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暖婚:小妻撩上瘾》 第0001章 快点,叫! 狭小的走道里,玩了一天的聂秋欢疲惫地打开房门,刚准备把钥匙放进随身包包,她鼻尖突然一动,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怪味。 下意识的,她耸动精致的鼻尖,向怪味儿飘来的方向看去。 突然,一个满身寒气的男人冲了过来,迅速揽着她的纤腰,闯进了漆黑的房间。 “躲一躲!”他声音清冽,带着威严,不容置喙。 没等聂秋欢答应,男子就像有透视眼般,快速扫视了一眼简陋的屋子,眉头紧皱了一会,随后就拉着她一同滚进了柔软的大床。 “你——”聂秋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男人已经压住了她。 速度很快。 男人浑身带着煞气,血腥味经久不散。 他脱掉自己带血的上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扔进了漆黑的床底。 随后在聂秋欢惊吓的目光下,大手一撕,直接扯掉了她的上衫,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叫!”他命令道,声音嘶哑。 聂秋欢愣了愣,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 叫? 叫什么叫? 门外却在此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呵斥声。 可是,贴在腰上的一个坚硬的物体阻止了她继续思考下去。 男人开口道,“叫,叫得大声些,否则——” 男人没再说下去,聂秋欢却浑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那是枪!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话里的狠戾无情。 门外突然传来细锁转动的“嘎吱”声,有人来了。 “叫!”男人声音急促,他模仿着床上的表演,“再不叫,我来真的……” 他双臂壮实有力,声音狠戾。更何况,他的枪抵在她的腰上。 聂秋欢终于懂了。 男人这是要她配合,演……床上戏。 脸色发红,她却当即立断,轻轻哼了起来。 像女人被欢爱那样…… 不管是真枪还是假枪,她都赌不起。 与死神做过搏斗的人格外知道生命的珍贵。 两人所在卧室的门被粗鲁地扯开了,聂秋欢就像被门外惊了似的,停了下来。 刺眼的灯光一下子被打开,聂秋欢雪白的胸膛半露,肌肤凝雪白皙,满头青稠般的发,铺陈在雪白的床褥上。 她尖叫一声,搂住了她身上的男人。 进来的是聂秋欢所居住的旅馆的女老板。 旅馆的房间很小,单单是一张床就占据了几乎整个房间的面积,是以,女老板一进来,就瞥见了床上香艳的一幕。 女老板就很不好意思地红了一张脸,她还以为这位客人睡了呢,没想到…… 聂秋欢见到是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紧紧盯着她,不悦地开口问道,“老板,你什么意思?” 深更半夜来开她的门? 别有企图还是什么? 女老板尴尬地朝着她笑笑,被掩藏的心思在聂秋欢那澄澈莹然的目光下似乎无处遁行。 她嗫嚅地开口解释道,“外边来了一堆人来检查,我以为你睡着了,就、就假装进来看看……”说着她低下了头,再不敢去看床上的两人。 “出去!”趴在聂秋欢身上的男子沙哑着声音开口。 他的声音像极了做那种事却硬生生地被阻止,满含情yu的味道。 第0002章 危险男人 女老板被他的声音惊到,慌忙应了一声,随后就急促地带上房门,脚步错乱地跑了出去。 聂秋欢一动不动地躺在男子身下,她听到了门外几道陌生男子的声音,以及女老板殷勤奉承的声音。 “客人在休息呢,里面很正常。” 然后,脚步声就远了。 昏黄的灯光下,男子爬起来穿衣,“多谢。” 聂秋欢也坐起,轻轻拿起被褥盖住自己半裸的身体,不言一语。 屋内,静默无声。 气氛沉闷得可怕,即使聂秋欢故意坐很远,却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男子身上那不容小觑的气势。 半晌,她还是抬起长如翎羽的睫毛,目光投向面前的男子。 呼吸不由得一滞,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她看到了一张引人犯罪的面容…… 柔软的碎发细碎地散落在他的额前,一双清幽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冷的寒芒。 精致的面孔上有几道脏乱的痕迹,却依然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同样也危险至极! 聂秋欢在打量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打量她。 长长的秀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胸前,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似黑曜石般熠熠生辉,带着警惕,也有一丝委屈,却独独没有害怕。 男人觉得很诧异,换做平常的女子,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怕早就崩溃了吧。 她却不哭不问,倒是,有点不寻常…… 唇畔扬起一抹浅笑,他伸手捏住了她的纤柔下颌,巴掌大的一张脸,落在他宽大粗粝的掌心。 “叫什么名字?”语气冷冽。 听到男子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聂秋欢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瞳孔,微淡灯光中,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向安。”她随意编造了一个谎。 她不会蠢到把名字告诉一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 她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命的可贵…… 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活着的…… 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男子那粗粝的拇指又捻了捻,声音中带着一丝强势,“好,向安,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没有问及住址,单单只问了她的姓名。 随后,他便在聂秋欢那淡然的目光下,从窗户一跃而下。 聂秋欢的眼睛微眨,整个人如释重负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不用为他担心,这里是二楼。 直接跳下去,不会要了他的命…… 她不知男人是谁,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浑身带着戾气。 她是个很怕死的人,她不想与男人有再多的纠葛。 她看得出来,那男子的身份不简单,凭借他的手段,肯定能找到她。 可是,向安,向往平安的意思…… 所以,希望那个男人能懂…… 翌日,聂秋欢收拾行李准备回去时,蓦然想起昨晚那陌生男子往床底扔了一件带血的衣服。 漂亮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不悦,想到若是不处理恐怕会后患无穷,她只好认命地半跪在地上,努力地伸长手去够床底那被扔得远远的衣服。 衣服上满是脏乱不堪的血迹,可手感却是极好,想来价格不菲。 聂秋欢撇撇嘴,半可惜半嫌弃地将衣服扔进垃圾袋里,随后连同行李箱,一同带出了这间狭小的旅馆…… 第0003章 被迫应酬 三天的休假很快结束,聂秋欢平凡的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似乎,那个惊艳的男人,只是她平淡如水的时光里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罢了…… 办公区里,聂秋欢身着一套得体的白色职业服,正一丝不苟地坐在电脑前输入着客户资料。 她的职业是助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是她的上司——李老板。 李老板对他这个助理很满意,工作能力强不说,单单是每次把她带出去应酬,他也倍有面子! 聂秋欢礼貌性地一笑,问道,“老板,有事吗?” 李老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那饱满的前胸,想起晚上要办的事,他不甘愿地迅速收回了目光。 他笑眯眯道,“小聂啊,今晚有个大客户,你准备准备,晚上和我一起去。” 说这话的同时,他肥胖的脸上笑褶又深了几分,停留在聂秋欢肩上的手也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好看的眉厌恶地皱起,聂秋欢径直站了起来,猛地甩掉了李老板一双肥胖的手。 “老板,晚上是属于我的私人时间。”她的语气很强硬,却偏偏让人找不出一点错。 李老板愣了愣,脸上的笑也顿住了。 没想到这个聂秋欢这么不给他面子! 不过,贪婪的目光在她那曼妙的身躯上瞥了几眼,他还是笑眯眯道,“小聂啊,你刚上班,可能还不习惯,这个应酬啊,不像白日里上班那么累的,而且,晚上的这个客户可是个大人物,我们这个小公司可得罪不起。” 好言相劝,可聂秋欢根本不领他的情! 她直接开口拒绝道,“抱歉老板,今晚我有事,公司不是新来了一位助理的吗,你可以让他陪同,他的工作能力也是很强的。” 听到她这么不给面子的话,李老板脸上的笑一点点冷却了下去,他冷硬地开口道,“小聂,准备准备,晚上一起去。” 见聂秋欢沉默不语,他心中顿时恼怒不堪。 随后,他不留情面地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区里大声训斥道,“聂秋欢,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老板我让你去你就去,那是给你面子……” 话很难听,似乎是故意在整个公司里给聂秋欢难堪。 聂秋欢作为一个新人,平日里却很得李老板的宠,但同时也招来了公司前辈的不满。 没想到她今日却被李老板当众训斥,众人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活该! 聂秋欢一直像个没事人似的听着李老板的训斥,一张面若海棠的脸上丝毫不见被羞辱的难堪。 李老板见她不为所动,话说得越发难听。 然后,聂秋欢终于眨了一下波澜不惊的双眸,语气平稳道,“李老板,今晚我有空了。” 李老板愣了一愣,随后眼里满是惊喜,只是却放不下面子,依旧板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开了。 面对众人嘲笑的目光,聂秋欢一脸淡定地坐下,一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她今日的事务还没做完。 她往日陪同李老板参加过一些应酬,只是喝喝酒,然后谈下合作的事。 最后签字就完事了。 第0004章 做好你该做的事 虽然今晚的这场应酬她是被迫去的,但她还是秉着一颗兢兢业业的心去向李老板询问是哪位大人物。 她有义务为老板准备客户的资料。 只是,李老板却笑眯眯地回了她一句,“小聂啊,你不用忙活这些了,客户资料都在我手里了,今晚你打扮得漂亮点就行。”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不妥,又添了句,“你可是代表着我们公司的形象,千万不要让别人看不起我们公司。” 聂秋欢淡淡应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突然觉得李老板的一番话别有一番深意。 她随即摇摇头,甩掉了这些不安分的思绪。 可能,是她多虑了吧…… 还没到下班时间,聂秋欢就被李老板催促着回去打扮。 想起寒碜的衣柜里甚至没几件像样的衣服,今晚这场应酬李老板又那么重视,聂秋欢咬咬牙,拿出自己近一个月的薪水买了一条价格不菲的白色小礼服。 回到公寓,她精心化了妆,长长的乌发被她柔顺地垂下,有几绺稍短的直直落在她那精致美丽的锁骨上。 精致小巧的五官,看上去妩媚又撩人。 聂秋欢看了一眼手机,与李老板约定的时间到了。 她赶紧拿起包包,“咚咚咚”的高跟鞋在空旷的公寓里更寂寥了几分。 天色微黑,马路上已是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李老板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她,不悦的目光却在瞥到聂秋欢那精致的装扮后,色色地收了回去。 聂秋欢被安排在后座,与李老板一起。 感觉到身旁的胖男人一点点地向她靠近,聂秋欢皱了皱眉,随即装作拿手机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包包放在了两人中间。 李老板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终于安分了下来。 过了许久,车停了。 车窗外是热闹的喧哗声。 聂秋欢下了车,目光有些诧异地望向面前的一栋大厦。 这是她不曾触及的高档会所。 榕城第一会所——天雅苑。 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从她身旁走过,带着一丝丝纸醉金迷的味道。 李老板肥硕的身躯立在聂秋欢身后,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细小的眼缝里不经意间泄露出点点精光。 聂秋欢转身,疑惑地开口问道,“老板,你确定客户约定的地点是这里吗?” 不是她不敢相信,实在是因为这里的花销不是她,甚至是她所在的那个小公司所能担负的起的。 除了钱,还要权! 她看不出来面前的胖男人在这偌大的榕城有什么过人的权势! 面对来自下属的质疑,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轻视,李老板肥硕的脸上顿时升起一抹难堪的懊恼。 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 话毕,李老板才觉得语气欠妥,又状似安抚地添了一句,“小聂啊,今晚你可要好好表现,这位大客户可千万不能得罪。” 聂秋欢垂着头,长长的乌发从她耳侧落下,遮住了她美丽的脸孔,也遮住了她眼里不羁的情绪。 她最终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算是乖巧听话的表现,李老板松了一口气。 第0005章 聂小姐,这边请 价格不菲的红地毯静静地铺在天雅苑的阶梯上,而几位相貌姣好的礼仪小姐则笑容得体地立在红毯两旁。 李老板整了整衣襟,又将垂落在身前的领带系好,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他招呼聂秋欢道,“小聂,我们进去吧。” “是,老板。”聂秋欢应道。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未走过的红地毯。 身侧响起礼仪小姐整齐划一的恭敬声音,“欢迎光临!” 聂秋欢瞥了一眼前面的胖男人。 待看到前面男人那隐隐在颤抖的肥硕双腿时,美丽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带血的轻嘲。 如果不是被逼着找工作,她怎么也不会当这人的下属! 单薄的白色小礼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上,更显得弱不禁风。 微凉的晚风徐徐吹向她,她身后的丝丝黑发被微微撩起。 像意外跌落在人间的精灵,美得一塌糊涂。 美丽的面孔,姣好的身姿,她很快便收获了来自周围一大片男人的目光。 不怀好意地,毫不避讳地,带着野兽般的色欲…… 聂秋欢眉头微蹙,她加快了脚步,很快便穿越了那薄薄的旋转门,隐没在富丽堂皇的建筑里…… 玻璃门的门口,两人前行的脚步被一名黑衣人拦住。 似乎,早就在等候着他们。 黑衣人的脸刻板僵硬,就算他微微扯了嘴角,故作一副和善的模样,也将胆小的李老板吓得两腿哆嗦,呼吸粗重…… 还是聂秋欢淡淡地开口问道,“先生,是客户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黑衣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被她的模样惊到,更多的却是,对她那处事不惊的态度的赞赏。 黑色瞳孔有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他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恭敬,“聂小姐,这边请。” 随后,聂秋欢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去。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咚咚作响,纤美的脚踝处泛着迷人的光泽,脚步悠然。 而一旁被吓着的李老板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他盯着聂秋欢独自离去的背影,脸色青紫,细小的眼里更是有一丝难堪。 黑衣人简直就是在羞辱他! 他是聂秋欢的上司,可黑衣人却是没有请他! 随后不知他想起了什么,苍白的嘴唇微张,愤怒的话在嘴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那个人,他得罪不起! 黑衣人见到他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憋屈模样,嘲讽着吐出一句,“待会会有人伺候你。” 很快,一名被安排好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脚步妖娆地走近他,丰满的身子更是直接缠在了李老板那肥硕的身躯上。 李老板这时也忘却了被羞辱的难堪,色眯眯地搂着女人。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卡,直接抛给了他。 李老板笑着接住,奉承了一番后,搂着女人,朝电梯走去。 只要有钱有权,在天雅苑,想做什么事都可以! 黑衣人这时也赶紧往聂秋欢离去的方向奔去。 在天雅苑这种地方,得罪了任何一个人那都是不堪想象的后果! 第0006章 惊艳了时光的男人 不过还好,黑衣人追上她时,她正冷脸地在一走道口处静静地等着他。 那副笃信的模样,似乎是知道,他会追上来。 黑衣人缓了口气,语气恭敬道,“聂小姐,请跟我来。” 随后,两人一同乘坐电梯。 聂秋欢余光瞥到黑衣人输入了最大的数字。 那是天雅苑的顶层。 电梯速度很快,不过十几秒,“叮咚”一声,门就开了。 黑衣人恭敬地让她先走,聂秋欢没有多想,随即迈开脚步,跨出了电梯。 身后蓦地响起关门的声音,她诧异地转身,却是看到黑衣人仍旧站在电梯里,一脸神秘地朝着她笑。 电梯门缓缓被阖上,聂秋欢被孤身留在了顶层。 阴冷的寒风徐徐袭来。 冰冷,从脚心,缓缓蔓延至她的心底。 向来平静的心湖,终于被一丝慌乱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这才意识到,李老板嘴里的大客户,似乎是针对她而来的…… 来天雅苑的人有权有势,更何况是这位在顶层的人。 聂秋欢僵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思考。 好久,她才慢慢回过神来,脑海里纷乱的思绪也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不管来人的目的如何,她现在这样子似乎也无路可退。 与其畏畏缩缩等着被人宰割,不如主动出击寻求真相。 聂秋欢深呼一口气,终于转过了身。 目光渐渐变得惊惧,偌大的顶层竟是空旷寂寥,没个人影。 精美的云石灯高高地悬挂在白色壁顶,冰冷的灯光倾泻在聂秋欢裸露的肌肤上。 透着丝丝凉意。 价格不菲的红地毯从电梯口一直铺到白色大门,空气中还隐隐飘散着一丝丝淡淡的清香。 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似乎是在邀请她。 聂秋欢定了定心神,还是果断地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偌大的顶层这时也响起了一阵阵寂寥空旷的回声。 聂秋欢颤抖着双手,轻轻推开了微敞的白色大门。 待看到屋内奢侈的装潢时,她心里一阵咋舌。 目光缓缓投向前方,聂秋欢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是他,当日胁持过她的那个男人。 他早已没了那晚的狼狈,一人静静地坐在墙边椅子上,尊贵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精致的五官无不透露着张狂轻傲。 看到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男人绯红色的唇畔缓缓上扬,勾起一个不羁的弧度。 时间恍若静止了…… 惊艳的五官,惊艳的笑…… 恍若日出前的朝阳,瞬间劈开了天地间花草上的最后一丝雾气,带着淡淡的旖旎。 聂秋欢平淡如水的时光被男人溅起了一丝涟漪,叮咚作响。 空气陡地变得死寂,屋内,安静得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这俩人只是这间屋内的两尊雕塑而已。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久到聂秋欢以为是一个世纪,久到她以为这根本又是自己的一个梦。 满脑子空白中,她看到了对面男人缓缓起身。 一步一步逼近她。 惊艳了她平淡的时光…… 第0007章 惹不起的榕城昀少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内异常清晰,恍若踩在聂秋欢的心上,惊得她久久缓不过神来。 “向安?”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缓缓响起,若莲花瓣中,聚起的第一滴露珠,沿着花瓣缓缓滑落,滴入莲蕊,在氤氲的热气中,袅袅浮起一丝妖冶。 动听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 可是,向安,不是她的名字。 面前的男人既然能找到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当日愚弄了他。 聂秋欢努力平缓着内心的紧张,状似镇定地望向男子,语气疏离,“先生,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故意装作李老板嘴里的大客户,只为了让她来到天雅苑。 听到她的话,男子在离她接近三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笑,还停留在他脸上,只不过,笑意却未达眼底,一双眸却冷若寒霜。 他勾着唇,挑起的眼尾溢满邪佞。 “我该叫你什么?救命恩人?或者说,聂秋欢小姐?” 聂秋欢听到他的质疑,身体一怔,垂下的睫毛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尽量平缓着紧张的声音,开口解释道,“这位先生,当日编谎欺骗了您是我的不对,可是,既然我救了您一命,我想您不该跟我计较吧。” 她小心拿捏着用词,生怕一个字说错,对面的男人就会被她惹怒。 看得出来,对面的男人应该是习惯了别人的恭迎的。 她做不来那样,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男人的心思。 可是,男人却倏地敛去了脸上的笑,黑色瞳孔划过一丝寒光,冷漠斐然。 聂秋欢心脏绷紧,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那双眸紧紧地凝视进她的眼中,带着犀利的光芒,薄唇不紧不慢的开合着,“你当我的话是什么?” 他的话? “好,向安,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那晚男子离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蓦然闯进聂秋欢的脑海。 清晰无比。 聂秋欢却陡地全身血液凝固,脸色惨白。 手心也岑出涔涔冷汗。 “在榕城,还没人敢戏弄我昀少。” 男人紧盯着她的表现,优美的唇形里缓缓吐出令人心悸的话。 “除了你,聂秋欢。” 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放大,瘦弱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聂秋欢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 昀少? 榕城昀少?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招惹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微微睁大的眸慌忙避过了男人的视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面的男人,竟是榕城那位呼风唤雨的人物! 榕家大少榕昀! 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畏惧,一向平淡无波的话里,也沾染上了一丝惶恐。 “所,所以,昀少,你如何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传闻中,榕家大少的脾性狠戾无情,她本与他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却无缘无故招惹了他。 她如今唯一的筹码,便是那晚她救过他! 榕昀的五官冷冽的可怕,无情的嘴角更是噙着淡淡的薄笑。 他无视此时柔弱得似乎一碰就倒的聂秋欢,语气狠戾。 第0008章 他有洁癖 “聂小姐,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就等着我的报酬好了。” 听到他的话,聂秋欢猛地抬头望向他,心却在此时,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个男人,似乎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她了。 惶恐的神色一点点在她眼底消散,面若海棠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她重新站稳了脚跟,一步步逼近榕昀,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榕昀却猛地皱眉推开了她。 他语气厌恶道,“女人,别靠近我!” 聂秋欢被他推得猝不及防。 细长的高跟鞋也因她的重心不稳,“啪嗒”一声断裂开来。 慌忙之下,聂秋欢整个人跌倒在地。 还好,贵重的羊绒毡铺就的地面,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少疼痛。 她抬头望向榕昀。 而榕昀此时正厌恶地擦拭着刚刚碰过她的手。 聂秋欢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有洁癖。 原来,传闻中的榕城昀少,厌恶女色都是真的。 可随即心里的疑惑,又蔓延开来。 有洁癖的榕昀,那晚,又为何会那样对她? 回想起当晚的场景,聂秋欢小巧的耳根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丝绯红。 看到美人如玉的一面,榕昀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那晚的事情,他是迫不得已。 他,是第一次那样对待一个女人。 手心里仿佛又传来了那晚女子身上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馥郁,晃人心神。 他紧蹙着眉头,眼里的寒意越发地冷然。 榕昀紧盯着聂秋欢美丽的面孔,捻了捻粗粝的指尖,嘴角随即邪佞地勾起。 他,似乎并不怎么讨厌这个女人。 否则的话,那晚,他不会逼着问她的名字。 可是,这个女人,她怎敢,她怎敢骗他! 向安的意思他怎么不懂! 既然她不愿与他有纠葛,很好,那他就让她如愿以偿。 细细地擦拭了碰过聂秋欢身体的手,他当着她的面,将手帕,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屋内的垃圾桶里。 “现在,你可以走了。”榕昀蓦地转身,留给聂秋欢一个精致却孤寂的背影。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聂秋欢的心里蔓延开来。 秀丽的眉微蹙,她掩藏了心底那丝莫名的情绪,低头看了看脚上断裂的高跟鞋。 不能穿了。 她随即果断地脱了下来。 白嫩的脚掌心触碰到绒绒的地面,痒痒的。 聂秋欢站起身来,再也不看前面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令她感到心悸的房间。 而榕昀,此时却紧紧盯着光滑的墙面上,女子的映像。 直至消散。 聂秋欢很快乘坐电梯回到了一层,地面的冰凉一丝丝蔓延至她的脚心。 她不停地打电话给李老板,可回她的一直都是机械的女声。 “您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聂秋欢只能光着脚,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在外面的阶梯上等待。 只能怪她出门时太过仓忙,钱包竟然忘带了。 她现在,只能搭李老板的顺风车回去了。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她单薄的身躯开始冷得打颤,一双裸露的腿僵硬得发麻。 身后终于传来了李老板那熟悉的声音。 第0009章 被辞职 “小聂啊,与客户谈的如何?” 兴奋嘶哑的声音,饱含着情yu,让人一听就能猜出他刚刚做过什么。 聂秋欢微微侧眸瞥了他一眼,平稳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老板,我鞋子坏掉了,麻烦您送我回家吧。” 李老板皱着眉看着她冻得青紫的唇,想起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电话,脸上的笑一点点凝了下去。 试探性地问道,“小聂啊,那位大客户有没有谈及什么与我们公司合作的事?” 然而,希冀的目光在聂秋欢缓缓摇头之后,逐渐变得破碎。 失望,如一桶凉水般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怎么会这样! 那位大少指明了让他带聂秋欢过来,说好了会商谈商谈合作的事的! 她怎么会说没有呢! 是不是她惹怒那位大少了? 脸色开始变得不淡定,但总算是没有失控。 知晓了聂秋欢忘带钱包后,冷冷地丢给她一张红色大钞,肥硕的身躯,踩在红色地毯上,留给她一个怒气冲天的背影。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聂秋欢讥讽地勾起嘴角。 只是,翌日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办公桌面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甚至平日里公司一些不敢当面给她甩脸色的员工们,此时也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兆头。 包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聂秋欢眉心一跳,翻看了手机。 是人事部传来的通知短信。 “聂小姐,很抱歉,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但我们观察了你一阵子,你的能力可能并不符合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所以,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她,被辞退了。 此时,李老板也笑眯眯地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 他搂着新晋成他私人助理的女员工,一脸冷然地望着站在公司被员工们指点的聂秋欢。 就在今天早上,他收到了消息。 这个聂秋欢,果然是得罪了那位大少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分本事,在这偌大的榕城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榕家大少! 这尊大佛他还是早些赶出去好,省的连他的公司也被昀少的怒火波及。 肥硕的脸盘上,一对细小的眼珠不停盯着聂秋欢,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危险的光芒不经意地泄露出来。 他趴在身旁女子柔软的身躯上,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女子听完以后,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望了一眼被众人指点的聂秋欢,心头浮上了一丝同情。 她也是助理,所以她理解此时聂秋欢的难处! 社会的黑暗远不是她们这些平凡人家的女孩可以抵抗的! 低声对着李老板嗫喏了一句,“老板,这样赶尽杀绝,真的好吗?” 李老板目光狠狠地刺了她一眼,语气阴冷,“你还想不想再干下去了!” 眼中的狠戾,触目惊心。 女子哆嗦地应了一声。 而聂秋欢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这偌大的办公区。 平日里,她对他们也算是客气。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第0010章 酒吧买醉 她勾起唇,浅浅一笑。 人情冷暖,不过是人走茶凉而已。 聂秋欢当机立断,端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用品,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而李老板,则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 手心不自觉地篡紧,她连一句质疑,甚至是一丝求情的话都没有。 很好,他倒要看看,无依无靠的她,在这偌大的榕城,还怎么生存地下去! 聂秋欢茫然地走出了公司,身边不停地传来同事们的奚笑声。 她以为,她被辞,只是因为没达成李老板的心中所想。 可聂秋欢后来才知道,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聂秋欢回到公寓,很快便从网上搜到了多家公司招聘私人助理的消息。 可是,一切都不尽人意。 她看着面前的面试官,笑容得体,姿态大方。 而面试官看着她,脸上也频频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个聂秋欢他是听说过的,那李老板宝贝她宝贝得紧。 可她,怎么会突然就被辞了呢?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公司就是缺少这样的人才。 一定要把她给挖过来! 问了多个尖酸的问题,聂秋欢都滴水不漏地回答出来。 过了许久,面试官终于开口说道,“聂小姐,你的条件很好,我们对你很满意,那现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短信提示声打断。 面试官抱歉一笑,赶忙掏出手机,待看到短信内容时,心中大骇,看着聂秋欢的目光也慢慢地由满意,变成了惊惧。 聂秋欢看到他的反应,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果然,面试官很快恢复了神色,只是他却不动声色地圆满上了刚刚未说完的话。 “聂小姐,你的条件很优秀,但我想,我们公司可能不适合你,所以,你另谋高就吧。” 聂秋欢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拿起包包朝着面试官鞠了一躬,满心失望地离开了。 出了公司,她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聂秋欢却只觉得糟糕的心情更恶劣了几分。 五次被公司拒绝,理由竟然也单一地相似! 她再不济,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看出端倪。 要么是榕昀,对她赶尽杀绝; 要么就是李老板,将她得罪昀少的事在行业内传遍了开来。 想到这里,聂秋欢随即自嘲一笑。她只是想在这榕城找份工作,平凡地生活下去而已。 可是,那些人,却偏偏阻隔了她所有的生路! 好久之后,颓废的气息才从她眼里消散。 她是不服命运的聂秋欢!十年前的她尚能从逆境走出来,如今她一样可以! 一抹坚定,逐渐在她漂亮的眸里汇聚。 可她高估了自己。 或者说,她低估了榕昀在榕城的影响力! 灯红酒绿的夜,连空气中都泛着一丝丝纸醉金迷的味道。 聂秋欢坐在吧台上,深红色的酒,一杯杯地下肚。 可她却像不知餍足似的,脸上丝毫不见醉意。 昏黄的灯光下,聂秋欢那白净的脸庞被镀上一层缱绻的金色,眼眸流转间也露出丝丝惑人心弦的妩媚。 第0011章 屋逢连阴偏漏雨 喧闹的歌舞声,刺耳的尖叫声,吵的聂秋欢的心愈发地烦躁。 没理会身旁不停借故与她搭讪的陌生男子,她又兀自一人饮下了一杯深红色的酒。 她以前不会来这种地方,可她真的被一次次拒绝的面试打击到了。 现在,甚至只要她一报出她聂秋欢的名字,公司的柜台小姐便会一脸惊惧地礼貌地赶她走。 已经快要,将她逼入绝境了。 面容姣好的女人,独自一人于深夜买醉。 不管原因如何,这终归是一个危险的事情。 几束不怀好意的视线还是被她吸引,直勾勾地望着年轻女子曼妙的身躯。 其中一位留了及肩长发,染了黄色的男子更是过分。 被欲望氤氲的眼,已经遮掩不住他心里那些不干净的心思。 他龇出一口牙,吐出邪邪的话来,“这个小酒店可是很久没来过这么好的货色了,真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如何。” 说这话时,他还伸出红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更是毫不避讳地紧盯着聂秋欢那引人遐想的美背。 独自饮酒的聂秋欢终是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危险,匆匆瞥了一眼手机,竟然已是凌晨一点! 有些懊恼地付了酒钱,她随即拿起包包,匆匆离去。 一直紧盯着她的几个男子,见佳人匆匆离去,随即相视一笑。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那位黄发男子,像个头领似的朝身后几人一挥手。 然后,一行人,便鬼鬼祟祟地跟在了聂秋欢身后…… 深夜打车尤其艰难,更不用说这种偏僻的地方。 伸手便能感觉得到刺骨的凉意,身着单薄的聂秋欢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几天,为了面试,她已是累的疲惫不堪。 加上现在的她喝了酒,昏浊不堪的脑袋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 一丝疲惫,偷偷爬上了她的眉梢。 上下眼皮此时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阖上。 突然,身后却陡地传来一阵阵窸窣的脚步声。 聂秋欢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是她刚刚喝酒时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几个人! 慌乱的目光急忙扫视了一下这荒廖的马路,却只有几盏高高挂起的路灯。 冰凉刺骨。 更不用说提看到什么人影了! 身后的几人似乎也看到了聂秋欢脸上的慌乱,他们再不躲藏自己的身影,一步步,淫笑着,向孤身一人的聂秋欢逼近。 为了面试的仪容得体,聂秋欢穿的是鞋跟五厘米的高跟鞋。 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跑腿! 她一扭头便看到了身后几人淫乱的目光。 尤其是,中间那位黄头发的男子。 黑暗中,他紧盯着聂秋欢那曼妙的身躯。 那种如野兽般的目光,似要把聂秋欢那薄薄的衣衫撕碎。 聂秋欢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胸部。 一丝微凉的晚风袭向她,醉醺醺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几分。 聂秋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意外地,充斥在胸腔里的,竟是满满的愤怒。 忍无可忍,她终于低声暗骂了一句,随即咬咬牙,逼着酒醉的自己清醒意识。 然后,果断地脱下了碍事的高跟鞋。 在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里,冲了过去。 第0012章 落入熟悉的怀抱 对聂秋欢的这个举动,黄发男子和她身后的一群人是始料未及的。 黄发男子身后的一名小弟碰了碰他的胳臂,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黄发男子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手臂就被一个东西猛地砸中了。 尖锐的疼痛一下子传来,他捂住手臂,目光狠狠地盯着地面上的东西。 是一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这女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竟然还敢挑衅他! “兄弟们,捉住那女的,今晚咱们有艳福了!”他随即吩咐后边的一群人。 荒淫的话清晰地传入了聂秋欢的耳中,她微眯了眼,一共五个人,穿着打扮看上去像一群混混。 目光瞥到马路上高高挂起的牌匾,“天上人间”四个字猛地击中了她的目光。 这个地方,聂秋欢是听说过的。 天上人间是继天雅苑之后,榕城第二大娱乐场所。 不同的是,天雅苑是规范性的,进出的也是有头有脸面的人物,而这个天上人间,便是鱼龙混杂的了…… 听说开办这个天上人间的,还是黑道的人。 从面前的五个混混便可以看出来,进出天上人间的都是些什么人…… 她只是吩咐司机送她到可以喝酒消遣的地方,却没想到,送她来这了。 也怪她进来时看都没看牌匾,直接就进了一家敞开的店门。 混混们越来越逼近她,聂秋欢又随即将手上的另一只高跟鞋,狠狠地砸过去。 能争取一点时间是时间,她赶紧扭头就跑。 天上人间的治安极差,所以,她打电话报警求救的事是不现实的了。 与其靠别人来救,还不如指望自己。 夜晚的地面格外冰凉,更何况,她是赤着脚的。 可是,一名女子的速度怎么比得上大男人的步伐。 聂秋欢很快就被两名混混制住了手脚,她目光冰冷,丝毫不见害怕。 这时,黄发男子走上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力度大的吓人,聂秋欢白皙的脸庞很快便显现出五个触目惊心的手掌印。 见她依然没有屈服,黄发男子又毫不留情地一手拽住了她的长发,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的一双眸不得不与他对视。 “贱人,再跑!再给老子跑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聂秋欢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黄发男子心里发憷,她的眸在深黑的夜里,格外清亮。他随即冷冷啐了一口,拽着她的头就往墙上猛地撞击过去。 他们做事一向狠毒乖张,聂秋欢在他们眼里与其他女人并无不同。更何况,他们和女人做那种事,根本不在乎身下的女子是不是醒着的。 他们要的,只是女人的身体而已。 这个女人,看来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是不会知道他们的厉害的! “碰”地一声接一声,聂秋欢只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嘴唇也惨白得厉害。 加上喝了酒的原因,聂秋欢脆弱的身躯终是支撑不住这般折磨,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昏迷之际,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籁之音。 “咦,昀,这女人,不就是当初救了你的那个人吗?” 再然后,就是一阵七零八落的打斗和惨叫声。 聂秋欢努力睁大眼,她很想看清救了自己的是谁,却倏地落尽一个清凉的怀抱。 第0013章 这该死的女人! 男子身上好闻的味道窜入她的鼻尖,有种熟悉的感觉。 耳边又传来那个天籁之音,“昀,你不是不碰女人的吗?” 对了,这味道像极了那晚欺凌她的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清润着又带着一丝霸道。 然后,聂秋欢便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 空寥的马路上,一辆车正快速行驶着。 车内,榕昀厌恶地看着身下趴在她腿上睡得正香的女子,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更捏紧了几分。 他只是担心将她放在后座她会吐,不得已将她放在前座。却没料到这女人竟然得寸进尺,竟敢把他的大腿当抱枕。 洁癖发作,他目光一冷,就要把女子扔到旁边,手却在瞥到女子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后僵在了半空! 目光陡地危险起来,榕昀想起刚刚遇到她时,她正被那几个混混折磨。 嘴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将聂秋欢从他的腿上捞起,然后一把推开了她。 聂秋欢也算是安分,被他推开之后,嘀咕了一声又很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睡了过去。 榕昀根本不知道聂秋欢住在哪,因此,他干脆将聂秋欢带到了他所居住的别墅。 别墅是他单独居住的,除了白日里按时为别墅打扫的女佣,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进不去! 漆黑的夜里,别墅只隐隐露出一个高大神秘的轮廓。 榕昀下了车,看着醉倒在车内的聂秋欢,眉头紧蹙。 不得已,他一把将聂秋欢扛在肩上,粗鲁的动作丝毫不见温柔。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被榕昀这么粗鲁地一颠,聂秋欢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却是没有醒来。 不同于上次的馥郁馨香,醉了酒的聂秋欢身上满是刺鼻的酒精的味道。 榕昀忍住一把将她摔掉的冲动,快速扛着她走进了别墅。 别墅的灯被他“啪”地一声打开,里面奢侈的装潢也一清二楚。 想起别墅内没有可以照顾聂秋欢的人,榕昀扛着聂秋欢的大手捏紧了几分,随后他快速上楼,然后一脚踹开了一间卧室的门。 打开了卧室的灯,他毫不客气地将肩上的女子猛地摔在了柔软大床上。 聂秋欢被摔在了床上,身下却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翻了个身,舒服地呷出了声。 灯光下,她脸上的巴掌印更触目惊心,原本柔顺的长发此时也是杂乱不堪。 空气中隐隐传来刺鼻的酒精味,榕昀深呼一口气,忍住即将暴走的冲动,冷着一张脸走到浴室,打开了花洒。 浴池的水慢慢上升,他将手放进去试水温,目光却渐渐变得阴冷。 他可是堂堂榕家昀少,从来都是别人赶着伺候他,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番伺候人的事了! 这该死的女人! 想到这里,精致的五官猛地散发出冷然之意,清幽的眸子里散发出一阵阵冷冷的寒芒。 他猛地拍打了下浴池里的水,然后就站起来不悦地走了出去。 不管聂秋欢还穿着衣服,直接将她捞起然后将她丢进了浴池。 些许水花溅在他柔软的碎发上,“滴滴滴”地落在他优美的鼻梁上,泛着迷人的光泽。 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他所有的不允许都成了迫不得已! 第0014章 在浴池睡了一夜 他瞥了一眼趴在浴池边上睡得正香的聂秋欢,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忍住腹中不停翻腾着的怒火,他靠近她,蹲下身,避开了她挨了巴掌的右边脸,轻轻拍打着她完好无损的左半边脸。 “醒醒,醒醒。”干净的嗓音竟意外染上了一丝刻板,说不出的怪异。 见她没反应,拍打聂秋欢脸颊的力度开始加重,聂秋欢白嫩的脸颊上很快便清晰地浮现了一些红印子。 可无论榕昀怎么呼唤,怎么拍打,聂秋欢就是没有醒来的征兆,她一个人趴在水池边,依旧睡得正香。 榕昀从来都没有好性子,见她如此,心中最后一丝耐心也终于耗光,他不管不顾地大步离开了这间卧室。 “啪”地关门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异常地吓人。 浴池里的水还是温的,可好久之后,水温逐渐降了下去。 睡梦中的聂秋欢终于感受到了丝丝凉意,身体不由得哆嗦了几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一阵恶心猛地向她袭来。 聂秋欢唔咛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疼的脑袋。 那帮混混可真是狠! 身下传来“哗哗”的水波漾动的声音,衣服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身上。 聂秋欢不舒服地甩了甩脑袋,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眼,惺忪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她知道自己醉酒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醉酒后的她如果睡着的话,一般是叫不醒的。 可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秀丽的眉紧蹙,聂秋欢努力回忆着她昏迷前的情景,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喊了“昀”,还有那个有着熟悉味道的怀抱。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瞳孔微微一缩,她又快速扫视了一下这个面积堪比她公寓大小的洗手间,一个不敢想象的答案终于在她心底呼之欲出。 这么说,是榕昀救了她了。 那这个房子,是榕昀的? 想到自己被榕昀带回了家,聂秋欢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她皱着眉压下了心底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他不是有洁癖的吗,那为什么…… 她深呼了一口气,随后双手撑在白色浴池上,踉跄着站起身子。 下身泡得久了,竟有些发白起皱,而且由于一直蜷缩在狭小的浴缸里,还有些僵硬得发麻。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她就看到了墙壁上的一面镜子。 镜子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狼狈。 面试时所穿的衣服已经褶得不成个样子,一直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原本一头秀丽的长发此时也是狼狈不堪,湿漉漉地披散在她身后。 可是,待看到脸上两边都有的巴掌印后,聂秋欢的目光逐渐变得怪异。 她记得,那个黄发混混只打了她一个巴掌。 那左半边脸上的巴掌印,又是哪来的? 来不及深思,聂秋欢就冷得直哆嗦了。 这榕昀,对她也是狠!竟然让她在浴池里睡着了。 她快速走到卧室,身后,干净的地面被她脱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聂秋欢很快就看到了床头边上那个属于自己的白色包包。 她开始低头反省,她记得自己睡觉挺踏实的啊,那她怎么会跑到浴池里睡着了? 第0015章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她没有再深思下去,目光瞥了一眼紧紧关着的门后,便干脆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然后,一咕噜躺进了柔软的大床,温暖很快包围了她冰冷的身体,聂秋欢舒服地眉头都舒展开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是清晨八点! 奇怪,都这个点了,天应该已经大亮了吧,那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外面的情况呢? 聂秋欢随即把目光投向窗户,这才注意到这间卧室宽大的窗帘紧闭,已经完完全全地阻隔开了外面的光亮。 而且,窗帘的布料虽然看着极好,但颜色深沉,一眼望去便感觉到了它沉重的厚实感。 聂秋欢不舒服地皱起眉,随即心里又坦然了。 这肯定又是那个榕昀的怪癖! 富贵人家的少爷,生活习惯真不是她一个平民人家的女孩能够想到的。 这么想着,房门突然被轻敲了几下,伴随着一个轻柔的女声。 “聂小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聂秋欢一惊,下意识就要穿衣起床。 好歹她是在别人家里,这么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像什么话! 可当她看到地上一滩还在滴着水的衣服后,便有些尴尬地又缩回了被子里,应了一声,“请进。” 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妇女的长相很是温婉,眉目间满是亲切的神色。 妇女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她笑着把衣服放到床尾边,语气轻柔道,“聂小姐,这是昀少让我为你准备的衣服,你先将就穿着吧。” 目光看到了聂秋欢脸上两边的红印子,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聂秋欢看到了她手里的一堆衣服,心里本是惊喜,可当她看到那堆衣服上面的一件女士内衣时,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一张小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分。 那那那,那个竟然是大红色的! 不自在地避开了妇女看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发虚,“谢谢。” 妇女看透了她的窘迫,笑着转移话题道,“聂小姐,你唤我一声蓝姨即可,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负责打扫这栋别墅的女佣。” 蓝姨的话听着极是轻柔,聂秋欢紧张的心总算平缓了一些。 看到床上的小姑娘总算从被子里完完全全地伸出了她的小脑袋,蓝姨松了一口气。 今天凌晨的时候,向来孤僻的昀少竟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说让她来别墅的路上带一套女士的衣服过来,买衣服的钱找他报销。 可这不是令她惊讶的,真正令她诧异的是,向来不近女色的昀少竟然命她买衣服时,要买全。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看到这些字眼,蓝姨怎么会没有明白过来,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从家出发时,昀少竟然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明了需要买的衣服的尺码。 看到那些尺码,蓝姨不禁就红了一张脸。 现在看到了穿衣服的人,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还有地上那一滩湿漉漉的衣服…… 暧昧的神色被她隐藏在笑意之下。 虽然有些不明白聂小姐为何单独一个人在这间卧室,但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昀少的事,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可以掺和的。 蓝姨很快便退出了房门,把独立的空间留给了需要换衣服的聂秋欢。 也不知道,这位聂小姐喜不喜欢她挑的那件大红色的…… 人走了好久,聂秋欢才红着一张脸从被子里爬起来。 瞥了一眼衣服上面的红色内衣,她咬紧了下唇,犹豫了半晌,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第0016章 从此互不相欠 穿上身后,衣服竟是意外地合适。 一件薄荷绿的长裙,一双白色的船鞋,简简单单的搭配,清爽至极。 聂秋欢随后撩了撩还在滴着水的长发,打开房门,下了楼。 刚刚蓝姨招呼她换好衣服后下楼吃早饭,只是不知道,遇到榕昀时她该怎么打招呼呢? 还没下楼梯,聂秋欢就看到了大厅中央背对着她的男人。 榕昀正坐在餐桌旁,端着杯子喝咖啡,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聂秋欢眉心一跳,深呼了一口气。 昨晚要是没有他,恐怕她已…… 想到这里,聂秋欢还是决定好好感谢一番。 蓝姨此时也端着一盘荷包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聂秋欢,亲切地打了声招呼,“聂小姐,快过来吃早饭。” 聂秋欢朝着她笑了笑,“麻烦蓝姨了。” 餐桌很大,聂秋欢坐在了临近榕昀的一个空位子,蓝姨见此,笑着将盛着早饭的盘子端在了她的面前。 蓝姨的手艺很好,煎的荷包蛋隐隐散发着香气,聂秋欢食欲大开。 头顶却“唰”地落下了一道目光。 聂秋欢心一跳,是榕昀在看着她。 被堂堂榕城昀少这么看着,她突然就不自在起来,咬着荷包蛋的动作也变得矜持。 她细微的约束自然没有逃过榕昀的一双眼睛,榕昀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烦躁。 他“啪”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巨大的声响惊得聂秋欢心一跳,余光中,她却瞥到了榕昀面前的餐桌上除了咖啡外,竟是空无一物! 秀丽的眉微蹙,难道榕昀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吗? 脑海里演练了好多遍感谢的话,此时也是无从说起,她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 “吃完就走吧。”榕昀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欲言又止。 聂秋欢脸色一怔,随后她又听到榕昀那动听到极致的声音。 “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从此,我们互不相欠。”榕昀的一双眸紧紧盯着聂秋欢的反应。 愣神片刻后,聂秋欢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咽回了在脑海里演练过好多遍的话,脸上真诚的笑也缓缓变得疏离而恭敬。 这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她与榕昀,从来都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是,昀少。” 说完这一句话,她又低头吃着早饭。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不久,聂秋欢便放下餐具起身离开了。 因为没有见着蓝姨的身影,因此她也没有跟蓝姨道别。 而榕昀则紧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眨了眨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衣服还是很合身的,他没看错她的尺寸。 待蓝姨收拾好厨房再次出来时,她就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榕昀。 她小心翼翼出口问道,“少爷,聂小姐她——” “回去了。”榕昀头也没抬,简洁地回了一句。 蓝姨失望地说道,“哦。” 其实,她挺心疼少爷的,她也在榕家服侍过一段时间,难怪少爷这个性子,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啊…… 现在少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接近的女人,而且还破天荒地吩咐她为聂小姐准备早饭。 要知道,她从来都是清晨打扫完别墅后便回去了的。 却没想到,这一切,原来是她多想了。 脑海里想起聂秋欢那张娇俏的笑脸,蓝姨心里可惜了一声。 唉,挺好的一姑娘。 第0017章 来自昔冷波的短信 不停地面试,不停地被拒,聂秋欢终于放弃了正式求职的方式。 她决定试试其他方法。 在公寓无所事事地待了几天,聂秋欢终于收到了一条聘用短信。 突如其来的惊喜却在她看到短信的发件人之后一点点冷了下去。 昔冷波! 每一行有一行的精英,而昔冷波便是助理这一行里的翘楚! 可关键是,昔冷波是榕氏的员工! 那也就是说,是榕氏在聘用她!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榕氏,榕氏…… 听名字便知道,那是榕家的产业。 可那也是榕城里最大的企业,不仅榕城内的人争着抢着在榕氏上班,榕城以外的人也纷沓而至。 聂秋欢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的能力根本没有满足榕氏招收员工的要求。 那她,又是怎么被榕氏看上的? 不去? 聂秋欢又不甘心,万一是她多心,榕氏真的看上她的能力了呢? 犹豫半晌,聂秋欢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聂秋欢在初入助理这一行时,便听闻了昔冷波的大名。 传闻她虽然是一个美人,但对待工作的苛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后辈们对昔冷波的敬仰之情。 聂秋欢也不例外。 而且昔冷波现在已经不再当助理,她被榕氏聘用当了助理特教! 她带出来的助理,如今已经都是这个圈子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既然能有机会与传闻中的昔冷波有所接触,她必须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念及此,聂秋欢又赶紧翻看了一遍短信。 她目不眨眼地盯着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了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 反复确认过后,聂秋欢才开始准备入职的事。 榕氏的服装是公司统一分发的,短信上说,如果她愿意去榕氏就职,会有专人替她订做服装。 所以,她只需要按照短信上的要求,按时到榕氏报道就行了。 时间刚过一点,准备就绪的聂秋欢就急忙从家里出发了。 虽然短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今天下午两点半前去报道即可。 但兴奋的聂秋欢还是想着提前去,她想给昔冷波前辈留下一个好印象。 榕氏坐落在榕城的繁华地带,是以,聂秋欢打的过去也花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下了车,她又检查了一下携带的入职材料,见无误后,她深呼一口气,终于走进了那传说中的榕氏。 榕氏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停车场,各种各样的豪车坐落其中。 聂秋欢看得眼花缭乱,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咋舌的。 传闻中,来榕氏上班的员工都是有背景有后台的人,因此,榕氏一直都是榕城内的公司大亨。 只要是被榕氏辞退的人,那他在榕城也基本呆不下去了。 因为,根本没有其他公司敢收留一个被榕氏辞退的人! 聂秋欢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一丝苦涩在她眼里一闪而过。 算了,多想无益,这次进榕氏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在昔冷波前辈面前好好表现。 想到这里,聂秋欢心里就一阵激动,一张小脸也振奋得通红。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旁经过,不少男员工还偷偷瞧了她一眼。 看这姑娘的服装,好像是新来的啊!不过,那模样长得还真是不错! 第0018章 我会好好干的 聂秋欢没有在意周围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也随着上班的人群,一同进入了那传说中的榕氏。 考虑到榕氏公司的大门是刷卡制的,短信上的内容告诉她,如果她来到了榕氏,可以拨打短信上发过来的号码,那样的话,会有专人来接她进榕氏。 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拨打了短信上的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三声后,便有人接了,是一个极其甜美的女声。 “你好,这里是榕氏。” 聂秋欢定了定神,回道,“你好,我是昔冷波前辈招聘进来的。” 提到昔冷波,手机那端的声音似停了几秒,但她很快又问道,“请问你是叫聂秋欢小姐吗?” “是,我是叫聂秋欢。” “好的聂小姐,请你稍等一会,我这就派人下去接你。”她的话极其恭敬,聂秋欢忽然浮上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一位身着白色职业装的女子匆匆赶来,她见到了站在门口的聂秋欢,缓了一口气,笑着问道,“你就是昔老师亲自点名招聘的那个聂秋欢?” 女子有着柔曼的嗓音,聂秋欢愣了愣,好久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昔冷波前辈亲自点名的,还有,这位女子喊昔冷波前辈为老师,那她,不就是昔冷波的学生了吗? 聂秋欢微微眯了眼,细细看了对面的女子,她这才发现女子有一双极其迷人的眼睛,就像山涧的一捧清泉在盈盈流动,澄澈莹然。 聂秋欢忽然就笑了,礼貌地应了一声,“是,请问你是——” “我叫唐千云。”女子真诚地说道。 姓唐? 好熟悉的名字! 聂秋欢随即皱了皱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曾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随后,唐千云便领着聂秋欢来到了昔冷波的办公室。 昔冷波的办公室在九楼,而唐千云也只是将她送到了门口,她柔曼的嗓音里竟隐藏着一丝畏惧,“昔老师就在里面了,你进去吧。” 昔冷波在圈子内的形象一向都是冷酷无情的冰美人,唐千云这么畏惧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聂秋欢心里也有一些忐忑,她到现在都不确认昔冷波前辈为何这么看重她,竟然亲自发短信聘用她。 有一分殊荣的同时,心里更多的却是慌乱。 万一她待会让昔冷波前辈失望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聂秋欢赶紧摇了摇头,深呼了一口气,轻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 “进。”响起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女声。 聂秋欢心一跳,手脚越发地不自然起来,愣了几秒后她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很大,却也很空旷,聂秋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旁的女子——昔冷波。 人如其名,她的五官明明很美,却偏偏面无表情,看上去就难以让人亲近。再加上一头短发,又给她整个人增添了一分凌厉的气势。 聂秋欢瞧见她冰冷的模样,心中已经很紧张了,却没想到她竟然直直望着自己,聂秋欢愈发地无措起来。 没等她开口,昔冷波已经冷冷地开口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好好守榕氏的规矩,记住规矩第一条,千万不要在榕氏,尤其在我面前耍心思,如果这一条你都做不来,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进榕氏的心吧,不然到时你被榕氏辞退,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吐字却异常清晰,聂秋欢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保证道,“昔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昔冷波微微扯了扯嘴角,却不见丝毫笑意,“很好,早前你初出茅庐的时候我便听闻了你,既然如今你已经进了榕氏,那就好好干下去。” 聂秋欢心里有一丝窃喜,因为她竟然从昔前辈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满意。 昔冷波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我很欣赏你处事的能力,不然我不会破例聘用你,但我希望你进了榕氏以后不要得意忘形。” 聂秋欢连忙点头,她来榕氏的机会来之不易,她怎么又会轻易放走它? 得到她的保证,昔冷波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冷冷开口道,“以后你就跟在小唐身边,先这样吧,你可以出去了。” 第0019章 唐千云的身份 小唐,自然指的是唐千云。 想起那个有着迷人眼睛、柔曼嗓音的女子,聂秋欢松了一口气。 唐千云看样子很好说话,应该不会为难她这么一个新人吧。 毕竟,聂秋欢也自知榕氏这么个大集团,里面的浑水应该也很深…… 聂秋欢恭敬地向昔冷波道了别,随后便静悄悄地出去了。 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唐千云竟然还在大厅里等她。 也许是因为聂秋欢是昔冷波亲自点名的缘故,唐千云的话比之刚才多了一分熟稔,她笑着走上前说道,“昔老师果然还是老样子,我正好等了你六分钟。” 聂秋欢心一跳,细细忖度了一番。 除去坐电梯的一分钟,那也就是说,刚刚她在昔冷波前辈的办公室,呆了五分钟的时间! 漂亮的眼里闪过一丝轻笑,圈内的人都说,昔冷波这人惜时如金,与人交谈时间从不超过五分钟! 原来都是真的。 红唇浅浅弯起一丝弧度,聂秋欢也笑着回道,“昔前辈可是把我分配给你了呢,以后请多多指教。” 说着她还娇俏地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眼。 唐千云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说话的语气更亲近了几分,“昔老师太高看我了,我也才刚来榕氏一个月不到呢,不过你可别学昔老师那样唤我小唐,你叫我千云吧。” 听到“千云”两个字,聂秋欢一个激灵,她忽然就想起来了对面的女子的身份。 她曾在学刊杂志上看到过唐千云这个名字。 唐千云,榕城唐家之女。 唐家,在榕城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了。 虽然比不上榕家这个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却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家族。 而唐千云,便是唐家引以为傲的子女了。 因为,她并没有借助唐家的势力,相反地,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进了榕氏这个大集团。 虽然外界都有些不明白唐千云为何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当,非要来榕氏当一个小小的职工! 想到这里,聂秋欢对唐千云的好感便又甚了几分,但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你以后唤我一声秋秋即可。”聂秋欢也礼尚往来地笑着回了一句。 唐千云有些不明白,为何叫秋秋而不叫欢欢,但受过良好教育的她并没有问出口。 偌大的榕氏大厅里,两名年纪相当的女子无视周围的来来往往的目光,相视一笑。 因为是下午的原因,唐千云只是带聂秋欢去公司服装部量了一下尺寸,随后简单地介绍了她的工作,然后便让聂秋欢回去了。 公司的效率极高,晚上,聂秋欢正呆在公寓里浏览着唐千云发给她的资料,寄衣服的快递就到了。 一共四套衣服,秋夏两套,冬春两套,都是简单至极的白色,质感却是极好,摸着很是舒服。 聂秋欢忽然就想起了下午她去榕氏时看到的男员工穿的黑色的职装。 她有些不懂,为什么女性是白色,而男性却是黑色呢? 聂秋欢皱着眉苦思冥想了一会,随即便坦然了。 榕氏这个大集团,有一些严格的规矩也不足为奇。 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员工,没必要非要探究其中的原因。 第0020章 惊鸿一瞥 翌日,聂秋欢穿上榕氏寄来的服装,挽起长长的直发,看着镜中的那名女子,她满意一笑。 加油! 随后,她再次检查了一下需要携带的物品,确认无恙后,才迈着高跟鞋,离开了她的公寓。 打的是件比较烧钱的事,聂秋欢熟悉了路线后还是选择了乘坐公交。 还没走进榕氏的大门,聂秋欢就紧紧捏着手里的一张卡。 她放慢了脚步,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紧张和激动。 刚要刷卡,身后就传来一道柔曼且熟悉的声音。 “秋秋!” 聂秋欢笑着转头望去,是唐千云。 “千云,早。” 唐千云看着聂秋欢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双眼亮晶晶的,眉眼弯弯,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她的心情也跟着更加的好了。 “今天你可是上班的第一天,先跟在我身边熟悉一下工作流程,然后我再给你分配具体的工作。” 聂秋欢点了点头,随后便同唐千云一同走进了榕氏。 她是榕氏新招聘进来的小助理,在她还没熟悉榕氏的具体事物之前,人事部不会随便把她给分配给任何一个高层的。 因此,她现在还隶属于人事部。 和唐千云一起,在榕氏的七楼。 乘坐电梯刚打开门,聂秋欢便听到了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入眼望去,便是穿着白色职业装的女人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穿梭在七楼偌大的办公区里。 他们的脚步匆忙,行走间也不忘翻阅手上的文件。 还没到上班时间,可一张张电脑桌前已是坐满了人。 看到这么努力的场景,聂秋欢也不由得心里一阵振奋。 唐千云看出了她眼里的希冀,笑着说道,“跟我来,昨日我好不容易为你找到一张空桌子。” 随后,唐千云又交给了聂秋欢一叠厚厚的资料,语气里有一番鼓励,“虽然昔老师让我带着你,但我也不能为你开小灶,这是榕氏近十年来的发展资料,你看了之后整理一分细文出来,打印好了给我看看,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看着桌上那一叠堪比一根食指的资料,聂秋欢顿觉亚历山大,可转而她又想起了昔冷波的一番鼓励的话,顿时她便觉得那叠资料不算什么了。 点了点头,满怀信心道,“放心吧,千云,我会好好做的,正好我也了解一下榕氏的发展历史,一举两得!” 听出了她话里的一丝娇嗔,唐千云便不免又看了聂秋欢几眼,忽然就笑了。 “可能任务有点重,但如果你实在做不完,明天继续来做也可以。” 聂秋欢摇了摇头,“千云,你不用照顾我,今天的任务决不能拖到明天,好了好了,你也快去忙吧。” 唐千云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讲了一些细文的要求之后便离开了。 毕竟,她也来榕氏将近一个月了,任务也挺重。 唐千云走后,聂秋欢便打开了厚厚的一摞资料,细细看了下去。 大概看了一个多小时,她忽然就觉得眼眶有点酸,也有点口渴。 问了隔壁一位同事饮水机的位置后,便拿着随身携带的被子离开了办公桌。 饮水机靠近门口,聂秋欢打了水,刚仰头饮了一口,目光便不自觉地顿住了。 视线触及的,是电梯内一个男人精致的侧颜,可吸引到聂秋欢的,不是他的容颜,而是男子那温和的气息。 他就静静地站在电梯里,因为恰巧七楼里的一名员工要进去。 男子朝着那员工淡淡一笑,聂秋欢清晰地看到了他笑的样子极美,脸上还露出了两枚浅浅的酒窝。 很甜很甜…… 似是感受到了聂秋欢目不转睛的视线,男子微微侧眸,便看到了愣神中的聂秋欢。 第0021章 她不是弱者 一看到电梯里的男子盯着自己,聂秋欢便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她顿觉一张小脸像火燎似的发烫,拿着水杯慌也似的便逃离了这个地方。 回到办公桌时,聂秋欢的一张小脸还是不正常的红着。 她身旁的男同事笑着打趣道,“你怎么了,去打一杯水这么慌张地回来,说说,是不是遇到帅小伙了?” 他的话一出,聂秋欢觉得心跳得更厉害了,微微转头避开了男同事看着她的目光,状似镇定道,“水喝的有点急,一不小心被呛着了。” 男同事也不戳穿她的谎言,只是笑笑,转而又去敲键盘了。 聂秋欢好久才从那惊鸿一瞥回过神来,舔了舔干燥的唇,又喝了一口水才把心中那些不安分的思绪压下去。 侧眸瞥到还有将近大半部分的文件微看,她微微敛神,便继续刚刚做的记号看了下去。 看到榕氏发展史上里程碑的一些段落时,聂秋欢还仔细地做了笔记,这样很方便她下午写细文。 唐千云几次送报告给其他同事,偶尔路过聂秋欢时便瞧见了她认真翻阅报告的认真模样。 她淡淡一笑,榕氏不缺乏的就是这种认真的精神。 只是不知道,被昔老师看中的聂秋欢,能不能在这数千个助理中,脱颖而出呢? 像有感应般地,聂秋欢奇迹般地抬起头,对着唐千云就是灿烂一笑。 唐千云一直都呈着笑意微微的表情,她微张了嘴唇,朝着聂秋欢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加油! 受到了鼓舞,聂秋欢做起工作来更加地来劲了,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她已经把大半部分的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 不过想起下午她还要把她圈画出的重点整理成细文,聂秋欢就一阵头疼。 把几百万的文字缩成几万字的文件着实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榕氏近些年来遭遇的一些大事。 因为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错综复杂地连接着其他大事,这些关系着实让聂秋欢感到为难。 手指僵在键盘上不知从何敲起,这一僵,聂秋欢就僵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办公室的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出去,唐千云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怎么了?” 聂秋欢轻翘红唇,把资料整理好,转头道,“时间竟然这么快,走吧,我们去吃午饭。” 她还是没把遇到的困难讲给唐千云听,因为她觉得,一遇到困难就求助别人,是弱者的表现。 而她,需要证明的是,聂秋欢,从来不是弱者! 唐千云也很快把视线从聂秋欢那空白的文档上转移了开来,依旧笑意微微如月低垂道,“榕氏的食堂可不是你一次就能逛得完的,不过来日方长,今天我带你去吃一样招牌菜。” “好啊。” 然后,聂秋欢便随同唐千云一路聊到了榕氏的食堂。 外界都盛传榕氏员工的待遇极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榕氏的食堂规格堪比四星级餐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泛着锃亮的光泽,数千个白色餐桌分布在食堂的一楼和二楼,虽然喧闹,但员工们却很有秩序,丝毫不见纷乱。 聂秋胡在心里小小咋舌了一下之后,便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各种香味。 早就饥肠辘辘的聂秋欢哪里还能忍得住,吞了口口水,就催促着唐千云赶紧带她去吃那个招牌菜。 第0022章 榕城炒饭 唐千云淡淡一笑,随后就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了一个人很多的窗口,轮到她们俩个时,唐千云的语气很是熟稔地说道,“张师傅,两份炒饭。” 那张师傅正忙着替上一个点饭的人炒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头都没抬就答道,“好嘞,唐小姐稍等一会。” 不一会儿,两大盘色泽饱满、泛着醉人香气的炒饭便端到了两人面前。 金灿灿的米饭,黄澄澄的鸡蛋,绿油油的青菜,营养丰富的香菇、葱和胡萝卜,还有散发着香味的火腿肠、牛肉丁,光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唐千云又适时地添了一句,“这是榕城炒饭,张师傅的手艺很好,在榕氏是很受欢迎的。 听到这么一番话,还有窜入鼻尖的一丝丝香气,聂秋欢忽然就很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不好意思地朝着身旁的唐千云笑了笑,她就赶紧拉着唐千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毫不客气地用勺子细细地品尝了一口,聂秋欢眯着眼回味着,留在嘴里的果然都是满满的香气。 榕城炒饭,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以前她也在小餐馆吃过不少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美味过。 尝了第一口,聂秋欢就停不下来了,可等到她吃到一半抬头望向对面时,她这才发现唐千云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餐桌。 而空空的位置前面,只有一盘没动过几口的炒饭。 好久,唐千云便倒了两杯开水回来了。 她递了一杯给聂秋欢,“给你的,别吃那么急。” 聂秋欢心一暖,没想到身为千金小姐的唐千云竟然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她忽然就很想知道唐千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肯放下千金小姐的端子,竟然跑来榕城当一名小小的助理。 只是,唐千云什么也没有说,她也就什么都没有问。 吃完了午饭,两人又回到了办公桌休息。 唐千云又很是贴心地给聂秋欢送了一个靠枕。 靠枕的封面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图案,睡在上面,软软的很舒适。 一觉醒来之后,聂秋欢只觉得神清气爽,只是,细文的工作还是很让她为难。 最终思考再三,她打算写两份细文。 一份,榕城发展史上的大事都是单独列着的。 而另一份,那些大事之间的关联则是清清楚楚的写着的。 好不容易敲键盘敲了一下午,终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完工,聂秋欢松了一口气,保存了文件就发到了唐千云的邮箱。 收拾了东西,聂秋欢就和唐千云一同下楼梯走出了公司。 公司门口,唐千云客气地问道聂秋欢要不要载她一程,聂秋欢看了一眼停在公司门口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后,笑着拒绝了。 坐了公交回到公寓,聂秋欢就懒散地深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榕氏的待遇是好,可那工作量的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聂秋欢挣扎了许久,还是回到卧室打开了电脑,竟然发现邮箱有一封信息。 是唐千云发来的。 打开一看,竟然是唐千云关于她发的两份文件的修改建议。 细细地看完后,聂秋欢心一怔,没想到唐千云的心思的确是比她细腻。 第0023章 他的背影 翌日,聂秋欢一到公司就把熬夜修改的细文打印好了给唐千云送了过去。 还好,唐千云没再发什么邮件过来。 只是,唐千云竟然也没再派什么任务给她。 聂秋欢坐在办公椅上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后,便觉得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奇怪了。 虽然她来到榕城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但她看得出来,她身边的同事都是以一颗异常热忱的心在榕氏工作的。 可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聂秋欢竟隐隐觉得这儿的空气中有一丝诡异的味道。 就像是一群在草原上的马,本来就在奋力奔跑着,可不知又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发狂发癫! 现在,她身旁的同事们就是给了她这种感觉。 心底的疑惑还没持续到十分钟,唐千云就一脸抱歉地赶来了,“秋秋,真抱歉,刚刚被昔老师喊去了。” 聂秋欢心一怔,随即坦然地笑笑,“没什么。” 目光迟疑地看了看四周连头都不抬的同事们,问道,“千云,今天他们都怎么了,好像都很拼命的样子。” 唐千云脸色变了变,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她的声调有些微高,“秋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今天大——” 唐千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一声不耐烦的呼唤打断了,“小唐,快点,昔老师还在等你呢!” 唐千云只好抱歉地朝不明所以的聂秋欢笑笑,随后又把手上的一叠资料给了她,语气很是仓促,“秋秋,上午你就先把这些看完,不多说了,我去忙了。” 还没等聂秋欢反应过来,唐千云已是径直朝着门口的那位女子走了过去。 那名陌生女子对唐千云说话很不客气,“需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然后,两人便离开了。 聂秋欢眨了眨眼,刚刚千云好像说到了“大”。 大什么? 周围的同事又明显一副那么拼命的模样,好像,好像就是为了做给什么人看的。 那她也小小地随波逐流一下吧。 榕昀的心情着实不好,他竟然被家里的那个老爷子赶来公司,说什么派他调查公司员工的实情。 为了家族继承权,好,他忍! 于是,榕昀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来到公司时,那些高层都被吓破了胆。 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伺候不小心就卷铺盖回家了。 然后,榕昀就被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哄到了七楼的办公室。 美名其曰给大总裁选助理。 虽然这些高层们都心知肚明,公司的实权并不在大总裁手里,但面对大总裁时,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榕昀想起家里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忠告,终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 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低着头办公的人群,视线触及的均是清一色的黑色和白色,榕昀突然觉得有点枯燥,瞬间便移开了目光。 聂秋欢所在的办公桌在办公室的最里面,而且,她娇小的身影被她身旁男同事的身影给遮住了,是以,榕昀的目光移到这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抹白色。 只是,榕昀的目光扫过聂秋欢那一片区域的时候,聂秋欢忽然觉得自己被谁盯着一样。 等她抬头望向门口时,就只见到了一大群人很恭敬地跟随在一男子身后。 而且男子的背影,带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眉头紧紧的拧起,榕昀很快不耐烦的回到了电梯,身后跟随的高层们又惶恐不及地跟随上去。 榕氏的大太子爷,他们必须一千个一万个小心伺候啊! 第0024章 大总裁要挑助理 榕昀一脸冷然地站在电梯内,周身止不住地散发出一阵阵寒意。 他身边的几位高层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熬到出电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就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上前一步支支吾吾道,“大总裁,请问你助理的事——” 榕昀皱了皱眉,刚想一口回绝掉,话到了嘴边还是给那位女士留了一分余地,“公司有没有新来的助理?” 那位女士心上一喜,随即小心翼翼道,“有的,听说那些人都是昔冷波招聘进来的,大总裁应该听说过这个昔冷波的吧?” 榕昀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先帮我注意点,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把他们的资料给我看看。” 女士赶紧点头道,“是是,请大总裁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大总裁注意。” 然后,榕昀就冷冷地出了榕氏的大门,徒留一群公司的高层们在榕氏一层的电梯门口大眼瞪小眼。 好久,他们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这大总裁每次到榕氏视察,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啊! 刚想迈脚跨进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个人又被一道声音给叫住了。 是二总裁身边的助理。 几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榕氏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总裁和二总裁,永远是不对盘的。 只是不知,他们前脚刚送走了折磨人的大总裁,这二总裁后脚又是想干什么? 一股低冷的气压隐隐在几人之间流动着。 最后还是那位女士赔着笑脸上前,语气不同于应付榕昀时的小心翼翼,却多了一分恭敬,“小李,二总裁有事?” 二总裁身边的这位助理叫李洋,人人都唤他小李。 李洋是个好性子,说话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也不知道二总裁从哪招来的这么个人。 李洋笑了笑,说道,“二总裁听说大总裁来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了变,心里都在忖度二总裁这是几个意思。 不在乎几人惊诧的目光,李洋接着说道,“二总裁就是想知道大总裁这次来公司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可几位高层都猜到了他未说完的半句话。 依旧是那位女士开口说道,“大总裁这次来公司是想挑一位助理。” 挑助理? 照这么说来,那大总裁不久之后是要待在公司了? 李洋的心思很缜密,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和几位高层有礼貌地道了别,他便又匆匆赶着去向二总裁那汇报去了。 二总裁的办公司在八楼,李洋赶到办公室时,偌大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李洋只好自己走进了办公室的里间,里间是二总裁办公后休息的地方。 办公桌没人,那二总裁可能去里间休息了。 悄声走到里间后,二总裁果然正在里间的沙发上闭目休憩。 不过听到李洋的脚步声后,他“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清明的眼里不见丝毫惺忪。 一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到他精致的五官上,越发衬得他的面容纯洁无暇,只是他的眼里却有一丝不符合面容的戾气,冷漠斐然。 瞧见是助理李洋,他又陡地撤去了眼里的寒意,再次懒散地闭上了眼,只是语气有些不悦,“阿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下次进这里记得敲门。” 李洋的心颤了颤,他瞬间便隐去了眼里的复杂情绪,语气恭敬,很快便将大总裁榕昀来公司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沙发上的男子听。 第0025章 新猪与秋鼠是官配 沙发上的男子一直闭着眼,李洋有些猜不出他的心思。 偌大的休息间陡地变得安静,好久之后,沙发上的男子才缓缓轻扬起绯红色的唇瓣。 他的话里潜藏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这样的话,你也帮大总裁多观察观察公司的新人。” 李洋应了一声,见男子再无吩咐后,这才缓缓退出了休息间。 就在他即将阖上门上的把手时,男子又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对了阿洋,帮我多注意注意那个叫聂秋欢的。” 李洋听完后,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只是,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他那温润的脸庞陡地变得狰狞,眼里也有一丝丝的戾气。 聂!秋!欢! 正在办公室快速浏览着资料的聂秋欢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的左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动了几下。 聂秋欢突然有些心慌,却不明白这种心慌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上一次心慌,是面对榕昀的时候。 那这一次…… 似乎想到了极为不好的事情,聂秋欢赶紧摇了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跳了几下左眼皮而已,没必要想那么多! 这么想着,聂秋欢果然安心了许多。 晚上下了班,聂秋欢再一次拒绝了唐千云的邀请,独自往公交站台走去。 入了秋的傍晚格外的清凉,聂秋欢已经打过好几个喷嚏了。 想起自己进榕氏以后的工资至少是四位数的,聂秋欢难得舒心地笑了笑。 那今天,她今天就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吧。 对了,她还得叫上冉薪竹! 冉薪竹是聂秋欢在网上认识的,聊得多了,她们自然见了面,后来,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但她们两人也格外有默契,她们对各自的家庭都只字未提。 虽然从冉薪竹的生活方式来看,冉薪竹明显就是一个被娇惯的小姐,但聂秋欢从来都没有涉足过冉薪竹的生活。 冉薪竹不愿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聂秋欢对于这一点,从来都想得很清楚。 打了电话给冉薪竹,聂秋欢在公交站台等了没多久,就有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开着车的是一位带着鸭舌帽的女子,帽的边沿很低,女子的一个面容也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突然,响亮的口哨吹入聂秋欢的耳里,伴随着一句轻佻的话,“美人,等久了吧。” 聂秋欢只是笑笑,然后就上了她的车。 车内的女子突然一下子摘掉了她的鸭舌帽,一张妖娆的面孔也清晰地展现在聂秋欢的眼前。 女子那一头乌黑短发不驯地被风掠起些许,隐隐透着一丝轻狂。 曲线极为完美的颈项下,是一具由白色紧身T恤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牛仔紧身短裤包着俏臀,两条直而修长的美腿,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脱尘的美感和独特。 “新猪,你怎么又开这辆车了?”聂秋欢无奈地开口道。 她依稀记得,她上一次坐这车可是被吓得不惨。 新猪,是她为冉薪竹起的爱称。 当然,也少不了她的。 “秋鼠,你都好久没找我了。”冉薪竹有些撒娇似地晃了晃聂秋欢的手臂,故意转移话题道。 听到秋鼠两个字,聂秋欢的脑后不由自主滴过几滴冷汗。 虽然已经听了不止一遍,可她还是听不惯。 秋鼠,秋鼠…… 冉薪竹说,这个爱称是她琢磨了好久才想到的。 秋鼠两个字,既体现了她的名字,又体现了她的生肖,一举两得!而且,秋鼠与新猪,多配啊! 瞧见了聂秋欢的不悦,冉薪竹赶紧收回手,一本正经道,“秋鼠,今天去哪?” 聂秋欢这才想起正事,笑着说道,“今天随你。” 冉薪竹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随她?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能让她失望了! “安全带系好没?”冉薪竹兴奋地问道。 聂秋欢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下一瞬,车猛地发动了。 聂秋欢一张脸陡地变得惨白,一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车座。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她的一张小脸生疼。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聂秋欢赶紧下了车,跑到路边就是一阵干呕。 她每次坐冉薪竹的车,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好久之后,她的脸色才恢复了过来。 转过身,聂秋欢这才发现冉薪竹竟将她带到了榕城最大的商贸中心!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冉薪竹已是拉起她的手臂往商贸中心走去,边走还边振振有词。 “秋鼠,我今晚带你去免费蹭一顿吧。”冉薪竹双眼冒着金星。 聂秋欢也不好拒绝,毕竟她刚刚答应过冉薪竹今晚随她的。 第0026章 上流社会的宴会 她这才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然后,冉薪竹就兴奋地拉着聂秋欢进了一家高档的国际品牌店。 冉薪竹似乎是这儿的常客,服务员对她也很恭敬。 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拿着衣服进了换衣间。 聂秋欢挑的衣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长裙,却不失高雅。 换好走出衣物间,她就看到冉薪竹一人站在镜子前搔首弄姿。 冉薪竹的五官本就妖艳,现在又换上了一身艳丽的红裙,聂秋欢只觉得自己移不开眼。 直到熟悉的腔调在她耳边响起,聂秋欢才回过神来。 “秋鼠,你可别爱上我,人家可是有主的。”冉薪竹装出一副羞答答的表情望着聂秋欢。 聂秋欢眉一跳,随即又深呼一口气,问道,“新猪,你要带我去哪?” 然而,冉薪竹却是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轻声说道,“秋鼠,跟着我就对了,我保证今晚让你大饱口福!” 走出商贸中心,两人没再坐车,冉薪竹说地方不远,步行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 直到走进冉薪竹口里的那个地方,聂秋欢才在心里小小地咋舌了一下。 这根本就是一场上流社会的宴会! 轻声喊住了冉薪竹,问道,“薪竹,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种地方,根本不是她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孩可以出入的。 哪知,冉薪竹却是笑嘻嘻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秋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安心啦,我只是带你来吃吃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聂秋欢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聂秋欢就跟在冉薪竹身后,很是镇定地来到了自助区。 满桌子的食物看的聂秋欢眼花缭乱,尤其是那些精致小巧的糕点,聂秋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冉薪竹作出一副很懂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秋鼠,这些你先吃着啊,我去那边拿杯饮料过来。” 被食物迷住的聂秋欢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胡乱点了点头后便去拿装食物的盘子了。 说是去拿饮料的冉薪竹没有再回来,聂秋欢在原地等了边吃边等了十几分钟后,就果断地走开了。 冉薪竹那家伙,肯定又跑到什么地方快活去了! 反正到最后,她还是会找到自己的! 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看着面熟的人物,聂秋欢也越看越心惊。 因为,这些人物,都是经常在电视里出现过的政客!而且,还有一些人好像是商界的人! 这冉薪竹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地方她竟然也能带自己进来! 这么想着,聂秋欢突然就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不属于她的地方,于是,她的动作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聂秋欢尽量挑了人少的地方走,然而,太过小心的她还是不经意地撞到了一位女子。 女子穿的是黑色的正服,穿着打扮看上去像一位政界的人。 聂秋欢心里小小地懊恼了一下,怎么还是惹出事了?现在她也只期望这女子不要太蛮不讲理了。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只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 那女子心情正不好,她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与榕城的府主相见,然而见了之后府主似乎不甚喜她的样子,语气也很敷衍。对着尊贵的府主,她自是不敢抱怨什么。 不过,她升职的机会也算是彻底泡汤了! 可一肚子的怒火却在被聂秋欢撞了之后,彻底爆发了。 “你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可走路没长眼睛啊你!”她指着聂秋欢一顿大骂。 女子本就喝了点酒,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丝毫没有顾忌她待的是什么地方,她现在,只想把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而,聂秋欢自然就是那个出气筒了。 聂秋欢皱着眉听完了女子的指责,虽然天黑看的不甚清楚是一部分原因,但毕竟撞人的是她,错的也是她。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多注意的目光,聂秋欢头皮发麻,现在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个麻烦。 好脾气地道了歉,“对不起这位小姐,天黑了我有些没看清楚,你没事吧?”聂秋欢说着就想上前查看一下女子有没有受伤。 然而,女子的怒火似乎更大了,她猛地拍掉了聂秋欢伸过来的手,指着她又是一顿大骂,“你说谁小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她已经闻到了女子嘴里的酒气,想着女子醉了酒可能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事,便有些强势地上前拽住了女子的手臂,“这位小姐,你可能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第0027章 她是我带来的 这下子女子没有再反抗,反倒是乖顺地任由聂秋欢拖着。 只是,聂秋欢一个没注意,女子突然又闹了,“你是谁?你不是府主请来的客人!说,你是不是偷混进来的!” 两人闹的动静本就很大,这下子女子一个大嗓门喊出口,周围人就全都赶过来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聂秋欢心中大骇,她只觉得脑中嗡嗡的一片,没想到自己竟被女子识破了身份,于是,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府主”这两个字。 女子见到聂秋欢的窘迫,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她赶忙挣脱了聂秋欢的扶持,一下子跑出好远。 “快来人啊!这里有个偷偷混进来的!” 聂秋欢意识到她在说些什么时,想捂住女子的嘴已是来不及。 下意识地就四处张望冉薪竹在不在附近,毕竟,可是冉薪竹带她来到这个地方的,出了乱子她也得负责! 然而,聂秋欢的双眼却一点点被失望浸湿,冉薪竹,竟然不在! 看热闹的人也盯着聂秋欢看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喧闹开了。 不过,他们唯一可以确认的事就是,这姑娘的确不是被请来的客人! 今晚的宴席毕竟是府主办的,众人也不想府主脸上无光,趁事情还没有闹大,一位中年男人赶紧拨了电话喊了警卫过来。 把不相干的人带走就没事了! 然而,刚刚的那位女子对这样的安排似乎很不满意,她大声质问着中年男人。 “你凭什么这么安排?你是不是在包庇她,偷偷混进府主住所的人赶走就可以了?说,你和这女的什么关系?” 中年男人听到女子不由分说的一番话,渐渐冷了脸。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人怎么那么不识趣,这里哪是她可以大闹的地方。 哪怕是被府主请来的客人也不行! 他朝着赶来的警卫招了招手,示意把这个大闹的女人也带走。 警卫得了命令,就要上前捉住那女子,那女子意识到了他们的举动后,赶紧朝着远处跑开了。 中年男人一看女子跑的方向,脸色大变,赶紧吩咐警卫们一同上前捉住那个疯女人。 只是,事情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中年男人看到那疯女人朝着远处两位踱步的男子跑去,而且,女子的嘴里还大喊着,“救命!救命!有人要抓我!” 眼看女子就要撞上其中一位男子,中年男子吓得脸色惨白。 不好!坏事了! 他低声咒骂一句,随即就赶紧跑了过去。 那名女子虽然喝了一点酒,但尚有一丝意识,待见到面前的两位男子时,一颗心就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府主雪天佑已步入中年,但他的魅力不减,英俊的面容很是让她脸红心跳。尤其是穿着一身正装的府主,更是魅力非凡。 女子刚想上前,脑海里又想起先前和府主相见时他的冷漠的态度,女子便打消了这个年头。 她很快便把目光府主身旁的另一位男子。 榕城昀少榕昀! 想自己也是美貌与能力兼备,如果,如果能得昀少的青睐,到时候跟府主说一声,那升职的事岂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了? 女子想到这儿,便含情脉脉地小步跑向了一脸冷然的榕昀跟前。 只是,她并未落入温暖的怀抱,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女子很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恰好警卫此时赶来,瞧见了榕昀眼里的厌恶后,擦了一把冷汗便直接拽起了地上的女子。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攀荣求贵竟然打上了昀少的主意! 哪知,女子却不依不挠了,“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怎么不抓那个偷偷混进来的人!” 榕昀对这些事从来不感兴趣,他无视身旁那位脸上无半点笑意的雪天佑,就要径直转身离去。 目光却在触及一个瘦弱的身影后,猛地止住了脚步。 是她!她怎么也在这! 榕昀的气场本就强大,这下子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更是煞人。 些许昏黄的灯光倾泻在榕昀那如白玉一般的脸上,乱花迷醉,晃人心神。 众人随着榕昀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那位偷混进来的聂秋欢。 找不到冉薪竹的聂秋欢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榕昀忽地就笑了,望着她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就在警卫上前即将抓住聂秋欢的手臂时,榕昀突然就不悦地开口了。 “这个女人,是我带来的。” 警卫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而聂秋欢在听见了熟悉的嗓音后,也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第0028章 乖乖呆在我身边 漆黑分明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男子那绝美的身形,聂秋欢向来平静的心湖,也终于被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久久都不能平静。 几个眨眼的时间,榕昀已是踱步来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难得看到这女人呆呆的模样,榕昀心情甚好,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半分。 他低沉着声音开口,“去哪了?怎么不在我身边好好呆着。” 聂秋欢脸色一怔,是错觉吗?为什么她竟从榕昀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宠溺? 不对,他这是在帮自己解围? 又想到榕昀在榕城不是甚好的口碑,聂秋欢忽然就哆嗦了几下身体。 榕昀眸色暗沉了几分,不给聂秋欢半分思考的时间,大手一伸,直接揽上了她的纤腰。 触及聂秋欢柔软肌肤的那一刹那,两人都心一颤,榕昀还来不及细细感受,聂秋欢就下意识地就想反抗挣脱出他的禁锢。 一丝柔软的馥郁馨香从怀中的女子身上传入鼻尖,榕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他覆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如果不想有来无回,那就给我乖乖地听话。” 聂秋欢心慌了一下,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下去。 众人愣神中,就看到榕昀携着聂秋欢来到了府主雪天佑的跟前。 自看到那个女子在他的酒宴上大闹,雪天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现在又看到今晚最大的男主角竟出乎意料地带了一位女伴,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今晚宴席的女主角还没有出场,他的计划就已经泡汤了! 嘴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锐利的眼直勾勾地望着榕昀身旁的聂秋欢。 走得近了,聂秋欢终于认出了雪天佑府主的身份,她下意识地想要闪躲雪天佑那满含嘲讽的目光。 感受到身下女子传来的寒意,榕昀皱了皱眉,以为她冷,大手又揽紧了几分。 聂秋欢抬头望向他时,就看到了榕昀精致的下巴。 她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这个男人,今晚又帮了她一次…… 还来不及深思,一道略含嘲讽的话就在耳边响起,“昀少,这位小姐是谁,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聂秋欢再镇定,却也在面对榕城府主时,所有的防线都被击溃,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拽住了身旁榕昀的衣角。 榕昀有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这女人是在向他示弱? 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当着府主的面,榕昀弯下了腰,在聂秋欢耳边轻声说道,“乖乖呆在我身边,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 两人再一次亲密的举动毫不客气地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众人望着两人的目光也渐渐由惊异变到了惊吓。 这女孩到底是何方人物!刚刚还只是一个偷混进来的人,现在竟能得到榕城昀少的青睐! 榕城昀少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吗! 四周传来打量的目光,榕昀皱着眉瞥了一下四周。 众人心中大骇,随即又赶紧低下了头,再不敢放肆地盯着他怀里的女子。 好久之后,榕昀才满意地朝着雪天佑开口,“府主,这是我女伴,她胆子比较小,你别吓着她了。” 饱含深意的话听得雪天佑脸色变了几变,他的意思是自己在欺负一个小姑娘? 久在官场打拼的雪天佑自是不会流露出心中的半点怒气,可也没有露出一张好脸色。 他是榕城的府主,可他在面对榕家人时却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他这个府主能不能当久,少不了榕家的支持。 所以,这口气,他只能吞下去! 雪天佑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声音僵硬地开口,“不知昀少带来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张脸看得有些生。” 榕昀不动声色地说道,“小家族出来的,府主不必太放在心上。” 雪天佑对于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皱着眉看了看榕昀,又看了一眼榕昀怀里的聂秋欢。 这样也好,榕昀不近女色的谣言就算是不攻自破了。这样的话,那他还是有希望的。 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雪天佑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狠狠干了一杯身旁侍者手里托着的一杯酒后,便又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昀少的这位女伴今晚可要在这好好玩一玩了。” 他的话里有一丝高位者的不容拒绝的强势。 聂秋欢心一颤,点了点头说道,“谢府主招待。” 然后,府主便又朝着远处走去,同其他政界商界的人有说有笑。 没有了压迫感后,聂秋欢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想起现在的自己还呆在榕昀的怀里,蹭地一下红了一张脸。 第0029章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只可惜,榕昀的一双手依旧紧紧禁锢着她,聂秋欢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昀少,你能先放开我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聂秋欢面对榕昀时,早已没有了第一次面对他时的那种心慌。 然而,面对这种变化,她却不自知。 手心传来女子身上柔软的触感,榕昀一时有些贪恋地舍不得放开。 直到聂秋欢不得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后,他才不悦地松了手。 聂秋欢在意识到自己对鼎鼎大名的昀少做了什么后,慌了神地看向榕昀。 还好,榕昀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征兆,聂秋欢松了一口气。 想起今晚又是榕昀帮自己解了围,聂秋欢抿了抿唇,继而说道,“昀少,今晚的事谢谢你。” 榕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帮她只是为了一声谢谢? 看到聂秋欢这么客气地想与自己划清界限,榕昀的好心情顿时又跌倒了谷底。 大手一伸,直接就攫住了聂秋欢的下巴,语气一改先前的轻柔,又换上了聂秋欢熟悉的狠戾,“聂秋欢,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聂秋欢眉心一跳,她有些搞不懂榕昀为何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情绪,慌乱之下,聂秋欢微微侧头,避开了榕昀直视的目光。 榕昀见她一副抿着唇不肯说话的模样,心里的怒火更甚了,他深呼了几口气才压下猛揍这女人的冲动。 拉起聂秋欢的小手,榕昀匆匆向府主雪天佑告了别,便径直离开了这场宴席。 毫不客气地将聂秋欢塞进了他的前座,丝毫不顾及聂秋欢的意愿,车就猛地发动了。 车子开动的速度,比之冉薪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秋欢很快便惨白了一张脸,在宴席上吃过的食物在她的腹内翻江倒海地翻腾着,聂秋欢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嘴鼻。 本来是想惩罚她的,榕昀却在瞧见聂秋欢的模样后,坚硬如磐石的心软了几分。 刚有了减速的念头,榕昀便又狠下了心思。 这个女人,还不能对她太好了! 狠下心来不去看聂秋欢惨白的脸蛋,榕昀自顾自地就将车开到了他所住的别墅。 车一停,聂秋欢就赶紧冲到路边,一阵稀里哗啦地猛吐着。 然而,待她转过了身,榕昀却是已经没了身影。 虚弱地掏出手机打给冉薪竹,说出了地址后,冉薪竹很快便开着她的那辆红色跑车赶来了。 陡地瞧见聂秋欢虚弱的模样,冉薪竹心一疼,不由分说朝着她就是一顿怒骂。 “让你待原地你怎么就不听话!乱跑出乱子了吧!府主这个人是你能得罪的吗?如果榕昀不在你要怎么收场?……” 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聂秋欢却心一暖,她就知道,新猪是真的关心她。 不容冉薪竹骂完,她就赶紧上前,挽住了冉薪竹的手臂,撒娇道,“新猪,我好难受,你快送我回去吧。” 冉薪竹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却依旧板着一张脸,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扶着聂秋欢就上了车。 没有问聂秋欢是怎么与榕昀结识的,聂秋欢也没有问冉薪竹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两人就像是有心有灵犀似的,对晚上发生的事都只字未提。 聂秋欢回到了公寓,随便洗了个澡后便直接躺床上休息了。 今晚坐的车着实太过颠簸,不一会儿,聂秋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起床时,聂秋欢依旧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翻看了手机,竟有一条公司发来的短信。 “聂小姐,公司鉴于你优秀的表现,遂将您划归为了总裁的候选人之一,请您今天务必重视!” 看完之后,聂秋欢有些无语,她进了榕氏好像才几天的时间,表现怎么就优秀了? 不过,这总裁是谁? 为什么她竟然有了不好的念头? …… 进了公司,还来不及坐到位置上休息片刻,聂秋欢就被昔冷波喊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几位年纪与她相当的年轻女孩,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昔冷波的跟前。 无非就是总裁来了要好好表现之类的,聂秋欢一边听着,一边猜测着这么受重视的总裁是谁? 昔冷波的一番教育的话说完之后,聂秋欢很快便同其余的几位女孩被公司的一位上层领到了一间比较豪华的招待室。 然而,被领到招待室的几名女孩却连头都没有抬过,她们生怕自己一个表现不好,就被公司剔除了。 聂秋欢是离门最近的一个,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的时候,门忽的一下就开了。 第0030章 与榕朔同桌吃饭 刚刚受过昔冷波教育的她并没有一下子便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只是,奇怪的是,聂秋欢却忽的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 难道是总裁? 想到是总裁来临,聂秋欢轻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后,依旧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 榕昀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聂秋欢那泛着粉红光泽的诱人丁舌,眸光顿时暗沉了几分。 摆手止住了身旁一位高层开口的冲动,榕昀邪肆地勾起了嘴角,他难得地起了一份戏谑的心思。 原来,这女人是在榕氏上班。 不知道,待会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榕昀这么想着,脑海里也就自动补想出了几幅聂秋欢的画面,一向邪肆清冷的脸上竟浮上了一丝诡异的笑。 身旁的高层见此,赶忙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现在他只希望大总裁能快点挑完助理,好让他去做自己的事啊! 这么想着,他就上前小心翼翼地对着榕昀说道,“大总裁,这几位就是近日昔冷波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了,不知您看中了哪位?” 站在原地的几位女孩们一听大总裁来了,纷纷好奇地抬起了头,偷偷瞥了一眼榕昀。 只一眼,她们就羞红了脸。 她们已自动忽略掉了榕昀周身的寒意,纷纷被榕昀精致的五官迷到。 如果真的能被大总裁挑上,哪怕是当一名助理她们也甘愿啊! 几位女孩这么想着,也就拼命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仪态,都想给榕昀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是,聂秋欢却不在内。 看到她们的举动,榕昀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瞥了身旁的高层一眼,高层会意,连忙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 很快就翻到了聂秋欢的资料,榕昀看了一眼后就又扔给了身旁的高层。 满含深意地又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聂秋欢,随即就大步离开了招待室。 他走了之后,招待室里的压迫感才骤然离去,几名女孩不约而同地都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到结果,聂秋欢就又被送回了七楼。 唐千云今日被公司派出去谈生意,所以中午的时候,聂秋欢不得不独自一人吃饭。 低头吃着吃着,偌大的食堂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聂秋欢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抬起头张望,这一抬头,她就看到了当初电梯内那名惊鸿一瞥的男子。 阳光正好从窗外射进来,男子的面容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在阳光下毫发毕现。 如白玉一般的肌肤泛着迷人的光泽,高高的鼻梁,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嘴角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待男子打了饭坐到聂秋欢对面时,安静的食堂才一下子喧闹开。 聂秋欢也被男子的举动吓得忘记了吃饭。 怎怎怎么回事,这男人怎么坐这了! 她跟他一点都不熟啊! 男子对上聂秋欢那微微睁大的眸,笑着说道,“没位置了,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聂秋欢分明感受到了来自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吞了口口水后,她很艰难地从面前的男子身上移开目光,连忙说道,“没事,你坐吧。”说完就自顾自地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可饶是她忽略掉了四周的目光,却也在感受到面前的男子也在盯着自己时,渐渐绯红了一张脸。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一道沁人心脾的戏谑,“我有这么吓人吗?你竟然连头都不敢抬了。” 男子的声音像是三月轻柔的微风,微微拂动着聂秋欢那颤抖着的心。 噎了一下,聂秋欢赶忙咀嚼掉嘴里的饭,这一抬头,就望见了男子饱含着促狭笑意的一双眼。 以及……嘴角的两个酒窝。 微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意识到男子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后,聂秋欢有些拘泥地说道,“你好,我叫聂秋欢。” 客气生疏的话惹得男子又是一阵轻笑,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男子一手托腮,一手搅动着饮料,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怕我?” 怕? 聂秋欢赶忙摇头否决,她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继而又说道,“我叫榕朔。” 听到榕朔两个字,聂秋欢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 榕朔? 榕昀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是吃顿饭的时间,怎么就又招惹上了一位榕家人? 榕朔瞧出了她脸上的异样,也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聂秋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围又不停地传来同事们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聂秋欢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了碗里的饭,聂秋欢才急忙向榕朔道了别,匆匆离去。 偌大的榕氏从来都不缺乏八卦的心,仅是一个午休的时间,聂秋欢与榕朔同桌吃饭的消息就在榕氏炸开了。 第0031章 他一直都是我的! 榕朔是谁? 除去榕氏当家的二总裁不说,他更是榕城内那位人人谈之色变的榕昀的亲弟弟! 榕家的二少爷! 而聂秋欢是谁? 她根本就是路边一根毫不起眼的小草而已! 可就是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竟然有了交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已演变成了各种版本。 唐千云下午出差回到公司时,就听到了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声。 待听到榕朔与聂秋欢同桌吃饭时,她的一张小脸陡地变得苍白,唐千云抿着唇,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 眼里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秋秋与榕朔? 他们两个…… 不,不可以! 榕朔是她的!是她的!一直是她的! 谁也不可以从身边抢走他! 唐千云艺一双漂亮的眼里渐渐被疯狂取代,直到身旁的同事推了推她的手肘,她才恢复如初。 笑着和同事寒暄了两句,便走到了聂秋欢的办公桌旁。 还没到下午的上班时间,聂秋欢依旧枕在她送的抱枕上休憩,一张睡颜安静又惹人怜。 唐千云复杂地瞥了她几眼,说实话,她不是很讨厌这个姑娘。 可如果,她真的与榕朔…… 想到这儿,唐千云的眼里划过一丝狠绝,那就不要怪自己无情了。 深呼了一口气,一双眼渐渐恢复成了清澈莹然的模样,唐千云浅浅一笑,轻轻唤着睡梦中的聂秋欢,“秋秋,秋秋……” 聂秋欢睡眠极浅,她很快便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双惺忪的眼,瞧见面前的人是出差回来的唐千云后,她压低了声音惊喜道,“千云,你回来了?” 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人在休憩,聂秋欢尽量不吵醒他们。 唐千云笑意微微地点了点头。 聂秋欢又继续说道,“千云,生意谈的怎么样?” “我只是一个助理,帮不上什么忙的。”唐千云的话里有一丝谦逊,不过却暗示着生意很成功。 顿了顿,唐千云装作犹豫地看了聂秋欢看了几眼,支支吾吾道,“倒是你,今日在公司——” 话没说完,聂秋欢却瞬间就懂了。 她很快就想到了中午她在公司与榕朔同桌吃饭的事,想到这儿,一张小脸也渐渐被绯红熏染。 看到她这幅模样,唐千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她装作担忧的模样又继续道,“秋秋,我很担心你,榕朔这个人……” 她欲言又止地望了聂秋欢一眼,最后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道,“秋秋,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唐千云的脸上满是担忧,让人很难怀疑她说这话的动机。 聂秋欢愣了愣,脸上的笑也慢慢凝住了。 脸上的绯红渐渐褪去,她忽然就笑了,“千云,放心吧,今日中午,二总裁只是没找到位置才与我坐在一起的。” 唐千云漂亮的一双眼直直望着聂秋欢,那双迷人的眼里,盛满了对聂秋欢的忧虑。 看样子,聂秋欢似乎没有说谎。 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可唐千云心里却还是有一丝疑虑。 偌大的食堂,榕朔怎么偏偏就与聂秋欢坐在一起呢?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想到这儿,唐千云忽地扬起红唇,伸出手替聂秋欢整了整办公桌上的文件,装作漫不经心道,“那秋秋,你觉得二总裁这人怎么样?” 聂秋欢脸色一怔,她问这个,什么意思? 唐千云及时地又添了一句,“二总裁在榕城是很受小女生欢迎的,只是不知道,秋秋,你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聂秋欢随即摇了摇头,“千云,你这个问题就问的多余了,我来榕氏只见过二总裁几面,除去我是他员工的身份,他与我而言,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唐千云听到她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看的出来,聂秋欢说的话都是真话。 看样子,她对榕朔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那如此,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和聂秋欢又闲聊了几句,唐千云很快便回去了。 上班时间很快就到了,聂秋欢看了一眼面前的资料,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就要准备办公。 这时,清净的办公室忽然响起一声高亮的女声,“聂秋欢!哪位是聂秋欢!” 经过中午的一事,榕氏大部分的员工都对聂秋欢这个名字很熟悉了。 现在都纷纷好奇绯闻中的女主角长什么模样。 聂秋华抿抿唇,不得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是我,请问你有事吗?” 女子望着聂秋欢,秀丽的眉毛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一下。 第0032章 落井下石 “恭喜你,聂秋欢助理,你已经被总裁选上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在七楼办公了,把手头上的事处理一下就去总裁那报道吧。” 女子说完后,又望了聂秋欢一眼,最后才给七楼里的员工们留下一个白色的背影。 偌大的办公室忽地一下又炸开了。 女子虽然没有交代这位总裁是谁,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毕竟,中午的时候,二总裁可是刚刚与聂秋欢闹出谣言一事。 再说了,大总裁榕昀是他们连肖想都不敢的人! 如果让他们把聂秋欢与大总裁牵连在一起,他们根本不敢! 只是不知现在,二总裁又把聂秋欢要走,是为了证实谣言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而聂秋欢愣了几秒后,才缓缓又坐回原位。 她也默认了女子话里的总裁是二总裁。 想到自己成了榕朔的助理,聂秋欢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 对了,她下午还要去总裁报道呢,她得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完成才好。 其实,聂秋欢不知道的是,她只要把手头上的事与别人做一下交接就好了。可偌大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好心的人。 唐千云的办公桌在聂秋欢的西南方,她望着聂秋欢的背影,一双眼,从一丝不可置信,到一闪而逝的伤痛,最后又渐渐啐了毒的狠辣。 聂!秋!欢! 榕朔助理的位置是她的! 她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 聂秋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手里的钢笔狠狠地戳上了桌上的白纸,一圈蓝色,渐渐在白色的纸张上,被氤氲开…… 随即她深呼了一口气,拨了一个号码。 “喂,曦姐,是我,千云,麻烦你帮我一件事。……” 聂秋欢已经快要将手中的事干完了,突然,前方又投下一个漆黑的影子。 抬起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聂秋欢礼貌性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然而,女人没有给她继续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中的一大摞资料摆放在了她的面前,语气冰冷,“这是你今天的任务,不要忘记做完。” 聂秋欢脸色一怔,问道,“可是我已经被总裁——” 女人朝着她冷冷一笑,又讥讽地说道,“怎么,你是不是想说当上了总裁的助理后,总裁就可以替你撑腰了?” 聂秋欢垂下了长长的眼睑,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的来意。 无非是看不惯她,想增加她的工作量。 可偏偏,身为榕氏一员的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她只好答道,“知道了,我会努力做的。” 可女子并没有因为聂秋欢的退步而展开笑容,她继续冷冷地说道,“记住了,这些都是今天的,千万别拖到明天!” 聂秋欢眯了眯眼,瞥了一眼面前的资料,然后在对面女子如炬的目光下,迫不得已地轻声答道,“知道了。” 女子得到聂秋欢的答复后,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摇了摇头,聂秋欢看了一眼四周埋头办公的同事。 他们的表现,似乎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 算了别多想了,赶紧把这些事办完吧。 八楼,总裁办公室—— 得了家中那位老头子的吩咐,榕昀不得不回到榕氏上班。 目光睥睨了一下低调奢侈的办公室,嘴角冷冷地勾起一丝浅笑。 那个老头子明明知道,榕氏的实权在榕朔那个家伙手里,他却非要让自己来榕氏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大总裁! 真是,多此一举! 大步跨到了办公室的里间,榕昀直接就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两条修长的腿被他懒懒地搭在了沙发的边缘上,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女人,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心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顿时柔软得不像话。绯红色的唇畔渐渐扬起一丝柔柔的笑,落在榕昀那精致的五官上,简直摄人心魄! 榕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指针正好指在了两点一刻的位置。 现在睡一会,醒来之后那个女人应该就会来报道了吧。 这么想着,榕昀就沉沉地闭上了眼。 梦中的他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又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了,榕昀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微黑。 心陡地慌了一下,榕昀又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竟然已是晚上七点。 眉宇间竟是懊恼,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心情不好,然后彻夜未眠。 难怪他睡到这么晚。 不过,榕昀躺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了门几眼。 他记得,里间这扇门在睡前时是微敞的,现在好像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人没有来? 第0033章 现在!立刻!马上! 胸腔忽然涌起一丝无名怒火,那个该死的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竟敢无视自己的吩咐! 可榕昀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下属办事不利,没有通知到位? 这样的话,那明天再见那个女人也不迟。 想到这儿,榕昀干脆又闭上了眼,反正在这里也是睡,在家里也是睡。 那就多睡会吧。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将近两个小时,榕昀才准备起身回到别墅。 乘坐电梯时,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按下了“7”这个数字。 作为总裁,他有义务关注员工的情况,榕昀是这么说服自己这个诡异的举动的。 电梯“叮咚”一声就开了,榕昀迟疑了几秒,还是踏出了电梯。 这个点了,七楼已是空无一人,漆黑黑的一片。 榕昀竟有些小失望。 可出于好奇,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走进了漆黑的七楼办公司室。 精致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咚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突兀的声音竟有些怪异地吓人。 只是,越往里走,榕昀竟发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奇怪,这个点了,还有谁在榕氏在加班? 走得近了,榕昀就望见了那个趴在桌上睡熟了的女人。 而女人的脚下,躺着一只,被墨水弄脏了的抱枕。 许是睡得不舒服,聂秋欢有些难受地唔出了声,随即又换了个姿势。 发出微弱光芒的是一盏台灯,可现在由于电力不足,灯光已渐渐变暗。 看到了聂秋欢面前摞起的一大叠资料,榕昀的俊眉几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幽暗的目光随即又投在了聂秋欢那安静的睡颜上,神色愈发地冷漠斐然。 神色复杂地望了睡熟的聂秋欢一眼,脚步终于不听使唤地向聂秋欢走近。 粗粝的大拇指,慢慢伸到了聂秋欢那诱人的红唇上。心仿佛悸动了一下,榕昀忽然就笑了。 他伸出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而目光,依旧如炬地盯着聂秋欢那诱人的红唇上。真不知道,尝起来什么滋味? 来来回回地摩挲了聂秋欢的红唇好几遍,榕昀才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七楼的办公室。 回到电梯,他很熟稔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响起的是一个饱含着睡意的朦胧男声,“喂?” 榕昀皱了皱眉,不悦地吩咐了几句。 听到榕昀这么强人所难的命令,手机那端似愣了几秒,随即哀苦道,“昀少,你可不能这么差使我啊,都这个点了——” 榕昀不听他倒完苦水,近乎暴躁地吐出一句,“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办完这件事!” 他随即关掉了通话。 榕昀很快出了公司,只是,他却一直坐在露天停车场停着的车子里,而目光,也一直紧紧地盯着榕氏的大门。 不一会儿,榕昀看到七楼的办公室亮了,又过了十分钟,一个女子的身形才匆匆从公司跑了出来。 是聂秋欢。 看到聂秋欢打的上了车离去,榕昀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嗯不错,滑树这个家伙的办事能力还是挺让他满意的。 聂秋欢是被一个公司高层的紧急电话催着回去的,再然后,七楼的办公室倏地一下就亮了。 她也只好抛下办公桌上未完成的任务,不得不回到了公寓。 出乎意料的是,翌日聂秋欢回到公司时也没有受到处分。 而且,还有几位并不认识的同事热情地过来与她交接手头上的工作,聂秋欢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 工作并不多,聂秋欢很快就交接完毕了,想着唐千云送给她的抱枕竟然被一名同事不小心地弄脏了,聂秋欢的心头有些愧疚。 唐千云毕竟是她进榕氏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而且,以后她去总裁身边做事,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聂秋欢这么想着,就准备跟唐千云道个别。 唐千云此时正处理着手头的资料,余光中瞥到聂秋欢那熟悉的身形停顿在自己身旁,她故意没有转头。 聂秋欢!你抢走了本属于我的位置!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你可千万要给我等着! 聂秋欢并没有察觉到唐千云的异样,她只是有些抱歉地唤了一声,“千云。”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厌恶的人嘴里吐出来,唐千云突然觉得很恶心。她深呼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与聂秋欢撕破脸。 灿烂的笑掩盖住了她心里的异样,“秋秋,恭喜你,刚来公司几天就被总裁挑走了,不像我,都来公司这么久了……” 唐千云说着,脸上的笑也慢慢凝住,而且她的话里有一丝轻易察觉到的落寞。 第0034章 你以后就是我昀少的人了 聂秋欢赶紧劝慰道,“千云,你可是昔前辈的学生,公司以后肯定会大力培养你的。” 然而,她的话不仅没有劝到唐千云,唐千云嘴边的笑反而越发的苦涩。 唐千云低下了头,瞬间便隐去了她眼里的复杂。 聂秋欢,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从来都不需要公司的培养! 我要的,只是接近榕朔的一个机会! 可这个机会,可偏偏被你夺走了! 可最后,唐千云还是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意,抬头说道,“秋秋,我还是要恭喜你,你可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 她的话听起来极其勉强,聂秋欢不动声色地瞥了唐千云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唐千云的话里有一丝别样的味道。 可能是她多虑了吧…… 回到位置上又整了整办公用具,聂秋欢随即抱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 刚走出电梯,聂秋欢就被陡地出现在面前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男人似乎认得聂秋欢,对着聂秋欢就轻轻咧嘴展开了一个微笑,栗棕色的斜刘海被懒散地披散在他的额前,嘴边一颗小虎牙异常显眼。 说是无与伦比的帅气,一点都不为过。 他很殷勤地上前端走了聂秋欢手里的箱子,语气近乎讨好,“聂小姐,你来了啊,总裁一直在等你呢!” 聂秋欢愣了愣,榕朔,竟然在等她? 一顿,男子似乎觉得话说的不对,又连忙改口道,“不是,聂小姐,你不知道总裁有多忙,还好你来了,你还是快些进去帮总裁分担吧。” 聂秋欢迟疑地看了男子一眼,眼里有一丝不轻信,轻声问道,“那你是——” 男子立马反应过来,殷勤道,“我是总裁的下属,滑树,聂小姐以后唤我滑哥即可。” 滑树介绍完自己,又状似风流地轻挑了挑额前的碎发,一双眼几乎眯成了细缝。 滑、滑树? 听到这个奇特的名字,聂秋欢的脑后陡地留下三滴冷汗,嘴角微微不自在地抽了抽。 滑哥? 真亏他说的出口! 为了不给滑树留下一个不礼貌的印象,聂秋欢迟疑了几秒,又轻声问道,“那我以后可以唤你阿树吗?” 滑树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没事啦,聂小姐叫我什么都可以。”随后,两条长腿被迈开,滑树径直朝前方的一扇门走去。 聂秋欢也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走进总裁的办公室,聂秋欢忽然有些忐忑地心慌。 滑树将她的办公用品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子上,又殷勤道,“聂小姐,总裁吩咐了,以后你的位置就在这,你有什么不懂的就call我。” 聂秋欢眨了眨眼,她望着滑树嘴角的一颗小虎牙,沉重的心情蓦地轻松了不少。 朝着滑树微微颔首,滑树很快便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之间就寂静了下来,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目光扫视了一下这间处处透着低调华贵的屋子,聂秋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总裁的办公桌前竟然空无一人。 手机的短信提示在此时忽然响起,是滑树发来的。 他说,总裁可能在里面休息。 聂秋欢顿了顿,还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内室的门。 视线缓缓触及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男子,男子微闭着眼,长长如翎羽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黑黑的暗影。 嫣红的唇,高挑的鼻,额前柔软的碎发也在微微撩动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聂秋欢却恍若坠入冰窖,寒冷,霎时间蔓延全身。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总裁竟然是榕昀! 察觉到了聂秋欢的注视,榕昀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时间恍若在这刻静止。 足足五秒的相视,从心脏骤停,到满眼骇然,再到面上毫无破绽的春风得意,聂秋欢表现的及其自然。 “昀少好!” 紧接着,她的视线就停留在那深邃的墨色瞳仁里,踌躇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榕昀的心情看上去极好,若有似无的目光睥睨了聂秋欢几眼后,嘴角懒懒地上扬,最终缓缓地勾起一个不羁的弧度。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昀少的人了。” 霸道的话里隐隐透露出一丝他的嚣张自负。 他的……人? 聂秋欢愣了愣,什么意思? 榕昀看到了聂秋欢眼里的茫然,微微侧头,不悦地瞥了她一眼。 果然是个蠢女人! 怪不得昨天晚上…… 榕昀黑着脸看了一脸懵然的聂秋欢,高傲如他,他从不屑重复一句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聂秋欢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第0035章 他与榕朔水火不相容 聂秋欢却停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打算。 刚刚听滑树说总裁很忙,她身为总裁的助理,有责任也有义务为总裁处理细碎的琐事。 抿了抿唇,聂秋欢又轻声问道,“昀少,请问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榕昀在榕氏,本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大总裁,哪里有需要得着他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块伤疤陡地被聂秋欢撕掉,榕昀脸上的笑,蓦地止住了。 屋内的温度瞬间就降到了零点。 察觉到了榕昀的变化,聂秋欢立着的身形不由得一僵。 这突如而来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 “出去!” 清冷的眸子一瞬间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榕昀的目光凛冽到了极致,那声线就如西伯利亚的寒流,凉薄的要命。 聂秋欢微怔片刻,她有些搞不清榕昀那莫名的怒火从何而来。 然而最终她还是朝着沙发上的男子恭敬地颔首,像下属对上司那般。 “是,昀少。” 门被轻轻阖上,榕昀盯着门看了几秒后,便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真是个蠢女人! 虽然升级为总裁的助理,但预想中的忙碌生活并没有到来。 聂秋欢已经坐在办公椅上发了半天的呆了。 因为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中午的时候,榕昀终于从里间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了聂秋欢呆呆的模样,榕昀的嘴角不自在地扬了扬,却又在一秒后瞬间恢复成了冷漠的模样。 “跟我出去。”如雨打青瓷的声音很快便唤醒了聂秋欢游走着的神思。 她愣了愣,见到站在面前的是榕昀后,才一下子慌乱地站起来,“昀少!” 榕昀极不喜她的反应,蹙着眉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句,“你们兄妹果然一样。” 兄妹? 聂秋欢有些茫然地解释道,“昀少,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她哪来的兄妹? 哪知,榕昀却留给她一个背影,一个清晰的字眼轻飘飘地落到了聂秋欢的耳尖。 “猪。” 聂秋欢这下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蹭的一下就红了一张脸。 他的意思不就是骂自己是猪吗? 榕昀的思路,果然不是常人能跟得上的! 真是想不到,看着清冷孤傲的榕昀,竟然也会揶揄人! 不过想到揶揄的对象是自己,聂秋欢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直到榕昀在门口不耐烦地催道,“蠢女人!快点!本少饿了!” 得,她又多了一个称号! 聂秋欢不敢反抗半句,拿起桌上的包包就跟着榕昀走了。 直到跟着榕昀走出了榕氏的大门,聂秋欢才有些好奇地轻声问道,“昀少,你不是饿了吗?那为什么不在食堂——” 话还没说完,榕昀就倏地转过了身。 嗤笑了一声,他的话里有一丝讥讽,“那里的饭菜,还配不上本少!” 狂傲的话再次将聂秋欢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日中午和榕朔一起就餐的画面,聂秋欢还依稀记得昨天中午饭菜是什么味道。 不给她半分思考的时间,榕昀直接不耐烦地拉着她上了车。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榕氏这个地方,连一寸呼吸都让他难受,更何况是食堂的饭菜! 他与榕朔,注定是水火不相容…… 这时候正是下班的点,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又惊到了榕氏上上下下的员工。 见过聂秋欢的都不由地惊了一下。 奇怪,聂秋欢不是榕朔的助理吗?可这会子,她怎么又和榕昀…… 榕昀很快便开着车来到了天雅苑。 车停到门口时,榕昀突然侧头问道,“你会开车吗?” 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聂秋欢轻轻点了点头。 榕昀松了一口气,随即下了车。 眼尖的侍者赶紧上前开走了他的车,然后,榕昀轻车熟路地带着聂秋欢来到了天雅苑的顶层。 再次走进熟悉的屋子,聂秋欢已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感觉。 很快便有一大堆侍者端着精美的食物前来,奇怪的是,榕昀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那番沉默不语的模样,聂秋欢一时有些搞不清他的心思。 按理说,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多美食,他不是应该会很高兴的吗? 而且,这个地方是他带自己来的啊。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聂秋欢一直站在他的身后,说不清楚为什么,第一次,她竟觉得榕昀的背影有些令人心疼。 直到侍者收拾好了餐桌,榕昀才蓦地转身,语气及其不自然地说道,“过来。”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即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陪他吃饭? 想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聂秋欢只好答道,“好。” 第0036章 榕家这个大家族 得到她的答复,榕昀嘴角上扬地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一名侍者。 那名侍者会意,虽然吃惊于榕昀的这个举动,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为聂秋欢拉开了座椅,聂秋欢轻声道了谢之后便不自在地坐下了。 直到坐在对面的榕昀拿起了餐具,聂秋欢才跟着一起享用起面前的美食来。 偌大的餐厅内,白色的餐桌旁,两名人儿静静地用着餐,一时间相对无言。 聂秋欢这一顿吃的极不畅快,先不说用餐的地方是天雅苑的顶层,单单是对面的男人就让聂秋欢拿筷子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不是说,榕昀有洁癖的吗? 那为什么,他还…… 想到这里,聂秋欢更不敢随意夹菜了。 她尽量只夹着摆放在面前的菜,稍微填饱了肚子之后,聂秋欢就放下了碗筷。 晚上回去之后再犒劳犒劳自己吧。 榕昀瞥到她的动作,以为饭菜不合她的口味,皱着眉说道,“我让他们再重新做一桌。” 聂秋欢心一惊,连忙笑着解释道,“不是,这里的菜很好,是我吃饱了。” 顿了顿,接触到榕昀怀疑的目光后,她又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昀少,我真的吃饱了。” 榕昀嗤笑了一声,不管她,又埋下头吃饭。 明明就是极普通的动作,可由他做出来,就是多了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聂秋欢也细心地发现了,一个盘子里的菜,榕昀从不夹超过三次。 又是富贵少爷的怪癖吗? 然而这样的话聂秋欢不敢说出来,她只能在心里腹诽着。 直到用完了餐,榕昀才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餐纸细细地擦拭了嘴唇。 他抬头望向聂秋欢,这才发现聂秋欢似乎又愣神了。 从初见聂秋欢的第一眼开始,榕昀便知道,这个姑娘很美。 然而,聂秋欢的美,却并不是那种张扬明媚的美,而是另有一番韵味柔和娴静的美。 她的五官精致到没有任何丝毫的攻击力,让他每次看到她时,烦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 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在榕昀的心头慢慢展开,随着呼吸,慢慢氤氲开…… 望着聂秋欢柔和的脸颊,榕昀忽然没头没脑地吐出了一句,“你是第一个陪我来这吃饭的人。” 聂秋欢遨游太空的神思总算被唤醒了回来,她微微睁大了眸,似乎对于榕昀刚刚所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心里这么想着,她也就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 “为什么?” 她很想问“那你的父母没有陪过你吗”,然而父母两个字刚到了喉咙,又很快被她咽回了肚中。 目光有些微的暗淡,她瞬间就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随即笑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一副灿若桃花的样子,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还好,榕昀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竟然真的回答了聂秋欢的问题。 “母亲说,那个家里的饭,不干净。”榕昀面无表情地说着。 聂秋欢愣了愣,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颤了颤。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偶然听到的有关榕家的一则秘史,榕家现任家主的原配妻子死于中毒。 然而,秘史的真假,众人却不得而知…… 榕昀,就是那个死去的原配妻子的孩子吧。 听说,榕家的现任家主,已经娶了第三妻。而且,传闻说,榕昀,极不受家主的喜欢,家主喜欢的,是第二任妻子的孩子——榕朔。 如果,不是有榕家老家主的维护,榕昀,如今可能早就不知道沦落到何处了。 聂秋欢又忽的想起了初见榕昀的那个夜晚,满身鲜血的他…… 心尖颤抖了一下,榕家这个大家族,水深的忽然让她有些恐惧…… 聂秋欢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是让人伤感的话题,可榕昀的样子不见丝毫伤心的样子。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在叙述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聂秋欢的喉咙哽了哽,她很不自然地避开了榕昀的目光,状似镇定道,“那昀少,夫人以前经常带你来这里吗?” “嗯,这里是她送我的礼物。”离世前的礼物…… 榕昀说着就躺在了椅背上,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 聂秋欢也就停了这个话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侍者又回来轻声轻脚地收拾好了餐桌。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然而,榕昀却没有开口回公司的举动。 聂秋欢踌躇了许久,才轻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昀少,上班时间快到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当然不敢要求榕昀和她一起回去。 榕昀的怪癖性,有点让她捉摸不透。 榕昀懒懒地抬头睥睨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微的不悦,“你不是说你会开车的吗?” 第0037章 我终究是容你不得了 聂秋欢的脑回路打了好几个弯,才真正弄懂榕昀的意思。 然后,她就独自一人开着榕昀的车回了公司。 为了不引起公司同事的注意,聂秋欢很小心地将车停在了榕氏的地下停车场。 虽然距离榕氏的大门有点远,但好歹没有错过上班时间。 然而,聂秋欢走近公司时,她竟然听到好多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 无非是说她明明是榕朔的助理,却偏偏又勾搭上了大总裁榕昀。 聂秋欢听着听着就忽然想笑,这些人都知道些什么,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流言,最后竟然成了她们攻击自己的武器。 脾气再好,人格受到侮辱,聂秋欢从来不会坐视不理。 身上的气势陡地一变,聂秋欢走到离她最近的两名女同事前,不等两名女同事反应过来,她就语气凌厉地说道,“你们身为榕氏的员工,不在上班时间好好工作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忘记榕氏的规矩了吗!” 两名女同事一时间就停止了讨论,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温顺顺的小姑娘发起脾气来也是这么地让人心悸。 其中一个与她同楼的更是认出了聂秋欢的身份,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那名女同事突然有些嫉妒。 她立马语气酸溜溜地对着另一个人说道,“我跟你说啊,这就是那个聂秋欢,听说她行为极不检点……”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聂秋欢愤怒的同时,也越来越感到好笑。 当着自己的面,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自己不过刚来公司几天,怎么就成了众人攻击的对象呢! 忍无可忍,聂秋欢就要上前反驳,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制止了她的举动。 “上班时间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调,是榕朔的。 他的话里潜藏着一丝冰冷,带着莫名的威慑。 两名女孩霎时间就惨白了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嗫嚅着开口,“二总裁,我们……”却不知怎么解释下去。 二总裁的行为处事在榕氏一向都是极为果断的,犯了错的员工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因为,他们都被榕氏辞退了…… 想到这一层,两名女员工有点胆战心惊地望了榕朔一眼。 明明就是纯洁无暇的面容,榕朔的嘴角还有一丝浅浅的笑,她们却霎时间感觉如坠冰窖。 还好,榕朔并没有深究的打算,目光警告性地瞥了她们两人一眼,就吩咐她们两人赶紧回去上班。 两人走后,聂秋欢才踌躇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榕朔只是恰好遇到了这桩子事,顺手就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还在犹豫怎么开口,榕朔的一双精致皮鞋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还不走?” 奇怪的是,榕朔对她说话的语气,全然没有对刚刚对那两人的冰冷,却多了一分促狭的笑意。 聂秋欢抬起头,就陡地落进了榕朔那双澄澈不带一丝杂质的一双眼,温润干净到极致,却也冷清遥远到极致。 抿了抿唇,聂秋欢才极不自然地微微侧头,轻声说道,“谢谢二总裁。” 榕朔淡淡地应了一声,然而就越过她,朝着电梯走去。 聂秋欢迟疑了几秒,随即也赶紧跟了上去。 唐千云从榕氏大门走进来时,就恰好看到了电梯内榕朔与聂秋欢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 一张小脸陡地血色褪尽,脑子空白一片。 一丝失望,夹杂着淡淡的不可置信,如水墨浸入池塘,渐渐的在唐千云眼里划开…… 双手不由得捏紧了重新买来准备送给聂秋欢的卡通抱枕,唐千云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讽刺。 亏得她知道聂秋欢当的是榕昀而不是榕朔的助理后,准备重新结交她这个朋友,哪知,聂秋欢,还是让她失望了…… 自嘲性地一笑,唐千云看了一眼手上的卡通抱枕,随即走到垃圾桶旁,毫不留情地扔掉了它。 冰冷的目光渐渐如啐了毒般的狠辣,唐千云狠狠地望了电梯一眼。 聂秋欢,不管你和榕朔有没有那种关系,你也必须要离开榕氏了! 我终究是容你不得了! …… 聂秋欢来到八楼的总裁室时,桌上已被放了一大叠资料,一个精致的刻章盒,还有一张手写的便签。 扫了一眼,聂秋欢就知道自己再没有空闲时间了。 刻章上是榕昀的名字。 有些懊恼地诽谤了榕昀一句,他这个总裁还真是当的清闲,连一份文件都要助理代签! 可是聂秋欢不知道的是,这些文件她盖不盖章都无所谓,公司要的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因为,最终决定这些文件落实情况的还是榕朔! 第0038章 日月争辉 然而,聂秋欢看得出奇的认真。 榕昀从天雅苑回来,刚打开办公室的门,他就看到了正认真工作的聂秋欢。 聂秋欢却毫无察觉,依旧专心地低头浏览着文件的内容。 长长的睫毛如蝶般微微颤抖着,盘起的长发遮不住她那纤长的鹅颈,小巧的耳垂也泛着诱人的嫩红色。 一向不对任何女人起反应的榕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口干舌燥。 懊恼地捏紧了拳头,他随即大步上前,双手猛地一把撑在了聂秋欢的办公桌前。 前方陡地落下一片黑影,聂秋欢心惊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榕昀回来了。 榕昀死死盯着聂秋欢一张姣好的脸蛋,他极力回过神,想拂掉脑袋里不断沸腾着的燥热。 然而,目光落在聂秋欢饱满的前胸后,脑袋里燥热的感觉却似乎更甚了。 而且,还有着逐渐蔓延的趋势…… 极不自然地抿着唇,榕昀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聂秋欢面前的文件上。 霎时间,他的目光就陡地幽深起来…… 只一眼,榕昀身体里的燥热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个榕朔,还真的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这些文件,你不用看了。” 聂秋欢一直垂着头,却没想到她等了半天,听到的第一句就是榕昀那沙哑到了极致的话。 心尖一颤,她下意识就要抬头,然而也几乎就是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手中的文件竟被榕昀一把阖上! 再然后,榕昀就把她面前的一摞资料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哗啦啦的声响。 没有开口解释什么,榕昀冷冷一笑,就在聂秋欢那惊吓的目光下,不言一发地走进了里间。 “砰”地一下关门声陡地传入聂秋欢的耳尖,聂秋欢仿佛感觉到连墙壁都在颤抖。 她捏了捏手,掌心里竟然全是汗水!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聂秋欢盯着垃圾桶里的文件,有些不知所措。 榕昀他,又怎么了? 明明他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子竟然又…… 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滑树,她是再不敢进里间打扰榕昀的,现在还是先问清楚这些文件该怎么处理吧。 “嘟嘟嘟”地响了三声电话就通了。 滑树一听到聂秋欢问的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的语气陡地变得严肃,“聂小姐,你现在是昀少的助理,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再然后,不给聂秋欢追问的时间,滑树已经挂了电话。 聂秋欢又愣愣地盯着垃圾桶里的文件看了几眼,眨了眨眼,瞬间便移开了目光。 滑树的意思,是让自己听昀少的吩咐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聂秋欢就是觉得,听他的没错。 后来,无所事事的她,就上网翻阅起了榕家的资料。 大家族的内族事物一般不会对外公开,因此,聂秋欢真正了解到的,只是榕家的家谱。 出于好奇,聂秋欢在浏览器上输入了“榕昀”这两个字,随即,鼠标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 哪知,随着页面一同出现的,还有榕朔这个名字…… 对于榕朔,聂秋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颤抖着滚动着鼠标,哪知,页面上的内容越看越让她心惊! 聂秋欢第一次知道,原来,榕昀和榕朔这两个名字,有这么深刻的含义。 若说榕昀是那光芒四射的太阳,那榕朔就是那在夜晚皎洁倾洒的月亮,一个夺目炽热,而另一个则温润清淡。 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榕昀与榕朔的话…… 日月争辉最好不过了…… 想起大家族族内那些不堪入目的事,聂秋欢忽然猛地关掉了浏览器,不愿再看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逃避的是什么。 还没从刚刚看到的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身后又陡地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 “你在干什么?” 聂秋欢心一惊,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榕昀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有没有看到那些内容? 聂秋欢忽然就有些慌,她下意识地不想让榕昀知道网页上那些关于他的负面新闻。 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就上网随便看看。” 还好,榕昀的目光瞥到她的电脑屏幕时,正好跳出了榕城的新闻。 榕昀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对聂秋欢的回应。 然后,“那我就先回去了。” 聂秋欢反应过来时,榕昀已经走到了门口。 猛地想起了什么,聂秋欢急忙从包包掏出车钥匙,匆匆喊道,“昀少,你的车——” 榕昀的身形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回道,“不要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第0039章 残缺的亲情 送、送她车? 那辆象征着榕昀身份的车?! 聂秋欢小小地咋舌了一下,榕家的少爷要不要这么阔绰! 不过想到如果她开着那辆车会惹来什么后果,聂秋欢就猛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她不能要! 榕昀对她的态度,时晴时阴,聂秋欢根本捉摸不透! 那辆车,还是先放在车库。等榕昀什么时候又想要了,自己再还给他吧。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聂秋欢才匆匆离去。 当榕昀的助理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 唐千云回到唐家时,她一反以前的温柔娴静,整个人都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意。 唐母心一惊,赶紧拉着她进了卧室说起了悄悄话。 知晓了缘由后,唐母反倒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揉了揉唐千云的乌发,她语气宠溺道,“傻闺女,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好好争取啊,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 知女莫若母,对于唐千云心底的那些秘密,唐母一直都是心如明镜。 自家闺女的性格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她不愿说的事谁也不能逼她。 大家族出来的人,谁没有干过几件污秽的事,现在也好,让千云提前习惯这些事情也好。 千云以后是要当家族主母的人,心不狠辣一些,自己还真放不下心来。 这么想着,唐母就拿起唐千云的手机,神秘地输入了一串数字。 “千云,你如果相信妈妈的话,以后有事就找这个人办。”绝对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 唐千云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公主,只是想到自己以后也会成为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就感到心一阵阵抽搐的疼。 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她的眼里满是嫉恨。 聂秋欢!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回到自个的卧室时,唐千云的脚步有些发虚。 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她终于忍不住按了拨通键。 “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了。 然而,也几乎就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唐千云心一抖,直接掐断了电话。 依稀听到的是一个苍老阴鸷的女声…… 聂秋欢回到公寓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哪知,钥匙孔刚刚转动门锁,本该无人寂静的屋子却陡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心一颤,聂秋欢立马就僵在了原地。 屋子进贼了? 本想静悄悄地打个电话报警,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却陡地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 聂秋欢霎时间就惨白了一张脸,转身就要逃跑,门,却在此时,陡地一下被打开了。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个雄厚的中年男声。 “秋秋,是我。” 聂秋欢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熟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来来回回地飘荡了好几遍,她才忽然笑着转过身。 “父亲,你来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与聂秋欢有三分相似,只是他的一双锐眼,却好似能瞬间穿透人心,站在那里便好似彻骨的冰冷。 冰冷的毫无感情。 丝毫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应该有的眼神…… 聂秋欢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涩,随即眨了眨眼,又轻声问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聂父没有回答她的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又回到了屋子。 “进来吧。” 聂秋欢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也进了屋子。 门又被轻轻阖上,只是,走进屋内,明明是温暖的温度,聂秋欢却忽然感觉有些冷。 坐在沙发上的聂父一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聂秋欢收拾了下桌子,便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聂父的面前。 杯子泛着热腾腾的雾气,聂父的面容被氤氲在热气中。 聂秋欢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轻声问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你母亲想你了,让我过来看看你。” 陡地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眼,聂秋欢又是心一疼,随即眉眼弯弯地掩盖住了心里的异样,她笑着说道,“父亲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你回去告诉母亲,我已经在榕氏上班了,让她不要再那么担心我。” 聂父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随即就站起准备离去。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门口的脚步,聂秋欢忽然出声问道,“父亲,天色不晚了,你就在这睡一夜吧。” 她的话里潜藏着一丝低低的希冀。 只是,聂父却依旧头都不回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在宾馆睡一夜就行,明天我就回去了。” 直到“咚”的关门声传来,聂秋欢才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被放在桌子上碰都没碰过的水杯,聂秋欢有些难受得想哭。 父亲讨厌她,她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那自己还在期望些什么呢…… 第0040章 无意卷入他们的斗争 这一夜,聂秋欢睡得极不舒坦。 翌日,她站在镜子前,聂秋欢便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眼眶下面黑了一圈。 有些无奈地上了厚厚的妆,黑眼圈才被遮掩掉。 这几日,榕昀都没怎么在办公室出现过,聂秋欢也就只好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待过了上班时间。 上班的第四日,聂秋欢正收拾着桌面,一向无人靠近的大总裁的办公室大门竟然被人敲了。 看着来人的面容,聂秋欢只一眼就记起了她是谁。 是前几日莫名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女子。 聂秋欢眯着眼看着缓缓走进的女子,她不清楚女子的来意。 女子的态度很不好,她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聂秋欢,轻蔑地说道,“聂秋欢,昔冷波找你,快点过去。” 聂秋欢脸上的笑噎了一下,昔冷波是自己尊重的人之一,却没想到竟被这名女子这么轻蔑地从嘴里说出来。 她很快便乘坐电梯来到了九楼。其实,聂秋欢有一点搞不懂的是,昔冷波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九楼,而两位总裁的办公室却在八楼,这,是为什么? 昔冷波的办公室的门是敞着的,聂秋欢顿了顿,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昔冷波似乎一直在等她,因为,一向惜时如金的昔冷波竟然没有在处理公务。 看到聂秋欢,昔冷波竟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她那张不易亲近的脸陡地增添了一分柔和的韵味。 眸微微闪了闪,聂秋欢轻声问道,“昔前辈,你找我?” 笑得久了,昔冷波也就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聂秋欢松了一口气,对了,这才是她熟悉的昔冷波。 刚刚对着她笑的昔冷波真的让她好不习惯。 昔冷波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继而问道,“聂秋欢,你现在,还搞得清楚公司的形势吗?”她一字一顿的说着,似乎是故意这样说给聂秋欢听的。 陡然听到昔冷波这么犀利的问题,聂秋欢垂下了头,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眼前不停的浮现出榕昀和榕朔两个人的面孔。 一个,精致完美…… 而另一个,却纯净淡漠…… 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眼,聂秋欢轻声说道,“我清楚了,昔前辈。” 到了现在,聂秋欢怎么可能还不清楚呢? 尤其是身为榕昀助理的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 说得好听点,榕昀在榕氏是个有名无实的大总裁。说的不好听…… 榕昀在榕氏根本就是个摆设! 只是,昔前辈这么尖锐地在自己面前挑清这个事实,是几个意思? “榕氏的浑水不是你说想淌就能淌的,可是,聂秋欢,你知道吗,你现在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聂秋欢心一惊,她倏地抬起头,微微睁大了眸,“昔前辈,我……” “那日,想挑选你当助理的,不止榕昀一个人。” 昔冷波根本不给聂秋欢任何喘息的时间,尖锐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还有,榕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聂秋欢回到八楼的办公室时,脑袋还是空白一片。 昔冷波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着。 “聂秋欢,你已经卷入他们两个人的斗争了。” 加上一夜失眠,聂秋欢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她的一双眼呆呆地看着壁顶上挂着的精美的云石灯。 “聂秋欢,无权无势的你,你拿什么跟他们两个人玩!” 她只是想好好地上个班啊,事情怎么就偏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聂秋欢心里清楚,昔前辈虽然话说的难听了点,但还是为自己着想的吧。 毕竟,她自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深思过。 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自己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这几日的中午,聂秋欢是独自一个人吃饭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唐千云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每每她想上前打招呼,唐千云不是视而不见,就是转身跟别人寒暄。 次数久了,聂秋欢也就懂了。 下午上班时间很快到了,聂秋欢竟然收到了一条公司高层发来的紧急短信。 短信上说,公司三点整即将召开一个记者大会,作为大总裁的榕昀务必准时参加。 聂秋欢嘲讽地笑了笑,她这个助理也就只有这个能干了。 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内室,聂秋欢打了个电话给滑树,要了榕昀的手机号码。 已经几日没见到榕昀了,听到榕昀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响起,聂秋欢陡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榕昀“喂喂”了好几声,对面都没人说话,他皱着眉就要挂断电话。 手机那端终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调。 第0041章 榕昀的困境 “昀少,是我,聂秋欢。” 榕昀僵了一下,随即淡淡“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昀少,今天下午三点,公司要招待记者大会,公司希望你能出面。”聂秋欢小心翼翼地说着,她生怕说错说错一个字,榕昀就又莫名地发起了怒火。 哪知,隔着手机,聂秋欢还是感受到了来自榕昀的寒意。 “不去。”榕昀近乎暴躁地吐出了一句。 意料中的结果…… 聂秋欢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打电话过去也只是做个形式而已。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使唤的动昀少的本事。 “那昀少,没事了,你继续忙吧。”聂秋欢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榕昀却陡地出声制止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昀少?”聂秋欢礼貌性地问道。 隔着手机,榕昀都感觉到了她话里的一丝低落。 她不开心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 榕昀忽然就笑了,心情也蓦地变好了,“算了,那本少就去那个什么记者大会吧。但你要过来接本少,本少在老地方。” 说着他就挂掉了电话。 聂秋欢拿着手机,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好半晌之后,她才急忙瞥了一眼时间,来不及了! 小跑着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匆匆上了车,就急忙开到了天雅苑。 榕昀说的那个老地方,自然就是天雅苑。 果不其然,聂秋欢赶到天雅苑时,榕昀正懒懒地倚靠在天雅苑的墙边。 那副“你来迟了的”表情看的聂秋欢眉心一跳,然而,聂秋欢还是好脾气地为榕昀打开了车门。 她望着榕昀轻声说道,“昀少,请进。” 榕昀双手环在胸前,皱着眉瞥了聂秋欢一眼,这女人今天怎么了? 冷哼了一声,他随即毫不客气地自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聂秋欢搭在后门上的手僵了僵,她怎么也料不到榕昀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算了,就算她计较了又能如何?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榕昀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身旁的女子身形,以及一双白嫩的手。 身上的气势又陡地一变,车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极点。 聂秋欢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已经突突地跳个不停了,她已经从榕昀的助理当成了他的专属司机。 榕昀他还想怎样! 不知不觉中,车速被提高了,然而,聂秋欢却不自知,甚至还有着超速的趋势。 这个女人在发脾气? 榕昀察觉到聂秋欢的异常后,便一直冷冷地抿着唇不说话,只是,车内忽然蔓延着的沉默的氛围让他很不舒服。 眼看自己坐的车已经超了五辆,榕昀才迫不得已地缓和了脸色,僵硬着声音说道,“蠢女人,开慢点,那个记者大会迟到了也没关系。” 聂秋欢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瞥了一眼还在逐渐增加的车速,她心一惊,赶紧恢复了正常。 车速,终于缓缓降了下来。 到了公司,聂秋欢将车停在了榕氏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待瞥到身旁的男人没有下车的举动后,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下了车为榕昀打开了车门。 三点快要到了,公司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小记者,榕昀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这才下了车。 聂秋欢从来都知道,榕昀天生就是一个生活在聚光灯下的男人。 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公司门口,榕昀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住了。 “昀少,听说榕氏的记者大会是为了宣布榕氏的继承人身份,请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昀少,听说你极不受家主喜欢,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昀少,请问你是不是榕家和榕氏的继承人,你能透露一点点吗?” …… 一个个犀利尖锐的问题接踵而至,被记者挤到一边的聂秋欢有些担忧地望了人群中的榕昀一眼。 这些记者是怎么回事,都这个点了不都应该被请进公司了吗? 八楼,总裁办公室—— 榕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含笑地看着楼下榕昀被围堵的一面。 细碎的金色余晖镀在他如玉一般的脸上,以及一对浅浅的酒窝里,更衬得他的面容纯洁无暇了几分。 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助理——李洋。 看了许久,榕朔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对着李洋说道,“阿洋,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听到榕朔的赞扬,李洋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随即他又沉着声音说道,“二总裁过奖了,我只是无意间听说那个聂秋欢要去接大总裁,这才叫来了榕城内一些三流的杂志社的记者……” 抬头,目光又陡地接触到榕朔眼里的危险意味,李洋又低下头赶紧说道,“二总裁放心, 那些记者们不知道叫他们来的人是谁。” 第0042章 她就像只兔子 听到李洋的保证,榕朔这才转过了身,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楼下的那个男人身上。 嫣红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顿时,他的目光就变得幽深起来。 …… 榕昀一脸冷然地扫视着周围这些叽叽喳喳的不怕死的人群,最终,嘴角被他残忍地勾起。 他缓缓抬起一双修长的手,制止住了那些记者们的如潮水般涌来的问题。 目光,从面前的记者身上缓缓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那双盛满担忧的双眼里。 榕昀的个头很高,是以,他一抬头,他就望见了那个被记者挤在旮旯角落里的女人。 聂秋欢现在有些狼狈,本该整整齐齐被盘在头顶的长发被挤的有些乱,一缕缕地从胸前搭落开,平添了几分妩媚的美。 望着聂秋欢那清淡如水的柳眉,榕昀忽然长眉冷厉一挑,尖锐的话锋直指周围的一群人。 “余烬、大新、美华、……”榕昀忽然吐出了一连串的莫名其妙的字眼。 聂秋欢眨了眨眼,一时间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 榕昀不动声色地把她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地,他也就看到了聂秋欢眼里一闪而过的呆滞。 顿时,阴沉的心情便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般,陡地烟消云散。 榕昀接二连三地吐出了十几个名字后,便在聂秋欢那呆愣的目光下,径直朝着她走了过去。 那些围堵他的记者都乖顺地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当听到榕昀嘴里的名字时,他们怎么会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可都是他们目前所待的杂志社的名字啊! 昀少只不过就是扫了一眼他们的工作服装,怎么,怎么就知道他们的杂志社了? 他的脾性向来都是残忍无情的! 那后果…… 那些记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纷纷惨白了一张脸,有点后怕地望着正慢悠悠地走着的榕昀。 榕昀走到聂秋欢的身旁时,蓦地转过了身,一双锐眼直直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那些记者心一抖,手差点握不住话筒和拍摄的机器。 他们目光惊恐地望着榕昀那精致的面孔,可是,榕昀优美的唇形缓缓吐出令他们心悸的话来。 “我给你们十秒时间,赶紧离开我的视线。”榕昀阴鸷的话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 “十、九、八……”那些记者们反应过来时都惊恐地扛着机器逃之夭夭了。 榕昀数到一时,偌大的榕氏门口哪里还有记者们的影子。 聂秋欢还没从他的处事手段中回过神来,榕昀已经转过了身一把拉着她走了。 他语气凶狠道,“看什么看,不是请我回来参加记者招待大会的吗,还不赶紧带我去!” 聂秋欢匆忙应了一声,随即便一把甩开了榕昀拽着她的手,慌乱地小步跑到了榕昀的跟前。 望着聂秋欢那曼妙的身躯,榕昀在心底嗤笑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真正被请来参加记者招待大会的记者们早早地就被安排在了榕氏的五楼。因此,聂秋欢领着榕昀走进招待大厅时,便瞬间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一阵阵刺眼的白光照得聂秋欢睁不开眼,榕昀眉头紧蹙了一会,随即就一个大步站在了她的身旁一侧。 正好遮住了记者们那些毫不避讳的打量和拍摄…… 榕昀很快被专人安排入座,聂秋欢也被人领到她该待的地方。只是,奇怪的是,记者招待大会却迟迟没有真正地开始。 聂秋欢抬头便望见了榕昀身旁一侧的空位置,她知道,能与榕昀并排入座的…… 除了榕朔,别无他人! 可是,榕朔就像是故意给榕昀难堪似的,迟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按辈分,榕昀是榕朔的哥哥,他没道理等一个迟到的弟弟。 可是,榕朔却偏偏这么做了…… 记者招待大会还没开始,整个场地乱哄哄的,一个小飞虫突然飞进了聂秋欢的眼里。 她觉得有些疼,便用手揉了揉。 眼里异物被清除之后,聂秋欢的眼眶瞬间便红了一大圈。榕昀的目光扫到她那的时候,便瞧见了她这么一副模样。 白嫩的脸蛋,红肿的眼眶,特别像一个小动物…… 像什么呢?榕昀冥思了好久,才终于想起这个动物是什么。 是兔子! 是了,聂秋欢现在的这幅模样,活脱脱的一只兔子! 按照平常的反应,聂秋欢以为,榕昀这会子早就该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现在榕昀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他的眼里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更多的是浓浓的趣味。 第0043章 记者招待大会 而且,他眼里的趣味,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聂秋欢顿时感觉一阵恶寒包围着自己,她不由得哆嗦了几下身体。 就在此时,闹哄哄的招待室倏地一下安静了下来。 一个修长的身形,慢悠悠地走进了众人的视野。 榕朔穿的是一身蓝色的T恤衫,蓝色说淡不淡,说浓不浓,配上他嘴角两枚浅浅的酒窝,温润干净到了极致,却也冷清遥远到了极致。 在场的人都知晓榕氏的当家人是榕朔,迫于威慑和压力,纷纷从座位上站起。 除了那个……笑得既邪既野的榕昀。 不可避免的情景终究还是出现了。 聂秋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按照榕昀的那个少爷性子,能乖乖坐在这里等榕朔的到来已经是很给榕朔的面子了。 只是不知道,众人心里会怎么看待榕昀呢? 榕昀的这个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榕朔淡淡地瞥了一眼懒懒坐在位置上的榕昀。 他很快也坐到了榕昀的身旁,眼神示意助理李洋。 李洋点头,对着记者们做了一个手势。 灯光“轰”地一下就黑了,榕氏的记者招待大会也终于开始了。 被聚集在灯光下的,只有榕昀、榕朔,还有几位公司的高层,不过,记者们的提问,多半是对着榕昀和榕朔的。 “榕昀少爷,请问你对榕朔少爷来迟的事怎么看待?”一个胆大的记者直接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聂秋欢以为榕昀会当场发飙,哪知,榕昀的表现一反常态。 榕昀是笑着面对那个提问他的记者的,只是他的笑里夹杂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双腿被他懒散地跷起,“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宠着他了。” 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丝宠溺,似乎真的如他所说,他这个当哥哥的真的很宠爱榕朔这个弟弟。 只是,事实的真相如何,只有两位当事人清楚…… 那名记者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只好不甘地收回了话筒。 接下来提问的是一名女记者,话筒对准了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意的榕朔。 “榕朔少爷,有小道消息称你已经是榕氏的继承人了,请问,这件事情有几分真假?” 听到这么尖锐的问题,榕朔忽然轻轻启唇,风轻云淡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既然是小道消息,那这件事情的真假就不用我来证明了吧。” 提问的女记者噎了一下,她没想到竟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掉了下去! 接下来的就是一些无痛无痒的问题了,榕昀已经隐隐有不耐烦的趋势了,不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嗯”,就是把问题又抛给了榕朔。 等到记者招待会结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聂秋欢正好站在门口。 记者接二连三地走出去后,榕昀才懒懒地从椅子上站起,慢悠悠地踱步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聂秋欢已经趁着空余的时间整理过了狼狈的面容,满头青稠般的发被她柔顺地梳在胸前,还有几缕不经意地披散在白皙的脖颈上。 榕昀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他黯哑着声音开口,“蠢女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聂秋欢垂下了头,轻声回答道,“你是我的上司。” 言下之意就是,榕昀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榕昀对这个答案不可置否,嗤笑了一声,“既然下班时间到了,那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说完就大步越过了聂秋欢径直走了出去。 不多久,聂秋欢也抬起步伐准备离去,身后响起的一道嗓音陡地叫住了她。 “聂秋欢。”声音悦耳,润及心脾。 聂秋欢却心一惊,是榕朔。 转过了身,她迟疑地问道,“二总裁,你叫我有事?” 榕朔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扬起唇瓣,浅浅一笑。有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睫上,唇角,恍若开到最美的红莲,惊艳非常! 聂秋欢的眸不自在地闪了闪,自从上午被昔冷波那般地警告过后,她就已经将榕朔划归为了拒绝交往的名单之类。 榕昀是她的上司,接触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不知道,榕朔,现在又是为哪般? 榕朔将她举止里的戒备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边的两枚酒窝,说道,“当了我哥的助理,你还习惯吗?” 聂秋欢怎么也想不到榕朔叫住她,只是为了这一个简单的问题。 心中仔细忖度了一番后,她昧着良心轻声说道,“昀少对我很好,请二总裁放心。” 这话说出口,聂秋欢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榕昀对她好? 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榕朔也只是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第0044章 她的自告奋勇 顿了顿,榕朔突然转移了话题,“聂小姐,你这个助理是我哥亲自挑选的,对于这个决定,我不能改变什么。” “嗯,我知道。”聂秋欢垂着头轻声说道。 就连她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榕昀挑选她的缘由。 榕朔又笑着说道,“可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聂秋欢犹豫了一下,的确,她现在确实是有需要让榕朔帮忙的地方。 她抿了抿嘴唇,抬头说道,“二总裁,我想,公司能不能派些实事让我做?” 聂秋欢抬头望了榕朔一眼,顿了顿又略显尴尬地说道,“我,我最近有点闲。” 榕朔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聂秋欢的近况呢? 毕竟,榕昀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聂秋欢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呢? 就在聂秋欢迟疑着问出口时,榕朔又说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聂秋欢的脑袋瞬间就空白了一片,她抬头望向榕朔,她只觉得,她似乎快要掉进榕朔嘴边的两枚浅浅的酒窝里了…… 门口,唐千云一直死死地盯着这一幕。最终,百般不甘化为眼里的狠毒,令人触目惊心。 她目光狠狠的刺向聂秋欢,像一把利刃要将她片片凌迟! 聂秋欢也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皱着眉转身,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了?”榕朔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聂秋欢随即转身,笑意微微道,“没事。” 榕朔回到办公室后,李洋正好在此时敲门进来。 想起聂秋欢的请求,榕朔轻笑着对李洋说道,“阿洋,帮那个聂秋欢找点事做。” 本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可李洋就是从中读出了一丝异样。 李洋愣了一愣,随即就应了下来。 可是等到他出去关上门,榕朔看不到的那一刹那,李洋的眼里陡地闪过一丝狠毒。 聂秋欢,我一定会派些好的任务给你的! 接下来的几日,榕昀一直都没来公司。 聂秋欢也依旧没什么事做,整天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了来自公司高层的一条短信。 聂秋欢看着看着,一张小脸,就不由得振奋地通红,兴奋了起来。 她终于不用再呆在这件屋子里了。 再待下去的话,她可能就要发霉了! 短信上说,公司最近有一名难缠的客户,希望聂秋欢能够为公司分忧。 聂秋欢当下就回了一句,感谢公司给我的这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负众望。 手机那一端,李洋看着聂秋欢发来的短信,对着手机的主人——公司的一名高层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吧,我没说错吧。” 这名公司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派这个聂秋欢完成这个任务的,毕竟,她是大总裁榕昀的助理,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惹不起! 可是,那名客户又指明了只要聂秋欢过来,他就立马签下合同。 不然,榕氏亏损的将是上亿的利润! 这名高层所以才犯了难,一边是亏不得的公司业务,一边又是惹不起的榕城昀少!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那个聂秋欢自告奋勇,自己竟然乐意去了! 这位高层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这样的话,以后榕昀找他算账,他也可以把这个责任给推掉了。 毕竟,这可是聂秋欢亲口答应的! 站在他一旁的李洋哪里还没看出他的小心思,当然,他只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他乐见其成,不是吗? 另一边,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聂秋欢仔仔细细地又翻看了一遍短信,将地点、时间确认无误后,她才缓缓勾起一丝浅笑。 当晚七点,回到公寓重新整顿过一番的聂秋欢打的来到了天雅苑。 地点是天雅苑的一楼,1035包厢。 聂秋欢站在门口,轻敲了几下门后没有人应。她这才转动门把手,缓缓推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吵闹声。就连空气中,也飘散着几分低糜的味道。 她的到来只让屋内男女的动作顿了顿,众人抬头看了聂秋欢一眼后,随即又低下了头各忙各的。 聂秋欢微眯了眯眼,细细看了看包厢间的男女。在场的女性无一不是穿着暴露的,她们此时正妖娆地缠在几位男子身上,糜烂的话从她们的嘴里吐出。 只有那一位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中年男人是无人靠近的。 或者说,是无人敢靠近。 第0045章 这个姑娘可惜了 聂秋欢的目光很快就放在了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上。 看来,这是位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中年男人的双鬓有些微的发白,但丝毫不减他那张面孔的英俊。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孔,薄厚适中的唇,眼里还散发着属于成熟男人的气势。 这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男人,聂秋欢只看了他一眼,就给这个男子下了这个定论。 只是,站在男人身后的几名黑衣人暴露了男人显贵的身份。 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男人,就是她今晚的合作对象了。 唐家主母的亲弟弟——言鸿新! 想起短信上所说的,他是一位难缠的客户。聂秋欢突然就很想知道,这位言鸿新是怎么个难缠法? 聂秋欢推门的那一刹那,言鸿新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很美。 伊人眉似远山,面若芙蓉,远远近近,像一副清丽的画。周围喧闹的氛围丝毫没有削减伊人的美,相反,言鸿新更觉得,聂秋欢的到来,反倒使这间屋子平白多了几分光辉。 不知想到了什么,言鸿新突然紧蹙着眉,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口饮了下去,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按照姐姐说的,千云未来的丈夫与这个姑娘可能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那也就是说,这个姑娘,阻碍了他侄女的路…… 倒是可惜了…… 抬头便瞧见聂秋欢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言鸿新沉着一张脸朝在座的众人挥了挥手。 很快,屋内的闲杂人等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整个屋子陡地清净了不少,连空气也好闻了几分。 聂秋欢笑了笑,便踩着高跟鞋,脚步悠然地走到了中年男人的跟前。 “你好,我是榕氏的员工聂秋欢。”她的声音很轻柔,似林间的薄雾,旖旎而出。 言鸿新没应声,低头便又饮下了一杯酒。他随即才抬起头,望向聂秋欢的一双眼。 她的眸光里一成滢滢,清澈莹然,除了诚挚,言鸿新再没看到其他。 他这才眯了眯锐利的眼,沉声说道,“偌大的榕氏就没人了吗?” 聂秋欢愣了一愣,心里有些气恼,面上却并未表现三分。 她懂得言鸿新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说她只是榕氏的一名新人,还不够格与他这个榕城的公司大亨谈生意! 聂秋欢笑了笑,从包包里缓缓拿出一份文件。 言鸿新没有接,聂秋欢也就不在意地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沉默了许久,言鸿新终于又说道,“来者是客,聂小姐,你要不要来一杯?”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深红色液体。一双如鹰隼般的眼里,一道暗芒一闪而过。 聂秋欢的目光定格在他手里的酒杯上,深红色的液体波光荡漾,有些晃人心神。 还没等聂秋欢点头,言鸿新就又招手示意身后的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很快便恭敬地拿来了一个干净的酒杯。 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这是她进榕氏以来接到的第一笔生意,不能搞砸! 这么想着,聂秋欢只好也坐了下来,她亲自倒满了酒杯,在言鸿新那锐利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似乎对她的举动很满意,言鸿新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浅笑。 他拿起了聂秋欢放在茶几上的合同,翻到了第一页,随意看了几眼。 然而,他就又抬头望向聂秋欢,目光落到了聂秋欢手里的空酒杯上,挑了挑眉。 聂秋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她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在头顶那逼人的目光下,她只好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了下去…… 终于,言鸿新翻看到合同的最后一页时,聂秋欢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的身体不是铁打的,虽说有着千杯不醉的本事,可就这么一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什么东西都不吃,聂秋欢只感觉自己的胃一阵阵的翻腾。 她一时有些难受。 言鸿新已经示意身后的黑衣人拿笔了,他对聂秋欢的酒力也有些吃惊。 按照普通人的酒量,这会子怕是早就醉了吧。而这个聂秋欢眼里却不见丝毫醉意。 除了脸颊有些微的熏红之外,并无任何喝醉的特征。 想到事情可能会搞砸,言鸿新的眼里迅速闪过一道冷厉的锋芒。 聂秋欢又饮下了一杯酒,这杯酒下肚,她终于支撑不住,抱歉地说了一声后便直奔洗手间而去。 她走了之后,言鸿新瞥了一眼身旁的一位黑衣人。那名黑衣人身体一僵,随即点了点头,迅速地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 晶红色的粉红被掺入聂秋欢的酒杯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0046章 这个蠢女人! 聂秋欢从洗手间出来时,她就瞧见了茶几上属于自己的那个酒杯又被盛满了。 眉心陡地升起一抹怒意,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位言鸿新,他竟然这么愚弄自己! 察觉到聂秋欢散发出的不悦之后,言鸿新的眸闪了闪,他随即风轻云淡地说道,“聂小姐,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公司拿下我的合同吗?” 聂秋欢此时正准备拿起包包离开这里,就陡地听到他说的话。 “喝下这杯酒,这份合同,就是你的了。”言鸿新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在两份合同的末章签上了他的名字。 聂秋欢望向那杯深红色的酒,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杯酒明明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和迷人的光泽。 可聂秋欢心知,这杯酒,可能并不是那么好喝的…… 被掺了料,或许也说不定…… 又可能,无论她想不想喝,这杯酒,她也是要喝的! 这么想着,聂秋欢忽然就笑了。包包还在她的手上,她悄悄地将手伸进去,状似镇静地点了几个键…… 当然,这一系列的动作,聂秋欢做得极其隐蔽,在场的无一人看到! 再然后,她就不得不喝了那杯酒。 果不其然,冰冷的液体顺着喉道刚一入腹,一阵晕眩就猛地向她袭来…… 伴随着“砰”的倒地声的,还有清脆的酒杯碎裂的声音。 聂秋欢倒地前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便是言鸿新那诧异的目光。 在这件阴森的屋子里,清晰无比…… 榕昀此时正在回别墅的路上,突然,一阵紧急清脆的手机铃声陡地在身旁的副座上响起。 第一通,他没接。 第二通,他也没接…… 直到榕昀冷冷地听了五遍手机之后,他终于不耐烦地戴起了蓝牙耳机,按下了接通键。 这一次,还没等到他先开口,手机那端就已经响起了一阵略显慌乱的男声。 “老大,不好了!我刚收到消息,那个聂秋欢今晚竟然出去谈生意了!” 是滑树打来的。 榕昀冷冷地听完之后,想也不想地挂断了电话。 开着开着,他突然猛踩了刹车!随即又拨通了滑树的电话,近乎暴躁地问道,“地址!” 滑树愣了愣,随即赶紧说道,“天雅苑,1035包厢。” 那个蠢女人! 榕昀随即赶紧调转了车头,猛踩了油门。 车速被他提升到了极致,榕昀却只是抿着唇,森冷的寒意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每个公司都会有一定的潜规则,榕氏当然也不例外。对于一些难缠的客户,榕氏会为客户送去让客户满意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自然就是一名清清白白的姑娘! 手狠狠地握紧了方向盘,青筋暴露。榕昀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对榕氏一无所知的聂秋欢竟然自告奋勇地去谈生意! 她难道不知道…… 该死的!榕氏的那群混东西!真当他榕昀不存在了是吧,动人动到他身边的人来了! 只不过,榕昀现在没空想怎么收拾那帮老东西!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聂秋欢! 这个蠢女人! 榕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1035包厢时,包厢里只有几位服务员,他们此时正忙着打扫客人留下来的残迹。 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屋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没什么异常后,榕昀才不悦地猛踢了一下包厢的门,随即又折回了大厅的柜台。 不等柜台小姐问他的需求,他直接暴虐地将双手撑在了柜台上。榕昀紧紧盯着柜台小姐一双慌乱的眼,薄唇不紧不慢地开合着,“言鸿新的开房记录。” 柜台小姐被榕昀散发出的寒意震的回不过神来,几秒之后,她才慌乱地应道,“昀少请稍等,我这就去查询。” 敲在键盘上的手有些慌乱,几分钟之后,柜台小姐才抬起头,嗫嚅着说道,“昀、昀少,言、言总在这里可能没有开房记录。” “你说什么!”长眉冷厉一挑,榕昀眼里的寒意越发的森冷。 “昀、昀少,言、言总在天雅苑没有开房记录。”柜台小姐不敢盯他的眼,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又重复了一遍。 忽地,头顶上的压力陡地撤去,柜台小姐这才一下子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知道榕昀离开了,可她却好像从冷水里被捞上来一样,依然心有余悸,全身冰凉…… 榕昀刚回到车子上坐下,滑树的电话又陡地响起。 “老大,我发现聂小姐的GPS定位在晚上九点左右突然开了,她现在的地址在星美大道……” 听着滑树报出的一连串地名,榕昀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个女人,似乎还不蠢。 第0047章 熟悉的场景 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竟然还能临危不乱地开了GPS定位! 言鸿新的防患意识极高,榕昀赶到滑树所说的那个地址时,他便发现这是一个单独的别墅。 漆黑的夜里,空中弥漫着一丝丝的雾气,高大的别墅在朦胧雾气中,只隐隐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走近了,榕昀便发现这栋别墅的外围和里围都被好多位黑衣人守卫着。 看着他们走来走去的身影,榕昀的嘴角缓缓上扬,冷冷一笑。 真是……自不量力。 然后,榕昀直接就将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口,猛地一阵刹车之后,他就对着门口的几位黑衣人就猛地按下了灯光,一阵强烈的白光也就猛地刺中了黑衣人的双眼。 一名黑衣人怒骂一声,刚想上前揪出车的主人,榕昀就已经下车了。 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黑衣人只隐隐看得到一个男子的身形。 而且,榕昀的周身,也隐隐散发着一阵森冷的寒意。 隔着一段距离的黑衣人不由得抖了抖,这个人,似乎惹不起。 不清楚榕昀的来意,黑衣人也就并没有做到完全的防患。 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敌意,榕昀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几个大步上前,就直接踹倒了离他最近但看着很威武的一名黑衣人。 看到身旁的同伴倒了,其他的黑衣人也终于真真正正地反应了过来。 这个人,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渐渐熟悉了的灯光的黑衣人此时也终于看清了榕昀的脸,眼里,慢慢聚集了骇然。 怎么回事?怎么是榕城昀少! 难道言总与昀少有过节? 可是,黑衣人认出来人是昀少后,根本就不敢动手。是以,畏手畏脚的他们很快就被榕昀轻松地撂倒了。 不确定聂秋欢待在别墅的什么地方,榕昀一脚踩在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背上,冷冷地问道,“言鸿新把那个女人带到哪去了?” 被榕昀踩在脚下的黑衣人惨叫了一声,刚想求饶,转头就瞧见了榕昀眼里毫不避讳的杀意后,咽了口口水,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嗫嚅着说道,“言、言总把那个、那个女人带到了二楼的最里间。” 得到了想听到的答案,榕昀又踹了身下的黑衣人一脚,然后才迈开步伐,往别墅走去。 走到二楼的最里间时,门口依然有一位守卫的黑衣人。一向心狠手辣的榕昀直接干净利落地劈晕了这个黑衣人。 门打不开,榕昀试着转动着把手,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之后,他才缓缓后退了几步。 然后,长腿一伸,猛地一脚就踹开了在他眼里弱不禁风的一扇门。 “咚”地一声门就倒地了,地上的灰尘被掀起了些许。 榕昀嫌弃着抿了抿唇,一双眼,直接往这个屋子扫去。 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看到言鸿新,只有一位黑衣人躲在墙角,哆嗦着身体不敢抬头。 这名黑衣人刚刚在窗户就已经看到了一切,想逃却不能逃的他只能蹲着求饶。 榕昀看也不看他,直接就越过了他往里间的卧室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就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眉心陡地一跳,榕昀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聂秋欢。 轰! 榕昀的大脑瞬间就空白了一片。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觉得这里有种熟悉的味道…… 榕昀终于想起来了。 他记得,母亲死的那个早上,空气中也隐隐飘散着这种香气。 这是桃夭的味道! 榕昀突然一阵恶心,胸腔里的呕意如翻江倒海般涌来。身形一晃,他勉强稳住了。 他强迫自己抬头,不断靠近,他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在确认事实之前,他什么都不相信。 “聂秋欢?”榕昀晃了晃聂秋欢的身体,试探性地问道。 聂秋欢似乎动了动,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随即吐出了一口浓浓的气,空气中桃夭的香味也更浓了。 还好还好,她没事…… 榕昀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走,整个人像从冷水中被捞上来一般,依然心有余悸,全身冰凉…… 微滞片刻,榕昀这才检查了聂秋欢的衣物,似乎没有被损坏的痕迹。 还好,在他来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望着聂秋欢恬静的睡颜,榕昀突然就转过了身,朝着那个躲在墙角的黑衣人,缓缓走去。 “言鸿新在哪?”清冷的话里不夹杂一丝温度。 黑衣人本就在颤抖的身体似乎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低着头,结结巴巴说道,“言、言总从、从后门、走、走了……” 走了? 第0048章 特殊体质 榕昀抬头望向窗外,他果然在马路上看到了一个正在正逐渐缩小的灯亮。 他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言鸿新,我们来日方长…… 盯着窗外望了片刻,榕昀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抬脚,猛地就将黑衣人踹倒在地。 然后,他就又走到床边,轻轻将安静沉睡中的聂秋欢一把抱起。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的重量后,榕昀瞥了一眼聂秋欢的睡颜,兀自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她好像变轻了。 上次抱她的时候明明还挺重的…… 别墅外的黑衣人还躺在地上无法起来,陡地瞧见榕昀又抱着一个女人走出来后,他们赶紧又闭紧了眼,躺下装死。 不过,榕昀现在根本就没心情理他们。 打开后座的车门,榕昀将怀中的人儿轻轻地放上去之后,便也坐到了位置上。 没有将车开到别墅,也没有开到天雅苑,出乎意料地,榕昀将车开到了医院。 榕昀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早上,他的母亲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空气中桃夭的香味一丝丝地传入榕昀的鼻尖。 榕昀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个味道是那个早上的……还是现在的…… 将车开到了榕城最盛名的医院,榕昀越过了挂号这一环节,直接打电话就叫来了医院的院长。 院长刚从家里一路赶过来时,榕昀就呵斥着命令他走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看到安安静静沉睡中的聂秋欢,院长皱着眉上前查看了一会。待闻到从聂秋欢嘴里吐出的桃夭香味后,他很快就懂了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这个姑娘只是睡着了而已。 桃夭粉,是上流社会的人群饮酒时最喜的一种助酒粉末,掺了这种粉的酒,会让人有短暂地意识失常…… 也就是,俗称的,春 药…… 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抵抗桃夭粉的反应也就不同。 这个姑娘,体质似乎有些特殊…… 院长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想起了另一个体质特殊的人,榕昀的母亲…… 可不管他怎么劝说聂秋欢睡一觉之后就会醒来,榕昀就是不信。 榕昀说他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直到值班的医生为了聂秋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将检查报告送到榕昀的手中时,榕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吩咐医院开了一间高级病房,躺在病床上的聂秋欢就被送了进去。 …… 聂秋欢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熏醒的。 睁眼便瞧见了白色的壁顶,白色的床单,以及,白色的病服…… 不对,病服? 这里是医院? 脑袋还在昏昏沉沉的聂秋欢终于意识到自己呆在什么地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脑袋,聂秋欢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她记得,她那晚喝了那杯酒之后便倒地不醒了,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怎么会在医院? 想着想着头便疼了,聂秋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的动静有点大,负责伺候她的护士也就注意到了。 转头就望见了聂秋欢龇牙咧嘴的模样,护士轻笑了一声,继而说道,“聂小姐,你终于醒了。” 聂秋欢此时还躺在病床上,听到护士打招呼,她就想要坐起。刚把双手撑在床上,她却有陡地又躺了下去。 聂秋欢发现她的双手软绵绵地没有力量。 这是,怎么了…… 护士赶紧上前帮了她一把,并很贴心地将靠枕放在了她的后背。 瞧见聂秋欢眼里的慌乱,她轻声解释道,“聂小姐,你不必担心,这只是正常反应,休息片刻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聂秋欢松了口气,然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护士摆了摆手。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聂秋欢又轻声问道,“护士,请问我昏睡了多久?” 护士上前取出体温计测了测她的体温,银白色的水银在白天泛着些许光泽。 还好,正常体温。 “聂小姐,你这一觉睡得够久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护士收起体温计,打趣着说道。 聂秋欢愣了愣,她也没料到自己这一觉竟然会昏睡这么久。 可是…… “护士,你知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护士的眸不自然地微眨了眨,感觉到聂秋欢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赶紧转移话题道,“聂小姐,你再休息会,估计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肯说也不能逼她说。 聂秋欢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重新躺在了床上,聂秋欢又闭上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困,她只是很想睡觉。 第0049章 莫名心动 然后很快地,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聂秋欢感觉有些热。 这个点应该是下午了,她在心里猜到。 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眼,聂秋欢察觉到窗边细碎的声音,她微微侧头把目光移到了那里。 目光瞥到窗前时,聂秋欢直接就愣住了。 窗前的玻璃瓶里,静静着插着一束唐菖蒲。唐菖蒲的叶子上,花骨朵里,晶莹的露珠泛着点点碎芒。 以及……那双如白瓷般修长干净的一双手…… 聂秋欢循着手望过去,她就望见了榕朔。 时值下午,阳光正浓。 榕朔那纯净的面容一半被隐在阳光下毫发毕现,一半被隐没在阴影里。 绯红色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嘴角的两枚酒窝浅浅的,若隐若现…… 察觉到了聂秋欢的目光,榕朔停下了摆弄唐菖蒲的手,也看向了聂秋欢。 聂秋欢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想低头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只好尴尬地微微侧头,稍稍避开了榕朔的目光。 瞧见了她的这个反应,榕朔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缓缓从玻璃瓶里拿起一株唐菖蒲,在聂秋欢那诧异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向了她。 “聂小姐,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害得你住了院。” 明明是道歉的话,可聂秋欢却没有听到任何忏悔的意思,相反地,她反而从中听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明明自己都住院了,他竟然还在笑。 一时间,聂秋欢有些委屈。 “喏,送你的。”榕朔将手中的唐菖蒲递给了她。 聂秋欢有些赌气地接过,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护士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今晚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接你。” 然后,榕朔说完便走了。 聂秋欢扭头便瞧见了床头柜上的那朵唐菖蒲。 眨了眨眼,她忽然笑了。 这么说,救了自己并送自己来医院的,是榕朔? 要不然,他怎么会来接自己呢? 这么想着,聂秋欢忽然心情极好。 可是聂秋欢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无巧不成书。 榕昀今日,恰好被叫回了榕家祖宅。而榕朔,也只是恰好听说了她“谈生意”的事。 或许她忘记了,又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记得过。 她被送来医院的那个晚上,飘散在她耳边的,细细碎碎的近乎暴躁的吼声…… 第二天,榕朔果然守时,聂秋欢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榕朔的车便开来了。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从车里走出来的,不是榕朔,而是他的助理——李洋。 不过总算没有失了方寸,聂秋欢轻声道了谢。 坐在车上,李洋开着车不言一语。 如果聂秋欢细心一点的话,她就会注意到李洋身上那种莫名的敌意。 可是,这个世上,就是没有如果。 …… 唐千云收到聂秋欢出院的消息的时候,她便知道,舅舅的计划搞砸了! 她还真没看出来,那个聂秋欢命真大! 很好,这一次失败了,她还有下一次! 聂秋欢,我就不相信,你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 聂秋欢回到公寓整顿了一番便又回到了公司。 整整三天没到办公室,聂秋欢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沾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榕昀这几日,又没来。 或许,自己来不来公司,他都无所谓吧。 这么想着,聂秋欢也就缓缓松开了皱着的眉头,拿起抹布缓缓擦拭了一下有些脏的桌面。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清洗了抹布后,也擦拭了一下榕昀的办公桌面。 然后,倒了一盆干净的水后,她又端着水盆走进了办公室的里间。 榕昀向来是有洁癖的,为了避免榕昀回到公司后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发火,她还是做起了不属于她的活。 工作服很厚,尤其是白色的衣服此时更加吸热。干了一会儿活之后,聂秋欢便觉得有些热,然后她也就自然而然地脱掉了白色的外套。 榕昀打开门走进里间时就陡地瞧见了这么一副情景。 他今日本来想自己去接聂秋欢出院,却没想到赶到医院时,他竟被护士告知聂秋欢已经出院了。 带着不悦的心情赶到公司看到这一幕,榕昀愤怒的心倏地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女子曼妙的身躯在白色衬衫的映衬下,一览无遗。聂秋欢那柔和的侧脸颊倏地一下就击中了榕昀的内心。 榕昀的目光聚集在了聂秋欢那一张红唇上。 许是在哼着歌,聂秋欢好心情地收拾着榕昀的办公桌面,她的红唇一张一合,很是诱人。 榕昀有些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他突然大步向前,一把拽住了聂秋欢正忙活着的手。 第0050章 说错话 聂秋欢心一惊,抬头便落进了那双泛着幽深迷光的墨色瞳孔里。 “昀、昀少……”她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突然蹭地一下红了一张脸。 天,她现在没穿外套! 也许是出了汗的原因,聂秋欢的深色内衣在白色衬衫的映衬下,有些微的显露。 榕昀低头便看见了她胸前的美好风景。 眸色愈来愈暗,也愈来愈深沉,一张脸,缓缓朝聂秋欢逼近…… 近的闻到了彼此的呼吸,聂秋欢的一张小脸终于愈来愈红。 可是,榕朔那张淡漠的面孔却陡地在聂秋欢的脑海闪现,快的连聂秋欢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在榕昀即将吻到她的时候,聂秋欢突然一个扭头,榕昀的唇,便停在了她的脸颊上。 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温润的触感,聂秋欢却哆嗦了几下身体。 奇怪,明明这么热的天,她竟然觉得有些冷。 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股寒气是从身旁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这个蠢女人……”黯哑到了极致的声音陡地在聂秋欢的耳边响起。 温润的触感已经撤离了脸颊,聂秋欢却还停留在榕昀刚刚的举动里回不过神来。 长长如翎羽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榕昀也清晰地看到了她耳后根的细小绒毛,心情陡地好了起来。 似乎,他只要每次一看到这个女人,心里都有一种软软的感觉…… 聂秋欢此时却倏地抬起了头,她吞了口口水,轻声说道,“昀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榕昀眯着眼,他几乎是用鼻音哼出这个字眼的。 心情这么好,他听了应该不会生气吧?聂秋欢心里揣测着。 榕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口,不耐烦地皱眉时,聂秋欢终于开口了。 “昀少,你是不是跟二总裁的关系很不好?” 听到这个问题,榕昀心里有些许诧异。怎么,她要跟自己讲的事情就是这个? 还来不及深思,他就又听到聂秋欢那柔曼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前几日,我遭遇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情至今回想起来都让聂秋欢都觉得有些尴尬,她咬着下唇轻声说道。 榕昀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情,于是没有应答。 “后来,是二总裁救了我。”聂秋欢忽然抬起头盯着榕昀精致的面孔,一字一顿道。 那样郑重而严肃的语气,榕昀却忽然心一慌。再然后,一片凉意就在心里陡地蔓延了开来。 怎么?这个蠢女人以为救了她的是那个家伙? 所以,她现在这么说,是为了什么? 是想替那个家伙在自己面前说好话? 榕昀觉得好笑,然后他就低低地笑出了声。 没有开口解释,既然她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解释的。 榕昀笑过了之后就慢慢松开了抓着聂秋欢臂膀的手,精致的面孔上原本带着的一抹沉醉和不易察觉的柔情,也忽然消失殆尽。 望着聂秋欢那不明所以的澄澈双眼,榕昀眯了眯眼,然后就猛的掐住了她的柔软下颌,盯着她的眼睛,他的语气近乎冰冷,“我告诉你聂秋欢!我和那个家伙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聂秋欢被他掐得有些疼,连牙齿都打起了颤,微小的挣扎最后换来的却是榕昀的愈发用力。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就没了下文。 这算什么? 然后,榕昀便冷冷地甩开了她,从附近的桌旁抽出了一张面纸,细细地擦拭着碰过聂秋欢的手。 “滚出去!” 聂秋欢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应了一声,便端起水盆退了出去。 收拾好办公桌后,聂秋欢便坐在椅子上发呆,本来她也无事可做。 榕昀和榕朔的关系,似乎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那她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 这么想着,聂秋欢就突然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翻到榕昀的手机号后,在短信键上快速输入了“对不起”三个字,只是,中指却停留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最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聂秋欢还是删除了这封短信。 中午,聂秋欢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之后,便发现办公室里间的门没有开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难道昀少还没有吃午饭? 这么想着,聂秋欢又跑到公司楼下的一家高档餐厅订了几个菜。 她记得榕昀说过,他极不喜榕氏食堂的饭菜。 榕昀似乎还没有消气,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头顶便落下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第0051章 争锋相对 “什么事?”榕昀冷冷地问出口。 聂秋欢缓缓递出了手中的饭盒,轻声说道,”昀少,这是我为你买来的午饭。“顿了顿,她又不放心地说道,“昀少放心,这是我在外面的餐厅订的。” 说完她便垂下了头,那副乖顺的模样就像一位犯了错等着被原谅的孩童。 事实上,聂秋欢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你打了几份饭?”榕昀忽然勾起唇,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慢悠悠地逼近聂秋欢。 直到手心突然一空,聂秋欢才慌忙答道,“昀少放心,我特地命那里的厨师打了两份饭。” 其实她的本意是怕榕昀吃不饱,所以才特地命厨师打了两份饭。 然后,最后,结果就是…… 榕昀说一个人吃饭吃不惯,聂秋欢就被榕昀逼着和他一起用餐。 饭菜里有一道鱼汤,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顿时就弥漫了整个里间。 下午即将三点时,聂秋欢突然被告知公司要召开大会。 每一位高层,尤其是大总裁榕昀,必须参加。 看到榕昀两个字在短信上被高度提醒,聂秋欢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颤。 所以,这、这、这个去叫大总裁的艰巨任务是交到她手上了吗? 榕昀这会子正在沙发上休息,聂秋欢根本不敢进去打扰他。可眼看开会时间要到了,聂秋欢也就不得不又重新敲了敲里间的门。 “进。”榕昀许是刚睡醒,声音竟夹杂着一丝朦胧的鼻音。 有些诡异地……迷人…… 聂秋欢心颤了颤,吞了口口水,她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昀少,公司下午三点要召开大会。”她望着榕昀那副睡不醒满脸寒意的模样,胆战心惊地说道。 意外地,榕昀这次竟没有发火。 他瞥了瞥墙上的钟表,然后就起身了。再然后,他就在聂秋欢那诧异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聂秋欢还愣着回不过神来。 “蠢女人,还不快点!”榕昀倚在门口不耐烦地催道。 慌忙应了一声,聂秋欢便匆匆小跑着跟上了他的步伐。 公司召开会议的地点在九楼,聂秋欢走出电梯的时候,她便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昔冷波。 两人的视线猛地接触在一起,察觉到昔冷波眼里的意味深长后,聂秋欢心惊了惊,她竟有些心虚地微微侧头避开了昔冷波的目光。 奇怪,她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啊。聂秋欢为自己的这个下意识举动感到意外。 聂秋欢身为榕昀的助理,被安排在会议室的墙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坐在那里,聂秋欢正好就看到了争锋相对的两人。 榕昀和榕朔…… 聂秋欢也自知,身为局外人,她是没资格搀和榕家这个大家族的内务事的。 怪不得,她上午说出那样的话后,榕昀对她作出那样的举动。 公司的高层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然后,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榕昀和榕朔各坐在桌子的两旁,台上,是一名女高层对着PPT的精心讲解。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的只听得到这位女高层的声音。 讲完了,女高层在榕朔的示意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举动,让榕昀周身的寒意深了一圈。 榕朔却不动声色地抿唇笑了笑。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了台子上,一双眼,缓缓看向抿唇不说话的榕昀。 “大总裁,你觉得,这位女士的想法如何?”他笑着问道。 明明是温润清淡的目光,在座的众人却从中闻出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她的想法很好,可是我觉得,还不够完美。”望着PPT上的那些数据,榕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哦?那你怎么认为?”榕朔满含兴味地问道。 右手食指轻轻扣动着桌面,榕昀沉思了一会后便又说道,“她的想法极好,可是却存在一个小小的问题,她的这笔生意的确能够为榕氏赚取大量利润,可是它的前提却是,榕氏必须损失将近两千万的客户流量,那样的结果,榕氏的信用会极其受损。” 听完他的一番分析,众人不免有些怀疑,这位女高层仅仅只是展示了一些数据,榕昀怎么就能算到客户流量呢?不会是胡乱瞎编的吧? 然而,榕朔听了之后,一向风轻云淡的眸中倏地闪现一道光芒。他缓缓拍了拍手,赞赏地说道,“大总裁果然厉害,竟然只凭借一些小小的数据就算出了榕氏的客户流量。” 连一向不易夸人的二总裁都夸起了人,这下子众人也不得不跟着一同拍起手。 榕昀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知道,榕朔应该还没有说完。 第0052章 不速之客 果不其然,会议室的掌声小了之后,榕朔突然又笑着说道,“不过可惜了大总裁,这项工程是董事长负责的,而且,他已经同意这位女士的理念了。” 所以,他榕昀说的话就是一堆屁话了? 榕昀突然有些想笑,只是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榕氏的董事长,自然也就是榕昀和榕朔的父亲了…… 第一次见到榕朔在众人面前这么不给榕昀面子,聂秋欢竟有些生气。 她坐在下面,听着众人嘴里的闲话,董事长一向疼爱二总裁,说不定今天这一出董事长是默许了二总裁了的。 聂秋欢越想越生气,可她生气的是,一向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昀少今天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呢? 等了好久,榕昀终于不紧不慢道,“那么,二总裁,请问你知不知道榕氏的理念?” 榕朔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切已损失榕氏信用为前提的项目都是不可取的。” “所以,董事长的意思是,他要不顾爷爷的嘱咐,令榕氏陷入两难之地?” 众人心一抖,他们自然认得榕昀嘴里的爷爷…… 榕家的老家主……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会议室的硝烟味道更浓了…… 这个争锋相对的局面……该怎么收拾好呢…… 榕昀和榕朔齐齐僵着没有说话,在座的各位也不知怎么开口。 聂秋欢愣神中,会议室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手机短信提示声。 抬头望去,是榕朔的手机。 榕朔翻看了一下,然后抬头笑了笑,对着榕昀说道,“大总裁,你赢了,董事长被你说服了,所以,这笔项目取消了。” 说完之后,他就冷冷地走出了会议室。 他的助理李洋也赶紧跟了上去,走之前,他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聂秋欢一眼。 聂秋欢心一颤,怎么了?她什么时候又惹着榕朔的助理了? 众人走空了之后,聂秋欢才来到榕昀面前。 “蠢女人,你做什么?”第一次被她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起来,榕昀别过脸后没好气地吼道。 聂秋欢笑了笑,她夸张地说道,“昀少,我发现你好厉害。” 榕昀冷冷哼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晚上下了班,聂秋欢很快回到了公寓。 奇怪的是,她所在的小区的露天停车场,竟然停了好多辆贵气十足的车,尤其是一辆加长版的卡迪拉克,聂秋欢没来由来地心慌了慌。 她所在的这个公寓什么时候入住了这么一位身份大牌的住户了? 抬头便望见属于她的那一间公寓竟然还亮着灯! 微微慌了神之后,聂秋欢便镇定了下来。她想起今早小区突然紧急停电,可能电灯开关被她按错了。 这么想着,聂秋欢回到公寓门口时都没察觉到一丝异样。 金属钥匙转动着门锁,“嘎吱”一声门便开了。 开了门,聂秋欢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一阵压迫感,换了鞋之后走进客厅,她才陡地瞧见了几位不速之客! 赶紧退后了几步,她警惕地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位老人。老人的双鬓已全白,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可是一丝丝锐利的精光却不经意地从老人鹰隼般的眼里泄露出来。 满脸的皱纹遮不住老人曾经英俊的面孔,而且老人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聂秋欢也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沉重的空气压得她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从样貌看来,这位老人年轻时也必定是一位大人物了。 而老人的身后还站着四位年轻人,年纪似乎比聂秋欢还小。两男两女,样貌极好,脸上却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看样子是保镖。 聂秋欢细细看了一下这四人,待看到一位与滑树样貌及其相似的女子后,心尖忽然颤抖了一下。 察觉到了聂秋欢的目光,那名女子陡地就把目光刺向了她,聂秋欢又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 这些人应该就是外面那些车的主人了,那样显贵的身份,应该不是窃贼。聂秋欢暗自揣测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榕家来人了…… 然而聂秋欢却猜不到这位老人的身份。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聂秋欢只听到了一阵苍老却不失遒劲的低低的笑声。 是沙发上的老人。 然而老人笑过了之后却依然沉默了下去,不言一语。 “这位老先生,你是谁?”她尽量友好地问道。 然而,“老先生”三个字刚出口,老人身后的另一位女子就陡地瞥了一眼聂秋欢。霎时间,聂秋欢就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杀意。 没错,是杀意。 第0053章 榕家祖宅 聂秋欢的身形僵了僵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这群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要不然,他们不会跟自己耗这么久,难道就只为了和自己寒暄几句? 老人沉默着,锐利的眼反复地打量着聂秋欢,看见聂秋欢这么镇定自若的模样,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不愧是他的孙儿看中的女孩! 聂秋欢还在猜测他的来意,他终于开口了。 “孩子,爷爷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聂秋欢心中警铃大作,然而身形还来不及移动,老人身后的两名男子就已经迅速上前制住了她的手脚。 速度快得连聂秋欢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聂秋欢自知逃不过这一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人看到聂秋欢一副乖顺任人宰割的模样,眼里更是闪过一丝讶异。 没有开口说话,老人就已经起身出去了。聂秋欢也被两名男子很是粗鲁地塞进了那辆加长版的卡迪拉克。 坐在里面,车窗未开。除去身旁那位老人身上散发出的严厉气势和压迫感后,聂秋欢并无其他的不适之处。 扭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是,聂秋欢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偶尔遇见的路人们眼里散发出的艳羡。 他们在艳羡什么?难道是羡慕拥有这辆车的主人?聂秋欢在心里自嘲性地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身旁的老人被恭敬地请下车后,聂秋欢也很自觉地推门下车了。 抬头触及的是巨大的“榕府”二字,视线触及的建筑规格有点像古代的院落。 聂秋欢不得不承认,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宏伟的建筑,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眼前的建筑虽然处处透着雍容大气,却也透着股阴森可怖。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聂秋欢只觉得远方那些被隐没在黑暗中的房屋似乎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榕家祖宅了。聂秋欢站在车旁静静得垂着头,一时间思绪万千。 那这位老人的身份又是榕家的什么?聂秋欢却猜不到。 恰值夜半十分,聂秋欢有些看不清远方的建筑,只能依稀看得清周围有些零零散散的小楼屋,尽量不去乱想被隐没在建筑的背后是什么,尽量忽略了那扑面而来的恢弘的庄严肃穆气息,聂秋欢被那名长得很像滑树的女子带到了其中之一个小楼屋。 走进去之后,聂秋欢才发现小楼屋里面的装潢并不是外表那样的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反倒是处处透着一股现代化的气息。 地面铺就的是一层昂贵的羊绒地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处处都透着股低调的奢侈。 聂秋欢被女子冷冷地吩咐坐在沙发上,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如若不是这种被逼抓来的情景,聂秋欢真要躺在沙发上肆意地睡一觉了。 瞥头便看到身旁那位女子冰冷的面孔,聂秋欢的兴致全无。 也许是瞧见了聂秋欢眼里的意味,女子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去了别处。 再次回来时,空气中就隐隐传来一阵清香的气息,原来是女子端着一壶茶轻放到了聂秋欢面前的桌子上。 微微挑了挑眉,聂秋欢有些诧异女子的举动。怎么,这是要请自己喝茶? 果不其然,女子顶着聂秋欢趣味盎然的目光便轻轻倒了一杯茶。 轻嗅了嗅鼻子,聂秋欢有些沉迷这个味道。很不客气地就端起了一个杯子,浅酌了一小口,一股清凉顺着咽到滑进腹中,带着一丝甘甜。 她的表面一派淡定,内心却有一丝涟漪。那个老人带她来榕家祖宅,不会只是喝一杯茶这么简单吧? 茶一口一口地喝着,聂秋欢也一句一句地问着身旁的那位女子。 然而,她却碰了一鼻子灰。因为女子的反应,不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声“嗯”,就是直接摆了脸色没有理会。 聂秋欢也就不得不取消了这个从身旁女子这里打听消息的念头。 许是坐的太过舒服,聂秋欢坐的久了之后终于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而负责看守她的那名女子看着聂秋欢那一下一下点着的头,嘴角微抽了抽,心里一阵无语。 这种情况她都能睡得着,真是…… 聂秋欢再次醒来时是被女子推醒的,女子命她赶紧醒来。 还没完全睁开朦胧的双眼,聂秋欢就又被女子拽着手臂,粗鲁地带到了这栋小楼屋的二楼一间小卧室。 直到寒气一丝丝的从脚底传来,直到门锁的声音传入耳尖,聂秋欢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竟然被反锁在了这间屋子! 第0054章 画中美人 陡地从光亮的环境被关进这件黑暗的屋子里,聂秋欢的心里落差有点大。 熟悉了黑暗之后,聂秋欢也就能慢慢地看清了周围的情景。 这间屋子有点特别,抬头便能看到墙边的一扇巨型窗户,细细凝下来心便能听到不知名的昆虫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而,聂秋欢想到自己竟然被这名女孩反锁在了这里,她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因为她从来都讨厌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寻不到办法,也自知逃不出去,聂秋欢终于认命地观察起这间屋子。 屋子很大,却没有灯亮,墙壁的颜色似乎也是深色的,聂秋欢尽量扭过头不去看那渗人的一面。 屋子里面似乎还有隔间,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后也就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了。 这个隔间似乎是空的,聂秋欢皱着眉缓缓四下扫视着。 借着银月姣姣,聂秋欢的目光倏地被一面墙上的一张照片给吸引了。 不,那应该是一张画。 画中的是一名穿简单白裙的女子,女子的五官与榕昀十分相像,只是不同于榕昀那精致却冷淡的面孔,女子的面容看着让人很舒服。 女子的嘴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柔曼的眼里也盛满着淡淡的喜悦。 聂秋欢却瞬间便停止了呼吸,一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她想起了一句诗,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可让她诧异的不是女子的美貌,而是这女子的身份。 这是……榕昀的母亲…… 姜谷珊……传闻中那位红颜薄命的女子。 聂秋欢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她不知道榕昀母亲的画像被挂在这里是几个意思,现在她只能睁大了眼和画中的女子对视着。 女子的目光极是温婉柔顺,被女子这么静静地看着,聂秋欢忽然觉得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心跳恢复了正常之后,聂秋欢终于大着胆子小心地往前走近。 走的近了,聂秋欢便发现这幅画的表面极是干净,丝毫不染尘埃。看得出来这幅画被保管得相当的好。 而且,聂秋欢作为一个不懂画的人,都觉得这幅画的画工极为深厚,一笔一划似乎都注上了深厚的感情。 想到这是一名已逝之人的画像,聂秋欢突然又感到害怕了。只是双脚却停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惊惧的目光死死盯着画轴中的一处,聂秋欢已经害怕得不知作何反应了。 那是落款者的签名,那是一个极其龙飞凤舞的名字,聂秋欢却在只看了一眼便瞬间移开了目光。 因为,那是榕家家主的名字——榕阳焱! 传闻中不受他喜欢的女子的画像为何会出自他手,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 一时间,聂秋欢脑海中的思绪在快速飞转着。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深陷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中,想逃离却又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死命地往下拽。 反应过来之后,聂秋欢就像看到了什么渗人的东西一样,赶紧转身就逃离了这里。 脚步慌乱的聂秋欢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等到她靠在墙边喘息着休息时,一阵寒意忽然缓缓涌向她。 勉强站稳了身形,聂秋欢僵硬地抬起头,她这才发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极其狭窄的楼梯,而寒气,便是从这里涌出来的。 颤抖地转了转头,聂秋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被关的这间屋子的面积有多大,隔间一个连着一个,而这个楼梯口,便是在最里面的隔间。 算了,都已经来了,不进去看一看太对不起自己了。聂秋欢在心里这么鼓励着自己。 聂秋欢并不怕黑,她怕的是,这种不能预测的局面…… 阶梯是用木头制成的,踩上去后,聂秋欢便听到了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咚咚”声。空旷的声音来来回回地在这件隔间飘荡着,也一次次地撞击着聂秋欢的耳膜。 于是,聂秋欢咬紧了牙,一鼓作气地爬上了阁楼。 阁楼比外面还要黑,不见丝毫光亮。刚踩在地板上,聂秋欢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地下的阴森森的寒气。 奇怪的是,聂秋欢的手往墙上摸摸索索了一会儿之后便突然按下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 聂秋欢心一跳,吓得赶紧闭上了眼。 随后,眼前突然一阵光亮。聂秋欢的双手微微露出了一条细缝。随后,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真的是灯。 昏黄的光洒在聂秋欢的眼前,聂秋欢也就看的清楚了。这间阁楼,似乎是个杂物间。 第0055章 春风遇到熊 地面上满是零碎的杂物,空中也隐隐传来一股腐朽而浓嗅的气息。看样子,这件阁楼似乎已经被闲置很久了。 聂秋欢每走一步,地面就会被掀起一阵浓浓的尘埃。然后,聂秋欢也就不得不捂着口鼻眯着眼往前走去。 她其实本想打退堂鼓的,然而,地面上的一个相框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终于走到了相框旁,聂秋欢缓缓蹲下了身。 相框是反着放在地上的,翻到正面时,聂秋欢才发现这个相框已经被人摔碎了,看得出来力道很大,因为相框上满是玻璃渣。 轻轻抖落掉相框上的玻璃渣后,聂秋欢才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目光顿了顿,聂秋欢随即缓缓勾起了一丝浅笑。 呵,原来平日里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榕家大少小时候还真的是一名正太! 原来,照片上的是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只是从那稚嫩的面孔里聂秋欢还是认出了他。 这分明就是缩小版榕昀嘛! 虽然模样还很稚嫩,但难掩小榕昀身上一派尊贵泠然的气势。 只是,小榕昀脸上的表情却是很令人抓狂,因为那是一个翻白眼的动作。 看样子这张照片应该是被人偷拍的,聂秋欢在心里暗自揣测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聂秋欢抓着照片的手指竟开始不自觉地捏紧了。 既然这是榕昀的照片,那为什么他的照片会被扔在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照片的边边已经有些微地泛黄了,微微蜷起的边角隐隐露出几个字眼。 聂秋欢赶紧松了手,然后翻了过来,可惜,可能是照片保存不当,字迹已是模糊不清,依稀认得出来的就是,写字的人应该是一名女子,因为未消失的字迹极其清秀。 翻过来又将照片看了一眼,聂秋欢才将它重新放回了相框,然后目光就开始扫视着这间阁楼有什么地方适合放相框。 待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后,聂秋欢才站起身走向那。 很是轻柔地将照片放在了柜台上后,聂秋欢又望了照片中的小榕昀一眼。 她的目光中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可轻易察觉到的柔情。 而后,聂秋欢又在阁楼上缓缓踱着步,目光也很仔细地扫视着这间阁楼,连一个角落也不肯放过。 果不其然,聂秋欢终于在一个旮旯里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本子。虽然本子上的封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却难掩封面的精美华贵。 聂秋欢踱着步子小心地靠近了它,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感觉,聂秋欢开始好奇里面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然后,翻着纸张的手却在下一瞬就停止了。这么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不好吧。 咬了咬牙,聂秋欢索性翻看了下去。 她都已经沦落到被关的地步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聂秋欢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翻到第一页的时候,聂秋欢的手指就僵住了,随后翻看的动作就快了起来。 这是一本素描册,而素描册上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位,那就是刚刚的画中美人——姜谷珊! 素描中,有姜谷珊坐在阳台上静静翻看着书的,也有姜谷珊恬恬睡着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姜谷珊微隆的小腹也在素描册上日渐增大…… 从姜谷珊怀孕初期开始,一直画到姜谷珊生下了榕昀…… 虽然是素描,但刻画得极为生动形象,一笔一划似乎极为用力,看的聂秋欢都感觉到了姜谷珊的那种轻柔的母性光辉。 聂秋欢的心陡地疼起来,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从画中女子看着腹中宝宝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姜谷珊是极其地喜爱榕昀。 又想到这么一位女子竟然身陷榕家风波而死,聂秋欢就感到一阵惋惜难受。 既然外面的那幅画是榕家家主画的,那这本素描册是不是也是他画的呢?聂秋欢又好奇又惊惧地猜测着。 可惜,画册没有落款者。 然而在末章,聂秋欢却看到了一句题诗,是一个极其婉约清秀的笔迹。 春风遇到熊,我遇到了你。——姜谷珊。 春风遇到熊…… 聂秋欢细细凝思着其中的深意,然后就忽然笑了,只是,笑中却含着一丝心疼。 姜谷珊,对榕家家主是有着爱的吧…… 这里的笔迹与刚刚照片上的笔迹极为相像,聂秋欢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刚刚那张照片应该就是姜谷珊偷拍下来的。 那么,照片后面的那些字应该就是姜谷珊写给榕昀的吧。 只是,不知道,榕昀有没有看到呢? 这里的一笔一划都透着浓浓的爱意,想到姜谷珊竟然离奇地死去,聂秋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画册,走出了楼阁。 第0056章 二度被捕 聂秋欢又踱步回到了窗前,趁着银月娇娇,她看清了建筑的分布! 深夜中,她没有丝毫困意,一双眼反倒格外清亮,像两颗黑曜石般熠熠生辉。 这里就像是古代的一些院落,纷繁错乱的同时,又透着股古典美。 几乎每隔十步就有一座阁,每隔五步就有一座楼,走廊宽而曲折,突起的屋檐像鸟嘴一样向上撅起。 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各种建筑物都向中央的一栋高楼攒集,屋角互相对峙。 聂秋欢不知看了多久,真正有意识时,她便发现天亮了,而且还下起了蒙蒙细雨。 空中顿时烟雾弥漫,绵绵细雨像一根根细长的针般,射入冰冷的地面,地面很快潮湿了一大片。 站在窗前的聂秋欢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扑面而来的凉意,动了动僵硬的发麻的双腿,聂秋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到远方。 因着是白天的原因,聂秋欢也发现了昨天晚上带给她的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是从大路上的梧桐树上散发出来的。 聂秋欢不知如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反正就是,处处透着古代庄严的建筑旁,竟然矗立着一排充满了现代感的梧桐树,透着股诡异的协调。 就在这时,一直紧锁着的房门突然被人开了,转身,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名女孩。 没有对昨晚的事情作任何的解释,女子面无表情地带着聂秋欢下了楼,领着聂秋欢洗漱了一番,然后端了一盘早饭放到了聂秋欢跟前。 聂秋欢也没有开口问什么,该知道的她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想让她知道的也终归会让她知道,她不必急于一时。 她看的极开,女子吩咐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就像一只失了生命力的傀儡。 然而,只有聂秋欢知道,这或许是她最明智的举动了。 吃完了早膳之后,那名女子竟然就带着聂秋欢上了一辆车,并亲自将她送到了榕氏的门口。 下了车,聂秋欢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目光幽深。 她知道,想必那名老人早就查清自己的一切事情了,可是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老人将她载到榕家到底是何目的? 难道只是请她过去坐坐? …… 此时,榕家祖宅里的一间卧室里,聂秋欢口里的那名老先生正闭着眼,懒懒地躺在椅子上,而老先生身旁有一位男子。 正是那四名保镖中的一位! 那位男子将他在监控里的画面细细的说给了老人听,包括聂秋欢无意间闯入那个阁楼的事情。 老人听完才缓缓睁开了眼,承载着若干经历的沟壑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想起他那个性情残忍的孙儿,老人满是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身旁的那名男子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恭敬地低着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榕家祖宅。而平日里寂静渗人的榕家祖宅,也在一片雨中,渐渐的朦胧了起来。 …… 聂秋欢撑着女子递给她的伞赶紧小跑跑到了公司,因为雨势渐大,聂秋欢只顾撑着伞没有顾忌到前面的一位女子。 刚到公司门口,聂秋欢还没收好伞,她就被一名女子给撞了。 右脚一个歪斜,聂秋欢就要往雨势中的地面扑去。好在聂秋欢反应快,身形不稳之后,赶紧抓住了那位女子的手臂。 而那名女子,恰好正是唐千云! 被聂秋欢抓住了手臂,唐千云也就不得不帮聂秋欢,为了避免自己也被牵连,唐千云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生生地拉住了即将与地面做亲密接触的聂秋欢。 知道这是唐千云的故意所为后,聂秋欢整了整微乱的衣服后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唐千云,不言一发地走进了公司。 而唐千云还站在公司门口死死盯着聂秋欢的背影,眼中的狠戾,却让人触目惊心! 榕昀今日又没来公司,聂秋欢回到办公室后还没休息几分钟,就有一位陌生女性送来了一堆资料。 心知这或许又是一堆无意义的文件,聂秋欢无奈地拿出抽屉中的榕昀的盖章。 从最初的不知所措,聂秋欢如今已经能够处理的如鱼得水了。 可是没过多久,那名陌生女性就又回来拿走了文件。 然后十几分钟之后,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粗鲁地推开了,是一群保安。 然而,聂秋欢什么都没询问出口,她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保安押着来到了一间小房间。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聂秋欢还没有被这种突然的小情况吓到,毕竟,昨天晚上,她是真真正正感受到杀意的,而现在,只是不善的目光罢了。 第0057章 危机 聂秋欢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因此她一路都是极其沉默的。甚至被关进屋子时,她也没有开口说一句维护自己的话。 屋子比起昨晚的那个更加简陋,除了四面雪白的墙壁,聂秋欢再没看到其他。 可是,情况也和昨晚的极其相似,聂秋欢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环境也算得上是安静,聂秋欢坐在墙角蹲的久了,她也就开始犯困了,然后她就睡着了。 聂秋欢知道榕昀不会来救自己,因此她对榕昀没报任何的期望。 被关进屋子的时候,聂秋欢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 直到肚子一遍遍地开始叫的时候,聂秋欢才恍然地明白过来。 时间过得这么快,原来已经中午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聂秋欢才一点点适应了屋内的光亮。 “嘎吱”一声,沉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聂秋欢把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男子。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是榕氏的财务部部长。 高辛…… 半天没进水,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沙哑,也有点疼。 还没开口问什么,高辛已经目光不善地开口了。 “聂秋欢,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懵然的聂秋欢。 聂秋欢愣了愣,她有点明白不过来。 目的? 什么目的? 高辛目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缓缓笑了。只是,他的笑中,夹杂着淡淡的嘲弄。 他突然将手中的一沓文件猛地甩在了聂秋欢的脸上,语气凶狠,“你自己看!” 聂秋欢的脸蛋被薄薄的纸张掀的有点疼,只是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她的目光缓缓定格在文件上的一处,聂秋欢的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聂秋欢,你已经擅自挪用榕氏的公款五百万,对这个行为,你没什么好解释的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 高辛望着聂秋欢的目光越来越犀利。 聂秋欢拿起文件冷冷地扫视了一下,思绪却在快速飞转着。后面的章是她盖的,可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份文件。 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 轰! 聂秋欢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今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翻文件盖章时,发现一份文件有些古怪。 可因为昨天晚上遭遇的一系列事,聂秋欢也就随随便便地盖了个章,并没有往深处思考。 可是现在看来,这明显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 微微慌了神之后,聂秋欢终于又恢复了镇定。她抬起头,望着高辛,一字一顿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清楚这件事。” 她的眸光里一成莹莹,早无情绪。 可是高辛还是嗤笑出声,“聂秋欢,你以为凭借你的一介之辞就能改变什么吗?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那请问你的银行卡里凭空多出来的五百万怎么解释!” 聂秋欢的心没由来地跳了跳,她的卡里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钱? 五百万,对榕氏这个公司来说,真正就如同九牛一般的小数目了。 可对于她这么个平凡人家出来的人,却是一笔不小数目的钱了! 聂秋欢不清楚这件事,因为她连事情的缘由都没搞清楚。 此时,高辛又冷冷地开口了,“大总裁虽然在榕氏没什么实权,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在榕氏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对于财务部的文件了。” 顿了顿,他又缓缓走近聂秋欢,一脚踩上了聂秋欢面前的一张纸上。 “聂秋欢,你是不是早就清楚这件事?” 听到他的一番质疑,聂秋欢垂下了头。 细细思考了一番之后,聂秋欢很快便发现了这位高层的话里竟然全是漏洞。 既然早就知道了她会干什么,可是一上午的时间他们都干嘛去了? 如果公司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要在她卡里被汇完钱之后才处理她呢,因为两者性质根本不一样! 聂秋欢也知道了这可能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小阴谋,然而她却孤立无援。 见她沉默无言,高辛冷冷一笑,说了一声“进来”之后,门口就站了两名保安。 两名保安得了高辛的吩咐,毫不留情地将坐在角落的聂秋欢一把拉起,粗鲁的动作惹得聂秋欢秀眉一阵阵的紧蹙。 可是,她反抗不了。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比得上两名大男子汉! 高辛见聂秋欢还是一副不肯认罪的倔强模样,摆手势止住了两名保安的动作。然后他就慢悠悠地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望着聂秋欢一双澄澈的眼,他一字一顿道,“聂秋欢,既然你不把榕氏放在眼里,那么榕氏,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你了。” 第0058章 你该唤我什么 聂秋欢神情一怔,她听着高辛近乎宣判了自己有罪的一番话,忽然就觉得好笑,然后她就缓缓笑出了声。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榕氏竟然又是被辞退的,还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算了算了,那就走吧。