇,包括南楚国也同样有南千鹤驻守。自然战场失利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本国。 当段无华浑身风尘又血迹斑斑的逃回南楚的时候,南千鹤的愤怒可想而知! “皇上,此战败了,末将有罪!” ‘嘭——’ “有罪,你的确有罪,你们全都该死!你为什么要回来?啊,太子和王爷全部战死沙场,而你们呢,单单为了保命而投降,哪有南楚将士的作风,段无华,朕当时真是看走了眼!” 闻言,段无华瞬间就跪在地上,抬头抱拳看着南千鹤说道:“皇上,末将自知罪该万死!但是末将冒死而回,确实有事要说!” “你还要说什么?” 南千鹤恨不得一刀杀了段无华,看着他的眼神都忍不住喷火,语气更是怒气冲冲。 段无华跪在上书房内,望着上手的南千鹤,索性他回来的时候,陛下并未让他人进来听审,所以有些事情,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皇上,末将得知,在前几日的时候,似是有一名自称使臣之人回来送信,可否?” 段无华的话顿时就提醒了南千鹤,而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更是让南千鹤怒火中烧,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狼毫就丢向段无华,眯着眼恶狠狠地说道:“段无华,你若找死,朕成全你!来人呐——” “皇上息怒!请皇上听微臣一言!那人根本不是南楚的使臣!当日派出的使臣,在末将一路潜回的途中,竟然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且,末将得知,那人定然说了那山谷内的兵马是东郡所有?!” 段无华急切之下,快速的将得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只不过面色慢慢凝重的样子,让南千鹤也忍不住看着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南千鹤改变了语气,段无华才叹息一声说道:“皇上,那山谷中哪是东郡人马,分明是失踪了许久的刘怀仁将军!那些兵马也根本就是南楚所有,是以末将以为,这一战之所以南楚会败,是因军中出了歼细!” “你说什么?” 南千鹤倏然从龙椅上站起身,完全无法置信的看着段无华。竟然是他曾经暗中派出去打算在中燕国边关作乱的刘怀仁的人马?! 可那天的使臣分明说的是东郡兵马,如此才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怀疑。恰好正是战乱,他也以为东郡只是偶然才会出现在南楚国的边关之处。 没想到,他一直苦等消息,甚至不惜派出暗卫去查探的刘怀仁,竟早已经遭遇了不测?!这对南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皇上,是真的!末将一路潜逃的时候,躲避着西木兵马的追查,也同时有四处打探,接下来相信西木兵马很快就会到达南楚,皇上及时做好准备为妙!” 段无华颇为衷心的劝解,却让南千鹤再次深沉了脸颊。看着他浑身浴血般,又不乏脏污凌乱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说道:“算了,段将军一路风尘,先回府梳洗一下吧,有什么事情,稍后朕会再通传!” 闻言,段无华自以为算是躲过了兵败回国的逃兵被杀命运,心里这不禁舒了一口气后,作揖便离开了上书房。 其实在他内心之中,有着要报销国家的衷心,却同样有着命比金坚的坚韧!特别是遇到西木那样的强国,他逃跑之际亲眼所见,战场上那些齐心协力的士兵,远非他们三国联盟军心不稳的兵马所能比拟的。 段无华一路思绪烦乱的回到丞相府,段宏在得知他回府的消息后,立刻奔出来迎接,哪知同一时间,刚刚抱着段无华,自以为免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运,门外就传来一道晴天霹雳般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段无华身为元帅,作战不利,导致大军完败。潜逃回国借口欺瞒,丞相段宏教子无方,今特削去二人官爵,永生永世段氏父子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第1223章 (完结) 一时间,丞相段宏一家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就被南千鹤以借口削官。而此时,京都之中也弥漫着萧索的气氛。 百姓胆战心惊的过活,哪怕偶尔有人想要包袱款款出逃,也被城门下守城的官兵给挡住去路。 