榕氏这个地方的浑水真的很深,她才刚来几天而已,就已经惹来了一些事端。 可是想到自己真的会离开,聂秋欢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不舍。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榕昀那张精致却冷漠无情的面孔。 但榕昀的面孔一在聂秋欢的脑海里出现,聂秋欢就随即摇了摇头,赶紧甩掉了脑海里那些不安分的想法。 高辛见聂秋欢不再有话说,也就朝着保安挥了挥手。 然后,聂秋欢就被一名保安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本想反抗的她也沉默了下来。 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 “放开她。” 聂秋欢抬头,循声望去,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昔冷波。 她喃喃地念出口,“昔前辈……” 昔冷波朝着聂秋欢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可是聂秋欢却在瞬间就红了眼眶。 高辛对昔冷波的插手很不满意,他走到门口,语气不善地问道,“昔冷波,我们财务部做事与你这个助理管教做事没有交集的吧。” 昔冷波从聂秋欢身上收了目光,她抬头往向目光夹着刺的高辛,语气轻缓,“高部长,抱歉,这份文件是我弄错了,你冤枉这个孩子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轻,却含着威慑人心的力量。 高辛听到这番求情的话,皱着眉望了一眼垂着头的聂秋欢,然后就缓缓地笑了。 他笑着朝着昔冷波说道,“既然如此,那可能就是我们搞错了,那昔冷波,你以后做事可要小心点。” 高辛说完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聂秋欢。 这个昔冷波在榕氏是个特别的存在,他虽然是财务部的部长,可也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个昔冷波的。 那今天,他就给昔冷波一个面子又何妨! 然后,高辛就带着两名保安走了出去。 昔冷波这时也走到了聂秋欢的身边,语气一改先前的铁面无私,竟有着长辈般的语重心长,她拍了拍聂秋欢瘦弱的肩膀,说道,“小聂,跟我来。” 聂秋欢也就听话地跟着昔冷波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昔冷波今日的举动有些反常。一向惜时如金的她竟然轻声细语地安慰起了受了委屈的聂秋欢。 聂秋欢自知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本来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当昔冷波用轻柔的语气安慰她时,聂秋欢竟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 手捧着昔冷波为她倒来的一杯热水,感受着从杯口冒出的氤氲热气,聂秋欢的喉咙哽了哽。 抬头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昔冷波,她轻声问道,“昔前辈,你为什么要帮我?” 弄错文件? 她知道昔前辈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事的,可她与昔前辈一向没什么交集,除了自己是她招进榕氏的以外,聂秋欢一时还真的想不到昔前辈这么帮自己的理由。 昔冷波笑了笑,她伸手替聂秋欢将额前的一缕碎发绕到脑后,望着聂秋欢一双茫然的双眼,她又说道,“小聂,因为我不想让你走跟我一样的路。” 她的语气很严肃,也夹杂着淡淡的艰辛。 然后,她就向聂秋欢缓缓叙说着她的过去。 原来昔冷波刚入行的时候也和聂秋欢一样,只是个没有名气的小助理。 她当时也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可进入公司后不久,她就被一名前辈陷害,然后,她就被赶出了那家公司。 再然后,她再次复出时,她也就成了这个圈子里的顶端,昔冷波。 昔冷波叙述故事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似乎这不是她自己经历的事。 可聂秋欢听着听着,鼻头就没来由的一酸,昔前辈当时被人诬陷做那种事,日后在助理这门行业的道路肯定走的很艰辛。 所以聂秋欢现在觉得自己好幸运,庆幸她竟然能够得到昔前辈的帮助。 “昔前辈……”聂秋欢望着昔冷波那张面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哪知,昔冷波听到这个称呼,眉心微挑了挑,状似不悦地说道,“怎么,你还要叫我前辈?” 聂秋欢望着昔冷波那张故作严肃的面孔,沉重的心情陡地烟消云散,她轻轻唤道,“谢谢昔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昔冷波总算满意地眯了眯眼,她抬头望向墙上的钟表,突然又说道,“小聂,帮老师一个忙好不好?” 无论是作为学生,还是作为后辈,聂秋欢都没有拒绝的理由,然后她就在不知道需要帮什么忙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第0059章 昔凡凡 然后,聂秋欢就顶着烈日守候在拥挤的天鑫小学的学校门口。 “小聂,帮我去接凡凡吧。” “老师,凡凡是谁?” “哦他啊,他是我儿子。” …… 聂秋欢心情颇好地拿出手机,又望了一眼昔冷波传给她的昔凡凡的照片,不觉笑出了声。 她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昔老师早已结婚生子了! 不过,凡凡为什么会是跟昔老师的姓呢? 聂秋欢一边想着,一边在学校门口不断寻找着照片中的那个孩子,然后,待看到那个站在门口朝着自己笑的男孩子时,聂秋欢的目光顿了顿,又望了手机一眼,聂秋欢心惊了之后,赶紧跑到了这个孩子身边。 那是个长相极其清秀的男孩子,除了一双眼长得像昔冷波外,聂秋欢再没看到其他。 不过,可能长的像父亲吧。 聂秋欢喘着气来到昔凡凡身边时,昔凡凡还是仰着头朝着聂秋欢笑。 他的个头还不及聂秋欢的腰部,聂秋欢也就弯下了身。 直到和昔凡凡对着眼时,聂秋欢才微微慌了神。 昔凡凡虽然是笑着的,可他的眼里却透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连聂秋欢这么大个人在他眼前都被他的目光盯得微微不自在起来。 眨了眨眼后,昔凡凡已经在聂秋欢那诧异的目光下开口了,“漂亮姐姐,你是来接我的吗?” 陡地听到这个称呼,聂秋欢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的嘴很甜。然而,听完昔凡凡的话之后,聂秋欢心里的喜悦已经被惊吓取代了。 这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吧,可怎么就…… 她伸手揉了揉昔凡凡有些乱的头发,状似夸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你的?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然而,昔凡凡再一次让聂秋欢大跌眼镜。没有对聂秋欢揉发的举动产生反抗,他脆生生地说道,“第一,漂亮姐姐,坏人的眼神和好人的眼神不一样,第二,漂亮姐姐,我刚刚发现你一直看着手机,目光也很焦灼,应该是在找人,第三,妈妈说了,今天会有一位漂亮的大姐姐来接我。” 说完他便展露了可爱的笑颜。 聂秋欢心一颤,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真是,好聪明的孩子。明明才八岁,却有着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以后很适合当侦探呢…… 不过一直被漂亮姐姐地叫着,聂秋欢觉得有些怪,然后她便让昔凡凡直接唤她姐姐。 哪知,昔凡凡却不乐意了。 他说姐姐那就是所有人的姐姐,可漂亮姐姐就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了。 迫不得已,聂秋欢告知了他自己的姓名,然后,昔凡凡便唤她欢姐姐。 聂秋欢也随他去。 一眼就喜欢了这个聪明的孩子,看看时间后,聂秋欢才发现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然后,聂秋欢就带着昔凡凡进了一家比较高档的中餐厅。 毕竟还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身体里的抵抗系统可能没有成年人那么完善,聂秋欢也就没带他去路边一些小餐馆。 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菜,聂秋欢随即毫不眨眼地刷了卡。 这个季节正是吃虾和蟹的季节,聂秋欢一边细心地为昔凡凡剥好了虾肉,一边与他聊着天。 两人聊到了梦想,聂秋欢将拨好的虾肉蘸了点醋,放进了昔凡凡面前的小碟子里,轻声问道,“凡凡,你以后是不是要当侦探?” 毕竟这个孩子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甜甜地道了声些谢,昔凡凡拿起虾肉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不,我以后要当一名医生!” 这个吃样,果然是个孩子呢…… 聂秋欢笑过之后,又继续一边细心地拨着虾,一边静静地听着昔凡凡那脆生生的童音。 “妈妈说,爸爸现在还在睡觉,但我想让爸爸醒过来。” 聂秋欢这时也拨好了一只虾,抬头便望见了昔凡凡那双漆黑分明一片莹然的瞳孔。 这么说来,昔凡凡的爸爸,在医院? 心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聂秋欢朝着昔凡凡轻柔一笑,“凡凡真乖,你父亲一定会醒过来的。” “真的吗?”昔凡凡睁着双眼,满含期待地望着聂秋欢。 “当然了,凡凡这么乖,他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所以,凡凡一定要让自己的梦想实现啊!” 聂秋欢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她甚至都不知道昔凡凡的父亲为什么会在医院沉睡不醒。可她知道,昔凡凡还只是个孩子,那些遥远的事还不属于他…… 两人很快便吃完了饭,天鑫小学离榕氏有一大截的距离,聂秋欢也懒得再回去,拉着昔凡凡的小手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会,转眼变到了上学时间了。 第0060章 美人出浴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但昔凡凡很喜欢这个说话温柔的漂亮大姐姐。 学校门口,他拉着聂秋欢的手,舍不得放开,依恋地问道,“欢姐姐,那你以后还会来接我吗?” 聂秋欢笑着揉了揉他的碎发,笑意微微道,“凡凡乖的话,姐姐就一定会来。” 然后,昔凡凡就朝着聂秋欢重重地点了个头,随即就背着个书包,撒了欢似的跑到了学校。 直到昔凡凡瘦小的身影缩成黑影消失在眼前,聂秋欢才又坐上公交回到榕氏。 意外地,聂秋欢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的榕昀。 那副认真的模样惹得聂秋欢心没来由地跳了跳。要知道,榕昀从前一直都是在里间休息的! 聂秋欢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榕昀才头也不抬地冷冷问道,“看够没?” 聂秋欢这才略显尴尬地关上了门,回到办公桌前坐好。桌上又被放满了一沓文件,细细翻看后,聂秋欢就发现这些文件竟是榕氏最近才开启的一些大项目。 诧异地抬起头,要问出口的话却在嘴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聂秋欢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问出口。 然而,榕昀却早就察觉到了视线,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触及到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脑袋时,他蓦地勾起了唇,语气邪肆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很闲,我就找些事让你做。” 听到这么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聂秋欢看着文件的手不由得一抖。 奇怪,这话她只对二总裁说过,那昀少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来不及思考,聂秋欢就开始忙了起来。 榕昀似乎是故意为了惩罚她,就连原本不属于助理干的事现在都一股脑地交给了她。 看了几份文件之后,聂秋欢就盯着手上的文件开始愣神了。偷偷抬头瞥向不远处的榕昀,她随即又赶紧垂下了头。 因为她手上的文件的签名处,赫然写的是榕朔的名字! 犹豫了好久,聂秋欢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不是她不想说实话,聂秋欢害怕的是她说了以后榕昀会像上次那样对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聂秋欢随便找了借口便出去了。 榕朔的办公室离榕昀很近,聂秋欢从榕昀的办公室走到那里时只需三分钟的时间。 拿着文件的聂秋欢在门口踌躇了好久,还是鼓起了勇气敲了几下门。 奇怪的是,门竟然自动开了! 聂秋欢抿了抿唇后,还是轻声轻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似乎没人的样子,聂秋欢轻声喊了几声之后都没有人应,她就准备拿着文件回去。 哪知,聂秋欢刚刚转身,她的身后就传来了榕朔那润及心脾的声音。 转身,待看到榕朔现在的穿着时,聂秋欢不由得红了一张脸。 此时的榕朔刚沐浴出来,全身上下只穿着一间浴袍,胸膛的肌肤若隐若现,白皙的皮肤甚至泛着迷人的光泽!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聂秋欢却赶紧低下了头,她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就突然闯进来了呢?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 面对这种情况,聂秋欢有些不知所措,拿着文件的双手不停地搅动着。 榕朔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到聂秋欢这么拘紧的模样,他伸出手慵懒地揉了揉还在滴着水的碎发,慢悠悠地解释道,“中午休息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就洗了个澡,对了你怎么来了?” 洗就洗呗,竟然还跟自己解释!聂秋欢在心里诽谤着榕朔的这个举动。 可是想到榕朔现在这么一副不着一缕的模样,她就怎么也不肯抬起头。 榕朔也只好回到里间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等他出来时,聂秋欢依旧一副扭捏的模样站在原地。再次靠近聂秋欢的时候,一丝丝清爽的味道不停地传入聂秋欢的鼻尖。 榕朔笑着问道,“你有事吗?” 聂秋欢镇了镇心神,她很快便将手中的文件拿给榕朔。 榕朔看了一眼就懂了,伸手就跟聂秋欢要笔。 还好聂秋欢有随身带笔的习惯,她赶紧递上了自己的钢笔。 两人靠得很近,近的聂秋欢都能闻到榕朔身上沐浴完后传来的清爽的气息。 顺着目光看去,聂秋欢就看到了那双如白瓷般修长干净的手…… “好了,喏,给你。”榕朔签完名字之后便将笔和文件一同还给了聂秋欢。 两人指尖相碰的那一瞬间,聂秋欢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那双手的清凉。然而,她却不敢细细体味,吓得缩回手后就直接逃离开了。 榕朔却望着她逃窜的背影,绯红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 第0061章 我就是喜欢动物 回到自个办公室坐好后,聂秋欢才恍惚地轻抬起指尖。 指尖上仿佛还残存着榕朔身上那种淡淡的味道,聂秋欢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就氤氲了一张脸。 榕昀一直盯着聂秋欢的小脸,看到她竟然在出神的时候也能红了一张脸,心情陡地便地不悦起来。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着,聂秋欢此时脑海里想着的绝对不会是他! 那还能有谁! 除了那个讨厌的家伙! 越看越气愤,越想越不悦,榕昀终于不管不顾地猛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里间,“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里间的门。 被阖门的巨大声响微微扰乱了些许后,聂秋欢很快又陷入了深思中。 聂秋欢此时无暇顾及榕昀,因为她还沉醉在榕朔的淡淡笑意中无法自拔。 榕昀在里间不停地踱着步,等了好久都没能等来聂秋欢的敲门声后,他终于真正地发怒了。 粗暴地打通了滑树的电话,不听滑树那近乎讨好的声音,榕昀直接吼道,“给我立刻查清刚刚那个蠢女人做了什么!”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那个蠢女人,自然是指聂秋欢…… 滑树跟在榕昀身后多年,早就摸清了榕昀的脾性。现在榕昀这幅恼怒的模样,肯定是和聂秋欢有关…… 滑树办事的效率极高,不到三分钟,他就将聂秋欢刚刚的行踪巨细无遗地报告给了榕昀。 越听越气愤,直到滑树在手机那端沉默了后,榕昀就直接摔碎了手机。 巨大的声响惹得门外的聂秋欢眉心一跳,然而她却只是挑了挑眉后便没有了反应。 后来,榕昀便一直待在里间没有出来,聂秋欢也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聂秋欢突然收到了昔冷波的一条短信。 短信上说,榕氏要派昔冷波出去学习一段时间,本来她要将凡凡交给其他人看的,可凡凡说他喜欢中午的那位欢姐姐,所以就拜托聂秋欢照顾昔凡凡一段时间。 聂秋欢很快便想起了中午那个敏锐的男孩子,于是愉快地答应了。 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马路上忽然缓缓停了一辆车。车窗摇下后,聂秋欢这才发现车内的人竟是昔冷波! 下了班后的昔冷波更是有一种成熟 女人的韵味,她朝着聂秋欢抱歉地说道,“小聂,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决定要提前行程,我明日就要出发了,所以今晚还要麻烦你跟我回去收拾收拾凡凡的衣服。” 聂秋欢也就愉快地上了她的车。 跟着昔冷波来到了她的家,她家里的装修就如同昔冷波这个人。 以黑白主色调为主,雪白色的墙壁,清一色的梨木家具,整整齐齐不见丝毫纷乱。 就在这时,客厅突然蹿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聂秋欢还来不及看清,那个小身影就已经猛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欢姐姐!” 原来是昔凡凡。 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喜欢才只有一面之缘的聂秋欢,昔冷波状似不悦地说道,“小聂,你可是把我儿子给抢走了啊。我可真担心出去那么长一段时间,他可就不认我这个亲妈妈了。” 她的话里有淡淡的醋味,只是聂秋欢却笑着没说话。 聂秋欢心知这是她打趣说着玩的。 哪知,尚是孩童的昔凡凡却当真了。他从聂秋欢的怀里抬起一张小脸,脆生生地说道,“妈咪,你放心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最最重要的!” 昔冷波心一暖,她的丈夫还在医院生死不明,凡凡,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她靠近昔凡凡,蹲下了身,伸手替昔凡凡整了整有些乱的衣服,语气轻柔道,“那你先带欢姐姐去玩会,妈妈今晚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昔凡凡的眼里满是惊喜,他踮起脚尖亲了亲昔冷波的脸颊,欢呼道,“谢谢妈咪!” 然后他就转身拉着聂秋欢的大手,准备往客厅走去。 可聂秋欢却停留在原地不肯离去,她望向已经穿好围裙的昔冷波,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虽然昔冷波穿着围裙有些搞笑的意味,聂秋欢却不敢笑出声。 她犹豫地说道,“老师,这不好吧……” 昔冷波却满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她跟昔凡凡到客厅玩会。 聂秋欢也就只好来到客厅,陪凡凡看电视里正播出的最新的动物世界。 她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昔凡凡一个孩子,会喜欢看动物世界这种频道。 昔凡凡嘲弄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欢姐姐,我们人类也是动物啊!所以我喜欢动物很正常啊!” 颇为正经的语气让聂秋欢一时无语反驳。 第0062章 不准再招惹她! 只是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名八岁大的孩童鄙夷了,聂秋欢的内心就有些接受不了。 等到昔冷波做好了一桌的饭菜招呼两人洗手吃饭时,她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一大一小正辩论着猪是不是世上最聪明的动物…… 无聊到了极致的话题…… 昔冷波在心里小小地鄙夷了聂秋欢这么大个人竟然还在跟八岁大的孩童计较后,淡淡地开口说道,“小聂,凡凡,洗手吃饭了。” 昔凡凡欢快地应了一声,随即就拉着聂秋欢往洗手间走去。 只是,如果细心地话便能发现,聂秋欢走路的步伐有些虚。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聂秋欢想到自己跟凡凡的那一幕被昔冷波看到,一张小脸就红的发烫。 洗完手来到饭桌前坐下,昔冷波还意味深长地又瞥了她一眼,聂秋欢的小脸,于是更红了…… 她此时恨不得能钻进一条地缝里…… 猪是不是最聪明的动物…… 她真是一时脑抽了才会跟凡凡计较这个! 直到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勾起了聂秋欢那沉寂已久的味蕾,聂秋欢臊红的脸才慢慢褪了些许。 视线触及的,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饭菜。 聂秋欢抬头望向正夹菜给凡凡的昔冷波,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真是看不出来,老师的厨艺竟然那么好! 忍不住扑面而来的香味,吞了口口水后,聂秋欢直接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一盘番茄炒鸡蛋。 如预想中的那般美味…… 直到吃到肚子撑不下,聂秋欢才不得已地放下了碗筷。 昔冷波吩咐凡凡自己去洗澡后,她便开始收拾狼藉的桌面。聂秋欢也闲不住,索性帮她做些琐碎的事。 收拾好了碗筷,凡凡这时也洗完了澡。 然后,两大一小便来到昔凡凡的卧室收拾他的衣物。 昔冷波出差的具体时期还没定下来,所以她干脆往小行李箱子里塞了好多衣服。 好不容易收拾完,昔凡凡便抱着巨大的抱抱熊好奇地问道,“妈咪,你不跟我一起去欢姐姐的家里吗?” 昔冷波摇了摇头,便让他自己上床睡觉。 昔凡凡望了一眼聂秋欢,随即应了一声,便乖乖地躺到床上了。 他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一边忙活一边喃喃自语,“我要好好睡觉,妈咪上班那么忙,我要自己照顾自己。老师说过,睡觉要盖好被子,不然我会感冒的……” 站在门口的聂秋欢一听,眼眶瞬间就红了。 凡凡,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昔冷波却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笑着说开车送她回家。 聂秋欢没有拒绝。 …… 榕昀今日难得没有回别墅,一反往常地回到了榕家祖宅! 可是,他却是带着滔天怒气回到榕家祖宅的,即使那些佣人站很远,他们也感受到了榕昀身上的那股深深的寒意…… 伺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老佣人赶紧偷偷溜走,准备趁机将大少爷回来了的消息报告给老家主。 一回到榕家祖宅,榕昀不顾下人惊吓的目光,直奔榕朔的屋子。 敲了榕朔的房门没人应之后,早就没了耐心的榕昀直接一脚就踹开了榕朔的房门。 门被大少爷“碰”地一声踢开,站在后面的几位佣人不免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间宅子里的每件家具都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却不想,在大少爷的面前,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榕朔此时也从卧室走出来了,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番情景,平淡如水的目光里不见丝毫波澜。 可是,榕昀却无视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淡淡笑意的榕朔,大步上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抵到了冰冷的墙边。 榕朔纯洁无暇的面孔上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反应,就算后背猛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他也没有丝毫地反抗。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望着一脸愠怒的榕昀,笑着问道,“哥哥,你恼羞成怒了吗?” 陡地从榕朔口里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榕昀的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拽着榕朔的衣领又收紧了几分,他残忍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招惹那个蠢女人?” 那个蠢女人,自然指的是聂秋欢…… 榕昀和榕朔都心知肚明…… 榕朔却恍若没听到他的问题似的,故意转移话题道,“原来那个女人在哥哥眼里是个蠢的啊,这样的话,哥哥你在生气什么?” 被他的话气到,榕昀用上了力,榕朔被他抬高了些许。 望着榕朔的双眼,榕昀的语气近乎残忍,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准再叫我哥哥!还有榕朔,我警告你!不许你再招惹那个蠢女人!” 第0063章 刺眼的一幕 可是,榕朔嘴边的酒窝更深了些许,他眨了眨眼,状似懵懂地说道,“哥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自找的,因为,她是你的东西啊!” 榕朔是笑着说这话的。 从小他就知道,榕昀有的东西,他也要有! 哪怕是抢,他也要抢过来! 榕昀也明白了榕朔的偏执心理,握在半空中要揍榕朔的拳头僵硬了好久,就在要落下的瞬间,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给叫住了。 “阿昀,住手!” 是爷爷的声音…… 迫不得已,榕昀还是缓缓松开了攫住榕朔的衣领的手,然后狠狠地甩掉了榕朔。 邪肆地勾起嘴角,他转身,不悦地朝着来人吼道。 “老东西,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说完,榕昀的目光便朝着来人身后的几位佣人身上扫去,若有似无的笑被他邪邪地挂在嘴角。 被他的目光盯着的几名佣人纷纷低下了头,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老家主,是他们叫来的…… 而老家主,赫然就是那日绑架过聂秋欢的那名老先生——榕彭祖! 此时,榕彭祖却像一个和蔼的老人般,慈爱地望着榕昀。 “阿昀,你回来怎么都没通知爷爷一声,爷爷好吩咐厨师做些你爱吃的……”榕彭祖缓缓走到榕昀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却是彻彻底底的忽视掉了那个被榕昀摔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榕朔! 榕昀此时似乎也忘却了不快,懒懒地扶着榕彭祖走出了这间屋子…… 直到一老一少的脚步声远去,依旧留在屋内的几名佣人才叹了口气,其中一名自小服侍榕朔的中年妇女上前扶起了榕朔,满是疼惜地问道,“二少爷,你没事吧?” 榕朔浅笑着甩开了妇女搀扶着自己的手,然后一言不说地走进了里间。 …… 翌日,聂秋欢坐在办公桌上处理文件,她却觉得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就只有榕昀了,聂秋欢也下意识的以为这目光的主人是榕昀。 然而抬头望去,榕昀却正一丝不苟地处理着手中的文件! 聂秋欢心一惊,随即赶忙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出幻觉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次,聂秋欢每每被这样的目光惊扰地抬起头时,榕昀总是在低着头处理着文件! 可是聂秋欢不清楚的是,榕昀此时桌上的文件是倒着放的! 最近的天气出奇地怪,中午的时候竟然又下雨了。 一时大意的聂秋欢竟然忘记带伞,想起凡凡还在天鑫小学等着自己,聂秋欢更加地心急,她几乎就要冲进雨幕中了。 就在她焦灼着不知所措时,身旁陡地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你要去哪?我可以载你一程。” 润及心脾的声音,一如浓雾中玉珠相撞的声音穿透而来,仿佛有魔力般,瞬间便蛊惑了聂秋欢的心。 聂秋欢转身,是榕朔…… 榕朔的手里此时撑着把伞,细细的雨点有些微地沾惹到他蓝色的衬衫上。 但也只有一把…… 聂秋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有一把的话,那她只能…… 榕朔仿佛看透了她的犹豫,直接将伞的大半部分撑到了她那边。 “走吧,我的车就在不远处。” 余光中,聂秋欢瞥到榕朔的肩膀处已湿透了大半…… 拒绝的话也就随之被她愕然地吞回肚中。 …… 得知聂秋欢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榕昀匆匆赶来时,便瞧见了这么一副情景。 一男一女,合撑着一把伞……本该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可榕昀却偏偏感到心中针扎似的疼。 那样的聂秋欢…… 碍事,真碍事! 拿着伞的手不由得捏紧,青筋暴露,榕昀再也不看雨中的两人,转身回到了公司。 雨伞被他冷冷地扔进了垃圾桶,他却漠然地从旁经过……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聂秋欢坐上榕朔的车时,即使她撑着大半个伞,裤脚处也湿透了大半。 抬头,榕朔的情况却不比她好到哪去。 雨滴顺着他柔软的碎发一点点的滴落在他的睫毛上,鼻梁上,以及,浅浅的酒窝里…… “你要去哪?” 聂秋欢看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讲话,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他看到出神,小巧的耳根处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一丝粉红。 她低下头,拘泥地说道,“天鑫小学。”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麻烦二总裁了。” 雨天打车本就是一间极其困难的事,这也是聂秋欢没有拒绝榕朔好意的原因。 听到她的话,榕朔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得僵了僵,“你有孩子了?” 第0064章 天生一对 “不是不是,他是昔老师的孩子,最近她出差不在家,就让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聂秋欢以为榕朔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道。 听到这么一番急着解释的话,榕朔嘴边的笑意深了些许,知晓了地址后,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天鑫小学的门口。 滂沱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天鑫小学的门口已经站满了撑着伞的家长。 他们急切地寻找着各自的孩子,目光焦灼…… 可聂秋欢却坐在车里不敢下车,目光触及的均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生怕自己一下车就会被吞没在这人海里…… 榕朔像是知晓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早她一步先下了车,然后,为她打开了车门。 “不管雨再大,人再多,孩子还是要接的吧。”榕朔打趣着说道。 聂秋欢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后便赶紧下了车。 两个人撑一把伞已经有点勉强,更何况是两名成年人。在雨中淋的久了,聂秋欢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 余光中瞥到身旁那个护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的男人后,嘴角更是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然而,来来往往负责接送孩子的家长太多,聂秋欢娇小的个子只能看到前方成片成片的雨伞,以及一个个的后脑勺。 聂秋欢怎么也找不到凡凡,她终于开始心急了。 然后一个没注意,聂秋欢就被身旁一位急着找孩子的另一位家长给撞到了。 被雨水打湿了的地面本就比平常滑了很多,更何况,聂秋欢穿的还是工作时的高跟鞋。 眼看就要与地面作亲密接触,聂秋欢下意识地就闭紧了双眼。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聂秋欢却落入一个陌生而怀抱的怀抱。 熟悉的淡淡清香味传入鼻尖,聂秋欢心一颤,是榕朔…… 榕朔的怀抱不同于榕昀的霸道,极是温暖。 聂秋欢微微慌了神之后便挣脱出了他的怀抱,与榕朔隔了一定的距离后,她垂着头轻声道谢。 可是她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嘈杂的小学门口,榕朔也满不在意地轻笑着。 很快便镇定了心思,聂秋欢再次扫视着学校门口的小朋友。 没过多久,聂秋欢就看到了站在墙边对着自己笑的昔凡凡,明明是孩童般的笑容,聂秋欢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戏谑的意味。 凡凡本就是个早熟的孩子,想到刚刚的那一幕被凡凡看到,聂秋欢忽然就不知道如何面对凡凡的目光。 察觉到了聂秋欢的异样,榕朔笑着问道,“怎么了?” 聂秋欢抿了抿唇,继而说道,“凡凡在那边,我在想我该怎么过去。” 顺着她手指示的方向望去,榕朔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躲雨,还一脸朝着他笑的昔凡凡。 只是,凡凡与他们隔着的是一条马路的距离,而此时的马路上,已是站满了人。 无声地笑了笑,榕朔随即就揽上了聂秋欢的肩膀,“走吧,我带你过去。” 没有反抗榕朔这样的举动,聂秋欢乖乖地跟着他走。 昔凡凡还在笑。 朝着他走来的一男一女是那么的合搭,就像,就像老师今天上课刚刚教的那个成语! 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小脑袋瓜子想啊想啊,昔凡凡终于想起来了! 对了,是天生一对! 聂秋欢与榕朔的颜值本就偏高,而聂秋欢还沉浸在榕朔的保护中回不过神来。 只是,瞥见两人容颜的路人们已是纷纷惊呆了。 聂秋欢上前牵起凡凡的小手时,她都没有意识到路人的异样是因为身旁的男人…… 凡凡抬头瞥了一眼聂秋欢身旁的榕朔,随后就将聂秋欢拉到一边,放低声音悄声问道,“欢姐姐,这个漂亮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当初昔凡凡初次称呼自己时,是漂亮姐姐…… 这下子又换成了漂亮哥哥…… 聂秋欢一时有些无语,她发现昔凡凡的词库有些匮乏啊…… 见聂秋欢愣神,昔凡凡不满地拽了拽聂秋欢的衣摆。 “不是男朋友哦,他是姐姐的上司。”聂秋欢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语气很轻,就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还有,凡凡,待会你可不要叫他漂亮哥哥,直接就叫他哥哥,听到了没?” 哪知,昔凡凡却是朝着聂秋欢做了个鬼脸,然后,他一溜烟就溜到了榕朔那边,边跑边高喊着。 “爸爸!妈妈找到了!妈妈在这里!” 虽然此时的嘈杂声很大,但一个孩童般稚嫩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周围一片人的注意。 善意的目光瞥到了站在原地局促不已的聂秋欢身上,随后又瞥到了牵着凡凡一脸淡笑的榕朔身上。 第0065章 一家三口 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儿童的话,众人也就真的相信了聂秋欢是这个孩子口中那位走失了的妈妈。 甚至一位善意的大妈又不放心地对着榕朔说道,“小伙子啊,你老婆这么漂亮,一定要看好了啊,这世道啊,坏人那么多……” 聂秋欢此时已经走到了昔凡凡的身边,见这位大妈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头低得也越来越低了。 好不容易等到大妈讲完了话,她就赶紧辩解道,“不是的大妈,你误会了……” “哎呦小媳妇,你丈夫长得这么俊,你可是有福气啊。你看看他都来陪你一起接孩子了,下次可不要任性了!” “……”聂秋欢的心里是欲哭无泪。 所以,她现在在大妈眼里就是一个耍小脾气的小媳妇了? “大妈,他不是我——” “小媳妇啊,你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啊,好啊不多聊了,我要去接我孙子了。” 直到这位大妈撑着雨伞走远,聂秋欢才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昔凡凡一眼。 可是抬头接触到榕朔的淡淡笑意时,她又陡地红了一张脸。 然后—— “妈咪,你害羞了!”昔凡凡状似兴奋地大喊着。 “……” 因为只有一把伞,榕朔索性就将昔凡凡抱了起来,聂秋欢负责撑伞。 远远地望过去,还真的有点像一家三口…… 雨依旧下个不停,榕朔干脆就将车开到了一家西式餐厅。 西式餐厅很安静,三人走进餐厅时,还是在瞬间便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样貌上佳的年轻男子,以及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子…… 怎么看都是一家三口一齐来用餐…… 礼仪得体的服务员笑着将三人引进了一间包厢,并礼貌性地询问榕朔,“这位先生,今日是我们店里搞活动,如果是一家三口点了我们店里今日推出的家庭套餐,都可以享用七七折优惠。” “好,那就来一份这个套餐吧。”榕朔看也不看菜单,温润地说道。 聂秋欢此时正在用店里提供的干毛巾擦拭着凡凡头上的雨水,自然而然地,她也就没听到榕朔和服务员的对话。 可是依稀中,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套餐…… “怎么了?”榕朔对上她疑惑的视线,笑的一脸无暇。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似乎不可遏制的跳了跳,摇了摇头便继续替凡凡擦拭着。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陆陆续续地端着几盘东西过来了。 是牛排…… 昔凡凡却是一脸兴奋地就要动刀开吃,聂秋欢连忙打掉了他的小手,然后细细地将盘子的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之后,才放到昔凡凡的面前。 “谢谢妈咪!”昔凡凡甜甜地叫了一声。 “……”所以他现在是叫上瘾了吗? 倒是榕朔颇有些诧异地朝着昔凡凡挑了挑眉。 昔凡凡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个眼神过去。 ——刚刚服务员的我可都听到了! 然后,榕朔就将刚刚切好的牛排放到了聂秋欢的跟前,聂秋欢刚想开口说话,她就听到了“咔擦”一声。 转头,却是一个皮肤苍白的中年男子正拿着相机。 “这位女士,恭喜你们,你们已经被抽作我们店里的幸福客户,这是我们店里的消费卡,希望你下次光临。” 看着卡上那显眼的“一家三口”三个字,聂秋欢扭头看了看正埋头吃着牛排的昔凡凡,以及一直在淡淡笑着的榕朔…… 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所以,最后…… 聂秋欢沉默了下去,低着头吃着榕朔为她切好的牛排。 榕朔都没有说什么,那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三人付完帐离去时,昔凡凡还收到了一个赠品,竟然是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面,赫然就是刚刚榕朔将自己的牛排递给聂秋欢的那一幕…… 两人双目相对的样子,倒还真的会让人误解…… 聂秋欢看了一眼后就紧抿着唇不说话。 榕朔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将昔凡凡送到学校后,他便对着那个自始至终坐在后座不说话的聂秋欢轻声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过分了。” 他的话里潜藏着一丝低低的落寞。 聂秋欢的心软了几分,刚想说没事,她就又听到榕朔开口了,“我只是想知道一家三口是什么感觉……”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懵然,懵然的像个孩子般的眼神…… 聂秋欢却陡地心一疼,她不知道榕朔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可她知道,生活在榕家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中,并不比她这个平凡人家的女孩好到哪里去…… 然后,聂秋欢就想起了一个孤单寂寥的背影…… 是榕昀的! 她心一惊,赶紧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想到榕昀了! 第0066章 噩梦 后来,两人不再言语,车内一派沉默。 直到聂秋欢下了车,她这才发现雨竟然停了。 转身,聂秋欢轻声说道,“今天麻烦二总裁了。” ……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聂秋欢就闻道了一股冲天的酒味。 皱了皱秀丽的眉,榕昀喝酒了? 聂秋欢心里如是想着,缓缓推开了门。 可就在她关门的那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扣住,死死的将她以两手高举脑后的姿势钉在了墙面上。 前方突然投下一片暗影,还没反应过来,聂秋欢就感受到了男子高大健硕的身躯。 男子的头微俯下,独属于男子的霸道气息掺杂着淡淡的酒精味,向聂秋欢扑面而来。 “昀——”聂秋欢惶然地瞪着眼。 然而她却只来得及看清面前男子精致的轮廓,下一秒,紧贴的双唇灵巧之物,就如幡然醒悟的千军万马般,才那么一瞬间,男子的全部气息就已经长驱直入,激切地卷走了她全部的理智。 聂秋欢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空气陡地变得死寂,聂秋欢彻彻底底的愣住了,她感觉到唇间那毫无章法的掠夺,还有那一条灵巧之物的蛮横侵入,聂秋欢整个人就好似傻了一样,只知道睁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住了她面前那个近到连呼吸都能闻得见的人。 榕昀此刻的心情是愤怒的,他讨厌看到这个女人对着其他男人笑,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榕朔! “蠢女人,给我离那个家伙远点。”榕昀忽然放缓了进攻的力度,改为在她的唇上不停地辗转厮磨着。然后就离开了她的红唇,覆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聂秋欢终于回过神来了,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被榕昀强吻了…… 明明她该愤怒的,可却在感受到面前男子身上的气息后,所有的反应都成了沉默。 那个家伙,指的是榕朔吧…… 聂秋欢颤抖着睫毛,不言一语。 可榕昀却仍旧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又重新覆在聂秋欢那诱人的红唇上。 然后粗喘中,榕昀猛地咬了一口聂秋欢的红唇,还来不及感受疼痛,聂秋欢的纤柔下颌又被他紧紧地捏在手掌心。 无情残忍的话从他的薄唇中吐出,缓缓流转在她的心田。 “我警告你!招惹上他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然后,他就双手撑在了聂秋欢的头顶,低低地笑出了声。 听着他近乎狠戾的警告,聂秋欢纤弱的身躯不停地打着颤,然而,榕昀却在此时一把扔下了她。 然后他就冷冷地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里间。 失去了支撑,聂秋欢就像一块软泥般,软软地瘫痪在了冰冷的地面。 眼眶里很快就聚集了一片雾气,聂秋欢也感到自己的喉咙一派梗塞。 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知道今天榕昀的怒火从何而来,可聂秋欢却感到很委屈。 你们兄弟之间的纠缠,为什么也要把我牵扯进去? 想起今天中午在餐厅里被拍到的所谓一家三口的照片,聂秋欢失去血色的脸蛋更惨白了几分。 脑海里又回想起昔冷波冷冷的警告,被榕昀咬破了的双唇终于不可遏制地开始颤抖了。 “聂秋欢,无权无势的你,你拿什么跟他们两个人玩!” 犀利尖锐的话恍若岁月里缓缓流淌的小溪,不停地萦绕在聂秋欢的脑海中。每每回想一遍,就如同柔软的发丝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幻作万千冰锋,狠狠地嗜咬着她柔软的心房。 擦了擦红肿的眼眶,聂秋欢却是没有感觉到潮湿的液体,自嘲性地笑了笑,她撑起身子,勉强站了起来。 嘴里还萦留着榕昀的气息,聂秋欢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大口水后,她惨白的脸蛋才恢复了些许红润。 微微侧头,她便望见了那扇被紧闭着的里间的大门,目光里有深思,有嘲弄,也有着淡淡的不屑。 榕昀,你知不知道,自从我遇到了你,我的噩梦也开始了……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榕朔…… 随后,聂秋欢就像个木偶人一样,呆愣地回到了自个的位置上,像往日一样,认真处理着手中的文件。 可是,只有当盖章的时候,看到白色的纸张上的那个名字,聂秋欢就呼吸一滞,心仿佛被揪得紧紧的。 饶是她装作的再无意,再淡定,可她却一直都没有从榕昀的怒吻中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聂秋欢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候。 不想再待在这间烦闷的屋子里,聂秋欢快速收拾着包包,就要起身离去。 里间的门却在此时陡地一下开了,然后聂秋欢便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盯着自己。 第0067章 蠢女人生气了 酒醒了的榕昀头有点隐隐作疼,可当他揉着头出来时,就看到了聂秋欢那通红的双眼,以及那被咬破了的莹润双唇。 目光顿时变得幽深,屋子的温度也在瞬间就降到了零点。 榕昀来到聂秋欢身边,冷冷地出口问道,“蠢女人,你怎么了?” 聂秋欢心惊了惊之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随即她就拿起包包准备去接昔凡凡。 可榕昀没得到答案,哪里会放她离开! 大步挡住了聂秋欢前进的步伐,榕昀伸手,缓缓抬起了聂秋欢的一张小脸。 她的纤柔下颌处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红印子,可却不及聂秋欢嘴唇处的那个咬痕来令人愤怒! “你到底怎么了?”榕昀死死盯着聂秋欢的一双眼,冷如三秋的声音转瞬落地。 聂秋欢却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这幅样子是几个意思? 轻轻推开了榕昀的手,她向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而恭敬,“谢昀少关心,我嘴上的伤是被虫子咬的。”聂秋欢笑意微微如月低垂地回答道。 榕昀的眼里却倏地闪现一道寒光,如果他没听出来聂秋欢话里的赌气意味,他就不叫榕城昀少! 榕昀皱着眉冥想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个画面就在他的脑海里像电影般循环播放着。 冷冷地抿着唇,榕昀沉默着不说话。 所以说,聂秋欢的这些伤,都是刚刚喝醉酒的自己弄的? 不知说些什么好,榕昀就僵在了原地,只是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聂秋欢毫无生气的脸蛋。 聂秋欢极不喜欢这种氛围,深呼了一口气后,便绕过了榕昀走了出去。 凡凡还在等她,她不能去迟了…… 然而这一幕在榕昀眼里却极其刺眼,所以,她还是生气了…… 直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逐渐变小,榕昀才犹豫地掏出新买的手机,给滑树打了个电话。 “老大你有什么事?” “……”榕昀正组织着语言,沉默着不说话。 “老大你倒是说话啊!”滑树开始急了,不停地催促道。 “……”榕昀握着手机的手狠狠地捏紧了。 “老大你该不会逗我的吧,那我挂了啊!”滑树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榕昀终于僵硬地开口了,“我最近养了一个宠物,可那个宠物却好像不开心,我要怎么处理?” 滑树忍住笑的冲动,咳嗽了一声说道,“老大,这很简单啊,送去宠物医院看看就好了啊。” 这么一件小事也要来问自己,老大当他是什么了!滑树在心里诽谤着。 榕昀却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道,“那只宠物是母的,我怕她害羞,所以不想送她去医院。” 听到这里,滑树怎么还不会猜不出他嘴里的那只宠物是谁! 怕她害羞? 那分明就是聂秋欢嘛! 所以,这么说来的话,老大惹聂秋欢不开心了?然后现在是在跟自己讨教方法? 想到这里,滑树就感到十分的为难。 照榕昀的那个死要脸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想自己直接替他出谋划策的。可现在聂秋欢又成了他嘴里的宠物,那自己该怎么说才好呢? 滑树想着想着便忘却了还在等着他回话的榕昀。 等到他终于想到要说什么时,榕昀却早已挂断了电话。 滑树只好再打了电话过去,然后讨好地说道,“老大,我想到办法了!” 榕昀的语气松了松,“你说说看?” “老大,那我先问你一件事,你的这只宠物有没有配偶啊?”滑树小心翼翼地问道。 配偶…… 榕昀立着的身躯僵了僵,精致的面孔上也陡地闪过一丝戾气,却在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有一个,但还不是配偶,不过很有希望。”榕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么一大段。 说完他便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存着聂秋欢的馥郁馨香,榕昀一时有些沉醉。 “那这样就好办了!老大,你可以买……额不是,让那只,额,公宠,送一些东西给你的宠物。”滑树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既要帮榕昀想好处理的办法,又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 滑树真心觉得,当榕昀的下属,很难! 尤其是一位聪明的下属,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买东西就可以了? 榕昀皱着眉就挂断了电话,连给滑树一个邀功的机会都没有。 他转过了身,望向聂秋欢那干净整齐的桌面,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蠢女人,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 聂秋欢打的来到天鑫小学门口的时候,学校刚刚放学,一大波学生从门口涌出来,各自扑进家长的怀里。 第0068章 秋鼠,快来接我 学校门口到处都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声,聂秋欢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些许。 昔凡凡这时也背着个书包从学校走出来了,聂秋欢整了整自己乱糟糟的心情,笑着迎了过去。 将昔凡凡带到了自己的公寓,聂秋欢吩咐他先玩会,然后她便去厨房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晚饭。 昔凡凡初次到她家,所以聂秋欢的晚饭做的很丰盛。 一大碗冬瓜排骨汤,还有几道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菜还没端上桌,昔凡凡便来到厨房当起了一名小小的下手,闻了闻飘散在空中的菜香后,他很是夸张地张大嘴说道,“哇,欢姐姐,你好厉害,你的厨艺都快要赶上我妈咪了!” 孩子永远都是单纯的生物,和一个单纯的孩子在一起,聂秋欢不会感到心累。 然后她便陆续地将菜端到了桌上,端了两碗饭走到客厅时,她便发现昔凡凡正在抓筷子。 聂秋欢赶在他抓筷子前轻轻拍打了下他的手背,沉声问道,“洗手了没?” 昔凡凡朝着她嘻嘻一笑,然后便一咕噜从凳子上爬了下来,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洗手间洗手。 “我爱洗手手,洗啊洗干净……” 听着昔凡凡那不成调的乱谱的曲子,聂秋欢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 除去那些早熟的心理年龄,凡凡还真的只是个孩子啊…… “嘟嘟嘟”的电话铃声陡地在屋内想起,聂秋欢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多日未见面的冉薪竹打来的! 冉薪竹一般不会主动找她,可若是找她的话,那便是…… 想到这里,聂秋欢就毫不犹豫地接了电话,“新猪,怎么了?” 可回答她的却是一个满含醉意的女声,“秋鼠!秋鼠!你来啊,你来啊!” 聂秋欢的眉心无端地跳了跳,新猪,竟然喝醉了…… “新猪,你得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才能去你那啊。”聂秋欢耐着性子轻声说道。 “哦那我看看啊,我在,咦,我在什么地方……” 聂秋欢还没得到答案,她便听到手机那端的冉薪竹开始发疯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喝醉了酒的冉薪竹记不得所有人,记不得所有事,却偏偏记得聂秋欢! “秋鼠,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冉薪竹醉意十足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委屈,听得聂秋欢陡然心一跳。 “那你还记得你来的时候看到过什么字眼吗?”聂秋欢一步步地循循善诱着,她知道怎么应对喝醉了的冉薪竹,也知道怎么让她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我看到过天雅苑三个字!”冉薪竹像是一个孩子般兴奋地大叫着。 然后,就没然后了。 昔凡凡此时也已经洗完了手,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开饭。聂秋欢却忽然拿起包包,一脸严肃地对着他说,“凡凡,姐姐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在家乖乖吃饭好不好?” 昔凡凡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聂秋欢却有些不放心地又添道,“还有啊凡凡,如果有陌生人敲门千万别开听到没,遇到危险要打……” “安啦安啦,姐姐有事快去忙吧。”昔凡凡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对着聂秋欢说道。 聂秋欢不放心地将门锁好后,才下了楼打的去了天雅苑。 她极不放心放冉薪竹一人在外面闲逛,尤其是喝醉了酒后“六亲不认”的冉薪竹! 走到天雅苑的大厅时,聂秋欢才想起她根本就不知道冉薪竹在什么地方! 本想去柜台处询问记录,柜台小姐却礼貌地告诉她今晚的客人没有一个叫冉薪竹的。 聂秋欢感到太阳穴的青筋仿佛跳了跳。 到底是冉薪竹忽悠了她,还是冉薪竹根本就不叫冉薪竹! 可一想到冉薪竹此时还不知道呆在什么地方做着糊涂事,说着糊涂话,聂秋欢就开始心慌了。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她计较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冉薪竹! 再次拨通了冉薪竹的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后便接了,又是冉薪竹那醉气冲天的声音,“秋鼠,你在哪啊,你怎么还没到啊?”她在手机那端不悦地吼叫着。 现在到底是谁该吼! 隔着手机,聂秋欢都仿佛闻到了冉薪竹那满嘴的酒味,她深深地感觉自己的好脾性已经快要被她磨光了,深呼了一口气,聂秋欢还是放缓了声调轻声问道,“新猪,你还记得自己有看到了什么数字吗?” “数字啊……”冉薪竹懵然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响起。 聂秋欢的心微微收紧,她轻声劝诱道,“对,数字,你有看到过什么数字吗?尤其是门上的?” 第0069章 你要把我未婚妻带到哪 手机那端沉默了几秒后,聂秋欢就听到了瓶瓶罐罐倒地的声音,以及冉薪竹那醉气十足的声音,“我看到了一个数字……” “嗯?是什么?”聂秋欢轻轻问道。 “3085!秋鼠!你快过来啊!” “……”忍无可忍,聂秋欢还是耐下性子柔声说道,“好,我这就去了,你等我好不好?” 完全是一副哄小孩子的声音,事实上,聂秋欢此时此刻也的确是把喝醉酒了的冉薪竹当小孩看的。 “好!我等你……”冉薪竹傻傻地回应着。 挂了电话,聂秋欢赶紧小跑着寻找电梯。 说那时那时快,好不容易找到电梯,那门却竟然要被关上了,聂秋欢心一惊,赶紧跑了过去。 还好,她赶过去时,电梯内的人似乎看到了她,又为她重新开了电梯门。 喘息着走进电梯,聂秋欢垂着头轻声道了谢。 低着头,聂秋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几双鞋子,可是,电梯内的气氛却沉闷得可怕,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压迫感。 “去哪?”一道清冷之声缓缓飘入聂秋欢的耳边,若高山之冰雪,似海底之寒冰,不带一丝温度,却沁人心脾。 聂秋欢心颤了颤之后,她才明白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在问她,随即赶紧回答道,“三楼。” 说完她抬起了头,却倏地落尽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 电梯内的空间本就狭小,是以聂秋欢只一眼便看清了电梯内的人,除却两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以及,站在他们中间的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 男子的面容算不上精致,可却出奇的隽秀,而且,男子的皮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聂秋欢隐隐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见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男子微挑了挑眉,缓缓出声,“这位小姐,我有这么好看吗?” 说完他还舔了舔他那莹润的双唇,明明是痞气十足的举动,聂秋欢却意外地觉得优雅的迷人。 意识到自己被男子取笑了后,她也便尴尬地低下了头。 然后,电梯门“叮咚”一声就开了,聂秋欢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她的身影没入转弯处消失不见时,电梯内的那名男子也缓缓踏出了脚步。 走的是和聂秋欢同样的路线…… 很快便找到了3085包厢,聂秋欢在听到一声巨大的砰的声音后赶紧打开了房门,一进去,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刚走一步,聂秋欢就差点被地上的一个空酒瓶子摔倒,她这才诧异地看向地面。 地面上,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十几个空啤酒瓶! 聂秋欢的眉心跳了跳,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目光又放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烂醉不醒的冉薪竹身上,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无语感。 所以说,冉薪竹喝了啤酒也能这么烂醉? 她真是没辙了…… 冉薪竹尚存有一丝意识,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了四五个熟悉的身影。 秋鼠! 然后她也就真的叫出来了,“秋鼠!” 说着她便要撑起身子站起来,瞧着她那颤颤巍巍一副站不稳的模样,聂秋欢心一惊,生怕她会被地上的啤酒瓶给绊倒,赶紧过去扶着她。 冉薪竹也不客气,直接将身体的大半部分重量全压在了聂秋欢瘦弱的肩膀上,还朝着聂秋欢不停地傻笑着。 呼吸间吐出的尽是令人作呕的酒精味,聂秋欢忍住了一把将她扔掉的冲动,搀扶着她,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知道此时的冉薪竹能够听懂她的话。 果然,冉薪竹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要把我给卖掉!你说我能不离家出走吗!” 聂秋欢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驴头不对马嘴…… 她就不该指望喝醉了的冉薪竹会说出什么些来。 离家出走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聂秋欢扶着冉薪竹,勉强地朝门外走去。 冉薪竹的个头本就比聂秋欢高,是以,聂秋欢这个瘦弱的身躯扶起冉薪竹时,她感到了十足的吃力! 不过还好,冉薪竹也算听话,没怎么闹腾。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聂秋欢咬着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可是,耳边又陡地响起了电梯内的那名男子不紧不慢的声音。 “小姐,你要把我的未婚妻带到哪?” 未婚妻? 聂秋欢闻言心一惊,下意识地就抬头望向了拦住她脚步的男子。 男子此时正朝着她笑,可是,他那浅浅的笑里尽是满不在意,微微上翘的嘴角看在聂秋欢的眼里也是那么刺眼。 聂秋欢轻轻将冉薪竹倚在门上,然后轻声问道,“新猪,新猪,新猪你醒醒……” 第0070章 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此时的冉薪竹却是没有再理会她,手在空中随意瞎扑腾了几下后,扭头睡了过去。 聂秋欢也就随她去,扭头,犀利的视线却盯着男子,“这位先生,我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希望你不要凭空捏造事实。” 男子像是没有看到聂秋欢那尖锐的话语似的,苍白的面容上竟隐隐浮动着一丝笑意。 随后他再不理会怒瞪着她的聂秋欢,不动声色地朝着身后的两名大汉使了个颜色,然后那两名大汉就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分别一左一右就将烂醉倒地的冉薪竹给带走了。 这分明就是在抢人! 聂秋欢的瞳孔微微一缩,就要上前拦住两名大汉的脚步,可是那名男子却陡地又走到了她的面前。 中药味似乎更浓了…… “这位小姐,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的家务事。”男子倏地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面色瞬间也冷冽到了极致。 感受到男子身上深深的寒意,聂秋欢不由得哆嗦了身体,好可怕的气势…… 不亚于榕昀的气势…… 不做丝毫地停留,男子蓦地转身离去。 徒留聂秋欢一人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新猪,你到底是什么人…… 聂秋欢最终不得不丧气地回到公寓,走到门口时,她的身形顿了顿。 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单纯的昔凡凡,聂秋欢整了整乱糟糟的情绪,深呼了一口气后然后便一脸笑意地打开了房门。 狭小的客厅寂静的只能听见电视播放的声音,还夹杂着凡凡那稚嫩的童声。 聂秋欢勾起唇浅浅一笑,随即大步走到饭桌旁,准备收拾一下桌子。 现在的她心情着实糟糕,一想到烂醉的冉薪竹竟被一名危险的陌生男子带走,她的心里就涌起一阵一阵的无力感。 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得下饭!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可是走到饭桌旁,目光触碰到本是凡凡的位置上那一碗满满的饭时,聂秋欢的面色就冷凝了下来。 怎么回事?凡凡怎么没吃饭? 大步走到客厅,还没等到她发问,昔凡凡却一把关掉了电视,兴奋地朝她跑来。 “欢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饿……” 昔凡凡睁着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望着聂秋欢,聂秋欢心一软,便怎么也生不了气了。 可她还是蹲下了身,望着昔凡凡澄澈一片的双眼,不悦的问道,“姐姐不是让你先吃饭了吗?你怎么不吃?” 昔凡凡却嘟起了嘴,稚嫩的话语闯入了聂秋欢的耳膜,“妈咪说过,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在一起吃饭啊,欢姐姐你怎么可以让我独自吃饭呢?” 昔凡凡说这话的时候,双眼认真地盯着聂秋欢那张姣好的脸蛋,待看到那张脸上的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后,他才轻轻勾起嘴角,拉起聂秋欢的大手,嫩呼呼地说道,“欢姐姐,你现在去热一下饭菜,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聂秋欢愣了几秒,她有些不相信这番话会出自八岁的儿童嘴里,可她最后还是相信了。 她笑了起来,柔柔地说道,“走吧,那你当姐姐的小下手好不好?” 昔凡凡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欢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帮妈咪的!” 热了饭菜,聂秋欢和昔凡凡两个人吃的很愉快。 期间,远在他城的昔冷波还意外地打了个电话过来,昔凡凡和她说了几句之后,便把手机给了聂秋欢。 无非是担心凡凡太小,怕他太闹,聂秋欢却笑着说没事,因为她从没见过像凡凡这么懂事的小孩…… …… 翌日,送昔凡凡到了天鑫小学后,聂秋欢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榕氏。 按照往常的路线走到八楼的办公室时,聂秋欢的身形却立在门口,顿住了。 昨日,榕昀那样对她,她后来也生气了。可是现在细细想来,聂秋欢却顿觉得心中一阵后怕。 紧紧地抿着唇,聂秋欢握在门把上的手也不由得僵住了,如果,待会她遇见了榕昀,那她该怎么—— 好巧不巧的,身后却蓦地传来榕昀的声音,“蠢女人,你怎么还不进去?” 聂秋欢心一惊,原本清清楚楚的思路也被这冷冽的声音给吓了个烟消云散。 不敢转身,不敢面对,聂秋欢开了门,随即便垂着头赶紧走了进去。 可是这一幕看在榕昀眼里却碍事的很! 蠢女人还在生气! 眸色暗沉了几分,榕昀随即也不言一发地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在这寂静的清晨,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第0071章 小兔项链 聂秋欢正握着笔的手被这声音震的抖了几下,桌面那白色的纸张上也被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印记。 可是不多久,榕昀竟然又从里间走出来了。 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余光中,聂秋欢瞥到了榕昀的身形正立在窗前。 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聂秋欢却还是感觉到了榕昀周身的冷冽气息。 愣神中,聂秋欢的手机就嘟嘟嘟地响起来了,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你是聂秋欢小姐吗?”响起的是一个礼貌的男声。 聂秋欢皱着眉回道,“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聂小姐,你有一份快递需要签收,请您下来拿吧。” “快递?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快递啊?”聂秋欢压住心底的疑惑,轻声问道。 闻言,立在窗前的榕昀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只是,正接电话的聂秋欢没有察觉到。 “聂小姐,你还是下来一趟签收吧。” 迫不得已,聂秋欢只好挂了电话,尽量不去惊扰那独自站在窗前的男子,轻声轻脚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走了之后,榕昀才眼神复杂地望着楼下,嘴唇几乎被他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滑树,你最好祈祷你的办法有效! …… 等到聂秋欢再次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榕昀的身体终于僵了僵,他状似淡定地换了个姿势,将身子懒懒地倚在了墙边,而目光,也恰恰好好对上了聂秋欢的桌面。 他也就正好看到了聂秋欢手里的那个精致的白色盒子。墨玉般的眸子微闪了闪,随即眼里又散发出了潋滟的光泽。 聂秋欢也不得不顶着他的目光坐回位置上,可手里的包裹,她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因为她分明就感受到了榕昀的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她的头顶上,满满的压迫感…… 最后,聂秋欢就索性将盒子放到了一边,没再管它。 反正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聂秋欢只当是谁的恶作剧。 可榕昀不乐意了! 原本散发着妖娆华美气息的眸子也瞬间冷凝了下来,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正认真处理文件的聂秋欢,心中的怒火一波波的涌上咽喉。 这个蠢女人! 盯了几分钟,聂秋欢忽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榕昀有些猝不及防,却是没有躲开。 被这样如炬的目光盯着,聂秋欢只觉得如坐针毡。心里有些无奈,她望向那双惊心动魄的眼,轻声问道,“昀少,你,你没什么要忙的吗?” 好久都没开口的榕昀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里却透着股阴寒而危险的气息,“蠢女人,管好你自己!”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他的话太冷太尖锐,聂秋欢一怔,嘴里即将要说的话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她随即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榕昀见到她的这个反应,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沉默了几秒后,他终于大步走到了聂秋欢的身旁,声音中有一丝僵硬,他开口问道,“蠢女人,这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聂秋欢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一串项链。 项链的材料极是特殊,隐隐间散发出一种潋滟的光泽,可造型却极其简单,除了正中央的一颗挂坠外,便是那花纹奇特的链身了。 聂秋欢的目光却被那颗水晶挂坠吸引了,因为那是一个兔子的造型,由于个头娇小的缘故,这个兔子看着极是可爱。 然后,聂秋欢就情不自禁地咧嘴龇牙笑了…… 蠢女人终于笑了……榕昀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被撤走了。 望着伊人的笑颜,榕昀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滑树那个家伙办事还不错。” 话一出,办公室的气氛陡地变得死寂,聂秋欢脸上的笑也僵了一下,然后就止不住地低低笑出了声。 怪不得她刚刚问楼下的那个快递小哥东西是谁送的时候,那小哥一脸为难的模样,原来却是…… 然后聂秋欢就将目光从项链移到了身旁的男子身上。 被这样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榕昀顿时变得尴尬,一把将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大步走向了里间。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依稀中恍惚听到了一个柔曼的声调。 “谢谢你,昀少。” 榕昀的脚步顿了顿,绯红色的唇瓣勾起了几不可见的弧度,然后就轻轻关上了门。 盯着这扇门望了几秒后,聂秋欢才收回了视线,然后轻轻拿起静躺在盒中的小兔项链。 她不知道这项链叫什么,可她就是喜欢称呼它为小兔项链。聂秋欢也隐隐猜到了这条项链是榕昀送的,想来价格不菲。 可是,她的心底却随之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所以说,这是榕昀在跟她赔礼道歉吗? 第0072章 天上人间1 想到这儿,聂秋欢盯着小兔项链的目光一瞬间变的复杂。 项链中的小兔是龇着牙的,似乎在朝着她笑。被这样可爱的目光盯着,聂秋欢的心思动摇了几分。 这份礼物,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踌躇了好久,聂秋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将精致的盒子给关了起来,然后,就将这个盒子给放进了包中。 榕昀的这种性格跟她道歉已是实属难得,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这样想着,收下了小兔项链的聂秋欢也就心安了许多。 此时,榕昀正慵懒地倚靠在里间的门上,漆黑的瞳孔里冷漠斐然,一时间让人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从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应该不差。 “嘟嘟嘟”——口袋里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 皱着眉按下了接通键,他说话的语气一片冷冽,“你最好说些有价值的事情!” 手机的另一端,滑树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他明明都帮老大出谋划策了,老大竟然还…… 转而想到紧急的事情,神色又陡地变得慌张,“老大,我得到一个消息……” 听完滑树的话,榕昀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一双眼里也蓦地如同千刃冰山般凌厉,刚刚还是翘着的嘴角,此刻也几乎抿唇了一条直线。 他转身,打开了房门,目光直接瞥到了聂秋欢的桌面上。 可是,原本放着盒子的位置此刻却是空无一物! 聂秋欢此时正拿着榕昀的盖章小心翼翼地在文件的后面盖章,可是,身后蓦地传来榕昀那不悦的嗓音,“蠢女人,东西呢?” 聂秋欢眉心一跳,然后眼里就跳跃着不知名的慌乱,她转身赶紧回答道,“昀少放心,项链被我收起来了。” 榕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聂秋欢那如小兔般一成滢滢的双眼,心仿佛悸动了一下,他微微侧头避开了聂秋欢的视线,命令道,“收拾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聂秋欢刚想问去哪,却在瞥到榕昀那快速移到门口的身形后,未说出口的话也就被她愕然地吞回了肚中。 昀少这么紧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聂秋欢想到这儿,也匆匆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拿起包包就赶紧跟了上去。 榕昀带着聂秋欢在上班时间随意出入榕氏大门的事早已经在榕氏内传开,是以对他们今天的这一幕,榕氏的员工们都见怪不怪了。 坐上了榕昀的车,聂秋欢又不免心惊了一下,因为这辆车分明就是那日榕昀送她的那一辆,后来她说不要就又把车钥匙还给了榕昀,却没想到他竟然又…… “坐稳了。”榕昀在后视镜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聂秋欢有些不自在的坐姿,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句。 聂秋欢抬头,对着他的视线轻轻点了个头,然后,车就缓缓开动了。 聂秋欢根本不知道榕昀要待她来什么地方,可当她下车,看到熟悉的场地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要逃离。 这里分明就是天上人间! 虽然时值上午,可天上人间的周围已是聚集了一大片人,他们或蹲在墙角,或坐在酒吧的吧台上,或邪肆地在路上走着。 陡地瞧见榕昀和聂秋欢这两个样貌气质均为上乘的人,他们的目光很快便又从惊艳转为了赤裸裸的贪婪! 毫不避讳的色欲! 厌恶这样的目光,聂秋欢下意识地往榕昀靠近。侧头便看到了榕昀那完美的侧脸,她的心里有一丝疑惑。 榕家在榕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可榕昀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 感受到周围一片人赤裸裸的目光,榕昀的眉头轻不可见地蹙了蹙,随即便一把抓住了聂秋欢的左手。 聂秋欢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榕昀却倏地弯腰,犀利的视线对上了她微微有些慌乱的目光。 “你来过天上人间,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吧?”说着,他抓着聂秋欢小手的力道开始加重,又警告性地说道,“这里不是天雅苑,出了事我也护不了你。” 聂秋欢第一次听到榕昀讲出这么长的一段话,然而她感受到的却不是惊奇,而是满满的冰冷! 她还记得她上次误入天上人间,最后却差点被那几个混混…… 陡地又想起了回忆中那段不堪的回忆,脑海中也似乎传来了那晚的疼痛,聂秋欢的脸色不由得惨白了几分。 然后,她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榕昀的大手…… 第0073章 天上人间2 目的达到,榕昀的嘴角几不可见的翘起了一丝得逞的弧度…… 聂秋欢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手里极是舒服。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榕昀还真的想好好把玩一下她的手。 想起滑树跟他汇报的事,榕昀的目光瞬间就冷冽到了极致。随即便拉着聂秋欢,带着她走进了天上人间的深处。 越往里走,聂秋欢就越惊奇。她惊讶的发现到,天上人间原来是一条街道! 而她那日误入的酒吧,不过就是天上人间入口处的一间消遣的小酒吧而已。 街道的深处,建筑辉煌的令她咋舌,这里很少见到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而且规模程度根本就不亚于天雅苑! 不同于天上人间入口处的喧闹嘈杂,这里的环境肃静的可怕,连带着聂秋欢头顶的天空也萧条了几分。 终于走到了天上人间的最深处的一栋建筑,榕昀停下了脚步,聂秋欢扭头便发现榕昀似乎在抬头看着什么东西。 可是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聂秋欢却只看到了头顶的一片天。 不待她问什么,榕昀已是加重了握着她的手的力度,不顾及聂秋欢的一声轻呼,领着她走进了这栋建筑。 入目的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聂秋欢似乎感觉自己真真正正地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厅,可是大厅内却早已坐满了人,座无虚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地闯入她的耳尖,聂秋欢却皱着眉四处张望着。 她在寻找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目光瞥到大厅正中央的会台时,顿了顿。那里有几名黑衣保安正忙着搬东西,似乎很忙。 穿着高跟鞋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路,聂秋欢的脚踝已有红肿的征兆,她刚要询问榕昀他们坐哪里时,一名中年男子已是脚步慌乱地跑过来了。 聂秋欢的目光瞥到中年男子胸前的工作牌,才发现他是这里的一名高管,姓王。 王高管先弯着腰和榕昀说了几句抱歉招待不周的话,然后就将他俩领到了一条僻静的通道。 而通道,正是通往二楼的包厢! 进了包厢,榕昀牵着聂秋欢的手也依旧未松开,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能够看见楼下的情景。 聂秋欢坐在了榕昀的身边,随即懒懒地抬起眼睑看了榕昀一眼,这才发现榕昀的目光放在了这一层楼的包厢上,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聂秋欢随即又垂下眼睑看了一眼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她试着拔出来,可榕昀的力度却大的吓人,直到一丝疼痛传来,她才放弃了自己拔出来的打算。 在心中无语了一下后,聂秋欢也就随他去。 反正只是牵个手,她还因此能够瞧见这么个场景,倒也不吃亏!这么想着,聂秋欢也就渐渐忘却了还被榕昀牵着的事情。 周围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聂秋欢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形势来。 聂秋欢也就在这时才发现,她所在的这间大厅是一个圆形会场,从上往下看去,一楼大厅的位置已是座无虚席。 目光渐渐放远,聂秋欢的眼中却陡地盛满了惊惧。 而对面的那一扇窗户里,赫然是榕城的府主雪天佑!雪天佑的周围还坐着几个人,虽然几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但他们的身上都隐隐散发着一种高位者的气势! 而且,雪天佑对他们的态度很恭敬,很显然,这几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大厅的二楼被几十个这样的包厢给包围着,聂秋欢一瞬间有种被榕昀带来看戏的即视感。 就在这时,木质门“嘎吱”的开门声打断了聂秋欢的思绪,她转身,却是看到一个样貌得体的服务员端着一壶茶恭敬地放到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榕先生,聂小姐,请慢用。”服务员不卑不亢地说着,然后她就拿起托盘恭敬地退了出去。 聂秋欢自知来这里不过才十几分钟时间,可这位服务员却已是把自己的身份摸了个透,聂秋欢心里不免有阵后怕。 这天上人间的幕后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后,就要伸手拿茶杯,她这才发现榕昀竟然还握着她的手不松! 眉心无奈地跳了跳,聂秋欢举起了那只被榕昀牵着的手,语气不悦道,“昀少,我要喝水。” 榕昀轻抬了抬眼睑,随即就把视线对准了她。聂秋欢心一跳,她清晰地看到了对面的那双眸中自己的倒映。 可下一秒,榕昀却又加大了握着她的手的力度,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第0074章 拍卖会 “那你喝。”他微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道。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好脾气快要被这个性情恶劣的榕昀给磨光了,可随即她还是笑得眉眼弯弯,“那昀少,你得先松开我的这只手啊。” 她的眼神无辜而纯澈,榕昀心思一动,下意识地就要说好,可下一秒,他直接侧过头不去看她。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隐隐作疼,走了那么多长的路后,身体本就疲惫不堪,现在她的面前又摆放着一壶清香四溢的茶,沉寂已久的味蕾似乎有些忍不住了。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后,她还是勉强拿出自己完好的右手,困难地倒着水。 可是茶杯被倒满后,茶壶刚被她放下,下一秒,她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聂秋欢猝不及防之下,面前的茶杯就被这只手给轻而易举地端走了! 不对,这是榕昀的手! 聂秋欢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榕昀竟然端走了她的茶! “昀少你——”聂秋欢一番指责的话却在瞧见榕昀那瞬间变得森冷的目光后又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她百般无奈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余光瞥到聂秋欢的这个举动,榕昀沉重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低头啜了一口茶后,便放下了茶杯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他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小手。 聂秋欢的手很白,白的能清晰地看清细小的毛孔。可同时,她的手也很清瘦。指甲被她修剪得很漂亮,而且指盖处也隐隐透着股迷人的粉红色。 小手和自己的一比,简直就跟小孩子一样,榕昀越玩越上瘾,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聂秋欢的异样。 聂秋欢此时的目光很惊惧地盯着某一处,而她的内心简直用惊吓二字来形容。 因为她又看到了昨晚那个当着自己的面把冉薪竹带走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依旧一身雪白的衬衫,干净的丝毫不惹尘埃。 可聂秋欢的眸闪了闪后,却又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那个磨磨蹭蹭走在男子身后,一脸不情愿的短发女子分明就是冉薪竹! 那个男人真的是冉薪竹的未婚夫吗? 聂秋欢的心思陡地凝重了起来…… 被两人吸引了注意力的聂秋欢也就自然而然地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左手正被榕昀把玩着。 一个愣神,一个玩弄,拍卖会场的灯光突然倏地一下被关掉了。 明亮的场地一下子变得黑暗,众人正窃窃私语着,聂秋欢就看到大厅的台子上渐渐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 待双眼适应了光亮之后,聂秋欢也就发现光亮是从台子上的桌面上散发出来的。 众人也察觉到了台子上的柔和的光亮,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缓缓从台子上发出,循着声源望去,众人就望见了一位佳人,佳人穿着淡红色旗袍,曼妙的曲线也清晰可见。 “大家好,我是这次拍卖会场的主持人,莫佳人。” 聂秋欢也就在这时才明白过来,榕昀竟然带她来到了天上人间的拍卖会场! 小小咋舌了一下之后,佳人轻柔的嗓音在空旷的圆形会场里不断回响着,聂秋欢的注意力也就随之被这位透着古典气质的佳人给吸引了。 一番欢迎词之后,莫佳人终于切入了正题,“下面是今晚拍卖的第一件物品,帝王绿手镯。”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群就喧闹开了,蠢蠢欲动的目光望着巨大的投影仪上的投影。 满绿手镯在榕城已是罕见,更何况是帝王绿手镯! 从巨大的投影仪上,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块手镯上的大半部分面积都被那一抹帝王绿覆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纯冰种的帝王绿手镯! 聂秋欢随之侧头看向榕昀,可榕昀的注意力竟然没有被投影仪上的帝王绿手镯吸引。 奇怪,榕昀带她来拍卖难道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手上陡地传来一抹温暖,聂秋欢心一惊,随即赶紧抽出了手。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榕昀也只是朝着她挑了挑眉后便没有了反应。 懒懒地把目光移到了窗外,榕昀也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窗口的雪天佑。 雪天佑这时似乎也看到了他,朝着他笑了笑,榕昀淡淡地点了个头。 直到心中的悸动消失,聂秋欢才重新抬起头,把目光移向了冉薪竹那里,然而她却是发现冉薪竹已消失不见,坐在那个窗口处的却只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此时正低着头休憩,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心中一阵怒火! 她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 第0075章 半世欢阳 榕昀看到了她的反应,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时,就看到了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换了个姿势,很是优雅地跷起了二郎腿,可同时却又痞气十足。 一双眸微微眯了眯,榕昀转头问道聂秋欢,语气迷人又危险。 “你怎么会认识他?” “谁?” “言修瑾。” 榕昀的眸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聂秋欢的茫然,心里随即浮起一丝疑惑。 看样子,聂秋欢的确是不认识这个人,可她刚刚为什么还…… 没有再细问下去,他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啜了一口杯中的茶,一切都像未发生的样子。 两人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楼下大厅的拍卖上。 此时帝王绿手镯已是被拍卖出了一千三百万的高价!而且抢拍的人还在日趋增多! 聂秋欢小小地叹息了一口气,这种世界离她真是遥远,她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最终,帝王绿手镯被一名中年妇女以四千万的高价购走! 四千万啊,聂秋欢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过就是一块小小的手镯,竟然被卖出了这样的高价! 不知不觉中,会场已是拍卖到了最后一件物品。 等不到看到拍卖的是什么,聂秋欢忽然要去上洗手间,她也就没看到一直紧盯着会台的榕昀眼里的一闪而过的阴鸷! 只是,聂秋欢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听到了佳人那旖旎的嗓音。 “现在,让我们拍卖最后一件物品!榕家夫人的一套珠宝——半世欢阳!” 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榕家夫人…… 她的脑海里第一时刻浮现的是她那晚看到的画中美人——姜谷珊…… 可她随即摇了摇头,大家族内的人把东西拿出来拍卖是一件常见的事,这个榕家夫人应该是现在的这一任吧。 她走了之后,榕昀周身的寒气就彻彻底底的释放了出来,一瞬间冷冽到了极致,凉薄的目光紧盯着莫佳人手里的那一套珠宝。 说是珠宝,其实那个精致的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两枚戒指! 戒指的造型很简单,可就是这份简单吸引了在场众人全部的目光。 这可是榕家夫人姜谷珊的东西! 传闻半世欢阳是姜谷珊生前设计的最后一件东西,他们只听说过,却从没见到过。 单单只顶着这一份名头,这两枚戒指已是天价! 耳边不停地传来众人的讨论声,榕昀眼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森冷! 接到半世欢阳会被拍卖的消息时,他下意识的不相信,毕竟,这是母亲,送给那个人的…… 可是现在,榕昀却只觉得胸腔中涌起了一阵阵的怒火,他怎么也料不到,那个人,他所谓的父亲,竟然真的把母亲的珠宝给拍卖掉了! 心中有一瞬间的怅然所失,右拳也下意识地捏紧。 在场的全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甚至有姜城的人!如果这套半世欢阳被…… 不!不可以! 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一定要得到! …… 聂秋欢的脚踝处已被高跟鞋磨得红肿一片,因此她走的很是温吞。 圆形的会场规格极大,聂秋欢不得已为了寻找一个洗手间将二楼的圆形场地走了个遍! 每个包厢的门口都站着两位保镖,光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聂秋欢就感受到了他们眼里凌厉的煞气! 好不容易从洗手间出来,聂秋欢刚走出门口却又突然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手臂。 心中顿时大骇,想出声呼救却又被一名大汉给捂住了嘴鼻,出口的声音最后也变成了一阵阵低低的呜咽…… 洗手间的位置在走廊的最里面,不仅没有监控,而且来往的人很少! 察觉到两名大汉没有对自己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被两名大汉强行拖着走的聂秋欢也就渐渐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两名大汉是哪个包厢的人,可她心里也同时明白着,要想安全地走出这天上人间,她现在只能乖乖地跟他们走一趟了。 直到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聂秋欢才艰难地抬起手臂,不断地揉着红肿不堪的脚踝。 疼痛减少了些许后,聂秋欢才抬起目光,打量起这间包厢来…… 窗前坐着一位男子,雪白的衬衫,隽秀的面容,集优雅和痞气于一身…… 聂秋欢的心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她惊呵出声。 “是你!” 言修瑾慵懒地笑了笑,修长干净的五指不停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目光睥睨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聂秋欢…… 真是想不到呢,这姑娘竟然还和大名鼎鼎的昀少有关系…… 第0076章 雪薪竹 瞧见是昨晚的那个男人,聂秋欢心中多了一分警惕,她目光戒备地望着言修瑾。 “放我出去!”语气凌厉。 言修瑾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缓缓走到聂秋欢身边,对着惊惧不已的聂秋欢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 “乖乖坐在这里,我带你看一场好戏。”语气轻如羽毛,却又盛满了危险。 聂秋欢自知逃不出去,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抬起头,她就望见了窗前巨大的投影仪上两枚戒指,以及投影仪上那几个显目的大字,目光倏地一下就顿住了。 半世欢阳! 她听说过的,这两枚戒指,是在姜谷珊离世的那一天才真正成型…… 所以这两枚戒指,象征着爱的同时,也象征着不幸…… 心尖陡地疼起来,聂秋欢终于明白了榕昀为何会带她来这里。 可下一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聂秋欢又惊惧地望着那笑的一脸淡然的言修瑾。 “你要做什么?” 诧异于她的玲珑心思,言修瑾眼神示意站在聂秋欢的一名大汉。 然后,聂秋欢的嘴巴就被贴上了一块胶带,随之又被大汉押着来到了窗前。 “看戏就要有看戏的样子。”言修瑾又慵懒地坐在了椅子上,苍白的面容上蓦地浮现一丝轻笑。 紧抿了唇不再说话,聂秋欢随即便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望向了蠢蠢欲动的大厅。 可这个拍卖会却是迟迟没有开始,聂秋欢心头陡地升起一丝不安,她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的榕昀。 如预想中的那样,一脸的森寒……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聂秋欢开始庆幸此时的榕昀被半世欢阳吸引了全部的目光,没有察觉到她的失踪…… 心思正凝重着,莫佳人那柔曼的嗓音又缓缓地响起,“抱歉各位,让各位久等了。下面让我们拍卖最后一样物品——半世欢阳!” 话音落地的同时,大厅内的众人猛地喧闹开了。 若细心一点的话,他们就会发现站在台子上的莫佳人此时正微微颤抖着身体。 站在二楼,聂秋欢一眼就看出了莫佳人是在强装淡定。 “乖乖坐在这里,我带你看一场好戏。” 言修瑾刚刚对她说过的话又蓦地在脑海里出现,一遍一遍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消失,她愤怒地转身,望向那个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男子,想质问,可最后出口的却是低低的吼叫。 “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言修瑾似乎听懂了她的呜咽,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笑了。 顿了顿,他又慢悠悠地说道,“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聂秋欢蔫蔫地垂下来了头,可目光再次投到楼下的会台时,她的内心简直可以用崩溃二字来形容! 那个狼狈不堪、穿着稀少,却像一样物品般被迫接受着台下众人目光的打量的短发女子…… 分明是冉薪竹无疑! 轰! 聂秋欢的脑袋瞬间就空白了一片! 她目光呆呆地望着站在台下的冉薪竹。 她知道冉薪竹是被迫的,因为冉薪竹那张妖娆却倔强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 冉薪竹似乎刚被教训过,两边的脸颊上虽然画上了浓妆,却难掩那几道触目惊心的手印! 可半世欢阳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头新猪了! 余光中瞥到身旁的言修瑾,他依旧一副慵懒的模样,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 聂秋欢的心,却霎时间如坠冰窖,他不是新猪的未婚夫吗? 这个问题,想知道答案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楼下,自从冉薪竹被胁迫着出场,众人就不可遏制地发怒了。 明明是半世欢阳,可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弱女子了! 面对众人的怒火,莫佳人轻启红唇,轻声说道,“大家是不是都想知道半世欢阳去了哪里?” 温婉的目光缓缓扫视着台下烦躁的众人,众人忽然就变得安静了。 “那大家就买下她吧,买了她,就可以知道半世欢阳的下落了。”莫佳人望着冉薪竹那瘦小的身影,吐气幽兰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站在台上的冉薪竹的身体就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了。 垂落到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眼里的惶恐,脸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时刻在都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她终究,还是被言修瑾出卖了! 冉薪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言修瑾,竟会利用她到这番地步! 这该死的龟孙子!脑海里浮现出言修瑾那张苍白却隽秀的面容,冉薪竹低声咒骂了一句。 下一秒,她蓦地抬起了高傲的头颅,美丽而妖娆的面孔也就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巨大的投影仪上。 “那是雪薪竹!” 第0077章 榕家与府主的对抗 台下一名男子低呼了一声之后,所有人都跟着吃惊起来。 那是雪薪竹? 榕城府主雪天佑的小女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望着投影仪上的那张面孔,目光渐渐变得惊惧。 天上人间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竟然连榕城府主都不放在眼底! 认出了雪薪竹的身份,众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一时间,偌大的拍卖现场突然就噤了声,谁也不敢抢拍台上的女子! 众人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想起那人的吩咐,莫佳人还是镇了镇慌乱的心神后,继续吐气幽兰道,“如果大家都不拍卖的话,半世欢阳可就要成为一个秘密了呦。”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了楼上的一处包厢,果不其然,她瞧见了雪天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呵。”言修瑾忽然轻笑出声,略微苍白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不羁的弧度。 他在赌。 赌雪薪竹在雪天佑心里的位置…… 不过,这聂秋欢可是个意外收获呢…… “一千万。”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的会场,忽然就响起了一道冷漠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聂秋欢身体一僵,是榕昀…… 她就知道,为了半世欢阳,榕昀一定会抢拍到冉薪竹的! 哦不是,现在应该是叫雪薪竹了。 聂秋欢目光复杂地望着台下雪薪竹那张高傲的小脸,一时间思绪万千。 没人知道雪薪竹是怎么惹到天上人间的,也没人知道雪薪竹是怎么与半世欢阳扯上关联的。 可照现在这么个情况看来,榕昀似乎要有意与府主作对了…… 二楼,雪天佑目光死死地盯着楼下的那个瘦弱的身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从三天前让她跟言修瑾订了婚,她就让自己沦落到这番境地! 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感情,漆黑分明的瞳孔里也闪烁着星星点点危险的光芒。 可雪薪竹脸上的那些巴掌印还是让雪天佑的心陡地一疼,这个小女儿,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了她啊…… 朝着身旁的几位男子抱歉地笑了笑,笑里满是作为一个父亲才会有的宠溺和无奈,然后,转身,缓缓吐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数字。 “两千万。” 雪天佑开口竞拍自己的女儿,这一点都不让人吃惊,可是,一想到这是榕城榕家与榕城府主的对抗,众人的心中就一阵骇然。 榕家是榕城的世袭大家族,其历史蕴厚程度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榕城府主能比得上的! 就在众人以为榕昀会与雪天佑竞拍到底时,榕昀忽然放弃了竞价,最终,雪薪竹被八千万的高价卖给了自己的父亲! 然后,雪薪竹被专人强迫着推进雪天佑的包厢时,她不知该不该高兴。 被自己的父亲买走,她不是该高兴吗? 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此时,另一间包厢里—— 榕昀的目光紧紧盯着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的聂秋欢,清冷的声音缓缓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说,你是怎么认识言修瑾的?” 聂秋欢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在刚刚榕昀与雪天佑竞拍的如火如荼时,她忽然被言修瑾给放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那个男人到底要搞什么,但聂秋欢还是快速拖着受伤的脚,一路勉强地回到了榕昀所在的包厢。 不! 不可以! 榕昀绝对不可以拍卖下雪薪竹! 如果真的拍卖下了雪薪竹,他在榕城也就真真正正地得罪了府主了! 聂秋欢知道,榕家在榕城是世袭大家族,其深厚底蕴完全不是一个小小的榕城府主可以比拟的。 但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初见榕昀的那个夜晚…… 满身鲜血的他…… 大家族的斗争本就无情,如果再惹上了政界的人…… 聂秋欢不敢再想下去,她只想快点,再快点…… 刚走到包厢的门口,她就看到了榕昀正皱着眉,似乎还要与雪天佑一竞高下,她直接就惊呵出声,“昀少,停下!” 诧异于聂秋欢出去竟然花去这么长的时间,榕昀皱着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再次转身时,雪薪竹被雪天佑买走已成了定局! 买不到雪薪竹就不知道半世欢阳的下落,榕昀的眼里倏地射出冰雪一样的冷冽光芒。 这该死的蠢女人! 知晓自己坏了榕昀的事情,聂秋欢被那森冷的目光盯得下意识地想逃跑,可最终她还是顶着榕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哆嗦着身体走进了这间包厢。 “昀、昀少……”聂秋欢忍住脚踝处传来的不适,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第0078章 关心他?不关心他? “嗯。”榕昀慢悠悠地吐出了这个字眼,然后他就转过了身,在聂秋欢那惊吓的目光下,笑容缓缓绽放在他那精致的面孔上。 莹润双唇上勾起的弧度如那倾城的祸水,丝丝邪魅萦绕笑容间,展现着极致的妖异与魅惑。 “不仅认识言修瑾,还认识府主之女雪薪竹,聂秋欢,你说,我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你一下了?”榕昀眯着眼,漂亮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聂秋欢那如小兔般慌乱的眼神。 可犀利尖锐的话语还是缓缓从他那优美的唇形里吐出。 聂秋欢…… 这是榕昀第一次以全名称呼自己,以往他都是蠢女人蠢女人的唤自己的。可聂秋欢知道,这次,榕昀是真的生气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响,聂秋欢只觉得脚踝处的疼痛感加强了几分。 但她还是紧抿着唇,莹润的双唇很快便泛出了一丝苍白,可她还是倔强着没有轻呼出声,她下意识地不想让榕昀知道她的伤口。 “说话!”榕昀对聂秋欢的这个反应极不满意,眼里倏地划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聂秋欢立着的身形不由得僵了僵,好久,她才轻声答道,“昀少,不管你信不信,我不认识什么言修瑾,我也不认识什么雪薪竹,我认识的,始终只有冉薪竹。” 她说话的语气轻如羽毛,却像三月温柔的春风,微微浮动着榕昀那躁动不安的心。 盯着她姣好的面容望了几秒,榕昀忽然就没了怒气,连带着得不到半世欢阳的愤怒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忽然站起身,缓缓逼近聂秋欢,望着对面那双清澈莹然的眼,他一字一顿道,“聂秋欢,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个圈子,不是你能够安全淌过去的。” 和昔冷波一模一样的警告…… 聂秋欢垂下了长长如翎羽的睫毛,没做出反应。 良久之后,等得不耐烦的榕昀才听到聂秋欢那轻柔的嗓音,“我知道了,昀少。” “还有……”榕昀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顿了顿,才僵硬地问道,“你不让我拍卖下雪薪竹,是不是在关心我?” 关心他? 聂秋欢闻言心一惊,惶然地抬起头。 自然而然地,她也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深藏在榕昀眼里的那一丝希冀。 关心他吗? 可她的生活自从被这个叫榕昀的男人蛮横强入之后,自此一团糟。在她的心底,榕昀,她名义上的老板,还不及仅有几面之缘的榕朔有好感。 不关心他吗? 聂秋欢不清楚答案,可她更不清楚刚刚被言修瑾放了之后,第一反应为什么竟是回来阻止榕昀与雪天佑的对抗! 关心他吗?不关心他吗? “我……”聂秋欢又垂下了头,支支吾吾地不知作何回答。 可榕昀还是失望了。 因为他看到了聂秋欢的犹豫。 “我们回去吧。”他不再去看聂秋欢,绕过了她朝门口走去。 低沉的嗓音,掩藏不住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聂秋欢陡地心一疼,下意识地转身喊住了那个背影寂寥的男人,“昀少!等等!” 榕昀的身形僵了僵,却是没有回头,空中飘来他那如雨打青瓷般的嗓音,“什么事?” 聂秋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喊住榕昀了,等榕昀问她时,她才又僵在了原地,要说出口的话在嘴里兜兜转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榕昀良久都等不到她的回答,蓦地出口说道。 “好。”聂秋欢按捺住充斥在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分的情绪,轻声回答道。 榕昀的脚步很快,若在平常,聂秋欢小跑着便能跟上。 可今日,聂秋欢的脚踝受伤了,可看着走在前面的男子的背影,聂秋欢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榕昀似乎察觉到了她温吞的脚步,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发脾气,只是却在每隔一段距离后,会停下来等候落在后面的聂秋欢。 可聂秋欢一走近,他就又走远了,丝毫不给聂秋欢任何接近的机会。 刚刚在来拍卖会的路上,榕昀一路都牵着聂秋欢的手,是以众人都心知肚明。 聂秋欢,是被榕城昀少护着的人…… 现在虽然落单了,可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聂秋欢的忙…… 至此,天上人间的拍卖会也就结束了。 虽然榕家家主拿出来的半世欢阳到最后不知所踪,可榕阳炎对此却丝毫没有生气的征兆。 想起榕家夫人与榕家家主不是甚好的关系,众人也只敢在心里为那个红颜薄命的可怜女子惋惜一声。 榕昀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聂秋欢也坐在后座上沉默不语。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从前…… 经过了小兔项链一事后,两人好不容易得以缓和的关系似乎又一下子僵到了谷底。 第0079章 他的改变 到了榕氏后,聂秋欢还在愣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榕昀已经打开了车门。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聂秋欢握着小兔项链盒子的手才陡然一松。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将小兔项链给拿了出来,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盒子中正朝着自己龇牙咧嘴笑的小兔。 心情好了些许,聂秋欢红唇微翘,收好项链后,才缓缓下了车。 刚下车,脚踝处就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聂秋欢的瞳孔也猛然一缩,随即就很狼狈地跌倒在地。 手机恰好从包里滚落出来,聂秋欢还来不及收拾狼狈的自己,她就看到了手机上那正亮着的屏幕。 七通陌生号码! 十二点了!这是昔凡凡打来的! 糟了!她忘记去接昔凡凡了! 聂秋欢有些懊恼,跟着榕昀去了一趟天上人间后,她竟然就把中午要接昔凡凡的事情给忘记了! 胡乱地将手机塞进包包里,聂秋欢挣扎着就要站起。 可脆弱的脚踝哪里禁得起她这番折腾! 下一秒,她就被一个蛮横的怀抱揽入怀中,鼻尖也在一瞬间溢满了霸道的味道。 是榕昀…… 可榕昀他,怎么又回来了? “蠢女人,你要把自己的脚走残你才罢休是吧!”头顶蓦地响起榕昀那一如既往的狠戾的声音。 再次将聂秋欢揽入怀中,榕昀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而他视线触及的,是聂秋欢那红肿不堪的脚踝。 这个蠢女人! 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榕昀皱着眉冷冷地瞥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就要抱着她往榕氏走去。 可聂秋欢突然吐出的一句话让他蓦地顿住了脚步。 “昀少,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榕昀揽着聂秋欢纤腰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几分,额头的太阳穴似乎也在突突突地跳着。 该死的蠢女人!有种你再讲一遍! “昀少,放我下来。”聂秋欢分明就已经感受到了疼痛,可她却拼命装作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一遍一遍地消磨着榕昀心中仅存的耐心。 榕昀最终忽然变得面无表情,他拼命按压住心中那一拨一波的怒火,还是将怀中的聂秋欢给放到了车边。 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榕昀忽然觉得碍眼,胸口也堵塞地厉害,但他还是冷冷地吐出一句,“如你所愿。”然后就独自转身,一步一步向榕氏走去。 榕昀走后,聂秋欢再也坚持不住强忍的疼痛,一张如玉小脸陡地变得苍白。 刚刚榕昀的力度快要将她的细腰给掐断了。 她随即蹲下了身,查看着脚踝处的伤势。刚刚下车被她崴了一下,现在疼痛减轻了不少。 想起昔凡凡还在天鑫小学门口等着自己,想到手机上那几个未接电话,聂秋欢心里就涌起一阵阵的懊恼。 算了,她还是赶紧赶过去吧。 聂秋欢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一步一步地往公交站台挪去。 可没走几步,她就陡地又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下一秒,她就被男人以蛮横的姿态塞入了车,整个过程,聂秋欢都是极其惶然的。 怎么回事,榕昀不是走了吗? 那他怎么又…… “蠢女人,你要去哪?”耳边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榕昀,聂秋欢忽然就惊惧地望向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昀、昀少……”聂秋欢不敢去看榕昀的那双眼睛,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 可榕昀就像没看到她的反应似的,再次不耐烦地问道,“去哪?” 他真是吃错了药才会被这个蠢女人赶走后又回来! 这个蠢女人最好识相点! 榕昀这个性子不达目的不达休,再拖下去凡凡可能就要着急了。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迫不得已地回答道,“天鑫小学。” 想起那日榕朔问的问题,聂秋欢心一紧,顿了顿后又赶紧说道,“他是昔老师的孩子,昔老师托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说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窘迫地垂下了头。 榕昀又没问她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多嘴! “嗯。”榕昀却像是忘却了刚刚的不悦,懒懒地吐出了这个字眼。 “系好安全带,不要再看我了。”榕昀提醒道。 “……”谁看你了!她明明在看自己的鞋尖好不好! 随后,榕昀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天鑫小学门口,聂秋欢急急忙忙地解开安全带,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又陡地被身旁的男人按住了手脚。 他眼里散发出的寒意令聂秋欢不寒而栗,不清楚榕昀要搞什么,但聂秋欢还是乖乖地没有再动。 榕昀见她乖顺了下来,才勾起嘴角,先行下车之后才走到聂秋欢的那个车门,然后很是小心地将聂秋欢搀扶了下来。 第0080章 一起用餐 虽然意外榕昀会有这样的举动,但聂秋欢还是没有拒绝。 放学时间早就过了,天鑫小学的门口除了几个还未等到孩子的家长外,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聂秋欢小小地心慌了一下,可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后,她都没有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万一被人贩子…… 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聂秋欢终于开始着急了。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也将聂秋欢那发散的思维给拉了回来。 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竟然是榕朔…… 聂秋欢赶紧挣脱出榕昀的怀抱,在他还没讲话之前开口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的电话。” 说着她就不顾及榕昀那狠狠皱起的眉头,也不顾及自己还在隐隐作疼的脚踝,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远处。 手机还在响着,这是榕朔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聂秋欢诧异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一丝期待。 按下了接通键,哪知,听到的却正是让自己着急不已的昔凡凡的声音! “欢姐姐!” 聂秋欢小小地诧异了一下之后,才出口问道,“凡凡,你怎么与二总裁……”顿了顿,仿佛意识到这个称呼对凡凡来说是个陌生的名词,她才改了称呼,“与你的朔哥哥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把自己的手机给凡凡玩了一段时间,因此,对凡凡知道榕朔号码的事情她丝毫不惊讶。 “因为我今天打你电话,你都不接,我以为你不来接我,所以就让朔哥哥带我去吃牛排了!”昔凡凡的声音充满了兴奋,轻而易举的就让人猜到他的好心情。 “牛排好吃吗?”聂秋欢轻笑了一声。 “当然,朔哥哥还为我切成丁丁了呢!”昔凡凡在手机的那一端高兴地宣布着。 “那朔哥哥在你身边吗?”问完后,聂秋欢就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机。 “在,欢姐姐要与他说话吗?”昔凡凡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隐隐有种戏谑的感觉。 想起被凡凡称呼为妈咪的事,聂秋欢窘了,声音多了一分急促,“把电话给你的朔哥哥。” 目光瞥到还在等着自己的榕昀,但他的眉目间已经隐隐有了不耐烦的意味了。 “有事吗?”手机那端蓦地响起一道润及心脾的声音,瞬间便抚平了聂秋欢那微微有些慌乱的心。 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聂秋欢的声音有着一丝她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紧张,“今天的事,麻烦二总裁了。” “没事。待会我就把凡凡直接送到学校,你放心吧。”榕朔在手机那端依旧温润地说着。 “那,就谢谢二总裁了。” 然后,两人就挂了电话。 聂秋欢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榕昀身边,她此时的心情已经轻松了不少,“孩子被我的一位朋友带走了,我们回去吧。” 因为撒着谎,聂秋欢的声音有些发虚,目光也不敢直视榕昀。 还好,榕昀没问什么,直接淡淡地应了一声。 聂秋欢松了一口气,想起两人还未吃午饭,便轻声问道,“昀少,我记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中餐厅,你,要去试吃一下吗?”她的话语间满是小心翼翼。 和她一起吃饭? 榕昀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聂秋欢那日为自己打包的几样菜,好像还不错。 下一秒,他直接大步上前,不顾路人的目光,拦腰抱起了聂秋欢,不容聂秋欢拒绝,他就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本少饿了,照你这么个走法,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吃上饭?” 聂秋欢顿时就噎了。 上了车,根据聂秋欢的指示,榕昀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口碑极好的中餐厅。 而这个中餐厅,正是聂秋欢第一次带昔凡凡吃饭的那个餐厅。 两人进去了之后,精致面容的榕昀很快就听到了周围一片吸气的声音。 聂秋欢顿感头皮发麻,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活在众人的目光下的! 榕朔还好,和他在一起,首先被他吸引的是他那温润的气质。 可是榕昀这周身的嚣张气焰,似乎天生就和收敛这两个字无缘…… 一名服务员看到了店里的轰动,赶紧上前将两人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小角落。 一盆室内盆栽正好遮住了榕昀的面容,而聂秋欢也就没有再感受到周围那些女性们的如狼似虎的目光。 她似乎有些懂得了,榕昀为何会选择在天雅苑那样的地方吃饭…… 点了几样菜,服务员也很快就将菜端了上来。 聂秋欢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可看到对面的男人没有动筷的举动,聂秋欢也不敢动筷子。 第0081章 她骗了他! 而此时榕昀的心思是犹豫的,他上次吃了聂秋欢打包的饭菜已是破例,可今日,难道又要破例一次吗? 母亲说过,除了天雅苑,其他任何地方的饭菜都不干净…… 抬头便瞧见了聂秋欢正满脸不甘地揉着干瘪的肚子,榕昀第一次对他母亲说过的话产生了质疑。 犹豫了半晌,榕昀还是下定决心拿起了筷子,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很是小心地夹了一块。 慢慢咀嚼着,味道虽然没有天雅苑的美味,可榕昀却是从中吃出了一份温暖。 天雅苑那个地方,太空洞了…… 余光瞥到对面的小女人也拿起了筷子,夹菜的速度虽快却不失美感,榕昀吃饭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似乎,以后…… 有这个女人陪着,也不错…… 聂秋欢吃完了饭,她才发现对面的男人还在慢条斯理地用着餐。 离上班时间还早,聂秋欢望着望着,又开始愣神了。 因为坐在窗前的缘故,榕昀那如雪的肌肤在淡淡的光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细腻的看不到一丝毛孔。 精致的面孔,还有因咀嚼而不断鼓动着的两颊,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吸引着聂秋欢全部的目光。 榕昀抬头便发现了聂秋欢正瞧着自己,阳光流淌在她那素净淡然的脸上,美得一塌糊涂! 可一道清脆的童声却倏地打断了两人的四目相对。 “欢姐姐!” 是昔凡凡! 然而,听到昔凡凡声音的聂秋欢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相反地,她的一双眼里却倏地盛满了惊惧。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位朋友?嗯?” 榕昀倏地收了脸上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让呆愣的聂秋欢呼吸不由得一滞。 然而更惊心动魄的却是榕昀的一双眸,若千刃冰山般凌厉! 明明还是很热的天气,聂秋欢却霎时间如坠冰窖,一张如玉小脸陡地血色褪尽。 而缓缓向他们走来的,是榕朔…… 他的脸上洋溢着极为柔和清润的色彩,宛如宁静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让聂秋欢惊颤不已的一颗心舒缓了不少。 “二总裁……”她低着声音向榕朔打招呼道。 “嗯。”榕朔笑着点头示意。 下一秒,他就对着满脸寒意的榕昀说道,“哥哥。” “蠢女人!你又骗我!”榕昀没有理会榕朔的称呼,他忽然走到聂秋欢身边,在她耳边低声吼出了这愤怒不已的话。 聂秋欢垂着头不作解释。 她已经避免让这两兄弟起冲突了,可老天,似乎不怎么愿意帮她。 聂秋欢怎么会料得到,她一时好意带榕昀来用餐,竟然碰见了最不能碰见的人! 喉咙顿时哽塞一片,聂秋欢不知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个局面。最终,她也只是垂着头,低声说出了一句,“对不起,昀少。” 听到这三个毫不相关的字眼,榕昀的眉头狠狠地蹙了一下,望着聂秋欢那张美丽的面孔,榕昀忽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呼吸。 胃突然狠狠地疼了起来,榕昀的面容不由得苍白了几分,他倏地转头望向那桌精美的饭菜,目光里尽是凶狠! 她骗了他! 不顾及脚踝还受着伤的聂秋欢,他突然狠狠一把推开了她,随即脚步不稳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惜,聂秋欢此时垂着头。因此,她也就没看到此时榕昀的身体正微微地哆嗦着…… 陡地经历这么一幕,昔凡凡有些惊吓,直到那个浑身戾气的男子走了出去,他才敢走到聂秋欢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嫩呼呼道,“欢姐姐,你没事吧?” 聂秋欢怎么也想不到,安慰自己的竟是一名八岁大的孩童,眼眶突然有些涩,她揉了揉双眼,这才发现她的双手正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她不知道如何叙说此时的心情…… 榕昀走的那一刹那,宛若在她的心上重重划了一道口子,但是,那道口子里不会有血流出来,聂秋欢知道,她的心一定是空的,只是个空壳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镇了镇心神后,她才抬起头,笑着对不远处的榕朔说道,“那二总裁,中午接凡凡的事麻烦你了,就让我跟凡凡好好地道个歉吧。” 所以,她的言外之意是,榕朔,你走吧…… 榕朔淡淡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就也转身离去了。 聂秋欢擦了擦红肿的眼眶,不去看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她拉着昔凡凡去柜台处结账。 她走的很匆忙,匆忙的连昔凡凡都能瞧出她的异样。 可昔凡凡,是个早熟的孩子,他懂得什么该问,也懂得什么不该问。提醒聂秋欢忘拿了包包后,昔凡凡就垂下了小脑袋默不作声。 拉着昔凡凡走出餐厅门口,聂秋欢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属于榕昀的车。 第0082章 入客唐家 里面,空无一人…… 心尖,似乎又不可遏制地颤动了一下…… 聂秋欢忽然转身询问昔凡凡中午和榕朔吃了什么,昔凡凡都很乖巧地回答了。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去想那个突然走掉的男人…… 聂秋欢将他送去学校后,就独自乘坐公交回到了榕氏。 办公室,聂秋欢没有看到榕昀的身影。 一双眸微闪了闪,榕昀已经表明态度了不是吗? 他,应该不会想要再见到她了…… 果不其然,下午上班时间一到,聂秋欢就收到了滑树的一条短信。 “聂小姐,大总裁最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所以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办公区了。” 聂秋欢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眼眶也突然红肿一片,收拾好了桌面,她就看到了那个不知作何处理的小兔项链。 想了想,聂秋欢还是一股脑地将小兔项链塞进了箱子里,连同她的全部记忆,带离了这间本就不属于她的一个地方…… 正如她突然被大总裁选走,聂秋欢回到七楼的办公室也很突然。 众人纷纷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惹毛大总裁,才会在刚任用几天后又被退了回来! 而自始至终,聂秋欢都很安静地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不在乎周围或好意的或不善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收拾着自己的桌子。 任务还是和以前一样,聂秋欢也还是跟在了唐千云身后。 只不过,两个人似乎都回不到初见时的那种淡淡的笑意。 “秋秋,听说你也成为昔老师的学生了。”唐千云过来帮聂秋欢收拾着桌面,一双手正整理着杂乱无章的文件,笑意微微地问道。 聂秋欢擦着桌面的手顿了顿,才抬起头对上唐千云那双极其迷人的眼,轻声说道,“是啊,那我们以后可是师承一家了。” 话毕,她也就清清楚楚地瞥见了唐千云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聂秋欢随即又低下了头,在心里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真不知道,唐千云为什么这么嫉恨她? 是从被榕昀选作助理的那天开始的吗? 唐千云听了她的话,默不作声,整理好文件后,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拿了一堆文件过来,语气俏皮道,“秋秋,这里的工作流程你应该都熟悉了,所以,加油哦!” 聂秋欢朝着她轻轻点了个头。 “对了,秋秋,今晚我们部门有庆祝活动,你也要来哦。”唐千云走了之后,突然又回头朝着聂秋欢说了一句。 不等聂秋欢拒绝,唐千云浅笑了一声后便很快径直离开了。 拒绝的话也随之被聂秋欢愕然地吞回肚中。 等晚上的时候,她再跟唐千云说一声吧,毕竟她今天刚回来,实在不适合参加这种没有她功劳的庆祝会。 也许是照顾她初回七楼办公室,聂秋欢处理文件极其轻松。 可是到了晚上,唐千云分明不容她拒绝,直接拉着还未换装的聂秋欢坐上了她的车。 聂秋欢本想已要接凡凡为借口拒绝的,可唐千云竟然说她早已派人将凡凡接走了。 所以,就不能拒绝了…… 直到坐在车上,聂秋欢看着手上的一套晚礼服,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千云,庆祝活动在你家举办的?” 唐千云此时正懒懒地靠在手背上,而她的旁边,也正静静地躺着一套价格不菲的白色礼服,闭上了眼说道,“是啊,秋秋你还没去过吧,正好晚上我带你去逛逛。” 拿着晚礼服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几分,聂秋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她轻声问道,“那参加庆祝会的都是榕氏的员工吗?” 陡地听到这个问题,唐千云忽然睁眼笑着看向她,正好捕捉到了聂秋欢眼里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秀丽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她随即笑的眉眼弯弯遮掩了心里的异样,“这可不能说哦,我要给秋秋一个惊喜。” 惊喜? 什么惊喜? 聂秋欢忽然皱起了好看的眉。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竟从唐千云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唐千云却像看不见她的反应似的,顿了顿后,又状似打趣道,“对了秋秋,你不是很爱吃甜食的吗?我可是特地吩咐厨师多做了几款哦。” 似乎很久没有轻松地说过话了,聂秋欢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此时,似乎,存在在她与唐千云之间的一条天堑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司机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唐家,唐千云拉着聂秋欢下了车。 聂秋欢惊叹着,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纯白色的建筑,不同于榕家祖宅的庄严肃穆,建筑的周围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还有几个大花坛安静地开着花。 中央建筑的周围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栋较矮的楼屋,而中央建筑的前面,则是一条宽敞的马路。 浪漫与庄严的气质顿时扑面而来…… 第0083章 十块蛋糕,九分钟 唐家今晚很是热闹。 许是参加庆祝会的原因,唐家的门口走着许多眼熟的人。 应该是榕氏的员工吧,聂秋欢在心里这样猜测着。 后来,天色也渐渐降了下来,唐千云便带着聂秋欢来到了一间换衣室。 两人的晚礼服是唐千云早就备好了的,聂秋欢也不好拒绝,只好换下了身上的那套工作服。 毕竟,唐家在榕城也是一个大家族,她就这么穿着简单的工作服出场,在唐家人眼里会是一种不给他们面子的举动。再说了,这个点,聂秋欢也没法再去买一套新的晚礼服。 晚礼服一共两套,款式一样,但颜色却是大相径庭。 一黑……一白…… 唐千云是唐家大小姐,代表的是唐家的脸面,毕竟,她也好心送自己晚礼服了。 思考再三,聂秋欢选了那套黑色晚礼服。 两套晚礼服虽然是一样的款式,但穿在两人的身上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气质。 唐千云本就是大家闺秀,白色的晚礼服穿在她的身上,更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大家气质。 可是那套黑色的晚礼服穿在聂秋欢的身上,似乎就怎么不尽人意了…… 聂秋欢的身材本就娇小,而晚礼服又是按照唐千云的标准制定的,是以,当聂秋欢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走出来时,她就总感觉肩上的两根带子会掉下来似的。 可唐千云看到穿着黑色晚礼服走出来的聂秋欢时,一闪而过的惊艳之后却是满满的不甘! 她从来都知道聂秋欢这个姑娘长得很美,美到让她这个唐家小姐都无地自容! 她特地吩咐设计师做两套一样大小的晚礼服,为的就是让聂秋欢感到难堪。 可没想到,聂秋欢穿上黑色,不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偏偏让这个该死的女人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格! 她努力忽略掉聂秋欢的柔弱气质,笑意微微地上前道,“没想到秋秋也是个衣架子呢,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了,我们快点出去吧。”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多么的违心! 聂秋欢也皱着眉淡淡瞥了她一眼,让她穿这件衣服,唐千云是故意的吧…… 天色在此时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偌大的唐家花园里早已热闹一片。 昏黄的灯光倾泻在来来往往的人群的脸上,也照耀出了此时此刻他们心底的愉悦。 唐家在榕城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家族,而且,唐家主母的亲弟弟言鸿新所开的公司在榕氏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虽然在榕氏上班,但若是能够结交到唐家或者言家的人,那对他们的发展绝对是大有用途啊! 一脸灿烂的笑遮住了他们的别有用心…… 聂秋欢被唐千云带着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就看到了花园里一片的觥筹交错。 玻璃酒杯盛着深红色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地波光荡漾,晃人心神…… 她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眼,胸腔里忽然翻腾起呕意,强按下去之后才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被唐千云牵着的手,轻笑着说道,“千云,你快些去忙吧,我也要去吃我的甜点了。”她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轻松。 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之后,唐千云才装作抱歉的样子说道,“那秋秋,待会你可要多吃点,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 聂秋欢随即作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对她笑了笑,然后,唐千云就走了。 盯着她曼妙的背影望了几秒,聂秋欢忽然就笑了。 自称是雪薪竹未婚夫的那个男子叫言修瑾…… 她上次谈的那名客户叫言鸿新…… 而言家是唐家主母的外家…… 所以…… 聂秋欢笑了就停不下来,她端起身旁一位侍者的酒杯,浅酌了一口,然后,就朝着甜品去走去。 她能与任何人过不去,可绝对不能与自己的胃过不去! 聂秋欢尽量不去看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从容地走到了甜品区。 甜品供应的很多,是以聂秋欢每种都夹了一块,然后她就独自走到了花园的一个隐僻的小角落,一边吃着盘里的美食,一边看着花园内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 直到盘子见底之后,耳边才陡地响起一道清透悦耳的嗓音。 “十块蛋糕,九分钟。”一道暗黑的人影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倾斜在他那纯洁无暇的脸上,还有那两个浅浅的酒窝里…… 是榕朔…… 可还来不及打招呼,聂秋欢就噎了。 十块蛋糕,九分钟的时间…… 所以说,榕朔一直在看她吃蛋糕吗?顺带着,还帮她数了一下,然后记了一下时间? 第0084章 小野猫,给你一个面子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她为什么这么能吃啊! 聂秋欢尴尬地垂下了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从她那紧紧捏着盘子的手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紧张。 而此时榕朔的眼底正闪烁着淡淡的惊艳,平素聂秋欢给他的印象就是素净淡然的一位女子,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聂秋欢也会有穿上黑色衣裙的一天。 黑色,不怎么适合她……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聂秋欢穿上黑色的晚礼服的确带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全新感觉。 黑色的晚礼服穿在她瘦弱的身躯上,非但没有带给她一种妖冶的气质,却很是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的如雪肌肤,恍若最上等的瓷器,在灯光照耀下,仿佛闪着光芒一般,晃花了他的心神…… 被榕朔这么一直紧紧盯着,聂秋欢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可她还是勉强弯起了嘴角,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 时间恍若静止了…… 素净淡然的脸上,笑容乍现,而乍现的风情,仿佛蝶翼般层层绽开,乱花迷醉,晃人心神…… “二总裁,你怎么会来?”聂秋欢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挨不过他们的热情,所以我就来了。”榕朔眨了眨眼,甩去了不该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一些思想,打趣着说道。 他们,自然指的是榕氏的员工了…… 想起榕朔被几名榕氏的员工给驾着抬到唐家的场景,聂秋欢就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你在笑什么?”榕朔忽然开口止住了聂秋欢的遨游太空。 聂秋欢闻言,心仿佛悸动了一下,她忽然抬头望进了榕朔的那双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白玉一般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眸光缱绻。 聂秋欢笑着摇了摇头,不做声。 微淡灯光下,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榕朔也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轻笑着问道,“我来过唐家几次,你要不要去逛逛?” 聂秋欢微微侧头之后,便轻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二总裁了。”她的眸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清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榕朔随即大步越过了她,带着她在唐家的花园里闲逛了起来。 榕朔似乎懂的聂秋欢不喜喧闹的氛围,挑选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相对无言…… 而就在两人走后,另外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才从树后缓缓走出。 赫然是雪薪竹与言修瑾…… 言修瑾丝毫不顾及今晚的场所,依旧穿了一身淡蓝色衬衫,越发衬得他的面容苍白了几分。 而雪薪竹穿着的是一身红色的晚礼服,妖娆的面容也越发的恣意轻狂。 但她脸上那几个淡淡的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 言修瑾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聂秋欢与榕朔离去的背影,有戏谑,有深思,也有着淡淡的嘲弄。 他侧头望向身旁的雪薪竹,轻轻启唇,“跟你的这位朋友在一起,你不会感到危机吗?” 雪薪竹侧头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笃信的开口,“秋鼠是怎样的为人我很清楚,不需要你这个外人乱吠!” 她懂得言修瑾的言外之意,他是想说,聂秋欢很会勾引男人…… 没有被她的一番言辞激怒,言修瑾忽然扬起红唇浅浅一笑,朝着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小野猫,你这么快就忘了上一次的教训了?” 上一次的教训…… 站在台子上像一件物品般被迫接受着人们的不怀好意的打量…… 雪薪竹的笑顿时就噎了,下一秒,她忽然朝着言修瑾讨好似的露出一排灿烂的小白牙。 “言大人,言欧巴,希望你不要跟小女子计较,宰相肚里能撑船,嘿嘿……” 可言修瑾就像看不到她的讨好似的,语气顿时变得低缓冰凉,“哦?我可不是什么大肚的宰相。我啊……” 说着,他就猛地逼近了雪薪竹那张妖娆的面孔,缓缓覆到她的耳边道,“我只是一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头头罢了……” 他的语气轻如羽毛,却低缓冰凉,雪薪竹的肌肤很快就一寸寸地冒起了一个个的鸡皮疙瘩。 这该死的孙子! 他终于承认他是天上人间的幕后老板了! 下一秒,雪薪竹狠狠推开了身前的男人,冷哼一声之后便直奔聂秋欢离去的方向。 雪薪竹的力气大的吓人,被她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言修瑾突然不可遏制地咳嗽了一下,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惨白了几分。 “修瑾,帮姐姐一个忙吧?” “哦?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处理那个聂秋欢!” …… 想起唐千云求他的事,言修瑾忍住身体的不适,随后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小野猫,这次,我给你一个面子,放你那个朋友一马。”他低低地呢喃出口,声音轻的恍若天际一捧雪,遥远模糊的不可触碰。 第0085章 我是你的新猪 随后,他就转身,冷漠的离去了。 冷落了聂秋欢一段时间后,唐千云终于决定好好收拾一下她! 可走着走着,众人关于聂秋欢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刚刚小李可是看到那个聂秋欢与二总裁往一条小路走了。” “真的假的!聂秋欢不是大总裁的助理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的女孩子啊!唉……” “……” 听着听着,唐千云就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听下去,只是从她那微微泛白的脸色可以看的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聂秋欢! 又是你! 唐千云随着众人指示的方向走到那里时,恰好看到了榕朔正低头对着聂秋欢浅笑呓语。 目光狠毒地剜了聂秋欢几眼,唐千云才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舅舅,是我千云,听说你对上次那个姑娘很感兴趣?……” 再然后,她就心情颇好地从身旁的一位侍者手里端走了一杯酒,挑了个地理颇好的位置,懒懒地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唐千云很快就看到一位醉醺醺的男子端着一杯酒,正脚步错乱地向聂秋欢走去,于是,她的一颗心陡地兴奋了起来。 泼!快点泼! 那件衣服她根本没资格穿! 可是,满心期待的希冀忽然变成了满脸的错愕,唐千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醉了酒的男子忽然被一名面容妖娆的女人给狠狠地绊倒了。 她皱着眉看向那个坏了她好事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那个女人竟然是雪薪竹! 聂秋欢竟然认识雪薪竹! 长长的指甲很快便被她深深地陷进了肌肤里,唐千云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死死地咬着她的下嘴唇。 很好!她就不信这个聂秋欢每次都这么好的运气!竟然每次都有人来帮她! 将手中端着的酒一仰而尽之后,她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只是,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聂秋欢与榕朔的举动,似乎,只要聂秋欢一与榕朔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就会立即上前,狠狠地扇聂秋欢一巴掌。 雪薪竹狠狠地骂了那个醉了酒的男人之后,便笑着走到了聂秋欢的身边,也打断了聂秋欢与榕朔的交流。 她不清楚秋鼠怎么会同时结交榕家的两位少爷,而且,秋鼠看样子与榕家二少爷感情颇好的样子,可想起榕昀嘱咐她的事,雪薪竹顿时就一阵头疼。 聂秋欢!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到来人,榕朔脸上的笑顿时就敛了下去,但他还是礼貌地对着雪薪竹打了一声招呼,“薪竹小姐。” 雪薪竹也抬了抬眼皮,礼尚往来地应付了一句,“二少。” 看得出来雪薪竹不喜自己,榕朔淡淡地告了别后便离去了。 剩下,聂秋欢与,不知所错的雪薪竹…… “秋鼠……”雪薪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低声开口道。 她的话里有一丝哀求,聂秋欢陡地心尖一颤,抬头,对上了雪薪竹的视线。 就在雪薪竹踌躇着怎么道歉时,聂秋欢忽然就笑了,“你是我的新猪吧?你还是我的新猪吧?” 问了两遍同样的问题…… 雪薪竹忽然喉咙有些哽塞,下一秒,她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聂秋欢的笑脸,刹那间,聂秋欢的笑容便如云破月来花弄影般,夺走了雪薪竹全部的呼吸。 顿了顿,雪薪竹动作僵硬地上前,很是轻柔地将聂秋欢微微有些乱的几缕碎发撩到了耳后,语气轻缓道,“对,我是你的新猪。” 聂秋欢与榕朔走了一大段路,肚子其实早就又饿了,只是她没怎么好意思跟榕朔提,现在她身旁的人是雪薪竹,她也没了顾忌,拉着雪薪竹就往甜品去走去。 “新猪,我饿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蔓延在心底的感动顿时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雪薪竹被聂秋欢拉着,心里顿时有些无语。 所以说,她还赶不上吃食来的有吸引力? …… 聂秋欢带着雪薪竹来到甜品区时,榕朔正好也在那里。 陡地瞧见她一盘子的糕点,榕朔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就是满满的促狭的笑意。 聂秋欢此时还未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落尽了榕朔的眼里,雪薪竹似乎是故意不想让她与榕朔交集似的,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榕朔的视线。 想起雪薪竹与榕昀的关系,榕朔在心底淡淡地嗤笑了声。 庆祝会很快就到了落幕,即将要离去的众人忽然被站在游泳池边的拿着话筒的唐千云吸引了注意力。 她是今晚的主办方,不能不给她面子。 众人心里如是想着,随后就在唐千云发言完毕后起哄似的鼓着掌。 第0086章 言舅舅 唐千云站在游泳池的高台上,目光懒懒地睥睨了底下的众人一眼后,很快便瞧见了坐在角落还在吃着糕点的聂秋欢,以及陪在聂秋欢身边一脸无语的雪薪竹。 眼里划过一丝异样,她缓缓勾起了嘴角,轻启红唇,“我在榕氏结交了一位朋友,所以我想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柔曼的声调恍若山涧中缓缓流淌的汩汩溪水,沁人心扉。 众人望着唐千云的目光也渐渐的由不满,转变成了欣赏。 果然是唐家出来的人啊! 只不过,她的这个朋友会是什么人呢? 众人猜测中,就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想必大家应该也认识她的,说起来,她可是我的小师妹呢。” “是聂秋欢!” 底下忽然有一个人低呼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听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跟着吃惊起来。 聂秋欢到底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榕家的两位少爷不够,现在竟然又攀上了一位唐家的小姐! 雪薪竹此时正一脸无语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一块又一块地消灭掉盘子里的糕点,顿时就想走的远远的。 可耳边陡地响起“聂秋欢”这三个字眼,抬起眼皮,她就看到了周围众人的目光。 惊讶的,羡慕的,以及不怀好意的…… 戳了戳身旁的女子的小脑袋,雪薪竹语气急促道,“秋鼠,秋鼠,哎哎,这是什么情况?” 聂秋欢此时正消灭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忽然间被雪薪竹打扰,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直到那独属于唐千云的柔曼嗓音在耳边响起,她吃着糕点的动作才蓦地顿住了。 抬头,便对上了唐千云的视线。 “秋秋,你来。”唐千云此时正拿着话筒,一脸笑意地唤着她。 聂秋欢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块糕点,笑容也缓缓重新绽放在了她的脸上。 这个唐千云,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朝着雪薪竹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就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向了站在游泳池边的唐千云。 众人也就在此时才发现,聂秋欢与唐千云穿的竟是同一款晚礼服! 一黑一白…… 还真的颇有点一对姐妹花的感觉…… 聂秋欢走近了,唐千云就又拿着话筒对着众人说道,“这位就是我的小师妹了,希望大家在榕氏多多照顾她哦。” 照顾两个字被她说出口,却别有一番复杂意味。 到底是怎样个照顾法…… 众人望着聂秋欢的目光也变得高深起来。 聂秋欢静静地站在唐千云身边,不言一语。 她不知道唐千云安的是什么心思,竟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宣布了这个本就虚假的事实。 枪打出头鸟啊…… 唐千云是故意的吗? 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唐千云说出那么一大段话后,聂秋欢忽然就瞧见了远处的一个身影。 她微微睁大了眸,对眼前的这个来人,有些微的吃惊。 而来人,正是言鸿新…… “聂小姐,既然你是我侄女的朋友,那你以后,便是我半个侄女了。”言鸿新对上聂秋欢打量的视线,似乎一下子便忘却了之前对她做过的事,站在距她十几步远的距离处,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聂秋欢目前的一举一动还在众人的眼皮下,是以,她自知,她不能公然地不给唐千云,还有言鸿新的脸面。 抿了抿唇后,聂秋欢忽然笑着开口道,“言舅舅好。”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全部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言鸿新诧异于她的识相,目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就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今晚的各位来客,想必大家现在也看到了,所以日后,希望大家看在我言某的面子上,不要过多地为难我的这个侄女。” 言鸿新都开口了…… 众人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几下…… 刚刚他们看到的,聂秋欢身边的那位女子是府主的小女儿吧…… 所以,现在…… 聂秋欢与榕家,唐家,言家,甚至是府主,都有关联了吗? 目的达到,唐千云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得逞的弧度。 聂秋欢,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坏了。毕竟,以后等着你的,可是比这个更要好玩呢…… 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唐千云与言鸿新相视一笑,随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中,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而自始至终,聂秋欢都未曾再说过一句话。 庆祝会散后,言鸿新主动提出要送聂秋欢回家,聂秋欢瞥了不远处的雪薪竹一眼,递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才对着言鸿新轻点了点头。 第0087章 风波再起 昔凡凡这时也被佣人抱着走过来了,佣人说昔少爷吃了晚饭后就睡了,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再醒过来。 聂秋欢笑着接过还在熟睡中的昔凡凡,然后对着言鸿新说出了一长串陌生的地名,言鸿新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到了聂秋欢所居住的那个小区后,言鸿新的目光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这个狭小的小区,聂秋欢的心头忽然浮起了一丝不悦。 她看的出来,言鸿新看不起这个地方! 这样想着,聂秋欢忽然笑靥如花道,“言舅舅,你要去我公寓坐一坐吗?” 言鸿新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他的眉头,随后便摇了摇头开车离去了。 直到他的车缩成一个小黑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聂秋欢才倏地凝去了脸上的笑意。 看了一眼依旧在怀中睡得香甜的昔凡凡后,便独自回到了公寓。 …… 翌日,聂秋欢与唐千云成为了姐妹的事迅速地在偌大的榕氏传遍开了,而其中,更是流传着唐千云与聂秋欢身穿同一款晚礼服淡淡朝着众人笑的一张照片。 没人在意这张照片是怎么在榕氏传开的,众人在意的,是这照片代表的事实! 所以说,聂秋欢是真的攀上唐家这棵大树了! 人总是这样,当社会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忽然升到比自己还高的位置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个人所作出的努力,而是如何使出的下三滥的手段! 因此,当聂秋欢成功攀上唐家这棵大树的消息传遍了榕氏后,众人艳羡之余,便是满满的嫉妒! 为什么好事总是轮到聂秋欢的头上! 大总裁选助理也是!这回也是! 满满的嫉恨不断在众人心里滋芽发酵,最终,长成了一棵名叫仇恨的大树! …… 聂秋欢此时正在办公区认真地敲打着键盘,而她目前正输入的是一串串长长的代码。 她虽然诧异这么古怪的工作,但好歹是一名同事让她帮忙做的,聂秋欢应了之后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 可打了不多久,聂秋欢许久都没有见到那位说是去上厕所的同事,她的眉心突然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心里也陡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直到办公区的一位同事突然大喊道,“谁拿了我的文件!那份文件可是公司计算机的防护系统!” 聂秋欢顺着声音望去时,就看到了那个满脸愠怒的女人。 她认得她,邢,白,风。 邢白风的名声在榕氏不怎么好,脾气不好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她仗着背后的势力没少欺压这层楼里的员工们。 现在这头母恐龙忽然又大发脾气,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想去理会,因为他们生怕自己被邢白风的怒火波及。 聂秋欢的眉心又跳了跳,深呼了一口气后,她才缓缓将文件阖起。 第一页,如普通文件一样的封面。翻到第二页时,聂秋欢就看到了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榕氏计算机防护系统修订! 邢白风的声音又陡地在她的耳边响起,聂秋欢的思绪还在快速飞转着。 现在能证明她清白的,只有那位把文件拿给她的那名陌生同事,可是显然,那名同事似乎不在这里啊! 邢白风显然失去了耐心,开始一个一个地翻着同事们的办公桌,同事们纷纷有苦不能言。 就在众人怨声不止时,聂秋欢忽然缓缓站了起来,红唇微翘,“邢姐,文件在我这里。”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怒火中的邢白风听到。 谁也料不到刚攀登上唐家这棵大树的聂秋欢会拿走邢白风的文件,毕竟,邢白风在榕氏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 却没想到,这个聂秋欢却偏偏往枪口上撞! 邢白风翻桌子的动作顿了顿,转而才诡异地笑着对聂秋欢说道,“小姑娘,你知道那份文件是什么吗?” 她的突然安静让众人有些不寒而栗。 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啊…… 聂秋欢抿了抿唇后,才淡笑着对上她的视线,“对不起,邢姐,这份文件是一名同事给我的,但我事先并不知道是你的。” 邢白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聂秋欢又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份文件不是我拿的。” 毕竟,公司的防护系统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文职助理能够触碰的! 邢白风朝着她冷笑了几声后,才缓缓踱起步子走到聂秋欢的身边,先是将她手中的文件给拿了过来之后,才抬起眼皮睥睨了一眼聂秋欢的电脑页面。 而此时,聂秋欢的电脑桌面,正闪烁着一串长长的代码…… “哦?那你说说,这是什么?”邢白风忽然指着电脑桌面笑着问聂秋欢。 第0088章 榕城八大家 聂秋欢立着的身形僵了僵,垂着头默不作声。 似是料到了她的这个反应,邢白风冷笑了一声后忽然将手中的文件尽数砸在了聂秋欢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怒吼。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坐在这里输代码?你当我是瞎子啊!!” 聂秋欢的小脸被薄薄的纸张刮得有些疼,她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就瞧见了邢白风身后那满脸担忧的走来的身形。 “邢姐,给我个面子,说不定是秋秋搞错文件了。”唐千云拉起邢白风即将要扇巴掌的手,语气轻缓道。 唐千云是唐家大小姐,榕氏的人谁不敢给她几分面子! 可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偏偏说出这番惹人生嫌的话。 搞错了…… 所以,这份文件还是被聂秋欢拿走了…… 聂秋欢忽然笑了笑,“邢姐,这样吧,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们可以调出监控。” 唐千云也笑着说道,“对啊,邢姐,说不定是你搞错了呢,我们去看一下监控也好。” 看在唐千云的面子上,邢白风终于没有再对聂秋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只是,她还是狠狠瞪了一眼聂秋欢。 榕城有八家,榕诗言江,景温雪唐。 而邢家,便是近年来在榕城风头正盛的第九家。 而且隐隐有着挤进八大家的趋势…… 这个邢白风,便是邢家家主的幺女,性情乖张不说,为人处事也极为地心狠手辣。 一族强,必有一族弱,而八大家中正日渐衰弱的,就是温家了…… 但在邢家没有真正挤进八大家之前,邢白风对唐千云的态度还算恭敬。 调动了人脉关系后,邢白风很快便接到了监控室打来的电话。 “抱歉,邢小姐,上午监控室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这里并没有七楼办公室在您所说的那个时间段的录像。” 许是听到了从手机传来的声音,唐千云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起了一丝弧度,“邢姐,怎么说?” 还没有挂断电话,邢白风就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了聂秋欢的脚下,语气凶狠道,“聂秋欢,你还在狡辩!监控室出问题是不是你搞的鬼!”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好,你说是一名同事给你的,那你把那名同事指出来啊!” 聂秋欢的身形一顿,望着地面上被摔得惨不忍睹的手机一眼后,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邢姐,那名同事现在不在。”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柔,似林间的薄雾,旖旎而出,丝毫没有因这次风波而表现出半分的恐惧和不安。 “既然不肯承认,那你跟我走!我倒要让李部长看看,聂秋欢是个什么样的小人!” 说着,邢白风就一把甩开了唐千云的手,然后不管不顾聂秋欢的一声痛呼,直接拉上的她的手臂就死命地往外拽。 其实,她早就看聂秋欢不爽了,明明只是一个刚进榕氏的新人,却偏偏引起了榕氏两位总裁的注意力!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凡女,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整聂秋欢的机会,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该死的女人! 聂秋欢无论怎样都逃脱不开她的五爪,只能乖乖地被她拽着走到了李部长的办公室。 两人离去后,唐千云的眼里才划过一丝寒光,随即轻笑一声便离去了。 邢白风与聂秋欢闹的动静很大,是以李部长坐在办公室都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容邢白风先开口告状,她直接对着安静的聂秋欢开口了。 “聂秋欢,无论这份文件是不是你拿的,你这次都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既然你这么喜欢替别人做事,很好,你过来!” 李部长的语气很冷,冷的邢白风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聂秋欢走到李部长的办公桌前时,李部长忽然将一沓资料甩在了她的跟前,语气冰冷,“拿走,今天务必做完!” 聂秋欢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厚厚的一沓资料,淡淡应了一声后便离去了。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听见邢白风在向李部长抱怨对她的惩罚太轻。 然而,李部长却说,她手里的这沓资料是三天的工作量,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天之内做完的。 后面的话聂秋欢没再听下去便走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区,不理会周围众人的试探性的目光,便开始处理手上的文件。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聂秋欢是想将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在两人脸上的,然后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需要生活,然而生活却需要钱,所以,她不得不臣服在这样的权威之下。 然而,聂秋欢一直认真地看到下班,文件也才看到三分之一而已。 第0089章 有酒窝的人都是天使 期间唐千云来询问过一次,然而聂秋欢却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想起昔凡凡又无人照顾,聂秋欢也就不得不拜托她再照顾凡凡一晚,唐千云应了之后便也离开了。 当晚九点多,聂秋欢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便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寂静空旷的办公室。 仿佛又看到了白日里那些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影,聂秋欢甩了甩头,便又开始埋头工作。 不知又在办公室呆了多长时间,久到聂秋欢一看到桌上的那些文件就止不住地犯困,她打了一个呵欠之后,终于不管不顾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耳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伴随着一道清润的嗓音。 “怎么还在加班?” 顿时,那些困意就被这样润及心脾的声音赶了个无影无踪,聂秋欢睁开惺忪的眼,抬头,就看到了一脸淡笑的榕朔。 她被吓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促地打招呼道,“二总裁,你怎么来了?” 榕朔将她的紧张情绪看在眼底,轻笑了一声后慢悠悠道,“你今天的事早就在榕氏传开了,我本来就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没想到你真的还在。” 他的话里满是促狭的笑意,聂秋欢听着听着就有些拘泥地红了一张脸。 “二总裁,那份文件其实不是我——”聂秋欢突然就向榕朔解释着今天的事。 榕朔瞥了她一眼,就忽然弯下腰凑近了她,“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两人离的极近,聂秋欢似乎又闻到了榕朔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刚想说话,榕朔已经开口了,“需要帮忙吗?”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榕朔刚刚是在看她的文件。 赶忙摆手,她支支吾吾道,“不用了二总裁,这些我一个人做就可以了。” “哦?你确定?”对她的拒绝没有丝毫的不悦,榕朔反而朝着她微微挑了挑眉。 有那么一瞬间,聂秋欢的意识是恍惚的,她在榕朔身上,仿佛看到了榕昀的影子…… 可下一秒,她又在心里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番。 榕朔与榕昀根本就是两类不同的人,她怎么可以把他们两个混为一谈呢! 聂秋欢微微侧头,便看到了桌上的一沓资料。 脸色一瞬间就垮了下来,这些文件她一个晚上根本看不完啊! 余光瞥到身旁的男人,聂秋欢犹豫了半晌,还是朝着他轻轻点了个头。 “那就麻烦二总裁了。” “那你先到一旁休息会吧,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榕朔直接开口赶走了聂秋欢。 聂秋欢也只好来到办公室的休息区。 休息区的椅子正好是对着她的办公桌的,是以她一坐下就看到了榕朔那精致的侧脸。 不知看了多久,等榕朔转头望向她时,就看到了聂秋欢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脸的恬静…… 轻笑了一声后,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然后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 …… 等聂秋欢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她便看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榕朔。 心里一惊,她赶紧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竟然已是凌晨四点! 怕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吵醒榕朔,聂秋欢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榕朔的身边。 看样子,他帮自己把文件都处理好了。 很快就将目光从文件移到了榕朔的脸上,聂秋欢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榕朔…… 心里有一丝窃喜,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榕朔的面容。 榕朔的皮肤好的过分,好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都散发出迷人的光泽,长长如翎羽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还有嘴边那,若有若现的酒窝…… 许是在梦中做了好梦,榕朔忽然勾起了唇,嘴边的酒窝也陡地完完全全落尽聂秋欢的眼里。 有酒窝的人都是天使…… 聂秋欢忽然就想到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她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 有种传说,有酒窝的人是在降临这个人世间之前,受到了天使的祝福以及天使之吻。 想起榕朔又一次帮了自己,聂秋欢盯着他的面容望了几秒后,忽然就缓缓笑了,然后她就又回到休息区躺下休息了…… 翌日清晨,聂秋欢醒来时,办公桌处已经没有了榕朔的身影。 心里有些许的失落,他应该是走了吧…… 然而,下一秒,李洋忽然一脸盛怒的拿着一袋东西匆匆赶来,然后就将手中的一袋东西扔给了聂秋欢。 聂秋欢愣神中,她还没从这样突然的情况中缓过神来,李洋那低缓冰凉的声音已经在办公室传开了,“聂秋欢,你好样的!竟然让二总裁熬夜帮你! 上班时间快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来许多员工。 一大早的困意却在听见李洋的这句话后,他们全部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第0090章 李洋的心思 李洋身为二总裁的助理,但平素为人十分低调谦和,但他现在竟然这么盛怒的质问聂秋欢! 还有,貌似,他们刚刚听见二总裁熬夜帮聂秋欢工作…… 所以说,聂秋欢被大总裁辞退后,又攀上二总裁了? 算了,他们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这个聂秋欢,他们以后是招惹不得了…… 李洋狠狠地瞪了聂秋欢一眼后便离去了。 剩下,聂秋欢拎着个袋子发呆。 袋子里,装的是简单的洗漱用品。 所以说,是榕朔吩咐李洋买的…… 丝毫没有受到李洋的话的影响,聂秋欢的心里陡地划过一丝暖流。 上班时间到了之后,聂秋欢整理好文件便走进了李部长的办公室。 李部长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质问聂秋欢,却在瞧见被完成后的文件后,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还来不及问什么,她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而短信的发件人,竟然是榕朔! 看到短信上冷冷的警告,李部长下意识地就想扔掉这烫手的手机,可看到短信上的吩咐后,她还是不甘地尽量平缓了语气,一脸和气地对着聂秋欢说道,“小聂啊,昨晚累着了吧,今天我准你假,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言好语,聂秋欢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她轻声说道,“李部长,我记得榕氏规章里写的清清楚楚,榕氏员工要请假的话需要一系列的流程,而你,权力似乎还没大到省掉那一系列流程的地步吧。” 她的话里夹杂着淡淡的鄙夷和嘲弄,李部长听着极不舒服。 一张脸几乎被她挤成了青紫色,但她还是没敢忘记榕朔的吩咐,继续好言好语道,“小聂,你就好好休息下吧,公司又不克扣你的工资,你也不吃亏啊。”李部长尽量挑些让聂秋欢心动的条件。 一脸违心的笑,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态度…… 聂秋欢不想去深究李部长态度改变的背后是什么,淡淡道了谢后,便真的就拿起包包回去了。 唐千云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望了几秒后,才有些迟疑地走进了李部长的办公室。 走进去后她便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而李部长此时还在扔着东西,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看也不看来人一眼,直接将桌上的一个杯子砸了过去。 “滚!”她现在满肚子的火气! “李部长,你火气很大啊。”唐千云避开了杯子后,才不悦地开口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部长的身形僵了僵,随即才僵硬地扯出一丝讨好的笑,勉强抬起头说道,“唐小姐,我……” 唐千云不听她的解释,越过了地上的几片狼藉后,才问道,“谁惹着你了?” 李部长的眼里陡地升起一丝不甘,压低声音狠戾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聂秋欢!” 然后她就将早上的事细细地讲给唐千云听了。 听到榕朔威胁李部长的时候,唐千云一张美丽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扭曲。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那一丝不甘后,她才笑着对李部长说道,“李部长,你现在可是在榕氏工作,这里可不是让你随便发火的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还若有所指地望了几眼一片狼藉的地面。 李部长狠狠地咬着牙不说话。 唐千云见状便轻笑了一声,随即缓缓踱起步子走到她的办公桌前,青葱般的食指似不经意般的有节奏地敲击着。 “李部长,你可是认识李洋?”唐千云忽然转移话题道。 眼里陡地升起一丝疑惑,李部长低声问道,“唐小姐,这个李洋不是二总裁身边的助理吗?” 唐千云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李部长正疑惑着,她就又开口了,“那你可是知道李洋的性取向?” 一开口就是这么直接劲爆的话题,李部长心里有些气恼,可面上却不敢表现三分。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你是说李洋,其实是个……”话没说完,她就当着唐千云的面,弯起了右手的五个手指。 弯的! 唐千云点了点头后,就收回了放在桌面上的手,转而帮李部长整理起散落的文件。 抬头,她又对上李部长那惊吓的目光,突然笑意微微道,“所以,你知道李洋为什么选择跟在二总裁的身边了吗?” 李部长脸上的笑僵住了。 知道李洋是个弯的她已经很吃惊了!却没想到,李洋竟然对二总裁有着那样的企图! 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的文件后,唐千云拿起一张面纸,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十指,笑意微微道,“所以李部长,我们就等着李阳的好消息吧。” 说完,唐千云对着李部长浅笑一声后便离开了。 她之所以选择从当榕氏的一名小助理做起,就是因为她知道榕朔身边的李洋会帮她清理掉所有的障碍! 第0091章 他生病了 毕竟,这个李洋可是靠着唐家才一步步当上榕朔的助理呢! 那么这一次,聂秋欢也不例外! 办公室内,李部长还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从这样劲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不敢怀疑唐千云话里的真假,她害怕的是唐千云为何会告诉她这种隐私的消息! 静的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办公室里,李部长不停地喘着粗气,脑门上也冷汗连连…… 她是不是要做好辞职的打算了…… 聂秋欢回到公寓后,简单地洗了个澡后便懒懒地趴在了床上。 虽说她昨晚躺在椅子上也睡了不少时间,但她全身都被硬邦邦的质感硌得慌。 果然还是床舒服啊! 聂秋欢闭上眼,舒服地呷出了声。 可她躺下还没几分钟,床头便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聂秋欢此时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进入梦乡了,着实不想理会这烦人的电话,转了个身蒙上盖子就继续睡了过去。 然而,手机却没完没了地响着,聂秋欢也被这铃声给吵的睡意全无。 揉了揉惺忪的眼,聂秋欢看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我是聂秋欢。”轻柔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朦胧的睡意。 手机那端顿了几秒后,聂秋欢就听到了滑树那紧张且急促的声音,“聂小姐,你快点过来,昀少病了!” 聂秋欢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僵,意识也有短暂的恍惚,可她随即就镇了镇心神,不紧不慢地问道,“生病了不应该送去医院吗?” 滑树长叹了一口气,语气近乎无奈,“聂小姐,我要能送昀少去医院,我还会打电话来找你吗?” “那,昀少他,病了多长时间了?”喊出“昀少”两个字时,聂秋欢的心突然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昨天中午就病了,而且晚上还,遭到了刺杀……” 滑树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然而听在聂秋欢耳里,却如惊雷般轰地一声炸掉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 “聂小姐,你快点过来吧,我们在天雅苑。” …… 聂秋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滑树去看望榕昀,然而等她真正有意识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坐上了去天雅苑的公交。 榕昀,他昨天中午就病了…… 是发现了她骗他的那个时候吗…… 聂秋欢的睫毛突然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整个人仿佛刚从冰水中捞上来一样,全身冰凉。 直到车中响起天雅苑的报站声,她才拿起包包,赶往天雅苑的顶层。 走出电梯门,聂秋欢的脚步突然就僵在了白色大门的门口,思忖着进去了之后要怎么说。 门内突然传来瓶瓶罐罐的倒地声,以及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 聂秋欢心一惊,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浓烈的刺鼻的酒精味,聂秋欢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榕昀那冷冽到了极致的话语。 “滚!” 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聂秋欢的脚步顿了顿之后便又听到了滑树那近乎讨好的声调。 “是是是老大,我这就滚,这就滚。” 紧接着,聂秋欢就听到了酒瓶摔落在地的清脆声响。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满身狼狈的滑树。 然而,令她触目惊心的却是滑树那衬衫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的斑驳的印记。 心尖仿佛颤抖了一下,是血吗? 是榕昀的血吗…… 滑树一被榕昀赶出来,他就看到了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聂秋欢。 下一秒,他赶紧龇牙咧出了嘴角的小虎牙,不顾身上的狼狈,小跑着来到了聂秋欢的身边。 “聂小姐,你来了啊!”他的话里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 聂秋欢从他身上的血迹回过神来之后,对着他轻轻点了个头之后才缓缓走进里间。 快要跨进里间的门时,她突然开口,轻声问道,“昀少是不是胃病犯了?” 压下心中的那一丝诧异,滑树连忙点头道,“是啊,聂小姐,你怎么会知道?” 聂秋欢垂下了头没有回答。 她上一次被昀少带回家的时候便发现了他从来不吃早饭的事情。 这样,怎么可能不得胃病呢? 这样想着,聂秋欢便又问道,“是不是他喝醉了,然后你才找的我?” 这般直接的话……滑树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连空气都寂静了几秒后,他才轻轻答道,“是的,聂小姐。” 心里随即浮上一层淡淡的难过,聂秋欢知道,榕昀不会想要再见她的。 “那聂小姐,你先进去照顾一下,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滑树趁着她发呆之际,直接抢先开口道。 然后,聂秋欢就不得不走进了那间满是刺鼻的酒精味的里间。 地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干涸的血迹,聂秋欢的瞳孔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第0092章 蠢女人,我好想你 得了胃病,遭受刺杀,竟然还喝了这么多的酒! 聂秋欢不知如何述说此时的心情,她只感觉得到,她所有的愤怒,都在瞥到床上那个蜷缩着身体的男人后,全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榕昀穿着的是一身雪白的衬衫,然而本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肩膀处,却染着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血迹! 似乎是疼的无可交加了,榕昀的眉头狠狠地紧蹙着,原本修长的两条腿,此刻也由于疼痛而微微发抖着。 每抖一下,聂秋欢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一种寒意爬满了聂秋欢的全身,她的心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揪住一样。随后她赶紧将随身携带的包包放在一边,然后小跑着跑到了床前。 也许是听到了“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榕昀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出口道,“滚出去!” 声音清冽,不带一丝感情。 然而,聂秋欢还是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一丝颤抖。 应该很疼吧……聂秋欢想象着,该是怎样的一种疼痛,才会让平日里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榕昀都屈服了…… 然而,每每想一遍,聂秋欢就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像被人狠狠揪住,揪得她无法呼吸。 努力平复着不可遏制地跳动着的心,聂秋欢深呼一口气,僵硬的面孔才缓和了几分。 “昀少,是我。”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然而在榕昀听来,一切却都那么不可置信。 蠢女人? 她怎么来了? 他动了一下腿,肩上的伤口却因为突然的撕裂而传来极大的疼痛感,瞳孔缩了一缩后,榕昀却并未表现几分,他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了蹲坐在床前的聂秋欢。 聂秋欢此时的发型不像上班时梳的那么平整,胸前,额前,都搭落着几缕碎发。 榕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然后,他也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聂秋欢眼里盛着的满满的担忧。 是梦吗? 昨日,这个蠢女人骗了他后,他突然犯了胃病,他知晓这是自己不吃早饭引来的后果。 然而,他却下意识地不想让聂秋欢知道。 突然地离开……惩罚了她,也惩罚了他…… 喝了酒的榕昀的意识有些微地恍惚,他下意识地把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聂秋欢……当成了一场梦…… 可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说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这么想着,榕昀不管伤口撕裂的疼痛,突然坐起,然后,使上了大力,一把就将蹲在床前的聂秋欢给抱了起来。 她还是这么轻……榕昀皱着眉想着。 下一秒,聂秋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跌入了榕昀的怀抱。 两人额对额,眼对眼,鼻对鼻…… “昀、昀少……”聂秋欢闻到了榕昀嘴里呼出的一阵阵的酒精味,也看到了他肩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她却不敢挣扎,她生怕自己一旦稍稍用上力,就会弄疼榕昀。 她只能瞪大了眼,惶然地看着他。 女子的馥郁馨香再一次飘入鼻尖,顺着四肢,缓缓流淌进他的心里。榕昀只感觉身上的疼痛似减少了几分,连带着呼吸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既然这是个梦,那是不是代表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了? 这么想着,榕昀突然就吻上了聂秋欢的莹润双唇。 那双,他,臆想了很久的唇…… 软软的,甜甜的…… 许是刚刚抱聂秋欢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榕昀只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着,并没有过多的深入。 聂秋欢再次惶然地瞪大了眼,她想挣扎却不敢使上力,她只能傻傻地瞪着这个近的连呼吸都闻得见的人。 她感觉的出来,榕昀的吻轻轻浅浅,很温柔…… 她也能感觉的到榕昀吻她时的那份小心翼翼。 可就是这样的榕昀,却偏偏让聂秋欢的心不可遏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一直都以为,榕昀这个性情狠戾的人是不会与温柔这个词搭边的,却没想到,现在…… 榕昀吻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她的唇,然后就用干净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了聂秋欢的小脸。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凝视着聂秋欢的肌肤,似乎就想这样永远地将她刻进骨子里似的。 然而就是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聂秋欢却忽然觉得榕昀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时光。 刚刚有那么一刹那,聂秋欢仿佛看到了榕昀眼里的她……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面容,许是眼眶发酸,榕昀眨了眨眼,然后他就浅笑着将聂秋欢的小脑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大手缓缓抚摸着她的秀发,聂秋欢正哆嗦着身体时,她就听到了榕昀那一如既往的声音。 “蠢女人,我好想你。” 如平常一般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也不含丝毫醉意…… 然而,聂秋欢就是知道,榕昀喝醉了…… 第0093章 梦里梦外1 可就在她骗了他的情况下,她突然听到榕昀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聂秋欢的心里反而没有半分喜悦。 相反地,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沉重,在她心底开始缓缓蔓延。 聂秋欢心想着,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那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她就会在初见榕昀的那个夜晚,认真地告诉她自己真实的姓名……这样的话,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不会被辞职,不会被昔冷波看中,不会当上榕昀的助理,也……不会看到这样的榕昀。 可聂秋欢苦涩地勾起嘴角后,她还是轻声问向身下的男人,“昀少,你胃还疼吗?” 榕昀从来都知道聂秋欢是个桀骜的女子,现在突然听到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有一丝欣喜的同时,更多的却怀疑…… 他以为聂秋欢又要走了,然后他就突然使上了力,抱紧了聂秋欢的纤腰,大手也猛地将聂秋欢的小脑袋死死地扣在他的怀里,声音中有一丝紧张,“你要去哪!我哪都不准你去!” 聂秋欢的眉心颇有些无奈地跳了跳,然后她才像对孩子那样的态度,柔柔地说道,“我哪都不走,我就问问你胃还疼不疼?” 真的吗? 仍旧在怀疑中的榕昀看向聂秋欢的双眼,那里一片莹莹,了无情绪,除了担忧再无其他。 松了一口气,榕昀这才放下了全身的紧张和不安。 然后他就在下一秒才发现,他的胃,似乎没那么疼了…… 其实刚刚,他全身上下哪里都疼,胃疼,肩膀疼,就连一颗心,也在疼……疼的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胃疼一些,还是心疼一些…… 可这个蠢女人来了之后,他才发现他全身的疼痛淡了些许,到了最后,他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可能是梦的原因吧,他知道梦里的自己不会有知觉的……不过这样的梦,真的挺好…… 聂秋欢见他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榕昀的一系列心路旅程,下意识地以为榕昀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心里一紧,她就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了榕昀的左腹下方,一边轻轻揉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昀少,这里还疼吗?” 榕昀呆愣了一秒后,才蓦然想起平时的聂秋欢不会这么跟自己讲话,他贪恋小腹那里传来柔软的感觉,然后就机械地点了点头,“疼。” 其实他一点都不疼了,他只是想让这样的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聂秋欢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爬离了榕昀的身体,本想继续帮榕昀揉着他的胃,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榕昀肩膀处那一大块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下一秒,她就松开了放在榕昀身体上的手,一张脸陡地靠近了他受伤的肩膀处。 除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外,那里竟然还有一丝丝新的血迹,聂秋欢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不大,然而却极深,许是刚刚榕昀动作幅度过大的原因,那里正不断地向外冒着鲜血。 “昀少,你等下,我去去就来。”聂秋欢心一惊,说完就匆匆下了床。 然而榕昀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似的,在聂秋欢的身影忽然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心脏那里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疼痛,突然就延着他的血管,然后顺延着他的四肢,缓缓蔓延进他的呼吸。 …… 聂秋欢匆匆走出里间后,滑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陡地见到聂秋欢一脸的不安,他才惊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快速走到聂秋欢身边,焦急地问道,“聂小姐,昀少怎么了?”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不送他去医院?”聂秋欢紧紧地凝视着滑树的双眼,犀利地质问道。 滑树的眸微微闪了闪,张了几下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他才低下头躲开了聂秋欢那双锐利的眼,支支吾吾道,“聂小姐,你该知道,榕家的人,并不是想去医院就能去的。” 一番饱含深意的话惊得聂秋欢的心又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她这才缓缓收走了目光中的犀利,又轻声说道,“我学过急救知识,你这里有没有药箱,我先帮昀少处理一下。” 滑树一听,连忙惊喜地抬头道,“有有有,聂秋欢请稍等,我这就去拿。” 等到聂秋欢拿到药箱再次赶到里间时,她便看到榕昀正呆呆地望着她。 偌大的床上,榕昀不顾肩膀上伤口的疼痛,失了神般地坐在床上,见到聂秋欢时,那双如死水般沉寂的眼才陡地散发出一阵妖娆华美的光泽。 第0094章 梦里梦外2 目光瞥到聂秋欢手里的一个白色药箱,榕昀的眸又微微闪了闪,然后就对着站在门口的聂秋欢,轻轻勾起一个魅人的弧度,下一秒,他就将胸前的两颗白衬衫扣子解开了几个,露出一大片白皙性感的皮肤。 “上吧。”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若不是看到榕昀脸上因酒醉而显露出的不正常的红晕,她真会以为榕昀是故意这样的! 上谁?上什么? 聂秋欢真想爆粗口,可嘟囔了几句后便默不作声了。 “上药啊。”榕昀朝着聂秋欢挑了挑眉,再次轻启红唇。 一改平常狠戾无情的豪门霸少的形象,配上他那副连天地都无地自容的面容,醉了酒后的他竟然多了一分魅惑妖冶。 聂秋欢也只能努力别过脸不去看他的脸,走近了之后,她才蹲在床头,然后很小心地用剪刀剪开了榕昀伤口处的衣服。 因血液凝固的原因,衬衫的一部分也紧紧地粘在榕昀的伤口处,聂秋欢根本不敢使上力,因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榕昀那沾了血的衣服剪开。 衣服还没剪完,榕昀就看到了聂秋欢的鼻尖处已沁出了不少细小的汗珠,眉头紧蹙了一会,他便推开了聂秋欢,然后,他就睫毛都不眨地一把撕开了衣服,而那血迹琳琳的伤口也蓦地呈现在聂秋欢的眼前。 聂秋欢倒抽一口冷气后,也被榕昀这猝不及防的举动给吓到了,还来不及指责,她抬头就看到了榕昀那因疼痛而骤然一缩的瞳孔,然后她就赶紧问道,“昀少你怎么了?” 榕昀缓了好久,紧缩的瞳孔才恢复正常,然后勉强勾出一丝笑,对着惊颤不已的聂秋欢说道,“快上。”他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伤口又因他的剧烈撕扯而撕掉了新的一块皮肉,聂秋欢的手哆嗦了好久,才将伤口用酒精清洗干净,见伤口不再流血,她才深呼一口气,上了药后就赶紧将伤口用纱布包扎好。 榕昀此时的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将因醉了酒而红透了的脸颊而遮了个干干净净。他此时有些疲惫,但他却强撑着自己没有睡着。 他怕自己一睡着,这样的聂秋欢就无处可寻了……但他却感到很奇怪,这个不是梦吗,可梦里的他怎么还会感觉到困呢? 聂秋欢收拾好药箱后,她便发现榕昀的上下眼皮有要阖上的趋势,想起小时候自创的一首睡眠曲,然后她就轻轻哼出了声。 歌词她已不大记得清了,然而她将旋律记得滚瓜烂熟,哼了一段后,她垂下了眼帘,随即松了一口气。 总算睡着了…… 他睡前喝了酒,可能也因胃病而没吃什么东西,睡醒了,应该会很饿吧。 聂秋欢看了一眼榕昀的伤口,想了想,然后便轻声轻脚地拿起药箱走了出去。 蓦地想起这里可能没有所需的食材,聂秋欢便轻声吩咐滑树买了一些回来。 厨房的用具一应俱全,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用过一样。滑树将一个大袋子放在灶台上,然后便咧开了嘴解释道,“聂小姐,昀少从来没有下过厨。” 聂秋欢淡淡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去理他。 袋子里装的是一些蔬菜和瘦肉,以及一袋新鲜的大米。聂秋欢剁碎了蔬菜和瘦肉后,便将它们放入了砂锅,先大火烧开,然后调了小火,慢慢的熬炖。 等到蔬菜瘦肉粥煮好的时候,指针刚好指在十一点一刻的位置。 聂秋欢有些遗憾,也有些可惜,好好的一个假就这么用掉了,她是真的打算好好补一觉的。 聂秋欢知道榕昀醒了之后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她关了火,将粥保温起来,便匆匆地跟滑树道了别。 滑树也清楚榕昀醒了看到聂小姐在这里,肯定也会波及于他,所以,他很自觉地没有挽留匆匆赶来……也匆匆离去的聂秋欢。 …… 聂秋欢离开了没多大一会儿,榕昀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强撑起身,有些下意识地抬起指尖凑到鼻尖处,直到伤口处传来了一丝疼痛,才拉回了他有些恍惚的意识。 他记得,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蠢女人对他很温柔。他好像吻了她,然而蠢女人却没有生气…… 可转念想到现实中的聂秋欢骗过他的事,精致的面孔上突然迸发出一阵寒气。 吩咐了一声,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滑树便进来了。 “昀少,你醒了?”滑树一看榕昀正换着衣服,便赶紧垂下了头。 榕昀没说话,轻点了一下头,直到扣好衣服的口子,他才问道滑树,“伤口是你替我包扎的吗?” 滑树一愣,随后就意识到他跟着榕昀那么多年,从没给他包扎过伤口,也难怪他会问,然后他就嬉皮地答道,“是呐老大,这可是我第一次展示我包扎的手艺呢!” 第0095章 你不请我坐一坐吗 “嗯……”榕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一丝粥的味道,皱着眉问道,“你煮东西了?” 说着他便抬起脚步,快速向厨房走去。 从昨天开始,他便未进食过,这下子闻到粥的味道,他那沉寂已久的味蕾果然被勾起了。 滑树心一惊,赶在榕昀进厨房之前说道,“老大,这粥是我请天雅苑的一位师傅做的,想着你醒来会饿,所以就煮了点蔬菜瘦肉粥。要不,我盛一些让你尝尝?” 榕昀立在厨房门口的身形顿了一顿,然后便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就转身回到了大厅的餐桌旁,坐下。 滑树很快便盛了一碗粥,榕昀盯着它看了片刻,才拿起勺子搅拌了两下,舀了一口,塞进了嘴里。 熬煮了很久的粥,鲜香醇糯。因他伤的是右手,所以不惯用左手的他,喝起粥来极其温吞。 过了好久,一碗粥才见底。 守在一旁的滑树识趣地问,“老大,还要再来一碗吗?” 粥显然很对榕昀的胃口,他微点了一下头,闭着嘴用喉咙发出了一道含糊的“嗯”。 喝了粥,榕昀的心情才好了些许,喝完第二碗粥后,一向不过问细碎琐事的他竟然破天荒地对着滑树说道,“找到做这碗粥的厨师。” 滑树的指尖微微一颤,然后他才强装镇定回复道,“是,昀少。” 榕昀依旧感觉很困倦,可能是伤口恢复的需要,他眉头紧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可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聂秋欢那轻哼着莫名曲调的声音,榕昀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那个该死的蠢女人! 再也定不下心神来睡觉,榕昀就怔怔地盯着壁顶,不知盯了多久,或许是盯到眼眶发酸,他才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 天鑫小学快要放学了,聂秋欢也就索性乘坐公交赶往了天鑫小学。她有好几天没有做好昔老师交代的事,所以想着今天带昔凡凡好好吃一餐。 接到了昔凡凡后,聂秋欢带着他走进了那家熟悉的西餐厅。 看的出来聂秋欢的心情极好,昔凡凡在她点了餐后才嫩呼呼地问道,“欢姐姐,朔哥哥怎么没有来?” 不提榕朔还好,一提到榕朔,聂秋欢就想起了那个和榕朔一起,被误认为一家三口的下雨天。 心陡地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她便听到昔凡凡指着她身后的某一处,兴奋惊喜地大喊,“朔哥哥!这里这里!” 聂秋欢抬起眼帘瞥了一眼不安分的昔凡凡,她自当这是他的一个新的恶作剧。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惊的她拿手机的手不由得顿了顿。一秒的停滞后她就恢复了正常,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榕朔。 她轻声问道,“二总裁,你怎么来了?” 榕朔很是熟稔地坐到了昔凡凡的身旁,揉了揉昔凡凡的小脑袋后才蓦地出口说道,“想着你今天休假,打了你好多通电话都没接,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就来……” 话还没说完,服务员就端着两盘上来了,“请慢用。”然后,榕朔就被昔凡凡缠着切牛排,聂秋欢的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榕朔为昔凡凡的认真模样,昔凡凡还时不时地缠着榕树回答问题,聂秋欢看着看着就默默地低下了头,然后拿出了手机,果然有几个榕朔的未接来电。 “欢姐姐,你不吃牛排也是在等着朔哥哥帮你切吗?”昔凡凡此时嘴里正塞着一块牛排,一句话被他说的含糊不清的。 可聂秋欢还是听懂了,然后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榕朔,下一秒,她就蹭的一下红了一张脸。 总之,最后,结果就是…… 她还是埋下了头独自吃完了牛排。 下午,送完昔凡凡,榕朔也将聂秋欢送到了小区楼下,聂秋欢下了车,手搭在车门上微微有些收紧,然后对着那个一直淡笑的榕朔轻声说道,“谢谢二总裁,那我就先回去了。” 榕朔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就笑着问道,“你不请我去坐一坐吗?” 坐一坐? 开玩笑的吧! 然而,当聂秋欢在榕朔那张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玩笑成分后,才发觉榕朔是来真的! 刚踌躇着怎么拒绝掉想要参观她家的榕朔,榕朔已是拔出了车钥匙,丝毫不给聂秋欢一分一秒的拒绝时间,在聂秋欢惊吓的目光下,很是从容地下了车。 “走吧。” 看着走在她前面的男子的背影,聂秋欢心一紧,随即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0096章 你果然是个蠢女人 听着身后紧紧跟随着的高跟鞋的声音,榕朔轻轻勾起唇,然后就止住了脚步,转身,投给有些小喘的聂秋欢一个“我不识路你快带路”的表情。 聂秋欢停留在原地歇了十几秒后,才镇了镇心神,对上榕朔那双含笑的眼,有些拘谨地说道,“我住的地方有点小,若二总裁不嫌弃的话……” 话还没说完,榕朔就直接开口道,“没事,带路吧。” 既然如此……聂秋欢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清楚榕朔的心思后,也只好走到了榕朔的跟前。 两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直到聂秋欢来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掏出钥匙时,她才轻声对着身后那位默不作声的男子说道,“二总裁,这是我租的房子,可能不怎么合你意……” 钥匙也在这时嘎吱一声轻轻打开了公寓的门,聂秋欢的手搭在门把上,缓缓转动着。 榕朔刚要接上聂秋欢的话,可下一秒,他突然看到那渐渐敞开的门缝里有一个不正常的黑影,似乎在伺机而动。 心一紧,就在聂秋欢快要打开门的时候,榕朔忽然警惕地开口喊道,“聂秋欢,小心!” 此时,聂秋欢已是彻底转开了门把手,说那是那时快,榕朔的话刚一落地,聂秋欢就看到眼前一片黑影朝自己扑来。 一阵天旋地转,聂秋欢忽然落进了榕朔的怀抱,然后,她就听到了那个黑影被榕朔踹开落地的闷哼声。 “聂秋欢,你没事吧?” 聂秋欢还没从这种突发的情况中回过神年来,愣了几秒后,她才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丝尖锐的疼痛,然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个黑影被踹到地上后似乎再难爬起,榕朔这时也松开了聂秋欢,一边紧紧盯着地上的黑影会作出什么举动,一边将手伸在墙上不停地摸索着灯的开关。 聂秋欢的屋子采光不是很好,因此现在虽然还是大白天,里面却依旧昏暗一片。 不多久,伴随着一道“啪嗒”的声响,聂秋欢的眼前忽然一阵刺眼的光亮。 微微定了定神后,她就看到了那个因疼痛而蜷缩在地的男人,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出奇地黑,出奇的瘦,脖子长长的,那上面裸露的青筋就像是几条蚯蚓横七竖八地匍匐在那里。 然而,聂秋欢还是清晰地看见了那个男子盯着自己时,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凶狠的神色。 他认识自己吗? 聂秋欢此时似乎忘却了手上的疼痛,对着地上的男人轻声问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然而,躺在地上的男人却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以一副凶狠的表情怒瞪着她。 得不到答案,聂秋欢便又轻声问道,“我该认识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的身形顿了顿,下一秒,他就在聂秋欢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突然从怀里又掏出一把刀,直直刺向聂秋欢。 榕朔此时离聂秋欢很近,长腿一伸,男人很快便又被他踢倒在地,他手里的那把刀也被他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这次被踢的力度可能有点大,男人倒在地上便没再起来,嘴里也一直在呜呜咽咽着,不知在哼些什么。 面对这种突发,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情况,聂秋欢的脸上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看到这样的聂秋欢,榕朔那双风轻云淡的眸里突然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精光,在聂秋欢再次开口时,打断了她的话,“这人是个哑巴,你问不出什么来的。” 聂秋欢皱着眉再次看向男子,她这才看到,男子的喉结虽然一直在剧烈滚动,但就是没有发出一字一眼的声音。 榕朔也在此时拨通了警局的号码,不多时,一大批警察便根据榕朔的地址赶了过来。 看看地上那个因疼痛而不停哆嗦着身体的男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其中一名看样子是头的人挥手吩咐身后的两人将男人带走,然后他便走到了榕朔的跟前。 榕朔虽然有一个显赫的家世,但榕家处事向来以低调为主,是以,这名头头虽然惊讶于榕朔的外貌,但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先是赞赏性地拍了拍榕朔的肩,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聂秋欢,便低头覆到榕朔耳边轻声说道,“小伙子,最近榕城有点不太平,尤其是,像她这种貌美的年轻女子,独自出行的危险性更大。” 然后,便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榕朔。 榕朔淡淡道了谢后,警察就走了。 待看到聂秋欢那正冒着血丝的右手臂时,眸色变了几变,他低着声音开口问道,“你这里有药箱吗?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榕朔不提伤口还好,他一提,聂秋欢也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尖锐的疼痛。 伤口不深,却因被尖锐的刀锋所伤,聂秋欢那白嫩的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口子。 拿了药箱后,聂秋欢便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沾了酒精的药棉,正准备自己简单处理一下。 榕朔却在此时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药棉,伴随着有些微怒气的声音,“聂秋欢,你果然是个蠢女人……” 第0097章 聂秋欢,我喜欢你啊 陡地听到蠢女人这三个字眼…… 聂秋欢的眸色暗了暗,随即一直沉寂的心便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她抬起头,对上了榕朔的视线。 那双看似清远的眼里,翻腾着许多聂秋欢看不懂的情绪,除了愠怒外,似乎还有着其它…… 聂秋欢慌了神之后,便下意识地避开了榕朔的目光,打趣着说道,“二总裁,你和昀少果然是兄弟呢,连给人取外号的绰号都一模一样。” 榕朔盯着她的侧脸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才一言不发地拿起药棉轻轻蘸湿着她的伤口。 伤口很长,创口贴明显是不够的,榕朔也只好将棉纱布轻轻贴在了聂秋欢的手臂上。 “好了。”他将纱布固定好后,对着聂秋欢轻声说道。 今天榕朔本来是要参观她的住所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聂秋欢有些不安地说道,“二总裁,今天多亏了你我才——” 榕朔皱了皱眉,起身站了起来,语气里有些微地不悦,“我帮你倒杯水来。” 明明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榕朔的一系列动作却很轻车熟路。 最后,随着“砰”地一声,榕朔已是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了聂秋欢面前的茶几上。 水是聂秋欢今天刚回来时烧开的,因此还不停地冒着热气。 榕朔又重新坐在了聂秋欢的身旁,却没有再说话,聂秋欢也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杯子,静静地发着呆。 许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眶有些发酸,聂秋欢这才轻轻移开了目光,用未受伤的手拿起了杯子,浅酌了一口后,轻声说道,“二总裁,时候不早了。” 而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榕朔,你呆的时间够久了…… “呵……”寂静的屋内,忽然响起一道浅笑声,聂秋欢有些不安,今日的榕朔有些反常,即将开口时,她就又听到榕朔开口了,“聂秋欢,你能叫榕昀昀少,那你为什么一直二总裁二总裁的唤我?” 问题问的过于突兀,也过于刁钻,聂秋欢正踌躇着怎么回答时,抬头就落进了榕朔那双幽深的瞳孔里。 “二总裁,我——” 可下一秒,聂秋欢就被榕朔的一个眼神给吓得突然噤了声。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榕朔忽然轻轻将聂秋欢揽进了怀里。 来不及挣扎,来不及反抗,聂秋欢愣愣地听着榕朔胸膛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句令人猝不及防的话。 “聂秋欢,我喜欢你啊。”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时,聂秋欢却恍若这一句话在脑海里回响了无数遍。 聂秋欢,我喜欢你啊…… 瞳孔因为不可置信也微微睁大,聂秋欢正惊讶着,然后她就听到了自己那平静无波的声音。 “二总裁,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她呢? 明明她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他喜欢她什么呢? 榕朔笑着没说话,只是大手却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聂秋欢那柔顺的直发。 一时间,温馨静谧的氛围缓缓在这间屋内流淌着…… 好久之后,榕朔才将聂秋欢从怀里松开,他轻抬起她的柔软下颌,对上聂秋欢那双澄澈懵然的一双眼,缓缓说道,“聂秋欢,你知道我的酒窝从何而来吗?” 完全是不搭边的话题,聂秋欢摇了摇头。 但她其实是想说应该遗传你母亲的吧,不过,顿了顿,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榕朔似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手上用上了力,拉回了聂秋欢有些发散的神思后,他才说道,“那是因为我上辈子死了过奈何桥的时候,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然后,我便有了这个酒窝。” “可是你的酒窝和孟婆汤有什么关系呢?”聂秋欢顺着他的话问道。 “我来到这一世后,忘不了的前世记忆便成了我脸上的酒窝,里面装满的,也许是美好,也许是情债,不过,终归都是为了让我遇到你啊。”榕朔说完,浅笑了一声便又温柔地将聂秋欢揽进了怀里。 聂秋欢的身子轻轻颤了下,榕朔的一通告白,轻缓地飘在她的耳边,她被惊得顿时无措起来。 她以前不是没被告白过,只是像榕朔这样,将前世今生联系在一起的人,却是头一个。 他的意思是,她是他的前世情人吗? 她自认为不是个极易感动的人,然而她却还是在听到榕朔的话后,心里有细细的暖流划过。 洁白的灯光静静地流淌在两人的身上,就连茶几上干净的玻璃杯子也清晰地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聂秋欢闻着榕朔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有些困倦后,她才偷偷地红了一张脸,然后,就挣脱出了榕朔那温暖的怀抱。 “二总裁——”却在瞥见榕朔那清远的眼底微微泛了一层沉意后,赶忙改了口,“二少,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聂秋欢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第0098章 我家秋秋 榕朔轻轻点了个头,然后又叮嘱了聂秋欢的伤口不宜碰水之类的话后才走到了门口。 身形顿了顿,榕朔又忽然转身,一把将身后的聂秋欢给揽在了怀里,他轻嗅着她脖颈处柔软的馨香,意识有片刻的迷离,然后才轻轻说道,“我不会再让你遇到类似今天的这种事故了。” 聂秋欢窝在榕朔怀里的身形轻轻打了个颤,然后才开口说道,“放心吧二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榕朔轻轻应了一声后,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女子柔软的娇躯,看着她脸上不正常泛起的红晕后,又伸出手摸了摸聂秋欢的小脑袋,问道,“我以后,能叫你欢欢吗?” 聂秋欢柔软的面部表情却在听见这两个字眼后,突然变得僵硬,眼里也划过了一丝狼狈,好半晌,她才轻颤着回道,“二少还是叫我秋秋吧。” 榕朔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可心里的疑惑却并未表现半分,“那秋秋,你下午好好休息,昨天晚上你应该累坏了。” “好。” “还有秋秋,晚上的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接凡凡。” “好。” …… 榕朔走出小区重新坐回自己的车上时,原本脸上带着的温润笑意在一瞬间就消失殆尽,眼里也划过一丝不符合他面容的阴寒森冷的戾气,他打通了一个号码。 “阿阳,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找人做的……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今天我只是警告你,可如果以后你还是妄想找着聂秋欢的麻烦,阿阳,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就这样,挂了。” 将手机扔在了一旁的副座上,榕朔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绯红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了一个不知名的弧度。 聂秋欢重新躺回到床上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困意,只是无力地靠着身后软绵绵的靠枕,缓缓地昂起了头,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愣神了不多久,放在床头边的手机就响起一阵短信的提示声。 聂秋欢默了默,还是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 是滑树发来的。 他说昀少睡过一觉之后,精神好了好多,他很感谢她上午照顾榕昀的事。 聂秋欢忽然觉得心情沉重了起来,可最后竟然低低笑出了声,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打出了“没事”两个字后,指尖却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被她删掉没有发出去。 既然榕昀不想再见到她,她这么做也是多此一举。 删除了短信记录后,聂秋欢就又愣愣地躺回到了床上。 她有一件事没有释怀…… 那就是榕朔究竟为了什么才跟她说他喜欢她,聂秋欢一瞬间就联想起了好多事。 “聂秋欢,无权无势的你,你拿什么跟他们两个人玩!” “聂秋欢,我警告你,招惹上榕朔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我来到这一世后,忘不了的前世记忆便成了我脸上的酒窝,里面装满的,也许是美好,也许是情债,不过,终归都是为了让我遇到你啊。” 昔冷波的,榕昀的,也包括榕朔的,三人对她说过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交织回响着,聂秋欢眼里的神采,也慢慢地由不轻信,到忐忑不安,最终变成了淡淡的鄙夷。 既然她如今已经被榕昀辞掉了,那是不是代表她没有深陷榕昀和榕朔争斗的风波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相信,榕朔对她的喜欢,是真的…… 到了将近五点的时候,聂秋欢就接到了榕朔的来电,他说他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他们是时候该去接凡凡了。 聂秋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才下床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后就拿起包包,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下了楼梯。 受伤的左手这时也没有再感到疼痛,聂秋欢做起一切来还算得心应手。 榕朔已换了一身衣服,下午的时候还是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这会子竟然又换了一件淡蓝色的。 不过聂秋欢还是觉得淡蓝色适合他。 见到聂秋欢出现在楼梯口后,榕朔倚在车上的慵懒身形才微微动了动,然后在聂秋欢走近时,他完全靠在车上的身体才完全撤离开,对着聂秋欢笑了笑,然后才如绅士一般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车里静静地响着一首歌曲,旋律极是好听,聂秋欢却想不起歌名叫什么。 时间尚早,榕朔载着车开到天鑫小学后,学校还没有放学,不过学校门口已是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多家长。 两人下了车便来到一处等待着,许是缘分吧,两人又碰到了那个雨天和聂秋欢搭话的善心妇人。 “小媳妇,又来和你丈夫一同来接孩子啊?” 聂秋欢默了默,垂着头不答话,不过她却伸出手拽了拽身旁男子的衣摆,示意他开口解释解释。 榕朔显然诧异聂秋欢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轻笑了一声后直接握住了聂秋欢那不安分的小手,然后扭头,对上了妇人打量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这位大姐,我家秋秋有点害羞,你别这么叫她了。” 第0099章 令人心悸的童言 看了羞赧的聂秋欢一眼,那名妇人随即就毫不客气地大笑了几声,然后左手伸进右手拎着的袋子里,竟然掏出了一根彩虹棒棒糖。 二话不说,她抓起聂秋欢的小手就将棒棒糖塞了进去,语气很是急促道,“小媳妇,我孙子出来了,糖记得给你娃子吃啊。” 然后她就重新拎着袋子,脚步很是匆忙地走了。 聂秋欢摊开掌心,默默地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她手心处的一根棒棒糖,渐渐红了一张脸。 明明她都示意榕朔开口解释了,却没想到他一开口更让妇人误会了,聂秋欢有些懊恼地紧抿着唇不语。 榕朔松开了握着聂秋欢的右手,看着身旁一直垂着头的小脑袋,浅笑了一声后便慢悠悠道,“秋秋,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的。”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后,怒火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榕朔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说出的话总是那么润及心脾,让人根本就发不出火来。 不过榕朔想的可真远,她明明才和他谈恋爱,他都已经联想到了以后的生活了! 聂秋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很快转移了目光,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昔凡凡那嫩呼呼的声音,“欢姐姐!朔哥哥!” 总算不再是令人心惊肉跳的爸爸妈妈了……聂秋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昔凡凡仰着头,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着,白嫩的脸庞也由于匆忙的奔跑而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 聂秋欢正想着怎么回答时,榕朔已是先她一步蹲下了身,对上昔凡凡那故作成熟的视线,慢悠悠地说道,“你的欢姐姐现在是我的人了,我和她一起来接你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我的人了…… 聂秋欢的心仿佛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不管昔凡凡那因懵然而故作睁大的双眸,她直接拉起昔凡凡的小手就将他给拽走了。 榕朔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出口…… “凡凡,你朔哥哥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聂秋欢知道昔凡凡早熟,早熟地知道了他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很是小心地向昔凡凡开口解释道。 一大一小两个身形很快就将榕朔甩在了身后,昔凡凡见身后的榕朔没有跟上来,突然挣脱出了聂秋欢的大手,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欢姐姐,你真的和朔哥哥谈恋爱了吗?” 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听着昔凡凡那明明很幼稚却让人很心惊的一番话,聂秋欢轻轻点了个头。 “可是欢姐姐,你看得懂榕朔这个人吗?” 这个问题陡地让聂秋欢眉心一跳,她搞不懂昔凡凡明明只是个孩子,就算很成熟,可怎么可以看穿这么多事情。她努力对上昔凡凡的视线,可在昔凡凡的目光里,她却只看到了不属于昔凡凡这个年纪的一丝睿智。 说实话,她其实从没看懂过榕朔。因为榕朔永远是那么一副温润的表情,似乎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一分。 不过可不可能是因为她和榕朔接触的太少了,所以并不清楚榕朔在生活中是什么样子…… 可聂秋欢终于没把昔凡凡再当成孩子来看,缓缓摇了头道,却并没开口说些什么。 瞥见了聂秋欢身后缓缓走来的身影,昔凡凡眨了眨眼,然后孩童般的笑容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重新拉起聂秋欢的大手,轻声覆到她耳边说道,“欢姐姐,我和妈咪都尊重你的选择,但妈咪让我转告你,小心榕朔这个人。” 说完,他便一副嬉笑的模样缠着聂秋欢带他去吃晚饭。 聂秋欢的眼睫毛轻轻地打了个颤,明明每次榕朔来接昔凡凡的时候,昔凡凡的脸上是那么一副开心的表情,却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昔凡凡装出来的……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重的心机了吗?聂秋欢忽然感到心里涌上一股寒意。 后来听到昔凡凡转告昔老师的一番话时,聂秋欢才吐出了一口浓浓的浊气。她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昔凡凡想对她说的,却没想到,原来是昔老师…… 可是,昔老师当初让她小心的是榕昀和榕朔的斗争,可现在,又为什么单单只让她小心榕朔一个人吗? 她明明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谈个恋爱啊? 榕昀以前也这么警告过她,可聂秋欢实在找不出昔冷波和榕昀对榕朔有偏见的原因。 想来想去,聂秋欢终究都没有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脸色凝重了片刻后,笑容又缓缓绽放在她脸上。 转头,对上了榕朔那道永远风轻云淡的视线,轻轻说道,“二少,凡凡说他饿了,我们就在附近带他吃顿晚饭吧。” 榕朔这时也来到了她的身边,很是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淡淡说道,“走吧。” 第0100章 言家家宴 聂秋欢的左手本就牵着昔凡凡,这下子右手又陡地落进一个温暖的大掌心里,心尖似乎颤了颤,僵硬了片刻后,才应了一声“好”。 还没走几步远,聂秋欢就感到包包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朝着榕朔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便挣脱出了他的大手,也松开了昔凡凡的小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却一直嘟嘟嘟地响个不停,聂秋欢也突然感到眉心突然一跳,心里陡地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她按下了接通键,轻声说道,“你好,我是聂秋欢。” 手机那端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聂秋欢皱着眉就要挂断电话,手机里终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秋欢,是我,言舅舅。”响起的是一个极其雄浑有力的声音。 而聂秋欢也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下一秒,她忍住心中要挂掉电话的冲动,故作好奇地问道,“言舅舅,你找我有事吗?” 言鸿新此时微眯了眯眼,顿了顿后才缓缓说道,“秋欢,今晚言家有家宴,作为我的半个侄女,你也一起过来吧。” 前天晚上才被他认作侄女,今天晚上就被他请回了言家,聂秋欢本想一口拒绝的,毕竟言家家宴不是她一个半路中认的外姓侄女可以掺和进去的。 聂秋欢却在瞥见榕朔的身形后,突然改变了注意,她笑着问道言鸿新,“那舅舅,我带两个人过去你不介意吧。” 言鸿新是一名商场的老狐狸,他怎么没听出来聂秋欢突然转变的说话语气,低低笑了几声后才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家宴本来就是个吃饭的地方,你带多少人来都可以。” 然后,他就挂掉了电话。 聂秋欢愣愣地望着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几秒后她才轻轻嗤了一声,转身,问道榕朔,“二少,言舅舅请我过去参加言家家宴,所以我——” 榕朔猜出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直接牵着昔凡凡的手就向停车场走去,大步越过了聂秋欢,“走吧,我带你过去。” 车上有备好的零食,榕朔见昔凡凡眼馋,便随手挑了一包给他,语气中有淡淡的笑意,“凡凡,你知不知道你抢了你欢姐姐的口粮了?” 聂秋欢本来正望着车外的风景发着呆,却被榕朔一句半玩笑的话给拉回了现实。 口粮? 他当她是什么了! 聂秋欢转头,怒瞪了一眼正开着车的榕朔,指责的话还没出口,昔凡凡就哗啦一声撕开了零食的包装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一根薯条就塞进了聂秋欢的嘴里。 聂秋欢被他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嘴里满满地都是薯条的味道。然后,聂秋欢就开始咀嚼了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 榕朔也很是识趣地又拿出一包递给了聂秋欢。 聂秋欢吃着吃着就愣住了,不对啊,她本来要干什么来着…… 可昔凡凡再一次打断了她的神游,一把抢过了她手里剩下的半袋。 车里,也很快传来一大一小嬉闹的笑声。 …… 榕朔就将车开到了言家,聂秋欢此时也和昔凡凡疯够了,懒散地躺在座椅上休息,胸脯也随着她的急促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着。 目光幽深地移开了目光,榕朔一把捞起躺在聂秋欢腿上休息没个样子的昔凡凡,声音中潜藏着一丝沙哑,“昔凡凡,下车,待会你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昔凡凡可能困了,揉了揉惺忪的眼后,才连忙催促坐在外面的聂秋欢下车。 夏天的夜黑的格外迟,虽然车子开了大半个小时,天色也只不过才暗了一点点。 徐徐凉风袭来,身着单薄的聂秋欢不由得感到整个人都清爽了几分。 榕朔见状,弯腰从车里拿出了一件外套,容不得她拒绝,就披在了她的身上,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宠溺,“夜晚凉,穿多一点总不碍事。” 聂秋欢扭头望了一眼肩上价格不菲的外套,然后才默默地牵起昔凡凡,小声说道,“谢谢二少。” 就在这时,言家的大门处缓缓走来了一个匆忙的身形,脸色焦急,他走到聂秋欢身旁后,才弯腰鞠了一躬,“聂小姐抱歉,我来迟了。” “你是——”虽然清楚他是言家的人,但聂秋欢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我是言家的管家,家主吩咐我出来接你,聂小姐您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阿伯就好。” 阿伯的双鬓有些微的发白,聂秋欢本来还想着喊他阿伯是不是对他的不尊重,却在瞥见他恭敬的态度和有些疏离客气的语气后,才缓缓笑着说道,“那就麻烦阿伯了,阿伯带路吧,想必言舅舅他们应该等我等了好久了。” 第0101章 饭局风云 “哎。”阿伯又恭敬地应了一声后,才缓缓将目光移到榕朔身上,顿了顿,他又朝着榕朔恭敬地道,“二少。” 榕朔淡淡地示意了一声。 阿伯的目光又放在了昔凡凡的身上,他有些疑惑地开口,“聂小姐,这位想必是小少爷吧。” 聂秋欢的睫毛颤了颤,才轻笑着解释道,“阿伯,你误会了,他是我一位老师的孩子。” 阿伯也自知说错了话,直接垂下了头在三人前面带着路,一路上都未曾再说一个字。 言家没有榕家祖宅那么庄严肃穆,倒是与唐家的浪漫现代很相似,只是不是纯白色的建筑,而是红黑相间的,远远看去,陡地给人心头增添了一种严肃与凝重。 昔凡凡此时也没有了刚刚的小大人模样,整个人散发出孩童般的天真烂漫,时不时缠着聂秋欢问那边的花坛里开的是什么花,又时不时缠着榕朔抱他。 本来一路极其严肃的气氛也被昔凡凡一闹给闹没了,聂秋欢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后,索性一把牵住了昔凡凡的小手,没有再给他闹腾的机会。 她实在搞不懂昔凡凡为什么一会一个样! 通往言家的路极长,聂秋欢也在此时庆幸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她的脚估计又要废了。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样子,阿伯终于提醒他们说言家的正门到了。 聂秋欢松了一口气,脚还没有抬起,她空闲的左手就又落进了榕朔的手心,动作快的让聂秋欢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抿了抿唇,见榕朔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后,聂秋欢便也没有再反抗。 阿伯见到这一幕,眸微微闪了闪,随即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榕家二少爷来过言家几次,是以他也算认识榕朔,可是,他却从没见过榕家二少爷这么正大光明地牵着一位女子的手,尤其是,他偷听到唐千云小姐对榕家二少爷的心思后…… 唉……阿伯在心底叹了口气,今晚的这场饭局注定要不平了…… 没有见到阿伯的异样,榕朔对着聂秋欢浅笑了一声后,便直接拉着聂秋欢走进了言家。 阿伯赶紧上前为两人继续带路,一番七拐八转之后,聂秋欢终于被领到了餐厅。 餐厅很大,而餐桌则是一个极长的长方形白桌,上面铺了一层价格不菲的红桌布,每个位置旁都被放置了一双碗筷,菜还没有上,应该是人还没有到齐。 聂秋欢在心里小小地咋舌了一番餐厅的奢侈后,便暗自揣测着。 言鸿新此时还没有来,餐桌旁只静静地坐着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位,便是聂秋欢先前见过的言修瑾,而另一位,面容与言修瑾有几分相似,不同于言修瑾的苍白的过分的皮肤,这位男子的脸上透着股健康的红润。 聂秋欢暗自猜测他们是兄弟,不过兄弟的感情可能并不怎么好,因为言修瑾与那位男子虽然一同坐在餐桌的一旁,然而他们中间却隔了两个位置。 言修瑾原本是躺在椅子上慵懒地闭着目的,许是感受到了聂秋欢的目光,他才微微动了动眼皮,然后懒懒地掀开了眼帘,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三人。 牵着一个孩子的聂秋欢,还有,牵着聂秋欢的榕家二少爷…… 眼里随即浮起一丝兴味,言修瑾懒懒地勾起了嘴角,这个样子,榕家二少爷是打算向言家宣布什么呢…… 大家族的规矩极多,更何况是榕城八大家之一的言家,阿伯将聂秋欢三人带进来之后便又走开了,根本没有具体安排聂秋欢等人坐在什么地方,是以聂秋欢只能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 只是瞥到身旁男子清俊的身姿后,聂秋欢也就坦然了。 言修瑾看着聂秋欢几眼后便又懒散地垂下了眼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雅痞劲儿。 不过,离他有两个位置之远的另一位男子倒是对着聂秋欢笑了笑,然后说道,“父亲昨日就跟我们讲他收了个侄女儿,今晚总算见到真人了。” 他的话倒还真诚,聂秋欢没听出别的什么意味。 礼尚往来这个词聂秋欢还是懂的,简单地应了一声后便轻声问道,“请问你是——” 那男子说着就站起了身,朝着聂秋欢绅士地鞠了一躬,“言修睿。” 言修瑾,言修睿……两个人果然是亲兄弟呢。 “聂小姐不介意的话,就坐在我旁边吧。”言修睿又重新坐回了位置,很是客气地提出了一句。 聂秋欢正想着怎么拒绝时,榕朔已是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言修睿的身旁。 他拉的幅度有点大,不经意间撕扯到了聂秋欢下午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感受到了一丝丝尖锐的疼痛,然后聂秋欢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0102章 唐千云发疯 几人所待的餐厅虽然时不时地也有佣人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然而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因此,当聂秋欢的抽气声在寂静的餐厅内响起时,忙碌的佣人们身形虽然顿了顿,却是没有抬头。 倒是言修瑾懒懒地掀开了眼帘,然后就清清楚楚地瞥见了榕朔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这下子他终于正了身子,修长的食指不停地摸索着下巴,目光也一直盯着聂秋欢的一举一动。 聂秋欢的伤口被弄疼后,才发觉自己发出的声响吵着了这间寂静的餐厅,抿了抿唇后,才默默挣脱出榕朔的大手,然后一声不吭地拉着昔凡凡坐到了言修睿的左侧。 榕朔的眸色变了几变,最终又恢复成了一片清远,然后他也默默来到聂秋欢身旁,坐在她空着的左侧。 低声问出口,“刚刚扯疼你了,伤口没事吧?” 聂秋欢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放心吧二少,我没事。” 榕朔见她一副无碍的模样,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不多时,餐桌上已是陆陆续续来了人,寂静的餐厅内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但聂秋欢一直陪着昔凡凡聊天,也就没注意到来人四下打量她的目光。 直到喧闹的餐厅又重新变作安静,聂秋欢才缓缓抬起头,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榕昀。 明明上午的时候他还一副虚弱的样子,这会子竟然又恢复成了往日的狠戾霸少形象。 身形不由得顿了顿,脸部表情也顿时变得僵硬,想起自己如今和榕朔的关系,聂秋欢的手心不由得攥紧了些。 榕朔自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对着榕昀笑了笑后,才缓缓搭上聂秋欢的肩膀,似在给聂秋欢安慰。 看到两人互动的一幕,榕昀的眸底暗了暗,但也不过是一秒的时间,下一秒,他的目光就淡淡地从聂秋欢身上略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榕昀的目光扫到昔凡凡时,有片刻的停留,然后他就坐在了餐桌右侧的第一个位置,靠近坐在首席的言鸿新。 聂秋欢却只觉得搭在肩上的手像火燎似的一直在发烫,一张小脸也尴尬地垂着,她努力想忽视掉榕昀的气场。 可惜的是,榕昀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二字为何物,气场强大地隐隐有超过言鸿新的趋势。 榕昀是跟在言鸿新的身后缓缓走来的,虽然今晚言家摆的是家宴的谱子,但众人心里都清楚,今晚的这顿家宴可是别有深意的一顿了。 言修瑾和言修睿中间空着的位置也被两名妇人坐上了,片刻间,偌大的餐桌已是坐满了人。 榕朔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搭在她肩膀的手,然而聂秋欢还没有感受到片刻的安宁,唐千云那几近嘶吼的声音蓦地将她一惊。 “聂秋欢!” 聂秋欢本来还感到奇怪,她虽然知道唐千云对她有偏见,但唐千云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什么,尤其是唐千云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认作姐妹之后! 眉心无奈地跳了跳,聂秋欢转身,然后就看到了唐千云那原本美丽的面孔,却因扭曲而变得极度丑陋,心里嗤笑了一声后,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担忧不知情的模样,轻声问道,“千云,你怎么了?” 唐千云本来也不想与聂秋欢这么早撕破脸皮,不过她刚跨进餐厅的大门,然后她就看到了榕朔将手搭在她肩上的那一幕。 那一瞬间,唐千云努力克制的大家闺秀形象全部被撕毁,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榕朔宠溺地看着聂秋欢的那一个画面! 该死该死! 聂秋欢你该死! 榕朔是她的!是她的! 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她撕毁,唐千云仿佛感受不到来自四周的目光似的,也仿佛看不到四周的人,扭曲着一张丑陋的脸蛋跑到了聂秋欢的身边。 聂秋欢此时还在微微昂着头,目光有困惑,似乎在猜测唐千云呢下一秒她会做什么? 心里的妒火顿时又烧了起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姣好的面孔,唐千云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毁了这张脸! 看聂秋欢以后还怎么勾引她的榕朔! 她这么想着,然后就这么做了。 下一秒,她就直接夺走了摆放在聂秋欢面前的一把刀。灯光照耀下,锋利的刀刃发出了一阵森冷的光芒。 然后她就在聂秋欢那骇然的目光下,直直向她的脸刺去! 众人本来都在好奇着,唐千云今晚的表现过于异常是为了什么,却没想到,唐千云竟然就直接抓了一把刀向聂秋欢的那张脸刺去! 然而,更让他们惊惧的是,一个男子的身形,正快速向聂秋欢赶去! 第0103章 蠢女人,我帮你出气 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恍若在一瞬间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众人都一脸骇然地盯着唐千云的这一举动。 聂秋欢作为当事人,更是被惊的四肢僵硬,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那薄薄的刀片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眼看那刀片就要朝她的脸蛋逼近,聂秋欢慌忙之下,就要闭上眼,却在下一秒,她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听声音就知道是唐千云发出来的。然而聂秋欢却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眼睛还是睁着的,然后她扭头就看到了身旁的榕朔正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以及四周众人满眼惊惧的目光。 似乎都在畏惧着她,不对,应该是畏惧她的身后。 聂秋欢也就转了身,然后她就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渍,以及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唐千云。 瞳孔缩了一缩后,然后聂秋欢就看到了正闲闲盯着自己的榕昀。 噎了一下,聂秋欢不去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来应该是榕昀赶来帮自己时直接踢翻了唐千云手里的刀,只是,动作幅度过大,刀翻转了之后还是将唐千云刺伤了。 唐千云这幅模样可能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里回过神来,一道伤口落在手腕那白皙的皮肤上,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聂秋欢还没说什么,榕昀那凉凉的声音就已经在餐厅内响起了,“言鸿鑫,你这侄女精神状况似乎不怎么好啊?” 然后他的目光从聂秋欢身上淡淡扫过后,再不去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言鸿新的脸色沉了沉,本来今晚榕昀的突然到来就已经让他很吃惊了,却没想到唐千云还作出这一档子事。 可看着唐千云呆愣地瘫坐在地上,那副模样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心又软了下来。到底是亲侄女,言鸿新还是狠不下心来处置她,然后他就摆了摆手,不多时,两位女佣就赶紧上前将唐千云给带出了这间餐厅。 可榕昀分明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就在众人以为这出闹剧结束的时候,榕昀那优美的唇形里又缓缓吐出令他们心惊的话来。 “言鸿新,我们的旧账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添了一笔新账,你说,我该怎么找你算清呢?”眯着的眼里流露出的满是危险的神情。 言鸿新身为老狐狸,自是不会流露出半分不悦的神情,即使他被一个毛头小子直接呼名道姓,他也得忍着! 谁让榕昀是榕家最不能得罪的人! 努力压制着心里那股越来越盛的怒火,言鸿新的目光淡淡扫过言修瑾与言修睿两个人,一个默默地垂着头,而一个则完全是一副看客的姿态! 但很明显,他的这两个儿子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言鸿新只觉得胸中的怒火更盛了,可抬头便对上了榕昀那寒意逼人的目光,他努力摆出一副自然的姿态,说道,“昀少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言家向来都与榕家交好,何来算账一说?” 真不愧是商场的老狐狸……榕昀在心底淡淡嗤笑了一声,下一秒,他的目光又锐利了几分,一字一顿道,“上一次,你将蠢女人骗到天雅苑,又骗她喝下桃夭。” 这个事情的确发生过……言鸿新的眸有些不自在地闪了闪,下一秒,榕昀那几近凉薄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而这一次,你又唆使你的那位好侄女毁蠢女人的容,言鸿新,嗯?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众人都以为他们听到的将是言家与榕家的秘史,却没想到榕昀的火气,竟然来自于一名女人! 而且是一位无权无势的女人! 愣神了片刻后,众人的目光就纷纷投向榕昀口中的那位蠢女人——聂秋欢! 而作为当事人的聂秋欢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榕昀对着言家家主说出一番激励言辞的目的,竟是为了自己…… 心尖仿佛又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头顶也在此时陡地落下一道灼热的视线,聂秋欢舔了舔嘴唇,喉咙突然有些哽塞,然而她却没有抬头。 她知道,头顶那道视线的主人是榕昀的。 可是她却不知作出什么姿态来面对这样的榕昀…… “昀少,可你说的这两党子事似乎都与你无关吧,就算要算账,这算账的主人也不应该是你啊。”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一名男人……言鸿新被榕昀的目光逼得急了,终于又犀利地开口了。 榕昀忽然移开了目光,将视线对准了聂秋欢,众人也在此时刷的一下转过了头。 “蠢女人,我帮你出气。” 第0104章 她说,她多谢他的一番好意 聂秋欢所有隐在的情绪,却都在听见这一句话后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刚刚救了她的是榕昀,而不是榕朔……那上一次救了自己的,是不是也是榕昀,但她当时竟然还当着榕昀的面,大言不惭地说救了自己的是榕朔…… 聂秋欢的眼眶有些发酸,一颗心也陡地变得沉重起来…… 怪不得榕昀上次会发那么大的火,原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应得的。 镇了镇心神后,她就听到了言鸿新那几近逼迫的话,“秋欢,千云刚刚可能受了刺激,一时做了冲动的事,我想你不会怪她的吧。” 感受到言鸿新威慑的目光,聂秋欢紧抿着唇不语,坐在她身旁的榕朔此时也不满言鸿新的举动,皱着眉问道,“言家主,唐千云刚刚作出的一番举动,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这么做是想替你的侄女遮掩什么?” 一番客气的话,可言鸿新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对着榕朔就淡淡甩出了一个鄙夷嘲弄的目光。 话锋再次对准了聂秋欢,“秋欢,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而且千云还因为你受了伤。”顿了顿,言鸿新的目光在榕昀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道,“那这次就由我做主,此事到此为止!” 榕朔好歹还是榕家的二少爷,可言鸿新竟然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他留半分颜面,众人在心里欷歔的同时,就开始感慨命运的不公了…… 同样是身为榕家的少爷,可是榕昀与榕朔两人,却一个天,一个地。 细碎的长发搭落在榕朔的额前,遮住了他的眼,也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聂秋欢此时没察觉到榕朔的变化,她还在犹豫着怎么回答言鸿新的话。 明明受害人是她,她却被逼着原谅不想原谅的人,鼓足了勇气想说声拒绝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榕昀。 两人的四目相对,聂秋欢有片刻的停留,可她很快便移开了目光,鼓足勇气要说的话此时也堵在了喉咙,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一股脑地消失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还是算了吧…… 这场闹剧是因她而起,终归也该由她结束。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榕昀处处受敌了…… 聂秋欢抬头,对上了言鸿新那犀利的视线,一字一顿道,“言舅舅说笑了,我既然喊了你一声舅舅,自然是不会再与千云计较的。” 她说话的语气那么大肚,那么从容,仿佛真的原谅了唐千云刚刚的举动似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愠怒。 而言鸿新愣了片刻后,忽然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无视榕昀那渐渐阴沉了的脸色,再一次对着聂秋欢开口道,“那秋欢,我上一次不也没对你作出什么,你就一并原谅言舅舅好了。” 他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聂秋欢松口,只要聂秋欢肯松口,榕昀也就不能再拿他怎样! 许是看出了言鸿新的龌龊心思,聂秋欢在心里淡淡地嘲弄了他一番。她尚且记得她第一次在天雅苑见到言鸿新时,对他的印象还挺好,却没想到,言鸿新竟然是这样的人! 一丝鄙夷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聂秋欢又轻笑着开口道,“言舅舅说的是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呢?” “哈哈哈……”言鸿新不禁大笑出了声,“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女!”笑了片刻后,他就又将视线对准了榕昀,语气轻快,“昀少,你也看到了,秋欢都不打算追究什么了,你再深究下去,恐怕会自讨没趣吧。” 榕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脸色阴沉地大步跃到了聂秋欢的位置旁,不管肩膀上因刚刚踢唐千云的一脚,而又撕裂开传来的疼痛,他一把拽住聂秋欢的手腕,一个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聂秋欢给拽了出来。 好巧不巧地,他拽着的,恰好是聂秋欢受伤的地方。聂秋欢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后,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保持着原先的默不作声,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榕昀开口。 榕昀一把就将聂秋欢就拉到了自己胸前,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却每次都让他难以捉摸的一张面孔,语气狠戾道,“蠢女人,我在替你出气!” 被他的力度拽的有些疼,聂秋欢的身子轻轻打了个颤,抬头,对上榕昀那渗人的目光,轻声答道,“我知道,昀少。”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不过,昀少,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了。” 她说,她多谢他的一番好意。 榕昀眉心陡地一跳,突然又用上了力,丝毫不顾及这里是言家的地盘,他紧紧盯着聂秋欢的那双眼,语气森冷阴寒,“蠢女人,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颤抖。 只不过,聂秋欢没有发现。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她便重新落进了榕昀那双泛着幽深冷光的一双眸。 第0105章 蠢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是,面对这样的目光,聂秋欢还是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昀少,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所以我想,你这么抓着我,恐怕于理不合吧。” 她说,她与他于理不合。 榕昀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听到她这么一番生疏客气的话,眉心陡地升上一丝怒意。眼眸一闪,那双如黑曜石般倾国倾城的眸,一瞬间便冷得如同千年深潭! 众人也被这样的情况惊得说不出话来。按理说,聂秋欢有昀少撑腰,她就该好好接受才是,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打昀少的脸! 一时间,众人看看榕昀,看看聂秋欢,又看看身为当事人的榕朔,心中唏嘘不已。 榕昀此时只觉得胸中一股股的怒火如翻江倒海般的涌来,看着聂秋欢那张倔强的小脸,榕昀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打女人的冲动。 他这么想着,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聂秋欢看着对面的男人,一双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危险的光芒。以及,那只被高举的手,然后她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聂秋欢就感受到了凌厉的掌风,然而,那掌风却蓦地停在了她的脸颊处,再也没有前进半分。 耳边也在这时响起了榕朔的声音,“哥哥住手!” 声音依旧那么的清透悦耳,可聂秋欢却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关怀之意。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跳了跳,然后她就又睁开了眼,一睁眼,她就对上了那泛着冷冷寒芒的眸子。 她本来应该害怕的,可聂秋欢却在吞了口口水后,又不怕死地开口了,“昀少,你该放开我了。” 榕昀盯着她望了几秒,女子身上的馥郁馨香时不时窜入他的鼻尖,可他此时却兴致全无! 心中恼怒了过后,随即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厌恶,然后他就勾起嘴唇,朝着聂秋欢冷冷地笑了笑,突然一个大力,蓦地推开了近在咫尺的聂秋欢。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夜晚格外的冰凉刺骨,聂秋欢早就脱下了榕朔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是以,她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后,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她就开始哆嗦了。 榕朔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后,赶紧上前将聂秋欢揽在了怀里,又将她脱在椅子上的外套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语气温柔关切,“秋秋,你没事吧?” 秋秋?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叫蠢女人秋秋! 他看着蠢女人以一副极其乖顺的模样靠在榕朔怀里,那样的柔顺姿态是从没在他面前展示过的。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榕昀想起他刚刚抓着聂秋欢的手腕时,有些异样的触感。 随着这个念头的想起,然后他就看到了榕朔有些心疼地,将聂秋欢的手腕上的衣服掀开了些许。而聂秋欢那白嫩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快白纱布,只是白纱布上面却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这样的画面蓦地刺痛了榕昀的双眼,他移开了目光,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夏季夜晚燥热的风,徐徐地从窗户吹进来,吹得榕昀更加烦闷。 他想起往日聂秋欢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桀骜的模样,明明不是很心甘地当他的助理,蠢女人还是装作一副乐意的神情。想了没多久,榕昀就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 滑树告诉他,蠢女人今晚会来言家赴宴,然后他就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了。 伤口应该又被撕扯开了吧……榕昀在心里猜测着。 眼前恍惚了一会之后,他又蓦地恢复成了狠戾无情的霸少形象。榕昀缓缓转过了身,将视线,缓缓扫过了在场的每个人,语气低缓冰凉,“如果今晚的事有半点泄露出去的,你们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众人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不免哆嗦了几下身体,可最后还是讨好的迎合着。 榕昀的余光中瞥到聂秋欢还靠在榕朔的怀里,她的眼眶有些红,脸色也有些惨白,本想走到她身边,脚步却突然走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坐着的昔凡凡身旁。 “小鬼。”面对八岁大的孩子,榕昀的声音虽然缓和了些许,却仍然透着股阴冷森寒。 昔凡凡却恍若感受不到他的危险似的,微微昂起了头,一双眼睛扑棱扑棱的闪着,对上榕昀的视线,他嫩呼呼地问道,“漂亮的大哥哥,你有事吗?” 聂秋欢心一惊,她生怕榕昀会欺负这么个孩子,然后她就挣脱出了榕朔的怀抱,勉强地站了起来。 “昀少”两个字还没出口,榕昀那暗沉的声音就轻缓地飘落在了她的耳中,聂秋欢的身形僵了僵,脚步蓦地止住了。 “小鬼,蠢女人蠢得超乎了我的想象,你帮我看着她一点。” 第0106章 蠢女人,你好自为之 从他初见这个孩子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孩子透着股不属于八岁年纪该有的成熟,所以,榕昀知道,他说的这番话,昔凡凡能够听懂。 果不其然,昔凡凡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瞳孔后,然后就轻轻咧嘴,露出一排灿烂的小白牙吐出几个字,“漂亮大哥哥,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昔凡凡还有模有样地摆出了一个军人的姿势。 聂秋欢心里想笑,然而下一秒她的喉咙就一派哽塞,令她堵得慌。 她明明都说出那样的话了,她明明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她明明,努力地想要划清与他的界限了……她明明…… 抬头,聂秋欢就看到了榕昀那精致却孤单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左胸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般,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她就忽的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榕朔的眼睛,眼底暗沉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远,他起身,三步两步的走到聂秋欢身边,拉住了她未受伤的手腕,语气急切,“秋秋,你的伤口该重新包扎了。” 秋秋!又是秋秋! 榕昀的眉骨隐隐的有着凛冽的气息浮动,俊美艳丽的脸上,神情格外的低冷。 “蠢女人,你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榕昀冷冷地瞥了一眼一直当做看客的言鸿新,然后他就迈出了步伐,留给众人一个精致寂寥的背影,缓缓走出了这间餐厅。 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在榕昀的背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后,这才眨了眨酸痛无比的双眼。 镇了镇心神后,聂秋欢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低着头向言鸿新告了别后,还不等言鸿新开口说些什么,她就拉起昔凡凡,也快速离开了这间气氛令人压抑的餐厅。 榕朔本就是和聂秋欢一起前来的,聂秋欢走了,他自然也要走,想起言鸿新刚刚对他的无视,眸色暗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说道,“言家主,告辞。” 言鸿新没有说话,只是用喉咙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声冷哼。言家家宴被一个榕昀和一个聂秋欢搞得乌烟瘴气,他不敢治榕昀,也不能治聂秋欢,可那不代表,他不能给榕朔使脸色! 榕朔没有等来该有的言辞,身形僵了僵之后,就要抬脚离去,一个带着雅痞劲儿的嗓音便响起了。 “二少!”是言修瑾的声音。 榕朔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他直接开口问道,“何事,言大少?” 他与言修瑾并不怎么交好,但他还是给足了言修瑾的面子。 言修瑾整个人都深陷在了椅子里,浑身透着股慵懒的气息,他淡淡嗤笑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向来听闻,榕家二少与榕家大少不合,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 听到这么一番话,榕朔的面色沉了沉,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淡淡笑了一声后便也离开了。 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众人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留下参加这个家宴,只是却在瞥到言鸿新那青紫的脸色后,还是乖乖地坐在了自个的位置上。 只有言修瑾,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后,才有些百无聊赖地起了身,脚步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 出了言家的大门,聂秋欢还没走几步远,就被身后脚步有些匆忙的来人给唤住了。 “秋秋。”榕朔的步伐快而急促,但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赶上先行离去的聂秋欢与昔凡凡两人。 聂秋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拉着昔凡凡的手顿了顿,她转身,笑着问道,“二少,怎么了?” 榕朔清远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丝温柔的心疼,目光望向聂秋欢那受了伤的手腕,语气关切地问道,“秋秋,你的伤口没事了吧?” 聂秋欢笑了笑,然而当着榕朔的面动了动手腕,轻声说道,“你看,没事的。”顿了顿,想起那件被留在言家餐厅的外套,她才有些抱歉地对着榕朔说道,“二少,那件外套——” 话还没说完,榕朔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聂秋欢身边,二话不说就扯开了聂秋欢牵着昔凡凡的手,昔凡凡瞪圆了眼睛想要抗议,下一秒,他就看到榕朔左右两只手,分别牵着他和欢姐姐,然后就蔫蔫地垂下了头。 “天色不晚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聂秋欢乖顺地任由他牵着,掌心处不断地传来温暖的感觉,然而,聂秋华的意识却有些恍惚。 虽然两人的手都一样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但榕朔的手比起榕昀的,更润滑细腻了一点,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差别,聂秋欢的心尖似乎又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第0107章 她,站在了榕昀的对立面 榕朔将车开到聂秋欢所在的小区后,出乎意料地没有下车送聂秋欢与昔凡凡两人,他只是盯着聂秋欢那双有些心虚的双眼,轻声说道,“秋秋,我给你时间,也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聂秋欢愣了愣,随后就知道榕朔误会了她今天的举动,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后,她才解释道,“二少,我与昀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联。” 她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却还是一字一顿地飘到榕朔的耳中。 榕朔原本清远的眼底也在听见这样的话后,一瞬间变得幽深,然后,他就勾起唇浅浅笑了笑,嘴角的两枚酒窝也旋起迷人的弧度,他望着聂秋欢澄澈莹然的一双眼,轻声嘱咐道,“你和凡凡两人晚饭没吃,回去煮点东西吃。” 聂秋欢僵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了几分,一颗心也柔软了起来,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倾泻在她的侧脸颊,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温暖了几分。 “好。”她轻声答道。 “不管伤口有没有撕裂,回去都要再处理一下。”榕朔又不放心地嘱咐道。 “好。”聂秋欢看向面前的男子,她的腿上还躺着早已睡着了的昔凡凡,声音依旧轻轻柔柔。 “那你们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榕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看到这样乖顺的聂秋欢,他最后吐出了一句话。 聂秋欢低头,轻轻地晃了晃腿上的昔凡凡。昔凡凡本就睡得不熟,这下子又被摇晃,也就彻底醒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他微微昂着头,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声音朦胧,夹杂着一丝睡意,“欢姐姐,我们到家了吗?” 聂秋欢笑了笑,将他从腿上一把捞起放到身旁的座位上,然后打开了车门,对着瞪着自己的昔凡凡说道,“走吧,下车了。” 昔凡凡“哦”了一声,然后才从座位上跳下来,语气轻快道,“朔哥哥再见,我们回家了!” 榕朔的手僵了僵,然后才回道,“好,凡凡再见。” 榕朔的车灯一直开着,直到聂秋欢牵着昔凡凡的一大一小的身形消失在了楼梯口处,他才又缓缓启动车,调转了车头,离去。 楼梯上,聂秋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原来才晚上八点多,望着身旁奋力爬着楼梯的小小身影,她突然开口问道,“凡凡,刚刚你在装睡是不是?”她的语气中多了一股沉意。 昔凡凡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昂着头,对上了她的视线,稚嫩的声音缓缓在空旷的楼梯里响起,“欢姐姐,回去打个电话给妈咪吧,妈咪对你的这个选择很不满意。” 聂秋欢神情一怔,一丝阴寒才缓缓从脚底升起,原来,原来,远在他城的昔冷波,将她的举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安全回到公寓后,聂秋欢先简单地给昔凡凡下了碗面,趁着昔凡凡吃面的空挡,然后才拿着手机,独自一人走到了阳台边。 夜色已经凉了下来,视线触及的均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晃花了聂秋欢的心神,踌躇了好久,聂秋欢才打开通讯录,打通了昔冷波的电话。 手机那端响了不过几声就有一个极其干练的女声接了。 聂秋欢定了定心神后,才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昔老师,凡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手机那端的昔冷波顿了顿,然后她就以一个极其飞快的语速说道,“小聂,这种事我只对你讲一遍,所以,你现在要把我说过的话记牢了……” …… 直到昔冷波挂了电话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机械冰冷的女声,一直盯着屏幕看的聂秋欢才回过了神。 原来,昔冷波是榕家老家主的人。而榕家老家主支持的,却是榕昀。 她现如今与榕朔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是不是代表着,她站在了昔冷波,以及,榕昀的对立面…… 然后,聂秋欢就愣愣地望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发着呆,不多久,客厅里响起昔凡凡的叫唤声。 被冷风吹了不少的脑袋逐渐清醒了过来,聂秋欢深呼一口气,走进了客厅。 又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聂秋欢才将昔凡凡送到床上睡着,她自己也感到了一丝困意,走进了自个的卧室,躺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 翌日,聂秋欢将昔凡凡送到天鑫小学后,来到了榕氏上班。 时间尚早,聂秋欢走进七楼的办公室时,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几个人影,目光缓缓扫了一圈后,聂秋欢就走到了自个的办公桌处。 第0108章 清者自清,贱者自贱 目光却在瞥到办公桌上贴的一张大纸条时,聂秋欢的脸色沉了沉。 撕掉了贴在桌面上的纸张,而她本该干净的桌面上此刻也已经被一只马克笔写上了几个不堪入目的字眼。 “聂秋欢,不要脸的婊 子!” 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向陆陆续续走进来的榕氏员工,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默了默,聂秋欢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拿起一块沾了牙膏的抹布,细细地擦拭着桌上的印记。牙膏还是昨日榕朔吩咐李洋买给她的,她就放在了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擦了好久,那桌面上的印记才隐隐有些淡了,只是后面那不堪入目的两个字似乎被人描了好几遍,聂秋欢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耳边响起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咚咚声响,聂秋欢只当是哪位经过的同事,并没有抬头去理会,只是,当唐千云那柔曼的嗓音轻轻飘到她的耳边时,聂秋欢擦着桌面的动作才顿了顿。 就在昨天晚上,唐千云发了疯似的拿刀要划破她的脸蛋,却没想到,唐千云竟然今天就来榕氏上班了。 聂秋欢心里有些可惜,她还想着能过几天没有唐千云的舒服日子呢。 心里想归想,聂秋欢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关怀的神色,问道,“千云,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只字未提唐千云昨天晚上作出的一系列举动,然而“伤口”两个字还是让唐千云的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凌厉。 唐千云笑了笑,然后就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秋秋,我刚刚就看到你一直在擦着东西,你在擦什么啊?” 聂秋欢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恰好遮住了唐千云望向办公桌面的视线,她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语气轻松,“没什么,想来应该是哪位同事的恶作剧吧。” 唐千云却不依不饶了,她走上前,很是大力地推开了聂秋欢瘦弱的身躯,下一秒,桌面上那几个不堪入目的字眼就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中。 她有些吃惊地喊出了声,“天啊,秋秋,这哪里是什么恶作剧啊,这分明是有人在污蔑你!”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得到。 同事们被唐千云的声音惊倒,纷纷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聂秋欢桌面上那残留的几个大字,而后面的两个字更是不堪。 众人开始议论了起来,本该寂静的办公室一下子就变的嘈杂。 作为议论中心的聂秋欢没有被这样的情况惊扰,面对众人或善意或别有用心的目光,她很是坦然地将抹布盖在了上面,对着唐千云就轻轻勾起了唇,“千云,你刚刚也看到了这马克笔的字迹,清秀中又带着一股劲,想来写这字迹的主人应该不是练过书法,就是个女子。而且,千云,你看——” 唐千云心跳了跳,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然后随着聂秋欢的视线,她就看到了那只被扔在垃圾桶里的马克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刚要阻止聂秋欢接下来的举动,聂秋欢却已经出乎意料地捡起了垃圾桶的那只马克笔。 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聂秋欢便眯着眼继续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只马克笔是copic sketch三代,其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而且——” 可是聂秋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拿着笔的手就猛地被唐千云拍打了一下,下一秒,那只马克笔就滚进了众人的视线。 马脚竟然这么快就露出来了……聂秋欢轻轻咧了嘴,继续说道,“而且,那上面可是有着‘唐’这一个字,这说明什么呢?”话锋一转,聂秋欢一改先前轻柔的语气,目光瞬间便的犀利尖锐,“唐,千,云。” 唐千云此时的脸色有些惨白,但她还是强忍着走掉的冲动继续说道,“这能说明什么呢秋秋?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一下监控啊?” 聂秋欢对上她惊慌的视线,笑着摇了摇头,莹润双唇里缓缓吐出令她心悸的话来,“唐千云,昨天晚上毁我容还不够吗?现在,你又想毁掉我的什么?” 听到这么一番话,唐千云本就惨白的脸蛋彻底失去了血色,身形也不由得哆嗦了几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聂秋欢会聪明至此! 没错,办公桌面上的那些字是她写的!写完了之后她就顺手将马克笔扔在了聂秋欢办公桌的垃圾桶里。 可她以为聂秋欢看到这些字眼后会彻底慌了神,却没想到,最后慌了神的竟是她自己! “清者自清,贱者自贱。” 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有人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眼,轻飘飘地落进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第0109章 你这个猪脑子 众人欷歔了几声后就散开了,剩下惨白了一张脸蛋的唐千云,还有始终笑意微微的聂秋欢。 聂秋欢转身,又开始细细地擦拭着桌面上的笔记,或许是心情好的原因,她再看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时,已经没有了初次见到时的不快。 而唐千云此时此刻也感觉到了极大的羞辱感,她是唐家的千金小姐,过得从来都是受人瞩目的日子,哪里像今天这样,处处受人指责! 聂秋欢! 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聂秋欢,然后她才顶着众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自个的办公桌。 她走了之后,聂秋欢也将桌面清理干净了,她将那只马克笔再次扔到了垃圾桶里,淡淡嗤笑了一声。 其实,她刚刚说在马克笔上有一个“唐”字的印记完全是胡编的,只是没想到,唐千云竟然真的这么禁不住说。 不久之后,办公室来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隐藏在办公室的诡异气氛,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到自个的办公桌后便开始上班。 一出闹剧,似乎也就这么结束了。 聂秋欢往常都是跟在唐千云身后做事情的,可是现在她当众与唐千云撕破了脸皮,聂秋欢也就没再找她。 只不过想起唐千云在那次晚宴上当众宣布两人是姐妹的事情时,聂秋欢就觉得有些好笑。 唐千云今日搞出这么一个幺蛾子,怕是已经打了她的脸了吧。想到这里的时候,聂秋欢终于发自肺腑地笑了笑。 这可是今天唯一让她感到开心的事了。 不过聂秋欢却是没有闲下来,因为片刻之后,就有一位同事送了一沓文件过来,并转告了她一番话,“这是新的部长交代给你的事情。” 新的部长…… 聂秋欢感觉眉心跳了跳之后,心里就陡地升起一丝怪异,瞥了瞥摆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厘米厚的文件,聂秋欢对这个新来的部长,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聂秋欢整了整文件,摆放整齐了之后她才起身,准备去接昔凡凡。 然而,身后一个欢快却熟悉的声音却惊的她顿住了脚步。 “秋鼠!秋鼠!” 是雪薪竹! 她来这里做什么? 聂秋欢的脑海里陡地闪现一道闪光,下一秒,她的脸色就怪异了起来。 所以说,雪薪竹,就是那位新来的部长?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聂秋欢有些搞不懂雪薪竹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府主之女,为什么还要搀和到浑水这么深的榕氏来? 转身,她果然看到了一身职业装的雪薪竹,穿上了白色职业装的雪薪竹,再加上一头短发,平添了几分凌厉和不羁,颇有点部长该有的模样。 然而聂秋欢还来不及感受这短暂的另类雪薪竹,雪薪竹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泼皮,“秋鼠,你是不是要去接那个小凡凡,我和你一起去啊。”说玩,她就直接挽上了聂秋欢的手臂,直接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眉骨间隐隐流动着无奈的意味,聂秋欢最终没有拒绝。直到被雪薪竹挽着坐上车时,聂秋欢才收了面部的柔和,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沉意,“新猪,谁给你走的后门?” 雪薪竹愣了愣,原本正插钥匙孔的手也顿了顿,可不过一秒的时间她就又恢复了正常,插好了钥匙,她就发动了车,车缓缓启动了之后,她才看向后视镜中的聂秋欢,满不在乎地说道,“秋鼠,反正我的这个职位也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我想进来还不容易。” 聂秋欢拿着包包的手松了松,可随后就又握紧了,她有些倦怠地躺在了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淡淡“嗯”了一声之后便再没有了反应。 雪薪竹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聂秋欢的一举一动,见到她的这幅模样,心里也猜到了她隐隐在生气,可是雪薪竹此时却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安排她进榕氏的人是榕昀…… 直到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聂秋欢都没有再与雪薪竹搭话。 下了车,雪薪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聂秋欢,一把拉住了她的包包,语气近乎哭丧,“秋鼠啊!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保证不会再这么做了!” 虽值夏季中午,但此时正是人流高 潮期,是以,雪薪竹这么不管不顾地在大马路上哭吼,早就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 聂秋欢也是感受到了周围指责的目光,揉了揉隐隐作疼的额后,她才猛地甩开了雪薪竹的手,无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没原谅你,我刚刚只是累了睡一会,你这个猪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0110章 这是要接吻的节奏? 雪薪竹本来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然而聂秋欢的一番话完全打乱了她的思路,神情怔了怔之后她才轻轻咧嘴呲出了一排小白牙,原本拽着聂秋欢包包的手也顺势挽上了聂秋欢的手腕,语气轻快地转移话题道,“秋鼠,小凡凡快放学了吧,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呢!你跟我说说……” 然后,正经不过三秒的雪薪竹就缠着聂秋欢跟她讲讲昔凡凡的事,等候的时光也就在闲聊中度过了。 昔凡凡走出校门口后,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 虽然两人的面容大相径庭,一个清淡素雅,而另一个则妖娆艳丽,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块,昔凡凡觉得异常的顺眼。 聂秋欢朝着他招了招手后,他便小跑着跑到了两人的身边。 雪薪竹的个头比聂秋欢要高,是以昔凡凡在看着她的时候,不得不昂起了头。 “小凡凡长得还挺清秀。”雪薪竹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昔凡凡的小脑袋,沉思了一会后才慢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 昔凡凡显然非常喜欢雪薪竹,不但没有反抗,还装出一份乖巧的模样。若不是聂秋欢在昨日就见识到了昔凡凡的真面目,聂秋欢都要以为昔凡凡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了。 片刻之后,聂秋欢想起最近带着昔凡凡来外面用餐的次数明显过多,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好好煮过一顿饭了。 心里这么想着,三人坐上车后,聂秋欢就提议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好好吃一顿,雪薪竹和昔凡凡都没有异议。 然而雪薪竹将车开到附近的一家超市后,她就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聂秋欢静静地看着雪薪竹被挂了电话那一副吃瘪的模样,有些好笑出了声,“怎么了,谁敢这么不给我家新猪面子?” 雪薪竹懊恼地瞪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一把将手机扔到了身旁的副座位上,不开口跟聂秋欢说些什么,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后就蓦地又开动了车。 聂秋欢诧异了一秒,问道,“新猪,你要带我们去哪?” 雪薪竹朝着后视镜里的聂秋欢笑了笑,随即才有些尴尬地回应道,“那个,我带你们去天雅苑吃一顿吧。” 天雅苑? “好啊好啊!” “不行!赶紧送我们回去!” 雪薪竹的话一落地,聂秋欢与昔凡凡的声音便同时响起了。 聂秋欢瞪了昔凡凡一眼后,然后才有些不悦地对着雪薪竹说道,“新猪,你要去你自己可以去,不过你先送我们回去。” “不行啊,他让我十分钟内赶过去,没时间了……”雪薪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不甘。 什么没时间了? 聂秋欢皱着眉深思雪薪竹的话,下一秒,车就猛地加速了。 脸色陡地变得惨白,在她尚有一丝意识之前,聂秋欢忽然喊出了几个字。 “雪薪竹!” …… 搀扶着虚弱的聂秋欢下了车之后,雪薪竹才默默地垂下了头,一副认错的乖顺模样。 比起脸色惨白的聂秋欢,昔凡凡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才不过一会他就恢复了正常,然后他昂起头,看看一脸阴沉的聂秋欢,又看看默不作声一脸委屈的雪薪竹,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随即他就伸出小手,很是用力地拽了拽聂秋欢的衣摆,嫩呼呼地说道,“欢姐姐,老师说过了,知错能改的都是好孩子。” 雪薪竹听了之后,两眼发亮地点了点头,可还是一脸的委屈。 她容易吗她? 先是被那个该死的言修瑾逼着来到天雅苑,现在又被聂秋欢质问,不过,想想柔顺的聂秋欢,又想想那个性情难以捉摸的言修瑾,雪薪竹抖了抖身体后,就立马站直了身体,语气近乎祈求,“秋鼠,你就陪我去一次吧?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思前想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秋鼠生气了,她可以哄回来!可是那个言修瑾生气了,她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聂秋欢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心也软了几分,她终究还是不能对新猪狠下心来。 眼眸眨了眨,她就拉起了昔凡凡的小手,对着一脸懵然的雪薪竹说道,“带路吧,我晚上再找你算账。” 雪薪竹的眼里很快便溢满了惊喜,下一秒,她就赶紧带着两人往电梯走去。 电梯里,雪薪竹忙着翻看短信,也没有细说是谁让她来的天雅苑,是以,当聂秋欢看到雪薪竹打开房门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了反应之后,她才皱着眉也走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永生难忘的画面。 精贵的沙发上,榕昀一言不发地躺在上面,俊美艳丽的面孔,修长的双腿,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是,那个趴在榕昀身上,浑身透着股慵懒气息的言修瑾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两双越来越近的唇,聂秋欢下意识地就捂住了昔凡凡的双眼。 心尖颤了颤,榕昀与言修瑾,这是要接吻的节奏? 第0111章 你也给我滚进来 早在雪薪竹还没推门进来时,言修瑾就听到了门外那熟悉的匆忙脚步,还有两道他不熟悉的脚步,不过猜了也知道,应该是小野猫的那位朋友和一位孩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言修瑾勾起红唇后笑了笑之后,他突然就站起来,下一秒,他就蓦地来到躺在沙发上的榕昀身旁,门被开的那一刹那,不管榕昀那在瞬间变得阴沉的脸色,他迅速地压了上去…… 所以,当雪薪竹一打开门,她就瞧见了这么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身材挺拔魁梧的榕昀,和明显羸弱的言修瑾,雪薪竹的思路一瞬间就跳了老远。 怎么看都是言修瑾像小受的要求,可下面的那个怎么就成了榕昀了呢? 榕昀对言修瑾的这一举动完全是始料未及的,眼前投下一片黑影之后,随后他就感受到了言修瑾压在身上的重量。 该死的! 清幽的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暗芒,他就要开口让这该死的男人从他身上滚下去,下一秒,他的余光就瞥到了站在门口的,嘴巴睁大的雪薪竹,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一脸愕然的,聂秋欢…… 榕昀的脸色彻彻底底的阴沉了下来,周身也止不住地散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趴在他身上的言修瑾自是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那双唇在即将靠近榕昀的双唇时,又蓦地变了一个方向,他缓缓覆到榕昀耳边,轻声说道,“昀少,我可是帮你把你的蠢女人带过来了呢……” 榕昀皱着眉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一个用力,就将他推了下去。 有些嫌弃的整了整被言修瑾碰过的衣服,榕昀抬头便看到了雪薪竹眼里的暧昧神色,眉心陡地跳了跳之后,他才语气冷冽地问道,“想什么呢你,给我滚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被撞破这种事的尴尬,反倒坦荡的自然。 雪薪竹原先摆在脸上的一副“我懂我懂”的神色,在听到榕昀这样的命令后瞬间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下一秒,她立马拉长了一张脸,有些不甘地应了一声,随后才走了进去。 看到雪薪竹与榕昀的互动,这下子该轮到聂秋欢不淡定了。 真没想到,雪薪竹与榕昀似乎还挺熟,而且,雪薪竹似乎很怕榕昀的样子…… “蠢女人,你也给我滚进来!”榕昀见聂秋欢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猜到她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心中不免烦躁了几分,他突然朝着她低声吼道。 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她才抬起了迟疑不决的脚步。 这间包厢很大,除了摆放在门口的两张沙发,还有摆放在里间的一张餐桌。 想起昔凡凡待会吃完了饭还得赶回去上学,聂秋欢就悄悄地碰了碰浑身僵硬的雪薪竹。 被言修瑾喊来,雪薪竹已经是极度不乐意了,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榕昀! 她四肢僵硬地呆坐在沙发一角,直到聂秋欢碰了碰她,她才恢复了些许意识。 “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凡凡下午还有课呢。”聂秋欢覆到她的耳边低着声音问道。 见雪薪竹一脸为难不知所措的样子,聂秋欢的心沉了沉,然后她就又开口说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带凡凡走了。” 走? 离聂秋欢很近的榕昀很清晰地听见了这一个字眼,眸底迅速地闪过一丝阴鸷,目光瞥到那个长相清秀的昔凡凡,似是猜到了什么,然后他就把目光对上了言修瑾。 眉微挑了挑,似乎在问什么时候开饭? 言修瑾淡淡地笑了笑,随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姿拘谨的雪薪竹,语气慵懒,“小野猫,你去打个电话,就说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凭什——”雪薪竹一个炸毛就蹭的站了起来,然而最后一个“么”字,却在瞥到言修瑾眼里的危险意味后,就很快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言修瑾此时整个人都深陷在了沙发里,原本苍白的脸色可能由于一直待在屋内,而透映出一丝丝红润,修长的双腿优雅地翘着,一举一动之间都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雪薪竹瞬间就蔫了,她默默地垂着头,拿起手机,就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过了好久,雪薪竹还朝着手机嘀嘀咕咕着,言修瑾瞥到榕昀眉骨间的不耐烦的意味后,才蓦地起身,朝着雪薪竹的方向走去。 昔凡凡此时也突然闹腾肚子疼,一溜烟地就跑到了卫生间。 剩下,聂秋欢一个人,顶着榕昀的视线,默默地煎熬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是有些踌躇地抬起了头。 第0112章 你们这两个人渣 这么回避榕昀,总不是个办法,她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抬头便落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聂秋欢吞了口口水,嘴角努力地扯出了一丝笑,僵硬地打招呼道,“昀、昀少。” 她的脸色那么不自然,榕昀很快就看到了聂秋欢那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捏紧着的双拳。 他有这么可怕么?榕昀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寒芒。 “嗯。”他闭上眼,几乎是用喉咙哼出了这个字眼。 聂秋欢只觉得更紧张了,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她只想与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保持距离。 两人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突然,“嘟嘟嘟”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氛围。 聂秋欢掏出手机,却发现是榕朔打来的。胆战心惊地抬起眼帘,她才发现榕昀似乎在休息,便很小声地接了电话。 “喂,二少……不用了,你今天不用来接我了……对,我和雪薪竹在一起,她会送我的……好,我会小心的……嗯,二少再见。” 轻柔的声音轻飘飘地落进了榕昀的耳边,他抬起眼帘便看到聂秋欢挪到了沙发的角落,因为接电话的缘故,脸部线条看上去很是柔和。 因为那家伙打电话就这么开心? 榕昀在聂秋欢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嗤笑出了声。聂秋欢的心一紧,还是状似镇定地收了手机,然后就默默地垂下了头。 不多时,雪薪竹与言修瑾打完电话也回来了,言修瑾不知跟雪薪竹说了些什么,雪薪竹的脸上极度不甘。 几人挪到餐桌处,昔凡凡也欢快地挪动着两条小腿,一屁股地坐到了聂秋欢的身边。 菜色看着极好,香气扑面而来,昔凡凡倒是吃的很开心。 聂秋欢正夹着面前的一盘菜的时候,榕昀却突然打开了话题,“半世欢阳在哪里?” 筷子不由得顿了顿,被夹着的菜也差点掉到盘子里,还好聂秋欢不过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她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所以她饶装低头吃饭的样子,竖起耳朵细细凝听着几人的对话。 雪薪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恼,“我不知道,反正半世欢阳不是我拿的!”说完她还狠狠瞪了一眼言修瑾。 言修瑾嗤笑了一声,不过聂秋欢的余光却是瞥到,他面前的碗筷没有动过的痕迹。 然后聂秋欢就听到言修瑾懒懒地开口了,“昀少,我可是说过了,半世欢阳的下落只有雪薪竹知道,难道我会骗你?” “那你的意思是,我当日是不是就该拍卖下雪薪竹?”榕昀的声音陡地变得危险。 聂秋欢也在听到这句的时候蓦地抬起了头,她知道上次拍卖会,榕昀是因为自己才没有成功拍卖下雪薪竹的。 言修瑾却在听见这一番话,竖起一根食指在眼前晃了晃,语气轻缓,“雪薪竹好歹是我的未婚妻,我让她上台子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不过这半世欢阳啊,兴许被她私吞了也有可能。” 雪薪竹来气了,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筷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手颤巍巍地指着言修瑾,又指了指榕昀,声音中夹杂着而一抹不可置信的颤抖,“你、你们这两个人渣!” 聂秋欢的指尖颤了颤,下一秒,她就装作替昔凡凡夹菜的样子,给他夹了一块肉。 “谢谢欢姐姐!”吃的很开心的昔凡凡似没有看到饭桌上的紧张气氛,嫩呼呼地喊了几句。 聂秋欢知道雪薪竹带自己来这里是好意,可是榕昀为什么还当着她和凡凡这两个外人的面,谈起半世欢阳这么隐蔽的话题? 是不把她当外人看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雪薪竹说完了后便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不过一桌子的菜,却是落进了聂秋欢的昔凡凡两个人的肚中。 榕昀在雪薪竹坐下后,没有再提及半世欢阳的事。可是他却忽然抬起眼帘,看向了对面一直在吃吃吃的聂秋欢。 这蠢女人似乎很爱吃……得出这么个结论后,榕昀就忽然就起身离去。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是拿着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后就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窗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聂秋欢再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昔凡凡吃完以后,她便让他到沙发上休息一会,而她则有一搭地没一搭地与雪薪竹聊着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聂秋欢松了一口气,便去叫醒了昔凡凡。然而,等她再次抬头时,却发现这间屋内哪里还有雪薪竹和言修瑾的身影! 脑子空白了一秒后,她才喏喏地问道榕昀,“昀少,他们俩人呢?” 第0113章 怒气冲天的吻1 “走了。”榕昀头也没抬地就回了一句。 聂秋欢再看了一眼时间,又扭头看看不停对着她笑的昔凡凡,心一颤,她直接开口说道,“那昀少后会有期,我们也走了!”说完她就慌忙地拿起包包,拉着昔凡凡就走了出去。 老天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聂秋欢久久都等不到的士,就在她百般焦急的时候,面前忽然缓缓停下了一辆名贵的车。 车靠近聂秋欢时,车窗也缓缓摇下了,然后聂秋欢就看到了榕昀那张精致非凡的脸。盯着聂秋欢有几秒的时间,榕昀才皱着眉说道,“上车。” 聂秋欢等的士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所以眼下她倒没有拒绝榕昀的好意。 昔凡凡许是来了困意,趴在她腿上玩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透过后视镜,榕昀就看到了这一幕,聂秋欢懒懒地靠在座椅上,脸上满是惬意的神色,他的心陡地软了起来。 可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那个躺在聂秋欢腿上的昔凡凡狠狠瞪了一眼。这该死的小鬼,竟敢染指这个蠢女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不是一般孩童的昔凡凡唔咛了一声后,便幽幽地睁开了眼,动静虽然很小,可聂秋欢也随即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眼。 榕昀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聂秋欢的视线,许是没睡醒的缘故,聂秋欢的眼里满是澄澈莹然,面部表情僵了僵之后,榕昀便很快移开了目光,专注于开车。 不过从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到了天鑫小学,昔凡凡下了车说了再见之后,便蹬起两条小腿跑了过去。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聂秋欢才转身对着同样下了车的榕昀道谢。 可榕昀明显是不耐烦的,咬着牙说道,“难道你待会还要再谢我一次?” “啊?”聂秋欢一愣,反问道。 心中那股无名火更甚了,榕昀放在车门上的手松了松,然后又陡地握紧,下一秒,他就在聂秋欢猝不及防之际,一把抓起聂秋欢未受伤的手腕,猛地用上了力,一股脑地就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动作之快、猛,完全让聂秋欢懵了个脑袋。 将聂秋欢塞进了车里后,榕昀才有些嫌弃地捡起聂秋欢那刚刚掉落在地的包包,扔到了聂秋欢的腿上后,砰的一声就关上了车门。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他扭头就看到了聂秋欢还在发着懵的小脸蛋。 榕昀胸膛里那股没被熄灭的火,蹭的就燃烧到了最旺。这该死的蠢女人,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那么开心,跟自己在一起就这么不乐意? 好!很好! 下一秒,他就转动了钥匙,猛地发动了汽车。不管不顾身旁聂秋欢瞬间惨白了的脸蛋,将车速开到了极致。 其实聂秋欢的确是有些吃惊的,她吃惊的却是榕昀这么个脾气,将她和昔凡凡送来学校已是怪异,可没想到榕昀竟然还送她去榕氏! 她其实早已打算好,将昔凡凡送到学校后她在坐公交回去。 凡凡要上学,不能迟到。可距离她上班时间还早,坐公交回去是足够的,哪知,算好了的一切,都被这个榕昀打乱了。 车开到榕氏门口后,聂秋欢拿起包包,连句话都没说就要下车。 解开了安全带,手也搭在了门把上,可下一秒,她的手突然被人拽住,随即咚地一声撞进了强有力的胸膛。 慌张地抬起头,聂秋欢避开了榕昀紧盯着她的视线,喏喏地说道,“昀少。” 面对自己,她每次都是这幅该死的模样! 榕昀心中的火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他忽的伸手就板正了聂秋欢的小脸,右手也滑进了聂秋欢那不知何时散开了的长发中,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对着那还在不停哆着嗦的泛白双唇,他就准确无误地啃咬了起来。 没错,是啃咬。 榕昀的力度大的吓人,似有些惩罚聂秋欢的意味。 然而他却在品尝到聂秋欢嘴里的美好后,原本狗啃式的吻忽的如狂风暴雨般侵袭而来,如山洪爆发,如狂风席卷,骤然就将聂秋欢的理智和恼怒席卷! 聂秋欢的呼吸尽数被他夺去,她的胸口被挤的透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窒息而亡。她想呼吸,拼命的张开口,却惹得榕昀吻的更深,她憋得难受,脑袋本能的胡乱动了动。 她细微的反抗,使得榕昀扣着她后脑勺的手,猛地就加大了力气。然后榕昀就加重了唇上的力道,狠狠地吻了下去。 第0114章 怒气冲天的吻2 聂秋欢的丁舌慌忙逃窜,榕昀的眼里迅速掠过一道暗芒后,竟渐渐放缓了唇舌进攻的力度。他一寸一寸地品尝着她嘴里的美好,独属于男子的气息淡淡扫过她唇瓣处的每一处。 一时间,牙齿相撞的声音,唇舌相交而发出的啧啧啧声,成了这辆车内的主旋律。 聂秋欢此刻是有意识的,她想起先前两次被榕昀吻的画面,一次是醉了酒的他,一次是受伤了的他,可是现在算什么? 她瞪大了眼,一边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时轻时重的男人的气息,一边,用目光紧紧盯着对面这个连呼吸都能闻得见的人。 榕昀吻着吻着,气息就变得粗重了起来,一双手,也开始在聂秋欢的后背上游走着。 聂秋欢想反抗,然而她却说不出话来,唇齿间洋溢着的满是独属于榕昀的气息。 她不知何时被榕昀推倒在了座椅上,双手也被榕昀死死地固定在了头顶,她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嘴唇突然一轻,聂秋欢趁此机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不过三秒秒,她的呼吸就又尽数被身上的男人夺了去。 车窗外,一阵吵闹的嬉笑声忽然飘进聂秋欢的耳中,聂秋欢也就在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是在车上!而且是在榕氏的门口! 唇上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疼痛,聂秋欢不免轻呼出声,漂浮着的神思也回归了些许,她狠狠地瞪向在他身上不停做着乱的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一次被吻,榕昀喝醉了,好,她原谅他!第二次被吻,榕昀受伤了,好,她也原谅他! 可这第三次被吻,榕昀一没喝酒而没受伤,她是傻子才不懂得反抗! 她饱满的胸部由于她的怒火而一起一伏的波动着,榕昀的身体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忽的离开聂秋欢的唇瓣少许,将手撑在了她的头顶,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倾国倾城的眸子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聂秋欢深深呼吸,努力别过脸不去看榕昀那深沉的目光,然后就咬着牙,忽的伸出手锤向了榕昀的肩膀,伴随着一声怒吼。 “榕昀,你找死!” 三番两次被吃豆腐,聂秋欢只觉得心中恼怒不堪,而且,她明明,都已经和榕昀的弟弟有男女朋友关系了,他还这样对她! 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被榕昀搞得狼狈不堪的衣服,聂秋欢眉心跳了跳,她差点在一辆车内贞洁不保! 聂秋欢的拳头虽小,却饱含着她因为怒气而积攒的巨大力量。好巧不巧,榕昀被砸中的那只肩膀,正是前不久受了伤的那一只。 下一瞬,榕昀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连带着小腹内那被聂秋欢勾起的淫火,全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闷哼出了声,不再去看身下的聂秋欢,转了个身,然后就忽的躺在了椅背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从他额头上,一颗颗地流了下来。 聂秋欢知道他受了伤,却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就砸中了他的伤口。完了完了,榕昀这个反应,不会是伤口又撕扯开了吧…… 微微慌乱了一下,聂秋欢也没有空收拾前一秒还在她身上作乱的男子,陡地变了个脸色,就赶紧起了身,紧张地问道,“昀少,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榕昀此时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他掀开眼皮看向聂秋欢,他看到聂秋欢的嘴唇因为自己的亲吻,而泛着水润饱满的光泽,她那白皙的脸蛋,也因为刚刚的气氛而染上了一丝晕红,好看的紧。 他此刻的意识有些放空,他看到聂秋欢的嘴唇还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然而他却没听清聂秋欢讲的是什么。 榕昀想起自己刚刚一时情乱,而轻嗅到的聂秋欢的肌肤,软软的……一想到这儿,原本熄灭了的燥火就又升了起来,看着那张嘀嘀咕咕个不停的双唇,榕昀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 不知想到了什么,榕昀竟然痞痞地勾起嘴角,下一秒,他就又低下了头,一张精致的面孔,停在了与聂秋欢相隔几毫米的距离,也对上了聂秋欢的眼。 聂秋欢刚刚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道着歉,可她心里却有些不甘,做错事的是榕昀,可为什么道歉的却成了她自己! 可是现在,她看着对面的那张脸,似是被点住了穴道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道歉的,指责的话语……全都恍若和她捉迷藏般,一瞬间消失在了她的唇齿间。 第0115章 他说,他不在乎 独属于榕昀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往她鼻息里钻,聂秋欢觉得自己的肌肤都感受到了他身体发出的热度。 想想自己如今和榕昀的关系,聂秋欢呆愣了几秒后,就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昀、昀少,我已经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了。” 听到这一句故意与他划清界限的话,榕昀挑了挑眉,没说话,却又逼近了聂秋欢。 她挪多少,他就逼近了多少,直到聂秋欢的后背撞上一堵厚重的门,轻哼出声后,聂秋欢才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了。 “我不在乎。”榕昀紧紧盯着聂秋欢的一双眼,在车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时,他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不在乎? 聂秋欢眨了眨漆黑分明的双眼,便轻轻眨去了一丝泛腾的酸涩,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眼里一派懵然,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所说的话,“昀少,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榕昀一直盯着她,见到她刚刚听到自己的一番话后不为所动后,心陡地疼了起来,然后他就淡淡地嗤笑了一声,下一秒,他便撤去了对聂秋欢的压迫,整个人如释重负地躺在了座椅上。 包包因为刚刚的一系列举动,而掉落在了榕昀的脚下。聂秋欢默了默,弯腰捡起,整了整狼狈不堪的衣物后,才对着榕昀淡淡说了声“我走了”。 榕昀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听到聂秋欢要走了的时候,睫毛似乎颤了颤,便没有了反应。 令人压抑的车……聂秋欢顾不及此刻自己的唇瓣是不是肿的,打开车门就慌忙地走了。 榕昀扭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榕氏大门后,唇角才止不住地噙了一抹笑意,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脱了外套,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吐出一口浑浊的热气。 他从来都不当那个榕朔是弟弟,所以,蠢女人和他哪来的那一层关系? …… 这个点员工们显然已经归位了,聂秋欢匆匆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手机,然后脚步便快了起来。 虽然新的部长是雪薪竹,但聂秋欢还是想在上班的地方,与雪薪竹分清上司与下属的界限。毕竟,她也知道,如果太过被特殊对待,她会招惹来一些议论。 还来不及收拾狼狈的妆容,她就赶紧乘坐电梯回到了办公室。 小喘着来到办公室后,聂秋欢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哀叹了一声,她还是迟到了。 都怪那个榕——昀字还没有从脑海里蹦出来,聂秋欢就将榕字咽了回去。算了,还是怪她自己吧,谁让她今天中午选择坐雪薪竹的车的。 面色恢复了些许后,聂秋欢就踩着高跟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可是,面前的这张空空如也的桌子,真的是她的? 聂秋欢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然后她便想起,她刚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感受到的来自四周的目光。 不解,还有着羡慕…… “小聂,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被调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聂秋欢身旁的一位同事此时倒了一杯水回来了,看到聂秋欢愣站在桌子旁的背影,惊讶地问道。 调走?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聂秋欢的眉心跳了跳之后,就转过了身,轻声问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收到调职的通知,那你,知道我被调哪了吗?” 那名同事端着水杯回到了位置后,然后才对着她作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二总裁啊,你的这些用品都是他事先让人先搬了去的。” 是榕朔啊…… 聂秋欢想起刚刚和榕昀做的事,陡地有些心虚的感觉。可是那也不能怪她吧,是昀少他先…… 顾及到榕朔是榕氏的掌权二总裁,聂秋欢想着榕朔可能比起榕昀的闲日子,应该会很忙。 然后她便对那名同事轻声道了谢后,就有些匆忙地赶到了八楼的总裁办公室。 途中经过了她先前所待的榕昀的办公室,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便又抬起步伐走到了榕朔办公室的门前。 “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然后聂秋欢就垂着头站在门口等候着。 里面很快便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进。” 聂秋欢来榕氏前,还来不及整理披散着的长发,所以现在她只能稍稍捋了几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榕朔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办公室有高跟鞋的声音,然后他就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面色顿时变得愕然,榕朔诧异地开口问道,“秋秋,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红吗? 第0116章 新的工作 聂秋欢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后,便随即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脸。这一摸,聂秋欢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烫意。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丝庆幸,还好她的嘴唇没留下什么印记。不然被榕朔瞧到,她真不好交代。 “你是不是发烧了?”榕朔见她呆愣在原地,就以为她发烧烧的厉害,起身便走到了她身边,伸手就要摸向聂秋欢的额头。 还没搞清楚眼前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是怎么回事,下一秒,聂秋欢就感受到了额头处传来的一阵清凉的触感。 身体轻轻地打了个颤,聂秋欢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她才发现,被榕朔触碰过后,她的脸颊,似乎更烫了。 烫的连聂秋欢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心虚多一点,还是羞赧多一点…… 瞥见榕朔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解,聂秋欢才赶忙张口解释道,“二少,你放心,我只是跑的有些急,我没事的。” “你上班迟到了?中午去哪了?”榕朔的手僵了僵之后,便又被他放了下去,顺着聂秋欢的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可是聂秋欢却忽然有一种,被丈夫质问去哪的感觉。然后,她便不敢去看榕朔的那双眼,扭头将目光移到了窗前,声音发着虚,“我中午就带着凡凡吃了顿饭啊。” 聂秋欢说完,一颗心便又如同被榕昀吻着时的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她不免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 吻都被吻过了,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可下一瞬,聂秋欢的眼里就闪过了一丝惊惧,她好像,在面对榕昀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以前的一些脾性。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可聂秋欢随即就甩了甩头,又重新对上了榕朔关怀的视线,心一暖,笑意微微道,“二少,你怎么突然就把我调到你身边了?” 榕朔浅浅地勾了勾唇,嘴角的两个酒窝也一下子呈现在了聂秋欢的眼前。 “你最近在七楼办公室似乎有些不太平,来我身边的话,日子会清净些。” 榕朔的话里满是心疼和关怀,可聂秋欢想起今日刚被调来的雪薪竹,面上就有些为难。 雪薪竹来榕氏,怎么说都有一些自己的原因,可是现在雪薪竹刚被调上来,她就被调走,聂秋欢有些担心,雪薪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发飙…… 而且,上次去唐家晚宴的时候,雪薪竹似乎极不喜榕朔的样子。可万一雪薪竹知道了她和榕朔的关系,新猪和秋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想了许久都想不透答案,聂秋欢也就没有再钻牛角尖。 不想了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到时候再跟新猪解释。 思绪再次回归到了榕朔刚刚讲的话上,聂秋欢的面部暖了几分,连带着笑容都带覆了一丝暖意,“二少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不知道拿什么来还你。” 榕朔笑了笑,没做应答,只是催促她,“你刚来我身边,先跟在阿阳身边熟悉一下,日后我再把他负责的事物一点点地转交到你手上。”顿了顿,声音里忽然带上了一丝促狭的笑意,“只是,你以后恐怕就没那么闲了。”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下一秒,她就嗤嗤地笑出了声。 榕朔是在说她当榕昀的助理时,日子太清闲了吗?原来他还记得当初她对他说过的话啊…… 笑过了之后,聂秋欢就正经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处,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李洋。 聂秋欢离门很近,是以李洋一进来就看到了聂秋欢整理桌面的身影。 眼里迅速地闪过了一丝阴辣,他跟在榕朔身后那么久,都没能混上办公助理的职位,李洋的心里有些不甘,然而所有隐在的情绪还是瞬间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强忍住心里的不适,李洋笑着对聂秋欢打招呼道,“我们以后就成同事了。” 聂秋欢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不甘,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想起刚刚榕朔跟她说的,日后将李洋手中的事物交到她手上的事,她就也笑着回了一句,“是呢,以后你唤我小聂,他们都这么叫我。” 聂秋欢还记得先前李洋对她的敌意,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榕朔就吩咐李洋先带着聂秋欢熟悉一下手头上的工作,然后他就低下了头,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看得出来,榕朔比榕昀要忙得多…… 第0117章 嫌她烦? “二总裁平时工作的时候,喜欢喝咖啡,口味是加小袋奶精但不加糖,但如果是上午的话,二总裁习惯喝茶,茶叶都在柜子上,泡茶步骤都贴在那了,记得不要拿错泡茶的茶壶……你作为他的办公助理,这些小事都要替他做好。”李洋看着垂着头的聂秋欢,快要说完的时候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 这些事以前都是他在做,可是现在榕朔又调了聂秋欢在他的身边当助理,李洋怎么会没看出榕朔的意思! 无非是想让聂秋欢代替自己的位置! 不过不急,面上这些该做的,他还是会一样一样的做好。可这聂秋欢妄想将他从榕朔身边赶走,那真是—— 痴人说梦话! 他总会找到机会将这个聂秋欢往死里整! 助理的工作无非就是帮上司整理所需的文件,提醒上司该做的事,聂秋欢听李洋说些榕朔的习惯,瞥了瞥嘴后,就默默地垂着头凝听着。 她如今,既是榕朔的助理,又是他的……无论是哪个身份,她都有十分的必要,将榕朔的喜好记在心里。 李洋说了一大堆之后,便又嘱咐了一声,然后他就从自己的办公桌拿了一堆文件过来,将文件放在聂秋欢的桌上后,就轻轻阖上了办公室的门。 看了一眼站在外边等着自己的聂秋欢,他又开口说道,“文件已经放你桌上了,记得声音轻一点,二总裁工作的时候极不喜欢被人打扰,一丁点的声音都不行。” 说到了声音,李洋不放心聂秋欢,竟然又说了一大堆,“二总裁在里间休息的时候,你千万别进去吵着他……” 聂秋欢听着听着,就觉得李洋的话不对劲了起来。按理说,李洋作为榕朔的助理,而且又不是办公助理,他怎么会对榕朔的喜好了解的那么透彻,好像,就好像…… 可是好像了半天,聂秋欢都没能找出正确的词来形容李洋的怪异的举动。 好不容易李洋闭了嘴,聂秋欢就赶紧抬头回了句,“小李放心,我会好好干的。”然后她不等李洋再吩咐什么,越过他就走进了办公室。 直到轻轻的关门声传来,李洋才动了动身体,也回到了自个的办公处。 在门外站了那么久,聂秋欢的腿都有些发麻。坐到位置上休息片刻后,她才镇了镇心神,然后就翻开了一本文件。 瞳孔微微缩了缩,这个文件竟然是榕言两大公司的合作项目洽谈。而且项目开启的时间,恰恰是她那日与言鸿新见面的日子。 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聂秋欢抬头望向低着头正认真办公的榕朔。 盯了许久,榕朔却是只顾着手中的文件,没有抬头望她一眼。 聂秋欢感觉有些委屈,低下头就阖上了文件,刚想甩在一旁,脑海里想起李洋的嘱咐,她还是轻轻地将文件给放到了一边。 李洋存心噎她的!知道这是她不愿提及的伤疤,李洋却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眼不见心不烦,聂秋欢本想着待会抽空再把文件还给李洋的,可是寂静的办公室内,榕朔忽然就开口了。 “秋秋,那份榕言的合作项目是不是在你那里,你看过之后先与言氏做个预约,合同上的有些内容我还需要面谈,你准备准备。” 榕朔是一边低着头在文件上书写着什么,一边对着聂秋欢说的。 聂秋欢的指尖颤了颤,却是没有应答。 榕朔久久都没等到她的回答,以为她在忙就加重了声音,“秋秋!” “好,我听到了,我这就处理。”聂秋欢憋住心里的那股子委屈,深呼一口气后,恭敬地回答道。 榕朔提笔的动作顿了顿,他感受到了聂秋欢话里的一丝不知名的意味,可他却没有往深处想,停顿了一秒后就恢复了往日的办公日常。 聂秋欢很快就与言氏做了交流,也与言氏的负责人约好今晚八点在天雅苑见面。 她的脸色此时已经很不好了,然而想起榕朔还在等着她的汇报,聂秋欢就简简单单地说了言氏负责人的要求。 榕朔此刻正在处理极重要的文件,可聂秋欢的声音却在耳边一直吵个不停,本就烦躁了心更乱了几分,头也没抬地说道,“秋秋,你待会再过来。” 聂秋欢愣了愣,她站在榕朔的一旁,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榕朔刚刚对她说话时,眉骨间隐隐流动着的不耐烦的气息。 榕朔,嫌她烦? 这个念头一出来,聂秋欢就赶紧将它压了下去。榕朔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嫌她烦呢? 第0118章 没了他的蠢女人一样很坚强 努力地说服了自己后,聂秋欢才轻声轻脚地回到了自个的办公桌。 …… 到了下班时间,聂秋欢将言氏负责人的要求细细地说与榕朔听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接昔凡凡。 榕朔此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一天的劳顿在看到聂秋欢那曼妙的身躯后,陡地轻松了不少。 他就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淡淡地开了口,“秋秋,今晚你也一起去吧。” 聂秋欢一愣,好不容易被压在心底的委屈此刻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堵,她想开口拒绝,可榕朔却抢在她开口拒绝之前,又淡淡地说道,“你喊言鸿新一声舅舅,言鸿新就不会过多为难我,榕氏与言氏的合作就会越容易,所以,为了榕氏,你还是陪我去一趟吧。” 聂秋欢却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她望着榕朔那张依旧纯净的面孔,心忽然狠狠地揪了起来。 榕朔这样做没错,她的身份的确是可以为榕氏赚来极大的好处,可是榕朔这样的要求,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秋秋?”榕朔见聂秋欢不做声,再次轻声问道。 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从咽喉处涌上来的一阵阵的委屈,聂秋欢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然而还是夹杂着一些颤抖,“二少,我刚成为你的助理,应该还没资格陪你参加这么重要的大项目,所以,你还是找李洋吧。” 说完,她就不管榕朔忽然皱起的眉,也没再理会榕朔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拿起包包就夺门而出。 …… 榕昀此刻正懒懒地倚在车里的座椅上休息,其实他原本是很嫌弃这么个狭小的地方的,可困极了的他是在不想回到榕氏,他生怕自己一见到那个家伙就忍不住揍他。 揍了他倒是没关系,可是那个后果,却会辜负老东西的一番希望,然后榕昀就勉强地打算在车里休息。 车里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暧昧气息,榕昀枕着这样的环境,竟然就很安心惬意地睡了一下午。 等到车窗外传来一阵男男女女的交谈声时,榕昀才唰的一下睁开了眼,迅速地坐好,整了整衣服,榕昀将脚踩在了油门上,就要发动车时,他忽然看到聂秋欢红着眼睛从榕氏的大门跑了出来。 然后他的目光就死死地盯着聂秋欢,他看到聂秋欢似乎接了一个电话,嘴唇一张一合的,白皙脸蛋衬得她的眼眶红的厉害。 本来要握方向盘的手蓦地捏紧了,他的胸口突然隐隐地疼痛了起来。 他的心仿佛颤了一下,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费了好大劲他才拿起手机,给等着公交的聂秋欢拨了个电话。 送她来榕氏的时候,他那样欺负她,她都没有表现出半分柔弱,可是现在她一进榕氏,再次出来时他就看到了她的这幅模样。 聂秋欢那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在手机里忽然响起时,榕昀的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他看着站在公交台的聂秋欢,本来想开口问“蠢女人,你怎么了”,可这句话就像是哽在了他的喉咙处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蠢女人那么坚强,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一样能够将每件事处理好。 他知道言家家宴上,聂秋欢拒绝他帮她出头,是不想让他惹上言家的人。可她哪里知道,言鸿新只有怕他的份,哪里还有胆量来算计他! 不过想到蠢女人是为他好,他还是顺了她的意。 上午的时候,他还听滑树说蠢女人狠狠地将唐千云在众人面前凌辱了一番,当滑树原封不动地将她的话重述给他听时,他那时就知道,他的蠢女人不会让别人欺负! 榕昀盯着聂秋欢发愣的时间有些长,聂秋欢也久久等不来榕昀的话,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公交很快便来了,聂秋欢上了车后便消失在了榕昀的视野。 盯着那辆载着聂秋欢的公交有数秒的时间后,榕昀才将手机扔到一旁的副座上,抿了抿唇后,他又拿起手机给滑树发了一条短信。 没了他的蠢女人一样很坚强,这是事实没错!可那不代表他知道蠢女人受了委屈后,还有再忍气吞声的! 滑树很快就回了短信过来,将短信看了一遍后,榕昀才又闭上眼,食指在手机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榕朔想利用蠢女人与言氏打好关系? 那他得想个办法搞砸今天晚上榕言两大公司的会谈! 天雅苑,可是他的地盘! 第0119章 他所有的例外都给了她 榕氏损失多少利润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始终只是那个蠢女人而已! 而且他知道,榕氏没了言氏这块肉,掌权的那个人可是会想其他办法补救的。 榕昀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谁欺他,他就百倍地欺回去! 不过,他所有的例外都给了一个叫聂秋欢的蠢女人。 指尖轻轻抚向他的唇瓣,榕昀似乎又感受到了下午吻着聂秋欢时的那种柔软的触感。 下一秒,他的气息就重了,呼吸,也乱了…… 聂秋欢坐在公交上,朝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一阵阵的热浪吹的她脑子发胀,顿时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其实刚刚等车的时候,榕朔已经打了电话跟她道了歉。他说他一时大意,忘记她曾经被言鸿新灌过酒。他本来想向她赔罪,送她去接昔凡凡的,可聂秋欢竟然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似乎,两个人因为这件事,一下子又生分了起来。 聂秋欢想起昨天的言家家宴上,榕昀不管不顾地替她出气的情景,眼前恍惚了一会儿之后,聂秋欢就发现她的心堵的慌。 很快就到了天鑫小学,聂秋欢镇了镇心神,甩去了脑海里的一些不安分的思绪,拉着昔凡凡的手,就往一家大型超市走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手上已经拎满了大包小包的菜。 昔凡凡还是个孩子,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外面的饭菜再好吃,都赶不及家里做的好,所以今晚聂秋欢就打算整一桌子菜,给昔凡凡补补营养,也犒劳犒劳她自己的胃。 中途她给雪薪竹打了电话,一桌子的菜,她与昔凡凡两个人是吃不完的,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她也要好好向雪薪竹交代她与榕朔的事情了…… 此时,天雅苑—— 榕朔看着桌上那本被红酒浸湿了的合同,眼底漆黑的看不出情绪,只是从他那一起一伏的胸膛,以及手背上那凸起的青筋来看,他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的对面原本坐着言氏的负责人——言修瑾,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包厢内,只有李洋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他连呼吸都很小心翼翼。 下午他把榕言两氏的合同拿给聂秋欢后,他原本以为最后陪榕朔来参加的会是她,因此他根本没有提醒聂秋欢要准备备份文件! 后来,他被榕朔匆匆忙忙地喊来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备份文件,可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谁能想到,就在榕朔与言修瑾准备签名定下合同时,光亮的屋子突然一下子就黑了,然后他听到了清脆的酒杯碎裂的声音。 他的心,陡地不安了起来……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灯就又亮了,可他却看到,那份文件已经毁了! 文件毁了,那就代表着,言氏这块肥肉,飞也了! 李洋非常懊恼,在感受到屋内那一阵一阵的压迫后,他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大半! 他偷偷地抬头瞥了一眼背对着他的榕朔,他能感到榕朔身上散发出的一阵阵的阴寒森冷的戾气,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口水,可下一秒,他的眼里的颤意,就被一阵猛烈的情感所代替。 这就是榕朔啊,他追随了十多年的男人,也是他,爱慕了十多年的男人啊…… 翌日,聂秋欢来到办公室后,她就感受到了屋内那种沉闷紧张的气氛,她抬头望向榕朔……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依旧是纯净无暇的面容,依旧是浅浅的两个酒窝,可聂秋欢就是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一种不同于往日的神色……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匆匆忙忙就走了,她是不是要关心一下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聂秋欢就将自己的包包放在了桌上,随即轻声轻脚地走到了榕朔身边。 “二少……”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关怀之意也从这两个字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榕朔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然后他就抬头,对上了聂秋欢的视线。 那双眼里,没有清晨时人们会有的迷糊和惺忪,相反的,他在里面看到的,满是清澈莹然。 心思动了动,下一秒,清透悦耳的声音就从他嘴里缓缓吐出,“秋秋,昨天下午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见聂秋欢还是一副笑的表情望着他,他一时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顿了顿,他才又继续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随着他嘴唇的一张一合,他嘴角的两枚酒窝也若隐若现着,时不时旋起迷人的弧度。 第0120章 又整幺蛾子 聂秋欢想起他跟自己告白时,那段关于前世今生的话,心一瞬间就变的又暖又软。再看到榕朔面上些许的倦怠后,她不禁笑的眉眼弯弯道,“二少,我去帮你泡杯茶吧。” “好。”榕朔见她有意岔开话题,似乎不愿再在言氏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结。下一秒,他清远的眼底就变得柔和,笑着答道。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然后聂秋欢才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一张小脸蛋有些微的发烫。 快速走近放茶叶的柜子处,聂秋欢目光扫视了一圈后,还是拿出了白茶。夏天烦闷的天气,喝这种茶最解困了。 端着一系列的泡茶用具来到了里间,聂秋欢按着网上教程,按着步骤一步步地泡起了茶。 茶壶的质量极好,摸上去还有丝丝清凉的感觉,因此聂秋欢端着泡好的茶壶走出去时,很是小心翼翼,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这价格不菲的茶壶给摔了。 然而,当聂秋欢走出里间时,她却蓦地看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唐千云。 唐千云站在榕朔的身旁,正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不过,唐千云看着榕朔的眼神,怎么会有一丝崇拜,一丝爱慕,还有一丝迷恋。 聂秋欢愣了一下后,然后她就懂了。 笑了笑后,她就缓缓将茶壶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拿起杯子,缓缓倒了一杯出来。 然后,她也就极其安静地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处,自始至终,都只有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唐千云的确是来向榕朔汇报一些公事的,她也知道了聂秋欢在这里的事情,因此她来之前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忍,要忍,一定要忍! 然而,当她亲眼看到聂秋欢在榕朔的办公室行动自如时,她的心还是不甘了起来。 如果聂秋欢没有来榕氏的话,那这个位置就是她的了! 一丝狠辣陡地在面上划过…… 榕朔问她的是唐氏与言氏的合作史,她虽然没有按照家族要求,进入家族的企业工作,可她还是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唐氏的情况。 唐氏与言氏本就是一家亲,基本上唐氏有的合作伙伴,言氏也有。而言氏,有什么重大的项目时,也会与唐氏分一杯羹。 所以,心思颇细的唐千云推敲了一番之后,很快便弄清了榕朔的意图。 她从八岁开始便开始追随着这个叫榕朔的男人,打听他的喜好,打听他的一切! 所以,昨天晚上,他与言氏合作失败的事,她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平日里很少有机会与榕朔接触,所以今天她被榕朔叫来时,一颗心,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唐千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榕朔的利用对象,利用她背后的唐氏重新结交言氏,可是她没有半分的不愿。 榕朔是她早就认定好了的男人,被他利用,能换来他在榕氏的地位,她甘之如饴! 正好也让榕朔看看,谁才是那个对他事业有助的女人! 她追随了榕朔十七年,这十七年的情感,岂是一个小小的聂秋欢能够比得上的! 眼底沉了沉之后,她不等榕朔主动说明来意,她那柔曼的嗓音就已经轻缓地飘在了榕朔的耳中。 “二总裁放心,我唐千云虽然是唐家的人,但从我选择进榕氏而不是唐氏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唐氏已经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却也很冰冷无情。就这么刺啦一声,轻而易举地将她与唐氏,一刀两断…… 榕朔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她。 他想利用她没错,可他没让她放弃她的家族企业。 唐千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榕朔,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面容后,她才恭敬地说了声,就准备回到七楼。 路过聂秋欢时,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了顿,然后她就将手撑在了聂秋欢的桌面,一瞬间笑靥如花。 “秋秋,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一时糊涂就干了那种事,你不会怪我的吧。” 唐千云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一丝抱歉的意味都没有,还隐隐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见聂秋欢怔怔地盯着她不说话,唐千云想嗤笑一声,却是忍住了。 “秋秋,我可是为了跟你道歉,学了几道菜,今天你就来我家吧。”眨了眨眼,唐千云不给聂秋欢张口拒绝的机会,站直了身体后就快速的离去了。 聂秋欢终也于反应过来了。 感情唐千云不死心,今晚又打算整幺蛾子了! 第0121章 董事长面见 猜到了唐千云对榕朔的那种感情后,聂秋欢再次面对唐千云时,忽略掉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聂秋欢还是觉得唐千云挺勇敢的。 为了自己爱的人,她甘愿放下千金大小姐的端子,来到他的公司,从一名小小的助理开始做起,只为了有一天,她能站在他的身边。 可憎又可爱的女人啊…… 眉心跳了跳,想起今晚唐千云的邀请,聂秋欢有些踌躇了起来。这分明,就是个鸿门宴啊。 聂秋欢清楚地知道,一个女人为了爱,能够作出多疯狂的事,这个唐千云,自然也不例外。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聂秋欢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开始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榕朔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安静。 聂秋欢手中的笔写着写着,忽然就慢了下来。 她想起她在榕昀的办公室时,闲到每天除了盖章还是盖章,可现在的生活虽然被工作填的慢慢的,聂秋欢却觉得心,陡地空了下来。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后,李洋就进来了。 他的脸上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聂秋欢的眉心就陡地不安地跳了跳。 李洋似乎也觉得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沉着声音说道, “小聂,跟我出来一趟。” 聂秋欢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抬头望向榕朔。 榕朔也搞不懂李洋的举动,但还是笑着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聂秋欢心安了不少,然而才停下手中的工作,跟着李洋走了。 李洋带着她乘坐了电梯,在九楼的时候停下了。 “董事长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说完,李洋不给聂秋欢半点反应的时间,猛地一伸手,就将聂秋欢给推出了电梯。 快意地望了一眼她的狼狈,然后按下了阖门键,就这么将聂秋欢,轻而易举地给隔绝在了电梯外。 聂秋欢被他推得猝不及防,身形一歪,差点就要站不住。 不过,让她震惊的,不是李洋的举动,而是李洋传达的话! 他说,董事长找她? 而且刚刚瞧榕朔那么一副不解的样子,似乎对董事长召见自己的事情也是不知情的。 榕氏的董事长,是榕阳炎吗? 他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 聂秋欢的心不安地跳了跳,之前她对榕阳炎的了解,都是通过新闻了解到的边边角角的信息。可自从她在榕家祖宅看到姜谷珊的那副画后,她便觉得榕阳炎这个人,远比她知道的,要神秘的多,也危险的多…… 镇了镇心神之后,聂秋欢怎么也猜不到榕阳炎面见自己的原因,然后她理了理纷乱的思绪,踩着高跟鞋,淡定从容地走向榕阳炎的办公室…… “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门内却迟迟没有传来“进”的声音。聂秋欢敲了第二遍后,里面同样没有反应。 默了默,聂秋欢隐隐听到里面有两名男子交谈的声音,她听不清内容,但还是猜到榕阳炎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然后她便轻轻放下了手,垂着头,状似恭敬地等候在门外。 大约过了十分钟,聂秋欢就听到有脚步逼近的声音,下一秒,她就赶紧站直了身子。 她垂着头,看到地板上缓缓走过来一双精贵的男鞋,她的头顶也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很长时间了,快些进去吧。”他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疲惫,但难掩一股善心的好意。 聂秋欢有些愣,原来不是榕阳炎找她麻烦的啊……那这个人是谁? 抬了头,那个男人却已经走了好几步远,不过他的背影倒是挺拔有力,个子很高,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出头的样子。 担心榕阳炎找茬的心思淡了些许,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一走进去,聂秋欢就被满屋子的白色给怔住了,淡白色的窗帘,雪白的墙壁,就连墙上装饰着的名贵书画,都是那种极淡极淡的雪中景…… 被白色怔住之后,一阵无力的慌寥感就涌上了聂秋欢的心头。 空气中有一丝好闻的气息,聂秋欢也很快猜到了是香薰,可她却感到很奇怪,董事长的喜好,为什么那么轻,那么淡…… 她抬头便望见了那个坐在办公椅上的男子。 传闻中的榕家家主,榕阳炎! 看着榕阳炎,聂秋欢的脑海里瞬间就浮上了榕昀与榕朔的面容。 然后,她的脑海,就定格在了榕昀那张精致的面孔上。 没错,榕阳炎,与榕昀,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同样清幽的眸子里,时不时有狠戾的气息流露出,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不由得让人惊心动魄起来。他的面色很是苍白,眼角处也有了一道道的皱纹,不过他的头发却是保养的极好。 第0122章 你要辞掉我吗 然而,榕阳炎那略微张狂的眼角,看上去比榕昀更加的凶狠了点。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聂秋欢,紧抿着的唇时不时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不可遏制地跳了跳,她不知道榕阳炎此次唤她过来,是以榕氏董事长的身份,还是榕家家主的身份? 是公事,还是私事? 想到自己刚来榕氏,就先后成为了榕昀和榕朔的助理,聂秋欢终于受不了头顶那道强烈的目光,带着畏惧,瑟瑟地垂下了头。 这间处处透着诡异气息的屋子里,榕阳炎久久都没有开口讲明他的来意。 聂秋欢紧张的心情,在瞥到白色的墙壁上,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寂静的屋内,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砰砰声。 从聂秋欢走进这个屋子开始,榕阳炎便一直盯着她,他看到她的慌张,她的无措,可他却默默地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一言不发。 从这个姑娘被榕昀挑作助理开始,他便一直有派人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从来都是从下属的口中得到这个姑娘的消息。 他听说,他的儿子甚至为了这个姑娘,打破了二十年来不近女色的谣言,所以,他对这个姑娘的兴趣,多了一点。 看得出来,这个姑娘长得很美,美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力。榕昀会那样照顾她,他能理解。 所以,若是这个姑娘,能够安安分分地待在榕昀的身边,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地为难她!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一同招惹了他的两个儿子! 见到聂秋欢垂着头不语,榕阳炎眼里一股杀意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扬起了略微苍白的唇瓣,雄浑有力的声音缓缓飘到了聂秋欢的耳边。 “你来榕氏多久了?” 他的声音透着股权势者的霸气,聂秋欢的脸色白了几分,心中细细忖度了一番后,她才轻轻答道,“二十天。” “二十天啊……”榕阳炎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就眯了眯眼,有些倦怠的躺在了座椅上。 聂秋欢回答完问题后再没有听到他开口,可是却突然听到一阵食指扣在桌面上,而发出的咚咚咚的敲响,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感。 聂秋欢吞了口口水,心中不免更紧张了些。她捻了捻手指,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心黏黏糊糊的,满是汗水! 好不容易咚咚咚的声音停了,聂秋欢心安了些许。可才不过十秒的时间,榕阳炎竟然又问了一个让她猝不及防的问题。 “身为榕氏员工,你是否知道,作为助理,需要多久才能被分配给公司高层?” 榕阳炎的语速极慢,似乎是故意这样说给聂秋欢听的。果不其然,他的话音一落地,他就看到聂秋欢的身体轻轻打了个颤。 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讥讽的弧度,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顿了顿后,就拿起了一只笔,可后来就再没了动作。 “半年。”聂秋欢似乎有些清楚了他找她的意图,然而她还是不敢往深处去想,语气很恭敬地答道。 榕阳炎见她竟然真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可遏制的轻笑了一声。可下一秒,他就迅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精致立体的五官陡地散发出一阵阴冷的寒意。 话锋一转,他缓缓吐出了尖锐犀利的话语。 “既然你知道榕氏的规矩,可你为何还要知错犯错!” 他的话里带着股刺,轻而易举地就将聂秋欢的防线刺破。 虽然离他有一定的距离,可聂秋欢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话里的危险意味,一张小脸蛋,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如果她到现在还猜不出榕阳炎找她的来意,那她可真是蠢到家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为什么在二十天的时间内,就先后当上了榕昀和榕朔的助理吧。 聂秋欢想开口解释,可她却发现没有能够讲的话。 是呐,她的确在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内,就先后当上了榕昀和榕朔的助理,可是,她被挑选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问她的意见啊。 榕昀是,榕朔也是……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心里漫起了一丝淡淡的难过,然后,她就忽然抬起头,对上了头顶那道危险的视线。 “那董事长今日找我,是为了辞掉我吗?”聂秋欢一开口就指出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她的声音中还有着一丝颤抖,看得出来,面对榕阳炎这样极度危险的人物,聂秋欢还是没了往日的淡定,同样会畏惧害怕。 第0123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与其任由榕阳炎牵着鼻子走,她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聂秋欢就感到心中的紧张似乎淡了些许,但还没有完全消散。 她的双腿甚至因为说出这样的话,还在哆嗦着,可聂秋欢还是没有垂头,她依旧昂着头,努力的使自己与榕阳炎的目光对视中不落下风。 榕阳炎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聂秋欢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自是逃不过他的一双锐眼。不过,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在这个姑娘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明明很害怕自己,却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心思动了动,右手拿着的笔忽然就在桌面上,圈圈画画了起来。 眼神恍惚了一会之后,他才想起今日找这个姑娘的目的。眸底沉了沉,笔下的动作也停了停,他迅速的开口说道,“念在你身世清白的份上,这次我不追究你。但我警告你,当了榕朔的助理,就不要再想着回到榕昀的身边!” 他的话里满是凶狠的意味,聂秋欢的身子又轻轻颤了颤。 她丝毫地不怀疑,如果她在榕氏又作出什么事情,榕阳炎会毫不留情地赶走她! 喏喏的应了一声后,她便垂着头赶紧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 直到聂秋欢走出办公室,屋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榕阳炎才放下笔,瞥了一眼被自己圈圈画画的一张纸。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左胸膛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一般,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针扎似的疼痛缓缓蔓延开来。 可这样的一幕没有持续多久,榕阳炎就忽然将那张纸狠狠地团成了一团,很是厌恶地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她! 而垃圾桶内,纸团的一角,赫然是一个女子的素描! …… 回到自个的办公桌后,聂秋欢的腿还在打颤着。 喝了点水,聂秋欢总算感觉好了点。 她想起传言中,榕阳炎极度地偏心二儿子榕朔,可是她刚刚听榕阳炎说出榕昀和榕朔的名字时,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连语气里也没有一丝的偏颇。 那榕昀不得宠的传言,是假的吗? 榕阳炎找她的目的,分明是让她分清立场。 因为她是榕朔的助理,所以,榕阳炎就逼着她,选择了站在榕朔这边! 聂秋欢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难过了起来。 来到榕氏也有一段日子了,她隐隐察觉到了掩藏在榕氏这个公司的内里,那一波波的暗潮汹涌! 可她是榕朔的女朋友,她支持榕朔没错啊。然而聂秋欢越想越难过,直到一颗心被难过塞地满满的,聂秋欢却忽然惊过神来! 她,是在为榕昀难过吗? …… 肩膀忽然被人温柔地碰上,聂秋欢一愣,然后她扭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榕朔。 他将他的一双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很是轻柔地按摩了起来。 “是不是累了?看你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就一直在发呆……” 榕朔的声音清透悦耳,极是好听,他没有问董事长找她是什么事,可话中却夹杂着浓浓的关怀之意。 榕朔可是榕家的二少爷,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榕朔的喜欢? 僵硬的面部开始变得柔和,聂秋欢弯着眼对上了榕朔的视线,语气娇俏,“怎么会累呢?我一看到你就精神振奋了起来。” 榕朔手中按摩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秒,他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语气中有一丝宠溺的笑意,“秋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恭迎人?” 聂秋欢被榕朔的举动惹得一声痛呼,抬起杏眸瞪了他一眼后,就眯着眼享受起了榕朔的服务。 他的力度很适中,就这么被他按摩着,聂秋欢忽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她靠在自己的座椅上,虚闭着眼,在感受到榕朔手心的温暖后,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二少,你之前是不是学过按摩?” 聂秋欢的问题那么猝不及防,榕朔的举动顿了一秒后就又像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一边按摩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回答她的问题。 “母亲得过颈椎炎,所以我就学了一段时间的按摩。”榕朔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好似生怕惊到了聂秋欢。 可聂秋欢在听到他提到他的母亲时,就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 谁能在提到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时,还能无动于衷呢? 心疼了疼,聂秋欢忽然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榕朔的手背上,蓦地止住了他按摩的举动。 她昂着头,看向装作面若无事的榕朔,语气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二少,我不是故意的。” 第0124章 心动,一发不可收拾 榕朔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聂秋欢以为他生气了,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紧张。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若她知道榕朔学习按摩是为了他的母亲,她怎么也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二少……”聂秋欢拉了拉榕朔的衣角,语气低低地问道. 她的话里满是小心翼翼。 见状,榕朔嘴角的两枚酒窝忽然一下子旋到最深的弧度,他宠溺地将聂秋欢垂落到耳边的一缕碎发绕到她的耳边,眸光缱绻地说道,“母亲如果知道我找到了你这么一个女孩,她一定会很开心。你猜如果她还在世,她会怎么跟我说?” 聂秋欢从没听到榕朔提及他的母亲,现在见到他这么一副模样,一边暗暗懊恼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一边顺着他的话笑着问道,“怎么说?” 榕朔笑着抿了抿唇,咳嗽了一声后,他才以一种略微平淡的语气慢悠悠说道,“月亮,你是不是该庆幸母亲我,因为我,你才学会了按摩,然后你才凭着这个资本骗来了一个姑娘,要不是我,你可能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聂秋欢听着听着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可笑着笑着,当聂秋欢看到头顶那张依旧挂着淡淡笑意的脸时,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圈圈的酸涩。 榕朔学的很像,除了声音外,他说出的感觉,真的就如同她曾经看到过的榕家第二位夫人的画像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榕家的第二位夫人,原碧槐。人如其名,她有着如槐花一样美丽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嘴边会有两枚浅浅的酒窝。 榕朔,和榕阳炎没有半分相像,可他明显遗传了原碧槐的基因。 聂秋欢想起她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原碧槐的画像,不同于带着温婉气质的姜谷珊,原碧槐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可就是这样一位美的空灵的女子,却有着极其让人不喜的性子。 聂秋欢还依稀记得这样一段描写原碧槐的话。 “她凭着她的无权无势,她那一张毒舌的嘴,意外地得到了榕家家主榕阳炎的宠爱……” 聂秋欢眨了眨眼,轻轻眨去了眼里泛腾着的一丝酸涩,然后轻轻咧嘴,“原来你小时候被叫做月亮?” 榕朔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说道,“我母亲就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她生我的时候是在晚上。 她告诉我,她生完我后抬头就瞧见了窗外的一轮月亮,然后她就月亮月亮的叫我。 自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从没听过母亲唤过我的名字,我以为母亲唤我月亮,凭的是将我名字里的朔字。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只不过希望我像平凡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对于我的到来,她又喜又怕。 她怕我在榕家的斗争中死无葬身之地,她保护了我十五年,可在我十五岁那年,她突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再没有醒过来。” 榕朔说这话的时候,纯净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可就是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在聂秋欢眼里却格外地扎眼。 聂秋欢努力压制住心里一波波的酸涩,轻声说道,“阿姨是个很勇敢的人呢,她明知道榕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她还是生下了你,为了你,她在榕家很努力地斗了十五年。” 顿了顿,聂秋欢忽然就扬起了小脸,对上了榕朔那道永远风轻云淡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你该庆幸你有这么个母亲,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榕朔神情一怔,他望着聂秋欢的那双眼,那双眼似乎有晶莹在闪动,然而让他猝不及防的却是那双漂亮的眼里,那种对生活的渴望,对生活的敬仰,那样猛烈的感情,忽的如锤头一般狠狠砸在了他的左胸膛。 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无措,还有些慌乱…… 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然在他心里缓缓蔓延开来,然后就微微扭头避开了聂秋欢的视线。 不敢去猜测那丝奇怪的情绪是什么,榕朔狠下了心,忽然开口说道,“好了,该上班了。” 聂秋欢,从来都是他报复榕昀的工具! 就连刚刚他讲出母亲的事,都是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他的生活,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榕朔努力地这样说服自己,可当他看到聂秋欢那双泛着晶莹的双眼时,心中那股情绪,却有着越来越盛的趋势…… 后来的后来,榕朔才知道,那丝情绪,叫做心动…… 第0125章 昔凡凡失踪 聂秋欢有些愣,她刚刚分明看到了榕朔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可不过两秒,那双眸,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远。 垂下了头,看着榕朔的鞋尖,她轻声答道,“好。” …… 下了班,聂秋欢还没走出榕氏大门,她就被声后一道柔曼的嗓音叫住了。 有些无奈地转了身,“千云,我还要去接昔凡凡,今晚就——” 话还没说完,唐千云就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站在原地,委屈地说道,“秋秋,你还没原谅我吗?我,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来来往往的都是下了班急着回家的榕氏员工,而且马克笔那件事除了七楼那间办公室里的人知道,再无其他人知晓。 聂秋欢也隐隐猜到唐千云用了什么手段堵住了那些人的嘴,这才没有使这件事在偌大的榕氏流传开来。 可是,现在唐千云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聂秋欢真不想花时间来应付。 过了许久,身旁一些不知情的同事就对着聂秋欢指指点点了起来。 无非是说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比唐家小姐的端子还大! 聂秋欢也就不得不一边在心里为唐千云竖起大拇指,一边装出比唐千云更柔弱的模样,语气中还加着一丝颤音,“千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那天晚上,你拿刀要毁我容的事情,我明明都已经要原谅你了,可是,可是你——” 然后,聂秋欢装作一副要哭的样子,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后就慌乱地走出了榕氏大门。 那般惊慌错乱的样子,似乎在暗示她有多怕唐千云。 看热闹的人群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唐千云。 唐千云的身份显著,是以榕氏的大部分人都认得她! 可是拿刀毁一个姑娘的容?这是唐家的小姐该干的事情吗? 唐千云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挂不住了,她怎么也料不到聂秋欢竟然比她还会演戏! 她暗中狠狠咒骂了聂秋欢一番,随后才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对着还未离去的众人解释道,“我和秋秋是姐妹,先前我和她打了个赌,赌我们俩个演一番戏大家会信不信,看来我赢了呢,大家都信了……“ 众人这才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就说吗,唐家小姐平日里对他们那样好的人,背地里又怎会作出毁容这么一件心狠手辣的事情! 原来是演戏啊…… 起哄了一番后,众人也就散着回家了。 唐千云站在原地,维持着好长时间的笑脸,直到榕氏的员工走了差不多后,她才动了动僵硬的发麻的双腿,很是不甘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聂秋欢来到天鑫小学等候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觉得有些异样起来。 按照往常,她只需等个四五分钟,昔凡凡就会撒欢着两条腿向她跑来了,可是今日,她已经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一种不好的兆头隐隐在心里升起…… 可又等了十分钟后,聂秋欢始终都没有昔凡凡那张笑脸,她终于开始慌了。 从包中掏出手机,聂秋欢刚准备拨打警局电话,然后就蓦地顿住了。 她目前还不清楚情况,说不定昔凡凡可能被一些事耽误了也说不定。 她刚刚真是太慌了……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聂秋欢就又将手机放回包中,准备进学校一探究竟。 离放学已经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偌大的校园空荡荡一片,显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聂秋欢走着走着就又开始慌乱了。 不对啊,昔凡凡那样早熟的孩子,如果有事被耽误的话,他一定会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啊,可是现在,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她却没有收到昔凡凡的任何消息! 糟了!昔凡凡出事了! 沿着出校园的路还没走多久,聂秋欢就看到了一位扫地的大爷。 说不定他知道些情况…… 秉着这样的心思,聂秋欢跟大爷寒暄了一会之后就切入了正题,她拿出手机,将昔凡凡的照片递给大爷看了看。 还没说明缘由,那大爷以为她是个人贩子,忽然就将手机一股脑地还给了她。 聂秋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她就看到大爷防备地将手中的扫帚抵在胸前,目光警惕地望着自己。 “我认识这个孩子,你是他什么人?你找他有什么事?” 聂秋欢愣了几秒后就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也有被人当成人贩子的一天。 好脾气地解释了一番后,那大爷才放下手中的扫帚,再三道歉之后,他说他看到昔凡凡被一个男的带走了,而且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第0126章 老地方 大爷还说那个男人是他平生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漂亮得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大爷的词库并不是很丰富,他描述那个男人时,总是反反复复地那几个词,可他的眼里,却有着一波波止不住的激动…… 漂亮的男人…… 聂秋欢听完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她首先就想到了榕朔,可随即就否定掉了。 榕朔不会作出这种不事先通知她就将昔凡凡带走的事情,可她见过的男人中,除了榕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榕昀! 跟大爷道了谢,聂秋欢就一边匆匆离开了校园,一边给榕昀打了电话。 直到聂秋欢拨通电话,听到手机那端传来昔凡凡那明显不正常的声音时,她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质问指责的话刚到了嘴边,聂秋欢忽然就想起了榕阳炎的警告,她现在,已经选择了榕朔…… 然后,这些话在她的嘴里兜兜转转了半天,还是被她吞了回去。 没有过多的深思昔凡凡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捏紧了握着手机的手,聂秋欢忍住心中的怒火,轻声问道,“昀少,是我,聂秋欢,凡凡是不是在你那里?” “嗯。”榕昀几乎是用喉咙哼出的这个音,可是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朦胧的醉意。 醉意? 聂秋欢心一惊,随即就又问道,“昀少,你又喝酒了?” 什么叫又? 榕昀蹙了蹙眉,随即不悦地低吼道,“怎么,本少喝酒你还要管?” 他怎么了?怎么一点就炸? 聂秋欢按捺住心中翻腾着的一丝不耐,想起昔凡凡还在他那边,随即就又好脾气地问道,“昀少,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接昔凡。” 可最后一个凡字还没说出口,聂秋欢就听到榕昀挂断了电话,不过,挂电话之前,她还是清楚地听到榕昀吐出了三个字。 他说,老地方。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找不到昔凡凡的心慌焦急再次席卷了聂秋欢的内心,聂秋欢深呼了好几口气后,才蓦然想起榕昀所说的老地方是指天雅苑! …… 默了默,聂秋欢赶紧拦下一辆的士,赶到了天雅苑。 乘坐电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楼后,聂秋欢看到了守候在门外的滑树。 滑树这时也听到了动静,他抬起头,随即就发现聂秋欢正愣愣地盯着他,然后他就轻轻咧嘴笑了笑,嘴边的两枚小虎牙异常地显眼,如释重负地说道,“聂小姐你终于来了!老大都等了你好——” 顿了顿,滑树才意识到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话锋一转,就又说道,“聂小姐,你快些进去吧,老大找你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催促聂秋欢赶紧进去。 聂秋欢有些迟疑地望了他几眼,随即才抬起步伐,轻轻打开白色的大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所谓榕昀找她有事,不是什么好事…… 一走进去,聂秋欢就闻到了飘散在空中的一阵阵的刺鼻的酒精的味道。 有些无语,同时还有一丝丝怪异的情绪…… 她上一次来到这里,屋里也是飘散着这样的酒精味。 不过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淡了不少,看来榕昀并没有喝多少酒。 聂秋欢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才确认了榕昀和昔凡凡在里间。 然后,她就打开了里间的房门。 可下一秒,聂秋欢就彻彻底底的懵住了…… 她看到,昔凡凡和榕昀一大一小两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然而,在她瞥到昔凡凡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后,眉心陡地跳了跳,下一秒, 她所有坚持的理智就塌了…… 她想起刚刚在手机里听到的昔凡凡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丝朦胧的醉意…… 榕昀他,竟然带昔凡凡喝酒! 他怎么可以! 凡凡才多大,那么大点的孩子,怎么可以喝酒! 微微慌了神后,聂秋欢不管那突然翻了个身的男人,径直走到了昔凡凡的身边。 昔凡凡的一张小脸蛋很红,她蹲下了身,竟然还闻到了凡凡呼气时吐出的一阵阵的酒精的味道。 凡凡到底喝了多少酒! 她愤怒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睡在昔凡凡身边的那个男人,俊美艳丽的五官,皮肤也依旧白皙的如陶瓷一般,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喝酒的痕迹! 许是感受到了聂秋欢那不善的目光,榕昀忽然皱起了眉头。 聂秋欢不想管这个有洁癖的男人,为何会让凡凡睡在他的床上,可一想到榕昀竟然让八岁大的孩子喝酒,那双杏眸里就陡地散发出一阵凌厉的目光。 第0127章 蠢女人,我要走了 她无声地,狠狠地瞪着他…… 她看到闭着眼的榕昀皱了皱眉后,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忽然就翘起了一双莹润的双唇,丝丝邪魅萦绕其间。 顺着精致的下颌望去,就是那泛着迷人光泽的绯红色的唇瓣,高挺的鼻梁,长长如翎羽的睫毛,那被眼帘遮住的清幽的眸子,以及额前柔软的碎发…… 聂秋欢愣了愣,她忽然感到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被羽毛轻轻拂过,一下子变得痒痒的,软软的。 脑袋空白了一秒后,她脸就红了。 就在这时,榕昀突然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聂秋欢猝不及防地落入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 冷清的,深邃如湖水般的眼,深不见底,全然没有喝过酒的惺忪。 刚刚的那一幕翻涌在脑海,聂秋欢耳根一烫,脸颊瞬间染得绯红,很不自在的抿着唇避开了他这样的目光。 她此时还是半蹲着的,沉默了几秒后她就站起身,不安地站在了床边。 她能感觉得到头顶那道目光,可是她却不敢抬头,她时刻记得自己如今的立场…… 聂秋欢又想起滑树说榕昀找她有事,然后她就微微侧了头,很是小心翼翼地对上了榕昀的视线,“昀少,你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语气却像往日一般恭敬疏离。 聂秋欢说完之后就在心里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她明明是要质问榕昀为什么不经她同意就带走昔凡凡的! 而且,带走就算了,他竟然还让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喝酒! 可所有的话却在瞥到榕昀这样的目光后,瞬间就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榕昀睁开眼后就一直盯着她,炙热地盯着她…… 他看到了她耳根处泛着的一处粉红,他看到她对着他说话时,眼里的那丝疏离不安,本就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眸底沉了沉,下一秒,他就动了动身体,向床头处挪了挪,随后将两只手很是慵懒地垫在了脑后,修长的双腿也被他以一种极为慵懒的姿势互相交叠着。 笑容也缓缓重新绽放在了他的脸上,他看到聂秋欢盯着自己时,那双如小兔般慌乱失措的眼,嘴角终于不可遏制地翘了翘。 然后,他就望着聂秋欢,以一种不在乎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我找你是有事。” 待他看到聂秋欢那副有话不敢说的憋屈样子时,又慢悠悠地开口解释道,“我找你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我就灌了他一些酒,让他好好睡一觉。” 坦荡荡的话里没有一丝反省的意味,好像他这样做,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 眉心跳了跳,聂秋欢低头就看到了昔凡凡那醉醺醺的小模样,眼眸闪了闪。 这叫喝了一些? 聂秋欢刚想张口质问,榕昀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突然打乱了她所有的思路。 “蠢女人,我要走了。” 走? 聂秋欢的面上划过一丝愕然,张了张唇,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她细微的反应自是落入了榕昀的眼中,指尖动了动,他就又说道。 “蠢女人,我要离开榕城一段时间了。 没有我的日子,记得聪明点,榕朔那个家伙,我劝你最好收了那份心思。” 暗沉的房间内,榕昀那看似狠戾却饱含关心的话,突然就轻飘飘地落入了聂秋欢的耳中。 眨了眨眼,聂秋欢的眼眶突然泛起了一丝丝的涩意,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一般,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她又轻声问道,“昀少,那你要去哪?” “姜城吧,我要去调查一些事。” 榕昀说完后,就忽的将目光投到了头顶的壁顶上,淡淡的语气里,却似有饱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聂秋欢垂下了头,不再言语,榕昀也愣愣地看着壁顶发呆。 就在聂秋欢以为这样宁静的氛围会持续很久时,榕昀突然低低开口唤了一句,“蠢女人。” 聂秋欢心尖颤了颤,轻“嗯”了一声,微微侧头看向漫不经心的榕昀,又问道,“怎么了?” 榕昀垫在脑后的双手动了动,语气轻缓地出声,“我这次离开榕城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一个月,半年也说不定……” 顿了顿,他就闭上了双眼,又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榕昀很少有这样直接关心她的时刻,聂秋欢很不适应这样的他。 在她的印象里,榕昀一向都是狂妄自大,狠戾无情的…… 她不敢去猜测榕昀这样对她背后的深意是什么,然后就垂着眼帘“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第0128章 后会无期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嗯”,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进了榕昀的心中,让他心底泛起了张牙舞爪的尖锐疼痛。 她很少在他面前这么柔顺过,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开口说出了榕朔的真面目。 可一向无所畏惧的他,在刚刚那一刻竟然变得畏畏缩缩,他怕他讲出来了以后,那个蠢女人就会以异样的目光看他。 他调查过她,他知道她有一个陨落的妹妹,所以,对于手足之情,他知道蠢女人是敏感的。 他怕他说出榕朔的真面目后,蠢女人会瞧不起他。可他更怕的是,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会被榕朔玩的很惨…… 聂秋欢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微微不自在起来,想到因为喝了酒还在睡着的昔凡凡,心中恼怒了一会后,就又走到了昔凡凡身边,一边将昔凡凡瘦小的身体抱在怀里,一边轻声说她回去了。 眼神恍惚了好一会儿的榕昀这时也回过神来了,盯着聂秋欢的背影望了好久,他动了动指尖,然后他就快速地下了床,穿上外套。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惑人…… 聂秋欢此时已经抱着昔凡凡走到门口了,她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身体顿了顿后还是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借着长腿的优势,榕昀很快就走到了聂秋欢的身边。 昔凡凡睡得极不舒服,在聂秋欢的怀里动了动,然后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聂秋欢觉得手酸了之后,正要换个姿势,怀里却一空,下一秒,昔凡凡已经被榕昀扛在了肩上! 聂秋欢愣了好一会,随后就要阻止榕昀这样的举动。 扛着昔凡凡的榕昀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到聂秋欢的小脸蛋红彤彤的,也气鼓鼓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被她睁大。 他看到聂秋欢在向他靠近,举着的双手似乎是想将肩上的昔凡凡再次抱回去。 目光顿时变得幽深,他看到昔凡凡刚刚在她怀里,似乎有意识无意识的蹭了一下她的胸部…… 然后,放在昔凡凡身上的手就加大了力度,他丝毫不顾及昔凡凡的一声唔咛,抓起聂秋欢的小手,就往门外走去。 “我送你回去。”清冽的声调中带着一股强势,不容置喙。 “你——”聂秋欢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被榕昀给拽出去了。 不过,榕昀抓着的是她未受伤的手…… 一走出去,榕昀就看到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滑树,他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肩上的昔凡凡一眼。 本想直接将昔凡凡给扔到滑树怀里的,榕昀却在瞥到聂秋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手顿了顿,眼神示意滑树张开双手。 滑树却完全是懵的,从他看到榕昀扛着昔凡凡走出来时,他就懵掉了…… 老大不是有洁癖的吗?可他怎么还…… 榕昀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眉骨间也隐隐流动着一丝不耐烦的气息,他对着呆愣中的滑树就低声吼出了一句,“伸手!” 滑树“哦”了一声,然后就很小心地伸出了两只手。 畏手畏脚的动作看的榕昀又是眉心一跳,他忍住一巴掌抽滑树的冲动,将肩上的昔凡凡就这么放到了他的手里。 滑树这才缓过神来,轻轻咧嘴呲出了两颗小虎牙,接住了昔凡凡后,他也隐隐猜到了榕昀的心思,开口说道,“老大,我先去开车。”说完,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电梯。 按下了数字一的时候,滑树似乎看到了榕昀微翘的嘴角…… 直到电梯门被轻声阖上,滑树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他刚刚特机智地将空间单独留给了那俩人。 滑树很快就开始浮想翩翩了,那俩个人,会做什么呢…… 偌大寂静的走廊,一时间只剩下了榕昀和聂秋欢两个人。 榕昀揉了揉刚刚扛着昔凡凡的肩,大手下意识地去抓聂秋欢的小手,聂秋欢的眸暗了暗,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榕昀怎样她不管,可她要时刻认清她的立场,她,是榕朔的助理…… 深呼了一口气,她就弯起了唇,“昀少,祝你一路顺风。” 顿了顿,聂秋欢忽然又降低了声音,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继续说道,“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她就不管榕昀会作出什么反应,身体轻轻地打了颤后,就转身,走到电梯处开始等电梯。 榕昀的脸上原本还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可他却在听到聂秋欢这样的一番话后,陡地沉下了一张脸,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第0129章 蠢女人不要命了! 他怎么会听不出聂秋欢话里的意思!她以后分明是不会再见他了! 这该死的蠢女人! 难道她以为榕朔那个家伙会护着她一辈子! 他望着聂秋欢曼妙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拳头握紧了,又被他忽的松开了,他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深吐出一口热气后,就快速地跑向了电梯处。 聂秋欢完全没料到在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后,榕昀还会不管不顾地追上来。 喉咙忽然有些堵堵的,聂秋欢看到榕昀正奋不顾身地朝她赶来,胡乱地按下了一个数字后,她就垂下了头,不再去看快要被电梯隔在外面的榕昀…… 轰—— 聂秋欢听到了电梯关门声,然后,她轻轻眨了眨酸痛无比的眼,心头随即浮上一丝淡淡的难过。 榕昀,其实并不是个很坏的人。可是,以后,她却没有资格去了解他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鞋尖,看着光滑的地面上自己的倒映。 下一秒,她忽然又看到一双精致的男鞋靠近了她的鞋尖,伴随着一道怒气冲天的吼声,“蠢女人,你找死!你竟然敢把我关在门外!” 聂秋欢心一惊,她愕然地抬起头。 漆黑分明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榕昀那张惊心动魄的面孔。 许是刚刚跑来的缘故,榕昀的呼吸很是急促。 聂秋欢与他离得极近,她感受到榕昀的气息一阵阵地打在她的脸上。 一股霸道的男性气息,密密麻麻的往她鼻孔里钻。 身体不由得哆嗦了几下,聂秋欢不敢去看榕昀那张怒极了的面孔,想起榕阳炎的提醒,然后她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她与榕昀的距离。 榕昀的眉心陡地升起一抹怒意,眉骨间流动着的冷冽气息也有着愈来愈浓的趋势,他看着聂秋欢一步一步地向后退,也一点点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 他看到聂秋欢退到墙边后,才僵硬地止住了脚步,他也看到聂秋欢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是颤抖着的。 榕昀的胸膛里莫名其妙的就蹿起了一层火,他又没对她怎样!她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看着聂秋欢看似柔和的脸颊,又想起聂秋欢刚刚的举动,喉咙处就像是卡了一颗药丸似的发苦。 手掌心也传来了一阵疼痛,榕昀这才想起,他刚刚是将手夹在门缝里才让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了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处,那里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 榕昀却像是没反应般,皱着眉甩了甩两下后,就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手插进裤兜,一步一步,逼近蜷缩在墙角的聂秋欢…… 聂秋欢缩在角落,她已经无路可退,可她却在感受到面前的黑影越来越逼近她后,拿着包包的手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她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榕昀的,可如果有机会能够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吧…… 睫毛轻颤了颤,她感到自己的下颌被一只粗糙的手捏在掌心,她几乎已经听到了榕昀对着她吐出的第一个字眼。 “蠢——” 可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完,聂秋欢的余光就瞥到电梯门似乎开了。 她想起自己刚刚胡乱按下了一个数字,再也顾不得其他,然后她就使上了力,猛地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也顾不得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包包,就这么惊慌地跑出了电梯。 直到耳边的“咚咚咚”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榕昀才低声咒骂了一句,捡起地上的包包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刚刚被聂秋欢推得猝不及防,而且碰到的还是受伤了的肩膀。他发誓要找到这个蠢女人后,狠狠的惩罚她一番,然而,目光却在瞥到这是几楼后,蓦地顿住了…… 榕昀僵硬地抬起脖子,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异常显眼的数字。 十三层! 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天雅苑是他的地盘!他怎么会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一些高权贵族,集权享乐的地方! 一想到聂秋欢可能会惹上什么人,然后他就快速的拨打了聂秋欢的手机。 蠢女人不要命了! 跑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跑来聚集了榕城各贵族的十三层! 听到聂秋欢的手机在手里响起时,榕昀的心颤了颤,眉头忽然狠狠地蹙在了一起。 蠢女人竟然连包包都没带! 挂掉了电话,榕昀将手机又揣回兜里,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走廊,似乎在猜测着聂秋欢会往哪个方向走。 第0130章 他的蠢女人,走丢了 脑袋里回响起聂秋欢突然跑掉时的高跟鞋的声音,榕昀的脑海唰的一下闪现一道灵光! 东南方向! 一有了消息,榕昀就紧紧拽着手里的包包,赶紧往东南方向跑去。 十三层,尽是榕城的高权贵族的汇聚之地! 他现在只能期望蠢女人不会傻乎乎地闯进一间陌生房间!那样的话,他找起她的话,会容易的多。 他边跑边打通了天雅苑监控负责人的电话,然而,负责人传来的消息却是,监控显示,十三层的走廊里,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那个姑娘! 而且由于监控器数目有限,有些角落根本就没有被监控录到! 不过,负责人却说他没看到十三层有人乘坐电梯离去。那也就是说,那位姑娘无意闯进了一间包厢! 榕昀跑着跑着,呼吸就渐渐急促了起来,听着负责人传来的消息,脚步蓦地慢了下来。 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忽然低缓冰凉的开口说道,“那就,带人将十三层的每个房间都给我搜寻一遍。” 他说这话的语气那样平静,可负责人却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昀,昀少,这样不合理吧,这样的话,天雅苑会得罪很多人的……” 榕昀找不到聂秋欢,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 他的蠢女人走丢了!他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其他事! 现在见一个小小的负责人都能忤逆他的命令,他忽然就勾起唇邪肆地笑了笑,“我数三十秒,如果三十秒后,我见不到你带人过来,你该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一,二……” 见榕昀似乎是来真的,也意识到了那位姑娘在榕昀心里的重要性,那位负责人终于怕了。 他颤抖着手挂掉了电话后,就慌慌忙忙地喊了一些人赶了过去。 数到十几秒的时候,榕昀就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动了动微微泛痛的肩膀,见无恙后,才走到一间离他最近的包厢。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包厢内响起一阵阵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依稀传出的话语里,都是关于榕家上流家族的秘史。 然后,榕昀对着这扇门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走到下一扇门的时候,榕昀听不到里面传来的动静,眉头紧蹙了一会,刚要抬脚踹开这扇门,他就听到了身后一大批急促匆忙的脚步声。 脚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止,他当着那位负责人的面,一脚就将那扇门给踢开了…… 门是极好的材料做的,却没想到再牢固的材料,竟然还是接受不住榕昀的一脚…… 那位负责人心跳了跳之后,就挥着手示意身后的一批保卫率先闯了进去。 屋内原本只有一位男子在休憩,那男子却在听见这样的动静后,被迫睁开了眼,看向那个跟在人群后面缓缓走来的男子。 待清清楚楚的看到来人的面容后,他才轻笑着一声就又闭上了眼。 男子颀长纤细的身子懒懒的靠在沙发的枕垫上,这样原本慵懒悠然的动作,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却是种独特的颓然。 带着些许的沙哑,男子漫不经心的话,透过这间暗沉的房间,缓缓落入了榕昀的耳中。 “什么事竟然把你给吹来了?我可是有好一段日子没见过你了,昀少。” 榕昀在见到躺在沙发上的颓废男子时,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他怎么也料不到,他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温家最近失踪了的小少爷。 温绮瑞。 榕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就在屋内缓缓扫视起来。 没人闯进来的迹象,榕昀的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他也不想去管温家的事,更不想去管温绮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眼神示意了身后的负责人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榕昀一连踹开了十几扇包厢的门,他丝毫不管包厢内的人是什么样的反应,简单地用目光扫过包厢后,就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然而每次,他都没有找到那个走丢了的蠢女人! 负责人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他每次看着榕昀以一副极其帅气的姿势踹开门时,心里就极度的委屈。 因为,每次留下来帮榕昀收拾烂摊子的都是他啊! 榕昀走着走着,自然而然地就接受到了他委屈的小眼神,在要踹开下一扇门时,榕昀忽的勾起了嘴角,然后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眼神示意,负责人,你上。 他的小腿其实早就在踹了五扇门后,就开始隐隐作疼了。 然而,只要他一想到他的蠢女人走丢了,甚至现在不知在哪个角落害怕时,他就感到,比起蠢女人的安危,他腿上的这些小疼实在算不上什么! 第0131章 狼狈不堪的她 就这样,他顶着天雅苑得罪各大方势力的危险,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踹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 只不过,现在有免费劳力使用,他不用岂不是辜负了负责人的一番心意? 他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负责人,眉挑了挑,语气一如既往地轻狂,“快点,本少的蠢女人还在里面呢!” 一番威逼的话轻缓地落入负责人的耳中,负责人再不敢垮着一张脸,立马端正了姿态。只不过,他却是不敢顺着榕昀的话,真的踹开这间包厢的门的。 他昂起头望向榕昀,讪讪地笑着说道,“昀少——”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包厢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弱极浅的女声,似乎在喊救命。 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见到榕昀刷的一下变了脸色。再然后,他就看到榕昀满脸寒意地一下一下地用脚踹着那扇门。 也许是心慌则乱的缘故,榕昀怎么也踹不开那扇门,随着他一脚一脚踹门的声音,负责人也感觉自己的心一颤一颤地,跳得厉害。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就一边示意身后的一名保卫上前帮榕昀的门,一边朝着包厢喊道,“里面的人快些注意了,天雅苑例行检查!” 负责人的声音一落地,门就被踹开了,然后榕昀的目光就死死盯着那个被按在沙发上,被强行灌酒的聂秋欢身上! 聂秋欢的头发已经全乱了,而且一些红色的液体,从她的头顶,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她的脸上还有着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她白色的工作服被人强行脱下而扔在了地上,穿在里面的白衬衫也已经被撕扯开了,露出了里面深色的内衣…… 榕昀看着看着就忽然移开了目光,一股暴虐的情绪骤然席卷了全身。下一瞬,他就眼底赤红地盯着在聂秋欢周围的几名男子。 他认得他们,都是言家的一些外戚,那次的言家家宴上,他看到过他们。却没想到,他在言家家宴上,那般的表出姿态,他们竟然还敢染指他的蠢女人! 言家的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榕昀缓缓勾起了嘴角邪肆的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几名男子,他看到那几名男子在看到自己时,突然哆嗦了身体,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 现在知道害怕了? 迟了! 他侧头便能看到他的蠢女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痛了痛之后,他便狠狠地踢翻了几个男人,不管不顾他们的狼嚎,他直接踩断了他们的双手! 守在门口的负责人也害怕地垂着头,他虽然早就听说榕城昀少的脾性是狠戾乖张的,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瞧见他这么惩罚人。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那几名男子的求饶声,榕昀却像是听不到似的,将每个人的手都踩断了之后,他才抬头望向负责人,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带出去!” 负责人应了一声,再不敢抬头去看榕昀一眼,吩咐身后的人将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几人带走后,他才走出去,并轻轻阖上了房门。 没了那些人的狼嚎声,屋子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起来。榕昀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白色外套,脚步沉重地走到聂秋欢了身边。 聂秋欢依旧一眨一眨地盯着他,似乎在确认他的到来是不是真的。确认了之后,聂秋欢就轻轻咧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昀少。” 榕昀哽了一下,他走到沙发处,弯下膝盖半蹲在聂秋欢身边,没有嫌弃聂秋欢身上狼狈不堪的痕迹,他的目光停留在聂秋欢露出的深色内衣上,然而他的目光却没有半分的亵渎。 胸口猛地被锤子敲了一下,缓慢又绵密的疼忽然在他心里蔓延开。 白色外套上有一些被人踩过的脚印子,榕昀拿着白色外套的指尖也轻轻颤了颤,但他还是哆嗦着手将白色外套递给了聂秋欢。 他想道歉,毕竟,要不是他,蠢女人也不会闯到这个地方。 可他的喉咙却像是卡了一颗药丸似的苦的厉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开口发出了声音,“蠢……” 开了口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然后他就直接闭了嘴没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白外套又向聂秋欢靠近了几分。 聂秋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眨了眨眼睛,然后努力地将两只手撑在沙发上,坐好。 她低头瞥到自己胸前的白色衬衫已经被解开了几个扣子,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在场的榕昀,若无其事地一颗一颗将它们扣好。扣好了之后,她伸手抹了一把她的小脸,她刚刚被那群人倒了一杯酒,头发湿漉漉的厉害,她难受的紧。 第0132章 榕昀变了 她的手腕由于被人强行按在沙发上,有些隐隐作疼。然而她却顾不上这些,旁若无人地扣好扣子之后,便伸手接住了榕昀递来的外套。 穿好外套后她站了起来,刚接触到地面,脚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聂秋欢这才想起她的高跟鞋因为踢到了人后,便被脱了下来,不知被扔在了何处。 刚迈出一步,身形一歪差点就要跌倒,可她却赶在榕昀伸手扶她之前,又立稳了身形。 她将手撑在沙发边缘上,努力地使两条腿不再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了撑在沙发上的手。 从她接过手里的外套开始,榕昀便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比起她装出来的若无其事,他更希望看到她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的样子。 他看到她光着脚,一步一步地向一个角落走去,蹲下了身子穿好被丢落在角落的高跟鞋。 榕昀感觉自己的双眼酸涩极了,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坠了铅似的沉重,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聂秋欢穿好鞋子后,又走到了沙发旁的茶几处。 聂秋欢抽出了几张纸巾,将脖颈处的液体细细地擦拭掉,然后她又将她的头发解开,又抽出新的纸巾细细地将乱糟糟的头发抹了一遍,直到不再感受到黏糊糊后,她才扔掉手里的纸巾。 转身,看到榕昀还站在原地。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对着他轻轻咧嘴笑了笑,说道,“昀少——” 接下来的一句“你放过我好不好”却在瞥到榕昀眼里的一丝心疼后被她吞了回去。 想了想,她又开口说道,“之前的日子,我很感谢你的照顾。”抬起头,笑靥如花道,“昀少,祝你去姜城后能够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你已经落后二少了哦。” 聂秋欢说话的语气有些娇俏,榕昀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跟自己说话,可他却在听到她完整的一番话后,全身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再也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一阵阵的无力感齐齐压在他的心头,她是在让他,不要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了吗? 铺天盖地的难过,一波一波地侵袭着榕昀的身体。 榕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从聂秋欢的脸上移到手里的包包上。 嗓子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他费了好大劲,才抬起步伐靠近聂秋欢,却在离她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忍住心里铺天盖地的难过,努力地使他的脸色不那么难看,可在看到聂秋欢脸上的巴掌印后,就是笑不出来。 索性,他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将包包递给聂秋欢。 聂秋欢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就是慢慢的酸涩。 他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变得不再像传闻中的榕城昀少。 他追出来就算了,他竟然还为她作到这地步…… 眸闪了闪,聂秋欢接过包包后,便轻声道了谢。 …… 滑树在榕氏的门口等了好久也不见榕昀和聂秋欢两人出来,可他却不敢去催,他生怕自己惊扰了老大的好事,然后,他就百无聊赖着玩着手机。 不知过了许久,他突然听到窗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阿树。” 抬头,是聂秋欢。 不过她怎么一个人出来的? 滑树注意到聂秋欢的头发有动过的痕迹,笑了笑,暧昧的神色被他掩藏在了眼底,随后下车,为聂秋欢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聂秋欢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坐下,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昔凡凡一眼,勾起唇笑了笑。 那个字,榕昀是答应她了吧…… 真好,她以后的生活,不会再有那个男人了…… 而此时,天雅苑的包厢内—— 榕昀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团空气,耳边不停地想起聂秋欢走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听到她对他说,后会无期…… 她说,后会无期……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榕昀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也,格外的难过。 他想上前将聂秋欢狠狠地抱在怀里,堵住那张嘴,可他却是什么都不敢做。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强行将昔凡凡带来,蠢女人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所以,此时此刻,他有什么资格对着蠢女人生气? 他望着她,却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一般,怎么都开不了口。他看到聂秋欢皱了皱眉,他又看到聂秋欢再次张开了唇瓣。 然而,榕昀却是不敢再去听聂秋欢会吐出什么字眼的。下一秒,他就通红着双眼,十分暴虐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他没有转身,可他却听到了脚步离去的声音,也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刀狠狠的划了一下,然后,又酸又涩的难过,再次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的身体。 第0133章 失眠了 榕昀僵硬地扭了扭脖子,他看到对面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上,自己清清楚楚的倒映,可笑又可悲…… 盯着屏幕望了几秒,榕昀才淡淡地嗤笑了一声,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情绪。 蠢女人果然就是蠢女人…… 聂秋欢回到小区后,拒绝了滑树的好意,轻声道了谢后,便很奋力的将还在睡着的昔凡凡抱了起来。 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聂秋欢回到公寓,昔凡凡这时也恰好醒了过来。 昔凡凡躺在她的怀里,与她离得极近,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些巴掌印。 揉了揉惺忪的眼,昔凡凡想起昏睡前他被那个男人灌了不少酒,生怕聂秋欢会生气,他小心翼翼地望了她一眼,却是怎么也不敢出口询问她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的。 聂秋欢将他放到了沙发上,这才看到昔凡凡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就赶紧跑到了厨房。再次回到沙发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杯蜂蜜水。 “喏,喝了吧,喝酒可不是你现在该干的事。”聂秋欢将手里的杯子递到了昔凡凡嘴边。 本想好好教育一番的,可她却在瞥到昔凡凡的小眼神后,突然就狠不下心来了。 蜂蜜水是温热的,喝在嘴里刚刚好,昔凡凡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大半杯。 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昔凡凡昂头望向聂秋欢,此刻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张口就问道,“欢姐姐,你是不是被那个漂亮哥哥打了?” 聂秋欢愣了几秒,随后才下意识地用头发挡住了脸上的痕迹,低头看到昔凡凡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便轻声解释道,“不是,是坏人打的。” 昔凡凡撇撇嘴,也瞧出了聂秋欢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蜂蜜水,他便听话地洗澡上了床。 …… 翌日,聂秋欢上班经过榕昀办公室的时候,脚步顿了顿,随即才像往日那样推开榕朔办公室的门。 她今日来的有些早,榕朔竟然没有还没到。 聂秋欢捂住嘴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去倒杯咖啡。 咖啡机在七楼的办公室,聂秋欢到七楼的时候,平日里一些交往很淡的同事都跟她打了招呼。 聂秋欢一一点头回应,按下了按钮,她看到咖啡一点一点装满了一次性纸杯。 她忽然就想起她尚在榕昀的办公室时,有一次她倒了咖啡回到办公室,榕昀走过来就将她手里的咖啡给倒了,语气还那么理直气壮,“喝什么咖啡,少熬点夜。” …… 聂秋欢连咖啡满了也没注意到,直到身后排队的人提醒了她一声,她才慌忙地去关按钮。 纸杯已经满了,滚烫的咖啡从杯子边缘溅到她的手背,缩了一缩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接了咖啡回到八楼。 然而,回到办公室后,聂秋欢将纸杯放在了桌上后,就没有再去看第二眼。 榕朔这时也到了,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忙各自的公务。 办公室开着空调,聂秋欢工作着,不知不觉就又来了困意,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后,她才想起端来的咖啡还没有喝。 伸手去拿杯子,然而指尖触碰纸杯的那一瞬间,她却蓦地感受到了一阵凉意,聂秋欢这才起身,很是可惜地将咖啡倒掉。 可她还是很困,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呈现的全是她和榕昀的一幕幕。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逼着自己不去想榕昀,可榕昀就会越多的出现在她的脑海。 以至于,她的眼睛到现在还是酸疼无比的…… 越来越频繁的打呵欠,榕朔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举动,就在聂秋欢打了不知第几个呵欠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关切地开口道,“秋秋,困了就进去睡一觉吧。” 聂秋欢摇着头拒绝了,“工作那么多,我怎么可以在上班时间休息呢。” 话一出口,聂秋欢就又打了个呵欠,一边打一边懊恼榕昀,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落个失眠的下场! 娇嗔的眼神,微红的眼眶,榕朔看着看着就勾起了嘴角。 他放下手中的笔,走到聂秋欢身边,将她手里的文件抽了出来,宠溺地望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还强撑什么,进去休息半个小时吧。” 说着他低头望了手腕上的钟表,“现在是九点十三,我九点四十的时候叫醒你。” 聂秋欢的眼皮已经撑不住了,见榕朔这样说,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在走进里间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提醒榕朔,“二少,你可别唬我,到了时间不要忘记喊我。” 第0134章 惊现刺杀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她的眼神也迷迷糊糊的,一双漂亮的眼睛由于困意而被眯成了一条细缝,精致到没有任何死角的柔软下颌泛着股粉红而迷人的光泽。 榕朔的喉结动了动,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可爱…… 可这个念头一想起,榕朔就将它强压了下去。他找上聂秋欢是有着别的目的,他不能对她动心! 见聂秋欢还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回答,榕朔就勾起了唇,佯装生气道,“可你若是再不去睡觉,我就到下班的时候再喊你了……” “你——”聂秋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榕朔,脑袋空白了几秒后她立马就瞪圆了眼睛。 榕朔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聂秋欢紧紧盯着榕朔的面孔,一如往日清远的眸底,虽然隐隐藏着浅浅的笑意,温润干净到了极致,却也冷清遥远到了极致。 心底有些淡淡的难过,榕朔永远都是这样的面孔,她什么时候才能在他脸上看到第二种表情…… 应了一声后,聂秋欢便很乖顺的躺倒沙发上闭了眼。 榕朔很守时,指针刚走到九点四十的时候,他就叫醒了聂秋欢。 聂秋欢显然是没有睡够的,可她一想到她是在上班时间,立马就睁开了双眼。 盯着雪白的壁顶发了好一会儿呆,聂秋欢才懒懒地起身,整了整乱掉的发型,她慢悠悠地晃到办公室。 走出里间后,聂秋欢就看到她的桌面上有一个精致的茶杯,丝丝热气氤氲着升起,晃花了她的心神。 怪不得榕朔刚刚叫醒了她后就去泡茶,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心暖了暖,聂秋欢回到位置坐好,端起茶杯,小小地浅酌了一口,满嘴的清香……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下了班,聂秋欢拿起包包就要去接昔凡凡,榕朔走到她身旁,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小手,“我们一起。” 虽然已经当了他的女朋友,可每次猝不及防地被他牵手,聂秋欢心里总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侧头便看到榕朔正一脸宠溺地望着自己,聂秋欢笑着点了点头,她真是想多了…… 两人一同牵手走出榕氏的画面被榕氏上上下下的员工看到,可也许是因为榕朔是二总裁的缘故,他们倒没说什么闲话。 …… 若按照往常,从榕氏开车到天鑫小学,只需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过了二十五分钟后,榕朔仍没有将车开到天鑫小学。 目光瞥到榕朔紧紧捏着的手,还有额头处沁出的汗珠,这些反常的举动隐隐透露出一丝讯息—— 他在不安! 聂秋欢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榕朔所走的路,根本就不是通往天鑫小学的! 心慌了慌,她想张开询问,然而刚一抬头,她就看到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三辆黑车! “二少,那是——”聂秋欢一边望着后视镜里的车,一边问道身旁的男人,轻轻的话里有一丝颤抖。 榕朔感受到了她的异常,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没事,每月总会来这么一次,可能我把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吧,今天竟然这么倒霉。” 顿了顿,他突然就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秋秋,今日只怕是连累到你了……” 车窗是开着的,榕朔的话,夹杂着粗重的风声,轻缓地落入聂秋欢的耳边,她不由得捏紧了小手,抬头望向榕朔的侧脸颊,颤抖地问道,“所以说,这是刺杀吗?” 许是声音太轻,榕朔专注开车没有回答她的话,聂秋欢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二少,这是针对你的刺杀吗?”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榕朔就状似轻松地勾起了嘴角,“没事的秋秋,以往我都躲过来了,今天我们也能没事的。” 他的话一落地,聂秋欢就不由得浑身血液凝固,脸色煞白。 榕朔虽然在安抚她,可她听得出来榕朔极度的不安,因为他的话里夹杂着一丝轻易不可察觉到的颤抖! 榕朔在害怕! 从小到大,平凡的聂秋欢哪里经历过刺杀这样的事,更何况是在车上! 她的生活,虽然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甚至可以用单调来形容,可是,至少,她是安全着的…… 透过窗户,聂秋欢就看到后面的一辆车已经与榕朔的车并驾齐驱,紧紧关着的窗户里,似乎有几个黑色的影子,那一瞬间,聂秋欢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敢再去看第二眼,聂秋欢随即垂下了头,只不过那依旧颤抖着的睫毛可以看出,她还是很害怕。 是的,她害怕,因为她怕死。 第0135章 极限车速 聂秋欢忽然想起初见榕昀的那个夜晚,满身鲜血的他…… 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她的喉咙有些哽塞,耳边吹着的竟是呼呼的风声,刮得她耳膜难受。 她一直以为只有榕昀有暗杀的危险,却没想到,榕朔,也会被刺杀。而且刚刚听他说,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刺杀…… 生在榕家,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背后,掩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聂秋欢伸手关掉了窗户,车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她看到榕朔不停地打着方向盘,似乎是在找寻什么突破口,她还看到榕朔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了一大半。 可就是这种极度危险紧张的时刻,回荡在聂秋欢脑海里的,全是榕朔刚刚对她说的话。 他说,他把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她,所以,他今天有点倒霉。 每每回想一遍,聂秋欢就感到心里的害怕少了几分。 镇了镇心神,聂秋欢刚想出口询问他们去哪里时,“砰”地一声,子弹打在车窗上的巨大声响,蓦地又将聂秋欢的小脸惊得血色惨白。 还没出口的“二”字久久卡在聂秋欢的喉咙处,聂秋欢余光瞥到那枚子弹陷入了榕朔的座椅上,心一瞬间就跳到了喉咙处。 榕朔的脸色顿了顿后,一如往日那般的声音又回荡在聂秋欢,“打个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你朋友去接下昔凡凡,我们今日来不及了。” 聂秋欢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枚子弹,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枚子弹! 狠狠地吞了口口水,聂秋欢哆嗦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可指尖却像是不听话的孩童,怎么也不让她按到想按的键上。 耳边似乎又回响着子弹的巨大砰声,聂秋欢的身体也开始止不住地打着颤,她要死了吗? 榕朔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也看到她那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蛋,轻轻叹了口气后,他空出一只手接过聂秋欢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雪薪竹的号码后,便又说道,“秋秋,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聂秋欢像个木头人一样点了点头,她将视线投向窗外,这才发现榕朔不知将车开到了什么地方,偌大的马路上竟荒芜的没个车影。 怪不得,后面跟着的车辆敢肆无忌惮地开枪…… 瞥到车尾后的三辆车仍旧紧紧跟随,榕朔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又看到身旁的聂秋欢那惨白的脸蛋,向来波澜不惊的心终于开始烦躁了起来! 耳边似乎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响,榕朔心一惊,“秋秋小心!” 子弹是开向聂秋欢的,可聂秋欢明显失了神般的做不出反应,榕朔一个用力,伸手就将聂秋欢揽在了怀里。 那枚子弹就这么与聂秋欢擦肩而过,“砰”地一声,从榕朔的车尾,打穿了他的车前。 聂秋欢的身体又颤了颤,榕朔以为她伤到了哪里,赶忙将她松开,语气里是止不住地担心,“秋秋,你没事吧?” 聂秋欢的眼皮动了动,随即抬头对上了榕朔的视线,张口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微微扭头,便看到被子弹打碎的玻璃渣已经深深陷入了榕朔的手心背,令人触目惊心! 榕朔皱了皱眉后便没有了反应,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见聂秋欢的脸蛋恢复了些许后,才状似轻松地说道,“秋秋,系好安全带,抓好扶手椅,我接下来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极限车速。” 聂秋欢不做声,却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听话地抓好了座椅。 就在身后一辆车离榕朔的车尾还有几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榕树猛踩刹车,方向盘突然向左一打,车向由原来的纵向行驶立刻变成了横向。 由于巨大的惯性依旧朝着前方冲去,那辆车躲避已是来不及,直接被榕朔的车给撞翻了,车身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撞向公路的栏杆处,脆弱的栏杆被撞毁,而那两车就这么直接摔了下去! 轰隆隆…… 见同伴出事,另外两辆车却是没下车查看,转了方向后就开始赶着榕朔的车。 子弹一粒粒地打向榕朔的车身,榕朔已是将车开到了极致,车轮也由于与地面的摩擦而冒出一阵阵的青烟。 榕朔车头的玻璃已经被子弹打穿了无数个洞,摇摇欲坠的,似乎就在下一刻倒塌。 聂秋欢努力平复着心跳,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再害怕下去只会成为榕朔的负担! 镇了镇心神后,聂秋欢才细细地观察起附近的地形。偌大的马路一边尽是荒芜的平原,而另一边竟是危险的急速湍流! 第0136章 榕朔的吻 聂秋欢深呼了一口气,她努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再那么害怕,可还是夹杂着一丝颤音,“二少,这种地形对我们极其不利,车还能坚持吗?” 榕朔眼里划过一丝异样,没有转头,手也依旧不停地转着方向盘,“秋秋,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她抬头看向前面的一条分叉口,“那就要看你二少的车技有多高超了……” 榕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深思了一会儿,随即眼里跳跃着点点惊喜,他刚刚怎么没想到! “秋秋,抓好了。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看到一条生路的榕朔语气轻松了不少。 聂秋欢的脸色虽然还有些惨白,不过为了性命着想,她还是轻“嗯”了一声。 榕朔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猛地就将车加速到了最大! 他的车就如同离弦之箭,一下子就将后面的两辆车甩出老远! 后面紧紧跟随着的两辆车见榕朔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也不甘示弱地换挡加速。 榕朔率先过了分叉口,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保持领先的优势,猛踩了刹车之后竟然又沿原路折回去了! 后面的两辆车心有灵犀的保持着同一车速,同一路段,准备拉个左右夹击,将榕朔的车夹在中间! 就在两辆车就要过分叉口时,榕朔眼里乍现一丝精光,再次将车加速到最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两辆车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而两辆车还在加速中,由于车的巨大惯性,就算开车的人踩了刹车,他两辆车还是不可避免地,相撞了…… 砰! 马路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随即就是两辆车在马路上翻滚的轰轰声…… 透过后视镜,榕朔看到那两辆车已被撞毁的惨不忍睹,再没有跟来的可能。 身心陡地轻松了不少,他的危机,没有了…… 榕朔松了松手,而他的手掌心,此时黏糊糊的一片。余光瞥到聂秋欢的身体还在颤抖,榕朔心一惊,还来不及擦干净手心里的汗水,就急忙将车缓缓停到了路边。 “秋秋,你没事吧?”榕朔的眼里满是担忧,他望着聂秋欢那张失了血色惨白不已的脸蛋,心里一阵阵的复杂情绪涌来…… 聂秋欢张了张惨白的嘴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她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愣愣的模样。 榕朔将心里的复杂情绪一股脑地压了下去,面上装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他将聂秋欢冰冷的小手握在手里,很是轻柔地搓了几下后,才轻叹了口起气,望着聂秋欢那越来越红的眼眶,他终于满是怜惜地将聂秋欢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聂秋欢的身体此时还在微微发抖。 “吓坏了吧?”榕朔将头搭在聂秋欢的肩上,缓缓抚摸着她的后背,怜惜地安抚着。 “我刚刚是不是就要死了……”聂秋欢动了动嘴唇,轻喃出口,喉咙里泛起一波波的哽塞。 榕朔笑了笑,温柔的大手仍旧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轻缓出口,“别怕秋秋,这种事家常便饭,以后跟在我身边,习惯就好了。” 明明是温柔的声调,吐出的话却让聂秋欢心悸不已。 她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想哭,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聂秋欢挣脱出了他的怀抱,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眼眸湿漉漉的,像被水洗过的一样,璀璨明亮,眼波也很干净,泛着迷人的光泽。 难得看到这样的聂秋欢,榕朔的心一下子变得很痒,他忍不住用手捏住聂秋欢的纤柔下颌,力度很是轻柔,一点一点地凑近了她。 两双唇越靠越近,聂秋欢吓得停止了呼吸,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榕朔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她一下子就忘却了刚刚的事情,似乎因为也忘却了前一秒她还在害怕地哆嗦。 榕朔自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轻笑了一声,就在他的唇即将靠近聂秋欢时,蓦地顿了顿,下一秒,他就唇就落到了聂秋欢的眼睛上。 眼睛那里传来温热的触感,轻轻痒痒的,聂秋欢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睫毛也一颤一颤的。 榕朔的鼻息一阵阵打在聂秋欢的额头处,带着些许温暖,一点点抚平了聂秋欢前一秒还在惊颤不已的心。 将聂秋欢的两只眼睛都吻过之后,榕朔才压抑住心里的那股火,不再去看聂秋欢那双极其勾魂的眼,回到位置坐好。 第0137章 温家来人 手背突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榕朔这才注意到他那被窗户的玻璃渣刺到的左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这种伤口,算是轻的了。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可下一秒,一个冰凉的触感,突然覆到他受了伤的左手上。 “二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聂秋欢拿起榕朔满是玻璃渣的手背,话里有一丝心疼。 想来是他刚刚护着她时,被子弹打在车窗上的冲力波及到了。 她的手此时还是冰凉的,可榕朔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竟然觉得这种冰凉的触感,就像是最好的良药,将他的疼痛一一驱散。 可眸底暗沉了一会儿之后,他就不动声色地拿开了聂秋欢的小手,“没事,小伤,我们先回去吧。” 聂秋欢看着他一瞬间恢复了往日清远的眼底,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点了头。 榕朔的车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又被那么多子弹打中,开了没多久就报废了。 他扭头,很抱歉地对着聂秋欢说道,“秋秋,我们得下车走一会了,我打电话给司机。” 抬起头,聂秋欢轻松地笑道,“没事,就当饭前运动吧,待会二少可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她已经从刚刚的刺杀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双眼,一成滢滢。 榕朔听着她的话,忽然就想起唐家宴会的那一晚,她吃了一块又一块的甜点,随即宠溺地勾起嘴角,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吧,小吃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阿嫂做我的帮佣之前,可是一名一级厨师。” 小吃货? 聂秋欢被这样的称呼噎到了,虽然是事实,可还是窘迫地抬不起头来。 榕朔笑了笑,还是牵住她的左手,慢悠悠地说道,“走吧。” 就这样,两个人,在偌大的公路上,顶着夏天炎炎的热日,牵着手,踱着步…… 一高一矮两道身形,在马路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然而,聂秋欢才从刚刚的惊魂事件中回过神来,又有十余辆白色跑车停在了她的眼前,将他们两人围成了一个圈。 而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停着的是榕朔那辆报废的车…… 聂秋欢不由得拉紧了榕朔的手,身体也不停地向榕朔靠近,她吞了口口水,有些颤抖地问道,“二少,这难道是第二批?” 榕朔的左手还没有处理,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他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十几辆车,却是没有回答聂秋欢的问题。 午后的夏日尤其炎热,不知车上的人是不是故意的,将榕朔与聂秋欢两人围成一个圈后,却是没有下车,似乎在故意消耗着他们两人的耐心。 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头上落下,聂秋欢也已经感觉身上已经湿透了一大半。 她更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紧握着的手已经黏糊糊的一片,可榕朔却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比起刚刚的刺激危险的时刻,这种沉闷安静的氛围更让聂秋欢心里发憷。 车上的人许是看到了她内心的焦躁。 中间的那辆车,终于缓缓打开了车门。 聂秋欢顺着目光看去,就看到了车门处,缓缓下来了一个颀长的身形。 脑袋被烈日烤的昏昏沉沉的,聂秋欢的意识有短暂的恍惚失神。然而这个人一出场,聂秋欢就感到了一阵寒意,连带着手心里的汗,都少了几分。 那是一个气质极其清冷的男子,他的面容也许不是惊天动地,勾魂夺魄,却好似一副上好的宣纸上勾染出的淡漠山水图,令人叹为观止,忍不住反复观赏琢磨。 他的唇形优美颜色微淡,犹如珍珠一般微润,双目漆黑如墨玉,透出寡淡的疏离。 然而仅仅是看了第一眼,聂秋欢就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去看第二眼! 单单是一个眼神,就让聂秋欢心头一凉,仿佛坠入冰窖般的寒冷! “二少。” 低低的嗓音,磁性而悠远,宛若玉珠入水,却透着一丝丝的寡淡疏离。 榕朔盯着他望了片刻,随即才轻笑出声。 “温家大少爷这么大张旗鼓地将我们拦截,不知存着什么目的呢?” 慢悠悠的腔调,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种时刻,而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然而,握着聂秋欢的手,却不由得用上了力度,聂秋欢忍住没有轻呼出声。 她也没料到这个人竟是传说中的温家大少爷。 温绮雪。 温家,近些年来榕城八大家里最弱的温家。 第0138章 温绮雪的目的 自温家的上任家主逝去之后,温家就留下了单薄的子嗣,长子温绮雪,以及,小少爷温绮瑞。 可温绮瑞是个不成器的,温绮雪就挑起了温家的重任,其雷厉风行的手段,虽然没有使温家恢复往日的繁荣,却也使得温家得以勉强支撑一个空壳子而没有倒下。 可她与榕朔刚刚经历过刺杀,这温绮雪,就赶来了…… 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温绮雪的目光淡淡扫视了一眼榕朔后,就定定地放在了聂秋欢的身上。 淡淡而寂静的神色里满是高深莫测,如珍珠般微润的唇紧抿着,好久他才朝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带走。” 聂秋欢不知道他要带走的人是谁,可她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向这个宛如从淡淡水墨画中走出来一般的男子。 猝不及防地跌入到温绮雪那双漆黑的瞳孔里,聂秋欢只觉得蔓延在脚底的寒意,更甚了些许。 好冷漠的眼神…… 几名黑衣人得了吩咐,快速上前。 榕朔眼里一沉,随即松开了聂秋欢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安抚地说道,“秋秋,呆在我身后不要乱跑,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话一落地,身旁围着的几米黑衣人就开始攻向他,招招凶狠。 榕朔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虽然被几名大汉围着,但丝毫不落下风。 聂秋欢这时已经跑到了不远处,她抬头望向神色寡淡的温绮雪,距离远的缘故,她没有再感受到温绮雪身上的寒意,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绮雪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望向她,对着她微微勾起了唇露出了一丝笑意。 刚刚见到他的第一眼,聂秋欢就在猜测,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 真正面对他笑的时候,聂秋欢只感觉这个宛如从淡淡水墨中出来的男子,好似全身透着一股暖意,与刚刚那个神情疏离寡淡的男子完全搭不上边…… 聂秋欢愣了一愣,随即就不由得哆嗦了下身体,下一秒,脑袋一疼,她终于忍不住咒骂了温绮雪一句,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另一边,榕朔皱着眉与几名大汉过着招,他每打上一拳,每踢上一脚,心就不安分了一分。 这群人,分明是在消耗他的时间! 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榕朔心一惊,转身寻找聂秋欢。 可是偌大空荡的马路上,哪里还有聂秋欢的身影! 那几名与榕朔过着招的大汉趁榕朔转身的空挡,也赶紧溜回了车上。 几秒之后,榕朔就听到了身后车开走的轰轰声,他捏紧了双拳,丝毫不顾及还残留在他手背上的玻璃渣,眼里满是戾气! …… 聂秋欢被温绮雪带上车,十几分钟以后,她就幽幽地醒来了。 想起昏迷前温绮雪对她笑的场景,聂秋欢就不由得一阵恶寒。 这个男人竟然对她使美男计! 如果不是他对她笑,她怎么会被他的笑迷住,而没有感觉到身后的黑影! 可下一秒,聂秋欢就蔫蔫地垂下了头。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没有出息啊…… 抬头,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前面闭着眼的男子,张了几次口,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不要妄想着我把你送回去,你对温家大有作用。”温绮雪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直接开口说出了他的目的。 聂秋欢没料到他这么直接,随即就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不管车内的一名大汉,低声吼道,“温绮雪,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你把我抓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温绮雪终于睁开了双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感情,“你该庆幸你叫聂秋欢,不然,就凭你喊出了我的名字这一点,你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聂秋欢被他的话惊得面色一愣,虽然心里明明害怕不已,可她却还是强撑着作出一副从容的模样,狠狠地瞪着温绮雪,嗤笑道,“我只是榕城的一个小人物,对你的温家可是起不到半点作用!” 聂秋欢心里清楚的很,温绮雪这种人,把她掳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他的温家,可她真的猜不出,温家这种大家族,怎么会打上她的主意! 温绮雪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脸色依旧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不过,你若是能够说出半世欢阳的下落,我可以考虑提早放了你……” 半世欢阳! 又是半世欢阳! 第0139章 被算计 可半世欢阳不是姜谷珊设计的作品吗,温绮雪打上它的主意,到底要干什么! 扭过头,目光投向了路边,聂秋欢没好气道,“什么半世欢阳,我没听说过。”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温绮雪的双目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可他那宛若玉珠入水的声调,透过这狭小的车厢,依旧轻缓缓地落入聂秋欢的耳中。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聂秋欢的目光依旧投放在窗外,沉默着不作答。 “识时务者为俊杰。”温绮雪看到聂秋欢的身体轻轻打了个颤,又淡淡地出口说道。 “关于半世欢阳,我劝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过,不管你乐不乐意,我都有法子让你乖乖地说出口。” 淡淡的语气里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却又透着股自信,好似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 聂秋欢的心里浮上一层淡淡的难过,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想要走出榕昀的世界了,可是这些人,却偏偏让她的生活与榕昀挂上钩! 半世欢阳,那可是姜谷珊的东西啊…… 温绮雪透过后视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聂秋欢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可他依旧不管不顾地将聂秋欢带到了他的地盘。 聂秋欢被捕的消息,应该传到榕昀的耳中了吧。 现在,就要看这聂秋欢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够让榕昀心甘情愿地将半世欢阳送来。 只要得到了半世欢阳,他的温家,就可以再次崛起了! …… 此时,另一边—— 滑树将刚刚收到的消息细细地讲与了榕昀听,可榕昀听了之后,俊美艳丽的面容上竟没有一丝波澜。 好似聂秋欢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对他的这个反应,滑树也感到奇怪,他隐隐猜到了榕昀与聂秋欢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却猜不准榕昀什么心思,也不知道该不该采取什么行动,就在他忍不住即将开口时,榕昀就淡淡地开口了,“收拾行李,明天出发去姜城。” “那聂小姐她——”滑树心一惊,忍不住抬头说出了心里话。 榕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滑树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个华丽丽的字眼—— 滚! 然后,滑树再不敢提这件事,灰溜溜地走出去并轻声关上了房门。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关门的声音,榕昀的手才紧紧握紧,眼里也闪过一丝阴鸷,拿出手机拨通了言修瑾的号码。 没有多余的拐弯抹角,电话接通了之后,榕昀直接就切入了主题,“半世欢阳在哪里!”语气急促,透着一股凶狠劲儿。 言修瑾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随即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想要拿到半世欢阳?那昀少,你可得先答应我上次的条件,不知你考虑好了没?” “言修瑾!你与温家竟然是一伙的!”榕昀狠狠掐着手机,似乎把手机当成了言修瑾,指尖的力度大的吓人! “昀少,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与温绮雪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毕竟,我可没有温绮雪那么重的担子。我啊,我只是想让我的妹妹有个好归宿罢了。” 榕昀听到他的一番话,心中的怒火更甚了几分,无情残忍的话缓缓从他的优美唇形里吐出,“你知不知道,敢打我主意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言修瑾像是听不到他威胁的话似的,嗤笑了一声后,又懒懒地说道,“听说你最近要去姜城,雅雅正好也在那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笑了笑,他就又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温绮雪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更何况这次是为了他的温家,所以,如果昀少想要在偌大的榕城找到聂秋欢,那可是天方夜谭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榕昀的眉骨间隐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再不去看手机一眼,他直接暴虐地将手机狠狠地朝墙上砸去。 该死的言修睿! 竟敢拿半世欢阳交换他的婚事! 可看着手机从墙上摔落到地上,榕昀还是犹豫了。 温绮雪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 摇摇欲坠的温家在他手里能够撑这么长时间,看得出来他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温绮雪想要半世欢阳,无非是想拿着它去姜城换取一定的利益! 可母亲死的时候,她在姜城的那个家,竟然一个前来吊孝的人都没有! 他们现在竟然还想要母亲生前设计的最后一件作品! 榕昀想着想着,心里就有些涩涩的发堵。 他想起母亲下葬的那一天,姜城没有派人来就算了,可他们竟然还那样侮辱他的母亲! 第0140章 生死边缘 水性杨花、伤风败俗…… 这样的女子,姜家要不起! 现在回想起这样的字眼,榕昀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疼痛,母亲的死因还没有清楚,她就被她的家族抛弃了! 姜城! 榕昀深呼了一口气,想起聂秋欢还在温绮雪的手里,思绪正快速飞转着。 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里闪现。 榕昀想起昨日他在十三层遇到的颓废男子—— 温绮瑞。 若说温家最寡淡无情的温绮雪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温绮瑞了! 忍不住讥笑出声,榕昀的眼里满是复杂。 他真不知道该拿那个蠢女人怎么办。 因为她,母亲的半世欢阳失踪,自己也被言修瑾算计上。 现如今,半世欢阳还在言修瑾的手里,他也顶多只能拿温绮瑞交换回蠢女人,半世欢阳是拿不回来的了。 可是,那个蠢女人昨天那般的表明姿态,她,是不想再见到他的了…… 弯腰捡起手机,榕昀吩咐将昨日关起来的那批人送回言家,以榕城昀少的身份…… 聂秋欢被温绮雪带到了郊外,下了车之后,她就被一名大汉捆住了双手,被强行带入了一栋看似普通的别墅。 可进了别墅之后,聂秋欢才发现别墅外面的普通,根本就是做出来的表象!内里的奢侈简直令她咋舌! 她的手被捆住了,可她的嘴还是自由的。 看着前面宛若从淡淡水墨中走出来的男子的背影,虽然心里还在害怕着,可聂秋欢还是忍不住讥笑着说道。 “真看不出来,温家这个空壳子,竟然还有闲钱装潢成这个样子。” 温绮雪的颀长身形顿了顿,没有转身,语气一如玉珠入水般地清透悦耳,“真看不出来,当了这么多年的聂秋欢,你的脾气一如既往地,臭。” 聂秋欢面上划过一丝难堪和狼狈,往事一幕幕地翻腾在她脑海,再次嘲笑道,“身为温家的大少爷,原来你还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喜好。” 若是换做平常,聂秋欢怎么也不会说出这一番挑衅的话。可她现在真的被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扰的心神烦躁! 温绮雪终于转过了身,明明是清隽的面容,可吐出来的字眼却无情到了极致,“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聂秋欢被他的话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她的手却被绳子捆住,动作拘束的很。 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对上了温绮雪寡淡的目光。 她一字一顿道,“你这种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起别人来丝毫不心软。将自己家族的兴衰寄托于他人身上,这样的家族,就算现在不倒,在榕城也存不了多久!” 温家的兴衰,是最不能在温绮雪面前提及的一件事。 可聂秋欢仍旧不怕死地,在温绮雪的面前狠狠地掀开了他心里的伤疤! 温绮雪淡静的神色终于变了颜色,变得让聂秋华有些后怕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屋内的大汉早已不知所踪,聂秋欢想呼救却没有人,她已经退到了墙角处,可温绮雪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仍旧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她。 聂秋欢的后背已经完全抵在了冰凉的墙上,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温绮雪缓缓伸向她的一只手,一颗心,完全吊在了嗓子眼! 她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一阵冰凉的触感,细小的鸡皮疙瘩,一粒粒地在她身上起着。 温绮雪全身冰冷的可怕,聂秋欢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愈来愈浓的寒意! 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她能感觉得到,似乎,只要那只手,一用力,她纤细的脖颈就会断掉! 温绮雪像感受不到聂秋欢的颤抖似的,没有丝毫怜惜地,一点点地收紧了手,缓缓加大了力度。 此时的聂秋欢,脆弱的像个瓷娃娃似的,他看着她的面容逐渐变得青紫,惨白的双唇不停地张大着,似乎是想拼命呼吸着空气,可他却没有丝毫动容地慢慢收紧了她的脖颈。 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聂秋欢刚刚说的一番话。 “将自己家族的兴衰寄托于他人身上,这样的家族,就算现在不倒,在榕城也存不了多久!” 聂秋欢此时已经失去意识了,她完全是在靠生存的本能努力地张大嘴努力呼吸,喉咙处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肺腔里的空气也已经越来越少,聂秋欢本能地想将喉咙处的异物清除掉,可她的双手却被困着,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她被温绮雪无情地举起,脚尖也开始缓缓离开了地面。聂秋欢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面对生死边缘,可她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害怕。 她停止了无所谓的挣扎,她感受得出来温绮雪对她真的是动了杀心! 第0141章 她的希望 她明明是那样怕死的一个人,可她还是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出乎意料的,聂秋欢竟感到自己忽然被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被摔得生疼,可她第一时间竟是张大嘴,努力地呼吸着。喉咙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摸上去就是一阵阵的刺痛! 温绮雪却像看不到她此刻的狼狈似的,转过了身,淡淡的开口道,“下次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有关温家存亡的字眼,惩罚就不是像现在这么简单的了。” 说完,他便离去了。 而聂秋欢还狼狈地躺在冰凉刺骨的地面上,前一秒她还毫无畏惧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现在面对未知的明天,后天……她终于感受到害怕了! 寂静空荡的别墅内,缓缓响起了她低声哭泣的抽噎声。聂秋欢坐在地面上,脑袋完全埋在了她的双膝处,瘦弱的身体,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的…… 二楼,温绮雪站在栏杆处,目光淡淡地看着这一幕,漆黑如墨玉的瞳孔里,尽是寡淡疏离! 这一幕虽然是他造成的,可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完全就像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一楼的聂秋欢…… 榕朔被司机安全接送回榕氏后,完全是沉着一张脸的回到了八楼的办公室。 面容明明还是那么纯净,可遇到他的员工们打完招呼后就瑟瑟地垂下了头。 今日的二总裁,气息有些恐怖…… 简单的处理过了手背之后,榕朔才有些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休息,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可皱着的眉,却是越皱越紧! 第一批的刺杀是针对他的,可聂秋欢,怎么就突然被温家的温绮雪盯上了? 这温绮雪,完全就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温绮雪盯上聂秋欢,肯定是聂秋欢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榕朔可不会肤浅地以为温绮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榕朔越想就越头疼,也越烦躁,一想到聂秋欢被温绮雪带走下落不明,榕朔的心中就充斥着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异样感! 一闭上眼,脑海里尽是聂秋欢的面孔,榕朔最终还是从沙发上起身,盯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发着呆…… 聂秋欢被带到别墅后,就没有人再管过她的死活,没人安排她的住所,甚至没人准备她的膳食! 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聂秋欢哭着哭着就累了。捆绑她双手的绳子,已经不自觉的松开了,聂秋欢挣脱开了绳子后,揉了揉隐隐作疼的手腕,躺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下午。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微黑了,聂秋欢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熟悉了昏暗的灯光后,她才摸索着打开电灯,走到厨房找吃的。 打开冰箱,可冰箱里尽是空无一物! 空空的肚子此时再次毫不客气地响了起来,聂秋欢瞪了肚皮一眼,话里满是无奈,“你再叫也没用啊,我都没东西可以喂你。” 舔了舔干燥的双唇,聂秋欢开始找有没有能让她喝的东西。 可让她失望的是,厨房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聂秋欢已经两顿没吃了,她自知这是温绮雪安排的,蔫蔫的垂着小脑袋,再次回到沙发上躺好。 这是目前,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睡了一下午,聂秋欢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她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瞪着壁顶精美的云石灯。 她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可她刚刚透过厨房的玻璃往外看去,就是一个个守卫的大汉,数目多的让她心惊。 这分明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聂秋欢想念昔凡凡了,习惯性地伸手拿手机,这才想起她的随身包包不知被扔在了何处,所以她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任何人! 那她该指望谁来救她?榕朔吗? 对于这个答案,聂秋欢却有些不轻信,榕朔会来救她吗? 榕朔虽然向她告过白,可每每望着榕朔的那双眼,虽然清纯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可那双眼给聂秋欢的感觉,就像是万古雪山顶上的那一抹淡蓝的天,不管雪山多么冷,它总是暖的,可你若想走近,它却永远遥不可及,比冰雪的距离更遥远。 想到这里,聂秋欢就满是懊恼地叹了口气,她想什么呢?榕朔原本就是那样温润的一个人啊,这样干净的一个人,喜欢上她,应该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聂秋欢又想起了榕朔吻她眼睛时的那般温热的触感,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让她前一秒还在惊惧不已的心平静了不少…… 弯起唇,聂秋欢柔柔地笑了笑,她的一双眼在别墅里格外的清亮。 似忘却了被困的处境,一想到榕朔,聂秋欢就感觉她的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她信他,信他会来救她…… 第0142章 蠢女人,我接你回家1 就这么饿着肚子,聂秋欢盯着壁顶,愣愣地发了半晚上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聂秋欢忽然闻到别墅外传来一阵阵的食物香,忍着饥饿,她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没出息地吞了口口水,她似乎嗅到了烤肉的香味。 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干涸的厉害,聂秋欢舔了舔,才勉强挪起步子,循着香味向门外走去。 门没上锁,聂秋欢走出了别墅,入眼的是一片灯火交织的世界。 负责看守她的十几名大汉不知从哪搞来了许多烤架,正闲情逸致地烤着串儿。放在烤架上的,有黄灿灿的烤鸡翅,也有绿的发亮的蔬菜,一阵阵孜然的香味,随着夜晚的风,一点一点窜进了聂秋欢的鼻子里。 看到这一幕,聂秋欢的嘴角无语地抽了抽,这就是温家的人?看守她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份闲情吃烧烤? 可聂秋欢终究抵不过饥饿,很没出息地盯着一只被烤的滋滋作响的烤鸡,拿着烤鸡的是一名比较清瘦的男子,虽然也是负责看守她的人,可他的样貌在一群大汉中实属上乘。 察觉到了聂秋欢如狼似虎的目光,这名男子从烤架下取下烤鸡,抬起头,对着聂秋欢笑了笑,随即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聂秋欢默默地垂下了小脑袋,揉了揉空瘪了的肚子,不再望着那诱人的食物,找了个院子里的空草坪坐下。 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发呆。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温绮雪把她掳来这里,又怎么可能让她轻而易举地走掉? 大汉的欢呼声,夹杂着一阵阵诱人的食物香,再次毫不留情地冲击着聂秋欢仅存的理智。 她已经半天没进任何东西了,温绮雪难道就这么放任她不管?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会被饿死?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清瘦的手,手上拿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似乎是一碗白粥。 聂秋欢愣了愣,抬头望向手的主人。 是温绮雪。 那个宛若从淡漠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男子,他的神情依旧寡淡,深不见底的眸在夜晚像古井般深沉,如珍珠般微润的唇瓣紧抿着,望着聂秋欢的漆黑瞳孔如墨玉般,甚至比这夜还要黑上几分! “喝。” 低沉的嗓音,宛如玉珠入水般的清透悦耳,透出一丝丝的寡淡疏离。 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聂秋欢心头一震。 下一秒,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接住了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一碗白粥,粥还是温热的,想必是刚买回来没多久。没有任何小菜,可聂秋欢吃着却感到格外的清香,一番狼吞虎咽的动作,不过几分钟,这碗粥就见底了。 舔了舔唇,聂秋欢扭头望向坐在她身旁的温绮雪,眼神不悦,似乎在抱怨她的伙食怎么就这么少…… 温绮雪的目光淡淡地望着远处漆黑的夜,却不知在望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开口,“温景。” 然后,聂秋欢就看到刚刚的那名清瘦男子端着一盘烤好的食物,端到了聂秋欢的身旁。 对上聂秋欢诧异的目光,温景轻轻咧嘴笑了笑,把装满食物的盘子向她靠近了几分,意思再简单不过。 聂秋欢也不矫情,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串肉大口开吃。烤串不是很烫,想来已经被放置了许久。 吃完了以后,聂秋华再次毫不客气地接过温景递来的面纸,细细地擦拭着油腻腻的唇瓣和双手。 温景也不说话,只是很耐心地收拾着地面的狼藉,端着盘子离开了。 温绮雪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旁,察觉到聂秋欢要起身离去的动作后,他也爬起,一把拉起聂秋欢的手腕,强行将她带到了别墅的一间卧室。 聂秋欢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直到被狠狠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她才愤怒着望向温绮雪,刚想质问,却在瞥到温绮雪的漆黑瞳孔后,又默默地咽回了所有的话。 温绮雪从柜子里随意翻出一条礼服扔到了聂秋欢的身上,说话依旧简洁明了,“换上。” 聂秋欢拿起礼服看了看,是一席再简单不过的白裙,却质料却摸上去极好,下一秒,她就抬头,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带我去哪?” 温绮雪像听不到她的话似的,转身走出了卧室,门将要被关上的时候,他才又开口,“五分钟。” 门被阖上,聂秋欢紧紧拽着手里的礼服,狠狠地瞪了一眼被紧紧关着的门。 第0143章 蠢女人,我接你回家2 五分钟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温绮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聂秋欢依旧一身狼狈的工作职装,而他拿给她的白色礼服也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预料中的结果……温绮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朝着身后跟随的几人吩咐道,“带走。” 聂秋欢被粗鲁地塞进了一辆车,她狠狠瞪着坐在身旁的温绮雪,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温绮雪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闭上了双目,安静地休息着。好久他才又睁开双眼,淡淡的开口,“如果你这么不乐意回去,我不介意送你回别墅。” 回去? 聂秋欢愣了一秒,随即才状似凶狠地做了一个龇牙的动作,然后就默默地躺在椅子上,再没有了动静。 他要送自己回去? 可他不是还没拿到半世欢阳吗?为什么把她抓来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她送回去? 怎么也想不透原因,聂秋欢索性又闭上了眼。 “少爷,到了。”耳边响起司机恭敬的声音。 聂秋欢唰地一下睁开了眼,扭头望向车外,眼里有一丝愕然。这分明就是言家啊,温绮雪所说的送她回来,就是送她回言家? 走进言家大院,聂秋欢才看到一片觥筹交错,形形色色的男女穿着高贵的礼服,来回地穿梭在这个璀璨迷离的晚宴中! 聂秋欢这时候也终于知道了温绮雪让她穿礼服的缘由,她低头看了看此时格格不入的职装,随即又坦然地抬起头面对来自四周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扭头,看向身旁的温绮雪,聂秋欢问道,“你把我带这里做什么?” 温绮雪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盯着聂秋欢的双眼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换,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聂秋欢听起来却有一丝格外的味道,有些不甘,有些可惜,更多的却是悲哀…… 聂秋欢抬起眼帘,望向温绮雪的侧脸颊,依旧淡漠的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昏黄的灯光倾斜在他的肌肤上,却更衬得他的气质清冷。 “你不是说送我回家的吗?”聂秋欢垂下头,轻声说道,“可我又不是言家的人,你为什么……” 还没说出口的声音很快被耳边一阵喧闹的吵闹声淹没,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身旁的男子引起的轰动! 温家大少爷温绮雪,一向极少参加家族之间的宴会,可今日竟然就这么出场了,而且身边还带着一名女伴! 温绮雪那淡淡而寂静的神色在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后,便显出微微的烦躁。然而心里不愉快,他依然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走向人群一处。 聂秋欢见他走了,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处地理位置极好的座椅,言修瑾懒懒地坐在上面,两条修长的腿被他吊儿郎当的跷着,然而这么一番动作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却是极其魅惑的优雅。 他端起身旁侍者手里的一杯红酒,盯着它轻晃了几下,深红色的液体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波光荡漾,泛着股诱人的色泽。 浅笑一声,言修瑾看到温绮雪领着聂秋欢走向自己,可惜地笑了笑,随即将杯里的红酒一仰而尽。 聂秋欢走近时,就看到言修瑾伸出舌头,半轻佻半诱惑地将嘴边残留的液体舔到了嘴里。 不由得哆嗦了下身体,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里就一阵恶寒!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言修瑾! 可温绮雪分明就是走向他的,聂秋欢想起温绮雪刚刚所说的换人的事情,小脑袋瓜子终于开始飞速转了起来。 温绮雪来言家,是因为他要换的人在言家吗?可到底是什么人竟让温绮雪这么重视? 聂秋欢与言修瑾隔着一定的距离,因此她只能看到温绮雪似乎在跟他交谈着什么,然而具体内容她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蠢女人。”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透过这迷离的夜,轻缓缓地落到聂秋欢的耳边。 睫毛不可遏制地颤了颤,一波一波的情绪忽然像潮水般涌向聂秋欢的心底,她狠狠地抽了抽鼻子,也轻轻眨眼眨去了眼里泛腾着的一丝酸涩,转身,柔柔地弯唇,“昀少。” 一如既往温软的腔调,榕昀的目光来来回回在她身上扫视了几圈,最后才缓缓定格在她的脖颈处,眸底沉了沉,随即才大步来到聂秋欢身边,盯着她脖颈处的一道红印子,他想伸手去触摸,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的指尖轻轻打了颤后便没有了动静。 第0144章 蠢女人,我接你回家3 好似看不到四周打量的目光,榕昀望着聂秋欢柔和的脸颊,语气低缓冰凉地问道,“蠢女人,他怎么你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温绮雪……聂秋欢心知肚明,然而她缓缓摇了摇头后便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一波一波的酸涩缓缓侵蚀着她柔软的心房,聂秋欢怎么也想不到,榕昀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对她身上发生的事似乎很了解的样子…… 喉咙忽然也变的哽塞,聂秋欢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出卖她此时的情绪,她就索性闭了嘴默不作声。 她望着榕昀精贵的鞋尖一点点朝着自己的鞋尖靠近,她感受她的脸颊处一阵阵霸道的男性气息,密密麻麻的往她鼻尖里钻。 然后,聂秋欢就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这个举动,自是又刺痛了榕昀的双眼,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榕昀望着那个一直垂着头的小脑袋,极力压制住心里翻腾着的怒火,紧紧地捏了拳后,他才又轻缓的开口,他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一点,可夹杂着他情绪的话还是有一丝颤抖,“蠢女人,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中了聂秋欢柔软的心房,眼眶开始泛红。 她心心念着的人,没有来救她……可反倒是她一心想要逃避的人,对她说,他来接她回家。 意识有些微的恍惚,聂秋欢依旧盯着自己的鞋尖默不作声。 “把人带上来。”榕昀没再理会她,语调忽然恢复了往日的狠戾,危险地吩咐着身后的几人。 不多时,聂秋欢的余光就瞥到一个男子被榕昀的人狠狠的摔在了青草地上。 男子被摔在地上后便没有再爬起,他就这么颓废地躺在地面上,狼狈的面容上竟缓缓爬上了一丝笑,目光缓缓扫视着周围的人,最后,他那玩味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聂秋欢身上。 他笑起来很好看……聂秋欢是真心这么感慨的,可是她却不喜欢这样的笑,这份笑容仅仅在脸上,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表情,丝毫不入心。 这笑容越是好看,衬上那双萧索冷清的眼睛,就越让人看着心里像绞着一团破布。 和这名颓废的男子对视了几秒,聂秋欢就默默地垂下了头,像个旁观者一样。 她也猜到了这名男子应该就是温绮雪要拿她换的人了。 他叫温绮瑞吧……长得和温绮雪那般相象,让人猜不出身份都很难。可聂秋欢心里疑惑的却是,榕昀是怎么找上温绮瑞的? 温绮雪漫无表情地望了躺在地上的温绮瑞一眼,随后寡淡的目光就落在满脸狠戾的榕昀身上,低沉的问道,“昀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榕昀走到温绮瑞身边,状似不经意地踢了踢他的小腿,目光暗沉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漫不经心的一边笑着一边加大了脚下踩着的力度。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榕昀唇边笑意未退,只是目光危险的望着温绮雪。 温绮雪的身体僵了僵,他望着温绮瑞,平淡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似乎看不到温绮瑞惨白的脸蛋似的,他的目光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没有半点起伏。 聂秋欢的身体也轻轻打了个颤,昀少,是在帮她报仇吗? 榕昀踩的够了,才将自己的脚从温绮瑞的小腿上撤离开,缓缓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坐在椅上的言修瑾,忽然就笑了。他一字一顿道,“再有下次,你会死的很惨。” 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却偏偏让听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话是对着言修瑾说的,可温绮雪知道,这话同时也是对着他说的。 榕城昀少,果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榕昀拽着聂秋欢上了车以后,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腕,他看到聂秋欢不动声色地往窗边挪了挪,似乎在有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心里的火蹭的一下燃到最旺,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最终,榕昀狠狠地吐出几口气后,一把将领带解开扔掉了后座,转动了钥匙圈,语气轻缓地出口,“蠢女人,我送你回家。” 这下子聂秋欢不是没有反应的,感受到头顶那道灼热的目光后,她才有些被迫地抬起头,弯唇,柔柔地应道,“好。”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瞬间就抚平了榕昀那前一秒还在烦躁不堪的心。他如闻天籁,恍如做梦,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刺痛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状似不经意地扭过头后,他才轻咧着唇,冲着窗外的一团漆黑,无声无息地笑了。 第0145章 那就好1 蠢女人这是……答应让他送她回去了? 所以,她昨天说的一番话,让他不要再在她身上花心思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作数了? 榕昀越想,越心花怒放,莹润的双唇也咧的越大,最后一个没收住,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聂秋欢心里小小的纠结了一会之后,才望向背对她的榕昀,语气轻缓的出口,“昀少,我包包掉了,你能不能载我到——” 其实她是想问“你能不能载我到手机商城买一步手机的”,然而剩下的话却在看到榕昀递过来的包包后,全部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接过,赶紧打开包包,手机、钱包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 她记得她昨天被温绮雪的人打昏带走时,包包应该被她扔在了地上,可榕昀怎么又…… 似看穿了她眼里的疑惑,榕昀缓缓发动了车后,才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出口解释道,“下午我去那条公路转了转,正好看到了你的包,想着里面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见聂秋欢愣愣地盯着自己不作声,他以为包包里面丢了什么东西,皱着眉问道,“丢了什么,我带你去买。” 聂秋欢扭过了头,坐直了身体,摇了摇道,“没丢什么,东西都在。” 垂下头,她睁大了眼望向手上的包包,包包的外壳已是脏乱不堪,尽是灰色的泥土。 他可是榕城昀少啊,可他竟然为了她,不惜捡起掉落在地的包包…… 一丝酸疼,如水墨浸入池塘,缓缓地在聂秋欢的心里蔓延开来。 “那就好。”榕昀余光瞥到聂秋欢恬静的侧脸颊,轻缓出声。 一时间,车内静默无声。 聂秋欢扭头望向车外,马路两旁已是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璀璨又迷人。 寂静的夜里,马路上的车辆依旧来往不绝。 “蠢女人……”榕昀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氛围,低低地开口唤了一句。 聂秋欢的心尖颤了颤,目光从窗外落到榕昀的脸上,轻“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 “我,我明天就走了。” 僵了僵,语气依旧轻柔,“好,祝你一路顺风。” 温软的腔调,柔和的话语,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中了榕昀的心中,让他心底都泛起了一丝丝张牙舞爪的疼痛。 他想听的……明明并不是这句话啊。 捏着方向盘的手青了几分,榕昀的脸色也渐渐布上了一丝阴霾。 从小到大,榕昀的处事方式从来都是简单粗暴! 有人欺他,那他就百倍地欺回去! 可是自从遇到这个叫聂秋欢的蠢女人,他所有的不允许都成了迫不得已! 狠狠地深呼了一口气,榕昀再次感受到了小腹燃烧着的燥火,而且还有着愈来愈旺的趋势。 饶是他解开了衣衫的纽扣,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车很快就到了聂秋欢所在的小区。 下车,聂秋欢站在车窗前,静静地看着榕昀。 可黑色的车窗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等了许久,榕昀才缓缓摇下车窗。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榕昀的指尖颤了颤,漆黑的夜里,聂秋欢脖颈处的一道红印子越发触目惊心! 他明明就很想把聂秋欢揽在怀里,可手顿了几秒,他就将手塞进裤兜,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睥睨着聂秋欢,话里有几分邪肆,“等我从姜城回来,可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凄惨下场。” 凄惨下场? 说的这叫什么话? 聂秋欢的心里有些微的无语,忖度了一番后,她才对上榕昀的视线,笑意微微如月低垂道,“放心吧昀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榕昀盯着她的面容望了几秒,才失了神般地低喃出口,“那就好,那就好……” 再次摇下车窗,不等聂秋欢先行离去,他就猛地发动了车,离开了这个小区。 聂秋欢盯着渐行渐远的车望了几秒,直到车尾的灯缩成一个黑影消失在了眼前,她才轻轻眨了眨酸涩无比的双眼。 拎着包,聂秋欢脚步沉重地回到公寓。 公寓是空的,昔凡凡不在。 聂秋欢想起中午她和榕朔出事的时候,榕朔打了个电话给雪薪竹,那昔凡凡应该是在她那里吧。 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间,若在往日,这个点的昔凡凡就会缠着她陪他一起看动物世界了。 可是现在这个狭小的公寓,却处处透着股空荡,让聂秋欢的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几分。 第0146章 那就好2 回到公寓的聂秋欢也不再顾忌什么,换了鞋,就懒懒地躺到了沙发上,怔怔地望着壁顶,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聂秋欢才想起她还没给榕朔报平安,知道自己被掳走,他应该也会很担心吧。他应该被其他的事缠住了,所以才没有来救她吧…… 聂秋欢努力地这么说服着自己,掏出手机,给榕朔发了条短信。 ——二少,我回家了。 按下了发送键后,聂秋欢就愣愣地望着手机黑掉的屏幕,似乎是在等着榕朔的回复。 可从她那无神的双眼里可以看出来,聂秋欢的心思明显就不在手机上。 “嘟嘟嘟——”是手机短信的提示声。 聂秋欢的瞳孔亮了亮,打开了短信,却是榕朔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那就好。 瞳孔不由得缩了一缩,聂秋欢反反复复地望着短信里的这几个字,似乎在确认这样的话是不是榕朔发来的…… 可饶是她再不相信,这条短信的发件人,的确是榕朔无疑! 眼眶瞬间就红了,泛着点点晶莹。刚刚的那一番自欺欺人替他解释的话,在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前,那么的苍白无力,也,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指尖哆嗦了一下,聂秋欢再次无力地躺回沙发上。过了好久,她才整了整乱糟糟的心情,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聂秋欢清晰地看到自己本该白皙的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睫毛轻颤了颤,她似乎又感受到了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那一刻。 下一秒,聂秋欢就匆匆打开了花洒。氤氲的雾气,缓缓将镜子模糊成一片。 洗完澡,聂秋欢就拖着一个疲惫不堪的身体,快速地上了床。 打了个电话被雪薪竹报平安,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聂秋欢刚想挂断电话,手机那端就传来了昔凡凡那稚嫩的童声。 昔凡凡说他想在雪薪竹那里住几天,聂秋欢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最近的生活有些起起伏伏,昔凡凡再跟在她身边,她怕昔凡凡也会遭到什么危险,昔老师将凡凡交托给她,想来也是不希望昔凡凡出事的……就当换个新环境吧,这样也挺好。 困意一波波地袭来,聂秋欢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翌日,聂秋欢就像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到了榕氏。 乘坐电梯来到榕朔的办公室门前,聂秋欢将手搭在了门把上后就再没了动静,她昨晚上就那样睡着了,榕朔的短信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被温绮雪掳走,还差点被温绮雪掐死,可榕朔怎么就回了那样简单的几个字。 那就好…… 他难道都不好奇她是怎么回来的吗? 睫毛颤了颤,心里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难过,聂秋欢深呼一口气,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目光本能地望向榕朔的办公桌,却是空无一人。 心里有些微的失望,聂秋欢垂着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目光却在瞥到桌上的一束唐菖蒲后,倏地一下就顿住了。 唐菖蒲显然是刚采的,没有任何的包装。而唐菖蒲的叶子上,花骨朵里,晶莹的露珠泛着点点碎芒。 聂秋欢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这时,榕朔也从里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出来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将手上的粥放到了茶几上,朝着聂秋欢宠溺道,“秋秋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聂秋欢早上出门时走的匆忙,没吃早饭就来上班了。路上的时候她也没能买个早点。她那时候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榕朔发来的短信,她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早饭呢? 可是现在望着茶几上那碗简单到了极致的白粥,聂秋欢的味蕾一下子就被勾起了。 摸了摸肚子,聂秋欢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才放下手里的包包,来到榕朔身旁坐下。 粥显然是刚煮好的,还冒着丝丝热气,聂秋欢迫不及待地吃了第一口后就感觉有些烫,榕朔体贴地帮她倒了杯水,随即拿走她手里的粥,用勺子轻晃着,似乎在驱散粥的热意。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自是又惹得聂秋欢的小心脏颤了颤,可眼里的喜悦不过一秒,她就又想起了榕朔昨晚发来的短信,冰冷的字里行间,聂秋欢感受不到任何关怀之意! 轻放下手里的水杯,聂秋欢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抬起头望向正认真吹着粥的榕朔,她轻声唤道,“二少……” 榕朔吹着粥的动作顿了顿,笑着对上了她的视线,“怎么了?” 第0147章 再看我我就吻你了 原本准备了问出口的话,却在对上榕朔那温柔的目光后,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聂秋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问题,最终,她满是懊恼地垂下了小脑袋,端走了榕朔手里的粥,独自生着闷气。 榕朔哪会看不出她在耍小性子,心里也清楚她生闷气的缘由,可他只是勾起唇,浅浅笑了笑。 起身,离去。 再次回到聂秋欢的身旁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个保温瓶,语调一如既往地清透悦耳,“粥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见聂秋欢望着手里的粥不说话,他将保温瓶轻轻放到了她的眼前,又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厨,虽然是很简单的粥,但我还是希望秋秋你,不要嫌弃。” 粥里的热气一阵阵地打在聂秋欢的脸上,聂秋欢终究还是压下了那条短信带给她的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抬头,笑靥如花道,“这么说,我就是第一个吃到榕家二少煮粥的人了?” 可也只有聂秋欢知道,望着榕朔永远清远的一双眼,说出这一番打趣的话时,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她被掳走,也不能换来榕朔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吗? 榕朔满是宠溺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慢点喝,今天要处理的公务不是很多,别喝那么急,小心把嘴烫着了。” 一番细心的嘱告让聂秋欢前一秒还在难过的心思动摇了几分,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瞳孔,难过的心情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榕朔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习惯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生气也罢,开心也罢,表现在他脸上的,永远是那云淡风轻的视线……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榕朔都能保持这样的淡定从容。 可吸引了自己的……不也正是这一点吗? 比起榕昀脾气的反复无常,榕朔的脾气真是好了太多。 所以,榕朔发那条短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那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 榕朔回到办公桌处开始处理公务,聂秋欢也默默地垂下头,一口一口地勺着碗里的粥。一碗粥很快见底,聂秋欢毫不客气地打开保温瓶,又盛了一碗出来。 将保温瓶的粥喝完之后,聂秋欢刚想收拾狼藉的碗勺,榕朔就适时地走过来阻止了她的举动。 在聂秋欢惊吓的目光下,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榕朔,竟然亲自收拾好了桌面。随后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药,坐在聂秋欢的身旁。 又向聂秋欢坐着的位置靠近了几分,伸手,很是轻柔地抬起聂秋欢的纤柔下颌,目光望着那处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榕朔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抹了一点膏药后,动作轻柔地将抹了药的指尖覆在聂秋欢那受了伤的脖颈处。 聂秋欢感受到她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也感受到榕朔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触摸到她脖颈处的肌肤。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便传遍了聂秋欢的全身,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打了个颤。 她这般细微的反应,自是落入了榕朔的眼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榕朔清凉的指尖,总能不经意地触碰到聂秋欢娇嫩的肌肤。 聂秋欢感觉她的周身四面八方,瞬间便弥满了榕朔身上独有的清淡香气。 可她只能瞪大了眼,愣愣地望着榕朔精致的侧脸颊。 柔和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丝丝缕缕地投射了进来,也有几缕投射到了榕朔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清隽秀美。 她感受到脖颈处那轻轻柔柔的触摸的动作,虽然极痒,也极其地撩人,可聂秋欢却只是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丝毫没有打扰榕朔的举动。 终于—— “好了。” 榕朔擦完了药,抬头对上聂秋欢的视线,弯唇笑了笑,他装作一副没瞧见聂秋欢的愣神似的,拉起聂秋欢的小手,将桌上的膏药放到了她的掌心。 就在聂秋欢以为他会细细地嘱咐自己一番时,榕朔忽然不紧不慢道,“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吻你了。” 聂秋欢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的话,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可下一秒,她的动作就僵住了,一张小脸蛋,蹭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聂秋欢紧紧捏着手里的膏药,脚步慌乱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好。 可坐下后,她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受惊中回过神来。 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榕朔说要吻她? 虽然清楚这是榕朔的一句玩笑话,可聂秋欢还是被这样的一句话扰的心头发烫颤动…… 第0148章 错过1 可聂秋欢的心里却有一丝期望,如果她刚刚真的继续看下去,榕朔他……是不是就会吻她? 一想到吻这个字眼,聂秋欢白皙的脸蛋渐渐地愈染愈红,小巧的耳根也不能避免。余光瞥到榕朔的身形似乎在向她靠近,聂秋欢的呼吸不由得更急促了几分。 “小吃货,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榕朔温润的腔调忽然轻飘飘地落进聂秋欢的耳边。 小吃货? 聂秋欢噎到了,默默地垂下头,两只小手不停地搅动着自己的裙摆,过了好久,她才低声回了一句。 “我不挑食,我什么都爱吃。” 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这样啊……”榕朔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似在忖度着什么。 饶是聂秋欢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顺手打开一旁的文件,可在感受到头顶上的目光后,她还是稍稍不自在地抿着唇,侧头望向榕朔。 榕朔勾了勾唇,澄澈的眼里慢慢浸透出浓稠的笑,侧眸对上她的视线,语调温润,“秋秋,我已经和阿嫂讲过了,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回家吧。” …… “回家”两个字轻飘飘传入聂秋欢耳中,聂秋欢的手忽然狠狠地一哆嗦,拿着的笔就从她的指尖处滑落,“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她的脚边。 昨天榕昀对她说他接她回家的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这两个字如果由榕朔说出口该多好,可是心心念着的事情现在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聂秋欢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喜悦,相反的,铺天盖地的难过忽然席卷了她。 让她,猝不及防…… 榕朔自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眉心轻蹙了一下,可随即笑了笑,弯腰捡起了她脚边掉落的笔,递给她,像看不到她的反常似的,语气依旧温润,“怎么了,跟我回家吃顿饭就这么开心?” 聂秋欢僵硬地动了动指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似乎一提及榕昀对她说过的字眼,她的心里就会泛起一波波的酸涩。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榕朔递来的手……白皙而修长,而且因为拿着笔的原因,聂秋欢清晰地看到榕朔粉嫩的指甲盖,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她才若无其事地接过,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掩饰着她刚刚的心慌。 “是呐,这可是二少第一次请我吃饭呢!”抬头对上榕朔含笑的双眼,弯唇道,“昨天二少就跟我讲阿嫂是一名一级厨师,真不知道她的菜吃起来该是何种滋味……” 话毕,聂秋欢就眯着眼,作出一副向往的神情,并伸出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双唇,好似她的眼前就已经浮现出了一大桌的满汉全席。 娇嗔的模样惹得榕朔又是一声轻笑,他缓缓走到聂秋欢的办公桌旁,不经意地拿起聂秋欢放在文件上的手机,“手机没丢?” “嗯,又捡回来了。” 简简单单,同时却又含糊不清的一句话。 聂秋欢看到榕朔似乎在翻看着什么东西,却是没有伸手去阻止。她的手机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榕朔看一眼又没事…… 低下头,处理着积累了一下午的文件。 …… 榕朔的确是在翻看着她手机里的信息,是榕昀发来的短信——有两条。 ——蠢女人,我十点的飞机。 ——蠢女人,我等你。 两天短信发来的时间隔着差不多一个小时,榕朔看着这些简简单单的字眼,眼前似乎就浮现出榕昀发送短信时的一脸纠结却又一脸狠戾的矛盾场景…… 侧眸便能看到聂秋欢垂着头认真工作的模样,榕朔一向清远的眼底忽然浮上一丝嘲弄,嘴角勾起的笑也含着一丝快意的讥讽。 怎么办呢哥哥?你心心念着的蠢女人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指尖,轻轻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手机弹出删除的对话框后,榕朔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下了确定键,顿了几秒后,他才又将手机放回桌面上,语气轻缓地唤了一声,“秋秋。” 聂秋欢没有抬头,只是轻“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可等了好久也等不来榕朔要讲的话,她才抬起头,却发现榕朔已经回到自个的办公桌处了。 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聂秋欢没有过多深想,看到榕朔放在一旁的手机后,她才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刚刚有听到一阵短信提示的声音,却是没有来得及看。打开收件箱,聂秋欢的目光看到榕昀的名字后,却倏地一下就顿住了。 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后,她才犹豫地打开了短信,却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蠢女人,我十点的飞机。 捏着手机的指尖不由得捏紧,聂秋欢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榕朔。 看上去与平常无异,可那清隽秀眉的面容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讯息。 第0149章 错过2 他不开心了! 是因为看到这条短信的原因吗…… 呼吸开始变得紧张,心跳也突然加快,聂秋欢感到自己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小的汗珠……这样的榕朔,忽然让她害怕。 一波一波复杂的情绪再次向她袭来,哆嗦着指尖,聂秋欢打下了几个字。可聂秋欢却是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她明明不想与榕昀再有半分的交集的,可她此时此刻却犹豫了。 “秋秋,我们中午提前回去吧,阿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让我们买些菜回去。” 榕朔的话语忽然落进聂秋欢的耳中,聂秋欢的指尖又狠狠地颤了颤,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一路顺风。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抬头,笑的温软,语气柔和,“好。” …… 九点半—— 偌大的榕城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群吵闹一片,孩子的啼哭声,男男女女的交谈声,乱哄哄的一片,可却丝毫掩盖不住播音小姐甜美的声音。 “请十点前往姜城的乘客们注意!请十点前往姜城的乘客们注意!……” 此时,一间豪华奢侈的VIP贵宾招待室内,榕昀慵懒地将整个人都深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而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滑树。 吞了口口水,滑树明显地瞧出了老大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胆战心惊地提醒道,“老大,我们该登机了。” “嗯。”榕昀闭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嗯?!这是几个意思! 是飞机里的磁场与自己不合吗?一向以榕昀的金牌下属自称的他,第一次变得迟钝了起来!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听不懂老大的话了! “我待会就过去!”个蠢笨的东西!榕昀抬起眼帘,望向身旁一侧的滑树,不耐烦地甩出几个字,简直恨不得对着滑树那张脸“啪”地一声来一巴掌! “哦哦好。”这下滑树终于听懂了,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后,连忙拎起一侧的行李箱,“老大,那你快点,我先去排队,你你你……” 见榕昀听到他的话突然递来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后,又赶紧狗腿道,“老大放心,你就处理你的事情吧,就算登机延误了,我到时候跟机场的负责人说一声就行。嘿嘿……”随后,迈着步子,蹭地一下就溜出了这间奢侈的贵宾间。 对着滑树逃窜的背影冷嗤了一声,榕昀才拿起沙发垫下的手机,看到聂秋欢发来的短信后,瞳孔忽然一亮,随后就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打开了她的短信。 然而,短信却不是他所期望的……“一路顺风。”客客气气的一句话,字里行间却满是冰冷无情,“刺啦”一声,榕昀感觉自己的心房突然被这几个字眼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 反反复复地盯着这几个字眼,榕昀才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壁顶上璀璨精美的云石灯。 过了好久,他才又把目光从壁顶移向巨大的落地窗。贵宾间的隔音效果极好,饶是榕昀看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着什么,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榕昀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奢侈的贵宾间,空荡荡的一片。 又过了好久好久,榕昀才重新低下头,望向手机屏幕上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眉心轻蹙了一会儿,随即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然而他的指尖却在碰到“确定”的键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犹豫了许久,他终究还是没能将聂秋欢发来的短信删除掉。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又触摸了一会儿,聂秋欢的照片就出现在了榕昀的眼底。 那是一张她拉着昔凡凡的照片,显然是偷拍来的。可榕昀对这样的拍照技术却有些嘲讽,滑树到底是穷到家了还是什么,瞧这模糊的像素。可嘲笑归嘲笑,榕昀的目光还是一寸寸地扫视着照片里的聂秋欢。 落到她柔软的唇上时,榕昀忽的勾起了唇,连带着整个人都暖上了几分。可瞥到聂秋欢牵着昔凡凡的手时,他的目光“唰”地一下变得阴沉! 好久好久,榕昀才狠狠地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十几秒之后他再次睁开眼,指尖哆嗦着将这张偷拍来的照片,删除了。 …… 起身,拿起放在沙发角落的外套,榕昀随意地将手机放进裤兜,迈起步子,背影依旧精致,却比从前又多了几分萧索…… 九点五十—— 榕昀站在滑树的身后,不在乎身旁人群们的惊艳的目光,只是目光懒懒地睥睨着偌大的机场。可是来来往往的人流里,终是没有那个蠢笨女人的身影…… 眸底沉了沉,检查完毕后,他大步越过滑树,毫不留恋地登上了去往姜城的机舱。 九点五十五—— 榕氏八楼的办公室内,榕朔停下手中的公务,笑着对埋着头认真工作的聂秋欢说道,“秋秋,我们该出发了。” “啊?”聂秋欢显然没能理解他的话,诧异地反问道,“二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我们要去哪里?” 榕朔没有过多解释,笑了笑,走到聂秋欢身旁,不管她细细的疑惑与挣扎,拉着她走出了榕氏。 十点—— 一架飞机缓缓起飞,登上了一碧如洗的蓝天,几秒后,缩成了一个黑影后便消失不见。 第0150章 眼前一朵白莲花1 聂秋欢被榕朔拉着站在电梯里还不到一秒的时间,电梯门就被打开了。 看向来人,是唐千云那笑靥如花的脸。 唐千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巧地碰到榕朔与聂秋欢,愣了几秒,抬起手,娇滴滴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望着聂秋欢,轻声细语地说,“秋秋,二总裁,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你们这是要——” 目光又瞥到聂秋欢与榕朔紧握着的手上,语气顿了顿,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含笑地望了一眼榕朔,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不知道唐千云对榕朔的那些小心思,聂秋欢可能真的会被她的一系列举动弄得尴尬起来。可是现在,知晓了唐千云的心思后,她不得不佩服唐千云在她面前,装的那叫一个字——好! 但聂秋欢抿唇笑了一会,还是松开了榕朔的手,对上唐千云的视线,笑的温软,语气柔和,“千云,你还是先进来吧,电梯快要关上了。” 捏着文件的手紧了几分,唐千云笑着说道,“好。” “对了秋秋,你要去几层?”聂秋欢按下了数字一后,想起唐千云与他们不是一路,转头,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 唐千云略显犹豫地望了一眼榕朔,榕朔的目光依旧淡淡的,视线直直盯着电梯,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然后她才弯唇,望向聂秋欢的双眼,语气轻缓道,“就在刚刚,父亲发给我一份文件,说是让我打印好了之后拿给二总裁看,这不,我刚准备去,就遇到你们了。”声音不大不小,却透过这间暗沉的电梯,轻缓缓地落进了榕朔的耳中。 余光中,唐千云瞥到榕朔的身形顿了顿,唇角弯的更深了,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秋秋,你们这是要去哪?父亲可是告诉我,二总裁得快点看完这份文件……”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前就突然投下一片暗影,下一秒,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忽然抽走了她手中的文件,耳畔也响起如玉珠相撞般清透悦耳的嗓音,“什么文件?” 完全是一番猝不及防的举动……唐千云诧异地睁大了眸,视线望向榕朔那张脸,很好地掩饰了眼里的一丝异样,声音轻柔,“父亲说唐氏最近在搞一个项目,但苦于没有良好的合作伙伴,所以……”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榕朔与聂秋欢两人却在瞬间就懂了。 所以,这份文件代表着……唐氏打算与榕氏合作?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聂秋欢前脚刚迈出电梯,后脚她就听到了榕朔那温润的声音,“秋秋,我让李洋送你去,对了,别忘了在路上买些菜,回去正好可以帮帮阿嫂。” 聂秋欢的身体顿了顿,随后自然地转身,弯唇,柔柔地问道,“二少,那你呢?” 榕朔张了张口,唐千云的声音却适时地响了起来,“哦对了二少,我忘了跟你说了,父亲他还说他也寄了一份文件给江氏……” 江氏……榕氏的死对头! 电梯门缓缓阖上了,唐千云望着电梯外聂秋欢的那张脸,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快意的讥讽。 “咚”地一声,电梯门彻彻底底地关上了,聂秋欢愣愣地望着冰冷的电梯门几秒,眨了眨眼,随后才转身。 …… 站在榕氏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聂秋欢就看到一辆车缓缓停到了自己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李洋那张清秀的脸。 “小聂,上车吧,二总裁吩咐了,先让我载你到菜场买些菜,然后送你到二总裁居住的地方。”顿了顿,他又添道,“你放心,二总裁说了,他处理完唐氏的事就会赶去。” 不等聂秋欢什么反应,他就笑着下了车,恭敬地替聂秋欢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虽然奇怪一向对自己有着深深敌意的李洋为何突然改了态度,变得让她有些不习惯,但聂秋欢还是含笑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坐上后座。 透过后视镜,李洋看到聂秋欢望着窗外发呆,无神的双眼空洞洞一片。勾了勾嘴角,李洋扶了扶镜框,状似关切地问道,“小聂,你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视线却依旧投在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上,缓缓说道,“我没什么不开心的,我只是在奇怪一些事情……” “是不是有关二总裁的?”李洋顺着她的话问道。 “……”聂秋欢沉默着,没有回答。 第0151章 眼前一朵白莲花2 李洋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白皙的脸庞上竟然缓缓浮上一丝笑意,望着后视镜里聂秋欢的侧脸颊,像是知晓了她心里的困惑似的,自顾自地说道。 “二总裁他……就是这样的人。榕氏的事情对他而言,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让他上心的了。所以,如果二总裁因为一些公司的事,而没能实现答应你的事,你可不要因为吃醋而生气哦。” 一番打趣的话……聂秋欢先是笑了笑,随后铺天盖地的难过就缓缓侵蚀着她的心房。脸上的笑看上去也是丝毫不入心,像是敷衍李洋的话似的。 她的变化自是落入了李洋的眼中,唇角无声地勾了勾,随即抱歉地说道,“怎么了小聂,难道被我说中了,二总裁他,真的失言了?” 被戳中了心底……这下子聂秋欢再也没有掩饰眼底的落寞,把目光从窗外移回车内,点了点头,“这是一个重要的项目,二少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说完她就闭上双眼,疲惫地躺在座椅上休息。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都能一眼看穿唐千云对榕朔的心思。可是,作为当事者的榕朔,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 途中,李洋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聂秋欢想起榕朔让自己买一些菜,心情本就有些乱,便随意买了一些蔬菜和海鲜。直到两只手都塞不下了她才拎着袋子,重新坐回李洋的车。 车很快就开到了榕朔居住的地方。 本以为榕朔身为榕家的二少爷,就算不是别墅,他居住的地方怎么也该是豪华奢侈的高档小区。可聂秋欢下了车,望见面前的一栋栋普通的楼房后愣住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 榕朔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聂秋欢还没从这样的落差中回过身来,李洋已经拎着菜走到了她的前面,语气不清不明,“小聂,这是二夫人曾经居住的地方。” 二夫人? 是榕朔逝去的母亲吗? 聂秋欢的心尖颤了颤,随后也拎起李洋手中的袋子,笑的温软,“那我可真是有幸了。” 小区看着极是拥挤,连道路都是那种极其落后的砖头铺就而成。路两边有些幼小的孩童嬉笑着玩耍,他们的家长则坐在草坪的椅子上闲聊着家常。 用了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聂秋欢就跟着李洋来到了一扇防盗门前。李洋将菜放在了门口便离去了。 聂秋欢犹豫了再三才缓缓按下门铃,响了不过几声,里面就响起了一道极其干练却有些苍老的女声。 “来了!” “嘎吱”一声,聂秋欢望向开门的女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双鬓已经有些微的发白,一头短发,身着着深红色的围裙。 聂秋欢想起榕朔对这名女子的称呼,弯唇,柔柔地唤道,“阿嫂,我是聂秋欢,您就叫我秋秋吧。” 虽然阿嫂早就知道了聂秋欢的存在,可她还是略显局促地将两只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根本不敢抬头直视聂秋欢那双含笑的双眼。低头瞥到倚在墙角的大大小小的袋子,索性便直接弯下腰一把将袋子拎在手里,“聂小姐太客气了,我只是二少爷的一名帮佣。” 聂秋欢笑了笑,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很本分的一个人…… 目光看到阿嫂因拎着多只袋子而青筋凸露的手,皱着眉将她手上的袋子拎过来了几个,语气温软,“阿嫂,厨房在哪里,我帮你打下手吧。” 阿嫂站在原地,目光局促地望着她,支支吾吾道,“聂小姐,这怎么可以呢?二少吩咐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秋欢打断了,“阿嫂,二少说你之前可是榕城的一级厨师呢,待会我可要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哦。” 许是想起了生涯中的美好的一部分,阿嫂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丝怀念的弧度,回过神来时,聂秋欢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心一惊,也赶紧跟了上去,不过心中的紧张倒是少了几分。 看着聂秋欢将袋子里的菜熟练地拿出来,阿嫂欣慰地笑了笑。二少爷他,也终于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了,这样真好啊…… 盯着聂秋欢忙忙碌碌的身影望了几秒,她随即撸起袖子上的衣服,和聂秋欢一起收拾着买来的菜。 大部分是海鲜,可却极难处理,聂秋欢以前并不怎么买海鲜,所以她处理起来的动作比起阿嫂的,倒是生疏了许多。 两人忙了将近一个小时,阿嫂就将聂秋欢赶出了厨房,她说她习惯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这下子身边陡然多个人,她可能还不习惯…… 第0152章 眼前一朵白莲花3 这时候门铃也开了,阿嫂的笑顿时变得暧昧起来。“聂小姐,肯定是二少爷回来了,你快些去开门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不再理会聂秋欢会是什么反应,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的房门。 阿嫂的一番话让聂秋欢的耳根有些发烫,门铃声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聂秋欢抿了抿唇后才去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聂秋欢却直接就愣住了,搭在门把上的手也蓦地僵住了。 “秋秋。”唐千云对她这么晚来开门本来就有些不满,可看到聂秋欢眼里的一丝愕然后,心中多了几分快意的报复感,随即勾起唇,笑的一脸无害。 看着这样的唐千云,聂秋欢的脑海里无端端想起一个词……白莲花。明明内心极度阴险,外表却永远清纯无辜,说话柔柔软软,真不知道这样的唐千云以前为了榕朔干出多少龌龊事! 随着这个念头的想起,聂秋欢在心里淡淡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唐千云,你怎么在这里?” 榕朔不在,聂秋欢也没必要再演下去,索性撕开了两人之间那一层薄薄的膜,语气尖锐。 唐千云神情一怔,随即她那双柔曼的眼里就蒙上了一丝雾气,柔软的话里含着一丝颤音,惹人心疼。 “秋秋,你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姐妹的吗?而且舅舅也已经认你做侄女了啊,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哈……说的她被言鸿新认作侄女她很乐意似的! 面对这样做作的唐千云,聂秋欢显然失去了耐心,虽然搞不懂唐千云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作出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可聂秋欢显然是不想再将时间耗在她身上的! 看着唐千云那张故作可怜的脸蛋,聂秋欢淡淡嗤笑了一声,下一秒,她就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 可预想中的“砰”的关门声没有传来,出现在聂秋欢视野内的,是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聂秋欢瞬间就明白了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心一惊,赶紧又打开了房门,紧张又抱歉地问道,“二少,你怎么突然就——”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榕朔眼里的一丝厌恶,愣了几秒,她又扭头看看对她笑的一脸灿烂的唐千云,随即就默默吞下了剩下的话。 她蓦地变了一个话锋,语调温软,“二少,你怎么突然把千云也带来了?是那个项目还没处理完吗?” 唐千云抢在榕朔开口之前走到聂秋欢身边,拉起她的手,“秋秋,你别误会二总裁,是我父亲的文件太过繁琐,开的条件也过于苛刻,这不,二少就把我叫来当中间人呢。” 扭头,偷偷瞥了一眼依旧一脸温润的榕朔,心突然不可遏制地跳了跳,随即就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覆到聂秋欢耳边低声道,“二总裁是怕你着急,所以才把我一起叫来,你不会怪我来蹭饭的吧。” 唐千云身为唐家的小姐,“蹭饭”两个字由她的嘴中说出来,聂秋欢竟莫名地觉得有几分好笑,可她想起榕朔刚刚的那个漠然的眼神,心沉重了几分,可转瞬之间就笑的眉眼弯弯掩住了心里的异样。 她转头,拉住了榕朔刚刚被门夹着的手,小声地撒起了娇,“二少,你来之前阿嫂和我讲了你好多的事情,有些我都还没听完,待会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聂秋欢那特有的温软的腔调,轻缓缓飘进榕朔的耳边,伤口处也传来那细腻柔软的触感,榕朔眸闪了闪,随即就笑着反握住了聂秋欢的小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宠溺地说道,“那等我和千云处理完公事?嗯?”温润的嗓音里多了一分耐心和温柔。 聂秋欢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去处理公事,我去帮阿嫂打下手吧。” 笑着转头,对唐千云那张僵硬的笑脸眨了眨眼,“千云,进来啊,我还等着二少给我讲故事呢。” 唐千云垂下了头,一丝狰狞在眼里一闪而过,“好,来了。” …… 阿嫂对聂秋欢的再次到来显然是很吃惊的,从厨房的窗外望去,她便看到了榕朔的身后正跟着一名样貌姣好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望着榕朔背影的眼神……阿嫂作为一名女人,怎么可能看不懂! 拉着聂秋欢迅速走到了厨房的一处隐僻角落,低声地问道,“聂小姐,那位小姐是——” “她啊,她是我的同事,也是二少的下属,阿嫂你不要乱想,她只是来处理一些公事的。”聂秋欢此时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她捂住自己的嘴鼻,吃吃地笑出了声。 第0153章 眼前一朵白莲花4 可阿嫂却是不相信她的一番话,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可聂小姐,那位——” 聂秋欢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笑着拉起她粗糙的右手,“阿嫂,你想什么呢,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二少的为人是不是?” 轻轻柔柔的嗓音,听着极是温暖……阿嫂尴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又变得局促了起来,忸怩不安地望向聂秋欢,“是呐,聂小姐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阿嫂,你在做什么啊?怎么这么香……”聂秋欢的鼻尖忽然传来一阵香味,循着香味探去,聂秋欢就看到了一盘简简单单的粉丝娃娃菜。 还没摆盘……带着吃货属性的聂秋欢不受控制地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丝毫不顾及阿嫂诧异的目光,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一口吞了下去。 吃着吃着聂秋欢就睁大了双眸,望着还站在角落的阿嫂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轻轻咧嘴呲出了一个笑,“上午的时候,二少就跟我炫耀阿嫂做菜如何如何好吃,这下子我可是比他先吃到了阿嫂做的菜呢!”说完,她还意犹未尽地眯起了眼,作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舔了舔被油渍浸的发亮的双唇。 阿嫂看着她这幅样子,也不由得咧嘴笑了。这姑娘性情看上去极好,虽然有些贪吃,但二少爷若能与她…… 唉……她想什么呢。一大把年纪了就爱瞎操心,二少爷身边的事,岂是她一名帮佣可以操心的…… 摇了摇头后她就又默默地摆着盘,做着未做完的事。 ……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聂秋欢一直呆在厨房里看着阿嫂忙忙碌碌的身影。可谁能体会到那种看着一盘盘的美食在眼前端走却不能阻止的痛苦! 等到阿嫂将所有的菜端到桌上的时候,榕朔正好也与唐千云处理完了公事。 “小吃货,有没有偷吃?嗯?”榕朔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聂秋欢的小手,伸出拇指擦了擦她的嘴角,眸光缱绻地问道。 一旁摆放碗筷的阿嫂看见聂秋欢微微有些红的脸蛋,连忙笑着道,“二少,我可是看着的,聂小姐啊,绝对没有偷吃的。” “……”带有吃货属性的聂秋欢头埋得更低了,一张小脸也渐渐地发烫起来。可榕朔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饶是见到她这幅尴尬的模样也不肯松开。 一旁,唐千云抬着头,目光含笑地望着这一幕,淡淡而寂静的神色里瞧不出一丝异样,似乎,她也被聂秋欢偷吃这一事给逗笑了。 可是,掩藏在文件下的手,却已经捏的青筋凸露,隐隐透着一丝泛白,与脸上那柔柔的笑格格不入! 聂秋欢似乎这才意识到唐千云在场,瞪了一眼榕朔后赶紧挣脱出了他的手,走到唐千云身边,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唐千云因极度不甘而紧捏着的手,她却装作没看到似的,拉住了唐千云的右手,撒着娇,“千云,二少他联合阿嫂欺负我。” 可娇嗔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委屈。 唐千云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榕朔。她看到她迷恋的那双眼里,带着一丝她向往的温柔和宠溺……心陡地被刺痛了一下,可这样的目光却是对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的! 聂秋欢是在跟她炫耀吗!炫耀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榕朔! 赶紧松开聂秋欢的手,唐千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作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对着聂秋欢说道,“对不起啊秋秋,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一些事还没处理,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这样啊,有点小可惜啊,千云你是不知道,阿嫂做菜有多好吃……”聂秋欢作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满是遗憾地说道。 可唐千云分明是不想再听聂秋欢听下去的,她不敢保证,如果聂秋欢再说出什么话,她会立刻上前撕烂聂秋欢的那张嘴! 聂秋欢察觉到了唐千云目光里的一丝恶意,弯唇笑了笑,“那千云,我就不送你了,我可是等着吃阿嫂做的菜呢……” 她说到做到,聂秋欢转身后拉着榕朔就坐在了餐桌一旁,还招呼着阿嫂也一起就餐。 被忽略在一旁的唐千云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一幕,这一幕看上去那么和和睦融融,可这样温馨的场景却是没有她的份! 而这一切,本该是她的!榕朔的宠溺,也该是她的!他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深呼了一口气,唐千云低下头不再去看这一幕,压抑住心里强烈的不甘,走出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聂秋欢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关上了门离去后,才勾起红唇,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这朵碍事的白莲花一走,连空气都好闻了许多…… 第0154章 莫名地想起了他 聂秋欢再次回到榕氏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榕朔比她先行一步回到榕氏,办公桌上照例摆放着一摞文件,唐千云恭敬地站在他身旁,轻声细语地禀报着什么。 依稀听到的,是“天雅苑”、“言鸿新”几个字…… 聂秋欢坐下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李洋就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小聂,上次与言氏的合作失败后,言氏负责人又重新拟定了一份文件过来,约我们今晚天上人间细谈一下细节。” “我们?” “对,今晚二总裁有另外的安排,与唐氏的合作定下了,唐氏恰好也约的今晚的时间,所以,与言氏合作的事只能由我们负责了。怎么,你有问题吗?” 聂秋欢接过他手上的文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问题,我待会就把这份文件看一下。” “对了秋秋,今晚言氏来的人是言鸿新,记得不要说错话,二总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李洋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知道了。” 文件刚看了几页,聂秋欢就听到唐千云的声音停了,不过几秒,头顶就又响起了唐千云的声音,“秋秋,今晚真是抱歉,本来二总裁是派你跟在他身边的,可我父亲偏偏指明要我去,所以,你不会怪我的吧?” 唐千云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笑的无害。 又翻了一页,聂秋欢抬起头,对上她那含着利光的视线,弯唇说道,“为二总裁做事,是我们员工的责任,倒是千云你,既然唐总都指明要你去了,你可一定要为二少拿下唐氏啊。” 唐千云嘴边的笑意又深了些许,“父亲一向疼我,这次机会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拿给榕氏的呢!” “哦是吗?原来二少拿下唐氏的大部分功劳都是你出的啊?” “当然……”可话一说完唐千云就意识到她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顿了顿后又赶紧说道,“当然是因为二总裁的能力吸引了我的父亲啊!” 说完,她就狠狠瞪了一眼双目含笑的聂秋欢,又扭头瞥了一眼榕朔,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后,才又说道,“对了,秋秋,舅舅订下的地点在天上人间吧……你可不要因为和舅舅的关系就掉以轻心了哦,舅舅那个人啊,对待公事一向公正公办……” “好了千云,你该去准备资料了。”榕朔的话语适时地打断了唐千云。 唐千云走了以后,办公室就恢复了冷清,能够听到的只有两人翻文件的哗哗声。 期间,唐千云又来了四五次,汇报的都是一些唐氏的事情。唐氏不比言氏,榕氏与言氏有过一次的合作经历,所以聂秋欢处理起文件来得心应手,可是与唐氏的这个大项目,牵扯的细碎条例太多,偏偏这份文件又急需。 当唐千云踩着高跟鞋第五次来到办公室时,榕朔就皱着眉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处一脸淡静的聂秋欢,再扭头看看唐千云一脸的委屈,直接对着聂秋欢说道,“秋秋,今天下午你就先和千云换一下办公桌吧,她走来走去的不方便。” “可是我电脑里有一些私密……”剩下的“文件”两个字却在瞥到榕朔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后便默默的吞回了肚中。 拿起与言氏的合作文件,起身,面无表情地对着唐千云说道,“记得不要乱动我的电脑。”说完,她就离开了。 唐千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榕朔,轻声问道,“二总裁,秋秋是不是生气了?” 可榕朔现在显然是没耐心的,“你别管她,先把与唐氏的合作文件弄好再说。” 唐千云轻“哦”了一声,随后才心情颇好地坐在聂秋欢的位置上,有些嫌弃地用面纸擦拭过了桌面上的东西以后,她才勾起红唇,拿出U盘拷下了聂秋欢电脑里的一些文件。 …… 聂秋欢是不乐意去七楼的办公室的,可自己的办公桌又被唐千云占去,她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榕昀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上锁,聂秋欢有些胆战心惊地将手搭在了门把上。就借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可下一秒,聂秋欢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榕昀的那张脸。 那么地猝不及防……聂秋欢开门的动作也倏地僵住了。 “小聂,你走错了吧,二总裁的办公室可在隔壁。”李洋正好从七楼倒了一杯咖啡回来,提醒道。 转身,聂秋欢声音有些低,“小李,我去你的办公室吧,正好可以商讨一下晚上的事情怎么处理?” 第0155章 被留在了雨中 她的声音刚落地,隔壁的办公室就传来了唐千云与榕朔交谈公事的声音,李洋就懂了,随后说道,“小聂,你别怪二总裁。二总裁他,一向都很看重榕氏的事情。” 他的声音不清不明,夹着一丝异样。可聂秋欢却没察觉到,因为她还震惊于刚刚自己怎么会无端端地想起了榕昀! …… 自上次与言氏的合作失败后,李洋对于言氏的事情就格外的上心。而现在榕朔又将与言氏合作的事情交予了他,李洋就暗暗决定一定要拿下言氏,千万不能让二总裁失望!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想起言鸿新认聂秋欢为侄女的事,他便将主意打到了聂秋欢的身上。 这次合作,打上亲情牌的话,成功率会高上很多!到时候他就找个借口溜出去,将事情全都交给聂秋欢!成功了,自然有他的一部分功劳,可若是失败了,那他就把责任全都推到聂秋欢身上! 很快就到了与言氏约定的日子,聂秋欢再次检查了需带的文件后,才离开榕氏。 李洋将车停到了停车场,所以聂秋欢就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天色突然一下子变得阴沉,聂秋欢暗叫不好,随后就护着手中的文件赶紧跑到了公交站台处。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豆大的雨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公交站台处满是没带伞的年轻人,站台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瘦弱的聂秋欢根本挤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挤了出去。 冰凉的雨点顺着脸颊落进脖颈,聂秋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刚想挤进拥挤不堪的站台,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唐千云的声音。 “呀!秋秋!你怎么跑这来了?”她捂着嘴,话里满是诧异。可那双眼里,透露出的却是幸灾乐祸! 因为这几秒的停顿,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聂秋欢的身上,聂秋欢的全身已经湿透了大半,可她还需护着手中的文件不受损,因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 “秋秋,抱歉,我也没带伞,不过阿洋已经来了,你再等一会,我和千云就先走了。” 看着站在雨中的聂秋欢,榕朔突然又添了一句,“对了秋秋,注意不要让文件淋到雨,不然合作可能就泡汤了。” 聂秋欢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了落汤鸡,可她看着坐在车里的榕朔,以及幸灾乐祸的唐千云,心里忽然满是悲哀。 张口,刚想应一声,千云就催促着榕朔开车走了,“对了二总裁,父亲说他快到了,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榕朔皱着眉发动了车,一边说道,“你怎么不早点说?”却是彻彻底底地忽略了仍旧淋着雨的聂秋欢。 他们的车前脚刚离开,李洋就将车开来了,看着浑身湿透的聂秋欢,虽然心里有着快意的报复感,但他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撑着伞来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怎么不带伞?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的啊……”李洋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打开了车门。 雨水从裤脚滴到了车上,聂秋欢的脚下很快就湿了一片。不过还好,手上的文件除了边角处有些湿外,别的地方倒很干净。 聂秋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又觉得心情沉重起来。 “小聂,要不我先带你去买一身衣服吧,这个样子去见言总,我怕……”李洋略显犹豫地说道。 聂秋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然是不能再见人的了,“我记得天上人间的附近有一家女装店,小李你就停在那吧。” 李洋应了一声,随后就没有再说话。 黏糊糊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虽然已经冷的哆嗦了,可聂秋欢却不能脱下来。里面就一件白衬衫,想必也已经湿透了,外套脱了那不就…… 虽然外面还在下着雨,聂秋欢也时不时地听到一阵阵风刮到窗边,可终究是夏天,聂秋欢虽然冷,但也始终没有让李洋开了空调。 只是淋了一点点雨,就当接受了一场老天的亲吻好了。 李洋将车停到了聂秋欢所说的那家女装店,等到聂秋欢出来时,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 重新做回车上,聂秋欢再次翻看起了文件。李洋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她这一举动,忽然开口打趣道,“秋秋,你与言总有着那么一层关系,言总总不会让你那么空手而归吧。” 聂秋欢翻看文件的动作顿了一秒,随即就弯唇对上了他的视线,“言总第二次与我们商谈这个项目,显然他也是有心与榕氏合作的。” 第0156章 老狐狸 顿了一秒后,她又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合作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小李,待会你可要好好配合我。” 李洋笑了笑,“当然,这也是我们俩第一次合作呢,绝对要让二总裁满意。” 提到榕朔,聂秋欢的眼神忽然有些暗淡。抬头,望向车前,虽然雨刮器及时地将雨扫去,但豆大的雨珠时不时将车前的玻璃模糊成一片。 车内沉默了一秒后,李洋忽然又提醒道,“对了小聂,我得提醒你一句,言鸿新在职场是只老狐狸,但你待会可不能输了气势,你一弱,言鸿新就会狮子大开口了。” 聂秋欢点了点头,“嗯,我懂。” 过了许久,李洋终于将车开到了与言鸿新约定的地点,聂秋欢下车后,才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上次她被榕昀看拍卖会的地方。 这时,李洋及时地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抱歉地说道,“小聂,伞只有一把,我们先将就一下吧。” 聂秋欢弯唇笑了笑,“我们走吧,今晚可是有一场战要打呢。” …… 再次踏入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聂秋欢除了咋舌还是咋舌。 一楼的会台已被撤去,重新摆放着的是各种珍稀珠宝的展览。外面虽然下着雨,但慕名而来前来参观的人依旧将一楼大厅挤的水泄不通。 聂秋欢跟在李洋后边,一边护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又要防止自己被周围的人撞到。 约定的地点在三楼,两人刚从人满为患的一楼大厅踏上三楼时,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轻松的空气,就有一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走来,对着他们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聂秋欢猜到黑衣人是言鸿新的人,她一边诧异言鸿新来的这么早,一边眼神示意李洋跟上。 黑衣人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包厢后,就恭敬地守在了门外,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冰冷的跟台机器似的。 李洋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但他推开门,见到站在言鸿新身后的几名黑衣人后,还是被吓得腿哆嗦了一下。 那些黑衣人体型都很粗壮,而且面上的表情也很凶神恶煞,看到李洋与聂秋欢两人进来,冷飕飕地直望着他俩。 聂秋欢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种场面没有把她吓到,但聂秋欢却莫名地感到好笑。 言鸿新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威胁他们两个后辈吗? “秋欢,你来了啊。”言鸿新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双锐眼直勾勾着望着聂秋欢。 然而,他却不拿正眼瞧跟在聂秋欢的李洋,连目光都没施舍给他。 聂秋欢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言鸿新面前的茶几上,对上言鸿新的视线,红唇微翘,“言总带这么多人过来,是几个意思?” 言鸿新轻酌了一口酒,低头,视线放在了手中的酒杯上,漫不经心道,“天上人间这种地方太过危险,多备一点人手总是好的。”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秋秋,这可是你第二次与我谈合作了……”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聂秋欢脸上的笑顿了顿,可随即自然地说道,“是呐,言总可不要又让我空手而归啊。” 礼貌的话语,得体的姿容,在聂秋欢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言鸿新望着她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 张口,刚想说些什么,李洋适时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言总,小聂,我突然想起我有份文件在车上没拿,抱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不顾聂秋欢瞬间变了的脸色,开门就走了。 言鸿新在心里淡淡嗤笑了一声后,就又慢悠悠道,“秋秋,我就开门见山吧。这次合作我虽然势在必得,但是我也得看看你们的榕氏诚意如何了?” 虽然诧异于李洋突然走掉的举动,但聂秋欢还是很快便镇定了心神,红唇翘起一个得体的弧度。 “言总,你该知道我们这次合作的项目对我们榕氏有多么重要。榕氏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丰渥的了,不知言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着,聂秋欢就将合同翻到了榕氏所开的条件处,缓缓推到了言鸿新面前。 言鸿新淡淡瞥了一眼后,就又慢悠悠道,“秋秋,你可不知道言氏的难处。这个项目开发的地皮,曾经是一块墓地,光是为了安抚那些家属,言氏就已经动用了大量资金。 难道榕氏以为,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和言氏一起开发那块地皮?” 第0157章 ‘泰和\’项目 墓地? 聂秋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可随即便又笑的眉眼弯弯道,“这倒是榕氏疏忽了,那不知,言总想要什么呢?” 这般直接的话……言鸿新眯着眼打量了站着的聂秋欢一眼,下一秒就低低地笑出了声,却是没有开口应她的话。 聂秋欢也不气恼,弯腰,又将文件翻到了一页,指着一处空白处说道,“这是二总裁事先为言总留下的,他说,如果言总对这份合同有什么不满意的,尽情提出来。只要榕氏能做到的,就一定满足言总的要求。” 言鸿新侧头示意身后的一名黑衣人,不多久,那名黑衣人便拿着一张纸过来了。 聂秋欢接过,却在瞥到纸上的几个大字后,瞳孔猛地一缩,“言总,你想要参与榕氏的‘泰和’计划?” ‘泰和’计划,是榕氏一直在秘密进行着的一项大项目。‘泰和’,顾名思义,太平的意思,所以,这也是一项和政府秘密合作的项目! 可这个项目,除了榕氏部长级以上职位的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无从知晓!她身为榕朔的秘书,对榕氏的一切项目自然了如指掌! “不要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我向榕氏开出来的条件……”言鸿新看着聂秋欢的反应,心情颇好地说道。 聂秋欢有些为难,毕竟她也只是一名秘书,权利还没大到直接参与这么大的项目的地步。 她又扯出一丝笑,“言总,你也知道我今晚是代替二总裁来的,所以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想言总你,还是等我先跟二总裁汇报了再说吧。” 说着她就将手上的纸放到了茶几上,正准备收起文件。 似乎料到了她的举动,言鸿新没有半分的焦急,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秋秋,时间不等人,如果你现在不做决定,那言氏的这次合作对象,可就要换做江氏了。” 江氏……聂秋欢阖文件的动作僵了僵,然而思绪却在飞速运转着。 所以,言鸿新这么狮子大开口,就是看中来的是她而不是榕朔……更简单一点,言鸿新事先已经知道了榕朔的行程! 深呼了一口气,聂秋欢又抬头对上了言鸿新锐利的目光,弯唇,笑的柔和,“言舅舅,你这是要为难你的侄女了吗?” 言鸿新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许,摇了摇头,“秋秋,别跟舅舅打亲情牌,这块地皮是舅舅花了大价格买来的,就别让舅舅为难了。” “那要不,舅舅,榕氏可以弥补你买下那块地皮损失的资金,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是聂秋欢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提出的条件了。 可言鸿新却始终不松口,“秋秋,你想的太简单了,挖掉死人的坟,你知道会折损多少阳寿吗?言氏有太多的人参与这件事,难道你以为花钱就能买回缺掉了的寿命?” 聂秋欢答不上他的话,可却又不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间,就在两人的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言鸿新半分着急的神色也没有,倒是颇为悠闲地一边喝着酒,一边用闲闲的目光打量着聂秋欢。 手心早已黏糊糊一片,面对言鸿新这头老狐狸,聂秋欢终于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言——”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聂秋欢朝言鸿新抱歉地笑笑,“抱歉舅舅,我接个私人电话。” 是榕朔打来的。 走到角落处,接通后,榕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秋秋,不管言鸿新开出什么条件,你都先答应他,剩下的我来处理。” 聂秋欢有些愣,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一向风轻云淡的榕朔乱了方寸,可她却隐隐猜到,那不会是好事。 没有过多的问缘由,她轻声答道,“好。” …… 聂秋欢走出天上人间的时候,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丝毫没有减弱。 也不知是碰巧还是什么,李洋正好拿了文件从车上出来。遇到守候在门口的聂秋欢,脸上丝毫没有半途溜走的尴尬,“怎么样小聂,合作成功了吗?” 聂秋欢也没多问,简单地应了一声后便撑起了从大厅柜台处拿的伞,不再去看李洋那青紫的脸色,就这么走了…… 回到公寓,聂秋欢感觉自己头有些晕,想来是淋了些雨,身体有些不舒服,简单地泡了个澡后就睡下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聂秋欢就后悔了。因为她真的感冒了,喉咙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额头也有些发热。 第0158章 他对你根本就没心! 但昨天房东刚通知聂秋欢下个月的房租涨了五百。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一切都得精打细算,向来节约的聂秋欢硬是顶着烧红的脸蛋去上班了。 到了办公室,聂秋欢喝了一大杯热水,可脑袋仍是昏沉沉的一片,看什么都看不进去。 聂秋欢体质好,从不轻易生病,这次感冒却是来势汹汹,即便吃了药也不顶用,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饶是她努力撑开眼皮,一遍遍地劝自己定下神来,可看着文件上那些如蚂蚁般大小的字眼,聂秋欢就感觉眼前一片发黑。 