南千鹤自段无华回宫第二日开始,就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迁徙出城,国难当头,势必要全国上下齐心协力,殊不知在前方与西木的战败中,百姓对南楚国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期望,只能卑微的希望战乱不要再降临到赖以生存的家园就好。 至于后来,西木兵马元帅徐年率兵冲进了南楚国的京城之内。虽然大军过境,却并未大肆烧杀抢掠,这次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将南楚国并入西木的版图之内。 南千鹤自然是不从,包括曾经丢失了十座城池之事,早就让其对西木始终耿耿于怀,只可惜京都之内的守城兵马即便超过十万,但与刚刚战胜军心恢弘的西木大军相比,实在难以相抗。 更何况,此次大军只有徐年率兵而来,君莫言和林宣则留在长安城内处理善后事宜,见此南千鹤实难下咽这口恶气,顿时主动出兵,带着南风绝和南风冽在京城之内拦截西木兵马。 可惜,天下分分合合,特别是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南楚国,在西木大军以及炸弹的洗礼之下,彻底兵败。 而南千鹤在兵马战乱之中,一心自保的他,却在不留神之际,被远处不知何方传来的箭矢射杀身亡。 包括南风绝和南风冽,本就属于纨绔之辈。这种战场厮杀的景象,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而真正加入到战乱之中后,又吓得东躲西臧,全然没有了王爷的威风。 南千鹤被箭矢刺中身亡,而在奔跑打斗中,如此嘈杂的景象之外,一人手执弓弩,在看到南千鹤从白驹上坠落后,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 “华儿,你...你当真这样做了?” 段宏站在段无华的身后,两人身着百姓服饰,而段宏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南千鹤倒地的瞬间,忍不住质问着段无华。 “父亲,你为他鞠躬尽瘁三十载,最后竟然落得如斯下场。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当初我并非是怕死才从战场上潜逃回来,而是一心想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说给皇帝,并且前方战败却不代表在今后的战乱中,南楚依旧会败! 可惜,孩儿说什么都想不到,他竟然因为我回来的事情,反而迁怒于父亲。这是我无法忍受的!他自以为是的独断专行,却不知南楚之内早已经有歼细潜伏在内。父亲,这样做孩儿并不后悔。你为这南楚付出的已经够多,儿臣也为了南楚而战于沙场,南帝并非是那种会心存感激之人,既然南楚早晚都要败,何不让其尽快灭亡,天下也才能尽快统一安定!” 段无华望着远处南千鹤被人拥堵在其中的情形,那双眸内还是忍不住射出冰冷不乏恨意的视线。 他可以忍受自己的忠诚被质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这南楚国既然已经有了亡国的前兆,那他再最后的时刻,不介意隔空帮助西木一次。 “华儿,君君臣臣,身为臣子,本就伴君如伴虎,其实这次就算皇上不削掉我的官爵,其实我也不想再伴君左右了,爹老了,终有一日会离开,可是华儿,你今后又该怎么办呢?这天下之大,你又身为南楚国的逃兵,将来如何立足啊!” 段宏灰白的头发和布满沟壑的脸颊,看着段无华是满目的心疼和担忧,而不远处有些站立不安的丞相夫人和下人,也正看着他们焦急的等待着。 “父亲,先离开吧,今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即便现在孩儿是南楚的逃兵,但是未来天下初定,所有人都是西木的子民,哪里还会有南楚之分!” 段无华刻意安慰的话,的确让段无华有少许的宽心,在转身的瞬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宫墙城楼,他耗费了半生所尽忠的地方,在此一别,彻底画为句点。 擒贼擒王的道理,自古时候就是将帅带兵打仗最为看中的计谋之一。而这次南楚国之战,南千鹤突然被莫名的箭矢击中死亡的事,也让徐年诧异之下,更是加快了攻城的步伐。 南楚国京城被占,朝中大臣在见到南千鹤尸骨的时候,瞬间全部跪地投降。帝王将相,万骨枯荣,国将不再,何须虔诚。 面对灭国的为难,活命才是最真实的心情。 至此,南楚国在仅仅战乱了三日后,就彻底投降。兵马旗帜全部撤下,皇宫也彻底被清空—— 至于最后一个国家东郡国,其结果和南楚国相差无几。既然皇宫内还有皇太后坐镇,但是毕竟是古稀老人,皇帝身死,皇后无踪,包括仅存的几名皇子也都还是弱冠之年,后宫嫔妃更是整日哭哭啼啼,让皇太后不胜烦扰。 自然,西木兵马的到来,也同样在其掌握之中。