她将昨天的细节汇报给了榕朔后,还没走几步,忽然就一屁股地坐到了地上。 榕朔被吓了一跳,看向聂秋欢时,这才注意到聂秋欢那烧得通红的脸蛋,赶忙扶起全身无力的聂秋欢,关切地问道,“秋秋,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聂秋欢撑开眼皮,摇了摇头,撑着他的手勉强站起身后,又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处。 “言榕合作的那块地皮后日就要动工了,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得趁着这两天将事情解决好,不然等开工了就迟了。” 这么一番话,聂秋欢说起来却极是吃力,说完后就喘起了粗气。 榕朔见她这么坚持,而且说的也在理,就帮她倒了一杯热水,细细地嘱咐一番后,便又开始处理着文件。 聂秋欢完全是在靠意志,她逼着自己撑开眼皮,硬是将眼前的一大摞文件处理好。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聂秋欢刚想趁着短暂的两个小时好好的午休一下,可雪薪竹不知从哪得来她发烧的消息,直接将烧的迷迷糊糊的聂秋欢给强行带到了医院。 本来也只是个小发烧,可聂秋欢却由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竟然烧到了39度!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为了一个榕氏,你有必要把自己折腾到这地步吗!”雪薪竹望着坐在椅子上挂着水的聂秋欢,恨铁不成钢地道。 虽然烧的迷迷糊糊的,但聂秋欢却是逼着自己没有睡着,抬头对上雪薪竹的视线,努力地说道,“榕氏上班时间是两点,现在是十一点多,新猪,你让护士将滴水速度调快一点,不然我赶不上了……” 雪薪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想出口骂她几句,却在瞥到她一副虚弱的模样,硬是没舍得骂出口,“都烧成这个样子了,上什么班!我帮你请假,下午你就给我好好休息半天。” “不、不行,我还有文件没处理完……”聂秋欢急了,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滴着药水的手,竟然直接抬起去拉雪薪竹的衣袖,却不由得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雪薪竹一惊,连忙又将她扶好,“秋鼠,为了一个榕朔,你有必要这么拼吗?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发烧了,为什么竟然还让你一个病人处理那么多的事!” 提到榕朔,雪薪竹的语气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聂秋欢被烧得脸蛋通红,连嘴唇都透着股异样的妖艳,可她还是虚弱地说道,“你别怪二少,是我自己要求的……” “我呸!聂秋欢!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榕朔他对你根本就没心你知不知道!” 聂秋欢虚弱地笑了笑,她又勉强说道,“新猪,我知道你对二少有成见,但这件事真的不怪他……” 见聂秋欢这么维护榕朔,雪薪竹的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聂秋欢!碰上榕朔的事,你怎么就变这么蠢!他如果真的关心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转交给其他人做!” 聂秋欢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了,因此对于雪薪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见到雪薪竹的嘴唇一张一合着,似乎是在骂她,但她却听得不甚清楚,然后她就拉住了雪薪竹的手,小声地撒起了娇,“新猪,我好困,你让我休息一会好不好?” 雪薪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的,骂归骂,心里却还在心疼着她。她很快便从护士那里借来一个靠垫,好让聂秋欢枕的舒服一些,可见聂秋欢还是撑着眼皮,虚弱地望着自己,她一下子便猜到了聂秋欢的心思。 深呼了一口气后,她便坐在聂秋欢的身边,将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语气柔软,“我不会让护士调快速度的,但你放心,一挂完,我就会叫你的,放心吧,你睡吧……” 听到她这么说,聂秋欢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也不可遏制地翘起了一丝弧度,睡得迷迷糊糊的,可她还是不忘小声说道,“谢谢你,新猪。” 第0159章 两个人一样的傻 不一会儿,聂秋欢就睡着了。 雪薪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方才小心翼翼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远在姜城的榕昀发了一条短信。 ——她病了。 发完后,她便放下手机,拿起从护士那里借来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刚翻了一页,手机就传来一阵清脆的短信提示声。 雪薪竹连忙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正香的聂秋欢,见她没有被吵醒,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后,方才打开短信。 ——蠢女人怎么了! 雪薪竹笑了笑,光是看到这几个字,她就能联想起榕昀看到她发的短信的时候,一脸狠戾的模样。 啧啧啧了几声后,细长的指尖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了几个字。 ——你猜啊小昀昀。 雪薪竹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榕昀算是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人了,可这会子榕昀不在身边,雪薪竹又怎肯放弃这难得逗他的机会! 手机却迟迟没有传来回信,雪薪竹不免有些无趣,又等了一会,榕昀终于回复了。 ——雪薪竹,信不信,再多说一句无关的话,我让他来收拾你。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言修瑾……雪薪竹的指尖轻轻打了个颤。比起榕昀,她却更怕那个深不见底的言修瑾,更何况,言修瑾还是混黑社会的! 全身都哆嗦了一下,随后就赶紧回复道。 ——嘿嘿,昀少,你可不能这么对我。要不是我,秋鼠还不肯来医院呢,你真得好好说她一下了,有必要为上班那点破事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吗? 毫不犹豫地点了发送键,可发过去三秒后,雪薪竹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望着短信后面的一番话。 糟了,她说错话了! 她明知道没能和秋鼠在一起是榕昀心里的梗,可她竟然还这么直接地掀开了他的伤疤…… 还没等她将“对不起”三个字发过去,榕昀已经作了回复。 ——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我不在榕城的这些日子,你,帮我看着她一点。 雪薪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她的时间又闲了下来。扭头便能看到聂秋欢那张睡得深沉的脸蛋,她忽然感到心里有些酸。 榕昀和聂秋欢两个人,他们一样的傻… 一个在执着不该执着的,一个却不肯放弃该放弃的…… 两瓶药水很快挂完了,雪薪竹本不想喊醒聂秋欢,可聂秋欢却还是被护士拔针头的动作给惊醒了。 她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但额头还是有些烫,脸蛋也还在红着。 雪薪竹连忙端来一杯温水,让她滋润滋润干燥的唇瓣。聂秋欢一口就喝完了,站起身,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她一把挽上雪薪竹的手臂,像雪薪竹往日在自己身旁那样撒娇道,“新猪,你送我回榕氏好不好?” 雪薪竹望了她一眼,几欲张口想将榕昀的话告诉她,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知道她此时还虚弱着,“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我立马就接你回家。凡凡就暂时在我那住一段日子,等你把你的破事都解决好,再来接他。” 咬牙切齿的一番话……聂秋欢听了却觉得心中甚暖,她知道雪薪竹是怕昔凡凡那个孩子会吵着自己休息,方才没有把昔凡凡送来,笑的温软道,“新猪对我最好了。” 雪薪竹嗤了一声,她嫌弃地说道,”你可别学我说话,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恶心……“说着,雪薪竹就恶寒地哆嗦了一下身体。 聂秋欢捂住嘴鼻吃吃地笑出了声,新猪,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离开她的人了吧…… 回到榕氏后,聂秋欢就又投身到了与言氏的合作项目中。她刚挂过水,精神虽然好了许多,但仍有些倦意。 可虚弱病人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她这般的高强度工作! 本被烧的通红的脸蛋突然变得惨白起来,可聂秋欢却仍旧不自知地处理着文件,因为她的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 与言氏的合作那么重要,她不能搞砸…… 两个小时一到,雪薪竹连办公室的门都敲,直接“砰”地一声踹开了门。 可看着聂秋欢变得惨白的脸蛋,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连忙走到聂秋欢身边,摸向她的额头,这一摸,便是刺骨的冰冷! 聂秋欢此时的眼神已经发虚了,雪薪竹的目光倏地便冷却了下去,眉心也陡地升起一幕怒意,她径直走到榕朔的办工作旁,“啪”地一声阖上了他的文件,犀利尖锐地问道。 “二总裁,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竟然让你弃秋秋的身体于不顾!” 第0160章 调戏 雪薪竹从不喊自己为秋秋,可聂秋欢坐在椅子上听到雪薪竹这么称呼自己,就知道她生气了。 但她现在全身都使不上来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薪竹一把撕碎了榕朔桌上的文件,细碎的纸片很快便散落了一地。 迷迷糊糊中,聂秋欢仿佛听到榕朔喊出了“秋秋”两个字,不想让他担心,聂秋欢便努力咧嘴呲出了一个笑。 可她仿佛又听到了唐千云的声音,“二总裁,唐氏来人了。” “好,我现在就去。薪竹小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秋秋。” 然后,脚步声就远了…… 聂秋欢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熏醒的,睁开眼便对上了强烈的光亮。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遮掩住了自己的双眼,下一秒,她忽然就听到了拉窗帘的声音,以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聂小姐,你可真能折腾自己,竟然把自己折腾到医院了。” 聂秋欢的心尖颤了颤,她小心翼翼地露出指间的一丝缝隙,这才发现屋内早已没了强烈的光亮,循着声音望去,她便望见了那个优雅着靠在窗边,同时却也在不羁着的男子。 言修瑾。 “你怎么在这里?”聂秋欢诧异地望向他。 言修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瞥到聂秋欢干燥的唇瓣,他慢悠悠地晃到桌前,替聂秋欢倒了一杯水。 走到病床边,递给她,语气慵懒,“若不是因为你,小野猫岂会一夜不归?所以,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来的?” 盯着他手上的玻璃杯,聂秋欢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接过了,咕噜噜地喝了几大口后,才抬头对上言修瑾危险的视线,“你口里的小野猫,指的是新猪?” 言修瑾苍白的面容笑了笑,刚张口,然而雪薪竹那风风火火的身影忽然从门外闯进来,一把夺过聂秋欢手里的杯子,扶着聂秋欢的双肩,焦急地问道,“秋鼠,你怎么可以喝他倒的水呢?他这么不怀好心,万一对你下毒怎么办?” 聂秋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言修瑾是个危险的人,但她却真的没料到,言修瑾在雪薪竹心里的印象竟然这么差! 随即就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拿了下去,对上雪薪竹的视线,她一字一顿道,“如果他想害我,他岂会把我留到现在?” 寂静的病房沉默了几秒,随后雪薪竹就低着头尴尬地笑出了声,感受到身后男子强大的气场,她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后就喏喏地说道,“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从昨天下午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她的话,初醒的疲惫似减少了几分,她向雪薪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然而在她面前一向率性的雪薪竹,今日的举动却有些畏畏缩缩,似乎是在忌惮着她身后的男子。聂秋欢的眸微微闪了闪,然后她就对着不远处的言修瑾说道。 “言少爷,我突然发现头有点疼,能麻烦你去叫一下医生吗?” 一向聪明的雪薪竹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话,竟然真的以为她头疼,然后就焦急地抚上了她的额头,“秋鼠,头怎么又疼了,是不是烧还没退……” 随后她就转头,对着笑的一脸深意的言修瑾状似凶狠地做了一个龇牙的动作,“你还不快去!” 可她向来是极怕言修瑾的,这会子虽然因为聂秋欢的事对他态度凶了点,但声音听上去还是夹杂着一丝颤音。 言修瑾早已看出了聂秋欢的意图,难得的对雪薪竹的态度没有立即作出反应,他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后,便把病房的空间留给了她们俩人。 阖门的声音传来后,雪薪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才坐到聂秋欢身边,覆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秋鼠,言修瑾这个人,要多危险就有多危险,总之,你以后少与他打交道。” 聂秋欢好笑地望着她,难得地戏谑道,“那你呢?他为什么称呼你为小野猫?嗯?” “呃……那是因为,因为,……”可“因为”了半天,雪薪竹却硬是没吐出一个字来,满是懊恼地瞪了双眼含笑的聂秋欢一眼,没好气道,“他城府那么深,我怎么知道!” 难得见到这样懊恼中又夹着一丝羞愤的雪薪竹,聂秋欢心情颇好地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后,她便长长地吐出了一个“哦”字。 学着言修瑾的语调,聂秋欢轻轻抬起雪薪竹的下颌,轻缓道,“来,小野猫,给爷笑一个。” 雪薪竹的耳根很快便悄悄地爬上了一丝红,状似凶狠地瞪了一眼聂秋欢。 第0161章 三份早点 “聂秋欢你——”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雪薪竹忽然注意到聂秋欢那略微惨白的脸蛋,才蓦地想起她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甩开了下颌处的指尖,雪薪竹嘱咐道,“秋鼠,你再躺一会,我去买早点,然后我帮你办出院手续。” 聂秋欢眨了眨眼,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嘎吱”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来人却是榕朔,他的手里正拎着两个大袋子。 雪薪竹已经完全不待见榕朔了,像没看到他手上的袋子似的,她又转头嘱咐聂秋欢道,“秋鼠,你乖乖躺着啊,我去帮你买早点。” 聂秋欢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榕朔一眼,榕朔却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他便走进来,并关上了房门。 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润,“薪竹小姐,我已经买来早饭了,你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了。” 可雪薪竹却像是看不到他这个人似的,也仿佛听不到他的话,径直越过了他后便走了出去,快要关门的时候,她才又笑着转头对聂秋欢说道,“秋鼠,等我买完早点回来。” 然后,她就无视聂秋欢那尴尬的脸色,走了。 榕朔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润无害的笑,他走到桌边,将袋子中的早点尽数端出来之后,笑着转身问道,“秋秋,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早点,便每种都买了一点,你要起床吃早饭吗?” “我——”聂秋欢望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各式早点,突然不知说些什么好。 榕朔却像看不到她尴尬的反应似的,端起一碗粥便径直朝她走去。他坐在了聂秋欢的身边,用勺子轻轻舀动着碗里的粥,不再感到烫意后,他才舀起一勺,很是轻柔地递到聂秋欢嘴边,宠溺地说道,“秋秋,粥不烫了,可以喝了。” 明明是一番很轻柔的动作,聂秋欢却突然感受到了他举动里的一丝胁迫的强硬。 “咚”地一声,病房的门突然被粗鲁地打开了,言修瑾那半轻佻半魅惑的话便轻飘飘地传入了聂秋欢的耳中。 “呦,榕二少来了,小野猫呢?” 言修瑾慢悠悠地晃了进来,随后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瞥到榕朔摆放的各式早点,他懒懒地出口道,“原来榕二少已经买了早点过来了,那我岂不是——” 话锋一转,他突然转身望向聂秋欢,含笑问道,“对了聂小姐,小野猫呢?” 话说的不早不晚,聂秋欢却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拒绝了榕朔舀着的粥,然后便笑的眉眼弯弯对上了言修瑾那饱含深意的视线。 “言少爷,可真是巧,新猪刚出去买早点,你就带着一袋的早点就回来了。” “那可要怎么办呢聂小姐,算上我的那一份,待会可就是有三份早点了,不知道你会吃哪份呢?” 言修瑾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聂秋欢却不由得惊了一身冷汗,她本想借助言修瑾摆脱这尴尬的境地的,可言修瑾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犀利的话里不见丝毫回转的地方! 榕朔这时突然起身,将手里的粥放到了桌上,声音虽如往常一般地温润,却多了一丝不清不明的味道。 “秋秋,想吃什么你就自己挑。” 聂秋欢不再去望言修瑾,垂下了头,她也没有回答榕朔的问题,垂着头沉默着。 过了好久,流淌在三人间的沉默才被回来的雪薪竹打破。 “秋鼠,我回来了!” 雪薪竹手里拎着个大袋子,向聂秋欢炫耀了一会后,然后直接就将袋子拎到了聂秋欢的床头处。 不容她拒绝,直接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喏,秋鼠,这是你最爱吃的肉包子,我特地帮你买的,你快吃吧。” 聂秋欢的视线望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榕朔,正踌躇着该不该接时,言修瑾忽然就慢悠悠地开口了。 “小野猫,你可是让聂小姐为难了啊……” 雪薪竹瞪了他一眼,一边直接将包子塞到了聂秋欢手里,一边将袋子拎到桌上,本也想请言修瑾来吃一点,好歹他陪了她一夜。 可雪薪竹却在瞥到桌上的两份早点后,就默默地吞下了要说的话,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喏喏道。 “你也买早点了啊……” 言修瑾侧头望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意深了许多,“我买的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这不是让榕二少难堪吗?” 第0162章 一笔勾销 这个事实他不戳破还好,可他一说出口,雪薪竹心中的怒火就“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望着榕朔的侧脸颊,雪薪竹嗤了一声,随后就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公事那么重要,竟然就把自己病着的的女朋友给扔在了一边,哎言修瑾,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就该出门被车——” 最后一个“撞”字还没说出口,聂秋欢就打断了她的话。 “雪薪竹!你不要说了!” 雪薪竹知道自己惹恼了聂秋欢,又在心里狠狠地鄙夷了榕朔一番后,才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 聂秋欢只觉得此时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榕朔此时仍旧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而雪薪竹却还在一旁不断地催着自己吃她的早点,望着手中的包子,聂秋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当够了看客的言修瑾轻笑了一声,随后就将自己的早点往聂秋欢的床头上一扔。 似笑非笑地说道,“聂小姐,为了不让你为难,我觉得你还是吃我买来的早点比较好。” 聂秋欢点了点头,然后就接过了言修瑾递来的一碗粥。 虽然她还是没能缓解榕朔与雪薪竹的关系,但她此时也只能这么做了…… 办了出院手续,聂秋欢以为不会再碰到类似的情况了,可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两辆车,聂秋欢还是觉得自己太单纯了! “秋鼠!快点上我的车!我载你回去休息!”雪薪竹望着站在医院门口犹犹豫豫的聂秋欢,不断地催促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把就将婆婆妈妈的聂秋欢拽上她的车! 其实她还想骂一句“去他妈的榕氏、去他妈的榕朔”的,不过想到她说出这句脏话的后果是什么的时候时,她就默默地将这句话又吞回了肚中。 聂秋欢此时并不是很想回公寓,因为差不多睡了二十个小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困意了,她想回到榕氏处理那些闲置了一天的文件。 透过后视镜,雪薪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榕朔的车停在了自己的后面,她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摇下了车窗,对着榕朔喊道,“嘿兄弟!这医院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你没必要跟在我屁股后面的!” 雪薪竹是个实实在在的泼皮,在聂秋欢面前她或许还会收敛点,可对对自己讨厌的人,她泼皮的特质就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榕朔蹙了蹙眉,却是没有应答,他目光温润地望着聂秋欢,“秋秋,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聂秋欢望着他的双眼,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没有。” “那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聂秋欢终究还是不忍拒绝榕朔的要求,轻点了点头。榕朔面上一喜,随后就下车,很绅士地为聂秋欢打开了副座的车门。 “榕朔!你卑鄙!你竟敢抢我的人!” 望着突然开到自己前面并逐渐远去的车影,雪薪竹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 “小野猫,你的人在这呢。”言修瑾不知何时上了她的车,望着她艳丽的侧脸颊,突然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 “放屁!你给我滚下去!”雪薪竹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而坐在身旁的言修瑾就成了她实实在在的出气筒! 直到瞥到言修瑾突然变得危险的目光,雪薪竹才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想她道歉是不可能的,然后她就好声好气地说道。 “言修瑾,我待会还有事呢,与你不同路的。” 言修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直接拿起车上的毯子就盖在了自己的腿上,慵懒的声调里夹杂着一丝困意。 “小野猫,麻烦你开车去一趟言氏吧。”话毕,他就闭上了眼。 雪薪竹一愣,随后就注意到了言修瑾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上,眼睛下方有一圈不正常的青紫的痕迹,眸有些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 昨天晚上,医生嘱咐她要时刻紧盯着聂秋欢的发烧情况,所以,她本来是睡不了觉的,可言鸿新却不知从哪得来了她在医院的消息…… 总之,最后,结果就是…… 她香香地睡了一夜,可言鸿新却看着聂秋欢看了一夜…… 想到这里,雪薪竹对言修瑾就多了一分异样的心思,可她却把这异样的心思归结为—— 她不习惯欠人人情! 然后她就说道,“言修瑾,我可跟你说好了,我送你去言氏,那昨天你代替我照顾秋鼠一夜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啊。” 言修瑾的睫毛颤了颤,却是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应答她的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雪薪竹自顾自地说道。 第0163章 言氏找上门 雪薪竹将车驶到言氏门口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方才小心翼翼道,“言修瑾,言氏到了。” 言修瑾感受到了身旁女子靠近自己时柔软的馥郁馨香,然后他便唰地一下睁开了眼。 清明的眼里,丝毫不见刚睡醒的惺忪和惶然。 猝不及防地落入这双漆黑的瞳孔,雪薪竹有些愣怔,然后她便微微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言修瑾,言氏到了。” “我突然改主意了小野猫。”望着对面那张妖娆的面孔,言修瑾勾着唇,挑起的眼尾溢满邪佞。 “你什么意思?”雪薪竹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然后她就本能地往后挪了挪。 “小野猫,我突然想起我有好些日子没看过岳父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 “你做梦!”雪薪竹盯着他那张隽秀的过分的脸,突然就不可遏制地怒斥出声。 “嘘……不想死的很惨的话,那就乖乖听话。” 言修瑾懂得怎么拿捏雪薪竹的短处,他知道她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不威逼她,她还在还真不会乖乖就范。 雪薪竹默默地垂下了小脑袋,然后她便转动了方向盘,不甘地开向了雪府。 …… 榕朔本想将聂秋欢送回公寓的,可聂秋欢看到他走的是哪条路的时候,就出声制止了他。 “二少,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我今天该上班了。” 榕朔听到她的话,突然就将车停到了路边,他愧疚地望着聂秋欢澄澈莹然的一双眼,“秋秋对不起,我昨天——” “没关系的二少,我知道与唐氏的项目对榕氏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没有怪你。”聂秋欢笑的眉眼弯弯。 “可是秋秋我——” 榕朔似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他望着聂秋欢的一双眼,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眸不自在地闪了闪后,他便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解释什么,直接就将车开到了榕氏。 桌上的文件又比昨日多了一大摞,聂秋欢揉了揉眉心后,便准备投身于工作中。 榕朔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秋秋,身体不行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舒服了就立即告诉我。” 聂秋欢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二少,待会我困了的时候你可别说我找借口啊!” 榕朔弯唇,眼里也闪烁着些许笑意,刚想说些温情的话,唐千云就推开门就进来了。 看到靠的极近的榕朔与聂秋欢两人,唐千云哪里猜不出他们刚刚在干什么! 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阴辣,随后就不知所措道,“对不起秋秋,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最近要向二总裁汇报的事情太多,我一时间忘记敲门了。” “那二少,我先去忙了。”聂秋欢没有理睬唐千云,仍旧一脸温和地望着榕朔。 “注意身体。” “好。” 直到聂秋欢坐回办公桌处,榕朔才对着唐千云开口,“怎么了千云,唐氏又出什么事了?” 唐千云镇了镇心神,把心里的那丝不甘压下去后,她才拿着文件走到榕朔的办公桌处,轻声细语地说道。 “二少,不是唐氏,是言氏出事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到了聂秋欢的耳尖。 聂秋欢浑身一顿,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到桌面的文件上,然而,几摞文件里,哪里还有与言氏的合作文件! 唐千云的余光瞥到了她的这个反应,然后她便勾起了唇,轻声细语地说道。 “言氏发来了消息,说那块地皮出事了,所以本来明天动工的工程也被迫停止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聂秋欢这时也已经知道与言氏的项目被唐千云夺了去,虽然心有委屈,但还是竖起耳朵细细凝听着。 “当初言氏买下那块地皮时,与死者的家属曾经约定好,这块地皮绝不会用来建造一些与死者相冲的设施,可今日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消息,说那块地皮将被用来建造游乐场,所以,一些死者家属就开始聚众闹事了。” “那言氏有没有查清是谁散布的谣言?”榕昀拿笔的动作微微一顿,皱着眉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 “那言氏,想好措施了吗?”榕朔快速地在一份文件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头也没抬地问道。 唐千云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这就是言氏今日找上榕氏的原因了。” 顿了几秒后,她就又说道,“言氏打来电话,说他们想看看我们榕氏的诚意如何……” 第0164章 聚众闹事 “言氏想让榕氏解决这件事?”榕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唐千云的话,立即就反问道。 唐千云点了点头,然后状似犹豫地望了一眼正垂着头的聂秋欢,支支吾吾道,“而且,他们还指明让秋秋去……” 她的声音微如蚊呐,却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到了榕朔的耳中。榕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对上了唐千云的视线,“千云,那你有没有和言氏交涉过,秋秋她,已经不负责这个项目了。” 唐千云垂下了头,“我说过了,可是言氏就是不松口。而且他们还说了,如果秋秋不把这件事解决好,言氏和榕氏的合作也就终止了……” 榕朔向来平静无波的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侧头望向不远处的聂秋欢,他轻声唤道,“秋秋。” 聂秋欢一直装着处理文件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当榕朔现在这么喊她时,她心里忽然浮起一层淡淡的难过。 可聂秋欢随即就又笑的眉眼弯弯,“二少有事?” 榕朔还没想好怎么说,今日把项目转交给唐千云的是他,可现在需要帮忙的也是他,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一旁的唐千云看出了榕朔的心思,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说道,“秋秋,事情是这样的。你昨日发烧烧得厉害,而与言氏的项目又处理的急,所以二总裁就做主让我接手了这个项目。可是现在地皮出了事,言氏指明要你去,所以秋秋,你不会让榕氏为难的吧?” 柔柔的视线里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利光,聂秋欢弯唇笑了笑,“二少,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是言氏在向榕氏发泄不满呢……” “什么意思?” “言氏指明了让我去,这说明言氏看重我甚于千云啊!要不然,言氏大可以指明让千云去啊!”聂秋欢笑的一脸无害。 榕朔倒是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然后他就侧头望向唐千云,“千云,还是按照言氏的意思来吧,你就专心负责与唐氏的项目吧。” 唐千云脸上的笑已经隐隐有些挂不住了,“好的二总裁,我待会就把项目的策划案转交给秋秋。” 然后,她就一脸不甘地走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聂秋欢忽然又接到了言氏打来的电话,他们让她赶紧去安抚聚众闹事的死者家属,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希望明天的开工正常进行! 将言氏发来的死者家属的文件细细看了一遍之后,聂秋欢连午饭都没赶上,直接就奔着他们聚众闹事的地方而去! 而榕氏派来陪同她的人赫然就是雪薪竹! 当聂秋欢坐在雪薪竹那辆引人注目的红色小跑车上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新猪,榕氏就派我们两个人去,不怕解决不了吗?” 雪薪竹撩了撩自己迎风而动的短发,不羁地笑了笑,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回道,“秋鼠,安啦,别那么担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出事!” 真是……大言不惭的一番话! 她看过言氏发来的资料,那些聚众闹事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而且都有过一些不良的社会记录!所以这次聚众闹事,怎么可能不是事先人为安排的! 如果他们贪图的是钱的话,那也就好办些,可言氏却偏偏告诉她,这些人的骨头都倔的很,根本不是为了钱财来的! 而今日他们聚众闹事的地点赫然就是那块地皮所在处! 聂秋欢吩咐雪薪竹在远点的地方停了车,两人一下车,就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一片人群,几乎都是男子,他们举着写满抗议的牌子,正对着地皮上的一些工人们示威。 没有警察来管这些事,维护治安的都是些言氏派来的凶神恶煞的保安。 保安的头是个有眼见的,上头早就发话说今日会有两个小姑娘来管这事,所以当他看到正朝着自己的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时,就不免兴奋出声,“来了!管事的人来了!” 那些闹事的男人们听到他这一声惊呼,都不由得转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惊艳归惊艳,但他们很快就将苗头对准了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身上!闹事的一名领头人物更是直接就朝着两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言氏背信弃义!他们侮辱死者!把地皮还给我们!” 剩下的人群受到了刺激,也跟着他跑了过去。 “对!快把地皮还给我们!” 聂秋欢皱了皱眉,却是不慌不乱地将雪薪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第0165章 是非之地 领头闹事的那名男子停在了离聂秋欢几米远的地方,目光凶狠地瞪着她俩,“你们是不是言氏来的人!老子告诉你们,快点把地皮还给我们!” 他说话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隐隐有种事先商量好的默契! 聂秋欢仿佛感受不到面前人群凶狠的目光似的,弯唇,语调温软地问道,“听说,你们是知道了这块地皮将被用来游乐场,才来聚众闹事的。” 听到这里,领头男子眼里的凶狠更甚了,他直直向前跨出了一大步,语气中有一种歹徒似的狠戾,“是!你们言氏背叛合约在先!我们这样做有什么错!” 他的身后随即就有几人跟着附和道。 “对!你们言氏说话不算话!快把地皮还给我们!” “快还给我们!” …… 聂秋欢拦住了身后冲动的雪薪竹,转头,覆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榕氏派我们来是为了解决这件事,不是来搞砸这件事的。” 雪薪竹急了,从聂秋欢将她护在身后那刻起就急了,“这些人都坐过牢的你知不知道!你跟这群人讲道理他们怎么会听啊!” 聂秋欢却笑着摇了摇头,安抚道,“新猪,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个屁!知道被榕朔派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你竟然还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新——” “两个臭娘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领头的男子明显不耐烦了,凶狠地吼出了一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聂秋欢再次递给雪薪竹一个安抚的眼神,再次转身对上了领头男子的视线,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领头男子的眸微微闪了闪,可随即眼角就张得更狠戾了, “我看你是名小姑娘,对你才客客气气的!但我告诉你!我得来的消息不会作假!不要妄想着骗我说这块地皮不是用来建游乐场的!” 他细微的反应自是落入了聂秋欢的眼中,她眯着眼望着男子,以及他身后的人群。 跟资料上所述的一样,他们的眸中都流动着一些只有街头混混才会流露出的痞气,以及乖戾。 可聂秋欢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人的举动,一言一行,似乎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且看他们举的木板上用油漆刷上的字,已经有些起皱脱落!可他们才昨日才开始聚众闹事,这木板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那名领头男子见聂秋欢在他们身上不停地张望着什么,似乎是在寻找蛛丝马迹,啐了一口唾沫,就要上前狠狠扇她一巴掌! 眼尖手快的保安们迅速上前挡在了聂秋欢身前,保安的头更是语气焦灼道,“两位姑娘,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我们先顶着一阵子。”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保安被闹事的人群给打趴在地。 聂秋欢对他作出了一个感激的神情,随即就拉着雪薪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们跑着的时候,身后还传来闹事的领头男子的凶狠声音,“快点滚回去告诉你们的老板,不把地皮还给我们,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坐回车上,聂秋欢看到保安与闹事的人群还没罢休,依旧还在纷执个不休。 “新猪,我们去言氏。” 可雪薪竹明显是不乐意的,聂秋欢是在为榕朔做事,那她现在不也是间歇地在帮榕朔做事吗! “新猪。”聂秋欢的声音沉了沉。 为了秋鼠,她只得忍了!雪薪竹深呼一口气,随即就将车开到了言氏的门口。 聂秋欢给言氏的人打了电话,很快就有一名得体的秘书小姐将两人请到了客户休息室。 可眼看已经三杯茶水下肚,秘书口中所说的那位负责人却是迟迟没有到来! 雪薪竹看着一脸悠闲的聂秋欢,怒火蹭的一下就烧到了最旺!她猛地锤了一下面前的茶几,“言氏的人太不把我们放在眼底了!秋鼠,我们回去,我们不干了!” 聂秋欢笑着甩开了她的手,新猪一向都是个急性子,今日也算是难为她了。刚想开口让她先回去时,休息室的门“嘎吱”一声就被打开了。 来人却是言修瑾。 “小野猫,听说你来了言氏,我可是刚从岳父那里赶来呢。” 言修瑾的确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本就苍白的过分的脸上此时更是多了一分倦怠。雪薪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然后她就不自然地移开了望着他的视线。 语气僵硬地问道,“怎么是你?” 言修瑾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步坐到雪薪竹身旁,慢悠悠说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这个项目一直都是由我负责的。” 第0166章 这两人有猫腻? 雪薪竹冷哼了一声之后就转过了头不再说话,倒是聂秋欢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聂秋欢就问道,“言少爷,既然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我能不能看一下言氏购买那块地皮时的资料?” 言修瑾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即就拨了一个电话给他的秘书。不一会儿,一名男秘书就抱着一大摞文件进来了。 言修瑾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打一个呵欠,却硬是没有闭上眼。看着聂秋欢一脸认真阅读资料的模样,不免就轻笑出声,好奇地问道,“聂小姐不是被派去处理聚众闹事的事情了吗?怎么跑到言氏来了?” 听到“聂小姐”这个称呼,聂秋欢翻页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就抬头对上了他懒洋洋的视线,语气温软地说道,“言少爷,既然你是新猪的未婚夫,就不要这么客气地称呼我了。” 言修瑾嗤了一声,漫不经心道,“照你的意思,难道要我像小野猫一样唤你秋鼠?” “我呸!言修瑾我警告你!这是我对秋鼠独有的爱称,你不要侮辱了这两个字!”雪薪竹被言修瑾激地炸毛了,用手指着他的脸,愤怒道。 言修瑾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雪薪竹就蔫蔫地垂下了头,虽然不甘,却还是乖乖地坐下了。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聂秋欢不禁笑的眉眼弯弯道,“言少爷可以像别人一样唤我秋秋啊。” “秋秋?”言修瑾细长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他的下巴,低声念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就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礼尚往来,你叫我一声修瑾吧。” 修瑾?怎么听都是极其亲密的人才会叫出的字眼啊…… 聂秋欢张口刚想拒绝,雪薪竹就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身边,紧张地说道,“秋鼠,他这人那么难琢磨,你可不要中了他的美男计。” 美男计? 聂秋欢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然后就望着言修瑾,笑着说道,“这两个字还是留给该说的人说吧,我还是称呼你一声言少吧。” 言修瑾轻“嗯”了一声,没再多做坚持。 偌大的休息室片刻之后就又恢复了宁静,雪薪竹看着认真翻阅文件的聂秋欢,又看看不知盯着什么地方愣神的言修瑾,松了一口气后,一张脸突然变得纠结又懊恼起来。 她刚刚,在听到言修瑾让秋鼠称呼他“修瑾”时,心里竟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才那么不受控制地制止了秋鼠……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聂秋欢差不多将所有的文件看完之后,她突然感觉到饿了,也就在这时她这才想起中午是没吃的午饭就去的闹事的地方。 抬头望向雪薪竹,刚想喊一声,却在瞧见雪薪竹正盯着言修瑾发呆时,“新猪”两个字硬是被她吞回了肚中。 言修瑾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模样突然变得有些安静,而且由于过分苍白的面容,这样的言修瑾看上去多了几分清秀的书卷气。 雪薪竹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定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没察觉到身旁的聂秋欢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正戏谑地盯着自己。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咳声,雪薪竹才恍如做梦般的清醒了过来。 她竟然不知不觉中就盯着言修瑾发起了呆! 一丝绯红,偷偷地爬上了她的耳根,又沿着她的耳根缓缓蔓延至她白皙的双颊。她羞愤地低下了头,有些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一头短发,却是没有缓解她的尴尬。 然后她就低声地问道,“秋鼠,你饿了没?”其实她早就饿了的,可聂秋欢那么认真的模样,她硬是没忍心打扰。 聂秋欢促狭地望着在地上找缝眼钻的雪薪竹,若说这两人没有猫腻她还真不相信!随后心情颇好地戏谑道,“新猪,真是没看出来啊……” 雪薪竹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被聂秋欢看在了眼底,然后她就一把捂住了聂秋欢的嘴鼻,小声求饶道,“我错了秋鼠!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别说了,我刚刚是鬼迷心窍了……” 聂秋欢唇瓣的笑意深了些许,却是没有出口点破,扭头就看到言修瑾依旧睡得正香,然后她就一把拉起了雪薪竹,低着声音说道,“走吧,请我吃饭。” 雪薪竹就跟得了特赦令似的,立马就喜笑颜开起来,但又怕吵着言修瑾,愣是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门被轻声关上后,睡着了的言修瑾却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 第0167章 质问赌徒 冷清的,恍若湖水般的眼,深邃的没有一丝波澜,却丝毫不见刚睡醒时的惺忪! 想起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刚刚的一番话,随后就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绯红色的唇瓣也缓缓勾起一丝轻柔的弧度…… 言氏附近就有一家口碑极好的中餐厅,聂秋欢与雪薪竹很快就落座点了餐。 在雪薪竹面前,聂秋欢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吃货的本质。因此,本就饿极了的她此刻更是顾不得什么形象,在一间包厢里狼吞虎咽地夹着菜。 一顿大饱之后,聂秋欢才端起一旁的饮料,一仰而尽。眯着眼,有些困意地说道,“新猪,你吃好没?待会我们还有事干呢。” 此刻正是下午两点多,正值夏日里人们最爱犯困的时候,娇生惯养的雪薪竹将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打着架。 聂秋欢笑了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给言修瑾发了条短信。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雪薪竹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一个男人打横抱起,她心一惊,随后就挣扎着离开男人的怀抱。 可男人却一个劈刀就劈晕了她,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听到了秋鼠不悦的声音,“言少,你对新猪太凶了,你怎么可以打晕她?” …… 聂秋欢再次打的来到那块地皮的地点时,那群闹事的人还围在那。 昏昏沉沉的午后,太阳晒得极是厉害。可饶是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落下来,那些闹事的人也依旧一脸狠绝的模样,丝毫没有松懈。 想起看过的资料,聂秋欢弯唇笑了笑,然后她就付了车钱,顶着烈日,慢悠悠地晃到了闹事的一群人的眼前。 她的再次出现是个意外,闹事的领头男子也不由得闪烁了一下眸,随后就狠狠盯着站在眼前的聂秋欢。 保安的头挡在聂秋欢身前,虽然闹事的人看上去已经安分了不少,但他有义务保护这位姑娘的安危。 聂秋欢对他轻声道了谢后,就将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群人身上。 不,应该是一群赌徒! 红唇微翘,温软的嗓音就透过这闷沉的午后,轻飘飘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边。 “我已经看过你们的资料,这块地皮卖给你们之前,你们都还是欠着大量赌债的赌徒,可是现在,你们也依旧是一身的高利债。所以让我猜猜,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讹一笔,还是真正地为你们死去的家属考虑?嗯?” 温软的腔调,却夹杂着一丝无形的犀利。 不知是被晒得太久还是心虚的原因,闹事的领头男子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可下一秒,他就制止住了聂秋韩继续说下去,朝着身后的一群人挥手道。 “她这是在为言氏找借口!言氏根本就不想把地皮还给我们!兄弟们!既然言氏不肯还给我们,那我们就抢回来!” 他身后的一群人听到他突然的大喊,脸上的昏沉一下子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纷纷有默契般的大吼道。 “对,抢回来!” “抢回来!” …… 挡在聂秋欢身前的保安头狠狠吞了口口水,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这么说,不是就激怒他们了吗?” 聂秋欢朝着他抱歉地笑笑,“保安大哥,你叫我秋秋吧。” 保安头憨厚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也笑着说道,“那秋秋小姐,你也不要保安大哥地叫我了,本人姓李。” 聂秋欢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懂了,安抚地说道,“李大哥,你放心,你就让他们闹。榕城可没有一种刑法是无端无故让别人抢走不属于他们的财产的。” 这番话说出口,闹事的领头人物就僵住了。 是呐,臭丫头说得对!他们从昨日到今日之所以聚众闹事还安然无恙着,是因为他们做的事还安分,并没怎么触及到榕城的刑法,可现在被聂秋欢一提醒,他哪里还敢再去抢这块地皮! 满脸不甘地伸手止住了身后一群人的举动,他恶狠狠地盯着聂秋欢,狠戾地出口,“死丫头!你们言氏侮辱我们死去的家属在先,现在还不允许我们抢回这块地皮了?” 对上他满是凶狠的视线,聂秋欢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你叫高天宇吧?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听来的这块地皮将被用来建造游乐场的消息。但我想问你的是,你们家属的墓已经被搬走了,所以,如果这块地皮真的被你们拿回去了,你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再卖——” 第0168章 孤军奋战 聂秋欢的声音轻轻柔柔,在这样酷热的环境下,听着极是舒服。闹事的一群人当中很快就有一名男子抵挡不住她的声音,顺着她的话,情不自禁地就吐出了几个字。 “你tmd给老子闭嘴!”高天宇的身体打了个颤后,立即扭头制止住了那名男子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那名男子也惊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抬头就看到聂秋欢正眉眼弯弯地盯着自己,一双眸突然闪烁的厉害,高天宇事先跟他讲过的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措施也被他忘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就心虚地垂下了头,再不敢去看聂秋欢那似乎一眼便能望穿人心的眼。 聂秋欢有点小可惜地摇了摇头,差点就知道他们的意图了。不过她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场聚众闹事的确是他们事先蓄谋好的!而且,高天宇就是主谋! 聂秋欢又待了一会儿,可闹事的人群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作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他们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她不想再跟他们耗下去,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块地皮不是用来建造游乐场的。说吧,除了这块地皮,言氏什么都能给你们,你们想要什么?”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跟着喧动起来,叽叽喳喳成一片,明显对聂秋欢所开的条件心动了。倒是高天语不为所动,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目光死死盯着聂秋欢。 “死丫头!言氏打的好主意啊!说,他们是不是想息事宁人!” 聂秋欢皱着眉瞥了一眼高天宇,看得出来,高天语是有着一定的心机的,三言两语就道破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不过,高天宇越是不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就越是表明着掩藏在聚众闹事背后的险恶动机! 弯唇,聂秋欢依旧笑的柔和,“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可若是你们再不配合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肯和平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我们也只好法庭上见了。” 听到“法庭”两个字,高天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更是胆战心惊地问道,“宇哥,要不我们就同意了吧,我可不想再进那个牢子了。” 高天宇狠狠啐了他一口,“你懂什么,这死丫头只是在吓唬我们,老子就不信了,等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们言氏还有什么信用!” 大嗓门的话自是落入了聂秋欢的耳中,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这高天宇还是聪明的人。不过可惜了,他的小聪明没有用在正途上。 然后她就说道,“言氏是个什么样的企业相信你们也清楚,万一你们真的做出了什么有损言氏信用的事,你们说说,言氏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话一出,聂秋欢就看到面前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她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继续不紧不慢道,“趁现在言氏还不想与你们动粗,我劝你们见好就收。” 高天宇的眸闪了闪,可啐了一口唾沫后,他就紧盯着聂秋欢,一字一顿后,“无论我们提出什么要求,言氏都会答应?” 聂秋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希望你说话算话。”高天宇朝着身后的一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又说道,“今晚八点,天上人间见面。” 然后,他就领着身后的一群人走了。 直到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聂秋欢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侧头,笑着对那群保安说道,“李大哥,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他们不会再来了。” …… 聂秋欢回到榕氏的时候,指针刚过了四点一刻的位置。 打开办公室的门,唐千云正弯腰与榕朔讨论着什么,一脸柔情蜜意的样子,比起她的汗流浃背,不知惬意了多少倍。 聂秋欢勾唇笑了笑,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二少,千云。” “秋秋,你回来了啊。”唐千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看到她的浑身狼狈,眼里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丝幸灾乐祸。 聂秋欢点了点头,将包包放在办公桌上,坐到了椅子上休息。 “秋秋,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吧。”榕朔禁不住问道。 聂秋欢的睫毛颤了颤,可她还是笑着回道,“放心吧,二少,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然后,榕朔就继续与唐千云讨论着与唐氏合作的项目。 过了好久,久到聂秋欢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被空调吹得有点冷时,榕朔终于又开口了。 第0169章 与高天宇的约定 “对了秋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来榕氏也有一个月了,从明天开始,你的周末假期开始恢复正常了。” 聂秋欢神情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 榕氏这种大企业,向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新人,工作的头一个月是没有假期的。 然后,聂秋欢就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 下了班,聂秋欢打算把昔凡凡接回自己的公寓,明天正好是周末,她打算带昔凡凡出去好好玩一玩。 雪薪竹知晓后,怎么也要算上她一份,然后,聂秋欢只好搭了她的顺风车,来到天鑫小学。 因着是周五,昔凡凡放学有点早,等了不过四五分钟,他就看到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向他驶来。他随即咧开嘴,撒了欢似的跑了过去。 “薪竹姐姐,我都等你好久了!”却在瞥到车上的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顿住了,随后他的嘴龇的更大了,“欢姐姐!” 聂秋欢弯唇应了一声,摸摸昔凡凡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凡凡,今日姐姐接你回家吧。” 可昔凡凡竟然当着聂秋欢的面小小地挣扎了一下,随即才不情愿地说道,“欢姐姐,薪竹姐姐家里的厨子做菜好好吃,我能再待几天吗?” 雪薪竹毫不留情地嗤笑出了声,“秋鼠,你看看,你竟然还养出来了一个小小吃货!” 聂秋欢作势瞪了昔凡凡一眼,昔凡凡上了车之后,才又换上喜悦的腔调撒娇道,“欢姐姐,我刚刚开玩笑的,我好想你啊!” 聂秋欢唇瓣的笑意深了些许,随后才“嗯”了一声。途中在菜场买了菜,晚上,三个人在狭小的公寓里吃的好不尽兴。 七点多的时候,聂秋欢就吩咐昔凡凡早点上床休息,明日带他出去玩一天,也许是多日不见聂秋欢的原因,昔凡凡很是乖巧地洗了澡上了床。 聂秋欢向雪薪竹使了个眼色,两人轻声轻脚地关了房门,直到坐上雪薪竹的车,雪薪竹才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聂秋欢的脑门。 “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为榕朔做这么多,他有感谢你一句吗!” 聂秋欢的眸有一瞬间的黯淡,可随即就恢复了自然,“新猪,二少他只是很忙,最近榕氏开了两个大项目,他无暇顾及我也正常。” 雪薪竹插了钥匙孔,缓缓开动了车,可还是咬牙切齿道,“你就为他说好话!尽情说吧你!” 聂秋欢垂下了眼睑,此时的她已换了一身清爽的便衣,感受到夜晚的风一阵阵地打在脸上后,她才又轻声说道,“新猪,谢谢你肯来陪我。” 雪薪竹只是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理睬她。 过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天上人间。高天宇只约了聂秋欢今晚八点天上人间见面,可天上人间这么一条长长的街道,聂秋欢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家店,最后,聂秋欢只好坐在车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出入天上人间的人。 一抹熟悉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帘,聂秋欢心一惊,随即就催促雪薪竹赶紧下车。 高天宇是独自一人来的,而且看样子对天上人间极是熟悉。他懒懒地倚在墙边,目光邪邪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丑陋可怖的脸上布满了不容小觑的算计! 看到聂秋欢拉着雪薪竹向他走来之后,眸闪了闪,随即就掐断了手里的烟,走近她俩,眼里的凶狠意味收敛了不少,“死丫头,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啐了一口后,他就转了身,走进了天上人间。 雪薪竹拉紧了聂秋欢的小手,她的声音夹着一丝颤音,“秋鼠,待会出了事,你就赶紧跑听到没!” 聂秋欢笑了笑,安抚地说道,“新猪,放心吧。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他怎么敢耍花招?” 雪薪竹小声“嗯”了一声,可还是紧紧拉着聂秋欢的手。 看样子,是上次被拍卖的经历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聂秋欢心疼的同时又在懊恼着自己,可聂秋欢明显没时间再安慰她了,因为高天宇已经催促她们了。 聂秋欢只能回握住雪薪竹的手,赶紧跟上了高天宇的脚步。出乎意料的,高天宇的脚步,停在了一家极其简陋的店面门口,而且店面上没有任何的招牌,只有一盏红色的灯笼随风招展着。 高天宇的身形顿了几秒后,随即就打开了店铺的门,进去了。聂秋欢感到自己牵着雪薪竹的手心黏糊糊一片,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新猪,要不你回去叫些帮手,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第0170章 不怀好意的赌场 雪薪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可下一秒,她就状似凶狠地呲出了一口白牙,猛地甩开了牵着聂秋欢的手,“你当我雪薪竹是什么人!”然后她就大步跑了进去。 完全是一番猝不及防的举动……聂秋欢生怕雪薪竹会闯出什么事,也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店铺,还来不及打量里面的环境,聂秋欢就看到了愣怔中的雪薪竹正呆呆地望着前方。 “新——”剩下一个“猪”字还没出口,聂秋欢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循着声音望去,她就看到了一群男人围着一张桌子旁,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大!大!” “小!小!” …… 聂秋欢心里一咯噔,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里是一家赌场!而且是一家黑赌场! 店里的灯光极是昏暗,简陋的壁顶处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但这不妨碍聂秋欢将店里的情形看清楚。店内的空间极是狭小,总共只有两张桌子,但每张桌子旁都围满了人。几乎都是男人,因着店内燥热的原因,他们赤着上身,也有全裸的! 聂秋欢的目光落到全裸的男人身上时,就嫌弃地快速移回了目光。 飘散在店内的是夹杂着男人腥汗味和骚味的混合,令人作呕! 聂秋欢镇了镇心神,侧头就瞥到雪薪竹的脸蛋竟是惨白无比!赶忙从包里掏出湿巾,让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鼻。 雪薪竹向来娇生惯养,怕是被这些人吓到了。 安顿好雪薪竹后,聂秋欢就搜寻着高天宇的身影。她不相信高天宇带她过来,只是让她看看赌场这么简单! 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围在桌旁的男人们,他们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随即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桌中央的扑克牌上,脏乱不堪的面容上带着些许阴沉的空气和沉默庸碌里养出来的颓废。 而高天宇,只身靠在一堵墙边,玩味地打量着聂秋欢与雪薪竹两人的反应。 无论聂秋欢怎么劝说,雪薪竹就是不肯出去,她死活也不会让秋鼠待在这么个不要命的地方的! 高天宇抽完了一根烟,用鞋子狠狠踩了几下烟头后,才慢悠悠地晃到聂秋欢的跟前。 语气狠戾道,“死丫头,你也看到了吧!这里就是把我送进牢子的赌场!” 聂秋欢终究只是一名弱女子,她还得照看着身旁的雪薪竹,瘦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随即就状似镇定道,“开门见山吧,你想要什么?” 盯着她故作镇定的面容看了几秒,高天宇忽然就笑了,笑的聂秋欢一个冷颤。 他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公共地方,缓缓眯起了眼,“实话跟你说吧,我并不在乎那块地皮。当初买地皮只是为了还掉欠下的高额赌债。”顿了顿,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狰狞,“可老子还了赌债,他们竟然还是把我送进了牢子!” 赌场里的男人们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可高天宇的一番话还是透过这昏昏沉沉的屋子,轻飘飘落进了聂秋欢的耳中,聂秋欢的睫毛颤抖地更厉害了,但她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丝笑,“可我还是不清楚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高天宇笑的更大声了,笑过了之后,他便覆到聂秋欢耳边轻声说道,“这家赌场就是一个吸血鬼,老子当年还完了赌债之后,他们竟然没有立即销毁欠条,所以,老子出来之后,他们就又找上了老子。” 阴森森的声音,透着一丝不甘……聂秋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一把将身旁的雪薪竹拉到了身后,不解地问道,“照你的意思,聚众闹事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情况?那你们为什么不将他们告上法庭,反而要重新夺回那块地皮?” 高天宇深呼了一口气,张口想说些什么,可随后就惊惧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他就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手机,快速打下了几句话。 将手机递给聂秋欢,聂秋欢却不由得瞳孔缩了缩。 ——我查过,这件赌场的背后不是榕城的人,他们向我们承诺,只要拿回了那块地皮,我们欠下的赌债就一笔勾销。我虽然答应帮他们做事,可我不甘啊!两年前卖掉地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赌债还清了,可如今他们竟然还拿这件事要挟我们!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将手机还给他后,努力镇定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说吧。” 随后,三人就坐在了雪薪竹的车上。 第0171章 完美解决 聂秋欢眯着眼呼吸了好一会新鲜空气后,才问向坐在后座的高天宇,“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举着的牌子是他们提供的吧。” “嗯,他们说,两年前就已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果然啊……聂秋欢随后就又不解地问道,“那你把事实告诉我们,就不怕他们找上你们的麻烦?” 一直望着窗外的高天宇终于转头瞥了她一眼,深不见底的眸底透着一股聂秋欢看不懂的情绪,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是进过牢子的人,身边的亲人早已死的死,走的走,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你不怕他们,可你又为什么要替他们做事?” 高天宇却是迟迟没有作答,然后聂秋欢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多嘴了。 车内沉默了一会后,高天宇就开口了,声音中夹着一丝疲惫,“我虽然不怕,可我的那帮兄弟怕啊,他们还有家人等着他们养,当年他们都是跟我混过的,我是可以远走高飞,但我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竟然夹上了一丝颤音。 自从上了车后就一直沉默的雪薪竹,听到他的这番话终于有了举动,她颇为诧异的惊呼出声,“呦!高天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讲义气的!” 看到她恢复了过来,聂秋欢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想知道的是,那些人想要这块地皮做什么?” 高天宇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清楚,但我唯一知道的是,赌场背后的人对这块地皮有着莫名的偏执,而且,他们从言氏买下那块地皮时就已经在谋划了。 他们算好了言氏明日开工,也算好了我们出狱的时间,所以他们才会在我和兄弟们出狱的日子里,找上了我。”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起初,她也只是以为他们贪图的不过是钱财罢了,可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啊…… “那你想要什么?” 高天宇又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我希望言氏帮我那帮兄弟们拿回两年前就该烧毁的欠条,还他们一个清净的生活。” 聂秋欢还不知作如何反应时,雪薪竹就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拍了拍高天宇的肩膀,语气豪迈,“放心,包我身上,明天!哦不是!今晚你们就自由了!” 高天宇不认得雪薪竹,因此对她的话很是怀疑。 雪薪竹立马瞪大了眼睛,对着他的脑袋就“啪”地一声来了一巴掌,“你什么眼神!” 聂秋欢不免又是一阵的心惊肉跳,雪薪竹这胆子真是大得很呐……但她清楚雪薪竹的脾性,知道她从不忽悠人,就对着高天宇说道,“放心,我这位朋友说一就是一,她说会解决就绝对不会骗你的。” 虽然与聂秋欢只有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但高天宇也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性,听到她的一番保证,眼眶不由得红了,可他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自是不会轻易表现出内心的想法,狠狠地抽了抽鼻子,说道,“只要你们帮我做好这件事,你们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聂秋欢不禁弯了弯眉,从包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宇哥,那我以后找你你可不要推脱啊。” 高天宇接过,低低念出了声,“聂秋欢……” “我叫你一声宇哥,你就叫我秋秋吧。” 高天宇的耳根突然红了,轻“嗯”了一声之后,就赶紧下车离去,高大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里。 他走了之后,聂秋欢才问道身旁的雪薪竹,语气严肃地问道,“新猪,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雪薪竹完全没料到聂秋欢竟然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了,眸不自在地闪了闪,缓缓发动了车后,她才状似镇定道,“我在赌场有朋友。” 对她的话聂秋欢从来都是不疑有他,轻“嗯”了一声。过了许久,她才又说道,“新猪,在前面停一下,对,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我记得那条街道有一家卖馄饨的……” “……”雪薪竹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描述这个刚吃完晚饭的吃货了。 最终,两人在路边各吃了一大碗馄饨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聂秋欢的公寓,洗洗睡了。 翌日,聂秋欢刚醒来拿起床头边的手机,就看到有一条言氏发来的短信。 “聂小姐,感谢你的一番努力,那块地皮今日已经成功动工了……” 效率这么快……聂秋欢用脚踢了踢身旁睡得跟个死猪样的雪薪竹,“哎哎!醒醒!” 第0172章 聂秋欢与聂秋安1 雪薪竹唔咛了一声,一头短发经过一晚的折腾,更显得凌乱了,眼皮动了动,随后她才慢吞吞地睁开了眼,语气不满地吼道,“大清早的吵什么!” 聂秋欢不理睬她,自顾自地穿衣服。被吵醒的雪薪竹哪里还睡得着,又躺了几分钟后就完完全全醒过来了,耷拉着一个脑袋,也认命地穿着衣服。 因着还是夏天,聂秋欢挑了一件长裙换上,理裙摆的时候,她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新猪,什么时候带我见一下你的那位朋友,他替我解决了这么个麻烦,怎么说也得请他吃顿饭啊。” “请个——”雪薪竹不经大脑思考的就吐出了几个字,可随后就赶紧转了话锋,“请个什么啊,小忙小忙啦。” 低下头心里却在诽谤着,你帮言修瑾揪出了天上人间的一窝炸弹,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哪里还需要你请他吃饭,请个屁!他请你还差不多!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雪薪竹穿完了衣服就赶紧溜出了卧室,边跑便喊着,“昔——凡——凡!起床啦!” 三人吃完了早饭,便搭座雪薪竹的车来到了榕城最大的游乐场。这是聂秋欢昨日答应了昔凡凡的,昔凡凡虽然早熟,却莫名地热衷游乐场里的一些冒险项目。但聂秋欢却担心昔凡凡这个年纪,会被看守项目的人禁止玩耍,他真是太小了啊! 买了三张票,又买了几瓶饮料,聂秋欢就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目光淡淡地望着玩耍的雪薪竹与昔凡凡两人。 昔凡凡不过才八岁,很多游乐项目是禁止年纪幼小的他玩耍的,所以,昔凡凡只能缠着雪薪竹玩着一些危险度较低级的项目,比如,旋转木马。 可任凭雪薪竹怎么拉动聂秋欢,聂秋欢都是摇头拒绝了一起玩耍的要求,雪薪竹又被昔凡凡催的急,也就忽略了聂秋欢的异样。 当再一次看到雪薪竹与昔凡凡两人坐在旋转木马上时,聂秋欢的眸终于闪了闪。胸腔里突然堵塞的厉害,不远处的昔凡凡却再一次对着她喊道,“欢姐姐!” 聂秋欢的眼眶终于红了,然后她就戴上了遮阳帽,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过去的一幕幕,如翻箱倒柜般的浮上心头。 “欢欢,我们一起去玩旋转木马吧。” “欢欢,我把我的冰激凌给你吃哦……” “欢欢……” …… “欢姐姐!”昔凡凡终于察觉到了聂秋欢的异样,撒着两条腿就跑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费了好大劲才坐到椅子上,昔凡凡那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聂秋欢的手臂,晃了晃,“欢姐姐……” 聂秋欢眨了眨酸涩无比的双眼,随即扯出了一丝笑,从包里拿出一张面纸,擦拭过昔凡凡头上流出的汗后,才开了一瓶饮料,递给他,“是不是渴了?” 昔凡凡的一双眼睛转了转,接过了聂秋欢递来的饮料,咕噜咕噜地就喝了一大口。 聂秋欢扭头望了望,却是没有雪薪竹的身影,将面纸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随口问道,“凡凡,你的薪竹姐姐呢?” 昔凡凡擦掉了嘴角残留的饮料,突然向聂秋欢勾了勾手。聂秋欢一愣,便覆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薪竹姐姐被一个男的带走了,他让我转告你,他要把小野猫带走了。” 小野猫? 所以是言修瑾将雪薪竹带走了? 聂秋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点的太阳正烈,饶是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是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她就轻声询问着昔凡凡的意见,“凡凡,你还想玩吗?” 昔凡凡摇了摇头,嫩呼呼地说道,“不了,想玩的都玩不了,欢姐姐,那我们回家吧。” 聂秋欢笑了笑,起身,牵起了昔凡凡,可还没走几步,被言修瑾拽走的雪薪竹竟然又气吁吁地追回来了。 “你们怎么不等我?” 聂秋欢看着她一头的汗,很是贴心地递上了一张面纸和一瓶水,“怎么又回来了?” 雪薪竹喝了大半瓶水后,才拉着聂秋欢和昔凡凡两人来到了游乐场一处阴凉的地方,又歇了好一会儿,她才满不在乎地说道,“言修瑾竟然说带我去见未来的婆婆,放——” “屁”字还没说出口,雪薪竹就意识到不能在昔凡凡面前爆粗口,然后她就换了个字眼,昂了昂头,以一种自傲的口吻道,“放心,凭着我的智慧,甩掉他是分分钟的事!” 第0173章 聂秋欢与聂秋安2 可聂秋欢看着雪薪竹身后缓缓走来的一抹颀长的身影,对着想要开口提醒的昔凡凡摇了摇头,然后她就玩味地看着雪薪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着。 “哎——秋鼠凡凡,我跟你们讲啊,那言修瑾真是笨,我跟他讲我想要去洗手间,然后他就竟然真的放我走了,哎你们说说,他是不是蠢到家了!这话他竟然都相信!哈哈哈……” 可雪薪竹笑着笑着,笑声就低了下来,她看到了投射到地下的一抹熟悉的男子的身影,然后她就吞了口口水,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她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言修瑾朝着聂秋欢点头示意,然后他就一边像提小鸡似的提着雪薪竹的衣领,一边慢悠悠道,“秋秋,这小野猫着实不听话,我就先带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你放开我!放开我!” 言修瑾虽然看着极是瘦弱,可雪薪竹却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望了几秒的时间,聂秋欢才笑着移开了目光,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掏出手机看到闪烁着“父亲”两个字时,聂秋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紧了紧,可她随即就弯唇按下了接通键。 “父亲,是我……对,我们现在在外面……有位上司出差,我就帮她照顾几周她的孩子,我们现在在游乐场……你说,母亲也来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聂秋欢忽然夹上了一丝颤音。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后,电话就被挂掉了。 领着昔凡凡打的回到小区时,聂秋欢的脚步突然故意放的很缓,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可跟在她一旁的昔凡凡只是默默地垂着头跟着她,一路都很安静。 走到公寓门口时,聂秋欢盯着冰冷的门有数十秒的时间,她终于忍不住转动门把时,门内却在此时传来一声担忧的女声。 “大海,你说欢欢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路上出事啊?” 回应她的是一道极其有耐心的男声。 “你别急,你刚刚没听到孩子说的吗,他们现在在游乐场,从游乐场回家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可你说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会不会不认得路啊,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聂秋欢的眼眶有些酸,可她就随即就打开了门,笑的眉眼弯弯,故作惊喜道,“父亲!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啊?” 聂母正弯腰收拾着狼狈的沙发,听到聂秋欢喜悦的声音,她突然激动地抬起了头,手也哆嗦了下,然后就故作镇静道,“欢欢,我刚刚还问你父亲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聂秋欢眉更弯了,她上前挽住了聂母的手臂,小声地撒起了娇,“妈,父亲前阵子不是刚来过吗,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想我啦?” 聂母伸出手指想戳一戳聂秋欢的脑门子,可终究没舍得,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她就望到了乖乖站在门口,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昔凡凡。 “欢欢,这孩子就是你说的那位上司的孩子啊?” “奶奶好!我叫昔凡凡!”昔凡凡很是乖巧地喊了一声,并且丝毫不怕生地自报了姓名,全然不似在聂秋欢面前那样的早熟。 聂母松开了聂秋欢挽着的手,走到了昔凡凡的跟前,牵着他的手,“哎哎,乖孩子,奶奶不知道你在这里,没给你带什么礼物。不过啊,奶奶可是做了好多好吃的,奶奶带你去吃。” 昔凡凡又甜甜地唤了一声,“谢谢奶奶!” 望见一老一少其乐融融的一幕,聂秋欢的嘴角有些抽抽。这昔凡凡左一口奶奶,右一口奶奶,是真的叫上瘾了是吧!她妈如今五十还没到呢! 直到一老一少走进厨房,聂秋欢才忽然想起这间屋内另一人的存在,眸闪了闪,然后才有些不情愿地转身,低声喊出了一句,“父亲。” 全然不似刚刚见到聂母时的欣喜,更多的却是不清不明的情绪。 聂父也不在乎“父亲”这个称呼,只是淡淡应了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和你母亲在你这住几天。” 聂秋欢却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可一秒之后她就很好地掩藏了眼里翻腾着的情绪,柔声答道,“好,我待会就收拾一下昔凡凡的卧室,最近几天昔凡凡就跟我睡吧。” 聂父轻“嗯”了一声,然后他就盯着厨房里聂母的身影发着呆,过了好久,他才眨了眨眼睛,重新将视线放到了聂秋欢身上。 蠕了蠕嘴唇,低声唤了一句,“安安。” 第0174章 聂秋欢与聂秋安3 聂秋欢的睫毛颤了颤,她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刺痛感也随之而来。可几秒之后,她就笑意微微如月低垂道,“父亲,你今天怎么了,安安她,不是早就走了吗?” 聂父只是盯着她的一张笑颜不说话,好久之后,他才垂下了头,靠在了椅背上,有些疲惫地说道,“今天带你母亲去复查,可复查结果有点不尽人意,她的病,似乎又犯了。” 聂秋欢愣了愣,随即就苦涩地勾起了嘴角,“所以父亲把母亲带到这来,是想让母亲好好养病吗?” 聂父轻“嗯”了一声,又说道,“她最近睡得不安稳,总是会说梦话,她,又想起那个孩子了。” 聂秋欢的眼眶突然变得红肿,她不想再听聂父讲出的话语,然后她就扯出了一丝笑,“父亲,我去厨房帮忙,昔凡凡那个贪吃鬼,万一把我们的午饭吃完了怎么办……” 聂父只是蠕了蠕嘴唇,好半天他才吐出一个字,“好。” 聂秋欢吸了吸鼻子,走到厨房,看着聂母喂昔凡凡吃菜的举动,她突然想要哭。然后她就大步迈到水池边,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浇了几下脸。 冰冰凉凉的触感……聂秋欢感到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还想再冲一会,一个温暖的大手就将她拉起来了,“欢欢,你做什么呢?” “妈,我热。”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之后,聂秋欢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聂母,随即弯唇说道。 “哎——你这孩子,热也不能冲冷水啊,妈做了冰镇酸梅,你先喝一杯。”聂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拿起干净的毛巾擦拭着聂秋欢湿漉漉的脸庞。 聂秋欢应了一声,乖乖地任由聂母擦拭完脸后,她就挽起了聂母的臂膀,撒娇道,“妈,你给凡凡吃了什么好东西啊,我也要吃。” 聂母宠溺地摇了摇头,然后就端出了一盘被切好的水果,“知道你嘴馋,但待会就开饭了,你就先吃这个吧,这苹果可是妈妈从镇上带来的,是你从小爱吃的那个园子里长出来的……” 听着聂母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刚刚被抑制住的酸涩再一次铺天盖地地涌来,聂秋欢垂着头,哆嗦着手拿了一块用牙签插好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她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哎你这孩子,吃个苹果哭什么啊?” 聂秋欢抽了抽鼻子,将手上的苹果吃完后,才哽咽地说道,“没,我只是太想妈妈了,我……” 可聂秋欢的声音却突然止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聂母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欢欢,快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妈妈难得来见你一次,竟然还哭上了。凡凡,来帮奶奶端菜。” 聂秋欢应了一声就捂着嘴鼻快速跑进了洗手间,并“砰”地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房门。她故意将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声音正好掩盖住了她低低的啜泣。 她抬起头望向镜中的那张脸,心中苦涩一片。 她今年23岁,当了17年的聂秋欢…… 六岁时的一幕幕再次翻腾在脑海。 幼小的她抱着玩具熊,一脸畏惧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聂父,而从不抽烟的聂父脚下,已经堆积了几十根燃尽的烟头,他的面容,氤氲在一阵阵的烟雾中。 好久好久,幼小的她才听到聂父开口。 “安安,你姐姐的死给你母亲带来很大的打击,她病了,病得很重,所以……”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幼小的她没听清,嫩呼呼地问道,“爸爸,你刚刚讲什么?” 聂父垂着头不语,只是大口大口吸着手里的烟,好久他才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你跟你姐姐长相一样,所以为了你母亲,我会对外宣布,死去的是,聂,秋,安。” 他的声音,冰冷残酷的可怕…… 想到这里的时候,聂秋欢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轻轻打了个颤,快速地用干毛巾擦拭了脸庞之后,努力扯出一丝笑,才打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哎,欢欢,怎么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你手机刚刚响了,妈妈没接到。”聂母一边端着菜,一边说道。 聂秋欢努力作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妈,谁打来的?” “是你的上司,不过响了三声就挂了。”聂母说完就又折回了厨房。 上司……聂秋欢的身体突然又僵住了。手机通讯录里被她称为上司的只有一人。 榕昀。 装作自然地拿起手机,“那我去回个电话,你们先吃。” 第0175章 让她听了想哭的声音 姜城—— 榕昀慵懒地躺在双人大床上,百无聊赖着玩着手机。 柔软的碎发细碎地散落在他的额前,一双清幽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修长的双腿被他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摆放着,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整个人却依旧散发出一阵不容忽视的华贵之气! 他想起昨日雪薪竹汇报给他的事,蠢女人生病了。然后,一颗心,陡地疼痛了起来。犹豫了几秒,细长白皙的指尖还是轻轻滑到了聂秋欢的号码处。 他望着聂秋欢的头像望了许久,莹润双唇勾起一丝柔软的弧度后,他才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聂秋欢的电话。 可“嘟嘟嘟”的声音不过响了三声,榕昀就突然一脸狠戾地挂断了。 那蠢女人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她! 可不甘的心思不过出现了一会的功夫,整个手机屏幕上就忽然出现了聂秋欢的照片。 榕昀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缩了一缩,指尖也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 这是蠢女人,在给他打电话? 然后,榕昀就不受控制地咧开唇,低低笑出了声。 指尖刚想按下接通键时,榕昀忽然又纠结了起来。要不要等一会再接电话,不然那个蠢女人会以为他就专门等着接她的电话。抱着这样的想法,榕昀硬是拖到响了八秒中后,才接通了电话。 他心里虽然高兴着,可声音听上去却夹杂着一丝不悦,“喂?” 手机那端迟迟没有传来声音,榕昀忽然有些烦躁,又低声吼出了一句,“蠢女人!说话!” 过了好久好久,榕昀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丝哭腔,身体一僵,在听到手机里越来越清晰的哭腔后,指尖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嗓子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费了好大劲,他才轻声问道,“蠢女人,你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手机里没人作答,不过压抑着的哭腔却越来越大,可榕昀除了认真听着,什么也不能做。他感到自己的心宛若被人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鲜血淋漓。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聂秋欢的哭声终于小了下去,低声唤了一句,“昀少。” 从听到聂秋欢哭的时候,榕昀的心情就烦躁无比,可他还是轻缓地问道,“是不是榕朔欺负你了?” “没……没人欺负我。”聂秋欢虽然不哭了,可声音还是夹杂着一丝颤音,顿了顿,她就赶紧问道,“昀少,你找我有事吗?” 榕昀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找她哪里是有事……他只是想问她身体好没,可他硬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最终,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怎么哭了?是不是……”费了好大劲,榕昀才问出了心里想问的,“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而聂秋欢此时正站在阳台处,饶是在室内,聂秋欢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阵的热浪,喉咙哽了哽,她才缓缓说道,“已经好了。”顿了一秒,她才又添道,“谢昀少关心。” 榕昀轻“嗯”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聂秋欢不知望着手机的屏幕望了多久,久到脸上的泪渍干涸,她才彻彻底底回过神来。她刚刚,在听到榕昀的声音时,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哭了。 “欢欢!开饭啦!”聂母催促着在阳台打电话的聂秋欢。 聂秋欢赶忙收好手机,擦掉脸上的泪渍,确认无恙后,才弯唇走进了客厅。 她刚刚只是因为想起六岁时的事情,太难过了,才在他面前不受控制地哭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四人吃饭的时候,聂母想起多月不见的女儿刚刚竟然哭了,然后就颇为心疼地给聂秋欢夹了好多菜。 “多吃一点,你不最爱吃肉的吗,妈妈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快吃快吃……” 聂秋欢眨了眨眼,“嗯”了一声后就只顾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整个饭桌上,除了聂母劝菜的声音,就只有吃菜发出的声音。 “对了欢欢,你在榕氏上班也有一阵子了吧,有没有找到对象啊?” 聂母问的那么猝不及防,只顾埋头吃饭的聂秋欢顿时就被噎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满脸通红地回道,“妈,你说什么呢?” 聂母促狭地笑了笑,然后就转头给昔凡凡夹了一筷子肉,低声问道,“凡凡,你告诉奶奶,她去接你的时候身边有没有跟着男人啊?” 虽说是低声,可聂秋欢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 第0176章 你一哭,我就来了 可是让她更猝不及防的却是,昔凡凡真的实话实说了! “有啊奶奶,我告诉你啊,那是个漂亮哥哥哦!” 嫩呼呼的话语,让人很难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聂母立马就喜笑颜开了起来,“欢欢,趁这阵子我和你爸都在这,你挑个日子让他见见我们。” 顿了顿,她突然改口道,“不对,我们可能呆不了多长时间,明天吧,明天正好是周末,你那对象不上班吧?” 你那对象…… 聂秋欢的嘴角有些无语地抽了抽,聂母这称呼也真是……叹了口气,榕朔迟早也是要见她父母的,只好应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明天有没有空,但我会跟他商量一下。” 聂母笑的很大声了,而且还很自豪地撞了撞身旁聂父的胳臂,“大海,你听到没?我闺女那对象可漂亮了……” …… 聂秋欢帮聂母收拾好了碗筷,又收拾好一间卧室出来以后,就拉着昔凡凡到自个的卧室午睡了。 昔凡凡玩了半天,躺了一会就睡着了。可聂秋欢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索性便拿起床头边的手机,快速地打下了几句话。 ——二少,我父母来了,他们想见你一面,你明天有空吗? 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恙后才给榕朔发了过去。可发过去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就又后悔了。 她与榕朔从相识到现在,总共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着唐突地要求他见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很不好? 这么想着,聂秋欢心里就越懊恼了起来。可短信已经发了过去,她如今只能等榕朔是什么态度了。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聂秋欢终于等来了榕朔的回复。 ——抱歉秋秋,我明日要与千云去唐氏会谈,可能一整天都很忙,你帮我跟伯父伯母说一声抱歉。 一丝失望,如水墨浸入池塘,渐渐地在聂秋欢眼里划开,愣愣地看了几秒后,她才简单了回复了一句。 ——没事。 可想了想,聂秋欢觉得这两个字太生疏了,就又换成了“二少,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看了看,还是不对。改了很多次,聂秋欢都没能说出心里的感觉,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烦躁,索性就删了短信,什么都没回复。 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到三四点的时候,床上已没了昔凡凡的身影,走到客厅,聂父聂母也不在,可干干净净的茶几上却放着一盘切好的西瓜,盘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聂秋欢走过去,拿了一瓣西瓜,西瓜似乎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吃起来清清凉凉的。 聂秋欢一边啃咬着一边看着纸条。 “欢欢,看你睡得熟就没吵醒你,我带着凡凡,还有你爸去菜场买菜了,上午来得急,都没能给你买什么东西,你就在家等着我们,晚上我们一家子好好吃一顿。” 温暖的一番话……聂秋欢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笑。吃完了一瓣西瓜,刚要拿第二瓣时,放在卧室里的手机突然间就响起来了。 看到闪烁着的“上司”两个字时,聂秋欢突然就怔住了,榕昀他,不是上午刚给自己打过电话吗?这会子怎么又…… 按下了接通键,轻声应道,“昀少。” “蠢女人,快点来接我,我在你楼下。”榕昀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压抑的兴奋,可还是将聂秋欢吓了一跳。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聂秋欢怀疑地问道,“昀少,你不是在姜城的吗?” 榕昀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话里夹杂着一丝狠戾,“你一哭,我就来了。” 聂秋欢的手抖了抖,可还是不相信,“昀少,你没有开玩笑吧?” 榕昀那俊美艳丽的脸上隐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不耐烦地甩出了几个字,“我就在你楼下,你快点过来接我,我现在可是又累又饿又渴。” 聂秋欢应了一声,然后她就快速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时,她果然看到了那个懒懒倚在墙边的颀长身形。 许是急忙赶来的缘故,榕昀的衣衫已湿透了大半,柔软的碎发也黏糊糊地粘在他的额上,这样的榕昀,看上去妖冶又迷人。 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时,榕昀就知道聂秋欢来了,看到聂秋欢穿着拖鞋,一身便装赶着来接自己时,清幽的眸子里快速地划过一丝异样,可下一瞬他就装出虚弱的样子,对着聂秋欢说道。 “蠢女人,我可是只身一人从姜城赶来的,现在身无分文了,你要不要收留我一天?” 第0177章 人工呼吸 聂秋欢的脸部表情有些僵硬,喉咙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费了好大劲,她才垂下头,轻声问道,“昀少,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榕昀没有作答,却是缓缓眯起了眼,望着离自己五米远的聂秋欢,他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话,“蠢女人,我是只身一人从姜城赶来的,现在身无分文,你要不要收留我一天?”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心尖颤抖的厉害,更有一波波不知名的情绪朝着她涌来,咽了口口水,她才艰难地抬头,“昀少,请你不要再对我开玩笑了……” 开玩笑? 难道她以为,他大老远地从姜城赶回来只是为了跟她开玩笑! 榕昀突然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忽然触及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两大一小的身形,勾了勾唇后,他的身子突然就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并张大了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艰难地抬起了右手,似乎是想让聂秋欢扶他一把。 可聂秋欢却被榕昀的一系列举动搞懵了,意识到榕昀可能中暑后,她才慌慌忙忙地跑到榕昀身边。 也顾不得地面脏不脏了,她撑起自己的两只小胳臂,费了好大劲才将快要昏厥的榕昀扶正。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抚了抚榕昀的额头,却发现榕昀的额头烫得吓人,心一惊,她刚想打电话叫救护车,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嫩呼呼的声音。 “欢姐姐,漂亮哥哥昏迷过去了,你要给他做人工呼吸。”昔凡凡扑腾着一双大眼睛,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这是老师上课的时候教我们的哦,欢姐姐,你还愣什么?” 慌了神的聂秋欢早已六神无主,她不停地摇晃着榕昀的手臂,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榕昀就是闭着眼没有醒来。 昔凡凡的稚嫩话语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聂秋欢也顾不得其他,扳正了榕昀的脸,对着那红到妖艳的唇,就吻了下去。 两唇相碰,是记忆中那般依旧温润的触感…… 她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抖着,她也感受到了榕昀的鼻息一阵阵地打在她的脸颊处,聂秋欢的一张小脸很快就绯红了起来。 “欢欢,你做什么呢!”一道女声忽的在聂秋欢耳畔响起,有惊讶,也有惊吓,可更多的,却是惊喜! 聂秋欢正要做人工呼吸的动作也僵住了,一颗慌乱的心,因为听到聂母的声音平静了不少,她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里满是复杂。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扭头对上聂母的视线,状似自然道,“妈,你没看到吗?他因为中暑昏过去了,我在帮他做人工呼——” 可最后一个“吸”字还没说出口,聂秋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立马就止住了话语,瞪大了眼望向正对着自己一脸笑意的昔凡凡,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愚蠢的举动! 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昔凡凡!” 她好好的给一个中暑的人做什么人工呼吸啊! “哎你这孩子,好好的做什么凶凡凡啊。”聂母立马就做出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挡在了昔凡凡的跟前,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昔凡凡,她促狭地望着正羞愤不已的聂秋欢,“好闺女,这就是你那对象吧,快点把他弄进屋,这么热的天,难怪那可怜孩子会中暑……” 聂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用手肘推了一下身旁面无表情的聂父,“哎大海,别总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啊,快点帮咱闺女那对象弄进屋。” “妈!”聂秋欢羞愤地吼出了一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到底哪只眼看出来榕昀是自己对象了! 聂父应了一声,目光淡淡地望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榕昀,正要抬脚过去,榕昀的眼皮却忽然动了动。 聂秋欢耳尖地听到他唔咛了一声,打了个激灵后,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她就赶紧催促着聂母,“妈,你们快点回去吧,我和他还有话要说……” 聂母装作很懂的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就牵着昔凡凡,顺便也把脸色阴沉的聂父带离了现场。 此时的太阳虽然没有中午那么毒,但散发出的余热依旧一阵阵的夹在空气中,又闷又热……聂秋欢因为紧张慌乱,早已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可她身后的榕昀并不比她好到那里去。 雪白的衣衫因为刚刚的一番举动,而沾染上了不少泥土,如瓷般的肌肤更像是放在火上烤过一样,红的厉害。 第0178章 乖乖闭嘴不说话 “蠢女人……”装晕的榕昀自是通过聂秋欢的一番话,猜到了那两人的身份,不过想起昔凡凡的“忠告”,以及残留在嘴边的芬香气息,他就暗暗决定—— 装病装到底! 虚弱的话语惹得聂秋欢的心都动摇了几分,她还怎么把这样的榕昀赶回家。 认命地叹了口气,她就折回到了榕昀的身边,轻声问道,“昀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不舒服……”榕昀故作艰难地掀开眼帘,看向一脸不情愿的聂秋欢,蠕了蠕嘴唇,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好半晌她才递过去一只胳臂,榕昀心里一喜,拉着她的胳臂站了起来。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聂秋欢身上,并故意地将自己的呼吸打在了聂秋欢白嫩的脖颈处。他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并将全身的大部分力靠在了聂秋欢瘦弱的身躯。 可看着聂秋欢搀扶着自己走的吃力表情时,他还是皱了皱眉,等到要爬楼梯时,他就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聂秋欢,嫌弃道,“行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可以自己走。” 聂秋欢愣了愣,随即才自然地走到了榕昀的前面,小声的祈求道,“昀少,待会到了我家,你帮我跟我爸妈解释一下,他们刚刚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榕昀嗤了一声,心情突然变得很烦躁,不耐烦地甩出了几个字,“看心情!” 聂秋欢的头垂的更低了,停顿了几秒后,她才又继续弯唇,将榕昀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门是微敞的,聂秋欢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刚刚还一脸随和的聂母正板着脸坐在沙发上,可故作严肃的脸,根本就掩饰不住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聂父依旧一脸的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不过,他的目光在触及到榕昀时,有些微的波澜起伏,可这一切都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而昔凡凡,则抱着刚刚买回来的科普书,钻回了自个的卧室。 本就狭小的公寓,因这沉闷的氛围,肃静的有些可怕。 聂秋欢站了好久,才慢吞吞地挪到了聂父聂母的跟前,张口,正准备解释榕昀是他的上司,可榕昀却赶在她说话之前,抢先一步开了口,“叔叔阿姨好。” 出乎意料的称呼,也让聂秋欢的心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她诧异地侧眸看向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的男人,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昀少,你就乖乖地闭嘴不说话就行,我跟我妈解释就行。” 乖乖闭嘴不说话? 榕昀闻言,心思一动,邪肆地勾了勾嘴角,他一把伸手揽住了聂秋欢的肩膀,再一次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聂父聂母说道,“叔叔阿姨好。” 聂父始终沉着脸不说话,倒是聂母已经压抑不知内心的澎湃汹涌了,她望着眼前漂亮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子,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好你好,我是欢欢的母亲,你你你……” 榕昀很是体贴地接了一句,“阿姨叫我阿昀就好。” “哎哎,阿昀阿昀……”聂母高兴地手脚都有些无措起来,她索性站起身,穿上了围裙后,就拎着大包小包走到了厨房。 “阿昀,你就坐一会,阿姨去做晚饭。” 聂父聂母都是从小生存在小镇上的人,见识自然短浅一点,更何况,榕昀虽然在榕城声名远扬,可聂父聂母看到他,也只是认为他长得过分漂亮了一点,却并没有过多的猜测他的身份。 …… 榕昀揽着聂秋欢坐在聂父对面时,聂秋欢还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个,在她父母面前乖顺的就像个普通男子的,真的就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榕城昀少? 吞了吞口水,她有些后怕地拉了拉榕昀的衣袖,并小声唤了一句,“昀少。” 榕昀此时正揽着聂秋欢的肩膀,他心情颇好地眯着眼,正要应一声,始终沉默不说话的聂父突然开口了。 “你们俩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聂秋欢一惊,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很懊恼地踢了一下榕昀的小腿肚。 出乎意料的,脾气差到了极点的榕昀只是勾唇笑了笑,就没有了反应。 过了十余秒,榕昀才懒洋洋地对上了紧盯着自己的聂父的视线,漫不经心道,“日子久的我也有些数不清了……” 聂秋欢闻言,眉心陡地一跳,正要发作心中的无名怒火,榕昀的嗓音就又落进了她的耳边。 第0179章 我不打女人 “她对我来说,很特别。” 聂秋欢身子一僵,随即侧眸望向身旁的男子,似是被点住了穴道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指责的,质问的话语,纷纷就如同与她捉迷藏般,全都消失在了唇齿指尖。 榕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一向清幽的眸子里,更是散发着柔软的光芒。 饶是坐在榕昀的身旁,聂秋欢都感受到了榕昀说这话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柔和气质,不同于往日的狠戾霸道,此时的榕昀,整个人都柔软的不像话。 聂父没再追问什么,可他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了,沉默了四五分钟后,他才突然站起,“你们在这坐一会,我去厨房帮你母亲的忙,她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 聂父走后,聂秋欢还愣愣地盯着榕昀,可脑门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蠢女人,看我看傻了你!”榕昀忽的凑近了聂秋欢,看到她眼里那如小兔一般的懵然,心情颇好的戏谑出声。 受到惊吓,聂秋欢一回神,就看到了眼前那张完美到没有任何死角的脸,心尖颤了颤,随即就伸出小手,赶忙推开了已近乎压在自己身上的榕昀。 她故意坐到离榕昀有一定距离的地方,重新端正了姿态后,才认真地问道,“昀少,吃完晚饭你是不是就会离开了?” 她是万万不能再在榕昀跟前提让他解释的话了,通过刚刚的举动她也看出来了,榕昀这执拗的脾性,是不能指望他说清他与她的关系的。 聂秋欢现在就指望榕昀吃完了饭,就可以回去,然后她再跟父母好好地解释清楚。 可她问完了话,榕昀却只是紧紧盯着她的视线,抿着唇一言不发。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听到榕昀咬牙切齿道,“你当我刚刚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 什么话? 心里疑惑着,聂秋欢也就自然而然地问出口了。 榕昀嗤笑了一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后,才忍住将面前的女人一把掐死的冲动,恶狠狠道,“蠢女人,我是只身一人从姜城赶来的,现在身无分文!” 聂秋欢眨了眨眼,像感受不到眼前男人身上的愤怒似的,继续煽风点火道,“那昀少,你都身无分文了,那你又是怎么从姜城回来的?” 这蠢女人真是! 榕昀的眼里忽然散发出一阵危险狠戾的气息,他习惯地高举右手,猛地朝着聂秋欢的脸庞扇去。 早知激怒了他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聂秋欢还是害怕地哆嗦了一下身体。她细微的反应自是落到了榕昀的眼中,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扇到聂秋欢时,蓦地变了一个方向,然后,带着怒火的巴掌,就狠狠落到了两人坐着的沙发上。 厨房时不时传来炒菜的声音,却也正好遮住了这巨大的动静。没有引来聂父聂母的注意,聂秋欢还是松了一口气。 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瞥向眼前的男子,聂秋欢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那双清幽的眸子里,散发出的一阵阵的冷冷的寒芒,虽然榕昀没有打她,可她还是有些后怕地垂下了脑袋。 榕昀又是懊恼又是愤怒地盯着她,可最终,他还是轻缓出声,“我不打女人,所以,你不用那么怕我。” 可聂秋欢仍旧哆哆嗦嗦着,榕昀心中的烦躁也有着愈来愈盛的趋势,看到摆放在面前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他随即开了电视,然后大步坐到聂秋欢身旁,很是霸道的揽上了她的纤腰。 聂秋欢穿的极是单薄,因此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腰间那滚烫的触感,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刚想挣脱,可榕昀就像是意识到了她的举动,覆到她耳边低缓道,“你要是想让你父母知道,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床上,你大可以走。”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聂秋欢一瞬间就联想起了很多,她立马呲出了一排牙狠狠盯着榕昀。 聂母从厨房窗口伸出脑袋时,就瞧见了一脸凶狠的聂秋欢,她随即就晃了晃手中的大铲子,“欢欢,别对阿昀那么凶,小心你待会吃不到肉!” 可聂母的话根本不起作用,聂秋欢的牙龇的更大了。瞧瞧,这都是什么妈妈,还不是一家人呢,竟然就维护上了! 啊呸!她和榕昀永远都不会是一家人! 以往,聂秋欢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软语浅笑的模样,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极力忍耐着自己,可是现在,榕昀忽然看到了对自己龇牙的聂秋欢,这是故作凶狠的聂秋欢……然后,榕昀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了,他似乎还想要矜持,可偏偏又是止不住地开心。 第0180章 好消息坏消息 到了最后,他索性就伸出手,直接将聂秋欢圈进了怀里。他枕在聂秋欢的肩头,故意靠近聂秋欢的耳根处,像情人一样低喃着,“蠢女人,蠢女人……”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小脸在发烫,她想挣脱开,可偏偏榕昀抱她抱的紧,她一挣扎,束缚在她腰上的力就越发大了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榕昀才听到聂母的一声咳嗽声,然后他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聂秋欢,聂秋欢却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仿佛榕昀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她望着榕昀的目光有些惊吓。 “妈,我去厨房帮你。”聂秋欢瞧着聂母那越弯越深的嘴角,立即羞愤地拉起聂母的手,不容她问出什么,直接就将她拽到了厨房。 砧板上还有未被切好的葱姜,聂秋欢直接拿起了菜刀,“砰砰砰”地就这么大力的切了下去。 “大海你出去,我跟欢欢有话要说。”聂母眼尖地瞧出聂秋欢似乎害羞了,然后她就将前来帮忙的聂父赶了出去。 又过了几秒,聂母才擦了擦潮湿的双手,将被聂秋欢切得面目全非的葱蒜挽救了下来,她的嘴角还在抑制不住的翘着,“欢欢,害羞什么啊,我跟你爸刚谈恋爱那会,可比你们现在腻歪多了……” 然后,聂母就嘀嘀咕咕地向聂秋欢讲述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迹。 聂秋欢听着听着,一张脸也越发地害臊了起来,不想再听下去,羞愤道,“妈,你误会我们了,他是我上司,不是我男朋友!” 可这一幕在聂母看来,就像是小女生害羞似的逃避,作出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顺便拍了拍聂秋欢的肩头,“妈知道,他是你上司,还是你男朋友。” “妈!”聂秋欢的小脸已经越来越红了,可她知道,不管她现在说出什么,聂母都不会信她的了。 “哎呀,瞧我这破记性,还把你爸赶出去了。”聂母赶紧慌慌张张地将聂秋欢推出了厨房,“欢欢,快点出去陪陪阿昀,哦对了,再把你爸喊进来。” 聂秋欢无奈,又只好折回了客厅,对着刚坐在沙发上休息不到几分钟的聂父轻声说了一句,“父亲,妈找你。” 聂父走后,客厅里又只剩下了聂秋欢与榕昀两人,可聂秋欢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尴尬,走到卧室将啃着书本的昔凡凡给拉了出来。她故意将昔凡凡安排坐在榕昀与自己的中间,可饶是这样,她还是一点一点地感受到了身旁男人的强大气场。 昔凡凡先是嫩呼呼地喊了一声“漂亮哥哥”,然后电视就被他调到了动物频道。 聂母偷偷的从厨房窗口张望时,就看到了三人坐在沙发上的一幕,怎么望都像极了一家三口,偷偷笑了几声后,才转头吩咐聂父切菜的动作快点,快到饭点了,她生怕饿着这几个孩子。 聂秋欢那慌乱不安的一颗心,在听到榕昀耐心解答昔凡凡的问题的轻柔嗓音时,忽然渐渐变得安静。 此刻的她竟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和榕昀这么静静地看着电视,也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 “嘟嘟嘟——”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榕昀瞥到手机屏幕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了“二少”两个字,目光瞬间就凛冽到了极致,他为昔凡凡解答困惑的声音也越来越冷,他看到聂秋欢起身弯腰,似乎是想拿手机。 然后他便赶在聂秋欢之前,一把抢走了手机,顺便也按下了拒听键。 这一番举动完全就将聂秋欢搞懵了,她看到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时,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昀少,你这么擅自挂断我的电话,是不是不太好?” 榕昀心情大好,他将自己的身子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目光睥睨着聂秋欢,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是呐,我也觉得不好……” 顿了顿,他就又蓦地勾起了唇,“可是只要我在,这个人的电话你就永远都不能接。” 聂秋欢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这臭不要脸的男人竟然将他的狂妄自负还发挥到她家来了! 她紧紧拽着手机,狠狠呼了一口气后,才弯唇对上了榕昀的视线,“昀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榕昀诧异地挑了挑眉,这蠢女人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将这件事掀过去了?然后他就兴致地翘起了二郎腿,轻缓吐出了几个字,“好消息……” “好消息啊就是,我妈对你很满意……” “那坏消息呢?” 第0181章 我很乐意 聂秋欢眨了眨漆黑分明的双眼,嘴角弯的更深了,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就突然止住了。 “对不起,这里是我家,请你吃完饭就走。” 榕昀一愣,随即就低低地笑出了声,“蠢女人,你要赶我走?” 他是笑着问这话的,可聂秋欢却偏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她努力做出一副不怕的样子,一字一顿道,“这里是我家,我想怎么就怎样。” “凡凡,快点过来尝尝菜!”聂母的声音突然从厨房传来,叫走了坐在沙发上却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昔凡凡。 又过了一会儿,聂母就笑眯眯地端着一碗乳白色的鱼汤走到了客厅,“阿昀啊,快去洗洗手,开饭了。” 看到聂秋欢时,却挤了挤眼,“欢欢,还愣什么啊,还不快去帮阿昀盛饭,可怜孩子的,大下午的竟然中暑了,得多吃点补一补……” 聂秋欢也只好铁青着脸走到厨房,很不甘地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再次走到客厅时,几人都已就坐,而且聂母还偏偏安排聂秋欢坐在榕昀的身边。 将碗放在了榕昀跟前后,她一言不发地抽出凳子坐下,整个饭桌上,只有聂母不停地劝榕昀吃菜的声音。 “阿昀,这鱼汤阿姨做的可清淡了,你多喝一喝。” “阿昀,多吃些苦瓜,有助于解暑。” …… 可是最后,聂母的声音突然就变味了,“阿昀,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好吃?那那那我……” 聂秋欢一惊,侧眸望向榕昀时,就看到榕昀的碗里已被夹满了菜,可他却还未拿起筷子。 她突然就想起榕昀的洁癖,可又怕聂母伤心,然后她就嬉笑着将自己未动过的碗和榕昀的换了一下,“妈,他挑食,他不爱吃你夹的那些菜,你就让他自己夹吧……” 聂母并不懂得聂秋欢这么做的深意,可她刚刚又夹了一筷子肉,看看榕昀碗里雪白的米饭,然后就将肉夹到了昔凡凡的碗里。 “凡凡啊,多吃一点,多吃肉才能长高。” “谢谢奶奶!” 餐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榕昀还望着面前的一碗白米饭发着呆,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眨了眨眼,轻笑一声,终于拿起筷子,夹向面前的一盘菜…… 吃完了晚饭,聂母就商量着出去散散步,可聂秋欢却是第一个拒绝的,她说,这样的热天气,就该呆在家里啃着西瓜看着电视。 聂父也应了一声,可目光突然瞥到沙发上正懒散坐着的榕昀,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秋秋,他晚上回不回去?” 聂秋欢愣了愣,还没说什么,榕昀已经替她回答了,“不回。” 聂母立马就喜笑颜开起来,她拉了拉聂父的衣袖,“大海,这还用问问吗,阿昀这孩子大老远地过来看我们,当然是在这里睡下了。” “妈,他不是——”聂秋欢急急忙忙地就要解释。 老天在跟她作对是不是!榕昀哪里是为她的父母来的,可竟然误打误撞地被聂母误会了! 聂母作势瞪了她一眼,瞥到榕昀狼狈的衣衫,笑了笑,一把就将聂秋欢与榕昀两人赶出了公寓。 “欢欢,你出去帮阿昀买身衣服回来,我和你爸等你回来。” “妈!” 可聂秋欢转过身,门却已经被“咚”地一声关上了。任凭她怎么敲门,可聂母始终就是一句话,除非榕昀换了一身衣服,她才开门。 聂秋欢恼了,有这样的妈妈吗!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才没好气地对着身旁的榕昀道,“走,我带你去买衣服。” 榕昀嗤笑了一声,立在原地没动,“带我去买衣服,你好像很不乐意。” 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心中的不耐也越来越盛,从榕昀突然闯进她的公寓的时候,她的心就被一阵不知名的情绪充斥着。 聂母还在门的另一面催促着自己赶紧带榕昀去商场,而榕昀也在一旁闲闲地盯着自己,聂秋欢突然觉得很烦躁,拳头捏了又松,半分钟之后,她才弯唇对上了榕昀紧盯着自己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昀少,我很乐意替你去买衣服,所以,你能不能走了?” 榕昀望着她,望着她软语浅笑的样子,眉突然又狠狠地拧在了一起,蠕了蠕嘴唇,“走吧。” 这一路两人都是极其沉默的,尽管榕昀不管聂秋欢的挣扎,紧紧拽着她的手,可他却始终抿着唇不语。 到了卖男性衣服的商场,聂秋欢想着榕昀是个精贵的少爷,愣是来到了一家榕城的大品牌。 第0182章 洗澡风波 本来她也只是陪榕昀来买衣服的,可榕昀不知抽了哪根筋,进了商店后就径直朝着沙发走去。 所以,最后……挑衣服的活就落到了聂秋欢的头上。 店里的导员是女性,可聂秋欢挑着衣服,刚想询问导员一些事项时,身旁的导员早已不见踪影,耳边还时不时地响起一阵尖叫。 错愕地扭头,然后聂秋欢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榕昀已被一群女人围住,他的眉骨间尽是不耐烦的气息,可他这般厌恶的神色却没有吓跑那群女人,那群女人反倒是更积极地献殷勤。 又是倒水又是询问联系方式…… 聂秋欢第一次看到被女人围住的榕昀,然后她就又转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一个人偷着乐,琢磨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才随意拿下一件衣服,慢悠悠地晃到了榕昀跟前。 榕昀早已被那群女人围得不耐烦,可他还等着聂秋欢挑衣服,他就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忍受住了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 好不容易看到聂秋欢朝自己走来时,他看都不看衣服,直接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去付账。 他自己没带钱包,然后二话不说就掏出聂秋欢的银行卡,“啪”地一声扔到了桌上,“刷卡!” 聂秋欢被他拉着走出店面时,才忽然想起榕昀连衣服都没试过,而且,那衣服还是她随意拿出的一件……挣脱出了他的手,“昀少,衣服你还没试过。” 榕昀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天生衣架子的我,还需要试?” 聂秋欢立马就低下了头,得,她又多此一举了。 …… 两人很快回到公寓,聂父聂母与昔凡凡早已洗过澡,穿着一身睡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听到门开的声音,聂母头都没抬地就来了一句,“欢欢,快去洗澡,洗完陪妈妈看电视。” 可严重洁癖的榕昀早已忍受不了身上的汗臭味,更何况,他刚刚在店里时,还被一群女人熏过,想到这里,榕昀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二话不说,走到卫生间,“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可他脱了衣服,看着狭小的卫生间简简单单的洗浴用品,脸色突然又阴沉了一分,朝着门外就吼出了一句,“聂秋欢!” 聂秋欢此时正在卧室收拾着衣服,听到榕昀这一声大吼时,着实被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赶了过去,站在门外轻声问道,“昀少,怎么了?” 隔着一扇门她也感受到了榕昀那滔天的怒火,默了默,她突然清楚了榕昀这样的缘由,“昀少,你等一会,我去拿东西。” 她再次走到门口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套崭新的浴巾,还有一套没开封的洗浴用品,敲了几下门,“昀少,这是我一个星期前刚买的,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你先将就用着吧。” 可门内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聂秋欢的眉心跳了跳,“那我就把东西拿走了。” 聂秋欢转身之际,门突然被打开了,聂秋欢感到自己被一个大力逼着转身,她看到眼前一个黑影迅速拿走了手上的东西,可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门又被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榕昀与聂秋欢的这一系列举动自是落入了坐在沙发上几个人的眼中,可聂母一个眼神甩过去,聂父与昔凡凡就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继续看着电视…… 榕昀洗澡的时间很长,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饶是聂秋欢再怎么淡定,可在她听到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了,甩掉了手上的衣服,站在门外就问道,“昀少,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是榕昀那明显压抑的声音。 可是下一秒,聂秋欢却突然听到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她急忙问道,“昀少,你到底怎么了?” 门内沉默了几秒后,榕昀终于打开了门。 他穿上了聂秋欢为他挑的衣服,如他所说,他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饶是聂秋欢挑的是一间花色衬衫,可穿在榕昀身上,却偏偏让人感受不到半点轻浮,更多的却是,榕昀那与生俱来的狠戾与华贵! 他的头发此时正滴着水,顺着优美的鼻梁,缓缓滑落到了他的锁骨处。可聂秋欢看了五秒之后,就突然推开他,神色慌张地走进了浴室。 而浴室里,本该干干净净的地面早已狼狈一片,放在架子上的洗浴用品被打开了瓶盖,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就连牙膏等一系列用品都被他扔在了地上! 第0183章 他舍不得她 “榕昀!”聂秋欢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她好心给榕昀拿来新的洗浴用品,可立刻榕昀竟然将她的东西全部都扔到了地上! 看着地面上那或白或青的乳状液体,她又吼出了一句,“你怎么可以恶劣成这样!” “欢欢啊,怎么了?” 聂秋欢的声音太大,聂母想忽略掉都难,便象征性地关切地问了一句。 “妈,没事,你继续看电视。”前一秒还满脸怒气的聂秋欢突然又扯出了一丝柔和的笑。 “哦那就行。”聂母果真没有再追问什么。 怕自己吵闹的动静太大,聂秋欢生气地将榕昀又拉进了浴室,关上了门,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用着不顺眼,扔掉了。”榕昀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你——”聂秋欢瞪着他,却半天都没讲出一个字。 好久之后,聂秋欢才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一声闷哼,又看了看了地面上那被脱出了一条长长印子的洗发露,隐隐猜到了什么。 榕昀他,应该是用不惯她的东西,便扔掉了,可他后来却被自己扔掉的东西绊倒了,那些牙膏什么的应该是被他不小心弄掉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就不该留下榕昀的,他那样一个大家族里的少爷,怎么会用的惯她的东西,不把她的卫生间砸掉就已是万幸。 想起自己和榕昀间隔着一条鸿沟的距离,聂秋欢的心突然又变得沉重了起来,打开了门,“没事了,昀少,你去看会电视吧,我把卫生间收拾一下。” 榕昀站在门口没有动静,他看着聂秋欢蹲下了身子,捡起被自己扔掉的洗浴用品,突然狠狠地拧起了眉头,好久之后他才轻缓吐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然后,他就走了。 聂秋欢正忙着收拾狼狈的地面,模糊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时,就只剩下了一个音,她听到了一个“对”,她猜测着榕昀似乎跟自己道歉了,可只要一想起榕昀这样的人竟然跟自己道歉,她就哆嗦了下身体,应该是她想多了,榕昀怎么可能跟她道歉呢? …… 等她收拾好卫生间,又去洗了个澡,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差不多花去了一个多小时。 聂秋欢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时,却发现沙发上没有榕昀的身影,状似无意地问道,“妈,他人了?” “哦,你说阿昀啊,他走了。” 走? 聂秋欢僵住了,“他去哪了?” 她知道榕昀没有跟她撒谎,他的确身无分文,可这样的他,竟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他不是还让自己收留他的吗? 聂秋欢忽然有些难过,她坐在了昔凡凡的身边,一边擦拭着头发 ,一边发着呆,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聂母那忽然扬起的嘴角。 昔凡凡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可聂母突然一个眼神甩过去,然后昔凡凡也就默不作声了。 聂秋欢擦完了头发,就坐在沙发上,陪着聂母看电视,时不时地聊几句。 九点半的时候,一直安静的门铃突然响了,聂秋欢站起了身,“妈,你们坐着,我去开门。” 门被打开,却是让她猝不及防的人,榕昀。 “你怎么又回来了?”聂秋欢错愕地问道。 榕昀板着脸不语,将手里的一个袋子拎给聂秋欢后,他才蠕了蠕嘴唇,“我帮你买了点东西,以后,你之前用的那个牌子的洗浴用品就不要再买了,那个牌子是姜城的,可最近闹出了很多事……” 说道最后的时候,他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蠢女人,你听到没?” 榕昀是第一次对聂秋欢说出这样一段长的话,好久她才惊醒过来,却是垂着头没有作出反应。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外,客厅内的聂母知道来人是榕昀,可见他俩竟然呆呆地站在门外时,不免有些焦急,就来了一句,“欢欢,怎么就知道傻站着,快点将人带进来。” “昀少。”聂秋欢终于开口了,“要进屋吗?” “不了,我这就走了。” 榕昀说这话时很困难,他从姜城赶回来,只是想知道蠢女人最近怎么样了,她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真的就走了,他突然很舍不得…… “那,我送你去机场。”聂秋欢愣了好久才吐出了一句。 “不用了,阿树就在楼下。”顿了顿,榕昀就又说道,“还有,我刚刚说的记住没?”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 “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好。” 这是榕昀离去前,听到的聂秋欢的最后一个字……下了楼梯,坐到滑树的车上时,他呆呆地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心里忽然满是荒凉,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难过就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第0184章 假期过 聂秋欢拎着袋子回到客厅,看到袋子里的东西时,忽然僵住了。 正看着电视的聂母此时忽然来了一句,“欢欢,妈妈刚刚看到一则新闻,说姜城出产的一个牌子的洗浴用品闹出好几条人命了,那牌子叫什么来着……哎呀,妈妈忘了,欢欢,记得啊,以后不要买姜城的东西了。” 好久都没有得到聂秋欢的回应,爱女心切的聂母急了,“欢欢,听到妈妈讲的话没啊?” 聂秋欢此时还盯着袋子里的两套洗浴用品,她的心里满是惊涛骇浪,可面上却是平静一片,“我知道了,妈。” 聂母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榕昀没有进来,“欢欢,阿昀呢?” 提到榕昀,聂秋欢又是如鲠在喉,她压住心中忽然掀起的一阵阵复杂情绪,状似自然地回道,“妈,他回去了。” “哎呀,这孩子,走了怎么不跟阿姨说一声呢?”聂母责怪地说道。 聂秋欢不想追究聂母刚刚跟自己开玩笑的事,拎着袋子就走到了卫生间…… 晚上,躺在床上,聂秋欢忽然想起白日里榕朔跟自己打过一个电话,却被榕昀的事恼得忘记回电话过去。 慌慌忙忙地拿起手机,就要回个电话时,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忽然显示出一条未读短信。 点了进去,是榕朔发来的。 “秋秋,对不起,我明天没能抽出时间陪伯父伯母,我看了看下星期的行程,周三是有空的,所以你跟伯父伯母说一声,我周三请他们吃饭。” 榕朔要请父母吃饭? 聂秋欢有些怕,自己的父母今天刚见过榕昀,若是下周三又带着他们去见榕朔,那后果真是…… 指尖快速滑动着,聂秋欢很快就回了一个短信过去。 ——没事二少,我父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们只待几天就走了,所以,等他们下次来的时候,你再向他们赔礼道歉吧。 附在末尾的是一个娇笑的表情。 可将短信发了过去,聂秋欢忽然就没了睡意,她昂着头,望向雪白的壁顶。 “欢欢,怎么还没睡?”聂母牵着刷完牙的昔凡凡走了进来。 聂秋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妈,这就睡了。” “傻孩子,你是我生出来的,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还猜不到?”聂母坐在聂秋欢的床头,摸了摸她的脸,丝毫不顾及在场的昔凡凡,“是不是想阿昀了?” 聂秋欢直接闭了嘴转过身,反正现在不管她做什么,她妈总能扯到榕昀身上去,她还能说什么! 聂母又心疼地叹了口气,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嘱咐道,“天虽热,可空调不要调的太低,盖好被子。” “我知道了妈,你快去睡吧。”聂秋欢又转过了身,顿了顿,她就又一脸笑着说道,“父亲他还在等你呢。” “那你早点睡啊。”聂母不放心地嘱咐道。 聂秋欢下了床,直接将聂母推出了房间,“知道了妈,你也快去睡一觉。” “哎你这孩子——” 聂母被推出了房间后,对着房门无奈地吐出了一句,然后她才摸黑走进了另一个卧室。 翌日是周末,聂秋欢窝在家里哪都没去,聂母也难得来看望她,清闲之下,她就做出了好多可口的小零食。 然后,聂秋欢与昔凡凡两个人,吃着零食看着电视,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 聂母着实喜欢昔凡凡,周一早上,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将赶着上学的昔凡凡送到了学校,聂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的,也只能跟了过去。 聂秋欢却闲了下来,她是算好了时间起床的,可聂母干了她的活,她倒是优哉游哉地吃起了早餐。 这是她进榕氏以来的第一个周末,明明只有两天的时间,可当聂秋欢再次走进榕氏时,她却忽然觉得自己放了两个月的假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来榕氏有点早,走到办公室时,也不过才七点半,想起她负责的与言氏的合作项目早在上周六的时候就开工了,出于礼貌,她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能是还没到上班时间的缘故,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聂秋欢也就回了个短信过去,希望言氏能及时将地皮的动工进程告诉她。 细细地擦拭过桌面后,聂秋欢就打开了面前的一个文件,依旧与言氏的合作项目有关,两家都是大企业,牵扯的细碎琐事太多,而聂秋欢又是被言氏指定负责的人。 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第0185章 万古商城1 看了没多久,聂秋欢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穿着细长高跟鞋的唐千云才会发出的“哒哒哒”的声响,可是聂秋欢却莫名的不悦起来。 榕朔与唐千云共同负责唐氏的案子以来,唐千云不知找了多少借口来接近榕朔,可这大清晨的,榕朔还没有来,唐千云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秋秋。” 压住心里的懊恼,聂秋欢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客气地回了一句,“早,千云。” 可目光在触及唐千云脖颈处的一条黑丝巾时,却愣住了,心里虽错愕着,可聂秋欢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千云,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带上丝巾了?” 唐千云的唇角弯的更深了,她将两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处,作出大家小姐的姿态后,才捂住嘴,娇滴滴地说道,“昨晚上,我陪二总裁参加酒席,一不小心就过敏了,这不,就带上了丝巾好遮掩一下。” 可不知怎么回事,聂秋欢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隐隐觉得话中有一种格外的味道,似乎在炫耀。然后她就眯起了眼,装作打量的样子将唐千云细细看了一遍。 依旧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职业装,可今日的唐千云却有种格外的美,比起往日的她,多了一分娇羞的成熟韵味。 “哦不多说了,秋秋,我是来拿文件的。”唐千云突然正经了脸色,“二总裁一大早就去唐氏了,我待会也要赶过去。” 聂秋欢一愣,她看着唐千云优雅地转身,在榕朔的办公桌上翻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抽出了一个红色封面的文件。 “那秋秋,言氏的项目你也要努力,二总裁可是全权交给你了呢。”唐千云勾唇,柔柔地笑着。 聂秋欢也只好扯出一丝笑,应付道,“那千云,你路上小心,我也要忙了。”说完她就低下了头,装作认真处理文件的样子。 然后,“哒哒哒”地脚步声就远了。 明明唐千云只是来拿文件的,可聂秋欢却莫名的心慌,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九点多的时候,言氏给聂秋欢回了个电话,他们说地皮的动工进行的很顺利,那批闹事的也没再来找麻烦,而且还有一个高天宇的自觉当起了工人。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言氏要求聂秋欢放下其他的琐事,专心负责与言氏的项目,更确切的是,他们希望聂秋欢能亲自监督地皮的进程。这样的话,榕氏对地皮有什么建议,就也能及早的提出来。 聂秋欢想了想,然后便应了下来,将手上现有的文件悉数交给李洋后,便赶往了那里。 地皮处在榕城商业圈的外围,虽比不得中央地区来的繁盛,却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发展空间。 近年来,榕城的外迁人口越来越多,中央地区的商业战争也愈来愈盛,很多大公司都想着发展子公司,可中央地区的地皮资源有限,他们便把眼光放在了中央地区的外围。 而这块地皮,便是言氏两年前早早就买了下来的。虽说前身是一块墓地,但其地理位置绝对是最好的! 言氏不比榕氏,榕氏是黑白通吃的大公司,上到投资娱乐圈,下到与黑社会的军火买卖,榕氏都能吃的很开。可言氏却是榕城的土地大亨,其员工,都是言氏高层亲自从名校亲自挑选,然后再经过重重选拔,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人物! 所以,这块地皮对言氏来说,绝对是一个大项目!而言氏找上榕氏合作,也是想借助榕氏在榕城的影响力,将这块地皮的利润发挥到最大! …… 聂秋欢赶到那的时候,不少工人们正挥着汗水,卖力地指挥着机器挖地基。而她的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坑。 回绕在耳边的,是机器的轰轰声。 聂秋欢找了个阴凉处,随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却定格在不远处,正指挥着别人测量长度的高天宇身上。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然后聂秋欢就含笑走了过去。 地上满是松松软软的泥土,虽然穿着坡跟高跟鞋,可聂秋欢却依旧走的艰难。走到那的时候,她的鞋子里都已经进了好多泥土。 来不及清理,正在地坑里拿着卷量尺测量的高天宇却突然感受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不耐的抬起头,他就看到了一脸笑意的聂秋欢。 脏乱的汗水睡着眉骨流进眼里,再流到嘴边,高天宇却不觉难受。聂秋欢的到来,莫名地让他心头一凉。 又想起此时的自己正穿着狼狈不堪的工作服,脸上也满是脏乱的泥土,高天宇那被晒得漆黑的脸颊上突然窜上了两朵红云,吩咐了身旁的工人几句,他便放下了手上的事,一个翻身便跳上了地面。 走到聂秋欢身边,正要抬手擦把脸上的汗水,突然发现指甲盖里都被塞满了泥土,便说道,“秋秋,你等我一会,我去洗把脸。” 聂秋欢笑的温软,“好。” 高天宇回来的时候,聂秋欢果然依旧站在大太阳下,正静静地等着他。 眼眸闪了闪,他清楚地看到了聂秋欢额头处晶莹的汗珠,脚步顿了顿,在快要走近聂秋欢时,蓦地变了个方向……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个浅黄色的安全帽。 递给聂秋欢,“秋秋,你先带着这个吧,工地不安全,带上总是好的。” 聂秋欢心一暖,也不嫌弃这安全帽上还沾着泥土,直接戴在了头上。 见她戴好后,高天宇才像变魔法似的,又从衣兜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打开了嘴子,递给她,笑着问, “你怎么来了?” 聂秋欢也不拒绝他的好意,接过就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对上高天宇的视线,“公司派我来监督,我就来了。” 依旧感觉渴,聂秋欢就又仰头喝了一口,喝完才继续问道,“对了天宇哥,这里是要建什么,看你们挖了那么大的地基出来,总觉得不会是几栋楼那么简单。” 第0186章 万古商城2 高天宇却有些意外,“秋秋,你不是言氏的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这里要建什么呢?” 聂秋欢抿了抿唇,随后才开口解释道,“天宇哥,你误会了,我是榕氏的员工,只不过却被言氏点名当了负责人。” 高天宇作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意识到聂秋欢正站在大太阳下和自己聊天,随即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抱歉出声,“你看我这笨脑子,这里有临时搭好的小屋,秋秋,我带你去休息会吧。” 聂秋欢“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小屋虽然小,却也五脏俱全,里面水电供应正常,不仅有着正兹兹冒冷气的空调,还有着一台大冰箱。 地面简单地贴了一些白色瓷砖,聂秋欢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人颇没形象地躺在一张席子上,似乎在睡觉,可他们的二郎腿却时不时抖动着,似乎又没在睡觉。 高天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是好心带聂秋欢来这歇一会,却没想到让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来工地两天,早已与工地上的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高天宇狠狠地踢了一下躺在席子最外边的男子的大脚,没好气道,“醒醒!上头来人监督了!” 该名男子却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闭着眼,懒洋洋道,“哎我说天宇哥啊,你这玩笑开的过了啊,我昨夜里刚加夜班,大早上来这睡一会,这不刚醒,你就跑来吓我了,太不够意思了啊……” 其他男子也是嗤嗤笑出了声,纷纷抱怨高天宇不讲义气。 高天宇眉一跳,张口还想骂几句,聂秋欢就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然后她便往前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温软地说道,“你们好,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聂秋欢。” 轻轻柔柔的嗓音……躺在席子上的男人们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可安静却是极其诡异的,过了片刻,男人们才齐刷刷的睁开眼睛,慌慌张张地爬起身,局促地站在聂秋欢面前,像做错了孩子般,窘迫道,“老、老板,我、我们不、不是故意的……” 聂秋欢听着结结巴巴的声音,忍不住捂住嘴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昨晚加夜班太累了,才来这睡会的,没事,你们继续睡,什么时候睡够了,就什么时候上班吧。” 男人们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瞧小姑娘这话说的,尴尬地摸了摸耳垂,男人们立马穿鞋穿衣服,又是殷勤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又是将小屋里唯一的板凳搬到了聂秋欢面前,小声乞求着,“老板,我们错了,你别扣我们工资。” “我不是你们的老板啊,我只是过来监督的……”聂秋欢睁着一双无辜的眼,说的好不轻松。 男人们愣了愣,可还是有些不相信,小声翼翼地问了一句,“那聂小姐,你真不是我们老板?” 这次,还没轮到聂秋欢回答,高天宇已经不耐烦地往前头的一个男人狠狠踹了一脚,“快点滚出去上班!” 那群男人立马就走了出去,还很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只是高天宇却在门被关上之际,又吐出了一句,“对了,把工头叫来,就说上头监督的人有事找他。” 然后,脚步声就远了…… “这群糙汉子做事就这样,秋秋,你别跟他们计较。”高天宇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聂秋欢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门就又开了,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谁要找我?” 聂秋欢抬头望向门口,愣住了,眼里更是闪过一丝错愕。 工头……怎么会是温绮瑞呢? 温绮瑞也穿着和高天宇一样的工作服,虽然也是同样的狼狈不堪,可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他,硬是比高天宇多了一分格外的气质。 瞧见是聂秋欢,温绮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一抹玩味的笑却慢慢地挂在了他的脸上,衬上那双萧索冷清的眼睛,莫名地让人感到心慌。 盯着聂秋欢望了一会,他就抬头对着高天宇说道,“你先出去吧。” 高天宇应了一声,在要关门的时候,又不放心地望了聂秋欢一眼,聂秋欢安抚地朝着他笑笑,高天宇这才关上了门,离去。 “小美人,找我什么事?”温绮瑞毫不客气地坐在屋里唯一的小板凳上,声音轻浮又颓废。 聂秋欢其实很好奇,为什么身为温家的小少爷,温绮瑞却偏偏多了一分阴沉空气和沉默庸碌里才会养出来的颓废? 他现在是这的工头,无论怎样,自己都没有过问他为何在这的权利,再说了,这也是温家的事,与她无关…… 聂秋欢想了片刻,才弯起了唇,对上了温绮瑞的视线,“首先,我叫聂秋欢,不叫小美人;其次,我不是来找温绮瑞的,我是来找工头的。” 温绮瑞缓缓眯了眯眼,细细看了聂秋欢片刻后,才颓废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椅子上,咧了咧嘴唇,“小美人,原来你认得我啊,不过呢,我是因为缺钱才来这的。所以,你要借钱给我,然后助我回温家?” 缺钱? 温家小少爷会缺钱? 聂秋欢没有理会这敷衍自己的一通话,也自知温绮瑞唤自己的称呼是变不了了的,嘴角弯的更深了,“我只是想知道,这里将要建什么?身为工头的你应该知道吧。” “这样啊……”温绮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嘴唇,好久之后,他才将手伸进怀里,摸呀摸呀,面上突然一喜,然后就掏出了一张纸。纸是折叠着的,他宝贝似的将纸将纸递给聂秋欢,“喏,你自己看。” 好奇地接过,展开,可呈现在面前的,竟然是榕城当红女星——景安岚!可关键是,这上面的景安岚几乎不着一缕,仅仅是用一条薄薄的红色丝巾挡住了身前的两个关键部位。 这是一张男人看了会喷血,女人看了也禁不住脸红的照片。 然后,聂秋欢的耳根就情不自禁地发烫了,一张小脸也莫名地燥热起来。 第0187章 万古商城3 看到她不语又一脸尴尬的模样,温绮瑞倒是颇为抱歉地说了声,“哎呀,我拿错了小美人。”然后他就又在怀里摸啊摸啊,终于又摸了一张纸出来。 这次他没有先递给聂秋欢,自己先看了看,随后才起身,坐到了席子上,将一张纸平整地铺在了席子上,然后招呼聂秋欢,“小美人,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女星景安岚的艳照还被聂秋欢捏在手里,几秒之后她才抿着唇,坐到了席子上,摘下了自己的安全帽,将其不动声色地盖在了艳照上。 随后望着那仅有A3纸大小的图纸,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温绮瑞没有立即回答,先是脱下了身上那件脏乱不堪的黄色工作服,随手扔在了椅子上后,才不紧不慢地出口,“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说着,他朝着聂秋欢一笑,便径直躺在了席子上。 也不嫌地板硌得慌……聂秋欢没再理会温绮瑞,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图纸上。 图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以及红色的笔迹。笔迹是同一个人的,想了片刻,聂秋欢便猜到这笔迹的主人是温绮瑞。 不再思考这无用的问题,聂秋欢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黑色线条上。线条有粗有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一栋栋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极其规律地分布在纸上两侧,还有一些红色符号标在上面,每栋建筑的符号都不一样,似乎是为了故意区分才这么标的。 聂秋欢隐隐猜到了这里将要建什么,可心里的疑惑也随着升起,侧头看向身旁躺在席子上的男子,轻问出声,“言氏花了那么多的代价买下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建一栋小区?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温绮瑞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她,只是缓缓睁开眼望着水泥吊顶,狼狈不堪的面容上缓缓浮上一丝笑,然后他便对上了聂秋欢疑惑的目光,“小美人,你猜对了。”顿了顿,又说道,“但你也猜错了。” “应该说,这里将要建一座商业小区。” 聂秋欢看着这样的温绮瑞,看着他眼里的颓废一点点消散,随之涌来的是异样的神色,似激动,又似澎湃,还来不及细细看下去,温绮瑞便突然闭上了眼。 “它叫,万古商城。” “万古商城?”聂秋欢收回打量温绮瑞的目光,视线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纸上,她低喃出口,突然觉得这四个字,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细细思考了一会后,她突然不受控制地惊呼出声,“你是说,这里将要建一座商业城!”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且,聂秋欢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温绮瑞轻“嗯”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中央地区的商业战争已经愈来愈盛了,根本不给小公司任何存活的机会。所以,这座商业城,有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他们建造的。” “因为在中央地区没有生存的机会,所以,不管这块地皮以后将开出什么样的价位,那些贪婪的商人也依旧会买下这里……” 温绮瑞诧异地睁眸望了她一眼,“你说的对,你看到纸上的红色标记没?” “嗯,它们是不是为了区分用的?”聂秋欢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以后,或许在更遥远的将来,这里都必定会成为榕城的另一大商业城,不管是榕城八大家,还是毫不起眼的企业家,这里都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那些红色符号便是为了不同身份的企业公司,才特地标注的。” 聂秋欢没有再开口,一阵阵的激动澎湃,缓缓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不远的将来,这里该是何等的壮观! 深蓝色的天空下,一条条纵横有错的宽阔马路,一栋栋参差不齐的高耸建筑,以及穿着各式各样职装的员工们,他们穿梭在这块地皮上,或开着各种豪车,或骑着廉价自行车…… 这样的遐想忽然被一道不合时的抽气声打断了。 “嘶——这地板果然硌得慌,我不躺了。”温绮瑞说着便起身,又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工作服,穿好后,才又弯腰,蹲下身,不管聂秋欢那惊吓的目光,拿起她身旁的安全帽,就将被压在下面的一张纸给抽了出来。 语气轻佻道,“小美人,这外头上班那么累,没点念头可怎么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特稀罕地将纸塞回了怀中。 站起身,“小美人,那张纸你先看着,有什么改进就出来唤我。” 然后,他便开门,走了。 好久好久,聂秋欢才蹭的红了一张脸,终于反应了过来他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咒骂了温绮瑞无数遍后,她才又侧头,细细地看着纸上的线条…… 看着看着,聂秋欢突然感到眼睛有点酸,伸手揉了会太阳穴后,便从身旁的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一惊,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过了十一点。 想着聂母早已在家中备好了美味可口的午餐,说不定还有自己爱吃的可乐鸡翅,然后聂秋欢就听到自己的肚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咕”地一声尴尬的声响…… 喜滋滋地起身,可双膝由于一直跪在冰冷硬邦邦的地面上,竟然已经僵硬地发麻了,聂秋欢忍着好长时间的疼痛,才勉强起身。 拿起包包,刚要离去,突然又看到被孤独留在席子上的图纸,想了想,便将它揣进了包里,想着外头还是烈日,聂秋欢就二话不说地又将安全帽带上了。 出门还没走几步,聂秋欢就被高天宇叫住了,转身,望着气喘吁吁的高天宇,轻问出声,“天宇哥,你还有事吗?” 身为大爷们的高天宇没过几秒钟就不喘了,望着聂秋欢那澄澈莹然的一双眼,忍不住心生关切,“秋秋,你是不是要回去吃午饭?” 一提到午饭,聂秋欢就是止不住地开心,连眉梢都染上了一丝笑意,“是呐天宇哥,我爸妈赶来看我,说不定中午做的就是我爱吃的菜呢!” 第0188章 撞见JQ 1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双眼亮晶晶的,眉眼弯弯,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高天宇的心情也跟着更加的好了,可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便狠狠吞了口口水,“秋秋,忘了告诉你了,这里,是不通车的,所以,你是打不到车的……” 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可还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聂秋欢的耳中。 脸上的笑,一点点地僵住了,聂秋欢也终于意识到了此刻的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样的难题。 “天宇!开饭了!” 不远处,一个男人突然朝着高天宇大喊道。 高天宇转头应了一声,“哎!马上去!”然后就又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秋秋,要不这样吧,你跟着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先将就着吃一顿吧。” 聂秋欢张口想拒绝,可肚子却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下子高天宇分明是不容拒绝的语气了,“秋秋,你现在回去挺晚的了,就算有人来接你,那到时候你还不得饿——”‘死’字还没出口,高天宇就狠狠咽了回去,然后又接着说道,“还不得饿晕啊,走走,跟天宇哥去棚子里将就着吃一顿。” 他说的也在理……然后聂秋欢只好先打了个电话回去,报了个平安,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缘由后,便重新弯起了唇,跟着高天宇来到了那所谓的大棚。 还没走进大棚,聂秋欢就闻到了一阵阵红烧肉的香味,甚至还听到了大棚内的男人们的黄段子笑话。 然后她的脚步便僵在了大棚门口,踌躇着该进不该进。 高天宇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黑着脸,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都给我注意点!待会上头来的人在这吃一顿,你们都给我注意一点!” 男人们嬉笑着应了一声。 确认无恙后,高天宇才又走出去,对着满脸尴尬的聂秋欢说道,“好了秋秋,我已经训过他们了,你别跟他们计较,他们只是在开玩笑。” 聂秋欢小声地“嗯”了一声,虽然早就有所耳闻工人们的生活是,不拘小节的,却没想到,竟然不拘到这种地步…… 跟着高天宇走进去后,便闻道了一股股的汗臭味。大棚虽然有电,却没有开空调,只有一顶电风扇在壁顶上“呼啦呼啦”地转着。可这没有一丝冷气的风不仅没有带来一丝凉意,相反地,却将本就沉闷的大棚变的更热了…… 大棚没有窗,装在大盆内的菜香,混着男人们身上的汗臭,一股股地逼近聂秋欢的鼻尖,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熟悉了这样的味道。 可菜都是装在大盆子里的,虽说有荤有素,可聂秋欢看着那些被夹得面目全非的菜,突然就没了胃口。 高天宇自是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狠狠盯了一眼在场的男人们,才不悦地出口问道,“有哪道菜,是你们没碰过的?” 男人们都是极怕高天宇的,更何况是不怒自威的高天宇,很快便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了,“宇哥,还有这道红烧鸡翅。我们本来打算吃完了饭,边聊天边啃的……” 不等他说完,高天宇就一个眼神甩了过去,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端起了一盆子的红烧鸡翅,端到了一张独立的凳子上后,就又板着脸问道,“有没有素的!” “凉、凉拌苦瓜。”一个不甘愿却又无奈的声音。 这次高天宇倒是没有将一盆子的凉拌苦瓜端走,只是要了一个干净的盘子,装了一盘后,才端到凳子上。他又从蒸笼里拿出自己的饭盒,装了一碗饭后,才招呼聂秋欢,“秋秋,你也别嫌弃,先将就着吃吧。” “宇哥,你太偏心了吧!” “哎宇哥,你对这上头来的人太殷勤了吧……” …… 一道道戏谑玩笑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响,聂秋欢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张口,她的声音便被男人们的声音淹没了下去。 “都Tmd给老子闭嘴,都给老子安静吃饭!”高天宇一个没忍住就爆了出口。 这话果然管用,那群工人们不敢再造次,都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聂秋欢也来到凳子前,坐下,吃饭。可看着满满一盆的红烧鸡翅,又想起刚刚的饭桌上甚至没几个荤的,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往碗里夹了几个后,便用胳臂肘子撞了一下身旁的高天宇,示意他把鸡翅再端回桌上。 知道她是好意,高天宇也心疼整天干苦工的工人们,也没拒绝,虎着一张脸将盆子“砰”地一声放到了桌上,不悦地吼出声,“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离高天宇最近的一个工人嘿嘿笑了两声,眼尖手快地夹了两个后,才侧头对着安安静静的聂秋欢说道,“哎,老板,你可比我那婆娘昨天遇到的人好心多了,那个姑娘啊,和你穿的是一样的工作服,可能和老板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呢!” 一样的工作服? 聂秋欢心思不由得一动,咽下口中的苦瓜后,才笑着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姑娘是不是特别漂亮,而且她的车,还是经典白色奢侈款?” 那名工人随即点了点,“是呐老板,我那婆娘没文化,只能扫扫大马路,你说我那婆娘招谁惹谁了,只不过扫地的时候碰到了那姑娘的车,那姑娘就命开车的人下来指责了……” 工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聂秋欢也在心里仔细忖度着,开车的人应该是司机吧,漂亮的姑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职装,白色的车……这不就是在指唐千云? 聂秋欢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抱着一颗听故事的心,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认真地盯着工人看…… 都说秀色可餐……那名工人见聂秋欢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继续道,“老板,那姑娘啊可不得了,自己不仅长得漂亮,她的男人也是漂亮的不像话呢,婆娘跟我讲,那男的喝醉了,都是被那姑娘一个人拖进酒店的。” 聂秋欢却不由得缩了缩瞳孔,轻喃出声,“喝醉?酒店?” 第0189章 撞见JQ 2 那名工人不知道聂秋欢是自言自语,以为她在问自己话,说的更大声了,“是呐老板,我婆娘讲那男人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欲望……” 突然接收到高天宇警告的视线,意识到自己讲出了不该讲的话,又改口道,“反正我婆娘说,那男人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了,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聂秋欢听着他简简单单的描绘,忽然就意识到了他口中的漂亮男人就是榕朔,心里忽然有些慌乱,状似自然的模样埋头夹了一筷苦瓜后,才又轻柔地问道,“你确信,他们是一起进的酒店?” 那名工人狠狠地点了个头,“我那婆娘都跟了我十三年了,怎么可能会骗我,我婆娘不识几个字,却能感受到他们进的酒店豪华的不像话,好、好像叫天什么间来着……” 想不起来店名叫什么,那名工人便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一旁的高天宇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脑袋就扇了一巴掌,“聊什么天呢啊!不想吃菜了是吧!” 那名工人赶忙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桌上的盆子,却发现盆子里的菜早已被饿的饥肠辘辘的工人们抢光,所剩无几。他有些欲哭无泪地望了高天宇一眼,随后才拼了命地埋头吃饭。 而聂秋欢也装作吃饭的样子,垂下了头,可是此刻的她却是胃口全无。 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除了榕朔还能有谁? 再联想起今日早上唐千云脖子上的那一条黑色丝巾,聂秋欢忽然便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与唐千云进了天上人间,开了房…… 聂秋欢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随便夹了一块苦瓜送进嘴里,以往清凉的感觉不在,留在嘴里的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又夹了米饭送进嘴里,可明明刚刚还是饿极了的她,喉咙处此刻仿佛塞了个刀片,让她咽一口米饭都是张牙舞爪般的疼痛。 眼眶一点一点红了,聂秋欢随即狠狠地抽了抽鼻子,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榕氏里有身份有背景的女员工那么多,她怎么就能单单凭着那名工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那个姑娘是唐千云呢…… 而且,世上长得漂亮的男人那么多,她怎么单单就让榕朔对号入座了…… 一定是她心太慌了,才会不顾实际地乱想起来。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聂秋欢就感到舒服了许多,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然后她便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比起一旁的工人们的狼吞虎咽,更,勇猛的多。 高天宇见她这样子吃法,以为她饿了,一边嘱咐她吃慢点,一边又命令刚刚的那名工人去小屋拿瓶水过来,他怕她噎着。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那名工人急急忙忙从小屋拿水回来时,聂秋欢已经被噎住了,噎的小脸通红,他赶紧递了水过去。 聂秋欢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后,才将被噎住的食物咽进了肚中,她还想喝一口,那名工人就又开口了。 “哎呦,老板,你刚刚是不是对我讲的那姑娘很感兴趣啊?”那名工人故作嘚瑟地炫耀了一下手中的手中,“我婆娘偷偷拍了照片,我给老板你看看。” 将手机中的照片翻出来之后,他便极其恭敬地将手机屏幕呈现在聂秋欢眼前。 看着手机里两人熟悉的侧脸颊,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下来。 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可那名工人还在耳边嘀嘀咕咕着,“你看,我婆娘拍照技术还不错吧,这男的是不是很漂亮?哎,老板你怎么了?” 那名工人抬头望向聂秋欢时,就发现聂秋欢怔怔地盯着手机不言不语,又唤了一句,“老板?老板?” “啊什么?”聂秋欢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扯了一丝笑问道。 “老板,你说这男的是不是很漂亮?”那名工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聂秋欢再次怔怔盯着照片里的榕朔,心瞬间被揪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有些难受起来,可她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是呐,的确很漂亮。” 那名工人没瞧出聂秋欢的异样,只是又故作嘚瑟地向身后的工人们炫耀自己的照片。 听着耳边一阵阵的吆喝嬉笑声,聂秋欢看着眼前的小半碗饭,却再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 自欺欺人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事实就又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榕朔他,的的确确和唐千云开房了啊…… 今天早上,在唐千云脖颈处看到的红色斑点,哪里是什么过敏啊,分明,分明就是吻痕啊…… 狠狠抽了抽鼻子,聂秋欢的眼眶又开始一点点地红了,耳旁工人们的嬉笑声,就像是细长的绣花针,不动声色的刺进她心底,每听一遍,都是缓慢又绵密的疼。 故作自然地站起身,聂秋欢拿起未喝完的水,向高天宇说了一声后,便走出了大棚。 正午的烈日尤其毒,聂秋欢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的头顶被晒地发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是想走一会,理一理乱七八糟的思绪。 呈现在眼前的尽是纵横交错的地坑,偏偏聂秋欢挑的还是地坑间那狭窄的小路,穿着高跟鞋的她,走起路来极其不方便,一个不小心,她便从地面狠狠地摔落进了地坑。 嘴里,鼻子里都进了些腥臭的泥土,可聂秋欢没有收拾狼狈的自己,翻了个身后,便狼狈不堪地躺在了地坑里。 地坑虽然只有几米深,可聂秋欢却摔得不轻,地坑里的泥土都被太阳晒得干硬起来,聂秋欢感到自己的骨头被撞的生疼,全身都是疼的。 可这样的疼痛,却让她有些分不清,是心疼一些,还是身体疼一些…… 剧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眼底,聂秋欢缓缓闭上了眼。躺的久了,聂秋欢受不了这样的炙烤,终于决定起身了。 耳边陡地传来一声沙哑的戏谑声,“小美人,你对我这么热情我可是吃不消。” 第0190章 一场蓄意的阴谋 聂秋欢心一惊,目光便唰的一下移到声源处,然后她便看到了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温绮瑞,他正躺在她的不远处,不过他那的地方比起她的可是好了不少,地上不仅有干净的报纸,头顶还有机器投下的阴影。 “小美人,不过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你,我啊,更喜欢脱光衣服的你,然后,我们两个在床上……” “你闭嘴!”聂秋欢此时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偏生温绮瑞还撞到了枪口上,听着他口不择言的荤段子,聂秋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温绮瑞低低笑出了声,很快便又闭上了眼。 聂秋欢想起身,可脚踝似乎受伤了,她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可她没有开口求助不远处的温绮瑞,硬撑着站了起来。 没有开口询问温绮瑞刚刚为何不在大棚里用餐,也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从温绮瑞轻佻地唤自己“小美人”时,聂秋欢就对他彻彻底底没了好感。 聂秋欢现在只想离开这地坑,可她的目光瞥到比自己头顶还冒尖的地坑时,忽然心慌了。 就算她脚踝不受伤,她也不能翻越这地坑,更何况,她现在的脚踝还受着伤…… 无措了一会儿,聂秋欢本打算喊来高天宇,可自己的后背却倏地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是温绮瑞! 还没惊呼出声,她便被温绮瑞一把抱了起来,她感到自己被越举越高,心突然慌乱起来,“砰”地一声,她便被甩出了地坑。 狼狈不堪地坐在地面上,聂秋欢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擦掉脸上的泥土,她便又爬到地坑处,望着重新躺回在地坑里的温绮瑞,忍不住轻声问道,“温、温绮瑞,这里有小屋,你为什么不去那休息?” 听到她的声音,温绮瑞缓缓睁开了眼,一抹笑也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却是紧紧望着聂秋欢,不作言语。 他那清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聂秋欢被他盯得越发心慌了起来,忍不住又唤了一句,“温绮瑞?”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更舒服。”温绮瑞懒懒地回了一句。 聂秋欢轻“哦”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便要起身离去,可一站起来,她的脚便传来钻心的疼,脸色也有些惨白了起来。 温绮瑞摇了摇头后,还是大步来到了她身边,一把抱起了她,望着她眼里的诧异,语气依旧轻佻,“小美人,你可不能爱上我,因为我啊,来这里只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相传温家小公子,不学无术,整天浑浑噩噩不说,嘴里更是说着常人不能理解的话。聂秋欢被他抱在怀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阴谋”这两个字阴森森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虽然说不出的低缓冰凉,可聂秋欢却也只当这是他说的胡话。她也没有拒绝温绮瑞的好意,毕竟脚受伤了…… 温绮瑞低低笑了笑,感受到粗粝的指尖处柔软的肌肤,又忍不住说起了荤段子,“小美人,我尝过那么多的女人,可就是没有尝过你这一种,要不我们……” 聂秋欢的面上浮起一丝恼怒,瞪了一眼温绮瑞,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温绮瑞摇了摇头,却将她抱的更紧了,“小美人,我还是懂怜香惜玉的,你放心,你不要怕,待会我就好好疼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舔了舔绯红的唇瓣,快速抱着聂秋欢来到了小屋,小屋没人,他进了屋将聂秋欢放到席子上后,便将小屋从里面反锁住了。 聂秋欢不清楚温绮瑞的脾性,可还是被他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眼睁睁地望着温绮瑞跪在席子上,一点点朝自己逼近,终于害怕了起来。 刚想出口喊出“高天宇”三个字,她就感到自己受伤的脚被人捉住,还被脱下了鞋和袜子,白嫩的脚掌心瞬间便接触到了一片粗粝的肌肤。 “小美人,你的脚果然如同你的人,一样的漂亮。”温绮瑞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异样神色。 被他手掌心滚烫的温度惊到,聂秋欢忍不住想缩回脚,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警告你温绮瑞,这里是工地,你要是敢对我胡来……” 她的话说到最后却越来越小,她错愕地看着温绮瑞揉着自己的脚踝,一张小脸也忍不住发烫了起来。 你不要怕,待会我就好好疼你……温绮瑞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她误会他了。 “你以前是医生?”看着他熟稔的动作,聂秋欢忍不住轻声问道。 “小美人,你这是在打听我的过去?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成功地吸引了你的注意力?”温绮瑞一边轻揉着,一边又扯了一丝笑,玩味地盯着聂秋欢。 这人似乎总能将好好的一番话曲解成另外一层意思,刚刚他说的话也是……聂秋欢想了一会后,便弯起了红唇,“是呐,你刚刚不是说,你来这里是一场阴谋吗,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掉进你的阴谋里了……” 温绮瑞的眼里浮现了一丝亮光,可随即就又消沉了下去,他放下了手中的脚,起身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才又躺到聂秋欢的身边,“小美人,掉进我的阴谋,你是自愿的吗?” 这段对话让聂秋欢感觉有点神经质……可对方是温绮瑞,聂秋欢便点了点头,“你以前是医生对不对?” 温绮瑞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先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随后才敷衍了几句,“是呐,以前就是干这行的……” 聂秋欢自动地就将这行理解成了医生,见温绮瑞闭上了眼,似乎在睡觉,她便也很小心地躺在了席子一侧。 工地环境简陋,她是不能挑剔的,只能将就着睡了下去。 可是不久的将来,聂秋欢才终于明白了过来温绮瑞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晃过去了,天气也终于在工人的翘首期盼中,逐渐变凉。 第0191章 猝不及防地撞见 自从听到榕朔与唐千云有着那么一层不清不白的关系后,聂秋欢便再也没有回过榕氏,她每天都只往返于工地与公寓这两个地点。 期间,她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榕朔,而榕朔,也不曾打过电话过来。 聂父聂母在一个周末的时候突然就悄无声息地回家了,聂秋欢便也只能将昔凡凡又拜托给了雪薪竹,她来回接送着实不方便。 …… 聂秋欢在工地呆的久了,便也与工人们混的熟了,每日,她都待在小屋里,闲闲地吹着空调,琢磨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便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盆的绿豆汤,分发给工人们。 工地的工人很多,差不多七八十个,聂秋欢每天除了和温绮瑞讨论那张图纸外,便也去采购部做了许多调查。 说是采购部,其实就只有两个人,他们是一对夫妻,每天去菜场买回大量的菜,然后就又担起了厨子的重任。 其实给七八十个人做饭,是个很艰难的活,可好在工人们不挑食,俩夫妻做什么,他们便吃什么,这项任务便也轻松了许多。 工地的地坑早就挖好,已经在筑形了,聂秋欢每每经过地坑的时候,就会看到地坑里插着的一根根直立的钢筋,密密麻麻的一片,让她每每看了一遍就忍不住赶紧逃离了开来。 因万古商城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所以施工的进程也有点慢,所以半个多月过去了,工人也只才将一半的地坑插上了钢筋。 而时间,也不知不觉地晃到了十月中旬。 一日,聂秋欢正双膝跪在席子上,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工程图纸,图纸已经微微有点泛黄了,边角处也有些蜷缩,但图纸上,却已经多了许多深蓝色的符号。 这是聂秋欢联系榕氏的建筑行业里的员工,经过一系列讨论后,才对这项工程作出的修改。 比起将高楼整齐有序地建在路旁两侧,远没有将高楼错落有致地建立来的吸引人,而聂秋欢现在纠结的,便是怎么个错落有致法。 时间快到九点多的时候,小屋突然被人急促地打开了,是采购部的那对夫妻里的男人,聂秋欢唤他王大叔。 见王大叔这么慌慌张张地赶着来找自己,聂秋欢便以为出事了,细细地询问了之后,才知晓今日王大叔的小儿子突然染了病,王大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了,而现在正是去菜场买菜的时间,王大叔平日里都是和王大婶一起的,今日一个人可能有些忙不过来,毕竟是七八十个人的菜量。 他便厚着脸皮,请求聂秋欢陪他一起去。聂秋欢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 车是大货车,总共只有两个位置,聂秋欢坐下后,便盯着窗外发呆。 因为要买的是七八十个人的菜量,所以他们必须要到中央地区的繁华菜市场去。 车窗是半开着的,聂秋欢就这么一直愣愣地望着窗外。 其实这么些天以来,她不是不期望接到榕朔的电话,她希望听到榕朔的解释,哪怕,哪怕是敷衍自己的也好。 可是榕朔,突然就对她不管不问起来,让聂秋欢隐隐有一种,她只是他手下工作的一条狗,她拼了命地为他工作,换来的只是相应的薪水而已。 一想到这儿,聂秋欢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闲下来自己就会乱想,她这些日子每天都故意将自己搞得疲累不堪,只是为了不再去想这烦心的事情,却没想到,今日陪王大叔来买菜,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对了,秋秋啊,我们待会会经过天上人间,你可要睁大了眼瞧清楚,那些个可都是上层社会的人呢!”王大叔的语气里满是艳羡。 聂秋欢笑了笑,轻“嗯”了一声,工地里的工人,除了高天宇和温绮瑞,多半都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他们对这个社会有着严重的等级之分,聂秋欢先前无数次地纠正他们的思想,却也没有纠正过来,因此现在只是笑着没应声。 顺着车窗望去,聂秋欢果然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天上人间”四个字,虽然现在是九点多,可是出去天上人间的客人依旧来往不绝。 而且有一男一女的背影看上去着实出挑,女人像小鸟依人般的挽着男人的手臂,时不时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他的肩头,从背后望过去,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聂秋欢也不例外,她抱着看一看的态度,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忍不住回眸望了两人一眼。 可才望了一秒,她的脸色就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在男人也抬头望向她之际,聂秋欢快速地扳正了自己的小脑袋。 …… “朔,是谁?”唐千云一脸娇羞地挽着榕朔走在路边,她的脖颈处有着遮不住的密密匝匝的红痕,望着身旁男人清隽秀美的面容,她又忍不住想起晚上这男人趴在她身上时的凶猛,耳根处都烫了起来。 榕朔的眉轻不可见地微蹙了蹙,可随即就摇了摇头,“没事。”走到停车场时,他又绅士地为唐千云开了车门。 虽然知晓这一切都是生意买卖,她用自己的身体,交换了唐氏与榕氏的合作项目,但唐千云还是止不住地开心。 …… 透过车外的后视镜,聂秋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榕朔面对唐千云时,眼里的宠溺和温柔。 这一切都是曾经榕朔对她做过的事情,可今日看到榕朔为另一个女人做,聂秋欢突然感到心有些紧,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她的小手紧紧地撅着腿上的包包,满是苦涩地闭上了眼。 这么些天来被聂秋欢建立起来的理智终于轰然倒塌。 她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只要榕朔没有亲口承认,她就不会轻易相信那一张照片。可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天,今日她亲眼见到这个事实,她还怎么为榕朔找借口。 “秋秋啊,你怎么了?”一旁的王大叔自是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对这个独立漂亮的小姑娘,他是喜欢的,忍不住心生关切地问道。 第0192章 盗窃图纸 聂秋欢眨了眨酸涩的眼,然后便扯出了一丝笑,“没事王大叔,刚刚被一颗沙子迷住眼睛了。” “哎呦,那得快赶紧把窗关上。”王大叔一见到她通红的眼眶,便不疑有他。 聂秋欢应了一声,摇下了车窗。又揉了会眼睛,便一直怔怔地盯着车前发呆。 到了菜市场,聂秋欢赶紧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和王大叔兵分两路后,她便直奔荤菜区。 菜场外就有露天停车场,荤菜又重又多,聂秋欢便也只能分两趟往回运。她只买了两样,买完后就站在车边等着。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王大叔便拎着整整六个大袋子回来了,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聂秋欢赶紧上前帮忙。 两人歇了一会后,便又开着车回去了。回到工地的时候,王大婶也已经回来了,她不好意思地朝着聂秋欢道着歉,聂秋欢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没事”后便钻进了小屋。 “孩子他爸,你说秋秋姑娘是不是生气了?”王大婶小心翼翼地问着身旁的自家男人。 “没事,你快点过来帮我搭把手……”王大叔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件事掀过去了。 小屋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聂秋欢也就自然而然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坐在席子上,将头深埋进双膝里,忍不住无力地闭上了眼。 她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想起榕朔挽着唐千云的那一幕,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声音。 “哟,小美人!你这副样子,是在为谁要死要活呢?不会是我吧!”温绮瑞说完,便故作夸张地张大了嘴。 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她依旧将自己的脑袋深埋进双膝,无力道,“温绮瑞,我现在不想理你,你出去吧。” “小美人,你还真失恋啦,哪家的少爷竟能得到你的青睐?”温绮瑞毫不在乎聂秋欢说话的内容,状似哥俩好地将一条胳臂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 聂秋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然后便狠狠地抬头,伸手,将搭在自己的一条胳臂给甩到了一边,咬牙切齿道,“温少爷,请自重。” 温绮瑞只是挑了挑眉,随后便当着聂秋欢的面,很熟稔地打开了她的包,抽出了里面的图纸,语气不似往日的轻佻,“小美人,你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来来来,趁着你失恋,赶紧将万古商城定下来。” 聂秋欢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就知道我失恋了?万一我是因为其他事呢?” 温绮瑞不去望她,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图纸,却是轻缓地吐出了几个字,“你刚刚不就承认了吗?” 聂秋欢被他的话堵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也将注意里放在了面前的图纸上。 余光看到温绮瑞的侧脸颊,她忍不住轻声问道,“言氏怎么就放心将图纸放你这的?他们不担心,你会出卖他们?” 温绮瑞拿笔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就扭头,轻轻咧开嘴,“小美人,虽说失恋的人需要安慰,不过呢,我看你依旧生龙活虎的,哪里需要安慰,你就打消了从我这窃听消息的心思吧……” 三言两语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温绮瑞他,似乎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用……聂秋欢转移话题道,“工地的筑形都已经筑的差不多了,现在将图纸换掉,会不会很为难工人们?” “小美人,你不知道吗?外面的工程只是施展的这张图纸的一半,而另一半还没开工呢!” “怎么小美人,没人跟你讲吗,这块地皮一分为二,我们现在建的是万古商城的一半,而另一半,自是由榕氏负责了,言氏会傻乎乎地承担所有工程?”温绮瑞递给聂秋欢一个“你是不是傻子”的神情。 “这样啊……”聂秋欢喃喃道出口,正了正心神后就又问道,“那榕氏负责的地皮什么时候动工?” “自然是等图纸什么时候设计好,什么时候就动工了。毕竟,万古商城这么浩大的工程,早一天开始,就会早一点结束。” 聂秋欢还想张口问什么,手机突然“嘟嘟嘟”地响了起来,看都不看来电显示,她直接就接了电话,“喂,你好,我是聂秋欢。” 手机那端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聂秋欢忍不住去看了屏幕,却在瞥见“二少”两个字时,突然怔住了,“二少,你等一下。” 眼神狠狠瞪着正盯着自己看的温绮瑞,无声地张了张唇,“你快出去。” “小美人,你快接电话啊。”温绮瑞装作没看到聂秋欢的嘴型似的,轻佻出声。 “秋秋……”手机里传来一道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刚刚那人,是在叫你吗?” 聂秋欢狠狠踢了踢温绮瑞的小腿肚后,起身离开了小屋,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后,才将手机颤巍巍的送到耳边,“二少……” 她的声音低低的,弱弱的,甚至还夹着一丝无力的沮丧。 “秋秋,你生病了吗?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没,只是好久没接到你的电话,有点惊喜。”聂秋欢很违心地说出了这番话。 想起榕朔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给自己,就又问道,“二少,你找我,有事吗?” 榕朔“嗯”了一声,“秋秋,这段日子让你一个人呆在那个工地,辛苦你了。” 眼眶又不受控制地酸涩起来,聂秋欢怕自己的声音出卖自己的异样,便含糊地说道,“没事。” “秋秋,言氏的工程图纸你应该有所接触吧?” 聂秋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她隐隐觉得榕朔让自己干的事不会是好事,果然,她就又听到榕朔开口了。 “秋秋,榕氏负责的地皮之所以没有开工,其实都在等你。”榕朔皱着眉想好了措辞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你能不能将言氏的图纸复制过来?” “复制图纸?”聂秋欢忍不住惊呼出声,“二少,这属于偷窃,你知不知道!” 第0193章 怎么把榕昀勾到手的 “秋秋,榕氏和言氏是合作伙伴,榕氏现在只是想看一下言氏的图纸,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榕朔不以为然地说着。 聂秋欢突然觉得榕朔变得陌生起来,便忍住心里的不适,轻柔地说道,“二少,你放心,我已经和榕氏建筑行业的员工联系过了,近期就能将图纸设计出来。” “可是,秋秋,你觉得将一快地皮建成两种不同的风格,这样真的好?” “二少,你放心,我们会融合言氏的图纸,保证会让你满意。” 榕朔没有再应声,沉默了几秒后,不耐烦地甩出了几个字,“那就这样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无论是他今日的举动,还是说话的方式,都与往日的风轻云淡大相径庭,这样的榕朔,让聂秋欢感觉有些陌生。 可是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秋秋,你还好吧?”高天宇一直关注着聂秋欢,看她直愣愣地望着手机,忍不住走上前。 聂秋欢扯了一丝笑,“没事,对了天宇哥,倒是你,你怎么有空跑来这了?” 那还不是担心你……可高天宇却不敢将心意说出口,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聂秋欢,便轻松地说道,“干活累了,正好偷会懒。”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高天宇便被一名工人叫去了,想起温绮瑞还在小屋等着自己,聂秋欢也赶紧回去了。 其实聂秋欢并不算建筑和设计的精英人物,可她和温绮瑞讨论万古商城的设计时,总能提出很好的建议。 两人不知不觉就讨论到了中午,高天宇站在门外招呼聂秋欢吃午饭,聂秋欢应了声,突然想起温绮瑞似乎从没在大棚内用过餐,便忍不住开口,“温绮瑞,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她说这话完全是客套话,温绮瑞虽然身为工头,与工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到底还是因为他身上沾惹着不少少爷的习惯,可出乎意料的是,温绮瑞竟然答应了。 他慢悠悠的起身,看着错愕的聂秋欢,挑眉道,“怎么小美人,你喊我去的,这下子怎么又不乐意了?” 聂秋欢连忙摇头,“没,我们走吧。” …… 两人走到大棚时,工人们都已经就餐了,而角落里,一张单独的小桌子上也摆放了几盘菜,分量不多,却是足够聂秋欢一个人吃的。 温绮瑞的到来是猝不及防的,工人们吃饭的速度都不免慢了下来,刚刚热热闹闹的大棚一下子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怕是温绮瑞约束了他们,聂秋欢赶紧给高天宇使了个眼神,然后她便领着温绮瑞来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小餐桌,“这就是我们的午餐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接过聂秋欢递来的碗筷,温绮瑞倒真的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他的吃相很斯文,隐隐带着股尊贵,看着他的吃相,坐在对面的聂秋欢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此时已经饿极了,却不敢放开了肚皮吃。 一顿午饭就这么下去了,温绮瑞是先行离去的,而他用过的饭碗里,还剩着半碗米饭。 “一个个的怎么都怎么精贵,这么浪费米饭!”聂秋欢忍不住抱怨。 她的声音不小,刚走到门口的温绮瑞的还是听到了。身形顿了顿,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大棚。 温绮瑞找了个阴凉的空地,也不在乎是不是脏的,直接就躺了下去。他将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睁着眼,望着头顶的一片蓝天。 他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今天忍不住却吃了半碗…… 他来这里是一场意外,遇到聂秋欢,也是一场意外。 可现在,所有的意外都按着既定的轨迹走着,想起不久的将来要发生的事,他的心底突然开始泛起了张牙舞爪般的疼痛。 他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才懒懒地闭上了眼…… 下午,温绮瑞回到小屋的时候,便看到聂秋欢正趴在席子上,在图纸上圈圈画画着,脸上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小美人,你在做什么呢?” 聂秋欢以为他不会再进来的,便脱了鞋子破没形象地趴在席子上,可现在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耳根烫了起来,可她还是故作自然地说道,“我有了一个想法,现在正在把它画出来。” 温绮瑞稍微抬了抬脖子,然后他便看到一张新的图纸上,所有的建筑围着正中央的一个怪异建筑形成了一个圈,眼亮了亮,“这就是你的想法?” 聂秋欢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小美人,中间那个怪异的东西是什么?” 聂秋欢坐好了身体,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那个不叫怪异的东西,那是万古商城的中央大楼,我只是画工不好。” 温绮瑞毫不客气地低低笑出了声,接收到聂秋欢眼里的不悦后,才又问道,“那你怎么与言氏的风格融合?” 聂秋欢垂下了头,“不知道,我还没能与榕氏交流过。我是打算将两种风格掺杂在一起的,可我不确信言氏会不会同意。” 从榕朔开口向自己要言氏的设计图纸那刻开始,聂秋欢便知道,言氏与榕氏的合作只是幌子,地皮一分为二,其实是他们的另类斗争罢了…… “啧啧啧,小美人,你好像有些沮丧啊。”温绮瑞盯着聂秋欢的面容,突然出声道。 聂秋欢小声辩了一句,“没有,只是有些困罢了。” “小美人,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的,前不久,榕家大少用我交换了你,你是不知道,他那会子踩我的力度几乎要将我的小腿踩断……”他说着,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日的疼痛似的,害怕的哆嗦了一下嘴唇。 可聂秋欢却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因为他那双萧索冷清的眼里满是戏谑。想了想,便浅浅地牵动了嘴角,“昀少是榕氏的大总裁,而我是榕氏的员工,他救我,实在正常不过。” “可我怎么记得,榕城昀少是不近女色的呢?除了,一个叫聂秋欢的女人……”温绮瑞忽然尾音微微挑高,斜着眼睛看着聂秋欢,意味深长。 “怎么好端端就从图纸扯到榕城昀少上来了?”聂秋欢笑的无辜。 “因为,我突然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榕昀勾到手的。”温绮瑞脸上的笑忽然便荡漾了开来,望着聂秋韩错愕的脸色,意味深长道。 第0194章 她是小三 温绮瑞是那种常出入风月场合的男子,她前不久就已经见识到,可现在听他竟然又无端端扯上了榕昀,聂秋欢的心里没由得来的一阵怒火。 咬牙抬头,“你说什么!” “小美人,我呢,很好奇你是怎么将榕昀勾到手的。”温绮瑞忽的凑近了聂秋欢,覆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温热的呼吸在聂秋欢耳边萦绕,像极了舔过她皮肤的一匹狼,微哑低沉的声音,危险又迷人。 聂秋欢心中警铃大作,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却是没有推动,然后她便向后挪了挪,语气是难得的阴戾,“我警告你温绮瑞!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难得见到这样的聂秋欢,温绮瑞颇为诧异地挑眉,几秒之后,他便轻轻地眯了眯眼轻佻出声,“小美人,你就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就心痒痒……” “你闭嘴!”聂秋欢红了一张脸,恼怒出声。 温绮瑞却还是执拗着这个问题,聂秋欢一怒之下,便穿了鞋,走出了小屋。她走了之后,温绮瑞才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眼里的颓废一点点消散,最终被一丝寒冷的光代替。 …… 出了小屋,聂秋欢是没其他地方去的。可没走几步,手上就传来一阵震动,原来是她刚刚出门时太过慌乱,拿起身旁的手机就跑这来了。 是雪薪竹打来的。 聂秋欢心情好了些许,微微牵动了嘴角后,便按下了接通键。可一入口,便是雪薪竹那略显慌乱的声音。 “聂秋欢!你快点给我回榕氏!” 雪薪竹极少唤自己的全名,聂秋欢脸上的笑不由得僵了僵,心底也浮上了一丝不好的兆头,可还是轻柔出声,“怎么了新猪?榕氏发生什么事了?“ “聂秋欢!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竟然给小三上位的机会!”雪薪竹狠狠地拧着眉,恨铁不成钢道。 一提到小三,聂秋欢就莫名想起了早上在天上人间遇见的一幕,瞬间便懂了雪薪竹话里的意思,低喃道,“唐千云,与榕朔在榕氏公开了吗?” “你Tmd给我滚出来!”雪薪竹是第一次对着聂秋欢爆粗口。 浑浑噩噩地回到小屋,拿了自己的包包,聂秋欢就晃到了马路,她在等雪薪竹的车,雪薪竹说会来接她。 飚了车速的雪薪竹不过十分钟就赶来了,看着聂秋欢眼眶通红地等着自己,心里虽心疼着,可一想到聂秋欢竟然只身一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正好给了那唐千云上位的机会,她的心里就一阵阵地来气! 下了车,二话不说就给聂秋欢来了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马路格外的渗人。 可聂秋欢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望着眼前的妖娆面孔,低低地唤了一句,“新猪……” “你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呢!你自己造成的后果就只知道哭?Tmd给我清醒点!” 雪薪竹是第一次打聂秋欢,也是第一次骂聂秋欢,她怒到了极点才会不受控制地发了脾气。可打过了之后,她便后悔了。 看着聂秋欢脸上那通红的掌印,一把将她拽进了车,“你知不知道现在榕氏的人是怎么说你的!那群人竟然说你是小三!你赶紧给我回去解释清楚!” “小三?”聂秋欢垂着头,喃喃念出口,可她的声音里却夹杂着浓浓的悲伤。 但雪薪竹终究迟了一步,她急急忙忙载着聂秋欢来到榕氏时,榕氏的门口竟然聚集了一大片的记者! 而站在榕氏门口的,赫然秀着恩爱的,正是榕朔与唐千云无疑! 榕家二少爷的恋情第一次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而其对象正是唐家最受宠的公主——唐千云! 这样的标题只要登了报纸,想必是极其轰动的!那些记者一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纷纷想抢占这独家头条。 聂秋欢下了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向来以工作为重的榕朔竟然在上班时间就在榕氏门口接受了采访。 距离隔得远,她只听得到记者们一阵阵嗡嗡的叫声,她看到唐千云一脸浅笑地靠在榕朔肩头,大方地接受着记者们的采访,她还看到榕朔宠溺地牵住了唐千云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话,惹得唐千云频频地捂唇娇笑。 这样的一幕幕在记者们眼里,是恩爱的表现,可落在聂秋欢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刺眼! 可能是榕朔带头翘班的缘故,忍不住好奇出来观看的榕氏员工也很多。 饶是聂秋欢站在不远处,可还是被一个眼尖的榕氏员工发现了。 “那是聂秋欢!夹在二总裁与唐小姐之间的小三!” “你骂谁呢!你才是小三!”雪薪竹一听到这些辱骂聂秋欢的字眼,就忍不住恶狠狠地回了一句。 越来越多的员工围了过来,纷纷对着聂秋欢数落起来。 “听说啊,这姑娘先前是大总裁的助理,后来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被二总裁调去了。”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是被二总裁牵着手走出榕氏的。” “哎你们一说,我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个聂秋欢先前还被大总裁牵着手上了车。”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鄙夷起来,“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你们看她脸上那红印子,恐怕就是先前有人知道,替唐小姐好好地教训了她一番。” …… 奚落聂秋欢的几乎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对榕朔暗藏好感的员工,自从聂秋欢被二总裁挑去当助理,她们便对聂秋欢越发不待见起来。 若放在平时,她们根本不敢当着聂秋欢的面指指点点!可是现在,聂秋欢原来就是横插在二总裁与唐小姐之间的小三,她们便忍不住狠狠奚落了起来。 一句一句奚落的话语,像利剑般,狠狠地刺进了聂秋欢的心底。 “聂秋欢,我喜欢你啊。” “我来到这一世后,忘不了的前世记忆便成了我脸上的酒窝,里面装满的,也许是美好,也许是情债,不过,终归都是为了让我遇到你啊。” “秋秋……” 第0195章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榕朔曾经说过的话,历历在目,此刻更是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像极了细长的绣花针,不动声色地刺进了聂秋欢的心底,每每回想一遍,都是缓慢又绵密的疼。 “贱女人!你们都给我闭嘴!” 雪薪竹拦在了聂秋欢身前,指着面前的一群女人,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肮脏东西!是不是指望着在唐千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然后升职涨工资?我Tmd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欺负了聂秋欢,我明天就让你们在榕城呆不下去!” 雪薪竹的身份是榕城府主的小女儿,而且还是最受疼宠的小女儿,听着雪薪竹狠戾无情的一番话,那群女人终于感到害怕了。 唐千云,和雪薪竹,无论是哪个,她们都惹不起! 明明刚刚雪薪竹还大发脾气地打了自己,可此时看着雪薪竹像个英雄般,将自己护在身后,聂秋欢的眼眶,变得酸涩了起来。 榕朔那边还在接受着采访,可记者们早就耳尖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榕朔的恋情,可远比不上榕朔那见不得光的小三更加的吸引人们眼球! 榕家在榕城,向来都是清高门第,这下子闹出了这样的事,榕家可是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这样的污点了。 很快便有记者偷偷溜到了聂秋欢这边,随后,便是大批的记者都涌了过去。 到了最后,偌大的榕氏门口就只剩下了一脸娇羞的唐千云,以及眼底有着抹不开的沉意的榕朔。 “朔,我们也过去吧,秋秋她,也在等着我们呢。”唐千云挽着榕朔的手臂,轻轻柔柔地说着。 榕朔微微牵动了唇角,应了一声。 …… 那些记者如洪水般,猝不及防地就将拦在聂秋欢身前的雪薪竹拉到了一边,看着聂秋欢惨白的面容上,清清楚楚地落着显目的巴掌印,记者们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这个女人,代表的是榕家的污点!头条出来,一定能震撼整座榕城! 闪光灯不断地闪烁着,聂秋欢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模样,便刻入了他们的胶卷之中。 “聂小姐,请问你介入榕二少唐小姐的恋情时,知道自己是小三吗?” “聂小姐,我听说,你先前还当过榕家大少的助理,请问你再次接近榕二少,是刻意的吗?” “聂小姐,听说你在榕城无权无势,那你接近榕二少,是有人在背后帮你了吗?” …… 七嘴八舌的记者们高高举着话筒对着聂秋欢,不断地问着问题,可刚刚还憔悴无比的聂秋欢,在看到不远处,一点一点朝着自己逼近的两人时,她的笑忽然在脸上荡漾开来。 那些记者却以为聂秋欢要回答他们的问题了,更是卖力地将自己的话筒举到了她的嘴边,摄影机也不停地闪烁着。 摄影机的灯光太刺眼,聂秋欢便抬手挡了一下,拥挤的记者们不知谁推了她一把,聂秋欢一个站不稳,直直地摔了下去,崴到了脚。 “秋鼠!” 聂秋欢本以为会再次接收到刺眼的灯光,可她耳边拥挤的声音突然就纷纷都消失不见,留下的,是诡异的安静。 她睁开了眼,她便看到了面前记者们脸上的错愕和惊吓,以及哆嗦不已的双腿。 他们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可聂秋欢在听到耳边一阵哒哒的声响时,突然明白了过来,那些记者哪里是在怕她!他们是在怕她身后的人! 每次都在她最狼狈之际如神祗般降临,这个人,除了榕昀,还会有谁? 她微微侧头,然后便看到了沐浴着阳光而来的男人。 那样俊美艳丽的一个人,几乎都要和阳光融为一体,耀眼夺目。 当着记者们惊吓的目光,榕昀的脚步,停在了聂秋欢的身边。 聂秋欢匆忙赶来的时候,落下了外套,现在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着,头发也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眼眶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不堪。 榕昀却是嫌弃地皱起了眉,他不过是离去了十几天,这蠢女人竟然就又将自己搞成了这个模样! 无奈地叹了口气,丝毫不在乎聂秋欢身上的脏乱,径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便轻柔地披散在了她的肩上,他弯下身,一把将瘦弱的聂秋欢抱在了怀里。 再一次被他撞见自己的狼狈,聂秋欢本能地有些反抗,可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微哑低沉的声音,“蠢女人,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 是呐,她就是没听榕昀的话,才将自己搞成这么一副样子……聂秋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了僵硬了起来。 “不过你不听话不要紧,我以后会好好看着你。” 榕昀的话语再一次轻飘飘地落入聂秋欢的耳边,聂秋欢的眼眶,一点点地泛红了。 她知道榕朔与唐千云,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有多狼狈,然后她便将自己的脑袋深埋进了榕昀的怀里,轻声唤了一句,“昀少。” 她的声音低低的,弱弱的,却夹着浓的抹不开的悲哀。 “咔擦”一声,离榕昀最近的一名记者难得见到这样疼宠女人的榕昀,打着抢占明日头条的心思,便忍不住地按下了手中的摄像机。 可这声脆响在这样诡异安静的场景里,声音莫名地大。 偷拍照片的记者见榕昀忽然将视线投向自己,狠戾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危险意味,然后他便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对不……” 完整的“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榕昀那低缓冰凉的声音就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了,“摔掉。” 偷拍的记者自是照着办了,虽然心疼摄像机,可是比起自己的小命,根本不算什么! “砰”地一声,昂贵的摄影机被狠狠地摔落在地,变得四分五裂。 榕昀将披在聂秋欢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确保遮住了她的面容后,目光,才缓缓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微微牵动了嘴角,露出森白的皓齿,可几秒之后,薄唇上那笑就慢慢地凝固起来,仿佛结了一层冰,语气低缓冰凉,“都给我摔掉。” 第0196章 好,我陪你去 虽然心有不甘,可榕昀的狠戾无情在榕城是人人皆知的。那些记者们互相看了一眼后,便纷纷将手中的摄影机狠狠砸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接着一声,像炮竹般,在偌大的榕氏门口吸引了不少来往的路人。 直到在场的记者们的手里彻底没了摄像机后,榕昀才抬头,望向不远处犹如看戏的榕朔与唐千云两人。 薄唇凉薄,“本少第一次遇见你们这两个不怕死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你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聂秋欢枕在榕昀宽阔的胸膛,耳畔处也传来榕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突然听到他这么一番话,刚刚还慌乱不安的心,突然间安定了下来。 她想扭头去看眼前的场景,榕昀感受到了她的动静,却是将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又扣紧了几分,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口吻道,“别将脸露出来,我刚刚看到了躲在暗处的摄影机。” 温热的呼吸打在聂秋欢的头顶,顺着四肢,顺着血液,温暖了她凉透了的心。 唐千云还挽着榕朔的手臂,站在不远处,听着榕昀近乎宣判了自己死刑的一番话,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的畏惧,微微抬高了脖颈,故意露出雪白肌肤上的暧昧痕迹,殷红的唇微勾,“秋秋,你还好吗?” 聂秋欢看不到她是什么模样,但也能猜到此刻的唐千云眼里必定是不露声色的幸灾乐祸,然后她的身体就不可遏制地僵住了。 “给我闭上你那臭嘴!”自从榕昀来了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车旁的雪薪竹忽然来了气,从拥挤的记者堆里扒拉了出来,手指着唐千云,一脸的愤怒。 唐千云那殷红的唇弯的更深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她身旁的榕朔就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榕朔又弯腰覆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唐千云娇嗔地瞥了他一眼。 “昀少,我想离开这里。”聂秋欢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榕昀胸前的衣衫,低声说了一句。 榕昀没有应答,却是忽然唤出了滑树,吩咐了一句,“将东西放出来。” 滑树应了一声,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将一段录音放了出来。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招惹那个蠢女人!” “哥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自找的。因为,她是你的东西啊!” …… 滑树将声音音量调到了最大,是以,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两道声音,一道狠厉,一道无害,可在场的大部分人脸色都变了几变。 这、这分明就是榕家大少和榕家二少的声音啊! 那、那里面被提及的女人不就是…… 所以,这聂秋欢仅仅是被榕家两位少爷权利纷争波及的可怜人! …… 不敢再往下深思,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突然变得刷白,他们可以当榕家的私闻为笑谈,可是他们却是不敢掺入榕家两位少爷的纷争里的。 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他们想找借口离开,可榕昀的目光却像危险的蛇信子般,看的他们全身冰凉。 想走,却不敢走。 “如果再让我听到小三这样的字眼,你们该知道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不轻不重的声音,轻缓的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外来的记者和榕氏员工擦了把头上的汗,连忙点头应道。 “是是,昀少,我们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嘴的。” 可榕昀听到这番话,眼里的寒意更甚了。 “滚!” “是是……” 外来记者和榕氏员工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慌乱地逃离了现场。 到了最后,偌大的榕氏门口就只剩下了互相对峙的几人。 聂秋欢也猜到了榕昀放出那段录音,是为了帮自己洗脱小三的称呼。 可是听着往日在自己耳边说出温情话语的声音,忽然直白地讲出接近自己仅是怀着报复的目的…… 喉咙顿时堵塞一片,眼眶也瞬间变得通红,轻轻一眨,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坠落了下来,砸在了榕昀胸前的衣衫上,蔓延出一大片湿痕。 榕昀身体一僵,低头去看怀里的女孩,却发现女孩的面容苍白无比,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而女孩的眼角处,正不可遏制地冒出一颗颗眼泪。 榕昀顿时就慌乱了起来,抬头,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榕朔,随后就抱着聂秋欢上了身后的车。 他将怀里的聂秋欢轻柔地放在座位上,又拿出毯子盖在了聂秋欢的腿上,余光撇到聂秋欢的包包还躺在地上,他就又折回去捡了起来。 站起身的时候就发现唐千云已经挽着榕朔离开了,而雪薪竹却还像一幅见了鬼的表情错愕地盯着自己,还隐隐有种心虚的意味。 这泼娘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榕昀微蹙着眉,目光又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脑中电光石火间闪过刚刚他来的时候,聂秋欢的脸上有着通红巴掌印的画面。 眼里霎时间闪过一道寒光。 随后,转身,上了车。 他坐在了聂秋欢的一侧,低声吩咐坐在驾驶位置的滑树,“去花泽小区。” 花泽小区是聂秋欢所居住的小区,他想送她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可聂秋欢却突然出声制止了他,“去香山墓园。” 她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却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榕昀的耳尖。 “你说什么!”榕昀微微抬高了尾音,声音好不危险迷人。 车内还开着空调,聂秋欢将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吸了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昀少,我还有东西落在那了,我需要回去拿。” 榕昀紧蹙的眉舒展了开来,他还以为这蠢女人至今还想着替那家伙做事…… 从身旁一侧拿出了笔记本,细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面噼里啪啦一阵响,抬头吩咐了滑树一句,“待会命人去取。” “不用了昀少,我想自己去,我有些事还要交代。”聂秋欢将目光移向了窗外,又低低地说出了一句。 榕昀敲键盘的动作顿住了,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清冷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关切,“好,我陪你去。” 第0197章 彻底死心1 榕昀的警告很快便起作用了,虽然聂秋欢、唐千云与榕朔三角恋的事在榕氏早早就传了开来,可没有一个员工再敢当面讨论的。 唐千云挽着榕朔进入电梯后,本来还一脸笑意的榕朔突然就变了脸色,清隽秀丽的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不再,更多的,却是一阵阵的森寒之气! 他猛地甩开了唐千云的手臂,还用衣袖擦了擦被唐千云碰过的地方,眼里更是止不住的嫌弃。 他的力度很大,唐千云一个身形不稳,直直向后退了几步。她惊呼了一声,可榕朔却只是冰冷的望着她,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还好身后有一堵冰冷的墙,让唐千云止住了跌倒的脚步。 唐千云心里有些微的刺痛,但她很快便站稳了身形,收拾好面容上的狼狈后,才又微微扯了一丝笑,娇滴滴地说道,“二少,榕氏与唐氏的合作可是刚刚开始呢,你若是现在中途弃约,你该知道你会损失什么。你不是说,对榕家继承人的这个位置,势在必得的吗?” 她笑的无害,嫣红的唇一张一合着,再加上刚经历那样的事,她的身上更是透着一股成熟迷人的韵味。 榕朔的身形就僵住了。 他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来了他那天与唐千云一起签订唐氏的合同时,唐家家主对他说过的话。 “二少爷,比起榕昀那个人,我啊,更是看重你呢。 可是呢,我也知道榕家的规矩是什么,你的生母无权无势,你如果想拿下继承人的位置,可是很难呢。 不过呢,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机会,千云正好对你有意,你与千云结亲,唐家就助你一臂之力……” 眼前一恍惚,唐千云柔情蜜意的模样就浮现在了脑海。 榕朔的目光终于又起了一丝波澜,仿佛刚刚的冷漠模样不是他做出来似的,他微微地牵动了唇角,上前牵住了唐千云,关切地问道,“千云,刚刚是我愣神了,没摔疼你吧。” 唐千云顺势挽上了他的手臂,撒娇道,“疼。” 榕朔就忽然皱起了眉,大手碰上了她的纤腰,责怪地说道,“这里疼吗?” 他碰上肌肤的动作那么轻柔,唐千云忽然就想起了他亲吻她时的滚烫的唇,心底竟然涌上了一些欲望。 然后她就踮起了脚,顺势将两只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语气娇嗔,“朔,你刚刚怎么都一句话不说就让秋秋离开了啊?” “朔,我待会啊,就把秋秋叫回来,你该知道对她说什么的吧?”唐千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无害。 可榕朔却瞥到了她眼底的一丝阴晦,他扯了嘴角,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好,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唐千云满是欣喜地眯起了眼,在他的脸颊处亲了一口,“谢谢朔,我现在就去给秋秋给电话。” “叮咚”一声,电梯门被缓缓地启开。 唐千云毫不客气地挽着榕朔的手臂,走进了八楼办公室。 …… 聂秋欢坐在榕昀的车上,愣愣地望着窗外发呆。 没一会儿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不想去接,可打电话的人似乎知道了她这样的心思,一直在不停地打着,隐隐有一种她不接就继续打下去的决心。 手机的铃声那样大,以至于都打扰到了车内的另外两人。 在滑树第N次故作咳嗽后,聂秋欢就只好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掏出了手机。 看都不看来电显示,她就接了电话,“喂,你好,我是聂秋欢。” “呵呵呵呵……”手机那端突然传来唐千云那娇滴滴的笑声。 “秋秋,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你不是很好奇朔他,为什么突然就与我在一起了吗?朔他,就在办公室等你呢。 呵呵呵……” 聂秋欢都还没说一句话,唐千云就笑着挂断了电话。 紧紧着捏住了手机,女人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动物呢。 唐千云说的话,的确都戳中了她的心思。 聂秋欢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一探究竟,然后她就叫住了滑树,焦急地吩咐他赶忙回头。 聂小姐是老大看重的人,滑树不敢不听从,看到后视镜里的榕昀朝着自己点了个头后便真的调转了车头。 到了榕氏门口,聂秋欢脱下了榕昀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连包包都没拿,就突然慌乱地下了车。 她去榕氏的背影急急忙忙的,榕昀坐在车里,看着看着,忽然就无力地阖上了眼帘。 “老大,不跟去吗?” 榕昀没有回答,只是这沉默的反应也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在这里,等她回来。 …… 赶到电梯门口时,电梯即将要被阖上,聂秋欢眼尖地快速冲了进去,抱歉地朝着电梯内的人笑笑,然后她就沉默着站在了电梯一角。 电梯的气氛似乎很沉闷,狭小的空间让聂秋欢的心头更堵塞了。 她紧张地把捏着自己的手指,以至于一颗心,都六神无主了起来。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沉默地离开呢! 她能感受得到,榕朔先前是对她真的好。可是,榕朔怎么就突然与唐千云扯上了那样一层关系? 除却她听到的榕昀的那段录音,她总觉得,她似乎还漏掉了什么…… 她一定要亲口从榕朔嘴里听到答案。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聂秋欢神游的思绪被拉回了一点点。 她走出电梯门的时候,是那么地匆忙,以至于忽略掉了紧盯在她背后的来自李洋的阴森目光…… 门依旧是那扇门,可聂秋欢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心境。她踌躇了好久,才哆哆嗦嗦地敲了几下门。 “进。” 门内传出一道清透悦耳的嗓音,一如他为她送伞的那日,穿透了浓浓雨幕而来…… 聂秋欢的眼眶忽然就有些酸,刚刚在榕氏的门口,她没听到榕朔对自己有过一言一语的袒护,他就那么冷漠地望着自己,让她的心,揪得生疼。 狠狠地抽了抽鼻子,也顾不得此刻狼狈的面容,聂秋欢就这么转动了门把手,走了进去。 第0198章 彻底死心2 她的脚步,停在了榕朔的不远处,可是却没有走近。 榕朔似乎还在处理文件,手中的笔从她进来到站在这里,都没有停顿过。 他的背后是一扇落地窗,原本纯洁无暇的面容被逐渐氤氲在余晖里,竟越发地阴晦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榕朔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聂秋欢,“怎么了秋秋?回来做什么?”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回来做什么,聂秋欢竟然一瞬间就懂了他的潜在意思,他让自己不要再回来了…… 心里又有一波酸涩的情绪腐蚀着自己,聂秋欢努力地扯上了一丝笑,“二少,我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听到她的问题,榕朔忽然就站了起来,一抹阴森的笑,也突然在他唇角荡漾了开来,他的周身竟然慢慢地笼罩上了一层诡异气息。 聂秋欢本能地感到害怕,想要逃离。 直觉告诉她,榕朔接下来将的话,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可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朔,你不是说帮我泡咖啡的吗?我都等了好久了!”唐千云装作没看到聂秋欢的样子,突然就打开了里间的门,一脸委屈地说着。 “好,我待会就去。”榕朔的眼角眉梢处染上了一丝温柔,宠溺地说道。 再次看向聂秋欢的时候,他眼底的温柔瞬间就消失不见,留下的满是冰渣子,刺得聂秋欢的心脏微微发疼。 “聂秋欢,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一天的女朋友看,如果不是你与榕昀有关系,你以为,我真的乐意花大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聂秋欢觉得此时的双眼酸涩极了,眼前的这个咄咄逼人的榕朔,根本就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榕朔。 张了张唇,沙哑地吐出了几个字,“那你之前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榕朔愣了一秒,随即就讥诮地笑了,“不对你好一点,你会像狗一样为我卖命地工作?不得不说,聂秋欢,你的能力很是出挑呢……” “朔,你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唐千云娇嗔地瞪了一眼榕朔,“言舅舅还指望着秋秋把那个项目做好呢……” 听着唐千云与榕朔在自己耳边一唱一和的话语,聂秋欢一时僵在了原地。 她,只是榕氏的一条狗吗? 哦不对,她还是言氏的一条狗…… …… 聂秋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榕氏的大门的,她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虚的,刚刚那么一霎那,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流了出来。 以往,从榕氏大厅走到门口只需一两分钟的时间,可如今的聂秋欢却觉得怎么也走不完。 落在她身上的是榕氏员工们不善鄙夷的目光,耳边响起的也是她们的窃窃私语。 因为太过不敢相信,以至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出了榕氏后,望着面前的一辆辆豪车,聂秋欢忽然就记不起榕昀的车长什么样子,停在了哪。 她就直愣愣地往前走着,以至于被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时,她看都不看来人直接就挣脱了出来。 可她还没完全挣脱开,她就被这个人抱了起来。 抬头,她就望见了那满是宠爱的眼。 “蠢女人,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眨了眨眼,聂秋欢看着眉目间满是柔软的榕昀,摇了摇头,“不,送我去香山墓园。” …… 榕氏与香山墓园有着一定的距离,聂秋欢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就发起了呆。 流淌在车内的是沉默的氛围,可聂秋欢却不觉得尴尬,听着耳边的敲键盘声,聂秋欢莫名地感到心安。 她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看着又重新披在自己身上的一件纯手工西装,目光里有淡淡的水波荡漾着。 开口,低低地唤了一句,“昀少。” 榕昀轻“嗯”了一声,又“啪”地一声阖上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怎么了?”见聂秋欢一直垂着头,突然拧起了眉,“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刚刚他见到她失了神般的从榕氏走出来时,有那么一霎那,他很想将那个家伙揍一顿,他想告诉榕朔,蠢女人不是他能欺负的! 可是当务之急,却是安慰这个被伤透了心的蠢女人,榕昀便只能压下了心底的冲动。 聂秋欢此时比刚才已经好了很多,她被榕昀抱进车的糟糕模样,将滑树都吓了一跳,可是现在,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安静地让榕昀有些心疼…… 她摇了摇头,微微抬高了脖颈,对上了榕昀的视线,柔柔地牵动了嘴角,“昀少,今天谢谢你。” 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个……榕昀心里有些小小的不以为然,盯着聂秋欢通红的眼眶看了许久,脸上的笑突然便荡漾了开来,他缓缓眯起了眼,轻缓出声,“给你一次教训也好。” 她现在不肯说出心里的委屈,他不逼她。可是这笔与榕朔结下的梁子,他迟早会为了她再讨回来! 聂秋欢眨了眨眼,长长如翎毛的睫毛一直扑腾扑腾地闪着。好久,她才又低下了头,眼里涌上了复杂。 “昀少,我想知道,榕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聂秋欢说完后,身体突然就僵住了,被盖在宽阔外套下的两只小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些她的紧张。 可榕昀却突然沉默了起来。 她依旧垂着头,她能感受得到榕昀的周身突然凌厉的气势,她以为榕昀生气了。 她虽然害怕着,可她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已经夹上了一丝颤音,“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擅自打听的。可我只想知道,榕朔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前后一个人的态度真的可以变化这么大吗?” 榕昀紧皱的眉头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忽然就舒展开了,淡淡地瞥了一眼滑树,示意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车开了没多久,他忽然就语气轻缓地出声了。 “蠢女人,你现在知道他的为人也不算迟。”停顿了几秒,他将身子倚在了椅背上,眉目间流动着冷冽的气息,“榕朔他,跟榕家家主是一样的人。” 第0199章 彻底死心3 “榕家家主?”聂秋欢低喃了一遍,随即抬起了疑惑的目光,榕家家主不是…… “对,他是我的父亲。”榕昀的目光直直地望着车顶,似乎透过那薄薄的车顶,见到了什么不喜的事物,随即就狠狠地拧起了眉头。 聂秋欢的身体轻颤了颤,榕家家主的为人,她通过那少得可怜的娱乐新闻知道了不少。 狠血,残酷无情,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达手段。 榕朔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她似乎让他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她想张口,让榕昀不要再说下去,可是榕昀忽然就扭过了头,眯着眼瞧着她,“你知道泼娘们为什么厌恶榕朔吗?” 车内又变得沉寂了起来,聂秋欢愣愣地望着男人的脸,心里似乎有什么喷薄而出,蠕了蠕嘴唇,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雪薪竹吗?” “对。” “为什么?” 榕昀又扭过了头,吩咐滑树将车停到一边,以买水为缘由将滑树支开后,才语气轻缓地说道。 “你猜的没错,泼娘们和我是一起长大的。 榕朔十一岁的时候,她来榕家做客。 榕家向来有个残酷的生存法则,优者胜,劣者汰,那天的榕朔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趁着泼娘们单独在花园的时候,忽然就将泼娘们拽到了一个小角落。” 许是说得多了,榕昀忽然停下来,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歇了几秒后,他就又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 “那天榕家来的客人很多,佣人们也很忙,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一段插曲。 可能是泼娘们的身份吸引了榕朔,榕朔以为,只要他得到了泼娘们,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榕家继承人了。” 说到这的时候,榕昀忽然又停了下来,侧头望向聂秋欢,果然看到了聂秋欢骤缩的瞳孔,微微牵动了嘴角,“你想问我什么?” 聂秋欢有点心悸,榕昀的声音很平稳,可字字句句在她听来,却分外的惊心! 张了唇,“那时候的榕朔就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了吗?” 似是讥诮她的愚蠢问题,榕昀眼里忽然迸射出一阵寒光,“蠢女人,你以为,出生在榕家的人,有那么简单的吗?” “那后来呢?就没有人来救新猪吗?” 榕昀嗤笑了一声,“榕朔的好事,偏偏就被我撞破了!” 微微抬高的尾音让聂秋欢的心都颤了一下,怪不得,新猪每次见到榕朔,都是那么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新猪不告诉自己这段与榕朔的往事,也是不想让自己难过的吧。 可是自己,竟然辜负了新猪的一番好意…… 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聂秋欢似乎看到了一副画面…… 漆黑的夜里,幼小的雪薪竹被榕朔拖到了一个角落,姣姣月光倾泻在十一岁的榕朔身上,可笼罩在榕朔周身的却满是诡异的气息。 他朝着雪薪竹一步一步逼近。 雪薪竹只能瞪大了眼瞧着他,内心恐惧让她发不出声来…… 聂秋欢不敢再想下去,赶忙闭上了眼,“新猪她,没受什么伤害吧?” “如果她真的被侮辱,你以为府主会这么简单地放过榕朔?所以,榕朔如今还安然地活着,他就该感谢我那晚的举动!” “哎老大,我回来了!”滑树拎着一个方便袋,有些小喘着站在车门旁,擦了把头上的汗后,才又一脸嬉笑地坐到了位置上。 见车内的氛围有些怪异,滑树就眼尖地开了瓶水,恭敬地递给了榕昀。 榕昀接过,喝了一口,眼神示意他开车。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几人的呼吸,再没有其他。 冷气开的有点冷,聂秋欢随手就拿起毯子盖在了身上,目光也放到了窗外。 她的眼神很恍惚。 榕朔先前对她好的画面如同碎片般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着,可许久之后,画面就变薄,最后,那样的画面就如烟雾般,在她的脑海消散不见。 她的一颗心,刚刚提到榕朔的名字时,还有些隐隐作疼,可现在,竟然一派沉静了下来。 她识人不清,她该死心了。 滑树很快就将车开到了香山墓园。 “蠢女人,你还能走吗?”榕昀下车后,望到工地里坑坑洼洼的土路,又走到了聂秋欢那一侧的车门,轻缓地问出声。 “只是跌了一下,又不会瘸,聂小姐怎么就不能走了……”滑树这时也下了车,听到榕昀的这句话,忍不住嘀嘀咕咕了起来。 声音不小,自是一清二楚地落入了榕昀与聂秋欢两人耳中。 “你讲什么?”榕昀眉心陡地一跳,忽然就将视线对准了滑树,危险地吐出了几个字。 犀利的眼神顿时就将滑树懵住了,反应了三秒之后,他才轻轻咧开嘴,恭敬讨好地挤开了榕昀,并打开了聂秋欢的车门,还特殷勤地说了一句,“聂小姐,请下车。” 聂秋欢察觉到榕昀的视线是盯着自己的脚腕看的,她也低下了头,这才看到脚腕处不知何时被蹭掉了一块皮,不大,但看着却惹人惊心。 随即就恍然了,应该是被那时候的记者推的吧。 刚刚一直烦忧着榕朔的事,竟然都没察觉到,可是现在,似乎也不怎么疼。 “没事的昀少,我可以去。”聂秋欢叠好盖在腿上的毯子,可触碰到披在身上的外套上时,顿了一顿,随后她才若无其事地叠好了外套,下了车。 “昀少,要不你在车上先等我会,我交代一些事情就回来。”聂秋欢走到了榕昀的身前,踌躇了许久要不要将榕昀带去工地时,终于选择了不将榕昀带过去。 在这等她?那他不就白来了! 榕昀沉默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到理由,看了一眼滑树,把回答这个问题的责任推给了他。 自家老大对聂小姐的心思是在太清楚不过,滑树接触到榕昀的视线,立马就咧嘴开了口,“聂小姐,昀少也是榕氏的大总裁,这里也有榕氏的项目不是?” 所以,他的意思是榕昀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然后自己要带榕昀进去看一看? 聂秋欢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柔柔地笑道,“昀少,里面的工程才刚刚开展,进程有点慢,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哪里会嫌弃有她在的地方……榕昀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抬脚,刚要走,突然又侧头,唰的一下给滑树使了一个眼神。 第0200章 试探 滑树立马就懂了,虽然伤心自家老大竟然嫌弃自己是电灯泡,但却不敢含糊,赶紧蹲下了身,捂住自己的肚子,“哎呦,老大,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跟你们去了,我待车上休息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迅速地重新回到车上坐好,根本不给聂秋欢半点开口询问的机会。 “聂小姐,你放心,小毛病而已,我休息会就好,你快带着老大进去看看吧。” 然后,聂秋欢就被榕昀拖走了。 偌大的工地里,一部分的人扛着钢筋,而另一部分人正卖力地将钢筋往地坑里插去。 虽然早就无数次看过这样的画面,可聂秋欢瞥到巨大的地坑里,那密密麻麻的钢筋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哎秋秋!你回来了!” 高天宇就在离门口不远的地坑里干活,看着聂秋欢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门口,忍不住兴奋出了声。 可话一落地,他就又看到了跟在聂秋欢身后的那个男人。 时值三点多,太阳的余晖倾泻在那个男人身上,留下的满是狂傲不羁的野性。 男人长得很俊美,那薄薄的眼光好似有强大的穿透力,穿过这漫天灰尘,直直地盯在了他的脸上。 高天宇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那男人尽数窥探了去,脸上的笑,便有了一点点心虚的意味。 “天宇哥!”聂秋欢应了一声后,便直直朝着他走来。 高天宇手上还拿着沉重的钢筋,张口,还没说出什么,突然就看到了男人如寒霜冰冻般的眼底,手上的力陡地松了下去。 钢筋,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聂秋欢这时已经赶到了他身边,语气焦急,“天宇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明还是很热的天,可高天宇看到跟在聂秋欢身后,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的男人,霎时间如坠冰窖。 他若无其事地蹲下了身,将钢筋搬走,语气轻快,“没事的秋秋,你看这不没事吗!” 聂秋欢却不信他的话,盯着他的面容有数秒的时间,确信没有一丝一毫的强撑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天宇哥,工地干活很危险,你下次小心点。”聂秋欢颇有微词。 高天宇笑着应了一声,目光瞥到她身后的男人,犹豫地问道,“秋秋,他是——” 聂秋欢的身形顿了顿,扭头望了身后的榕昀一眼,随即才浅浅牵动了嘴角,“天宇哥,严格来说,他是我曾经的上司,榕昀。” 榕城……昀少? 高天宇眼里有震惊闪过,虽然猜到男人的身份不简单,可却没想到他竟是榕城昀少! 他直直盯着榕昀,好久之后,他才不自然地朝着榕昀微微颔首,换来的却是榕昀更犀利的眼神。 高天云感觉自己连脚底板都生出了一丝丝的寒气,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几步,拉开了与聂秋欢的距离。 随后就又笑着对上聂秋欢的视线,“秋秋,刚刚怎么就突然出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我和这帮兄弟都担心你呢。” “没事的天宇哥,我这不安全回来了吗?”顿了顿,聂秋欢就又说道,“对了天宇哥,我待会就回去了。” “回去,是出什么事了吗?”高天宇的声音里泄露出了一丝紧张。 聂秋欢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太累了,请了半天假回去休息。” 高天宇却是突然拧起了眉,这些天与聂秋欢的相处,他也看出了聂秋欢不是那种会随意翘班的人。可现在聂秋欢这么说,想必也是为了让自己不担心吧。 心里有些难过,可他还是戏谑地挑眉道,“秋秋,那你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觉。” 聂秋欢的眉弯的更深了,点了点头,“我会的天宇哥。”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聂秋欢就离开了。 走在小屋的路上,刚刚还软颜浅笑的聂秋欢突然就收去了脸上的表情,一直未发话的榕昀心里正憋着一股气,陡地瞧见她这幅死样子,便忽然大步向前,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被他的力度抓的生疼,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他是谁?”榕昀一点点放缓了手上的力度,却是没有松开,他紧紧的凝视进她的眼中,带着犀利的光芒,薄唇不紧不慢的开合着。 “啊什么?”聂秋欢没回过神来,反问道。 “告诉我,刚刚和你说话的男人是谁?”榕昀忽的凑近了聂秋欢,鼻尖对上了她的鼻尖。 温热的呼吸一阵阵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像极了危险的蛇信子。聂秋欢的脸颊,忍不住地红了,轻声回答道,“他叫高天宇,是这里的一名工人。” “怎么和他认识的?” “你先放开我!”聂秋欢忽然恼怒地抬起了头,嘴唇,却轻轻略过了榕昀的那双唇,带着冰凉的触感。 然后,她的脸,便更红了。 榕昀却不放弃,再次追问,“怎么和他认识的?” 无奈之下,聂秋欢只好将自己与高天宇的结识过程细细讲与榕昀,直到他眼里的不知名的光芒一点点消散后,她才猛地一个用力,从榕昀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转身,狼狈地逃离开了。 看着她慌忙逃窜的背影,榕昀这才满意地牵动了嘴角,大步跟了上去。 他有自己的势力,早就在姜城的时候就将聂秋欢遇到的事,遇到的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刚刚这般问她,只是为了试探她对他的信赖度。 事实证明,他很有希望。 不过,榕昀忽然又想起了高天宇喊蠢女人时眼里的异样神色,眼里霎时间闪过一道寒光。 …… 聂秋欢走到了小屋,还没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温绮瑞的声音。 “啧啧啧,这个胸大!” “哎,这个屁股翘!” “这个也不错!” …… 脚步僵在了门口,聂秋欢的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她来工地的第一日,女星景安岚的艳照。 耳根处,都烫了起来。犹豫地望了门一眼,踌躇着该进不该进。 榕昀这时也跟了过来,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可随即就不管不顾地推开了门。 聂秋欢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可一走去,便是不堪的一幕。 温绮瑞正坐在席子的正中央,四周摆放着多位女星的艳照,无一不是妖娆性感的身材,魅惑众生的面孔。 第0201章 小蠢货,不用怕 聂秋欢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到了别处,很不自然地说道,“温绮瑞,把东西收一收,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温绮瑞的目光却还是停留在眼前的照片上,摆了摆手,语气轻薄,“小美人,你要跟我讲什么?不会是你想跟这些人比一比身材吧,那我就有兴趣了……” 说着就抬起了头,可却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双漆黑的瞳孔,嘴角的笑有一秒的凝滞,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小美人,怎么把昀少带来了?他果然是你的情人吗?” 聂秋欢怒瞪了他一眼,可头一转过去就是满地的裸体,又赶紧闭上了眼,“快点将东西收一收。” 不知是不是榕昀来的缘故,温绮瑞果然没了往日的轻佻,可身上还是一股股的颓废,收了照片,又懒散地躺回到了席子上。 跷起了腿,“小美人,找我什么事?” 从刚刚高天宇喊聂秋欢为秋秋开始,榕昀就已经不悦了。现在又听到温绮瑞唤聂秋欢为小美人,熄灭了的怒火就又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 榕昀找了个空地等着,五分钟的时候,聂秋欢果然从小屋里出来了。 勾唇,向她招了招手。 心里虽然颇有微词,可聂秋欢还是乖乖地过去了。 离榕昀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榕昀突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洋溢在肩头处的是独属于她的清香气息,榕昀忍不住舒服地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怀里娇躯的僵硬,却没舍得松开手。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覆到她的耳边,轻缓地唤道,“聂秋欢。” 聂秋欢不懂榕昀要做什么,身体变得更僵硬了。颤抖着出声,“昀少,你能好好说话吗?” 他难得喊她全名,可她竟然心里瘆的慌。 榕昀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可随即就止不住地低低笑出了声。 笑声止了后,他就松开了聂秋欢,他双手紧紧地钳着她的双肩,望着她如小兔般懵然的双眼,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喜欢我唤你什么?” 聂秋欢的红唇微张,懵懂的眼神清晰地告诉榕昀一个事实,她被吓到了。 “那你觉得小蠢货怎么样?” 朦胧的余晖里,榕昀舒展眉目笑了,眯着眼瞧着她,满眼宠爱。 “啊?” 榕昀的眼底有流光闪耀,重新将聂秋欢揽在怀里,语气低喃,“对,小蠢货,这是我给你的唯一。” 像情人一样低喃的声音让聂秋欢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之前也被榕朔抱过,榕朔的怀抱,虚无缥缈的让她什么东西也够不着,可现在的这个怀抱,让她,很心安。 几秒之后,聂秋欢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无论是小蠢货,还是蠢女人,不都是骂她的吗? 心里有些小懊恼,双手随即用上了力,想推开面前的男人。 榕昀感受到了她的挣扎,也自知今日的聂秋欢遭受了那样的打击,自己的这番举动太唐突了些。 下一秒,他就不舍地松开了她。 “走吧,我送你回家。” 榕昀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自己与聂秋欢的距离。眼里的柔情也突然消失不见,语气清冷,仿佛刚刚抱着聂秋欢的那个人不是他。 “哦好。” 聂秋欢不敢抬头望向他,应了一声便慌忙的逃离开来。 …… 滑树很快就将车开到了花泽小区。 下车,恭敬地替聂秋欢开了车门之后,才又到另一边打开了榕昀的车门。 自从刚刚被自家老大嫌弃是一枚电灯泡,滑树就很有眼见地又找借口离开了。 榕昀前不久来过聂秋欢的公寓,想起那半天的时光,他就忍不住地勾起了唇。 侧头就看到聂秋欢微红的脸蛋,姣好的唇型,然后他就,很可耻地硬了…… 眸底瞬间变得暗沉,榕昀大步越过了聂秋欢,声音夹着一丝沙哑。 “小蠢货,跟上。” 再次被这个称呼噎到,聂秋欢愣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快要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口时,聂秋欢低下头从包包里掏出钥匙。 再次抬头,目光触及到躺在自己公寓门口的一个盒子时,聂秋欢忽然顿住了。 盒子是极漂亮的礼品包装盒,差不多一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上面还绑着一条黑色的丝带。 可盒子的颜色却极是鲜艳,红的诡异。 红与黑的搭配,让聂秋欢的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小蠢货,你要过生日了?” 榕昀先她一步走到了公寓门口,此刻正慵懒地半靠着墙,盯着地上漂亮的诡异的盒子,漫不经心地问出声。 聂秋欢摇了摇头,随即就脚步迟疑地走到了盒子处,弯腰捡了起来,状似轻快地说道。 “可能是新猪送来的礼物吧。” 盒子很轻,可是却有一种异样的触感。 下一秒,她就转身开了门,将盒子放到了茶几上,轻声问道毫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昀少,你要喝些什么吗?” 榕昀摇了摇头,他将手撑在了沙发的边缘上,整个人看上去邪魅而又慵懒。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茶几上的盒子,语气轻缓,“打开看看。”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又将盒子拿起。指尖一个用力,盒子上的黑色丝带便被她扯了开来。 她打开了盒子,可看到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时,脸蛋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拿着盒子的手也哆嗦了起来。 “小蠢货,你怎么了?”榕昀突然起了身,大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走了盒子。 阴沉的目光定格在盒子里。 那是两只血迹斑斑的老鼠,它们安静地躺在盒子里,诡异的血色将老鼠原本的白色毛发染得深红。两只老鼠一大一小,可死状却极其凄惨,它们的眼珠已消失不见,眼坑处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脸上的笑慢慢地冷了下来,昏黄的灯光里,他的轮廓冷硬阴鸷,眼里凌厉不见情感。迅速地将盒子盖上,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聂秋欢听到“咚”地一声,本就僵硬的身躯又克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刚想抬起头,眼前一黑,被榕昀一把给抱在了怀里,她闻见他身上独有的霸道的气息。 榕昀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搂着她的发丝,沙哑嗓音在她的耳边道,“好了没事了,小蠢货,你不用怕了。” 第0202章 她是这的女主人 他的声音急而柔软,聂秋欢紧张的心情忽的安静了下来。 她埋首于他的胸膛,好久之后才平复了自己的声音,“没事了,昀少,你先放开我。” 榕昀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双手却依旧紧紧地钳制着她,不容她有半分的动弹。 “我真的没事了,这个盒子,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榕昀果真松开了她,见到她恢复了血色的小脸,呼出了一口浊浊的热气。他扯了扯脖颈处的领带,望着垃圾桶里的盒子,忽然拧起了眉头,“小蠢货,你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聂秋欢想了想,随即就摇了摇头,“我最近一直在工地里,都不怎么出现在榕氏。” “小蠢货,这可能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聂秋欢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生生地僵在了原地,好久她才扯了一丝笑,“昀少,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榕昀却怎么也不肯说下去,他只是突然转过了身,背对着聂秋欢,语气低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我会命人去查这件事。” 他的脸庞被隐没在黑暗中,聂秋欢只看得到他冷硬的轮廓。她的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起来。 她从此,便要与平凡的生活无缘了吗? 她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呢…… “小蠢货,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榕昀突然又转过了身,一双眼凌厉的不见感情,但聂秋欢看着这样的眼神,突然从中读出了一丝心疼。 鬼使神差地回道,“好。” …… 滑树还百无聊赖地站在车旁等候着。他已经等了差不多快四十分钟了,老大什么时候变那么腻歪了! 可不多时,当看到榕昀忽然拎着一个箱子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不出所料,跟在榕昀身后,是一脸愁忧的聂秋欢! 滑树立马崇拜地望着榕昀,老大就是厉害!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就将聂小姐哄回家了! 有空的时候他得去请教请教老大! 接收到他狗腿似的眼神,榕昀唰的一个目光就甩了过去。 个蠢笨的东西!没看到小蠢货一脸忧愁吗!竟然还摆出这幅死样子出来! 这糟心的狗腿东西! 滑树却以为自己又碍了榕昀的眼,虽然心里委屈着,可还是殷勤地上前,接过榕昀手里的行李箱,放在了后背箱里后,又极其狗腿地为两人打开了车门。 …… 再次下车后,聂秋欢就看到了眼前的高大别墅。 一颗心陡地变得五味陈杂起来。 她是第三次来这了,第一次,醉酒的她被榕昀带到了别墅里,她在浴池泡了一晚;第二次,醉酒的她被榕昀带到了别墅门口后就被他给扔掉了。现在,又是第三次了…… 金黄色的落日余晖倾泻在面前的别墅上,贴在墙边上的瓷砖隐隐折射出一种神秘莫幻的色彩。 滑树见她下了车,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别墅,却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抱着在榕昀跟前求赏的心思,立马弯腰讨好道,“聂小姐,你可是第一个来这的女人呢!”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聂秋欢忍不住弯起了眉,“阿树,有没有人告诉你一个事实?” 滑树心里乐滋滋的,“是什么啊聂小姐?” “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昀少的下属。”聂秋欢的唇瓣弯的更深了。 滑树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委屈的小眼神甩给了榕昀,榕昀却像是一幅看着蠢笨东西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他就默默地上车,走了。 榕昀嗤了一声,一手拿起箱子,而另一只手,就要去拉聂秋欢,别墅里忽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女声。 “昀,你回来了。” 榕昀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顿在空中的手忽然又被他收了回去。他将手插进了裤兜,紧紧地捏成拳。 聂秋欢没有看到他的这一举动,她只是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 她望见了一名女人正从别墅里,踩着悠然的莲步,缓缓走了出来。 女人全身都笼罩在一层余晖里,像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很冷的天里,女人却只穿了一件过膝的绿色长裙,修长笔直的双腿白皙诱人,腰肢曼妙,长长的乌发从头顶倾泻在她那饱满的胸前,随着她的走动而一起一伏着。 可这样一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妖媚女人,却生了一张古典绝美的面容,与她的身段,格格不入。 女子走过来的时候,好似一位古典端庄的美人,徐徐从画里走过来。 女人停在距聂秋欢两步远的距离,望着聂秋欢,忽然便笑了起来,笑的风姿入骨,“你好,我叫言雅。”见聂秋欢失了神般的望着自己,女子又稍稍歪下了头,红唇皓齿绝美无双,“你也可以,唤我雅雅。” 言雅,言家的幺女,言修瑾同父同母的妹妹,不仅极得言鸿新的宠爱,就连言修瑾这么个危险的人,对她,也是疼爱有加。 聂秋欢的脑海里很快便搜索出了有关言雅的信息,然后她便扯了一丝笑,望着言雅笑里的一丝利光,轻声回道,“你好,言小姐,我叫聂秋欢。” “咦,你叫聂秋欢?那你不就是父亲认的那位干侄女?”言雅笑的温婉雅致,目光柔柔地落在聂秋欢的脸上。 言雅微微挑高了语调,可柔软友善的腔调落入聂秋欢的耳中,聂秋欢硬是从这听起来貌似善良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挑衅! 肩膀在此时突然被人揽住,侧头,聂秋欢就看到了那张艳丽入骨的脸,看着面前的言雅,那张脸就像是看着一堆垃圾般的面无表情,绯红色的唇瓣扬起,语气寡淡,“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言雅竟然微微嘟起了唇瓣,小声地撒起了娇,“昀,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跑来榕城,我是跟着你来的啊。” 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无端端地让人心疼。 可榕昀的目光里依旧没有一丝波澜,“言雅小姐,我跟你没熟到这地步,我的名字不是你一个陌生人可以随便乱叫的。” 饶是知道榕昀对自己没有感情,可听着榕昀对自己吐出陌生人三个字,言雅的心有些微微的刺痛,她缓缓眯起了眼,望着聂秋欢,唇边依旧含笑,“那她呢?” 榕昀的手还搭在聂秋欢的肩上,此刻的他,轮廓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勾了唇,他扭头望向身旁的聂秋欢,“她是这的女主人。” 第0203章 一一为她摆平1 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心尖颤动了一下,耳边萦绕的是榕昀微热的呼吸,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她忽然看到榕昀的眸似夕阳敛流光,晚霞熙溢彩,流露的东西,太过激烈复杂,她没有看懂,却让她的心为他漏跳了一拍。 “言雅小姐,你懂了吗?”榕昀忽然又侧过了头,望着言雅强撑着眉目含笑的绝美面容,一字一顿地问道。 言雅依旧姿态优雅,她忽然又迈出了步子,走到了榕昀的跟前。 聂秋欢这时也才看到言雅的身材是极其高挑的,穿上了细长高跟鞋的她,已经差不多到了榕昀的额头处。 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在走莲步,唇边含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丝毫不顾及聂秋欢,她就这么突然覆到榕昀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声音太小,聂秋欢什么都没听到。 不等榕昀有什么反应,言雅就赶紧地向后退了几步,她又露出温柔的笑容来,眉目柔软带笑地对聂秋欢说道,“听父亲和哥哥说,你是言氏最近新开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有空的话能带我去看看吗?” 聂秋欢刚想张口应声“好”,可搭在肩膀上的手,突然就用上了力,似乎是想让她开口拒绝。 聂秋欢有些吃疼,蹙了蹙眉,随即才勉强扯了一丝笑,对上了言雅的目光,语调温软,“言小姐,这本就是言氏的项目,你什么时候想去看都可以,根本没必要来征求我一个负责人的同意。” 言雅脸上的笑有一秒的凝滞,随即她就优雅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鼻,吃吃笑了一会后,才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了聂秋欢。 “瞧我这记性,聂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希望你不要吝啬自己的时间。” 聂秋欢只好接过,可肩上的力,突然又被收紧,似乎在责怪她这番举动。 她扭头就怒瞪了榕昀一眼。 两人的打情骂俏落入言雅的眼里,格外的刺眼,她垂下了眼帘,几秒之后,她就又抬头,笑的风姿入骨,“那聂小姐,昀少,我就先回去了。” 榕昀刚刚才命她不许喊出“昀”这个字,现在她就换上了这个众所周知的称呼。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懂眼见的女人。 她看得出此刻的榕昀对她有着厌恶,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再上前讨嫌。 言雅就是这样的人,她想要的,她就一定会让自己得到。榕昀这个男人,注定是她的!现在他不爱他,那没关系,以后,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得到他! 这么想着,言雅那绝美的面容上便浮现了一丝浅笑,转身,踏着莲步,悠然地离开了这里。 她刚刚就是从别墅里出来的,聂秋欢走进别墅的时候,就看到别墅的院子处里有一条长长的座椅,所以,言雅刚刚就是一直坐在这里等榕昀回来的? 许是榕昀早就吩咐了的缘故,聂秋欢走进别墅没一会,蓝姨也拎着个包过来了,再次看到这个讨喜的小姑娘,蓝姨是开心的。 走上前就拉住了聂秋欢的小手,“聂小姐,这下子不会再走了吧?” 聂秋欢有些小囧,“不是的蓝姨,我就来这住一段日子。” “那也没关系,你放心吧,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 “那就麻烦蓝姨了。” …… 榕昀将聂秋欢带到别墅后,就突然不知所踪。聂秋欢也被蓝姨带到了先前睡过一晚的卧室。 卧室依旧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被打扫。可卧室的窗帘依旧紧闭着,这密封沉闷的空间让聂秋欢心里有些微的不适。 “聂小姐,你就先收拾一下衣物吧,我下去帮你和少爷准备晚餐。”蓝姨站在门口,语气温婉道。 “好的蓝姨。” 说着聂秋欢就将行李箱放到了门口处,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关门声后,她才走到了衣柜间。 衣柜是空的,她带的衣物也不是很多,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聂秋欢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整理好了。 突然就闲了下来,聂秋欢躺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怔怔地盯着白色壁顶发呆。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 她与榕朔,终究撕破了脸。 他合着唐千云,暗骂自己是榕氏的一条狗…… 无力地闭上了眼,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两只老鼠的尸体又突然电光石火间在她脑海里呈现。 睫毛颤了颤,聂秋欢却是没有睁开眼。 她目前所知道的,对她有着敌意的只有两人。 唐千云,和李洋。 所以,这件事情,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做的吗? …… 过了许久,蓝姨就又敲门喊她下去吃晚饭。 聂秋欢走到餐厅处时,榕昀已经在等着她了。 视线触及的,是坐在方形的白色餐桌处,那俊美艳丽的男人的背影,男人的前面是雪白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墙壁,可这样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孤寂冷清。 蓝姨还在她身后走着,聂秋欢就忍不住回头,轻声问道,“蓝姨,昀少他,都是一个人用餐的吗?” 蓝姨点头应了声,眼神里突然带上了止不住地疼惜。 榕昀,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十岁起就没了母亲的他,在榕家的生活突然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如果没有老家主,这个孩子,可能就被那个家族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自己终究只是一名外人,她没资格妄自评论榕昀,也不能在聂小姐面前多嘴的。 随即就对着聂秋欢摆出了一个不要再问下去的眼神。 聂秋欢也只好作罢。 走到餐桌处,抽出椅子,坐下。蓝姨也及时地将温热的饭菜端了上来。 聂秋欢正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时,榕昀突然就扭过了头,“小蠢货,明天你还要去香山墓园吗?” 这个问题她也有所思考过,如今与榕朔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她是不该再帮他做事的。可是,这却是自己进了榕氏以来,唯一接手的,从签约合同到实施项目都亲自参与的一项工程,让她放弃的话,她舍不得。 然后聂秋欢就僵住了,盯着面前的一碗白米饭,不知从何作答。 第0204章 一一为她摆平2 榕昀看出了她眼里的迟疑,嘴角咧了咧,洁白的灯光下,他眉目舒展地笑了,满眼宠爱。 “好,只要你想去,明天我就送你去。” 在聂秋欢的记忆中,榕昀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过。可是好像今天,从自己被那他救了那一刻开始,榕昀他,似乎对自己表现出了从所未有的耐心。 他送自己去香山墓园,还陪自己进了工地,最后,他还送自己回了家…… 聂秋欢的心里忽然蔓延出一丝奇怪的情绪,痒痒的,极是撩人。却怎么也搞不清楚那丝怪异的情绪从何而来,索性她就不再去想。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聂秋欢低头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一道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自己,带着一股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狠绝。 可每当她抬起头来,眼前除了榕昀,再无他人。 聂秋欢甩了甩头。 是她恍惚了吗? 难道她是被下午的那两只老鼠吓傻了的关系? 再次低下头,头顶却又传来一道那样的目光,聂秋欢微微地僵硬了起来,“抱歉,昀少,我吃饱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榕昀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饭,盯着她慌乱的双眼,“嗯,下午被吓坏了吧,好好休息一晚。” 聂秋欢走了之后,榕昀忽然就放下了碗筷,盯着她爬楼梯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小蠢货,进了我的窝,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逃得掉吗?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带有巨大的穿透力般,似乎透过聂秋欢身上那薄薄的衬衫,而看到了里面的风景。 然后,榕昀就发现,他竟然,又可耻地硬了起来…… 顿时,榕昀就有些郁闷了,他这是活生生地让自己找罪受啊!看着美味的小羊在眼前摆着,可他竟然不能吃! 最后,他只能恼火地冲进了自个卧室,进了洗手间。 好一会儿,榕昀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的神情,依旧难看。 他就简单地穿了件浴袍,浴袍扣子都没有扣好。头发上未擦干的水,就这么顺着优美的鼻梁,没入了他的锁骨。 刚出来,放到床头柜处的手机就“嘟嘟嘟”地响了。 