而难得的是,皇太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后,并未要求东郡国奋起反抗,反而是在早朝之中,当中将东郡国的国玺交给了西木带兵而来的飞鹰和飞狼二人。 主动投降的东郡国,因此也变成了西木藩国。而最后到底如何分配和掌管这其他五国,就是后话了! * 春去春来,芳草萋萋。 时值人间三月天,林宣和君莫言二人整在宣阁内慢慢走出,二人相携而行,周身萦绕的温暖柔情羡煞旁人。 经历了几个月前的疯狂战乱,到如今的四海初定,天下升平的安定,让君莫言和林宣都仿佛经历了重生一般,包括西木国上下,恢复往初的景象,也的确需要一段时间。 长安城内的百姓已经从其他城镇迁回,再次恢复了热闹繁华的都城样貌。至于城门外围战乱过后的惨状,在月余时间之后,也被清理干净。只不过地上沟壑嶙峋的一切,还是提醒着世人,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莫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宣挺着已经足足七月的肚子,在君莫言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在万物复苏的御花园之中。草长莺飞,鲜花吐艳,虽然不如夏日那般火热,但春风宜人,温暖适度,恰似如此美景,次才令人沉醉。 君莫言浅笑勾唇,抬眸看着天际,水蓝色点缀着朵朵白云,说道:“早在当初质问崔实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所说的人,应该就是君亦轩和君亦洋!他们二人本就对当初的事情心怀嫉恨,在西木遇难的时候,他们若是不出来插上一脚,那就不是皇宫子嗣了!” 闻言,林宣点头应声:“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不知皇兄现在又去了哪里,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我暗中派人杀了他们,可会原谅我!” 林宣不乏担心的语气,让君莫言瞬间顿步,垂眸深情的凝着她说道:“皇兄不会怪你的!国与家来说,没有国哪有家!更何况凭借皇兄的心性,我想他可能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会吗,可是他...咝——” 正说话的林宣,那眉宇间还来不及撤下的愁思,突然间深深聚拢,包括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瞬间苍白如纸。 腹中传来的剧痛,让她的额头沁出了西木的汗珠,双手抱着小腹瞬间就跌入了君莫言的怀里,而这时候君莫言满目惊心的抱起林宣,飞身直奔宣阁,一路上慌了手脚的吩咐着:“快去找二王爷到宣阁,命所有太医在门外待命!” 沈天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匆忙的自上书房赶过来,原本心中还对君莫言将大部分的国事都推脱给自己而抱怨着,没想到林宣这么快就出事了。 他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恐怕今日就是她的临盆日子了。三个月前她强行让自己施针而导致的一切,终于到今天要承受这后果了。 “二哥,二哥救她!” 君莫言坐在床边,仅仅的抱着林宣因剧烈疼痛而颤抖不已的身子,整个人僵直的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天,那双桃花眸内不乏深深的祈求。 沈天将药箱放在一边,紧抿着唇角看了一眼君莫言后,说道:“三弟放心,二哥一定会尽力!但是,你可还记得曾经二哥说的那句话?!” 闻此,君莫言身体忍不住轻微的颤抖了一分,随后双眸坚定的看着沈天,道:“保大!” “好!” 见君莫言如此坚韧的神色,沈天脸颊也愈发凝重。他虽然被称为神医,但是这一次,事情太过棘手,他真的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让这个孩子安全出生。 毕竟,才七个月大。这话就连一旁帮忙的巧柔和易小满都忍不住心生悲凉,很难想象为何事情为突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君莫言被沈天推出房门,宣阁门外聚众了所有关心着林宣的人。小宝、风雨雷电、四大飞将、白羽、安山以及多名烈焰盟之人。 大家的脸色都随着房间内沈天紧张的话语,起伏不定。 “吸气——对,大口吸气!” 沈天这话传出的时候,房门外的所有人,瞬间全部吸气,节奏整齐划一。 “弟妹,吐气,慢慢吐气!” 接二连三的吐息声,在门外响起。此时每个人完全顾不上其他事情,沈天怎么说,他们就忍不住怎么做。 其实,此时宣阁内,当君莫言悄声和沈天说的那一句‘保大’的时候,林宣神智还算清醒。