本就心情极度郁闷的他,此刻变得更糟糕了起来,用力地按下了接通键,语气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 “什么事!” 打电话的滑树忍不住打了个颤,他这是,又惹着老大了吗? 他还以为,自从有了聂小姐,老大的脾气就会收敛。可他明显就想错了,老大的脾气只在聂小姐的面前,才会变好! 立马收了心思,咧开了嘴,语气讨好,“老大,你吩咐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嗯,说下去。”榕昀拿着手机,懒懒地躺在了床上。 “老大,那个人似乎是知道聂小姐的门口有监控,所以监控里的他,整个人包裹地很严实,不仅带上了帽子,还带上了口罩。监控显示,他在聂小姐的公寓门口呆了有两分钟的时间,好像还往聂小姐的门缝里塞了点东西。” 滑树尽可能地将自己所看到的,都事无巨细地讲与了榕昀。 “塞了东西?你确信?” 下午他送小蠢货回公寓,似乎就只注意到了摆放在门口的盒子,倒是忽略掉门缝了。 “是的老大,那东西好像就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像是珠宝,可却又不像。”滑树琢磨着怎么形容那些东西,可最后他也只是说了句,“总之是几颗红色的东西。” 榕昀却倏地愣住了,眉目间霎时变得寒冷,胸腔里也随即也涌上了一股呕意。 所以说,送盒子给小蠢货的那个人,将老鼠的眼睛扣下来了之后,又塞进了小蠢货的公寓! 轮廓顿时变得冷硬了起来,低声吩咐道,“阿树,你现在就去小蠢货的公寓,将那四——”顿了顿,又说道,“将那四颗东西找到,记住,是完完整整的四颗。找到了之后,再找个清洁工把小蠢货的公寓打扫一遍。”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滑树突然一阵恶寒。听老大的语气,他似乎对那几个东西很厌恶的样子,可那到底是什么脏东西? 榕昀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 滑树立马就屁颠屁颠地赶过去了…… 聂秋欢洗完了澡,便准备躺到床上休息。可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聂秋欢的大脑有些兴奋,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漆黑的夜里,深色窗帘将本就漆黑的屋子变得更加寂静沉闷,她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和心跳。 她就睁着眼,不知望着什么东西。直到看累了,她才侧头睡了过去。 也许是女性特有的矫情,聂秋欢翌日吃早饭时,故意吃的很慢。 她明明就是按照平常上班的点起的床,可是一顿早饭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上班的点。 昨天榕昀问她要不要再去工地时,她明明就犹豫了。可是现在,她又犹豫了。 她不可能不计较榕朔做过的事,现在还让她为他做事,她心底,终归有些不舒服。 说她矫情也好,做作也罢,聂秋欢此刻,已经存了不想去的心思。 榕昀喝完了咖啡后,便看到聂秋欢正温吞地喝着牛奶,牛奶是为了她才让蓝姨准备的。 他看到她的嘴唇处泛了一圈白色,衬上那殷红的唇,莫名地诱人。 他也猜到了聂秋欢的小心思,可是,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替她做好。 小蠢货明明就是想去工地的,可榕朔助理的这个身份让她又不想去。 所以,归根结底,只要他把小蠢货和这个与言氏的合作项目从榕朔手里夺过来便是! 那个人,他所谓的父亲,不是说要好好弥补他的吗? 他现在打电话过去,那个人会答应自己的吧。 这么想着,他就径直起了身,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着,很快便划到了一个备注为父亲的号码,没有丝毫犹豫地,榕昀拨了过去。 此时已经八点多,太阳也早早升了出来。 聂秋欢抬头喝牛奶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几乎和阳光融为一体的男人。 第0205章 一一为她摆平3 男人的面容被氤氲在明亮的阳光中,聂秋欢只看得到他打电话时一张一合的唇瓣,以及那柔软的轮廓。许久,男人打完了电话,收了手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聂秋欢这才心虚地低头抿了一口牛奶,心尖却依旧烫的厉害。 她刚刚,竟然看榕昀看到呆了…… “小蠢货。”榕昀微勾着唇走了过来,眉目间满是疼爱,“早饭吃完了吧,我送你去香山墓园。” 朦胧光影里,榕昀的面容柔软地不像话,“你放心,这个项目如今已经不是榕朔旗下的了,榕氏的负责人,现在是你。”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在这番话前毫无抵抗地就退败了,含下了口中的牛奶,她歪着头望向榕昀,语气欣喜又迟疑,“昀少,你就这么从二……” “二少”两个字还没讲出来,聂秋欢就感觉喉咙一派哽塞,然后她就换了个称呼,“从二总裁手里把项目夺过来了?” 榕昀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提到榕朔,他嘴边的笑便多了些讥诮,“小蠢货,你以为,榕氏真是他当家做主?” 眼角眉梢突然染上了一丝不羁的狂傲,“小蠢货,你太高看他了。” 又涉及到了有关榕氏的继承人问题,聂秋欢本能地不想去参与,然后她便垂下了头,快速喝完牛奶后,才眉目含笑地对上榕昀的视线,“昀少,谢谢你。” 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似乎总能被榕昀尽数窥探了去。她担心的,她犹豫的,他总能为她一一摆平。 似乎从很早以前,她就该知道,这个叫榕昀的男人,对她就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了…… 聂秋欢是被榕昀亲自送到香山墓园的,她刚下了车,那狂傲不羁的男人就摇下了车窗,语气恣意,“小蠢货,我晚上再来接你。” 聂秋欢轻点了点头,她眉目温软的模样便落入了榕昀的眼中。 捏紧了手中的方向盘,榕昀牵动唇角笑了。 然后,开动了车,消失在了阳光尽头。 聂秋欢这时也敛了心思,她已经比平时的上班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工人们,会担心自己的吧。 这么想着,聂秋欢就赶紧迈开双腿,转身朝着工地走去。 走得近了,聂秋欢就听到了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在争吵。 这个点的阳光正浓,聂秋欢不得不眯着眼,朝着工地望去。 有两批人,一批身穿黄色的工作服,是和自己朝夕共处过的,而另一批,则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尽是陌生的面孔。 穿黄色工作服的工人们正尽力地拦在另一批人的跟前,可是另一批人明显是带着意图来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 那批人在一步步地往前挪着。 聂秋欢顺着他们前行的方向望去,忽然就什么就明白了。 那是榕氏负责的半块地皮。 由于先前将里面的坟墓拆迁掉,那半块地皮上满是大小不一的地坑和土堆。 地皮上已经长出了不知名的小草,细细碎碎的阳光洒在上面,留下的满是荒瘠。 那批人已经越来越逼近这半块地皮了,他们的手上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显然先前就已经做好了先前的准备。 可是聂秋欢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昨日就特地赶来,事先与温绮瑞讲过,若是有另一批人赶来榕氏负责的那块地皮工作,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出去。 可是,她料不到的却是,榕朔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昨天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今天就赶着将这项工程抢走,分明是不想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残留在她心底的,榕朔之前对她的好,也完全地消失殆尽。聂秋欢忽的勾起了唇,朝着两批工人走去。 争吵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老板来了!” 人群便突然安静了下来,纷纷转过头来看她。 十月的天,榕城的昼夜温差极大,聂秋欢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白色衬衫,外套被她拿在手里。 她全身都沐浴在阳光里,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见人群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的眼里忽然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金光。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批来路不明的工人有何意图时,一直懒散躺在空地上的温绮瑞忽然就慢悠悠地起了身,晃到了她身边,语气微哑轻薄。 “小美人,今天怎么来这么迟,是不是与你的情人……”话说到最后,变的意味深长了起来,微勾的眼角处也透出一丝邪淫的弧度。 话落,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们忽然就将目光恣意地放在了聂秋欢的身上。 姣好的脸蛋,曼妙的身躯…… 他们眼里忽然透出一丝丝对情事的渴望来。 “呵呵呵呵,小美人,你果然很迷人呢,不过如果把你的衣服撕碎,看你躺在我的身下呻 吟,到时候你一定会更加迷人吧?”有人忍不住地开口了。 他身后的人群跟着附和地应了一声,邪肆荒诞的目光更是毫无忌惮地落在了聂秋欢饱满的前胸处。 高天宇狠狠瞪了一眼嫌事多的温绮瑞,立马就上前,拦在了聂秋欢的跟前,挡住了那群人的目光。 尽管聂秋欢被他们盯的全身不舒服,但她还是朝高天宇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她又稍稍向后一步,拉开了与那群人的距离,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语气平缓,“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那你们,又是谁?” 那群人都是人精,很快就懂了聂秋欢话里的意思。 她不就是想说,她全权负责每一个过程,地皮的开发跟他们毫无关系! 那批人的一名头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收了眼里的荒诞,扯了一丝笑,“美人老板,榕氏没人跟你打招呼吗?这个项目现在已经不由你负责了,而我们,则是新的负责人请来的。” 聂秋欢却只是笑笑,“新的负责人?” 榕昀今早刚告诉她,这个项目已经全权由她负责了,她知道他不会骗她,那么依旧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情况。 有人跟榕昀对着干! 那个人,除了榕朔还会有谁!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眼里忽然射出冷冽的光芒。 那名头嘴角扯的更开了,暗黄的脸上笑起来一层层的笑褶,常年吸烟将他的牙染得熏黄,“美人老板,哦不是,我不该这么叫你了。” 第0206章 你差点毁了榕家! 他的眼里迸射出了不知名的意味,他朝聂秋欢走近了几步,语气轻薄,“我的工人正愁着晚上怎么度过呢,不如你就跟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黑影,然后,他的鼻头就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很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骂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鼻子,却抹了满手的鲜血。 抬头,望向出手的人。 竟是刚刚那个从他们抢地皮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的颓废男子! 这男人看着挺清瘦的,可出手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他一摸自己的鼻子,就是钻心的疼,他感觉自己的鼻梁骨已经被打断了。 胡乱地用衣袖擦掉了鼻子的鲜血,也顾不得面容的狼狈,他就站起了身,面目凶狠地盯着温绮瑞。 呲出了一口熏黄的牙,“小子,你有种!” 谁也不能料温绮瑞会出手教训他。 在他们的记忆中,温绮瑞是个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人,可这次,这个男人仅是说出了侮辱了聂秋欢的话,他就打了男人一拳。 聂秋欢也忽然眯起了眼看向温绮瑞。 呼吸不由得顿住了,她竟然不知道,比起初见时的温绮瑞,这时的温绮瑞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肤色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全身都笼罩在阳光中,嘴角牵动时露出了森白的皓齿,却无端端地让人感到心寒。 他就淡淡地望着被打过的男子,目光里却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威慑,全身都透出不可抗拒的冷意。 动了动薄唇,依旧微哑轻佻的语气,“你不知道,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种吗?难道是你——” 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瞥向了男人的下 体。 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话,男人的脸顿时就涨的通红,他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声音阴戾,“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受了吩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在那块地皮上动工,你们是拦不住的!兄弟们,我们走!” 不知是不是故意,那批人朝那半块地皮走去时,对着阻拦他们脚步的另一批工人推推搡搡的。 聂秋欢被夹在了一群大汉中,饶是高天宇努力地想护住她,可一会之后还是被挤开了。 她朝她不远处的身后望去,竟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钢筋。 脑海里一个激灵,她再次转头望向温绮瑞。 果不其然,他已经快被那批工人挤到了地坑的边缘。 一颗心仿佛被吊在了嗓子眼处,她忽然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声。 “温绮瑞!” 偏高的女音在这熙熙攘攘的场面里格外地引人注目。 人群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温绮瑞微微侧头,便看到了那个一脸担忧的女人,心里仿佛被什么拂过一样,痒痒的。 余光瞥到面前一批人的小动作,他瞬间就敛了心思,弯下身,长腿一迈,就将面前的一人撂倒了。 然后,他就迅速跑到了聂秋欢身边,缓缓眯起了眼轻佻出声,“小美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喊出了我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姘夫呢……” 沙哑的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情。 聂秋欢张口就想回一句,姘你妹!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又被她吞了回去。 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温绮瑞,勾唇冷笑,“我劝你还是想个办法将这群人赶出去吧,不然下一次你被那群人害,我可不会再出言相救。” 微含讥讽的声音落入温绮瑞的耳中,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故作夸张地睁大了眸,“小美人,你受什么刺激了,说话真冲!” 又可惜地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目光落到聂秋欢的脸上,“小美人,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啊。” 他话说的没错,聂秋欢的心中是有着一股无名的火。 可这股火,却是由榕朔引起的。 她忽然又朝着那批前来捣乱的工人走去,目光带刺地盯着他们,“我劝你们赶紧回去,如果由于你们耽误了这里的工作,先不说榕氏,你觉得言氏会放过你们?” 温软的腔调里吐出的话语格外地令人心惊,那批工人忽然就不知所措了起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的,显然是在证实聂秋欢话语的真实度。 可最终,那被温绮瑞揍过的男子还是不甘地吐出了一句,“兄弟们,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聂秋欢总觉得他盯着温绮瑞的目光,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恶意…… 工地又吩咐了正常,工人们也拿起了手上未完成的事情。 温绮瑞跟着聂秋欢来到了小屋。 聂秋欢双膝跪在了席子上,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 一幅巨大的图便呈现在了温绮瑞的眼前。 密密麻麻的线条之下,是一栋栋高大的建筑,或错落有致,或整齐有序…… 最显眼惹人注目的,便是最中间的那一栋圆形的建筑…… 温绮瑞早前便已知晓,这栋建筑是中央大楼,瞳孔不由得亮了亮,“小美人,这是你设计出来的图纸?”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言氏交涉问题我想拜托给你。”扭头,目光落在了温绮瑞的脸上,弯唇,柔柔地说道,“温绮瑞,可以吗?” 温绮瑞错愕了一会之后,便低低地笑出了声,对上了聂秋欢那澄澈莹然的视线,答应的话便从喉咙处溢了出来,“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夹上了从所未有的宠溺。 聂秋欢忍不住弯眉笑了。 …… 榕氏九楼的办公室—— “啪——” 一声重重的将笔扣在办公桌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榕阳炎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淡淡地瞥向面前站着的两人。 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凌厉,那是一种久居高位者特有的魅力。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榕朔身上。 细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到榕朔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清隽秀美,嘴角边的两枚酒窝也若隐若现。 这个样子的榕朔,像极了阿槐…… 榕阳炎眯起了眼,声线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阴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榕家!” 第0207章 我的女人,与榕家何干 榕家是榕城的名门望族,更是榕家八大家族之首,有哪个家族不在等着看榕家的笑话! 现在闹出了聂秋欢这一档子事,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安安分分的家族哪个不在蠢蠢欲动着! 他们都想把榕家从第一家族里拉下马来! 榕朔却仿佛感受不到危机似的,唇角微微牵动,抬头对上了榕阳炎的视线,“父亲,她终归只是一名女人,你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榕阳炎听了他的话,是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才眯眼,弯唇讥讽地笑了,“阿朔,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母亲给榕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榕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堪。 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在榕家待了十几年的母亲,为了自己,将所有能得罪过的人都的罪过了…… 榕阳炎见到他的反应,低低地笑了,却笑的让人毛骨悚然,“阿朔,这女人可是个让人小瞧不得的物种呢……” 榕朔的身体有微微地僵硬,从榕阳炎的嘴里听到有关母亲的话,他心里忽然感到无比的烦躁,勾了一丝冷笑,望着榕阳炎,全然不似望着父亲一般,字字清晰冰冷,“那父亲找我什么事?” 世人皆传,榕阳炎对待榕昀与榕朔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度。可事实的真相却是—— 榕朔从来不把榕阳炎当父亲看! 在他眼里,榕阳炎只是榕家的一任家主,他跟他,毫无干系! 榕阳炎敛去了脸上的笑,浑身忽然散发出一阵阵危险压迫的气息,眼里更是腾腾的杀气,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身上的气势陡地散开了,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你与唐氏小姐走的很近?” 榕朔依旧勾唇冷笑,“父亲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着眼前太过咄咄逼人的儿子,榕阳炎忽然疲惫地躺在了椅背上,目光放到了屋内的第三人身上。 那也是他的儿子,榕昀。 榕昀不知何时走到了落地玻璃附近,与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他的衣袖挽起,露出腕间的名表,金属钮扣折射出寒冷的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致命的优雅矜贵。 榕阳炎只望得到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阿昀。” 声音里却有着一丝低低的祈求。 可榕昀依旧站在落地玻璃前,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没有一丝的反应。 见此,榕朔的身体变得更僵硬了,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阴鸷。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幅样子! 自己用尽一辈子时间追求的东西,他只需勾勾手便有人亲自为他送来! 自己努力承担地榕氏二总裁的责任,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首先想的永远都是他! 榕昀他,到底有什么好! 心里忽然窜上一簇火,周身也渐渐被一阵阵诡异的气息笼罩。他死死地盯着某一处,逼着自己没有当场发作。 榕阳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在了榕昀身上,他又开口唤了一句,“阿昀。”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榕昀终于有了反应,沐浴着阳光的他,缓缓转过了身,邪肆的目光便落到了榕阳炎的脸上。 “什么事?” 这哪里是一个儿子对待父亲该有的态度! 榕阳炎压下了心里的心思,可比起刚刚的阴冷,他的声音已经缓和了太多,“你是不是,对那个聂秋欢还有着心思?” 榕昀的面容被映到落地玻璃上,沉寂如水,但他的唇角却微微牵动,“是又怎样!” 他有着俯视众生运筹帷幄的意气,骨子里透出一股掌控所有的气势。 “可是我不允许!” 榕阳炎阴冷地回了一句。 “这个叫聂秋欢的女人,已经让榕家蒙羞!我绝对不允许,让这样的女人进榕家的门!” 他的话刚落地,屋子便透出死寂的沉闷来。 好久之后,榕昀才低低地笑了,望着榕阳炎,他一字一顿道。 “我的女人,与榕家何干!你将榕家的偌大家业,无端端地牵扯到她的身上,请问父亲你,不觉得羞耻吗?” 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榕阳炎是习惯了别人的恭迎的,面对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儿子,他猛地拍了桌子,站起身,阴冷的话里多了一丝狠戾。 “你不要忘记,你姓什么! 榕家如今给你的一切,同样能一并夺走!” 他已经给足了榕昀面子,在榕城的各大势力蠢蠢欲动之时,他没有将聂秋欢赶走便是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让步! 榕昀唇瓣处的笑意更深了,“可是父亲,难道要我像你一样,只守得住自己的家业,而守不住自己的女人?” 见到榕阳炎眼里的错愕,榕昀再一次重复了刚刚的话,“我的女人,跟榕家何干!” 这个儿子,永远都是自己的变数! 他苦苦埋藏在心里的伤疤,便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挖了出来。 榕阳炎的面上忽然浮上了一丝疲惫和狼狈,他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眼前的两名男人,他终于忍不住恍惚了起来。 两个儿子,哪个都跟他不亲。 他的大儿子,是自己与明媒正娶的姜家女子所生! 小儿子,却是自己在外寻花问柳之际误结孽缘,一错再错,怀了他的阿槐终是生了下来…… 疲惫地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 榕朔是跟着榕昀走出办公室的。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榕朔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身旁男子身上的凌厉的气势,一股股地直逼着他的心脏。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八楼。 榕朔迈脚走了出去,在电梯门缓缓关上之际,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缓冰凉的声音。 “欺负过小蠢货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榕朔的背微微地有些僵硬,他感受得到盯在自己背后阴冷的目光。 电梯门的阖门声传来,却怎么也遮不住那狠戾冰凉的话。 “你也不会例外。” 榕朔恍恍惚惚地晃到了办公室。 聂秋欢的办公室是空的,但桌上的物品还在。 榕朔忽然就恍惚了起来…… 第0208章 男人是匹狼 最初接近聂秋欢,的确是怀着报复的心思。 榕昀不是怎么也得不到她吗! 那自己就让他知道,他苦苦追求的人在自己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他昨日成功地将聂秋欢的自尊踩在了脚底,可是,他什么还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 温绮瑞的办事效率极快。 聂秋欢下午的时候便收到了言氏发来的短信,无非就是她设计的图纸有着大胆的心思,很合言氏的心意。 言氏同意她的设计了! 聂秋欢兴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温绮瑞打个电话,可翻手机号码簿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她根本就没存温绮瑞的手机号! 愣神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了打电话过去的心思,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图纸上。 她不是建筑师,也不是设计师,可是自己设计的作品竟然能得到言氏的认可!想起日后这块地皮上的万古商城将会出自于自己的手,聂秋欢就一阵阵的兴奋!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并响起了温绮瑞那有些微微喘息的声音,“小美人,你别光顾着兴奋了,快过来帮我搭把手。” 聂秋欢扭头,便看到了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温绮瑞,起身赶了过去,拿走了他手上的几个包。 指尖碰上包裹,满是柔软的触感,聂秋欢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温绮瑞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他将手上的东西一并扔在了席子上后,便蹲下了身,拆解着包裹。 拿出来的,是几条颜色清淡的垫毯。 许是感受到了聂秋欢愕然的目光,他又站起身,将拆解下来的几条垫毯放到了聂秋欢的手上,微哑轻佻道,“小美人,是不是在猜我买这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忽的凑近了聂秋欢,他故意将自己的呼吸尽数喷到了她的脸上,“与其问,不如和我一起做……” 话还没说完,聂秋欢就伸出小手推开了他,她目光凶狠地瞪着他,“温绮瑞,注意一点,我不是你的那些相好,别总是以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温绮瑞看着这样的她,低低地笑了。 将一条垫毯铺到了席子上后,他又拆了一个包裹,是一条丝绸的垫单,他将垫单铺到了垫毯上面。 又将四个角整理好之后,他脱掉了自己的鞋,丝毫不在意死死盯着自己的聂秋欢,就这么舒服惬意地躺到了上面。 他恣意邪淫地望着聂秋欢,目光从她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往下扫去…… 聂秋欢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心里瘆的慌。 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终于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可不一会儿,她竟然又折回来了,脸上还有一丝尴尬的扭捏。 温绮瑞早已猜到了她是为何而来,慢悠悠地翘起了自己的腿后,才不急不慢地说道。 “小美人,不要把我来这里看的那么简单。我啊,终究都是温家的人呢……” 低低的话里有着一丝对命运的臣服,却又有着一些不甘。 聂秋欢一时间竟然有了一种错觉,温绮瑞为了她,似乎与言氏达成了某个协议。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摇了摇头。 温绮瑞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榕城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披着温家少爷身份的二世祖罢了…… 垂下了眼帘,她又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与言氏交涉的,但这个结果是我希望的,我很感谢你。” 聂秋欢说完后,便等着温绮瑞的打趣。 在她的印象之中,几乎是她每次说了软话,他总能曲解成不同的意味。 可是小屋沉默了好久,温绮瑞都没有做声。 聂秋欢诧异地抬起头,便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双萧索冷清的眼里。 她初见温绮瑞时,见到的也是这样的一双眼,衬上脸上那丝毫不入心的笑,让她的心里犹如绞着一团破布。 可是现在,这双眼似乎又与以前不同,多了聂秋欢很多看不懂的神色。 聂秋欢清楚地看到了那双眼里自己清清楚楚的倒映。 心里忽然慌乱了起来,她的眸不自在地闪了闪,她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声音发着虚,“温绮瑞,你今天好像很奇怪……” 温绮瑞的眼角眉梢处缓缓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语气轻缓出声,“小美人,我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温绮瑞眯着眼瞧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这男人啊,就是一匹狼,选对了保护你,若是选错了——” 他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留下了一个颇为悬念的答案。 “选错了怎样?” “会咬死你!” 聂秋欢愣了愣,随即反问道,“你在警告我吗?” 温绮瑞只是笑笑,却怎么也不肯说下去。 他闭上了眼,翻了个身,他很累了,想休息了。 聂秋欢也没有打扰他,轻声走出了小屋。 但她还是把他的话放在了心底。 男人是匹狼,选对了保护你,选错了咬死你……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聂秋欢就被榕昀催促着赶紧出去。 聂秋欢没有理睬他,可榕昀却依旧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打电话催她。 在电话响了N遍之后,聂秋欢还是跟工人打了招呼,收了东西,赶往门口。 这个时候,离下班时间依旧还有一刻钟…… 还未走近,聂秋欢便看到了那个懒散倚在车门上的男人。 男人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纯黑色衬衫,懒散地站在那里,靠在车身上,头微微垂着,天边橘红色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细碎的光辉。 聂秋欢不免有些呆滞,脚步也放缓了些。 男人的神色没有因等待而露出一丝一毫的焦躁,聂秋欢能清晰地看到他柔软的下颌。 男人的目光盯着别处,似在愣神,但遮掩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 “哒哒哒”的高跟鞋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地响,聂秋欢满眼呆愣的模样便落入了男人的眼中。 榕昀牵动了好看的唇,殷红色,“蓝姨在家里准备了你喜爱的饭菜,走吧,我们回家。” 话毕,他转身为聂秋欢打开了车门,是副驾驶的位置。 第0209章 撩了你这么久 聂秋欢眼角扬起来,红唇弯起一抹弧度,“昀少,麻烦你了。” 榕昀搭在门上的手不自觉的就收紧了,看着聂秋欢的笑颜,目光不知怎地就变地深沉了起来。 上了车,看着聂秋欢系好了安全带,榕昀才缓缓发动了车。 聂秋欢的目光放在车外,她能看到两旁的树木在不停地倒退着。车窗开了一点点的缝隙,聂秋欢能感受得到吹在她脸上的风。 车内的氛围很沉寂,却不让人尴尬。 “在想什么?”一道轻缓冰凉的嗓音忽然就打破了车内的沉闷。 聂秋欢的瞳孔缩了缩,却转瞬就恢复如初,她没有转头,她的目光依旧放在了窗外,软软地回答着,“在想蓝姨会做什么饭菜。” 话一说完,她就突然感受到了隐藏在马路上那不为人知的危险,带着深深的恶意。 聂秋欢眯起了眼,循着直觉望去,她就望见了泛着一双幽深泛着冷光的眸。 那人就站在他们前面,隔着一定的距离,聂秋欢看不到他的面容,但还是能感受得到他阴冷的轮廓。 那双幽深的眸泛着阴森森的绿光,像极了一头等待自己猎物的狼。 榕昀这时也察觉到了他,车速渐渐放缓。 越来越靠近那双眸时,榕昀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那人的前面。 由于惯性,聂秋欢的身体往前俯冲,她连忙抓着车门上的扶手,脸色有些难堪。 她一瞬间便想起了她之前和榕朔在一起时,曾被一群人围杀过,那么,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来…… 细思极恐,聂秋欢瞪大了一双眸,她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看着他周身一阵阵的寒意,颤抖的问道,“昀少,这是,是刺杀吗?” 诡异的是,本该是下班的点,这个时候的马路应该车来车往才对,可是,聂秋欢却没有看到一辆经过的车。 细碎的余晖透过车窗倾泻在榕昀的脸上,那张脸,竟越发地阴鸷深邃了起来。 他勾起红唇邪肆地冷笑,“他真是嫌命长了,竟然挑这个时候!” 聂秋欢的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似乎懂了榕昀话里的潜在意思。 他是想说,派人刺杀的主谋,千不该万不该挑她在的时候吗? “趴下!” 聂秋欢还没从榕昀说的话里回过神来,榕昀就突然又森冷地开口,见聂秋欢呆愣地盯着自己,眸里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就迅速地将聂秋欢揽在了怀里。 聂秋欢的余光瞥到站在车前的男人阴笑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准着她的,赫然是一个黢黑的枪口。 那一瞬间,聂秋欢感觉自己被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小脑袋被榕昀死死地扣在了怀里。力度大得吓人,可聂秋欢却感觉很心安。 枪声伴着凌厉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砰”地一声接着一声,聂秋欢清晰地听到车前玻璃碎裂的声音。 可是,耳边处的心跳声却越发地清晰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很暖的温度,仿佛掠过她的耳膜,跳到了她的心里。 聂秋欢的眼睛有些发烫。 好久好久,耳边的枪声忽然停了,周围死寂一片。 聂秋欢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不知何时离去了。 可那双幽森泛着冷光的眸,却迟迟地在她脑海没有离去。 榕昀也适时地松开了她,目光一寸寸地扫视着她的周身,确认她没有被玻璃渣伤到以后,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对于刺杀的结果,聂秋欢显然是意外的。 突然出现的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她隐隐觉得,那个人是针对她来的,他在给她警告。 警告她,不该接近这个叫榕昀的男人…… “小蠢货,你怕吗?”榕昀忽然勾唇笑了,经历了一场风波,他卸下了全身的防备,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眯着眼瞧着聂秋欢,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聂秋欢愣住了。 怕吗? 她是怕的,她怕自己的小命忽然就不明所以的就丢掉了。 她沉默着,可榕昀却猜到了她的答案。 他笑着伸手,仿佛透过聂秋欢强装镇定的面容,看到了她脆弱的内心。 他揉了揉聂秋欢的小脑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不知何时乱掉的乌发。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舒缓,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心松了松。 “可是小蠢货,你怕的话,我也不会松开你。” 榕昀将手缠在了聂秋欢的一缕碎发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可优美的唇形里却缓缓吐出令人心悸的话来。 薄唇恣意地勾起,“除非我死,不然我绝不会放开你!” 聂秋欢感到自己的眼睛烫的厉害。 她不是机器人,她感觉得到榕昀放在她身上的心思。 可是出生顶级豪门的他,对她的感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先前的榕朔,接近她,也是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撩了你这么久,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榕昀狠狠地瞪着她,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他看得到那双眸里的慌乱和无措,可是他却狠下了心,他必须要从她这里听到一个答案! 聂秋欢如坐针毡,喉咙里更像是堵了异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对面的那双眼里,看到了那样猛烈的情感,一下子就将她席卷。 可片刻之后,她还是强装镇定地浅笑着。 “昀少,我不知道大家族的生存规则是什么,可是我知道,只要跟了你,我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宁静的生活。” 榕昀被她的笑刺痛了一下,捻在手心的是她那微凉的温度,心口突然蔓延起缓涩的疼,却还是固执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便不会再与他有交集。 陌生人的刺杀,给了聂秋欢敲响了一记警钟。 出生豪门世家的榕昀,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 跟了他,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手心颇凉的温度,从掌心渐渐蔓延到了心脏,榕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第0210章 只有我能护你周全 指尖用上了力,像是要把她的下颌掐断似的。 可最终,榕昀还是卸下了手上的力,从她的下颌处撤离了自己的指尖。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自他的心脏发出,染了一些悲哀。 这样的笑声,落在聂秋欢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好久之后,他的笑声才停了下来,声音黯哑道,“小蠢货,车子可能坏了,我们等阿树过来。” 知道他在故意岔开话题,聂秋欢轻“嗯”了一声。 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聂秋欢故作自然地坐正了身体,等着滑树的到来。 等候是个极其艰难的举动,尤其是在聂秋欢刚刚拒绝过榕昀之后,她就坐在他的身旁,她感受得到他周身难过的气息。 想张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是她拒绝了他的,再说不相干的话,只会是多此一举。 没过多久,滑树才开着车过来。 他没有察觉到流淌在榕昀与聂秋欢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轻轻咧嘴打了招呼,“老大,聂小姐!” 榕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就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滑树也眼尖地为聂秋欢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聂秋欢的脚步有些僵。 她这般犹豫的举动落入榕昀的眼中,更像是逃避着他。 榕昀的眼里忽然迸发出不知名的意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缓缓扭过了头。 被她拒绝,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小心地觊觎了她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榕朔那个家伙露出真面目,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表露真心。 被拒绝,是情理之中,更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有哪个女人会在结束了一段恋情的第二天,就又接受另一个男人。 可是小蠢货的心,终究是肉长的,他是要多蠢才会追不到小蠢货! 好,他不急,他不逼她,他给她时间。 聂秋欢终于还是坐在了榕昀的身旁。 榕昀突如其来的情感让她猝不及防。 她有想过,榕昀对她的心思不简单。 可是当他直白的挑开时,聂秋欢顿时就慌乱了。 她也才发现,她是不知道怎么对待榕昀的感情的。 不确定自己的态度,那她就只能拒绝。 …… 滑树将二人载到了别墅,便很快就又离去了。 走进别墅,聂秋欢能闻得到饭桌上的饭菜香,可却不见蓝姨的影子。 榕昀大步越过她,径直走到了饭桌旁。 餐桌上贴了张纸条,是蓝姨留下的。 “小蠢货,我们先吃吧,蓝姨有事回家了。”忽的勾起了唇,他扭头对着聂秋欢说道。 一对上他的视线,聂秋欢就变得局促,点头轻“嗯”了声,随后从厨房装了两碗饭。 榕昀很自然地接过她的饭碗,精致的面容上完全没有因被拒绝而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 聂秋欢不免就有些小郁闷。 她现在心里内疚的要死,可当事人却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小蠢货,你的公寓可能有很长时间回不去了。”榕昀见她愣神,忍不住轻声开口。 聂秋欢终于回了神,低头咽下了嘴里的饭菜,闷声问道,“为什么?” “不管你愿不愿意淌进榕家的浑水,可是小蠢货,难道你还觉得,如今的你,能够随心自如地离开?” 聂秋欢拿筷子的动作僵住了,抬头,“我——” 榕昀勾了一丝残忍的弧度,寂静的屋里,他的声音格外地冰凉,“小蠢货,榕朔是榕家的继承人之一,你之前,终究与他有过纠缠。” 看着聂秋欢越来越睁大的眸,榕昀压下了心底的疼惜,语气仿佛上弦月般透着一股冷气。 “你是不是想说,你已经和他分手了,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小蠢货,我该说你单纯,还是该骂你蠢,与榕家的人扯上了关系,你就这么一句话就扯得干干净净?” “可最初,招惹我的榕家人,是你啊。”聂秋欢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她就这么望着榕昀的面容,越来越心悸。 没错,将小蠢货牵扯进浑水的人是他。 可榕昀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所以,小蠢货,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已经被牵扯进榕家的浑水,你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的。” 话里渐渐带上了一丝疼惜,“现在啊,你就只能靠我了。这个浑水里,只有我能护你周全了。 你要记住,日后榕家有人找你,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榕家人里,你信的只有我。” 聂秋欢的心头无端端地冒上了一层寒意,她想起了榕家的老家主,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声,“那你的爷爷呢?” “你说老家伙啊?”榕昀的声音变得恍惚起来,“那他,就更不能信了。” “为什么?”聂秋欢惊呼出声。 明明传闻里,榕家老家主是榕家里对待榕昀最好的人! 可是现在,榕昀竟然亲口说出榕家老家主是不能相信的,聂秋欢心头的寒意,更甚了。 榕家的水,得有多深,才会让榕昀对他猜忌到不信任的地步…… “小蠢货……”榕昀开口低低唤了一句,“其实我的父亲还有一个哥哥的,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阴冷的风徐徐从窗外吹进来,聂秋欢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体。 一丝冰冷,从脚心,缓缓蔓延至她的心底。 榕家的子嗣单薄,这是榕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榕家的子嗣单薄,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身重九十六枪,身上满是窟窿孔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死前,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望着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聂秋欢从来都不否认,榕昀的声音是好听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可是现在,听着这样的声音讲出这么个故事,聂秋欢却无端端地害怕了起来。 她一瞬间就想起了榕朔和榕昀的刺杀。 他们都是榕家的继承人之一…… 她忽然什么都懂了。 榕昀没有放过她,依旧残忍地开口,“这只是榕家的继承规则罢了,想当榕家的继承人,便要经历这样的挑选,谁能活到最后,那便是当之无愧的榕家家主!” 第0211章 有了你,我很怕死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聂秋欢的耳中,聂秋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所以,榕昀他,早就知道了这样的挑选规则,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接受了吗? 榕朔,也是…… 榕家的老家主,心肠得有多硬,才会将这样的挑选规则,用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屋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冷清的有些可怕,聂秋欢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她不知说些什么好,她只是蠕了蠕嘴唇,轻声问出了一句,“昀少,你不怕吗?” 榕昀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她问他怕不怕死。 他眨了眨眼,沉寂的面容忽然浮上了些许复杂的神色,“以前是不怕的,可是现在,有了你,我很怕死呢。 我担心我一死,那些暗地里对你不怀好心的人便不会放过你,榕家的人更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怎么舍得死呢,小蠢货,你放心,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轻轻缓缓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心,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忽然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承认,榕昀的确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无论是强大的背景,还是精致的面容,榕昀无疑是上天的宠儿! 可看着这样的榕昀,她心里很不好受,一颗心酸涩地胀疼着。 如果说,榕朔追求她,只是为了报复,那榕昀追求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吗? 苍白的灯光下,聂秋欢忽然眯了眼瞧着榕昀,他的轮廓依旧完美如刀削,漆黑的眸望着她,眸底却浮动着炙热的温度。 那样令人心悸的俊美容颜,聂秋欢忽然就又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窥探。 榕昀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他缓缓垂下了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顿饭,他吃的有多苦涩。 小蠢货,我不想让你这么早知道榕家的肮脏事情的,可是,我却不得不让你知道。 今日的刺杀是针对你来的,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你终究只能跟在我身边。 我会保护你,但你也要学会自保。 …… 这一夜,注定血腥而冰冷。 寂静的卧室里,冷清的有些可怕。 知晓了榕家的继承规则,聂秋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榕昀说过的话,反反复复地在她脑海里回响着,扰乱了她的心。 她再也没了睡意,她无力地靠着身后软软的靠背,缓缓的昂起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翌日清晨,聂秋欢一走出卧室的门,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男人。 阳光落在他的身后,那样俊美艳丽的一个人,几乎都要和阳光融为一体。 “以前是不怕的,可是现在,有了你,我很怕死呢。” 昨晚他对她说过的话,也不知为何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昨晚还没这样的感觉,现在再次听到这句话,聂秋欢只感觉榕昀的声音仿佛掠过了她的耳膜,窜进了她的心底,痒痒的,极是撩人。 “小蠢货,发什么呆?”榕昀眯着眼瞧她,满眼宠溺,“难不成,你是在特地等我?” “……” 聂秋欢感觉榕昀经过昨天一事后,他似乎就变了,竟然变得有些像温绮瑞了! 她埋着头吃早饭时,就能感觉到头顶那道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目光,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抬头,她果然看到了榕昀眼里如狼一样的目光。 上扬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她很艰难地开口问道,“昀少,你不吃吗?” 榕昀弯眉笑了,笑的好不迷人,“可我吃不到我的食物怎么办?” 吃不到? 聂秋欢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盘子,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荷包蛋,但聂秋欢却觉得榕昀应该还没到拿不动筷子的地步吧。 榕昀张扬的眼角更恣意了,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聂秋欢的脸上,带着一股狠绝,“我的食物就是你啊。” “……” 聂秋欢默默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随后起身,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包包,转身就走。 亏她昨天还为榕昀内疚,可一转眼,榕昀竟然变成了这幅死德性! 可出了别墅,看着停在别墅内的一辆车,她才想起她去工地还得乘坐榕昀的车。 有些气恼地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聂秋欢忿忿地捏紧了手里的包。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来自最原始的冲动。所以小蠢货,你该高兴,我对你的真心不是假的,因为我啊,对你有着很深很深的冲动……” 榕昀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着那个站在草坪间一脸纠结的女子,忍不住弯眉戏谑。 “……” 难道他是想说,他对她有这样的欲 望,她还得感谢他?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榕昀是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可这样厚颜无耻的榕昀,还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才突然冒出来的! 聂秋欢死死地捏着包包,好久之后,她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语调软软地说道,“昀少,能麻烦你送我去工地吗?” “小蠢货,你不担心我在车里就把你办了吗?” 在车里就把她办……了。 聂秋欢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抬头,狠狠地瞪着他。 可那双清幽的眸子里,有的只有戏谑。 聂秋欢瞬间就懂了。 她一大早的就被这个男人给调戏了! …… 直到榕昀将她送到了工地,聂秋欢下车后,才听到车上的男人轻缓出声。 “小蠢货,知道榕家的事情,对你来说或许不是坏事。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他的面容被掩藏在了车窗之下,聂秋欢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却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柔软的不像话。 脚步僵在了原地。 所以,榕昀一大早变成那副样子,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吗? 眼眶突然又涩了起来,聂秋欢眨了眨眼,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挪动了脚步。 她的背影逐渐离去之后,车上的男人才缓缓摇下了车窗,盯着那曼妙的背影,薄唇恣意地勾起。 第0212章 甘之如饴 小蠢货,我不怕我撩不到你,可我却怕,触不到你的心。 还好,我能触到你的情绪,那我也能,触到你的心的吧? 这么想着,榕昀紧皱的眉忽然就舒展开了,一抹笑便这么落在了他的嫣红唇瓣处。 直到聂秋欢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眼底,榕昀才缓缓发动了车,消失在了阳光尽头。 …… 聂秋欢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温绮雪,她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他对她有过杀意,她曾在他手里死里逃生过。 当她走进小屋,见到这个宛如从淡漠水画中走出来的男子时,她的脚步就不由得顿住了。 小屋很小,却遮掩不住温绮雪的凌厉气场。 温绮瑞还颓废地躺在小屋的席子上,席子昨日已被他铺过垫毯,绒绒的极是舒服。 温绮雪便站在他的脚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而寂静的神色有着一丝格外的味道。 聂秋欢的到来,让温绮雪寡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波澜。 “小美人,你来了啊。” 温绮瑞依旧轻佻地打着招呼,在温绮雪面前没有丝毫的避讳。 聂秋欢看到温绮雪的眼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异样。 温绮雪转了身,微微低下了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聂小姐,别来无恙。” 低低的嗓音,磁性而悠远,宛若玉珠入水,透出一丝丝的寡淡疏离。 见到温绮雪铁定没有好事……聂秋欢的心里直接给温绮雪挂上了一顶瘟神的帽子。 可她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弯唇,“温大少屈尊降贵的来到这里,不知所为何事?” 其实她也猜到了,这里只是一个工地,真正吸引温绮雪的,其实是温绮瑞吧。 “聂小姐,我来,只是跟你要一个人而已。”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就这么淡淡地望着聂秋欢。 他记得,初见这个女子时,她是极其莽撞的,她口无遮拦地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可是如今,她竟然已经能够处事不惊独当一面了。 目光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温绮瑞,那般的对她,好像也不是没有原因。 聂秋欢昂着头,笑靥如花,“你要找温绮瑞的话,请自便,我不掺和你们温家的事。”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离去。 可是,明显有人不乐意了。 “小美人,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我扔掉,难道你忘了我们俩人曾经在这里单独共处过的那么多个日子……” 温绮瑞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委屈,可聂秋欢听了,却不免怒瞪了他一眼。 这糟心的温绮瑞! 竟然把他们两个一起工作的日子说的那么暧昧! “小美人,你真要弃我于不顾吗?” 他的眼尾微微下垂,露出一些沮丧,此时的温绮瑞,像极了一名怨妇。 聂秋欢被他那哀怨的眼神看的眉心都跳了起来。 这小屋真是糟心! 她直接夺门而出。 聂秋欢一走,温绮瑞便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眼里的颓废也一点点消散,留下的满是森冷的寒光。 “还要玩多久?” 温绮雪转过身来望着他,双眼漆黑如墨玉,可望着这么不成器的温绮瑞,他的目光突然多上了一些沉痛的意味。 “我说,亲爱的哥哥啊,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你不是都不管我的吗?这次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 温绮瑞脸上的笑突然又荡漾了开来,他将两只手垫在了自己的脑后,寻了个舒坦的姿势,便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男子,他的……哥哥。 眼神渐渐恍惚了起来,是呐,他的确有好久没回家了呢。 “以前不管你,是因为你玩的不过分,可是你这次,你玩的太过火了。” 温绮雪淡淡而寂静的神色里露出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为了一个聂秋欢,与言家达成那样的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 有阳光透过小屋的窗户落到了温绮瑞的脸上,温绮瑞忽然柔柔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落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似乎好看了几分。 “可是,我甘之如饴。” 没遇到聂秋欢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安定。 他每天颓废过日,对温家的事,装作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他的骨子里终究留着温家的血脉,他的一举一动依旧牵动着温家! 但是遇到了聂秋欢,他突然想要拥有一个安定的生活。 抛弃温家小少爷的身份,就像这般霸占着一个工头的身份,陪在聂秋欢的身边,也是极好的…… 温绮雪掀动了薄唇,语气讥诮,“不要忘记你什么身份,为她做那么多,却什么都不告诉他,温绮瑞,你可别告诉我,你如今倒成了圣人了……” 他的声音微寒,说出一番讽刺的话来,眼尾都有些上扬。 温绮瑞依旧只是笑着,他望着温绮雪,声音很平静,“哥哥,等到有一天,你遇上了这么个女人,你就会懂我的。” 话锋一转,语气里突然带上了一丝寒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要时时刻刻都提醒我该做什么……” 面对这个在温家唯一的亲人,世人怎么说他不成器都好,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他的,温绮雪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温家?” 这个工地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那个女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建造万古商城上…… 温绮瑞想了片刻,随即才轻笑出声,“十天吧,十天后我就回去。” 十天的时间,够他为她准备好一切了…… 温绮雪嗤笑了一声,“温绮瑞,你真伟大!” 守护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人,这不是伟大! 这就是个傻子! 温绮瑞的眉梢爬上了一丝疲惫,他闭上了眼,不再去看他的背影,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 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抢不过那个叫榕昀的男人…… “哥哥,不用你来提醒这个事实。对她好,她就会记得我,我不需要在她心里占上什么位置,我只想让她在听到我温绮瑞的名字时,她就会想起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绮雪又转过了身,唇紧抿着,他目光淡淡地望着躺在席子上的男子,薄唇轻轻掀动着,发出一声类似讥讽的笑声。 “十天,我在温家等你。” 蓦地转身,离去。 第0213章 他和她最后的时光 聂秋欢正站在小屋的不远处,与一名工人商讨着剩下的半块地皮开工的事。 余光瞥到身后有人靠近,她能感受的到那人身上凌厉的气势,她也看得到地上那团朝自己缓缓逼近的黑影。 和工人打了招呼,工人随即离去。 聂秋欢转过了身,柔柔地问道,“温大少,他肯跟你回去了吗?” 停下了脚步,温绮雪掀动了薄唇,露出了森白的皓齿,“聂小姐,你好像学乖了不少。” 语气那么带刺,那就是温绮瑞不肯跟他回去了。 聂秋欢心里对他的鄙夷,又多了一分,心情不好竟然拿她出气。 眉眼更弯了,“温大少,好走不送。” 温绮雪讥诮地勾起了嘴角,直接转身走人。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阳光尽头,聂秋欢才逐渐冷了一双眸。 温绮瑞在榕城的风评极差,传闻说,他每次的无端失踪,除非是他主动出现,不然那些温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找到他的。 可是现在,温绮雪竟然找上门来,是传闻出了错,还是温绮瑞真的做了什么暴露身份的事。 一时间,聂秋欢的脑海思绪万千。 最近发生的一连贯的事,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遮的喘不过气来。 回到小屋,温绮瑞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他正打着电话。 “对,我们正在招工人……地址是香山墓园……好,你明天带人过来。”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他似乎还想拨下一个电话,可他突然听到了聂秋欢的脚步声。 侧头,魅惑的笑便在他脸上荡漾了开来,“小美人,你看我多舍不得你,我可是为了你才拒绝回温家的……” 温绮瑞从来都是个不着调的人,刚刚听他打电话帮她招工人,聂秋欢的心里有些感动。 可现在,那些感动如同泡沫般,只在她心里过了个影,顿时荡然无存。 深深的呼吸,再呼吸,聂秋欢抬头,笑的好不温软,“温绮瑞,你就真的不想再回温家吗?” 温绮瑞失笑了,他望着聂秋欢,声音沙哑道,“小美人,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 聂秋欢摇了摇头,“没,你在这里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只是感到奇怪,他都亲自过来找你了,你为什么还那么落他面子?” 该不该告诉她,他十天后就走了? 温绮瑞张了张唇,“小美人……”可喉咙顿时一酸,便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 “哎温绮瑞,你就不能唤我名字吗?” “难道像你叫我那样叫你?那样多生疏啊,你不觉得小美人很好听吗?小美人?” …… 岁月安好,阳光静静地流淌在两人的身上。 多年后,当温绮瑞重返那黑暗的生活时,这短暂的半日时光便成了他舔舐伤口唯一的解药,也是他,唯一的毒药。 …… 日子渐渐安稳了下来,榕氏负责的半块地皮也已经开始动工了。 工地里的工人多了一倍不止,偌大的地皮上,响起的都是工人们的干活喘息声。 温绮瑞又吩咐工人建了个简单的食堂,顺带着把小屋也装修了一下。 床,桌子椅子什么的,都被陆陆续续搬了进去。 温绮瑞突如其来的好,让聂秋欢有些微的不适应。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在每每触碰到答案时,便慌忙逃避了开。 她下意识地不敢相信那个答案,她还是习惯那个永远不着调的温绮瑞。 …… 日子又过了几天,聂秋欢还惊吓于温绮瑞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可温绮瑞却通知了一个让她猝不及防的消息。 小屋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四周的墙壁按着温绮瑞的吩咐,贴上了淡绿色的贴纸,壁顶也装上了一盏精美的云石灯。 有床有桌。 像家,又像办公室。 聂秋欢还坐在椅上,扭头,错愕地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没个样子的温绮瑞。 “你刚刚讲什么?” 饶是事先猜过,猜测聂秋欢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时,是高兴,还是难过,虽然哪个都不是他希望的。 可是现在错愕的她,算什么? 温绮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小美人,我下午就回去了。” “回家吗?” “对。” 聂秋欢愣住了。 工作这么多日子里与他的相处,虽然最初觉得他不靠谱,可慢慢地,她还是认可了他是她工作上的伙伴。 但现在听到这么猝不及防的消息,聂秋欢突然就不知所措了起来。 万古商城的工程还没结束,她还要在这工地待上无数个日子,可以后的日子里,便再也没有了一个叫温绮瑞的男人了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聂秋欢还是轻轻咧了嘴,“真好,你可以回家了。” 温绮瑞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这样的反应……吗? 她有没有为他有些小小的难过?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温绮瑞竟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贪心。 他开始想要在她心底占上一个位置…… 温绮雪的短信适时地发了过来,提醒他该回去了。 终于收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温绮瑞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了。 聂秋欢依旧扭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他开始收拾小屋里他的物品,可他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一件难看的工作服和几样零碎的小物件。 工作服要了也没用,他捡起来后就又随手扔在了一旁。 剩下的,就满是他和她一起工作时的回忆…… 明明是那般温热的回忆,可每每回想一遍,就一点一点地凉透了他的心。 温绮雪还在工地外等着自己,他只给了自己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刚刚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早已将大部分时间耗完。 他和她最后的时光,便是他收拾东西时,偷偷扭过头来再看她几眼。 他初见她时,她正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 她的身旁,站着那位人人谈之色变的男人,榕昀。 他知道自己在榕城的风评极差,可这个叫聂秋欢的女人,见到他的一瞬间竟是满眼的惊艳。 她竟然觉得狼狈的自己好看! 从此开始注意这个叫聂秋欢的女人。再一次的相遇,便是自己来到这工地当上了工头,与当上了负责人的她,有了工作上的交集。 第0214章 带刺的言雅 “温绮瑞,他来了。” 聂秋欢的适时出声,打断了他的回想。 透过窗户,温绮瑞便看到了那慢慢走来的男子。 将手上零碎的杂物装进了背包,“小美人,那我走了。” “好,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他的背影蓦地消失在了门口,聂秋欢眼眶开始酸了起来。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温绮瑞是这项工程的工头,他一走,杂七杂八的琐事便落到了聂秋欢的肩上。 万古商城的筑形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已经快要砌墙了。 买各种材料的活便由聂秋欢负责。 她是这项工程的负责人,很快便与榕氏沟通过,要来了买材料的资金。 可是,言氏的资金却迟迟没有发下来。 耽搁了几日后,聂秋欢便准备去言氏亲自要回资金。 她搭坐了王大叔的车,下了车,便见到了那个负责接待自己的工作人员。 “你好聂小姐,我是杨部长的秘书,他正在接待处等您。” 客气地与他握了手,聂秋欢便跟着他走进了言氏。 她的身影穿入了那薄薄的旋转门后,言氏的门口,又缓缓停下了一辆名贵的车。 车上缓缓下来一个女子。 女子拥有古典绝美的面容,窈窕的身段,赫然是言雅! 言雅低声对司机吩咐了几句后,便踩着细长高跟鞋,脚步悠然地走进了言氏。 她边走边拨了个电话。 “喂,哥,我是雅雅……我想你了就来看你啊,你最近都没怎么回家……咦,你在客户接待室?……那我也过去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进了电梯,言雅伸手按下了“7”这个数字。 七楼是言氏负责接待客户的专用楼,这个点的客户,尤其的多。 言雅出了电梯后,便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过她很享受这样的目光。 将一个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觉得很有满足感。 聂秋欢此时正坐在711接待室里,杨部长忽然被其他的事叫走了。 资金还没要到,她便只能坐在这里等着杨部长。 透过玻璃墙,聂秋欢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可她真没有想到,她会看到这幅样子的言雅。 她记得,言雅上次出现在榕昀的别墅时,虽然穿的单薄,可也符合大姐闺秀的身份。 可是今日的言雅,竟然穿了一间深V领的红裙! 聂秋欢坐在接待室里,都能看到那呼之欲出的波涛汹涌,更何况,那些借故在接待室外晃来晃去的其他男人。 她忽然就笑了。 这个世界上,绝对会有一群女人,喜欢享受全天下男人的膜拜的目光,迫切地希望全天下男人都拜倒她的石榴裙之下。 言雅,就是这类人的“翘楚”! 像有感应般地,言雅忽然扭头望向了她,虽然有一秒的错愕,可随即就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推开了711接待室的房门,言雅朝着聂秋欢走去。 “聂小姐,好久不见。” 虽然不想与她打交道,可如今身在言氏,是她的家族企业,聂秋欢只好客气地打招呼,“言雅小姐,你好。” “是来跟哥哥谈生意的吗?” 言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聂秋欢的对面,姿态优雅地翘起了自己的腿,风情无限。 “不是,我来是有其他事的。” “咦,我记得你好像是负责一个工程项目的,难不成是项目出问题了吗?” 聂秋欢点了点头,“工地的材料不够了,但言氏批准的资金还没发下来。” “工地?聂小姐,难道你成天都跟一群工人待在一起?” 言雅故作惊讶地望着她。 明明就是一个单纯的工作,经她的嘴说出来,竟然变得那么不堪。 “言雅小姐,我是言氏指定的负责人,如果在你看来,和工人们一起工作是丢人的事,那就请言氏另请高明吧。”聂秋欢不由得加重了音调。 言雅吃吃笑了起来,“聂小姐,你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我哪敢炒你鱿鱼啊……” 虽然尴尬的场面被她缓和了回来,但聂秋欢肯定了一个事实,她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 “言雅小姐,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言雅没有应她的话,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哥,怎么了?……我到七楼了啊,我跟聂小姐在一起……啊,忘记跟你说了,哥,我在711……嗯,我等你。” 收了手机,“聂小姐,你刚刚讲了什么?” 聂秋欢完全没有了再开口的心思,只是随便应付了声,“没什么。” 没过一会儿,接待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跟在言修瑾身后的是杨部长。 杨部长一进来,就歉意地对着聂秋欢说道,“聂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有事被叫走了,抱歉让你等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的话刚说完,聂秋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言雅就突然站起了身,上前挽住了言修瑾的手臂,“哥,你怎么才来啊?” 她这个架势,完全就忽略掉了接待室里的其余两人。 杨部长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聂小姐,去我的办公室吧,我正好把支票开给你。” 聂秋欢点了头,跟言修瑾打了声招呼后,便跟着杨部长走了出去。 “抱歉啊,聂小姐,言雅小姐是董事长的千金,我只能——” “没事,我理解。” 进了杨部长的办公室,聂秋欢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资金。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万古商城的建造终于可以正式动工了。 电梯经过六楼的时候,停了一下。 进来的是两名女员工,看职装,是言氏的人。 两名女员工站在聂秋欢的前面,小声地聊起了天。 “哎你听说了吗?董事长的侄女要和榕家少爷订婚了!” 第0215章 真乖,一切听我安排 “真的假的!你从哪听来的!” “嘘,你小声点……我有一位亲戚在言家做帮佣,是她告诉我的。” “董事长的侄女,就是那位进了榕氏的唐家小姐吗?” “对啊,订婚时间好像是今晚来着……” ……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轻,可聂秋欢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聂秋欢跟在两名女员工身后,缓缓走了出去。 她明明该愤怒的,该伤心的,可奇怪的是,知晓了榕朔与唐千云要订婚的消息后,她的心情竟诡异的平静。 打的回到了工地,聂秋欢又让自己忙了起来。 万古商城是个巨大的工程,聂秋欢要计算买各种材料所需要的费用。 将所需的材料费用都算好后,差不多花去了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所需要的材料着实多,聂秋欢几乎列下了整整一页纸。 刚吃完了饭,她就拽着高天宇,借了王大叔的车,去郊外买材料。 差不多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工地所需的材料才被陆陆续续地运了过来。 一时间,工地竟比往日嘈杂了许多。 聂秋欢下班出了工地后,还觉得机器轰鸣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聂秋欢一向话很少,坐在榕昀的车上,她就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条路,似乎不是通往别墅的。 扭过头,忍不住问道,“昀少,我们是要去哪?” 榕昀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又开了好一会儿的车之后,他才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路边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牌子投下的暗影笼罩住了榕昀。 他的面容被氤氲在了阴影中,聂秋欢只望得见他模模糊糊的轮廓。 榕昀的目光还放在车前头,不知望着什么,好久他才扭过了头,望着聂秋欢,轻缓地问道,“小蠢货,如果我说,我要带你去榕家,你愿意吗?” 聂秋欢着着实实没有反应过来,便本能地回复了一句,“你说什么?” 榕昀也不生气,他直直地望进聂秋欢的眼中,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小蠢货,我要带你去榕家,你愿意吗?” 回……榕家? 聂秋欢终于反应了过来,身体随之止不住地打了个颤。 可她还是平静地问道,“今晚吗?” “对。” “为什么?” 榕昀似乎还没想好怎么说,眯眼思考了好一会后,他才咧开了唇,笑了。 “小蠢货,我想带你去玩一玩。” “……”榕家那样的顶级豪门,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可以随便玩的吗? 可看着榕昀说这话的样子,似乎又不像在开玩笑。 聂秋欢最后还是轻轻摇了头,榕家的水太深,她已经牵扯其中,可她不能越牵越深。 对她这样的拒绝,榕昀极不满意。 他忽的扭过了头,缓缓将身子靠在了椅背,目光放在了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 他将手伸进了裤兜,摸摸索索着,竟然摸到了一串项链。 是他曾经送给小蠢货的小兔项链。 为了调查是谁将那两只老鼠送给小蠢货,他后来又去过一次小蠢货的公寓。 他一走进小蠢货的卧室,便看到了这串被她放在床头边的项链。 他已经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一个冲动就拿了回来,可现在,又后悔了起来。 难道还要再送一次?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榕昀被打断了思路,极不耐烦地按下了接通键。 “老大啊,你怎么还没到啊,老爷子已经催我了,你——” 他的话还没讲完,榕昀就又突然挂掉了。 什么榕家不榕家的,小蠢货不想去那就不去! 车内很安静,聂秋欢能听到榕昀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上午去言氏时,听到的两名女员工的聊天。 “订婚时间好像是今晚来着……” 身体一震,她便问出了声,“昀少,二总裁他,今晚与唐千云订婚了吗?” 榕昀还在思索着怎么将小兔项链送出去,反正偷偷放回去这种事他是不会干的! 可冷不丁地就听到了聂秋欢的声音。 微微侧过头,他便看到了聂秋欢那一成滢滢的眼睛,“你知道了?” 聂秋欢点了头,想笑却笑不出来,“那你为什么还带我去榕家?” 榕昀的面容在阴影里越发地模糊了起来,可他细长的一双眼,却仿佛流光溢彩般,让聂秋欢的心止不住地乱跳了起来。 “小蠢货,我刚刚说了,我带你去玩一玩。” “玩……什么?” 榕昀勾唇笑了,“小蠢货,难道你就不想看到欺负你的家伙狼狈的模样吗?” 心尖颤了颤,聂秋欢一下子就懂了榕昀的潜在意思。 好……邪恶的一个人。 不过聂秋欢还是抬了头,朝着榕昀咧开嘴,“那我能参与吗?” 榕昀满意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真乖,到了榕家一切听我安排。” …… 滑树被榕家老家主催的急,可被榕昀挂断电话后,他又不敢再打过去,只能搪塞着老家主,找了个借口便溜到了门口。 今晚是榕朔与唐千云的订婚宴,也算得上是件大事了。 但榕家的处事一向低调,是以榕家二少爷订婚的消息并没有完全对外公开。 榕家只将请帖分发给了其余的几个家族和一些新崛起的小家族,来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可向来幽森的榕家祖宅还是沾上了人气,变得热闹了许多。 滑树就守在门口,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老大今晚绝对会来! 过了许久,看着缓缓停在面前的一辆熟悉的车,滑树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男人的直觉,就是准! 他赶紧上前为榕昀打开了车门,殷勤道,“老大,老爷子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他吩咐我——” 榕昀一个眼神甩了过去,语气阴寒,“今晚来的人都有谁?” “除了景家和温家,该来的都来了。” “帮小蠢货准备一身礼服。” 这种事不应该是老大你准备的吗!滑树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客人差不多快来齐了,他现在上哪准备一身礼服啊! “哦对了,再帮我跟小蠢货一人准备一身正装,记住,要白色的。” 榕昀望着呆愣的滑树,高深莫测地笑了。 第0216章 他是她的男人 滑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体。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老大的笑看起来那么邪恶! 聂秋欢是第二次来榕家祖宅了。 但第一次的记忆不是很好,她只记得榕家祖宅模模糊糊的轮廓和扑面而来的阴森气息。 下了车,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榕家祖宅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她便被榕昀拽着,来到了一间小阁楼。 两人走的是小路,因此,来来往往的客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俩。 也许是榕朔与唐千云订婚的原因,小阁楼被装修过,处处透着喜庆。 榕昀带着她来到了小阁楼的一间卧室。 约莫等了片刻的时间,滑树便拎来了三个袋子。 聂秋欢被塞了两个,一套礼服,一套白色正装。 正思索着换什么衣服时,榕昀已经拿着袋子走进了卧室的里间。 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聂秋欢便走到了窗边,怔怔地发着呆。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聂秋欢能看到穿梭在祖宅里忙碌的帮佣们。 他们在交头接耳,聂秋欢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佣人们的脸上都是喜悦的神色。 看样子,他们都在为榕家二少爷的婚事而开心着。 越来越多的车停在了榕家门口,有很多来宾从车上缓缓下来。 聂秋欢看的不甚清楚,但她能感受得到从车上下来的客人们的尊贵气质。 都是榕城八大家族里的人呐…… 榕昀一从里间出来,便看到聂秋欢正盯着窗外怔怔地发着呆。 窗户开了一点点的缝隙,有微凉的晚风透过缝隙徐徐吹向她,她身后的黑发被微微撩起…… 有什么好看的?有他好看吗! 他不悦地开口,打断了聂秋欢神游的思路,“小蠢货,该你换衣服了。”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转身,便直直地望向了榕昀。 目光愣住了。 她从没看到他穿过正装,平常他们俩人见面时,榕昀不是脱了外套便是简单的休闲服。 可此刻穿了正装的榕昀,看起来,更加的高雅十足,惊艳美感更胜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正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颀长的身形,他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周身笼罩着浓厚的贵族气息。 他的五官很精致,衬上白色,少了以往的邪魅不羁,却多了三分的优雅矜贵。 聂秋欢本来是要去换衣服的,可看到这样的榕昀,她忽然就忘记了要去做什么,目光直直地放在了榕昀身上,愣在了原地。 呵,原来小蠢货也有被自己迷住的一天。 榕昀心情愉快地牵动了唇角,迈开了步伐,忽然走到了聂秋欢的身边。 直到身前笼罩下一片暗影时,聂秋欢才彻底回过神来,耳根处烫了起来,一张小脸也有些微囧。 是她太没出息,还是榕昀真的长得太美了! “小蠢货,我很好看吗?” 榕昀故意弯下了腰,覆在了她的耳根处,声音微微压低,沉沉的魅惑人心。 他的呼吸尽数喷在了聂秋欢裸露的脖颈处,温温的,痒痒的,像极了舔过她皮肤的一匹狼…… 聂秋欢的皮肤止不住地就泛起了一粒粒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想拉开与榕昀的距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榕昀却不肯放过她。 她退多少,榕昀就逼近了多少。 直到身后贴近一堵冰凉的墙时,聂秋欢才慌了神地望向面前仍然逼近她的男人。 她伸手想推开面前的男人,“昀少,别玩了,我该换衣服了。” 可软软的两只手在他的衣服上蹭来蹭去的,榕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也痒的难受。 他压下了头颅,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双手也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聂秋欢的纤腰。 一阵阵馥郁馨香直直窜入鼻尖,榕昀的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一个没忍住,他就吻向了聂秋欢纤长白皙的脖颈。 感受到聂秋欢的颤栗,他一边亲吻着,一边安抚地伸出右手,力度轻缓地拍打着聂秋欢的后背。 受了惊吓的聂秋欢直接就伸出手,她想推开面前的男人,可脖颈处湿润的触感却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声音颤抖地不像话,“昀、昀少,别闹了,放开我。” 可榕昀手上的力却越收越紧,似乎要把聂秋欢嵌进骨血里似的。 他的唇,也由脖颈移到了聂秋欢的耳根处,一路浅浅啄吻着。 心里的欲望被无限制膨胀,他想要更多,更多…… 可他的唇,移到聂秋欢的侧脸颊时,忽然就停住了。 有液体流进他的嘴里,湿湿的,咸咸的。 她哭了吗? 大手摸向她的眼角处,“哭什么?” 随着他的话语,聂秋欢的眼泪却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 她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心里满满的都是耻辱。 她狠狠地伸出手,一个用力,就将已经几乎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给推了开来。 可榕昀带给她的颤栗还没有消失,她能感觉到她的脖颈处还是湿湿的。 她的嘴唇哆嗦的厉害,几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只是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榕昀想安慰她的,可看到双眼通红的聂秋欢,突然就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小蠢货,你本来就没我好看,一哭,就更没我好看了。” 聂秋欢本来还在哭个不停,听到他的话,突然就噗嗤笑出了声。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欺负她的理由都那么正当! “好了小蠢货,不跟你闹了,快去换衣服,我们待会还有正事要干。” 聂秋欢只好胡乱将脸上的眼泪抹掉,也顾不得妆是不是花的,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榕昀后,才拿着袋子走进里间。 觉得女人换衣服很长的榕昀,便百无聊赖地躺到了沙发上,把玩着聂秋欢的手机。 翻到了通讯录,他见到自己的备注是上司,好看的眉微蹙了蹙,随即毫不客气地就改了备注。 我的男人。 看了看,觉得不妥,小蠢货如今还没接受他,这备注太露骨了,然后他就索性把前面两个字删掉了。 男人,没错,他从来都是她的男人。 心情越来越好,榕昀止不住地就咧开嘴笑出了声。 第0217章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1 聂秋欢再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正装的尺寸很合她的大小,穿在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 她一从里间出来,就看到榕昀正躺在沙发上,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玩物,正低着头用面纸细细擦拭着。 那是一把通黑漆亮的枪。 聂秋欢本能地僵住了脚步。 “昀少,你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东西?” 一问完,她就后悔了。 枪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可能是稀罕东西,可对榕昀这种时刻与危险作伴的贵族公子哥来说,真是太普通不过。 她问的有些多余了。 榕昀却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小蠢货,这可是个好东西,待会它可要派上大用场呢……” 聂秋欢止不住地头皮发麻,吞了口口水,想好了措辞后,才小心翼翼地劝道,“昀少,这样玩是不是太过火了?” 榕昀笑了。 他扔掉了面纸,缓缓将枪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小蠢货,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随着他的枪越来越靠近他的胸口,聂秋欢的一颗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榕昀,从来都是在玩命的人! 声音颤抖地不像话,“玩、玩什么?” “赌我开枪的时候,你会不会扑过来救我?” 话一说完,他就露出一个笑容来,缓缓地扣动了枪。 聂秋欢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她能听到扣动枪时细细的声音。 心跳的越来越快,在榕昀快要开枪时,她终于忍不住,扑到了榕昀的身上,狠狠地将他的枪打落到了地上。 她扑到榕昀身上的力度很大,她清晰地听到榕昀发出了一声闷哼。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从这声闷哼里听出一丝诡异的愉悦。 但她一直都没听到预想中的枪声。 怎么……回事? 聂秋欢还愣愣地趴在榕昀身上,一直没反应过来。 榕昀笑了,他朝着聂秋欢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露出一枚圆圆的白色药粒。 这药粒是他从枪口里接到的。 “小蠢货,知道这是什么吗?” 聂秋欢依旧呆呆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扑过来的举动取悦了榕昀,虽说某些地方被砸的有些疼,但他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待会想不想看场好戏?” 聂秋欢没有立即回答,她动了下四肢。刚刚猛地扑过来,她也有些疼。 尤其是,她的胸。 所以,刚刚榕昀发出的诡异闷哼声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蠢货,不跟你闹了,实话告诉你吧,刚刚那枪只是一把玩具枪。” 榕昀见她聂秋欢隐隐生气的预兆,也自知他刚刚玩的有些过分,赶忙开了口解释。 聂秋欢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她明明就想生气的,可心里偏偏没有半点怒气。 榕昀又勾唇笑了,他将趴在他身上的聂秋欢轻轻抱了下来,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小蠢货,走吧,该办正事了。” …… 订婚宴办在榕家祖宅的大院,大院是个极富现代感的空旷地方。 摆放点心的餐桌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大院各个地方,训练有素的侍者也端着酒盘四处走动着。 四周的树木被挂上了璀璨的小灯,一闪一闪的,极是浪漫。 大院正中央有个很巨大的喷泉,喷泉像百合一样散开,飞溅的水又细细碎碎地撒回到池底,搅乱了一池五彩斑斓的鹅卵石。 订婚宴的两位主角还没出场,宾客们只是端着酒杯,礼貌客气地互相寒暄着。 榕昀对榕家祖宅的构造极是熟悉,三俩下就带着聂秋欢,错开了来往的宾客,来到了一处比较隐僻的梧桐树后。 虽说是树后,但聂秋欢还是有些不放心,“昀少,榕家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没有监控的,我们这么放肆,真的没事吗?” 榕昀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喷泉池。但他却伸出手放在了聂秋欢的小脑袋上,“放心,这里是监控盲区,他们不会看到我们的。” 聂秋欢甩开了头上的手,默默地垂下了头。昀少,这可是你家,你这样真的好吗…… 榕昀自是没有听到她的心里话,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大院里的宾客上。 “小蠢货,帮我盯个人。” 聂秋欢还垂着头,冷不丁就听到榕昀的声音,掩下了心里的小心思,“谁?” “言鸿新。” 有了目标,聂秋欢便只能将视线放在了大院来回走动的宾客身上。 在场的都是八大家族的人,除了言家人她还能认识几位,其余的,聂秋欢一个都叫不上名字。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可聂秋欢却感觉很不舒服。 那样刻意的笑,挂在他们的脸上,似乎只是为了隐藏不为人知的肮脏心思。 聂秋欢的目光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后,才找到了言鸿新的身影。 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袖,轻声提醒,“昀少,我找到他了。” “哪?”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榕昀便望见了正朝着喷泉池缓缓走来的言鸿新。 他缓缓牵动了薄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 小蠢货,欺负过你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第一个,便是他…… 言鸿新是从屋里走出来的,他刚陪唐千云说了会话。可一走近喷泉池,像有所感应般的,他的目光唰的一下就望向了榕昀这边。 太过犀利的眼神……聂秋欢不由得心跳了跳,忍不住害怕了起来,“昀少,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怕什么?他不会发现我们的。”话说完,榕昀就看到聂秋欢还在害怕着,随即弯起食指在她光滑的脑门处敲打了一下,“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聂秋欢的脸蛋又红了起来,她最近好像总能被这个男人撩的无所适从。 言鸿新的视线扫到榕昀那时,看到的只是一根根漆黑的影子,他知道那是梧桐树。 可能他最近压力太大,竟然连一棵树都能让他感觉到了危机,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一位侍者端着酒盘经过了言鸿新,言鸿新叫住了他,从酒盘里端走了一杯酒,浅酌了一口后,才朝着不远处的其余几位家族的人走去。 第0218章 我一个也不会放过2 走到半路,他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他看到四周的宾客都摆出一副微笑的模样望着他的身后。 然后他便又转过了身,果然看到了今晚订婚宴的两位主角。 榕朔和唐千云。 唐千云正挽着榕朔的手臂,满脸笑意地朝着喷泉池走来。 除却高贵的身份,这一刻的唐千云,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她紧紧地挽着身旁男子的手臂,每每抬头望他一眼,心里就像抹过蜜般地甜。 过了今晚,这个男人,便彻彻底底地属于她了…… 两人走的步伐很慢,唐千云是故意的。 觊觎榕朔的贵族小姐从来不止她一个,但是今晚,便是她宣告主权的时刻,她要让各大家族的千金们彻底死心! 唐千云挽着榕朔走到喷泉池边的时候,故意停住了脚步。 看到这一幕的榕昀,勾唇笑了。 这样也好,一锅端就一锅端吧。 倏地扭过了头,伸手板正了聂秋欢的小脸蛋。 他仔仔细细地望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不确认她如今有没有对榕朔彻底死心。 不过还好,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伤心难过的迹象。 她就直直地望着他,一双眸漆黑不见底,却又泛着清湛的水波,格外地妩媚。 漆黑的夜里,榕昀弯唇笑了,一个没忍住,他就低头在聂秋欢的唇角处,轻吻了一下。 “小蠢货,你要记得,别人欺负了你,你就狠狠地欺负回去,欺负不回去的,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见聂秋欢愣愣地盯着自己,榕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蠢货,没听明白吗?” 聂秋欢懵然地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头。 他对她说的不是情话,可她为什么却觉得他的话比情话还好听…… 过了许久,榕昀又扭过了头,从怀里掏出了那把枪,他抬起手臂,将枪口指向了喷水池。 目标对准后,他便轻轻扣动了枪。 一粒白色药粒,便腾空而飞,“咚”地一声落入了喷水池。 药粒很小,落入水池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很快便融化开,咕咕咕地翻腾起了气泡,清澈的池水竟诡异般地出现了一丝丝的红色…… 这一细小的举动根本就没人注意到。 唐千云仍旧挽着榕朔,站在喷泉池边。 有细微的水滴溅到她裸露的肌肤上,她却不觉得冷。 她的右手侧站着的是她的表姐,言雅。 言雅望着他俩的目光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祝福唐千云和榕朔的。 唐千云知道她的心意,便弯了唇,抬脚准备朝她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她身后的喷水池便轰的一下被炸开,砰地一声,水花溅起五六米的高度。 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在场的宾客和榕家人都是始料未及的。 可他们的目光瞥到喷泉池的水时,渐渐变得惊惧。 那竟然是深红色的!像血一样鲜艳的颜色! 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精贵的贵族小姐们哪里见过这满池的血一般的水! 她们刚刚还准备走近唐千云,好好戏谑她一番,却不料这一刻,她们看到头顶那血一般的水,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逃都不知道逃,纷纷尖叫了起来。 唐千云与榕朔是离喷水池最近的,唐千云也愣住了。 她感受地到身旁男人想挣脱开她的手,可她仍旧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先行离去的机会。 “唰”地一声,水花迎面而来,溅了两人一身。 血一般颜色的水将两人从头浇到脚,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今晚是他们两人的订婚宴,所以两人穿的都是白色的情侣装晚礼服。 白色,是最见不得脏东西的。可此刻的唐千云和榕朔,被浇了一身的红水。 满身狼狈的他们,除却一双漆黑的瞳孔还是正常外,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般! 离他们最近的言雅和言鸿新也未能逃过一劫,全身都湿透了一半,水滴滴答答地从他们的头上落下。 昂贵的晚礼服便这么毁于一旦。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喷水池渐渐恢复了正常,千金小姐们的尖叫声也逐渐矮了下去。 乱成一锅粥的场面也慢慢恢复了秩序,训练有素的侍者十分有眼见地脱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快速上前遮住了满身狼狈的几人。 躲在梧桐树后,聂秋欢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她也没料到昀少打出的药粒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忍不住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昀少,你刚刚打出的是什么?” “药剂,会和池水反应,形成爆炸。” 聂秋欢吞了口口水,那血人一般的场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想想还是有些后怕,“那水溅到他们身上,真的没事吗?” 榕昀不以为然地笑了,将手揽在聂秋欢的纤腰上用力一掐,“小蠢货,他们把你欺负成那样,怎么还在为他们担心?” 聂秋欢吃痛,刚要惊呼出声,随即就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始作俑者。 “行了不逗你了,放心吧,那只是掺了颜料的水,浇在他们身上不会有事的。” 榕家老家主一从屋里出来,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位“血人”。 到底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老人,鹰隼般的锐眼在现场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后,很快就放在了被掺了料的喷水池上。 喷水池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了,只有一些水花从中央冒出来,而且还是诡异的红色,池底五彩斑斓的鹅卵石散落了一地。 摆放在喷水池边的餐桌也被浇了一层水,红色的水,从点心上缓缓滴落到了桌面。 整个大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好好的一个订婚宴席,竟然被搞砸成这样! 说不愤怒是假的! 他将手上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厉声喝道,“把人给我搜出来!”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榕家家主的人,他的气势与生俱来,一声厉喝,在场仍在走动的宾客和侍者们纷纷僵在了原地。 第0219章 被他撩的无所适从 他们都懂了榕彭祖话里的潜在意思。没有揪出真凶之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乖乖等着结果,哪都不能去。 榕彭祖身后跟着的是几位保镖,得了命令,一部分人迅速地往大院里的各角落查探。 榕家从没出过这样的丑,是以,榕彭祖气的连脖颈处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入了秋的夜格外的凉。 饶是唐千云和言雅披上了侍者们的外套,却仍旧感觉到冷。 穿在里面的晚礼服已完全湿透,而且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水,她们的脚下,很快便汇集了一片深红的水。 被勒令哪都不能去,唐千云只能裹紧了外套,僵站在原地。 身体上的凉,却不及心里的凉。 她的订婚宴,搞砸了。 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被榕家接受。 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黏糊成了一片。 …… 聂秋欢和榕昀仍旧躲在梧桐树后,但聂秋欢已经慌了。 好好的一场宴席被他俩搞成这样子,如果被抓到的话,先不说榕家,唐千云也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可她也参与了其中。 她的声音颤抖地不像话,“昀、昀少,我们怎么办?” 榕昀依旧很平静,他伸手拍了拍聂秋欢的后背,“没事,不会被抓到的。” 他的话似有魔力般,一点一点地抚平了聂秋欢那慌乱躁动的心。 她抬头望向他,眼神很恍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从榕昀身上似乎体会到了榕朔不曾带给她的感觉。 安全感。 有他在的地方,她很安心。 保镖们很快就将大院的各个角落都翻查遍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们却不敢懈怠,又开始搜查梧桐树。 随着保镖们的一步步逼近,聂秋欢的一颗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处。 黏糊糊的小手突然被人抓住,她听到萦绕在她耳边的低缓的声音,“小蠢货,体力好吗?” “啊?” “我们要跑了。” 聂秋欢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被一个大力拽了出去。 “快点!人在那边!赶紧追上去!” 负责搜查的保镖里不知是谁发现了两人的身影,惊叫出声。 聂秋欢的小手还被榕昀紧紧拽着,她跑的速度很快,微凉的风不停地舔舐着她的脸颊。 榕昀在她的前面跑着,她只能看到他细长的眼里散发出的流光溢彩。 她在此刻,终于明白了过来榕昀为什么找来正装。 因为,跑起来真的很方便…… 留在大院的宾客们只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白色身形。 本来还算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又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们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跟榕家作对! …… 榕家祖宅的结构很是复杂,从大院到门口,着实有很长一段距离。 聂秋欢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起来,两腿发酸,小脸通红,连被榕昀拽着的手都有些无力起来。 可她却不敢停下来休息,那群保镖们仍在身后追赶着他们。 “快!人在那里!” 聂秋欢一个激灵,又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榕昀跑到榕家祖宅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 他记得,他下了车之后,就将车钥匙扔给了滑树。 可看着停在面前一辆辆豪华奢侈的车,他竟然,找不到他的车了…… 忍不住低声咒骂了滑树一句,个蠢笨的东西! 可身后的保镖们越来越近,小蠢货看样子也是不能再跑的了。 榕昀正皱着眉思考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时,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车缓缓停在了他的眼前。 车窗摇下,开车人的面容也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聂秋欢忍不住惊呼出声,“昔老师!” 正是多日前出差的昔冷波! 昔冷波朝着她点了头,目光瞥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的保镖越来越近,厉声催促道,“先上车,有什么话车上再说。” 情势刻不容缓,榕昀直接打开了车门,将聂秋欢塞了进去,随后又赶紧坐在了她身侧。 一连续的举动做的很快速,榕昀刚关上车门,身后的保镖们已经追了上来。 昔冷波适时地发动了车。 总算有惊无险,保镖们没看到榕昀和聂秋欢的脸。 车开动了好一会后,聂秋欢才转了头,保镖们已经丧气地回去复命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被榕昀抓在手里,她一个用力就抽了出来。 榕昀不悦地微蹙了眉。 “小聂,你还是选择昀少了吗?”昔冷波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两人的小举动,放缓了车速后,戏谑地问道。 聂秋欢的耳根有些烫,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昔老师,我和昀少没什么。” 可是,真的……没什么吗? 为什么今天的榕昀总能将她撩的无所适从? 昔冷波意味深长地笑了,递给了榕昀一个“你要努力”的眼神。 “对了,昔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和昀少一起从姜城回来的。” 聂秋欢愣住了,他们一起回来的话,那也就是说…… 榕朔露出真面目的那天,昔老师已经回来了! 她顿时窘迫了起来,“对不起,昔老师,你拜托我的事我都没有办好,凡凡他——” “没事,凡凡没有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 昔冷波将车开到了榕昀的别墅门口。 两人下了车,榕昀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聂秋欢的肩膀,聂秋欢挣脱不开。 昔冷波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递给榕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就开车离去了。 她的车离去后,榕昀还揽着聂秋欢的肩,站在原地,吹着冷风。 天色很好,满天繁星。 聂秋欢抬头瞪了他一眼,“昀少,能放开我了吗?我很冷,我想回去了。” “冷?你怎么不早说?”榕昀扯了一丝笑,搭在聂秋欢肩上的手,蓦地放在了聂秋欢的纤腰处,然后一个用力,就将聂秋欢转了身。 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沉沉地问道,“小蠢货,你还冷吗?” 聂秋欢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耳边传来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很暖的温度,仿佛掠过她的耳膜,跳到了她的心里。 她今天被这个叫榕昀的男人吃了豆腐,还差点被他害的连小命都没有,可她的心底为什么…… 竟有一丝丝的激动和喜悦? 第0220章 让她身败名裂 “小蠢货,再等一会,阿树很快就来了,我们有东西落在了榕家。” 聂秋欢埋首在他的胸膛,她此刻的心情极度郁闷,便闷闷地哼了一声。 真的如榕昀所说,没过几分钟,滑树的车就停在了两人面前,轮胎与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 榕昀适时地松开了聂秋欢,虽然他还是有点舍不得。 滑树下了车,手上还拎了个大袋子。 他很是殷勤地将袋子递给了聂秋欢,却蓦地感受到榕昀身上的寒气。 一个激灵就反应了过来,他赶紧讨好地将袋子递给了榕昀。 “老大,你放心,榕家没人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连监控里面都没有录到你们。” 榕昀“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榕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滑树沉默了片刻,忖度了好一会之后,才咧嘴笑了。 “老大,聂小姐,你们走了之后大院可是又闹开了。那位唐家小姐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发起疯来,像个泼妇似的,对着周围的人又打又骂,离她最近的那位侍者可是遭了殃,脸上多了好几条血印子……” 那个场面光是想象就觉得有些骇人,聂秋欢忍不住问道,“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滑树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女佣们本来要带她下去换衣服的,她突然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她这个样子可是被在场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其他家族的小姐们本来就对她不满,她一疯,那些个小姐可都是用手机拍了下来。估计明天,她这个样子就会在榕城传开了。” “她不是唐家的小姐吗?唐家就没人出面阻止吗?” 滑树抬头瞥了她一眼,“聂小姐,你真的是太单纯了。老大今晚作出这档子事,偏偏榕家人又查不出是谁干的。为了榕家的脸面,这事总得推一个人出来。” 一番令人心悸的话,聂秋欢的瞳孔止不住地缩了缩,“所以,唐千云,就成了这件事的替罪羔羊了吗?” 滑树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想推她出去的,可她不知怎么地,竟发起了疯。所以,就算榕家不想推她出去,唐家人也会为了顾及脸面推她出来,毕竟,唐家小姐不止唐千云一个……” 聂秋欢从来都知道大家族的水是很深的,深的肮脏,可她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在自己的身边发生。 她猛的扭过头,像看洪水猛兽似的看着榕昀,“这件事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让唐千云身败名裂!” 榕昀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滑树,滑树有眼见地离开了。 聂秋欢的嘴唇哆嗦的厉害,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榕昀。 唐千云是欺负过她,可她却没想过将唐千云整得这么惨! 是她把榕昀想的太简单了。 他身为榕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城府! 微凉的风徐徐吹向她,连带着她的心,都凉透了几分。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榕昀勾唇笑了,笑的邪魅妖娆。 聂秋欢不知什么时候向后退了几步,与榕昀隔着一段距离。 榕昀不悦地皱起了眉,抬起了手臂,向聂秋欢招了招手,“小蠢货,过来。” 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魅惑人心。 聂秋欢的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只是一名平凡人,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惹出这么大的事…… 她看到榕昀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逼近,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此刻的榕昀,让她好害怕。 榕昀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他直直地望向她,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 “小蠢货,我说过,欺负过你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榕朔,言鸿新,他们不怎么好对付,我会留到最后。 唐千云只是一介女流,我对付起她来很容易。” 聂秋欢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可睫毛仍旧颤抖地厉害。 “可是,唐千云她,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啊……” “小蠢货,那只是你以为的,不然,你在榕氏遭遇的一系列事是哪来的?你真的相信,唐千云她,有你看起来的那么良善吗!” “可是我——”聂秋欢的喉咙一酸,便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 “小蠢货,我不对她出手,她就会对你出手。 不要把大家族里的人想的那么良善,他们接近你,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聂秋欢的眼眶突然酸的厉害,“那雪薪竹呢?” 榕昀没料到她的话题突然就从唐千云扯到了雪薪竹上面,错愕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牵动了薄唇,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没事,那泼娘们是我们的人,你怎么相信她都可以。” 聂秋欢揉了揉眼眶,指了指滑树送来的袋子,转移话题道,“里面装的什么?” 榕昀并没有先开口回答她,他大步上前,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别墅,关上了别墅的门后,才回答道,“你先前的衣服,包,唔,还有一套晚礼服。” 聂秋欢抽出了自己的手,接过了袋子,果然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套精美的晚礼服。 “我们不是离开宴席了吗?怎么把晚礼服也带回来了?” 榕昀从她的手中拿走了盒子,又拉着她上了楼,“谁说晚礼服只能在宴席上穿的,你想穿,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打开了聂秋欢所居住的卧室的房门,将聂秋欢推了进去,一并将手上的盒子塞到了她的怀里。 命令道,“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快点换上。” 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聂秋欢双手捧着盒子,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榕昀大晚上地抽什么疯! 快要上床睡觉的点,竟然让她换衣服! 可纠结了好一会之后,聂秋欢还是忿忿地拆开了盒子,脱掉身上的正装,换上了晚礼服…… 榕昀又回到了楼下。 大厅里有一面墙是玻璃的,榕昀就坐在了玻璃墙的对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玻璃墙里面忽然浮现出一抹单薄的身形。 那是正小心下楼的聂秋欢。 晚礼服很长,聂秋欢只能用手托着裙摆,很是小心地下了楼。 第0221章 整的她死无葬身之地1 晚礼服是他特地吩咐滑树挑选的白色礼服。 白色很衬小蠢货,他喜欢小蠢货穿白色的衣服。 女子的面容在玻璃墙里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榕昀这时也将手伸进了裤兜,摸到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小兔项链。 随后,他的手就一直放在了裤兜里,紧紧地握着小兔项链。 而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未曾从玻璃墙上移开过。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榕昀看到,玻璃墙里的小蠢货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对着镜子,他自顾自地扯了一丝笑,确认无恙后,才有些颤颤巍巍地掏出了手,状似镇定地站在了聂秋欢的对面。 “昀少,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聂秋欢疑惑地望着他,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榕昀刚准备脱口而出的话也被聂秋欢的突然张口而被打断,他急急忙忙地咽回了要说的话,狠狠地拧起了眉头。 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徐徐吹进来,穿着单薄的聂秋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冷了?” 聂秋欢点了点头。 “我去关窗。” 男子蓦地转身,留给聂秋欢一个颀长的身形。 控制窗户的遥控器就在不远处的茶几上,榕昀按下了关闭键。 窗被关上而发出的“沙沙”声便清晰地传入了聂秋欢的耳中。 榕昀又转了身直直望向她,有好几次他张了口,到了最后却还是紧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出口。 榕昀的犹豫,聂秋欢一一看在眼中。 有话却不说,这个样子的榕昀,真的…… 看着就让她拧巴! 她的脸上流露出了细微的不耐烦,在榕家祖宅没命地逃跑,她到现在都还四肢酸疼着。 然后,她便小心地托起了裙摆,坐在了身旁的沙发上。 她一坐下,榕昀就像受到了鼓舞似的,从兜里掏出了小兔项链。 他大步越过茶几,越过餐桌,径直朝着聂秋欢走去。 摊开了手掌心,那串小兔项链便这么展现在了聂秋欢的眼前。 有洁白的灯光落到项链上,项链隐隐散发出一阵潋滟的光泽。 而它的正中央,水晶制成的一只小兔正龇着灿烂的牙…… 聂秋欢却愣住了。 “昀少,这不是你送我的吗?怎么,怎么又回到你手上了,而且还——”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低的声音里却夹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抗议,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经她同意就擅自拿走小兔项链,拿走就算了,竟然还又正大光明地送回来! 榕昀没理会她,他弯下了身,左右两手拿着项链的两端,撩开了聂秋欢散落到颈间的碎发,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动作,将小兔项链带到了聂秋欢的颈间。 “小蠢货,我送你的东西你以后随身携带着。 别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小蠢货,没错,项链是我拿回来的,可我现在又送给你了。 这是对送礼物的人表示最基本的尊重,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时每刻,都要将它戴着。” 榕昀一股脑地将心里话都吐了出来,语速稍快,但却字字清晰。 没有得来该有的反应,榕昀伸手弹了一下聂秋欢的脑门,“听到没,小蠢货?” 聂秋欢吃痛,却是低头看向被榕昀戴在颈间的项链,凉凉的触感,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摸遍了小兔的周身,心里软软的…… 随后才又抬起头,笑靥如花,“昀少,你大晚上的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还我这个?” 被看穿了心思,榕昀又伸手弹了她的脑门,却没舍得用上力。 “我只是想得到最基本的尊重罢了,这有什么错,送礼物也有错?” 聂秋欢一时竟无言以对。 让她换上礼服,就是为了给他还礼物一个基本的仪式。 榕昀的少爷脾气,她今晚算是领会到了。 …… 此时的榕家—— 狼藉的大院里,佣人们正忙着清扫被血水染过的地面,一部分正用扫帚清扫着,而另一部分人正用清水喷着脏乱的地面…… 八大家族里,除了唐家,其余家族的人都被客气地送出去了。 榕家祖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森严。 唐千云闹过之后很快便也恢复了正常,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换衣间,等她换好衣服,打开房门时,就看到向来和善的唐母竟一脸严肃地站在她的门口。 心情本就不好的她,突然又升上一丝慌乱,“母亲,有事吗?” 唐母只是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望着她的眼神不像是看着女儿般的眼神,“跟我过来,榕家有事要宣布。” 唐千云胆战心惊地跟着她走去,绕过祖宅的阆苑,终于来到了一间客厅。 客厅里隐隐流动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每每呼吸一口,唐千云便觉得,心里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榕家家主和老家主坐在客厅的一席沙发上,而榕朔,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瞥见她的到来时,目光里竟有了一些淡淡的怜惜。 唐千云知道榕朔对自己是没有心的,忽然看到榕朔眼里的怜惜,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跟着唐母,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后,她就看到她的父亲,也坐在这客厅的一角,唐父望着她的目光和唐母的一样,再没了往日的疼爱,更多的,却是冷漠的决绝。 她忽然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尖叫了一声,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去。 客厅里没人拦她,她窃喜地以为就能这么跑出去时,本来还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出现两位壮汉,丝毫不顾忌她是娇弱的女儿家,便一左一右地钳制住了她的胳臂,狠狠地拖着她,往客厅里走去。 安静的客厅里,顿时传来了她的一声尖叫。 唐家和榕家联姻,本来是一件喜庆的事,谁也没料到会出那么一档子事,毁掉了订婚宴,也砸掉了榕家百年来苦苦维持的清高门第的招牌! 榕家身为榕城第一家族,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还将榕家二少爷的订婚宴席搞得一团糟,简直狠狠地打了榕家的脸面! 榕彭祖派出去搜查的人最终也没能抓到真凶,一想到这事,明早就可能会在榕城传遍开,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0222章 整的她死无葬身之地2 真凶没有抓到,榕家吃了个闷头亏,这事只要一传出去,榕家在榕城的威信就没了!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榕彭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目光森寒地望着那位被两名壮汉扔在地上的唐千云。 他的目光不是谁都能消受的起的,趴在地上的唐千云,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她突然抬起了头,抢在榕彭祖开口之前说道,“爷爷,不是,老家主,我没有疯,我刚刚在宴席上只是太愤怒了,我真的没有疯……” 她的语速很快,还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只是很生气,这明明就是我的订婚宴啊,你,你为什么就命人将东西撤走呢?这是我的订婚宴啊,我和朔的订婚宴啊……” 她是真的愤怒,听到榕彭祖命人将订婚宴上的东西全部撤走时,她内心的愤怒就突然膨胀了开来,她目光死死地望着佣人们得了吩咐后,搬走餐桌,撤掉了树上的小灯…… 耳边传来的是其他家族小姐们的嘲弄声……她终于爆发了,她狠狠地用指甲挠着她身旁的一位侍者,然后又跑到远处,将正搬餐桌的佣人们推了开来,她用脚踢他们,用指甲挠他们,她还嫌不够,她还骂他们…… “混账东西!榕家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吗!” 唐父不容她说下去,突然就起身,径直走向她,对着她的脸就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的力度很大,唐千云受不住那样大的力道,勉强坐在地上的身子又往旁边倒去,趴在了地上,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连带着她的嘴角,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她脑袋被打的懵懵的,几秒后,她就捂住了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吼出了声,“我也是受害人!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歇斯底里的狂叫瞬间撕破了客厅的寂静,唐父能看到榕阳炎和榕彭祖微蹙的眉头,他甚至听到了客厅外佣人们的窃窃交谈声,无一不是在讨论因为唐家,榕家今晚出了这么大的糗!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便对上了榕彭祖意味深长的目光,手心里突然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脑子一咯噔,随后他又狠狠地扇向唐千云,“混账东西!丢人丢到榕家来了!快点老实招待,今晚的事是不是你吩咐人做的!” 唐千云两边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丝,她慢慢地从地面上撑起身子,目光凄凉地望了一眼榕朔,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对她的同情。 这一刻,她什么都懂了。 她的父亲,在她这个女儿与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就舍弃了她…… 由她来当这个替罪羔羊,这是榕家和唐家一起商量好的。 她自知再挣扎下去,可能是更多的挨打,然后她便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弯起了眉,轻轻缓缓地说道,“是呐,今晚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想给订婚宴席增加一点乐趣,谁知道,谁知道……” 喷水池忽然间就炸了! 不出所料的,她又被站在她面前的唐父狠狠地踢中了她的小腹,她被迫地躺在地上,疼痛让她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 没人再管她,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可榕彭祖和唐父的交谈却在她的耳边响起。 “够了,明天这件事就会在榕城公开,唐家家主,你知道怎么做的吧?” 她模模糊糊睁开眼,便看到刚刚还意气风发地打她的父亲,在榕彭祖面前,弯腰讨好着。 “是是是,老爷子放心,这件事保证让你放心。” “哼!” 然后,脚步声就远了。 唐千云被留在了客厅的冰冷地面,没人再管她。 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就连差点成为了她未婚夫的榕朔,都没有上前搀扶她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又被人踢了一下。 “喂!快点滚出去!这里可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她勉强睁开眼,便看到一名女佣正拿着扫帚,嫌弃地瞪着她。 她被抛弃的事,便这么被传开了吗?竟然连一名女佣都敢对她放肆了起来…… 若是在往常,她铁定是要狠狠还回去的,可是此刻,她却没了那份心思。 唐父踢她的力度很大,小腹到还在隐隐作疼,她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她的身后传来“哗啦”的倒水声。 “真是晦气!还好榕家没有让这样的女人进门!” 唐千云的脚步微滞了几秒,随后,才捂着肚子,一步步地走出了榕家祖宅…… …… 哗哗的水从花洒里不断流淌在聂秋欢身上,聂秋欢的双手触摸到胸前的小兔项链时,洗澡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指尖很快便放在了项链的搭扣处,她想解开项链,榕昀的话却适时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这是对送礼物的人表示最基本的尊重,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时每刻,都要将它戴着。” 聂秋欢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镜子里,她模糊的身影。 无时无刻,也包括,她洗澡的时候吗? 她最终,还是没有解开项链。 满身酸疼的聂秋欢躺到床上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榕昀的别墅终究不是她的公寓,以往,她睡在这张床上时,总要先翻来覆去了十几分钟才能勉强入眠。 可今夜,却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或许是因为其余的什么,她睡得很是酣甜。 翌日,聂秋欢下楼梯时,耳边竟传来客厅里的电视的声音。 她依稀能听到几个字眼,“唐家小姐”、“榕家祖宅”…… 她瞬间就知道了电视里播的是什么。 踩着高跟鞋,愣是“蹬蹬蹬”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循着声音,她很快便找到了电视。 果然不出她所料,电视里的画面定格在血人似的唐千云身上。 照片被处理过,里面只有唐千云一个人。 聂秋欢的记忆中,被血水狠狠泼中的,还有榕朔,言雅…… 电视里的主持人的声音也传到了聂秋欢的耳边。 “众所周知,唐千云是唐家子孙里最为出色的一位,可就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女,竟然干了错事。 昨晚于榕家祖宅中,唐千云小姐擅作主张,本想给订婚宴席添点惊喜,可事与愿违,竟然将她与榕家二少爷的订婚宴席搞得一团糟,下面我们将附上几张现场的图……” 第0223章 整的她死无葬身之地3 狼狈的餐桌,喷着“血水”的喷水池…… 聂秋欢看着看着,眼眶又涩了起来。 唐千云终究是因为她,才会遇到这样的事。 被榕家抛弃,还被唐家抛弃…… 她沉重地抬起步子,缓缓地走到了一直静静看着电视的榕昀。 闷闷地唤了一句,“昀少。” 主持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据最新消息来报,唐千云小姐从昨夜起就不知所踪,连她的家族都未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榕昀关了电视,抬头,淡淡地瞥了闷不做声的聂秋欢一眼,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他掀动了薄唇,“小蠢货,事情是我做的,你不用那么内疚。你就算要内疚,也应该内疚我为了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聂秋欢这一刻竟无言以对。 “小蠢货,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唐千云,而是我。” 聂秋欢直直地望着他,“为什么?” “榕家和唐家的婚事不会变,只不过,换了个唐家小姐而已。可这榕家少爷,会不会换,我却不知道了。” 榕昀顿了顿,挑眉,望着她,勾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小蠢货,你,都不为我担心吗?” 该担心什么?担心他会不会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聂秋欢此刻的心,从未有过地烦躁了起来,“你不是榕城昀少吗?” 她的反应取悦了他,榕昀满意地笑了,他站了起来,大步越过聂秋欢,向餐桌走去。 “今天蓝姨有事,没能赶过来,我帮你买了早饭,快点过来趁热吃。” 聂秋欢一愣,这才意识到空中飘散着一些香味。 她转过了身,便望到不远处的长木桌上摆放着一盘被炸的金灿灿的油条,两杯豆浆,以及一些看着极是诱人的包子。 她刚刚还反问他,他不是榕城昀少吗? 可现在,这个身为榕城昀少的男人,竟然屈尊降贵地为她去街边买早餐…… 身为贵族公子哥的他,张扬跋扈的他,居然为了她,舍了一身的骄傲,低下了身价去了街边…… 心里忽然又蔓延了一丝极是撩人的感觉,聂秋欢也不矫情,走过去,就拿起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此时,榕城郊外的一栋别墅内—— 唐千云看着电视屏幕里忽然展示出了自己狼狈的照片,美丽的面孔突然变得扭曲狰狞。 她发了疯似的,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可电视就像跟她过不去似的,将她血人似的照片来了一个特写。 一丝丝黑暗粘稠的情绪在她心底狠狠蔓延开,唐千云满眼通红地,又拿起沙发上的枕头砸了过去。 边砸边骂,边骂边砸…… 与她平时高贵美丽的唐家小姐的形象大相径庭。 直到身边没了可以砸的东西,她才无力地瘫倒在了沙发上,愣愣地盯着壁顶发呆。 昨晚,明明就是她的订婚宴啊。只要过了昨晚,那个男人就会彻彻底底属于她了啊…… 可是现在,她怎么就变得一无所有了呢…… 被他厌恶,被榕家嫌弃,还,被自己的家族丢弃…… 她的脑海霎时间闪过两抹白色身影逃跑的画面,那娇小的白色身影也在她脑海越发地清晰起来。 熟悉的身材,熟悉的神韵…… 唐千云一个激灵,又从沙发上猛地坐了起来,是聂秋欢! 她的双目越睁越大,似在不确定,可聂秋欢的身影却逐渐与那抹娇小的白色身影重合了起来…… 深深的怨恨,恨意,源源不断地渗透进她的心底,如毒蛇般,一下子缠绕住了她所有能思考的能力。 她的手还摆放在她裸露的腿上,可只要一想起聂秋欢,她就忍不住将指甲在腿上狠狠一划,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却不觉得疼。 她狠狠推翻了面前的茶几,还不觉得解气,她将客厅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价格不菲的玻璃瓶,挂在墙上的名画,也被她彻底撕毁,整个客厅,噼里啪啦一片。 到了最后,本该干净的客厅,早已狼狈一片。 玻璃渣碎裂了一地,可唐千云心里的恨,在此刻却越发地清晰。 那张极度扭曲的面容上,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似用上了她所有的力气,“聂秋欢……”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丝光亮便照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唐千云的眼里。 “千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唐千云内心的阴暗一下子被收了回去。 她若有似无地站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腿上的伤口,转移话题道,“谢谢你啊雅雅姐,能借我一个藏身之处。” 现在只要她一露脸,她的行踪就会被暴露在记者眼前,逼得她,只能躲在这一小小的别墅里。 言雅也没再问下去,打了个电话吩咐女佣过来收拾,随后越过地面的狼藉,越过唐千云,将买来的早餐一一摆放在了茶几上,“千云,饿了吧,从昨晚开始你都没怎么进过东西,快点过来吃点吧,我带的都是你喜欢的……” 唐千云的眸底一下子酸了起来。 她被唐家抛弃,唐家对她的生死置若罔闻,可是这个言家的表姐,还是对她那么好…… 仇恨,感动,不甘,委屈……各式情绪齐齐爆发了出来,唐千云忽然抱住了言雅,趴在她的肩头,哭了起来。 言雅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劝道,“没事的千云,表姐知道你受委屈了。昨晚那件事不会是你做的,表姐会帮你找到那个帮凶,还你一个清白。”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唐千云的哭声渐渐矮了下去,她只是很小声地“嗯”了一声,便松开了言雅,坐在沙发上,吃着早餐。 早餐明明是热的,却一点点寒了她的心。 找到真凶又如何,唐家已经抛弃她,又怎么可能打脸再接她回去! 唐千云此刻,从未有过地痛恨自己身在唐家这个家族! 肮脏的家族! 她对唐家有用时,她就是最受疼宠的女儿,可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就被唐家丢的远远的! 可她对唐家的恨,却不及对聂秋欢的恨! 她狠狠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里渐渐露出一丝疯狂。 终有一日,她唐千云,要将聂秋欢整的死无葬身之地! 第0224章 你这个大蠢货! 许是真的饿了,言雅带来的食物她吃了个精光。 女佣赶来收拾东西时,唐千云便将言雅拉进了二楼的卧室,说起了悄悄话。 “雅雅姐,我记得你先前对我说过你有一位很厉害的黑道朋友的……”唐千云的声音渐渐矮了下去,“你,能不能让我认识一下?” “你要做什么!”言雅故作惊讶地提高了音调,随后才意识到女佣还在别墅里,便压低了声音,“千云,你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唐千云很心虚,头垂地很低,掩下了她所有的肮脏心思,支吾了一声,“没、没什么。” “千云,我跟那位朋友也不是很熟,但我要警告你,我们是商,商不与官斗法,不与匪勾结,千云,这个道理你懂的吧。” 唐千云轻“嗯”了一声,随后就笑靥如花地抬了头,拉着言雅的胳臂,小幅度地摇晃着,“我知道的雅雅姐,我只是想见一下他啊,雅雅姐,你就把他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嘛!” 言雅被她晃得身体都晃了起来,装作没办法地样子,从包里掏出手机,发了一串手机号码过去,“那人的号码我已经给你了,但你最近出行小心一点,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暴露行踪的危险,听到没?” 唐千云赶紧打开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遍手机号码后,又拉起了言雅的手臂,撒起了娇,“我就知道雅雅姐对我最好了。” 听到她的话,言雅的嘴角却勾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她的右手慢慢抚摸着唐千云的头发,竟诡异地笑了起来。 唐千云,你如今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有什么资本跟我抢,进榕家的资格…… …… 聂秋欢用完了早餐,就被榕昀送到了工地。可她刚下了车,在工地的门口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榕朔。 昨天晚上,她亲眼见识到了他的狼狈,满身血水的榕朔倏地一下浮现了她的脑海。 她不确定榕朔是不是来找她的,可她确定的是,她的确已经对榕朔彻底死心了。 对于她从榕昀的车上下来,榕朔似乎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从榕昀的车上扫过,随后落到了聂秋欢的脸上。 四目相对。 榕昀自是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榕朔的,可他还是坐在车里,等啊等,却迟迟没有看到聂秋欢有换过一个姿势,她就一直望着那个人,心忽然乱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聂秋欢的身旁,仿佛为了宣判主权似的,极是霸道地揽上了聂秋欢的纤腰。 他用上了力,逼得聂秋欢随着他的步伐,一起朝榕朔走去。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三人就静静地站着,空气中却渐渐弥漫起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最后还是聂秋欢打破了僵局,她朝着榕朔微微颔首,“二总裁,你来有事吗?” 一如记忆中温软的腔调,却无端端地多了生疏与客气。 榕朔看着搭在聂秋欢纤腰上的那只手,不知怎的,忽然感到刺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昨晚他看到了那两抹白色身影,直觉告诉他,那两个人,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可是却没有证据指明他们是昨晚的那两人,而且,现在榕家已经推了唐千云出去,所以,他再怎么纠结,浪费的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心思。 他的腿站的有些僵硬,他只是想动动发麻的腿,朝着聂秋欢走了几步,可他却看到,聂秋欢几乎就在他抬脚的那一瞬间,径直向后退了几步。 根本,不容他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胸口闷得厉害,他却站在了原地,脑子里将所有能找的借口都想了个遍,好久之后他才笑着说道,“秋秋,恭喜你,你已经被榕氏提拔为部长了。” “你一大早来这里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 试探怀疑的语气又狠狠地扎进了榕朔的心窝,他艰难地点了头,“恭喜你啊,秋秋。” “你没看出小蠢货不待见你吗?”榕昀的红唇勾了一丝冷笑。 聂秋欢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二总裁,我也要上班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好。” 看着榕朔的车消失在了眼底,榕昀搭在聂秋欢腰上的手才用上了力,语气相当不悦。 “小蠢货,你不会要跟那个家伙死灰复燃吧?” 聂秋欢愣了几秒,随后拍打了一下搭在肩上的手,又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挣脱出了他的束缚,往工地跑去。 跑到一半的时候,聂秋欢忽然转过了身,双手放在嘴边,做成了一个喇叭的形状,朝着榕昀喊道,“你这个大蠢货!” 大蠢货? 榕昀错愕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脚步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错愕的脸上忽然迸现出一丝惊喜的表情,一秒之后,他那双漂亮的眸里就彻底溢满了狂喜。 大蠢货与小蠢货…… 所以,小蠢货这是,接受他了? 她喊他大蠢货,只是在跟他变相的表白? 一时间,激动,兴奋齐齐涌上了榕昀的心底,他就像个傻子似的,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个人乐呵。 榕昀从未在此刻这么感谢榕朔,如果不是榕朔的突然出现,或许,他还不能触到小蠢货的内心。 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低低地笑着,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目光狠狠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再三确认了没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后,他才又抬头望向聂秋欢离去的方向。 他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望了几秒后,他才转身,坐回了车,转动了钥匙圈,缓缓离去…… 聂秋欢其实一直躲在工地的门后,没有离去。 透过那一丝极小的缝隙,榕昀的反应,被她一一看在眼底。 “秋秋!看什么呢!” 高天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咦,没什么啊,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聂秋欢的脸上浮现一丝被撞破的尴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什么。” “可我看你趴在这里好长时间了,真的没什么?”高天宇出口打破了她的谎言。 聂秋欢有些小囧,却依旧什么都不肯说,赶紧越过高天宇跑回了小屋。 第0225章 十指交缠 将包包放到办公桌上后,她就又赶紧反锁住了小屋,拉下了小屋里的窗帘。 小屋彻底封闭后,她才不可置信地捧着自己的脸,坐到了椅子上。 她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的脸蛋还在发烫着,一想起刚刚冲动之下就喊出了“大蠢货”,她的心,就止不住地躁动了起来。 他对她是真的好,一点一滴地对她好。 她知道榕昀的脾气很差,可他在她面前,向来嚣张跋扈的他竟然变得有些隐忍。 每次望着他的眼底,她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 所以,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让大蠢货和小蠢货在一起的机会…… …… 榕朔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他不知道自己要开去哪里,他只是哪里有路,就将车往哪开去。 秘书李洋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他是榕氏的二总裁,他有太多的事要做。 可他现在,就是不想进榕氏,他想给自己放个假。 是他先招惹聂秋欢的,招惹了她又无端端地放弃了她,可是现在,为什么,看到聂秋欢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感到很难过,连被他吸进肺中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的冷…… 黑暗粘稠的情绪在心里越发地清晰了起来,他昨晚亲眼见证了大家族的肮脏,亲眼见到了唐千云是如何从天堂摔进了地狱…… 可他却不敢再靠近聂秋欢,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脏了那么美好的她…… …… 到了晚上下班的点,聂秋欢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步子,挪到了工地门口。 一辆红色的超酷跑车,炫花了她的眼。 而那个男人,则站在车门前,站在余晖下,直直望着她。 他朝着她招了招手,“小蠢货,过来。” 聂秋欢便真的抬起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从看到他开始,她的耳根就有些烫,似乎还在为她上午的冲动之举而窘迫着。 她走到榕昀跟前,很是扭捏地握紧了包包的链子,以往的镇定自若不见,面对他,她突然很紧张。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的目光放在了榕昀身后的车上,故作惊讶地问道,“昀少,你换车了?” 好心情地“嗯”一声,榕昀收回了贪恋在她身上的目光,为她开了车门,“先上车,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依旧是副驾驶的位置,聂秋欢没有拒绝,弯腰坐了上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我们要去哪?” 榕昀转动着方向盘,车离工地有一定的距离之后,才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天雅苑。” 从听到小蠢货对自己变相地告白时,榕昀就一直有些飘飘然。 他觊觎了很久的小蠢货,真的属于他了? 太过兴奋,以至于,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车速,还是聂秋欢惨白着一张脸蛋开口喊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慌忙忙地减了车速。 车稳定了之后,他想开口来平复一下他的心情,清了清嗓子,问道,“小蠢货,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甜点?” 咦,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虽然搞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聂秋欢想了一会后,还是很乖地回答了,“对,甜点我都爱吃。” 她说完了之后,车内又沉默了下来,就在她以为沉默的氛围会一直持续到她下车时,榕昀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不容她因为惯性而往前冲去的身体平缓过来,他就突然伸出手,一手绕过她的脖子,一手放在了她的后背,如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住了她。 聂秋欢被他抱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起来,她咳嗽了两声,榕昀才减小了力,却仍旧紧紧地抱着她,他似乎想把自己的心情传给她似的,聂秋欢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 榕昀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中,以至于他到后来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在,他只有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他心里的那些悸动才能平缓下来。 他一遍遍地喊着聂秋欢“小蠢货”,聂秋欢也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回着他“大蠢货”……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才终于松开了聂秋欢,抬手,在她的脑门处敲了一下,随后危险地凑近了她,“小蠢货,你唤我什么?大蠢货?嗯?你敢喊我大蠢货?” 聂秋欢早就不怕他了,更何况他们两人现在还确认了关系,就算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称呼的确配不上榕昀,她还是微微昂起了头,很倔地说道,“你都说我是蠢货了,可如果你不蠢的话,怎么还会看上我?” 一通话说的榕昀哑口无言,他扭过了头,开了车里的音乐,是那种极轻极缓的钢琴曲,一时间,车内竟隐隐流动着一丝旖旎的气息。 他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以商量的口吻说道,“小蠢货,我知道你想让我妇唱夫随,可是我觉得……” 他顿了一秒,倏地扭过了头,伸手板正了聂秋欢的小脸蛋,目光很认真地望着她,“家里有你这么一个蠢货就够了,我再蠢下去,你就该为我们的孩子担心了……” 聂秋欢又被他的一番话撩的无所适从起来,想侧过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他指尖的力量却紧紧地钳着她的下巴,不容她有半分闪躲。 他一点点向她靠近,漂亮的眸里清楚地映出了她的慌张,他睫毛都不眨的望着她,离她的唇还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他才蓦地勾唇笑了,微微昂起了头,轻浅的吻,便落在了她的眉心。 迅速调整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他不敢保证再看下去会作出什么举动,赶紧松开了聂秋欢,像什么都没做过似的,很正常地开着车,时不时转下方向盘,时不时调一下速,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的有多痛苦,可他却不敢吓坏小蠢货…… 聂秋欢的脸蛋烫的厉害,舒缓的钢琴曲一直萦绕在耳边,她很确信,榕昀刚刚似乎对她说了情话…… 她的心底就像被一场春雨浇过似的,一种名为喜欢的小草开始疯狂生长了起来。 车很快就开到了天雅苑,榕昀为她打开了车门,将车钥匙交给侍者后,自然地牵起了聂秋欢的小手,拉着她进了天雅苑的电梯。 聂秋欢很乖顺地跟他走着,可她的目光却直直放在了与榕昀十指交缠的手上。 第0226章 为你白首 她以前不是没被榕昀牵过,可却是第一次与他十指交缠,眸底变得有些暖,她很小地用上了力,反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榕昀的脚步微滞了一秒,随后才加快了速度,一出了电梯就突然松开了她,自顾自地朝着屋里跑去。 “什么嘛……”聂秋欢甩了两下空落落的手,撇了撇嘴,虽然诧异榕昀的怪举动,但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进屋,她就被屋里的情形吓到了。 榕昀正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他每打开一个抽屉就将抽屉翻了过来,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一股脑地掉到了地上。 报刊,钥匙什么的,很快便散落了一地。 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他眉头紧拧着直接将空抽屉扔在了地上…… 聂秋欢的目光停滞了片刻,随后才上前,拉住了榕昀的手臂,惊呼出声,“昀少,你要拆了这间屋子吗?” 榕昀没理会她,想甩开她却又怕力度太大弄疼她,他只好放下了手上的事,轻声哄着聂秋欢,“小蠢货,乖,你先坐沙发上玩会,我找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榕昀一口拒绝了,将聂秋欢强按着坐在了沙发上,又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魔方扔给她,“你先玩着。” 随后,又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聂秋欢也只好作罢,低头,专心玩着手中的魔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聂秋欢把魔方拼回正确的位置时,她才蓦然惊醒,她的耳边,竟没有了榕昀找东西时的喧嚣声! 抬头,就望见榕昀不知何时坐到了窗户边的桌子处,很认真地写着什么。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脖颈,她悄悄地走到了榕昀身后,想偷偷望一眼榕昀写的是什么,她踮起了脚尖,目光定格在了一张精美的纸上。 那是一片叶子,连脉络都一清二楚,榕昀写字的力度不敢太大,怕是损坏了它。 他很认真地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聂秋欢的靠近。 ——为你白首,十月二十九号,榕昀。 聂秋欢本来是不想出声的,可看着他写出来的一行字,还是忍不住惊呼道,“昀少,这是什么?” 榕昀也不尴尬,只是停下了手中的笔,侧头,将聂秋欢拦腰抱住。他听到了聂秋欢发出一声“啊”,双手用上了力,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紧紧的抱着她,不容她逃脱。 恋人间的亲密举动让聂秋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锢在她腰上的手烫的吓人,她渐渐红了脸,很小声道,“昀少,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榕昀微微挑了眉,看穿了她的羞涩,没理她,伸手,将她紧握在一起的右拳一根一根地扳开,然后将写上了字的叶子放到了她的手掌心。 “这是母亲送我的叶笺纸。” 手掌心是微凉的温度,聂秋欢愣了好几秒。 榕昀的母亲,姜谷珊,生前是一名著名的设计师,这叶笺纸便出自她手。 谁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何种手段,让叶子变得像纸一样细软,可榕城的人都知道,这叶笺纸是传递恋人情感的纸。 “母亲只做了十片,送了我三片,她自己保存了两片,剩下的五片可能跑到榕城的各个角落去了。” 耳边萦绕的是他温热的呼吸,聂秋欢怔怔地盯着叶笺纸上的字。 字如其人,每个字的一笔一钩都带着睥睨众生的大气。 她的心变得痒痒的,软软的,倏地抬起了头,就落进了那双漆黑的瞳仁。 深不见底的眸,带着她熟悉的炙热,一点一点在向她靠近。 她似乎意识到了榕昀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很紧张地握紧了手,又忽然想起叶笺纸还在她的手上,怕损坏了它,那只手就这么无措地放着。 温热的触感缓缓覆到了她的唇上,她整个人如遭了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唇很轻很浅的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着,却只限于她的唇瓣,并没有深入。 聂秋欢感受到了他吻她时的小心翼翼,心里又酸又疼。 他那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连吻她都不敢大力,似乎怕吓坏了她。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索性闭上了眼,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而原本在她手掌心的叶笺纸,也缓缓滑落在地。 …… “咕咕——” 两人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的,聂秋欢率先反应了过来,推开了榕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赶紧从他腿上挣脱了开来。 榕昀极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这才缓缓起身,整了整狼狈不堪的衣服,然后拨了个电话,命人送晚餐过来。 用完晚餐,聂秋欢一回到别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远了。 怎么看都像是,一幅心虚的样子…… 榕昀勾唇笑了笑,也径直回到了自个卧室。 聂秋欢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一想起她在天雅苑做过什么,小脸就烫的厉害,随手拿起一旁的枕头,闷在了自己脸上。 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她才拿掉了枕头,睁着眼睛,望着壁顶…… 深夜凌晨的点,唐千云站在镜子前,目光凶狠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紧身黑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躯,白皙修长的大腿,饱满的胸…… 暴露的穿着,画了浓妆的面容,与她平时温婉大方的风格,大相径庭。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冷漠阴鸷的声音。 “千云小姐,你想让我为你办事,自然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可是如今的你,就是一头拔了毛的凤凰,你身上,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一想起下午拨过去的电话,她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这么些年来精力一直放在榕朔身上,她根本就没接触过黑帮这一类危险的人。 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看了看闪烁的屏幕,她扯了一丝笑,“喂,邦哥,我好了……你已经到了啊,好,我这就下去了。” 带着媚意的撒娇声,唐千云一挂完电话,就禁不住颤抖了身体。 她如今,最值钱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她死死地咬紧了下嘴唇,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赶紧拿着包包,跑下了楼。 第0227章 有人推了我们 她的第一次,已经给了她最爱的人,这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 只要她哄好了邦哥,她就不信,聂秋欢那个贱女人还有命活在这个世上! 一走出别墅,唐千云就看到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宾利,阴森森的蛰伏在那里,昏黄的灯光倾斜在车顶,并没有增添一些暖意。 透过车窗,她隐约看到里面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透着一股森寒的冷漠。 她无端端地感到脚底阴寒起来。 她的脚步僵住了,离宾利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看到她的举动,对着身旁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一名黑衣人就从宾利车上缓缓走了下来,他很恭敬地为唐千云打开了车门,弯腰,语气刻板僵硬,“千云小姐,请。” 唐千云下意识的想逃,下午和威邦打电话的时候,她只能听到一个阴鸷森寒的声音,可是现在,威邦近在眼前,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威邦是谁? 他是黑道内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 他是天上人间的前一任幕后者!虽然被一名神秘人夺走了这个位置,可他残留在天上人间的亲信却仍旧拥护着他! 与威邦打交道,就得提着万分心思! 唐千云的脸色变得惨白,可是她却不能逃,是她约了威邦过来,她逃的话,她自知没好果子吃。 她深呼了一口气,浓妆艳抹的脸上扯了一丝笑,踩着莲步,坐到了车上。 威邦的面容,便这么映在了她的眼底。 他的眼尾很张扬,眉毛很粗,漆黑的瞳仁里,仿佛蛰伏着一头野兽,看着唐千云的目光,邪肆而恣意。 古铜色的肌肤,俊美的五官,同时却又冷漠斐然。 他是笑着望着唐千云的,可那笑里,却又仿佛别有深意。 他微微掀动了薄唇,“千云小姐,不知你有没有想好,拿什么来跟我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不舒服的沙哑,却又沉沉的魅惑人心。 唐千云离他很近,裸露的肌肤都似乎感受到了他话里危险的语气,她心里明明在害怕着,却还是将身子凑了过去,指尖在威邦的胸口处不停地转动着,吐气幽兰道,“邦哥,只要你帮我做了一个人,我就……” 她没继续说下去,可威邦却懂了她的意思。 他没推开唐千云,任由她在他身上扭动着,漫不经心的话里带着一股威严,“千云小姐,我可是得到消息,你如今,是个残花败柳呢……” 唐千云的身体顿住了,可随之又恢复了正常。 如今,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放在威邦胸前的那只手,缓缓向下滑去…… 继续覆在威邦耳边吐气幽兰,“邦哥,这样不是更好吗!我可以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乐趣。” 话音刚落地,她的手就被人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她就被迫倒在了威邦的怀里。 她吃吃笑了起来。 威邦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危险道,“这辈子上过那么多的女人,可就是没尝过你这种娇嫩的千金小姐……” 感受到唐千云的颤栗,他的手缓缓朝着她的衣衫伸去,“不过你终究是只破鞋,想让我为你做事,拿十个晚上来交换。” 车内渐渐响起两道粗重的呼吸,车窗缓缓摇下,开车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缓缓开动了宾利…… …… 聂秋欢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天还没亮,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身上黏糊糊地难受,她便起身,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半个小时之后,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闪着。 晚上睡觉,她习惯开了静音。 不过她却很奇怪,谁一大早地就打电话给她? 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按了接通键,什么还没说,手机那端就传来高天宇急急忙忙的声音。 “不好了秋秋!工地出事了!昨晚上有几名工人加夜班,刚刚下班的时候,突然从三楼摔了下来,现在他们已经被送进了医院,却都昏迷不醒……” 工地出事可是大事!聂秋欢急急忙忙询问了地址,拿着包,就下了楼。 蓝姨也是刚刚到别墅,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瞥见她离去的身影,赶忙叫住了她,“哎——聂小姐,你要去哪里?” 聂秋欢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吩咐蓝姨,如果昀少找她,就说她工地有事,她提前走了。 蓝姨只好一一应了下来。 …… 赶到医院的时候,指针刚刚过了七点一刻的位置。 医院里很冷清,只有几位值班的护士在走廊里走着。 空气里处处透着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哎秋秋!这里!” 高天宇正好买了早饭回来,瞥见聂秋欢冲进医院的身影,急忙叫住了她。 聂秋欢的脸色很凝重,“天宇哥,工人怎么会出事的?我不是说过让他们少加班的吗?” 高天宇叹了口气,进了电梯,按了数字后,才说道,“那几名工人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的夜班了,楼层的护墙本来就没有建好,他们许是精神不济,没看到路,竟然直接从三楼摔了下来。” “通知家属了吗?” “他们来了,都还在路上。” 两人脸色凝重的来到病房门口,三张病床映在眼前,每张病床上都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工人。 他们的伤口已被处理过,打了石膏,很是狼狈地睡在病床上。 一名小护士正照顾他们。 小护士见高天宇拎着早餐回来,朝着他微微颔首,便拿着资料走了出去。 “没事的秋秋,他们受了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的。”高天宇故作轻松地将早餐放到了桌上,“你也还没用早饭吧?快过来吃几个包子。” 他说话的嗓门太大,离他最近的一张病床上躺着的工人竟幽幽地睁开了眼,唔咛了一声。 聂秋欢欣喜地跑了过去,“怎么样?你还好吧?身上还疼吗?” 那名工人许是刚醒,无神的眼珠在病房里转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直直地定格在了聂秋欢的脸上。 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一道黑影,再然后,他就被那黑影推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很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老板,有人推我们。” 第0228章 你敢再碰她试试 聂秋欢愣住了,随后脸色就变得严肃。她抬起头,望向不远处同样愣住的高天宇,对他使了个眼色后,才对着刚醒的工人说道,“你受了伤,先休息一会,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 那名工人点了头,连续加了三天的夜班,这下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用过早餐,聂秋欢和高天宇走出了病房,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着工人家属的到来。 “天宇哥,工地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秋秋,我都吩咐过了,他们不会偷懒不上工的。” 聂秋欢很小声地“嗯”了一声,将整个人都躺在了椅子上。 昨晚本就睡眠不好,早上又起得早,急急忙忙赶到这,现在,竟然感觉到了困意。 …… 榕昀下了楼,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聂秋欢,他一边猜测着小蠢货昨晚是不是太兴奋而睡得太晚,一边抬脚准备上楼去喊她。 蓝姨适时地端了早饭出来,“少爷,聂小姐说了,她工地有急事,就先走了。” 榕昀“哦”了一声,看都不看她端出来的早饭,冷着一张脸,就要抬脚走人。 蓝姨叫住了他,“少爷,聂小姐吩咐了,你胃不好,得吃了早饭才能出去。” 她怎么知道他胃不好的? 榕昀愣住了没说话。 “少爷,你以前都不怎么吃早饭的,聂小姐许是知道了,你就多多少少吃一点吧。”蓝姨发现了两人间的端倪,又开口劝道。 看着盛在面前的一碗粥,榕昀拧着眉,几秒之后他还是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他边喝粥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 聂秋欢有一下没一下地睁着眼皮,快要睡着的时候,意识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她眯起了眼,看向面前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不知何时来了一大批气势汹汹的人,看样子像是工人的家属,可却又不像,她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担忧的神色。 她侧头寻找高天宇,可高天宇却不知去了哪里。 走在人群前面的是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看都不看聂秋欢一眼,就要推开病房闯进去。 聂秋欢心一惊,起身拦住了他们,“他们都加了好几天的班,刚刚才睡下,有什么话等他们醒了再说。” 一名老人哼了一声,用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一下,丝毫不在意这里是清净的病院,板着脸开口,“姑娘,你是谁?” 聂秋欢此刻还是有些倦意,可面对工人的家属,她却不敢含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道,“老先生,你好,我是他们所做的工程的负责人,聂秋欢。” 老先生又将拐杖重重地敲了几下,又气又恼地望着她,“好你个负责人啊,我把我孙子送你那做事,我孙子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啊?” 在工地里,聂秋欢与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此刻早就摸清了老人的心思,面色不改,“对不起老先生,他们出了事,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们会赔偿的。” 老人哼了一声,对着他身后一位媳妇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名媳妇立马上前,叉着腰说道,“我丈夫现在受了伤,没个半年一年的恐怕是养不好的,这期间里,你必须赔偿所有的费用。” 一批势力的家人……聂秋欢垂下了眼睑,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放心,我们会承担所有的费用。” “那行,你现在就把钱给我们!”那名媳妇朝着聂秋欢走近,趁她不注意时,一把抢走了她放在座椅上的包包,一边翻着她的包,一边嘚瑟地说道,“听说你这个负责人是榕氏的员工?应该很有钱吧,反正你一会半刻的也拿不出什么钱来,你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吧……” 聂秋欢急了,饶是她再见多识广,可也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她看到那名媳妇打开了她的钱包,心一急,就要伸手去抢。 可伸出去的手,突然被一个拐杖狠狠地打了一下,竟是那名老先生怒气冲天地盯着她,“你说要赔钱的!我孙媳妇拿你钱包怎么了!” 聂秋欢蠕了蠕嘴唇,还没说什么,她整个人就又被那名小媳妇推倒,“说,你把钱藏哪去了!是不是藏你身上了!” 走廊里有很多人看到这一幕,却是没人上前阻拦。这一大家子看样子就是个不好惹的,他们谁都不想出头。 那名媳妇见聂秋欢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就要逼近她,搜她的身。 手还没碰到她的身体,一道清冽的声音便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 “你敢再碰她试试。” 明明就是淡淡的语气,可那名媳妇却愣是从中听到了浓浓的威胁,手一抖,身子一滑,她突然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聂秋欢听到榕昀的声音时,也愣愣地呆坐着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跑来了? 下一秒,她便被人拦腰抱起,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 “小蠢货,怎么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被欺负的这么惨?” 知道他是赶来帮自己撑腰的,可此刻听他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聂秋欢有些小窘迫,不敢抬头去望他,小声地抗议道,“这里是医院,你先放我下来。” 榕昀“嗯”了一声,弯腰,正要松开她,他突然听到她嘴里发出一道很不正常的轻哼声,他看了看她突然缩回去的右手,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定格在她纤长的五指上,一道通红的印子,随后又轻轻放下,若有似无的目光瞥了瞥老先生手里的拐杖。 榕昀的气场本就强大,那名老先生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之举而后悔着,一边心虚地垂了头,一边给呆呆看着榕昀的孙媳妇使眼色。 丢人现眼的东西!她男人还在里面,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盯着别的男人看! “听说你,刚刚在找钱?”榕昀将手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望向了仍旧坐在地上的那位媳妇。 第0229章 全都给我包了 聂秋欢的包还在她的手里,那名媳妇吓得赶紧松开了手,语无伦次道,“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抢她包的,我、我是被逼的……” “哦?谁逼的你?” 那名媳妇手一指,就指向了老先生。 老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他直接拿着拐杖狠狠地打向她,“小没良心的东西!自己看中了这位姑娘的包,现在竟然把责任推到我一个老头子身上!” 他身后的几位家属没人拦着他,似乎对他的这种举动习以为常了。 那名媳妇被打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饶,“爷爷,明明是你来之前就将这位姑娘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还命我讹一笔,我哪里做错了……” 动静太大,值班护士看不下去了,跑了过来,咳嗽了一声,“请你们注意一点,这里是医院,病人要休息。” 老先生冷哼了一声,那名媳妇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抽抽噎噎地走到他的身后,却还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老实说,看到窝里斗,聂秋欢心情很爽,却冷冷地朝他们说道,“放心,该给你们的赔偿,一分都不会少。” 老先生张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榕昀一个眼神吓得闭紧了嘴。 高天宇这时也回来了,看着挡在病房前的一大群人,愣愣地问向聂秋欢,“秋秋,我刚刚去了躺卫生间,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聂秋欢还没说什么,榕昀就一个犀利的眼神甩了过去。 高天宇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尴尬地别过了头,似乎猜到了什么,歉意地说道,“抱歉啊秋秋,我刚刚不在,他们欺负你了是吧。” 聂秋欢摇了摇头,“没事的天宇哥,他们这样很正常。” 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围在门口的大群人慌慌忙忙地就赶了进去。不多时,另两位工人的家属也赶了过来,聂秋欢也不拦他们,放他们进去了。 她的包还在地上,已经被人踩出了好多道脚印,她弯下身,想捡起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却赶在之前,迅速捡了起来。 榕昀一手嫌弃地拎着包,一手牵着聂秋欢未受伤的手。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出了医院。 他很快就将车开到了榕城一所高档的消费区门口,他将聂秋欢的包直接扔在了车座上,随后就牵着她,在礼仪小姐的欢迎之下,走了进去。 聂秋欢没料到榕昀带她来这个地方,她很快就懂了他的心思,在两人的脚步跨进一家品牌包包店时,很轻地拉住了他,“谢谢你,大蠢货。” 听到前面几个字时,榕昀咧嘴笑了,可听到“大蠢货”时,他嘴角刚弯起的弧度生生地就僵住了。 牵着她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用力地掐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小蠢货,自己进去挑,我去去就来。” 他随后就松开了她,推她进了门,自己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掉了。 聂秋欢瞥了瞥嘴,伸手揉了揉被老先生的拐杖打的通红的右手,终是忍不住店里琳琅满目的包包的诱惑,朝着货物架走去。 她一走进来,就有礼貌的导购小姐上前为她介绍产品,“这位女士,请问你要买包吗?” 聂秋欢笑着点了头,随着导购员的介绍看了一款又一款的包包。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看中了一款黑色包包,随意地翻了翻价位牌,可五位数字的价格却让她心里吃了一惊。 随后又坦然了。是呐,榕昀带她进的店,怎么可能那么普通? 导购员知道了她相中了这一款,便问道,“这位女士,要把这款包装起来吗?” 聂秋欢犹豫着,迟迟没有说话。 一道声音忽然就飘了过来,“服务员,那款包我买了。” 聂秋欢一愣,转头望向说话的人,却见到言雅不知何时来到了店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仆人,仆人的手上满是大包小包的品牌包装袋。 素质颇好的导购员有些尴尬,对着言雅说道,“这位女士,这款包包是先来的这位女士看中的。” 言雅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望了聂秋欢,“服务员,你确定,她买得起?” 导购员随即就对着聂秋欢弯腰,歉意地说道,“这位女士,请问这款包包你还要吗?” 聂秋欢的脸色有些难堪,虽说包包的价格是很高,可她也不是买不起,她刚想回一句“买”时,她突然就想起她的包被榕昀扔在了车上,她的钱包银行卡什么的,都在包里面。 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被她吞了回去。 她这幅样子落在导购员和言雅的眼中,便是承认了买不起。言雅的笑里,多了几分奚落和嘲弄,“聂小姐,你至少也是榕氏的员工吧?” 聂秋欢听懂了她的话,她是想说,自己在榕氏上班,她在变相地骂自己将钱用在了不正经的用途上。 心里有些小懊恼,更多的却是懊恼榕昀竟然将她的钱包落在了车上,还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便讥诮地回了一句,“言雅小姐,人不是生来就有贵贱之分的,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的贵族小姐,自是不懂我们平凡人生活的艰辛。” 榕昀走到店门口,就听到了聂秋欢的一番话。他诧异地挑了挑眉,他的小蠢货被气的炸毛了? 透过玻璃墙望去,就望见聂秋欢一脸寒意地望着对面的言雅。 这样的小蠢货,颇有点……他的影子。 榕昀满意地勾唇笑了,推开店门就走了进去,不顾及店里此时的氛围,清冽的音调便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全都给我包了。” 聂秋欢转头望向他,狠狠地瞪着他。黑曜石般的瞳仁里,却多了几分委屈。 榕昀望着她那样的眼神,心一软,迈开长腿就走到了她身边,力度很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公开场合,细细地哄着。 望着这一幕,言雅不知怎地就感觉眼底疼的厉害。 她在姜城时,与榕昀有过一段日子的相处。 她记忆中的榕昀,应该是一身的骄傲,对任何人都不会屈就,话少,脾气也不好。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就舍了一身的尊贵…… 眼底越来越酸,好久之后,她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笑的风姿入骨,“昀少,听闻榕家要办喜事了?” 第0230章 有惊无险 聂秋欢这才渐渐红了一张脸,从榕昀怀里挣脱了开来。 榕昀的眉心闪过一丝懊恼,望着言雅时,语调恢复了冰冷凉薄,“言雅小姐,你对榕家,可真是关心……” 言雅的身体轻颤了颤,可还是故作镇定地撩了一缕额前的碎发,笑的温柔,“昀少说的哪里话,榕家的事,在榕城一向都是极受关注的。” 榕昀没再理会言雅,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卡递给店员,瞥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却让人倍感压力,店员不敢再抬头看他如画的容颜,赶忙命令店里的工作人员将所有款式的包包都打包。 店里的工作人员齐齐出动后,聂秋欢才惊了般地回过神来,“昀少,你买这么多的包,我也用不完啊。” 她的话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工作人员已经将柜子里的包包都取了下来。 榕昀也只是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揽着她,走到了刚刚她挑好的包包前,直接拿过来塞给了她,在店员恭敬地将卡还给他时,毫不在意地就将卡塞进了包里,淡淡说道,“没事,用不完就留着,这卡没有上限额度,就送你吧,你以后逛街的时候刷着玩吧。” 知道他在为自己撑腰,可这样的撑腰方式还是让聂秋欢有些吃不消,目光不经意瞥到言雅时,她就看到言雅脸上的笑已经隐隐有些挂不住了。 榕昀看都不看言雅,留下了收货地址后,直接揽着聂秋欢就走出了店门。 走了好久,拐弯的时候,聂秋欢的余光瞥到言雅似乎仍站在店里,她感受得到,言雅盯着她的深深的敌意…… 而这祸源,便是她身旁的男人。 心里突然冒上了一层火,她又气又恼地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侧,“她刚刚说的喜事是什么?” 刚刚还好好的小蠢货,这会子突然就发起了小脾气,榕昀哪里还明白不过来,小蠢货这是在为他吃醋。 低低笑出了声,又将在他腰上作乱的小手轻轻握在掌心,走了好一会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估计唐家又塞了个小姐给榕家吧。” 瞥到聂秋欢不好的脸色,忽的弯腰对上了她的眼,牵动了嘴角,“小蠢货,你在担心我吗?” 聂秋欢的脸瞬间就红了,余光瞥到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注意着自己,小幅度地点了头,“昀少,那我们的事——” “你是你,榕家是榕家,你不必担心那么多,我会处理好一切。” 说完,榕昀就又揽上了聂秋欢的纤腰,走出商城后,将她塞进了车里,又将车开到了医院。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工人家属走了不少,只留下了几个负责照顾的人。 受了伤的三名工人已经完全醒了过来,瞥见聂秋欢走进来,神色都有些激动。 高天宇找了个借口,将工人家属都请了出去,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聂秋欢走到了一名工人的床前,望着他,“你们说,有人推你们?” 由于脖颈受伤,工人只是小幅度地点了头,“老板,我们没看错,确定是有人推了我们。” “那是不是你们看到了那个人,所以他慌不择路地下了手?”榕昀忽然走到了工人床边,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句话。 三位工人是怕他的,他周身凌厉的气势不容小觑。从进门起就安静的他此刻突然问出了这句话,三位工人都有些愣,随即恍然地应了声,“是呐,那个人本来是躲在墙后的,我看到了他,就朝着他喊了声,可谁知道,他突然就冲过来,将我们从楼上推了下去……” 话说到这里,榕昀就明白了过来,清冷的眸子里霎时间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扭头命令道,“小蠢货,现在打电话给你的工人,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检查一下机器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聂秋欢的心脏瞬间缩紧,愣了好几秒之后,她反应了过来,慌慌忙忙地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给工地的一位工人,“喂,是我聂秋欢……他们没事了,已经醒过来了……对,你现在就跟其他工人说明一下情况,工地里可能有机器被做了手脚,你们先检查一下……好,我现在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后,她又吩咐留在病房里的高天宇,“天宇哥,我就先回工地了,这三名工人就麻烦你了。” 高天宇同样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想开口说几句缓解气氛的话,可榕昀盯着他的目光着实让他什么话都吐不出来,只能故作轻松地摸了摸头,憨憨道,“放心吧秋秋,你去忙吧。” 聂秋欢又对着三名工人细细叮嘱了一番后,才任由榕昀拉着,重新坐回了车。 她是工地的负责人,工人出了一丁点事都少不了她的干系,虽然拨了电话给工地,她的心底仍旧乱的很,系了安全带后,她就坐在车上,目光焦灼地望着窗外。 榕昀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开了舒缓神经的音乐,车开了不一会儿,手臂忽然被一个小手拉住,他听到她开口,“昀少,工地不会出事吧?” 等了她那么久,她终于憋不住了……榕昀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轻声哄着,“你的工人应该也才上班,机器什么的还没那么快就用上,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有了他的保证,聂秋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嘟嘟嘟——”她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刚刚的那名工人打来的。 按了接通键,她出口第一句话就问道,“喂,工地怎么样了?” 她握着手机的力度那样大,榕昀都看到了她泛白的骨节,在前面一个红绿灯停了车后,他拧着眉从聂秋欢手里夺走了手机,利落地问道,“废话少说,是不是检查到哪台机器出故障了?没有的话继续去盘查。” 聂秋欢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愣了好长时间,直到榕昀挂了电话后,她才像炸了毛般的小猫般抢回了她的手机,“榕昀,你做什么!” 绿灯适时地亮了起来。 “放心吧小蠢货,被动了手脚的机器已经被他们找出来了,是一台水泥搅拌机,他们现在已经正常工作了。” 第0231章 一再破例 听着听着,聂秋欢心里的慌乱霎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榕昀刚刚抢手机而冒出来的怒火也烟消云散。 她整个人,就像做过一场斗争似的,瘫在了椅背上。倦意,也重新爬到了她的脸上。 榕昀不悦地蹙起了眉,可还是关了音乐,将一条毯子扔到了她的腿上,“先睡会吧,到了工地我叫你。” 聂秋欢实在抵抗不住困意,小声地“嗯”了一声,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榕昀将车子开到了工地,聂秋欢还没有醒来的征兆。他掏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三分。伸手推了推一旁睡着正香的聂秋欢,可聂秋欢实在是累坏了,他怎么推都没醒。 榕昀也不再喊她,解开了安全带后,自己先行下了车。 他本想自己去工地探一探情况的,可小蠢货在车上睡得正香,他不放心,只能站在车外,百无聊赖地等着。 今天榕城的风有点大,榕昀的脸被大风刮得有点疼,他却不敢再坐回车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趁着小蠢货睡着时做了冲动的事…… 狠狠地呼了一口气,他又打开车门,轻手轻脚地拿了聂秋欢的包,掏出了她的手机。 他就倚在车门上,把玩着她的手机。自从他上次改了通讯录里的备注,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她的手机了。 他的指尖很快便又翻到了通讯录,可他却看到,他亲自改过来的备注,竟然又被小蠢货改了回来,而且还是全名! 本来还带着柔情的双眼霎时间变得阴沉,他立马就关了手机,怒气冲天地打开了车门,可看到躺在车上的睡颜时,喉咙里的怒火又一下子蔫了回去。 他呼了好几口气,才将怒火压回了肚中。 他差点,就对着小蠢货发脾气了,还好还好,他忍住了。小蠢货才刚刚接受他几天,他不能吓坏她…… 这么想着,榕昀就迅速移开了眼,将聂秋欢的手机放回原位后,轻轻关上了车门。 他就吹着风,站在车门外,安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等的他的双眼被风刮得酸涩的厉害时,他终于听到车内传来一声唔咛。 迅速地开了车门,他就看到本来还躺在椅背上的聂秋欢,竟然慢慢滑落了下来,碰的一声撞在了车门上。 他忍不住浅笑出声,弯腰走进去,将没睡醒却被惊醒的聂秋欢重新抱回了她的位置,揉着她的头,“小蠢货,你醒了?” 聂秋欢“嗯”了一声,浑然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等到她意识彻底清醒时,她就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一张小脸唰的就红了。 推开了榕昀,赶忙解开了安全带,拿起包包,匆忙说了声“我走了”后,就又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榕昀知道她是害羞了,可还是被她的一番举动惹得不快。 小蠢货会害羞是好事,可若是她一直这样害羞下去,他岂不是要忍好久?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拔了车钥匙,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 聂秋欢一直在跑着,可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转过了身,就看到了一个俊美如画的容颜。 她被吓了一跳,“昀少,你不回去吗?怎么跟过来了?” 榕昀的脸颊因为跑步而有些泛红,呼吸也有些不稳,“你的工地那么危险,我不放心你。” 说完又牵住了她的手,“走吧,我陪你。” 他的手掌依旧那么干燥温暖,聂秋欢的耳根处突然烫了起来,“昀少,我们先去看看机器的情况。” “嗯。” 榕昀牵着她走进了忙碌的工地里,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 几名工人瞥见聂秋欢,赶忙停下了手中的事,跑了过去,匆忙说道,“老板,工地里昨晚进了陌生人,一台水泥搅拌机被接反了线路,若是今天有人用了,那后果可真是……” 聂秋欢安抚地笑了笑,“工人没事就好,你们以后用机器时都要先检查一遍,实在不行的话,我让公司派一名专家过来。” 工人憨憨地擦了把头上的汗,“老板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很好奇,我们以前上班还好好的,可今天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 聂秋欢不好对他们说出实话,一方面是人还没抓到,另一方面也是怕工人被乱了心思后上工会变得危险,含糊了一声,“快去上工吧,今天被耽误了不少时间。” 工人“哎”了一声,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上,笑容变得暧昧起来,随后招呼身后的几位兄弟又跑回了工地。 聂秋欢自知被工人取笑了,却甩不开榕昀的手,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进了小屋。 小屋似乎被人进过,门是微敞的。 两人一走进后,便看到了躺在桌面上的一封白色信封,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 榕昀细长的指尖嫌弃地拿起了信封,他能闻到信封上风月场合里的气息,他以为信封是聂秋欢的朋友寄来的,没有半点拆开看的心思,拿着信封就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一边将信塞进她的包包一边嘱咐,“小蠢货,交朋友要擦亮眼睛,这封信的主人,我看就不是个好人。” 信封上充斥的满满都是风月场合的肮脏气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脏了他的小蠢货。 聂秋欢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凭一封信就无端端地骂起别人,忍不住弯起了唇,“昀少,你怎么就不好好反省?” 榕昀拉上了她包包的拉链,抬头,漂亮的眸眯了起来,“小蠢货,你骂我是坏人?” 聂秋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越过他,走到办公桌处,放下了自己的包包,坐了下来,她将双手撑在了自己的下巴上,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对啊,坏人看所有人都是坏人。” “……”榕昀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视了一眼简洁的小屋,他这才发现,除了一张床,他竟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可那张床,是不是被其他人躺过? 犹豫着,榕昀便站在了原地,一言不发。 聂秋欢还奇怪榕昀怎么突然没了动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时,这才想起他的洁癖,她“啊”了一声站了起来,迅速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单被单换上。 第0232章 你陪我,我就不怕 这些东西,都是先前的温绮瑞买下的。 她似乎又听到了温绮瑞唤她“小美人”的沙哑声音,换被单的动作竟然慢了下来。 换好了之后,她想招呼榕昀躺下休息,转头就看到榕昀一眨不眨的眸,她一时有些心虚。 “小蠢货,你刚刚,在想谁?” 聂秋欢更心虚了,温绮瑞至少陪了她那么多个日子,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他而已,可是不知为什么,面对榕昀,她竟有一种做错事的心虚。 不敢撒谎,她老实说了,“床单是温绮瑞买的。” 榕昀冷笑了一声,随即拨了个电话给滑树,命令道,“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买两套床上用品送到香山墓园,不对,三套。” 挂了电话,递给聂秋欢一个眼神。 聂秋欢哪里还明白不过来,只是心里为温绮瑞买的东西可惜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办事效率极高的滑树就将东西送了过来。 榕昀的眼神他看着着实害怕,将被褥什么的换好之后他就又迅速离开了。 …… 时间不知不觉就晃到了中午,工地里食堂的饭菜榕昀是铁定不会吃的,聂秋欢只好跟着他离开工地上了车。 聂秋欢是第一次离开工地出去吃午饭,心情不免有些小激动。 可开着开着,聂秋欢突然发现了怪异之处。 车速,似乎减不下来了……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她还是镇定地问道,“昀少,车怎么了?” 前面正好是一个拐弯口,榕昀没理会她,只是转着手中的方向盘,将没减速的车直接就拐了过去。 车子险些就撞到了公路的栏杆处,轮胎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聂秋欢也由于巨大的惯性险些将头撞到了车窗上。 她吓得闭上了眼,感受到车子稳定之后,她才敢睁开眼帘看向身旁的男人。 榕昀额头处有细小的汗珠冒出,聂秋欢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昀少,车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了?刹车出问题了对吧?” 榕昀的手依旧转动着方向盘,却很淡定地“嗯”了一声,好久之后,他才匆匆扭头瞥了聂秋欢一眼,“小蠢货,你怕吗?” 他说完之后就又将头扭了回去,这个点的路上车实在多,他不得不将车从两排车道之间冲过去。 他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在马路上越过了一辆又一辆的车,好久都没等到聂秋欢的回答,他以为她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便专注着前方的动静。 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皱眉想着怎么摆脱这种困境时,他忽然就听到耳边一道轻细的嗓音。 “你陪我,我就不怕。” 他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方向盘也差点握不住,歪掉的车子险些撞上了右侧一辆车,还好,他愣了一秒后,就又稳住了方向盘。 嘴角咧的越来越大,眼里却闪过一道寒光,动人都动到他头上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前方有个十字路口,此时正是红灯,他身旁的车都有秩序地缓缓停在了车道上,唯独他的车仍旧不知死活地往前冲着。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车前头,瞳孔一亮,忽然想到了摆脱困境的方法。他抽手握住了聂秋欢微凉的左手,笑着问道,“小蠢货,待会你想吃什么?” 聂秋欢愣住了,歪头想了一会之后,很乖地回道,“我想吃天雅苑的厨师做的。” “好,我们待会就去。” 他松开了手心的温暖,一鼓作气,对准了前方即将停下来的一辆车的车尾。 “砰”地一声,他整个人都由于惯性而往前倾去,放在椅上的手也泛出泛白的骨节。 可是巨大的撞击过后,他的车终于停了下来,耳边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榕昀吐出了一口浊气。 还没来得及去看聂秋欢是什么情景,他的车窗就被人狠狠地敲着。 他不悦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耳边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质骂。 “开豪车了不起啊!你没长眼啊!怎么开的车你,没看到我的车停在这啊,看到红灯不知道停,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冲上来!” 那车主越说越生气,仗着自己长着一副粗壮的身材,竟然就走上前,忽然伸手提起了榕昀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 “老子告诉你,老子的车也不是便宜的!现在被你撞坏了,耽误了我的事不说,还耽误了我的时间,老子告诉你,两个字,赔钱!” 可看着近在眼前的如画般俊美的容颜,他突然就僵住了,还没说出口的话也被他狠狠地吞了回去。 冲入鼻尖的是男人夹着汗味的气息,榕昀忍住一把甩开他的冲动,拧着眉,抬起手,将拽着他衣领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扳了下来。 看到男人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勾唇冷笑了一声,退后了几步,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一沓钱,朝着男人呆滞的脸就扔了过去。 “这些钱,给你修车,够不够了?” 男人的眼珠还直勾勾地放在榕昀的脸上,可眼前陡地飘下一阵红色的钞票,他立马贪婪地应了一声,弯腰去捡被扔在地上的钞票,“够了够了!” 榕昀的车撞上了前一辆车的车尾,早就引起了轰动,停在榕昀车后的车主纷纷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车就看到榕昀面无表情地扔下了一沓钱。 嫉妒的同时,又羡慕自己怎么就没被他的车撞到,他扔的钱,已经远远超过修车的钱了…… 感受到了四周贪婪的目光,榕昀冷笑了一声,转身开了聂秋欢的车门,看到仍反应不过来的她,很是怜惜地弯腰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小蠢货,我们等阿树过来。” 聂秋欢轻点了头,拿着包包就出了车门,脚底板碰到地面的时候,腿还是颤抖了一下,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榕昀看着报废的车,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聂秋欢便也百无聊赖地站在路边等着。 她看到有一辆宾利车缓缓朝她驶来,车窗是紧闭的,但她还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第0233章 你是我的意外 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宾利车经过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野兽盯住了一样,直觉告诉她,车里的人在盯着她看。 宾利车很快就远去了,聂秋欢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从包包里掏出了信封,拆开一看,一行字便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穿白衣服的小姑娘,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聂秋欢的指尖有些哆嗦,慌了神的扭头去望宾利,可就这么一会儿,宾利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蠢货,你在找什么?” 榕昀打完电话,便看到她在马路上四处搜寻着什么,抽走了她手里的信纸,他便看到了那句话。 他弯了弯嘴角,将信纸揉成了一团,又从聂秋欢手里夺过信封,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给她有任何反问的机会,牵着她的手就往天雅苑的路走去。 没过几分钟,滑树的车就开了过来,拖车公司也将榕昀的车拖到了修车厂。 宾利车并没有离去,它停在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利用四处的地形遮住了聂秋欢搜寻的视线。好久之后,车里的人见聂秋欢离去,车窗才缓缓摇下。 威邦的面容,便这么呈现在了空气中。 明明是俊美非凡的面孔,可他的那双眼里却仿佛蛰伏了一头野兽,略微上扬的眼角,带着股心狠手辣。 “邦哥,刚刚的那位小姐,似乎就是唐千云小姐要置之于死地的人。”开车的下属不敢抬头望他,垂着头,很恭敬地说道。 威邦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眯着眼不明所以地笑了。 “邦哥,需要属下派人……” 话还没说完,威邦就一个眼神使了过去,“她是榕昀护着的人,想动她,怕是没那么简单。” 那名下属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开口。 “对了,今早上派去的那名兄弟处理了没?” “放心吧邦哥,按照帮里的规矩,那人办事不利,已经处置过了。” 威邦“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吸了一口,又昂起头,吐出一个烟圈,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榕昀肯定会在工地派上人手,我们的人暂时就不要安插进去了。” “可是邦哥,那唐小姐的事——” 威邦又低头猛抽了一口烟,“回去吧。” 那名下属不敢再多问,“是,邦哥。” 车窗又被关上,宾利车也缓缓离开了角落。 坐在车上,聂秋欢盯着窗外,反反复复地想着那句话。 穿白衣服的小姑娘…… 穿白衣服…… 她的身体突然一震,终于明白了过来。 送信的人分明就是知道了那晚搞砸了榕家宴席的人里有她! 所以,今天的一连续事件,矛头都是指向她的! 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覆到了她的手上。 “小蠢货,别想太多,车子出问题只是意外。” 聂秋欢抬头瞥了他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那个人明明知道车是榕昀的,却还是敢下的了手,这就说明,那个人在榕城的权势,不是一般的大! 大到不把榕昀放在眼里! 心慌的厉害,但她还是扯了一丝笑,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昀少,中午我还想吃甜品。” “好,我这就吩咐厨师去做。” 听着两人的小互动,滑树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可心里还是默默给榕昀竖了个大拇指。 老大如愿以偿地追到了聂小姐,那心情应该会很好吧? 这么想着,他便小心地抬起眼帘,望了后视镜一眼,可就这么一眼,他却被吓得手都抖了起来。 赶忙坐好,专心开着车。 心里却疑惑着,老大怎么一副要杀了人的眼神盯着他? …… 车子开到天雅苑,已是中午十二点多。 榕昀带着聂秋欢来到顶层的时候,餐桌上已备好了饭菜,侍者正静候在一旁,等着他俩。 榕昀给他使了个眼色,侍者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他刚刚看到那封信时,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有人要对小蠢货不利! 可他却不想让小蠢货知道,有什么事他会替她扛着。 他为聂秋欢拉了一张椅子出来,并让聂秋欢坐了上去,他自己,则坐在了聂秋欢的一旁。 “吃饭吧小蠢货,厨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好。” 聂秋欢接过榕昀递来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夹向了面前的一盘菜,她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多吃了几口,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吃的有多味同嚼蜡。 她曾经一度以为,身为平凡人的她,不会给榕昀带来任何的危险,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她低估了自己。 今天是对榕昀的车做了手脚,那明天呢?后天呢?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到了最后,她把碗里的饭吃完后,仍还不自知地一口一口吃着空气。 榕昀看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从她手里夺走了饭碗,不悦地问道,“空气有这么好吃吗?” 聂秋欢心一惊,慌了神地抬头去望他。 那双漂亮的眼里,带着她熟悉的狠戾,温情,心一下子酸的厉害。 她都看出了今天的事是针对她的,身为榕城昀少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身在榕家,他的处境本就很危险,如果再扯上自己,他的生活不是更加如屡薄冰了吗? 榕昀不说话,只是望着她,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退缩,害怕,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既生气,又怜惜。 气她不信他,不信他能护她。却又怜惜她,她定是懂了他生活的小心翼翼,才不想把危险带给他。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忽然伸手,将聂秋欢拉进了怀里。 小蠢货,你知不知道,从我母亲逝去的那天开始,我每天都活在算计与被算计中。 你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一个惊喜的意外。 你让我毫无生气的生活多了那么多的色彩,我怎么可能再松开你…… 抱了片刻,榕昀忽然开口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改变了她生活的那个晚上,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榕昀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像哄小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第0234章 我会护着你 “从那个晚上,我就已经对你有了坏心思,可是你告诉我的假名字,向安,让我想靠近你却又不能靠近你。” “为什么?” 榕昀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他松开了聂秋欢,站起身,从餐桌中央拿了一盘甜点,又端到聂秋欢的面前,拿了叉子递给她,“厨师特地为了你做的,按着你的口味,加了很多糖,吃吧。” 见聂秋欢不动,直接将叉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吃完它,我就将刚刚的答案告诉你。” “真的?” “我不骗你,真的,吃吧。” 聂秋欢知道他在哄自己吃饭,因为她吃的着实不多,他在想法设法地让自己多吃点。 刚刚还充斥在心里的危机似乎变淡了不少…… 虽然没有胃口,但她还是将一盘甜点吃得精光。可她后来缠着榕昀问答案时,榕昀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再说出口。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聂秋欢在工地里一向有午睡的习惯,没过一会儿,她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榕昀只是坐在她的身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睡颜看。 许久之后,他才起身,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在她的唇角落下浅浅一吻后,轻声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走出天雅苑后,滑树的车刚刚停在门口,他为榕昀打开了车门,“老大,是不是聂小姐出什么事了?” 榕昀弯腰进了车,没做声,却是甩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滑树跟在榕昀身后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怕是有人动了聂小姐,惹得老大不开心了。 滑树这才噤了声。 滑树将车开到了榕氏门口,见榕昀下了车,他刚想跟上去时,榕昀头都没回地吩咐道,“派些人手到小蠢货的工地,出了一丁点的事我找你算账。” 走了没多久,他就又转头吩咐道,“晚上把我的车取回来。” 顿了一秒,继续说道,“你再去查一查,唐千云失踪了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滑树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了,应了声后,便又坐回了车上。 到了八楼,榕昀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踹开了榕朔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李洋正汇报着工作上的事,可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抬头,他就看到了一步一步走来的男子。 他被榕昀的眼神吓得手一哆嗦,文件便这么掉落在了地上。 “阿洋,先下去吧。” 榕朔的适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愣神,李洋转移了视线,尴尬地弯腰捡起文件,应了声,便迅速走了出去。 他低着头经过榕昀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榕昀的一声冷笑。 门被关上后,榕昀才对上了榕朔的视线。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可榕昀的气势着实逼人,榕朔还是稍稍不自在地扭过头,“有事吗?” 榕昀也不说话,只是迈开了长腿,走到了榕朔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盯着他大概有半分钟的样子,榕昀嗤笑了一声,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砰”地一声甩了房门,巨大声响惹得榕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低头望着不知何时被钢笔戳破的文件,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帮我查一个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她叫聂秋欢。” …… 榕昀径直回到了他自个的办公室,推开里间的门躺到了沙发上,他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却怎么也猜不透是谁要对小蠢货不利。 榕朔是不可能的了,他刚刚盯着他有半分钟的时间,那个家伙在他面前一向不怎么会撒谎,他刚刚没看出任何异样。 思绪越想越乱,榕昀索性翻了个身,闭上了眼,可躺了没多久,滑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大,我查到了,唐千云最近都躲在了言雅小姐的一栋郊外别墅里,可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在深夜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榕昀打断了他,“有没有查到她都跟谁接触过?” 滑树的声音渐渐矮了下去,“老大,不是属下办事不利,是那个人的背景实在太深,属下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是吗?” “老、老大,那个人的消息都被保护的死死的,属下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查到。” “密切紧盯唐千云,她一有什么动静就来通知我。”榕昀没有了责备他的心思,只是吩咐了一番。 滑树应了一声。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榕昀瞥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一点二十三分,意识到呆在天雅苑的小蠢货应该醒了,发了个短信过去,又拨了个电话给雪薪竹。 他可能,不能随时随地都陪在小蠢货身边了,他只能把照顾小蠢货的任务交给泼娘们。 …… 聂秋欢是被闹钟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很艰难地从沙发上撑起了身子,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便这么滑落到了地面。 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后,聂秋欢开口唤了一声,“昀少?” 没人应? 她起身,穿好鞋子,匆匆跑到里间去寻找榕昀,可偌大的卧室竟是空无一人。 奇怪?人呢? 正猜测着榕昀去哪里时,手机的短信提示声便传了过来,她又急忙跑回沙发旁,蹲下了身子,从沙发上拿过手机就读了起来。 ——小蠢货,你醒了吧,我想起公司还有事没处理,待会就不能送你去工地了。你也不用那么急着去工地,我已经吩咐雪薪竹接你了,你等一会。不用再烦心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相信我,我会护着你。 聂秋欢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咧嘴笑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后,她才穿了外套,拿了包,走出了大厅。 算算日子,她好像是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新猪了。自从上次,她被新猪打了一巴掌后,新猪就好像是躲着瘟神般的躲着她。 想到自己挨了巴掌的事,聂秋欢的眼神就逐渐变得怪异,新猪,该不会是打了她之后,不敢见她了吧……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第0235章 恨不得将你一口吃掉 她来天雅苑的次数不少,而且每次都是与榕昀一起来的,因此,前台小姐也差不多认识她了。 聂秋欢经过前台小姐的时候,被前台小姐叫住了,“聂小姐,请等一下!” 聂秋欢疑惑地转了身,用手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前台小姐不好意思地轻点了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裹,“聂小姐,这是一位小姐送给你的。” “送我的?那她有没有留下姓名?”聂秋欢走到柜台处,接过了包裹,细细看了一会。 前台小姐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摇了下头,“那位小姐把东西放这儿后,只嘱咐我将东西交到你的手上。” 聂秋欢回了她一抹微笑,“谢谢你,我把东西拿走了。” “聂小姐请慢走。” 聂秋欢一边走,一边用手垫了垫包裹,正猜测着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时,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 “秋鼠!” 聂秋欢抬头,就望见了坐在车里的女子。 四目相对,聂秋欢露出一个笑。 有些事不需要说清,一个眼神,一个笑,足以说明一切。 依旧是炫酷的敞篷跑车,聂秋欢坐了上去,将包裹放在了一旁,系好了安全带后,就又拿起包裹,指尖拉住了系在包裹上的粉红色蝴蝶结,一边拆一边问,“这次的蛋糕什么口味的?” “你最喜欢的布朗尼蛋糕。”雪薪竹想也没想地直接脱口而出。 聂秋欢拆了包裹后,入眼的果然是一块精巧的布朗尼蛋糕,她忍不住吃吃笑出了声,用胳臂肘撞了撞身旁的雪薪竹,“哎新猪,记住了啊,下次不要送这个,我最近喜欢上芝士蛋糕了……” 雪薪竹听着听着,一张脸就红了起来,原来秋鼠知道蛋糕是她送的了啊…… 余光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吃的正香,雪薪竹就缓缓发动了车,咳嗽了一声,说道,“昀少吩咐了,我最近一段日子就是你的小跟班,你去哪我去哪……” 聂秋欢刚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可听着她的话,赶紧将蛋糕咽进了肚中。 “那昀少呢?” 前方没几辆车,雪薪竹就忍不住扭头,朝着她挤眉弄眼,“嘿嘿,秋鼠,你露真相了吧……” 早知道你和榕昀有这层关系,她还当什么缩头乌龟啊,她每次见了榕昀就跟见了阎王爷一般惊了一身的冷汗…… 聂秋欢将所剩无几的蛋糕一齐送进了嘴里,吃完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呢?” 雪薪竹停顿了几秒,想起榕昀的嘱告,笑的好不轻松,“你当他是大闲人啊,好歹他也是榕氏的大总裁,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聂秋欢还是有些小难过,失望地“嗯”了一声,便转过了头,愣愣地望着窗外。 因着是敞篷跑车,风刮得她的脸有些疼,几分钟后忍不住出声提醒,“新猪,把车顶合上吧。” 雪薪竹做事一向任性妄为,但聂秋欢是她少数能听得进去话的人,说了一声“好”后,便真的合上了车顶。 二十分钟后,车就开到了工地,雪薪竹大喇喇地就将车停在了工地外,但聂秋欢着实害怕雪薪竹的车也会被做什么手脚,还是吩咐她将车停在了工地内。 一下午工人都正常有序地工作着,工地没出什么状况。 雪薪竹也彻彻底底地履行了她身为小跟班的职责,一个下午都寸步不离地跟着聂秋欢。 榕昀都将情况和她一一说了。 其实不止榕昀害怕,她也害怕。 榕昀还没查清聂秋欢惹上的人是谁,他们保护聂秋欢也总会有个不留神的时候,万一那人就趁着他们不留神的时候…… 雪薪竹不敢想象没了聂秋欢的榕昀是什么样,她也不敢想象没了秋鼠的新猪是什么样,她能做的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到了下班的点,聂秋欢跟工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便走出了工地。 她以为有了雪薪竹,榕昀就不会来接她了。可当她看到那个站在余晖下的男子时,脚步还是僵住了。 雪薪竹暧昧地朝着她笑笑,又扭头对榕昀笑笑,自顾自地上了车。 听到车开动的声音,聂秋欢一惊,赶紧跑了过去,“新猪,你的车没问题吧?” 雪薪竹摆了摆手,“放心吧,车停在工地里的,看门的大爷帮我看着呢。” 聂秋欢这才松了口气,放她离开了。 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榕昀跟前,她抬头望向他,不知是不是晚霞的原因,她只觉得榕昀那被覆上了一层余晖的眸,格外的漂亮。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在榕昀的眼里也漂亮的不像话,但榕昀还是忍住吻她的冲动,只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蠢货,下午有没有想我?” 脸一红,聂秋欢拍掉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榕昀,我发现你最近变了。” 榕昀好笑地勾了唇,转身为她开了车,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后,也坐到了一旁的位置,缓缓开动了车后,他才来了兴致,“小蠢货,你说说,我哪里变了?” 这个问题难住聂秋欢了,她歪着头想了好久,可几分钟后都没能想到答案。 但她明明就感受到了榕昀的变化,为什么让她说的时候怎么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呢? 前方正好是红灯,榕昀停了车,瞥见聂秋欢的一脸烦躁,低低笑出了声,“小蠢货,我来告诉你吧。” 啊?告诉她什么? 聂秋欢愈张口询问,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看到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时侧过了大半个身子,漂亮的眸直直盯着她。 再然后,她微张的唇便被男人含住了。 下一秒,榕昀吻她的力度便大了起来,似乎恨不得将她拆吃入骨似的,他咬红了她的唇瓣,直将她胸腔里的空气都尽数夺走后,才将唇辗转到她的耳边,低喃道,“真恨不得将你一口吃掉。” 聂秋欢被他这番露骨的话惹得身体轻颤了一下,伸手推开了他一些,恼红了脸瞪着他,“榕昀,你无耻!” 榕昀笑的越发邪肆张狂了,他又靠近了她,压住了她的唇,低语道,“你看,这不就是我的变化吗?” “滴滴——”身后有车不耐烦地按了车喇叭。 第0236章 谁准你伤害她的! 原来红灯早就过去了,榕昀的车却依旧停在路中间,挡了很多人的去路。 他的唇还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聂秋欢脸红的更厉害了,但感受着唇瓣上的那两瓣炙热,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欢喜。 她似乎,越来越不抗拒他的亲密了…… 等身后的“滴滴”声越来越不耐烦时,她才伸出手推着他的胸膛,将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给推了回去,怒道,“别闹了行不行!” 榕昀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妖气横生的眸子看着她,带着浅笑,几秒之后才又转了头,缓缓发动了车…… 此时,榕氏的八楼总裁办里——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但李洋不知怎地却被榕朔叫住了。 此时天还没黑,一丝丝余晖钻进了办公室里。榕朔颀长的身形便靠着落地窗的墙边,他就这么望着李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明明就是一如既往的目光,可李洋却从这样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压迫。 他不知道榕朔找自己有什么事,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 吞了口口水,他抬头对上了榕朔的视线,“二总裁,你找我有事吗?” 榕朔的面容被氤氲在余晖里,竟越发地阴晦起来,他“嗯”了一声,随即换了个姿势靠着墙,又继续道,“阿洋,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李洋不敢含糊,想了一会后才说道,“我是前年十月份进的榕氏,跟了二总裁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了。” “已经两年了啊,这么快……”榕昀声音低低地喃了一遍。 李洋不安地垂下了头,“是的二总裁。” 榕朔笑了一声,把目光投在了窗外,不知望着什么,几秒之后,他又开口问道,“阿洋,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李洋跟了他一段时间,早就将他的喜好都摸了个透,甚至他不自知的小习惯,李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但他却不敢立即开口,他怕自己太迫切的回答会让榕朔看出异样。 他装作迟疑的样子想了半分钟后,才小心地说道,“二总裁,你应该最讨厌别人干涉你的事。” 榕朔又站直了身体,浅浅笑出了声,他迈开了步子,一步步逼近了李洋。 突然,他唰的一下变了个脸色,望着李洋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寒气,“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命人伤害聂秋欢!” 李洋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听着“聂秋欢”三个字从榕朔嘴里吐出,他便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垂下了头,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阴辣。 又是聂秋欢!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对榕朔的那些心思,永远都不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 他苦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尽职本分地做好一个助理该做的事,他本以为,他的日子便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聂秋欢的出现,却差点害得他丢了陪在榕朔身边的唯一机会! 危险的声音又倏地在他耳边响起,“谁准你伤害她的!” 他的脸色很难堪,可还是艰难地扯出了一丝笑,“二总裁,小聂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可他心里却在想着,她出事了才好! 榕朔冷笑了一声,眼底浮上了一些沉意,“阿洋,我没记错的话,我之前警告过你一次吧……” 李洋的腿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会不记得,聂秋欢刚来榕氏的那段日子里,与榕朔闹出那么多的绯闻,他没忍住心里的妒意,就去天上人间找了个在逃囚犯,他命那个囚犯闯入聂秋欢的家里…… 那囚犯是个哑巴,更不识字,他不怕囚犯会出卖他…… 对榕朔的那些心思,随着他一件件事情的想起,忽然就如同猛兽般,在他心里狠狠撞击着,似在寻找一个突破口…… 他死死压制着它们,片刻之后他才开口,“二总裁,请你相信我,这次——” “不是我做的”五个字还没从他的嘴里出来,他的鼻梁骨忽然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侧脸颊就又被人打了一拳。 有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下。 他稳了身形之后,毫不在意地擦掉了血迹,继续说道,“二总裁,我跟了你两年,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跟了你一个月不到的聂秋欢吗?” 他心里的那头猛兽撞得更厉害了,他望着榕朔,等着他的回答,似乎只要榕朔回答一个“是”,他心里的那头猛兽就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榕朔没理他,转身回到办公桌,拨了个电话。 李洋被他打的脑袋懵懵的,他听不清榕朔在讲什么,但他却依稀听到了“结清工资”几个字。 他一个激灵就反应了过来,迅速跑到了榕朔身边。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陪在他身边的机会,他怎会甘心被他辞掉! 可他的脚步在离榕朔还有两步时,榕朔忽然对他甩了个眼神,他听到他厌恶的开口,“阿洋,待会就收拾东西,去财务部把工资结清……” 他的脚步被硬生生地止在了原地,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都是“你可以走了”几个字,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几秒之后,他还是无力地收回了所有要解释的话。 他转过了身,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口,轻轻带上了房门……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最后一个文具袋放进箱子里后,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他翻开看了一眼,竟然是他当月的工资。 他死死地捏紧了手机,几秒之后,他才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揣进了公文包。 他抱着箱子,走出了办公室,快要走到榕氏门口时,被保安叫住了,保安奇怪地看着他的盒子,“小洋,你这是怎么了?” 李洋极会做人,榕氏上上下下的员工,包括一名小小的保安,都认识他。 李洋回了抹微笑,“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好,慢走!” 他的脚步踏出榕氏门口时,托着箱子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泛出了一条条可怖的青筋。 到头来,陪了榕朔两年的他,还是比不上一个聂秋欢来的重要。 第0237章 她是他的阳光1 他明明什么事都没做,榕朔却是认定了,伤害了聂秋欢的事,都是他做的。 他扯了嘴角,阴邪邪地笑了,既然这样,他不对聂秋欢做些什么,是不是就太辜负榕朔了…… 榕昀的车刚开到别墅,聂秋欢就解开了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想要下车。 可她的脚还没踏出车门,胳臂忽然就被榕昀抓住了,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人圈住,然后她就狠狠地撞进了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 她恼怒地抬起头,“你要做什么”五个字还没问出口,榕昀就伸出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他用那双妖气横生的眸子看着她,“小蠢货,唇瓣怎么肿成这样?” 聂秋欢心一惊,甩开了他的手,扭过头,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果然,她原本红润的唇瓣肿的不像话,还透着股妖冶的红。 她心里又羞又恼,明明把她唇瓣咬成这样的人就是他,可他却还理所当然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做过似的…… 她扭头瞪了他一眼,“待会蓝姨若是问起,我就说是被狗咬的!” 榕昀挑了挑眉,咧嘴笑了,“小蠢货,你还应该添一句,那狗许是太喜欢你了,啃着你的嘴不放……” 聂秋欢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拿了包就匆匆下了车。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榕昀的唇角忍不住噙了一抹笑,他一直等着聂秋欢进了别墅,才不紧不慢地解了安全带,下了车,跟了上去…… 蓝姨正在厨房忙活着晚饭,她把洗净的排骨放进锅里时,耳边就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余光瞥了一眼,是聂小姐喘着气跑进来了。 她心里不由得纳闷了,聂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可没过一会儿,榕昀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欣慰地笑了笑,没再去管客厅里的事,专心准备着晚饭。 聂秋欢不敢再去面对榕昀,最近的榕昀总能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瞥见厨房里蓝姨忙碌的身体,就对着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的榕昀说了声“我去厨房帮忙”。 榕昀“嗯”了一身,起身,从茶几的水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了皮,一瓣一瓣地往嘴里送着。 客厅实在冷清,可厨房里时不时有聊天声传来,把手里的最后一瓣橘子送进嘴里,他忍不住抬头望向厨房的窗口,就望到聂秋欢系上了蓝姨的围裙,正帮蓝姨打着下手。 她的手臂一抬一抬的,似乎在切着东西,她还时不时扭头对蓝姨说了些什么,他竟然看到她白皙的面颊慢慢地爬上了一抹红。 她们在聊什么? 沙发边缘正好靠着厨房窗口,而榕昀此时正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缘,他就忍不住,一点一点地朝着窗口挪去,挪到能够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时,他才装作什么都没干过的样子,随意掏出手机,装作玩手机的样子,认真地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聂小姐,你和少爷是不是……” 聂秋欢切菜的动作顿了顿,可一秒就又恢复了正常,她很小声地问道,“蓝姨,你都知道了啊?” 蓝姨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哗哗”地流着,她一边洗手,一边朝着聂秋欢笑,“聂小姐,我也是过来人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哪一样没经历过……” 说着,她还稍稍垂下目光,若有所指地望着聂秋欢的唇瓣,暧昧地笑了两声,她又拿干毛巾擦了擦手,掀开了炖着排骨汤的锅,“哎聂小姐,你来尝尝味道够不够?” 聂秋欢脸红地应了一声,匆匆地洗净手就拿起汤匙舀了一勺…… 榕昀听到这里,就突然站起了身,闯进了厨房,将正品尝着味道的聂秋欢给拽了出去。 聂秋欢挣脱不开他的力度,只能朝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蓝姨说道,“蓝姨,味道刚刚好,不用再加什么调料了。” 蓝姨适时地转了身,关上了厨房的门,笑的别有深意,“知道了聂小姐,你和少爷去忙吧。晚饭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才能好,我好了叫你们……” 聂秋欢被榕昀拽上了楼,他拽她的力度很大,聂秋欢感到自己的手腕传来了疼痛,她一边挣脱着,一边怒道,“榕昀,你放开我!” 榕昀没有松开她,却是减小了力度,他拽着她走到了他的卧室门口,他转动了门把手,将聂秋欢给拖了进去,下一秒他就又“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的力度很大, 聂秋欢被拖进去后,差点向前跌去,她好不容易稳好身形之后,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问,“为什么突然——” 可一句完整的“为什么突然把我拽上来”还没说完,她就被屋内的环境惊呆了…… 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却能感觉到屋内冰冷的家具在盯着她看。 窗帘是紧闭的,和她卧室里的窗帘一样的深棕色,不给屋外的光亮有丝毫闯进来的机会。 屋内的气氛,沉闷的可怕。 她能看到对面那双清幽的眸,她还能听到自己的浅浅的呼吸和心跳…… 她很轻松地笑了笑,迈开了脚步,“昀少,你的卧室怎么不开灯?” 她按照她卧室的布局,走到门口,摸索了好半天后,才“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下一秒,洁白的灯光就从屋顶倾泻到她的眼里,她看清了屋内的布局,可眼底不知怎的烫了起来。 屋内的设施几乎都是淡颜色的,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灯光…… 看着这样的布局,她的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无力的荒寥…… 她还在榕氏上班时,她曾经面见过一次榕阳炎,他的办公室,和这间卧室,几乎是同种风格。 她伸手揉了揉眼,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耳边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几秒后,她的肩膀被人扶住,她抬头对上了那双眸。 “小蠢货,是不是奇怪我突然把你带这来?” 聂秋欢点了头。 “还记得我的母亲吗?” “记得……” “她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白色,这栋别墅是她生前买的,所以,她就把我的卧室装修成了这样。” 第0238章 她是他的阳光2 聂秋欢张了唇,该不该告诉他,董事长的办公室也是这样的布局…… 榕昀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了窗边,“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吩咐我,一定要拉下卧室的窗帘,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直至母亲去世,我都未能知道原因,我到后来也渐渐养成了习惯,喜欢上了不透光的屋子。” 说到这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钟,低低地笑了,眼底浮现了一丝柔情,他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拉到了窗帘上,“可是刚刚我突然就懂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侧头望向她,“小蠢货,知道吗?母亲大概就等着这一天,等你帮我拉下窗帘的这一天。” 他刚刚偷听小蠢货与蓝姨讲话,听着小蠢货对蓝姨承认他俩的关系时,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电光石火间就闪过他尚年幼时,姜谷珊对他说过的话。 “小昀,你记住了,等你以后找到属于你的阳光时,你就让你的那一束阳光帮你拉下这席窗帘……” 姜谷珊温婉的嗓音,透过泛黄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回响着,越来越清晰…… 聂秋欢还不明所以地盯着窗帘发呆,榕昀却走到了她的身后,圈住了她的腰,他将自己的头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小蠢货,帮我拉开窗帘好不好?” 他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往她肌肤里钻,聂秋欢很快就感受到了脖颈处微微的热,酥酥的麻,一张小脸,红了。 她很小声地“嗯”了一声,抬起了手,颤抖的指尖拉住了窗帘的边缘,轻轻一拉,透明的玻璃便映在了她的眼前…… 榕昀的卧室正对着别墅的后花园,聂秋欢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簇簇不知名的植物,她微微抬起了头,便看到了漆黑的一片天,还有几颗闪烁着的小星星…… 榕昀不知何时打开了窗户,微凉的风便从窗外吹进来。 聂秋欢的发丝被风撩起了些许,吹到了榕昀的脸上,带着酥酥的痒,他狠狠地嗅着属于聂秋欢的气息,然后,他的呼吸就乱了,也重了…… 聂秋欢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身体止不住地就僵住了。 榕昀却将她圈的更紧了,“小蠢货,别动,我就抱抱你。”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了,传来蓝姨的声音,“少爷,聂小姐,你们可以下去用晚餐了。” 榕昀这才松开了圈在聂秋欢腰上的手,牵住了她,“走吧,小蠢货。” 两人到了楼下,蓝姨却不见了踪影,餐桌处被贴上了一张便签,是蓝姨留下的。 ——聂小姐,我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饭菜都被端上来了,你吃完也不用急着洗碗,我明早过来收拾。我知道不该多插嘴,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聂小姐,少爷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要珍惜他。 聂秋欢一看完,榕昀就探了脑袋过来,“蓝姨说了什么?” 聂秋欢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蓝姨为她和榕昀制造出的独处机会,迅速地将纸揉成了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没事,蓝姨就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跑进厨房,端了两碗饭出来,她就坐在了榕昀的身边,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榕昀此时的精神格外的高涨,他吃完饭后,便放下了碗筷,认真地盯着聂秋欢看。 被他这样热切的目光盯着,聂秋欢喝汤的动作也不自在了起来,便问道,“昀少,你有没有查到是谁将那……” 顿了一秒,她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又说道,“将那两只老鼠放进我的公寓的?” “怎么,你想回去了?在我这住的不好吗?”榕昀前一秒满是柔情的双眼瞬间就沉了下来。 聂秋欢摇了头,“没,我不是想回去,只是很好奇谁那么残忍。” “这样啊……”榕昀停顿了几秒后,又问道,“小蠢货,那你有没有猜过是谁?” 聂秋欢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可我只是怀疑他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啊?”怎么好端端地从老鼠扯到讲故事上了? 榕昀不管她的疑惑,自顾自地开口了,“从前,有一位女员工当了一位总裁的助理,而那位总裁原本还有一位男助理,女助理抢了男助理很多活,所以男助理对女助理怀恨在心……” 明明就是很好听的声音,可为什么讲起故事的时候就那么刻板僵硬呢? 事实证明,榕昀很没有讲故事的天分。 这哪里是什么故事啊? 这分明就是讲的她啊! 聂秋欢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昀少,老鼠是李洋送的?” 榕昀抬眸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对她打断他的故事表示不满,“怎么,我的故事不好听?” 聂秋欢被噎住了,默了默,还是点了头,“昀少,你确定是他做的?” 榕昀此时的心情着实好,便没有跟她计较,很懒散地躺在了椅背上,“小蠢货,你还要问几遍,我的话就这么让你不相信?” “不是,我没有不信你。”实在是因为她猜不到李洋这样做的动机! “小蠢货,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是现在,既然你猜到了,让你知道他的事也无妨。” 榕昀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手机,递给了她,“前天的短信记录,你自己看。” 接过了手机,聂秋欢很快便翻到了前天的短信,是滑树发来的。 她很仔细地看了。 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望向榕昀,“这怎么可能!” 李洋他,怎么会对榕朔有着那样的心思呢! 榕昀好笑地瞧着她,“不然呢,小蠢货,那你以为他对你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可是,可是,榕朔他……”她语无伦次了半天,却也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榕昀的眸泛上了一些沉意,“小蠢货,你在为榕朔担心?” 他也没料到,李洋会有这样的想法。爱?他竟然爱榕朔? 榕昀嗤笑了一声,起身,睥睨着她,“小蠢货,他俩的事不需要你管。我不容许,你在我的面前,替别的男人操心!” 第0239章 爱生恨 狠戾又自私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可聂秋欢却觉得,这样的榕昀,带着致命的诱惑,格外的吸引她。 她微微昂起了头,对上了榕昀那冷到极致的视线,可几秒之后,她就又堪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别过了头,匆匆对他说了声“我先上楼了”,起身离去…… 榕昀还站在那里,盯着满桌的剩菜看。 大部分盘子都是空的,几乎都进了聂秋欢的肚子,可他还是不悦地拧起了眉。 小蠢货吃那么多,那为什么每次他抱她的时候,都感觉硌得慌? 片刻之后,他也上了楼,可他却在经过聂秋欢的卧室时,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了。 他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勾唇笑了。几秒后,他又抬起步子,进了他自个的卧室。 晚上的风大了起来,他一走进去,便能看到那随风曳动的窗帘。 “咦,可是妈妈,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束阳光啊?” “小昀,你只要等着就好了,你的那束阳光,就算今天不来,明天不来,可总有一天会来到你的身边。” …… 凌晨两点—— 唐千云被威邦折腾了许久,很艰难从男子的身下坐起,她抬起酸疼的胳臂,一件件地将被脱落的衣服穿好。 她着实想象不透威邦的喜好,做那种事竟然喜欢在车上,而且,威邦的下属就在车门外守着。 更重要的是,威邦每每都能折腾走了她半条命! 可只要她一想到,她用身体能够换来对聂秋欢的报复,她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快 感! 车内的空间很狭小,威邦就在下身随意盖了件衣服,他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像看一件玩物般的,盯着坐在他面前的唐千云。 就在唐千云穿上最后一件衣服后,他又伸手将她揽过,大手,也熟练地伸进了她的衣衫里。 唐千云的身体颤抖地厉害,却还故作镇定地迎合着,“邦哥,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做到啊?” 扫兴的话一出口,威邦就没了心思,丝毫不在意唐千云是一名弱女子,他直接推开了她,“唐千云,你急什么,这不还没到十天吗?” 唐千云被他推的猝不及防,她的头被撞在了窗玻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却很勉强地扬了扬嘴角,“那邦哥,是不是十天过后,你就能——” 威邦摇了摇头,随即换了个姿势,他瞥到了唐千云眼里的一丝阴狠,笑了一声,起身坐起,捡起被扔在车上的衣服,掏出了烟和打火机,他低头猛吸了一口,却在吐烟圈的时候,突然拽住唐千云的头发,一把将她拽到了跟前,他很慢很慢地将烟圈尽数吐到了唐千云的脸上。 他拽着唐千云头发的力度很大,唐千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拽了下来,她疼的想挣扎,害怕的想尖叫,可她不敢,也不能。 她第一次和威邦做时,威邦就告诉过她,他平生最讨厌两样东西,一是女人的尖嗓门,二是女人的眼泪。 触碰了他禁忌的人,通常都被他玩的很惨。 烟圈很快将唐千云的眼眶熏红,威邦一松开她,她就忍不住趴在椅子上,猛地咳嗽了起来。 “唐千云,我威邦做事一向看心情,虽然我答应了你帮你处理那个女人,可如果你伺候不好——” 唐千云的身体猛地一震。 不!她不能功亏一篑,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她所能依仗的只有威邦对她的性 趣! 威邦的手就在她的大腿根处游走着,好几秒后,她才又软弱无骨地趴在了威邦的身上,“邦哥,你跟我生什么气啊……” 不多久,宾利车又开始慢慢晃动了起来,有旖旎的声音或轻或重地从车窗流淌而出…… 可守候在车门的一名下属,却纹丝不动地站着,像个雕塑。 …… 一个多小时后,唐千云才从宾利车上下来。 她的双腿已经酸疼地站不直,可她还是强撑着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处满是风情地望着躺在车上的男子。 宾利车就停在她所居住的别墅的门口,不一会儿,就缓缓消失在夜幕里,唐千云这才转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别墅门口。 她刚打开别墅的门,一走进去,就一下子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她从一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如今,终于沦为了一名出卖肉体的女人。 可笑的是,她竟然连妓 女都不如。 至少,那些女人可以拿着身体换取钱财,可她呢,自始至终都是威邦的一个玩物而已!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唐千云却没有心思接。 自从她被唐家抛弃后,她就再没有接到所谓家人的电话,每日打给她的,都是一些小报刊的记者,无非是打听她如今的消息! 可手机却一直“嘟嘟嘟”地响个不停,唐千云本就心情极差,烦躁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目光却在触碰到来电显示时,愣了一秒,随即才轻轻滑动了接听键。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李洋,你有事?”她刚做完那种事不久,声音里透着股丝丝缕缕的情 欲。 李洋不说话,沉默了有半分钟的时间后,才开口说道,“我被他赶出来了。” 唐千云没反应过来,“谁?” “我被榕朔赶出了榕氏。”李洋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平淡无波的声音夹着浓浓的不甘心。 唐千云自是听出来了他的情绪,鄙夷地笑出了声,“所以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帮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身,她全身都酸疼的厉害,一步一步地挪到客厅的沙发后,才躺在了上面,又继续说道,“李洋,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她如今连自己都顾及不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他的事! “唐千云,你恨榕朔吗?” 唐千云正要拿毯子盖在身上,她本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晚的,可李洋的话,却倏地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唐千云,你恨榕朔吗? 她是恨的吧,那晚在榕家,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她做的,明明就知道榕家和唐家会对她做什么,可他还是铁石心肠的对她不管不问! 第0240章 内鬼 他是她从小爱到大的人! 她差点就能拥有他,可他对她一番冰冷无情的举动,却彻底让她从云巅跌落到了地狱!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用力地抓着手机,目光又瞥到手臂上青紫的痕迹,眸底迅速变得阴沉。 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情绪,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浓重的恨让她突然喘不过气来,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疯狂地笑了起来,“李洋,你也恨他了是吧?你跟了他两年,他竟然也狠心地将你赶出了榕氏!” 李洋没做声,却是默认了她的话。 “李洋,我曾给你发给你一份文件,还记得吗?” “记得,可文件被你加了密码,我打不开。” 唐千云低低地笑,随即咬牙切齿道,“李洋,我现在就告诉你密码,你看到文件后应该会知道怎么做!” 那是她在聂秋欢电脑里拷的文件。 先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榕朔考虑,生怕泄露了文件会损失他在榕氏的威信,所以,她从不曾动过那份文件的心思。 可是现在,她根本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好。” …… 翌日,聂秋欢是被窗外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她慢悠悠地晃到窗口,掀开窗帘,这才看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 几分钟后,手机的闹铃声也响了起来。聂秋欢这才收回目光,又转了身,关了闹铃,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眉心,跳动的厉害。 蓝姨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收拾完昨晚上的餐具后,就又忙着准备早饭。她熬了鲜香的虾肉粥,刚盛了两碗出来,她就听到一道下楼的脚步声,她赶忙将滚烫的粥端了出去,“聂小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聂秋欢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工地下了雨,有好多工人没活了,怕他们胡来,我得去工地看着他们。” 蓝姨“哦”了一声,“也是,下雨会耽误不少工程,聂小姐,你能应付得来吧?” 聂秋欢接过蓝姨端的碗,鲜虾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蓝姨,粥真香。” “聂小姐,粥刚煮好,你凉会再吃,锅里还有,你可以多吃点。” 烫的实在没法下嘴,聂秋欢不得不放弃大口大口喝的冲动,蓝姨又回到厨房忙去了,她就一边等着榕昀,一边舀一勺粥,吹一吹,送进嘴里。 等到她喝了差不多小半碗的时候,榕昀才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粥也冷的差不多了,榕昀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 ……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榕城的交通也因这突然的一场雨,变得有些堵塞。 聂秋欢赶到工地时,已经是八点零五了。 说好当她小跟班的雪薪竹,这个点了也还没来,聂秋欢不指望她,挑了一栋未建好的大楼便走了进去。 大楼里只有几位工人,他们在忙着搬材料,见到聂秋欢,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聂秋欢一一应了。 大楼建了有八层,聂秋欢爬到四楼的时候,就在四楼停了下来。 大楼的护墙都没开始建,聂秋欢在离边缘还剩四五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阴森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有雨点顺着风刮到她的脖子里,聂秋欢冷的哆嗦了一下身体,匆匆瞥了一眼四周,又转过了身准备离去,可还没抬起脚,她就感觉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目光。 那样强烈的目光,带着滔天的恨意,似乎誓要将她的身体撕碎! 然后,她的脚就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 榕城的温度,随着一场雨的到来,也降低了不少,聂秋欢就僵在了那里,她能感受得到身上起的细小的鸡皮疙瘩。 好久之后,她才缓缓转了身,目光扫视着四周。 雨幕中矗立着一座座未建好的大楼,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上面,很快便朦胧了一片…… 是错觉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聂秋欢眼里升起一丝疑惑,她刚刚,明明就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可现在,她的四周,根本就空无一人。 她随即好笑地摇了摇头,许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但她还是不放心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什么人都没有后,才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处后,一抹身形,才缓缓从对面大楼的一堵墙后,走了出来。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阴影里,可随着他一步步朝着大楼边缘走去,他的面容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赫然是李洋! 他的目光还死死盯着聂秋欢离去的方向,本来还算白净的面容,此刻竟扭曲的不像话。 有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却不觉得冷,好久之后,他才诡异地勾唇笑了…… …… 此时的榕氏已经忙成了一锅粥。 榕朔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就有高层人员送进来几份紧急的文件。 他忙的从早上坐下那一刻起,就没有休息过。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一位高层人员又拿着文件走进办公室时,榕朔气的将笔往桌上重重地一扣,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这些合同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层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在了榕朔的办公桌上,咽了口口水,不敢抬头望向他,只能垂着头回道,“二总裁,如您所见,这些,都是被退回来的合同。”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层的背有汗涔涔流下,“二总裁,我得了消息,这些公司似乎都与江氏签订了合同。”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会流失这么多的客户!”榕朔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高层的腿突然颤抖了起来,榕朔很少对他们发火,可一旦发起火来,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沉默了片刻,他才小心地说道,“二总裁,似乎是江氏得到了消息,提前将我们的客户都抢走了,这些被退回来的合同,都是前几日我们的员工还没谈下来的客户……”话说到最后越来越矮。 榕朔无力地揉了揉额头,“江氏一直都是我们的死对头,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消息的?” 高层抬头,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说道,“二总裁,我觉得,应该是榕氏,出了内鬼了。” 第0241章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 高层见榕朔没有阻拦自己,又继续说道,“公司里肯定有人泄露了客户的资料,不然江氏是不会跟我们抢客户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 高层吞了口口水,声音渐渐矮了下去,“二总裁,客户资料那是相当重要的信息,普通员工都是没机会碰到的。这些资料,除了你……” 顿了一秒,又赶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二总裁肯定不会出卖榕氏的,可是,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 榕朔蹙起了眉,又坐在了椅子上,“说下去。” 高层停顿了几秒,想好了措辞后,才又小心地说道,“公司里都有监控,普通员工是不敢进来偷资料的,可是二总裁,你先前不是有两位助理的吗?这事,说不定是他们做的。” 听到他的话,榕朔的眉蹙的更深了。 客户资料,整个榕氏里只有他有。 他不曾有将这份资料交给李洋。 可是,他却把公司的资料尽数交给了聂秋欢…… 高层见他沉默着,又开口说道,“二总裁,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你先出去吧,这事不要张扬,我自有定夺。” “可是,二总裁,你如果知道了是谁做的,却还包庇着她的话,若是让董事长知道了——”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榕朔就开口打断了他,“我让你出去!” 高层只能咽回了要说的话,不甘地应了一声,“是,二总裁。” 他走了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敲了几下,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二总裁,董事长要见您。” 榕朔正思索着事情是不是聂秋欢做的,思路就被人打断了。 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榕阳炎身边的女助理。 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 “咚咚咚”的高跟鞋很快就远去了,榕朔也合上了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榕阳炎找他不会是好事,他肯定是为了公司出现的问题才找上了自己。 呵,真是搞笑,他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有一个破问题来的让榕阳炎有兴趣…… 进了榕阳炎的办公室,他直接开口问道,“董事长,你找我?” 话里却丝毫不见对父亲该有的尊重。 榕阳炎“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望向他,“听说,你身边的两位助理都被你辞掉了?” 榕朔讥诮地笑出了声,“如果董事长不是要跟我谈公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真的转了身,抬脚离去,可刚迈开一步,榕阳炎沉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举动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榕朔的身体僵了一秒,随即才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对上了他饱含怒气的视线,“董事长,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出卖榕氏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他们做的。” 榕阳炎冷哼了一声,伸手拿起一沓资料砸在了他的身上,“我只信证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袒护那个聂秋欢!我已经派人查过李洋的电脑,他的电脑里根本就没有客户资料!” 雪白的纸张很快就落在了地面,听着他的话,榕朔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紧张,沉默了几秒,又继续说道,“对,除了我,整个榕氏里只有聂秋欢的电脑里有这份资料,可是……” 目光倏地变得凌厉,“那又如何!请问董事长,你凭什么指证事情是她做的!” 他这样激烈的反应落入榕阳炎的眼中,竟惹得他低低地笑出了声,“说到底,你还是要袒护那个女人。” 榕朔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你想怎样!” “任何辩解都不如证据来的真实,你是我的儿子,我原谅你这次的失误,可是,那个叫聂秋欢的女人,她就等着坐牢吧!” 榕朔很震惊地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直直盯着他,“你敢!” “怎么,阿朔,你在威胁我?先不说她出卖了榕氏,单单就凭你和阿昀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这一点,我就不会放过她!” “我不准你动她!”榕朔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下子走到了他的办公室前,他的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浑身戾气森森,目光死死地盯着榕阳炎。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天色也渐渐黑了下去,有诡异的气氛在办公室流动着。 办公室尚未开灯,乌黑的天色一点点将榕阳炎的面容笼罩其间,他阴鸷地笑了起来,“我的阿朔,你终于长大了。” 榕朔的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他听到他黯哑的声音,“你的母亲果然把你教的很好,你已经懂得什么叫保护了。” “不过很可惜,你要保护的那位女孩,现在,应该已经被抓走了吧……” 听到他的话,榕朔的脑中突然空白一片,又盯着榕阳炎有半分钟的时间,他才惊过神来,望着榕阳炎的目光突然夹上了滔天的恨意,缓缓从牙龈里吐出一句。 “榕阳炎,你不要忘记,母亲她是因为你才死的!” 他的身体因为浓烈的恨意,颤抖的厉害。 可他浓烈的恨意,却在想到聂秋欢时,突然就全部蔫了回去。 他狼狈又苦涩地笑了。 时间果真是最残忍的东西,他拥有聂秋欢的时候,他只当她是报复榕昀的工具,可是现在,他每每想起聂秋欢,都锥心无比。 “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聂秋欢的能力的确很出众,她一个弱女子,竟然将万古商城的工程顺利地进行了下来,不过啊……” 他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榕朔终于意识到了聂秋欢的困境,突然就转了身,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几分钟后,榕阳炎也站起了身,缓缓朝落地窗走去。他微微垂下了头,便看到偌大的雨幕中,一个男子的背影…… 男子没撑伞,全身都湿透了,他急促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很快便开着车,冲进了雨中…… …… 聂秋欢照例检查了大楼后,便回到了小屋。 没多久,雪薪竹的电话就打来了。原来她以为今天下了雨,工地无法施工,聂秋欢是不会来的,所以她便睡了懒觉。 第0242章 是祸躲不过 可是现在知道聂秋欢依然去了工地,她立马就慌了神地挂了电话,说她会尽快赶过来。 聂秋欢也只是无奈地笑笑。 她像往常一样拿出清单,清单上写着工地每日里所需要的材料。 榕氏和言氏负责的半块地皮是同时进行的,每天所需的材料着实大,她几乎每一个星期就需要再买一次材料。 她的办公桌正对着窗户,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她的雨伞上,盖住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可她还是耳尖地听到了那细微的警笛声。 她也没往深处想,继续她的工作。 警车似乎是朝着工地的方向来的,警笛声愈来愈大了起来。 最后,警笛声停在了工地门口。 聂秋欢手中的笔终于停了下来,朝窗外望了一眼,突然站起身,拿着雨伞,走出了小屋。 她走到了工地门口,便望到了停在门口的两辆警车。 警车停在她的眼前,她就撑着伞,望着车内的人。 她的目光淡淡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并没有因这突然造访的警察而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没多久,车门被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了几位警察。 