所以当君莫言刚刚离开,林宣就抓住沈天的手,忍痛镇定的说道:“二哥,我要孩子!” 她太了解这个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还有她因为自私才会导致最后这孩子早产的。当初极力以银针刺穴的方法,让沈天改善了她的体质。 而这一切自然是需要代价,现在她又怎么能因为这些,又再一次伤害自己的孩子。 房外,小宝不禁跑到了君莫言的怀里,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脖颈,眼睛里充斥着少许的恐惧,小眼神看向君莫言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紧了紧手臂说道:“小宝,咱们一起等着娘亲出来,好不好!给娘亲加油!” “嗯!好!” 小宝使劲的点头,抿起的嘴角微微泛白,泄露了他紧张又恐惧又不乏期待的心情。 床上的林宣,视线越来越模糊,四肢的乏力让她想要沉沉的睡去。可每一次双眸已经闭上的瞬间,耳边就传来沈天紧张的话,让她不得已紧握双拳,哪怕指甲戳入血肉之中,也在所不惜。 “弟妹,要坚持啊!” 沈天满头大汗的在林宣的肚子上施针,在各个穴位做好准备后,才对林宣说道:“弟妹,得罪了!” 话落,沈天便开始着手为林宣接产的事情。而时间流水而过,从晌午到傍晚,这一等竟然是多达几个时辰,而宣阁内的也渐渐没了声音。 原本生产时该有的撕心裂肺的喊声,也全都淹没在一片沉默之中。君莫言浑身紧绷的站在宣阁门外,如同望门石一样,动也不动,不论外人说什么他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吱呀——’ 门扉相当快速的被人打开,当沈天冲出来拉着君莫言就再次入内的时候,门外等候的众人想也不想就要跟上他的脚步,却没想到被他厉声喝住:“都别进来!” 很少会看到沈天如此凝重的样子,众人刚刚落下的心不禁再次被提起来。沈天拉着君莫言来到床边后,正要说话才发现那趴在他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宝。 顿时铁血男儿的眼眶湿润了不少,哽咽了片刻后小声说道:“三弟!抱歉,二哥尽力了。弟妹的孩儿胎位不正,且...且因之前刻意调理导致如今虚弱不堪,所以难产。二哥枉为神医...” 沈天自责的别开眼神,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明显的哽咽,让君莫言的心口如遭雷击般,瞬间碎成粉末。 强势的莫言,柔情的莫言,此时望着床上已经汗湿了满头秀发,唇色苍白,双眸紧闭的林宣时候,那氤氲着双眸的水汽,闪烁着悲痛的光泽。 手中抱着的小宝,在感受到异样的气氛时候,慢慢睁开了双眸。当见到君莫言的样子,不禁疑惑的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君莫言看着沈天,仿佛失了声音一般,喉结滚动片刻后,才沙哑的道:“二哥,求你!救她!” “三弟,二哥无能为力,如今普天之下,还能有一线希望的话,可能只有恩师才可以,但他远在天山门,我怕弟妹...” “臭小子,你还知道老子是你恩师啊!?” 房间内相当悲苦的气氛,在傍晚夜色中,远处天际传来的那声犹如洪亮钟声般的吼叫,让沈天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呼啦’一声就拉开房门,对着远远的人就开始喊:“师傅师傅,救命啊!师傅,快点啊!” “兔崽子,催什么催!老子赶了一路,很累了知不知道!” 百里天山的出现,让沈天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考虑为何会如此巧合,包括君莫言也瞬间就对这名初次见面的老人抱拳鞠躬,尊敬之意不言而喻。 “行了行了,要不是擎苍那死小子催我,我才不来呢!你们都出去吧!” 说着百里天山就挥手打断君莫言和沈天继续要说的话,而这时候小宝踢着小腿,从君莫言的身上窜下来,跑到百里天山的腿边,拉着他的衣袂小心翼翼问道:“爷爷,你还认识我吗?” “小宝贝,爷爷认识,你先一边玩去啊!爷爷先给你娘治病!” 百里天山显然相当急切,哪怕曾经对小宝万分疼爱的他,在此刻也没有看一眼小宝,而是将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林宣的身上。 百里天山的到来,让事情出现转机。君莫言和沈天二人入门神般站在门外,而这一次的等待,竟是直接过去了一夜的时间。 当三月天的清晨渐渐来临的时候,喧嚣的鸟儿叽叽喳喳,爽朗的空气中蔓延这春季独有的芬芳气息。 露水打湿了君莫言额前的碎发,沈天也是强撑着眼皮站在门外。而其他人早已经歪歪斜斜的互相依着补眠。 “哇——” 天色渐暖,而这一声婴儿啼哭,仿佛春回大地一般,让人那饱受战栗的心尖瞬间就得到了阳光的救赎。 