其中一名警官下了车后,就直直盯着聂秋欢,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几秒之后,他就撑着伞,朝着聂秋欢走去,脚步停在了离她三米远的距离,“请问,你是聂秋欢小姐吗?” 聂秋欢点了点头,“是我,你们有事吗?” 那名警官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张证件,呈现在了聂秋欢的眼前,公式化的说道,“聂秋欢小姐,我们怀疑你涉及非法泄露公司隐私罪,现在要将你逮捕。” 聂秋欢的眉心,又陡地跳动了起来。 她今早的预感没有错,还是出事了…… 聂秋欢望着警官后面缓缓走来的几名警察,拿着伞柄的手很紧张地用上了力,她沉默着没应声。 那名警官将证件收了起来,“聂小姐,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聂秋欢却依旧不动,他不悦地朝着身后的几人挥手,吩咐他们将人强行带走。 就在一名警察的手即将碰到聂秋欢胳臂的时候,她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请问你们有证据吗?” “聂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官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坚持着将她带上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聂秋欢垂下了头,哀哀叹了口气,“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事要跟工人交代。” 警官说了声“好”,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你若不出来,我们就强行进去了。” “好,谢谢。” 然后,她就撑着伞,回到了小屋。 她先给高天宇打了电话,没具体说明原因,她只说自己有事,就将买材料的事就交给了他。 将一系列琐碎的事情交代后,已经差不多花去了十分钟的时间。 她翻着手机通讯录,默默地忖度着接下来该打给谁。 可是指尖触碰到榕昀的备注时,她刚刚还强装起来的镇定,终于倒塌了一点。 什么非法泄露公司隐私罪,什么逮捕…… 她颤抖的按下了榕昀的号码,冰冷的“嘟嘟”声响了不过三声,就传来男人那轻柔的声音,“小蠢货,你找我?” 聂秋欢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终于不需要再伪装什么,她可以尽情地说出她的害怕……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昀少,我待会要被带去警局了。” 手机那端沉默了三秒,随后就传来榕昀的浅笑,“小蠢货,你等我,我待会就去接你。” “好。”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聂秋欢瞥了一眼时间,离约定的半个小时,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都过去后,她才又认命地拿起伞,走出了小屋。 守在工地门口的警官见指针过了约定的时间,正要打开车门,吩咐下属强行进去抓人时,聂秋欢瘦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又坐了回去,眼神示意身后的一名下属下去将人带上来。 那名警察应了一声,下了车,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聂小姐,请跟我们走吧。” 聂秋欢装作撩头发的样子,扭了扭头,可说好要来接她的男人却迟迟没有来。 尽管她知道短短十几分钟内,榕昀是赶不过来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失望了起来。 又收回了视线,低低地说了一声,“走吧。” 警察为她开了车门,等聂秋欢坐上车后,他才关上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多久,警笛声,又响了起来。 聂秋欢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垂着头,默不作声。 可几分钟后,警车突然猛踩了刹车,聂秋欢也由于巨大的惯性,身体猛地向前倾去。 她的额头撞在了椅背上,撞得她生疼,她抬起头,刚想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时,就看到了停在路中央的一辆车。 那辆车,像头野兽般,蛰伏在路中央,拦住了两辆车的去路。 可聂秋欢黯淡的眸却亮了起来。 是他的车! 他来接她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警官蹙了蹙眉,这车很名贵,并不是一般的权富之家能够开得起的,他不难想到,车主是为了这个聂秋欢来的。 他撑伞下了车,聂秋欢见状也打开了车门,可她的脚还没落到地面,她的身体就被人拽了回来。 是坐在她身边的一名警察。 她唔咛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出去,并未离去的警官就望着她说道,“再不安分点,就给你带上手铐。” 聂秋欢终于安静了下来。 警官又转了身,望向停在路中央的车。 许是下雨的原因,路上的车寥寥无几,就算看到了这般对峙的局面,也都眼尖地绕道离开了。 那名警官望向车前,可他却只见到不停摆动着的刮雨器,以及一道冰冷的眼神…… 他的双腿,微微有些僵硬。 几秒后,那辆车的车门就被打开,有一道颀长的身形,缓缓从车上下来。 第0243章 你要和我作对? 男人撑着一把颜色很淡的伞,滂沱大雨中,警官只看得到他精致却冷硬的轮廓,以及那被掩藏在伞下的锋利眼神。 看到这样的眼神,警官竟感觉到,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他握紧了伞,冲着男子吼了一句,“喂,你是什么人!你妨碍我们办公了!” 榕氏是榕城的商业巨亨,如果他没处理好榕氏信息泄露的事,先不说他下个月升职的事泡汤,连带着他养家糊口的这份工作也会丢掉! 所以,不管来人是谁,这个聂秋欢,他都一定要带走! 男子听到他的话,微微抬高了伞柄,一张俊美如画的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警官,轻轻掀动着薄唇,“你们要带她去哪?” 淡淡的话里,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警官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却依旧状似镇定地冲着他说道,“我们警方调查的事都是机密,不宜向你透露!” 榕昀牵动了薄唇,露出森白的皓齿,“她是我榕昀要护着的人。” 瞥见警官瞬间变化了的脸色,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卷起了撑着伞的手腕上的衣袖,露出名贵的手表,抬眸瞥了警官一眼,“你确定,你一个小警局出来的人,要跟我作对?” 警官猛地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拿着伞的手柄也由于害怕而拿不稳,有豆大的雨珠砸在了他的脸上,十几秒后,他才从来人的身份中回过神来。 他抬手擦掉了脸上的雨迹,冲着榕昀恭敬地说了声,“昀少,久闻大名。”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次聂小姐所做的事已经构成了犯罪,所以,昀少,很对不起,我们不能放人离开。” 榕昀依旧面色不改,可垂下的眸,在望向他时,变得有些薄凉。 他越过了警官,扭头望向车内,不偏不颇地对上了聂秋欢的视线,朝着她温柔地勾唇笑了笑,几秒过后,他就转了身,一步一步走近他的车。 可他清冽的声音,却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字不落的飘进了警官的耳里,“我跟你们一起去。” 警官眨眼回过神来时,便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他的身体,又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刚刚,竟然跟传闻中的榕城昀少打上了交道,竟然那么不怕死地跟榕昀杠上了! 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去望向车内的男子,他迅速坐回了车,吩咐开车。 随后,两辆警车就又正常地开往了警局,而榕昀,也紧紧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开车的是名小警察,透过后视镜,他就望向了身后的那辆名贵的车,忍不住冲着坐在身旁的警官开口,“哎,老大,刚刚那男人是谁啊?” 他刚刚在车内,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榕昀的面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这么漂亮的男人。” 警官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抬眸望向车外的后视镜,可仅仅是瞥到了车轮,他的视线就迅速移了回来,作出了一名警官该有的正派,冲着他说道,“开好你的车,我们做警察的,管好抓人审案子就好了,其他的都和我们没关系。” “可是老大,我刚刚看到你跟那个男人讲话了,你们说了什么?” 警官对着他的后脑勺就“啪”地一声来了一巴掌,“还废话什么!再不好好开车,我就回去把你调走!” “哎呦哎呦,我开车就是了……” 聂秋欢就坐在车后,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但她的一颗心,还是因为榕昀的到来,止不住地雀跃了起来。 她就知道,他不会跟他撒谎…… 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开到了警局门口。 雨还在下着,聂秋欢下了车,撑起伞,就忍不住扭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可她的视线,才触到男人的长腿,肩膀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就向前跌去,目光也被迫转移开,耳侧传来一名警察的声音,“看什么看!快点进去!” 她差点跌倒的身形,被警官扶住,她迅速地抽出自己的胳臂,冲着他说了一声“谢谢”,就抬起步伐,走进了警局。 警官能感受得到不远处的男人,瞥到这一幕时,瞬间变得凌厉的气场,他恨铁不成钢地对着那名警察的额头就来了一巴掌,“我们的证据不足,只是请聂秋欢小姐过来坐坐,你做什么你!还敢使大爷了是吧!” 榕昀的唇,缓缓地上扬,他径直越过警官,连望他都不望他一眼,推开警局的门就走了进去。 警官忧愁地叹了口气,被打的那名警察冲着他不解地问道,“老大,你做什么你,那聂秋欢不是被榕氏指正了吗?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怎么感觉,你好像在怕刚刚的那位先生?” 警官不做声,抬眸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警局…… …… 聂秋欢进去后,没多久,就有专人带着她进了一间审讯室,她坐在了单独的凳子上,有刺眼的灯光射入了她的眼中,渐渐适应了之后,她对面的玻璃墙内,就出现了三位警察…… 榕昀是尊惹不起的大佛,警官生怕局子里的人伺候不好他,先是亲自将他带到了一间环境上好的休息间,又吩咐人端了一杯热水过来。 他就站在榕昀的跟前,垂着头,默默地承受着他时轻时重的目光。 他只负责将聂秋欢带回警局,却并不负责她的审讯,在审讯的结果没出来以前,他也只能在这赔着小心。 谁也没有开口讲话,警官只觉得他的腿都已经僵的发麻了,榕昀倒是很气定神闲地端起水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就在警官想换个姿势站着时,一直安安静静的警局忽然喧闹了开来,有下属的声音在外喊着,“不好了,有人闯警局了!” 随后响起的就是玻璃瓶被砸落在地的声音,人被摔落在地而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警官正愁着怎么找借口出去,这下子倒省了他不少心思,急忙地冲着榕昀说道,“昀少,失陪,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榕昀“嗯”了一声,警官这才动了动发麻的腿,也顾不及缓一会,直接就开门冲了进去。 第0244章 和后悔共度余生 早知道,他今早就不那么积极地接了这个任务,害得他现在竟然惹上了榕城内,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男人! 他哀叹了一口气,赶紧跑到了办公室。 又有哪个不知死活地敢闯了警局! 然而,他的目光却在触碰到地上狼藉的泥土和破碎的植物后,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抬眸望向站在正中央,浑身都湿透了的男人。 许是这个男人闯进警局,被其他人拦住时,踢到了墙边的盆栽。 男人垂着头,湿发挡在他的额前,警官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唯一能看到的,是男人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的胸膛,以及那被男人死死握着,而泛出了可怖青筋的双手。 榕昀他惹不得,可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冲着男人不悦地吼道,“小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警局,不是你能够撒野的地方!快点给我滚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想深究这男的怎么突然就闯了警局,聂秋欢的案子没处理好,榕昀那尊大佛还在等着他,他哪里有闲工夫处理这些琐事! 见男人依旧站着不动,他冲着身旁的几位下属挥了挥手,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将人给我带出去!” 那些人还没动,男人突然就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隽秀美的面容,赫然是榕朔! 他用他那双眸直直望向警官,声音黯哑,却透着一丝阴沉,“你们把聂秋欢抓哪了?” 警官刚刚转过了身,听到“聂秋欢”三个字,他刚踏起的脚又放了回去,眉心,跟着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聂秋欢!怎么又是聂秋欢! 他跟着转过了身,便望到了一道不亚于榕昀的锋利眼神,他咳嗽了一声,冲着他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聂秋欢来的,那我便告诉你,她目前还在审讯室,审讯结果还没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后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薄凉到了极致的音调,“你怎么来了?” 什、什么!这男人居然和榕昀认识! 警官的腿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稳好了身形之后,他便听到闯入警局的男人阴凉的笑声,“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哥哥?” 因为惊吓,警官忽然惊呼出声。 这聂秋欢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够让榕家两位少爷先后亲自来了警局! 他望着站在办公室内互相对峙的两位榕家少爷,头疼的厉害。 强扯了一丝笑出来,这件事还需要他出来打圆场,他冲着身后的下属吼道,“看什么看,快点回去工作!” 直到围观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散了以后,他才又赔了笑脸,“昀少,二少,你看,聂小姐的审讯结果还没出来,要不,你们先坐着等一会?” 瞥到榕朔脚下的一滩水,又冲着他笑道,“二少,你看你这衣服都湿透了,身上铁定不好受,这有干净的毛巾,要不,你先去擦一擦?” 榕朔摇了摇头,“不了,我就在这等秋秋出来。” 有讥讽的笑声传入他的耳尖,他抬起了头,看到了榕昀森寒骇人的目光。 “我劝你,最好还是躲一躲,你确定,小蠢货看到你,心情会好?” 裤脚仍有水不停地低落到地面,滴滴答答的,榕朔无力地握紧了手,他不能否认,聂秋欢,是不喜见到他的。 眼里闪过一道受伤,眸也跟着暗了下去,他冲着警官说道,“带我去个小房间。” 警官连忙应了一声,恭敬地朝着一条走廊作出了请的姿势,榕朔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时,他就又吩咐一位女职员,“将地面打扫一下。” 又朝着榕昀干干地笑了两声,跟上了榕朔。 榕朔的脚步走到走廊尽头时,忽然听到榕昀欣喜的声音,“小蠢货,你出来了?” 他顿时慌乱了起来,瞥了瞥四周,迅速躲到了一堵墙的身后。 警官不解地望着他,可随即也懂了。 大家族的情情爱爱,果真是复杂。唉!这桩案子还是早早了结的好,这聂秋欢,他是再不能招惹的了。 …… 聂秋欢被一名警察带出来后,便听到了榕昀的嗓音,她朝着他温软地笑笑,“没事的昀少,他们说证据不足,我尚在观察期,但不能强行将我拘留,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 榕昀冲着她“嗯”了一声,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刚刚雪薪竹打了电话过来,我让她在别墅等我们,走吧,。” 榕朔抬眸望去时,便望到了这刺眼的一幕。 聂秋欢极其乖顺地任由榕昀牵着,榕昀垂下头来跟她说话时,她就抬头冲着他笑,时而动唇回几句。 他苦涩地笑了。 世上最让人无力的,莫过于后悔,但余下的一生,他都要和它如影随形。 一时间,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悲伤了起来。 “二少,你还要去擦一擦吗?” “不用了。”榕朔说完便抬起了脚步,很快便走出了警局。 那名警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起一把伞就赶紧冲到了门口,“二少,雨下得这么大,这有……” 最后一个“伞”字还没说出口,榕朔就头都不回地冲进了雨中,“事情不可能是秋秋做的,希望你查清真相。” 他的身影很快便钻进了车消失不见,警官这才又愁又恼地回了警局。 这都什么事啊! 一件简简单单的案子,现在竟扯上了榕家的两位少爷,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了! 唉,若是处理不好,他这个官,也别想再做下去了…… …… 回到别墅,雨竟然还在下着,榕昀下了车,撑起伞,打开了聂秋欢的车门,轻轻松松地就将体型娇小的女子圈在了怀里。 豆大般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榕昀拧着眉,忽然就将伞移向了聂秋欢的头顶。 “进去吧,泼娘们许是等不及了。” 有淡淡的气息一阵阵地往她的鼻尖里钻,却让她很安心,聂秋欢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有大风刮向两人,聂秋欢缩起了脖颈,忍不住往身旁温暖的胸膛又靠近了几分,等她意识到做了什么时,顿时羞红了脸,“你不是说新猪等不及了吗,怎么还不走?” 榕昀笑了,装作没看到她的羞涩似的,很轻松地转移了话题,“泼娘们在路上买了你喜欢的蛋糕,说要庆祝你安然无事地归来。” 第0245章 岌岌可危的第一家族 聂秋欢顺势接了他的话茬,“她那个人,如果不是犯了错,才想不到给我买蛋糕,是你让她买的吧。” 榕昀低低地笑了,正要说什么时,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松开了揽着聂秋欢纤腰的手,不悦地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雨势着实大,聂秋欢只能感受得到榕昀一点点阴沉了的脸色,却并没听清手机里讲的什么,等到榕昀挂了电话时,她就忍不住疑惑地冲着他开口,“昀少,发生什么事了吗?” 榕昀朝着她说了句“没事”,只是嘱咐她,“榕家出了点小事,我待会就回去一趟,正好泼娘们也来了,有她陪你我很放心。” 将聂秋欢送到了别墅门口,为她打开了门,又帮她从鞋架上拿了拖鞋,“记得帮我跟泼娘们说一声。” 他都亲自回去了,怎么可能是小事! 聂秋欢知道他不想让自己过多的知道他的事,可还是忍不住难过,他知道她的一切,但她对他,除了一个榕家大少的身份,别的一无所知。 闷闷地冲着他说道,“那你小心点。” 说完便弯腰去换鞋,可她起身后,突然被一个大力抵在了门上,紧接着她的唇就被人狠狠地堵住,直到她被吻的喘不过气来时,榕昀才松开了她。他伸出细长的指尖,缓缓在她的唇瓣摩挲着。 “乖,别想那么多,我没什么瞒你的,你要想知道我的事,我挑个时间全部告诉你。” 聂秋欢恼红了脸推开了他。 她的小心思,总能被他一语道破。 前一秒还沮丧的心情,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雀跃了起来,又暖又痒。 她迅速踮起脚尖在榕昀的下巴上啄了一下,随后就迅速打开了车门,将伞递到了他的手上后,又将他整个人都推了出去。 她就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一样,语气又急又快,“你磨蹭什么,不说榕家出事了吗,怎么还不走?” 榕昀也只是宠溺地笑笑,望着她的小模样,便放弃了将她按在怀里狠狠吻一番的冲动。 现在不急,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她一点一点吞吃入腹…… 他很快便撑起了伞,走了一步后,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她,“最近几天都会下雨,工地那个地方你暂时就不要去了,我会吩咐蓝姨过来帮你煮午饭,泼娘们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和她待一起。” 停顿了片刻,他又说道,“榕氏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还有……” 聂秋欢听得心里越来越暖,她打断了榕昀还未说出口的话,笑的眉眼弯弯,“还有,你最近几天都不会到别墅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就安心处理你的事情吧。” 榕昀一愣,低低笑出了声。笑声自他的心脏发出,染了一些愉悦。 “乖,回去吧。泼娘们不知道在你身后偷看了我们多久。” “啊?真的假的?” 回头一看,果然见到一个女子懒懒地坐在鞋柜上,暧昧地朝她笑,聂秋欢刚冲着她说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了身,却只见到男子撑伞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眨了眨眼,便关上了门。 经过雪薪竹时,一把将她从鞋柜上拽了下来,“你看我们看了多久了?” 雪薪竹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朝着她暧昧的笑,聂秋欢的脸涨的越来越红时,她才将手臂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秋鼠,行啊你,竟把榕昀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哪里像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矮,最后几个字落入聂秋欢的耳中时,只剩下了模模糊糊的音调。 聂秋欢伸手一弹,便弹掉了她的手臂,“胡说什么你,昀少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雪薪竹眼中有哀伤一闪而过,但随即又笑嘻嘻地挽上了聂秋欢的手臂,“走啦走啦,蛋糕我都吃了好多了,你再不去吃可就没了。” “是芝士味的吗?” “放心啦!走吧走吧,我都等了你好久了。我今天去工地找你没找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两人朝着客厅走去,门口又恢复了冷清,只有冰冷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榕家着实出了件大事! 自从榕朔与唐千云的订婚宴被搞砸后,榕家在榕城第一家族的位置便隐隐有些动摇了起来,暗地里更是有不少人做起了小动作! 可这一切,都不是榕彭祖所乐意看到的! 唐家人,他是再不会与之打交道的。出了唐千云那么一个女儿,谁知道唐家其他的子女是不是也与她同一路货色! 榕朔他,原本就不是正室所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好,磨练磨练他的心性。 毕竟,榕家的继承人,需要从榕昀与榕朔两个人中挑出一个!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补救榕家岌岌可危的第一家族位置! 榕昀赶回祖宅时,就立即有佣人带领他去了大宅三楼最里间的一间书房。 那是榕彭祖的书房,平时根本不让任何人进去。 许是下雨的原因,空荡荡的走廊有些阴森,只有几盏昏昏沉沉的落地灯还在亮着,铺着厚重的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佣人将榕昀带到书房门口后,就像是畏惧着什么,连头都没敢抬,只冲着榕昀恭敬地说了一声,“少爷,老家主在里面等您。” 榕昀点了点头,然后佣人便匆忙地离开了。 走进书房,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便铺进了榕昀的鼻尖,他反手关上了书房门,冲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说道,“老东西,谁准你打我主意的?” 下雨的天格外的阴沉,书房开了灯,但依旧沾染了一些寒气。老人就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眼镜,正认真地在一本册子上寻找着什么。 听到榕昀的声音,老人放在册子上的手指微顿了片刻,他没有抬头,苍老的声音经过时光的积淀,格外的沉稳,“阿昀,阿树那小子都跟你说过了吧?” 榕昀一步步走近了他,“怎么,老东西,你就这么稀罕第一家族的位置?竟然连我的婚事都算计了进去。” 老人抬起了头,望向他,“阿昀,你要清楚,榕城八大家族的势力从来都是盘根错节的,现如今能够维持平衡,无外乎身为第一家族的榕家,压制住了他们。可如果榕家倒下,你觉得,八大家族还能再维持表面的平衡吗?” 第0246章 我宁愿不生在榕家! “所以,你就想通过联姻的方式,保住榕家的位置?”榕昀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透着股逼人的贵气,“老东西,你想让我重蹈他的覆辙?” 老人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阿昀,你还在怪罪你的父亲是吗?” 当初,姜城姜家之女姜谷珊与榕家的联姻轰动一时,那也是一对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 可最后,谁都没料到,姜谷珊竟会背负偷汉子的名声而死! 想到往事,榕昀的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望着老人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分仇恨般的冰冷,“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事!” “母亲的死,那是因为他蠢!可如果你还以榕家为借口,想让我也变成他那样的人,老东西,我告诉你,你在做梦!” 如果不是母亲下葬的那天,他因为不敢面对母亲去世的事实,躲在了这间书房里,或许他就永远不会偷听到榕彭祖的话,也就不会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 多年以来,他与榕彭祖一直维持着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爷孙关系,今日,他却是第一次与榕彭祖撕破脸皮! 榕阳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昀,我是在为他好,也是在为你好……” 向来优雅矜贵的榕昀第一次爆了粗口,“放屁!身为榕家继承人,就不能有普通人的情情爱爱?老东西,你斩断他与母亲的感情,就是在为他好?” 老人沉默了下来。 姜谷珊那个儿媳,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可如果她能与阳炎一直相敬如宾下去,而不是发展出了联姻不该有的感情,他或许,不会那么做。 可是,他不容许!身为家主的阳炎有任何的牵绊! 他猛地拿起放在沙发边缘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发出沉闷的声响,望着榕昀,声音既无情又狠戾。 “阿昀,你记住了!你身为榕家人,就该知道坐在那个位置有多危险,所以,我绝不允许你的母亲成为你父亲的弱点!”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了弱点。有了弱点,也就有了死穴。这对于身为榕家家主的榕阳炎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威胁! 榕昀听到他的话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对这个与自己血缘关系的爷爷作出什么冲动之举。 他微微掀动着薄唇,发出一声讥诮的笑声,“别以为我会像他一样任你摆布,如果可以给我选择,我倒宁愿自己没有生在榕家!” 他说完后,便蓦地转身离去,留给老人一个精致却高傲的背影。 老人气的站了起来,他此次唤榕昀回来,又岂会让他再轻易离去。望着榕昀离书房门还有几步远的身影,苍老的脸上突然泛出可怖的皱纹,冲着一团空气吼出了声,“阿淼,将他给我拦住!” 话音一落地,一团黑影便迅速冲在了榕昀的面前,黑影伸出一只细长的胳臂,拦住了榕昀的去路。 榕昀微微抬起了眸,便看到了这个一直隐藏在书房的人。 是一个女子。 女子着一身干练紧身的黑衣,面容与滑树有七分相像,可她的眉骨间却隐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望着榕昀的目光也夹满了冰渣子,又冰又寒。 “少爷,请留步。”冷漠的声音仿佛从冰泉中流淌而过,无端端地让人从脚底冒出一丝寒气。 榕昀稍稍歪了头,勾出一丝残忍的笑望着她,“如果我说不呢?” 女子皱了皱眉,显然,对于榕昀忤逆老家主,有些微的不悦。 在她的记忆中,榕昀虽从并未对老家主表现出过多的亲热,可也没有一次是如此忤逆老家主的。 她侧头望向不远处的榕彭祖,征询他的意见。 榕彭祖显然是怒到了极致,脸上干褶的皱纹清晰可见,泛出可怖的沟壑。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家主的人,他周身的气场带着一股威严,冲着女子狠戾的说道,“就算是打断他的腿,也把他给我拦下来!” 女子面无表情地冲着他说了一声“是”,又侧头望向榕昀,“少爷,老家主是为你好。” “阿淼,当年我要是选了你,而不是阿树,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幅样子了?” 榕昀的眼尾轻狂地上扬了起来,他望着女子那张与滑树相像的面容,嘴角忽然扬起一抹邪魅的笑。 女子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像个机器人,“少爷说笑了,被老家主选中,是滑淼的福气。” 榕昀忍不住摇头叹息了起来,“跟在老头子身边,你都变得冷血了起来,阿树见到你会伤心的,毕竟,你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提及滑树,女子的眸微微闪了闪,望着榕昀的目光越发森冷,“少爷,如果你还执意要走,就不要怪滑淼出手无情了。” 榕昀一点一点敛去了眼里的笑,“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就迅速抬腿,毫不留情地踢向女子的小腹。 这些人,都是老家主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他不必,也无需,对她客气! 女子迅速向后退去,躲过了榕昀狠戾的一脚,一秒之后,她就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 利刃一出,瞬间便划破了空气,泛出一阵森寒之气! 她是被榕昀的那一脚逼地掏出了她的武器,可她还未有所动作,榕彭祖的话就在她耳畔响了起来,“阿淼,你住手!他是榕家大少爷!谁给你的胆子伤害他的!” 一愣神,她的手腕就被榕昀狠狠地踢中,手一滑,短刃便被扔在了不远处。 她也被榕昀毫不留情的一脚,狠狠地踢倒在了地上。 榕昀就趁着她起身的一会功夫,迅速拉开书房的门,冲了出去。 “还愣着作甚么!快点出去将人给我拦住!”榕彭祖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着,女子被惊回了神,恭敬地冲着他说了一声“是”,便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门被重重地打开,又被重重地阖上,书房里恢复了冷清,榕彭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望向窗外。 雨势小了不少,比起先前的滂沱大雨,此刻的雨更像是女子手中的那一根根细长的绣花针,密密麻麻地射入地面,留下濡湿的痕迹。 榕彭祖又急又恼。 第0247章 聂秋欢成了他的软肋 他能掌控所有榕家人的命运,可偏偏掌控不了这个事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榕昀! 身为榕家家主,需要那些个情爱做什么! 简直是累赘! 想起自己应下的与言家的联姻,榕彭祖的眼里倏地泛出一丝幽森。 他能断了榕阳炎与姜谷珊的情!同样也能断了榕昀与聂秋欢! …… 榕昀此次回榕家,榕彭祖早就料到他会反抗,因此,他怎么可能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榕昀冲出了书房后,还没走几步,很快便从各个角落涌动出身穿黑衣的人。 数量很多,几乎挡住了榕昀所有可以出去的路。 榕昀停下了脚步,长手长脚地站在走廊里,灯光倾泻在他那张如画的容颜上,越发地惊心动魄。 他勾出残忍的笑望着四周的人,“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滚,要么,乖乖躺在地上让我踩过去。” 薄凉无情的话惹得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身体一颤。 目光渐渐变得惊惧,可却没有一个人敢退缩。 都是受了老家主吩咐的人,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老家主对着干! 其中一人冲着榕昀说了一声“少爷,得罪了!”,跟着所有人都迅速地向榕昀冲了过去,企图拦下他前行的脚步。 榕昀嗤笑了一声,真是,自不量力的东西! 目光一凛,霎时间,流淌在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渗人! …… 没多久,四周黑衣人的数目就减了下来,大部分都被榕昀狠狠地踢倒在地,横七竖八地倒在走廊里。 一时间,痛呼声绵延不绝。 榕昀再不去望他们一眼,也不管他们的痛呼,踩在他们的身上便跨了过去。 他很快便通过了狭小的走廊,可脚步刚踩在楼梯上,一道冷漠的女声就在身后响起,他能听到空气撕裂的声音,“少爷,请留步!” 跟着,他的衣领就被人拽住,一个趔趄,他还没抬出去的脚步便由于惯性狠狠地向后退去。 滑淼将他拽回来后,便迅速地向后退了些许,冰冷的声音缓缓流淌过榕昀的耳际,“少爷,请不要忤逆老家主,你再这样的话,无论是对少爷你,还是榕家,都不是明智之举。” 她的声音渐渐多了一些温度,却依旧僵硬地令人不舒服,“还是少爷以为,你还能来去自如地出入榕家?你再和老家主对抗下去,到时候吃苦头的可就不止少爷你一个人了。” 想到小蠢货,榕昀的指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跟着,笑声便从他的喉腔里溢了出来,沉沉的,魅惑人心。 抬眸望向滑淼,“真该庆幸阿树没有看到你这副样子。” 冰冷的,像是没有心! 滑淼垂下了眼睑,疏离又客气地冲着他说道,“少爷过奖了。” 顿了一秒后,又说道,“少爷,老家主早就命人将你先前的卧室打扫过,你可以直接入住了。” 她没听到应答的话,可却听到重重的脚步声。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瞬间也松懈了开来。周身凌冽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她不再抬头去望往二楼走去的男子,她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的,转身离去。 书房里的湿气很重,榕彭祖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绵延不绝的雨。 滑淼停在了他的身后,冲着他恭敬地说道,“老家主,少爷已经回卧室了。” “嗯。” 沉默了几秒后,榕彭祖突然转过了身,苍老浑浊的眼里蓦地闪现一抹犀利,“言家的宴席是什么时候?” “言家昨日就送了帖子过来,是后天晚上。”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将大少爷带过去!” 滑淼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属下告退。” …… 卧室的门被推开,里面没开灯,透着走廊流泻进去的微弱灯光,榕昀能看清里面黑白色的装潢,黑白色大床黑色沙发,简单大气。 符合榕家一向低调的原则。 榕昀眉心轻蹙了一会,伸手就开了墙边的灯。 灯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盯着这些黑白家具看了一会,榕昀终是又关了灯。 那些家具瞬间便又隐没在黑暗中,只露出一个阴森森的轮廓。 榕昀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十几年,抬脚,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阴沉的天色便没入眼前。 头顶是黑压压的的乌云,浓重的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就是大大小小的宅子,向来庄严肃穆的祖宅在这片细雨中,竟渐渐变得朦胧。 绵延细雨砸在窗户上,留下濡湿的痕迹。 不知盯着窗外看了多久,榕昀才终于从怀里掏出手机,细长的指尖迅速翻到了通讯录处。 那双仿佛被浓墨浸过一般的眸,在瞥到“小蠢货”三个字时,浮现一丝柔软的光。 他没有拨过去,他只是盯着这个号码看了许久,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弧度。 聂秋欢便是榕昀的软肋,唯一动不得的逆鳞…… 没多久,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滑树打来的。 “什么事?” “老大,我查到了!这次将泄露公司信息栽赃给聂小姐的事情,是唐千云与李洋做的!而且,我派出去埋伏在唐千云居住别墅的人,也查到了她最近接触的人。” “是谁?” “天上人间的前一任幕后者,威邦。” 听着这熟悉的名字,榕昀拧起了眉。 威邦?言修瑾的死对头? 他低低笑出了声,声音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般的阴森。 “先找到陷害小蠢货的证据,威邦的事暂且放一放。” “是。” …… 雪薪竹身为雪家之女,对于言家与榕家要联姻的事也了解一二。 而联姻对象,便是榕家大少爷与言家小姐言雅。 受了榕昀吩咐,她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聂秋欢。 可万事终有纰漏。 这次的联姻,不同于榕朔与唐千云的订婚宴,低调的没有在榕城透露一丝消息,聂秋欢还是在一则电视新闻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榕氏信息泄露的事还没调查清楚,她仍在观察期,因此她每天都呆在了别墅里。 雪薪竹从楼上下来时,便望见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看。 “特大消息!榕家大少爷与言雅小姐将于本晚在言家公布联姻消息!盛传昀少性情喜怒无常,不近女色,但这次消息却是榕家老家主亲自……” 第0248章 不敢爱的缩头乌龟 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雪薪竹就迅速跑到茶几旁,拿起遥控器就关掉了电视。 干巴巴地冲着聂秋欢笑,“秋鼠,榕昀他——” 聂秋欢只觉得眼眶酸的厉害,耳畔也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好久,她才努力扯了一丝笑,“新猪,昀少他……” 喉咙一酸,她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雪薪竹也又急又恼,生怕聂秋欢会误会什么,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后,赶忙坐在了她对面。 认真地盯着她,“不是的秋鼠,这次是榕家安排的联姻。但你要相信榕昀,他不是个轻易受人摆布的人。” 她的话不但没有让聂秋欢好受,反而让她的眼眶瞬间聚集了一片雾气,“那是他的家族啊,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一个女人,违抗家族的命令?” “你——”雪薪竹不知说些什么好,她索性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给榕昀,电话接通后便扔给了聂秋欢。 “真是!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就行了!你自己问他去!” 聂秋欢接住了手机,有低醇迷人的男声从手机那端传来,如同那陈年的苦酒,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也泛起了一丝苦涩。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喉咙处泛起的一波波的酸涩,低低唤了一句,“昀少。” 榕昀此时正换着衣服,佣人就在他的身旁,听到聂秋欢的声音,他挥手示意佣人离去。 门被轻声带上后,他才走到窗边,看着从浓厚乌云里射出来的道道金光,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小蠢货,你怎么了?” 没人应答,他却听到吸鼻子的声音,他没有半分的不耐,声音异常地柔情缱绻,“不开心了?嗯?” 低沉迷人的声音掠过聂秋欢的耳畔,撩的她的心也痒的厉害,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昀少,你是不是……” 可“订婚”两个字,就像卡在她喉咙里的一颗药丸,让她口腔里都泛了一丝苦意,可怎么也吐不出这两个字。 雪薪竹就站在她的身旁,瞧见她有话却不说的模样惹怒了,眉心陡地一跳,一把夺过手机,冲着榕昀吼道,“你要订婚的事被她知道了,自己解释清楚!” 她随即按下了扩音键,客厅一下子变得安静。 手机里很快便传来榕昀的浅笑声。 “小蠢货,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随便送上来的一个女人我都要?” 雪薪竹撞了撞聂秋欢的胳臂,冲着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看吧,我早说过了,榕昀怎么可能任意受人摆布。 “你乖乖的,今晚和泼娘们一起去言家,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榕昀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房门突然被敲了几下,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小蠢货,乖乖的,嗯?” 好久之后,聂秋欢才接过雪薪竹递来的手机,“好。”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雪薪竹又抢回了手机,拽着聂秋欢出了别墅,“你看吧,我说的你不信,非要从他嘴里说出你才信,走走,我带你去商场挑衣服……” …… 夜晚很快降临,言家门口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 这次言雅与榕昀的订婚是昭告全城了的,连一些著名的杂志社的记者都收到了请帖。 聂秋欢与雪薪竹,便夹在这一群人当中。 浪漫的红黑建筑被矗立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之中,庄严肃穆扑面而来。 入了秋的夜格外的凉,聂秋欢特地披了件雪白坎肩,衬上一袭紫色的长裙,比之平常更多了几分高贵。 满头青稠般的发随意铺散在脑后,微凉的晚风徐徐吹向她,像极了掉落在人间的精灵,美得一塌糊涂。 雪薪竹则爱极了热烈的红,一身过膝红裙,衬上那张妩媚妖艳的面容,竟越发地冷艳。 宴席便被布置在一大片空旷的草坪中。 摆放吃食的餐桌错落有致地分散在草坪的每个角落,训练有素的侍者也端着酒盘恭敬的守候在一旁。 言家的来客形形色色,他们的身影来回穿梭在这个璀璨迷离的夜,处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声音! 雪薪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进了晚宴后,目光便四处搜寻着什么,可入目的,均是一张张陌生面孔。 她不死心,依旧扫视着。 突然,一抹颀长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底。 那人就站在灯光下,倚在墙边,全身上下都透着股雅痞劲。 他的皮肤苍白的不像话,昏黄的灯光下,他清隽的五官有些让人触目惊心。 那人正低头思索着什么,像有所感应似的,忽然就抬起了头,不偏不颇地对上了雪薪竹的视线。 两人隔着五个餐桌的距离,可雪薪竹却还是感受到那双漆黑的眸,在看到她时,骤然降低了好几个温度! 通身的冷……雪薪竹的目光打了个颤后,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瞥向别处。 雪薪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可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表情,丝毫不入心。 在聂秋欢第五次喊她她没应时,聂秋欢终于察觉出了她的异常。 “新猪,你怎么了?” 两人正好经过一个餐桌,雪薪竹便拿了盘子,夹了好几块蛋糕,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老娘为什么要为他难过!” 声音虽模糊,可聂秋欢还是听到了,“男人?言修瑾?” 雪薪竹没有回答,端起了身旁侍者酒盘里的一杯酒,仰头,狠狠地一干而尽。 有液体顺着嘴角留下,她直接伸手抹掉,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放屁,言修瑾算什么男人!他不过就是个缩头乌龟!” 不敢爱的……缩头乌龟罢了…… 眼里有落寞一闪而过,一秒后又冲着聂秋欢笑嘻嘻地说道,“哎,秋鼠,你猜,榕昀会给你送什么礼物啊?” 聂秋欢望着她不说话,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格外的让她扎心。 新猪,与言修瑾之间出问题了吧…… 她随即扭头寻找言修瑾的身影。 这是他妹妹言雅的宴席,他肯定会在场的。 果然,聂秋欢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言修瑾的身影。 言修瑾也正望着她。 可那双眸,却仿佛没了以往的温度,冰冷刺骨! “你们出什么事了?” 雪薪竹依旧笑着摆手,将嘴里点心咽下肚后,冲着她说道,“没事没事,你管好你与榕昀就行。” 第0249章 藏在心尖尖上的女孩 “新猪!”望着雪薪竹不入心的笑,聂秋欢微微抬高了声音。 雪薪竹的脸色一点点垮了下去,眼眶也突然有些红,“秋鼠,言修瑾,他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聂秋欢费了好大劲才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她拉住了雪薪竹微凉的手,“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雪薪竹垂下来头,几秒钟后,她的身体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秋鼠,你知道我朋友很杂很多的。前段时间,你工地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就想找人帮你调查一下,然后,我就跟一位朋友走的近了点,后来……” 聂秋欢的眉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揶揄道,“然后言修瑾就生气了?” 感情是言修瑾吃醋在闹小别扭? 雪薪竹的肩膀却抖动地更厉害了,“秋鼠,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要是他吃醋就好了……” 聂秋欢正要问什么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聂小姐,少爷有请。” 转过了身,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聂秋欢冲着他疑惑地开口,“请问你是——” 男子恭敬地垂下了头,“回聂小姐,是少爷吩咐让我来接你的。” “昀少吗?” 男子对着一个方向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聂小姐,请。” 聂秋欢踌躇了起来,雪薪竹与言修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就离去,万一…… 雪薪竹仿佛知晓了她的心思似的,朝着她笑笑,“没事的秋鼠,榕昀他找你许是急事,你不用担心我,你就去吧。” “可是——” 包包的手机适时地震动了起来,聂秋欢掏出一看,便看到了榕昀发来的短信。 ——小蠢货,我在等你。 “安啦,哪来的那么多可是!”雪薪竹作势推了她几下,“你再不走,榕昀可是要急了。” 知道她宁愿一个人舔伤口,也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聂秋欢只好作罢,跟着男子,朝着一个休息室走去…… 男子将她带领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口,便恭敬地冲着她说,“聂小姐,少爷就在里面。” 看着聂秋欢朝着自己点了头,男子很快便又离去了。 聂秋欢敲了几下门,却是没人应,又唤了一声“昀少?”,还是没人应,她只好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聂秋欢朝四周看了看,可却没有看到榕昀的身影。 不会是框她的的吧? 可短信明明就是昀少发来的啊,怎么就没人呢? 有声音从内间传出来,聂秋欢又探出脑袋,往休息室的内间走去。 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一丝声音。可“哗哗哗”的水声却蓦地闯入她的耳中。 一张小脸瞬间便红了。 榕昀在洗澡! 水声忽然停止了,跟着,聂秋欢便听到了门被拉开的“刺啦”声,以及,穿着拖鞋走在地上时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小蠢货?” 有低醇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像羽毛般轻拂过她的心脏,像极了陈年的美酒,尝起来便是入口的甜。 聂秋欢能闻到男人刚沐浴完,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气息,一阵一阵地打在她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地往她鼻孔里钻。 “小蠢货,怎么不抬头?嗯?” 男人透过她微红的耳根,看穿了她此时的窘迫,又走近了她,将坚硬结实的胸膛往她的身前又紧密了几分。 好闻又迷魂的气息瞬间充斥了聂秋欢的整个大脑,她似乎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体里散发的热度。 而她想要说的那句“你找我有事吗?”,忽然也因为舌头打结,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面颊慢慢地爬上了一抹红。 有微热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很轻柔的力度,一点一点将她的头抬起。 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大片白皙精壮的胸膛,聂秋欢的脸愈发地红了,刚想询问他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时,一双如浸过浓墨的眸,忽然就映入她的眼底。 那双漂亮的眸里藏着一抹炙热的深情,聂秋欢能清晰地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映。 握着包包的指尖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似乎想稳住自己的心神,跟着,她就稍稍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昀少,你找我过来有事吗?” 榕昀不说话,只是故意压低了身体,几乎与聂秋欢平齐。 他能闻到女孩呼出的香甜的气息,刚洗过澡平静下来的身体,忽然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的唇,很缓很缓地覆上了女孩的唇,力道很轻地摩挲着。 品尝到她唇齿间如花蜜一般的清甜,他忽然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度,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纤腰,疯狂又炙热地亲吻了起来。 仿佛要把这两天没有见到聂秋欢的情意尽数表达出来,他的吻,渐渐变得激烈,将女孩嘴里的香甜,一一尝遍。 聂秋欢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趴在他怀里喘着粗气,手一软,包包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发出的轻微声响刺激到了榕昀,他亲吻着身下的人,目光却唰的落在了女孩身后的大床上。 眼里有止不住地笑意流露,他揽着聂秋欢一同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双手撑在聂秋欢的头顶,与聂秋欢的脑袋仅隔着十几公分的距离,目光静静地望着她,眉眼渐渐有爱意爬了上来。 她是他藏在心尖尖上保护的女孩,也是他唯一允许亲近的女孩…… 聂秋欢被这巨大的动静终于弄得回过神来,又恼又怒地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 可小手一放上去,便是坚硬结实的触感,带着炙热的温度,烫的她手心都不自觉打起了颤。 她这才想起榕昀刚洗过澡,全身上下只着了件浴袍,所以,她刚刚摸到的,是他的胸膛! 她顿时就无措了起来,一双手紧张地不知往哪放。眼帘也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不敢再去望头顶那双炙热的眸。 这、这可是他和言雅的订婚宴啊,他怎么,怎么就这么胆大地肆意地对她…… 她被榕昀的目光弄得越发不自在起来,刚偏开了脑袋,可下一秒,她的小脑袋就又迅速被一双手扳正。 她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人捏住,唇也迅速被一抹滚烫的温度堵住。 男人好闻的气息,瞬间弥漫了她整个口腔。 比之刚刚的激烈,此时的吻,更多了一分蚀骨缠 绵。 第0250章 你这样的女人我要不起 男人很快便撬开了她的牙床,深深地探入进去,将她口中的每一寸甘甜都采撷尝遍…… 随后,男人密密麻麻的吻,慢慢地从聂秋欢的嘴角,移到了她的下巴,又缱绻地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漂亮的蝴蝶锁骨突出,配上那如瓷般白净透明的肌肤,榕昀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是他觊觎了许久的女孩,他哪里经得起这番诱惑。 可如果他再继续下去…… 他狠狠地深呼了一口气,一个翻身,便倒在了女孩的身旁,跟着,伸出手将女孩柔软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他又将她抱紧了点,声音沙哑低沉,“别动,让我抱会。” …… 聂秋欢走后,雪薪竹便一个人站在餐桌旁,挑挑拣拣着点心,时不时送进嘴里一块。 有不少富家子弟认出了她雪家之女的尊贵身份,却无人敢上前搭讪。 原因无其他,雪薪竹在榕城的口碑不是甚好。 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没人敢上前招惹她的。 雪薪竹一个人,倒也清闲。 可偏偏却有不识趣的,打扰了她的清闲。 言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席中。 深秋的夜晚,她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白色礼服。 开叉开在中间,一双长而直的双腿若隐若现,裸露的背部让在场的不少男性都大饱眼福! 她端着酒杯,很缓很缓地走到了雪薪竹面前。 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在走莲步,唇边含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望着满嘴都是食物的雪薪竹,她稍稍歪下了头,明眸皓齿绝美无双,“薪竹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小姐,雪薪竹自是听出了她话里一丝不为人知的挑衅。 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拿面纸仔仔细细地擦拭过唇角后,她缓缓对上了言雅的视线,“言雅小姐今日怎么如此有雅兴,受了他的警告还敢与我讲话,怎么,你就不怕被我欺负吗?” 这个他,自是指的言修瑾。 言雅捂住了嘴鼻,吃吃地笑了起来,“薪竹小姐还在与哥哥闹别扭啊?” “怎么,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后果吗?”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宴席里最为靠边的一处餐桌,众人只看得到言雅裸露的背部,以及眉眼间满是不悦的雪薪竹。 仿佛没听到她话里的咄咄逼人似的,言雅又露出温柔的笑容来,“薪竹小姐是喜欢哥哥的吧。” 雪薪竹的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这样的话,薪竹小姐又为何还要与我处处为敌?昀少是我想要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心里却藏着一个聂秋欢,你为何要处处护着……” 不等她的话说完,雪薪竹突然扬起了手,可还没落下,她面前的言雅忽然惊呼了一声。 跟着,她看到言雅将手里的酒杯尽数倾倒在了她白色的礼服上,在丝纱制成的衣料上,氤氲出一大片的红。 几秒后,酒杯又掉落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随后,言雅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般,带着避之不及的惶恐。 一番连续的动作,瞬间便被完成,更是无半点生硬。 雪薪竹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是言雅这女人,嫌宴席不够热闹,又增加了点乐子。 很快就有人群围了过来,猜测的,兴奋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雪薪竹身上。 “薪竹小姐,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言雅身上那套昂贵的白色礼服,已经被染出一大片深红色的酒渍,不难让人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 从众人的视角看来,他们刚刚看到雪薪竹的确对言雅扬起了手,并狠狠地扇掉了言雅手里的酒杯。 言雅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衬上轻柔的嗓音,瞬间便勾起了大多数男性的保护欲。 这个女人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来对付秋鼠罢了,可雪薪竹又怎会让她如意! 她看都没看可怜兮兮的言雅一眼,转身,就要拨开人群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地方。 可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站住。” 雪薪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酸,她微微昂起了头,高傲地转过了身,“什么事?” 言修瑾望着她的目光依旧冰冷,“你打了雅雅,跟雅雅道歉。” “没关系的哥哥,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不关薪竹小姐的事的。” 言雅立即挽住了他的手臂,小声地帮雪薪竹说起了求情的话。 “没事的雅雅,这个女人什么脾性我很清楚,她打了你就是打了你,你不用帮她说情。” 有针扎般的疼在心里蔓延开。 雪薪竹的眸黯淡了几分,他到底是不信她,他只信他的妹妹。 前一段日子,她为了帮秋鼠调查工地的事,只是没有应他的约,可他却听信了言雅的话,她没应他的约,是因为她去跟男人鬼混了…… 那个唤她小野猫的男人,似乎就在言雅出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她的神情依旧倨傲,不落一丝一毫的下风,“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个病秧子!你凭什么让我跟她道歉!” 她明明可以好好解释清楚,她碰都没碰到言雅,可言修瑾刚刚那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话,让她心底的那一丝自尊突然泛了上来。 他既然都可以无理由的相信言雅,那她为什么不可以维持她的骄傲! 可看到言修瑾苍白的面容,她忽然又后悔说出了这一番奚落的话。 言修瑾早产,生来身子骨便差,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可她竟然,当着在场所有的人,狠狠地掀了他的伤疤。 她又纠结又懊恼地拧起了眉。 言修瑾的表情淡淡的,可唯独在瞥到身旁的言雅时,会露出一丝柔软。 “薪竹小姐,我若是没记错,明年一月十八号,是你与我这个病秧子的婚事吧?” “放屁!老子的婚事自己做主!雪家又不止我一个女儿,你找个愿意嫁你的人去!”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哗然。 言家与雪家的婚约是早就被定下了的,可他们却料不到,今晚会在雪薪竹嘴里听到这么一番放肆的话! 言修瑾的目光依旧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如此更好,身为府主之女,却无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品行,这样的女子,我言修瑾也要不起。” 第0251章 他的天下第一1 聂秋欢被榕昀抱在怀里,闻着男人散发出的好闻气息,紊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却有不识趣的敲了房门,传来仆人的声音,“少爷,宴席出事了。” 静谧的气氛被打乱,聂秋欢红着脸挣扎了几下,却无果,只好小声抗议道,“昀少,你该起来穿衣服了。” 她不是无知少女,能感受得到男人粗重的呼吸,以及,传来的炙热的温度。 她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怀里的娇躯越发地僵硬,榕昀只好松开了她。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柜子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衣服,正准备当着聂秋欢的面脱下浴袍时,他终于想起了什么,拿起衣服就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穿戴好的他才冲着守在门外的人,不悦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少爷,是薪竹小姐,她与言雅小姐不知为何起了冲突。” 新猪出事了? 聂秋欢立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包,转开门把手就要冲出去。 榕昀及时地拉住了她,“你急什么?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聂秋欢甩开了他的手,转动了门把手直接就冲了出去。 她知道新猪不会出什么事情,可今晚的新猪很不对劲,她担心的,是宴席上的其他人。 仆人在门口恭敬地唤了她一声“聂小姐”,聂秋欢理都没理他,越过他后就朝着出口跑去。 “少爷。” 榕昀从休息室里踏了出来,目光警告性地望了仆人一眼。 “少爷放心,聂小姐过来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榕昀这才轻“嗯”了一声,理好衣服后,随着聂秋欢的脚步跟了上去。 …… 聂秋欢的脚步匆匆忙忙的,除去担心新竹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她被榕昀的一番举动撩的脸红心跳。 她不讨厌这样的亲密,可心里总有一层矫情在作祟。 到底还是害羞了。 跑到走廊拐弯处的时候,她只顾着跑,根本就没注意到地上的一团黑影。 “砰”地一声,她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撞到的是一个结实的胸膛,聂秋欢立马就意识到这人是名男性! 赶紧从来人怀里挣脱出来,“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你没事吧?” 头顶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聂秋欢很小心地抬起头,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眼里有错愕闪过,怎么是榕朔!跟着,她就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榕朔的距离。 她细微的反应自是落入了榕朔的眼中,心脏有一瞬间的刺痛,可一秒之后他又牵动了嘴角,温润地笑了,“秋秋,怎么跑的这么急,是要赶着去什么地方吗?” 对了!新猪! 聂秋欢被他的话提醒,留了句“我有事先出去了”,然后就又匆忙地冲了出去。 心底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捅了一下,疼的榕朔,呼吸有些吃力。 他靠在了墙壁上,盯着雪白的壁顶,一直等到聂秋欢的脚步声变得微弱,他才又站稳了身形,离去。 …… 聂秋欢一出了休息室,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片密集的宾客。 熙熙攘攘的声音,嘈杂成一片。 聂秋欢听得不甚清楚,可她却知道被围观的人里有新猪。 她刚要抬脚过去一探究竟,雪薪竹那满是带刺的话语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如此甚好!我雪薪竹也不稀罕你!” 稀罕……谁? 言修瑾么? 他们俩的矛盾闹得这么大了吗? 聂秋欢来不及多想,立刻跑了过去,拨开了密集的人群,钻进了最里面。 她的目光落在了言雅身上。 言雅穿着狼狈的礼服,带着委屈的神色,正挽着言修瑾的手臂。 可聂秋欢还是从她那微弯的眉眼里,看出了一丝得逞。 她的心不安的跳动了起来。 目光又缓缓落到了雪薪竹身上。 雪薪竹这人就像个刺猬,谁伤害了她,她就立即张开满身的刺,狠狠地打击回去。 此时的她,就是一只张开全身刺的刺猬! 原本妩媚的一双眼,此时正不甘示弱地睁大,狠狠地瞪着她面前的言修瑾。 现场的气氛似乎凝滞住了,谁都没有料到雪薪竹会拿婚姻当儿戏!更不把言修瑾当回事! 几十秒的时间凝固后,嘈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叽叽喳喳一片,无非是猜测雪薪竹是不是有了新欢,才不将言修瑾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放在眼里! 聂秋欢能感受得到,言修瑾听到这些肆无忌惮谈论的话时,眉宇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看着雪薪竹的目光,更像是冰渣子般,彻骨的寒意! 她立马就上前,像护犊子般站在了雪薪竹的身前,挡住了来自四周不善的目光。 “言少爷真有雅兴,竟然带着一大帮子人来欺负她。” 言修瑾似乎懒得搭理聂秋欢,连目光都没施舍给她,拉着言雅就离开了这块地。 只是走了七八步的时候,空气中还是飘来了他的嗓音,“这里是言家,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希望你说话做事前过过脑子。” 人群很快便散了,只留下聂秋欢与雪薪竹,还有几个看好戏的人。 聂秋欢懂言修瑾话里的意思,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转了身,就看到了一张故作逞强的脸。 “你们俩个到底怎么了,闹矛盾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雪薪竹却没心没肺地笑了,“你这话说的我和他以前很好一样。” 以前不好,现在也不好…… 受了委屈,却还是什么都不愿意都跟自己开口,聂秋欢越来越恼,还想张口问下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耳边似乎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聂秋欢不解地转了头,便看到了缓缓走来的男子。 夜很黑,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亮着,却遮掩不住男子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矜贵。 有不安分的风撩起了男子额前的几缕碎发,露出冷清却惑人的一双眼。 男子全身都沐浴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样俊美艳丽的一个人,天生就是活在瞩目下的焦点。 聂秋欢也似乎忘记了要问雪薪竹,看着榕昀一步步朝她走来,在休息室发生的一幕幕突然如电影序幕般,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第0252章 他的天下第一2 粗重的呼吸,炙热的吻…… 越想心越乱,她赶紧垂下了头,不敢再望下去。 耳边也响起一些女宾客的聊天声。 “天哪,我刚刚被昀少瞥了一眼,我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地死掉了。” “呸!他是看我的!我的脸现在还发烫呢!不信你摸摸!” “好了好了,你们吵什么呢,昀少这样的男人,是我们永远都不敢攀想的,看上几眼就该知足了。” 声音渐渐矮了下去。 聂秋欢也终于稳住了心神,没有再乱想下去,拉着雪薪竹就往一个小角落走去,边走边冲着她说,“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蒙混过关,你今晚必须给我讲清楚。” 明明前一段日子,新猪与言修瑾还好好的,怎么今晚就忽然闹得不可开交了呢? 雪薪竹任着她拽,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耳边彻底清净了下来时,她的手臂才被松了开来。 她打量了眼四周。 是言家后花园的一片竹林。 这里离宴席隔着一大片的距离,除了风吹动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嘈杂。 她到言家做客时,来过这里两次,每次都是言修瑾带她来的。 心脏忽然缩了缩,她怎么又想到他了…… “新猪。”静谧的氛围里,聂秋欢忽然开口。 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雪薪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得的样子,“怎么了?” “你——” 一句完整的“你与言修瑾究竟发生什么了?”还没说完,竹林里忽然蹿出一个黑影,唰的一下从聂秋欢眼前跑过。 聂秋欢被吓的惊叫了一声,连忙拉住了雪薪竹的手臂,声音发着颤,“新猪,那那是什么?” 雪薪竹毫不留情地讥笑出声,“你怎么那么胆小,一只猫就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寂静的夜里,同时传来一声诡异的“喵——” 聂秋欢这辈子最害怕的动物就是猫,那泛着诡异绿光的一双眸,总能将她吓到。 她再也顾不得将雪薪竹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拉着她就离开了这片竹林。 雪薪竹还被她拉着,一双眸却黯淡了下去。 那是言修瑾养的猫,他说要将小野猫随时养在身边。言家仆人众多,他特地安排了两名仆人负责照料猫的起居。 所以那只猫,几乎就是被豢养的,不曾出过猫窝一步。 可今晚,她竟然看到了那只猫从竹林里跑了出来,是饿极了才去捕食的吧…… 他,终究还是丢弃了这只猫。 两人再次回到了宴席。 宾客依旧在谈笑风生,走哪都能听到今晚的男女主角,都是关于榕言两家的联姻。 聂秋欢不甚在意地来到一张餐桌旁,拣满了一个盘子的糕点后,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又挑了块大的送进雪薪竹的嘴里。 充斥在嘴里的是糕点的香甜气息,雪薪竹一口一口咬着,却越发地心不在焉起来。 那只猫被她们两人吓到,突然从竹林里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抓到食物…… 心里也越发地烦躁起来,目光扫了一下餐桌,索性拿起一个空盘子,胡乱地抓起几样吃食,留下了一句“我去喂猫”后,就迅速朝竹林跑了过去。 聂秋欢不知道她与那只猫的故事,只当她善心发作,也就没往深处想,只是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早点回来!”。 榕昀从出现在宴席开始,便一直是全场的焦点,虽然他在榕城的名声不好,但他强大的背景,如画般俊美的容颜,还是弥补了他这一小小的缺陷。 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次者,也是上的了台面的小公司也家族,人人都想与榕昀攀上关系。 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过去搭讪。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 一方面被吸引着,一方面又害怕着。 榕昀那样性情无常的一个人,他们谁都惹不起! 榕昀便一个人站在餐桌边,手里端着一杯酒,时不时优雅地轻晃几下,目光望着不远处,露出笑容时,他会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聂秋欢所在的餐桌与他的餐桌正对着摆放,她站在榕昀的不远处。 她仿佛饿极了,只顾着吃,盘里的点心清空后,又弯下身子,从餐桌上挑拣了几块精巧的点心。 榕昀从看到她开始,她就在吃,一秒都没有停过。她脸颊处的两个腮帮子一直在动,吃完一块糕点,她会吐出舌头将唇边的残渣舔干净。 眼里有笑意流露,借着良好的视力,榕昀默默记住了聂秋欢吃得最多的点心。 吃到甜食时,聂秋欢的心情总是好的,就比如现在,她的眼尾微微下垂,露出愉悦的笑来。 没过多久,榕彭祖便与言鸿新一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榕阳炎便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场的宾客都停止了走动和交谈,原本还算喧闹的气氛渐渐安静了下来。 “想必各位,都已经知晓今晚宴席的目的了吧?” 榕彭祖拄着拐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苍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到。 话里带着威严,榕家老家主的气势不容小觑。 众人跟着应付了一声。 榕彭祖满意地笑了,“老身的大孙是个什么脾性,老身很清楚,都是被老身惯坏了。但过了今晚就不一样了,他日后就是有家业的人了。如果他又惹了什么祸端出来,还望各位多多包容。” 众人的脸色变了几变。 话听着是商量的语气,但却有股不容置喙的命令! 众人纷纷在心里苦笑着。 榕昀在榕城本就是横着走的存在了,这下子有了老家主的嘱咐,那还不得飞上天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没一个人敢表现出心里的想法。 榕城两大家族联姻,说好听点,这是一件大喜事。若说得不好听,这就是上流社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的一种手段! 榕家本就是第一家族,言家也是一个不容小视的家族,这两大家族联姻,估计有人喜有人忧吧…… 人人都在谄笑,“老家主放心,你的话我们一定会放在心里。” 榕彭祖缓缓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0253章 他的天下第一3 他又转身,朝着休息室走去,空中飘来他的声音,“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老身身体不适先行离去,剩下的便由言家家主交代吧……” 年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拐杖敲在地面上的沉闷声响也渐渐矮了下去。 众人纷纷擦了把头上的汗。 到底是当了榕家几十年家主的人,就算人已走,可残留的气势仍旧能将人吓得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言鸿新便缓缓向前跨出了一步,犀利的视线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感谢各位能给言某面子,出席今晚小女的订婚宴,能与榕家结亲是我们言家的荣幸。” 周围有人接话了。 “言家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很看好言小姐与榕少爷呢,两人走到一块,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对对!金童玉女!” …… 谄媚的迎合声此起彼伏,可却一道不合时宜的嗤笑声响了起来。 “我说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吧?” 雨打青瓷的声音仿佛敲在众人心上,惹得所有人的心尖都颤了颤。 言鸿新也不悦地皱起了眉,望向不知何时走到面前的榕昀,可还是作出了长辈该有的宽容,“阿昀,雅雅去换衣服了,待会就出来了。” 边说着边冲着身旁的一位女侍者使了个脸色,女侍者应了一声,转身朝着言雅的更衣室走去。 榕昀嘴边的讥讽更深了,“言鸿新,真当我不记恨你呢,还是你以为,凭着这一桩婚姻,就能当我的岳父?” 当着众人的面,榕昀丝毫没有给言鸿新半点脸面! 言鸿新脸上的笑已经有些勉强的意味了,“阿昀,你看今晚是你和雅雅的大事,你就别闹了。” 一番好说,可榕昀依旧没给他半点面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冷硬阴鸷,眼神凌厉不见情感。 他的目光直直望着言鸿新,看到言鸿新不可遏制地颤动了一下身体时,他才露出阴森的笑来。 言鸿新对小蠢货做的那些事,他可是一笔一笔地记着呢! 言雅跟着侍者急急忙忙赶到宴席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男子。 男子浑身散发着炙热的光,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言雅缓缓笑了。 也只有榕昀这样的男人,配得上她了…… 她刚想迈出脚步,上前与那男人站在一起时,男人饱含讥讽的声音就落进了她的耳畔。 “今晚的订婚宴,与我榕昀无关,我榕昀的女人,比言雅好上一万倍!” 带着狂傲不羁的话语一落地,言雅的脸色就微微有些泛白,脚也踏了回去,眼里有狰狞一闪而过。 又是聂秋欢! …… 聂秋欢没有上前凑热闹,仍站在餐桌处,一边吃着糕点, 一边注意着传来的动静。 榕昀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的耳中,她的心脏,忽然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嘴里的糕点,抬眸,望向说话的男子。 言雅这时也重新拾取了笑意,走到了榕昀身边,“昀少,你就别玩了,今晚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的订婚宴。” 她故意凑近了榕昀,将胸前的柔软,缓缓地靠近了男子的胳臂,一蹭一蹭的,仿佛想唤醒男子的原始冲动。 在她眼里,所有的男人都只是冲动的动物,榕昀,也不例外。 可她却想错了。 对于她的靠近,榕昀就像是被一件垃圾触碰,眼里满是厌恶。 言雅靠近他还没到三秒,他就伸手推开了她,丝毫不顾及在场有这么多宾客看着,也不顾及她是女性,他推她的力度很大。 言雅根本就没料到榕昀会厌恶她到如此地步,猝不及防地就往后倒去。 她身后一位男宾客离她很近,宾客手里还端着酒杯,却被言雅撞到了。 言雅刚换了一身崭新的礼服,这下子,新换的礼服同样被一杯红酒毁掉。 讥笑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从四周传来。 “言雅小姐,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地步。” 谁都没料到,榕昀会这么不给言雅面子!说起话来毒的丝毫不留余地! 言雅的脸色也变得难堪了起来,重新站稳了脚跟,满是可惜地将皱掉的礼服理了理,“昀少,你就这么把今晚的宴席当儿戏?” 现场的气氛渐渐变得凝固,有明眼人看出了今晚的宴席不是榕昀本意,纷纷找了借口离去。 榕阳炎向来隐忍,就算榕昀闹出这么一件事,丝毫不顾及榕家的脸面,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去。 这么个烂摊子便留给了言鸿新。 “阿昀,你胡闹什么!这是两家都商量好了的!你现在反悔就是不把我们言家放在眼里!” 言鸿新再也克制不住怒气,榕昀不给言雅面子,也是在变相的不给他面子,他微微抬高了声调,想借助家族势力来逼榕昀就范。 榕昀只是淡淡地嗤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言雅身上,“动物园里有很多待发情的动物,言雅小姐下次若是忍不住,可以去试一试。” 言雅本来已经压制住了榕昀带给她的难堪,却没想到,榕昀根本就不是那么良善的人! 他竟然把她比作发情的畜生! 宾客都已远去,谁都不想掺和两大家族的事端。 饶是如此,言雅还是顾忌着一些,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不甘,“既然不想与我订婚,那你今晚还来做什么!” 榕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挑起了好看的眉,“该说你蠢还是无知,我榕昀做事需要向你交代?” “你——” 言鸿新及时拉住了言雅,周围还是有不少记者,万一言雅一个冲动,可就会落得个唐千云那样一个下场。 言雅也及时地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可以随便发飙的场所,可当她扭头,望见那个正愣愣盯着榕昀看的女子时,心里又妒又恼。 素手一指,她又露出笑意来,“昀少,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论家世,论样貌,我言雅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榕昀便望见了聂秋欢。 第0254章 他的天下第一4 微淡灯光中,女子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榕昀的目光终于变得柔软,冷硬的轮廓也一点点地柔和了下来。 “谁都比不上她。” 他又收回了目光,望着言雅,牵动了殷红的唇,“她是我的天下第一。” 言雅就愣愣地望着榕昀说不出话,那一瞬间,她看到榕昀的眼里仿佛盛满了流光,让她都为他的话,止不住地心动起来。 可几秒之后,她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得来的是更加令她狼狈和不堪的回答,若不是顾忌着周围还有不少宾客,言雅可能真的会上前撕碎聂秋欢那张脸蛋。 她极力压制着心里的妒火,笑的样子却有些狰狞,声音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昀少,今晚的事总得给宾客们一个交代,可不能让他们看了榕家的笑话。” 榕昀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就不劳烦言雅小姐操心了。”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言雅从来都是心性极好的人,可她还是受够了榕昀带给她的难堪,以换礼服为由匆匆离开了现场。 言鸿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好的一桩亲事,被榕昀搅了不说,言家的威信更是被他踩在脚底! 这件事肯定已经传到了榕彭祖眼里,他却对此事不闻不问,根本不把他言鸿新放在眼里! 越想越气,言鸿新却还是作出了长辈该有的宽容,“阿昀,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还如此胡闹?” 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我就不掺和你们榕家的事了……” 然后,他便走了。 留下宾客们大眼瞪小眼,纷纷都在猜测榕言两家的亲事还有没有戏…… 宴席的气氛又变得热闹了起来,却隐隐有一种诡异的尴尬。 聂秋欢成了瞩目的焦点。 刚刚言雅手指着她时,有很多人看到了她。 她是榕昀的女人。 顶着这一头衔,聂秋欢能感受得到在场女性不善的目光。 甚至有几位小姐,装作来拿点心,故意凑近了聂秋欢,看清了她的面容。 “好像有点姿色哎……” “真不知道昀少看上她哪一点,言雅小姐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 “可我还是羡慕她哎,昀少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呢!”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昀少说的天下第一,好幸福的女孩子啊。” …… 窃窃交谈声传入了聂秋欢的耳中,有鄙夷,有不屑,更多的却是艳羡。 可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垂下头来吃点心。 充斥在嘴里的是香甜的气息,可聂秋欢却觉得,嘴里的甜不及心里的甜。 “谁都比不上她。” “她是我的天下第一。” 明明是薄凉清冷的嗓音,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为他漏跳了一拍。 她的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着。 榕昀带给她的,除了满满的欣喜,更多的却是刺激。 和榕昀的恋情,她从不曾奢望过什么。 他是鼎鼎有名的榕城昀少,她却只是平凡不起眼的聂秋欢。 她平凡的身世,注定不会带给榕昀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可榕昀,却什么都不顾,用他的全部,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她。 聂秋欢的心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去拿盘子里的点心,什么都没摸到,她低头一看,盘子不知何时空掉了。 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便放下了盘子。 她感觉有点渴,正考虑要不要喝点什么时,一位侍者便端着酒盘从她面前经过。 聂秋欢叫住了他,端起了一杯酒,又对着侍者说了一声“谢谢。” 她纯粹是因为口渴才喝起了酒,她什么都没考虑,端起酒杯,就咕噜咕噜地一仰而尽。 辛辣的酒精味瞬间在鼻腔里溢开,聂秋欢没有料到这杯酒的度数竟如此高。 她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一手撑在撑在桌子上,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似乎想让自己好受点。 十几秒后,有温润的声音传来,“秋秋,这里有果汁,你要喝吗?” 聂秋欢的咳嗽已渐渐小了下去,她掀开眼帘,看向来人,对于榕朔的到来她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冲着他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他递来的果汁。 杯壁刚送到嘴边,聂秋欢还没能喝上一口,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走了她手里的果汁。 伴随着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喝点凉白开吧。” 聂秋欢愣愣地接过,低头喝了几口。 榕昀刚刚不是被一名仆人叫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还不是因为你蠢。” 聂秋欢顿时就不说话了,默默地垂下头来喝着白开水。 “哥哥。” 片刻之后,榕朔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榕昀没应声,只是抬起眸瞥了他一眼,随后就又将目光移向了他身旁的聂秋欢。 满头青稠般的发铺散在她的脑后,时不时有清甜的气息传入他的鼻尖。 伸手,缠绕住了一截,细细把玩着。 聂秋欢也不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揽着。 可榕朔脸上的笑却悲哀了起来…… 她明明就在他的对面,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他垂眸看了一眼被榕昀放在餐桌上的果汁,虽然还在笑着,笑里却有止不住的落寞。 换做他是榕昀如今的立场,他可能,做不到榕昀那样。 弃榕家的利益不顾,心心念着的只有一个聂秋欢。 他是榕家的二少爷,要顾虑的事太多。聂秋欢在他心里留下了影子,却不是他的唯一。 榕朔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他与榕昀的差别,可越是想的透彻,笑容就越悲凉。 约静默了有十几秒,他才又抬起头,望向面前旁若无人的两人,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在听,留下一句“我有事,先离开了”,便很狼狈地转身离去。 他走了有几步,聂秋欢才终于掀开眼帘,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虽轻却重。 看了还没到三秒的时间,聂秋欢的小脑袋便迅速被人扳正,“怎么,在想他?” 聂秋欢摇了摇头。 第0255章 无与伦比的礼物1 榕昀悠然一笑,揽着聂秋欢的力度却大了几分,“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送你一个礼物?” “记得。” 榕昀笑的越发璀璨了,“礼物就在你附近。” “咦,真的假的?”聂秋欢探出一颗小脑袋,四处张望着。 可除了四处走动的宾客,聂秋欢并没看到什么异样,也没找到榕昀口中所说的礼物。 不会是诓她的吧? “礼物在哪呢?” 榕昀不说话,只是挑着眉瞧着她,就在她的耐心一点点耗尽时,他终于开口了。 “小蠢货,礼物就在你的对面。” 对面? 她对面的只有一个叫榕昀的男人。 聂秋欢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榕昀所说的礼物,就是他自己! 他竟然把他自己送给了她! 眉眼渐渐爬上了一丝羞恼,聂秋欢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有笑声在她头顶响起,沉沉的,魅惑人心。 许是刚刚喝酒过猛的原因,聂秋欢感觉小脸有些发烫。烫的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醉意多一些,还是羞涩多一些。 她的呼吸里夹着酒香,榕昀能清晰地闻到她呼出的气息,连带着他的心,都被这样的气息弄得有些醉。 真想,将她一口吞掉…… “小蠢货,我母亲有设计过一套戒指,还记得吗?” 聂秋欢接了他的话茬,“嗯,那套珠宝叫半世欢阳。” 她先前就是因为这套珠宝,被温家人掳走,所以,她对这套珠宝可是有着非一般的感情! 感受到细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从她那长发穿过,聂秋欢继续问,“昀少,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得到它?” 空气沉默了一秒,聂秋欢感受得到,她的话语一落地,有寒意从身旁的男人身上散发。 不过是两秒的时间,榕昀又收了周身的气势,开口,“母亲出自姜家,是姜家里最有天赋的一位设计师,但她的天赋却是在嫁到榕家后,才慢慢体现出来的。” 顿了顿,又继续说,“姜家也料不到,母亲会取得这样的成就,他们后悔了,所以,只要是母亲设计的作品,几乎都被姜家高价买回。除了,这个不知所踪的半世欢阳……” 她竟然听到了大家族的秘闻! 聂秋欢越来越心惊,却还是扯出笑意来,“昀少,怎么突然讲起这个了?” 抬眸,瞥了她一眼,“小蠢货,你前几天不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告诉你,独自生闷气的吗?所以今晚,我把自己送给你,当然也包括我的一切……” 他的嗓音就像漫天冬日里,那掘土而出的一株红梅,带着孤傲,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沦其中。 聂秋欢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想不到榕昀竟然将这小事记得那么深,小声地说道,“那你也没必要把自己送给我啊。” 榕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小蠢货,你怎么这么容易不好意思,待会可是有更大的惊喜呢,真担心你受不了。” 惊喜? 聂秋欢诧异地抬起了头,瞪大了眸望着他。 在她的目光之下,榕昀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吩咐着,“都准备好了?……好,五分钟后开始。”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被彻底勾引了出来,小幅度地拉着他的衣摆,“昀少,什么惊喜啊?” 男人却摇了摇头,眼神告诉她,他什么也不会说。 他不说,聂秋欢便越想知道,她的心痒到了极致,最后干脆地伸手抱住了他,扬起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小声地撒起了娇,“反正你的惊喜也是给我看的,现在就让我知道不好吗?” 榕昀的心,因为她这句话,瞬间柔软成了一团,全身被点住了穴道般,再也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一小会儿之后,有压抑的尖叫声传入他的耳里,是周围的女宾客被聂秋欢的举动惊到,不受控制发出的艳羡声。 榕昀不在乎周围的目光,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 她知不知道,她软软的嗓音,是对付起他来最致命的武器了…… 聂秋欢摇头躲过了他的接触。 “不过,小蠢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告诉你,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下一秒,他就低下头,用他那双邪气的眸子瞧着她,“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什么惊喜。” 聂秋欢愣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抱着他的腰的手,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真当她蠢呢!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亲吻换来一个答案,而且还是几分钟后就能知道的答案! 明摆着是她吃亏! 榕昀明显不满她的反应,他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可还没发出一个字节,天空突然传来一道“砰”地响声。 有诧异的惊喜声从四周传来。 “哇,是烟花哎!” “订婚宴里有放烟花这一环节吗?我怎么记得是没有的呢?” “啊你看!烟花里有字!” …… 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聂秋欢也不例外。 她微微昂起了头,便看到了那原本漆黑却被烟花照亮的一片天。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就看到那盛开到极致的烟花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字。 家?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聂秋欢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字,那炫亮的天空便又归于了平静,众人欷歔了不过几秒,又有一波烟花重新在天空绽放了开来。 聂秋欢也如平常的少女般,被烟花里的字惊到,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天空,一只烟花熄灭,又有新的灿烂花儿绽放了开来。 这下子,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字眼。 家。 放烟花的人是什么意思? “小蠢货。”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聂秋欢忽然反应了过来,这烟花,不会是这男人所说的惊喜吧! 天,这男人怎么也搞这一出! 她转过了身,瞪大了眸望着榕昀。 有些讷讷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因看到烟花而表现出惊喜,甚至还有些惊吓,榕昀冷冷地勾起了唇。 聂秋欢赶紧讨好地笑了,毕竟,这一番心思是榕昀为她想出来的,她不能不尊重他。 第0256章 无与伦比的礼物2 虽然,这惊喜俗不可耐……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勾起的嘴角含着讥讽,“小蠢货,你想什么我可是清楚的很!” 聂秋欢的嘴角咧的更大了。 榕昀向来讨厌讨好谄媚的笑,可聂秋欢的笑,却让他感到格外的舒服。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意识到两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现场引起轰动,小蠢货又是个极易害羞的人,他可能并不能轻易地亲近小蠢货,然后他便牵起了聂秋欢,拽着她走到了一处隐僻的角落。 他单手撑在聂秋欢的头顶,头颅微微压低,直直望着聂秋欢。 两人间亲密的事做过不少,可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聂秋欢总是不能适应。 她偏过了头,避开了榕昀的视线,问道,“昀少,这烟花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嗯。” 气氛沉默了一会,几秒之后又响起榕昀的声音,“小蠢货,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那种庸俗的男人?只会做所有的男人都做过的事,以为放点烟花就能哄女孩子开心?” 他的话将她先前所有的小心思都一一戳中,聂秋欢脸上还挂着笑,笑里却隐隐有种心虚的意味,她依旧不敢直视榕昀的目光,“没啊昀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为,你也会和一般的女孩一样,喜欢浪漫的烟花,所以我就命人混进了言家……” 原来,他真的是为了自己,才做起榕城昀少不会做的事。 “放烟花只是其一,那个字才是我给你的惊喜。” 字? 家么? “小蠢货,我想给你一个家。”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像是在开玩笑,却又隐约地藏着几分认真。 我想给你一个家……很简单的七个字,可是却好温暖……聂秋欢的心脏,不争气的被榕昀的寥寥数语,撩的跳动速度有些承受不住。 她这下子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他的话。 空气安静了片刻,榕昀见她还是扭着头不敢直视自己,忽然伸手扳正了她的小脑袋,钳制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他似乎是不满聂秋欢的反应,眉骨轻蹙了下,盯着聂秋欢的双眼望了几秒,开口语气依旧清冷,“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我可能,做不到每样都让你满意。” “我能想到给你最好的礼物,便是送你一个家。” 他的语气很生硬,若聂秋欢细心点,还能看到他耳根处那浅浅的一抹红。 一通话说完后,榕昀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笑,眯着眼瞧着聂秋欢,“我已经把礼物送给你了,小蠢货,你都不要回赠我什么吗?” 聂秋欢却仿佛被点住了穴道,愣愣地盯着他做不出反应,男人的气息萦绕在耳边。 不过过去了三秒,她面前那张脸便缓缓向她凑近。 无限放大的如画容颜,在这夜深人静的夜色里,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娆之美。他身后,便是无数只盛开到极致的烟花。 榕昀的话语反反复复响在她耳边。 “小蠢货,你都不要回赠我什么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送了礼物,竟然还理所当然地索要回赠! 可聂秋欢的小脑袋,却迅速地转了起来。 回赠的话,亲吻也可以的吧…… 终于,聂秋欢睁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踮起脚尖就朝着那张莹润饱满的薄唇,贴了过去。 一股细微的电流,瞬间窜上了她的全身。聂秋欢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久到聂秋欢以为是一个世纪,满脑子空白中,她终于看到,那双漂亮的眸里,有着止不住的惊喜流淌而出。 她终于如梦初醒,随后,双手一推,意欲逃开这个让她羞愤不已的男人。 可刚尝到甜头的男人岂会如她意。说那时迟那时快,榕昀忽然如藤蔓般,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过来。下一秒,带着滚烫温度的双唇灵巧之物,迅速窜进了她的口腔。 不过是那么一瞬间,聂秋欢的呼吸便已被男人尽数夺去,没一会儿,她便趴在榕昀怀里,喘起了粗气。 意识越来越朦胧,聂秋欢唯一能看到的,便是空中那渐渐熄灭的烟花,以及面前那张美到惊心动魄的容颜。 …… 有清脆的酒杯摔裂声在聂秋欢耳边响起,聂秋欢随后意识到可能有人来了,可面前的男人却依旧吻得缠 绵又认真,惹得她的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 她连忙偏过了头,大口大口呼吸着,趁机说道,“昀少,有人来了。” 榕昀的眉骨不悦地轻蹙了下,余光扫向了不远处的那人,不过是一秒的时间,他就又伸手扳正了聂秋欢的小脑袋,“不管她。”又缠 绵地吻了起来。 …… 只是随意走到这里的言雅,没料到她会看到这么一幕。 酒杯从她手中摔裂,今晚换下的第三身礼服,再次被毁掉。 可榕昀那淡淡的一撇,却又在她的心窝里狠狠地扎上了一刀。 她在他心里,真的是连垃圾都不如! 够了!真是够了! 她的目光狠狠地刺向聂秋欢,像一把利刃要将片片凌迟! 就在榕昀有所感应即将望向她时,她随即转过了身,匆忙地离去。 …… 聂秋欢推开了榕昀,明明刚刚她还因羞愤抬不起头来,可看着言雅狼狈离去的背影,她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昀少,你故意做给她看的吧?” 榕昀没否认。 但沉默了几秒后,他开口解释,“小蠢货,我刚刚就问你,你要给我什么回赠,我原本只是想与你做做样子,可没料到,你竟然就扑了过来,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聂秋欢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没要那样的亲吻! 这人怎么恶劣成这样! 得了便宜竟然还卖乖! 不过,还好,他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榕昀弯眉笑了,低头凑近她,“小蠢货,你若是觉得亲我一口亏了,那我回亲你一口!” 知道他在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自己多知道他要利用言雅做的事,聂秋欢便顺了他的意,却瞪着他,“没有下次!” 第0257章 爱情,如昙花一现 雪薪竹端着一盘食物匆忙赶到了竹林。 竹林漆黑黑的一片,有轻微的风刮来,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雪薪竹的动作很轻,她生怕自己会再次把猫吓跑。 那只猫叫米团,是她之前来言家,亲口听到言修瑾喊的。 她不确信米团还在不在竹林,她只能压低了声音,一遍遍地轻唤着。 竹林没有任何异样。 雪薪竹不死心,又将盘子放到了地上。她记得刚才抓食物时,有抓到过小鱼干。挑了个最大的鱼干出来,拿在手里,她一步步向竹林靠近,轻声唤着。 回答她的依旧是风刮向竹林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雪薪竹终于失望,将手中的鱼干扔到了竹林。 转过了身,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竹林被掀动时发出的“哗哗”声,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喵”声。 原来,猫在里面啊…… 雪薪竹的身体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好久之后才又转了过去,向前走了几步。 她与米团仅仅只见过两次,她不确信米团会不会再次被自己吓跑,因此她的脚步,停在了离米团有三四米远的距离。 她蹲下了身子,看着米团将地上的那条鱼干仔仔细细的啃食干净。 米团很小,白白的,胖胖的,漆黑的夜里,那两只碧绿的眼睛,就像翡翠一样晶莹剔透。 没一会儿,米团就将面前的小鱼干啃食干净了,许是饿极了,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来。 米团抬起它的四只爪子,很小心的向前走了一步,许是不轻信人类,它的爪子又被迅速收了回去,却朝着一直盯着它望的雪薪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喵声。 雪薪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不确信米团是不是因为还没吃饱,才会冲着她叫。但她还是从盘子里将剩下的鱼干全部挑了出来,轻声哄诱着米团到它身边来。 米团的两只眼里还是有着警惕,但终究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缓缓来到了雪薪竹身边。它朝着她叫了一声,张口就将雪薪竹递来的一条小鱼干咬在了嘴里。 雪薪竹将盘子里无用的食物倒掉,将剩下的鱼干重新放了进去,又将盘子端到了米团的面前。 米团很乖顺地埋着头,啃着鱼干。 它的一颗小脑袋时不时会轻晃几下,白白的,很是可爱。 雪薪竹自认为不是一个热爱小动物的人,但看着面前的米团,她的胸腔还是渐渐被一股温热包裹,心也渐渐变得柔软。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着米团的小脑袋,软软的,摸着很是舒服。 到底还是因为小,这些天每天都流浪在外,米团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渐渐觉得面前的人类对自己没有敌意,在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触感后,它忍不住冲着雪薪竹,又“喵”了一声。 雪薪竹忍不住笑了,原来小猫这么好骗啊,一点食物就可以换来它的信任。待米团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干净后,她开口,“米团,你这些天都一直在竹林里吗?” 米团吃饱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力气,“喵。” “你每天都自己捕食的吗?” “喵。” 雪薪竹觉得自己魔怔了,明知道米团听不懂,她却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小小的一团,让她心里没有防线,所有没有对聂秋欢开口讲出来的,小委屈,小情绪,她尽数讲给了米团听。 “米团,我当你的新主人好不好,你前主人对你那么坏,将你赶出了窝,还不给你吃的,他就是一个无敌大坏蛋!” “米团,我很讨厌他,你也讨厌他对不对?明明前一阵子他还说会养小野猫一辈子,却没想到,就那么几天,他竟然就将你赶了出来。” 越说越委屈,有一抹湿意,渐渐爬上了她的眼眶。 “我不就是帮秋鼠调查一些事情了吗,他怎么就可以听信言雅的话,说我去跟野男人鬼混!” “他明明知道我跟秋鼠很要好,他怎么可以为了帮言雅,要从秋鼠身边抢走榕昀!” “还说我没有教养,不配做雪家的女儿,我呸!他言修瑾又算个什么!” “他不稀罕老子!老子也不稀罕他!” “喵。” …… 将心里的委屈尽数说出来以后,雪薪竹觉得压在心头上的那股子闷郁消散了不少。 米团一直睁着翡翠的两只眼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她又忍不住逗弄起它来…… 宴席处处充斥着商业利益的气息,无论言修瑾走到哪,总有人走上前,借着生意上的事,与他打交道。 就在一名中年男士又端着酒杯,满脸兴奋地朝着他走来时,他冲着身旁的一位客人礼貌地说了一句,“抱歉,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便走掉了。 终于摆脱掉了宴席上一个又一个借机想搭上言家的人,言修瑾感觉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璀璨又迷离的夜里,处处都充斥着觥筹交错声。言修瑾只想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竹林。 有女子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喵声。 他对米团的声音再是熟悉不过,可让他诧异的是,竟有人接近的了米团。 初将米团买回家的那些日子,米团的性子野急了,总能将干净的一个窝弄得乱七八糟,给它喂什么都不吃。 他不得已,只好将米团从囚牢般的窝里放了出来,准许它在言家自由行动。 这片竹林,便成了它的新的栖息之地。 也只有他带雪薪竹回言家的时候,才会命人将米团接回来,在她面前,作出与猫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米团,我很讨厌他,你也讨厌他对不对?明明前一阵子他还说会养小野猫一辈子,却没想到,就那么几天,他竟然就将你赶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雪薪竹的声音渐渐传入了言修瑾的耳里。 他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后背紧绷了一下,跟着,他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一堵墙上。盯着不远处的视线,也轻轻拉了回来,落在了蹲在竹林前与米团自言自语的女子身上。 第0258章 聂秋欢不是聂秋欢 雪薪竹的话,带着委屈,更多的却是在发泄。 一字一句地,让他的心底都泛上了一层痛意。 言修瑾只维持着那一个动作,像个雕塑般,静静地倚在墙边。 直到雪薪竹倾吐完,又逗弄了会米团,准备起身离开时,他的眼皮才轻轻动了动,随后,将身子掩藏在了墙后,没有让朝他走来的雪薪竹察觉到。 她高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眼底,言修瑾这才从黑暗里现出身来。 米团还在原地,舔着沾满鱼腥味的空盘子。 有脚步声传来,白白绒绒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米团瞥了一眼来人,见是之前养过自己的言修瑾,它特别大方地冲着他“喵”了一声,又将头埋了下去。 先前,他不论怎样讨好米团,米团都不会施舍给他多余的表情,可现在,米团竟然冲着他叫了,而且还没有急着逃走。 言修瑾只觉得好笑又可气。 猫的世界,他果然搞不懂。 可是,他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她的原因? 有灿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言修瑾抬起了眸,瞥了一眼那些昙花一现的美好,不过是那么一瞬间,浓浓的失落就在心里蔓延开来。 爱情,也如这昙花一现,美好着,却永远可望而不可即…… 聂秋欢工地发生的事,他比谁都清楚是谁干的。 威邦! 这个人做事,一向为了目的,什么手段都能做的出来! 威邦失踪了那么久,现在又突然在道上现出了身影,是想卷土重来,还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夺走了天上人间,威邦一定会针对他身边的人! 雪薪竹跟在他身边一天,她的危险就会多一分。与其让她活在危险之中,不如,就将她赶出他的世界吧。 想到这里,胸膛里蔓延出刺痛的疼,言修瑾本就苍白的皮肤,此刻几乎透明,清晰的能看到里面的血管。 动物的感官本就不寻常,它似乎察觉到了言修瑾的难过,终于停止了舔盘子,走到了他的鞋跟处,冲着他一直“喵喵喵”地叫。 有黯淡的月光透过竹林,漏下斑驳的阴影,言修瑾颀长的身影也被拉长,投射在了地上…… …… 榕昀在宴席上搞出的这么一出,已经在宾客间传开了。 更有想借机发财的记者,早就拍下了榕昀与言家的人对峙的照片,想着明天早上,要将这猛料爆出去,在榕城伺机赚一笔! 宴席渐渐接近了尾声,笑谈声也渐渐矮了下去。 就在宾客纷纷猜测这宴席主人什么时候出现,好让他们离去时,榕阳炎就带着一大帮子人,从一扇大门里,忽然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脸上,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宾客纷纷让道,生怕自己会惹恼了他。 没人知道,榕阳炎带人出来是几个意思。可看样子,似乎是要抓人。 抓谁? 聂秋欢这时也挽着榕昀,从小角落回来。榕昀刚刚那么大肆宣布她是他的独一无二时,她就已经能坦然面对四周的目光了。 迎面走来的就是榕阳炎,他身后跟着一大批训练有素的保镖。 聂秋欢愣怔了一下,随后就有温暖的大手牵住了她,“小蠢货,没事的。” 榕阳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脖颈处的青筋都泛了出来,他冲着榕昀吼道,“阿昀,这个女人骗了你!你还要弃榕家选择她吗!” 宾客们已经被这一幕惊到,可随后就又有一大批保镖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恭敬的请走。 现场,瞬间便陷入了哄乱,可片刻之后,就又归于平静。 榕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轻笑了起来,低下了头颅望着聂秋欢,“小蠢货,你骗我什么了?” 聂秋欢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会骗你。” 夜里,榕昀的笑妖娆华美,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榕阳炎脸上,“父亲,你请了这么一大批人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讲一个笑话吧?” 姜谷珊的死,对榕阳炎来说是个打击,可她对他的欺骗,却是彻底让他的生活翻天覆地! 榕阳炎的世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他在知道那个消息后,对聂秋欢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 狠戾的目光唰的一下刺中了聂秋欢,“你这个女人,到底要欺骗阿昀到什么时候!” 聂秋欢的眸终于忍不住闪烁了一下,除了被藏在她心底的那个秘密,她什么事,都没有瞒过榕昀。 可榕阳炎这个样子,似乎是知道了那个秘密…… “阿昀,你身旁的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聂秋欢!” “真正的聂秋欢,早就在十七年前,因为车祸死亡!” 话音一落地,空气便陡地陷入了沉寂。 被提及往事,聂秋欢的心里突然升起一抹刺痛,可随之涌上来的,便是无尽的慌乱。 她只有这件事瞒着他,他会怎么看她? 他也觉得她骗了他吗? 有深深的寒意从身旁的男人身上散发,她的手,也随之被他放下。 聂秋欢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身旁的人,却无意间撞上那漆黑眼眸,深的像是没有底,她心里忽然升起一抹不安。 她急急忙忙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昀少,我——” 榕昀却打断了她,偏过了头,“证据呢?” 随后就有一名保镖走过来,恭敬的递给他一张薄薄的纸。 聂秋欢又急急忙忙的唤他,“昀少。” 榕昀动作很轻的推开了她,扫视了一眼纸上的黑字,隔了好久才开口问,“小蠢货,这是真的吗?” 聂秋欢的嘴皮轻轻掀动了一下,喉咙却像是堵住了异物,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聂秋欢不是聂秋欢…… 她却要从何与他说起。 “阿昀,这个女人欺骗了你的感情,和你的母亲一样,你还要护着她吗!” 榕昀的眉终是狠狠地拧了起来,眉骨间也渐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我的事就不劳烦父亲你操心了。” 然后,他又拽住了聂秋欢,拉着她离开了宴席。 出了言家大门,他又将她塞进了车里,一言不发地就开动了车。 第0259章 我要的女孩,叫小蠢货1 车内的气压很低。 虽然车窗开了一点点的缝隙,但身旁男人的强大气场,依旧浓重的让聂秋欢喘不过气。 聂秋欢几次想要开口缓和一下车内的气氛,却在瞥见身旁男人,那泛着可怖气息的侧脸颊时,要说的话通通被她咽回了肚中。 他到底还是生气了。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聂秋欢最终,也只是偏过了头,将无从安放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夜景上。 漆黑的夜里,聂秋欢能看到不远处的灯火阑珊。宽阔的马路边,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聂秋欢稳好了身形之后,急忙扭过了头,正好对上了对面那双漆黑的眸,深不见底,却让她的心升起了一抹不安。 “昀少……”她小心的唤出口,换来的却是男人微蹙的眉心。 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讥讽出声,“向安?聂秋欢?” 聂秋欢怎么可能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明明有一大堆的委屈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蠕了蠕嘴唇,“我不是……” 就在刚才,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无比认真地说要送要送她一个家,可现在,他作出这么一个冷漠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心情的巨大落差,让聂秋欢的眼眶无比酸涩。 耳边传来一声讥笑,有微凉的指尖狠狠的钳制住了她的下巴,聂秋欢被迫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第一次见面,你就拿一个假名字骗了我,现在,你却又拿一个假名字,骗走了我的全部!”指尖一点点用上了力,似要把女子的颌骨掐断似的,“是不是觉得我太惯着你了,让你以为你怎样对我都无所谓?” 聂秋欢想摇头,却动弹不得,她感觉自己的颌骨已经快被他掐断,生疼,连牙齿都打起了颤,微小的挣扎换来的却是他的越发大力。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动动嘴唇就没了下文。 这些日子以来,榕昀对她好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人,她差点就忘记,这个男人生来就是杀伐果断的贵族公子哥,哪里能忍受的住她对他的隐瞒。 没过几秒,榕昀就猛地推开了她,动作粗暴的解开了她的安全带,冲着她吐出了一个字,“滚!” 他的声调有些高,带着几分暴躁,聂秋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爬上了眼眶,榕昀这些日子给她的温暖,和现在脾气差到极点的他,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聂秋欢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连掉落在座椅上的坎肩都没拿,低着头,冲着男人说了一声“对不起,这段日子麻烦你了”,就急急忙忙地打开了车门,匆忙逃离。 看着瘦弱却狼狈的背影,榕昀的眉心再次蹙在了一起,几秒后,他才带上了车门,又缓缓发动了车,离去。 聂秋欢不知她下车的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一条泛着波光粼粼的大河,她的意识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原来,她在一座大桥上。 微凉的晚风让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她不得已将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她冻得连牙齿都打起了颤,下意识地想打电话,她却突然惊醒过来,她的包,被落在了榕昀的车上。 无奈地苦笑一声,她这下子真是走投无路了,连求救电话都不能拨出去,不知道她还要在外面冻多久。 她穿的本就少,夜晚的风又大的出奇,温度又低,因此聂秋欢挪动脚步的速度很慢…… 透过后视镜,榕昀能清晰的看到,车后的那名女子搂着胳臂,慢吞吞走的画面。 几乎就在他想要投降,调转车头将聂秋欢接回车上时,他的余光就瞥到了被落在位置上的包包。 心里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榕昀感觉自己的目光,泛着艰涩。 片刻之后,他突然调转了车头,将车子快速开到了聂秋欢身边。 几乎就在他踩了刹车,打开车窗的那一瞬间,聂秋欢的眸同时抬起,红肿的,像是哭过,泛着水光,让他的一颗心,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榕昀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那丝怜惜,望着聂秋欢的目光,就像是望着陌生人,他抓起包,就扔到了聂秋欢的脚边,什么话都没说,目光又淡淡扫过聂秋欢冻得惨白的脸蛋,跟着他就摇下了车窗,再次毫不留情地开车离去。 铺天盖地的难过,瞬间就袭上了聂秋欢的全身,就在榕昀的车子离去没多久,她突然蹲下了身子,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哭声渐渐变大,大到最后,寂静的大桥上都回荡着她呜咽的哭泣声,时不时有散步的陌生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聂秋欢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将头深埋进膝盖。 直到哭得累了,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聂秋欢才魂不守舍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包包,掏出手机,指尖哆嗦地给雪薪竹拨了个电话。 她刚哭过没多久,声音还带着哽噎,“新猪,你来接我……这里是,是……” 她茫然的抬起头,想认清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可陌生的环境,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过又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回来,她又哭了起来,像个孩子般无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一座桥,还有一条河。” “好,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了,你就站在原地等我,站着别动,我这就去接你。” 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一阵刹车的声音,她诧异的抬起头,新猪,这么快就赶来了? 她刚抬起头,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形缓缓从车上下来,目光一点点上移,就看到了那张惊心动魄的脸,她的心没由得来的跳了一下。 可是,她却从对面那去而复返的男人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抱歉和心疼。 化过妆的脸因为泛滥的眼泪,模糊的像个小花猫,可聂秋欢却仿佛被点住了穴道般,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他这是几个意思?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地让她滚,现在又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第0260章 我要的女孩,叫小蠢货2 到底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无论她做了什么,榕昀还是狠不下心来弃她不顾。 他的车经过桥尾时忽然就停止不动了。 看着女孩蹲下身子,瘦弱的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他随即就意识到她在哭。 随着女孩的肩膀,幅度越大的抽 动着,他感到有什么沉重的异物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呼吸都有些难受。 他忽然就觉得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抬起手,摇下了车窗。 秋季微冷的风,徐徐地吹向他,却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 想起刚刚对聂秋欢做过的事,他的指尖,忽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刚刚,对小蠢货,做了什么? 他说好了会护她一辈子,送她一个家。 却在知晓她不是真的聂秋欢后,他竟然连事情的缘由没弄清楚,就忽然朝着她,乱发了一通脾气。 她不是聂秋欢又怎样,他要的,只是一个小蠢货。 透过后视镜,榕昀看到女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看到她茫然的抬起头,似乎是想弄清楚她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他又看到她起身,似乎在等着人。 她要走了? 榕昀没由得来的一阵紧张,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突然又调转了车头,冲了过去。 …… 聂秋欢似乎很诧异他的到来,红肿的眼眶,颤抖的睫毛,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榕昀走近了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又将她塞回了车里。 聂秋欢挣扎的厉害,丝毫不配合他,可她的力度终究不及榕昀,她被塞回了副驾驶的位置,耳边也传来一道关门声。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赶走她,现在又接回了她,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可她还来不及思考,她的眼前突然就投下一片阴影,他决然又蛮横的堵住了她的唇。 轻轻柔柔的动作,似在安抚她,带着怜惜,带着心疼,聂秋欢心里的小委屈,齐齐爆发了出来。 她刚要张口阻止他,男人的双唇灵巧之物,却迅速地闯入了她的口中。 就在她被榕昀吻的脑袋也越发昏沉时,榕昀终于停止了纠缠,“小蠢货,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低吟出去,聂秋欢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一颗一颗地砸在他的肩上,蔓延出一大片的湿痕。 榕昀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暴躁,极其耐心地擦着她被哭花了的小脸,一个劲的道着歉,“小蠢货,对不起,对不起……” 聂秋欢没说话,却渐渐止住了哭腔,因为哭了很久,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几秒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哭的这么厉害,脸上的妆容应该惨不忍睹了吧,她惊叫了一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底气不足地冲着男人吼道,“你转过去,不许看!” 榕昀一愣,随即也意识了过来,她是在担心她的丑样子被自己看到吗? 可他又不嫌弃她,榕昀这么想着,但还是顺了她的意,转过了身,目光轻轻地放在了窗外。 他听到包包拉链的声音,应该在补妆吧…… 车子又沉默了下来,没一会儿,榕昀忽然突兀地开口,“小蠢货,跟我讲讲你的从前吧。” 聂秋欢正对着小镜子,认真地涂抹着淡色唇红,听到榕昀的话,指尖一个不稳,唇红突然就在她的嘴角,留下又粗又重的一笔,愣了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掏出湿巾将嘴角的唇红细细地擦拭干净。 目光瞥到男人坚硬挺拔的背影,聂秋欢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将组织好的言语一点点的倾吐出来。 “我有一个同胞妹妹,她叫聂秋欢,我叫聂秋安。” 她又拿出化妆品,认真地往脸颊上拍,一边拍,一边说,“因为我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我们俩时常玩以假乱真的游戏,连父母都不能分辨出来。 那个时候,父母很惯着我们,当我们的游戏是女孩子的过家家,浑然不在意过。” 补好了妆容,聂秋欢又将东西收拾好,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无比沉静的说,“六岁那年,我们俩去街对边买蛋糕,可却有一辆大卡车突然朝我们开来。才六岁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将我狠狠地推开了……” 她跌倒在地,手掌心被蹭破了一大块皮,可当她茫然地起身寻找聂秋欢时,她这才发现,她的妹妹,已经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榕昀的背,跟着紧绷了一下,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忽然在心里蔓延开。 他又听到她的嗓音,“后来,妹妹抢救无效,医生宣布她死亡的那一刻,母亲突然就精神失常,父亲不得已,只好将她送进了精神医院。 可一天后,母亲突然又被接了回来,那一天父亲告诉我,母亲得了抑郁症,可病好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所以,父亲对外宣布,死去的是聂秋安……” 她还没说完的话,榕昀全部都懂了。 聂母精神失常后,小蠢货作为她的另一个女儿,彻底被她遗忘,小蠢货不得已,为了治好她,便当起了聂秋欢…… 他感觉自己的目光艰涩的很,背对着小蠢货,他什么都看不到,可他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失落暗淡。 被生母遗忘,那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可他刚刚,竟然还不分缘由地,对她发了一通脾气,榕昀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转了身,就望见了聂秋欢通红的眼眶,他很怜惜地将她搂进了怀里,“对不起,小蠢货,对不起……” 他似乎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只是一个劲的亲吻着她的头顶,“管你是聂秋欢,还是聂秋安,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蠢货。” 他的呼吸重重地打在聂秋欢的头顶,明明刚刚还怨恨着他,这会子听到他的声音,聂秋欢心里的怨气,顿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就这么原谅他,她倒是有些心里不平衡了。 张口就在男人的胳臂上咬了一口,声音发着狠,“这次就原谅你好了,没有下次!” 第0261章 警局打来的电话 明明胳臂被咬的发疼,可榕昀却感觉心里暖暖的。他的女孩,就像兔儿一般,傻傻的,到底还是舍不得狠不下心对自己。 “放心吧,小蠢货,再没下次了。” 聂秋欢头埋进他的胸前,哼了一声。 车子又停留了一会儿,就缓缓离开了。 又过了没多久,又有一辆车停在了大桥上。 下车的赫然是雪薪竹! 在宴席上,雪薪竹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虽然诧异于聂秋欢不是聂秋欢,可让她气愤的,却是榕昀那么大个男人,竟然将聂秋欢单独留在这么一座桥上! 可下了车,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桥,雪薪竹彻底傻眼了。 靠靠靠!她竟然被放鸽子了! 气呼呼的掏出手机,准备问个究竟,榕昀的嗓音就在手里那端传了过来。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小蠢货累着了,已经睡下了,就这样吧,挂了。” 雪薪竹自始至终都没能插上一句话,可也总算把情况给大致摸了个明白。 所以,到头来,秋鼠还是跟榕昀和好了? 真糟心!到头来被虐的只有她这么一条单身狗! 片刻后,雪薪竹又气呼呼地上了车,离去。 榕昀将车开到别墅门口时,聂秋欢许是哭的累了,依旧睡的正香。 榕昀盯着她看了几秒,于是伸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直接将她抱出了车门。 他生怕吵醒了她,开别墅的动作很轻。胡乱地蹬掉了自己的鞋子,换上了拖鞋,又将聂秋欢放到鞋柜上,弯着腰脱掉了她的高跟鞋。 看着她白嫩嫩的脚丫,榕昀的心头又涌上一股无名之火,他深呼了一口气,起身,拿了聂秋欢常穿的拖鞋,便迅速抱着她进了二楼的卧室。 他将她轻放在了床上,坐在床头边,静静地望着她,却突然发现她的脸蛋酡红的厉害。 低头凑近了她的脸蛋,却在离她的唇还有三公分距离时,硬生生地止住了。 女孩呼出的气息,依旧清甜,可那清甜中,却似乎夹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酒香。 榕昀眉心轻蹙了会,盯着女孩的面容看了片刻,突然想起他们尚在宴席时,小蠢货曾喝过一杯度数极高的酒,现在许是后劲发作了。 就喝了一杯酒,小蠢货竟然睡得这么沉?看来,他以后得多看着她,不能让她沾酒了。 许是今晚知道了她的往事,榕昀对聂秋欢的怜惜格外的重,他知道此刻是喊不醒聂秋欢的,便又起身,从浴室里端来了一盆温度适中的水。 他用湿毛巾细细地擦拭了聂秋欢的脸蛋,额头,双颊,鼻尖,下巴,一处都不放过…… 擦拭完脖颈后,他又将毛巾放进水盆清洗了一下,细细地擦拭着聂秋欢白嫩的手腕。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榕昀做起这些事情,有些生疏,动作却很轻柔,擦拭着聂秋欢的力度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他生怕弄疼了她。 许是被擦拭过,聂秋欢舒服地呷出了声,随即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榕昀又帮她盖好被子,秋夜的温度还是很低的,他又走到窗边,关了窗。 回到床头边,看着聂秋欢的恬静睡颜,他心里那股火再次燃了起来,一个没忍住,忽然就低下头,攫住了女孩柔软的唇瓣。 直到女孩被吻的喘不过气,一直发出哼哼的声音时,榕昀才猛然惊醒过来,他赶紧拿被子将女孩裹成一团,又迅速逃离了这间卧室…… 面对小蠢货,他的自制力已经越来越差了,他也不确信,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翌日是个大晴天,聂秋欢去了工地,依旧是榕昀陪的她。 工人几日都没见到聂秋欢,纷纷过来问好,聂秋欢一一笑着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确认万古商城的工程正常进行时,聂秋欢便领着榕昀回到了小屋。 几天没来小屋了,还下过雨,小屋内隐隐有潮湿而腐朽的气息,聂秋欢正忙着轻擦桌上的灰尘,无暇顾及榕昀,吩咐他一个人四处逛逛。 榕昀没走,他来过小屋几次,可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只有十来平方大的地方。 四面墙都贴着淡绿色的壁纸,看着很是清新。一张办公桌安置在窗前,有几盆绿色的小植物摆放在办公桌上,聂秋欢的所有物品,便都安放在了办公桌上。小屋的最里面,便是一张单人床。 墙上还零零散散地挂着小挂钩,应该是小蠢货挂衣服用的。 可榕昀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单人床上。 他记得,温绮瑞还没离开工地时,曾在这小屋待过一段日子,那时候小蠢货也在…… 越想下去,一股烦躁便从小腹升了起来。 “嘟嘟嘟——”聂秋欢放在桌上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朝榕昀抬眸示意了下,她刚就忙着擦桌子了,手上尽是灰尘,便让他帮忙接下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聂秋欢小姐吗?我是韩警官,上次带走你的那位,还记得吗?” 听到警官两个字,榕昀的眉心轻蹙了下,语气清淡,“什么事?” 韩警官似乎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这样的昀少,警局最近一直忙于查聂小姐的那桩案子……” “说重点。” 韩警官便生生咽下了还没说出口的话,挑了重点,“昀少,有位小警员找到了一个可以证明聂小姐清白的证据,但还需要聂小姐过来录一下口供……“ 所以,简而言之,他需要把小蠢货带到警局? “看好证据,我们待会就过去。” “是是是。” 聂秋欢擦拭桌面的动作顿了顿,随口就问,“谁打来的?要紧事吗?” “韩警官打来的,说你的那桩案子找到证据了,但还需要你过去录一下口供。” “咦?韩警官?” 聂秋欢歪着头想了片刻,才终于想起来他是谁,可随即又想起她曾被一束强烈的白光照着,被三名警官质问的情景。 她也因为那次经历,没由得来的对警局有了抵触,她下意识地不喜欢警局。 第0262章 聂秋欢是尊大佛 榕昀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抵触,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没事的小蠢货,今天再去一次,你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聂秋欢干巴巴地回了个笑。 和工地的人再次打了个招呼,聂秋欢便和榕昀来到了警局。 韩警官事先就跟办公室的人打过招呼,今日来的这位小姐后台很强大,他们务必要招待好。 所以,当聂秋欢推开警局的门时,便看到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还齐齐抬起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更有一位像是后勤小警员的小女生,倒了一杯水,怯生生地递到了聂秋欢面前,“聂小姐,请喝水。” 聂秋欢完全懵掉了。 警局里的人似乎都把她当做了座上宾,可这哪里是一个嫌疑人该有的待遇? 韩警官很快便从办公室走出来,对着聂秋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聂小姐,我们办公室详谈。” 他的余光,不小心瞥到站在聂秋欢身旁的男人,明明是清而淡的气质,却让他没由得来的感到一阵恐慌。 想起刚刚榕昀打他电话嘱咐过自己的事,他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冲着聂秋欢恭敬地说,“聂小姐,放心,我们这次只是录口供,我的办公室就可以了。” “好,走吧。” “哎哎,聂小姐这边走。” 直到韩警官将两人迎进了办公室,刚刚还安静无比的大厅办公室一下子就闹了开来。 “我想起来了!跟在聂小姐身旁的那位男人是榕家大少爷榕昀!今早他们俩还上了头条!”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听说这榕家大少爷可是为了聂小姐,搞砸了与言家的订婚宴!” “真羡慕聂小姐啊,竟能得到榕昀的欢心。这样的男人,又帅又多金,还专情,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做你的事去,刚交给你的案子编录了没?” …… 聂秋欢被迎进了韩警官的办公室,韩警官又是让她坐下,又沏了一壶好茶出来,让她原本还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韩警官,要问什么就问吧,我工地还有事要忙,待会就急着走了。” “哎哎好好。”韩警官从桌上拿起一个记录本,坐在了聂秋欢对面的沙发上,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警官该有的认真严肃,但顾忌着榕昀在场,他还是稍稍收敛了点他的气势。 “聂小姐,听闻你之前还是榕二少爷的助理时,榕二少爷将公司所有的细密资料都尽数交给了你。” “对。” “但是后来,你由于被调去香山墓园监督工程,所以就一直没有回到过榕氏。” “对。” …… 韩警官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录口供很快便结束了。 但聂秋欢还是在出门时,忍不住又转过了头,冲着韩警官问,“警官,听说你找到了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按理说,有关查案的事他们是不能多嘴的,但今天却是个特殊场合,榕昀的身份他惹不起,韩警官只好点了头,“是的聂小姐,警局里有一位计算机高手,他碰过你的电脑,发现你电脑里的文件有被人拷过的迹象……” 被拷过? 聂秋欢继续问,“那你们有查到陷害我的人是谁吗?” “抱歉聂小姐,我们的人目前还在跟江氏的员工交涉,企图获得一些线索,但江氏员工却一口咬定没有买过资料,所以,我们目前只是证实了你的清白,可那个真正的罪犯,我们还没抓到。” 聂秋欢不免有些失望,“麻烦韩警官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顿了一秒,又冲着他说,“若是韩警官查到什么消息,请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韩警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好不容易找来证据,将聂秋欢这尊大佛送出警局,可没想到,他的小警局,竟然还偏偏又与聂秋欢扯上关系了! 他又不好拒绝,只能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聂小姐请放心。” 两人走了没多久,韩警官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语气极其地恭敬,“二少爷,是我韩警官。……你放心,按着你的吩咐,聂小姐的清白已经被证实了。……没发现什么异样,我对她说是局子里的一位计算机高手。……好,我们会查下去,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了电话,韩警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查了这桩案子,他再不接手有关聂秋欢的事了! 三天俩头就有榕家少爷的警告,他的一颗小心脏,哪里承受得起啊! …… 坐在榕昀的车上,聂秋欢突然扭过了头,“昀少,你有知道唐千云最近躲到哪了吗?” 她在昨晚的宴席上,也没能看见唐千云,唐千云似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不知所踪。 “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听韩警官说,有人动过我的电脑,我就想起我为二总裁做事时,唐千云曾经借用过我的电脑,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她借机拷走了我电脑里的文档……” 除了唐千云,她再想不到任何可能害她的人了。 似乎是没料到会从聂秋欢嘴里听到这么一件事,榕昀心里的怀疑越发的笃信了,嘴角却漫不经心地翘起,“她可能是躲到什么地方了吧,不敢再露面。” “也许吧。” “对了小蠢货,以后若是看到了唐千云,记得躲的远远的。”他可不想让唐千云弄脏了他的小蠢货。 聂秋欢也没往深处想,很乖巧地应了声,“知道了。” 两人很快又回到了工地。 万古商城是聂秋欢的心血,闲着呆在小屋无所事事的聂秋欢,突发奇想,随后,她也不管榕昀答不答应,直接拉着他朝着工地走去。 工地里处处都是机器轰鸣声,空中飘扬的满是灰尘,阳光下,那些细小的尘埃清晰可见。 榕昀忍住不适,还是接过了聂秋欢递来的安全帽。 聂秋欢的记忆中,榕昀从来都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可今天,她却见识到了榕昀的狼狈滑稽,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第0263章 丧心病狂的李洋 看着她笑,榕昀的嘴角也忍不住噙了一丝弧度,又伸手帮她系好了安全帽,“工地很不安全,待会跟紧我。” “我对工地比你还熟,昀少,应该是你跟紧我吧。” 榕昀不想跟她废话下去,直接牵住了她的手,“走吧,跟我介绍介一下你的万古商城吧。” 一提到万古商城,聂秋欢的双眼就迸射出一阵兴奋,小脸也红彤彤的,眉眼弯的很深,“昀少,自从我到榕氏上班,这万古商城可是我接下的第一笔大生意。你是不知道,我当初跟言氏……” 明媚的阳光下,两人并排走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被拉得很长。 榕昀牵着女孩,很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但偶尔会在女孩讲到兴奋时,微微侧头看她一眼,时而也会动唇回女孩几个字。 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一直在耳边轰轰作响,但女孩的声音还是仿佛清涧的流水,细细涤荡着榕昀的心,舒服的惬意感从四肢蔓延到呼吸。 一直将干净作为人生头等大事的榕昀,忽然觉得,就这样陪着小蠢货,做她喜欢的事,饶是环境多么不堪,也值了…… 两人来到一栋大楼前,工人正忙着往楼层里灌注水泥,长长的粗管子从机器里一直延伸到楼层。 有认识聂秋欢的工人瞥见他们两人的身影,挥了挥手打着招呼,“老板,离这远点!这里危险!” 聂秋欢听得不甚清楚,但从工人的神色里也猜出了一二,笑着点了头,便又领着榕昀去了别处。 两人的身影走远后,在楼层上忙着浇灌水泥的一名工人,忽然捂住了肚子,将水泥管递到身旁的一位工人手里,“哎呦!我肚子疼!得去方便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他就麻溜地下了楼梯,跑得飞快。 刚刚跟聂秋欢打过招呼的工人,伸手撞了撞身旁一位同伴,小声地交谈着,“哎你说,这李洋看着白白净净的,看起活来还挺利索,可是他怎么就当起了一名工人了呢?” “我好像听他说过的,好像被什么大公司赶出来的,没活路了,只好到工地来了。” “哎哎……不说了不说了,干活吧,听说今日王大叔可是买了好几个荤菜!” 李洋是被榕氏赶出来的第四日,来到香山墓园当起了一名工人。 除却憎恨聂秋欢的原因,最主要的,也是自从他被榕氏赶出来后,榕城的其余公司都不敢再录用他了。 被榕氏赶出来的人,肯定是犯了大错,谁也不想跟榕氏作对! 李洋来工地已经干了一些日子,最初仅仅是怀揣着养活自己的心思,可后来,每日看着聂秋欢自由出入工地的身影,他的心里,渐渐地不平了起来。 他装作要上厕所的样子,小心地跟在了聂秋欢与榕昀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的身影停留在了一栋大楼,他的脚步也停留在了原地,昂起了头看向两人的头顶。 又听到聂秋欢兴致勃勃地讲着万古商城的构造,没个十几分钟是不会再往前走的了。 对聂秋欢的憎恨,就如同毒蛇般,紧紧地钳制住了他多余的心思,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弄死聂秋欢! 难得有这个机会,李洋根本不想错过。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后,才诡异地笑了,跟着,动作很利索地爬上了楼。 大楼九层,有一大块木板,伸出大楼有好一大截的长度,仅用一大块石头压住,是工人建造这座大楼时,余下来的,后来又忙着建造其余的大楼,倒是把这块多余的木板忘记了。 李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木板前,疯狂地笑了起来,他又弯腰,一点点地移走了大石头。 他根本没有想过,做了这件事的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可此刻,他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疯狂的想法,都是弄死聂秋欢! 聂秋欢还在楼下,兴致勃勃地讲着什么,她的双眼亮晶晶的,似乎讲到了兴奋的地方。 她不知何时转了个圈,改为面对着大楼,榕昀就站在她的面前,“昀少,那份设计图是我绞尽脑汁……” 她此刻的眼尾是上扬的,带着飞扬的神色,有些许的木屑突然飘落了下来,她随意摸了摸头顶,又微微昂起了头,她就看到,她头顶的那块木板,不知何时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几乎就是那一秒的时间,摇摇欲坠的木板忽然砸落了下来,沉重的木屑,纷纷扬扬的落进她的眼里。她的瞳孔骤然缩在了一起,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就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推开…… 木屑落满了榕昀整个头顶,他的眉心,不安地跳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被聂秋欢推开,一个趔趄,他向后退去,稳好身形之后,他就听到“砰”地一声,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跟着,接连响起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 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之后,榕昀就看到,刚刚在他面前还生龙活虎的小蠢货,倒在了地上。 他立马就慌了神地赶过去,他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渐渐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蠢货看到了砸落下来的木板,狠狠地将他推开了…… 平时那样无坚不摧的一个人,此刻竟变得而有些慌乱。 木板有四公分厚,又从那样一个高度砸落到聂秋欢的头顶…… 心一瞬间被揪得紧紧的,他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他双手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他又伸手解开了聂秋欢的安全帽,然后,他就看到,安全帽的内壁,多了一丝丝的鲜红液体。 那样温热的液体,却一点点凉透了他的心。 有疯狂的笑声在楼顶响起,“哈哈哈!聂秋欢这次你死定了!我就不信被木板砸到你还有活路!” 巨大的动静也惹来了附近的工人,看到躺在榕昀怀里的聂秋欢时,工人纷纷吓了一跳,又听到楼层上疯狂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第0264章 受伤 敢情是李洋害的老板! 几位工人很快就爬上了楼,将丧心病狂的李洋带了下来。 李洋望着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聂秋欢,嘴边的笑竟越发疯狂了起来。 榕昀冷冷地勾起了唇,他轻放下怀中的聂秋欢,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后就起身,站在了李洋的面前。 清而淡的目光里,仿佛蛰伏了一头野兽,潜藏着的凶恶,瞬间就让李洋浑噩的思绪,回过了神来。 他的眼里瞬间盛满了惶恐和惊惧,似乎也被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到了,冲着榕昀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昀、昀少……” “报警。”榕昀吩咐着身旁的一位工人,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李洋,只是在看到李洋颤抖的不像话的双腿时,他才轻嗤了一声,“我正愁最近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躲这来了。” “昀、昀少,我、我刚刚……” “不管小蠢货有没有事,牢狱之灾你都是躲不过的了,现在你该祈祷,你进去之后最好别遇上特别的狱警……” 榕昀的语气很轻,却仿佛蛇信子般,危险的气息,让李洋浑身血液凝固,脸色惨白。 几秒之后,他就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同时在工地门口响起。 聂秋欢被榕昀抱着上了担架,她还昏迷不醒着,头顶有一大块的血咖,几乎和头发黏在了一起,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榕昀慌乱的心神也平静了很多,他就蹲在担架旁,丝毫不在意周围护士的眼光,细细亲吻着聂秋欢微凉的指尖,似乎想给她取暖,他朝她的手心不停地哈着气。 睡梦中,聂秋欢难受的皱起了眉,唔咛了一声,榕昀立马就反应过来,温柔的力度,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他一边不厌其烦地抚摸着,一边轻哄着,“没事的小蠢货,你睡一觉就好,没事的。” 好温柔的声音……聂秋欢紧皱的眉果然一点点松开了,循着声音,她直接伸手抓住了一片衣襟,紧紧地拽住,长呼了一口气,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救护车很快开到了医院,榕昀看着那被小手紧紧拽住的一片衣襟,制止了一位护士强行扳开她的手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一件干净的淡蓝色衬衫。 聂秋欢被护士移到了病床上,榕昀的外套就盖在她的身上,很安心的气息。 …… 雪薪竹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聂秋欢破损的头部刚好被缝过针,正要送去做脑部CT。她被换上了宽松的病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巴掌大的一张脸,没有丝毫血色。 而她的小手,却至始至终抓着榕昀的衣服。 雪薪竹没由得来的心里一阵怒火,想冲着榕昀发脾气,可榕昀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让她心里所有的气,都冲着滑树撒了出来。 “你怎么保护她的你!昨晚丢她一个人在桥上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让她住了院!你是不是男人啊你……” 滑树有苦说不出,只得默默地承受着。 还是雪薪竹最后意识到她的大嗓门,会吵到清净的医院时,她才止住了声。 十几分钟后,聂秋欢做完脑部CT,被推出了手术室,很快便又被推进了一间高档单人病房。 医生不知道情况,话里有点责怪的意味,“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头部怎么受到那么重的创伤……” 榕昀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着医生的责怪。 此刻的他,穿着一身淡蓝色衬衫,敛去了所有嚣张的气势,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像是一株竹,淡而静的气质格外的引人注目。 医生到最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聂秋欢,叹了口气,“具体情况,还得等到检查报告出来再说。你们好好照顾病人,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 “麻烦医生了。” 直到医生走出病房,传来很轻的关门声,雪薪竹才彻底反应过来。 靠靠靠!这家伙还是她认识的榕昀吗!怎么一下子收敛了那么多! 榕昀再次瞥了她一眼,雪薪竹赶忙垂下了头,随后吩咐滑树,“阿树,去招个护工过来。细心点,认真点,工资不是问题。” “是老大。” 滑树应了一声便要出去,雪薪竹惊呼了一声,自告奋勇地说道,“找什么护工啊,我来照顾秋鼠!” 榕昀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自己还需要人照顾,竟然还会照顾人?” 这这这说的什么话! 雪薪竹来气了,“老子好歹是女人,女人天生就会照顾人!” “那好,端一盆水过来,帮小蠢货擦拭身体,好多木屑进了她的衣服,我不方便帮她。” “去就去!” 雪薪竹立马就进了洗手间,找了个干净的盆,盛满了温水,端了出去。 病房里早已没有榕昀和滑树的身影,雪薪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榕昀给她下的套! 他哪里放心随便招来一个女人,这不明摆着让她乖乖地入套吗! 雪薪竹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认命地走到病床前,但擦拭聂秋欢的身体时,她却丝毫不敢含糊。 任务完成后,她才又将水盆端到洗手间,洗净了手,方才开了病房门。 榕昀就如她猜测的那般,静静地倚在墙边,望着对面的墙发呆。 “好了进来吧。” 榕昀这才动了动身体,起身进了病房。 除了刚刚在救护车上,聂秋欢因为疼痛而发出了一声唔咛,此刻的她,安静的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 巴掌大的一张脸,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但比起先前的红润,却依旧虚弱的惹人怜。 如果不是看到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因呼吸而一起一伏的波动,榕昀就真的以为,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雪薪竹很有眼见地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榕昀和聂秋欢两人。 榕昀拉了张椅子,坐下,目光落在聂秋欢的脸上。 第0265章 陪伴 那“砰”地一声,仿佛随时都在他脑海里回响着,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后怕。 可是害怕的同时,心里又隐约夹了一些欢喜。 小蠢货推开了他,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在她心里占上了很重要的位置? 聂秋欢的头部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本就娇小的脸庞,此刻就如同弱小的花,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她的指尖还紧紧拽着榕昀的衣服,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榕昀又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的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细腻如瓷般的肌肤,病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传来滑树的声音,“老大,阿淼来了。” 阿淼?她来这做什么? “不见。” 可没多久,榕昀还是起身,离开了病房。他一眼就看到了与滑树并排站在一起的黑衣女子。 明明是清秀的五官,可衬上那萧索冷清的一双眼,竟让过路的不少人心里发慌。 榕昀坐在了一张等候椅上,微微卷了卷自己的衣袖,冲着滑淼问,“什么事?” “少爷,你该回榕家了。你昨晚搞砸了与言家的订婚宴,老家主很生气。” “所以,他就命你带我回去?” “是的少爷。” 榕昀摇了摇头,缓缓笑了,他望了一眼胆战心惊的滑树,“阿树,你姐姐是不是跟在他身边跟久了,连脑袋都坏掉了?” 滑树干巴巴地挤出了个笑,看看榕昀,又看看自己身旁的滑淼,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他还是望向滑淼,“阿淼,你先回去吧,老大是不会跟你回榕家的。” 滑淼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几秒之后才冲着榕昀说,“少爷,阿淼给你一个忠告。老家主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为了榕家的利益,他什么都能干的出来。所以希望少爷你,还是不要过多的反抗老家主的命令。” “这次是阿淼擅自从榕家跑出来的,希望少爷能听进去一些。阿树,你过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滑树很为难地朝着榕昀瞥了一眼,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便跟着滑淼走出了医院。 一路上滑淼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滑树几次瞥见她,都只望得见一个冰冷的侧脸颊,陌生的让他都有些认不出来。 他上了她的车,开门见山道,“阿淼,我们现在已经各司其主了,以后还是不要在私下里见面。” 滑淼正插着车钥匙,听见他的话,顿了顿,随后抬手摇下了车窗。 “阿树,我的话少爷根本不会听进去,所以我只是提醒你,如果少爷还和那个聂秋欢纠缠不清,老家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你是老家主的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啊……滑淼垂下了眼睑,可是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里,她总能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她被选入榕家的那段日子里,和滑树,以及榕昀,一起没日没夜的训练的场景…… 那个朝她笑的漂亮小男孩,也在她的脑海里,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制止了自己再想下去,“阿树,我言尽于此。少爷听不听得进去,决定了老家主是否要处置聂秋欢。” …… 滑树又赶回了医院,榕昀没在走廊里,他敲了几下病房的门,也没人应,他只得自己推了病房门,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 聂秋欢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想起滑淼刚刚说过的话,滑树没由得来的一阵揪心。 老大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女孩子,却生生地遭到这么多的阻力! “哎阿树,你刚去哪了啊?怎么没瞧见你?” 雪薪竹从商店买了鲜花回来,一走进病房,就看到滑树正望着聂秋欢,一脸纠结的模样,她适时的出声打断了滑树的思路。 “没什么没什么。”滑树一溜烟地跑出了病房。 “莫名其妙……”雪薪竹嘀咕了一句,拿起了一个空花瓶,灌了一些清水以后,就将刚买回来的黄玫瑰和粉玫瑰插了进去,摆弄了好长时间,她才觉得满意,又放到了聂秋欢的病床头。 “秋鼠,你要快点好起来,家里的厨师最近又研发出了几款新的甜点,正愁着没人品尝呢……” “真不知道榕昀是怎么照顾你的,竟然害得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得赶紧好起来给我撑腰,我好帮你揍他!……” 榕昀刚从护士那里拿了一盒棉签,进来就听到雪薪竹正在说自己的坏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坐在了她的对面,开口吩咐道,“倒杯水过来。” “哦。” 接过了水杯,榕昀拿出了一根棉签,蘸了点水,轻轻地触碰着病床上女孩干燥的唇瓣。 这个样子的榕昀,眼里满是缱绻的柔情,却生生地吓到了一旁的雪薪竹。 擦拭完聂秋欢的唇瓣后,榕昀随手扔掉了棉签,冲着雪薪竹说,“快中午了,你先出去吃饭吧,晚上的时候再来帮小蠢货擦拭一下身体就行。 雪薪竹的小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我不饿,我就在这看着秋鼠。” 榕昀也没过多坚持,但还是拨了个电话,吩咐滑树买了午饭回来。 快餐盒就放在了病房的桌上,可一个下午过去了,快餐盒仍就完好无损地摆放在那,谁也没有动过。 傍晚,滑树买了晚饭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丝毫没被动过的午饭,他赶紧打开了晚饭盒,故意飘出诱人的香味,“老大,要不要来尝一口?” 榕昀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聂秋欢,没应声。 滑树便又招呼雪薪竹,“薪竹小姐,你呢?” 雪薪竹摆了摆手,“秋鼠还没醒,我哪里有胃口,你自己吃吧。” 你们都不吃我哪里敢吃啊…… 滑树吞了口唾沫,只得又盖紧了晚饭后,连同午饭,一同带出了病房。 聂小姐也真是有福气,老大疼爱她不说,竟然还有身份尊贵的薪竹小姐为朋友…… 天色渐渐降了下来,医院也恢复了清净,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充斥着阴冷的气息,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挂在壁顶,无端端地让人脚底发寒…… 第0266章 他爱他 病房里—— 雪薪竹不知何时倒在了沙发上,睡得正香。 榕昀还静静坐在椅子上,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他的目光,落在聂秋欢的脸上。 他这么看着她,已经看了一天了。 许是躺了一天的缘故,聂秋欢的脸蛋变得红润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才轻轻收回了视线,帮她曳好被子,又走到沙发处,将医院提供的小被褥盖在了雪薪竹身上。 他走出了医院,坐回了自己的车,缓缓开向了警局…… 李洋已经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一整天了,一整天他都滴水未进,从一开始的恐慌,已慢慢地发展成了绝望。 小黑屋里什么都没有,李洋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硬邦邦的,硌得他的后背生疼。 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只有一丝昏暗的光从一扇窗户里射进来,可并没有给小黑屋增加什么光亮,相反的,又添了几分阴森。 李洋的双眼紧闭着,只是,从他那一起一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受。 小黑屋里有种难闻的气息,李洋却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 这样的安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细锁转动钥匙孔的声音,李洋沉重的眼皮,才轻轻动了动。 下一秒,铁门被打开,传来刺耳的声音,饶是紧闭着双眼,李洋也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光亮。 他却一时有些辨不清,此刻是夜里还是白天。 有人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装什么死,赶快起来!开始审讯!” 又躺了几秒,李洋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 狱警却丝毫不顾及李洋虚弱的身体,推着他就进了一间审讯室。 李洋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审讯室内一盏瓦数极高的强光倏然被打开,散发出刺眼强光,李洋被强光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下一秒,安静的审讯室响起一道邪冷的嗓音,“在里面待的可舒服?” 听见这个声音,本来睁不开眼的李洋,倏地睁大了双眸。 对面的玻璃墙内,有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但是李洋知道,玻璃墙的对面,潜伏着那个狂傲的男人,明明那样一个姿态清雅的一个人,却让他瞧了硬生生地觉得心底发寒。 这哪里是什么审讯!这分明就是私自用刑! 大脑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断掉了,他激烈的挣扎了起来,可特殊材料制成的绳索,随着他越发大力的挣扎,竟越来越紧地缠绕住了他的手腕,隐隐约约看到几条血丝。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连双腿都死命地蹬了起来,仿佛岸上一条即将窒息而死的小鱼,拼了命地想要争取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玻璃墙的对面—— 韩警官看着李洋的反应,擦了把头上的虚汗,冲着身旁的男人说,“昀少,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再刺激下去,可能就要疯掉了。” 黑暗里,韩警官听到一道闲闲的声音,“疯了才好,把他放在警局里,我总得顾忌着一些,可要是送进了精神病院里……” 榕昀没说下去,韩警官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在意思。 正因为是在警局,榕昀才没有公然放肆地对李洋做手脚!可要是出了警局,他可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越想越心惊,韩警官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榕昀这个男人,果然危险的如同猛兽,丝毫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他又同情地望了一眼李洋。 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聂秋欢!这不明摆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李洋也听到了榕昀的话,挣扎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就渐渐地小了下去。 他哪里没听得出来,榕昀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是如今,真没什么地方,是比警局还安全的了…… 他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吧,那样的话,榕昀或许会降低对他的惩罚。 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狼狈,李洋缓缓的抬头,望向了玻璃墙,“昀少,是不是我跟你坦白,你就能放过我?” 榕昀嗤笑了出来,语气里是毫不客气的讽刺,直接抛出来一句,“李洋,你被关了一天,脑子也坏掉了?我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李洋愣住了,感受到手腕上的疼,他的心里就不禁地发凉。 “欺负过她的人,我要一个个往死里整,李洋,你觉得你能逃掉吗?” 明明韩警官还在场,榕昀却吐露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李洋的眼里,闪过一抹绝望。 “不过,若你接下来说些有用的消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刚刚的提议。”榕昀很满意李洋的反应,又闲闲地开口说了一句。 李洋的瞳孔亮了亮,可随即又沉了下去。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开了口。 明知道榕昀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博取一下活命的机会。 “我来榕氏,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李洋还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内心,面上有些难堪,“只是为了接近二总裁榕朔。” 越说下去,声音就越发窘,还有些难以企口,顿了三秒后,他才继续说,“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你们不会接受,但我不后悔,也不觉得耻辱。” 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被摊在了外面,心里的沉重感一下子消失,李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渐渐有了勇气,声音又大了起来,“二总裁榕朔是我爱的人,我爱他!” 抛出了最后三个字后,李洋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用光,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笑了。 是的,他爱他,他爱榕朔…… “原本,我只是想接近他,我知道,身为榕家二少爷的他,一定会娶妻生子,可是,我爱着爱着,就发现我贪心了起来,看到二总裁身边有新的助理后,我就忍不住使坏,将她们一个个赶走……” 榕昀一言不发地倚在墙边,听他缓缓道来。 “聂秋欢当了榕朔的助理,我原本,也没想害她,可是榕朔对她的心思,却变得重了起来,重到让我感受到了危机……” 第0267章 不完美成了完美 “她根本就没为二总裁做过什么啊,可是,他每每望着聂秋欢的目光,我总能从中察觉出一丝柔情。那样的目光,是我之前不曾在他眼里看见过的。” 许是说的多了,他感觉有些口渴,便舔了舔嘴唇,几秒后,才继续说,“后来,他与唐千云公开了恋情,唐千云是我不能得罪的人,所以,我把一切都怪罪在了聂秋欢身上。” “怪罪?你有什么资格怪罪她?”榕昀冷冷地出声打断了他。 李洋动了动被束缚的双手,可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他又无能为力地将整个身子都瘫坐了椅子上,“如果不是聂秋欢的出现,二总裁就永远只会是二总裁,他又怎么会与唐千云订婚……” 聂秋欢是榕昀心里动不得的逆鳞,他根本就听不得别人说半点她的坏话,眸底沉了下去,随即给韩警官使了个眼色。 韩警官不忍地瞥了一眼李洋,一秒后,还是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几秒后,安静的审讯室,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有强烈的电流迅速窜遍了李洋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碾碎了,疼的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还是韩警官看不下去,又关掉了按钮。 身体里的电流一下子就消失了,李洋恍若经历了一场死劫,浑身无力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 他抬起了头,望向玻璃墙对面的那一抹模糊的身形,明明是那样姿态清淡的一个人,却又残忍无情到了极致。 李洋的声音不正常地发着颤,“昀、昀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将榕氏的资料卖给了江氏吗?” 黑暗中,榕昀冷冷地勾唇笑了,“怎么,难道不是唐千云给的你资料吗?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股无形的压力,硬生生地逼得李洋再次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双眼通红地怒斥着,“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在耍我!你他妈的在耍我!” 该套的话都已经套到了,榕昀也没了再与他周旋的心思,留下了一句“处理好他”后,就径直离开了警局…… 韩警官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不多时,就有两名小警员将李洋带了下去。 审讯室又恢复了冷清,可壁顶却有一个小红点在不停地闪烁着。 此时,警局的监控室里—— “我知道这样的感情,你们不会接受,但我不后悔,也不觉得耻辱。” “二总裁榕朔是我爱的人,我爱他!” …… 监控室里的小警员早已在听到李洋的第一句话,就找借口溜了出去,剩下榕朔一人,望着冰冷的监控屏幕…… 清隽的面容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可眼里的笑意,却仿佛三月最寒冷的冰,带着刺骨的冷! 爱?李洋爱自己? 他低低笑出了声,这真是,他从出生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了! 将秋秋害的生病住院,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他谈爱! “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在耍我!你他妈的在耍我!”屏幕里传来李洋的撕心怒吼,仿佛见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榕朔刷的一下移开了目光。 而另一台监控录像里,榕昀正姿态华贵地一步步走着,几秒后,便又消失在了监控里。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悲凉了起来。 说到底,秋秋还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李洋害成这样。他一开始接近秋秋,便是不怀好意,甚至有一段日子,他还纵容了李洋伤害秋秋…… 监控室的门被轻敲了几下,传来韩警官的声音,“二少爷,李洋已经被关起来了。” 榕朔“嗯”了一声,“进来吧。” 说实话,刚伺候完一位榕家少爷,此刻又巴巴地伺候上了榕家第二位少爷,韩警官的心情很不好受。 他明眼地瞧出了监控室的气氛不大对头,想必是榕朔已经看到了审讯室里的一幕。 换做任何一位正常的男人,知道自己被一名男人爱慕着,而且之前还有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应该都不好受吧…… 韩警官便挤出了一个笑容,走到了榕朔的身旁,“二少爷,李洋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尴尬地笑了起来,“二少爷,你不用太在意李洋的话,这样的事情,社会上多得去了。我就有一位远方亲戚,性取向与李洋是一样的……” 越说下去,榕朔的脸色就越发地难堪,不容韩警官说完,留下了一句“今天麻烦了”后,就拉开了监控室的门,走了出去…… 开着车来到了一座桥上,他下了车,走到了桥栏杆处。 心思很乱,知道了李洋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后,榕朔对李洋,越发地厌恶了起来。可更多的,却是对聂秋欢的懊悔。 早就在前不久,他就清楚地意识到,后悔这种最不值钱的东西,将伴随着他的下半生。 明明有了自知之明,可却还是在知道聂秋欢受伤,而不能去探望她后,一颗心脏,被揪得生疼。 就连知道了是李洋害的她后,他都不敢像榕昀那样,正大光明地为她报仇…… 有微凉的晚风徐徐吹向他,望着不远处,榕朔竟隐隐有些恍惚,有笑声传入他的耳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也似乎浮现出一张娇俏的笑脸,那张脸的五官越来清晰。 总是上扬的眼角,带着飞扬的神色,小巧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唇瓣,纤柔的下颌,每一处,都仿佛上帝最完美的雕琢…… 榕朔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不完美的聂秋欢,已然在他心里成为了完美。 “妈妈,那个哥哥在干嘛啊?” 有温柔的女声响起,“小蜜,这位哥哥可能在想念什么人,跟我们每天想念爸爸一样啊……” “真的吗?那妈妈,我能过去和哥哥说说话吗?” “不行哦小蜜,爸爸还在医院里等我们呢,我们该回去了……” 一大一小的交谈声渐渐远去,榕朔才彻底回过了神来,随着笑声的远去,飘散在河面上的那张面孔也被打乱,一圈一圈地泛着涟漪。 第0268章 女色 狼 榕朔紧紧地握住了桥栏杆,死死地捏着,力道大的泛出了可怖的青筋。 几秒后,他迅速上了车,开往了医院…… 早就在聂秋欢被送往医院的时候,榕朔就已经命人将她住的病房打听的一清二楚。 没多久,车子就已经开到了医院门口。 这个点的医院门口没停多少车,榕朔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确信没找到属于榕昀的车,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让榕昀知道自己偷偷来见秋秋,他可能二话不说,就直接赶自己走了。 没再多想下去,他迈开了脚步,没几分钟,他就走到了聂秋欢的病房门口。 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口,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进去。时不时有值班的护士经过他时,会偷偷瞥他一眼。 为了不惹人怀疑,榕朔不敢再迟疑下去,迅速转动了门把手,进了病房。 入目的便是聂秋欢那安静的睡颜,可看着那张脸上不复往日的红润,一颗心脏,仿佛被尖锐的刀,狠狠地捅了一下,疼的他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她是被从九层掉落的木板砸到的,光是想象那样的情景,榕朔都有些后怕,应该,很疼吧。 她这样瘦弱的一个人,是怎么撑得住那样的疼痛的? 双腿仿佛坠了铅似的沉重,可他还是,一步步朝她挪动着,他却没敢靠近聂秋欢,只是贪婪地盯着她的面容。 睡梦中的雪薪竹,似乎察觉出了病房里多出来的第三个人,懒懒地哼了一声,动了动眼皮,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 这么短时间地望着聂秋欢,榕朔虽不满足,可还是迅速转了身,在雪薪竹彻底睁开眼睛前,出了病房…… 意识还是朦朦胧胧的,可从那睁开的一丝眼缝里,雪薪竹还是瞧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奇怪?哪来的男人? 几秒后,她便被吓到了,迅速地起了身,走到了聂秋欢的床头,看着她依旧平稳的呼吸,雪薪竹才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什么人来害秋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被吓得彻底没了睡意的雪薪竹,索性便搬了张椅子,趴在聂秋欢的床头边,盯着她看,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着。 “秋鼠,我不记得你是爱睡觉的人啊,今天都睡了一整天了,怎么还不醒呢?” “我打过电话给昔凡凡了,他说明天来看你,那个小鬼头,好像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长高?” “榕昀那家伙到底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大半夜地竟然还不回来!” ……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雪薪竹浑然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捏了捏聂秋欢的脸蛋,“让你不醒,让你不醒……” 手上的力度渐渐大了不少,聂秋欢白皙的脸庞很快便浮现出了红印子,“哼!这就是你不醒的下场!秋鼠,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觊觎你很久了,反正你现在睡着也是睡着,不如就让我玩会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缓缓下移,眼里还带着色色的笑…… “啪”地一声,病房门被粗鲁地推开,响起小护士惊悚的声音,“你、你不能这样做!她还是病人!” 雪薪竹懵掉了,这小护士从哪跑出来的,什么情况? 她的手已经伸进了聂秋欢的衣衫里,这一幕被小护士看到,小护士已经急的快哭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雪薪竹又愣了几秒,随后才彻底意识了过来,感情她被小护士当做女色 狼了啊! 看了看自己放在聂秋欢胸前的手,她忍俊不禁,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只是假装女色 狼的模样,试试看能不能将秋鼠弄醒,可她哪里料得到,秋鼠没有醒来不说,竟然还被小护士误会了! 她朝着小护士笑了笑,“没事的,你想多了,我和她闹着玩呢,我们平日里也经常这么玩呢! 小护士虽然不轻信她的话,可这一天里,她的确照顾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只好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目光又扫视了偌大的病房,没瞧见什么人,又问道,“刚刚有一个奇怪的男人待在门外好久,病人没出事吧?” 她这么一说,雪薪竹便想起来,她刚醒的时候,有个男人模模糊糊的背影,冲着小护士问,“那你瞧见他了?” 小护士点了点头,面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那位先生,长得怪好看的,和这位病人的男朋友,不相上下呢!” 又忍不住低下了头来,“病人没事就好,我先出去了,有什么情况就叫我,今晚我值班。”带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冲着雪薪竹说,“这位病人伤的挺重的,不过脑部检查报告明日就可以出来了,你也不行那么担心。” 雪薪竹回了一抹微笑。 “可是在那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少玩些这样的游戏……” 说完,她就在雪薪竹错愕的眼神下,慌了神似的跑远了。 雪薪竹向来是大大咧咧的人,对于自己被小护士误解,也不愿多解释什么,她的心思,全数放在了小护士刚刚说的话上。 “有个男人在门外待了好久,长得还挺好看,和榕昀不分上下……”她低喃出声,结合自己看到的男人的背影,猜测着那个男人是谁…… 榕昀拎着袋子回来时,便看到雪薪竹正冥思苦想着什么,一张小嘴嘀嘀咕咕的,看目光瞥到衣衫不整的聂秋欢时,周身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谁弄的!” 雪薪竹“啊”了一声。 糟了!她就顾着想事情,忘记帮秋鼠整理了,榕昀可不是小护士那么好糊弄的,干巴巴地笑了好几声,最后还是在犀利的眼神下败了阵,“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喊醒秋鼠……” 她做事一向不成调,榕昀的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夜这么凉,她着凉了怎么办!” 雪薪竹赶紧将聂秋欢的衣衫整理好,又帮她盖严实了被子,抬起头,依旧冲着榕昀笑,“没事没事的,护士还说检查报告明天就可以出来了。” 第0269章 我好想你1 榕昀终是没再说什么,走到桌旁,将袋子里的夜宵拿了出来,“你也过来吃点吧。” 许是闻到了香味,雪薪竹饿了一天的肚子竟咕咕地响了起来,她“哦”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就拿起一块面包啃了起来,边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榕昀,跟你讲件事,刚刚有位小护士,说有个男的在门口鬼鬼祟祟站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榕昀正开着一瓶牛奶,动作不由得顿了顿,他想起,他停车的时候,有个熟悉的车缓缓经过了他。 眉越拧越紧,又听见雪薪竹在说,“我醒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还挺熟悉的,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手突然用上了力,牛奶就从吸管里喷了出来,榕昀嫌弃地瞥了一眼沾满乳白奶汁的手,接过了雪薪竹递来的纸巾,冲着她说,“除了榕朔,还能有谁?” 榕朔? 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的背影,很清瘦的身形,却仿佛带上了无尽的悲凉,可对榕朔的同情不过三秒,雪薪竹又想起了他先前对聂秋欢做过的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啊!下次最好别让老子看见他,不然老子见一次揍一次!” 榕昀早已习惯了她的粗口,但还是颇为嫌弃地冲着她说,“身为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粗?” “你管老子!” …… 吃完了夜宵,困意又上来了,雪薪竹重新躺回了沙发,睡得沉沉的,而榕昀,则坐在了椅子上,动作很轻地将聂秋欢的小手握在他的手里。 他一根一根地把玩着她的手指,青葱般的白嫩,低头,将她的指尖浅浅啄吻了一遍,最后,很霸道地将自己的手指插在了她的手缝里,十指交缠…… 直到撑不住的时候,他才趴在床头边缘,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一束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墙,直直地射在了榕昀的脸上。 眼皮微微动了动,一秒后,他便“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清净的病房,最后才落在了聂秋欢的脸上。 手心里是细腻的触感,榕昀又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捻了捻,几秒后,还是从暖和的被子里,抽出了他的手。 就这么趴在床头边睡了一夜,榕昀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不舒服,房门在此时被人敲了几下,传来护士的声音,“里面有人醒了吗?” 榕昀甩了甩头,甩去了刚睡醒的昏沉,又瞥到雪薪竹不雅的睡姿,只好走到了门边,将门开了很小的缝,“什么事?” “这位先生,病人的脑部检查报告出来了,主治医生通知你可以去他的办公室了。” “好,我待会就去。”他随即又关上了门。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榕昀走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他推门走了进去。 主治医生正看着电脑,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听到动静,抬头,瞥见榕昀,叹了口气,“先生,你女朋友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吧?” 榕昀知道这不是个好征兆,可是任谁,被从九楼掉落下来的东西砸到,情况应该都好不到哪里去,但听着医生的话,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她怎么了?” “你过来。”医生指着电脑屏幕,里面有一张拍的脑部光片,榕昀知道这是小蠢货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光片里那一大片黑块是什么。 联想起医生刚刚看到他时的反应,榕昀突然挪不动了脚步,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电脑,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还是感到呼吸的空气似乎带上了丝丝的冷。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那一大片黑块,“你也看到了,这是病人的脑部受到巨大的冲击后,形成的一大块淤血。情况很糟糕,淤血已经压迫到了病人的视网膜,而且离中枢神经还很近……” 榕昀打断了他,直接开口问,“有的治吗?” “有。现在只有动手术了,不过病人的情况特殊,这手术的成功率可能很低……” “哗啦”一身,榕昀突然将医生桌面上的文件通通掀落在地,他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没有很低的可能!” 什么脑部淤血,什么手术,他通通都不管!他要的,只是一个小蠢货而已…… 医生被他这番激烈的反应震撼住了,不敢抬头望他,目光被迫望着别处,“先生,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不好受,我理解,但你也要相信我们,我们身为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将病人的生命挽救回来。” 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将病人的生命挽救回来…… “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直接让你滚蛋!” 昨日还温和内敛的气质一下子全无,榕昀又变得跋扈起来,他的手死死地拽着医生的衣领,“你到底是怎么被招进这家医院的!换人!” 他最是听不得,旁人说半点小蠢货有生命危险的话,此刻的他,如同一同愤怒的雄狮,几秒后,他又松开了医生的衣领,“给我把院长找来,换医生。” 一定是这个医生的水平不高,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对,一定是这样的!换医生就好了! 可院长赶了过来,又叫来了一大批精英脑科医生,说出的话,却都和第一位,一模一样…… 院长安慰榕昀说,“昀少,这种情况谁也不乐意看到,但聂小姐的病情是事实,你改不了,你接受的,只能看她做手术时的情况了……” 到底是德高望重的院长,三言两语就戳中了榕昀的内心,榕昀一下子就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倚在墙边,“不做手术会如何?” “像现在一样沉睡着,可就算醒来了,她也会被疼痛折腾的死去活来。” 听到死去活来几个字时,榕昀的指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手术,是不要也要做了。 可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会失去小蠢货了? 看着他空洞的双眼,院长叹了口气,“昀少,这个抉择还是你来做吧,医院会做好手术的准备,也希望昀少你,能尽快作出抉择。” 第0270章 我好想你2 然后,他便走了。 榕昀还倚在墙边,他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明明,昨天在他面前还那样生龙活虎的小蠢货,今天,怎么就一脚跨入了死门关了呢? 可片刻的恍惚之后,心疼和懊恼就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到底还是因为他没保护好她…… 呆了片刻,榕昀才稳好了身形,回到了病房。 雪薪竹已经醒了过来,正小心轻柔地擦拭着聂秋欢的小脸,看着这一幕,榕昀突然感到眼底胀胀的疼。 “醒来没找着你,护士说你去医生办公室了,情况怎么样?” 榕昀没直回答她,抬脚走到了床头边,望着聂秋欢,什么话也不说。 心里有些许不安,雪薪竹又问,“你倒是说啊,秋鼠到底怎么了!” 榕昀抚摸聂秋欢脸蛋的手微滞了一秒,好久之后,他才开口,“脑部淤血,需要做手术。” 雪薪竹不是医学人员,但对脑部淤血也了解一些,一颗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缩了缩,片刻后,那些悸动才平复下来,她扯出了一丝笑,“小情况吧,医生说没事的吧?” 然而,希冀的目光,可却在看到榕昀缓缓摇头之后,逐渐变得破碎。 病房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坐在床头边,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下午,榕昀还是作出了抉择,他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 手术定于十一月十五号。 手术那天,九点整,榕昀看着聂秋欢被推入了手术间,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他的胸腔似乎被软软的东西堵住,让他呼吸都闷闷地难受。 随着一个身穿白衣大褂的男医生进去,手术门,也彻底被无情地关闭,门上“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大字也亮了起来。 榕昀无力地倚在了墙边,指尖哆嗦了一下,随后又伸进了衣兜里,他一动不动地倚在墙边,浑然没了往日的鲜活,像个雕塑。 …… 此时,手术室内—— 男医生走到了床头边,看着被打了麻醉的聂秋欢,目光里竟有说不出来的情深流转着。 耳侧响起护士的声音,“医生,麻醉还没起效果,我们还需要等三分钟。” 他“嗯”了一声。 护士又转过了身,忙碌地点数着手术需要的用品。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聂秋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后哐当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到了最后,他的眼里,耳里,只剩下了满心欢喜的她。 指尖哆嗦着掀开了他的口罩,露出一张好看的面容,正是多日不见的温绮瑞! 还是萧索冷清的双眼,可望着聂秋欢的目光,却透着一抹悲伤和落寞。 再次见她,竟是她躺在病床上的情景。 他是听到下属汇报的消息,得知她受了重伤。 他没能在她受伤的第一天去探望她,可他却时时,命人打听着她的消息。 她的脑部有淤血,动起手术,风险很大,他是接到院长的电话后,才答应了做这期手术。 他当过医生,却不是专业医生。可他,却对脑科很有研究,患了难以治愈的脑瘤的病人,经过了他的手,都能起死回生。 “……这个病人已经彻底没了活命的希望了,与其让她死在手术台上,倒不如赌一把,我真诚地邀请你做这期手术的主刀人……” 院长不知道他对聂秋欢的心思,纯粹是抱着救人的心态才求上他的,院长不知道,他再拿起手术刀,会付出什么代价,可是,为了聂秋欢,他甘之如饴! 三分钟很快便过去了,护士轻声提醒着温绮瑞。他“嗯”了一声,又望了一眼聂秋欢,随后,才重新带上了白色口罩。 他的神色渐渐变的凝重起来,多日没碰手术刀,动作隐隐有些生疏,可几分钟后,他的动作便加快了…… …… 手术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后,“手术中”三个大字才暗了下去,冰冷的手术门被打开,聂秋欢被再次推了出来。 榕昀刚要抬脚过去查探情况,护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恭喜,手术很成功,麻醉过后,病人就可以醒来了……” 小蠢货,没事了? 榕昀恍若做梦,好久才反应过来,礼貌地冲着护士说了一声“谢谢”,便跟着聂秋欢的病床,进了病房…… 果然如护士所说,聂秋欢沉睡了八个小时后,在晚上十点整,醒来了。 充斥在她鼻尖的是难闻的消毒水味,她一睁眼,瞳孔有那么一秒钟的收缩,眼里尽是茫然无措,就连她的脑子,也是空白一片。 她已经很久没有醒来了,多日的沉睡让她此时的大脑,昏沉一片。 头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她的神思,聂秋欢的眸底,渐渐有了焦距,轻轻眨了眨眼,跟着转了转。 窗帘未拉,她能看到璀璨迷离的夜景,微微昂起了头,便望到了雪白的壁顶,可是,触动了她的心的,却是手上的那一抹熟悉的温热。 她很缓慢,很缓慢地转动了头,对上了那双眸。那双冷清的瞳孔里,依旧带着炙热的温度和柔情,却又多了一分不可置信的惊喜很震撼,她能看到一抹湿意。 “小蠢货,你回来了?” 聂秋欢还维持着看他的动作,不曾动过一分,她能看出男人的憔悴,那双漂亮的眼里,多上了她从所未见的疲惫,眼下方,还有着一圈青紫的痕迹,听着熟悉的嗓音,她真的有种仿佛归家的感觉,她朝着他软软地笑了,“我好想你。” 和记忆中一样鲜活的颜色,榕昀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信没有做梦后,他才情不自禁地咧着嘴,笑了。 几分钟后,护士又进来了,做了详细的检查,一切安好,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榕昀,病人刚醒,有很多需要忌口的地方,榕昀都认真地听着,一一地应了…… 护士走后,榕昀才又走到床头边,她还朝着他笑,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他再也克制不住这么些日子对她的思念,忽然弯下了身子,攫住了女孩柔软的唇瓣…… 第0271章 夫唱妇随 霸道的气息瞬间便充斥着聂秋欢的整个口腔,可许是榕昀亲吻她的动作,过于激烈,不小心碰到了她缠着绷带的脑袋,聂秋欢的嘴里发出一道不正常的轻哼声。 榕昀注意到了,赶紧起身,望向她,语气焦灼,“怎么了小蠢货?碰到哪里了?伤口疼了?” 聂秋欢的眼底,浮上了很暖的温度。 有人疼的女孩才有骄纵撒娇的资本。 她此刻,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嘴巴一撅,声音带上了一些委屈,“小昀,我好饿。” 榕昀这才意识到,小蠢货已经昏迷很多天了,她初醒,他竟然只顾着要发泄他的情感,浑然不顾小蠢货的感受。他只顾想着这件事,以至于,忽略掉了聂秋欢对他的称呼。 愣了片刻后,才起身走到门边,“你等会,我去买点粥回来。” 病人的脾气总是格外的大,聂秋欢摇了摇头,“我不吃医院买来的,我想喝蓝姨煮的蔬菜粥。” 蓝姨? 榕昀的眉骨拧了一下,蓝姨跟他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好像是家里出事了。 他这么些日子将心思尽数放在了聂秋欢的身上,连蓝姨跟他请假时,他也只是匆匆应付了声。 可还是浅浅地勾动了唇角,“好,等我,我这就回去。” 聂秋欢的眉,弯弯地眯了起来,“谢谢小昀。” 谢谢小昀…… 小昀…… 榕昀搭在门把上的指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在记忆中,这是母亲唤他是才会用到的称呼,早就在母亲去世后,他就再没听到过。 可是现在,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以一种温软的腔调吐出来时,他的心脏,竟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又回头扭了一眼聂秋欢,女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称呼,对他而言,有多么大的冲击力。 女孩的头上绑着沉重的绷带,衬得一张小脸越发毫无血色。但她朝他笑的模样,却让他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榕昀打开了门,冲着女孩说,“再睡会,醒来后就可以喝到香喷喷的蔬菜粥了。” 许是刚做过手术,聂秋欢浑身无力,在榕昀关上房门离开后,上下眼皮又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架,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蓝姨请假回了家,榕昀是没办法强行将她找来的,他打了给电话过去,简单地问了个好,迟疑了一会后,又问到蔬菜粥怎么做。 蓝姨是诧异的,榕昀这么个少爷,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虽然疑惑,却不敢问出声,将步骤一一讲给了他听。 榕昀很认真地记在了心里。 已是深夜,菜场早就关了门,车子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榕昀停了车,大步走进了超市。没几分钟,他就又大包小包地走出来了…… 回到别墅,他一股脑地将东西放进了水池,清洗了之后,才按着蓝姨的吩咐,剁碎了蔬菜,然后将洗净的大米和蔬菜,尽数倒在了砂锅里,先大火烧开,然后调了小火,慢慢熬炖。 粥煮好后,已是两个小时后,他担心小蠢货饿坏了,急急忙忙地将煮好的粥,倒在了保温瓶里,随后又迅速上了车,朝着医院开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聂秋欢还没醒,但雪薪竹却在病房里,陪着她,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瞥了一眼榕昀,又望到他手里的保温瓶,愣了一秒,随即就懂了。 朝着他眨眼,很小声地对着他说,“我来的时候,秋鼠睡着,途中醒来一次,陪我说了会话,许是太累了,刚刚又睡下了。” 榕昀“嗯”了一声,将保温瓶放在聂秋欢的床头柜子上,拉了椅子坐下,盯着聂秋欢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后,才又抬起了头,望向雪薪竹,“这么些日子麻烦你了。” 雇看护来照顾小蠢货,他还真不放心…… 雪薪竹的嘴巴不可置信地睁大,望着榕昀的目光,就像是望着陌生人般。 她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也让她意识到她不是在做梦。 “天,秋鼠醒来你就这么高兴,高兴到连脑子都坏掉了?” 由于激动而微微抬高的嗓音,榕昀还没来得及回一句,睡下没多久的聂秋欢就唔咛了一声,幽幽地睁开了眼。 睡了一觉,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朝着雪薪竹笑笑,随后就又把目光落在了榕昀的脸上,嘴角弯的很深,“小昀,你回来了!” 榕昀点了点头,起身,从保温瓶里倒出一碗温热的粥,用勺子轻轻晃了几下,然后才舀了一勺,送进聂秋欢的嘴里。 聂秋欢起不来身,只能被动的接受着。 粥不是蓝姨煮出来的味道,却熬得很糯香,看得出来煮粥的人用上了心思。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许是饿极了,没多久,一碗粥就这么见底了。 她又可怜兮兮地望向榕昀,示意她没喝饱,榕昀却将保温瓶盖上了盖子,拿起面纸,细细地擦拭着她的嘴角,“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太多,明天吧,明天就准你喝两碗。” 聂秋欢却始终睁着一双眸望着他,湿漉漉的一双眸,一成滢滢。 榕昀怕再看下去,就会应了她,留了句“我出去有事”后,便拿着保温瓶,迅速走出了病房。 听到一声轻微的关门声,聂秋欢才眨了眨眼,想起雪薪竹还在,她刚刚只顾着吃,都忘却她的存在了,“新猪,这么些天都是你照顾我的吗?” 雪薪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她也没多照顾秋鼠太多,只是帮她擦了擦身体,却远没有榕昀照顾她来的用心。 她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聂秋欢又认真地冲着她说,“麻烦你了,新猪。” 怎么又是麻烦! 榕昀前一会还向她道过谢,这会子,秋鼠竟然又说起了相同的话! 这两人还真是,夫唱妇随! 可想到这一层,雪薪竹的心底,竟隐隐地升起一抹失落,面上依旧在笑,“谢我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第0272章 争夺榕家 身体还很虚弱的聂秋欢终是抵挡不住困意,又歪着头,睡下了。 雪薪竹也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 温绮瑞是在做完手术后,从手术室后门偷偷溜走的。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医院,他躲进了院长的办公室,一直等到聂秋欢苏醒的消息传来,他才松了口气,离开了医院。 除了院长,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帮聂秋欢做的手术,这是他跟院长提出的要求。 她好好活着就好,让她知道了的话,得来的也只她的感谢,可那并不是他期望的。 做脑科手术,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他支撑了五个小时,又在医院不吃不喝地等聂秋欢苏醒等了八个小时,他此刻,早已疲惫不堪。 回到温家,佣人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小少爷,今天大少爷找过你,希望你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嗯,知道了。”温绮瑞抬脚走向卧室,简单洗了个澡后,才走向书房。 门开着一条缝,他直接推开走了进去,“哥,你找我?” 温绮雪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秒,问,“你今天去哪了?” 温绮瑞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丝毫不入心的笑,“朋友找我去玩两局。” “可还顺利?” “嗯,结果还不错。” 听着他的话,温绮雪的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淡淡而寂静的神色里,夹上了很多不明的意味,“今天玩了一天,累了吧,我吩咐管家帮你做了夜宵,你去吃些吧。” 温绮瑞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书房门。 管家煮的是面,他从小就喜欢吃的酱油面,吃了两大碗后,他才又回了卧室。 明明很疲惫,他却没有困意。躺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才拉回了他的神思。 他知道是谁打来的,却并没有立即去接,第二通电话响起时,他才拿起手机,按下了接通键,沙哑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喂?” 手机那端传来桀桀的笑声,“小K,听说你今天做了一场手术?” 温绮瑞没应声。 “你可知道帮里的规矩?” “你的本领,是帮里的大师教你的,一年前,你说要退帮,顾忌着你是温家小少爷,我们也只是命令你,不准再动手术刀,可今日,你做了什么!” 早就在他重新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温绮瑞便知道,他会有这么个下场。 他本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当温家小少爷,可今日,为了一个聂秋欢,他打破了他一年前退帮时立下的誓言。 “小K,邦哥可是很想你呢,凌晨三点,老地方……” 桀桀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温绮瑞挂了电话,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他躺在了枕头上,昂着头,望着壁顶的灯,往事,一幕幕地翻腾在脑海。 白日,他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可到了夜里,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拿着手术刀的手,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是威邦的手下,是威邦在道上辉煌时期的最得力助手。 那时的他,是浑然不在意温家小少爷的身份的,反正在世人眼里,温绮瑞也是个不成器的,那倒不如,就让身为小K的他,活得更恣意一点。 所以,几年前的他,是很卖命地为威邦做事的。他失踪的那些日子里,便躲在了帮里。 可是一年前,他突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在威邦面前立下了规矩,退帮后,绝不再动手术刀!若是再动,此生都无法退帮!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突然便僵住了,下一秒便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要回到,那样的黑暗生活了…… 温绮瑞觉得浑身冰凉,那些往事,如一张巨大的网,层层将他笼罩住,让他呼吸都有些紧。 他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送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无地上的地上多了许多燃尽的烟头,温绮瑞又瞥了一眼时间,掐了手上的烟,便快速拿了外套,出了卧室…… …… 这一觉,聂秋欢睡得格外的舒服。醒来后,她便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瓶,隐隐散发出粥的香味。 鼻尖轻轻动了动,哼出了声,下一秒,便有温热的湿意覆在了脸上,“醒了?简单洗漱下再吃吧。” 几分钟后,两碗粥便见了底。 粥还是榕昀亲自煮的,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他今早做起那些事情,熟练了很多。 担心小蠢货醒的早,所以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便开车回去准备了,现在看到小蠢货将他煮的粥喝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两人又说了会话,八点多的时候,便陆陆续续来了好多探病的人,几乎都是工地里的工人,每人手里都拎着个大水果篮。 榕昀扶着聂秋欢起身,将软软的靠垫垫在她的身后,对于工人表示的关心,聂秋欢一一谢过。 工人走光后,昔冷波也带着昔凡凡来了,小孩子长得总是十分的快,不过好多天没见,昔凡凡的个子便又冒了一点点。 昔凡凡蹬着两条小短腿,就窜到了聂秋欢的床头,望着聂秋欢缠着绷带的脑袋,问,“欢姐姐,你脑袋疼吗?” “不疼的凡凡,就跟睡了一觉似的。” …… 一大一小聊着天,昔冷波朝着榕昀使了个眼色后,两人随即相继走出了病房。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两人沉默着,片刻后,昔冷波才率先开了口,“昀少,你该回公司了。榕朔他,最近很拼命,为榕氏揽上了很多大生意。” 榕昀翘着修长的腿,“呵,那又怎样……” 昔冷波急了,“昀少,难道你不想争夺榕家了吗?” 提到榕家,榕昀的眼里猛地迸发出一阵寒意,但一秒后,又恢复了正常,“那个家伙都做了什么?” 昔冷波想了片刻后才回,“他最近就像受了什么刺激,每天的时间几乎都呆在了公司,公司最近这几日,也因此收获了不少利润……” 第0273章 真相1 好看的眉里流露出些许的不屑,榕昀开口,“他除了拼命,他还能做什么。” “可是昀少,公司里不少高层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们都在说……”昔冷波抬眸瞥了一眼榕昀,却没敢说下去。 “老家伙都在说什么?” “他们都说,若将榕氏交到他的手里,肯定能将榕氏发展地更强大。” 榕昀发出轻蔑的笑声,“榕氏的继承人不是他们想让谁当,就让谁当的!” 昔冷波似乎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有一位护士推开了聂秋欢的病房,榕昀起了身,也跟着走了进去…… 护士只是做了个例行检查,聂秋欢并无大恙。 昔冷波回到病房后,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只是嘱咐聂秋欢好好休息,然后就带着昔凡凡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聂秋欢与榕昀两人。 聂秋欢闲着无聊,便看着电视打发时间,榕昀也就坐在她床头边,静静地陪着她。 他随手就从工人送的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剥了皮,一瓣一瓣地送进聂秋欢的嘴里。 一个橘子吃完后,聂秋欢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扭头望向榕昀,“小昀,木板怎么好端端地就从九楼掉下来了呢?” 榕昀正擦拭着剥完橘子的手,猝不及防的听到她问起昏迷的事,动作不由得顿了顿,随后才回,“小蠢货,你猜的没错,木板是被人推下来的。” 聂秋欢似乎又感受到了木板砸在头上的疼,脸色突然惨白了下来,嘴唇轻轻动了动,“小昀,那你知道是谁吗?” 她突然惨白下来的脸色,落入榕昀的眼中,也让他的心跟着紧了紧。 他伸出手,轻柔地触摸着她的小脑袋,“没事的小蠢货,他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不用再担心了。” 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聂秋欢紧皱的眉一点点地舒展开了。 她的意识却有些恍惚,她好像在昏迷的时候,也感受过这样的温暖,每每她感受到疼痛时,这双手总能及时地抚摸她头顶的伤口,就像灵丹妙药,将她的疼痛一一驱散。 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榕昀的力道太过舒服,竟让聂秋欢渐渐犯了困意,看着她几乎合不上的眼,榕昀便抽出一只手关了电视。 病房里,渐渐响起女孩香甜的呼吸…… 她睡着后,榕昀才起身离开了病房。 若不是小蠢货提醒,他倒是忘了还有一个唐千云了。这么些日子,她安稳的生活过得也该知足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韩警官…… 唐千云一直单独居住在郊外的别墅里,除了从电视里看到一些榕城的新闻,其余的,她都一无所知。 她也和李洋断了消息。 自从她将文件的密码告诉李洋后,她几乎每日都会和他有来往,一来是确保聂秋欢被他们玩死,二来,她也是担心事情暴露后,李洋会将她给供出去。 可就在前几日,李洋突然就像人间失踪般地没了消息,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却不敢离开别墅,这栋别墅,已然成了她最后的保护壳。 她每晚依旧会与威邦做 爱,可是,她却不指望威邦会帮她了,她自知,她在威邦眼里,只是个发泄欲 火的女人罢了。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起了床后便坐在餐桌旁用餐。 她每日的餐食都是女佣按时送来的,女佣是表姐言雅的人,她很放心。 可是,当她吃完了早餐,正准备收拾一下餐具时,警笛的声音忽然在别墅门口响了起来,而且有着越来越盛的趋势。 她的动作突然便僵了起来,不过几秒钟,她就听到门被敲了,传来男人礼貌的声音,“你好,请问这是唐千云的家吗?” 唐千云愣了好几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到别墅门口,打开了门,就看到三位穿着警局制服的男子,她目光瞬间变得警惕,冲着为首的一个男子问,“你们有什么事?” 早就在她和榕朔订婚宴被搞砸的第二天,她的照片便在榕城传了开来,是以,韩警官是认得唐千云的。 但他还是掏出了怀里的证件,冲着唐千云说,“你好,唐千云小姐,我们怀疑你涉及非法泄露公司隐私罪,现在要将你逮捕。” 一听到他讲出泄露公司几个字,唐千云就料到发生了什么,愣了一秒,她随即就有所反应地退回了屋里,想将门关上。 韩警官却先她一步地将脚抵在了门里,对身后的两个人使了眼色,他身后的那两人立即就将唐千云脱了出来。 唐千云就像发了疯似的,挣脱着他们的禁锢,“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韩警官立即将手铐套在了她的手上,“唐千云小姐,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随后,唐千云就被拖着上了警车。 …… 被带到了警局,唐千云立即就被关进了监狱,屋内黑黑的光亮,让她害怕的蜷缩在了墙角。 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饶是被唐家抛弃,她在别墅的日子也是有女佣照料的,她哪里待过这样又黑又臭的地方! 监狱里只有一张硬硬的床,空气里也浮动着浓重而腐朽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的声音,下一秒,响起钥匙开锁的细碎嘎吱声,她立即发了疯似的站起身,想从这样的地方逃出去,可走出监狱门没几步,她的身子就重重地被人扯回来。 “妈的!跑什么跑!当这里是你家啦!过来!”狱长毫不留情地将手铐拷住了她的手和脚,然后,便拽着她来到了一间小房间。 唐千云被强按在一张凳子上,“老实坐着,有人来看你!” 看她?还有谁会来看她? 狱长离去了之后,唐千云自嘲地笑了起来,她已经被唐家抛弃,谁会来看望她这么个无用的人? 不知等了多久,小房间的门被再次打开,唐千云的耳膜里,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节奏。 “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带着思恋的味道,就这么一下子窜进了唐千云的心里。 第0274章 真相2 唐千云便猛地抬起了头,动作幅度过大,拷在手脚上的链子发出哗啦一声清脆的声音。 突兀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的大,唐千云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人,却觉得周身,忽然变得寂静了起来,安静的只看到面前这个让她满心欢喜的人。 女人总是想在最爱的男人面前,表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唐千云渐渐意识过来,她此刻是多么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她却像被点了穴道般,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动作。 她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榕朔停在了距离她三步远的距离,目光温润干净到了极致,却也淡漠冷清到了极致,唐千云感受到的,也只有那一丝的悲悯。 她难受的想哭,却是连哭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又张了张嘴唇,终是唤出了让她魂牵梦萦的一个名字,“朔……” 榕朔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唐千云的心里渐渐有了期待,“朔,你是不是来带我出去的,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听到她的话,榕朔终于有了反应,那张清隽的脸上竟渐渐浮动着冷冽的气息,明明是温润的笑,却让唐千云感觉屋内似乎降了几个温度,她心里害怕的发毛。 “冤枉?” 唐千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死命地抹黑着李洋,“朔,你相信我!事情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李洋!一定是李洋!资料一定是他偷的!”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让榕朔好看的眉,微微地皱了皱,他再也不掩饰自己对唐千云的厌恶,“唐千云,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一丝冰凉,顺着脚心蔓延至心底,唐千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是死命地摇了摇头,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那是因为你爱我!你爱我!”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祈求的意味,“朔,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爱我对不对?” “爱?唐千云,你觉得我会对你有这种东西?” 明明是好听的声音,却让唐千云全身冰凉,可不过三秒,她再次满含期待地望向他,“朔,不爱我的话,你怎么会碰我?” 有冰冷的笑声从榕朔嘴里吐出,他望着唐千云的目光,淡漠的不夹一丝感情,“唐千云,知道你为什么被唐家抛弃吗?” 唐千云觉得此刻仿佛都不认识榕朔般,目光呆滞,“为什么?” 仿佛就是为了折磨她,榕朔以一种很缓很缓的语调,开口,“你真的觉得每次碰你的人,是我?” 唐千云的脑子一下子就炸掉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记忆深处里钻了出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怪不得,怪不得,她每次和榕朔开房时,榕朔总会先哄诱她喝下一杯酒,她每次都是不疑有他地一仰而尽,可是此刻,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那根本就是被下了药的酒! 榕朔从来没有承认过,碰了她的人是他,从来都是她,是她一腔情愿地以为,在她身下留下欢爱痕迹的人是他!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唐千云又想起,每个夜晚,威邦总能将她折腾掉了半条命。 她那时以为她的第一次,已经献给了榕朔,所以,她无所顾忌地将身子献给了威邦。 可是此刻,听着榕朔讲出他从没有碰到她后,唐千云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她好脏,她真的好脏…… 榕朔没有丝毫同情她,残酷的话依旧从他嘴里缓缓吐出,“你的事,是李洋供出来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指望从这个地方出去!” “顺便再提醒你一句,李洋已经被折磨地疯掉了,他可能很欢迎你过去与他作伴呢……” 唐千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远去。 等狱长再次走进来时,便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墙角,傻呵呵地笑着,嘴里嘀嘀咕咕着,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嘴边留着一串津液,眼神里也没了焦距,空洞一片…… 她已经疯掉了…… 狱长丝毫不见怪地拨了精神院的号码,又嫌弃地将唐千云从地上拉起,拽着她走,疯疯叨叨的话也传到了她的耳边,“榕朔爱唐千云,他爱唐千云……” 狱长嗤笑出声,果真是个疯子! …… 温绮瑞回到帮里后,并没有立即见到威邦,他被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两天后,才在一个夜里,被兄弟叫醒,说威邦回来了,要召见他。 温绮瑞穿了衣服,便跟着那名兄弟来到了威邦的住所。 威邦正裸着上身,懒懒地躺在床上,有两名姣好的女人正伺候她,她们见到外人,并没有露出一分羞涩,依旧巧笑嫣然地对着威邦说着话。 温绮瑞就站在那里,往日里颓废的气息全无,整个人都透露出一丝凌厉,“邦哥,你找我?” 威邦没有应他,却是将身旁的一位女子扯入怀里,惹得那名女子一阵娇笑,两人玩闹了一番后,威邦才像意识到屋内突然多出的第四人,冲着温绮瑞笑,“听弟兄们说,你前些日子,为了一个女人,动了手术刀?”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是。” 威邦又问,“那你此次过来,可是做好了再入帮的决心?” “是。” 他的举动取悦到了威邦,威邦这才吩咐两名女子退下去,他又穿上了衣服,下了床,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温绮瑞,“想入帮,可以。但你终是坏了帮里的规矩,我若是护着你,难免会在帮里引起不满,所以,……” 温绮瑞懂了他未说完的话,“放心邦哥,我待会就去领罚。” 威邦满意地眯起了眼,“都说温绮瑞是个没出息的,可照我说,那些世人真是看错了眼了,你可是我最得力的手下呢!” “邦哥过奖了,我去领罚了。” …… 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下地抽在温绮瑞的身上,他却像感受不到下手人的力度,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除了额头上沁出了几滴汗珠,目光竟是无半点波澜。 第0275章 玫瑰花粥 直到领了五十鞭后,才有人扶他坐起,又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施刑的人扔掉了手里的鞭子,朝着温绮瑞笑了笑,“小k,你也别怪我,我若是对你手下留情,我在帮里可是不好做人了。” 温绮瑞努力地喘着气,似在平稳背上传来的疼痛,抬眸,瞥了施刑的人一眼,开口,“无恙,这点小痛我还忍得住。” 他又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后,就被人扶进了卧室…… 两日后的清晨,温绮瑞一醒来,便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封信件,他拆了开来,就看到里面的几行小字。 他先是愣了会,随后才反应过来地拿起打火机,将纸燃成了灰烬,纷纷扬扬地落进了垃圾桶…… 温度一天天地降了下来,榕城也跟着变冷了起来。 聂秋欢动了一场大手术,每日都只能躺在病床上休养。天气好的时候,榕昀会将她抱上轮椅,推她出去晒太阳。每隔四五天,雪薪竹就会带上一大堆的甜点,来看望她。 榕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十一月底的时候,榕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聂秋欢一睁开眼,便觉得四周一派寂静,目光缓缓移到了窗前,便看到雪花正簌簌地落下,窗台上,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盯着雪花看了一会儿,她就又收回了视线,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了一会,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又换上了一朵新鲜的花,奇怪的却是,榕昀竟然不在病房。 聂秋欢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时间,竟然才七点十八分,她往日每次都是睡到自然醒,差不多八点多的时候,她才醒来。 她又想起,她每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总会有飘着糯香的粥,刚动完手术的那几天,榕昀顾忌着她的身体,粥里都是些清淡的蔬菜,后来身体渐渐好的差不多后,粥里才多了些肉类。 聂秋欢猜测着,榕昀许是回去帮她拿粥了。 又在床上赖了会,她才下床,病房里开了很高温度的空调,她直接穿着病服,进了卫生间。十几分钟后,她才出来。 许是今日的她醒的格外的早,病房里清净的有些吓人,聂秋欢便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的雪景。 大雪是在昨天晚上的深夜,悄悄地降落下来的,此刻,窗外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雪,盖满了屋顶,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 没多久,聂秋欢就看到一位牵着小孩的妇女,在雪地里慢行着,妇女的手里拎着个大保温瓶,许是小孩看到下雪很兴奋,时不时会停下脚步,用小手接着从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而妇女,始终都是眉眼浅笑地望着他,两人的身后,留下的是一大一小的脚印…… 不知望了多久,聂秋欢才被手机传来的震动声拉回了一些神思,她只好走到床头边,拿起手机,是许久没见面的蓝姨打来的。 她想起,她这些日子里,喝的粥都是蓝姨亲自煮的,而且每日还变着花样地宠坏了她的胃,聂秋欢心里便怀了一分感激,甜甜地冲着蓝姨喊了一声,“蓝姨!” 蓝姨也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开口,“聂小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聂秋欢心里却升起一丝疑惑,蓝姨每天都帮她煮粥,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回道,“放心吧蓝姨,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再住一段日子,我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顿了几秒,蓝姨又继续说,“抱歉啊聂小姐,这段日子我有事回了老家,都没能去医院看望你。不过今后好了,老家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今日中午便煮上聂小姐爱吃的菜,然后送过去。” 聂秋欢愣了好几秒,才急忙回了一句,“麻烦蓝姨了。” 蓝姨又与她聊了些家常,聂秋欢却有些心不在焉,这么些日子,她每天都喝着以为是蓝姨煮的粥,可哪知,竟然不是蓝姨煮的! 聊到最后的时候,蓝姨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插了一句,“哦对了聂小姐,少爷最近有些奇怪啊,他隔几天就问我怎么煮粥,我会煮的花样几乎都已经告诉他了……” …… 电话挂了后,聂秋欢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榕昀向蓝姨讨要煮粥的方式,这么说的话,粥,是榕昀煮的?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撩 拨了一下,撩的她心脏跳动速度有些加快。 门适时地被打开了,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榕昀拎着个保温瓶走进来了,望见聂秋欢坐在床头,有些惊讶,“小蠢货,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又望见聂秋欢只穿了件单薄的病服,他皱着眉将保温瓶放下,从衣架上拿了件呢绒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下次不许再穿这么少。” 聂秋欢很乖顺地应了声。 榕昀又打开了保温瓶,倒了一碗粥,招呼聂秋欢,“饿了吧,这是刚煮好的玫瑰花粥,你过来尝一尝。” 他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会,随后才很小心地递给聂秋欢,“这粥有点烫,你喝慢点。” 聂秋欢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米的糯香,夹杂着玫瑰的清香,直直地扑进她的鼻尖,她又喝了一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小昀,我记得蓝姨煮粥的时候不爱放花瓣什么的,这是蓝姨煮的吗?” 榕昀正调高着空调的温度,听到她的话,指尖顿了顿,几秒后才开口,“天雅苑新招了一位女厨师,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她便煮了这粥。” 理由很合理,但聂秋欢就是笃信,这粥是榕昀煮的。 没再多说什么,她一口一口地喝着粥,没过多久,一保温瓶的粥便见了底…… 榕昀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盯着雪景看了一会才开口,“小蠢货,待会雪停了,我可以带你出去看看。” “真的?”天知道她这些天一直被闷在病房里,都快要闷出病来了! “嗯,雪停了就带你出去看看。” …… 几个小时候,雪果然变小了,后来就停了,聂秋欢在榕昀的吩咐下,裹成了个大粽子。 榕昀却还是不满意,又拿出一条围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才肯放她出去。 待在屋里,跟待在屋外,看雪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第0276章 自以为是的假象 不止聂秋欢一位病人,好多病人都从病房走了出来,他们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望着雪景,聊着天。 有七八个小孩在雪地里打着雪仗,欢笑声充斥着这个冰冷的冬天。 …… 中午的时候,蓝姨带了好多聂秋欢爱吃的菜,她刚把饭端到桌子上,雪薪竹也拎着大包点心过来了,她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就直接吃了起来。 用完了餐,雪薪竹又陪了聂秋欢一下午,天微黑的时候,她才离去。 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雪薪竹在路边等了好久,才拦下一辆的士。向冰冷的手心哈了一口气,吩咐道,“司机,去天上人间。” 司机是个木讷的,不爱说话,车内氛围很沉默,雪薪竹便望着窗外,发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言修瑾了,可是今天去探望秋鼠,感受到榕昀对秋鼠无微不至的好,她竟然,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 他和她上次见面,便是分外针对的场合。 “如此甚好,身为府主之女,却无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品行,这样的女子,我言修瑾也要不起!” 明明就是发生在好多天前的事,可不知为什么,雪薪竹最近,总能想起他的话。 一想起来,她就感到她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地扼住,让她呼吸都有些吃力。 约莫四十分钟后,司机才将车开到了天上人间,雪薪竹掏出钱包付了钱,走向时常来的一个酒吧。 许是入了冬,酒吧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但酒吧却依旧很热闹,空气中也飘散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雪薪竹坐到了吧台边,什么也不说,直接拿起酒保递来的酒,一仰而尽。 酒精度数很高,雪薪竹的小脸蛋,很快便通红了起来,她的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她似乎是想站稳,可刚站直了身子,她就一下子又瘫坐了下去。 没多久,她就趴在吧台上,昏了过去。 又过了一分钟,就有两名黑衣人从门外闯了进来,将昏迷不醒的雪薪竹带走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整个世界一派寂静。 …… 最近雪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府主最为疼爱的小女儿——雪薪竹失踪了! 雪天佑初始以为是雪薪竹贪玩,故意不跟家里联系,可五天过后,他依旧没有收到雪薪竹打来的电话,他终于不安了起来。 可无论他派出多少人手去搜查,依旧没有雪薪竹的消息,她就像人间失踪了般,彻底没了音信。 他没敢将雪薪竹失踪的消息公开,整个榕城内,没几个人敢招惹雪府的人,可这次雪薪竹无缘无故地失踪,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雪薪竹失踪的第六天,他收到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雪薪竹失踪那日,手上带的一串手链。 这串项链,是言修瑾送给雪薪竹的。 他还记得,她被送了这条手链那日,脸上洋溢着多么欢乐的笑。 作为人父,雪天佑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雪薪竹最近的变化,似乎从言家宴席那一日起,她便开始变得不快乐了起来。 一个可怕大胆的猜测在他心底形成,雪薪竹失踪,会不会跟言修瑾有关! 他随即拨了言修瑾的电话。 “喂,修瑾吗?……” …… 自那夜的言家宴席,言修瑾与雪薪竹闹了不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也没有派人打听她的消息,仿佛就是想狠心将她从他的世界推开似的,他的世界里,果然没了雪薪竹的影子。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言修瑾都以为,没了雪薪竹的日子,似乎与以前并无不同。 可这虚假的表象,却在雪天佑打来一个电话后,彻底地被撕毁! “喂,修瑾吗?……小竹失踪了,失踪了六天……” 失踪……了? 谁? 小野猫么? 电话被挂断,传来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言修瑾却仿佛被点了穴道,再没了多余的动作。 这么多天来,他故意不去想她,不去找她,在他以为,没了小野猫的言修瑾也能正常的生活下去时,她失踪的消息,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戳破了他自以为是的假象。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钻了钻他的脚,传来“喵喵”的声音,言修瑾的心脏,又狠狠地跳动了一下,随之蔓延开的,便是漫无边际的疼。 米团自那夜起,格外的黏他,他本来想依旧将米团散养在竹林,可终究抵不过米团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将它带回了家。 “喵——” 言修瑾弯下了身子,揉了揉米团的脑袋,米团很舒服地蜷在了他的脚下。 米团以前是很野的,野到不让他有任何触碰的机会,可自那夜它被雪薪竹喂了几条鱼起,它的性格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样乖顺的米团,言修瑾就感到心脏一阵阵的钝疼。 他自以为是地将雪薪竹推离了他的世界,可他却收留着与她有关的米团…… 米团睡下了之后,他才又起身,拨了电话出去,“喂,吩咐下去,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人,她叫雪薪竹。” 他也开了车出去寻找。 大雪过后,榕城的温度就彻底降了下来,马路上,走着好多对依偎取暖的小情侣,那样甜蜜的姿势,又狠狠地戳中了言修瑾的心。 他按着记忆中,雪薪竹常去的几个地方,一一寻找,可没人见过雪薪竹的踪影。 时间不知不觉就晃到了中午,言修瑾却依旧一无所获。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等着手下人的消息。 约莫两点钟的时候,一位属下打了电话过来。 “言哥,查到了,薪竹小姐是在天上人间的一家小酒吧里失踪的。” “哪一家?” …… 言修瑾赶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一位酒保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他的属下正守着他。 “言哥,这酒保招了,他说薪竹小姐失踪那日,有人买通了他,让他在薪竹小姐的酒里下了药。” 下药…… 言修瑾的心,跟着狠狠地疼了一下,他很缓很缓地走到了酒保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第0277章 他有多喜欢她1 酒保不认得言修瑾的身份,但此刻,蜷缩在墙角的他,硬生生地从言修瑾的身上,感受到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森气势。 他立马跪在言修瑾的脚下,不停地求饶,“对不起言哥,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被带到哪了?” “我、我不知道,那晚一个男人只让我在她酒里下药,后来、后来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言修瑾弯下了身子,脸上露出阴邪邪的笑来,“你给她下药了?” “对不起言、言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言修瑾又站起了身,狠狠地踩在了酒保的手掌上,一点点地加大了力度,他又吩咐身后的人,“将这里所有的酒都搬来,看着他喝完。” “是。” 言修瑾又摇了摇头,“这样喝似乎太单调了些,往里面加点料。” “是。” …… 雪薪竹被反手绑在了椅子上,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块黑布,嘴巴更是被贴上了一层胶带,她每天都只能在椅子上度过。也只有饭点的时候,会有专人撕开她嘴巴上的胶带,一口一口地喂着她饭。 她被绑来的第一日,因为挣扎,挨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此刻的雪薪竹,已经清楚地明白她只能任人宰割。 被绑的第七日—— 她眼上的那块黑布终于被人拿掉,雪薪竹也因此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是一栋废旧的工厂。 她的四周,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很多被丢弃的大铁罐,还有很多小器件,上面遍布着浓重的锈斑。 已经是深夜了,光线很昏暗,雪薪竹的双眼,刚熟悉这样的光亮,头顶一盏瓦数巨大的强光倏然被打开,被反手绑在椅子上的雪薪竹被强光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又慢慢睁开了眼,她的头还昏沉无比,她却看到,对面那个没有灯光的角落里,隐隐绰绰地站着几个人影。 正中央的一个男子,身材格外的颀长,雪薪竹隐约还能看到男子好看的脸颊,他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身上却散发着浓浓的颓废气息。 她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口,便感受到贴在唇瓣上的胶带,发出来的也只是模糊不清的几个字音。 男子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人就上前,撕开了雪薪竹嘴巴上的胶带。 “你是谁!”嘴巴刚得到解放,雪薪竹就冲着那名男子,吼出了声。 这是被绑这么多天以来,雪薪竹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干涩的嗓音里有股难掩的沙哑。 强烈明亮的灯光让她头晕目眩,她时不时就要闭上眼睛,但她还是感受到,角落里的那名男子向前迈了几步。 这么些天,她喝下去的水少得可怜,喉咙有种冒烟的疼,她吞了口口水,又吼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谁给的你们胆子竟敢绑架我!” 男子一步步走近她,逆着光而来,强光下,雪薪竹看到男子有双萧索冷清的眼,带着危险的寒气,看的她心里发毛。 但她还是挤出一抹笑,冷静地开口,“你是谁?” 日渐衰败的温家是不爱出席那些个宴会的,因此,见过温绮瑞的世人,少之又少。 “小K。” 沙哑的嗓音里有股难掩的冰冷,雪薪竹被这样的声音,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你是政界的人?抓我什么目的?” 她的话说出来,空气之中顿时弥漫着一种特别压抑的气氛。 过了好久,温绮瑞才缓缓笑了,“你猜错了薪竹小姐,我不是为你的父亲来的。” 不是父亲? 雪薪竹的小脑瓜子迅速转了起来,她能扯上关系的人,除了雪天佑,便只有那个男人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骤缩了一下,雪薪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言修瑾……” “既然猜出来,那到省了我的一番功夫了。”温绮瑞朝着身后的几名男人挥了挥手。 “你们要做什么?” “薪竹小姐,你待会就知道了。” …… 日子过了一天,言修瑾还是没能找到雪薪竹的下落,但他却意外地接到了聂秋欢的电话。 应该也是为了小野猫找他的吧…… 言修瑾将车停在了路边,按下了接通键,“喂?……她没在我这里,我,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好,一有消息我通知你。” 挂了电话,他心里的那股烦躁突然就升了起来,车内开了暖气,很热,言修瑾脱了外套,又扯掉了领带,连同手里一同扔在了后座上。 几分钟后,车子又缓缓启动,朝着言家驶去。 …… 此时的医院内—— 蓝姨带来了喷香的人参白术鸡汤,可得知雪薪竹失踪,聂秋欢却没了喝的胃口,榕昀帮她盛了一碗,她喝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小昀……” “嗯。”榕昀夺过了她手里的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她的嘴里,“你乖乖把汤喝了,我就帮你找人。” “真的?” “我几时骗过你?” 得到他的保证,聂秋欢才安心了下来,没多久,一碗汤就见了底。 聂秋欢这些日子睡得总是格外的早,八点多的时候,她就沉沉地睡下了,榕昀照例轻点了下她的唇瓣,才走出病房,拨了个电话,“喂,阿树。威邦最近有什么动静?……” …… 言修瑾回了言家,连饭都没吃,直接就回了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后,他就躺在了床上,米团不知何时钻到了他的床上,他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米团。 过了好久,房门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言雅的声音,“哥哥,管家说你没吃饭,我做了一碗面,你要尝一尝吗?” “端进来吧。” 一走进去,言雅就看到了窝在言修瑾怀里的米团,笑着开口,“哥哥,你也真是宠这小猫。” 她吩咐佣人将面端在了床头柜上,跟着走近米团,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摸摸它。 可闻到陌生人气息的米团,立马就从言修瑾的怀里钻了出来,看着面前白嫩的手,它冲着她“喵”了一声,下一秒,它直接伸出锋利的爪子,在那手背上狠狠地一划。 手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言雅惨叫了一声,赶紧缩回了手,摊开手背一看,竟然被那猫爪挠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印子。 第0278章 他有多喜欢她2 “哥,你看你的猫!” 言修瑾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却在米团又冲进他怀里时,勾了一丝笑,“米团,下次别闹了。” 什么!他亲爱的妹妹被猫抓了,竟然只是这个反应!言雅心有不平,坐在了床头边,将受了伤的手背给他看,委屈地说,“哥,你这猫太野了吧,你看呐……” 言修瑾言辞冷淡地回,“小伤,擦点药就好。” “哥!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米团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了门外,怀里空落落的,言修瑾的眉拧了一下,“怎么雅雅,你还要跟一只猫计较?” 言雅知道再骄横下去,自讨苦吃的只会是她自己,今日的言修瑾似乎没有往日那般宠她,她只好收回了手,“那我先回房擦药了。” 门被轻声带上,屋内又变得一派寂静,言修瑾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摆在床头柜上的一碗面,眸直接冷了下去,拨了电话,“阿嫂,你进来把面端走。” …… 言雅进了屋,擦完了药,看着手背上的伤口,突然想起那只猫,是言修瑾带雪薪竹回家的那日,一同带回家的。 所以,言修瑾今晚对她反常的举动,是因为雪薪竹? 言雅心里没由得来的升起一阵怒火,她要的男人,被聂秋欢抢走,她的哥哥,也被雪薪竹抢走,她们到底凭什么! 唐千云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了威邦的女人,竟然还被整进了精神病院! 越想越生气,到了最后,她竟然不受控制地将身边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好在都是些抱枕什么的软物,没引起什么大的动静。 言雅砸了会后便冷静了下来,拨了电话出去,声音嗲的让人的心都酥成了一片,“喂,邦哥,是我啊雅雅,我有事想拜托你……” …… “嘟嘟——” 睡梦中的言修瑾听到手里的震动声,一向睡眠极浅的他很快便睁开了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望了一秒,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闪烁着的“小野猫”三个字,却让他的指尖哆嗦了一下。 他点了进去。 发来的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雪薪竹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她的嘴巴上被贴了一块胶带,正“呜呜呜”地说着什么。而她的脸颊上,也多了许多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上次见她,她还是那样鲜活的模样,可此刻视频里的她,却憔悴无比,黯淡无光的瞳孔,毫无血色的唇瓣…… 言修瑾感到他的心脏,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视频看完后,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这只是给你的见面礼,想将她救回去,三日后,上午九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威邦…… 言修瑾整个人都躺在了沙发上,怔怔地盯着壁顶。 到底,小野猫还是因为他,被牵扯了进来…… 三日后是个晴天,聂秋欢得了榕昀的允许,在医院外散心,陪着她的,是名小护士。 走的累了,她便坐在了椅上休息,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舒服地闭上了眼。 护士正好有事,先行离去了。聂秋欢便一个人坐在椅上,望着不远处,发呆。 因着是晴天,出来散心的病人很多,笑声,萦绕在聂秋欢耳边。 约莫坐了四五分钟,小护士还没有来,聂秋欢想起言修瑾昨晚通知她的事,心里生了个主意。难得她有这样的自由,聂秋欢便起了身,偷偷地从一条小道,溜出了医院。 在路上拦下了一辆车,“司机,去天上人间的后街。” 听到这个地方,司机瞥了她一眼,但终归没说什么,缓缓启动了车。 若说榕城什么地方是最危险,最鱼龙混杂的,莫过于天上人间的后街了,也难怪司机会是这个反应。 四十分钟后,聂秋欢掏出钱包付了帐,下车,朝着言修瑾给的地址,走去。 …… 聂秋欢离开没几分钟后,小护士便赶回来了,可见到空无一人的座椅,她呆掉了。在四周寻找了遍,也没能找到聂秋欢的踪影,这才匆忙地把消息通知给了榕昀。 看着监控录像里,聂秋欢独自离开的画面,榕昀紧紧吊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可不过是两秒的时间,他又狠狠地捏紧了拳头,小蠢货还是不听话,即便他告诉她,雪薪竹会有人去救,她还是要独自去犯险。 望着监控画面的聂秋欢,他语调很缓的开口,“看着小蠢货的面子,言修瑾,我帮你一次……” …… 许是事先通知过,天山人间的后街,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影。 言修瑾只身一人走在街道上。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街道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走了没多久,不知从哪个小角落里,钻出来了一个男人,男人对着言修瑾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两人的脚步停在一间破败的店面前。 男人转身,朝着言修瑾笑了笑,“稍等,我这就将人带出来。” 他走了进去,没多久,言修瑾听到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TMD,你们最好马上放了老子,不然老子出去以后让你们吃不了兜子!” 从视频里看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已经被折磨地不像话了,可她这会子的声音,竟然依旧那么强悍。 雪薪竹被男人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光下,朝着她笑的男子。 以及苍白的面容…… “你来做什么!”雪薪竹瞪大了眼吼着他,“谁让你来的!给老子回去!” 她此刻其实是很虚弱的,刚刚被拖出来,已花去了她大部分的力气,说完后就带上了一些小喘。 言修瑾不说话,只是望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小野猫,过来。” 雪薪竹再次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你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救!” 她还是这么不听话,言修瑾只好一步步走近了她,略带强势地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圈进了怀里。 身旁的男人瞅着这一幕,只是笑笑,“邦哥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你还喜欢吗?” 雪薪竹被迫倒在他的怀里,全身都无力了起来,头顶却砸下了一道又冷又狠的声音,“你回去告诉他,我们来日方长。” 第0279章 他有多喜欢她3 男人不说话,只是朝着言修瑾,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言修瑾随即牵着雪、薪竹,转了身,离去。 四下无人的街道,隐隐潜藏着暗潮,雪薪竹使出了最后的劲,从言修瑾怀里挣脱了开来,“笨蛋,你来做什么!就算你不来救我,我也会想办法逃出去!” 言修瑾眼疾手快地在她向后迈出一步后,迅速地又牵住了她,眼里带着溺死人的笑意,“我家的小野猫迷路了,没我可怎么行。” “乖,跟在我身后。”言修瑾不管她的挣扎,拉着她往街道出口走去。 明媚的阳光洒在街道上,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拉得好长,雪薪竹终于放弃了挣扎,任凭他牵着,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可眼里,却渐渐地涌上了酸涩。这明明就是针对他的阴谋,他却还是过来了。明明前段日子,他们俩人还像个敌对的仇人般,现在,他又作出这么一副样子,将她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又扰乱了…… “小野猫?” 走着神的雪薪竹反应了好一会,才“啊”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朝着街道扫去,离出口仍然还有好一大截的距离,“什么事?” “回去了之后,我们筹备婚礼的事吧。” 婚礼…… 他不跟她道歉,连声解释都没有,就这么越过所有的环节,径直跳到了婚礼。雪薪竹却被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撩的心脏跳动速度有些承受不住。 没有得到回应,言修瑾握稍微紧了她的手,又问,“这次回去,我们筹备婚礼的事吧。” 雪薪竹刚想张口,一群人却从街道的角落里冲了出来,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言哥,还记得这些人吗?”男人走在了最前端,冲着言修瑾笑,又继续说,“你夺走天上人间的那日,伤了我们总共77个兄弟,这些人都是被你伤过的弟兄,现在,好好享受你的第二份礼物吧……” 言修瑾扫了四周一圈,看到一张张陌生却狰狞的面孔,想起几年前与威邦的那次混战,瞳孔瞬间冷了下去,手猛地握紧了雪薪竹的手腕,下一秒,他便大力地将她推开,“小野猫,找个地方藏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这些都是真正经历过死劫的人,各个出手都狠辣无比,言修瑾一人对抗这么多,根本就寡不敌众! 雪薪竹退到了小角落,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跟着言修瑾,他动作利索地将冲上来的人一个个踢倒,一颗心,渐渐悬到了嗓子眼处。 可言修瑾终究处于劣势,没多久,他就体力不支地喘起了气,一个不留神,身后一人便成功地偷袭到了他的肩胛骨,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 “言修瑾!”雪薪竹惊呼出了声,迅速上前扶住了他的身体,“你没事吧?” 言修瑾扭头望向她,扯了笑,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些人都是一齐攻击的,待会我将他们引走,你伺机溜出去,记住,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跑出这个街道就安全了……” 他说话的气息,带着明显的喘,额头上,也挂着薄薄的汗珠。 “那你呢?”雪薪竹扶着他。 言修瑾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批人又冲了上来,他狠下了心,甩开了雪薪竹的手,又将她用力地往前一推,声音变得急促,“记住,一直向前跑,会有人接应你的。” 接应? 这么说的话,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人手过来? 雪薪竹没多想什么,看着言修瑾为她分神,又挨了一脚,瞳孔缩了一下,下一秒,她的脚步就毫不迟疑地朝着街道跑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言修瑾的脸上才浮上了一层笑意,笑却很短促,不过是两秒,目光凌厉地扫着四周,话语低冷,“跟我玩?好,我玩死你们!” …… 雪薪竹一个劲地往前跑,身后传来打斗的惨叫声,不知跑了多久,那些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跑出了街道,她仍旧不敢松懈,目光搜寻着言修瑾所说的接应人。 可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圈,硬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靠近她,倒是雪薪竹这副狼狈不堪的乞丐模样,生生将四周的人群都吓跑了。 雪薪竹渐渐明白了过来,他分明就是为了让她放心,才故意说出那样的将她骗走,所以,他仍旧孤身一人抵抗着那群人! 心跟着疼了一下,雪薪竹随即转了身,就要冲回去,可不过刚跨了两步,她就僵在了原地。 即使她回去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依旧只是他的累赘,所以,她还回去做什么…… 从未有过的无力涌上心头,雪薪竹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了膝盖,眼角也泛上了一层湿润。 “只要你出来,我们就筹备婚礼。” …… 聂秋欢朝着言修瑾所给的地址,走去时,就望见一个女孩毫无形象地蹲在街头,肩膀一颤一颤的,似乎在哭。女孩的身材,很像雪薪竹,可女孩的着装,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衣服也乱的不像话,似乎几天没换了,可聂秋欢却还是朝着女孩走去。 雪薪竹还蹲在街头,小声地哭着,头顶却落下一道又轻又软的嗓音,“新猪?” 她愣了一下,秋鼠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应该被榕昀看着养病的吗?不会是因为被关这么多天,出现幻听了吧? “新猪?是你吗?” 不对!是秋鼠的声音!她没有做梦! 雪薪竹惊得站起了身,却没有见到榕昀的身影,“你来干嘛!不知道这里危险吗!快点回去!” 若秋鼠因为她受了伤,榕昀不把她砍死! “咦,言修瑾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不是说今天接你回家的吗?”又瞥到雪薪竹似乎几天没清洗的脸,聂秋欢继续问,“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这些天你都发生什么了?” 雪薪竹此刻心情一团糟,不想搭理她,又蹲下了身子,好久之后才瞥了她一眼,“榕昀准许你来这的?” “没。我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 “……” 聂秋欢瞧出了她此刻的心情不好,陪着她一同蹲了下来,“你还不回家吗?失踪那么多天,很多人担心你。” 第0280章 他有多喜欢她4 “他还没出来。”声音带上了哭腔。 聂秋欢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要说些安慰她的话,耳边就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昂着头望去时,就望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她立马受了惊吓似的站起了身,榕昀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车门被打开,下来一道颀长的身形,他还没走几步,又来了五辆大车,下来十几位彪壮大汉,直接往后街的入口冲去。 对于聂秋欢的擅自溜走,榕昀有些不快,但此刻总算是没有发作出来,大汉全都冲进去了之后,他才开口,“蹲那做什么,跟上!” 雪薪竹一连“啊?”了好几声后,才明白过来榕昀一连续的举动,她立马就起身,撒了欢似的跑向后街。 聂秋欢正要跟上,耳边响起男人低沉寒烈的声音,“都学会逃跑了,小蠢货,这笔账我要怎么跟你算?” 聂秋欢装作没听懂,傻傻地笑了两声,拉着他往后街走去。 榕昀带来的一大帮子人,很快就将后街里的那些人打趴,言修瑾也因此而获救,却因体力透支过度无力地躺在地上。 雪薪竹连忙扶起了他,“让你逞能!最后还不是我把你带出去的!” 言修瑾将整个身子都搭在了她的肩上,呼吸滚烫地喷在了她的耳侧,“是呐,还真是麻烦你了,小野猫。” 她一向喜欢逞口舌,若在往日,他定是要回几句的,可许是太疲惫了,言修瑾此刻,竟没了那份心思。 聂秋欢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嘴角也勾了起来。 两人终于和好了…… 言修瑾很快便被送进了医院,病房安排在聂秋欢的对面。不过是些皮外伤,医生嘱咐他好好休息,过分劳累的他,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雪薪竹守着他,聂秋欢也被榕昀拉回了病房。 两人走后,病房便空落了下来,雪薪竹只是不经意间瞥了眼面前的电视,就看到了屏幕里那个,将她吓得魂都没了的自己! 靠靠靠!她差点都忘记她被绑的这么多天,她几乎就没怎么清理过自己! 忍不住抬起袖子闻一闻,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眉眼却渐渐软了下来,这么狼狈的她,竟也能入了他的眼么? 雪薪竹立马拨了电话出去,命人火速之内送一套女装过来! VIP病房内的设施应有尽有,衣服送来了之后,雪薪竹便进了浴室,想着言修瑾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洗澡的动作便故意地放缓了…… “哗哗哗”的水声一直充斥在耳边,睡眠本就极浅的言修瑾,没几分钟,便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圈病房,却没瞥到雪薪竹的身影,眉拧了一下,小野猫呢? 听到浴室传来的动静,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转动了浴室的门把手,就这么闯了进去。 女孩的美好,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雪薪竹正忙着搓掉这几天来,身上沾染的脏东西,搓的好不用力,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地抬眸望去,然后,就懵掉了…… 没有尖叫,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常,她伸手关了花洒,拿了浴巾迅速裹在自己身上,声音异常冷淡镇定,“急着上厕所?” 言修瑾盯着她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他确实也不好解释突然闯进来的事,便“嗯”了一声,脸上却升起了一抹异样的红。 “那你先用着,我出去等你会,好了叫我。” 雪薪竹很干脆利落地带上了浴室的门,留下言修瑾,望着马桶,发愣。 “阿嚏阿嚏——”门外传来雪薪竹打喷嚏的声音,言修瑾急忙转身,就要打开门让她进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上前,拧着眉冲了一下厕所。 他真是脑抽了才会找上厕所这种烂借口! 打开了门,看到她蜷着身体,声音沉了下去,“快点进去!” …… 雪薪竹洗完澡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后,许是刚刚受了凉,她的头隐隐有些发晕,又“阿嚏”了一声,便被人抱起,迅速地塞进了床上,温暖的被窝裹着她,她急着挣扎,“言修瑾,你做什么你!” “别动。”言修瑾沉着声回了一句,又递给她几颗药丸和一杯水,“把药吃了。” “哦。”雪薪竹接了过去,将药丸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就着温热的水,“咕咕”地下了肚。 趁着她喝药的空挡,言修瑾又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但看着雪薪竹带着挣扎的反抗,眉心不耐的蹙起,“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这男人以前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过! 雪薪竹吞了口唾沫,“哎哎,言修瑾,你你、你恢复正常好不好,我、我还是习惯以前的你。” 言修瑾的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我数三秒,不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雪薪竹这才蔫蔫地垂下了头,她真是作死,到头来,她不还是任凭他宰割了吗? 等他擦完了头发,他竟然发现,小野猫不知何时睡着了,看着她眼下方的一圈青紫,他就猜到,她被绑的六七天,应该都没怎么睡过好觉。 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女孩的肌肤,下一秒,他就低头,轻浅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困意又渐渐涌了上来,言修瑾也上了床,将她抱在了怀里,软软的像是一滩春水,他又想起他刚刚在浴室看到的一幕,一股邪火从小腹直直逼了上来。 深呼了好几口气,言修瑾才又将那股火压了下去,闻着女孩甜甜的呼吸,他忍不住将她揽紧了几分,也阖上了眼。 …… 两人齐齐醒来时,已是当天傍晚四点多。 言修瑾还抱着雪薪竹,不肯松开,“小野猫,我们把婚事筹备一下吧。” 雪薪竹冷哼了一声,躺在他的怀里,突然拽紧了他的衣襟,“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雪薪竹眼一闭,语速很快,“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话音一出口,空气就沉默了下来。 雪薪竹直视着他的目光,又问,“你有多喜欢我?” 最后一个“我”字刚出口,言修瑾就突然对准着她的唇,毫无章法地啃咬了起来。 眉眼却渐渐有爱意爬了上来。 他有多喜欢她?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能表达出来的,就是这最原始的冲动…… 第0281章 警告 医生一直嘱咐聂秋欢需待在医院好好休养两个月,可聂秋欢却不知死活地偷溜,当天傍晚,她就发起了小烧。 护士为她打了点滴,没一会,聂秋欢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榕昀一直守到两瓶点滴都挂完时,才轻声轻脚地出了病房。 此时正晚上九点多,言修瑾也从对面的病房里走出来。 两个男人心有灵犀地,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却是一前一后,相继上了顶层的露天阳台。 露天阳台上偶尔有怪异的声响传来,两个男人,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榕昀长手长腿地站在那里,周身笼罩着浓浓的贵族气息,而言修瑾,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慵懒中却带着股痞气。 “昀少。”还是言修瑾先开了口。 榕昀望向他,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到底是贵族公子哥,言修瑾讲不出那些个感谢的话,却拧着眉,“明天,我让人把半世欢阳送来。” 榕昀勾唇一笑,“对它没兴趣了?不拿它做交易了?” 言修瑾知道他还在计较当日的事,沉默了几秒,继续说,“当日拿半世欢阳逼迫你的婚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宠溺雅雅到那个地步。” 榕昀也坐在了他的身旁,抬头,望着冰冷的夜,“可我怎么也料不到,你的妹妹会涉入那么深的水。” 言雅竟然会与威邦打起了交道! “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言修瑾突然降下了姿态,诚恳的说。 任谁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天上人间幕后主使,此刻为了妹妹,竟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榕昀也不说接受,也不说拒绝,只是低低地笑出了声,“她如果知道她攀上的那棵大树,是你的死对头,你说,她会向着那棵大树呢,还是你呢?” 这个问题如刀锋一样尖锐刺人,言修瑾愣了一秒,随后才寒声说,“谢昀少提醒,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她。” 晚风吹起他半长的发丝,却遮不住他玄黑犀利的眸光,“我最近的确疏忽她了。” 榕昀侧眸瞥了他一眼,眸光中却夹着凛冽的锋芒,“你不会不知道唐千云的下场,是你的好妹妹一手促成的吧?” 他才不要给言雅第二次机会!伤害了小蠢货的,他都要一个个讨回来! 言修瑾被迎面而来的敌意惊得一愣,他却无法将榕昀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与向来温顺体贴的妹妹联系起来,“或许,或许是雅雅被利用了也不一定。” 榕昀嗤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只是站起了身,离去。可走了几步后,脚步停了下来,“回去告诉你的好妹妹,不该她动的人,她若是再动,她的下场,比唐千云好不到哪里去。” …… 回到病房,雪薪竹仍旧睡得酣甜,言修瑾便拉了椅子,坐在床头边,盯着她看。 片刻之后,他才又起了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了医院。 回到言家,管家立即上前借接住了他脱下来的外套。 言修瑾边换鞋,边开口问,“雅雅回来没?” 管家恭敬地垂着头,“是的大少爷,小姐已经回来了,刚回房不久。” 言修瑾瞥了一眼挂在墙边的钟表,已经十一点了,皱着眉问,“她最近回来都这么晚?” 管家沉默了会才回答,“是的大少爷。” 声音却遮遮掩掩的,言修瑾犀利地开口问,“她一般几时出去的?” 管家慌了神地望向他,小姐出去时特地嘱咐过他,不能将她每晚出去的事情告诉言修瑾,却迫于言修瑾的气势,就要张口说出实情。 楼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哥哥,你回来了?” 管家就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赶紧离开了现场。 言修瑾展颜一笑,上了楼,“雅雅,怎么出来了?” 言雅甜甜地笑了,上前亲热的挽住了言修瑾的手臂,“还不是因为听到哥哥声音的缘故,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哥哥。” 言修瑾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宠爱她的模样,言雅一时有些欣喜。 手收紧,她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前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言修瑾知道她说的是那天晚上,她被米团抓伤的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故意扯开了话题,“雅雅,我今天可是累着了。” 言雅随即拉着他进了房,“早说嘛哥哥,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我帮哥哥按摩按摩。” 这个从小被自己惯在手心宠大的妹妹,真的有如榕昀讲的那般不堪吗? 饶是他与小野猫闹别扭的那阵子,她使了些小手段,他也只是以为她娇纵了些,可她是从什么时候起,与威邦打起了交道! 趴在床上,感受着背上轻柔的力度,言修瑾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雅雅,最近是不是新交了朋友,管家说你每天回来都很晚?” 被问的猝不及防,言雅的手一个没收住,不经意间用上了力,仓皇地看了一眼言修瑾,“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还不是怕雅雅你吃醋吗?身为哥哥的我,适当地表示一下关心。” 言雅又继续按摩,巧笑嫣然地说,“你也知道啊哥哥,我最近可是一直在吃醋呢。”顿了顿,继续说,“和薪竹姐姐和好了吗?” 言修瑾拧起了眉,他这个妹妹,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扯开话题的本事,他刚刚明明在问她的事,她竟然三言两语地就又将话题指向了自己。 额头细碎的发遮不住掩不住眼里的锋芒,言修瑾迅速起了身,“雅雅,你早点休息。” …… 回到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言修瑾犹豫了半晌,还是拨了电话,“喂,查一下……言雅最近几个月的通话记录。” 又开车回到了医院,雪薪竹真是累着了,沾上床后便再也没有醒来过,言修瑾迅速脱了便装,又换上了病服,爬上了床,将女孩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发出一声喟叹,许久才慢慢阖上了眼…… 明明就是些皮外伤,养个两三天便能好,可言修瑾不知从哪开了病例,硬在医院待了十多天。 他出院的那一天,正好是平安夜。 第0282章 圣诞节1 天空又飘飘扬扬地落了大雪,聂秋欢的病房里开了很高温度的空调,雪薪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米奇衬衫,和聂秋欢聊的正欢。 “咦秋鼠,你什么时候出院?”雪薪竹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聂秋欢头上的伤口。可刚碰了一下,就又迅速收了回去。 雪薪竹从家里带了不少厨师新作的点心,聂秋欢正忙着消灭它们,呼出的气息里都带着浓浓的奶香,眼神瞄了一眼站在窗前的榕昀,小声地回,“医生说要住满两个月,才能出院,他看我看的有点紧。” 雪薪竹戏谑地笑笑,伸手捏了捏聂秋欢的腮帮子,“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女人渴望榕昀的体贴,你竟然还嫌弃上了!” 聂秋欢甩了脑袋避开了她的触摸,委屈地说,“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我待病房都快闷出病来了。” 站在窗前的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雪薪竹不停地朝着她使眼色,她却什么都没意识到,继续不怕死地开口,“本来病就没好,这一闷,病又加重了。” 头顶砸下男人微凉的嗓音,“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聂秋欢心里咯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好久之后才惊呼了一声,转了身,讪讪地朝着男人笑。 自出院后,就一直赖在聂秋欢病房的言修瑾,很有眼见地将雪薪竹拽了过去,“过来帮忙。” 聂秋欢瞥见榕昀皱起的眉骨,笑着拉住了他的手,“小昀,明天可是圣诞节,你忍心让我在医院过这个节日?” 榕昀不说话,眉骨却皱的更紧了。 聂秋欢又继续说,“小昀,医院多冷清多孤单啊,新猪刚刚还跟我讲了她与言大少的过节计划呢!” 榕昀的眉,松了。 一见有戏,聂秋欢又开口,“你不知道刚刚新猪有多嘚瑟,就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她的幸福似的……”声音渐渐矮了下去,“而且,这还是我与小昀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不想,不想就在医院里浪费掉。” 听着她软软的嗓音,榕昀果断地投降了,“你身体没好,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医院。” 聂秋欢眨巴着眼,意识到榕昀这是答应她了,顺势挽上了他的手臂,问,“那小昀,明天我能去新猪的家吗?她家厨师做的点心好合我的胃口。” 榕昀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所以,小蠢货只是想去吃点心? …… 这场大雪大的出奇,聂秋欢第二天起床,发现大雪仍然飘飘扬扬地下着。 戴上榕昀一早备好的过冬物品,雪白的帽子雪白的手套,整个人瞬间像个瓷娃娃般的精致,榕昀又拿出围巾帮她戴上,没忍住,突然低头,攫住了女孩柔软的唇瓣。 直到将她吻得喘起了小气时,他才又松开她,极其认真地问,“我把你送去那么多个点心的地方,那我什么时候能吃饱?” 聂秋欢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他不说话。 什么时候能吃饱…… 吃饱…… 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他说的是那啥啥吗? 抬眸瞪了他一眼,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肯定有你喜欢的点心啊,怎么可能会吃不饱。” 榕昀眯起了好看的眸,“也是,我喜欢的点心的确很可口。” 炙热的目光却直直定在聂秋欢的脸上。 虽然裹成了一头棕熊,可聂秋欢却莫名觉得全身的肌肤都被对面的男人看了去,故意拉高了围巾,“别磨蹭了小昀,新猪还在等我们呢。” 榕昀“嗯”了一声,随后牵着她出了病房。 大雪依旧没停,飘飘扬扬地落在车前头,像极了轻柔的柳絮。 许是圣诞节的原因,街道上处处可见节日的喜庆,很多店面前都放上了一棵圣诞树,树上的小灯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车子约莫开了二十分钟,榕昀忽然停了车,聂秋欢瞥了一眼停的地方,皱起了眉,这不是雪府。 “小蠢货,等我会。”说完他便拿了钱包下了车。 聂秋欢索性趴在车窗边,对着车窗哈气,幼稚地在一片雾气中写下了她和榕昀的名字。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傻傻地笑着。 榕昀再次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杯奶茶,塞进了聂秋欢的手里,语调依旧清冷,“下雪了,车子不好开。” 聂秋欢愣愣地望着手心的奶茶不说话,温热的感觉却慢慢沿着血液,顺延至了心脏。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他刚刚跑去的奶茶店,只见店面门口等着一排长长的队伍,她的心底一瞬间就被某种感动和温暖的情绪,堆积的满满的。 她浅浅地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街道上,车子又缓缓启动…… 开到雪府时,已是半个小时后。 雪府的客人似乎很多,聂秋欢下了车,便看到停在雪府门口一辆辆尊贵的车。 雪薪竹的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秋鼠!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厨师也做了好多点心!就差你一个了!” 聂秋欢歉意地说,“雪太大了,路有些堵,车子不好开,不过现在已经到了。” 目光搜寻了一下四周,“你有吩咐人出来接我和小昀吗?我没来过雪府。” 雪薪竹笑着回,“你没来过不代表榕昀没来过啊,就这样定了!雪府的花园里有株腊梅开的正盛,我就在花园等你们!”不容聂秋欢再说话,她便挂了电话。 雪薪竹的大嗓门早就传入了榕昀的耳中,他一手撑伞,一手牵住了聂秋欢的小手,轻车熟路地往雪府的花园走去。 七八栋三四层的白色别墅,一颗颗高大的梧桐站立在马路两旁,光秃秃的只剩下了干枝。纷纷扬扬的大雪遮住了所有的绿色低丛,入目的尽是一片白。 却仍有浓浓的浪漫气息扑面而来。 聂秋欢忍不住弯眯了眼,“小昀,这场大雪下得可真是时候,竟然挑在了圣诞节。” 有几片轻柔的雪花粘在了她的脸上,没一会便融成了水,痒痒的触感。 她忍俊不禁,随后挣脱出了榕昀的束缚,从他的伞下迅速跑了出去,没一会儿,鹅毛大雪迅速沾满了她的全身。 第0283章 圣诞节2 女孩今日穿的便是一身的白,大雪纷纷扬扬地在她四周飘着,笑声传入榕昀的耳中。 榕昀沉下了脸,大步走到她跟前,寒声说,“再不听话,立即回医院。” 许是住院的这段日子,聂秋欢被榕昀惯的越发娇纵,在他面前,她越来越像个孩子。 摇了摇榕昀的手臂,“小昀,今天可是圣诞节,我答应了新猪玩一天的,你不能让我在她面前没面子。” 捏紧的拳头上,有青筋突突跳着,好久之后才倏地松开了,榕昀又将伞撑在了女孩的头顶,伸手掸去了女孩发丝上的雪花,开口回,“回医院后,你就别想着有机会再出来了。”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她今天可以尽情地玩了! 一个没绷住,聂秋欢的唇瓣突然咧开了,随后,她直接将手伸进了男人温暖的衣兜里,一把握住了大手,笑的灿烂,“冷,捂捂。” …… 两人越往花园深处走去,空气中那股清香就愈发地浓,远远望去,天地都融为了一体,却依稀有一片很淡的黄,在一片雪景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便是雪薪竹所说的腊梅了。 雪府的花园里有间单独的暖室,是专门供前来的客人观赏用的。许是圣诞节的原因,暖室被装饰的焕然一新。 四扇透明的玻璃墙,在一派大雪中,隐隐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一颗三米高的圣诞树放置在暖室的门口,还没到夜晚,五颜六色的小灯却已经不停地闪烁着,暖室正中央有四五个楠木圆桌,桌上摆放着各式茶点心,极有情调。 前来的客人都被佣人请至前厅了,因此,暖室的人,只有雪薪竹,言修瑾,以及守候在一旁的两位女佣。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野猫,你喜欢什么样的新房?” 想了片刻,雪薪竹回,“喜庆点就成。” “喜帖的样式我选还是你选?” 怎么一个婚礼那么多花样? 雪薪竹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小点心塞进嘴里,扫了一眼面前的玻璃墙,依旧没个人影,皱着鼻头,开口回,“好看就成。” 言修瑾拧着眉望她。 女孩子不都应该很注重自己的婚礼吗?到了小野猫这里,怎么全然变了样? 刚要张口说几句,雪薪竹突然站起了身,冲着出现在玻璃墙外的人影吼道,“秋鼠!这里这里!” 暖室的门被打开,霎时,一阵大雪便顺着门缝钻了进来,一片片地落到了暖室昂贵的地毯上。 暖室里的温度可以用温暖如春来形容,聂秋欢进来没一会,便脱下了厚重的呢绒大衣。又望见楠木桌上的各式小点心,瞬间两眼发光,奔了过去。 “小蠢货,你先在这呆着,我去前厅去去就来。”榕昀望着一进暖室,就被点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聂秋欢。 甜甜的点心简直酥化了聂秋欢的心,眉眼都不自禁软了下去,头都没抬地回,“没事小昀,你忙你的去吧。” 女孩子家总有不能在男人面前开口的话题,雪薪竹也趁机对言修瑾使了个眼色。 言修瑾还纠结着雪薪竹不重视婚礼的事,见女孩悄悄抬高的眉眼,只好放下了心中的小郁闷,拿起外套走了出去,空中飘来他的嗓音,“我来了雪府这么久还没拜见过岳父,小野猫,那你先和秋秋在这赏会花吧,我和昀少待会就回来。” 两名女孩齐齐回头,各自弯了嘴角,“待会见。” 榕昀与言修瑾走了没多久,雪薪竹也以再端几盘点心过来,故意支开了两名女佣。 她又偷偷地瞥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后,才忍不住覆住聂秋欢的耳边,悄声说,“秋鼠,跟你说个事,但你听完可千万别生气。” 聂秋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边的残渣,又喝了一口茶后,才扫了她一眼,“你先说说看。” 雪薪竹“嘿嘿”地笑了两声,“不行,你先保证不会生气,万一待会你听了气的跑掉了怎么办?”又缩起脖子抖了一下身体,“我一个人可对付不来榕昀。” 聂秋欢却皱起了眉,感情新猪这次惹的事还挺大,沉默着不应话,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了桌上空掉了的点心盘上。 雪薪竹趁机说,“秋鼠,你都吃了我家这么多点心了,你可不能再对我使什么小性子。” 聂秋欢点了头,继续斯理地开口,“说吧。” “嘿嘿……”雪薪竹很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她的脸色,见没什么变化,想了好一会儿的措辞才开口,“我、我本来是不想请你到雪府来的,可父亲不知从哪得的消息,让我请你到雪府。” 聂秋欢的眉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早死晚死反正都是死! 雪薪竹一鼓作气,语调很快地说完了剩下的话,“刚开始我也没多想,我就答应了,本来还想把你带给父亲认识认识的,可刚刚听榕昀去前厅,我就想起来,我二姐,似乎也正在前厅……” 她摸不着聂秋欢的脾性,索性耍赖皮地挽住了聂秋欢的手臂,摇晃着,“对不起啊秋鼠,我真的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的用心,如果、如果我事先知道,我就不邀请你来雪府了。” 没得来任何的回应,她心里急的发毛,继续开口,“秋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或许,或许只是巧合也不一定,你如果不放心,我这就帮你去看看。” 雪薪竹向来说到做到,话音一落地,便真的转了身,急急忙忙地往门口冲去。 等到聂秋欢反应过来想要叫她回来时,她已经冲进了大雪中,空中飘来她的嗓音,“秋鼠,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帮你去打跑榕昀身边的狐狸精!” 她竟然将她的二姐比作狐狸精。 聂秋欢的眸底,瞬间浮上了很暖的温度。她已经跑的很远,想追回已是来不及,聂秋欢也只好回到桌旁坐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几人。 没多久,暖室的门被打开,传来女佣的声音,“聂小姐,这是四小姐吩咐厨师特地做的点心。” 第0284章 圣诞节3 聂秋欢点了头,“放桌上吧。” 女佣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礼貌得体地开口,“聂小姐,有什么事请吩咐我们。” 聂秋欢回了一抹微笑,“谢谢。” 女佣又悄悄地带上门离去,聂秋欢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猛地出声,“请等等!” 女佣又进了屋,垂眸恭敬,“聂小姐,有什么事吗?” 聂秋欢抿唇笑了笑,片刻之后才出声问,“我想问你一件事。” “聂小姐,请问。” “你们刚刚经过前厅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聂秋欢努力想着自己的措辞,可卡了半天也无法将一句完整的“有没有看到榕昀身边有女人”问出口,只好蔫蔫地卸下气来,又冲着女佣说,“没事了,你们下去忙吧。” 女佣也不多事,“好的聂小姐。” 门被轻声地带上,暖室里一下子又变得没了人气,安静的能够听到外面下雪的簌簌声,聂秋欢心里憋着一股子郁闷,无从发泄,只能狠狠地咬着点心。 小昀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真如新猪说的那样,被她二姐缠住了吧! 抬起精致的眉眼,便看到玻璃墙外一株静静开放的腊梅,几朵黄色透亮的环状小花,蜡一般晶莹,俏丽地点缀在无叶的枯枝上,在料峭的寒意中,平添了一分生机。 看到美好的事物,人的心情总是好的,聂秋欢前一秒还因榕昀,而紧张不定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 暖室的门却在此时,被人开了。 女佣刚刚来过,应该不会再来,聂秋欢下意识地以为新猪回来了,便弯眯了眼,回头,冲着来人说,“新猪,小昀他——” 却在瞥到来人精致的妆容后,生生地将没说完的欢吞了回去,话风一转,露出得体的笑,“你好,请问你是——” 来人似乎也没料到会在暖室里碰见她,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她看了看聂秋欢身后桌上的点心盘,便重新抬起精心装饰过的长睫毛,望向聂秋欢,同样笑着回,“你便是小妹口里说的那位聂小姐吧?”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近了聂秋欢,伸出了一双手,脸上绽放出盈盈的笑意,“我叫雪婉彤,小竹的二姐。” 小竹?指的是新猪吗? 乍一下子听到“二姐”两个字,聂秋欢下意识地便抬起眸,重新打量着来人。 雪婉彤。 相貌姣好,依稀有几分雪薪竹的影子,但雪薪竹的五官,却是精致中透着股妖娆,而该女子,能看出面容被细心装饰过,但凭着后天化妆的优势,聂秋欢也真心觉得,依旧比不上雪薪竹的十分之一。 又想起雪薪竹刚刚说的她故意勾搭榕昀的事,聂秋欢对她更没好感了,却还是伸手,回了礼,笑的却愈发灿烂娇媚,“我叫聂秋欢。”顿了顿,又说,“听小竹刚刚说,你一直待在前厅的,你是从那赶来的吗?” 新猪这样不雅的称呼,只适合在私下里叫叫,在雪家人面前,聂秋欢总算没失了分寸。 雪婉彤眉眼含笑地点了头,扭头望向玻璃墙外的那株腊梅,“听小竹说腊梅开的正盛,我便赶来瞧瞧。” 聂秋欢也转了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开口回,“是呐,还在医院的时候,小竹便催我了。” 不出所料的,雪婉彤接了她的话茬,“医院?” “对啊,小昀和我一起来的,刚刚你在前厅有没有见到小昀啊?”看着她错愕的脸色,聂秋欢歉意地回,“啊抱歉,叫习惯了,是昀少。” 又眉眼弯弯地望着她,“你刚刚有没有在前厅见到昀少啊,我可是等他好久了。” 她就不信,她这般宣布主权,雪婉彤不会还那么不识趣吧! 雪婉彤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小昀?叫这么亲热?可还是很好的被她遮掩过去了,她依旧笑着回,“昀少的确在前厅,我刚刚恰巧和他说上了几句话。” 她又微微皱起了眉,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对了聂小姐,前阵子昀少与言雅小姐的订婚宴,可是在榕城闹得风雨不小,可传闻毕竟是传闻,不知你和昀少他——” 聂秋欢毫不客气地直视着她眼里的利光,笑的好不温软,“你不用猜了,就如传闻所说,我和小昀——” 话还没说完,门再次被打开,传来雪薪竹带着小喘的声音,“秋鼠,我回来了。咦,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话里的警惕和惊讶太明显,瞥见雪婉彤面上的不悦,雪薪竹又讪讪地笑笑,重新开了口,“二姐,你也是来赏花的吗?” 她走上前,挡在了聂秋欢的身前,正好将娇小的聂秋欢遮在了身后。 自从进了榕家这么个大染缸,聂秋欢对大家族里的肮脏事也了解了一二,但还是不愿见着雪薪竹与雪婉彤为自己,闹的太僵,便拉住了雪薪竹的衣袖,小声地说,“我没事。” 雪薪竹不理她,却冲着雪婉彤说,“二姐,你看腊梅是不是开的很旺?” 趁着雪婉彤走近玻璃墙,雪薪竹便拉着聂秋欢向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些,才悄声说,“新猪,我二姐这个人,从小对男人便势在必得,父亲命她搭上榕昀,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前阵子你与榕昀在榕城的事又闹得纷纷扬扬的,我担心她……” 原来她在担心自己被伤害啊…… 眉梢爬上了很温暖的笑意,聂秋欢开口回,“有你在,还有小昀在,我怕什么。” 顿了顿,继续说,“难道你们两个人,打起架来还比不上一个小女人?” 虽然她的比喻很不贴切,但雪薪竹还是被逗乐了,噗嗤笑出了声,惹得雪婉彤忍不住走过来,开口问,“小竹,在和聂小姐聊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妨和二姐分享一下。” 雪薪竹还没开口回什么,聂秋欢便抢了话语权,语笑嫣然地歪着头开口说,“小竹刚刚在跟我她小时候的事呢,原来小竹小时候是个假小子啊……” 雪婉彤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接了她的话,望向雪薪竹,“聂小姐和小竹关系还真是亲密呢。” 第0285章 圣诞节4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雪薪竹的面前,仅一米六的她,穿了高跟鞋后,身高才堪堪与雪薪竹齐平,笑容却不似姐妹般的亲热,眉宇间反倒多了一分冷漠疏离。 “小竹,小时候的你,可是很让父亲头疼呢,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去榕家作客,在榕家可是闹出了不小的事。” 榕家?作客? 聂秋欢的脑海里没由得来的浮现出榕昀曾经说过的话。 “榕朔十一岁的时候,她来榕家作客。榕家向来有个残酷的生存法则,优者胜,劣者汰,那天的榕朔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趁着泼娘们单独在花园的时候,忽然就将泼娘们拽到了一个小角落……” 雪婉彤是说的这件事吗? 聂秋欢的心紧了一下,侧眸望向雪薪竹,果然瞥到她眸底的沉意,耳边又飘来雪婉彤的嗓音,“那天的你可真是撒泼,不单将榕二少爷打了一顿,还在榕家闹得不可开交。可我倒是好奇了,那天小竹你,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雪薪竹笑出了声,笑里却有着寒意,“二姐,这都好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雪婉彤依旧笑地温婉,伸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继续轻柔细语地开口,“那天的小竹太让我印象深刻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小竹那天的衣服,似乎被人撕破了……” 轻飘飘的话语,却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雪薪竹最不堪的回忆,再也忍不住要发飙,身旁的聂秋欢却是握住了她的指尖,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二小姐,这段往事我也听小昀讲过呢。那天小竹只是和榕二少爷玩的太疯了,没了分寸,你也知道小孩子天性顽劣,更何况小竹,那天的小性子就使得多了点。” 看来榕家为了脸面,还是与府主达成了一致,没有将那天真正的缘由公开。是以,聂秋欢编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即使她的话没有可信度,雪婉彤还是作出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 她又撩出衣袖,看了手腕上的表,歉意地说,“抱歉啊聂小姐,小竹,我出来的时间久了些,父亲和客人还在前厅等着我呢,我就失陪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故意对着聂秋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随后就拿了外套,开了暖室的门,走进了大雪中。 直到茫茫大雪中没了她的身影,雪薪竹才又拉着聂秋欢坐下,长吐了一口气,“秋鼠,你也看到了吧,我二姐啊,可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她又想起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望着聂秋欢,声调有微微抬高,“你刚刚说榕昀跟你讲过那件事!” 聂秋欢眉眼含笑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拿起一个小点心塞进了她的嘴,“怎么?我还不能知道了?” “没,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支吾了半天,雪薪竹也没能将一句完整的心意表达清楚。 料峭的寒意中,一股暖流流向聂秋欢的心田。 “傻姑娘我都知道的,以前我和榕朔在一起时,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会伤心难过对不对?” 聂秋欢又对上她微露惊讶的眸,继续说,“你早就清楚了榕朔的为人,可又怕我接受不来,所以就没告诉我。” 伸手往嘴里塞了个点心,“不过现在没事了啊,榕朔现在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倒是你傻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竟然还瞒着我?” 雪薪竹最是不适应这些个温情的场面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挥了挥手,大大咧咧地说,“其实那天我也没怎么受到欺负,你刚也听二姐说了,那天我可是将榕朔揍得很惨呢!” “真的假的?那他有没有被你揍哭啊?” “好像是哭了的,但我后来被父亲拽走了,没能看到,不过榕昀应该是看到了的,待会他回来可以问他。” 提到榕昀,聂秋欢就一阵气,“问他做什么!他现在可是待在前厅舍不得回来了!” 空中飘着浓浓的酸味,雪薪竹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只是暧昧地朝她笑笑。 …… 雪婉彤回到前厅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焦点。 榕昀。 简简单单的一间黑色大衣,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不一样的贵族气质。 他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饶是他站的地方光线很昏暗,却仍遮不住他的光芒。 那样一个俊美耀眼的男子…… 在场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上前与他攀交道,看的出来男子心情很好,对前来打交道的人,他时而会动唇回几句,全然没有了传闻中的那般嚣张跋扈。 她的眸底渐渐涌动着一抹炙热。 从小到大,父亲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雪薪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先送给了她!连婚姻也是! 与言家的联姻她也想要!可却被雪薪竹夺了去! 既然如此,那这个榕昀的男人她一定要拿下! 其实她刚刚是骗聂秋欢的,她根本没能与榕昀说上一句哈,她刚刚一走近,榕昀就皱着眉离开了,像是在厌恶着她的靠近。 念及此,雪婉彤还是没能放弃攀上榕昀的心思,便又拾了得体的笑容,一步步朝着榕昀走近。 榕昀早就在前厅待得不耐烦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小蠢货,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身边三个生意人,一位陌生女人便又向他靠近,鼻尖顿时充斥着陌生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香水味,他拧了眉向后退了几步,言辞冷淡地开口,“你好。” 雪婉彤脸色有些难堪,笑容却依旧得体不变,她故意昂着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昀少,我是雪婉彤,雪家的二小姐,刚刚我们已有一面之缘。” 她的来意,榕昀再清楚不过,无非又想来勾引自己! 他嗤笑了一声,俊美如画的面容上,同时多了几分邪肆不羁的野性,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告诉府主,我没有当他女婿的打算,所以,你最好收了那份心思!” 明明就是好听的嗓音,可却有寒意不经意间从中泄露出来。 第0286章 圣诞节5 雪婉彤终归只是个女孩家,而且身为府主之女,往日更是被一众男人巴结奉承着,哪里受过这样的难堪。 被男子这般毫不留情地落脸面,她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精致的妆容上也龟裂了一丝细缝。 榕昀直接越过了她,朝着门外走去,颀长的身形很快便没入了大雪中。 …… 前厅与花园有着一定的距离,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边矗立着大大小小的假山。 榕昀朝花园走去的时候,在一座假山后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穿着雪家佣人的衣服,丝毫没察觉到榕昀的到来,正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话。 “那人说我们干完这个,就给我们五十万,到底是真的假的?” “嘘……今日来雪府的人众多,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小心说话。” “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那人骗我们……” “别多想,那人的确已经转了我们十万,剩下的钱说等我们干完,一齐给我们。” …… 尖锐的风声,伴随着两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榕昀的耳里。 榕昀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两人仍旧没察觉到身后多出来的第三人。 “说起来,那位小姐还有些来头。” “哎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我刚刚送点心进去的时候,被那位小姐叫住了,还以为事迹暴露了呢,吓得我根本就不知说些什么好。” 点心? 榕昀的眉,不安地突突了两下,他突然伸出脚向前迈了一步,踩在松软的雪地里,发出格外响的声音。 “别乱想,我们——”蓦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地被吞了回去,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比雪还要惨白。 僵硬地扭过头去,便看到了簌簌大雪中,站立着一位耀眼精美的男子。 有大雪落到他的衣襟上,落到他的额上,却怎么也遮不住眼里的寒意。 她不认得榕昀的身份,也不知道榕昀刚刚听到了多少她俩的对话,只是干干地挤出了笑容,又扯了扯身旁那位同伴的衣袖,冲着榕昀说,“这位客人,我们刚刚只是在聊天,您不要误会。” 微寒的天气里,榕昀眯眼,薄唇凉薄,“聊天?误会?” 薄唇上那笑却慢慢凝固起来,仿佛结了一层冰,“我怎么不知道雪府佣人的月薪有超过五十万的!” 他的目光清冷,却好似能瞬间穿透人心,女佣连忙垂下头来,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客、客人,您、您听错了,我们刚刚在聊来这的客人,可能有超过五、五十多个了……” 他缓缓抬起脚步,朝着两人逼近,“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刚刚所说的那位小姐是谁?” 声音里透出不可抗拒的冷意。 两位女佣只是受人所托,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盯着榕昀的目光,双双瘫坐在了地上,求着饶,“对不起,这位客人,我们知道错了……” “说!”厉声喝道。 “是、是待在暖室的聂秋欢聂小姐……” 风,在耳边恣意地刮着。 大雪也簌簌下着,轻飘飘地落到地面。 心跟着跳了一下,榕昀愣了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迈开长腿,转身朝着暖室跑去。 瘫坐在雪地上的女佣连忙起了身,掸掉了衣服上的雪花,“快走,有人发现了,我们得尽快离开雪府!” …… 榕昀赶到暖室时,暖室空无一人。 他喘着气,目光扫向楠木桌上的点心盘,只剩下了些许残渣。 耳边又响起两名女佣的对话。 “那人说我们干完这个,就给我们五十万,到底是真的假的?” “是、是待在暖室的聂秋欢聂小姐……” …… 榕昀深呼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了聂秋欢的号码,却一直“嘟嘟嘟”地响着没有人接。不死心,又按了一遍,依旧没人接。 就在他准备打第三通时,耳边突然传来女孩的娇笑声,循着声音猛地回过头,就看到玻璃墙外,聂秋欢与雪薪竹已跑到那株腊梅下,玩闹着。 聂秋欢看上去很正常,除了因剧烈运动,脸颊上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外,别的与平常无异,她正笑着跑着与雪薪竹玩的正欢。 榕昀皱着眉,目光紧盯着她,他不确信女佣到底做了什么,可是照她们的对话来看,她们是得逞了的。 那她们到底对小蠢货做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里突然现出一道灵光。 对了点心! 他迅速转了身,走到楠木桌处,拿起一块点心,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眉越皱越紧,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知多了多久,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点心,冲了出去,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聂秋欢的眼前。 聂秋欢正蹲在地上,很开心地搓着一团雪球,鼻尖蓦地传来熟悉的气息,很欣喜地昂起了头,“哎小昀,你怎么来——”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清楚,聂秋欢便被对面的男人拽到了怀里,小心地瞥了眼男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似乎心情极不好的样子,便冲着男人开口问,“小昀,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是吃过太多糕点的缘故,她呼出的气息里满是甜甜的味道,可榕昀却还是从清甜的气息里,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幽香。 桃夭! 当日不知情的小蠢货,被言鸿新灌下了那一杯桃夭酒,睡了整整一天才清醒过来,医生告诉他,是她体质特殊的缘故,也就是说,是小蠢货对桃夭过敏。 可是现在,那几盘点心里都被掺杂了少量的桃夭粉,竟然还齐齐进了小蠢货的胃里。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若是小蠢货吃一天的点心,那岂不是…… 细思极恐,榕昀一把拽了女孩的手,拉着她往外走,蛮横地说,“跟我回医院。” 即便她只是饮下了少量的桃夭,还没出现什么征兆,可榕昀却依旧放不下心,他根本不敢拿她当赌注,他赌不起。他必须送她回医院,确认安全了之后才能放下心来。 而完全不知情的聂秋欢,则是被他一连续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懵掉了。 这男人怎么了?她还没为他在前厅的事找他算账,他竟然还耍起了大少爷性子了! 心里憋的那股郁闷彻底爆发了出来,她挣脱了男人的手,咬牙道,“你作什么你!我才刚到这里不到两个小时,你竟然又让我回去!” 第0287章 温情1 下了雪的地面本就松松软软的,榕昀被她推的猝不及防,径直向后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那株腊梅。霎时间,腊梅树上的雪,一丛丛地全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透心的凉。 “聂秋欢!” 他的脸色很阴森,聂秋欢却反倒勾唇笑了,走上前,递出去一只手,想把男人扶起来,可不知怎的,一阵晕眩猛地袭向了她,她稳了稳身形,却感到脑袋越来越沉。她努力睁开眼皮望向面前的男人,蠕了蠕嘴唇,“小昀……” 眼前突然发黑,下一秒,她便彻底倒了下去。 “小蠢货!” “秋鼠你怎么了!” “快点送她去医院!” …… 医生在榕昀的逼迫下,为聂秋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认只是轻度过敏而暂时昏迷了过去后,榕昀才放他离开。 雪薪竹拉了椅子坐在床头,瞥到聂秋欢酡红的脸蛋,伸出手碰了碰,又昂起头望向榕昀,担忧地开口,“她怎么会吃到桃夭的?” 榕昀嗤笑了一声,语气冰冷,“这我倒要问你了。” 雪薪竹立马瞪圆了眼睛望着他,又伸出指尖指着自己,声调微微提高,“我?我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会害秋鼠!”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嗓门过大,便压低了声音,“榕昀,你别冤枉人。” 榕昀没理会她过激的反应,只是坐在了聂秋欢的床头,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时,目光有一瞬间的柔和,再次开口说,“或许你该查查你们雪府的佣人了。”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有阿猫阿狗进了雪府? 目光渐渐变得怀疑,那榕昀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再耽搁下去,或许那两人就要拿了钱走人了。” 雪薪竹坐不住了,立马起了身,冲了出去,“你好好照顾她,我晚上再过来跟她赔罪!” 门被关上,病房安静了下来。 看她睡得很沉的样子,榕昀便起了身,走到窗前,拨了滑树的号码,“喂,阿树,去雪府查一查那混进来的两名女佣是谁派来的。……还有,顺便打听一下威邦最近在筹划什么。” 聂秋欢睡了足足四个小时,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便望到守在病床的男人,“小昀,我怎么了?” “没事,过敏而已。” “咦,我怎么不知道我会过敏?” 榕昀皱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点心里有你不能吃的东西。” “点心……”聂秋欢喃喃重复了一遍,猛地想起了什么,拉住了榕昀的衣袖,“小昀,我吃点心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很淡却很熟悉,但我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恍然地点了点头,又开口说,“怪不得点心那么好吃。” 榕昀的眉心突突跳了两下,这蠢女人还能再蠢点吗! 压抑在他胸膛里的郁气,更重了,开口语气也凶狠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笨,平常点心里有那么香的味道吗!你竟然还觉得好吃!” 聂秋欢被榕昀凶的嘴巴一撇,委屈地回,“你不也被雪婉彤缠着不肯回来吗?新猪又不在,没人陪我,那我只能吃点心了啊,哪里还有闲情去管点心的香味?” 榕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弯了身,双手撑在她的耳侧,低头对上了她的眼。 他将她困在他和病床之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她的四面八方瞬间弥漫着男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脸颊上很快便现出一抹淡淡的红。 伸出了双手,想推开与自己不到三公分远的男子,可聂秋欢却发现,她的手竟软趴趴地使不上来半点力气。 除却上次在言家的肌肤之亲,聂秋欢就再没与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住院的这儿多天,榕昀也只是亲吻过她几次,从未作出这番让她无措又慌乱的事。 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先起来,我、我们好好说话。” 榕昀的眸漆黑一片,深的像是没有底,他又故意向下压了几分,感受到女孩胸前的柔软,压低了声音问,“吃醋了?” 聂秋欢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却是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想扭过头却蓦地被男子的指尖又用力地扳了回去。 “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不可能这么一直陪着你,我迟早要回榕氏上班。在前厅待的时间久了点,只是为了与其他公司的高层打交道,所以,你说的雪婉彤是谁?” 男子沉沉的声音直接掠过她的耳膜,跳入了她的心里。 聂秋欢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在跟自己解释? 感受到下颌处的用力后,才突然回过神来,带着几分酸意地回,“你撒谎,雪婉彤明明说她和你讲了——” 未说完的话便这么被吞入了男人的腹中,聂秋欢瞪大了眼,呆呆地望着他的眉心。 男子厮磨她唇的力度很轻很柔,仿佛对待珍宝般的小心翼翼,他亲吻她时一向都这样,吻得她脑袋一片昏沉微微张了张唇时,他才迅速钻入了她的口中。 炙热的温度,烫的她的身体都打了个颤,却忍不住回吻他。 很小的动作,下一秒,榕昀亲吻她的力度,便愈发地用力和凶狠了起来。 大雪,在窗外簌簌地下着。 有调皮的小孩追逐着玩闹,笑声弥漫在寒冬中。 榕昀的呼吸渐渐地加重了,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她,他的指尖忍不住朝着被窝伸去,却蓦地摸到一件宽松的衣服。 是病服! 小蠢货在生着病! 他迅速从女孩口中退了出来,勉强撑起身子望向她,便望到女孩因呼吸不顺而通红的脸颊。清甜的气息一阵阵地扑入他的鼻中,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邪火又燃烧了起来。 要不是顾忌着她生病,他或许真会立刻要了她! 深吸了好几口气,榕昀吃瘪地下床,进了洗手间。 …… 两名女佣从雪府跑出来没多久,雪府便大张旗鼓地发了消息说走失了两名佣人,吓得两人连忙打了那人的电话。 等在路边,没多久,一辆车便驶向了他们。 两人迅速上了车,齐齐松了口气,望向开车的人,“要办的事我们已经办了,什么时候才把剩下的钱给我们? 第0288章 温情2 开车人阴邪邪地笑了,“答应你们的,一定会给你们,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将我吩咐你们的事办好?” 一名女佣吞了口唾沫,慌乱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已经把药下到糕点里了,也看着她吃完了。” “是吗?那你们两个怎么如此狼狈地逃了出来,莫不是,事情败露了?”开车人很缓很缓地说着,顿了顿,继续开口,“要知道,如果真那样的话,不仅剩下的钱你们拿不到,之前转给你们的钱,你们也没命用了。” 明明车内开了很暖的暖气,两名女佣却顿觉如坠冰窖,浑身冰凉,惊恐地望向他,“停车!快停车!我们要下车!” 透过后视镜,开车人见到两人的狰狞模样,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就差那么一步。” 他一点点地踩下了脚下的油门。 两名女佣感觉到大雪纷飞里,越来越快的车速,哭着求饶,“对不起,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不会再失手了!” “啧啧啧……我真是不忍心对着女人做出这等子事。可是邦哥的命令我也不能违抗,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求你放过我们这一次!” “世上只有死人的口才最严实,要怪就怪你们当初太贪心,接下了这笔生意。” 话一说完,男子便猛地将脚下的油门踩到了极限,然后迅速开了车门,跳入了雪地中。 下一秒,仍在不断前进的车子,便直直撞上了马路的栏杆,“砰”地一声炸开了,迸射出剧烈的火花。 …… 榕昀在洗手间待了很长时间,却怎么也驱散不掉心里的那股冲动,还是聂秋欢小声在门口唤他时,他才迅速洗净了手,打开了门。 刚刚的一番亲吻,聂秋欢清楚地感觉到了男子身体的变化,也明白他在洗手间做什么,可却因为她在雪家吃了太多的点心,喝了太多的茶水,让她的小腹隐隐有些憋不住,她这才下了床,敲了洗手间的门。 “你、你还用洗手间吗?” 榕昀挑了眉,望着站在面前头都不敢抬的女孩,还是打消了戏谑的心思,大步越过了她。 聂秋欢迅速钻了进去,关了门。 …… 再次出来,聂秋欢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瞥了眼时间,已是傍晚四点多,心里还在想着圣诞节的事,目光又扫到窗外,便看到了微沉下去的天色,忍不住冲着榕昀撒着娇,“小昀,我饿了。” 揉了揉肚子,委屈地说,“我都睡了一下午了,肚子早就空了。” 榕昀作势便拿起手机,“我吩咐蓝姨做你爱吃的菜过来。”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明明说的是两人出去吃一顿!好好的一个圣诞节怎么可以在医院里浪费掉! 磨蹭地走到了男子的身边,昂头望他,“小昀,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乱吃点心了。所以——”满含期待地望着男子。 “所以,你就好好地待在医院养身体吧。”榕昀毫不客气地开口,打断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聂秋欢不放弃,继续娇笑着撒娇,“小昀,你刚刚都说了以后你要回榕氏上班,难道你就忍心给我一个冰冷的圣诞节回忆?难道以后你要我想起圣诞节时,就想起这个医院?” 见男人隐隐松动的眉,又拉住了男人的大手,摇晃着,“小昀,你就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吧?” 小气…… 榕昀感到有青筋在额头跳动,到底是谁将这蠢女人惯得无法无天的! 又听到女孩软软的嗓音,“小昀,难道你就不期待我会送你什么圣诞节礼物吗?” 礼物? 绷着的冷峻轮廓顿时就松了下来,语气却依旧好不到哪里去,“先在医院待着,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你要去哪?不能让我和你一起……” 却瞥到男人的眼神后,聂秋欢立马奉上了一个笑脸,“我会在医院等你,早去早回。” …… 榕昀出了医院,上了车,很快便又驶入了茫茫大雪中。 两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对榕昀来说,着实有些短暂。 他先掏出手机拨了滑树的电话,“请几个帮嫂打扫下小蠢货的公寓,记得在一个小时内全部搞定。你再去买些东西回来……” 从医院到聂秋欢的公寓,若在往常,是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的,更何况是在下着大雪的日子。 榕昀开着车进了一家高档消费中心,再次出来时,手上便拎满了购物袋。 迅速上了车,又开向了聂秋欢的公寓。 …… 一个小时过去后,天色便彻底沉了下来,黑乌乌的一片。 聂秋欢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雪薪竹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啊啊啊!秋鼠你终于醒了!” 聂秋欢翻了个身,改为趴在病床上,笑着回,“没事,别担心,我就过敏而已。” 雪薪竹的声音很夸张地大,“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榕昀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像要杀了我似的。我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还好你没事。” 翘起的腿不停地晃着,聂秋欢又开口问,“对了新猪,点心到底掺杂了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香?” 雪薪竹讪讪地笑笑,歉意地说,“对不起啊秋鼠,还是我的疏忽,厨房的录像显示,有两名女佣在做点心的面粉里掺杂了桃夭。” “桃夭?” “对,你对桃夭过敏,还好我帮你消灭了不少点心,要是全进了你的肚子,那后果我还真不敢想象。” 顿了顿,又说,“抱歉啊秋鼠,那两名女佣逃出去了,我没能逮到她们,要是让我抓住她们,我一定好还替你报仇!” 两人又聊了不少,要挂电话的时候,雪薪竹不知想起了什么,猛地出声说,“对了秋鼠,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 挂了电话,聂秋欢又翻了身,仰头望着医院冰冷的壁顶,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送榕昀什么礼物好…… 第0289章 温情3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榕昀回了病房,一走进来就望见躺在床上没个形象的聂秋欢,她的病服已经换下了,皱着眉开口,“小蠢货,走了。” 聂秋欢一喜,翻身下了床,跑到榕昀身边,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冲着他疑惑地开口,“你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榕昀的呼吸听上去带着些小喘,明显是跑着来的,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缓了好一会儿之后,直接牵住了她的小手,往衣兜里一塞,拽着她往外走去。 雪已经停了,圣诞节的夜晚格外地热闹,聂秋欢坐在车上,车窗外时不时走过一对依偎取暖的情侣。 漫天的寒意,她却不感觉冷。 她又扭头望向开车的男人,想起雪薪竹刚刚说过的话。 “对了秋鼠,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今天是榕昀的生日!” “生……日?” “都怪我这脑子,现在才想起来!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榕昀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的母亲,额……你懂的吧?” 那个红颜薄命的姜谷珊…… 聂秋欢微微叹息了一声,“你说下去。” “往年的每个圣诞节,榕昀都是在别墅一个人过的,不过今年不一样,榕昀有了你,秋鼠,你一定要送他一个别致的礼物!” 想到这里,聂秋欢又叹息了一声,圣诞节竟然是他的生日,那她该送他什么礼物好…… 目光又转到窗外,不经意间看到一家店面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从店里出来的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个东西,脸上洋溢着笑。 昂头一看,幸福小站…… 聂秋欢连忙出声,“小昀,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榕昀扭过头来望她,“怎么了?” 聂秋欢翘起了唇,装作很冷的样子往手心哈了一口气,“小昀,我有点渴,你去帮我买杯奶茶好不好?就上次的那个口味?” 奶茶? 榕昀随即抬眸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确有一家奶茶店,点了头,随即拿了钱包开了车门,“人有点多,你等我会。” 聂秋欢眉眼弯弯地回,“好。” 榕昀下了车,迈开长腿跑了过去,站在了队伍的最末梢。坐在车内,聂秋欢能看到男子颀长的背影,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趁男子不注意,迅速拿了包溜下了车。 …… 从店里买了东西出来,榕昀还站在队伍里,聂秋欢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弯着腰偷偷钻回了车,将买来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衣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约莫等了十分钟后,榕昀也买了奶茶回来,插了吸管,递到了女孩的嘴边,“趁热喝。”又将手上的另一个袋子打开,拿出一盒蛋糕,递给她,“饿了没?先吃这个吧。” 接过,喝了一口奶茶,聂秋欢开口问,“对了小昀,这条路好像是去我公寓的吧?” 榕昀面色不改地开车,“嗯。”不知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想回去?” “没,只是很久没回去了,公寓应该生灰了。” “我已经吩咐人打扫过了。”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难道你刚刚出去就是处理这些事的?” 榕昀不理她,依旧开着车。 …… 车子开到小区,两人下车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位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举着一束鲜花,拦住了两人的路。小女孩看看榕昀,又扭头看看聂秋欢,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榕昀脸上,朝着他脆生生地开口,“大哥哥,姐姐这么漂亮,你买一束鲜花送给她吧,今天是圣诞节!” 榕昀盯着鲜花看了几秒,“嗯”了一声,从钱包里掏出零钱,递给小女孩,挑了一朵鲜花,直接塞进了聂秋欢的手里。 离公寓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榕昀忽然拉住了聂秋欢,“小蠢货。” 聂秋欢不解地望向他。 深吸了一口气,榕昀拧了下眉,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没事,进去吧。” 开了公寓的门,两人走进去,聂秋欢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墙边的开关,榕昀又出声止住了她,“别开灯。” 从医院出来开始,这男人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黑暗中,聂秋欢看不见榕昀的脸,却能看到男人精致的轮廓,忍不住开口,“小昀,你不会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吧,灯都不给开,难道还准备了礼物?” 寂静的屋里,榕昀的耳根竟微微有些泛红,没有反驳,只是语气凶狠地命令,“闭上眼。” “喔。”聂秋欢很听话地照做,又伸出手来捂住了双眼,“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确认她没有诓自己,榕昀才暗暗松了口气,摸着黑,走到了餐桌旁。 有“啪嗒”的声音在聂秋欢耳边响着,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温暖的大手忽然拉下了她的小手,声音听上去竟然还有些紧张,“小蠢货,睁眼吧。” 聂秋欢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竟是一片昏黄。下一秒,她便猛地睁开了眼。 地上,餐桌上,满满的插上了白或红或白的小蜡烛,有昏黄的光摇曳着,光芒洒满了屋子的一大片,却将两人的身影齐齐地照射在了墙上,紧紧地融合在一起。 眼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聂秋欢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小昀,这是什么?” 榕昀不自然地笑笑,将手心里的打火机又塞回了裤兜,却极其认真地望着聂秋欢,声音轻缓,异常地柔情,“圣诞节礼物,你喜欢吗?” 见女孩呆愣地盯着自己,他又开口,“喜欢吗?” 有什么激烈的情感在心里翻涌着,一波一波的袭击了聂秋欢所有的思绪,她忽然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尖,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凑上了他的唇瓣。 这样主动的举动,往常都是榕昀对她做的,可今日,聂秋欢不知怎的,大胆了一回,小心地堵住了男人的唇。 榕昀呆愣了好一会,直到感受到女孩嘴里蛋糕的香甜气息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随即变被动为主动,一手扶着女孩的后脑勺,一手挽着她的腰,缠 绵又认真地吻着。 他的气息渐渐变得不稳,终于在他控制不住时,猛地松开了聂秋欢,额头抵住她的,声音黯哑地开口,“小蠢货,你别闹——”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女孩不知哪来的勇气和胆量,勾着他的脑袋往下一拽,再次送上了自己的唇。 第0290章 温情4 她从未这般主动地亲吻过他,榕昀的身体一震,就抬起手,扣住了她的脑袋,吻得更认真,更激烈。 她的唇贴着他的唇,有轻柔的嗓音从她嘴里吐出来,“小昀,生日快乐。” 送什么礼物都没有比她自己更好。 …… 两人的呼吸渐渐地加重了,气息也乱了。 室内的气温渐渐升高。 榕昀一边吻着她,一边推着她,往卧室的大床走去。 两人的衣衫,一件件地脱落,飘落在地。 客厅里,小蜡烛纷纷燃尽,却仍有一两盏的光摇曳着,一晃一晃的,温暖又旖旎的气氛瞬间弥漫了整个公寓。 有着旖旎的声音,从卧室内,浅浅地流淌而出。 …… 翌日。 想起自己昨晚大胆的举动,躺在病床上的聂秋欢,竟莫名地感到害臊。 她是今早九点多的时候,被雪薪竹接回了医院。 一醒来便不见榕昀的身影,床头柜边却留了张纸条。 ——小蠢货,我去回榕氏上班了,中午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你。 看着她发愣,雪薪竹忍不住走到她身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哎!秋鼠!我问你话你听到没?” 聂秋欢回过了神,小脸却依旧通红,问,“什么?” 话一说完,雪薪竹便凑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抚上了她的额,“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聂秋欢尴尬地往后退退,扯开了话题,“你刚刚问我什么了?” “没发烧啊。”雪薪竹疑惑地盯着她,几秒之后便转移了注意力,“我问你昨天送榕昀什么礼物?都问你好几遍了。” “礼物啊……”聂秋欢喃喃了一遍,很认真地回,“那是我送小昀的礼物,怎么能告诉你。” “哎哎——敢情我刚刚说的都是废话啊!”雪薪竹作势凶狠地上了床,将手伸进了被窝。 “哈哈,别挠我!我怕痒!” “说不说!” “我才不说!” …… 榕昀是以一种极其强势的手段回归榕氏的。 早上九点多,榕氏的各高层正开着例行早会,一身正装的榕昀便突然推了门,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榕朔不在,首座空着。 榕昀便这么坐了上去,朝着身旁的滑树一挥手,滑树点了头,往前走了几步,开口宣布,“各位部长,大总裁有两个好消息有宣布。 其一,董事长已经授予大总裁实权,希望日后,各位部长能齐心协力地与大总裁一起,为榕氏办事。” 话音刚落地,前一秒还因榕昀的突然闯入,而莫名尴尬的会议室,便喧闹了开来。 榕昀也不打断他们,极其有耐心地坐在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动着桌面。 “咚咚”的声音,很轻微,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在场各位的耳里。 会议室里吵闹的声音,便慢慢熄了下去。 榕昀的眼尾,张扬的很开,带着天生的不羁和野性,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了在场每个人的面孔,很轻缓地开口,“怎么不说下去了?莫不是,你们对董事长的决定,很不满?”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哪里没听出榕昀话里藏着的一股威迫,纷纷逢迎着笑笑,“恭喜大总裁。” “大总裁终于能够与二总裁一较高下了。” “有大总裁和二总裁两位,榕氏一定会走的更远。” …… 会议室里又吵成了一片。 榕昀缓缓抬了手,声音便突然消失了,瞥了一眼滑树,滑树便又开口宣布,“第二个好消息便是,最近与言氏合作的万古商城项目,将由大总裁接管!”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继续开口,“日后,与言氏所有的合作项目,均由大总裁接管!所以在场的各位,若是手里有负责与言氏的合作项目的,待会散会后,可以与大总裁一起商讨商讨。” 在场的各位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着开口,“是是是……” 散会,榕昀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有多个高层的小助理抱着文件,敲了他办公室的门。 榕昀回归的消息,疯了一般地在榕氏传了开来。 榕氏的员工都心知肚明,榕氏一向都是由二总裁榕朔接手的,这不仅仅是董事长点头同意的,更是由两位总裁的办事能力所决定的! 可今日榕昀以一种强势的手段,弄出这么一出,榕氏上上下下向着榕朔的员工们,便开始不满了。但不满归不满,却没人敢明面上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的。 一上午,榕昀便是在处理文件的忙碌中度过的。 到中午下班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直接躺在椅子上,垂下去的胳臂突然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皱着眉,将手伸进了衣兜,就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脑海里灵光一现,他想起昨晚亲吻小蠢货的时候,小蠢货似乎往他的衣兜里塞了个东西,他那时想推开小蠢货看看是什么的,小蠢货竟然又缠住了他,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导致了他忙了一上午,这才想起来。 盒子很小,半个巴掌大小,还缠着粉红色的丝带,圣诞节的标签还贴在上面。 他却没有直接打开,皱着眉想着,小蠢货是什么时候买了这东西的。 然后,他就想起他昨晚排队买奶茶时,隐隐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形,现在想想,那身影似乎与小蠢货有点像。 下一秒,修长的指尖便拽住了丝带的一头,轻轻一拽,丝带便被扯了开来,盒子也变得松松垮垮的,他隐隐看到里面有块黑色的东西。 将盒子展开,一块黑石头便展现在眼前。 真的只是一块黑石头,纯粹的黑,一丝杂质都没有,石头旁,还有一张精致的小卡片。 瞥到卡片上清秀的字时,他忍不住将石头握在了手心,又拿起卡片,耐心地看了下去。 ——小昀,这是幸运石,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以及你的生日礼物。圣诞节快乐,生日快乐! 末了,还奉上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心一瞬间变得柔和,连握在手心的石头传来的冰冷触感,也一下子带上了温度,暖暖的。 忙碌了一上午的疲惫,也因这温情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第0291章 男人的小心思1 想了想,榕昀便把石头塞回了盒子,连同盒子一同塞进了抽屉里。 起身,穿了外套,走了出去。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男子时,带着温情的眸一下子冷了下去。 来人是榕朔。 同样地,榕朔也没料到会这么巧地碰见他。 一大早便被所谓的父亲派了出去,可没想到一回来,便听到了榕昀以雷霆手段回归的消息。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却对他只字未提。 他为榕氏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那个所谓的父亲,凭着一句话,就否决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抬头对上了榕昀的视线,依旧是温润得体的笑,“哥哥,恭喜啊。” 走廊里隐隐流动着硝烟的气息。 榕昀没回他,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越过他,转身进了电梯。电梯还未上来,他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相比起他的冷淡,榕朔整个人却愈发地温润雅致。他的嘴角依旧弯着得体的弧度,一步步走到他身旁,看着电梯上方不停闪烁的数字,再次开口,“哥哥,恭喜你。” 榕昀的眉拧了一下,扭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来,“你不累吗?” 榕朔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但他懂得榕昀的话外之意。 他们两人从生来就注定是水火不相容的天敌,他却一次次地凑上前作出两人很亲密的样子。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榕昀率先跨了进去,伸手按了数字。 就在电梯门即将阖上的时候,榕朔忽然跨出了一只脚,即将阖上的电梯门也再次开启,他迎着榕昀危险的笑,走了进去。 他从来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脸上出现第二种表情。 电梯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除了电梯降落时发出的轰轰声,再无别的杂音。 不过十几秒,电梯门再次开启。 榕昀出了电梯,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榕朔的声音,“哥哥,秋秋她,还好吗?” 榕昀的身形顿了一秒,有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沉沉的,却头都没回地回,“她的事,不劳你操心了。” 他的身形渐渐离去,榕朔的眸跟着黯淡了一秒,随即从电梯跨了出来,出了榕氏大门…… 榕昀回医院的时间刚刚好。 下了车,目光下意识地朝不远处扫去,就看到拎着个大保温瓶的蓝姨,从公交车走下来。 是做给小蠢货的午饭。 他毫不犹豫地迈开长腿走了过去,冲着蓝姨笑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瓶,“我来吧。” 蓝姨受宠若惊,想拒绝,他却已迈开大长腿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她只得跟上。 打开病房的门,聂秋欢正打着电话。 今天是晴天。 柔和的光从窗外照进来,通通地映在了女孩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女孩的脸颊上有些微的泛红。她先前不知做了什么,竟有发丝黏在了她的耳侧。 “天宇哥,这些天麻烦你了。……我没事,小病,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嗯,放心吧,再过半个月,我就可以出院了。……嗯,好,再见。” 挂了电话,就看到榕昀正站在门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聂秋欢的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后望向他身旁的蓝姨,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蓝姨,你今天做了什么啊?”又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弯了唇,“好香,我似乎闻到了可乐鸡翅的味道。” 蓝姨从榕昀手里接过保温瓶,走到床头柜边,将菜都端了出来,还冒着热气,饭菜香一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朝着聂秋欢笑着开口,“聂小姐,就属你鼻子最灵了。” 聂秋欢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夹了一个香喷喷的鸡翅,送进嘴里,眉梢都染上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蓝姨瞧出了榕昀似乎有话说,待了不过几分钟,便寻了个借口出了病房。 榕昀拉了椅子坐下,目光紧紧盯着聂秋欢,瞥到她不自然的神色后,勾着唇冷笑。 聂秋欢往嘴里送饭的动作,莫名地抖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才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聂秋欢咽下嘴里的饭,浅浅地笑笑,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了男人好看的下巴上,扯开了话题,“小昀,你今天上班累吗?饿了没?” 眉骨轻蹙了下,榕昀忽然站起了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弯腰对上了她的眼。女孩的耳侧依旧挂着薄薄的汗珠,明显就是做过了一番剧烈的运动,又瞥到女孩发虚的眼神,越发地笃信她有事瞒着自己。 她却依旧倔强地什么都不肯说,榕昀也便没了探究下去的心思,只是微微张开了唇,目光瞥了一眼菜盒。 聂秋欢这才回过神来,夹了一筷子的蔬菜送进他的嘴里,“要和我一起吃吗?蓝姨做的分量挺足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嗯。”榕昀坐在了她的身旁,床头跟着塌陷了下去。 用完午餐,蓝姨收拾了下餐盒,离开了医院。 聂秋欢躺在病床上看电视,可没多久,困意就袭向了她,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榕昀起身关了电视,伸手覆在了她的眼上,很暖的温度,“睡吧,我也回榕氏上班了。” 清冽的嗓音,彻底卷走了聂秋欢的最后一丝意识,很小声地“嗯”了一声,便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榕昀动作很轻地关上了房门。 这一午觉不知怎的,聂秋欢睡得很不踏实,噩梦接着一个,她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她随即下了床,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将黏糊糊的手冲了一下,她刚要去拿摆放在水池边上的洗手液,目光不知触及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明明耳边有着杂音,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耳边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地方好长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眨了眨酸涩的眼。伸手,将掩藏在瓶瓶罐罐里的一盒未开封的药,取了出来。 盒子已被水龙头喷出来的水溅湿了不少,她将里面的一个小透明的药瓶取了出来。 药瓶上清晰地写了几个小字,避孕药。 她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随即拧开了药瓶,从中取了一粒药丸出来。 第0292章 男人的小心思2 将药丸放在手心里,她便没了多余的动作,怔怔地盯着药丸看,不知想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眨了眨胀疼的双眼,仰头,将药丸塞进嘴里,就着温水,咕噜地下了肚。 顿时,喉咙里充斥着的,满满都是苦涩的药味,她将大半杯水喝完以后,才觉得好受点。 吃完了药,她用面纸仔仔细细地裹住了避孕药的盒子,确认没有什么露出来的以后,才扔进了垃圾桶里。至于那瓶避孕药,她起初也是打算扔掉的,可想了想,她还是将那瓶药留了下来。 她又走到床头柜处,将医生给她开的药看了一遍,然后便挑了维生素的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倒在了厕所,又将避孕药倒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以后,她还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不会被榕昀看出来以后,才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 再也没了睡意,病房里也寂静地吓人,她便开了电视。 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神却很恍惚,心思明显不在上面。 最终,她还是扭了头,怔怔地盯着床头柜处,那盒写着维生素的白色小药瓶。 避孕药,是她上午趁着护士不注意,偷偷溜出医院去买的。她不敢在医院买,她怕有人认出自己。这件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 比起榕朔的手段,榕昀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是五天的时间,他便以极其雷霆的手段,迅速将榕氏上上下下的不满的言论,彻底地打压了下去。 但打压归打压,他的能力摆在那里,竟渐渐地收拢了不少员工。 他的手段并不光明,有些生意甚至是从榕朔手上一笔一笔抢过来的,但董事长榕阳炎,竟默认了他的举动,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榕氏,即将掀起一场狂潮。 …… 还没下班,榕昀正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处理着一份文件。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滑树的声音,“大总裁,王部长又送了一份文件过来。” 榕昀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进来吧。” 滑树将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却是没有立即离开。小心地瞥了榕昀一眼,张了张唇,似乎有话要说,却是一脸为难地什么都没说出口。 榕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眸望向他,拧了下眉,直截了当地开口,“什么事?说。” 滑树露出一个很小心的笑来,讨好地望了他一眼,“大总裁——”随后又急忙改了口,“哦不是老大,明天、明天就是元旦了。” 榕昀的眉心疑惑的皱起,“嗯?” “老大,阿、阿淼让我回家一趟。”提及滑淼,滑树的嗓音里明显地划过一丝颤抖,似乎是怕惹得榕昀不悦。 顿了顿,稳了稳声音,继续说,“所以,我、我想请一天的假。” 瞥见榕昀隐隐沉下去的脸色,又急忙改了口,“不是,半天就够了。” 声音里渐渐带上了一些祈求,“老大,每年我只有这一天才能和阿淼像个正常人般,你就允了我吧?” 榕昀盯着他,不语。好久之后,他才又垂下头,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文件上,“嗯”了一声。 滑树欣喜地笑出了声,“谢谢老大!”快速走到了门边,不知又想起什么,回头冲着榕昀说,“对了老大,榕氏有很多员工在天上人间包了个大包厢,说是要庆祝新年,他们也邀请了你,你要去吗?” “不去!” 陪小蠢货的时间都不够了,他哪里来的闲工夫再去参加这些个无聊的酒会! 目光又瞥到滑树刚刚送来的一沓文件,一股烦躁直直从小腹冲了出来,语气凶狠地回,“不,你代替我去!” 滑树脸上的笑,一秒就塌了下来。 “老大——”话没说完,看到榕昀认真的神色,剩下的话便一下子卡在了他的喉咙处,小眼神很委屈地望着他,“知道了老大,我会代替你去的。” 榕昀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挥了挥手,“记得替我多喝几杯,不要敷衍,顺便再帮我物色物色有什么人才,有的话就直接挖过来。” “是。”滑树应了一声,轻声带上了房门。 他走后,榕昀便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了公事上,有很多都不是今天急需处理的文件,但他答应了小蠢货,明天会好好陪她一天,他现在只得加班。 天色不知不觉地便黑了。 约莫到了七点多的时候,榕昀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可文件还有两本需要处理,他却着实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他的视线还落在桌上摊开的文件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眼神很飘忽,明显在发着呆。 今晚过去,便又是新的一年了。他和小蠢货,竟不知不觉地走了那么久的时间。明明前几天他才睡了她,可他竟然又想念起了她的味道…… “嘟嘟——”手机的震动声拉回了他恍惚的深思。 他急忙止住了自己的心思,同时掐断了那晚的画面,看都没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眼,不悦地问,“喂?哪位?” 可手机里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榕昀的眉骨拧了一下,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亮着的屏幕,看到“小蠢货”三个字,生生将他险些脱口而出的“什么事快说!”几个字,又憋了回去,却一口气没憋住,竟猛地咳嗽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手机里,总算传来了他熟悉的腔调,“小昀,你怎么咳了?是不是感冒了?” 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咳嗽也止住了,他的语调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刚刚是不是生气了?抱歉,我没看清是你打的电话,不会有下次了。” 聂秋欢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还没下班吗?我在医院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榕昀昂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竟不知不觉地指在了七点的位置,随即急忙将桌上的文件用力地阖上,起了身,快速冲到了门口,“小蠢货,你再等我会,我这就回去了。” 第0293章 男人的小心思3 许是元旦节来临的缘故,向来畅通无阻的马路,竟堵了一些时候,榕昀正好挑的是大道,车道堵得更厉害。 有警车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响着,榕昀不耐烦地坐在车里,终于渐渐意识到了前方出了车祸。身后,传来的却是一声又一声紧促的车笛声。 他不悦地捏紧了方向盘,他已经回去地很晚了,这一堵,还不知道要让小蠢货等多长时间。 他的心情渐渐地烦躁,伸手开了车窗。寒冷的东风吹来,直直灌进了他的脖子里。耳边的车笛声也渐渐地大了起来,正好盖住了他身旁手机的震动声。 等到车祸现场被处理干净,已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指针已经过了九点。 榕昀急急忙忙地下了车,抬脚就朝着医院大门冲去,却在瞥到医院隔壁一家新开业的奶茶店后,脚步慢了下来,顿了半晌,他就朝着奶茶店走去。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员礼貌地冲着他问。 榕昀的嘴角紧绷了一下,虽然已经替小蠢货买过两次的奶茶,可站在这样狭小的店里,他还是不能习惯,瞥了一眼招牌,点了个冬季新出品的口味。 “好的,一共十七元。” 榕昀付了钱,便站在那等着。 许是新开张的缘故,店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店员正忙着做他点的奶茶,榕昀便掏出手机,准备给聂秋欢打个电话。 可手机屏幕一亮起来,他竟然就看到了聂秋欢打来的十七个未接电话,还有八条未读短信。 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时间,统统都是在堵车的时间段里。 似乎是有什么紧急事。 “你好,你的奶茶。”榕昀接过,将手机揣进了怀里,迅速地往医院赶去。 指尖刚搭上了门把手,门内就传来小护士的声音。 “聂小姐,你也别太紧张了,许是你想多了,他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 他? 是说的自己吗? 榕昀保持着手搭在门把上的动作,正要转动时,聂秋欢那沙哑的声音便透过那薄薄的门,传入了他的耳里。 “可是,我、我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发了那么多短信,他一个都没回,万一,万一出了车祸的就是他呢?” 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 护士继续安慰,“聂小姐,或许你待医院太久,心思也变得敏感了,不过就是窗外的警笛声响的久了点,先生或许堵车了也说不定,万一只是恰巧没看到你的来电呢?” 车祸? 榕昀的眉拧了一下,想起手机上十七通未接电话,意识过来,小蠢货,是在担心他。 嘴角勾了一丝浅浅的笑出来。 下一秒,他便捏紧了奶茶的袋子,开了门,“小蠢货……” 开了病房,就看到一身便装的聂秋欢,她的眼眶很红肿,而护士,正收拾着床铺。 听到开门的声音,聂秋欢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来人,刚收回去的眼泪,突然又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你怎么才来!” 护士也整理好了床铺,目光偷偷瞥了一眼俊美的榕昀,便又将视线落在了聂秋欢的面容上,小声地说,“聂小姐,出院后要保重身体,做完脑科手术需要歇息很长一段时间。” 聂秋欢哽咽地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那没事我就先出去了。”护士迅速带上了病房的门。 榕昀安然无恙地归来,聂秋欢隐隐松了口气,却在瞥到榕昀嘴角的笑意后,原本堵在心里的担忧,全都转化成了郁气。 她为他那么担心,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赌气地不理榕昀,走到床头柜边,故意背对着他,伸手将医生开的药通通收进了一个袋子里,随后她又整理她的衣物。 但她的肩膀,却依旧一颤一颤的,明显还在哭。 榕昀心一紧,便走到了她跟前,将她背对过去的身体,扳了过来,大手摸向她的眼角处,额头抵住她的,“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聂秋欢伸手推他,他却纹丝不动,紧紧地锢着她,眼眶又升起了一抹湿润,“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万一,万一,……” 榕昀拍拍她的脑袋,将手里的奶茶举得很高,“不过就是没接你电话,你怎么就想的那么多,是不是在医院待久了,真如护士说的那样心思便敏感了?” “你竟然偷听!” 榕昀重重地拽了一下她的耳朵,一点点凑近她,目光变得危险起来,“那又是谁允许你出院的?” 聂秋欢望向榕昀的眼神,渐渐变得飘忽,明显不敢直视他,带着几分委屈地回,“今天医生找过我了,说我恢复的不错,正好明天假期,便准了我出院,只是让我多注意一点。” 榕昀皱着的眉松了不少,轻咬了下她的耳朵,带着几分暧昧的问,“不是因为担心我出车祸私自出的院?” 聂秋欢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医生下午的时候就告诉我可以出院了。”又重重地强调,“不是因为担心你。” 榕昀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将奶茶拿了出来,插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我帮你收拾。” 聂秋欢便捧着奶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一口一口地喝着奶茶,却愈发地心不在焉起来。 她哪里是因为在医院待的久了,听到警笛声就以为他出了事,而是因为,她吃避孕药的前一天,突然出现在病房的女孩…… 女孩自称滑淼,是滑树的姐姐。 “凭你的出生,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不过就是得到了他一时的宠爱,你以为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把生活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 我不妨提前告诉你,大少爷是老家主,一早就定下来的榕家继承人,你以为他陪你玩个一两天,就是爱你了?老家主动不了大少爷,但却不意味,老家主动不了你!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地留在大少爷身边,那你就祈祷,大少爷能多活个几年吧!” 女孩的声音带着股机械般的冰冷,现在回想起来,聂秋欢都忍不住地打了个颤。 第0294章 男人的小心思4 老家主是小昀的亲爷爷,他怎么会作出伤害小昀的事情。 刚开始以为女孩说的是玩笑话,她全然不放在心上,下午的时候,却在听到窗外飘来的警笛声后,她没由得来的就一阵心慌…… 聂秋欢又垂着头,重重地咬了一口吸管。 老家主,果然是不喜她待在小昀身边呢。 他知道,如果动了自己,不但不会打消小昀的心思,反而会让小昀越发地反抗。可如果,他动的不是自己,而是小昀,用小昀的生命威胁自己,逼着自己离开他…… 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她抬头望向榕昀。 榕昀很认真地折叠着她的衣物,一件件地塞进了大包里。 收拾完,朝着聂秋欢伸出一只空余的手,“走吧,带你回家。” 正好喝下了最后一口奶茶,聂秋欢收走了不该有的心思,全都藏在了心底,又勾出一丝笑,走到他跟前,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大手闪,摸了摸肚子,“小昀,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好饿。” 虽然停止了哭泣,但她的眼眶依旧红肿的厉害。她脸上那丝勉强的笑,便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榕昀皱了下眉,“你要吃什么?”瞥了眼外面昏黑的天色,“这么晚了,蓝姨可能已经回去了。” 聂秋欢摇了摇头,拽着他出了病房,“没事,我们可以先回别墅,说不定在路上就看到了想要吃的东西,到时候下车买也可以。 虽然小蠢货恢复了正常,但榕昀却隐隐感觉到,女孩周身难过的气息。 她难过,榕昀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还在想下午的事? 那他该怎么哄她开心呢? 走了没多久,榕昀突然停下了脚步,突兀地开口说,“要不要去天雅苑?我记得你挺喜欢那的厨师做的菜的。” 出院是唯一令聂秋欢感到欣喜的事,她的眉梢染了一丝抹不去的笑意,声音也软绵绵的,“好啊,我也挺怀恋那的味道的。” 两人很快便到了天雅苑,事先吩咐过,两人来到顶层没多久,就有佣人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没有丝毫犹豫地,聂秋欢坐下后,便直接拿起筷子开吃。 许是心思格外重的原因,聂秋欢夹菜的动作,颇没形象。 喝汤的时候,榕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对面吃的毫无形象的女孩,“小蠢货,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 “啊?”聂秋欢怔怔地望着他,“什么?” “一月十八号,我们要参加一个婚礼。” “婚礼?”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愣了好几秒之后,才蓦地出口问道,“言修瑾和新猪的?” 声调跟着提高,“十八号?” 榕昀“嗯”了一声,“她没跟你讲吗?你怎么不知道?” 聂秋欢讪讪地笑笑,“早就知道他们的婚事定在明年了,却没料到这么快。” 她又将脑袋埋进了碗里,握着筷子的力度却不自觉地加大,吃了一口饭,又开口,“小昀,你不是说明天陪我一天的吗?正好我们去挑礼物吧。” 榕昀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过分开心的缘故,宠溺地勾了一丝笑出来,想了片刻才认真地回,“我记得天雅苑附近,有一家礼物店的口碑很好,我明天陪你去逛逛吧。” 收复了心里的小心思,聂秋欢笑着开口,“他们俩个前段时间还闹出了那么一场事,我都以为他们不会走在一起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结婚了。” 她又抬起眸,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小昀,那你说我送他们什么礼物好啊?可不能太俗了。” “你和她的关系那么好,你送的礼物,她应该都喜欢。” 聂秋欢又问,“小昀,那你真的陪我一整天吗?” 榕昀很耐心地开口回,“嗯,不骗你。” “那能去我想去的地方吗?” 榕昀终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她的不正常,审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勾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再过一段日子,你就需要再参加另一场婚礼了。” 聂秋欢又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听清他的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安静了下来。 两人用完了饭,榕昀没有丝毫回去的打算。 揽着聂秋欢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来不看的爱情剧。 一点一点地耗着时间,磨蹭着。 指针过了十点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开口提出留下来,聂秋欢没有拒绝。 卧室只有一张大床。 许是做过那档子事的缘故,洗完澡,两人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 两人很安静地躺在床上,隔着一定的距离,气氛宁谧美好。 聂秋欢小心地呼吸着,说不紧张是假的。 那天晚上,榕昀缠着她,要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沉沉地昏睡过去时,还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异物。而榕昀第二天一大早,便离开去了榕氏,因此,她对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丝毫的印象。 此刻,男人便躺在她的身旁,呼吸很重,灼热的温度也一点点地传到了她的肌肤上。 可聂秋欢却发现,她竟然很没出息地害羞了。 榕昀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独属于女孩的清甜气息,一点点地往他鼻里钻,钻的他心痒无比。 而某处,也很可耻地硬了…… 他故意说在天雅苑用晚饭,饭后又故意地磨蹭着不回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自上次吃了她,他对她的身体真的越来越贪念。 榕昀终是忍不住地,一点点地挪到了女孩身边,将唇凑近了女孩的后脖颈,浅浅地啄吻着,留下了一连串湿漉漉的印记。 声音黯哑无比。 聂秋欢的身体,突然绷的很紧,却还是躺在他的身下,很乖地接受着他的亲吻。 室内的气温,一点点升高,衣物一件件脱落。 两人很自然地,做起了坏事。 事后,聂秋欢抵抗不住困意,早已睡了过去,榕昀撑着手,很认真地望着她。 她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他终是勾出一丝爱怜的笑,小心地抱着她进了浴室,很认真地帮她洗了个澡。 第0295章 皇家第一狗娘1 将沐浴露很均匀地涂抹在了女孩的身上,很轻很轻地搓揉着,然后才打开花洒,很认真地将泡沫冲干净。 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向来洁癖极重的男子,竟然三两下就完了事。 又拿出浴袍,裹在了女孩的身上,迅速抱着女孩出了浴室。 目光瞥到地上一摊凌乱的衣物,他皱了下眉,将女孩放在床上,帮她盖了被子。 随即又弯下了身子,收拾着两人凌乱的衣物。 收拾完之后,他才又上了床,将女孩软如春水的身体轻轻揽在了怀里。 眉梢处,一点点地爬上了温柔。 就这么抱着女孩,榕昀丝毫没有困意。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到最后,榕昀发现,某处竟然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狠狠地吞了口口水,他一点点收紧了揽着女孩的腰的力度。 睡梦中的聂秋欢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力度,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不正常的轻哼声。 榕昀这才赶忙松开了她,翻身下了床,从书柜上随意抽了本书,走到了沙发处。 坐下还没到一秒的时间,他突然觉得有硬邦邦的东西硌着他,大腿根处被一个东西抵着。 拧了下眉,目光扫向自己坐的地方,原来是聂秋欢的外套。他坐的正是她的衣兜,衣兜似乎被塞了东西,看着鼓鼓的。 挪了个位置,伸手就将衣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瓶白色塑料瓶装的药丸。 包装外写着三个字,维生素。 是医生给小蠢货开的药吧。榕昀皱了下眉,便将药瓶放到了茶几处。 他又打开了书,逼着自己,一行一行地扫视着。等到他小腹处的那股邪火彻底消散后,指针已经走在了凌晨四点的位置。榕昀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合上书,迅速上了床,抱着女孩的娇躯,很快便入了眠…… 翌日,聂秋欢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榕昀的影子。说不上她的心情怎样,她只是怔怔地盯着雪白的壁顶好一会的时间,才轻轻眨了眼,起身穿了衣服。 今天是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静静地照射在了翡绿色的茶几上,聂秋欢出了卧室,就看到一束阳光,直直射在了屋内,她清晰地看到了光束附近细细的颗粒尘埃。 “小蠢货,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榕昀正好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又问,“我已经吩咐厨师做了早饭,你要现在吃吗?” 聂秋欢愣了一秒,随即撅了小嘴,“小昀,今天你说要陪我的。”目光认真地望着他,“可你怎么这么早,你还要去榕氏上班?” 榕昀失笑,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没骗你,醒了就起了,你以为我是你?” 聂秋欢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才——” 话还没说完,她就像意识到了什么,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地甩开了他的手,小跑着跑到洗手间,很大力地关上了房门。 有笑声自榕昀的喉咙处发出,沉沉的,却带着淡淡的宠溺。 聂秋欢冲到了水池边,打开了水龙头,接了点冷水,拍打了几下她的脸颊,直到不再感觉到烫意后,才松了口气,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裸露的肌肤处竟有几处暧昧的痕迹,耳根处又烫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迅速地刷牙洗脸。 佣人很快便将早饭送了上来,两人坐下吃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榕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小蠢货,我去帮你拿药。” 药?什么药?她记得医生开的药都吃完了啊…… 聂秋欢疑惑地望着榕昀的背影。 他很快便倒来了一杯温水,并将一小药瓶拿了过来,从中取出了一小粒药丸,递给她,“你才刚出院,医生开的药还是按时吃。” 维生素。 看到这三个字,聂秋欢的心脏竟狠狠地收缩了一下,眼眶也突然发胀,约莫愣了三秒后,她才若无其事地勾出一丝笑,接过药丸,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明明喉咙处苦的厉害,她却弯了眉,冲着榕昀说,“没事,维生素是酸的,不苦。” 榕昀却还是将水杯递到了她的嘴边,“待会就去挑礼物吗?礼品店可能还没开。” 聂秋欢喝了一口,歪着头回,“那我们先出去走走吧。”她又重重地强调,“我记得附近有家公园的,就不开车了,小昀,你陪我出去走走。” 榕昀“嗯”了一声,转身朝着卧室走去,“我先去换个衣服。” 他再次出来时,已换了一身不惹人注意的衣服,但依旧有淡淡的贵族气质散发出来。 有浅浅的阳光弥漫在他周身,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地温润雅致。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又朝着聂秋欢递出一只手,“小蠢货,走吧。” “嗯。” 公园很清净,幽僻雅静的小路上,只有几位老人正慢慢地踱着步。 聂秋欢挽着榕昀,一路上都未曾开口说话,气氛却不尴尬,反倒宁静美好。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公园的正中央。 正中央有片很大的人工湖,细碎的阳光洒在上面,湖面一片波光粼粼。 有几艘木制的小船停在上面,几艘船的船尾处,均用铁链子拴在了码头边。风时不时的吹来,惹得小船一晃一晃的,铁链子也发出清脆的声响,连同湖面也一圈一圈地泛起了涟漪。 聂秋欢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艘船,“小昀,你有坐过那个吗?” 那艘船,简直可以用破败形容,船骨虽还完好无损着,却许是因为被长期地停靠在水边,与其余几艘崭新无比的船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骨子里的高傲泛了出来,榕昀别过头,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我怎么可能坐过那种东西?我从记事起,家里人带我坐的几乎都是游艇。” 聂秋欢的眸跟着黯淡了一下。 果然如滑淼所说,她与榕昀,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呢。 第0296章 皇家第一狗粮2 “你想坐?” 聂秋欢眨去了眼里的酸涩,很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指,摇了摇头,软绵绵地笑道,“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男女主泛舟的画面的吗,突然地就想起来了。” 又扭头望望那艘极其破败的船,撅起了嘴巴,“这木船跟电视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原来是小女生的心思啊。 榕昀失笑,拉着她转身,“走的也该够了,我们去挑礼物吧。” “嗯。”聂秋欢重重地点了点头。 新年的第一天,榕城的街道格外的热闹。许多家大型购物中心都举办起了迎元旦的活动。 歌舞声,欢呼声,充斥在耳边,挥散不去。 榕昀说的那家礼品店,就在天雅苑的街道对面。占据了极好的地理位置,因此,店里的生意也是极好的。 八点半营业,现在也不过四十五左右,店里的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聂秋欢挽着榕昀进店里的时候,就发现店里的客人几乎都是成对的。 那些女孩纷纷洋溢着一张笑脸,昂着头望向身边的男孩时,眼里有依赖。 聂秋欢也忍不住弯了一丝弧度,挽着榕昀的力度渐渐加大,“小昀,一楼的礼物有点太普通了,我们去二楼逛逛。” 虽挑了件衣柜里最普通的衣服,遮掩了身上大半的气势,但面容耀眼精美的榕昀,一走进店里,还是引起了许多女性的注意。 若在平常,他定是要大发雷霆,然后摔门而出的,但此刻,他却耐下了性子,“好,走吧。” 比起一楼,二楼商品的价格高了五倍不止。 但逛了一圈,聂秋欢也没能找到心仪的礼物。 价格昂贵的原因,二楼的客人没有一楼多,隐隐有些清净,便有一位售货员走到聂秋欢的跟前,礼貌地冲着她说,“这位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聂秋欢的目光在店里又扫了一圈,想了想开口,“我有一位好朋友要结婚了,想送她一件新婚礼物,但不知道要送她什么好。” “既然是新婚,那礼物可就不能成单了。”售货员便朝着一个货物架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礼貌地开口,“小姐运气真是好,昨日店里新进了一批商品,我带你去看一看。” “咦,我刚刚怎么没看到?” 跟着售货员走了没几步,果然看到了一排货物架上,均是成对的礼物,刚刚她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全是玩具娃娃,想都没想地就别过了头,现在再看过去,竟还有好多精美的礼物,立即欣喜地开口,“礼物好像都不错的样子,我去看看。” 挣脱开了榕昀的手,一个一个地仔细挑选了起来。 售货员就站在榕昀的身旁,余光瞥到他的侧脸颊,忍不住偷偷红了脸。 聂秋欢看中了两个小陶瓷玩偶,小心地将其中一个拿了出来,好奇地观察着,眉梢处都忍不住染了一丝笑意。 售货员便找了话题,开口,“先生,你女朋友可真幸福,我以前见到不少陪女朋友买礼物的客人,可就是没碰过一对来挑选新婚礼物的。” 聂秋欢许是喜欢上了那对玩偶,又将另一只取了出来,不知瞧见了什么,眼睛忽然睁得很大。 榕昀的心顿时软成了一片,难得没有展现他孤傲的一面,语调悠悠地回,“为什么?” 被接了话,售货员有些小惊喜,想了好一会才回,“先生,你不知道吗?如果两个人一齐挑了朋友的新婚礼物,可最后,两个人没有走在一起,回想起来,那可是个伤心事呢。” 语气带上了一丝艳羡,“我来这上班快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一起来挑新婚礼物的,你和这位小姐的关系真好。” 关系真好…… 榕昀的脸上忽然有笑容荡漾了开来,话里带上了一丝小嘚瑟,“等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再过不久,就开始准备我们自己的婚礼了。”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不远处的女孩听到,但话里,却有着遮掩不住的深情流淌而出。 售货员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所以,她这是,被撒了狗粮了? 聂秋欢正好转了身,欣喜地朝着榕昀挥了挥手,“小昀,你过来,看看这个礼物怎么样?” 榕昀瞬间恢复了不容易接近的高冷模样,走了过去,拿走她手里的一个陶瓷玩偶,语调斯礼地开口问,“看中了?喜欢的话就买这个吧。” “这玩偶看着挺可爱的,但我不想买这对,我想单独定制一套,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售货员立即走了上来,“可以的小姐,这套玩偶可以单独定制,你只需把你朋友的照片发来,我们帮你联系厂家,只是这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但我想知道的是,十五号之前能做好吗?” “没问题的小姐。” 聂秋欢又给出了自己的一些小要求,半个小时后,才拿着清单去柜台付了定金。 两人出了店门没多久,榕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漆黑的眸定定一片,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便拉住了聂秋欢的手臂,“小蠢货,我有东西落在店里了,需要回去一趟,你在这等我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容聂秋欢有开口的机会,直接转着身,朝着礼品店跑去。 聂秋欢对他的话不疑有他,便真的走到了小角落,很耐心地等着男子回来。 …… 跑的有些急,榕昀回到礼品店二楼时,呼吸明显有些粗重,还带着小喘。 售货员诧异地走到他跟前,礼貌得体地问,“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榕昀稳了稳呼吸,才回,“刚刚的那对玩偶,帮我也定制一套。” 售货员没反应过来,带着诧异问,“先生,刚刚的那位小姐不是已经定制过一套了吗?你怎么又——” 榕昀拧着眉打断了她的话,“这次定制的是我和她的,照片我待会就发给你。” 顿了顿,又说,“我十六号派人过来取,记住,不要让她知道。” 客人就是上帝。售货员应道,“好的先生。” 榕昀付完钱,走了没多久,整理商品的售货员突然想起了什么,猛打掏出了手机,翻到了前不久的一则新闻。 第0297章 皇家第一狗娘3 ——榕城昀少命中天女另有其人! 而新闻标题下方,赫然就是榕昀和聂秋欢的照片! 售货员的指尖哆嗦了一下。 前段时间的言家宴席,在榕城内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风波! 怪不得她觉得刚刚的那对客人眼熟,原来,他俩就是那场风波里的男女主角啊。 …… 榕昀走了没多久,站在路边的聂秋欢就突然听到了包包里,传出了短信的提示音。掏出手机一看,竟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可目光刚扫视了一行字,她的瞳孔就猛地骤缩了一下。但她却逼着自己,又将视线落在了短信上。 ——聂小姐,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昨日的车祸只是给你的警告,老家主已经等不及了。 而发件人,正是滑淼。 阳光很明媚,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聂秋欢却脸色一白,忽然觉得自己恍若坠入了冰窖,全身冰凉。 指尖跟着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愣愣地盯着短信约莫了半分钟的时间,她才又反应了过来,迅速地将短信记录删除。 她刚把手机塞回包包,头顶就传来男人清冽的嗓音,微微带着小喘,“小蠢货,我回来了。” 聂秋欢便努力地勾出一丝笑,抬眸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你什么东西落在那了?” “没什么。”榕昀牵了她的手,却在感受到她手心微凉的温度后,皱了下眉,“手怎么那么冰?” 聂秋欢摇摇头,软绵绵地笑道,“刚刚一直站在这,许是被冻着了。” 下巴却忽然榕昀掐住,一点点抬起,她听到他开口,“眼睛怎么红了?” 聂秋欢心一惊,想开口解释,又蓦地想起刚刚看到的短信,喉咙一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扭过头去,不敢去看男人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状似很轻松地说,“刚刚前面经过了一辆大货车,一个没注意,灰尘就进到眼睛了。” 解释很合理,可榕昀却觉得哪里不对。女孩依然在笑,是他喜欢的那个她,可他却从这样的笑里,看出了一丝勉强。 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突然抬高了她的下颌,在女孩诧异的目光下,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瓣,很轻很浅地厮磨着。 聂秋欢的眸一点点地睁大,愣愣地望着男人静美的眉心。 这、这可是大街上啊。他怎么可以…… 面容上很快便浮现出一丝红晕,聂秋欢再也顾不得想什么短信不短信的事,恼怒地伸出手来想推开他。 “咔擦——” 耳侧突然响起相机拍摄的声音。 聂秋欢脸一白,狠狠地用力推开了榕昀,可当她的目光向四周扫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一个急急忙忙溜走的身影,而且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 心底忽然升起一抹慌乱。 怎么办?他们俩被拍到了,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那榕昀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她不知所措的扭过头,想要开口询问这事怎么处理,却看到榕昀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面容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焦虑。 聂秋欢一愣,突然就意识了过来,“你看到那名记者了是不是?”声调微微有些提高,“你是故意让他拍下这一幕的!” 有浅浅的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落在榕昀的周身,他脸上的笑也突然荡漾了开来,走到聂秋欢的身边,悠悠地开口,“不是很好吗?” 聂秋欢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情绪竟有些失控,“好什么好!你知不知道老——” 喉咙一哽,意识到了什么,又狠狠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调,“小昀,这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是榕家万众瞩目的天子骄子,万一这事真的在榕城传出去,你——” 男人细长的食指放在了她的唇瓣处,很轻地说了声“嘘——”。 漂亮的眸认真地盯着她,“是不是不相信我?” 聂秋欢没回话。 “小蠢货,你是我想走一辈子的人,所以,我不能将你藏着掖着永远不见人,你必须与我一起,抵抗暗处的危险。”指尖温柔的在她的唇瓣除摩挲着,“小蠢货,你知道吗?有一句话,早在你当我助理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了。” 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很缓,“小蠢货,我喜欢你。” 聂秋欢的耳边一下子变得寂静。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偶尔路过的行人会扭过头瞥他们几眼。可热闹的喧哗声,却不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来的有冲击力。 聂秋欢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动速度加快。 可刚刚燃起的温情,却在想到滑淼发来的短信后,全都蔫了回去。 眼眶一下子变得酸涩无比,她和他,哪来的一辈子…… 榕昀伸出手,将她耳侧的碎发拨到了耳后,“相信我的话,就什么都不要怕。该来的总会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护着你,嗯?” 聂秋欢吸了吸鼻子,“好。” 满意的笑在榕昀脸上荡漾开,随后又牵住了她的手,“小蠢货,那你还想去哪里,今天我都陪你去。” 聂秋欢想了想,昂起头来回他,“那去我的公寓吧。” 公寓?去那做什么? “小昀,你是不是还没尝试过我的手艺?” 榕昀便懂了她的意思,牵着她往回走,“我记得你公寓附近有家菜场的,我先陪你去买菜吧。” 聂秋欢想不出来榕昀这么个爱干净的人,出现在菜场会是什么情景,可是只要想到公寓附近那个狭小又弥漫着浓重腥臭气息的地方,便摇了摇头,很用力地回握住了榕昀的手,“算了小昀,我们去超市买吧。” 榕昀没坚持,便依了她的意。 聂秋欢做了满满的一桌菜,几乎都是按榕昀的口味做的,将最后一碗汤端上桌后,便拉了椅子坐在他的身旁,很期待地望着他,“小昀,你尝尝?” 身为吃货,聂秋欢的厨艺也是极好的,榕昀忍不住,比平常多吃了一点。可他却发现,聂秋欢的胃口比平常差了很多,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似乎从出院的那天起,小蠢货就有心事瞒着自己。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心事,让小蠢货宁愿瞒着也不肯告诉他? 饶是他说他喜欢她,也还是不能吗? 第0298章 皇家第一狗粮4 吃着吃着,榕昀的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暴躁,望着对面聂秋欢强装正常的模样,心情突然变得糟糕。放下了碗筷,从怀里掏出手机,快速地发了一条短信给滑树。 又抬起头,冲着聂秋欢不紧不慢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没跟阿树交代。”重重地强调,“很紧急的事。” 聂秋欢没问他多重要的事,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另一方面,“阿树的家人?” “嗯,他唯一的姐姐,叫滑淼。”嘴角紧绷了一下,“她在老家主的身边做事。” 这些都是她不久前刚知道的事,聂秋欢便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埋着头,一口一口地将饭送进嘴里。 两个人的心思都格外的重,因此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用完午饭,聂秋欢忙着收拾餐桌,而榕昀,则坐在了沙发处,开了电视,选了新闻频道。可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屏幕,不知望着什么。 聂秋欢正在厨房里洗碗筷,水龙头“哗哗哗”地开着。 她一从厨房出来,榕昀便向她招了手,“小蠢货,过来。” 离他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榕昀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她直接跌在了他的腿上,身体轻轻一颤,下一秒,她便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抬起胳臂,圈住了他的脖子,迎上了他落下的唇。 直到榕昀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尽数夺走以后,他才喘息着松开她,瞥到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丝笑,“小蠢货,你看新闻。” 聂秋欢的小脸通红,扭过头,就看到她和榕昀在大街上被偷拍的那一幕,在电视屏幕里被放大,记者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众所周知的是,前不久,榕城昀少在言家宴席上弃言家小姐言雅不顾,却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想必大家都很好奇那名小员工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将言雅小姐都比了下去!而本台记者,今日便拍到了一张疑似昀少与那名小员工亲热的画面,下面,大家请看大屏幕……” “这世上绝对有这么一种人,走在哪里都能将周遭的一切比了下去,成为焦点,而榕城昀少,绝对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作为榕家的大少爷,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这样的男人,选中的女人是怎样的!” 不得不说,这名主持人说话很有魅力,不知不觉中就将聂秋欢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她却浑然不觉自己就是主持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女主角。 “新年第一天,昀少就向全城人民撒了一波狗娘!可却不得不说,这波狗粮撒的,妥妥的质量!” 主持人的用词变得有些诙谐。 “经本台记者汇报的小道消息,去年度,榕城昀少是榕城内最受女人欢迎的一位贵族少爷!而我们的女主角,更是榕城即将建成的万古商城的主要负责人!这两人擦出爱的火花,实在是最正常不过!这波皇家第一狗粮,我们被虐的心甘情愿……” 聂秋欢愣住了。 这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不为人知的危险呢?隐藏在背后的目的呢?怎么经这主持人一解说,被偷拍,反倒成了他们两人的错? 皇家第一狗粮…… 狗娘…… 默默地扭头看了气定神闲的榕昀一眼,“你吩咐的?” 榕昀挑眉,默认。 “你刚刚吩咐阿树的事,就是这个?” 榕昀勾唇一笑,将她压在了沙发下,伸出手来,缠绕住了她的一圈发丝,眯着眼瞧着她,“小蠢货,我们这么幸福,不该让全城的人知道吗?” 屋子没开灯,光线很昏暗。朦胧的光影里,却渐渐有漂亮的流光从他眼里溢了出来。 聂秋欢心一酸,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两个的幸福,还有多长时间…… 许是昨晚他要了她很久的缘故,榕昀知道她累坏了,这会子压着她,身体虽然越来越灼热,他却依旧舍不得要她,他只是力度很轻地亲吻着她,便没了多余的动作。 沙发不是很大,但足够他们两个人躺下。 榕昀翻了身,躺在了沙发的外侧,手一伸,便将聂秋欢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声音黯哑,透着抹不开的情 欲,“睡吧,我不动你。” 聂秋欢闷闷地回了一句,“我不困。”随即抱住了男人精壮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胸膛,蹭了两下,“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 “好,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啊…… 聂秋欢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小昀,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顿了顿,又补充,“你小时候那些开心的事啊什么的都可以。” “那让我想想。” “好,我不急。” 聂秋欢说着又往男人的胸膛凑近了几分,榕昀索性便换了个姿势,改为坐在沙发上,一手圈着她,一手拿了毯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约莫过了三分钟,榕昀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低头去望聂秋欢,“小蠢货。” 聂秋欢很舒服地靠在他的肩头,懒懒地回,“嗯,你讲,我听着呢。” 女孩便靠在他的怀里,说没有冲动是假的,榕昀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黯哑地开口,“我六岁那年,母亲偷拍了我一张照片……” 榕昀的声音很清冷,可经他这么一种又轻又缓的语调说出来,竟有种别样的雅致。 耳边充斥的满满都是他的气息,聂秋欢忍不住又朝他的怀里缩了几分,闭上了眼,嘴角处却情不自禁地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时间能够永远定格的话,那该有多好…… 昨晚真的累坏了,早上又起的早,没一会儿,困意便席卷了聂秋欢。男人好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此刻更像是催眠音,一点一点地蚕食了她最后的意识。 “小蠢货?小蠢货?” 察觉到怀里的人没动静,榕昀开口轻声唤了几句,看到她紧闭的双眼,这才意识过来她睡着了。 勾了一丝轻柔的笑,他轻手轻脚地脱了她的外套,将她抱在了床上。 第0299章 不相信照片相信你1 又想起上午在公园时,小蠢货望着木船时眼里的憧憬,榕昀的嘴角紧绷了一下,便又带上了房门,掏出手机拨了滑树的号码,“阿树,你吩咐下去,命人在十天之内制造一艘木船。……款式的话,你参考电视里的就行。记住,十天之后我就要看到。” “老大,你要这木船做什么,大冬天的谁还去划船?” “当然是求——”顿了顿,榕昀的语气凶狠了起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您只需服从命令就行!” 滑树喏喏的回,“知道了老大。” …… 昨晚真的是累坏了,聂秋欢足足睡了两个钟头,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她并没有急着穿衣服,而是怔怔地望着壁顶,一遍一遍地回想着滑淼发来的短信。 老家主的意思,是要让她主动离开小昀。可是,聂秋欢心里清楚,如果她不分缘由地离开,小昀他,根本就不会松手。 所以,在她离开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 起身穿了衣服,来到客厅,榕昀正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正忙着敲敲打打。 听到脚步声,榕昀连头都没抬,“醒了?”说着迅速阖上了电脑,“下午还想去哪里?” 聂秋欢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榕昀将电脑放在一旁,将她拦腰抱坐在了腿上,额头抵住她的,“心情不好?” 聂秋欢没敢看他的眼,抬起胳臂,圈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闷闷地回,“可能在医院呆久了,性格也变宅了。” 榕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你宅在家我陪你就是了。” 自从她生病,他真的是每件事都在迁就她,聂秋欢的眼眶又酸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嘴唇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处理公务?” 没等榕昀回答,她便又继续说,“你忙的话就回公司吧,我就在公寓等你,你晚上来接我。”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出了院就变得瞌睡了,我再去睡会,你去忙吧。” 榕氏的确有棘手的事急需处理,榕昀便将她拦腰抱起,送到了卧室,压在她身上不舍地亲吻了好一会,才翻身下床,“小蠢货,如果醒了就打电话给我。” 聂秋欢软绵绵地笑,“放心吧小昀,不会醒来的,我要睡个一下午。” 榕昀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真不要陪你?” 聂秋欢将脑袋缩在了被窝里,疲惫的声音传来,“嗯,你走吧,我要睡了。” 他走了之后,聂秋欢才又探出了头,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目光在通讯录上搜寻了很久,才颤颤巍巍的地按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手机不过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传来熟悉又温润的嗓音,“喂,你好。” 聂秋欢沉默着没应话。 “是你吗,秋秋?” 聂秋欢这才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个字眼,“二总裁,是我。” “你找我,有事吗?” 聂秋欢调侃道,“二总裁,我以前在你身边做了那么久的助理,你不会连陪喝茶的时间都不给我吧?”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公寓。” “好。那你现在家里等我,半个小时我就到。” “嗯,不见不散。”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榕朔很守时,聂秋欢半个小时后下楼,就看到了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车,他就静静地倚在车门前,举着手机发呆。 正值午后,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周身,不知望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忽然浮浮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两枚小酒窝浅浅的,旋起了迷人的弧度。 聂秋欢深吸了一口气,拽紧了包包,走到了他身边,“二总裁,抱歉,我来迟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常地跟他讲话了…… 榕朔不在意地笑笑,收了手机,为她开了车门,礼貌地问,“要去哪?” 聂秋欢想了片刻后回,“我记得天雅苑附近有一家店生意很好,就去那吧。” “好。” 车子缓缓启动,没一会儿便驶出了小区。 榕朔安静地开着车,时不时会透过后视镜,抬头瞥一眼坐在后座的聂秋欢,她始终垂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张了好几次口,想问她为什么突然约他见面,可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却在一点点的加大。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榕朔就将车开到了店门口。这个点喝下午茶的人很多,聂秋欢跟在榕朔后边,进了店里之后,才发现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服务员抱歉地朝他们笑笑,“抱歉客人,已经没位置了,你们稍后再来。” “没事。”榕朔转身望向聂秋欢,很认真地开口,“秋秋,我知道附近还有一家店,要不要去那尝一尝?” 她找他本就不是为了喝茶,所以哪里会在意是什么地方…… 聂秋欢轻点了下头,“好。” 另一家店就在后街的街口,没一会儿,榕朔就带着她来到了他所说的那家店。 店里布置很有情调,四周贴的是暖黄的壁纸,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壁顶,舒缓的音乐轻轻流淌着,宁静安谧的曲调在狭小的店里一遍遍回响着。 两人很快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没多久,就有一位服务员礼貌地上前询问需要什么,聂秋欢率先摇了摇头,“二总裁,还是你点吧。” 榕朔便笑着望向服务员,“老样子,这次是两份。” “好的二少。”服务员恭敬地退下。 聂秋欢双手撑着下巴望他,“二总裁,你是这的常客?” 榕朔点了头,抬头,仅是瞥了她一眼,就赶忙将视线移到了窗外,语调平缓地回,“嗯,这家的茶点心不错。我通常会在周末的时候,来一次。” “这样啊……”聂秋欢明显没有谈下去的心思,敷衍了一句,就也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窗外有一座巨大的人工喷泉,清澈的水像百合花一样绽放,又细细碎碎地撒回到了池底。而喷泉的四周,用大理石修葺了一圈,几十只雪白的鸽子,安静地在喷泉四周啄着食,时不时会有几只,扑腾着翅膀,移到另一处。 宁静又美好的午后。 第0300章 不相信照片相信你2 五分钟后,服务员就端着两盘东西走过来,轻放到两人面前,“二少,小姐,请慢用。” 聂秋欢收回了目光,冲着她礼貌又客气地说道,“谢谢。” 然后,便低下了头,看向盘子。 一小盘被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一杯红茶,还有几块精致却叫不上名字的西式点心。 榕朔拿起勺子,轻晃了几下红茶,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望向聂秋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换一份。” 说着便准备挥手。 聂秋欢赶忙拿起叉子,往嘴里送了块苹果,“不用了二总裁,我很喜欢。”吃完还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榕朔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雪白的鸽群被一调皮的小孩赶跑,扑腾着翅膀朝着远处飞去,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秋秋,你找我有事吗?” 聂秋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可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她朝着他露出笑容,软绵绵地开口,“二总裁,我都从电视上的新闻看到了,小昀回到榕氏后,抢了你手下不少生意,所以,今天我找你,只是想代替小昀跟你说声抱歉。” 眉眼弯的更深了,“所以,二总裁,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榕朔眼里有失落一闪而过,垂下了眸,看不出喜怒,“如果我说不呢?” 聂秋欢早就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依旧笑着回,“那也没关系啊,反正二总裁和小昀都是为榕氏做事,最后得利的也始终都是榕氏,二总裁如果实在不甘心,那我也就只能打消我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榕朔此刻更领会到了这一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秋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说客的能力?” 话一落地,他脸上的笑便蓦地僵住了。 他是为了报复榕昀才找上她的,所以,以前,他和她在一起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利用她,哪里还能想到要了解她…… 胸口像是被尖锐的刀狠狠地捅了一下,疼的他呼吸有些难受。 稳了好一会之后,才语调斯礼地继续说,“秋秋,我和他的事,不是你一言两语就能解决的,所以,你还是打消了这份心思吧。” 聂秋欢回了他一抹微笑。 两人又垂下头,安静地喝着下午茶。 而窗外,人工喷泉的后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位女人,女人着一身黑,眉骨间却隐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透过那一层玻璃,她望到眉目浅笑的聂秋欢,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寒,仿佛夹了无数冰渣子。 她从怀里掏出手机,躲在无人瞧见的角落,迅速拍下了几张照片,随后,才勾出一丝冷冷的笑,离开。 她来的急,去的也急,没一会儿,她站的角落便飞来了几只白鸽,啄着地上残留的面包屑。 聂秋欢的余光瞥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原本挂在脸上浅浅的笑意,一瞬间变得苦涩。 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滑动着,很快便翻到了一条短信。 ——二总裁,今天是元旦,路上车可能有点堵,开车开慢点。 而收件人,却是滑淼的号码! 她故意发错短信给滑淼,又故意与榕朔作出关系很好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滑淼看到…… 眼眶里有着止不住的酸涩涌了上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里的红茶一仰而尽,起身,匆匆留了句“二总裁,我先回去了。”后,再也没看榕朔一眼,便拿起包,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秋秋,我送你。” 榕朔说着也起身,可走到门口的聂秋欢却又转头,冲着他说,“不用了二少,我想起来还有事,抱歉。”顿了顿,又继续说,“谢谢你的下午茶,点心很好吃。” 她这样说,榕朔也只好作罢。双拳被捏紧,又陡地松开,榕朔坐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清隽的面容上永远挂着一丝温润的笑。 可他的目光却在瞥到对面那张空了的椅子时,有伤痛一闪而过…… 榕氏八楼—— 榕昀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就有一位小助理火急地送来了一份文件,“大总裁,与言氏新合作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合同被重新寄了回来,还要让我们赔偿高额违约金……” 榕昀揉了揉眉心,不悦地打断了他,“帮我联系这个项目的言氏负责人,顺便查查我的行程表,找个时间约见他一次。” 小助理应了声“是”,便恭敬地走出了办公室。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又被敲了,传来小助理的声音,“大总裁,言氏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刚刚已经被柜台小姐请到了五楼的招待室,请问你现在要去见她吗?” 榕昀便阖上了桌上的文件,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瞥了小助理一眼,“你约的?” 小助理赶忙垂下头,“不是的大总裁,我刚刚帮你联系的时候,她说正好有时间,便直接过来了。” 榕昀迈开长腿,又问,“是言氏的哪位高层?” 小助理费力地跟在他身后,“我也不知道,听说这个项目刚开始是言少负责的,可不知怎的,言少就将这个项目转交给其他人了。但刚刚接我电话的,好像是女人。” 榕昀“嗯”了声,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下到五楼的时候,小助理率先冲了出去,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大总裁,那位负责人在519室。” “知道了,你回去吧。” 每件招待室的四周都安装着透明的玻璃,榕昀走近519室的时候,就瞥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很冷的天里,女人却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完美的线条。 榕昀冷笑一声,开了招待室的门。 声音冰冷的开口,“我当言修瑾把项目转交给谁,原来是转交给你了。”又冷嗤一声,拉了椅子坐下,眼角弥漫着不羁的野性,“动物园里出生的言雅小姐,好久不见。” 话里的讽刺惹得言雅的身形僵了一下,随即却不在意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昀少,你也知道,哥哥他要忙着婚礼的事,这才把项目的事交给我的。” 第0301章 不相信照片相信你3 榕昀嗤笑一声,“合同有没有问题,你心里应该清楚,说吧,言氏想要什么?” 言雅垂下了头,轻言细语地回,“昀少,你这是什么意思,言氏与榕氏,从来都是交好的。” 榕昀拧了下眉,语气有些不耐烦,“那麻烦言雅小姐,解释一下合同被退回来的事!” 言雅却故作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三秒之后才回,“昀少,真是抱歉,那是我手下助理的失误。这不,我就赶过来,亲自向你解释一下呢。” 榕昀冷冷地盯着她,不语。 言雅依旧笑着问,“昀少,言氏与榕氏交好多年,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盯着她约莫五秒的时间,榕昀才冷笑一声,移开了目光,起身,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空中飘来他的嗓音,“言雅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下次若是还找这种借口,故意接近我,我不保证不会对言氏怎样。”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传来“砰”的声音。 言雅依旧静静坐着,垂着头,只不过那双眸里,却盛满了不合面容的狠辣。 …… 聂秋欢出了店门,并没有立即回去。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夕阳西斜,黄昏时分来临,她才突然紧张起来,赶忙拦下一辆车,回到了公寓。 打开公寓的门,没有瞥到榕昀的身影,她长吐了一口气,迅速钻进了厨房。菜做好,端到餐桌,她刚洗净手,门铃就适时地响起了。 打开门,是一位快递员。 快递员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给聂秋欢,朝着她一笑,“你好,这是榕昀先生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麻烦你了。”聂秋欢签完名,回了他一个微笑。 关上门,聂秋欢一边打量着文件袋,一边嘀咕着,“小昀怎么寄快递回来了?里面是什么?”说着她便拆开了文件袋,准备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拿出来的是一沓照片。 一名女子,一名男子。女子是她,而男子,正是榕朔。 这是下午在店里被滑淼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低头浅笑,眉目间满是羞怯,像极了一名情窦初开的女子。 聂秋欢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 “小蠢货,我回来了。”门被打开,传来榕昀的声音。 聂秋欢的大脑突然一片浆糊,保持着拿照片的动作不变,愣愣地望着走近自己的榕昀。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小昀——” 榕昀朝她一笑,瞥到她手里的照片,眼里有了兴致,“在看什么?”说着从聂秋欢的手上取走了照片。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冷到了极致。 好半晌他才抬起那双漆黑的眸,看不出情绪,开口问,“谁送来的?” 聂秋欢垂着头,“我也不知道,是一位快递员送来的。” 榕昀又低下头望着照片里的她,冷冷地拧了下眉,“里面的人,是你吗?” 聂秋欢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我。” 榕昀又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袋,将照片全都取了出来,一张一张翻看着,无一不是她眉目浅笑的模样,脸色阴冷了下来,“你下午让我去上班,就是和他私会去了?” 聂秋欢的睫毛颤抖的厉害,却还是回了一个“是”。 榕昀怒极反笑,却还是保持着高傲的姿态,眼神阴森地望着她,“你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有湿意渐渐爬上眼眶,聂秋欢却还是吸了吸鼻子,艰难地吐出了一个“是”。 下一秒,一沓照片就狠狠地朝着她的脸上砸去,薄薄的纸张刮得她的脸生疼。 榕昀逼近了她,掐着她的下颌,一点点将她的脸抬高,逼着她与他对视,缓缓用上了力,多了几分暴虐,“聂秋欢,敢情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耍我!” 他的动作再也没了往日的温柔,聂秋欢被他掐的有些疼,连牙齿都打起了颤,她却还是倔强地动了动嘴唇,“对、对不起,我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他。” 好一个忘不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将他这些日子对她的真心,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明明下午他离去的时候,她还朝着他软软的笑,可怎么一回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聂秋欢依旧倔强的望着他,一片凉意却陡地在他心底蔓延了开来。 他突然靠近了她,逼近了她的唇,却在她紧闭双眼的时候,蓦地停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推开了她。 微微眩晕让聂秋欢失却了平衡,余光瞥到男人的身形远去,她下意识地朝着他离去的方向伸出手,“小昀——” 回答她的却是重重的关门声。 屋子,空了。 聂秋欢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榕昀走的刹那仿佛在她心口划了一道口子,但是,那道口子却没有血流出来,聂秋欢知道,她的心一定是空的,只是个空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啊…… 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照片,可看着照片里的那个自己,她忽然不可遏制地蹲下了身子,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了照片上,氤氲成一片。 她伸手擦眼泪,眼泪却越流越多,“对不起小昀,对不起,对不起……” 哭到声音都沙哑,她才擦了擦红肿的眼眶,起身,将照片扔到了垃圾桶,坐在餐桌旁,吃着一个人的晚餐。 …… 榕昀怒气冲冲地关上了门,出了公寓,出了小区,走了一半后才意识到他的车子还停在小区里。 他又折回去,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地关了车门。转动钥匙圈,引擎发动,车子缓缓离去。 这个点,天色才刚刚昏黄,他是为了早点见到小蠢货,下午的时候才那么拼命地处理着文件,可没想到,他一回去,她竟然送了他那么一份新年礼物! 榕昀握着方向盘,顺着车流,漫无目的地开了许久的车。直到街道两旁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根本不顾忌是什么地方的榕昀,突然猛地踩了刹车。 抬头,望了眼窗外,榕昀发现,他竟然又将车开到了小蠢货的小区。 透过车窗,他看到聂秋欢的公寓,正开着灯。可看了没多久,他就突然凶狠地移开了目光。 第0302章 不相信照片相信你4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她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对不起,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他。” 想起聂秋欢的话,榕昀的脸色突然惨白了一分,握着方向盘的指尖,也明显地泛起了轻微的颤抖。 世上最可笑的人,莫过于他了吧? 他都想着要怎么和她求婚,和她走一辈子了,她却突然给他来了句,她对那个男人旧情未了? 倚在座椅上,榕昀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自他的心脏发出,染了一些悲哀。 许久,他才止住了笑,刚要发动车子离开,他就看到一身黑的女人。 女人的背影很熟悉,榕昀皱了下眉,可还没来得及看清女人的面容,女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脑海里却陡地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滑淼! 榕昀没由得来的心一慌。 滑淼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找他,或是聂秋欢! 他迅速解开安全带,想要冲回聂秋欢的公寓,可刚把手搭在门把上,他就又收回了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 男人骨子里的高傲泛了上来,聂秋欢那样对他,还说出那样的话来,饶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他也做不来立即冲回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对滑淼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对聂秋欢造成伤害,却是真实担忧着。 到了最后,他还是拧着眉拨了滑淼的电话,语气依旧优雅矜贵,“阿淼,是我。” 滑淼刚走到聂秋欢的公寓门口,接到榕昀的电话,便收回了按门铃的手,迅速躲进了小角落,“大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榕昀拧了下眉骨,他怎么知道找她什么事!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不疾不徐地回,“听阿树说,他今天陪了你一整天?” “是的大少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团聚过了。” 榕昀笑了一声,“是吗?那可要恭喜你们了。” 滑淼默默地瞥了手机一眼,她怎么有种榕昀故意拖延时间的错觉?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榕昀才突然开口,“对了阿淼,阿树让我告诉你,他在中央大桥等你,说要送你一份礼物,让你现在赶过去。” “谢大少爷通知,我这就去。”顿了顿,又说,“如果大少爷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便先走了。” 榕昀好心情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没多久,榕昀就看到女人的身影迅速从楼梯冲了出来,嘴角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他又拨了滑树的电话,“阿树,你现在赶紧买份礼物,去中央大桥,阿淼在那等你,记得,动作迅速,迟到了的话找你算账!”说完不等滑树有开口询问缘由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滑淼离去了之后,榕昀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了下来,刚刚还因聂秋欢的一番话而生出的暴躁,竟渐渐生出了几分不解和疑惑。 滑淼,是为了什么来找小蠢货的? 他又想起,刚刚小蠢货对他说那番话时,眼角是下垂的,明显不敢直视他。 关心则乱。 他下午看到那样的照片,一时冲动,竟然连缘由都没搞清楚,就轻信了小蠢货嘴里胡乱吐出的几句话。 可现在慢慢回想,榕昀越来越觉得那是心虚的表现! 释怀的笑容一下子在榕昀脸上荡漾了开来,只要不是她不要他,她怎样对他都好。 可是,小蠢货她,到底在瞒着他什么事? 连同这几天聂秋欢的异样,榕昀都一并疑惑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小蠢货,似乎在把他越推越远…… 她要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让榕昀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再想想照片,榕昀越发的笃信,小蠢货是存着离开他的心思的。 下一秒,他便迅速开了车门,大步迈向了聂秋欢的公寓。他有公寓的钥匙的,可刚刚一气之下,他就把钥匙扔在了草坪里,此刻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一个劲地按着门铃。 聂秋欢打开了门,还没看的清来人的面容,便倏地落进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她瞬间睁大了眸,“小昀。” 想要挣脱,可男人却分明不给她一丝机会,长腿一踢,便关上了房门,他抱着她旋了一个身,将她抵在了门上,气息不稳地望着她,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喃喃出声,“小蠢货……” 聂秋欢错愕地望着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这分明与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可还是有一丝欣喜,慢慢从心底兹生,抚平了她所有的小委屈。鼻尖酸酸的,喉咙也像被堵住了异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榕昀又低下头来厮磨着她的唇,一遍一遍地亲吻,带着炙热的温度,从上唇到下唇,一个死角都不放过,沙哑道,“小蠢货。”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地留在大少爷身边,那你就祈祷,大少爷能够多活几年吧!” 滑淼冰冷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聂秋欢的脑海,清晰无比。聂秋欢感受到唇上男人粗重的气息,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蔓延过头顶,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地,她伸出手,用尽全部的力气,突然就将他推了开来。 榕昀的一双眸朦朦胧胧的有些迷茫,不解地望着她。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言辞冷淡道,“我对你说的话还不明白吗?我对榕朔余情未——” 可最后一个“了”自还没说出口,榕昀就上前,再次堵住了她的唇,不同于刚刚带着怜惜的厮磨,她似乎是触碰到了他的禁忌,他亲吻她的力度有些大的惊人。 聂秋欢伸出手来推他,榕昀却直接伸出一只手禁锢住了她。她的睫毛颤抖的厉害,死守着牙关不让他进来,榕昀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似乎还笑了一声,顺带在她的腰上狠狠一用力,她由于吃痛而微微张大的唇,便被他这么闯了进去。 他的眼底渐渐漫上了一层情 欲,吻也变得有些不可收拾,唇离开了她些许,可下一秒,他便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路的时间,他将她压在沙发上,认真又缠 绵地吻着。他进入到她身体的时候,刻意停缓了一下动作,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她,细长的指尖一遍遍地摩挲着她通红的眼眶,“小蠢货。” 他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聂秋欢格外的不舒服,却还是保持着冷淡的模样,沉默着不应话。 榕昀低下头来覆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哑声道,“我不相信什么照片,我只相信你。” 然后一个挺身,闯了进去。 第0303章 逃不开的阴谋1 明明她该高兴的,可不知怎的,聂秋欢的心情却格外地沉重。 事后,榕昀抱着她躺在床上,圈着她的腰,紧紧地锢着她,粗粝的掌心一遍遍地在她后背游走着。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压低了声音开口,“小蠢货。” 很疲惫,全身都泛着沉沉的酸软,聂秋欢却没了睡意,枕着他的手臂,应了一声。 榕昀的手顿了一下,“你下午那样做,是不是有什么委屈?” 聂秋欢的后背紧绷了一下,喉咙很酸,她却听到自己冷淡的嗓音,“事实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 榕昀收紧了她的腰,原本清远的眼底,渐渐浮上了一层沉意,声音也冷了下去,“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事实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对榕朔余情未了。” 她刚做过那档子事,声音听着格外的轻柔,可落在榕昀的耳中,却像是细长的绣花针,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疼的他呼吸有些吃力。 好久,他才轻笑一声,却突然抱起聂秋欢,让她压在他的身上,眉目却阴鸷如野兽,聂秋欢从未见过这样的榕昀,他在她面前一向都是收敛所有的脾性的,她慌忙地想要从他身上逃离。 榕昀却禁锢着她,不容她逃脱,他的双手在她的敏感处游走,在聂秋欢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时,蓦地抓住了她的手,朝着她扬唇浅笑,“小蠢货,你心虚的时候手指会在身上画圈,这出戏,演够了。” 他太自信,多年来贵族公子哥的生活,让他一下子就猜中了事情的缘由,“小蠢货,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以为凭着几张照片,就想摆脱我?你太小瞧我了!” “是不是那个老头子对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让你离开我?” 他的目光太锋锐,让她逃无可避,只是垂下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听到她的承认,榕昀阴森地拧起了眉,如果他没看穿她的伎俩,是不是就真的如同她期望的那番,她离他离的远远的? 他抓紧她的双肩,声音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聂秋欢,谁准你离开我的!” 这次还没等聂秋欢开口,他便蓦地又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继续纠缠个没完没休…… 翌日,聂秋欢醒来时,身边已没了男人的影子。起身,穿了衣服,从维生素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咽下。 又在公寓无所事事地发了一会呆,雪薪竹的电话打来,说让她去试试伴娘装。 聂秋欢应下,拿了包包下楼,拦下一辆车,半个小时后,就到了雪薪竹所说的那家婚纱店。 店里的走廊两边,陈列着的满是高贵洁白的婚纱,许是节日的缘故,试婚纱的人也很多,聂秋欢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雪薪竹的身影,正要折回去时,言修瑾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歉意地朝她说道,“抱歉啊秋秋,小野猫正试着婚纱,没法出来接你。” 他往日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可此刻,穿了一身纯白的婚服,竟莫名地有些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她的新猪结婚了,她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不开心,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她等急了吧,车子有点堵,来迟了点。” 言修瑾朝她一笑,“走吧,秋秋,这边。” 两人拐弯进了一条小走廊,没多久,就进了一间包厢。推门进去,聂秋欢顿时就被几十件婚纱惊住了,而且还有十几位服务员正忙着将婚纱打包。她错愕地扭头望向言修瑾,似乎在问这婚纱店是不是你家开的,这里陈列的几乎占了外面的一半! 到底是婚期将近,言修瑾脸上的笑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味,却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声,朝着聂秋欢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没办法,小野猫太挑了,已经试了好几件了,她都没喜欢的,这才喊你过来帮忙。” 一向冷情的话里沾染上了些许宠溺,这样子的言修瑾,是聂秋欢从未见过的一面, 心里却忍不住为新猪开心,找了沙发坐下,扭头望望四周,“她人呢?还在试婚纱?” 言修瑾坐在她的对面,挥手招呼离他最近的服务员,“倒杯热水过来。”然后又将一本婚纱册递给聂秋欢,“她进去很久了,应该快出来了,你先帮着挑挑看,有什么合适的待会再让她试试。” 聂秋欢笑着应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婚纱册,认真地翻阅了起来。服务员也端来了一杯热茶,聂秋欢便时不时轻抿一口,又将目光落在婚纱册上那些美轮美奂的婚纱上。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洁白的婚纱梦,聂秋欢也不例外,看着看着,她自己都忍不住艳羡了起来。 “刺啦”一声,帘布被拉开,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咚咚作响声。 她出来了吧。 聂秋欢阖上手中的婚纱侧,眉眼弯弯地抬起头。 在她的印象中,雪薪竹是那种性情极其热烈的女子,她下意识地认为,除了艳丽的红,真的再没第二种颜色配得上她了。 可此刻,雪薪竹戴着洁白的头纱,一身飘逸的白裙,眉目含笑的一步步朝她走来,聂秋欢竟然,愣住了。 她的个子是极高的,一米七,又穿了一双细跟高跟鞋,跟她身后的几位服务员一比,那妖娆的面容尤其出众。 白色,似乎也很配她。 雪薪竹走在两人面前,指尖捏着裙摆,飘飘然转了个圈,“我好看吗?” 聂秋欢率先反应过来,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头看到脚,随后才在她极其自恋的笑里,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哎呀,真看不出来,我家新猪打扮起来也是个大美人呢!” 雪薪竹没甩开她,反倒又笑眯眯地凑近了她,“秋鼠,你这话怎么这么酸啊?是不是,看到那些婚纱,看的心痒痒?” 这话不假,聂秋欢的确是想试试那些美轮美奂的婚纱,刚要应声,雪薪竹却又放开了她,吩咐身后的几位服务员,“去,把我挑来的几套伴娘服拿过来。” 没多久,服务员就将五套伴娘服推了过来,雪薪竹一把将聂秋欢拽了过去,“去,自己挑一套。” 第0304章 逃不开的阴谋2 言修瑾也起身,揽住了雪薪竹的纤腰,笑着对聂秋欢道,“秋秋,这可是小野猫特地为你挑的五套。” 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的有些金童玉女的味道,聂秋欢忍不住弯了眉,“新猪,这逃婚纱还挺合适的。” “是吗?”雪薪竹低头望向自己,“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选这套吧。” “小野猫,你这就不公平了吧,我刚刚可是看中了好几套,你竟然没一套喜欢的。”言修瑾不自觉地收紧了揽着她的腰的力度。 雪薪竹推开他,又走到聂秋欢身边,直接拿了一套伴娘服,拉着聂秋欢就往试衣间走,拉下帘布的时候,才回他,“有本事你也变成秋鼠啊!只要是她说的话我都听!” 聂秋欢摇摇头。这俩人在一起永远都是这幅模式。 将五套都试完了之后,聂秋欢才选了颜色偏粉的那套,既然是新猪的婚礼,那她就不能抢了她的风光。 三人出了婚纱店,聂秋欢客气地拒绝了送她回去,拦下一辆车,便直奔她的小区。 到了公寓门口,聂秋欢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她镇定自若地开门,开了灯之后,才望向那个眼神冰冷的女子,“你是滑树的姐姐滑淼吧?我一向都是唤他阿树的,那我也唤你阿淼吧?” 滑淼没理她,眼神却越来越锋锐,好半晌才冷冷出声,“聂小姐,你竟然还有时间去试婚纱?不得不说,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得很!” 聂秋欢错愕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又沉默了一会儿,邀请她,“阿淼,你要进来坐坐吗?” 滑淼只是勾唇冷笑了一声,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聂小姐,我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 “老家主给你的最后期限,是薪竹小姐婚事的第二天,如果那天你还没有从大少爷身边离开,老家主就会将大少爷彻底毁掉!” “老家主如今给的大少爷一切,也一样能从他身边夺走!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滑淼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给她一个冰冰的背影。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弯口之后,聂秋欢这才轻轻眨了眨眼,进屋,关了门。 她似乎没什么异常,可回到沙发上坐下,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雪薪竹和言修瑾的婚事被记者一早就宣传了开来,因此,一月十八号当天,这场婚礼就备受关注。 婚礼举行在天雅苑。 这一天,榕城内几乎所有的大家族都被请了过来,天雅苑的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名贵的车。 每从一辆车下来一位客人,就会有训练有素的侍者上前,恭敬地作了请的姿势,随后,客人们被带入正举行着婚礼的十层。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泛着锃亮的光泽,倒映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的面孔。璀璨的水晶灯,高高的悬挂在壁顶,却源源不断的有飘落的特效花瓣。大厅一角,摆放着一座九层高的巨型蛋糕,蛋糕上,矗立着两个小人,赫然是雪薪竹和言修瑾。而大厅的屏幕上,也正不断的播放着雪薪竹和言修瑾的结婚照。光鲜亮丽的宾客在大厅内不停地走动。 交谈声,欢笑声,一片喜气洋洋。 此时的一间卧室内—— 聂秋欢换好了伴娘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就瞥见了正坐在镜子前发呆的雪薪竹。 都说女人结婚的那一天,是生平最美的一次,这话一点不假。聂秋欢能瞧见雪薪竹那被细细描绘过的眉梢上,沾染了一丝羞涩和紧张。 雪薪竹的母亲早逝,和几个姐姐又不亲,因此那几个姐姐在屋内待了一会便离去了,只有几位负责造型的人员和聂秋欢。此刻,那几位负责造型的人员也已经离去了,偌大的卧室里,竟只有雪薪竹。 她的头纱还没戴,聂秋欢便拿起放在床上的头纱,走到她的身后,将头纱轻轻地戴在了她的头上,固定住,又抬眸望向镜中,笑着开口,“没想到我的新猪竟然也要嫁人了!” 到底还是紧张了,雪薪竹无措地捏紧了婚纱,眉宇间有些小羞涩,“你今天这么取笑我,等你哪天嫁给榕昀的时候,我可是要你狠狠地还回来!” 聂秋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滑淼那天找上她的时候,话说的清清楚楚,参加完雪薪竹的婚礼,明天,她就必须想办法离开小昀。 所以,她哪来的机会和小昀结婚…… 眸底跟着落寞了一下,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她又低下头来帮雪薪竹整理婚纱,细细地叮嘱着,“新猪,待会走场可别紧张了。” 雪薪竹泼皮惯了,嘴角龇了一下,“老子才不会紧张,不久结个婚吗!走几步路,交换个戒指就行了!” 门却在此时被人开了,传来雪天佑雄浑的嗓音。 “小竹,准备好了吗?” 雪天佑一向是不喜聂秋欢的,可今日是雪薪竹的婚礼,她又是雪薪竹钦点的伴娘,他难得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喜,冲着她点了一下头。 聂秋欢愣了一下,随即回了他一抹微笑。 雪薪竹也难得没有往日的大大咧咧,起身,小心地提着裙子,走到雪天佑的跟前,挽着他的手臂,撒着娇,“爸,你不在外面招呼宾客,怎么过来了?” 雪天佑故意板起了一张脸,“怎么,我宝贝女儿要结婚了,我还不能过来看看?” 雪薪竹真的是被他从小捧在手心里惯大的,这一场婚姻,本就是为了利益才定下来的,可雪天佑却没料到,这两人竟然还发展出了爱情。 那个父亲不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雪天佑欣慰地笑了,他拍了拍雪薪竹的手臂,“小竹,嫁到言家就是言家的人了,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言家不比雪家,出了事有我担着,可在言家,你只能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有湿意渐渐爬上了眼眶,雪薪竹突然拽紧了他的手臂,娇横地说,“我不管!我姓雪,我永远都是雪家的人!我只是嫁给了言修瑾,又不是嫁给了他们言家!” 雪天佑无奈地摇摇头,“小竹,你怎么长不大呢!言鸿新那个老狐狸啊……”没说下去,却只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第0305章 逃不开的阴谋3 气氛渐渐变得温情,雪薪竹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在雪天佑跟前丢了面子,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催促道,“好了爸,外面肯定有很多客人,你赶快出去吧!”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雪天佑哪里没有听出来,却是顺了她的意,调侃道,“这还没嫁给修瑾呢,小竹这就维护上了?” 雪薪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就推了他出去,“爸,你出去,我跟秋鼠还有些悄悄话要谈呢!” 随即,“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又被她反锁住。她这才吐了口气,“这场面果真不适合我。”说着还肉麻地哆嗦了一下身体。 “好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府主说的没错,你这脾气的确是得改改。”聂秋欢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整理她因走动而褶皱的裙摆。 雪薪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秋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眼皮一直跳一直跳的,总感觉今天这场婚礼不会太顺利。” 哪有人诅咒自己的婚礼的,聂秋欢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乱想什么呢,你和言修瑾的身份摆在那,谁敢来造次。”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是有不好的预感……” 聂秋欢一把将她拽到了镜子前,按着她坐下,“我帮你再画画眉,别乱动。” …… 此时十楼的大厅内—— 言雅大方地与几位宾客寒暄了一会,便被一名侍者恭敬地请走了。走出了大厅后,便挥手示意侍者退下。 走廊里安静地没个人影,不同于大厅的金碧辉煌,这里冷清地有阴森,只有几盏昏昏沉沉的落地灯亮着,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言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踩着莲步,很缓很缓地走着,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十层有一条安全通道,而通道尽头,有一间很小的储物间,向来阴森的储物间,此刻,竟有一丝丝光亮从门缝里流淌而出。 “雅雅表姐,你把我弄来这里,想要我做什么?” 在精神病院的这些日子,唐千云真的被折磨掉了半条命。原本还算可人婉约的面容,此刻竟是憔悴无比,声音听着更是无力沙哑。 她靠着墙,蹲坐在屋内一角,她还穿着医院的病服,杂七杂八的物品堆积在她旁边,有着止不住地恶臭散发出来。 没错,她是装病的。 唐千云知道,按照榕昀的脾性,他肯定是要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可这精神患者的名号,成了她唯一的保障。 言雅捂住嘴鼻轻轻一笑,却是没有再往前靠近一分,“千云,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弄出来,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呢。” 唐千云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感激,垂着头,却握紧了拳头,“雅雅表姐,我如今在哪里,不都一样的吗?” 许是被折磨的缘故,她瘦了很多,宽大的病服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活生生像个狼狈的难民。 眼里有鄙夷一闪而过,言雅却笑着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又从包包拿出面纸,细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话里有心疼,“千云,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从小就疼你,哪里忍心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如果不是能力有限,早就将你从医院里救出来了。” 唐千云却倏地抬起了头,她的脸消瘦的过分,颧骨高高凸起着,衬的那双眸,大的吓人,言雅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却讥诮地开口,“雅雅表姐,你真当我是傻的?被关这么多天, 真以为我没看穿你的用心?” 言雅早就知道威邦的为人,却不事先告诉她!让她一步步沦为他的玩偶,以致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被拆穿,言雅倒没有露出惊讶,只是微微挑了眉,扔掉手里乌黑的面纸,起身,“千云,这一切可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如果早些这么聪明,怎么还会沦落到如今的模样?” “所以,话还是说开吧,你将我弄出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言雅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千云,难道你就不想你的榕二少爷吗?”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言雅吃吃地笑了,她又弯下身子,在唐千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说完后,才又起身,对上唐千云那错愕的眸,“千云,帮我做好这件事,我就让你从那精神病院里出来,让你真正地解脱。” “解脱”两个字,她咬的格外地重,听在唐千云耳中,有种别样的诱惑。 见她没有拒绝,言雅便拉起了她,说话好不温柔,“好了千云,瞧你现在这身衣服,走,雅雅姐带你去好好打扮一下。” 唐千云乖乖地任由她拉着。 …… 婚礼时间定在十一点十八分。 十一点十分的时候,雪薪竹就被侍者恭敬地请到了大厅门外。 美轮美奂的婚纱,得体的妆容,不知是不是腮红的缘故,雪薪竹的脸颊格外的粉嫩,衬的她真正的像个小女人。 十一点十八分的时候,白色大门被打开,所有的宾客都扭头望向她。 到底还是紧张了,雪薪竹拽着雪天佑的胳臂,有些无措。 言修瑾就站在红毯的尽头,望着她,少了平时的雅痞,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接下来便是交换戒指,宣誓…… 婚礼的后半部分,便是雪薪竹挽着言修瑾,向着各位宾客敬酒…… 忙完了伴娘该做的事,聂秋欢也趁势拿了盘子,拈了几块精致的点心,便坐到了一个安静的小角落。 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大厅里,不亚于言修瑾新郎光环的男人,榕昀。 今天的男主角虽然是言修瑾,可一身纯黑的榕昀,还是成为了整场的焦点。 他长手长脚地站在那里,对前来搭讪的女宾客,看都不看地就抬脚离开,但对一些生意上的宾客,却是礼貌客气地动唇回了几句。 有一位小佣人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随即便跟着佣人走出了大厅。 他一走,大厅都跟着黯淡了下来。 第0306章 逃不开的阴谋4 言雅看见聂秋欢一人坐在小角落,便端起笑容,大方得体地走到她跟前,“秋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什么时候跟她这么亲近了? “有事吗?” 言雅笑着坐在她身边,“这里环境倒是好,没人吵着你。” 聂秋欢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留下一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便离去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大厅后,言雅才露出个阴邪邪的笑来,“聂秋欢,这次送你的大礼,你可要喜欢。”说完,她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仰而尽。随即,她也起身,朝着聂秋欢离去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隔着大厅一段的距离,聂秋欢洗净了手出来,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从角落里晃了过去,在角落的安全通道处便消失不见。 是唐千云! 她的身体微微僵住,唐千云不是被送去精神医院了吗?她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可是新猪的婚礼,难道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正在疑惑的时候,她就听到熟悉的嗓音传来,“好了千云,你别催,我这就过去了。” 聂秋欢心一惊,赶忙退回了女厕,寻了个安全角落。 她想都不想地就要拿手机通知榕昀,但是遗憾地,身为伴娘的她,没法子将包包随身拿着。想叫人,这里又是女厕,宾客们都在大厅里祝福新人,此刻更是没什么人影。 来不及等人过来,她生怕唐千云会弄砸雪薪竹的婚礼。没有办法,她只能跟上去看个究竟。随即急忙走向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后是长长的楼梯,一个人都没有。聂秋欢顺着楼梯往下走,踩在楼梯上的声响格外的渗人。没多久,就看到了楼梯平台边上有一扇门,是一个储物间,门关着,她站在那里仔细听,可以听见门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千云,你好好听雅雅姐的话,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走。等哥哥的婚礼结束,我就安排人送你出城,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是言雅的声音。 聂秋欢心里猛跳了一下。小昀说过,他安插在精神病院的人,足够折磨的唐千云生不如死,可是,言雅竟有本事,将唐千云从那个地方弄出来! 她背后的势力,似乎也不容小觑! 聂秋欢又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被反锁,被她这么一推,便推出了一条小小的细缝。 她眯着眼从细缝里看进去,看见灯光昏沉的储物间内杂物间堆起的很是凌乱,灰尘很多,屋内有些灰蒙蒙,只有头顶一盏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言雅站在那里,而唐千云则蹲在墙角,裸露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 不甘愿地问,“那我走之前,还想再见朔一面。” 言雅轻笑着回,“放心吧千云,我一定会满足你,离开之前最后的愿望的。” 聂秋欢看的很清楚,言雅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但是蹲在墙角的唐千云没有瞧见她的异样,只是在听到言雅保证的话后,弯了弯唇。 她又揉了揉肚子,抬起头,撅着嘴,“雅雅表姐,我待在这里都有半天时间了,还没吃过一丁点的食物,早就饿了。” 言雅面露为难,“千云,你也知道外面宾客的身份,你如今可是声名狼藉,我怕你出去会——” 唐千云起了身,挽着她的手臂,“好了雅雅表姐,我小心点就行了,那些宾客的注意力怎么会放在我身上,放心,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 “那好吧,你可要跟紧我了。”言雅的语气变得有些诡异,又阴测测地说,“你是不是还想在离开前见榕二少爷一面?” 储物间内灰蒙蒙的,聂秋欢只能瞧见言雅站在那里拿着包的手似乎动了动,因为唐千云遮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瞧见言雅究竟在做什么。 唐千云歪头笑着回,“对啊雅雅姐,你可一定要帮我。” 她的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低下头来,言雅就忽然拉着她的手臂,贴近了她。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唐千云惨叫了一声,“啊!” 她的这一声痛苦的喊声,将站在外面的聂秋欢都吓了一跳。 她看到唐千云捂着肚子向后退,言雅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阴冷地笑着朝着她走近,那匕首往下滴着血,她笑起来,面目阴冷狰狞,活生生一个魔鬼! 唐千云的肚子被她捅出来了一个窟窿,正不断地喷出血来。她捂着肚子,血从她的手掌漫了上来,染红了手掌,也沾湿了她的衣服,如同珠线一般掉落在地,地上一片血海。 “我这就满足你!” 言雅拿着匕首,朝着她步步逼近,笑的诡谲,阴狠地勾起唇,“千云,你的榕二少待会就过来了,只是却不知,你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她字字狠毒,唐千云一脸痛苦和不可置信。 “你……说的送我离开,就是……让我死?” 似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唐千云无法相信地瞪大了双眸。 言雅就是一个魔鬼,此刻更是完完全全地露出了真面目,撩发妩媚地笑笑,“千云,你也该知足了,死在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说着,手下一动,那匕首灵活地在她手中转动了一下,朝着唐千云再度捅了过去。 唐千云挣扎着后退,但是言雅的动作是在太快,把匕首往她的腹部里面不断地推进去,压低声音巧笑,“要怪还是怪邦哥吧,要不是他,我还真不容易将你弄出来。” 唐千云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她,却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 她抽出匕首,往唐千云的心脏上插了进去。 唐千云还没来得及喊叫,便断了气。 这整个过程是极其短暂的,聂秋欢目睹了这整个过程,眼睛被血色蒙住,她站在门口看着唐千云死去,言雅在血色之中,蜕变成了杀人恶魔。 她浑身冰冷,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身上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是逃,赶紧逃!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从余光里瞥到言雅拿着血淋淋的匕首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似乎从那门缝里往外看,然后朝着她笑,笑着却极其诡异阴森。 聂秋欢的手顿了一下,脑海中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是一个阴谋! 第0307章 好大一份礼1 可是,她明白的太晚了,就在她转身逃离现场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来,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鼻,那人的手中还拿着一块手帕,她清楚的闻见了手帕上传来的浓重的化学物品的味道。 在身体软下倒下的时候,她听见高跟鞋敲打在地面的声音,模模糊糊之中看见言雅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在她的跟前停下,她拿着那把带血的匕首,碰了一下她的脸,笑的妖娆,“聂秋欢,跟我言雅抢男人,你还嫩了一点!”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在浓重的血腥味中醒来,头痛欲裂,只觉得浑身冰冷,意识稍稍恢复一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她的手动了一下,便碰到满手的鲜血。 她被吓得爬了起来,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鲜血从唐千云的小腹处不断地流出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血海,鲜血已经开始凝固,她刚刚便躺在唐千云的旁边,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身子,她的身体,手上都是血。 伸手去碰唐千云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唐千云似乎死的极其不甘心,此刻还瞪着她那双尤其恐怖的眸。 到底只是一名小姑娘,刚刚又目睹了那样杀人的现场,聂秋欢一时有些愣怔,呆呆地望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再没了多余的反应。 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一名女佣走进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唐千云,以及呆坐在血泊中的聂秋欢,“砰”地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托盘,惊吓地喊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聂秋欢的耳边就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警笛声,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些,眼珠跟着动了动,脑袋也飞速地转了起来。 从唐千云故意在洗手间前现身开始,到言雅故意地引她过去,这本就是一场局! 可是,她没料到,唐千云也没料到,言雅竟然狠心到亲手杀了她!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还是先解决掉她如今的麻烦再说吧。 她动了动发麻的四肢,想要起身,可只是刚动了动小腿,门外就涌进来一批警察,看到储物间里的情形,纷纷倒抽了一口气,见她似乎要动,便团团将她围住,用枪指着她,“不许动!” 聂秋欢能够预想到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情形,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个身形推开警察闯了进来,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浑身鲜血的聂秋欢身上,然后又朝着警察吼,“把门关上!” 温润中又夹着一抹急切的嗓音,是榕朔。 唐千云临死前,便说希望走之前再看榕朔一面,可没想到,再见他却是这番模样。聂秋欢能看到唐千云那双睁大的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安心,她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自己满是血的半身,很牵强地扯出了一丝笑,“谢谢二总裁。” 大厅满是榕城的权臣贵族,现如今闹出这一档子事,坏了今日婚礼的好运不说,单单是雪家和言家,估计也不会放过她。女佣刚刚的那声喊叫,估计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她想,此刻外面,应该已经站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吧。 可她却不知道,这扇薄薄的门,能挡得了几时。 榕朔却一把将她揽入怀,拍打着她的后背,带着浓浓的心疼安慰,“没事了秋秋,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别怕,有我在。” 人在脆弱无助的时候,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毅然地选择相信了她,聂秋欢没由得来的鼻头一酸,心情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慌乱,眼泪便一颗颗砸了下来。 有小警员走过来,为难地看着榕朔,“二少爷,这里是命案现场,您先出去等着,我们现在要将她带回警局了。” 这其中有人是认得聂秋欢的,毕竟她和榕昀亲密的照片在榕城各处都传遍了开来,可此刻看着她和榕朔这么亲密的举动,纷纷有些为难,有些捉摸不清聂秋欢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榕朔低下头来看着聂秋欢,“秋秋,哥哥被爷爷和父亲叫走了,一时半刻地回不来,要我陪你去一趟吗?” 聂秋欢不拒绝,也没开口答应。 榕朔便扶她起身,望着小警员,“我陪你们去一趟。”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小警员便答应了下来,“好。” 发现现场的女佣还待在屋内,榕朔又扭过头来望向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语气森寒,带着威严,不容置喙。 女佣连忙点头,声音中还带着一抹颤抖,战战兢兢地回,“放心吧二少爷,我不会将聂小姐说出去的。” 榕朔又不放心,又将聂秋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吩咐小警员,“好了开门吧。” 门一被打开,就有一大批人如洪水般冲了过来。都是一些收到消息,想来独占新闻的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着,话筒也高高举着,可被刻入胶卷的,却只是一位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女子,还有满脸森寒之气的榕朔。 警察们拼命拦着他们,可阻挡了了他们的身形,却阻挡不了他们的言语。 记者不死心,想冲破警察的包围,挤进去,可向来好脾气的榕朔,却突然松开了怀中的女子,夺过离他最近的一位记者手里的摄像机,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砰”地一声,摄像机变得四分五裂。 聂秋欢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感觉得到,刚刚还嘈杂纷乱的世界,忽然安静无比。 没人再敢拍照,纷纷让道,聂秋欢这才被安全护送了出去。 上了警车,警笛声呼啸而起。 来到警局,聂秋欢被单独关在了审讯室,寒冬的天气,她只穿了极薄的伴娘服,身上虽披了榕朔的外套,她却依旧感觉冷。 门外传来榕朔的声音,“秋秋不可能杀人的!” “二少爷,我们也不相信,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聂小姐,唐千云小姐是被捅死的,现场唯一的证据便是匕首,可那把匕首上也只有聂小姐的指纹,她身上都是唐千云小姐的血,那名女佣报案的时候,整个储物间内,只有他们俩个人!” 说话的是韩警官,对于接了这笔案子,他同样一筹莫展,却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第0308章 好大一份礼2 “唐千云前不久刚被送进精神病院,可她怎么突然被送来天雅苑了,难道你们现在查案的重心不应该放在唐千云身上吗!” 韩警官不停地安抚他,“你放心二少爷,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只要聂小姐不是杀人凶手,我们就肯定不会冤枉她!” 接着,门被打开,韩警官一筹莫展地走进来,坐在聂秋欢的面前,拿出记录本,开口问,“聂小姐,我需要知道你当时和唐千云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秋欢握紧了双拳,一脸坚定地回,“人不是我杀的。” “那你怎么解释你出现在了那间储物间?” 浑噩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凶杀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她一面想一面回,“当时我刚从洗手间出来,突然看到唐千云出现在走廊的拐口,然后就听到言雅小姐的声音,我害怕唐千云会在婚礼上弄出什么事,就跟了上去。” 她的双手冰凉,声音中也夹了一抹颤抖,“然后我就看到言雅拿匕首捅向了唐千云,我当时想离开,可身后有个人迷晕了我,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唐千云身边。” 韩警官面露为难,复杂地瞥了她一眼,“聂小姐,根据你说的,杀人凶手是言雅小姐的话,那言雅小姐就是从事发开始就一直待在储物间的。” “你什么意思?” “报案的那名女佣说,她一直在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内侍奉,而那里面,有榕家的人,当然,也包括言雅小姐,在她去储物间之前,言雅小姐是一直都待在休息室的。所以,言雅小姐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这、这怎么可能? 聂秋欢的大脑突然一片浆糊,又想起言雅拿匕首捅向唐千云的场面,身体竟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不可能,我看到的明明就是言雅。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直待在休息室呢?” 对于这个问题,韩警官也是一脸纠结,他又问,“那聂小姐,我还想知道的是,唐千云先前与你有过什么纠葛吗?” 沾满了血的伴娘服此刻已经冷透,却不及聂秋欢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寒,她闭起双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储物间的那一幕,“我先前在二总裁身边当过助理,唐千云她,把我视为情敌。” 又问了一些琐碎的问题,韩警官起身,刚要吩咐一位小警员将聂秋欢带下去,审讯室的门却在此时被人一脚踢开,榕昀如风一般闯进来,冒着寒风而来,身上都自带一股冷气。 榕昀不比榕朔好说话,他喜怒无常的脾性在榕城是传遍了开的。 韩警官一见是他,小腿竟哆嗦了一下,喏喏地叫了一声,“昀少。” 他被侍者叫走后,聂秋欢就再没见过他,鼻头没由得来的一酸,刚要张口,眼前却一黑,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她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紧紧地按在怀里,用他特有的清冷嗓音在她耳边道,“小蠢货,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同于榕朔的怀抱,他的怀抱让她心安。聂秋欢只觉得眼眶更酸了,心里所受的委屈,害怕,齐齐爆发了出来,她紧拽着他的衣袖,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小昀,我没杀唐千云,真的不是我杀的。” 榕昀一边用他那细长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韩警官,一边软着声音哄道,“我相信你小蠢货,没人能冤枉的了你。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他伸手去扶她的双肩,却是异样的触感,拧了下眉,就看到她的裙子上一大片的血渍,令人触目惊心,随即弯腰抱起了她,“我带你回去。” 从榕昀闯进来,韩警官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一些不符常理的事,这会子见他要带走嫌疑人聂秋欢,眉心更是跳动了一下,可他还是大着胆子,拦住了他,“抱歉昀少,聂小姐不能被你带回去,她目前没有摆脱嫌疑,需要在警局待一段时间。” 榕昀眯着眼,危险地瞧着他,“你说什么?” 他周身的气势太逼人,韩警官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还要说下去,聂秋欢却先他一步小声地说,“小昀,韩警官说的没错,我如今还没摆脱嫌疑,不能擅自离开。如果借了你的身份搞特殊,我的嫌疑会加重的。” “我说她没杀人,她就一定没杀人!”榕昀太执着,抱着她不放手。 韩警官点头,只得妥协下来,“昀少,你将聂小姐带走,这肯定是不被允许的,要不这样,今晚让聂小姐在休息室里住一晚,你看聂小姐这身衣服,出去恐怕也是遭人闲话,要不先在警局歇一会?” 聂秋欢也拉着他的衣领,祈求着,“小昀,先这样吧,外面的环境说不定还比不得这里来的清净。” 榕昀皱着眉不语,好久他才冷声回,“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命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好。” 榕昀抱着聂秋欢走出审讯室,看见榕朔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他正倚在墙边,听见动静,这才扭头望向他俩。 微微牵动了唇角,“哥哥,韩警官怎么说?” 榕昀这才意识到他的外套还披在聂秋欢的身上,用力一扯,就拽了下来,直接扔到了他的脚边,薄唇凉薄,“我警告你,以后离她远点!不用再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跟我说话,如果不是你,唐千云的死怎么会和小蠢货扯上关系!” 出了事的第一时间,是榕朔维护她,说他相信她,这会子听着难堪的话,聂秋欢便有些不忍,“小昀,我有些冷。” 韩警官也适时地出声,“昀少,休息室在这边,请跟我来。” 榕昀嗤笑一声,“带路。” …… 聂秋欢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听见榕昀正打电话,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最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见她的脚步声,才又露出一个笑容,“小蠢货,我待会再命人将你落在天雅苑的东西送来,我回去一趟,你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第0309章 好大一份礼3 “嗯,你回去忙吧。” 没多久,就有一位侍者送来她的随身包包,还拎来了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的满是聂秋欢爱吃的菜样。 她急忙打开包包,检查着里面的物品,手机,钥匙圈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可是放在里面的维生素,却不见了踪影。 …… 回到天雅苑,婚礼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唐千云死去的消息还是在婚礼上传了开来,大厅处处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雪薪竹怎么找都找不到聂秋欢的身影,不免有些心慌,刚刚榕昀急忙冲出去的模样她看的一清二楚,能让他产生那样情绪的,只有秋鼠一人。 这时看到他回来,赶忙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榕昀,秋鼠人呢?” 榕昀的眉头皱的很深,他一把就将雪薪竹推开,又伸出手来理了理起皱的衣袖,“她很好。” 言修瑾扶住了差点跌倒的雪薪竹,对于自家娇妻被这么粗鲁地对待,不怒反笑,“昀少,今天可是我的大婚,你可别不给我面子。”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惹得榕昀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抬头睥睨了言修瑾一眼,“好好享受你的婚礼吧。” 说着,他又走出了大厅。 韩警官守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他出来,一脸为难,又看了看手中的一份文件,还是吞了口唾沫,顶着榕昀危险的目光,迎了上去,“昀少,刚刚有位小警员送来了这个,说是要转交给你。” 榕昀接过,“你去精神病院一趟,查查唐千云是怎么被弄出来的。” “哎哎哎。”韩警官连忙应了几声,便慌忙逃离开来。 很奇怪,榕昀明明只是一名贵族公子哥,从未触及过警局的事,可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生生地将韩警官这位真正的警察头,对他俯首称臣。 文件有一块是凸起来的,动一动还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榕昀拧了下眉,还是解开了文件的细绳。 抽出文件,入目的“维生素化简成分报告”七个大字格外的引人注目。 凸起来的那块地方,便是装了一瓶维生素。 这个瓶子,榕昀是认得的,是聂秋欢吃的那瓶,当初他不小心坐在了上面,因此瓶子的周身是瘪下去一小块的。 可是,既然是维生素,为什么被人拿去抽样检查成分? 他的心里,陡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文件的末尾处,便看到了避孕药三个很小的字。 明明知道这可能是有心人送来的假文件,他却依然感到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的冷,抽进肺中。 这是假的吧? 是故意送来离间他和小蠢货的感情的吧? 他低低笑出了声,接着便一把将文件揉成团,连带着拿瓶维生素,狠狠地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阿昀。” 榕昀笑着转身,用他那双细长的眸子瞧着他,“我当你刚刚找我什么事呢,原来就是故意支开我。” 声音中突然夹了一抹狠戾,“老东西,敢对我使花样,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 榕彭祖满意地瞧着他,这个孙子,虽然不听话了点,可对他的能力,他是很满意的。 一丝精光不经意间从他那双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来,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阿昀,你身上终究留着榕家的血脉,这样高贵的血统,那样一个杀人犯怎么配得上你。你乖乖跟爷爷回榕家,爷爷帮你找的姑娘……” “杀人犯”三个字,就像是触碰了榕昀的禁忌,他双眼通红,胸膛也因为愤怒而一起一伏着,“老东西,你别逼我与榕家断绝关系!” “阿昀……” 榕昀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毫不留情地转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走廊里,便只剩下了榕彭祖一个人。 他将双手都撑在了拐杖上,很佝偻的身躯,对着前方的一团空气喃喃自语,“阿昀,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榕昀又回到了警局,他的脸色很不好,搞得警局也是一团的低气压,打开休息室的门,聂秋欢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睡得很沉,没察觉到他的动静,他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聂秋欢终是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微微动了动眼皮,睁眼,就跌进了那双漆黑的眸。 她挣扎着起身,“小昀,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榕昀勾了一丝笑,认真地望着她,“小蠢货,跟你讲个笑话。” 如今人在警局,做什么事都在监控之下,榕昀的到来许是唯一让她开心的事了,弯着唇回,“什么啊?” “有人送来一份维生素检查报告,检查结果显示,你吃的那瓶维生素是避孕药。”榕昀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展颜一笑,“小蠢货,这是笑话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不要我的孩子呢?” 聂秋欢只觉得喉咙发堵,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颤着声音回,“小昀……” 她没有像预期中的那般,立刻反驳他的话,榕昀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冷便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止不住地,收紧了握着聂秋欢的手的力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松开她的手,故意转移了话题,“小蠢货,韩警官已经去精神医院调查唐千云的事了,不出意外,我明天就带你回去。” 聂秋欢依旧垂着头,声音很小地回,“好。我等你来接我。” 榕昀随即松开了她,逃离般地迅速冲了出去。开车来到了聂秋欢先前受伤时住过的医院。又找到当日负责照顾她的小护士,直截了当地问,“她住院的时候,有没有单独买过什么药?” 小护士想了片刻,摇摇头,“没有,聂小姐的药都是主治医师亲自开的。” 榕昀太执着,依旧问,“那她有没有亲自去买药,有可能是偷溜出去的,就是怕被你发现?” 第0310章 好大一份礼4 这么一说,小护士也作出恍然的样子,微微睁大了眸,“对了,去年圣诞节第二天,我进过病房一次,但聂小姐似乎不在,我那时以为她在卫生间,便没在意,但后来再进去的时候,发现聂小姐的呼吸很急促,好像,好像先前剧烈地运动过……” 话一说完,榕昀便又迅速地朝着大门冲去。他开着车,绕着医院附近跑了一圈。 医院附近有两家药店,依小蠢货那种体力,应该跑不了太远的路,他便将车停在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药店。一走进去,他便直截了当地朝着一名店员开口,“把你们的店长叫来。” 店长是认得榕昀的,喏喏的问,“昀少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榕昀的声音自带一股寒气,“把你们去年圣诞节第二天的监控调出来!” 店长应下,恭敬地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没一会儿,监控被调出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位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女子,下雪的缘故,女子的头上落满了雪花,她警惕地瞥瞥四周,但榕昀还是认出,那是他的小蠢货。 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开口问,“她当时买的是什么?” 店长亲自操控着监控,将画面定格在了聂秋欢手上买的药上,看清了字样后,他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却也看出来榕昀对她的重视,眼神发着虚,明显不敢看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回昀少,那是避孕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却又好像只是过了几分钟,耳边传来店长不安的声音,榕昀的目光才从画面上移了开来。 他的神色看上去很平静,偏偏让店长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他又勾了勾唇,一抹艳绝雅致的笑在他嘴角便荡漾了开来。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盯着画面又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离去。 …… 从榕昀问她维生素瓶里装的是不是避孕药后开始,聂秋欢的心里便一直充斥着一抹不安。 药瓶一直被她带在身边的,又被她放在新娘室内,到底是谁,先是知道了她吃的是避孕药,后又接近得了她的包包? 婚礼举行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聂秋欢陡地握紧了双拳。 她想起来了! 是言雅! 雪薪竹的婚礼即将举行的时候,言雅来过一次,她那时作为伴娘,一直都陪在雪薪竹的身边,而言雅作为言修瑾的妹妹,来看她这个未来的嫂嫂,也无可厚非,她便没有往深处想。 所以,言雅借故上厕所,然后趁机将她包包里的维生素拿了出来! 是了!一定是这个狠心的女人! 她为了得到榕昀不择手段!也是唯一有动机的人! 想到这里,聂秋欢便感觉刺骨的冷弥漫了全身,可下一秒,她就又懊恼颓丧地叹了口气。 追究这些有什么用? 避孕药是她买的,是她吃的,是她不要他的孩子的…… 一想到孩子,聂秋欢便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眸渐渐变得有些痛心。 这里,有没有可能,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手机短信提示声适时地响起,聂秋欢一看,指尖直接僵硬了下来。 是滑淼发来的。 ——聂小姐,记住你的期限,明天。 不知过了多久,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包含了太多的怒气,墙都抖了三分。 聂秋欢扭头望去,是榕昀。心里一咯噔,连忙将短信删除,作出正在玩手机的模样。 他的眸底带着冰冷的寒意,再也没了往日宠溺的笑意,聂秋欢还窝在沙发上,害怕地往里缩了几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了,强装镇定地开口,“小昀,你不是出去办事了吗?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榕昀走到她跟前,弯腰,单膝跪地的姿势,紧紧地盯着她,“小蠢货,我们要个孩子吧?” 聂秋欢不确信,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吃的是避孕药的事情,带着几分试探地问,“小昀,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孩子了?” 尽管心中一片冷意,榕昀却仍是执拗地相信她是有苦衷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今天无意间听到泼娘们和言修瑾讲话,他们正计划着要几个孩子呢,我们可不能落了下风。” ——聂小姐,记住你的期限,明天。 滑淼发来的短信倏地在她的脑海闪过,聂秋欢突然迸现出一道灵光,明知道这样会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她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开口,“对不起,小昀,我不想要你的孩子。” 她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榕昀眸里的期待,在听到她这样的话后,一点点冷却了下来,却还是执拗地问,“小蠢货,为什么?” 聂秋欢紧紧捏着衣袖,沉默不语,可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榕昀以为她在哭,连忙伸手探向她的眼角,“小蠢货,你怎么了?” “别碰我!”聂秋欢却厌恶地开口,猛地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榕昀的动作生生地僵在了那里,“小蠢货,你——” 聂秋欢讥诮地笑了一声,带着仇恨地开口,“别叫我小蠢货!” 瞥见榕昀眼里一闪而逝的伤痛,狠下心来道,“榕昀,你以为我真稀罕你吗!如果不是你,我如今怎么可能陷入这番境地!见面的第一次,我就告诉你我叫向安,我那时就清楚地告诉你,我宁愿一辈子做个平凡人,也不希望扯进危险的事情当中!” 她的情绪渐渐激动,“可你做了什么!你只会将我捆绑在你的身边!” 那样的目光是榕昀未曾见过的,带给了榕昀陌生的感觉。好似心中仅存的执念,在一点点的消散! 聂秋欢的眉梢处也勾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来,“是你执迷不悟!硬生生地将我拖进这么深的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怎么就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支起身子,够到了茶几上的包包,将里面的一串项链拿了出来,是他当初送她的小兔项链,递给他,“本来是想着明天再跟你讲这些的,可你好像发现了我吃避孕药的事了。” 她撩发笑了笑,“那就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讲吧,我不想要你的孩子,一点都不想。” 一番话说完,榕昀只是望着她,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气氛变得尴尬沉默,却又隐隐流动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榕昀的嘴角紧抿,双眼微眯,聂秋欢知道,那是他生气的征兆。 榕昀没有接小兔项链,只是用他那双细长的漆黑瞳孔盯着她。 聂秋欢狠下心,笑的温软,“怎么样,昀少,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将我陷入这番境地,我却还你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第0311章 黄粱美梦1 他的目光太锐利,聂秋欢生怕他会看出什么破绽,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双手也一直紧紧抓着衣袖。 他却始终都不接她手掌心的小兔项链,她莞尔一笑,随即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又开口,“昀少,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想出来的大礼,当初为了让你上钩,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说,这是送他的一份大礼。 那也就是说,这么多日子来,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她就像个看戏人般,看着他像个傻子似的,陷入她为他挖的坑! 榕昀的耳边忽然寂静了下来,他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心虚的表现,那也就是说,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 他就这么傻愣愣地任由她欺骗? 不,那从来都不是他榕昀! 他忽然欺上她的身,周身带着戾气,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吻,宛若撕咬。 以前他亲吻她时,总是将力度放到了最轻柔,从未像这般凌虐过她,聂秋欢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仿佛什么都感受不了,只有感受到的沉重气息和唇上辗转的力量。 她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推开他,他却迅速地钳制住她的双手,一手高举在头顶,一条腿也压住了她不断动弹的双腿。 他又抽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颌,逼着她与他对视,带着滔天的怒气,胸腔一起一伏着,他逼近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在耍我?聂秋欢,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此刻的他宛若地狱来的魔鬼,眼底弥漫着很深的寒意,明明两人在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可聂秋欢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他又加大了力度,仿佛要把她的下颌掐断,“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做戏吗!还是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真的会爱上你!” 接着,他嫌弃地松开了手,又低下头,攫住了她的唇,一丝血腥味弥漫在口腔,榕昀的动作愣了一秒,可下一秒,他就收走了眼里的疼惜,迅速地褪掉了她的衣物。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他说的无情的话,聂秋欢的脸蛋惨白的厉害,可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再开口说半句话,她只是死死地握着双拳,默默承受着。 榕昀冷笑一声,“不稀罕要我的孩子?聂秋欢,你以为你有资格要我的孩子吗!” 生生将她折腾掉了半条命后,他才迅速从她身上起身,穿戴好后,再不看她一眼,“砰”一声关上了门,离去。 聂秋欢此刻的模样很狼狈,全身都泛着沉沉的酸软,尤其是手腕,生生被榕昀掐出了青紫的印记。 她不是没和他做过这档子事。但这次,她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撕裂般的疼。 直到裸露的肌肤泛起了一颗颗细小的鸡皮疙瘩,聂秋欢才勉强撑起身子,穿好衣服,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 她不知道榕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只要一想起,她就感觉心脏某一处的疼痛,像绝了堤的河流般肆虐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做戏吗!还是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真的会爱上你!” “聂秋欢,你以为你有资格要我的孩子吗!” …… 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了一圈,终归是回到了原点。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这就够了。 …… 榕昀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绕着榕城开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他和她相识的那一家小旅馆前。 意识渐渐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是那个晚上,他凌虐般地撕碎了她的衣物,她却镇定自若地帮他圆谎? 还是在她成为他的助理后,每次看到她倔强的眼神都会忍不住再逗下去?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却在知道她偷吃避孕药,根本不屑要他的孩子后,荡然无存! 他疲惫地将身子靠在座椅上,垂下去的右手,陡地碰到了一块凸起物。他下意识地扫去,是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的身体陡地僵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打开了盒子,露出两个造型精美的陶瓷小玩偶,而小玩偶的模样赫然是他和聂秋欢! 两个小玩偶的中间空隙处,还竖着一枚小小的钻戒。 这是他母亲设计的半世欢阳,他本来打算要跟她求婚的啊…… 可这一切,怎么就成了他的一场黄粱美梦了呢? 她对他的感情是假的,对他说的话是假的,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复他! 一想到这里,榕昀的指尖便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下一秒,他便阖上了盖子,也顾不得陶瓷是不经摔的精贵玩意,便这么狠狠地摔到了后座。 他又拨了滑树的号码,语气异常冰冷,“阿树,我命你造的木船造的怎么样了?” 滑树自是听出来了他话里的一丝异样,喏喏地回,“老大,木船已经造好了,要不要命人拖到——” 话还没说完,榕昀便打断了他,“不用了,现在我再命你一件事,将那搜船毁了吧。” 滑树捉摸不透他的脾气从何而来,却也不敢反抗,“是老大。” 他又缓缓发动了车,漫无目的地开着,期间,他的电话响过好几次,可他却一个没接,直到黄昏渐渐降临,天色也昏暗了下去,他才拧了下眉,迅速调转车头,朝着天雅苑驶去。 …… 警局里送来了可口的晚饭,聂秋欢却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后便放下了碗筷,敲门声适时地响起,传来韩警官的声音,“聂小姐,是我。” 聂秋欢便努力扯出一丝笑,“进来吧。” 韩警官携了一份文件走进来,瞥见她不曾动过的饭菜,不免关切地问,“聂小姐,警局里的饭菜不合你口味吗?要不要我让人再打一份送来。” 聂秋欢摇摇头,“不用了韩警官,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胃口难免有些不好。” 韩警官便想起了案发现场,聂秋欢呆坐在血泊里,而唐千云的小腹处,正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来! 那样血腥的场面,也难怪聂小姐没有胃口了。 第0312章 黄粱美梦2 他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嘱咐道,“聂小姐,警局里有值班的小警员,你晚上饿了的话直接吩咐他们,千万不要客气。” 聂秋欢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略显疲惫地说道,“韩警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到底是个糙汉子,看见聂秋欢脸上那明媚的笑,韩警官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好一会儿才举了举手里的文件,“哦对了聂小姐,差点忘记正事了。” 又抽出其中的文件,递给聂秋欢,“这是我下午在精神病院里调查的结果,奇怪的是,我下午打电话给昀少,准备汇报情况,可他竟然没有接电话,到现在也没有回一个。” “奇了怪了,昀少他,对你的事不是很热心的吗?” 聂秋欢的脸色有些微的惨白,指尖也哆嗦了一下,却还是轻柔地笑笑,“他可是榕家的大少爷,不可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的,许是在忙吧。” 韩警官恍然地点点头,“这样啊。”又催促道,“那你先看看吧聂小姐,我在精神院里可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聂秋欢便稳住了心神,将注意力尽数放在了文件上,目光扫了几行,无非就是唐千云即使装病,在精神院里过的依旧是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些都是榕昀曾经告诉过她的,但如今韩警官在旁,她必须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故意惊呼出声,“唐千云至少还留着唐家的血脉,那些人怎么敢那般凌虐她?” 韩警官也摇头,叹息一声,“要我说啊,许是大家族里的水太深了,即使唐千云声名狼藉,那些人也仍旧不肯放过她。” 他又抬头瞥了一眼聂秋欢,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化作眼里的怜惜。又开口说,“对了聂小姐,你再往下看,里面可是有大文章呢。” 聂秋欢翻了页,耐心地看了下去,看完后才忍不住惊诧地问,“病院里有两拨人?” “是呐聂小姐,看来有人想要唐千云的命,可也有人想要保护她呢。” 聂秋欢忽然想起在储物间听到的对话。 “要怪还是怪邦哥吧,要不是他,我还真不容易将你弄出来。” 言雅所说的那位邦哥是谁? 她藏下眼里的疑惑,开口问,“对了韩警官,你有没有查到这两拨人是什么时候被安插进去的?” 一说到这个韩警官便有些为难,似乎是不知怎么开口,几次张口却都什么都没说。 聂秋欢安抚地朝他笑笑,“没事的韩警官,你说吧,我能承受。” 韩警官只好开口,“第一拨人,对唐千云不利的,是在唐千云被送进去后的第二天,被陆续安插进去的,而这第二拨人,却是早了唐千云一个月。” 那也就是说,第二拨人早就料到唐千云会装病!提早在病院里安插好了人手,只为方便她逃出去! 聂秋欢的脚底突然升寒,双手一直紧紧地交叉握着,稳着声音问,“那韩警官,是不是这第二拨人,帮助唐千云逃离了病院的?” 韩警官摇摇头,“查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两拨人的来头似乎都很大,我没敢再查下去。” 也对,一拨人是榕昀安插进去的,榕家在榕城本就是第一家族,可敢与榕昀作对的,想必来头也很大。 聂秋欢便扯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来,“没事的韩警官,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韩警官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可是聂小姐,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说的凶手是言雅小姐,可我们看过监控,言雅小姐在出了大厅后,却是往休息间走去的,根本就没去……” 声音矮了下去,又瞥见聂秋欢不好的脸色,干脆一咬牙,又继续说,“言雅小姐根本就没去过储物间!” “所以,聂小姐,可不可能是你看错了?或许是别的女子,她的身材与言雅小姐很像,你误认为了是她也不一定?” 看错了吗? 聂秋欢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她没看错!储物间的那个肯定是言雅!可就是不知道,言雅究竟是怎么使出个分身术,能够制造出不在场证明的。 这时,紧关的房门被人急促地敲了几下,传来小警员慌乱的声音,“不好了头!出大事了!” 韩警官虎着声吼,“进来再说!” 小警员进来,连头都没敢抬,又重复道,“头,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出了什么事?” 小警员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渍,似乎还有些畏惧,又吞了口唾沫,最后才在韩警官逼迫的眼光下开口,“韩警官,我本来是在案发现场调查情况的,可唐千云死去的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唐家主母便携了一大帮子人过来,抢走了唐千云的尸体,还、还说……” 他小心地瞥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聂秋欢,聂秋欢朝着他展颜一笑,他顿时便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韩警官厉声喝到,“磨磨蹭蹭地做什么!有话快说!” 小警员连忙收回目光,战战兢兢地开口,“唐家主母说,一定要为唐千云讨个公道,千万不能让杀人凶手,额……逍遥法外。不然的话,他们会亲自、亲自动手。” 顾忌着聂秋欢在场,一番话他说的支支吾吾。 韩警官起身,皱起了眉头,又问,“唐家主母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唐千云了?据我所知,唐千云不是已经被唐家丢弃了吗?” 小警员懵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韩警官,可唐家主母看到唐千云的尸体时,那神态真像没了女儿般的伤心。” 韩警官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门被轻声关上后,他才扭头望向聂秋欢,“聂小姐,这事你怎么看?” 聂秋欢端坐着,抿唇一笑,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韩警官只好作罢,又寒暄了一会,便也离开了休息室。 他一走,聂秋欢端坐的姿势立马就松懈了开来,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回响着小警员说的话来。 第0313章 黄粱美梦3 唐家主母竟然想要为唐千云的死讨回公道?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是言雅在变了法子的,想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聂秋欢便勾唇冷笑了一声。 随意动了下身体,四肢便传来酸沉的疼,她抬眸望向垃圾桶里的小兔项链,终归还是舍不得,又弯腰将它捡起,抽了一张面纸,细细地将表面的污渍擦拭干净,随后又很小心地塞回了包里。 小腹传来“咕咕”的叫声,聂秋欢望向桌上早就冷掉的饭菜,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菜是温热的,但勉强可以下肚,聂秋欢此时也不矫情。 因为她知道,韩警官对她这么客气,大部分还是顾忌榕昀的原因,但若是知道她与榕昀已经再无干系,他可能是巴不得将她这么个烫手山芋扔掉吧。 果不其然,她放下碗筷没几分钟,门被被推开了,一声招呼都没打,韩警官便这么闯进来了。 人啊,都是见风使舵的生物呢…… 她迅速遮下眼里的落寞,扯出一丝笑来,“韩警官,有事吗?” 韩警官虎着一张脸,对她少了几分讨好般的恭敬,“聂小姐,受害人的家属要求见你一面。” 受害人的家属?那不就是唐家人吗? 聂秋欢知道韩警官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讲话,已经是作出了最大的礼让,便点了头,起身,“带我去见他们吧。” 韩警官挥手招来一名小警员,随即聂秋欢便跟着小警员来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看着聂秋欢消瘦的背影,韩警官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是榕昀打来的。 “那个女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明明上午出事的时候,榕昀对聂秋欢的态度那叫一个紧张,可就这么一个短短的下午,聂秋欢竟然就被他抛弃了。 韩警官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大家族的水,真是深的很呐…… 小警员将聂秋欢送到了门口后,就止住了脚步,“聂小姐,人在里面等你。” 聂秋欢点点头,一边推门一边回,“好,知道了。” 屋子的灯光有些昏暗,聂秋欢看到沙发上端坐着一位女子,很曼妙的身躯,是言雅。 听见门外的声音时,言雅便抬起了头,这时见她走进来,更是露出一个笑来,笑的风姿入骨,“秋秋,这里待的还习惯吗?” 聂秋欢知道她在挑衅自己,很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言雅又露出个悲伤的神情来,微微垂下了头,“秋秋,我可是听了姑姑的吩咐才来的。你杀了姑姑的女儿,姑姑对你,可是怀恨在心呢……” 她所说的姑姑,自然是指的唐家主母! 聂秋欢却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言雅小姐,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跟我讲这些?” 房间里被装了监控器,所以她们两人说话都还顾忌着一点。 尤其是言雅,监控录像下的她,更是把大家闺秀的风范表现的十分优雅。 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撩了撩发,笑的温柔,“不是的秋秋,你误会我了。我来,可不是以唐千云的表姐的身份。” 聂秋欢也来了兴致,“那是什么?” 言雅俏皮地朝她眨眨眼,随即起身坐到了她身边,很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对于这样的亲密接触,聂秋欢很是厌恶,却没有挣脱开,任凭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 “你可是嫂嫂最好的朋友呢,嫂嫂今日大喜,抽不了空,我便代替她,来看望你。”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惊呼了一声,“哦对了,你还是哥哥的合作伙伴呢,那个万古商城的项目,哥哥可是很看中你呢!” 聂秋欢一点点拽下了她的手,又往身旁挪了几公分,勾了一丝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呢,竟然能劳驾言雅小姐,亲自来看望我。” 最后几个字,她咬的格外的重。 旁人听不懂她的深意,言雅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眸底迅速地闪过一丝狠辣,却又被她很好的遮住了。 “秋秋,听说你在警局的待遇极好?连这里的警官都对你客客气气的?” 话里带着七分肯定,三分试探。 聂秋欢又忍不住好笑地笑出了声,“怎么,避孕药的事情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言雅没接她的话,过了几秒后,又故意转移了话题,“对了秋秋,我今晚只是想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 言雅吃吃地笑了,覆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和昀少的这场黄粱美梦,你该醒来了吧?” 很轻缓的语气,却又仿佛蛇信子般,缓缓爬过聂秋欢的肌肤,让她止不住地感到一片凉意。 聂秋欢警惕地望向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言雅笑着摇摇头,表示她的这个问题,她没义务回答。 又理了理衣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望了眼时间。 “哎呀秋秋,竟然这么晚了,抱歉啊,我得回去了,哥哥与嫂嫂的婚礼还没结束,今晚在天雅苑还有一场晚会呢。” 抬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扭过头来,笑的灿烂,“对了秋秋,今晚我想邀请昀少当舞伴,你不会介意吧?” 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泛起了森白的骨节,聂秋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摇摇头,笑着回,“没事,他玩的开心就好。” 听到她的回答,言雅舒出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那就好。” 下一秒,门被关上,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聂秋欢眨了眨酸疼的眼,起身,再次回到了休息室。下午的时候睡过一觉,因此此刻躺在沙发上,没有了困意。 她就睁着眼,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壁顶。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一脚踢开。 屋内没开灯,借着走廊照进来的灯光,聂秋欢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高大身形。 第0314章 黄粱美梦4 很熟悉的体型,她的心一下子跳动的厉害。 小心翼翼地唤道,“是你吗小昀?” 话里明显带着期待,立在门口的身形一下子就僵住了,可也不过是一秒的时间,那抹身形就开了灯。光芒洒下的那一瞬间,他开口,“是我秋秋。” 榕昀从来不会唤她秋秋…… 聂秋欢收起了眼里的小失落,朝着来人展颜一笑,“二总裁,你怎么来了?” 榕朔担忧地瞥了她一眼,“来看看你。” 聂秋欢自嘲地笑笑,随即起身,端坐在沙发上,眉眼弯的很深,“我很好啊。” 榕朔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她的对面,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个不同来。 还是聂秋欢再次开口,“对了二总裁,天雅苑不是还有舞会的吗?你怎么来了?” “秋秋……”榕朔欲言又止地望了她一眼,她脸上的笑明明很灿烂,可他却莫名地感觉难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清晰地看到聂秋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可随即那笑又在她脸上荡漾开来。 聂秋欢摇摇头,“没怎么,只是和他回到了原点而已。” 他是高高在上的榕家大少爷,她只是路边不起眼的杂草,对于他,她一生望尘莫及。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眉眼弯弯地望向榕朔,“对了二总裁,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在她面前,榕朔从不掩藏他的小心思,他突然起身,单膝跪地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 “秋秋,哥哥他,今晚突然在天雅苑宣布了……和言雅的婚期。” 他的语调很缓,却还是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聂秋欢的耳中。 榕朔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他又握紧了她的手,“秋秋……” 话还没说完,聂秋欢就摇摇头,示意他别问下去。 她从他手中抽走了她的手,起身,走到窗边,“二总裁,我和他没了关系,但我和你,好像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关系吧。” 她背对着榕朔,榕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落下漂亮的阴影。 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榕朔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她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没资格过问她的事吗…… 他装作无碍的样子笑一笑,“秋秋,你别多想,我只是好奇哥哥他,突然宣布婚期的原因。”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二总裁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了。”聂秋欢疲惫道。 榕朔的身形僵了一下,“那秋秋,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唐千云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帮你。” 聂秋欢没再说话,依旧背对着他。 榕朔只好起身,离去。 传来很轻的关门声时,聂秋欢才长舒了一口气。 榕朔他也是榕家的人,她不能与榕昀再有什么纠葛,那同样,她也不能再与榕朔有什么纠缠。 她知道,她刚刚说的话有些无情。 可在她心里,榕朔那样一个遥远到了极致的人,刚刚竟然在她面前表现出了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 那从来都是没有温度的眸底,竟有些略略的温情。 不敢深思其中的原因,聂秋欢闭上眼,缩了缩脖子,又往冰冷的手心哈了一口气,可手心却一直没有温度。 又想起榕朔说的话,榕昀他,与言雅定下了婚期。 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传来小警员的声音,“聂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聂秋欢便甩了甩头,甩去了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打开门,问道,“韩警官不是说我没有摆脱嫌疑的吗?你们要带我去哪?” 小警员的眼神很冷漠,语气也很冰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机器。 对于聂秋欢的问题,他想都不想地回,“聂小姐,韩警官已经不能做主你的事了,你杀的可是唐家小姐,上头又派了一位警司下来,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聂秋欢很警惕地望着他,“上头?” 小警员有些不耐烦,又强势地说,“聂小姐,请你不要浪费我们的办公时间,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知怎的,聂秋欢总感觉小警员的周身,有股不符合警察的戾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深思,便被小警员拷上了手铐。 她被迫跟在他的身后,出了警局。 上了一辆警车,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聂秋欢的心里,顿时生出了危机感。 双手被束缚着,无法动弹,她只能靠挪动身躯,来让自己坐的舒服点。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她才望向后视镜,语气异常淡定自若,“你的那位上头是谁?又要把我带到哪里?” 小警员没有理她,却是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听上去异常的阴森,让聂秋欢格外地不舒服。 他望向后视镜,对上了那清澈莹然的一双眸,哀哀叹了口气,“聂小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聂秋欢心生警惕,目光紧紧盯着他,“什么词?” “黄粱美梦啊……”他故意将语调放到最缓,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聂秋欢。 黄粱美梦这个词,言雅也对她说过一次…… 灿烂的笑在聂秋欢脸上荡漾开来,“你是言雅派来的人?” 小警员摇摇头,有条不紊地开着车。 不知开了多久,聂秋欢的耳边突然传来呼啸的风声,以及那微不可查的水声。 她扭头望向窗外,却只看到了漆黑的夜幕,连一盏路灯也没有。 路阴森的可怕,她隐隐绰绰看到马路边缘的护栏。 车内没开暖气,聂秋欢突然感觉很冷,忍不住朝里缩了缩。 小警员瞥到她的这一幕,笑着开口,“聂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待会就不冷了。” 待会就不冷了? 这是几个意思? 聂秋欢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紧紧盯着小警员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聂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小警员说着,忽然将脚下的刹车踩到了底! 车子被急速地飚起,几乎就是那一瞬间的时间,聂秋欢起身,扑到小警员身上,想要阻止他。 可她双手被拷着,于事无补。 小警员一个伸手便又将她推到了后座上,他又将四扇车窗打开,双手缓缓松开了方向盘。 面向聂秋欢,露出一个阴邪邪的笑容来。 第0315章 死讯1 “你何必苦苦守着一个榕昀,我啊,这就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顿时,尖锐的风声便透过车窗,狠狠地刮向聂秋欢。 寒冬夜里的风,像极了那薄薄的刀片,刮得聂秋欢脸蛋生疼。 狂飙的车子,让她一张口,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 她忍住寒冷,将双手挡在脸前,大吼,“你疯了!” 可惜,即便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还是不及呼啸的风声,她的声音被吞没在了风声里。 “砰”地一声,没了控制的车子,撞上了马路便的护栏。 接着,车子便“砰”地一声,掉入了那冷到刺骨的海水里。 聂秋欢也就在这时才知道,原来她刚刚听到的微弱的水声,便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可她知道的太迟了。 车子一掉入海里,四面八方便涌来了海水。 没一会儿,车子便一点点往下沉。 聂秋欢的鼻子,耳朵,几乎都被灌满了冰冷的海水。 她明明冷的直哆嗦,可还是挣扎着想从车窗爬出去,寻求那几乎渺茫的一线生机。 可她却只是刚够到车窗,还没来得及爬出去,小警员便突然阴森地勾起了唇。 他抓住聂秋欢的衣领,用力一拽,便又将她拽回了车里。 他又迅速打开了车门,根本不给聂秋欢任何活命,再次将几欲逃出来的聂秋欢,狠狠地踢了回去。 聂秋欢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再加上他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她只觉得小腹处传来钻心的疼。 她随着车子一点点往下沉。 漆黑的海里,她看不清任何东西。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她忍不住张大了嘴想呼吸。 可就是那一瞬间,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迅速地往她嘴里钻。 那样冰冷的温度,她下意识地就想将水吐出去。 她再次张大了唇,可却被海水呛得猛地咳嗽了起来。 咸咸的海水一直钻到了她的喉腔,越难受,咳得越厉害,呼吸也渐渐薄弱起来。 身上的衣物被海水浸湿,让她抬手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胸腔里仅存的氧气终于被她消耗掉,聂秋欢的意识渐渐变得薄弱。 饶是她睁大了双眼,期待有人会来救她。可那冷到骨子里的海水,却将她的期待一点点消耗殆尽! 视线越来越薄弱,她缓缓闭上了眼。 都说人死前会看见自己想看的人,聂秋欢漂浮在车里,竟缓缓勾起了唇,无声的动了动唇瓣。 车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抹颀长的身形,迅速将几乎没了生机的聂秋欢拽了出去。 …… 此时的天雅苑—— 雪薪竹和言修瑾的婚礼完美告一段落。 宾客们纷纷被请至天雅苑的九楼,大厅里开了很足的暖气,是以很多宾客都着了夏季的晚礼服。 对于榕昀这么单方面地宣布婚约的事,言雅是感到吃惊的,可吃惊中却还夹着一丝欣喜。 她刚刚只是邀请榕昀跳了开场舞,一舞结束后,榕昀便突然宣布了榕家与言雅的婚约如期进行…… 他的意思,不就是她和他的婚约如期举行吗? 一想到这里,言雅的脸颊上便浮起了女儿家的娇羞。 唐母正好走过来,瞥见她坐在椅上娇羞,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从身旁侍者举着的托盘里端起了两杯深红色的酒,一杯递给了她。 言雅笑笑,接过,抿了一小口后,问,“姑姑,你放心,千云的死,我一定会为她讨回个公道的。” 唐母点了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哀叹道,“雅雅你是个有福气的,能够嫁入榕家,不像我家千云……” 她终归是做母亲的,女儿死去,她还是遭受了一定的打击。 她也不想追究唐千云之前的过错了,她现在唯一想的,便是找到杀害唐千云的凶手! 话没说完,但言雅却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低下头,掩下了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 再抬起头时,眼里却是一片哀戚,“你放心姑姑,如果凶手真是聂秋欢,我一定会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唐母欣慰地笑笑,放下酒杯,拍拍她的手背。 “你比千云也长不了几岁,却总是为她着想,千云有你这么个好姐姐,这辈子也值了……” 言雅抿唇笑笑,不做言语。 包包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言雅对着唐母抱歉一笑。 “姑姑,我去接个电话。” 唐母点点头,“去吧。” 言雅走到一个小角落,确认周围没什么人时,才接了电话,小声地问。 “喂,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手机那端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寒意,“人已经被我送进海里了,此刻怕是,已经沉下去了吧。” “那就好。”言雅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妩媚一笑,“帮我跟邦哥说声谢谢。” 却在看到面前走来的男人时,立马挂了电话,走上前。 “昀少,你刚刚是去哪了?跳完舞后我一直都没找着你?” 言雅以为,他们两人跳过了舞,他又宣布了婚约,榕昀怎么说都该转变对她的态度。 可此刻,榕昀对她依旧是以前冷淡的样子,甚至对她的打招呼,他还厌恶地皱起了眉。 榕昀很快便将她甩在了身后。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言雅的眼里迅速闪过不甘,接着她便妩媚地笑笑,朝着前方的一团空气,红唇微张。 “昀少,若是你知道了那个女人的死讯,不知道你会是个什么情绪……” 聂秋欢的死讯是唯一让她感到开心的事了。 言雅很快便将榕昀带给她的尴尬,甩在了脑后,踩着莲步,又回到了大厅。 …… “哥哥。” 榕昀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叫声。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声音异常冰冷,“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黏人的本事?” 榕朔缓缓走到了他身旁,眸底浮动着些许笑意。 “我今晚看秋秋的时候,顺便把你和言雅定下婚约的事也告诉她了。” 榕昀的身形不变,动手按下了电梯,平稳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是吗?” 电梯门正好打开,他走了进去,迅速地按下了数字,电梯门便被再次阖上。 第0316章 死讯2 透过那渐渐缩小的门缝,榕昀看到,榕朔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丝得逞的笑来。 心底浮上了些许浮躁。 可不过是一秒的时间,他就将这些不该有的情绪迅速压了回去。 那个女人,和他没关系了不是吗? 他还管她做什么! 出了天雅苑,上了车,打开别墅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东西还落在了别墅。 他随即掏出了手机,吩咐滑树找来一位帮佣。 帮佣没多久就到了。 榕昀脸色很冷地吩咐,“二楼靠近楼梯口有一间卧室,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扔掉。 扔掉? 岂不是太可惜了? 帮佣还想问问能不能将东西送给自己时,就瞥到了榕昀那阴冷的模样,吓得嘴唇一哆嗦,连忙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还不快去!” 帮佣喏喏地回,“是是是,我这就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帮佣才拎着两个大袋子下了楼。 榕昀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紧紧盯着她。 不,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盯着她手里的两个袋子。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帮佣感觉很为难,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受不了时,故作咳嗽一声,小声地问。 “少爷,这些都是女人的东西。你是不是,与女主人吵架了?” 女主人? 听到这三个字,榕昀脸上的神情瞬间冷的仿佛北极的冰川,眼底散发的光芒,凌厉而又阴沉。 “带着东西,给我滚!” 帮佣被他这样的语气吓得脚步差点不稳,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喏喏地拎了东西,逃离了别墅。 偌大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榕昀坐在沙发上,不知想着什么,整个人略显的有些无神。 “嘟嘟嘟——” 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目光扫去的时候,榕昀就看到了“韩警官”三个字。 眉骨狠狠地蹙在了一起,他不是说过那个女人和他没有关系了吗! 第一通,没接。 第二通,也没接。 第三通响起的时候,榕昀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稍显不耐烦。 “如果你是为了那个女人的事情来找我的,那你就给我滚远点!” 韩警官连忙咽了口唾沫,“昀、昀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汇报,聂小姐她……” 他的声音听着很急促,还有些惊慌。 榕昀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来,“那女人怎么了?” 可话毕,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那女人都不要你了,你还眼巴巴地贴上去干嘛! 韩警官趁他愣神时,一咬牙,赶紧说道,“昀少,聂小姐她,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榕昀的声音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 “昀少,聂小姐她失踪了。” 话毕,手机里就传来了冰冷的“嘟嘟”声。 韩警官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挥手招来了晚间值班的几位小警员。 榕昀风风火火赶到警局的时候,指针刚好指在十点的位置。 他拽住了韩警官的衣领,眸底充斥着凌厉的光。 “那女人怎么了!她怎么好端端地失踪了!” 韩警官害怕地哆嗦了下身体,结结巴巴地回答,“昀、昀少,具体情况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将知道情况的人给我喊进来!”榕昀猛地将他推到了地上。 韩警官连忙起身,“是是是,昀少你先等着。” 没多久,韩警官便领着几名小警员走了进来。 几名小警员都是认识榕昀的,抬头就瞥见他那阴沉的脸色,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韩警官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便吞了口唾沫,小声地开口。 “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有位男警员过来,他自称是唐家找来的新警司派来的,我、我后来也打电话核实过了。 所以,我、我们便任由他将聂小姐带走了。” 榕昀冷嗤一声。 小警员被吓得舌头忽然打结,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韩警官看不下去,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沉默了片刻,继续说,“聂小姐被带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位男警员,说是要带聂小姐去另一个警局,他们那时才知道闯了大祸。” 瞥见榕昀寒气十足的眸底,声音竟打上了颤,“他们,他们有出去寻找过,可派出去的人,却没有追到带走聂小姐的那辆车。” “再给我派人去找!” 榕昀倏地站起了身,厉声喝到。 韩警官被这声吼叫吓得一个趔趄,连忙应道,“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出去!” “你也给我找去!” 这榕昀活生生地一个祖宗! 这外面还在刮寒风呢! 韩警官却有苦说不出,只能点头应下,“是是是,我这就出去。” 上了车,刚发动引擎,车门突然被人打开。 接着,他身旁的副驾驶位置就坐了一位浑身戾气的男子。 韩警官被吓得舌头都打起了颤,“昀、昀少,你、你这是几个意思?” 榕昀拧了下眉,看都不看他一眼,拉了安全带就往身上系,冷声吩咐,“开车!” 韩警官连忙收回目光,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昀少,前面有条岔道口,我们走哪条?” “让你的手下走左边,我们走右边。” “是。” 榕昀随即拨了聂秋欢的电话,可却一直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韩警官忍不住轻声提醒,“那个昀少,警局的监控显示,聂小姐被带走的时候,手上被拷上了手铐。 而且,她的东西似乎都落在了休息室,手机应该没被带走。” 这蠢女人怎么就这么蠢! 被人带出去都没有一点防患意识的吗! 这么一想,榕昀的胸膛忽然变得起伏不定。 不知是生气,还是紧张,一股莫名的情绪从他心底直直往上冒。 他随即恶狠狠地吩咐韩警官,“给本少爷开窗!” 韩警官哪敢不从,只得缓缓降下了车窗。 顿时,呼啸的寒风直直刮向两人的脸庞。 韩警官被冻的几乎没了知觉,眼眶也被风吹的酸疼的厉害。 这大冷天,他被拖出去找人就算了,竟然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种罪! 韩警官在心里默默地诽谤着榕昀。 第0317章 死讯3 约莫开了五分钟后,榕昀忽然打了个喷嚏。 韩警官便默默地又关了车窗,又迅速开了暖气。 车窗被阖上的那一瞬间,韩警官似乎听到榕昀发出了一声冷哼,冻僵了的手指忽然哆嗦了一下。 他顶着发麻的头皮问,“昀少,这条路似乎是通往榕海的,我们还要继续前行吗?” 榕昀不做声。 好久之后,他才从喉咙里磨磨蹭蹭的哼了一个“嗯”的音。 韩警官真心觉得,伺候榕昀,就跟伺候皇帝似的! 那叫一个累! 车子越往前开,马路边的路灯便越少。 漆黑的夜里,气氛阴森的可怕。 车前头的光亮着,可开在这片阴森的路上,韩警官莫名觉得心里发憷。 又吞了口唾沫,还是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对上榕昀那道几欲杀死人的视线,颤着声祈求,“昀少,这条路一向都没什么人开的,要不我换条路吧?” 榕昀无动于衷,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将那女人擅自带离警局的人,去了那条大道?” 韩警官不解地问,“难道不是吗?” 车内的温度渐渐回升了不少,榕昀便换了个姿势。 他倚着靠垫,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搭在额前,似乎很疲惫。 “那个人没你这么傻,这条道路虽然偏僻了些,但最大的优势却在于,安装在这条路上的监控很少。所以——” 韩警官忍不住惊呼出声,“所以,他暴露的概率就小!” 榕昀冷笑了一声,余光睥睨了他一眼,“还不错,总算没有蠢到家。” 韩警官的脸突然胀的通红。 “还不开车!” “是是是。” 车子又缓缓发动。 不久,经过一条隧道,窗外是一片片浓的化不开的夜幕。 出了隧道,眼前总算恢复了些许光亮。 耳边忽然传来了微弱的水声,榕昀望了眼窗外,皱着眉问,“快到榕海了?” 韩警官也努力地透过车前灯,仔细地望去,点头应道,“是的昀少。” 突然,车子被路上的障碍物颠簸了一下, 车上的两人齐齐被向前倾去。 车子还在向前驶,榕昀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后视镜,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吼道,“停车!” 韩警官不明所以,却也只能服从命令,猛地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昀少?” 榕昀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解开了安全带。 回答韩警官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今夜的风很大,吹得干枯的树木吼吼作响。 榕昀一下车,风便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身体。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肆虐的飞扬着,冷风直直灌进他的眼里。 他却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似的,顶着逆风,大步跑向刚刚车被颠簸的地方。 路中央,有不少被撞毁的护栏。 许是刚刚又被车子碾过的原因,边上的护栏已是破碎不堪。 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榕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中央。 韩警官这时也跑了过来,他不停着往手心哈气,瑟瑟发抖地问,“怎么了昀少,你发现什么了?” 待看到路中央横七竖八的护栏时,整个人也愣住了。 “昀少,这里好像出过车祸。” 话一说完,榕昀就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韩警官讪讪地笑笑,缩了缩脖子,不再看他。 如果按昀少猜想的那般,带走聂小姐的那辆车子,今晚开的是这条路,那么出车祸的,不就是…… 他又扭头望向别处,想找到那辆车子。 可不知望到了什么,他忽然惊吼道。 “昀少,车子好像从那里坠落下去了!” 榕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马路边缘一片被撞毁的护栏。 而被撞毁的宽度,正好是够一辆车子通过的宽度。 榕昀的脸色忽然惨白的厉害,厉声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调人过来!” 韩警官点头应道,“是是是,我这就打电话。” 没一会儿,警笛声呼啸而起,陡地撕破了这寂静的夜。 几位小警员系了绳索,很小心地向下攀去。 陡峭的寒风一阵阵地吹来,直吹的海面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浪。 手电筒照射在海面上,可那微弱的灯光最终还是被吞没在漆黑的海水里。 韩警官站在榕昀的身旁,只觉得这男人散发出的寒气比这寒风还要冷。 往冰冷的手心哈了口气,声音带上了一抹颤意,“昀少,你看,夜已经这么深了,温度这么低,那帮子兄弟再这样找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榕昀的一个眼神给吓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榕昀冷冷地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韩警官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喏喏地回,“已经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啊……” 韩警官顶着发麻的头皮,继续开口,“昀少,聂小姐是七点多的时候被带出去的,如果那辆车子真的掉入了海里,如今也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了,聂小姐她可能已经——” 榕昀不等他说完,就忽然大步跃到他跟前,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一点点地抬离了地面。 “你也知道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将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不把人找到,谁都不准回去!” 韩警官只觉得臀 部火辣辣的疼,明明身体的机能已经到达了极限,可却不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兄弟们,加把劲,找到聂小姐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海水那么深,又那么冰,聂小姐真的掉进去的话,生存的几率,很渺茫。 可惜,没人敢跟榕昀讲起这个事实。 这个时候的榕昀,周身笼罩着很深的戾气。 一两缕微弱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越发地精致艳美。 可那微微挑起的眼尾,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警局的人都知道,聂秋欢对于榕昀的重要性。 因此,没人敢上前触这个霉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也急速地赶了过来。 车内的人猛地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第0318章 死讯4 一抹消瘦的身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男子冲到了榕昀的身边,声音听着竟有些慌张,“哥哥,秋秋她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失踪了呢?” 他赶来的有些急,声音明显地带着小喘。 榕昀挥手将他推到了一边,对他的问题不予理睬。 还是韩警官小跑着跑到他跟前,一一将情况说明。 搜查人员仍在料峭的寒意中,仔仔细细地搜索着。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工作人员的喊叫声,齐齐灌进了榕朔的耳里。 风撩起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露出了一双清幽的眸。 那双眸里,忽然涌出了多种复杂的情绪。 害怕,紧张…… 就在韩警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想要离他远些时,耳边忽然响起“砰”的入水声。 小警员大声喊叫,“不好了头,昀少跳进海里了!” 韩警官连忙跑到榕昀入水的地方,看着海面上那一圈圈的涟漪,只感觉一阵阵的头疼。 怒火全冲着身旁的小警员发了出来。 “你怎么看人的!昀少出了事,我们整个警局都要跟着陪葬!”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救人!”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小警员的嘴唇哆嗦的厉害,连忙应,“是是是!” 韩警官又想起榕朔还在现场,他生怕这位小祖宗干出和榕昀一样的事来,连忙跑到他身边,紧紧看着他。 跟着,接连响起几声入水的声音。 是搜救人员穿上救生衣,陆续跳水发出的声音。 风,还在呼啸地吹着。 漆黑的海面,被掀起一阵阵的浪潮。 可仅仅是过了两分钟,就有搜救人员,因受不了海水刺骨的冷,纷纷爬到了岸边。 他们紧紧蜷缩着,脸色青紫的厉害。 瑟瑟发抖地说,“头,下面水太冷了,我们几个大男子都受不了,何况聂小姐那么个弱女子……” 韩警官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腔,“昀少呢!我让你们下去找昀少的呢!” 训斥的话刚说完,一个头颅忽然从海面上浮了出来。 榕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岸边游。 韩警官连忙递过去一条干毛巾,恭维地说,“昀少,这种搜人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不必亲自出马。” 榕昀的脸色被冻得惨白,却还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用干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冷冷地开口,“将人都调回来吧,明天再搜。” 虽然不明白榕昀突然放弃救援的原因,但韩警官还是长舒了口气。 又递去一张干净的毛巾,朝着周围的人吼道,“收工!明天再继续!” 顿时,周围的那些人纷纷兴奋地喊叫了一声,一咕噜便钻进了车里。 榕昀仍旧蹲坐在地面上,风嗖嗖地吹来,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韩警官一脸为难,“昀少,你看兄弟们已经回去了,要不我们也先回去吧?” 榕昀还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目光却直直盯着漆黑的海面,整个人略显的有些无神。 海水,从他的裤脚,缓缓滴到地面,濡湿了一大片。 好久,他才轻轻眨了眨眼,“你回去吧。” 韩警官却迟疑着,不敢离去。 他又扭头望向榕朔,榕朔却一直盯着榕昀。 他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榕家的两位少爷都在这里。 万一其中的一个出了事,他可是吃不了兜子走! 哀哀叹了口气,认命地说,“没事的昀少,我就在这陪着你们。” 又看到榕昀的裤脚的水,隐隐有结冰的迹象。 他还是忍不住说,“昀少,你身上都湿了,要不,我让手下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榕昀没说好,但也没拒绝。 韩警官便迅速拨了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名小警员便送来了干净的衣物。 韩警官催促榕昀,“昀少,要不你先去车上将衣服换一下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着凉的……” 他的话刚一落地,就有一阵寒风嗖嗖地灌进了榕昀的身体。 榕昀突然感觉有些冷,呼吸也有些吃力。 他刚刚在海里只是待了不过几分钟,就受不了地迅速回到了地面。 可是他的小蠢货,是不是在大海里待了几个小时? 心脏某一处的疼痛,忽然像绝了堤的河流般,止都止不住。 他的身体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接过韩警官递来的衣物,迅速上了车。 伺候完了一位祖宗,韩警官不得不走到榕朔身边。 干巴巴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二少,你也不回去吗?” 榕朔此时的意识有些恍惚。 “韩警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韩警官点头应,“二少,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 “那你说,秋秋她,会有事吗?” 浓的化不开的夜幕下,一丝丝的阴森气息忽然从海面上冒了出来。 韩警官只觉得脚底生出了寒意。 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聂小姐不能有事! 沉默着,没应话。 几分钟后,榕昀从车上下来。 “韩警官,你先上车,我要问哥哥点事情。”榕朔忽然笑着开口。 这笑里,似乎夹了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韩警官不敢不从,刚上了车,耳边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昀少和二少打架了? 他不敢望外面的情景,迅速关了车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榕朔,此刻看上去有些狰狞。 迅速朝榕昀小腹踢了一脚,冷冷地开口,“她如果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榕昀森森地冷笑出声,“这话我应该送给你才对!” 谁也不放过谁,两人都是出了狠招。没一会儿,两人的身上,都挂了彩……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一大批搜救人员便赶了过来。 派人的专业搜救人员迅速往海里探去。 韩警官装作没看到榕昀和榕朔脸上的青紫痕迹,讪讪地开口,“今天肯定能搜出什么来的。” 果然,十几分钟后,海里就迅速钻出来了一个头颅,手里高举着几件衣物。 他奋力地游到岸边,“我在海里捡到了这几件衣服。” 榕昀抢先赶过去,夺过他手上的衣物。 身形突然不稳地晃了几下,指尖也哆嗦的厉害。 这、这是昨天小蠢货穿过的啊…… 这时,韩警官和榕朔也赶了过去。 谁都认出了那是聂秋欢的衣服。 现场的气氛,突然沉闷的可怕。 还是韩警官戳破了事实,“聂小姐她,已经遇害了。” 第0319章 小美人、小蚊子1 韩警官的话音刚落地,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又钻出了一个头颅。 那人挥挥手,朝着岸上的人高吼道,“不好了头!我在下面发现了一辆警车!” 一辆沉在海底的警车,几件聂秋欢的衣物…… 谁都能猜到海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韩警官叹了口气,朝着不远处的搜救人员挥挥手,“归队吧。” 又吞了口唾沫,小心地对上了头顶那道几欲杀死他的目光,“昀少,这几件衣服许是聂小姐从车里钻出来后,嫌笨重脱掉的,可是搜救人员到现在都没有搜到聂秋欢的尸——” “体”字还没说出口,榕昀忽然出手,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恶狠狠地开口,“你说她怎么了!” 韩警官的身形向后退了几步,他又伸手擦掉嘴边的血渍,“昀少,你别执迷不悟了!聂小姐从昨晚就一直呆在海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有谁会来救她!” 一夜未眠,榕昀的双眼像是充了血,无端端的让人脚底发寒。 黑眸沉沉,深的没有底,却又像是酝酿了一场风暴。 缓缓启唇,“再给我下去找。” 韩警官急忙劝道,“昀少——” 聂秋欢的衣物还在榕昀的手上,经过海水的一夜浸泡,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却紧紧拽着,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小蠢货还在他的身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警官重重地摇了个头,“昀少,昨晚风浪那么大,聂小姐的尸——” 顿了顿,急忙改口,“聂小姐许是被风浪吹到了别处,所以,搜救人员再搜救下去,也是寻不到人的。” 见榕昀不反驳,再次大吼,“归队!回去!” 没几分钟,偌大的马路上只剩下了榕昀和榕朔两人。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讲话,两人都只是盯着海面,像两尊雕塑。 比起昨晚的狂风大浪,今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 微弱的风吹向海面时,只掀起了轻微的涟漪。 可两人的心底,却迟迟不能平静。 …… 聂秋欢醒来时,全身上下都酸沉的厉害。尤其是两个手腕处,火辣辣的疼。 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却不知为何,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着,然后她便倒抽了一口气。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聂秋欢感觉自己被一群人盯着。 她瞧不清是哪些人,可还是感受到了几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眼皮沉重的厉害,却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不停地响起一道轻柔的嗓音,“小姐,你有意识了吗?能听到我在讲话吗?听到的话就眨一下眼睛,或是动一下手指头……” 聂秋欢此刻很恍惚。 难道她没死吗? 昨夜在海底,明明就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此刻,她竟然又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死人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小姐,你有意识吗?能听到我讲话的话,请眨一下眼睛,或是动一下手指头……” 全身上下使不出来半点劲,可聂秋欢却还是努力地,动了动沉重的眼皮。 “太好了,小姐有意识了,快,快去通知小K先生……” 小K先生……是谁? 是救了她的那个人吗? 可聂秋欢还来不及多思考,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 不知睡了多久,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昏昏沉沉。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一片白,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窜入鼻尖。 她此刻还有些懵然,无神的目光盯着壁顶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有了焦距。 这里是医院。 可是,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她记得,她稍稍有些意识的时候,耳边的那道女声喊出了小K这个名字…… 她认识的所有人中,都没有一个叫小K的。 想来,是个陌生人吧。 睡得太久的缘故,喉咙干渴的厉害,她一动口便感受到撕裂般的疼,她挣扎着起身。 可双手却软趴趴地使不上来半点力气。 门在此时被人打开,是一名小护士。看见病房里的情景,小护士惊叫了一声,“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聂秋欢勉强扯了一丝笑出来,“护士,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护士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将聂秋欢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绵绵的靠垫。 又帮她倒了杯水,见到聂秋欢急促的样子,贴心地开口,“小姐,你刚醒来,水别喝太急,喝慢一点。” 有了护士的嘱咐,虽然很渴,但聂秋欢还是小口小口地抿着。 喉咙舒服了一点后,聂秋欢才将水杯放到床头边,开口问,“护士,你知道是谁将我送来的吗?” 护士神秘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小姐,先生不让我们说出他的名字。” 顿了顿,继续开口,“不过你请放心,先生不是坏人,你被送来的那个晚上,先生可是比谁都着急……” 护士的脸上带着礼貌得体的笑,一番话说下来,也是夹着无比的恭敬,想来是事先受人嘱咐过的。 聂秋欢自知从她这里探不到任何的消息,便转移了话题,“那护士,我想知道我昏迷了几天了?” “小姐,你是运气好的,你被送来的那个晚上,全身冰凉,几乎都没了呼吸,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可谁想到第二天,你竟然又发起了高烧,从昏迷都今天,你可是整整睡了三天。” “三天……”聂秋欢喃喃出口,“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护士点点头,“是呐小姐,这三天里,你只有昨天傍晚的时候清醒了一会,其余的时间你可是都在睡觉。” 见聂秋欢张口,似乎还想问下去,她连忙打断她的讲话,“小姐,你还是多休息会吧,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还是要多注意休养的。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的,先生来的话会告诉你的。” 聂秋欢便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扯出一丝笑来,软软地出口问道,“那护士,你所说的那位先生什么时候会来啊?” 第0320章 小美人、小蚊子2 护士笑笑,不说话。 又帮她曳好被子,拿出体温计测了测她的体温。 “好了小姐,你现在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先生现在怕是赶不来,你再睡一觉,醒来的话先生应该就到了。” “那如果我醒不来,你记得叫醒我。”聂秋欢闭上了眼,小声地嘀咕着。 “小姐,你放心睡吧,先生会等你醒来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保证,聂秋欢果真很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很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眉,那人的皮肤很粗粝,却是一遍遍地抚摸着。 聂秋欢忽然就生出了一种错觉。 似乎,她紧皱的眉头不松开,他就不放弃。 她想着是梦,梦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她做主。她便紧紧地皱着眉,完全没有舒展的痕迹。 那人忽然轻笑了一声,缓缓低下头,在她耳边软软低喃,“小美人……” 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极了陈年的美酒,带着微微的苦涩。 聂秋欢却被“小美人”这三个字吓得尖叫了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小美人、小美人…… 这是温绮瑞才会唤她的啊。 难道…… 全身突然来了力气,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四周。 天色已经大亮,放眼望去,天格外地蓝。 有微弱的阳光透过拉开窗帘的落地窗透进来,丝丝脉脉地打在光滑的地砖上。 窗前的茶几透出阳光浅浅,娇红的玫瑰花瓣上有晶莹的水珠闪耀。 病房的圆桌前,那身穿白色毛衣的男子站立在那里,衣袖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来。 麦色的肌肤,被阳光徐徐照耀,透出健康的晕光。 他干净利落背对着阳光站立,有微弱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脖颈上。 那光影下,她能够看到男人突出的喉结,以及好看的侧脸颊。 聂秋欢的身体不知为何僵硬的厉害。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只有一个念头。 救了她的那位先生……竟然是他? 压下心底窜出来的莫名情绪,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温绮瑞……”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含笑地望向聂秋欢。 许是睡得多了的缘故,她的长发有些乱,脸色也有些苍白,神态看着都是怏怏的。 不过她的精神却是极好的,眸底带着光。 男人的薄唇边便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小美人,你醒了……” 这么多久未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聂秋欢也有些不轻信救了自己的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温绮瑞,是你救的我?” 温绮瑞面向她,微微挑了眉,颀长的身躯上,也渐渐冒出了聂秋欢所熟悉的气质。 是在阴沉空气和沉默庸碌里才会养出来的那种颓然…… 她心里的紧张渐渐地少了些许,眼里的笑意也真诚了很多。 看着这样的她,温绮瑞的眸底竟涌上了一层柔软的宠溺,却微弱到不至于让聂秋欢发现。 