君莫言身子微微晃动着,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想要推开门扉,却是迟疑的顿在空中,那其中含着的激动和胆怯,沈天最是能够体会。 孩子哭了,可是一夜的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听到林宣的任何声音。 “累死老子了!” 当百里天山擦着汗水拉开房门走出的时候,巧柔在其身后抱着小婴儿满面笑意的样子,君莫言薄唇蠕动了半天,却是话不成句。 “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巧柔懂事的抱着孩子,刚刚走到君莫言的身前恭喜着,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闪,定睛看去才发现君莫言已经不见。甚至看都不曾看过巧柔怀里还未睁开眼睛的小宝贝,强风彪过小婴儿也只是砸吧了几下嘴巴,继续酣睡着。 当门外所有人将巧柔围在中间的时候,纷纷小心的剥开襁褓,看着那过于小巧的纷嫩小家伙,当看的第一眼,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天...她...男孩还是女孩啊!” 墨风傻愣愣的看着孩子,眨巴着眼睛却是怎么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一样。 “是女孩!将来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呢!” 巧柔笑得慈爱的抱着孩子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墨雷,二人相视一笑,妙不可言。 “我的天,这...她这颗朱砂痣,竟然长在了眉心!” 白羽的话,说出了众人惊讶的重点。这婴儿的眉心处,即便在刚刚出生,却已经显露出相当令人震撼的容颜。 眉心一点朱砂血痣,纤长浓密的睫毛时而轻颤,虽然早产可看起来却是相当红润健康。 门外是众人惊讶的探望讨论着,就连百里天山也在沈天走到身边的时候,安慰的笑了笑,看着沈天说道:“兔崽子,你哭什么?” 见沈天眼眶红彤彤的,百里天山忍不住揶揄,但是看向不远处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娃,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中传出的慈爱,也是相当明显。 “师傅,感谢师傅不远千里赶路而来,你是西木的救命恩人!” 沈天太过了解莫言,他不敢想象,若是这次弟妹出了意外的话,那以莫言极端的性格,难保他会因此作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弟妹如此破釜沉舟,正是因为当初战乱的影响。而莫言能够理解,却并不代表若是出事后,他会原谅。 宣阁内,在此情此景之下,没人走进去打扰君莫言和林宣二人。产后虚弱的林宣还没有清醒。君莫言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 刚才百里师傅说过,整个生产过程,他都没有让宣儿清醒过,一来是要保证她已经虚弱到极致的元气,二来他自己则是以银针封穴以及真气推拿的方式,才将孩子慢慢送出了体外的。 君莫言双眸望着林宣,晶晶亮亮之中还带着最彻骨的心疼。倏然一抹坚定的神色自他的眼神中闪过,瞬间消失无踪。 三日后 在沉眠了三日后,林宣在这天晌午渐渐苏醒。仿佛脱离现实许久之后,当林宣慢慢转眸看向狼狈又憔悴的君莫言时候,不期然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 “莫言...” 眼前的君莫言,哪里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那略微凹陷的眼眶,以及布满了青色胡茬的下颚,无一不证明他已经多日没有休息过了。 君莫言原本空旷的眼神,在听到一声虚弱的呼唤后,瞬间闪动了一分。渐渐染上狂喜的眼神十分缓慢的移动,当见到林宣那双沉睡了许久的凤眸时候,霎时哽咽呢喃:“宣儿...我的宣儿,你终于醒了!” 支撑着身子,不顾身体还虚弱的事实,林宣猛地就扑进了君莫言的怀里,二人交颈相拥,在险些生死离别之后,两颗饱受苦涩纠缠的心愈发相溶在一起。 如今,天下之间,再无任何事情能够分开二人。 而西木月王和月王妃平定天下,成为这天下间至高无上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此事在经年之后,很多老人给儿孙讲述的时候,都是对二人一片的称颂和赞扬。 月王君莫言,月王妃林宣,为未来的天阙大陆谱写了繁荣璀璨无与伦比的盛世华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