他拉了椅子,坐在她的床头,右手不停地摩挲着他的下巴,眯着眼瞧着聂秋欢,“怎么小美人,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做人就这么失败?” 他的话里带着调侃的语气,聂秋欢忍俊不禁。 笑了一会,她才慢慢收了嘴角,“你是在哪里救的我?” 温绮瑞又凑近了她几分,眼尾微微带上了暧昧的神色,“你说呢小美人?那可是我们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呢……” 聂秋欢的耳根处一下子烫的很,抬头瞪了他一眼,“温家好歹也是个大家族,怎么就养出来个你这么不正经的人?” 温绮瑞低低地笑了笑,抬起手来,故意凑近了聂秋欢的脸颊,聂秋欢向后躲了一下。 他这才收回了手,几分认真几分轻佻地回,“我温绮瑞本来就是个不成器的,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不正经,我又何必要装正经?” 聂秋欢瞪大了眸。 裸露的手腕突然触碰到床沿的硬物,疼痛让她倒抽一口气,眉一下子皱的厉害。 温绮瑞的眸底也突然闪过一丝紧张,赶紧拉了她的手,解释道,“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才看到那副手铐,可能戴的久了,不小心勒伤了你的手腕,我这就帮你擦药。” 这个样子的温绮瑞,是聂秋欢陌生的模样,她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温——” 可温绮瑞已经从床头柜处拿了一盒药出来,强势地固定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他挤了一点药膏出来,很轻柔地涂抹在她受伤的手腕处,力道很轻的揉着。 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垂着头,神色很认真,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聂秋欢的呼吸忽然变得不均匀,再不敢去望他。 温绮瑞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擦另一只手的时候,他用他那双萧索冷清的眸望着她,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戏谑地开口,“怎么小美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看上我了?” 聂秋欢冷哼了一声,故意扭过头,侧脸对着他。 不过,她心底的那抹紧张,却因为他的话,渐渐平复了不少。 温绮瑞轻轻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来,帮她擦拭着手腕。 擦完后,才将她的两只手腕重塞回被子里,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再次开口,“小美人,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聂秋欢沉默着,没应话。 可当他走到门边,一脚已跨了出去,聂秋欢才突然喊道,“温绮瑞!” 温绮瑞的身形顿住了,愣了两秒后才开口道,“小美人,等你出院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身体。放心,我会时不时来看你。” 然后,头都没回地走了。 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聂秋欢哀哀叹了口气,认命地躺回到病床上,却没有困意,怎么也睡不着,便愣怔地盯着壁顶,发呆。 她目前想知道的问题,太多了。 温绮瑞是怎么知道她在海底的?他为什么要来救她? 还有,那位小K先生指的是……温绮瑞吗? ……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一时间,纷乱的思绪,像极了杂草,在她的脑海里疯狂生长着。 她却无论如何都理不清这些思绪。 第0321章 小美人、小蚊子3 最后,聂秋欢竟然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腹中传来的奇怪声响弄响的。 空中传来熟悉的香味,聂秋欢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尖,顺带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耳边倏地传来一声轻笑,“聂小姐,你醒啦?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她的嗓音很好听,像极了严严冬日里,那掘土而出的一株红梅,给这漫天雪色平添了几分俏皮和温暖。 可是,这嗓音却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听过…… “聂小姐,你还不醒吗?不醒的话,那我可就把东西都扔掉了哦?” 对了!她就是从这个嗓音里听到小K这个名字的! 聂秋欢猛地睁开了双眼,随即扭头望向身旁说话的人。 被她的举动惊到,女子的眼里明显闪过一道错愕,随即就捂嘴,吃吃笑了起来。 女子的五官很轻雅,浅浅笑着的时候,眉眼弯的很深。 聂秋欢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适合这样的微笑,多一分显浓,少一分显淡,温柔优雅,就像斜阳入春水,温暖透明。 女子很快便收了笑,走到桌旁端来了一碗粥,“聂小姐,这三天你都没怎么进过食,所以,还是先喝碗清淡的粥吧。” 她唤自己聂小姐…… 聂秋欢忍不住蹙眉问道,“你认识我?” 女子朝着她微微点了头,很体贴地帮她吹散着粥里的热气,随即又笑着开口,“你是要我喂呢还是自己起来吃?” 虽然她的话里听不出来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但聂秋欢还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喂她,何况还是个陌生女子,便起身,“我自己来吧。” 粥显然是刚煮好的,米的糯香扑面而来,聂秋欢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还是有些烫,她勉强吞下。 一边吹热气一边问,“你是温绮瑞派来照顾我的人?” 女子的反应却很迷茫,“温绮瑞?” 她的反应不像作假,好似没听说过这个人物。 聂秋欢便歪着头,试探性地又问,“小K?” 女子这才恍然地轻点了下头,“你说小K先生啊?” 提及小K的时候,她的眼底忽然浮动着异样的光亮。 顿了顿,摇着头又说,“我可不是小K先生派来的,我原本就是他的助理,他最近有事,顾不上你,所以就嘱咐我好生照顾你。” 竟然是……助理? 聂秋欢明显愣住了。 所以说,那位小K先生,就是温绮瑞? 这样一个笑起来很温暖的女子,竟然是那个周身带着颓废气息的温绮瑞的助理! 她却不敢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又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软软地开口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子低头浅笑,长长的乌发披散在她雪白的羽绒服上,她掏出手机,迅速打了几个字,随即递给聂秋欢,“乌楠,我的名字。”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聂秋欢低喃了一遍,“乌楠……” 乌楠吃吃地笑了,“聂小姐,你还是先喝了这碗粥吧,要是小K先生知道我没有照顾好你,可是会惩罚我的。” 她似乎不认识温绮瑞,可当她提及小K的时候,语气却异常地恭敬。 聂秋欢没由得来地生出一场错觉。 似乎,她所说的那位小K先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很快便甩了甩头,甩去了这些念头。 怎么会呢? 温绮瑞就只是温绮瑞啊…… 一碗粥很快见底,乌楠又收拾好餐具。 此时天色已经微黑,乌楠便又拉下了窗帘,“对了聂小姐,小K先生怕你无聊,吩咐我帮你买了一些东西。” 被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子唤作聂小姐,聂秋欢总感觉有些怪。 接过她递来的塑料袋子后,抿唇说,“乌楠,你可以叫我秋秋。” 乌楠轻点了头,温柔地笑道,“那秋秋,你先看看我买的东西,要是不喜欢。我再出去帮你换。” 打开塑料袋,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部时下最新款的手机。 聂秋欢满意地笑了,“谢谢你啊乌楠,我正愁没有通讯工具呢……” 乌楠摇摇头,“秋秋,这是小K先生吩咐我买的,要感谢的话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见她低头,对着新手机爱不释手,乌楠的嘴角也噙了一丝笑意,“小K先生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会来探望你,不过你不必特意等着,先生吩咐过,不许我们打扰你的休息。” 聂秋欢从手机上抬起头来,“不会的乌楠,我最近可是睡多了,现在哪里还有困意,他来的话,我应该还没睡。” 乌楠笑笑,没再说话。 等到聂秋欢适应了新手机,抬起头来想找乌楠说说话的时候,偌大的病房里却早已没了那抹纤细的影子。 想来,应该是趁她玩手机的时候,悄悄出去了吧。 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喜欢上了这个叫乌楠的温柔女子。 …… 温绮瑞赶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乌楠正好从外面买了糕点回来。 见到是他,竟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带着微微恭敬的语气,“小K先生,聂小姐说她饿了,我便帮她买了些糕点。” 对于这个助理,温绮瑞没多少印象,甚至,他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太全。 他隐约记得她姓乌,便伸出了细长的指尖,“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乌楠的睫毛轻颤了颤,很恭敬地将袋子递给了他。 “她今天……怎么样?” 温绮瑞开门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下来。 垂着头,乌楠开口说道,“聂小姐的情绪很好,喝了一碗粥,剩余的时间便一直在玩手机。” 接着,她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男人颀长的身形消失在了眼前。 空荡荡的走廊因此而显得有些阴森,些许灯光从头顶落下,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乌楠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 聂秋欢正玩着新下载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时,她才连忙退出游戏,笑着抬头,“乌楠说你十点会来看我,时间可是刚刚好。” 温绮瑞微微挑了眉,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带着故意夸张的轻佻语气,“小美人,原来你这么记挂我啊,竟然还特地等我……” 聂秋欢微窘,脸蛋有些烫,很小声地解释,“你至少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第0322章 小美人、小蚊子4 “这样啊……” 床头边突然塌陷了下去,跟着,四面八方便涌来了男子身上的气息。 完全是陌生的味道…… 却又好闻的紧。 温绮瑞忽然低头对上了她的眼,沙哑的嗓音轻佻出口,“那小美人,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幅德行! 聂秋欢忽的变得恼怒,瞪了他一眼,“这个报恩方式,我看还是免了吧。” 温绮瑞又轻轻眯眼勾唇,“怎么小美人,我的救命之恩,你一句谢谢就想了事?” 故作伤心地抚摸着他的胸口,“你可真是让我伤心呐……” 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 聂秋欢拿出一块蛋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咽下去后,才又对上他那双微眯略带暧昧的眸,“乌楠竟然还唤你叫小K先生,我怕她是不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吧。” 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温绮瑞动了动薄唇,再次凑近了她,“那小美人,她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又故意拉长了语调,“难道你偷偷见过我的……” 聂秋欢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男人,坏到了骨子里! 偏偏温绮瑞装作没看到她的窘迫似的,又补上了一句,“小美人……” 以前,他唤她小美人时,她还不觉得什么,她没必要为一个绰号而斤斤计较。 可现在,“小美人”这三个字被温绮瑞用他那独特沙哑的嗓音说出来,她无端端地觉得多了几分暧昧! 聂秋欢随即恶狠狠地开口,“小蚊子!” 温绮瑞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错愕的反问道,“你在叫我?” 聂秋欢听到他这么说,顿觉神清气爽。 “你都能给我起小美人,我怎么就不能唤你小蚊子了?” 温绮瑞哭笑不得。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起了这么个憋屈的绰号,若是被他的属下知道,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连忙坐正了姿态,很认真地开口,“小美人,你看看我给你的称呼,可是很好的体现了你的美貌,你再看看你给我起的——” 聂秋欢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小蚊子!” “……” “小蚊子!” 聂秋欢似乎被惹急了,他每每张口想要说话,她便用这三个字狠狠地堵住了他。 她张牙舞爪的像只小猫,堵得温绮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却是喜欢极了这样子的她。 真性情、毫不遮掩的…… 温绮瑞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意。 不知是不是在海里泡过的原因,聂秋欢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差了。 翌日清晨,她觉得头昏脑涨,喉咙还有股冒烟的疼。 乌楠带了早饭过来,看到她的双颊通红,这才意识到她的不正常。 用体温计测了测她的体温,“聂小姐,你发烧了,不过还好,只是低烧。” 打过一针,聂秋欢彻底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可是模模糊糊中,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灼热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掀掉了被子。 有人坐在她的床头,帮她盖严实了被子。 跟着,她听到一道狠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你可知错?” 独特的沙哑嗓音,是温绮瑞。 聂秋欢睁不开来眼睛,却在听到他的话后,渐渐蹙起了眉心。 知错? 谁要知错? 跟着,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回去领罚。” 属下? 领罚? 奇怪,她怎么听到了电视上才会出现过的词语? 半模糊半清醒中,聂秋欢的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可她却来不及深思,意识又被重新拉回了黑暗…… 乌楠虽然只是名女子,可施刑的男子却并未顾忌她的性别,出手的力度和惩罚男子的程度一样! 虽然只是十鞭,可带着倒刺的鞭子生生将乌楠的后背打的一片血红。 施过刑,男子才放下手里的鞭子,叹了口气,将乌楠搀扶了起来,“小K对你太狠了……” 乌楠的脸色苍白,她一动后背便传来钻心的疼,虚弱地笑笑。 “这本就是我的失责,如果不是我,小姐不会烧的那么严重。小K先生责罚我也是应该的。” 乌楠的倔脾气在帮里是出了名的。 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叫来了一位女属下,吩咐她帮乌楠仔细上药。 …… 傍晚的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聂秋欢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 手腕处传来异样的触感,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她睁开眼,便看到乌楠正垂着头帮她擦药。 乌楠的半边脸被乌发遮住,她的脸色不知为何,看着竟有些惨白。 聂秋欢挣扎着起身,乌楠止住了她的举动,“你醒了聂小姐,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吗?” 聂秋欢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叫我秋秋的吗?怎么又叫上聂小姐了?” 乌楠将她的手塞回了被窝,起身,“抱歉秋秋,一时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睡了一天,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帮你出去买些粥回来,你等几分钟。” 她的脚步看着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动。 可离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了聂秋欢审视的目光,脚步竟恢复了正常。 五分钟后,她就带了一份晚饭回来,歉意地说道,“秋秋,医院只剩下清粥了,你如果实在吃不下,我出去帮你买。” 睡过一觉,身体早就恢复了正常,聂秋欢起身,接过她递来的袋子,俏皮地眨眨眼,“乌楠,告诉你个秘密。” 乌楠展颜一笑,凑了过去。 “我啊,一点都不挑食,什么都吃。” 她的脸上洋溢着很明媚的笑,乌楠却心一暖,眉眼都软了好多,“你饿了吧,快吃吧。” 许是饿极了,加上医院里的粥只是温热,聂秋欢没几分钟就吃完了,却还是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楠楠,我都好久没吃肉了,好想吃肉。” 乌楠却被她的称呼愣住了。 聂秋欢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称呼有什么不妥,再次不满地开口,“楠楠?” 乌楠忍住了心里的悸动,回道,“那我明天做鸡汤给你喝吧。” 第0323章 都是凡人不是仙1 聂秋欢弯着眉回,“那我可要尝尝楠楠的手艺了……” 明明她们两个人都不熟悉,可聂秋欢的话却忍不住地多了几分亲切。 乌楠便点了头,眉梢处渐渐爬上了一抹温柔,“那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嗯,你忙吧。” 终归还是没能问出心底的疑惑,聂秋欢将昏迷时听到的话当成了一场梦。 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聂秋欢随手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 她只是随意调换着电视,却无意间调换到榕城的新闻频道。 而电视屏幕正播放着的新闻,赫然是她的死讯! 病房里开了很足的暖气,聂秋欢却瞬间感觉如坠冰窖。 仿佛再次感受到了死亡来临的气息,四肢僵硬着,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眸底也渐渐有了焦距。 电视屏幕不知何时被切换到了她掉海的那条马路。 镜头对准了她那晚坐过的那辆警车。 警车被人从海底捞了上来,车子被撞过,又在海底泡过,车身显得有些破烂。 尤其是两扇车门,凹凸的几乎没了车门的样子。 有记者正对着镜头说话。 “前日,雪府之女和言家的大少爷成功地举办了婚礼,可这场婚礼却被闹出了一段很不好的插曲。 众所周知,鼎鼎有名的榕城昀少有位恋人,他的这位恋人……” 这是前日的新闻。 所以,今天只是在重播。 聂秋欢忽然觉得好笑,原来她早是个死去多日的人了…… 动了动四肢,记者的声音便再次闯入了她的耳中。 “这位死去的聂小姐,仗着自己生了张漂亮的脸蛋,蛊惑了昀少不说,又勾搭上了昀少的弟弟,榕家的二少爷! 而婚礼上的这段小插曲便是她搞出来的!” 记者的每个用词都在诋毁她,可聂秋欢此刻所能做的,便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 “这位聂小姐竟然残忍地杀害了唐家小姐唐千云。人心都是肉长的,唐家主母得知唐小姐死去的消息时,也是……” 再没了听下去的必要,聂秋欢关掉了电视,走到了窗前。 绚烂的灯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折射进她的眼里,她却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心寒。 从醒来开始,便一直刻意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当事实扒在眼前,她却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她知道离开榕昀会是个什么结果。 她和他的事,不被任何人看好。 现在她“死去”,又没了榕昀的庇佑,那些暗地里看笑话的人,更是恨不得将她踩到泥塘里去! 记者接下来的话,应该就是她畏罪自杀了吧…… 那些记者是不敢擅自将这则新闻播出去的,肯定是事先受人指使。 可人人都知道她是榕昀昔日的恋人。 所以,这则新闻的播出,还是经过榕昀的同意了吧…… 聂秋欢突然感觉有些冷。 仿佛有人用刀切开了她的皮肤,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寒风中便是彻骨的冷。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哭,却笑出了声。 是她选择不要榕昀的,那没关系,她可以把感情的事放一边。 可是如今她已死,她的父母怎么办? 这则新闻肯定是传到了各个角落的,她的父亲又是那样一个爱关注时政的人。 所以,她“死去”的消息,怕是早在前几日,就传到她父母的耳中了吧…… 最终,她也只是哀哀叹了口气。 温绮瑞雷打不动地准时在十点钟到来,顺带拎来了她喜欢的糕点。 她正双手抱膝地坐在床上,双目有些失神。 看出来了她情绪的失落,温绮瑞微微挑了眉,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她,“小美人,你可别不给我面子,我可是忙碌了一天后,特地又去了好远的地方帮你买的。” 许是他的话起作用了,聂秋欢果真接住了他递来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吃着。 温绮瑞却很有耐心,拉了椅子坐在床头边,还很体贴的帮她倒了杯温水。 吃第二块蛋糕的时候,聂秋欢忽然想起,她昏迷时听到他的声音。 有点狠辣,不像他在他面前时的那种轻佻语气。 便开口问道,“小蚊子,我今天发高烧的时候,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小蚊子…… 温绮瑞脸上的笑微微僵硬了一下。 她还真叫上瘾了! 却是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来,作势要覆上她的额头,“小美人,你是不是发高烧发糊涂了,怎么突然就做起梦来了?” 聂秋欢向后躲去,狠狠地瞪着他,好似在指责他无端端地就动手动脚。 不过,温绮瑞这么说,想必是没来过医院吧。 她和他的相处模式一向都这样,他调侃她从来都没有分寸,可这却是她熟悉的温绮瑞。 聂秋欢长吐了一口气。 那样就好。 聂秋欢带着困意睡下后,温绮瑞才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他前一秒还带着柔情的眸底,却在看到门口的女子时,一瞬间如覆上冰霜。 压低了声音冷冷警告,“记得自己的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知道的吧?” 冰冷的走廊里,乌楠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却没有引来男子的怜惜。 她垂着头,恭敬地回,“放心吧,小K先生,聂小姐没有看出来我的伤势。” 她的伤势没有暴露,所以,他的身份现在对聂秋欢而言,也是保密的。 乌楠这番直白的话,惹得温绮瑞微蹙了蹙眉心。 他这个助理,从来都懂他的心思。 一语就道破了他目前所担忧的事。 温绮瑞冷笑了一声,走近了她,“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你最近就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专程来陪她吧。” 他的命令,乌楠从没有拒绝过,“知道了小K先生。” 耳边传来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乌楠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开来。 一天的运动,她后背的伤口早就撕裂了开来。 她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苦苦挨着。 因为疼痛,她的手心冰凉,额头更是沁出了不少冷汗。 又想起男子刚刚对她的冷淡态度,眼底跟着闪过一道伤痛。 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病房里那个叫聂秋欢的女子。 她却不能吃醋,也没有资格吃醋。 她被他选上,当上他的助理,就已是她最大的幸运。 第0324章 都是凡人不是仙2 她偷偷地仰慕了他那么多年,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她能够看出聂小姐对小K先生的重要性。 她目前所要做的事,便是替小K先生好好地守护聂小姐。 这么想着,乌楠便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背后撕裂般的疼痛,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医院。 …… 榕昀躺在大床上,却没有困意,怎么也睡不着,便怔怔地盯着窗户发呆。 聂秋欢的死讯已经公开了好几天,可他还是没能接受。 好久,他才轻轻眨了眨眼,翻身下床,迅速来到了聂秋欢的卧室。 开了灯,屋内,却空落落的。 只有一张大床,还有一扇衣柜。 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榕昀这才想起,她的衣物早被他扔了出去。 心脏某一处,忽然疼的厉害。 她离开了,他却连她的东西都扔的一干二净。 屋子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俊美艳丽的男子,便倚在门边,望着空落落的屋子,发呆。 沉默着,像一座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指尖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记得,昨日,韩警官送来了她的“遗物”。 榕昀迅速下了楼,在沙发上找到了韩警官送来的东西。 是聂秋欢落在警局的包包。 这款包包,是他很久前为她出气,在商场里随手帮她拿的一款。 他那时几乎将整个店里的包包都买了下来,可她却一直钟爱这一款。 脚步僵硬地厉害,像沉了铅块,怎么都挪不动。 打开包包,榕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一串项链,也随着他的倾倒,安静地落在了沙发上。 些许灯光洒下,项链的周身散发出璀璨的光。 是小兔项链。 那小兔正龇着牙,面向他,露出了可爱的笑脸。 榕昀却不知为何,感到异常的刺眼。 这串项链,在他和她争吵的那日,他亲眼看着她把项链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现在,项链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包包。 冷风从微敞的窗户袭来,肆无忌惮地吹向他。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又拿起聂秋欢的手机。 只剩了百分之三十的电量。 他仔细地翻阅着手机,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可是,手机除了固定的联系对象,并没有与陌生人的来往记录。 小蠢货对他态度的转变,实在过于蹊跷。 他那时被气晕了头,根本没有往深处考虑。 可是现在想想,小蠢货那晚的失常,似乎就是从他提及避孕药开始。 一想起避孕药,榕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凌厉。 小蠢货偷吃避孕药,是瞒着他的。 所以,这份避孕药的检查报告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随即拨了滑树的电话。 “唐千云的事,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滑树有种痛哭流涕的感觉。 “老大,你总算是回电话了。” 自聂秋欢死去,榕昀变得就跟个机器人似的,每天除了上班,便是发呆。 滑树期间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却没有一通是接的。 榕昀冷冷说道,“快说!” 滑树这才诺诺道,“老大,是、是威邦搞的鬼。” 顿了顿,又解释道,“将唐千云从精神院里弄出来的,便是威邦做的手脚。” 他渐渐感受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寒气,声音突然带上了一抹颤音。 “我、我又查到,威邦和言雅还有联系……” “言雅?”榕昀危险地重复了一遍。 滑树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是的老大,你还记得聂小姐刚被抓的时候,一口咬定是言雅杀的人吗?” 榕昀冷冷勾起了唇,“她可是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 “老大,我今天要跟你汇报的,便是这个事。 威邦自从复出后,一直都很安静,可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张狂。 他们有一次在言大少的地盘上闹事,有人瞧见言雅在里面……” “两个言雅?” 榕昀的洞察力向来敏锐,滑树的一番话说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滑树吞了口唾沫,小声地回,“威邦的手下的确有很多天赋异禀的,有可能是利用了特殊的化妆术……” 榕昀勾唇冷笑了一声,“等言修瑾回来,帮我联系他,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要找他算账。 言大少可是有个好妹妹啊…… 滑树连忙应道,“是,老大。” 顿了三秒后,他就又小声地说道,“老大,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聂小姐的……” 榕昀恶狠狠地问,“她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那还不是因为前几日,你对聂小姐的态度太过于冷淡。 当然,这话滑树是不敢说出口的。 讨好地说道,“当然是因为聂小姐的事太重要了,所以我才摆在了最后。” “说!” 滑树支吾道,“聂小姐自从死去后……” “嗯?” 滑树连忙改口,“聂小姐失踪后,有好多电视台都对聂小姐的事作了报告……” 舌头突然打上结,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榕昀厉声喝到,“说!” 滑树顿时打了个激灵,开口说道,“你最近对聂小姐,有些……漠不关心。所以,有很多人都猜测,你是不是跟聂小姐……分了手。” 他小心地拿捏着用词,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碰了榕昀的雷区。 “电视台对聂小姐做的新闻,有些话说的很难听……” 难听到……他都有些难以启齿。 “那些人,都说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榕昀的语气听着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可滑树却从这没有情绪的话里,感受到了压抑着的愤怒。 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道,“他们说,说聂小姐水性杨花,勾引了你不说,还勾引了二总裁……” 他说完就闭上眼,匆忙解释道,“老大,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些记者报道的!” 他跟在榕昀身边那么多年,自是摸清了他的脾性。 榕昀生起气来,那后果真是…… “还有呢?” 滑树一愣,“什么?” 榕昀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他们还说了什么?” 第0325章 都是凡人不是仙3 滑树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回道,“他们还说,聂小姐长了张狐媚子的脸,生了颗蛇蝎之心。” 榕昀死死捏紧了手机,冷笑一声,“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滑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畏惧开口,“是、是老家主。” 一股暴虐的情绪骤然席卷了榕昀的全身,他嗤了一声,眼如寒冰,“你确定是老东西?” 老东西…… 这三个字仿佛带上了无尽的恨意。 滑树自是清楚当年姜谷珊死去的内幕。 他的指尖哆嗦了一下,“是的老大,确实是老家主亲自下达的命令。” “嘟嘟嘟——” 手机传来冰冷的挂断声,滑树终于松了口气。 榕昀将散落在沙发上的小物件,又重新塞回了包包。 指尖碰到小兔项链的时候,眸底跟着变暖了很多。 他摩挲了下小兔,嘴角也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他不会走跟父亲一样的路。 榕昀回到了榕家祖宅。 漆黑的夜幕下,榕家祖宅只露出了个阴森的轮廓。 榕昀嗤笑了一声,随即下了车。 祖宅里还有值班的佣人,见到榕昀,心里一惊。 却是上前,恭敬地拎过了他的行李,垂着头说,“大少爷,要我为您备晚饭吗?” “不用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开口问,“老——” 又迅速改口,“爷爷呢?” “回大少爷,老家主今日身体有恙,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就睡下了。” 走到卧室的门口,榕昀接过了行李,吩咐道,“我最近会住在这里,现在不必去通报了。“ 佣人恭敬地点头,“知道了大少爷。” 走廊尽头,却倏地闪过一抹纤细的黑影。 翌日,榕昀刚穿戴好,门就被人敲了,传来佣人的声音。 “大少爷,老家主吩咐,请你去客厅用早餐。” 消息这么快。 榕昀勾了一丝冷笑出来,开了门。 佣人随即弯腰做了请的姿势,榕昀大步朝客厅走去。 虽是清晨,但榕家祖宅依旧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佣人忙碌着,却没有人敢抬头聊天的。 榕家的规矩,一向很严。 大厅。 佣人端来了丰富的早餐。 榕朔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餐具,起身,“爷爷,父亲,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他刚抬起脚,榕彭祖就厉声道,“混账!站住!” 客厅里还有很多忙碌的佣人。 却纷纷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专注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老家主不喜榕二少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当众落榕朔的脸面。 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榕朔母亲的身份太卑微了…… 拳头被捏紧,又被松开,榕朔稍稍欠身,“爷爷,你有事吗?公司有很多业务需要我忙。” “啪”地一声,榕彭祖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砸。 “阿炎,看看你养的好儿子,这就是他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话的态度!” 榕阳炎面无表情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抬头,望向榕朔。 “阿朔,他是你爷爷。”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榕朔的错。 榕朔忽然觉得好笑,便勾了一丝笑出来,复杂地望着他。 “父亲,当初可是你亲自把我送进榕氏的,我如今为榕朔卖命的干活,不正合你意吗?” 满脸皱纹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可怖的青筋,榕彭祖猛地拍了下桌子,“混账!”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这时,走廊处却传来了榕昀气定神闲的声音。 “一大早就在我面前上演这么精彩一幕,我倒是不知道,榕家的人,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说着,他还拍了几下手掌。 “啪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异常的大。 瞥见他的到来,榕朔的身体僵住了,微微扯了扯嘴角,“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榕昀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他。 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客厅,好久才落在了他的脸上,声音竟不复往日的冰冷,“嗯,昨晚回来的。” 榕朔愣了一秒,随即才笑着回,“那哥哥,你要在榕家住下了吗?” 榕昀朝着他轻轻扯了嘴角,语气不愠不火地回,“嗯。” 榕彭祖这时也恢复了和蔼的老人模样,“阿昀,我吩咐厨师准备了你爱喝的粥。” 随即吩咐佣人将粥端上来。 他对待榕昀的态度,与榕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榕朔垂着眸,遮去了眼底的一抹嘲弄。 “那我先去上班。” 没人应他。 只有女佣上前说,“二少爷,你的公文包。” 榕朔拎过,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粥有点烫,榕昀轻轻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阿昀,你这次回家要待多久?”榕彭祖笑着问。 此刻,他仿佛真的只是一位和蔼的爷爷。 可在场的人,都见识过了他对待榕朔的凶恶模样。 嫣红的唇轻轻勾起,“以后,我会一直住在这里。” 榕彭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身为榕家的大少爷,不能总是住在那个别墅里。” 提及别墅,榕昀拿着汤匙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嘴角的笑也渐渐多了讽刺的味道。 没了小蠢货,别墅,和这个榕家祖宅,有什么区别。 榕阳炎拿起面纸,细细地擦拭了嘴角,望向榕昀的目光,很严肃。 “我当日就警告过你,聂秋欢那个女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话还没说完,榕彭祖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中,很不满地离开了客厅。 一碗粥见底,榕昀擦过嘴角,起身,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离去。 佣人过来收拾餐具。 榕彭祖也拿起一旁的拐杖,苍老的身形很佝偻。 走了没两步,走廊的暗道口处便现出一抹纤细的黑影,扶住了他颤巍巍的身子。 “老家主,我扶您去书房吧。” 书房阴森的没有一丝光亮,窗帘紧闭着,透过走廊照进去的些许光芒,却愈发的让人脚底发寒。 滑淼松开他,就要去开灯,榕彭祖出声制止了她,“不用了阿淼,就这样吧。” “是,老家主。” “扶我去沙发那坐下。” 第0326章 都是凡人不是仙4 老人的身子坐在沙发上。 黑暗中,滑淼只隐约瞧见一个佝偻的身形。 除却榕家老家主的身份,榕彭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偌大的家业需要他把持,他只能摒弃了他的七情六欲。 可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啊。 哪有人不希望自己子孙满堂、一家和睦融融的…… 滑淼第一次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榕彭祖的悲哀。 耳边划过一道重重的叹息,她听到苍老的声音。 “阿淼,你说阿昀什么时候能忘掉心结?” 心结? 弑母之仇? 虽不是他亲手杀的,可他也间接促成了姜谷珊的死! 她却不能将实话说出来。 沉默了一会,恭敬地回,“老家主,大少爷的身上终究流着榕家的血脉。 榕家没了他,一样可以鼎盛。 但大少爷没了榕家,却再也不是大少爷。 大少爷是个聪明人,他迟早会理解您的一番苦心。” 榕彭祖低低笑出了声,抬眸瞥了面无表情的滑淼一眼。 “你倒是个心思玲珑的,早就把利弊看的清楚。” 滑淼稍稍欠身,“老家主过奖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凡人都爱金银权势,更何况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 所以,我觉得大少爷此次回到祖宅,隐隐有向您妥协的意味。” 她的表情冰冷,侧脸颊的线条僵硬,就连眸底,也是冷冽一片。 榕彭祖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阿淼,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个凡人。” 他的双眼虽混浊,却遮不住眼底探究的精光。 到底是当过几十年榕家家主的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滑淼心一惊,随即单膝跪地,垂着头,略带恭敬的语气,回道,“请老家主责罚。属下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的,可没想到老家主原来已经知道了。” 可她的心底却渐渐生出了一抹寒意出来。 她卖命的为榕彭祖办事,自认为是他的心腹。 却没想到,她偷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眸底越来越冷,她却并未将想法表现出来。 能一直在榕彭祖的身边做事,自有她为人处世的一套方法。 榕彭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她跪着的姿态,施压地说道,“你以我的名义,让电视台故意毁掉了那个女人的名声,你的目的是好的。” 又摇着头说,“可我对你的初衷很不满意。” 滑淼又压低了头,并未多解释,只是冷声说道,“属下知错,请老家主责罚。” 榕彭祖眯着眼,“你功过一半,这次惩罚就免了吧。” 滑淼起身,恭敬地说道,“谢老家主。” 榕彭祖又朝着她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来。 “阿淼,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次我不追究你,可若是下次——” “老家主放心,属下认得自己的身份,不会妄想什么。” 挥了挥手,“出去吧,我想一个人歇会。” “是,属下告退。” 滑淼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一走出书房,她前一秒强装起来的镇定,终于倒塌。 她的秘密,还是被老家主发现了。 她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迅速回到了自个的卧室。 …… 榕昀开车来到榕氏。 进了办公室没多久,房门就被人敲了。 他边打开文件边回,“进。” 进来的是一名长相斯文的小助理。 他认得她,是最近刚被榕朔选上的办公助理。 “什么事?” 小助理朝着他腼腆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这是二总裁吩咐我送来的。” 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榕昀就看到了外壳上的几个大字。 随即冷声命令道,“拿回去!” 小助理一愣,匆忙解释道,“大总裁,这是榕氏新申请的一个项目,二总裁实在忙不过来,才让我转交给你的。” 榕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还要说些什么,却瞥到了小助理涨红了的脸蛋。 这个样子,像极了他的小蠢货。 榕昀心底忽的升起一抹烦躁,声音却软了下来,“出去吧。” 小助理匆忙离去。 处理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文件,榕昀想起了新闻的事,起身走到内间,开了电视。 事情虽然过去了好几天,但新闻却一直被反复报导着。 榕昀只是随意调换到了一个频道,便听到了记者的声音。 “这位死去的聂小姐,仗着自己生了张漂亮的脸蛋,蛊惑了昀少不说,又勾搭上了昀少的弟弟,榕家的二少爷!……” 水性杨花、蛇蝎心肠…… 真的是什么贬义词,都用到了他的小蠢货身上。 她活着,他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护她一辈子。 可是,她……死了,他就绝对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榕昀关了电视,随即拨了电话,冷声吩咐道,“查一下,是哪家电视台播的小蠢货的新闻。 将那些人都给我赶出榕城!” …… 小助理回到榕朔的办公室时,明显还没有从榕昀带给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传闻中的昀少是喜怒无常的。 她是第一次见识到。 果真如传闻那般可怕。 深呼了好几口气,她才走近榕朔,恭敬地说道,“二总裁,那些文件大总裁都已经收下了。” 榕朔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嗯,辛苦你了,去忙你的事吧。” 温润有礼的二总裁,是榕氏多数女员工心中的标准男友。 小助理偷偷瞥了他一眼,脸颊忍不住发烫,小声地应了声“是”,便回到了自个的办公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榕朔却渐渐没了心思。 放下了手中的笔,望向不远处的助理。 眼神跟着恍惚起来。 这个助理,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可若非要说起来,便是她某些时候,与秋秋是极像的。 一想到这里,榕朔便忍不住垂下眸,遮去了一闪而过的伤痛。 她死了已经有好几天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抱着一丝残念,竟然期待着她能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不,不需要她回到他身边。 只要她活着就好。 可他只是个凡人呐。 哪里来的本事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第0327章 一个人的爱情1 (新年快乐!)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助理动笔时传来的沙沙声。 小助理觉得很奇怪。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一道目光盯着。 办公室里,除了自己,便只有二总裁了。 她本该为这样的举动欣喜。 可偏偏,她从那道目光里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悲凉。 …… 在医院好生休养了几天,聂秋欢的身体已恢复了正常。 但在海底泡过的身子,自此变得虚弱。 她吹不得风,一受凉便会发烧。 往往都是低烧,可烧着烧着就变成了高烧…… 对此,聂秋欢根本无能为力。 乌楠正坐在床头边,帮她削苹果。 将切好的苹果块用牙签插好,递给了聂秋欢。 聂秋欢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楠楠,你每天这么陪着我,不耽误工作吗?” 乌楠浅笑着摇摇头,“没事的秋秋,先生怕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才将我调来这边的。” 聂秋欢咽下了嘴里的苹果,终于问出了萦绕在心底多日的疑惑,“可是,你为什么要叫他小K先生?” “难道他的工作很特殊吗?” 乌楠的睫毛轻颤了颤,沉默了几秒,才浅笑着抬起头,“秋秋,那你觉得先生对你怎样?” “怎样啊……” 聂秋欢低声喃喃了一遍,又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与温绮瑞的过往。 摇了摇头,语气夹上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那个人,太不正经!” 不正经…… 那是因为小K先生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 乌楠将翻腾着的苦涩压在了心底,又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 “秋秋,先生对你是极好的,你每次发烧,先生比谁都着急。” 听到她维护温绮瑞的话,聂秋欢的面容渐渐变得古怪。 瞥了她一眼,问道,“楠楠,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乌楠的手心微微握紧。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但在真正面临时,她还是有些紧张。 小K先生早就嘱咐过,不该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 浅浅扯动了嘴角,“秋秋,小K先生他,是名医生。” “医生?”聂秋欢有些惊讶。 但没多大功夫,她就坦然了。 早在两人合作万古商城的项目时,她就听到他提及过。 不过,一想起温绮瑞是名医生,她就有些不适应。 又问道,“那他是在这家医院当值的吗?” 乌楠又摇摇头,“不是的秋秋,先生他在别处当值。” “噢……”聂秋欢又拿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 抬眸望向窗外。 明媚的阳光洒下一片金光,她忍不住眯起眼,小声的祈求道,“楠楠,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出去走走。” 乌楠迟疑着,没答应。 又瞥到聂秋欢眼里的希冀,还是不忍拒绝,便点了头,嘱咐道,“你身体受不得凉,只准在外走一会。” 聂秋欢巧笑嫣然地应了声。 天气虽好,但温度却是极低的。 乌楠拿了厚实的大衣披在聂秋欢身上,这才允许她出了病房。 两人在走廊说说笑笑地走着。 但奇怪的是,除了几位护士,聂秋欢并未见到多少病人。 这个医院,没有一丝人气。 走廊尽头是一扇镂空的木门,两旁便是一座园林。 绿色的树木,其间矗立着一座座假山。 很幽静的环境。 即使被阳光暖融融地照着,但依旧有寒气一丝丝地从地面上冒出来。 两人走的累了,便来到了一张长椅处,坐下。 聂秋欢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带着漫不经心地问,“楠楠,这是哪家医院啊?” “是私人医院。” 顿了顿,乌楠又解释道,“先生是怕有人打扰你的休息,毕竟外界……” 她垂着头,没再说下去。 但聂秋欢却懂了。 轻轻笑了一声,嘴边的笑不知在讽刺谁,“可我也不能一辈子躲在医院。” 这个话题,不是她能够探讨的。 乌楠沉默了几秒,轻轻说道,“秋秋,你身体还未康复,还需在医院再待一段时间。 但这件事,先生会帮你的。” 聂秋欢倚着椅背,晒着太阳,懒懒闭上了眼,应了一声。 可没多久,聂秋欢便感觉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跟着,好几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目光很不善,带着微微的寒意。 她的后背一紧,顿时感觉到了危险。 随即猛地睁开了眼,便看到眼前站着三位彪壮的大汉。 很粗壮的体格,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冰冷的表情。 他们的周身,还围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 这样森冷的煞气,生生将他们四周的阳光都隔了开来。 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心一紧,向后缩了几下。 刚要张口询问他们是谁,乌楠那细弱的身体,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听到一道厉声,“谁派你们来的!” 这样的声音,不似她平常听到的轻轻柔柔的声调。 有些冰冷,还带着些许危险。 可对聂秋欢来说,却完全是陌生的。 她忍不住眯起眼,望向挡在面前的女子。 还是细瘦的身材,可女子的周身,却充斥着一股凌厉。 为首的一名大汉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邦哥。” 聂秋欢心里咯噔一声,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言雅杀害唐千云的那晚,她从她嘴里听到了这两个字。 后来,她被一名不怀好意的人带离警局,同样从他嘴里听到了这两个字。 那此刻…… 还来不及深思下去,她看到为首的一名大汉,朝着乌楠的后脑勺挥手一劈,乌楠的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乌楠——” 跟着,聂秋欢感到自己的后脑勺处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为首的大汉朝着身旁的两人一挥手,那两人便一人扛起昏迷的人,离开了医院。 …… 夜晚十点,温绮瑞回到医院。 打开病房门,却发现是空无一人。 他心一紧,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来。 “嘟嘟嘟——” 手机的震动声适时地响起。 掏出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邦哥”两个字。 眼底一瞬间如覆上冰霜,他按了接通键。 第0328章 一个人的爱情2 “邦哥,找我有事吗?” 手机那端传来桀桀的笑声,威邦阴邪邪地开口,“小K,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违抗我的命令了?” 眉心缱绻成川,温绮瑞大概也猜到了将聂秋欢掳走的是威邦,死死握着手机,没应话。 “我这个人啊,一向好说话。”威邦继续轻飘飘地出口说道。 “那邦哥,你要我做什么?” 威邦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低缓冰凉的声音缓缓划过他的耳际。 “我这可是有两位如花美眷呢……” 温绮瑞心一急,连忙出口打断了他的话,“邦哥,你现在在哪?” 威邦又桀桀地笑了,“老地方……” 温绮瑞匆忙挂断电话,将车速提到了极致,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威邦所说的老地方。 是一家不见经传的小饭店。 饭店门口,站着两位门童。 但温绮瑞知道,他们都是威邦的心腹。 门童,只不过是他们的伪装。 他冷笑了一声,开了车门,走向饭店。 瞥见是他,门童纷纷恭敬地垂下头来,朝着内间作了个“请”的姿势。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地下二层,023号房。” 温绮瑞言辞冷淡地回了个“嗯”,随即抬起脚步,朝着门童所说的房号走去。 从外头看去,饭店很是破旧。 因此,饭店的生意是极差的。 一走进去,温绮瑞便闻到了潮湿的腥臭味。 是终年不见阳光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股阴森。 温绮瑞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位厨子,正忙着洗菜。 抬头瞥见是他,竟匆忙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垂着头,恭敬地说,“小K先生,你来了。” “地下二层。”温绮瑞的话语听不出来任何语气。 厨师随即擦了擦手,对外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这边请。” 厨师带着他来到了一处电梯门口,按下了数字。 不过两秒,电梯门就“叮咚”一声开了。 地下二层,分布错综复杂。 有无数个房间,巨大的空间下,设计一点都不合理。 不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房间的分布,而是设置成了一个迷宫来。 没有人来指引,根本就找不到威邦所在的房间。 是以,这位厨师,就是一位领路人。 两人七拐八拐地穿过了一扇又一扇的门,终于来到了023号房。 厨师这才稍稍欠身,“属下告退。” 温绮瑞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房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正散发着淡淡的晕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式,温绮瑞能瞧见一个人坐在不远处。 那人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眼角张狂,周身笼罩着很深的戾气。 而他的腿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段美妙的女郎。 温绮瑞能听到若有似无的唔咛从女郎嘴里吐出。 周围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荷尔蒙交织的味道。 不难让人猜到这里正经历着什么。 眼眸一闪,浓浓的厌恶在眸底划开。 瞥见他的到来,威邦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被撞破好事的尴尬。 他只是拍了拍女郎的后背,将女郎的耳朵含在嘴里,软软哄道,“宝贝,你回去等我。” 女郎娇笑地打了下他的胸膛,娇嗔着,“邦哥,你好讨厌……” 随即,她从威邦的腿上下来,稍稍整理了下衣服,款款离开了房间。 屋子一下子就空了。 威邦拍了下手掌,跟着,就有三四位佣人从暗处走出来。 他们的手上正端着美食,纷纷端上桌。 威邦很慵懒地跷着二郎腿,瞧见方形餐桌上摆满了美食,这才露出个笑意来,朝着温绮瑞做了个手势。 “小K,坐。” 温绮瑞抿唇看了他一眼,却依旧站着。 威邦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听起来却不像是笑,多了许多不知名的复杂意味。 这个男人,无疑是危险的。 他很小心地将小美人,藏在了那么个隐蔽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这个男人发现了。 不过,威邦若是要对小美人不利,应该早就动手了。 按照他一向的狠辣风格,他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让自己知道小美人的下落。 温绮瑞暗暗松了口气,瞧着灯光下的男人,正思忖着怎么说明来意时,男人的声音破空而来。 “怎么,和我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明明很轻很淡,却夹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温绮瑞始终记得自己是他的下属,便稍稍欠了身,恭敬地说道,“属下不敢。” “那坐下吧。” 有佣人上前拉开了一张椅子,温绮瑞没有任何迟疑地坐下。 他的举动取悦到了威邦,威邦心情颇好的笑出了声。 笑声破空而来,在这暗沉的屋子里,竟莫名地让人心里发憷。 威邦又拿起摆放在面前的筷子,夹了菜,送进嘴里。 他的动作很缓慢,像极了电影里面的慢镜头,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优雅和压迫。 随即有佣人取了一瓶红酒出来,他帮两人各倒了一杯。 柔和的灯光下,深红色的液体波光荡漾,有些晃人心神。 威邦率先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是从酿酒行家,诗家的酒窖里拿的一瓶,小K,你可要好好尝一尝了。” 温绮瑞不温不火地回了个“嗯”,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威邦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小K,这诗家的酒可是千金难买,你就这么牛饮掉了?” 酒的味道很冲,喉咙里冒出一股辛辣般的刺痛。 温绮瑞甩了甩头,甩去了头脑里的晕眩。 他的酒量一向不好,可这件事,除了他的哥哥,无人知晓。 刚刚喝的太急,他的双颊微微泛起了红。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出来。 借着酒气,他猛地站起了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危险地瞧着威邦。 “小美人在哪?” 威邦竟是故意作出了吃惊的表情,他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道。 “小K,我的属下可是掳来了两位小美人。但我就不知道,你说的这位小美人是谁了。” 愤怒和慌张交杂在一起,温绮瑞的额头上泛起了一根根青筋。 第0329章 一个人的爱情3 温绮瑞的声音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聂秋欢在哪!” 他的话刚说完,一阵晕眩就猛地袭向了他。 他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两下。 接着,他就感觉到从小腹处,直直冒上来一股热火,烧的他全身难受。 他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 这酒被下了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身体里四处流窜的热火,双眼通红的仿佛充了血。 再次双手撑在方桌上,稳住自己的身形,咬牙切齿道,“你对我下药!” 威邦并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端起酒杯,低下头来,轻抿了一口。 又将酒杯轻轻放到桌面上,低低笑了起来。 那双略微上扬的眼角,泄露出了丁点精光。 对于温绮瑞表现出来的愤怒,他浑然不在意地摇摇头,缓缓道,“小K,这可是邦哥我,送给你的大礼啊……” 朝着身后的一名随从招手,随从领命上前,搀扶住了几乎站不稳的温绮瑞。 药力很足,温绮瑞感觉自己仿佛身在火炉。 想推开身边的人,随从却迅速钳制住了他。 他大脑一片浑浑噩噩,甩了甩头,想要问个究竟。 耳边就传来威邦的声音,“小K,事后,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接着,温绮瑞便被随从带到了一间单独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起身去洗手间,以解燃眉之急,却发现没有水源。 将他逼到了绝境。 身体越来越烫,大脑也几乎没了思考的能力。 踉跄地朝着内间走去,便发现床上不知何时,躺着一个女人。 模糊的视线下,他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却隐约瞧见女人那纤弱的体型下,有副曼妙的身姿。 这就是威邦送给他的礼物? 温绮瑞便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来,努力压制住体内的冲动,就要关门离去。 却蓦地想起威邦也将小美人掳了来。 他的心底渐渐浮现出一个不敢想像的答案。 有没有可能,躺在床上的女人,是小美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体内就冒出来一股火,将他的理智全都燃烧。 体内的全部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她! 床上的女子却在此时无意识的唔咛了一声。 轻轻的,浅浅的,却又好似夹着无数的魅惑。 这一瞬间,温绮瑞的理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他忽然就迅速走上前,重重地压在了女子的身上。 撕扯着她的衣物,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半迷糊半清醒中,乌楠感觉自己仿佛被重物压着,呼吸也难受的紧。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推开身上的重物,可纤细的双手却蓦地被一股大力抓住,接着被高举在头顶。 眼皮微微动了动,就看到了眼前一张清隽的脸庞,漂亮的让她心醉。 她能闻到他吐出的气息中,夹着浓浓的酒精味道。 却在意识到他此刻在做什么时,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小K先生,竟然在吻她? 那聂小姐怎么办? 她被吓得全身僵硬,舌头也忽然打上了结。 她感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 她不是无知少女,她当然这意味着什么。 “小K先生!”她下意识地喊了他。 她企图能够唤醒他的清醒,毕竟,她是乌楠,不是聂小姐。 可男人听到她的嗓音,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心。 接着,男人的身躯重新覆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眸底,翻滚着疯狂强烈的情绪。 眼神很炙热,墨色瞳孔里似乎有两团火在燃烧。 可乌楠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一股尖锐又陌生的疼痛就猛地传遍了全身。 …… 温绮瑞醒来时,便觉得头疼欲裂。 大脑一片浑浑噩噩,他并没有立即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空中飘来荷尔蒙交织的味道,清楚地昭示着这里进行过什么。 温绮瑞下意识地将卧室扫了一圈,便看到屋内散落各地的衣物。 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眉心,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他记得,他昨晚被威邦下了药。 后来被带到了一间卧室,半模糊半清醒中,他似乎看到了小美人。 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指尖也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温绮瑞微微动了动身体,盖着的被子滑落,露出了身旁一具曼妙的娇躯。 女子白皙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暧昧痕迹,全都是他的杰作。 温绮瑞却瞬间如遭雷劈,整个人像个雕塑般,呆坐着没有了反应。 难道说他,将小美人……睡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心底,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浑身僵硬着。 慌乱,懊恼,百般滋味齐齐涌上了心头。 好久,他才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移到女子的脸上。 很轻雅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种别致的美。 却是……他的助理。 心情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温绮瑞长长舒出了一口浊气。 他将被子重新盖在了乌楠的身上,遮住了那些暧昧的痕迹。 接着,他便倚在了床头边,盯着雪白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地发起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女子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全身都仿佛散了架,好似被重物碾过,酸沉的很。 乌楠稍稍动了动,某处便传来一股尖锐的疼。 昨晚疯狂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乌楠的脸颊,竟变得惨白。 头顶却在此时落下一道沙哑熟悉的声音,“醒了?” 一听到这声音,乌楠便下意识地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寡淡冷漠的眸底,她的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后背一紧,解释的话脱口而出,“小K先生,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温绮瑞皱了眉。 乌楠却是以为他不满意她的解释,刚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温绮瑞便轻轻眯眼勾唇。 “她在哪里?” 乌楠一愣,没反应过来,“啊?” “小美人在哪里?” 乌楠这才意识到他说的小美人便是聂小姐,匆忙回道,“小K先生请放心,昨日我和聂小姐一齐被掳来这里,我们被一齐关在了一间卧室。 后来有人就将我带到了这里,那聂小姐她……应该还在原来的那间卧室。” 第0330章 一个人的爱情4 温绮瑞轻轻嗤了一声。 乌楠却瞬间脸色更惨白了几分,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 温绮瑞掀动眼皮,扫了她一眼,便看到她缩在被子里,紧咬着唇。 这个模样,像极了被人欺负过,却无力反驳的场景。 一股烦躁的情绪,骤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迅速收回目光,下床,找了自己的衣服来穿。 麻利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地上的女衣上。 贴身穿的小衣物,已经破烂不堪。 而这很显然,都是昨晚的他的杰作。 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心,再次紧皱在了一起。 他故意背对着乌楠,没去望床上的女子。 但他知道她在盯着他看,他感觉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 乌楠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随即一抹苦涩的笑爬上了眉梢。 她当了他的助理那么久,他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清楚。 是不是,若没有昨晚的那一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被他记住? 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恭顺地回道,“乌楠。” “乌楠……”温绮瑞低声重复了一遍。 跟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凌厉,“昨晚的事,希望你不要太记在心上,你该清楚我对小美人的心思!” 乌楠的身体轻轻打了个颤。 还好掩在了被子下,她失措的这一幕没有被温绮瑞看到。 她垂下了眼睑,不去看他,“放心吧小K先生,我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 “呵……”温绮瑞轻笑一声,“果真是个识时务的。” 他拿了外套走到门口,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想起了什么,脚步又停止了下来。 “出去后,别忘记吃避孕药。” 乌楠的身体僵硬的厉害,却还是恭顺地应了声“是”。 “小美人在哪间房?” “024号房。” 跟着,“砰”地一声,房门被无情地关上。 乌楠唇瓣紧抿地吞咽了口唾沫,有些无力地松掉了紧拽着被子的手。 全身瘫软地躺在床上,眼角处也随之泛上了一抹湿意。 好久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捡了完好的衣物往身上套。 却在离去前,不经意间瞥到床上的那一处绽红。 雪白的床单上,那一处异常显眼,静静的,像极了一朵梅花。 乌楠却又是心一紧,感觉心脏被什么咬啮过了一般,微微抽痛着。 她爱他,这却是她一个人的事。 她赶忙移开眼,迅速离开了卧室。 …… 地下二层的布局错乱复杂,023号和024号房并不是相邻的两间。 温绮瑞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024号房。 他先掏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 猜测着小美人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时,他的右手已经无意识地抬起,敲了几下房门。 没有人应。 紧张越过了理智,促使他狠狠地撞向房门。 房门没几下,就被撞开了。 他大步迈向里间,就看到正躺在床上的聂秋欢。 许是他刚刚撞门时闹出的动静太大,聂秋欢此刻正紧紧皱着鼻头,睫毛也一颤一颤的,隐隐有醒来的征兆。 她安然入睡的样子,似是没受到过什么伤害。 温绮瑞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睡梦中感觉有人紧紧盯着自己,聂秋欢不得不睁开眼皮,望向来人。 瞥见是温绮瑞,“是你啊小蚊子……” 跟着,她就下意识地闭上眼,似乎没睡够的样子,还想再睡一会。 可不过过了五秒钟,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 将被子往上一提,只露出一只鼻子和一双眼睛出来,她的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温绮瑞就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这一系列防护措施,心中好笑的紧。 聂秋欢不自在地吞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问,“你怎么来了?” 温绮瑞轻轻挑了眉戏谑出口,“怎么?小美人这是乐不思蜀呢?” 又将卧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摇头道,“这么小的卧室,哪有医院待的自在。亏你还睡得这么香。”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又忍不住勾了一丝笑出来,继续补充。 “小美人,你别忘了,你可是被掳来这的,哪有俘虏像你这么粗心大意的?” 被他这么一提,聂秋欢立马狠狠地回击了一句,“先不说我,说说你!” 瞪!她死命地瞪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的!还有,你又是怎么来的!” 她突然又惊呼了一声,“对了楠楠呢!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楠楠!” 看着她咋咋呼呼地像只小动物,温绮瑞心中的阴霾也因此一扫而光。 开口说道,“放心吧,小美人,她在023号房。” 顿了顿,语气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她没事,她现在很好。” 聂秋欢没发现他话里的异常,却是松了口气。 昨日她和乌楠一同被带到这里,一整天都提心吊胆,还好两人都只是被关在这个地方。 饭菜也是按时的送来,没受到什么欺凌。 可气还没松完,她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指向门外,凶狠狠道,“小蚊子,你去帮我把门,我要起床。” 温绮瑞立马挑了眉,似乎在问他凭什么帮她守门。 聂秋欢又往被子里缩了几分,“那你就先回答我的问题,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得!他去还不成! 温绮瑞败下阵来,很乖顺地带上了内间的门。 聂秋欢睡前并没有脱多少衣物,她知道自己身在危险的地方,所以,就只是脱了件外套。 下了床,整理了下乱糟糟的衣物,又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确认无恙后,才打开了房门。 “小蚊子,你赶紧带我去找楠楠吧。她昨晚冒充我被几名大汉带了出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冒充?” 聂秋欢重重地点了点头,“昨晚突然有两名大汉进来,说要将我带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楠楠就挡在我身前,说她就是聂秋欢,然后,她就被带走了。” 她的话里有一丝歉意,更多的还有是自责。 温绮瑞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所以,如果乌楠没冒充小美人,那昨晚被他睡了的人,会是小美人? 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温绮瑞刚平稳下来的心情,又猛地涌上了一股烦躁。 第0331章 三个人的交易1 “小蚊子,你怎么了?” 聂秋欢招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 温绮瑞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眯眼扯出一丝笑来,“她现在许是已经出去了,不用管她。” 聂秋欢摇摇头,“不行,楠楠是为了我才被带走的,万一她——” 温绮瑞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刚刚去看过她,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她很好。” “真的?”聂秋欢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温绮瑞立马作出伤心的样子来,“小美人,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聂秋欢顿时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更担心楠楠。” 扯了他的臂膀往外走,“昨天我们被带过来的时候,眼睛被蒙上了一块黑布,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她的话刚一落地,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房门“砰”地一声砸在了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进来的是三名大汉,聂秋欢认得他们,就是昨天掳走她们的几人。 后脑勺现在隐隐作疼着,她小心地吞了口唾沫,双腿仿佛被定住似的,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出乎意料地,三名大汉却没有露出昨天的凶神恶煞样,态度反倒很恭敬。 她不会自作聪明地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身旁的这个人! “小K先生,聂小姐,邦哥有请。” 为首的一名大汉朝着门口作出“请”的姿势,语气虽很缓和,却仍旧有不容拒绝的骇人气息。 温绮瑞盯着三人看了几秒,随后才扯出一抹笑来。 又状似哥俩好地揽住了聂秋欢的左肩,沙哑的声音轻佻出口,“走,小美人,带你去见一位贵客!” 贵客? 邦哥? 开什么玩笑! 聂秋欢顿时就想挣脱开来,奈何肩上的力度太大,紧紧地锢着她,让她怎么动弹都没有逃出他的束缚。 她被迫地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前挪着。 三名大汉就在前面走着,与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 聂秋欢走了没多久,就停下来,狠狠地碾着温绮瑞的左脚,恶狠狠道,“邦哥到底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温绮瑞垂下了眼睑,没去看她,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难道说邦哥就是要杀她的人? 而他却是邦哥的下属? 不,这实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 沉默了不过三秒,他就眯起眼来,故意凑近了聂秋欢的脖颈,轻轻哈着气。 带着暧昧的语气,故意扯开了话题,“小美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 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萦绕,像极了舔过她皮肤的一匹狼。 聂秋欢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松开了自己的脚,与他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两人停顿下来不走,自是落下了好大一段路。 一名大汉不耐烦地扭过头来,“墨迹什么!邦哥等急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温绮瑞立马朝着他展颜一笑,“来了。” 随后又覆在聂秋欢耳边,轻声警告道,“现在不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待会见到邦哥,什么话都不要说。” 感受到聂秋欢微微哆嗦的身体,眸底随即升起一抹怜惜,揽着她左肩的力度大了几分。 “没事的小美人,只是见见他而已,我在,他就不会对你怎样。” 她的印象中,温绮瑞从来都是不靠谱的人 可此刻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那个人,带给过她相同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眸底跟着黯淡了一分,面上的情绪却并未表现出来。 温绮瑞说的对,今天的情况,不适合她使小性子。 邦哥,是曾经对她不利的人。今天这一出,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她现在,只需要听他的话,相信他就行。 这么想着,她便轻轻掀动了嘴角,“嗯”了一声。 温绮瑞松了一口气,随即揽着她,大步跟上了前面的三名大汉。 走了约莫十分钟的路,三名大汉停在了一扇门前。 其中一人敲了几下房门,却并未抬头,显然在惧怕着房里的人。 恭敬地说道,“邦哥,属下将人带来了。” 聂秋欢与门隔得不远,她清晰地听到一声慵懒的“嗯”破空而来。 仅仅是一字,她就感受到了无数的危险。 到底生活了二十多年平稳无波的日子,这一下子陡地被带到这么一个人面前,她的脸蛋,不可遏制地变得惨白。 温绮瑞皱了下眉,轻声安抚,“没事的小美人,只是见一面。” 三名大汉恭敬地站在了门两边,其中一人将门打开,对着两人做了一个手势,邀请两人进去。 虽是大白天,但屋内的光线依旧昏暗,只有屋顶四个角落处各挂着一盏灯。 屋内还充斥着一抹难闻的潮湿味。 是终年不见阳光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聂秋欢就想起,刚刚两人在走廊走着时,也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壁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两人走进来后,佣人随即上前,拉开了两张相邻的椅子。 聂秋欢不敢抬头,她能感受到,头顶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脚步不知为何,僵硬的厉害。 还是被温绮瑞强按着坐下后,她心底的那抹紧张害怕,才稍稍好了点。 屋内很安静,却隐隐有一股暗潮。不知道何时便会猛地闯出来,打破屋内的安静。 有女佣端来了两杯茶,一杯茶轻放到了聂秋欢面前。 “聂小姐,请喝茶。” 聂秋欢的手心早就冒出了冷汗,便端起了茶杯捂手,回了佣人一抹微笑,“谢谢。” 从两人进来,威邦的目光就自始至终都落在了聂秋欢的身上。 独属于男人的目光。 野兽般的,肆无忌惮的,丝毫不掩藏内心的小心思。 他伸出指尖,轻轻捻了捻自己的下巴,眯着眼开口,“聂小姐果真是个美人呐……” 聂秋欢握着水杯的动作一顿,不知作何反应。 她能感觉到男人话里的暧昧语气,想出口反驳,却蓦地想起温绮瑞的话来,就沉默了下来,没应话。 第0332章 三个人的交易2(鸡年大吉!) 她的这番举动取悦到了威邦。 有沉沉的笑声,自他的喉咙处发出。 一声一声地,回荡在寂静的屋内。 还是温绮瑞率先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邦哥。” “哎——”威邦摇摇头,他又将食指束在唇瓣处,轻轻笑了一声。 望向聂秋欢,意味深长地说道,“来者是客,无论怎样,小K,你可都不能抢了客人的话语权啊……” 温绮瑞的脸色一变,语气直接冷了下来,“邦哥,你有话直说就好,不必跟我们绕弯子。” “这样啊……”威邦轻轻眯起眼,那惬意的模样,像极了一头暗藏危机的猎豹。 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那小K,我们先来算算旧账吧。” 语气故意顿了一顿,扫了聂秋欢一眼,聂秋欢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满意地笑了,“小K,这第一嘛,便是你回帮里后做的第一件事。” 回帮。 做的第一件事。 聂秋欢后背一紧,脸色一下子惨白的厉害。 她死死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努力摒着呼吸,却是悄悄竖起了耳尖。 温绮瑞怎么也料不到,邦哥会当着外人的面,清点帮里的事。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小美人。 是唯一一个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目光警告性地瞥了威邦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可威邦却是摇了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补充,“小K,我记得那次的任务交代的清清楚楚,要你将——” “邦哥!” 威邦的语气便故意停顿了下来,端起前面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温绮瑞的声音听着很急,像是在掩藏什么。 可他越不想让自己知道,就越表明他掩藏的事,与她有关。 心一下子跳动的厉害,明显超过了她能承受的正常速度。 聂秋欢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那次可是命你要好好招待雪小姐,可哪知,你的招待方式还真是,客气的紧呐!” 雪小姐…… 聂秋欢的脑袋嘣地一下就炸开了。 一月前的记忆翻滚在脑海。 雪薪竹失踪、雪薪竹遭绑架、言修瑾受伤…… “邦哥,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我先送小美人回去。” 温绮瑞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匆忙起身,拉了聂秋欢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威邦身后的几名保镖走了几步,正要将人拦下,威邦却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他单手撑在下巴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聂秋欢。 聂秋欢从温绮瑞的手中挣脱了开来,一点一点地扭过头来望向他,问道,“他说的雪小姐,是雪薪竹对不对?” 温绮瑞的眸闪了一下。 “雪薪竹是你掳走的对不对!” 温绮瑞捏紧了拳头,没应话。 聂秋欢又咄咄逼人地开口,“发短信给言大少的,也是你对不对!” 寂静的屋内,没有一丁点嘈杂的声音。 清亮的女声,一遍遍地回响在屋内。 温绮瑞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几欲张口,却是连解释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威邦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小K,这第二件事吗,就关于这聂小美人了……” 温绮瑞狠狠地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他的胸腔,起伏的厉害。 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野兽,一个不小心,便会咆哮开来。 威邦却只是浑然不在意地笑笑。 “我可是命人将这聂小美人沉进海底的,你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竟然又将她救了回来?” 听到他的话,聂秋欢的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望向温绮瑞。 他掳了他的朋友,却是救了她的命…… 他欠了她,她却也欠了他。 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清了。 “聂小美人,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情。”威邦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瞧着聂秋欢。 “愤怒?惊讶?感激?” 顿了顿,又继续补充,“还是矛盾呢?” 聂秋欢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望向杯子里沉浮不定的茶叶,开口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邦哥此次将我掳了来,既然没有伤害我,那必然是有事要我去做的。” 眼眸一沉,压下了心底的紧张,缓缓道,“那邦哥就直说好了。” 威邦满意地大笑起来。 “我该夸聂小美人识时务呢,还是该夸你聪明呢?” 温绮瑞依旧站着,却是脸一白,匆忙说道,“邦哥,你别将小美人牵扯进来!” 威邦轻轻眯起了眼,动了动嘴唇,“小K,这可由不得你了。聂小美人她……可是在报答我的不杀之恩呢!” 他的语气阴邪邪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危险的弧度,让人浑身不舒服。 温绮瑞却是脸一白,明白了他的话。 他无非就是在说,若小美人不帮他办事,她必将难逃一死! 却只听见那软软的嗓音穿透了他的耳膜,“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谢邦哥的不杀之恩。” 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她到底知不知道威邦这个男人是谁! 她怎敢……怎敢与他扯上关系! 温绮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森森的,薄唇凉薄,“邦哥,犯错的是我,你又何必将她牵扯进来!” “你?”威邦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小K,别心急,你的帐,我待会再慢慢跟你算。” 又将目光对准了聂秋欢,开口问,“听说聂小美人,生前是榕城昀少的恋人?” 生前…… 原来她死去的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 聂秋欢脸色一僵,眼睑垂了下去,却还是回了一个“是”。 “那我如今,再给聂小美人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聂小美人,愿不愿意答应了?” 提及榕昀,心脏就猛地发出一阵钝疼。 聂秋欢无力地吞咽了口唾沫,明知道他说的不会是好事,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机会?” 威邦挑眉,轻飘飘地开口,“自然是让你回归旧情人身边啊……” 他的话音一落地,温绮瑞和聂秋欢的脸色就齐齐发生了变化。 “不可以!” “我不答应!” 两道拒绝的声音齐齐贯彻在耳边。 虽然预料到了刚开始的回答,威邦却还是不耐地掏了下耳朵,危险开口,“聂小美人,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第0333章 三个人的交易3 他又懒懒地哈了一口气,带着不悦的语气说道,“竟然浪费了我这么多口舌……” 随即朝着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神。 “明白了邦哥!” 那两名保镖立即就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温绮瑞。 两名大汉的体格几乎是温绮瑞的两倍,温绮瑞根本挣脱不开。 他的双手被一人钳制着。跟着,双膝也被人狠狠一踢。 由于吃痛,他发出一声闷哼。 接着,他被迫以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 威邦却站起身来。 他的背后笼罩着阴森森的光,衬得整个人都越发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动了一下身体,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绮瑞,字字冷淡,“既然聂小美人的事没谈好,那就来谈谈我们的事情吧。” 威邦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但这话中却夹着一股骇人的犀利。 温绮瑞跪在那里,脸色铁青,终是冷了脸色,讽刺不已地笑出声来。 “我倒是不知道邦哥竟然还有这本事!” 小美人拒绝了他,他就拿自己要挟小美人! 温绮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威邦这个人,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威邦缓缓眯起眼来摇头道,“小K,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的眼神有责怪的意思,却莫名地让人心里发憷。 “帮里有帮里的规矩,你犯了错,我自是不能包庇你的,不然,这个帮不就散成一团了?我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温绮瑞死死咬着牙,目光紧紧盯着他,似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 好久他才说道,“既然是惩罚,那邦哥何不换个地方!我担心会吓坏小美人!” 一字一顿地,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带着满腔的不甘。 威邦却是轻轻笑一声,“那怎么行?好歹你这惩罚,是因为这聂小美人才受的,怎么能……避开她呢?”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故意扫了一眼聂秋欢,发现她忸怩不安的坐姿,又微微咬重了字音。 “威邦!” 温绮瑞被迫跪着,却猛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从两名大汉手中挣脱开来。 但奈何两名大汉早就预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脸色一沉,又使出大劲,将他的两只手臂往后一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屋内的温度是极低的,地面也直直冒上来一股寒气。 温绮瑞却脸色一白,闷哼一声,随即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威邦再次玩味地看着聂秋欢,却发现聂秋欢一直握着手中的茶杯,头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底顿时就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这个女人,是被榕家两位少爷同时看中的女人! 还迷住了他最得力的手下! 目光一沉,瞥到温绮瑞吃痛却紧咬牙,默不作声的样子,玩味一笑。 他倒要看看,这聂秋欢有何魅力! 缓缓启唇,“聂小美人,小K可是为了你才受罚的,怎么,你就没一点点要表示的吗?” 怎么表示? 说她同意回到榕昀身边? 聂秋欢的指尖打了个哆嗦,却是勾出了一丝轻浅的笑出来,“邦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聂秋欢眨了眨漆黑分明的瞳孔,倏地扭过头来。 微淡灯光下,她的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她的脸清瘦的过分,也微微有些惨白。 可从她的那双眸中,威邦看到了警惕,较量,却独独没有害怕。 她朝着威邦展颜一笑,软软问道,“邦哥,你当初为何要杀我?” 顿了顿,又歪着头继续补充,“是你要杀我?还是有人拜托你要杀了我?” 她的问题一问完,屋内便陷入了低气压。 屋子已经够冷了,可威邦沉下脸色后,屋子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温绮瑞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急忙唤道,“小美人!” 出乎意料地,威邦并没有发火,他只是诧异地挑了眉望向聂秋欢。 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他面前将事情挑明。 这聂秋欢,真是史上第一人! 他脸上的笑慢慢凝固起来,仿佛结了一层冰,“聂小美人,你是怕死呢,还是不怕死呢?” 自始至终,聂秋欢都没有去望温绮瑞一眼。 仿佛,温绮瑞的存在,就是个多余罢了。 聂秋欢又是一笑,“我死不死,还不是你邦哥一句话的事。 不过,邦哥应该不希望我死的吧。 毕竟我死了,可就没人帮邦哥做事了对不对?” 威邦心情颇好地笑出声来,随即又挥挥手,示意两名保镖将温绮瑞松开。 那两名保镖一撤离,温绮瑞的身形便猛地踉跄一下,直直向地上倒去。 一双软绵绵的手却及时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明明本该因为她为了他,向威邦妥协而窃喜的,可就是有一股子的怒火,从他的胸腔处冒了出来。 那股子郁闷的火,将他的喉咙烧的沙哑一片。 双膝因为用力地磕在地上,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 双臂也被两名保镖弄得脱臼,软绵绵地使不上来半点力气,无力地垂着。 可看到对面那双眸底,露出真切的担忧,心一暖,轻佻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 “小美人,你竟然为了我向恶势力妥协,是不是爱上我了?” 有些东西,是本能,它驾驭一切之上。 比如,当温绮瑞遇到聂秋欢,他骨子里的那股坏水,便会出来作乱。 聂秋欢被他的话惊的脸一红,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气,恶狠狠道,“我们两个人的账,等出去了,我要跟你……好好算!” 他们两人靠的极近,以威邦这个角度看过去时,便能看到两人垂着头,小声低语着。 他勾了一丝玩味的笑出来,好整以暇地望着温绮瑞,“小K,邦哥我要送你一句忠告。” 温绮瑞动作一顿,冷下脸色望向他。 威邦阴邪邪地开口说道,“这某些泥潭啊,你可不能再陷下去了,不然到时候,泥潭会将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第0334章 三个人的交易4 温绮瑞恭敬一笑,自是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摇摇头,“不烦邦哥操心了,那也是属下心甘情愿。” “是吗?”威邦压低了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望着聂秋欢。 聂秋欢身体一僵,却还是挺直了脊背,笑意微微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邦哥的事,那邦哥你,是不是也可以放我们回去了?” 威邦朝着她无奈地摊开手,摇摇头,缓缓道,“那可不行啊聂小美人。” 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难道聂小美人,没看到小K的手臂受伤了吗?再怎么说,也应该等伤势好了再出去。” 温绮瑞脸色一冷,拦下了聂秋欢将要说出口的话,微微颔首道,“那就谢谢邦哥了,可是我那被邦哥带过来的另一位属下……” 威邦挥挥手,“放心,她可是被好生照料着呢,昨晚的事可真是个大乌龙啊……” 温绮瑞的后背猛地绷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却是眼神冰冷地望着威邦。 威邦也只是朝着聂秋欢,笑笑,并未多言。 温绮瑞和聂秋欢被带到一间单独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主次两个卧室。 房间内的东西一应俱全。 两人进去后,还有一位小护士正等候着两人。 似乎早就料到了温绮瑞会受伤似的,她拿了药箱就走到温绮瑞身边,面无表情地开口,“小K先生,请坐下,我为您看一下手臂。” 聂秋欢随即警惕地望向护士,她不确信这女人是不是不怀好心。 温绮瑞拦下了她,朝着她摇摇头,并无声地开口示意,“没事。” 聂秋欢这才放下心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护士帮温绮瑞脱臼了的手臂恢复原位。 护士走后,聂秋欢才不放心地问,“小蚊子,我们这是被软禁了吗?” 温绮瑞冷笑了一声,“他还没说出他的目的,怎么可能轻易放我们离去。” 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他杀了你一次,就会杀你第二次,小美人,你怎么就那么蠢,刚刚竟然向他妥协。” 一说到这个,聂秋欢就想起来刚刚和威邦打交道时,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 身子一颤,顿时就有些后怕地吞咽了口唾沫。 可不过没多久,她就瞪圆了眼睛,直直望向温绮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邦哥到底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她的双眼太清亮,温绮瑞的眸竟有些闪躲,有些无奈地说道,“小美人,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我是在为你好。” 聂秋欢冷笑一声,“为我好?就算你想我好,可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吗?” 温绮瑞的目光落在别处,故意没去看她,扯开了话题道,“邦哥要让你重新回到榕昀的身边,你真的要去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又好似夹着无数隐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聂秋欢的心里,蔓延开一大片缓慢又绵密的疼。 她的眸跟着黯淡了一分,自嘲性一笑,“人人都知道我是个蛇蝎美人,而且,还死有余辜。” 她说话的语气让温绮瑞心一疼,想张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在瞥到聂秋欢的苍白脸色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如今已经是一名死人了,我倒是好奇,邦哥要怎样将我安插到他身边。” 温绮瑞忍住上前安慰她的冲动,缓缓眯起了眼,“做一件事,肯定是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美人,难道你就不好奇,邦哥让你回到他身边的目的吗?” 聂秋欢摇了摇头,“邦哥这种男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想来是不会为了钱财,那就只可能是为了私欲。” 说道这里,她就想起来了一个人来,惊呼道,“小蚊子,邦哥和言雅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家在榕城,也算得上是门风正统清高门第的一个家族,可言雅怎么会和邦哥这么危险的男人打上交道? 她的问题一出口,温绮瑞也沉默了下来。 好久,他才缓缓道,“小美人,实话跟你说,我对威邦这个人也不是很熟悉。 更何况,……” 他是前不久才回到帮里的。 帮里的规矩一向极严,因此他归帮前的一段日子里,他根本不知道帮里发生了什么事。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聂秋欢皱着眉问道,“更何况什么?” 温绮瑞勾了一丝笑,继续补充,“更何况,我可是名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对威邦感兴趣?” 骤然听见这么邪恶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聂秋欢瞪大了眼睛。 恼怒道,“我没问你这个。” 温绮瑞压低了眼睛瞥向她,轻佻出口,“放心吧,小美人,自始至终,我都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 和他待的久了,聂秋欢也清楚了他的一些脾性。 因此,他说的话,她从来没有当真过。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地响起,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小K先生,邦哥有请。” 聂秋欢随即不安地望向温绮瑞,温绮瑞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没事的小美人,他刚刚已经惩罚过了,现在过去,许是请我喝喝茶,别担心。” 紧张的氛围被他的话轻松化解。 聂秋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可要好好品尝了。” 温绮瑞也笑着应了一声。 随即,房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地阖上。 偌大的房间,没了温绮瑞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聂秋欢不安地吐出一口浊浊的气,向冰冷的手心哈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聂秋欢,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要怕,也该是别人怕你才对。” 她的话音一落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股森冷的风。 一丝丝的往聂秋欢的脖子里钻,很低的温度,聂秋欢便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脚步很缓慢,想来是一名女子,正踩着莲步。 可就是这样的脚步声,却让聂秋欢眉头一皱。 第0335章 你好,我叫温绮念1 她隐约记得,她似乎在哪听过这样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而且有微弱的回声,不停地回荡在外。 最后,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约莫过了几秒钟,房门被人推开。 聂秋欢疑惑地抬起头来,就望见了熟悉的一张脸。 很美的五官,可组合在一起,竟硬生生的让聂秋欢感到脚底发寒。 是言雅。 聂秋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面对她的错愕,女人并没有泄露出一丁点的表情。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唇角…… 可就是这样的笑容,却偏偏让聂秋欢想起在天雅苑的那一幕。 言雅手上拿着血淋淋的刀,而刀尖处正往下滴着血。 唐千云的肚子被捅出来了一个窟窿,她就躺在言雅的脚下,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那时的言雅笑的时候,面目狰狞阴冷,活生生一个魔鬼! 她被抓到警局的那一日,言雅来看过她。 可那时的言雅,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这种恐怖的气息。 聂秋欢猛地就意识到了什么,迅速的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向她,字字咄咄逼人。 “是你杀了唐千云!” 她根本不给女子开口的机会,又迅速开口,“你不是言雅!你到底是谁!” 女子并没有流露被撞破身份的尴尬,只是走到沙发处,坐下。 很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眉目含笑地望着聂秋欢。 就在聂秋欢被她这样的笑看的心里发憷时,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聂小美人,邦哥可是夸你聪明的很呢!” 又吃吃笑了一会,“今日一见,你果真是生了颗玲珑心呢!” 听到女子毫不避讳的承认,聂秋欢再次蹙起了眉。 女子的嗓音,与那日比起来,有了细微的差别。 好似一块上好的绸布上,生生多出来几颗细小的凸起物。 还是原本的音质,却偏偏多了几分沙哑,让人听起来越像心里绞着一团破布,格外的不舒服。 女子又望到聂秋欢的警惕模样,竟心情愉悦地笑出了声。 她挺了挺脊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聂小美人,邦哥可是命我过来,好好地教导教导你呢!” 不满地摇摇头,“你若是再离我这么远,我可要告诉邦哥,让邦哥请小K喝杯茶了……” “喝茶”这两个字,她咬的格外的重。 衬上她那微微上挑的眉眼,聂秋欢心一跳,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她的话。 原来,小蚊子被威邦请过去,是为了威胁她…… 她若是不好好听话,威邦有法子,让小蚊子生不如死…… 一想到温绮瑞会因为自己,而遭受皮肉之苦,聂秋欢就连忙坐在女子的对面,勉强扯出一丝笑来。 “你说,我都听着呢。” 女子娇嗔地瞥了她一眼,“真猴急。” 她的一个眼神甩过来,聂秋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隔开与女子的距离,女子的话却时时刻刻都在脑海里警告着她。 聂秋欢顿时如坐针毡,想走却不敢走。 偏偏女子就坐在她对面,只是望着她,什么话都不说,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就在她忍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氛围时,女子终于发出一声轻笑,轻飘飘开口,“聂小美人,邦哥许是已经与你说过了吧?” 聂秋欢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是威邦让自己重新回到榕昀身边的事。 身体僵硬着,像块木头,回道,“是,邦哥让我……考虑考虑他的提议。” 女子又笑出声来,眯着眼瞧着聂秋欢,“那不知道聂小美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聂秋欢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管我答不答应,我都拒绝不了。” 又抬起头来望向女子,“不是吗?”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女子从随身带来的包包里拿出一盒东西,向聂秋欢招招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型。” 那盒东西像是化妆品。 聂秋欢迟疑了一秒,还是慢吞吞地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她坐的姿势很拘谨,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女子只当没瞧见她的不自在,竖起食指,缓缓抬起了聂秋欢的下颌。 她的指尖传来很冰凉的温度,聂秋欢的身体顿时打了个哆嗦。 女子的声音缓缓萦绕在耳际。 “嗯,五官倒是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指尖,缓缓抚摸上了聂秋欢的肌肤。 从嘴唇,到鼻尖,最后落到了眼睛上。 从刚刚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聂秋欢就猜到,她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技能,掩去了她真实的面容。 可此刻,当她感受到在脸上缓缓游走的指尖,像条毒蛇般,一点一点爬行着。 她的鸡皮疙瘩顿时直立,浑身血液凝固,一颗心也几乎吊在了嗓子眼处。 直觉告诉她要推开面前的这个女子,可女子却在她有所行动前,将指尖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聂秋欢便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却听到女子的声音轻飘飘落入耳中。 “你的五官中,这双眼睛是最漂亮的,却也是让人最难以忘怀的。” 她低低笑了一声,将覆在聂秋欢眼睛上的力度增加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榕昀会因为这双眼睛认出你呢?” 聂秋欢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威邦他,果然不打算让她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他想给自己造一个伪身份!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扳开了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冷笑道,“你既然有本事伪装成言雅,那应该也有本事将我伪装成其他人吧?” 女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聂小美人,你这双眼睛生的实在漂亮,我怕我的技术会拉低了你这张脸的档次。” 随即打开了包包,不知在翻找着什么,然后又扭过头来,细细打量着聂秋欢的脸蛋。 命令道,“闭上眼。” 聂秋欢知道她要帮自己伪装,便没有抵抗,很乖顺地闭上了双眼。 女子的双手极是灵活,飞快地在她的脸上不知涂抹着些什么东西。 第0336章 你好,我叫温绮念2 不知过了多久,聂秋欢听到女子打了个响指,大功告成的声音,“聂小美人,好了!” 聂秋欢睁开眼,女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面小镜子。 她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和以前的五官一样,却又好似不一样。 她看不出来女子在自己脸上动了什么手脚。 皱着眉问,“这就是你说的伪装?为什么我没看出来一点变化?” 女子轻笑着摇摇头,娇嗔地瞥了她一眼,“聂小美人,你急什么?我刚刚说过了,你这张脸中,眼睛是极漂亮的。 一个人的神态,也最容易在眼睛上看出来。所以现在,我还要在你的眼睛上动手脚。” 聂秋欢顿时警惕地挪了几分,“你要对我的眼睛做什么?” 女子被她的举动逗笑,肩膀一颤一颤的,“哎呦,聂小美人,我是杀过人,可我若是要杀你,邦哥是会宰了我的。” 凑近了聂秋欢,轻声说道,“所以你怕什么,我只是动点手脚。来,闭上眼。” 聂秋欢不怀疑她的话,却还是有点担心。 闭上眼,随即就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的双眼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女子又命令道,“睁眼。” 聂秋欢照做。 她感到自己的睫毛被拉长,有什么东西贴在了眼皮处。 约莫过了十分钟,女子轻吐了一口气,“好了聂小美人,自己看吧。” 聂秋欢望向镜中的自己。 目光落到了双眼上。 自从她在榕氏上班后,几乎是每天都化了妆次才出门的。 但她化妆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她通常不喜欢化眼妆。 可此刻,她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被化了浓浓的眼妆。 她生来便是单眼皮,眼角长得很开,给人的感觉便是干净如小兔般朦胧的眼神。 但此刻却被贴了双眼贴,眼角微微下垂了一些,少了几分干净,却生生多了几分魅惑。 她的眼妆一变,整个人的风格也跟着变了起来。 但却听到女子在耳边不满的嘟囔。 “不对,还有不对的地方。” 她还没来得及问哪里不对,她扎了头绳的乌发便被女子解开。 女子从包里迅速掏出一把剪发刀,朝着聂秋欢展颜一笑,“聂小美人,你的命可是邦哥手下留情得来的,所以,这长发可由不得你了!” 聂秋欢身体一僵,反驳的话便吞回了肚中。 微微垂下了头,作出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咔擦咔擦——”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响着。 长长的乌发纷纷飘落在地,聂秋欢却只是怔怔地盯着它们,半句话都没说。 不得不说,女子的双手是极巧的。 当聂秋欢望向镜中的自己时,她差点都没认出来那个人是自己。 原本长长的直发,被她尽数剪去,剪成了一个带着俏皮的齐耳短发。 她之前是没有刘海的,都是露出光滑的额头。 现在却被剪出了参差不齐的刘海,她一看到自己,目光顿时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了过去。 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的自己,让她陌生的同时,却又多了几分熟悉。 这张脸,她好像在哪见过…… 女子满意的捧起她的脸,“嗯,现在各种外在条件都对了。” 聂秋欢一愣,抬眸望向她,“难道还有内在条件?” 她一有疑惑时,便会下意识地作出这种表情。 微微张着唇,双眼朦胧。 虽然化了浓妆,但眸底却流动着清澈迷人的光。 女子不知为何,渐渐变得轻佻起来。 啧啧啧,还以为变了她的眼睛,整个人都会变化。 却没想到,有些习惯,是经年养成的,并不是那么一朝一夕就容易改变的。 她掐了把聂秋欢的脸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再看下去,我可就要犯罪了。” 耳根一烫,聂秋欢别扭地偏过头,避开了与她的接触,问道,“你是在说我的眼神不对吗?” 女子点点头,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忽然惊呼道,“来,你先学学小K的眼神。” 小K? 那就是温绮瑞的眼神了。 聂秋欢很努力地回想着,他与自己待在一起的面部表情。 总是一副轻佻样,喜欢眯着眼和她说话。 然后她便不自在地勾出一丝轻薄的笑来,微微眯起眼,看向了女子。 女子却被她逗乐,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哈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小K还有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一副要勾引人的狐媚像!哈哈哈……” 她的笑声太刺耳,说的话,却也明确表示出温绮瑞对待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聂秋欢忽然皱起了眉,问道,“那小蚊——小K在你们面前是什么样子?” 女子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他啊,像个机器,冰冷,没有感情……” 停顿了下来,似在想还有哪些形容词,然后便又补充道,“对了,他从来没在我们面前笑过!” 从来没笑过? 不对啊,他在她面前,是极爱笑的啊…… 心里的疑惑一点点在放大,聂秋欢却没有问出口,想着有机会见到温绮瑞再索问答案。 然后她便按照女子说的形容词,作出了一副冰冷的样子。 女子站着望去时,就望见了一位冰美人。 目光寡淡,淡淡而寂静的神色瞥向她时,没有一丝的波澜。 真的像极了小K! 她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收拾好东西,“聂小美人,你先练着,让这样的表情成为你的习惯。 等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出去适应新身份。” 聂秋欢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女子吃吃地笑了,拿起包包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突然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添了一句,“真像……” 女子走后半个小时,温绮瑞便回来了。 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却在看到一地的落发后,心中顿生一阵阵的细疼。 “小美人,你……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那女子说,要将这样的表情变成习惯。 聂秋欢时刻记在心底。 便只是微微垂了垂眸,言辞冷淡地回,“这是新身份。” 齐耳短发的她,比起原来更多了几分轻盈灵动。 可衬上她这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来,温绮瑞生生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哥哥的影子。 那双眼睛,与哥哥是极像的。 漆黑如墨玉,却透出寡淡的疏离。 单单一个眼神,就让他心一凉,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刚刚威邦喊他过去的用意。 “小K,聂小美人这新身份,可是需要你的帮忙呢……” 第0337章 你好,我叫温绮念3 握着门把手的力度渐渐增大,温绮瑞便又挤出一个笑来,“小美人,你这新形象可不好看……” 聂秋欢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头又垂了下来,沉默着,没说话。 她的头发一被剪短,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她的脸上。 还是原本的五官,脸型却小了不少,也更加立体。 尤其是那双眼睛,与原来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小——”话没说完,他就突然垂下眸,说道,“聂秋欢,你有想过你的以后吗?” 聂秋欢…… 他是第一次唤她全名,语气很严肃。 “你答应了邦哥,如果真的回到榕昀身边,那你以后呢?你以后是聂秋欢?还是……全新的你?” 听到他的话,聂秋欢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几秒后,她就松懈般地卸下气,露出一个哭丧的表情来,“小蚊子,这幅样子我做不来,做着好怪……” 那双眼尾微微下垂,露出些许的苦丧。衬上那齐耳短发,竟莫名地有些可爱。 温绮瑞移开了眼,没去望她,“刚刚,是不是小A来了?” 小……A? 是那位女子的代号吗? 聂秋欢不过疑惑了一会,便点了头,“你认识她?” 又想起女子所说的关于温绮瑞的描述。 像个机器,冰冷,没有感情,而且,从没有笑过。 她便忍不住眯起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他的五官很耐看,皮肤也很白皙。 尤其是那双眸,眯起来笑的时候,眸底像是盛满了流光,漂亮的紧。 可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眸便极其的萧索冷清。 即便有时嘴角挂着笑,却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表情,丝毫不入心。 温绮瑞却在听见她的问题后,轻嗤一声,“她啊,和我一样的人。” 没再说下去,走到聂秋欢身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无奈道,“小美人,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兄妹了。” 兄妹? 聂秋欢的脑海里似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她迅速跑到浴室,对着里面的大镜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脸。 怪不得、怪不得…… 刚刚她在看到这张脸后,竟然觉得那么熟悉。 原来,小A帮她做的伪装,参照的模板,便是温绮雪! 那个仿佛从淡漠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男子啊…… 聂秋欢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看穿了现在这张脸的模板,怎么可能还看不出威邦的用意呢。 威邦,给她造的伪身份,原来是温家的人。 可是,温家在榕城已经是个树倒猢狲散的家族了,威邦他,这样的安排,是何用意? 她撅着嘴,拨弄着耳边的那一簇短发。 温绮瑞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就站在聂秋欢的身后,望着镜子里的两人,薄唇处勾着一丝惯有的轻佻的笑意。 “小A的本领的确很高,我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都以为是哥哥了。” 故意凑近了聂秋欢,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知道你们两人哪里最像吗?” 他又伸出手,轻点了点聂秋欢的颧骨,指尖缓缓滑动着,“这里、还有这里……” 明明是冰凉的温度,却仿佛带着电。 聂秋欢感觉被他触过的肌肤,仿佛都带上了酥酥的麻意。 两人靠的太近,已经越过了安全范围。 他喷出的气息中,都仿佛夹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聂秋欢恼地赶紧推开了他,咬牙道,“哥哥,请自重!” 温绮瑞挑了眉望向她。 哥哥? 入戏还挺快! 摸索着下巴,摇摇头,“你这幅样子,还做不成温家人。” 聂秋欢有些苦恼的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学不来你们兄弟的眼神。” 温绮瑞拉了她的胳臂,往外扯,“既然你的事由小A负责,小A便会负责到底。走,去吃饭。” “咕咕——” 一说到吃饭,聂秋欢的肚子便响了起来。 她讪讪地摸摸鼻子。 外貌能变,眼神能变,可是,她贪吃这个毛病,似乎变不了了。 门外早就有一位佣人,似乎正等候着两人。 瞥见两人出来,垂下头,恭敬地说道,“聂小姐,小K先生,小A小姐已为两位备好了餐点。” 刚刚温绮瑞对她做的一番暧昧举动,使得聂秋欢有些不自在。 她匆忙拉开了与温绮瑞的距离,冲着佣人说,“带路吧。” 佣人便对着一个方向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这边请。” 两人被带到了一间餐厅,厅内中央有张方形桌,而方形卓上,则摆满了各式糕点。 糕点样样都很精致,无一不在刺激着聂秋欢的味蕾。 这些都是她爱吃的甜食。 乍一看到这么多糕点,聂秋欢只以为是在好好招待自己,便要敞开了肚皮,大餐一顿。 可她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身后便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聂小美人,这可不是为你准备的。” “你的午餐,在这里。”说着,她便拍了下手掌。 随之就有一位女佣,端来了一个托盘。 女佣当着聂秋欢的面,打开了托盘,是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盘炒素菜。 面前的方桌上摆放着那么多的糕点,可却能看不能吃,聂秋欢顿时就有些心里不平衡。 小A自是看出了她的不乐意,轻笑一声,“聂小美人,这个安排,可不能怪我,怪就怪在你……太爱吃甜食了。如果不逼着你改掉这个习惯,只怕,你太容易被认出来。” 聂秋欢坐下,看着一碗素净的白米饭,狠狠地往嘴里送了一口。 “咚咚咚”的脚步声近了。 她又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有揶揄的笑声从身旁传来。 聂秋欢顿时恼怒地扭头望向她。 却愣住了。 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很素净的五官,不施粉黛。 两弯似蹙非蹙的眉,眼睛很大,鼻子很秀挺。 她的皮肤透着股不健康的白,散发着一股怯弱的气质。 “这是你……真正的脸?” 小A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叹息道,“这年头,上个班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整回自己的样子,却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了个娇羞的姿势,“怎么样?是不是我见犹怜?” “……”聂秋欢没应话。 她又笑了一声,“我这皮肤,终年不见阳光,不这么白才怪呢……” 温绮瑞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小A,邦哥找你过来,显然不是来闲聊的,吃完赶紧办正事。” 第0338章 你好,我叫温绮念4 三人用完了午餐,便被专人带离了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的空气昏暗潮湿,还有股阴冷。 乍一下子回到地面,感受到久违的阳光,聂秋欢还有些微微的晕眩。 天气虽好,温度却是降低的。没了长发的遮挡,她的脖子处凉飕飕的。 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 温绮瑞皱了下眉,考虑到她没完全康复的身体,便问道,“小A,去哪?” 小A眯着眼笑了,很亲密地挽住了聂秋欢的手臂,说道,“小K啊,聂小美人可要暂时放在我身边一段日子。你呢,还是先回温家,帮聂小美人安排一个住处吧……” 温绮瑞拧了下眉,望向聂秋欢。 尽管被一名陌生的女生拉着,聂秋欢感觉很怪异,却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便回了温绮瑞一抹微笑,“没事的,你去忙你的事吧。” 温绮瑞走后,聂秋欢便被小A拉上了车。 车子开了很久,聂秋欢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知道……小K的身份?” 轻嗤一声,“不就是一个温家的少爷吗?” 不知想起什么,女子又面不改色地扭头瞥了她一眼,娇嗔道,“哎呦,聂小美人,你这就吃醋啦?“ 耳根一下子烫的厉害,聂秋欢的头微垂着,“我和他,不是你想的这种关系。” 女子鸣了一下车笛,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知道知道,你和榕昀的恋情可是在榕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呢……” 聂秋欢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些,“可你既然知道小K是温绮瑞,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谁?” 女子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转动着方向盘。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也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似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她倏地扭过头来,朝着聂秋欢,灿烂一笑,“我啊,和他一样的人……” 温绮瑞也说过和她一样的话。 “她啊,和我一样的人。” 可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样?又是怎么个一样法? 自昨天被带到这个地方,聂秋欢就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张巨大的网。 这张网,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阴谋,遮的她呼不过气来。 原以为,死里逃生,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 却没想到,是她掉入阴谋漩涡的开始! 沉默了一会儿,聂秋欢扭头望向窗外。 金色光芒懒洋洋地照射在地面,仅用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一副极美的图景,暖暖一片。 干枯的树木正快速地往后退去。 车窗紧闭着,她却能看到行人那被风吹得恣意飞扬的长发。 开口问道,“小A,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带你去见旧情人啊……” 旧情人…… 一张小脸一下子变得血色全无,聂秋欢紧握着双手,声音夹上了一抹颤意,“我、我还没准备好。” 女子揶揄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这要准备什么?” 故意放缓了声调,一字一字道,“记住,你以后,再也不是聂秋欢了……” 小脑袋里仿佛被塞满了浆糊,聂秋欢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车子开了许久,缓缓停在了路边,女子吹了口口哨,“好了聂小美人,下车,我带你去玩玩。” 她拔下车钥匙,下了车。 站在车门口,望着聂秋欢,笑的恣意。 明明她的气质是怯弱的,可偏偏多了这样明媚灿烂的笑。 聂秋欢有些移不开眼,“玩……什么?” “啧啧啧……”女子摇了摇头,“聂小美人,我可是警告过你了,甭再拿这幅表情看着我,记住,你已经不是聂秋欢了。” 一说到聂秋欢,她就恍然地抬起了头,“哦对哦,那我也不该唤你聂小美人了,那该唤你什么好呢?” 她歪着头思考着,不过过了几秒,她就猛地拍了下车门,“对了,温小美人!” 又催促道,“好了快下车!” 聂秋欢又望了望镜中的自己。 乍一看与原来的自己是极像的,可若细看了去,那五官又分明地有些不同。 她实在搞不懂威邦的用意。 眸底划过一丝无奈,不过是须臾的时间,她瞬间就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眸底依旧干净,但干净之余,却又多了几分冷漠。 这是她记忆中,温绮雪的眼神。 女子饶有兴味地望着她,抿着唇,笑道,“嗯,不错,这个学的倒是挺像的。” 下了车,聂秋欢便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公园的后门。 而这个公园,正是她在圣诞节后的不久,和榕昀来逛过的。 午后的缘故,公园里的人很多。 都是些老人,苍老的笑声从小路尽头,一直传到了聂秋欢的耳里。 聂秋欢的身体顿时便僵硬了下来,声音从喉腔里一点点挤出来。 “你怎么带我来这了?” 女子装作没看到聂秋欢的异样,很亲密地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温姐姐,听人说这里有一条很漂亮的船,我们去看看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巴是撅着的,仿佛在撒娇,有着女儿家的娇羞可爱。 聂秋欢刚想反驳,便想起两人的身份来。 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小A。 而自己,也再也不是聂秋欢。 便端起了架子,面无表情的模样,斜着眼应了一声。 踏上了那条熟悉的路,还是记忆中的那般幽深僻静。 聂秋欢却再也没了当日的好心情。 那副冷漠的模样下,有着止不住的难过流露。 两人来到了公园的正中央处,是一大片人工湖。 金色的光芒洒在上面,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暖暖一片。 而那湖面处,则停着几艘木船。 可聂秋欢的目光却被其中一艘吸引了去。 那艘船的大小,与别的船是一样的。 可船的造型却异常的精美绝伦,显然是被精心设计过的。 它就安然无恙地躺在湖面上。 表面被蒙了一层灰,显然被搁置在此地很长时间。 那搜船与湖面上其余的几艘相比,有着明显的格格不入。 很孤独。 聂秋欢的心却一下子跳动的厉害,不知作何言语。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双大手放在她的肩上。 聂秋欢被一股大力扳了过去。 这冬日里的阳光掠过干枯的树木投射下来。 男子沐浴在阳光里。 那样俊美艳丽的一个人,几乎和阳光融为一体,耀眼夺目。 “小蠢货?”男子的声音带着抹小心翼翼,还多了一丝颤抖。 一点点扳开了放在肩上的大手。 聂秋欢却听到自己冷淡几近没有感情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她向后退了几步,隔开了与男子的距离。 她看到女子的嘴边竟然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果然,她被女子带来,怎么可能只是单单为了看船? 又微微扯动了嘴角,“你好,我是温绮念。” 第0339章 美人皮相1 “温绮……念?”男人咬重了字音,重复了一遍。 不过是须臾的时间,他的周身就布满了凌厉的气势。 他迅速上前,掐住了聂秋欢的下颌,逼着她与他对视。 却并未多言,只是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这张脸,乍一看,像极了他的小蠢货。 可若细看了去,这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却又是与他的小蠢货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 小蠢货的眼神,从来都是干净纯粹的,澄澈莹然的就像是山涧的一抔清泉。 可这个女人,眼尾拉的很长,多了几分魅惑。 望着他的眼神,冷漠寡淡到了极致。 无论从哪里看,发型或是气质,这个女人,都与小蠢货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可他刚刚看到她的第一眼,分明就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 眉心轻蹙了一下,榕昀缓缓松开了她的下颌,向后退了几步,带着几分疏离的语气。 “抱歉,认错人了。” 聂秋欢能感受到她的一颗心脏,在微微抽痛着,却只是冷淡地掀起眼皮,扫了榕昀一眼,“嗯”了一声。 他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样子,颜值一如既往的完美到无可挑剔。 她能感到榕昀的目光依旧紧盯着自己,她被他看的后背一紧,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小A却是上前,挽住了她无处安放的手臂。 轻飘飘吹了个口哨,“呦!这不是榕城第一美男子昀少吗!” 带着夸张的语气,却毫不掩饰她对榕昀美貌的欣赏! “啧啧啧,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呢!” 小A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榕昀,“这皮相是不错——” 话还没说完,榕昀忽然甩过去了一个犀利的眼神,她顿时就噤了声。 却听到榕昀缓缓开口,“诗乔。” 笃定的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冷淡。 小A故作惊讶地张大了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嘴边挂着的笑不知是嘲弄还是窃喜。 “哎呀,原来这张脸还有人记得啊,我还以为诗乔这个名字,早被被人忘记了呢!” 榕昀嗤笑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连带着望着聂秋欢的眼神,都夹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聂秋欢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面上却依旧一副冰冷模样。 只是诗乔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听过。 诗乔拉着她,上前走了两步。 几乎就在她俩抬脚的瞬间,榕昀也迅速向后退了两步。 那个模样,好似她俩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般,目光里有止不住的嫌弃。 “哎呀呀,昀少,你干嘛要逃呢?”诗乔很可惜地摇了摇头。 “就算你的皮相很好看,可你也终究是名男人,我啊……” 她的语气说到此处的时候,故意微顿了顿,“我啊,对男人不感兴趣……” 诗乔、诗乔…… 对男人不感兴趣。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反复翻滚着,一道灵光闪过,聂秋欢猛地就想起了诗乔的身份。 榕城八大家里的诗家! 诗家,不从政,却是凭着一手极佳的酿酒术,在榕城站稳了脚跟。 而这诗乔,却是诗家唯一的异类! 她生来便是诗家尊贵的小公主,被众人呵护着长大。 却在十岁那年,非礼了一位小千金。 从此,她不好男风的恶习,便在榕城传遍了开来。 诗乔,同温绮瑞一样,在榕城内都是臭名昭著的人! 聂秋欢此刻终于懂了,温绮瑞为和说他与诗乔是一样的人。 怪不得,榕昀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 原来,她被当做了诗乔的人…… 聂秋欢顿时哭笑不得。 可她只要一想到身边的人,好女风,便觉得一阵的恶寒。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人。 只是,当这事降临到她身上,况且她还是一个正常女人时,她便有些心里发毛。 她微微动了动,想从诗乔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诗乔却是转过头来,朝着她展颜一笑。 跟着,诗乔一手搭在她的脖颈上,用力一拽,向下拉低了几分。 她故意凑近她的耳根处,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聂小美人,你该高兴吧,榕昀他,没认出你。从今天开始,你的设定,便是我诗乔的女人……” 你是我诗乔的女人…… 聂秋欢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诗乔却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当着榕昀的面,她咬了下她的耳朵,软软呢喃道,“这样的话,才不会有那么多的男人,被你迷住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么举止亲热暧昧! 偏偏这两女人,都很养眼! 一个冰冷,一个怯弱。 榕昀感到脚底止不住的发麻。 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舍不得那个与小蠢货长相相似的女人。 诗乔终于松开了聂秋欢,牵住了她的手,很大方地走到了榕昀的身边,说道,“昀少,抱歉,我和念念还有私事,就先走了。” 念念…… 明明是两个普通的字,却经诗乔的嘴说出来,聂秋欢就感到极度的不自在。 对于她的开口离去,榕昀并未多言,只是微微垂了下眸,从喉咙里吐出来一个“嗯”字。 再次见面的紧张心情,早已被小A是诗乔这个爆炸性消息,给轰的烟消云散。 两人一上了车,聂秋欢就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臂。 被诗乔触碰过的地方,早已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诗乔就坐在驾驶位置上,揶揄地瞧着她,见她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样子,好笑地问道,“怎么,你不能接受?” 经过太阳的照射,诗乔的脸颊透着股粉嫩,却遮不住那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 聂秋欢摇摇头,道,“我是个正常女人。你为什么拖我下水?” 刚刚榕昀的反应她瞧在眼底,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诗乔的缘故,却仍有止不住的冷意,伴随空气,抽进肺中。 诗乔转动了车钥匙。 引擎发动,车子正常行驶后,诗乔才笑道,“这可是邦哥的吩咐,具体原因,还是让邦哥告诉你吧。” 聂秋欢泄了气,将整个身子都倚在了椅背上,声音听着很疲惫,“邦哥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第0340章 美人皮相2 诗乔却答非所问地回,“小K许是已经在温家准备好一切了,我们现在回温家吧。” 聂秋欢也已经很疲惫了,便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歪过了头,怔怔地盯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突兀地开口,“诗乔,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诗乔的心情看上去极好,“嗯?你先说说看。” 聂秋欢轻轻拉回了视线,又落在了诗乔的脸上,几分小心,几分试探,“你,为什么要帮邦哥做事?” 她的问题一出口,诗乔就轻轻笑了起来。 不过,那笑,听起来却不像是笑,多了许多不知名的复杂意味。 漫不经心地回,“因为觉得好玩啊……” 可是,就算是再好玩,也不至于放弃诗家千金的身份,跑来当一名危险男人的下属吧。 还想追问下去,聂秋欢突然想起,温绮瑞似乎也没向她解释过,便噤了声,将疑惑压在了心底。 “不过聂小美人,如果非要找个原因吧,那就是钱财了。” 聂秋欢不解地望着她,“钱财?” 诗乔面不改色地开着车,“对啊,我缺钱啊。” 她这话说的相当坦荡,却是惹得聂秋欢眉心一跳,显然是没相信她的话。 诗家的小公主,会缺钱? 会缺钱到当一名危险男人的下属? 会缺钱到……当一名杀手? 聂秋欢垂下了眸,只当她在唬自己。 …… 诗乔与聂秋欢离去后,榕昀还站在湖边,怔怔地盯着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那艘精美绝伦的船静静地停在湖面上,却是格格不入到了极致。 那次他下达了命令,让滑树毁掉这艘船。 滑树并没有立即遵循命令。 而且,不久之后,小蠢货的死讯就传了开来。 这艘船,就被他这么留了下来,安置在了这里。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乘坐。 这时,滑树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老大,你、你喊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 那双沉寂已久的眸终于有了一些波澜。 想到那个酷似小蠢货的女人,原本冷漠的眸底,就变得明亮了很多。 里面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比他周身温暖灿烂的阳光,还要夺目逼人! “阿树,温家,除了两位少爷,是不是还有一位小姐?” 滑树努力想着,好久之后才回,“老大,温家一向子嗣单薄,而且逝去的温夫人,在生下小少爷温绮瑞后,身体也落下了病疾,根本不可能孕育第三个孩子。” “这样啊……” 那那个自称温绮念的女人,是谁? 为何冠着温家的姓?样貌与温绮雪,还有几分相似? 他深深吸一口气,命令道,“将这船清洁一下。” 滑树一愣,“现在么?” 榕昀转过身来,直直向前走去,“对,就现在,你去。” …… 约莫开了二十分钟,诗乔将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没有精美的瓷砖,真的只是一栋简单到了极致的别墅。 诗乔下车后,发现她仍发着呆,不悦地敲了下她的车窗,“温小美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温家的小姐?难道还等着我请你下车?” 诗乔的脾气太过阴晴不定。 刚刚还是一张笑脸,此刻,那笑意却冷了下来,仿佛结了一层冰。 聂秋欢下了车,手搭在车门上,微微握紧,问道,“这里是温家?” 落败的温家,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吗? 跟其余家族的豪华别墅相比,这简简单单的一栋,显得有些寒碜。 诗乔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几步,指尖轻轻滑动在她的脸上,吐气幽兰道,“可别瞧不起温家,现在这温家啊,可是与你共生死呢……” 她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聂秋欢顿时鸡皮疙瘩直立。 仿佛又看到了她杀人的那一幕,便讪讪地挤出一抹笑来。 这时,温绮瑞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小美人,你们来了!” 听到他的打招呼,诗乔却是双手抱胸,懒懒地倚在了车身上,“怎么,没看到我吗?怎么就只跟她一个人打招呼?” 温绮瑞这才扫了她一眼,唤道,“乔乔。” 诗乔顿时哆嗦了下身体,迈开双腿,径直向别墅走去,“得,你一叫我乔乔,我就心里发毛。你以后还是装作没看到我吧……”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不是很亲近,却也不是很疏远,似乎在维持着某种平衡。 聂秋欢顿时又疑惑了起来。 这两人,一个叫小A,一个叫小K。 两个代号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温绮瑞走了几步,才发现聂秋欢仍停留在原地,正愣愣地盯着自己出神,不免好笑出声。 “小美人,如今我可是你哥哥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聂秋欢顿觉耳根发烫,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小蚊子,楠楠她,出来了吗?” 楠楠? 温绮瑞皱着眉,想了好久,才想起她说的是乌楠。 那个被自己误睡了一夜的助理…… 一想到她,他的眼神就瞬间冷了下去,“放心,她没事,今晚我便调她过来。你以后的生活,就由她负责。” 他整个人,在提到乌楠的时候,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周身充斥着凌厉的气势,就连眸底,也凉薄的要命。 聂秋欢忍不住便问道,“你和楠楠,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绮瑞轻嗤一声,“我和她能发生什么,不过就是个助理而已!” 在说道助理的时候,他还微微咬重了字音。 仿佛,乌楠这个助理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就没资格入了他的眼。 这个样子的温绮瑞,完全是陌生的。 他从来不会以贬谪别人,来提高自己的身价。 可此刻,他却是仿佛恨不得与乌楠没有任何关联的。 奇怪,难道乌楠做了什么惹了他的事吗? 聂秋欢没有细问下去,很快随着温绮瑞的脚步,进了别墅。 别墅不是很大,只有三层楼。 里面的装潢很简单,也很冷清。 就连佣人也不是很多,只有一位女管家,还有两位小佣人。 诗乔早已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调换着电视。 佣人这时也端来了几杯茶,恭敬道,“小小姐,诗小姐,请喝茶。” “小小姐?” 温绮瑞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是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温家的小小姐了。” 第0341章 美人皮相3 佣人很快便离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诗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地躺在了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聂秋欢。 慢悠悠开口道,“怎么样,温小美人,这千金大小姐的新身份,你还适应的过来吧?” 聂秋欢淡淡扫了她一眼,诗乔轻嗤一声,不再多言。 她坐在了诗乔的对面,冲着温绮瑞问,“温家一直以来,对外宣布的只有两位少爷,如今我凭空出现,世人会相信吗?” 温绮瑞耸耸肩,坐在了她的身旁,语气很轻松,“世人都知道我父母去世早,可却没人知道,我父亲他,其实很花心。”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瞥了聂秋欢一眼,慢悠悠道,“被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所以你的出现,并不是无凭无据的。” 聂秋欢皱了一下眉,“可这样的话,温家的形象不就大打折扣了吗?” 诗乔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哎呦,温小美人,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啊。如今温家是个什么形势,你不会不清楚吧,还形象?温家能存活下去就不错了!” 温绮瑞并没有因为她的评论,而表现出该有的愤怒。 他只是微微挑了眉,接着诗乔的话道,“乔乔说的对,你不必考虑那些。你只要,当好温绮念,就可以。” 聂秋欢垂下了眸,手微微握紧,“可是,我至今还不清楚,邦哥他,要我做些什么?” 她的话刚一说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诗乔的手机。 她拿起手机轻笑一声,扫了聂秋欢一眼,“温小美人,别急,邦哥不是来电话了吗?” 客厅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 “聂小美人的任务,便是让榕昀爱上她,仅此而已。” 让榕昀爱上她? 这算什么? 聂秋欢顿时有些想笑,便真的笑出了声。 温绮瑞自是听到了手机传来的声音的,担忧地望了一眼聂秋欢,“小美人……” 聂秋欢还是止不住地在笑,肩膀一颤一颤的,却是笑的她心脏也在微微发疼。 “既然要让榕昀爱上我?当初他又何必派人要杀了我?” 温绮瑞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在诗乔的一个眼神下,咽下了所有要出口的话。 诗乔却是饶有兴味地盯着聂秋欢,仿佛在看一出精彩的戏。 “温小美人,我觉得吧,你现在可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温绮瑞也叹息了一声,接着她的话道,“小美人,哥哥这关还没过。” 哥……哥? 温绮雪? 聂秋欢一下子便止住了笑。 “少爷,你回来了。”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嗯。” 温绮雪换了鞋,却看到地毯上多了几双鞋子,“这是——” 管家立即欣喜地开口,“是小少爷,还有诗乔小姐,哦对了,小小姐也在。” 小少爷,是温绮瑞。而诗乔,便是诗家那个异类。 可这个小小姐,是谁? 温绮雪轻皱了一下眉头,又听到管家的声音。 “大少爷,这小小姐长相与你是极像的,恐怕就是家主当年在外犯错留下的啊……” 温绮雪这下子懂了小小姐是谁,却并未多言,只是走进屋,缓缓扫视着客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子。 齐耳短发,看着很是清爽的一个造型。 可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的却是一种独特的冰冷。 她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只是微微扯动了下嘴角,然后便垂下了头。 真的是冷到了极致。 诗乔躺在沙发上,挥了挥手,“嗨,好久不见。” 温绮雪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他对这个传闻中好女风的诗乔,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却是知道,她与温绮瑞的关系极好。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 温绮瑞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偏偏,他交的朋友,也是那么的…… 异类。 他径直走到了聂秋欢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盯着她好半晌,出声说道,“听说你,自称是温家的人?” 聂秋欢的身形震了一下。 威邦他,只是给了她这个身份,却并未帮她处理这个身份带来的麻烦。 连温绮瑞,诗乔两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情景,全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与那双漆黑的眸,撞在了一起。 “温家主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不会不清楚吧!” 她说完了这句话后,便死死地盯着温绮雪。 嘴唇紧抿,看上去有些愤怒的模样。 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字字冰冷,“还是说,温家主的这个脾性,也已经遗传到了你的身上?” 她的身体还是在微微发抖着,不过以旁人的角度来看,应该都会以为她在生气吧。 毕竟,被“亲生父亲”抛弃这么久,她前来认祖归宗,也没什么错。 她在赌,赌温绮雪的责任心。 以他对温绮瑞的在意程度来看,他是个好哥哥。 所以,聂秋欢也坚信,她这个被抛弃已久的妹妹,会被他承认的。 温绮雪的眸沉沉一片,却又好似有几分探究。 面前的这个女人,五官与自己的确是很像的。 尤其是她望着他的眼神,与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时,一模一样。 看着她,他都会觉得看到了第二个自己。 温绮瑞这时也搭上了聂秋欢的双肩,笑道,“哥,你说巧不巧,她啊,可是乔乔的新相好。 今天若不是遇上乔乔,我都会错失一个妹妹了……” 他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却是将遇到聂秋欢的前因后果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温绮雪这才收回放在聂秋欢脸上的目光,开口唤道,“管家。” 温家多了一位小小姐,管家的心情是真的好。 匆忙赶过来,还不忘对聂秋欢露出一个笑容。 “少爷,有事吗?” 温绮雪微微垂下了眸,淡淡吩咐道,“二楼里间有间卧室,收拾收拾,让她住进去。” 所以,这是……承认她了? 聂秋欢瞪大了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温绮雪。 管家一脸笑意,“是是是,我这就去收拾。” 管家“蹬蹬蹬”地爬上楼后,温绮雪才又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聂秋欢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叫什么。 温绮念这个名字,是她一时脱口而出的。 第0342章 美人皮相4 若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会让温绮雪看到她的别有用心。 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自称温绮念。 她便垂下了头,回道,“李念。”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母亲她,姓李,几年前就去世了。” 温绮雪“嗯”了一声,又说道,“你既然回到温家,自然是不能再用这个姓的,从今开始,你就叫温绮念吧……”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聂秋欢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不过眼角还是微眯了点,有星星点点的笑意闪耀。 “念念,你如今可是认祖归宗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啊……”诗乔朝着聂秋欢,抛了个媚眼。 温绮雪就想起,这温绮念,好像是诗乔的新相好…… 然后,他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微微搐了一下。 温家的人口,是多了。 可这日渐颓败的形势,却是一丁点都没变。 这时,温绮瑞又轻飘飘来了一句,“哥,以后小妹可是要跟着我混的,你就打消了你的想法吧。“ 温绮雪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又去哪了?” 聂秋欢却是心一惊。 原来温绮雪,并不知道温绮瑞是小K的事。 她听得到耳边一道沙哑轻佻的声音,“哥,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可是有一堆朋友呢……” 向来寡淡的眸底,在听到他这话后,终于起了一点波澜,却也只是握紧了双拳,并未多言。 几秒后,他便上了二楼。 寂静的客厅里,传来诗乔看好戏的声音,以及,不明所以的聂秋欢。 不多久,管家就欣喜地下了楼,“小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要现在去看看吗?如果还差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这就去帮你买。” 到底是借用了“温绮念”的身份,聂秋欢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看着对面管家真诚的笑,她突然有点不忍心。 温绮瑞却笑出声来,“念念,去看看吧,可别辜负了管家的一片用心。” 聂秋欢这才“嗯”了一声,跟着管家上了二楼。 她走了没多久,诗乔也起了身,慢悠悠道,“念念可能还有些事情不会,我得跟她交代清楚。” 温绮瑞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应了声“嗯”。 诗乔意味深长地笑出声来,突然走到他身旁,攀上他的肩膀,吐气幽兰道,“你这下子,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她又凑近他的耳廓,低低地笑出声来,“小美人还是小美人,不过,她现在那皮相,你应该下不去手吧……” 说着,她就不等温绮瑞有所反应,率先起了身,款款上了二楼。 “小少爷,外面有位自称乌楠的女人要见你。”佣人突然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乌楠? 温绮瑞轻嗤一声,“让她进来。” 佣人连忙应道,“是。” 可佣人还没走两步,温绮瑞突然起身,大步越过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去见她。” 佣人便应了声,转而去忙其他的事了。 此时的阳光已经微弱了不少,乌楠便站在别墅前,一身白色,垂着头,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一见到她,温绮瑞的心底就会涌出一阵烦躁。 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却归根于他睡了她的缘故。 眸底一瞬间像是覆上了一层冰,他缓缓走到她跟前,语气凉薄的要命。 “怎么来这么晚?” 乌楠的身体,忽的僵住了。 好久后,她才压下心底的那丝苦涩,恭敬地回,“抱歉小K先生,属下去处理了一些私事。” 以前,他对她的态度本就冷淡。 可那冷淡,却不止是针对她一人的。他只对聂小姐,毫不保留地展现了他的情绪。 而这下子,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好像变得厌恶她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恨不得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记住,下次再因为私事,耽误我的时间,就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 乌楠的身体狠狠一哆嗦,却是恭敬地回了一声“是”。 他明明该为她的话而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温绮瑞却只觉得心底的那股烦躁越发的大了起来。 她说的,都是他想听的。可就是有一股火,烧的他浑身难受。 他周身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薄凉。 “从今天开始,由你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记住,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如果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只需要回,你是温家的佣人即可。” 乌楠的睫毛轻颤了颤,却还是回道,“是。” “进去吧,她在等你。” “是。” 乌楠没有任何迟疑地,朝着别墅走去。 可走到半路的时候,温绮瑞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叫住了她。 “等等!” 乌楠的身体顿了顿,却是没有转身,“还有事吗小K先生?” 她的背影看着很是瘦弱,独自站着的时候,还有些许的倔强。 温绮瑞握紧了拳,问道,“药,吃过没?” 药? 避孕药吗? 乌楠的指尖突然哆嗦了一下,心脏也在微微抽疼着,却是稳着声音,回道,“吃过了小K先生。” 她听到背后传来嗤笑声,以及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 “我再一次警告你,下次不要再妄想着爬上我的床!” 他已经打心眼里,认为她就是个爬床的不要脸的女人了…… 乌楠自嘲一笑,依旧恭敬地回道,“是。” 背后没有再传来声音。 乌楠又问道,“小K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找小姐了。” 背后依旧没有声音。 乌楠便迈开脚步,朝着别墅走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后,温绮瑞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好久,他才轻轻嗤笑一声。 走向别墅。 …… 聂秋欢跟着管家,来到二楼的卧室。 简单的黑白装潢,处处透着股大气,却明显不是一名女性的卧室。 管家便带着几分小心地说道,“抱歉啊小小姐,家里的卧室,都是按着少爷的性子装潢的。 少爷那个人,性子比较冷,也不爱那些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所以,这卧室——” 抬头,瞥见聂秋欢微蹙的眉,又赶紧说道。 “小小姐,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这就命人换掉。” 第0343章 你怀孕了1 聂秋欢摇摇头,刚要张口拒绝,诗乔的身影款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诗乔不顾聂秋欢的诧异,很熟稔地挽上了她的手臂,又对着管家说,“没事的管家,不用换了。” 聂秋欢顿时就想挣脱开,可诗乔看着极是怯弱,力道却是极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诗乔感受到了她的挣扎,当着管家的面,就扭过头来。 覆在她的耳边,轻舔了一口,“念念,我说的对吧?” 管家是认得诗乔的,也知道她在榕城的风评是什么样的。 自然而然地,她也明白过来两人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脸一红,赶忙低下头来,又开口道,“小小姐,那你还差什么就跟我说。” 被诗乔一个女人舔过,聂秋欢只觉得脚底发寒。 却是挤出一抹笑来,冲着管家说,“不用了管家,我目前不缺什么。” 管家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两人,只是应了一声后,便匆忙离开了卧室。 管家一离开,聂秋欢就赶忙甩开了几乎挂在身上的诗乔,冷声问道,“你够了没!” 现在谁都认为她是诗乔的新相好了! 诗乔顺着她推的力度,就这么懒懒地躺在了床上。 她缓缓摸索着双腿,作出了个妩媚的姿势,意味深长地说道,“念念,你这滋味可是不错……” 聂秋欢顿时鸡皮疙瘩直立,迅速跑到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接了点冷水,死命搓着被诗乔舔过的耳根肌肤。 搓着搓着,她就卸下气来,无力地垂下了双臂。 她望向镜中的自己。 陌生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 冰冷的一张脸,冰冷的眼神…… 从今往后,她便是温绮念了啊…… 哗哗水声中,门外又响起管家的声音,“诗小姐,楼下有位姑娘自称乌楠,说是来找小小姐的。” “嗯,带她上来吧。” “是。” 聂秋欢心一惊。 自昨晚,她被乌楠顶替了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乌楠。 说不担忧是假的。 这个姑娘,是真切的对她好。 她赶紧拿了干毛巾,擦拭掉了水渍。 走出洗手间后,就见到那个站立在诗乔身边,一脸恭敬的女子。 扯动了嘴角,由衷地唤道,“楠楠。” 听到声音,乌楠抬起头来,笑的温柔,“秋秋。” 聂秋欢皱了一下眉,刚要纠正她的称呼,诗乔就轻笑一声,慢悠悠开口道。 “哎呦,楠楠啊,这称呼你以后可得改了。” 她摸着下巴,带着几分探究地眯起眼,又缓缓道,“温绮瑞让你过来,应该是让你照顾她的生活的吧?” 乌楠恭顺道,“是。” 诗乔又笑了起来,“那这么说来,你就是温家的佣人了?” 佣人…… 聂秋欢不满地蹙起眉,开口道,“乌楠是来温家作客的客人,她不是什么佣人。” 诗乔没有反驳,只是换了个交叠双腿的姿势,好整以暇地望着乌楠。 乌楠摇摇头,笑道,“没事的小姐,我本就是先生派来照顾你的,实际上也就是个佣人。” 和她这么多日子的相处,聂秋欢也看出来了她的倔强,只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好久又问道,“对了楠楠,你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昨晚…… 乌楠的睫毛轻颤了颤,却是笑着回道,“没事的小姐,我只是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去睡觉了……” “哦?是吗?”诗乔揶揄地瞧着她。 那戏谑的目光,仿佛穿透她的身体,径直看到了她的内心,乌楠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些人后来也认出我是先生的助理,所以没敢对我做什么的。” 心底虽然还是悬着一抹担忧,听她这么说,聂秋欢也只好放下心来,说道,“那楠楠,我现在吩咐管家安排你的住处。” 乌楠摇摇头,“不用了小姐,我自己说明来意即可。” 说着,她便离开了卧室。 诗乔还躺在床上,惬意道,“这个乌楠啊,在帮——” 顿了顿,立即改口道,“她在我工作的地方,可是出名的很呐。长相好,性情好,却是偏偏当了小K的助理。 啧啧啧,有点小可惜啊……” 她的话里,带着遗憾可惜,仿佛乌楠只有跟了她才是正道。 聂秋欢便毫不留情地讥笑出声,说道,“楠楠现在是我的人,你动都不准动!” 诗乔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呦,念念,你这只不过是刚当上温家小小姐,就忘记自己的本分了?” 仿佛感受不到她的威胁似的,聂秋欢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走到她跟前。 “既然邦哥给我安排了这个身份,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对不对?” 诗乔轻笑一声,却是伸出腿,一勾,聂秋欢便朝着她扑了过去。 她动作敏捷地将聂秋欢压在身下,又故意将身子微微压低了一点,指尖爬上了她的面上,缓缓游走着。 笑道,“念念,那你还知不知道,威邦给你的身份中,你,还是我的女人……” 聂秋欢的脸蛋蹭的一下就红了。 她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还被一个女人调戏…… 她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猛地起身,诗乔却是又将她压了下去。 “念念,卧室看好没?” 温绮瑞一走进来,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诗乔像个男人般,压在聂秋欢的身上。 而被迫躺在下面的聂秋欢,却是面色酡红。 瞥见他的到来,聂秋欢也是愣了一秒,可随即面上就愈发的红了起来。 温绮瑞迅速上前,将诗乔狠狠地推开。 没了重物,聂秋欢终于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却听到耳边一道冰冷的声音,“诗乔,我不管你怎么玩,但是她,你玩不得!” 诗乔起身,整理了下她的着装,却是散漫地回,“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当真。再说了,榕昀的女人,我哪里敢动……” 她在说完这话后,温绮瑞就甩过去了一个眼神。 她随即迅速地跑了出去。 温绮瑞朝着聂秋欢抱歉一笑,“她向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硬气一点,她就不敢欺负你了。” 第0344章 你怀孕了2 身上还是止不住地恶寒,聂秋欢哆嗦了下身体,勉强挤出了一抹笑,“二哥,你先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二哥…… 听到她的称呼,温绮瑞的眸跟着黯淡了一秒,可随即便有笑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衣柜是不是还是空的?我这就吩咐管家帮你去买几套女装回来。” 聂秋欢习惯性地要拒绝,却蓦地想起,自己的衣物,的确是没有几件的。 在医院,她每天穿的都是病服,哪里还能想到便装的事。 便应了下来,“那麻烦你了。” 温绮瑞又张了张口,眸底也闪烁了一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离开了卧室。 身上仿佛还带着那个女人的气息,聂秋欢很用力地擦拭着身上的肌肤。 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便被人敲了,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小姐,我刚刚帮你买了一些衣服,你若是不喜欢,小少爷说再带你亲自去挑。” 聂秋欢关了花洒,回道,“麻烦管家了。” “对了小小姐,你洗完澡后,便可以下楼吃晚饭了。” “好。” 洗完澡出来,聂秋欢便穿上了管家买来的衣物。 下了楼,走到客厅,便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盘盘的精致美食。 一个没忍住,聂秋欢停下了脚步,很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 诗乔这时也从沙发上起了身,懒懒踱步到聂秋欢身边,搭上了她的双肩,压低了声音说道,“念念,记住,你如今可不是聂秋欢了……”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这两人举止暧昧亲热,似乎正在说悄悄话。 佣人脸一红,直接垂下了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倒是温绮瑞咳嗽了一声,说道,“乔乔,念念,过来坐下吧。” 聂秋欢便慌忙推开了诗乔。 抽了一张椅子,坐下。 餐桌旁却只有温绮瑞,诗乔,与她三人。 聂秋欢的目光在客厅来来回回扫视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温绮雪的影子,却是面无表情地拿了面前的碗筷,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管家自是瞧见了她的一举一动,解释道,“小小姐,你别不开心,少爷刚刚有事出去了,但他吩咐我多煮些菜,所以少爷他,还是关心你的。” 聂秋欢没料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管家注意到,便“嗯”了一声。 摆放在桌上的饭菜,样样精致。 聂秋欢习惯性地向一块瘦肉夹去,就在此时,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却被夹入了她的碗中。 听到诗乔在身旁道,“抱歉啊管家,念念很挑食,她啊,最喜欢这种肉……” 聂秋欢默了默。 她明明就不挑食。 可在听到她的话后,筷子蓦地变了个方向,同样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管家连忙说道,“是吗?那诗小姐,小小姐还喜欢什么?你多跟我讲讲。” 聂秋欢咽下了肉,抬起头,刚要开口,认真想了很久的诗乔又抢了她的话语权。 “管家,念念她啊,最不喜欢吃甜食,所以,你以后做饭菜,糖可不要放多了。” 管家一个劲地点着头,“放心吧诗小姐,小小姐的喜好我记住了。” “那便好。” 诗乔与管家的对话,聂秋欢几乎都没怎么插上嘴。 可她却知道,诗乔是在告诫自己,她不能因为一个“吃”字便暴露了身份。 用完餐,诗乔拉着她又回了卧室。 女人天生对化妆就很在行。 就着聂秋欢的脸,诗乔仅仅是讲解了一遍,聂秋欢便记在了心底。 诗乔走之前,还不放心地来了一句,“温家人虽然不多,但你还是别轻易卸妆,万一被人看到,玩完了的只有你一人。” 聂秋欢垂下了眸,懂得了她话里的潜在意思。 万一身份被拆穿,被推出去做替罪羔羊的第一人,便是她…… 他们不会对她施以援手。 想到这里,她便勾了一丝冷笑,“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诗乔轻笑一声,款款离去。 屋子,安静了下来。 聂秋欢立即上前反锁住了房门,又拉下了窗帘,才卸下了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 一整天,这张脸几乎都没怎么笑过。 她觉得自己快成了一张面瘫了。 叹息了一声,她刚准备进洗手间卸妆,门外就穿来了温绮瑞的声音。 “念念,我找你有事。” 奇怪?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聂秋欢又迅速换上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上前开了门,唤道,“二哥。” 温绮瑞眯起眼来瞧着她,“怎么小妹,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这一整天几乎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聂秋欢已经很疲惫了。 原本以为温绮瑞找她也不过是小事,在门口站着说就好,却没想到,他似乎是有私事要找她…… 聂秋欢又想起,刚刚温绮瑞那闪闪烁烁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便只好敞开了房门,冷声说,“十分钟。” 房门,又被关上。 温绮瑞站在床边,却是保持着盯着她看的动作。 整个人像个雕塑,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不是说有事吗?” 聂秋欢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温绮瑞的身体这才轻轻动了动,却是开口唤道,“小美人。” 聂秋欢皱了下眉,“二哥,这里是温家,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看到温绮瑞的眸底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剩余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美人。” 聂秋欢有些无奈,她一股脑的坐在了床沿边,背对着温绮瑞,说道,“小蚊子,如今的形势,不是我能够选择的。” 温绮瑞垂下了眸,不过是一秒,目光就安放到了聂秋欢的后脑勺上,回道,“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被威邦威胁…… 聂秋欢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实际上是我要感谢你。 不是你的话,我如今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长吐了一口气,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小蚊子,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的吗?” 温绮瑞很艰难地挤出一个“嗯”,移开了目光,说道,“小美人——” “嗯?怎么了?” “你……你怀孕了。” 第0345章 你怀孕了3 你怀孕了…… 聂秋欢愣住了,好半晌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扭过了头,说道,“开玩笑……的吧?” 然而,她的双手却下意识地摸向了她的小腹。 温绮瑞缓缓摇了摇头,盯着她看的目光很严肃。 “小美人,这种事,不值得我跟你开玩笑。是在你待医院的第九天,负责照顾你的医生告诉我的。” 聂秋欢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可是这种事,你为什么今天才跟我讲?” 温绮瑞笑了一声。 那笑,却更多的像是苦涩。 然而,聂秋欢还想细看下去,那笑在他身上,又表现出了独特的颓然。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如果你回到榕昀身边,你该知道你的期限。” 聂秋欢的脸色微微变得惨白。 是呐,怀孕的话,不过几个月,那小腹便会凸起。 到时候,不让榕昀怀疑她的身份都难。 又听到温绮瑞的声音,“小美人,孩子是……他的吗?” 还沉浸在这消息中的聂秋欢,没有觉察到温绮瑞话里的异常。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心底不知是什么情绪,没有喜悦,更多的却是复杂。 好半晌,她才轻点了头,“嗯”了一声。 在得到她的回答后,温绮瑞倏地扭过了头。 在聂秋欢看不到的地方,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呼吸,平稳着声音问道,“那这个孩子,你要留下吗?” 背后一派沉默。 默了默,他又开口,“反正时间尚早,你暂且还没有机会回到榕昀身边。 所以,这段时间,你好好想一想,这个孩子,是否要留下。” 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小腹,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好”字。 温绮瑞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他也只是缓缓松开了拳,离开了卧室。 门被打开,又被轻轻阖上。 聂秋欢却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无力地躺到了床上。 万万没想到,那次过后,她的肚中,竟然孕育出了他的孩子。 先前,她每次和他做过之后,都会吃上一粒避孕药。 可这次,也只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吃药。 结果就是,她竟然中奖了…… 没有任何的欣喜,聂秋欢却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心底涌上些许烦躁。 留下吗?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他的孩子? 不留下吗? 可这许是上天对她最后的恩惠了,她舍不得拿掉。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帘,压下了心底一股又一股的不安烦躁。 约莫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钻进了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指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聂秋欢仍旧没有困意,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直怔怔地盯着壁顶发呆。 温绮瑞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经过了她的卧室。 透过那细小的门缝,他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光。 想来,小美人还在想着那件事,睡不着吧…… 他便招来了乌楠,低声吩咐了她一些事。 乌楠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聂秋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传来乌楠的声音,“小姐,先生说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你要喝吗?” 牛奶…… 聂秋欢的眸底变得有些暖。 温绮瑞他,对她其实是很好的。 在她没有做出抉择之前,他便已经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孩子了…… 轻“嗯”了一声,“端进来吧。” 牛奶是刚冲好的,还冒着股热气。 聂秋欢将杯子握在手中,小口小口地喝着。 “对了楠楠,不是让你别叫我小姐的吗?” 乌楠笑道,“没事的小姐,我本来就是负责照顾你的,按照身份,我是没资格叫你一声秋秋的。” 聂秋欢还困扰着刚刚那件事,对于乌楠的执着,她也只能无奈道一声“好吧。” 在牛奶被她喝完小半杯后,乌楠又突然开口说道,“对了小姐,先生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聂秋欢疑惑地望向她。 乌楠便又说道,“先生说,当你很难作出抉择时,你不如遵循自己的本心。” 虽然,乌楠不明白温绮瑞到底想要转告些什么,却是一字不落地将他的话重述了一遍。 聂秋欢又轻抿了一口,将牛奶放到了床头边,问道,“二哥他,也还没睡吗?” 乌楠只是摇摇头,笑道,“是的小姐,先生他,一直在客厅招待诗乔小姐,诗乔小姐也才刚刚离去。” 她也是在来到温家后,才知晓的小A的身份。 可她没资格过问上层的事,也只是暗暗地将疑惑压在心底,默不作声着。 瞥到床头边还剩小半杯的牛奶,轻声问道,“小姐,牛奶你不喝了吗?” 聂秋欢点点头,朝着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楠楠,我有点没胃口。” 乌楠将牛奶放到托盘上,笑意微微道,“没事小姐,你早点睡,先生说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有说带我去哪里吗?” 乌楠摇摇头,“先生没说。” 她又走到门边,轻声带上门,“小姐,你早点睡。” “好。” …… 翌日,聂秋欢来到客厅,只见到温绮瑞一人。 管家端了早饭过来,开口解释道,“小小姐,少爷他工作忙,一大早就出去了。” 聂秋欢端着一张面瘫脸,“哦”了一声。 听到动静,温绮瑞倏地抬起了头,朝她招手,“念念,你快过来。” 管家便极为有眼见地抽了温绮瑞身旁的一张椅子,朝着聂秋欢说道,“小姐,坐。” 早餐很简单,一杯牛奶,还有几片小麦面包。 聂秋欢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后,站在一旁的管家便又笑着说,“小小姐,早餐可是小少爷吩咐我让你准备的。” 聂秋欢的动作顿了顿,开口说道,“谢谢二哥。” 管家的眉眼禁不住染了一丝笑意。 看样子,少爷与小少爷对小小姐都是挺好的。 用完早餐,温绮瑞拽着聂秋欢上了车,还不忘嘱咐管家道,“对了管家,我和念念今天中午就不回来了。” 第0346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混蛋1 管家笑着应了一声。 坐在车上后,聂秋欢才卸下了冰冷的表情,倚在椅背上,问道,“小蚊子,你要带我去哪?” 温起瑞挑了下眉,“怎么,不叫我二哥了?” 聂秋欢瞥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叫你二哥是迫不得已的。” 目光瞥到车前方,聂秋欢觉得这条路隐隐有些熟悉,疑惑地问道,“小蚊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温起瑞轻笑了一声,“小美人,除了那个男人,难道就没什么事情让你上心了吗?” 上心的事? 聂秋欢越看越觉得眼前这条路很熟悉,脑海中忽的闪过一道灵光,忍不住惊呼道,“这是去香山墓园旧址的路!” 温起瑞慢悠悠道,“嗯,记性还不错,我还以为你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呢……” 他这话里,流露出些许的鄙夷。仿佛,聂秋欢是个只为情爱而不顾其他的人。 然后,聂秋欢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我之前住院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没再去过万古商城。” 温起瑞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他就想起,他之前还帮她做过一场脑科手术。 这,还是他回到帮里的原因。 又听到耳边的声音,“小蚊子,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替威邦做事?” 该怎么回答? 说他是因为她的缘故? 温起瑞低低笑出了声来,扭过头瞥了她一眼,“小美人,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聂秋欢垂下了头,默了默,又说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想,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怕是死了不止一次了。” 温起瑞笑的越发恣意,可那笑里,又仿佛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最终,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声,“不客气。” 车子开到离香山墓园旧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温起瑞便踩了刹车。 “小美人,要下车走走吗?” 聂秋欢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嗯”了一声。 清晨的温度是极低的。 刚下车,一阵冷风就灌进了聂秋欢的脖子里。 她哆嗦了下身体,将身上的衣物裹紧了一点,问道,“小蚊子,为什么带我来这?” 温起瑞淡淡道,“带你来这,自然是有来这的理由。” 他的话一说完,几辆车便刷的一下从身旁驶过。 不过几秒时间,那几辆车便在前方拐角消失不见。 聂秋欢眯着眼望向车子离去的方向。 好像是去万古商城的…… 温起瑞这时走到她身旁,抬高了他的手臂,“走吧小妹。” 小妹…… 看来,前方的确是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又有几辆车子从两人身旁驶过。 聂秋欢默了默,挽上了他的手臂,“二哥,万古商城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温起瑞拍了拍她的手臂,眯着眼回,“小妹,今天可是大日子。万古商城啊,在招负责人。” “负责人?” “对,听说原先的那位负责人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榕氏和言氏就打算着,再招一位负责人。”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位意外去世的负责人便是聂秋欢。 可此刻,听着自己的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聂秋欢只觉得心底发毛。 温起瑞又说道,“原本这新的负责人,只需要从公司里挑出来即可。 可榕氏的大总裁却不知抽了哪根筋,非得召开了记者会,说要公开招聘。 所以今天啊,才会有那么多人去。” 他以旁观者的角度,说出这么一番话,聂秋欢感到极度的不自在。 便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言辞冷淡地问,“那你今天带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去看看?” 温绮瑞轻“嗯”了一声,“榕氏的大总裁今日要在万古商城召开记者会,有意向的都可以去参加。 我想,你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聂秋欢的身形僵了一下。 邦哥交给她的任务,便是让榕昀爱上她。 虽然她不明白,邦哥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可是,这个记者会,确实是她接近榕昀的好机会。 便挽紧了温绮瑞的手臂,冷声道,“二哥说的没错,这个热闹,我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温绮瑞轻笑了一声,“而且小妹啊,今天还是公布你身份的好机会。” “公布身份?” “对,温家多了一位小小姐,怎么说也得让世人见见,大哥他没这个时间,我啊,可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两人朝着万古商城走去。 因着召开记者会的缘故,万古商城的工程从昨日便开始停工。 工地里有着不少危险的大型机械,因此,记者会的召开地点便定在万古商城大门的对面。 一个简单搭建的圆台,底下则摆满了座椅。 这个打着榕言两氏合作招牌的记者会,自是吸引了不少榕城内的精英人士。 离记者召开大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台下就坐满了不少人。 而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车内,榕昀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眼闭着,对于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 车窗突然被敲了几下。 榕昀这才微微动了动眼皮,缓缓摇下车窗。 瞥见滑树,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滑树小心地吞了口唾沫,恭敬地开口,“老大,记者都已经来全了,而且,榕城内的精英也几乎都已经落座了。” “嗯。” 榕昀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即就抬起眼睑,望向车前。 却在看到经过车前的人后,整个人蓦地顿住了。 那个自称温绮念的女人,正挽着温绮瑞,一脸冰冷地朝着台子走去。 昨日,他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幅表情。 可是,他也查过温家。 温家除了两位少爷,没有一位小姐。但这个温绮念,显然与温绮瑞关系极好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的一双眸就渐渐地变得幽深起来。 “老大?” 滑树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抬起头望去,就看到榕昀似乎正盯着某处发呆。 他循着榕昀的视线望去时,就看到了一男一女相携远去的背影。 那个女人的背影,似乎是有点熟悉。 但滑树却禁不住有些疑惑。 什么女子竟有这样的吸引力? 自聂小姐离去后,榕昀就真的很少将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 第0347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混蛋2 “阿树。” 滑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一声,“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去通知记者,大会十分钟后举行。” “是。” 滑树离去后,榕昀才又抬起头,望向车前。 可不过是他讲话的那一空挡,那女子就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台子下,坐的密密麻麻的一片,他要想在里面找到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榕昀握紧了拳,突然又想起了小蠢货。 那个跟了他,却受了天大委屈的女孩。 一想起她,他的呼吸就变得有些急促,唇瓣也几乎没了血色。 就在他沉溺于往事,无法自拔时,耳边突然传来一片喧嚣声。 他隐约听到“不要脸”、“死而复生”几个词,他脑中突然一个激灵,便开了车门,迅速冲了出去。 …… 聂秋欢挽着温绮瑞走到台子处时,温绮瑞突然松开了她,“小妹,你知道公布你身份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 最好办法? 无非是制造噱头。 聂秋欢心里突然一咯噔,不安地望向温绮瑞。 却只见到温绮瑞神秘的笑容,可那笑里,却又仿佛掺杂了很多的不甘。 然而,还不等她细细看下去,温绮瑞突然用力一推,将她推到了离她仅有几步远的记者群里。 她的瞳孔越缩越小,却只见到不远处的温绮瑞在不断向后退去。 他在朝她笑,还无声地张了张唇瓣,说了几个字。 可距离太远,她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由于惯性,她的身体直直向后退去。 她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被一名好心人扶起。 齐耳短发的她,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的五官展示在了好心人的眼中。 她知道聂秋欢的名声此时很不好,因此她直接垂下了头,冷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接着,她便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她还没走几步,手臂就被人抓住,她听到一声惊呼,“天,你竟然没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的记者都齐唰唰地看向聂秋欢。 这些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聂秋欢。 他们都只是从电视上的新闻上,认识的聂秋欢。 因此,当见到面前的这个女人,顶着与聂秋欢一模一样的脸蛋时,他们根本没有往深处考虑过。 他们直接将这个女人当成了聂秋欢! 而顶着“温绮念”身份的聂秋欢,自是猜测到了他们心里的想法。 目光冷了下去,就要抬脚离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道刺眼的白光,以及不断响起的“咔擦”声。 “天!这聂秋欢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跑来这万古商城了?” “这聂秋欢太不要脸了吧!昀少如今可是言雅小姐的未婚夫了,她不会还要纠缠着昀少吧?” …… 比起今日榕昀召开的记者大会,聂秋欢再次出现的新闻,显然更引人眼球,也更加的劲爆。 因此,一个个记者都十分的兴奋,高举着话筒,想要从聂秋欢这里窥探到一点消息。 “聂小姐,多日前的新闻是不是假的?还是你真的死里逃生了?” “聂小姐,你和昀少真的藕断丝连了吗?” 七嘴八舌的记者,举着话筒对着聂秋欢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 可站在人群里的聂秋欢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如今是温绮念,不是聂秋欢。 温家人的性情都很寡淡,但这不代表着,她要对这一切逆来顺受! “呵……” 站在人群里,盯着记者们不怀好意的目光,聂秋欢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淡,甚至没有人听到。 可她的面部表情,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先前还是一朵不可接近的高岭之花,现在则是一副妩媚妖娆模样。 她的眼尾拉的很长,笑起来的时候,里面就像盛满了流光,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目光缓缓扫视着面前的每个记者,笑着的模样,可记者不知怎的,竟感到脚底生寒。 手上拍摄的动作,便僵了下来。 就在这里,一道清冷之声又缓缓飘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就是这么对我榕昀的客人的?” 榕昀的……客人? 记者们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接着,脚底的寒气越来越重,顺着血液,缓缓流进了他们的心脏。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榕昀从人群尽头,缓缓走入。 寒冬的天,他却依旧衣衫简单。 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里面一件打底白衬衫,一条同样黑色的领带。 他的姿态华贵,从人群中缓缓走过来时,将周遭的一切人和事物都比了下去,惊艳的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他的出现,聂秋欢显然是很意外的。 但意外归意外,聂秋欢却瞬间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扭过头,对上了榕昀的目光。 太阳已经悄悄升起。 那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洒在榕昀身上,衬得他的气质越发的优雅矜贵。 榕昀走到了聂秋欢的身边,淡淡扫了她一眼。 接着,目光就落到了她周围的记者脸上。 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榕昀的客人的?” 离他最近的记者手一抖,差点没握紧手中的话筒,却还是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喏喏地问道。 “昀少,前段时间的新闻不是报道聂小姐已经死于一场事故了吗? 可现在,聂小姐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前段时间的新闻是假的?” 有人做了枪头鸟,跟着,越多的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昀少,你不是已经公布了和言雅小姐的婚约了吗?难道又和聂小姐死灰复燃了?” “昀少,今日这一出,是不是你和聂小姐早就串谋好的?” “昀少,可你知不知道,这位聂小姐杀害了唐千云小姐,她始终是个杀人凶手。” 这话一出口,榕昀周身的气势就变的凌厉起来,连带着他周身的空气,都夹上了那么一丝寒气。 “若我再听到这四个字,你们该知道你们是什么下场!” 记者们哆嗦了下身体,突然想起,公布聂秋欢死讯的一些电视台和报社,都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一想到这里,他们的脸色纷纷变得惨白,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第0348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混蛋3 榕昀又扫了一眼聂秋欢。 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于他的出手相救,她甚至没有作出该有的感激的目光。 甚至,当她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她就瞬间垂下了头,避开了与他的视线接触。 榕昀嗤笑了一声,轻轻移开了目光,又说道,“是谁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是聂秋欢!” 清淡的语气,可冷淡中却又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记者们听到他的话后,纷纷有些不解。 这个女人明明顶着与聂秋欢一模一样的面孔,却被告知,这个女人竟然不是聂秋欢。 更有一名记者,向前走了两步,喏喏地问道,“那请问,昀少,你的这位客人是何许人也?” “这个问题,与其来问我,不如去问她。”榕昀冷冷地看着记者。 记者默了默,便真的走到聂秋欢身旁,将话筒对准着她,问道,“这位小姐,既然你不是聂秋欢聂小姐,那请问,你能告知我们,你的真实姓名吗?” 榕昀亲自出场,说她是他的客人。因此,记者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 聂秋欢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位记者就被吓得手哆嗦不止。 聂秋欢很快便又收回目光,冷淡道,“温绮念。”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垂下了眸,默不作声。 小记者却是心一惊,忍不住惊呼道,“天,你就是温家的那位小小姐!” 他这么一喊,人群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温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小小姐了?不是只有两位少爷的吗?” “这消息我也是今早刚知道的,据说这位温家的小小姐,还是昨天才被认回去的。” “我还听说,这位温家的小小姐,还跟诗家的诗乔小姐混在了一起。” “诗乔?就是那个……诗乔?” “消息我也是听来的,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我细看了下, 这位温小姐,与聂小姐的长相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尤其是她的眼睛。” 大家顺着他说的话,看向了聂秋欢的双眸。 却被那双眸底的冷意惹得身体一颤,纷纷噤了声,不敢再讨论下去。 “阿树。”榕昀突然开口唤道。 滑树便从人群里冒出头来。 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聂秋欢。 原来,她就是刚刚吸引了老大目光的女人。 不得不说,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也以为她就是聂小姐。 可是,聂小姐的眸底,从来都是有温度的,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而这个女人,眸底冰冷一片,声音更是冷到夹满了冰渣子! 走到榕昀跟前,恭敬地开口道,“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榕昀的余光瞥到站在不远处的细弱身影,看不到她的面庞,他的心神忍不住一片恍惚。 “记者大会正常举行。”他冷声吩咐道。 就在滑树为他的话疑惑不已时,榕昀突然大步越过他,拽了聂秋欢的手臂,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滑树顿时就傻了眼。 老大,是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他了吗? 可榕昀的命令他却不敢不听从,便按照正常的流程,举行了记者召开大会。 …… 榕昀拽着她手臂的力度很大,可聂秋欢却生生挨着,没有抱怨半句。 他大步拽着她,走到车前,他很快便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被狠狠地摔倒车座上,聂秋欢只是僵硬了那么一会,就又恢复了正常。 她勾起唇,冷笑一声,“昀少不会是对我有兴趣了吧?” 榕昀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聂秋欢。 她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昂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眸,黑沉沉的一片。 却只是盯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聂秋欢心里一悸动,忍不住握紧了拳,又出声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刚刚为何要帮我?你……你不是很嫌弃我的吗?” 她的声线很干净,语速也稍稍有些快。 完全就不是小蠢货的声音。 榕昀自嘲一笑。 是呐。 他的确是很嫌弃这个与诗乔有关的女人的。 可是,刚刚看到她被一群记者围堵,他就想起,他的小蠢货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是他的小蠢货。 可一看到她孤独地站在人群里,露出些许的孤傲,他就忍不住将她当成了小蠢货。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上前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默了默,他又转动了车钥匙。 车子缓缓启动后,他才淡淡回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聂秋欢心一惊,她明白他说的这位故人就是她自己。 心脏某一处突然疼的厉害,像被一块重物堵住似的,她的呼吸顿时有些吃力。 可她难过不过几秒,又想起她的腹中,还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 她以前也看过不少书籍,孕妇在刚怀孕初期,情绪不能过度波动。 然后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慢慢的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惬意的模样,说道,“那这位故人,是不是对昀少很重要?” 榕昀没有反驳,“嗯”了一声,“很重要的人。” 聂秋欢没有再搭话,她睁着眼,望着车顶发呆。 车内,一派沉默。 榕昀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后视镜时,就看到她无神地靠在椅背上,心思很重的样子。 不过是看了一眼,他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心里还有些懊恼。 今日的他,似乎因为这个女人,行为和精神都太过异常了些。 然后,他便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子猛地停在了路边。 没有任何征兆地停车,使得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的聂秋欢,习惯性地向前冲去。 她的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脸色还有些惨白。 还没缓过神来,耳边就响起一道冷淡无情的声音,“滚下去!” 聂秋欢嘴唇一哆嗦,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寒意和不悦,她就迅速开了车门,踉跄地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她还没转过身,榕昀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太阳很明媚,可聂秋欢却不知怎的,感到很冷。 她看了看四周,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习惯性地想要掏手机,却蓦地想起,她被威邦抓去的那一天,她唯一的通讯工具也被落在了那里。 后来又到了温家,杂事太多,她一时也没想起来。 第0349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混蛋4 聂秋欢无奈地站在路边,向手心哈了口暖气,自嘲性地一笑。 倒霉的事情还真是接二连三的过来。 一阵冷风吹来,聂秋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向前走去。 走了没几分钟,一辆车就缓缓停在了路边。 车窗摇下,露出温绮瑞的脸。 他朝着聂秋欢抱歉一笑,说道,“小美人,我向你赎罪来了,快上车吧。” 聂秋欢心里还是有些怒气的。 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眉梢便软了下来。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便冷哼了一声,钻进了车。 “今天中午带我吃大餐。” “好。” “我还要吃甜点。” “好。” “不许让诗乔知道。” “好。” 许是做过亏心事的缘故,温绮瑞一个劲的说着好。 他这般好脾气的对她,聂秋欢也就不好意思再乱发脾气。 将头扭向窗外,问道,“小蚊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温绮瑞笑出声来,回道,“我是将你推了过去,可我却一直盯着你呢。 万一把你弄丢了,我可是要付一千个一万个责任。” 是他将聂秋欢推到记者面前。 这是他最后悔的举动,可却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是温家的小小姐,这件事情,迟早要在榕城曝光。 因此,他便选择了这个机会。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又笑道,“小美人,这个点还早,你确定要吃午饭?” 聂秋欢看了眼窗外,默了默,回道,“大餐你先欠着,现在带我去吃甜点。” 她尤其嗜甜,对于她的这一喜好,温绮瑞很清楚,忍不住笑出声来,揶揄道,“这么喜欢吃甜点?就不担心吃胖?” 聂秋欢瞪了他一眼,“我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我胖到哪里去!” 她的体型一向瘦弱,无论吃多少,她都长不来肉。 温绮瑞笑的眯起了眼,“小美人,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是得多吃点了。” 他这话一出口,聂秋欢便安静了下来。 好久后,她才摸向自己的小腹,缓缓道,“小蚊子,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留下他。” 温绮瑞一愣,随即透过后视镜看向她。 她摸着自己小腹的的动作极温柔,连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情不自禁的笑意。 温绮瑞的笑却渐渐变得苦涩起来。 她不知道如何作出抉择,可作为旁观者,他却是将她的心意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温绮瑞嘴唇紧抿地咽了口唾沫,有些无力地握紧了方向盘。 好久之后,他才沙哑出声问道,“小美人,我对甜点店不熟悉,你告诉我一个地址吧,我带你去。” 聂秋欢的双手还摆在自己的小腹上,听到他的话,很认真地想了想。 “天雅苑吧,那里的厨师手艺不错,待到中午,正好你请我吃大餐。” 她知道天雅苑是榕昀的地盘,可能还会遇到不少熟人。 可她如今,是温绮念,不是聂秋欢。 她不用再担心这些琐碎事。 因为,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温绮瑞轻“嗯”了一声,“最近你也不用忙活什么了,下午我……” 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下午,我让乌楠陪你去买一些必用品,乌楠是个女孩子,有她陪你,你也方便些。” 聂秋欢的眉梢禁不住变软,声音也跟着变回了先前的软绵绵的力度,“谢谢你啊小蚊子。” 温绮瑞轻笑一声,没搭话。 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一声谢谢。 可这一点,他却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车子很快开到天雅苑。 温绮瑞下了车,又帮聂秋欢开了车门,抬起自己的手臂,笑道,“小妹,走吧。” 聂秋欢冷哼一声,顺势挽上了他的手臂。 出入天雅苑的都是榕城内的权富之家,因此两人走在天雅苑大门前的红毯上时,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男的俊,女的俏。 可关键却是,这两个人似乎还是生面孔。 两人很快便穿过了那一层薄薄的旋转玻璃门,隐没在了富丽堂皇的建筑里。 聂秋欢知道会在这里遇见熟人,也已经做好了遇见熟人的准备。 可当真正见到一位熟人时,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下。 朝着两人款款走来的是身姿曼妙的言雅。 是真正的言雅。 比起言雅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聂秋欢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害她变成如今这模样的,若说刽子手是威邦,那真正的凶手,莫过于言雅! 聂秋欢走路的速度,故意放缓了些。 她身旁的温绮瑞,在瞥到面前的言雅后,自是猜到了她心里的小心思,却只笑着摇摇头,配合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言雅是一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 可却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聂秋欢! 她明明早就死掉了才对! 难道有人将她救了回来? 不,不可能,威邦不可能糊弄自己! 言雅的脑袋一下子转的飞快,难看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红唇轻轻上扬,露出一个笑意来,朝着聂秋欢款款走近。 她故意停在了聂秋欢的面前,又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捂着嘴鼻,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秋秋,你没死?” 她的声调微微有些提高,可落在聂秋欢的耳中,却异常地刺耳。 聂秋欢眯着眼瞧着她。 不得不说,这个言雅,的确是聪明的女人。 是比唐千云聪明了一万倍的女人。 聂秋欢扯了扯嘴角,言辞冷淡地回,“这位小姐,你找错客人了。” 她如今本就被冠上了诗乔的人的头号,不作出一些符合身份的事,还真对不起她的名声! 言雅明显有些不悦,眉梢轻蹙了蹙,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秋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聂秋欢忍不住想笑。 以前? 她和她以前很熟吗? 又掀起了红唇,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姐,我再说一遍,你要找客人也不该找我,我对你实在不感兴趣。” 说着,她的目光便将言雅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有些嫌弃地蹙起了眉,“你这种女人,是怎么当上天雅苑的小姐的?” 第0350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混蛋5 她的一番话,毫不客气地将言雅蔑视到了骨子里。 言雅的脸色一下子难堪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料不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会将自己当成接待客人的小姐! 却还故作一副娇柔的模样,“秋秋,你……” 聂秋欢冷冷勾起了唇。 言雅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目光又瞥到她身旁的温绮瑞。 还算得上是清隽的面容,还让她感受到了一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便微微睁大了眸,不可置信地说道,“秋秋,这么短的时间,你又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周围来往的人很多,认识言雅和聂秋欢的人也很多。 听到言雅的话,他们虽然不解死去的聂秋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纷纷将聂秋欢当成了放荡的女人。 他们望着聂秋欢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流露出了鄙夷和瞧不起。 聂秋欢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扫了周围的一圈,随即松开了温绮瑞的手臂,款款走到了言雅跟前,离她不过五步远。 此时的她,不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眼眸流转间露出丝丝惑人心弦的妩媚。 她缓缓摇着头,说道,“第一,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秋秋小姐,我叫……温绮念。” 这话一出,周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还不等言雅消化掉这个消息,她就又补充道。 “第二,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小姐,我再三说明,我对你这种小姐,不感兴趣。” 言雅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紫。 周围还有很多人,这个自称温绮念的女人,却三番两次地将她当成了那种女人! 她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她愤愤瞪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始作俑者,又走到聂秋欢跟前,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管你是聂秋欢还是温绮念,我和你的这个梁子,都结下了!” 说着,她就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离开了大厅。 没热闹可看,人群也一下子散开。 温绮瑞笑着走到聂秋欢身旁,无奈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心里还住着一个恶魔。” 聂秋欢瞬间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冷声说道,“那你以后可要少惹我。” 温绮瑞好笑地瞧着她,“小妹,你可别忘了,是谁给的你放纵的资本……” 随即,他又抬高了自己的手臂,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走吧小妹。” “谢二哥。”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被阖上后,榕昀也走进了天雅苑的大厅。 前台小姐是认得聂秋欢的,刚刚的那一幕她看的一清二楚,因此,当榕昀经过她时,她就叫住了榕昀。 “昀少,请等一下。” 榕昀有些不耐烦,眉宇间充斥着不悦的气息,冷冷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前台小姐有些害怕地握紧了双拳,喏喏地说道,“是这样的昀少,刚刚我看到了聂小姐,她好像与言雅小姐发生了冲突。” 榕昀知道她说的是温绮念,眉梢蹙的更厉害了,却又听到她在耳边道,“聂小姐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先生,聂小姐似乎与他关系极好的样子。” 榕昀压下了心底的那抹烦躁,就要抬脚离去,却不知想起什么,转身走到了前台,问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前台小姐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因此头垂的很低。 她很快便通过电脑,翻阅到了聂秋欢刚刚的订餐记录,低声说道,“回昀少,聂小姐与那位先生定下了一间包厢,点了不少甜点。” 榕昀的瞳孔瞬间一缩,“甜点?” 他记得,小蠢货也是爱极了甜点。 前台小姐点点头,说道,“是的昀少,聂小姐几乎将天雅苑的每款点心都点了一遍。” 榕昀随即将双手撑在了柜台上,目光犀利地问道,“她在哪间房?” “5034号房。” 前台小姐一说完,榕昀就迅速冲进了电梯。 榕昀按数字的动作有些急躁,等到电梯升到五楼,他就立即冲了出去。 却在跑到走廊上时,他的脚步蓦地僵住了。 他在干什么? 爱吃甜点,又不只是小蠢货一人的喜好。 他怎么,怎么就那么期待着,那个女人会是小蠢货呢? 他的眸底越来越冷,最终却只是握紧了双拳,转过身,回到了电梯。 …… 天雅苑的效率极高,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有服务员送来了一盘盘精美的点心。 先前,诗乔勒令过自己,不准她再触碰到甜食。 因此,聂秋欢完全是放开了肚皮在吃。 她刚消灭完一盘点心,温绮瑞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随即走到一个小角落,压低了声音接通了电话。 脸色却越变越严肃。 而聂秋欢此时也正忙着消灭点心,并未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温绮瑞接完电话后,便走到聂秋欢跟前,朝着她抱歉地一笑,说道,“小美人,我待会要去处理一些事。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乌楠马上就来。” 聂秋欢挥挥手,含糊不清地说,“没事,你去忙吧。” 温绮瑞摇头笑笑,又从自己的钱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聂秋欢,“小美人,密码是卡号的最后六位数字,下午买东西千万别客气。” 聂秋欢端起一杯水,喝了几口,抬头说道,“万一我把你的卡刷爆了怎么办?” 温绮瑞笑笑,“那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再往卡里打一些钱。” 聂秋欢完全是在跟他开玩笑,可他话里,却莫名地有些宠溺的意味。 她只当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便歪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温绮瑞离去后,屋子便空落落了下来。 聂秋欢吃着吃着,也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望向桌前摆着的一盘盘精致的点心,一瞬间就没了胃口。 屋内的设施一应俱全。 因此,聂秋欢便起身,走到沙发处,开了电视。 她离开万古商城不过两个多小时,可她是温绮念的消息却迅速在各大电视台传播了开来。 而且,她是温绮念的劲爆程度,完全将万古商城的记者召开大会碾压了下去。 聂秋欢垂了垂眸,调换着电视。 电视不知怎的,调换到了多日前的新闻。 是雪薪竹和言修瑾的婚礼。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今日不仅是雪薪竹小姐和言家大少爷的婚礼,更是榕城昀少与言雅小姐宣布婚期的一个重大节日……” 婚期,是榕昀亲自宣布的。 聂秋欢的心脏忽然骤缩了一下。 无论她表现的有多冰冷,有多淡漠,可所有的防线,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被击溃的一塌糊涂。 她的心里,依然住着那个混蛋。 第0351章 非她不可1 言雅出了天雅苑后,就上了车。 她的胸口,还因为不甘和恼怒,而一起一伏地波动着。 随即就拍打了下方向盘,狠狠地瞪了一眼天雅苑的大门。 又掏出手机,迅速拨了威邦的电话。 “嘟嘟嘟”声不过响了几声,便被接通。 言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娇滴滴地说道。 “邦哥,是我啊雅雅。……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今天撞见了一个意外的人。……邦哥,你确定,你的手下已经将聂秋欢沉下海了吗?……不是邦哥,我没怀疑你的意思,只是那个女人与聂秋欢长的太像了。……她是温家的小小姐?……嗯,好,邦哥你忙吧。” 挂完电话,言雅还有些不可置信,她迅速上网,浏览了今日的新闻。 无非都是温家的小小姐横空出世…… 然而,言雅却在瞥到榕昀当众将温绮念拉走的新闻时,气的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副驾驶上。 走了一个聂秋欢,现在又来了个温绮念! 捏紧的双拳上,泛起了可怖的青筋。 好久之后,她才平稳了下来,缓缓发动了车。 车子开到言氏大门口,言雅又细细补了个妆,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露出个笑容,款款朝着言氏大门走去。 言雅是言家最受宠的小姐,因此言氏的员工对她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 更有一位极有眼见的前台小姐上前,恭敬地问道,“言雅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言雅很享受这样的目光,却柔柔地“嗯”了一声,“我找哥哥有点事。” “好的,言雅小姐请稍等,我这就帮你询问。” 约莫过了五分钟,前台小姐便笑着对她说,“言雅小姐,总裁正在开会议,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样啊……”言雅喃喃了一遍,随即又款款走向电梯,“你去忙你的吧,哦对了,记得告诉哥哥,说我在接待室等他。” “是。” …… 言修瑾开完了会议,他的秘书便覆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言修瑾的双眸一下子冷却了下去,不悦地问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秘书察觉出他对言雅的不喜,却是不敢深思其中的原因,只重复了一遍前台小姐的话,“总裁,言雅小姐找你似乎有要事。” 言修瑾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才蓦地出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秘书立马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文件,回道,“总裁,言雅小姐在七楼的招待室。” 言修瑾便抬手看了眼手表,“我记得半个小时后还要出席一个会议。” “是的总裁。” “这样吧,将这个会议推迟到下午,我现在有事。” 秘书诺诺道,“好的总裁。” 言修瑾随即走向电梯,按下了“7”这个数字。 对言雅这个妹妹,他以前是真心疼爱的,可不知从哪天起,在他眼中一向天真烂漫的妹妹,竟变成了那副模样。 “叮咚”一声,电梯门被打开。 言修瑾走向言雅所待的接待室。 “哥哥!” 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墙,言雅瞥见了言修瑾的到来,立即兴奋地挥挥手。 听到她的声音,言修瑾的步伐顿了顿,随后才循着声源,打开了房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言雅便立即上前,很亲切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言修瑾皱了下眉,随即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问道,“雅雅,你找我什么事?” 感受到了他话里的冷淡,言雅撅起了嘴,“哥哥,你和嫂嫂成婚后,都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面。” 言修瑾走到沙发处,坐下,目光睥睨着她,问道,“雅雅,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小心思我会不清楚?” 又懒懒地跷起了二郎腿,“说吧,找我什么事?” 言雅眯着眼笑了两声,随即挨着他坐下。 言修瑾却拧了下眉,向身旁挪了一点,与她隔开了一定的距离,“雅雅,我是有妻子的人了,别再这么老大不小的。” 言雅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难堪,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个哥哥,竟然会嫌弃与她的肢体接触。 却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羞答答地说道,“哥哥,我听说,万古商城的项目,要招聘一个负责人。” 言修瑾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挑了下眉,说道,“雅雅?你对这个负责人感兴趣?” 言雅没有反驳,倒是很大方地“嗯”了一声,“我想与昀少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又垂下了头,补充道,“你也知道的哥哥,昀少他,对秋秋还念念不忘着,可秋秋已经是一个死人,他不能抱着与一个死人的回忆活一辈子。” 言修瑾嗤笑了一声,“雅雅,别怪我没警告你,千万别不自量力。” 言雅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难堪。 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却没半点要帮她的意思,甚至还帮着死人说话! 头垂的更低了,双手也微微握紧,“哥哥,我哪里说错了,秋秋她,本就已经死了很多天了。而且……” 她咬了下嘴唇,抬头瞥了一眼言修瑾,发现言修瑾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她心一惊,又迅速低下头。 “而且,我和昀少的婚期,是昀少亲自公布的。可你与嫂嫂的婚礼过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一面。 哥哥,我是个女孩子,我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可如果昀少不想与我结婚,他当初又为何公布那个消息?” 她的声调微微有些提高,落在言修瑾的耳中,更像是指责的意味。 言修瑾沉默着,没应话。 言雅见他的眉松动,隐隐有妥协的意思,趁机又说,“哥哥,我这辈子就只要昀少一个人,你帮帮我好不好?” “帮你?这怎么帮?万古商城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那是榕言两氏共同负责的项目,单我一个人,还没那么大的权利。” 言雅摇摇头,“不是的哥哥,我不是让你帮忙,我是想让嫂嫂……” 一提到“嫂嫂”,言修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周身充斥着凌厉的气息,“我警告你言雅!别打她的主意!” 第0352章 非她不可2 随后,言修瑾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又软下了声音说道,“雅雅,你与昀少的事,小竹能帮你什么?” 言雅朝着他展颜一笑,“因为嫂嫂是秋秋生前最好的朋友啊,如果嫂嫂肯帮我在昀少面前说好话,那负责人的事情不就变得简单了吗?” 言修瑾不悦地蹙了下眉,又说道,“雅雅,你想的太简单了。” 言雅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又摇晃着他的手臂,“哥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言修瑾不耐地揉了下眉心,随后又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雅雅,抱歉,你和昀少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哥哥——” 言修瑾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迅速起身,大步离开了接待室。 门被关上后,言雅才回过神来。 她不甘地咬着下嘴唇,咬出了一道血印后,她才冷笑一声,离开了接待室。 …… 拿着温绮瑞的卡,聂秋欢终归有些怪异,只买了部手机,便与乌楠回到了温家。 她回到温家的时候,也不过是下午两点多钟。 却没想到,温家的门口竟聚集了一大片的记者。 瞥到聂秋欢,记者们纷纷兴奋了起来,一个个举着话筒,迅速跑到她跟前,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温小姐,听说你是温老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这是真的吗?” “温小姐,今天早上,昀少亲口说你是他的客人,请问你们两人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温小姐,你知道自己的样貌与昀少死去的女朋友很像吗?” “温小姐,……”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聂秋欢一脸冰冷的模样便被刻入了胶卷之中。 乌楠挡在聂秋欢跟前,却挡不住记者们的围堵,瘦弱的她很快便被记者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身旁是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她的背部直直撞了上去。 饶是在冬季,穿着厚重的衣服,却还有一股尖锐的疼痛,迅速从后背蹿遍了全身。 温绮瑞一下车,便看到了乌楠被推倒在地的情景。 他看到,那张素净的脸庞上,忽然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刚想站起身,可站在她身旁的一位记者,竟为了抢占有利地形,不顾跌倒在地的她,狠狠踩上了她的小腿。 因为疼痛,乌楠的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 不知怎的,温绮瑞也感到自己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跟着,一抹疼便慢慢荡漾了开来。 他迅速上前,将被记者围堵的聂秋欢,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谁这么不长眼! 记者们不悦地将目光对准他,就看到温绮瑞满眼的戾气。 有眼见的甚至认出了他的身份,随即将话筒对准了他,“温少爷,听说这位温小姐昨天才被温家承认,请问,你如何看到这位温小姐?” 他怎么看她,关他们什么事! 聂秋欢一被解救,就将乌楠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乌楠的小腿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疼痛到现在还在延续着,因此乌楠的脸色惨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她站也站不稳,只能将全身的大部分重量放在了聂秋欢的肩上。 她又朝着聂秋欢抱歉一笑,“对不起啊小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因为剧烈疼痛,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是哆嗦不已的。 聂秋欢便有些心疼,立即搀扶着她走向别墅大门。 可围堵的记者却还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哪里肯轻易放聂秋欢离开。 纷纷又将聂秋欢围成了一圈,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甚至,刚刚踩了乌楠小腿的那位记者,伸手,就要将聂秋欢身旁的乌楠再次推开。 可他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乌楠的衣物,他就突然惨叫了一声。 记者们心一惊,循着惨叫声望去时,就望见这个记者,捂着自己的手臂,蜷缩着身体,蹲在了地上。 而刚刚还被他们围堵过的温绮瑞,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名记者的身后。 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臂,目光凉凉地瞥了一眼记者群,“再不走,你们的下场比他还惨。” 那名记者的额头上已经流下了豆大的汗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想要离去,温绮瑞凉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站住,我准你走了吗?” 那位记者便挤出一抹讪讪的笑,转过了身,却瞥到温绮瑞正冷冷盯着自己,小心地吞咽了口唾沫,问道,“请问,我哪里得罪——” 然而,一句“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没有说完,温绮瑞便突然将他踢倒在地,脚尖也狠狠地碾压着他的小腿。 惨叫声,不停地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记者群只是想围堵温绮念,想率先得到独家新闻,却没料到,会见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仿佛那个正在遭受酷刑的人是自己,他们的小腿僵硬着,像被点了穴道似的,无法动弹,谁也没有再敢走半步。 乌楠是早就领教过温绮瑞的残忍的,可当她看到他碾压着那位记者的小腿时,她的眸里就迅速闪过一道光亮。 会不会,小K先生是在帮她报仇? 可这个念头不过刚升起,温绮瑞那沙哑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下次再跑来温家的门口,你的下场就不只是废掉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乌楠的眸跟着黯淡了下去。 她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小K先生他,从来都不会属于她。 在他的心中,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助理。 仅此而已。 小腿处不停地传来钻心的疼痛,那位记者却是喏喏地应了声“是”,随即就连爬带滚地离开了温家门口。 其余的记者也被温绮瑞的犀利眼神吓得一哆嗦,纷纷慌忙逃走。 没几分钟,温家的门口就变得空荡荡的。 聂秋欢搀扶着乌楠不过走了两步,乌楠便突然闷哼了一声。 闷哼声很小,还带着压抑,乌楠显然是在忍着疼痛。 聂秋欢顿时就有些心慌,“楠楠,你没事吧?你哪里受伤了?” 刚刚她没看清,却是知道乌楠为了保护她,被记者推倒在了地上。 乌楠仍旧逞强地摇摇头,“没事的小姐,你扶我进去休息一下就好。” 可她的话刚说完,温绮瑞便突然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抱起。 身体陡地腾空,还撞上了一堵坚硬宽阔的胸膛,乌楠有些愣愣地望着温绮瑞的下巴。 第0353章 非她不可3 她顿时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先生,你——” 温绮瑞却是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抱着她,大步越过聂秋欢,走向别墅。 管家早就在别墅看到了门外的一切,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小小姐被围堵,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会子见温绮瑞抱了乌楠回来,连忙上前问道,“小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楠楠她怎么了?” 温绮瑞将乌楠抱到了沙发处,冷声吩咐道,“将医药箱拿过来。” 他是医生,没人会比他更了解乌楠此时的疼痛。 “是。”管家应了一声。 乌楠的后背一碰到沙发,便触碰到了伤口,随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温绮瑞又是眉心一蹙,随即弯下腰来,蹲在了乌楠的跟前。 他脱了她的鞋子,便要挽起她的裤脚,乌楠却心一惊,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瞥见他不好的脸色,她又连忙松开自己的手,解释道,“没事的先生,小伤而已,我自己可以上药。” 聂秋欢这时也回到了别墅,看到温绮瑞亲自脱了乌楠的鞋子,有些惊诧地挑挑眉,却只是坐在乌楠对面,什么话没说。 被聂秋欢盯着,乌楠只觉得更紧张了,她正眼都不敢再瞧温绮瑞一眼,只是忍着疼痛弯了腰,仓促地穿了鞋,便“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她的小腿还有伤口,爬到一半的时候,她便突然跪在了楼梯上。 温绮瑞顿时后背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 但女孩明显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她迅速扶着楼梯,艰难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步伐很慢,还很沉重。 没多久,那抹纤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管家这时也拿了药箱赶到客厅,却没见到乌楠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小少爷,楠楠呢?” 温绮瑞的脸色很难看,却保持着盯着楼梯口看的动作,一动不动。 管家只好扭头望向聂秋欢,问道,“小小姐,楠楠呢?” 聂秋欢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温绮瑞,见他没有准备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得站起身来,从管家手里接过了药箱,“她回房了,我去帮她擦药。” 她走了没多久,温绮瑞才眨了眨眼,开口说道,“她的伤口不止一处。” 然后,就冷着一张脸,出了别墅。 从刚刚看到他为乌楠脱下鞋子开始,聂秋欢就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猫腻。 想笑,却顾忌着管家在场,那样不符合她的性格设定,只得微微扯了扯嘴角,迅速上了楼。 温绮瑞出了别墅后,就站在花园内,吹冷风。 心情说不出的烦躁,他随手从怀里掏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直到耳边响起汽车引擎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脚下多了不止一个烟头。 他的心情顿时更郁闷了,却是掐断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碾在了脚下,又扯出一丝笑,对着来人说,“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温绮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脚下,皱了下眉,淡淡地说道,“你今天可是出名了。” 温绮瑞装作不解的样子,反问道,“哥,你说什么呢?” “跟我过来。”温绮雪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 两人进了别墅,管家正忙着收拾客厅,瞥见温绮雪,顿时就有些诧异,“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温绮雪没说话,温绮瑞也只是朝着管家无奈地耸耸肩,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进了书房。 温绮雪走到落地窗处,望着不远处。 温绮瑞也走到沙发处坐下,懒懒地跷起了二郎腿,问道,“哥,你这么早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你做事一向有分寸,今天你怎么了?”温绮雪答非所问。 “今天?”温绮瑞摸索着自己的下巴,不停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没一会儿,又装作无知的样子,反问道,“哥,我今天怎么了?” 温绮雪垂下了眸,淡淡回道,“你今天打伤了一名记者。” “呵……”温绮瑞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那是因为他该打。” “可你知不知道温家已经今非昔比,你打伤了那位记者,那位记者会怎样报道温家?” “哦?怎样?”慢悠悠的语调。 面对他如此散漫的态度,温绮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位记者现在已经住进了院,他要你公开道歉,才取消对你的报道。” 听到他的话,温绮瑞的眼里突然迸射出一阵寒光,“道歉?他在做哪辈子的美梦!” 他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温绮雪突然转过了身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的温氏已经摇摇欲坠,全都是靠着往日的一些情分,那些合作的企业才没有一下子与温氏解约。 可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已经将温家推到了风浪口!” 温家的担子尽数压在了温绮雪的肩上,因此,温绮雪将温家的事业看的比什么都重。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温绮瑞才停下脚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与温氏合作的企业,早就想与温氏解约,却一直没有好机会,而今日,你打伤了这位记者,恰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温绮瑞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哥,不是我说你,你再怎么做,也挽救不了温家落败的事实。” “你给我住嘴!” 温绮瑞转过身来,无奈地摊了摊手,“哥,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只是在看温家的笑话?即使我给那位记者道了歉,也不见得他们会继续与温氏合作。” 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哥,我可没说我要跟那位记者道歉。” “你就这么置温家于不顾?” 温绮瑞轻轻笑出声来,“哥,我要是早顾忌温家,我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温绮雪又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牺牲乌楠了。” 一提到乌楠,温绮瑞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她既然是温家的佣人,就该有为温家牺牲的准备。但接下来的事和你无关,你出去吧。” 第0354章 非她不可4 “你——” 温绮雪便突然笑了,“怎么,不过就是一名佣人,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温绮瑞捏紧了双拳,咬牙切齿道,“哥,我警告你,她不是温家的人,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温绮雪一步步逼近他,反问他,“一个女人竟然大得过温家?温绮瑞,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多情!” “我警告你温绮瑞,这次的事你不准再插手! 被你打伤的记者看中了乌楠,只要将乌楠送过去,他便可以忘记这件事。” 温绮瑞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温绮雪却是嗤笑一声,“还是说,你想要将念念送过去?” 温绮瑞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不过就是一个小助理,他为什么要为了她这么大费周章! 只要小美人安然无恙,他便可以放下心了不是吗? 可只要一想起将乌楠送走,温绮瑞只觉得心底有些不适,又问道,“哥,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温绮雪摇摇头,“你该知道温家如今是个什么形势,如果还被记者胡乱报道,想必温家,就真的散了……” 顿了顿,又加重了声调,“所以,这件事,非她不可!” 温绮瑞无力地垂下头,“她是我带来的,到时候我跟她说一声,她应该……不会拒绝。” 走出书房,聂秋欢也正好帮乌楠上完药,温绮瑞出声叫住了她,“念念。” 聂秋欢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心里到底有些愧疚,温绮瑞握紧了双拳问,“乌楠她,怎么样了?” “小伤,不过有些青紫,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对了,楠楠好像心情不太好,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温绮瑞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打开房门,乌楠正呆坐在床上,连他的到来都没有觉察到。 温绮瑞便故意发出了一声咳嗽声,乌楠心一惊,抬起头来,她似乎有些怕他,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温绮瑞只觉得心里的那股烦躁更盛了,却冷声说道,“温家出了事,需要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他的请求,乌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她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他都还没跟她讲清楚是什么事,她就这么应了下来。 一股说不出来的愧疚和烦躁齐齐压在了他的心头。 又问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吗?” 乌楠垂着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只要是先生吩咐的命令,无论好坏,乌楠都会执行。” 她的嗓音偏柔,说出这么一番话,温绮瑞只感觉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可下一秒,他的眸底就迸射出无数的寒光,声音也是冷到了骨子里,“既然如此,希望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房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地阖上。 乌楠有些无力地紧抿着唇,一抹湿意渐渐爬上了眼眶。 当天夜晚,乌楠便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着短信的内容,她的指尖突然狠狠哆嗦了一下。 先生,竟然命令她,三天后去伺候一个男人? 连酒店的详细地址,都一并发了过来。 心脏疼的厉害,她却装作没事人似的,迅速回过去了几个字。 温绮瑞正躺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他连忙拿过一看,却看到了几个字。 ——知道了先生。 一股暴虐的情绪骤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她是个木头人吗!怎么连拒绝都不会! 很好,这是她自作自受! …… 三日后恰好是万古商城的招聘大会。 大会就举行在榕氏,榕城内很多精英人士都前来应聘。 这三天内,聂秋欢也准备了好久。 这是她接近榕昀的最好机会,她不能错过。 万古商城本就是她负责的项目,因此,她对万古商城的构造,无比的熟悉。 这天一大早,她便精心打扮了一番,可看着镜中那张冰冷的脸,她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了房门,正好遇见乌楠。 今日的乌楠似乎有些不同,原本素净的一张脸庞,被化了很浓的妆。 乌楠从来不化妆的。 聂秋欢不免有些疑惑,问道,“楠楠,你今天要出去?” 一想到先生吩咐她的事,乌楠的脸便惨白的没了血色。 还好化了浓妆,聂秋欢没瞧出她的异样。 乌楠便很努力地扯出一丝笑来,“是的小姐,我今天要陪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聂秋欢的目光将乌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寒冷的天里,她只穿了一款修身的呢绒大衣,却很好地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躯。 不得不说,乌楠打扮起来,也是美到了极点。 难道这个重要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聂秋欢顿时又想起乌楠和温绮瑞两人之间的猫腻,压下了心底的猜测,朝着乌楠暧昧地眨了眨眼,“重要的人啊?哦那你去忙吧。” 她朝着乌楠意味深长地笑着。 乌楠也猜到她恐怕是想歪了这个重要的人。 她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下了楼,她帮聂秋欢从厨房端了早餐,“对了小姐,祝你今天面试顺利。” 聂秋欢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句,“也祝你今天顺利。” 乌楠离开后,一杯牛奶还没有喝完。 “小少爷。”耳边突然响起管家的声音。 “嗯。”温绮瑞懒懒地应了一声。 他走到聂秋欢的对面,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却发现聂秋欢正愣愣地盯着自己。 他在她的眼前挥了两下手,“发什么呆呢?” 刚起的缘故,他的脸上还有着一丝倦怠,可奇怪的是,他穿的是一身休闲服。 难道,乌楠口中那位重要的人不是他? 可明明前几日,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火花…… 聂秋欢咽下了口中的牛奶,问道,“二哥,你知道乌楠刚刚出去了吗?” 温绮瑞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却是不动声色地拿了桌上的一片面包,“嗯”了一声。 嗯?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和楠楠,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聂秋欢又试探性地说道,“楠楠今天化了妆,打扮了一番,还告诉我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温绮瑞嗤笑了一声。 不过就是个陪客而已! 第0355章 有点像1 见温绮瑞不搭话,聂秋欢顿感无趣,可还是好奇着,能被乌楠称作重要的人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对了小妹,听说你今天要去面试?”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余光瞥到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冷声说道,“我只是想出去找一份工作。” 管家连忙上前,说道,“哎哟小小姐,温家如今又不是养不活你,你何苦出去遭那个罪?” 其实,管家也不是不想让小小姐出去找工作,只是在听说万古商城的前一任负责人那样死去后,她就有些不安和担忧。 聂秋欢拿起餐纸擦了下嘴角,“没事的管家,如今的温家是不比从前,但我作为温家的小小姐,怎么说也该为温家分担的。” 她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坦荡。 温绮瑞却眉心一跳,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还斜了一眼聂秋欢。 聂秋欢瞪了他一眼,管家却是疑惑地望向他,“小少爷,你笑什么?” 温绮瑞咳嗽了一声,说道,“没事管家,既然小妹想要独立更生,我们就不要拦着她了。” 聂秋欢站起身来,朝着管家说道,“那管家,我先出去了。中午可能就不回来了。” 管家连忙垂下头,回道,“好的小小姐,路上小心,如果面试不成功,那也没关系,少爷和小少爷会养着你的。” 聂秋欢忍住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转过身来冲着温绮瑞说,“二哥,麻烦你送我一下。” “走吧小妹。” 面试地点在榕氏。 温绮瑞将车子开到榕氏门口,懒懒说道,“好了小妹,我可是将你送来了,面试可要顺利。” 身旁却没有人应。 他不免有些疑惑,转过了头望去时,发现聂秋欢正垂着头,紧闭着眼,身体却颤抖的厉害。 不过几秒,温绮瑞就懂了她这般反应的缘故。 榕氏是榕昀的地盘,她今天面试,少不了会碰到那个男人。 可不知为何,他虽然觉得聂秋欢这样的反应很刺眼,可他的心里,却没了从前那样针扎般的刺痛。 他努力吞咽了口唾沫,眯起眼轻佻出口,“小妹,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个面试吗?怎么怕成这样了?” 怕? 谁怕了? 聂秋欢忽然捏紧双拳,抬眸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二哥,谢谢你送我,今天面试的赢家,非我莫属!” 温绮瑞只是很散漫地“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万古商城可是你亲自负责的项目,想来这榕城内,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妹,面试完我就不来接你了,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 聂秋欢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温绮瑞没有应声,过了几秒后,他才言辞冷淡地说道,“你快下车吧,去榕氏准备一下,面试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那二哥再见。” 聂秋欢已经很久没来榕氏了,自从她负责万古商城的项目后,似乎就再没踏入榕氏一步。 此刻,看着眼前的宏伟建筑,她不免有些恍惚。 有多久没来了? “秋秋?” 她这番呆愣着站在榕氏门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 聂秋欢的身体一僵,随后才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榕朔。 她微微扭过了头,望向来人,冷淡地说道,“已经不止你一个人把我认错了。不过很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秋秋,我叫温绮念。” 榕朔带着惊喜的表情望着她,可在听到她这样的话后,面部表情不免僵住了。 他小心地望向她的眸底。 冰冷的毫无温度,还微微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她的声线很干净,却是冷冽的不含一丝感情。 这,不是秋秋的声音。 顿时,失望如同一桶凉水般,浇的他浑身冰凉。 可没过多久,他就又诧异地抬眸望向聂秋欢,“小姐,你刚刚说你叫温绮念?” 那不就是温家的小小姐? 聂秋欢轻点了下头,说道,“是。” 榕朔便轻轻笑了笑,“你这几日可是出名了,榕城内处处传着你的消息。” 聂秋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说话。 榕朔却不觉得尴尬,又笑道,“对了温小姐,你今天是来面试的吗?” “嗯。” 榕朔便微微侧了身,“正好顺路,我们一起上去吧。” 聂秋欢的记忆中,榕朔虽是个温润的男子,却从未对一名女子有过这番热切的举动。 他对她,热切的过分了。 眸底直接沉了下去,她冷下声音道,“不用了,我们不顺路。” 榕朔的嘴角挂上了一向惯有的温润笑意,“温小姐,你好像很讨厌我。” 聂秋欢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便直接转过了身。 她不是讨厌他。 她只是,不想再与他发生什么纠缠。 榕昀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她真的再没精力去应对榕家的另一位少爷。 面试的人很多,聂秋欢走到电梯门口,便发现电梯门口挤满了人。 顾忌着腹中的孩子,聂秋欢很小心地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 可饶是她这般小心地避免与人发生接触,身后还是冒冒失失地冲上来一个身影,“借过!借过!” 面试必须着装得体,因此,聂秋欢穿着细长高跟鞋。 这下子被人撞到,聂秋欢几乎重心不稳,头直接栽了下去。 她站在人群的外端,根本没人看到这一段的小插曲。 聂秋欢紧闭了双眼,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小腹。 但怪异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相反地,聂秋欢感觉自己的周身充斥着一抹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诧异地抬眸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底。 而那眸底,还略微地带着些探究。 聂秋欢心一惊,不知道自己刚刚下意识里作出了什么举动,却是知道,她此刻最好离这个男人远些。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又向后退了几步,“谢谢大总裁。” 榕昀还带着探究的表情看着她。 他刚刚没看错。 第0356章 有点像2 她在跌倒的时候,她的肩膀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嘴角也皱起了一个不悦的弧度。 而这番下意识里的举动,却是与小蠢货一样的。 那双探究的眸底,忽然浮上了些许光亮,“嗯”了一声后,便在身后一堆人的簇拥下,进了专用电梯。 聂秋欢被榕昀抱着的一幕,有很多人看到。 聂秋欢顶着“温绮念”的身份,这几日可是在榕城出尽了风头。 前来面试的应聘者,在见到榕昀对着聂秋欢流露出些许的和颜悦色后,纷纷察觉到了危机。 工作的竞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这温绮念很有可能夺走他们应聘的职位! 聂秋欢自是察觉到了他们不善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着,内心却叹了一口气。 电梯门口还站着很多人,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轮到她。 聂秋欢正犹豫着,要不去改去爬楼梯时,从专用电梯里出来一个人。 是滑树。 滑树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很恭敬地开口道,“温小姐,大总裁有请。” 聂秋欢皱了下眉,却是知道自己再被这么特殊对待,很可能引起周围这群人的不满。 她便摇摇头,冷声问道,“大总裁找我什么事?” 这女人与聂小姐长相那么相似,也难怪老大会失神…… 滑树板起了脸,开口说道,“既然温小姐来应聘今日的职位,就该知道,上司的命令,只需执行,无需多问!” 声音强势道,“温小姐,这边请。” 聂秋欢垂下了眸,她搞不懂榕昀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榕昀终究对她感兴趣了…… 她装作看不到周围人的目光似的,跟着滑树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停在了七楼,是客户接待楼。 走廊里,站满了前来面试的应聘者,叽叽喳喳成一片,纷纷在讨论万古商城。 滑树领着她经过走廊的时候,聂秋欢感觉自己像被围观似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或好奇,或诧异,或不善的目光。 她却端着一张冰冷的脸,直接无视了周围的目光。 她跟着滑树,进了最里间的一间办公室。 不同于走廊两边由透明玻璃搭建的客户接待室,这间办公室却是遮掩的严严实实。 滑树敲了几下门,带着畏惧地开口,“老大,温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 聂秋欢捏紧了双拳,手心早已冒出了虚汗。 到底还是紧张了。 前几次她面对榕昀时,她的周围还是有着人的。 可这次,似乎是她单独面对榕昀。 她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担心自己万一露出什么小马脚,会让榕昀看出她的身份。 到时候,会连累了温绮瑞…… 又听到滑树在耳边催促道,“温小姐,你可以进去了。 聂秋欢深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面上所有的情绪,这才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能感受到她一走进去,头顶就立刻落下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炙热到,聂秋欢都心虚地以为,他似乎看穿了她的伪装。 可她还是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走到离办公桌有几步远的距离,声音冷淡,“大总裁,你找我有事?” 榕昀笑出声来,意味深长地开口,“温小姐,你不是来应聘万古商城负责人的吗?” 聂秋欢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回道,“是。” 又听到耳边一道声音,“那温小姐知不知道,你的面试已经开始了?” 面试开始? 聂秋欢诧异地抬起头,不过一秒,她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态,稳了稳声音,目光移到别处,开口问,“可我记得面试时间似乎是上午九点,现在,应该还没到吧……” 榕昀好笑地瞧着面前这个不敢望向自己的女人,微微眯起了眼,开口说,“是谁规定,面试只能在规定的时间?” 聂秋欢默了默。 他说的没错。 不过,这也很符合榕昀的处事习惯,他一向都说一不二的。 “你在骂我?” 榕昀趁着她愣神的空挡,忽然走到了她面前来,微微低下了头颅,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不过,他却很好奇,这张脸若出现了表情,会是个什么模样? 聂秋欢已经紧张的心里发憷,却还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冷冷瞥了他一眼,回了简单的两个字。 “不敢。” 榕昀失望地向后退了一步,又朝着她展颜一笑,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应聘这个职位?” 当然是因为你。 不过这实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聂秋欢默了默,回道,“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出来找份工作,恰巧榕氏正在招聘,我就来试试。” 寡淡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榕昀冷笑了一声。 很好,这回答果然很温家。 他又问,“温小姐,你该知道万古商城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前来应聘的人都是精英,你不过就是个不出名的小姐,怎么就那么有胆量,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工作!” 他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却实实在在的表明,温绮念是没能力胜任这个工作的。 聂秋欢却继续面无表情地回答,“那大总裁怎么就不知道我没有能力了?” 榕昀忽然便笑了,笑的聂秋欢一个冷颤。 “那好,我现在便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他就迈开长腿,迅速走出了房门。 聂秋欢还愣怔着,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榕昀便站在门边,有些不耐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 聂秋欢压住心底的不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榕昀勾起唇来冷笑,“你不是说你有能力的吗?我只是让你证明一下。” 这时候的面试已经开始了。 面试者都有秩序地按照自己抽到的号码牌,站在走廊里排着队。 时不时还能听到面试官喊道“下一个”的声音。 榕昀见聂秋欢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冷声解释道,“既然他们那么想来应聘,那就满足他们。 不过,这面试的结果,可是我说了算!” 说完,他便突然拽起了聂秋欢的手腕,直直望进她的眼底,“我真正要面试的,只有你一个人。” 第0357章 有点像3 不知为何,他每每望向她的眸底时,他总能感觉到一些熟悉。 可当他想探究这抹熟悉的时候,那双眸底就变得毫无温度。 里面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冰块,每每望上一眼,就让他从头凉到脚。 闻言,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毫无畏惧地对视着他,冷冷勾唇,“难道大总裁忘记了,我是诗乔的人?” 实在是因为榕昀靠她靠的太近,让她有些心猿意马,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她只得讲出这样的话来。 可出乎意料的,榕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了聂秋欢被拽着的那只手。 小蠢货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她的手每每被抬起时,她的小拇指总会无意识的翘起。 而此刻,这个自称温绮念的女人,她的小拇指同样翘起了些许的高度! 榕昀的眸底忽然迸射出耀眼的光来,在这狭小的走廊里,夺目逼人! 聂秋欢忽然有些移不开眼,却还是微微扭过了头。 而此时,她的小拇指还在下意识的翘着。 榕昀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来,“可我却是听说,诗乔小姐与温小少爷的关系也很好……” 聂秋欢心里一个咯噔,眸底下意识的浮现了一些慌乱。 他知道什么了? 榕昀显然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却是松开了她的手,笑道,“去万古商城,测测你没有那个能力胜任负责人的工作。” 聂秋欢已经不敢再与他待下去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露了些破绽。 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那、那我打车过去。”她说着便退后两步,想直接越过榕昀离去。 榕昀摇摇头,眯眼,“温小姐,你还是替温家省点钱吧。” 聂秋欢被迫上了他的车,坐在后座上,她却连头都不敢抬。 明明几天前,榕昀对她的态度还是像对待陌生人似的冰冷,可今日不知怎的,榕昀的举动,诡异的让她心底发毛。 车子开到万古商城,聂秋欢率先下了车。 她下意识地朝着小屋的方向走去,却蓦地想起,她如今可是温绮念,是不该知道小屋在何处的。 默了默,她便垂下头来,静站在车旁,等候着榕昀的吩咐。 榕昀是看到她跨出去的脚了的,嘴角随即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却走到她跟前,冷声吩咐道,“跟我过来。” 聂秋欢连忙跟上。 工地里的工人几乎都是认识聂秋欢的,也都知道聂秋欢早就在不久前就掉入大海不知所踪。 可这会子见到一个长相酷似聂秋欢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跟在榕昀的身旁,他们纷纷有些不淡定了。 聂秋欢的死,给高天宇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他知道,聂秋欢最大的心愿便是万古商城能够顺利建成,因此,他更加卖力的在工地工作着。 可这会子见到一头短发的聂秋欢,他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好久后他才放下手中的活,和其他工人一起,纷纷赶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面前的这群人都是她曾经的工作伙伴,聂秋欢怎么也做不出来冰冷的表情,便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抹笑来。 “聂老板,你还活着?” “聂老板,从海底被捞上来,你的身体还好吧?” “聂老板,……” 工人围着她,善意地问道。 这次聂秋欢还未开口说话,榕昀便抢先开了口,“从今天起,她是你们的新负责人。” “新负责人?不对啊,聂老板本来这的负责人啊?” 榕昀笑出声来,解释道,“她不是你们的聂老板,她叫温绮念。” 他又向前跨了一步,正好遮住了聂秋欢的身形,望着高天宇说,“你叫高天宇?” 被大总裁亲口叫出名字,高天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道,“是,大总裁有什么吩咐?” “现在,你带这个新负责人去那片废墟。” 废墟? 聂秋欢的心头顿生疑惑。 这里的每一块地皮都被利用的很好,什么时候多了一片废墟了? 她正猜测着,高天宇就已走到了她的跟前,对着一个方向作了个“请”的姿势。 他不知如何称呼聂秋欢,便硬着头皮说,“温小姐,这边请。” 聂秋欢不明白榕昀的用意,连忙将目光投向榕昀。 榕昀只是朝着她挑了下眉,似乎在说,连这么点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胜任这个工作? 聂秋欢只好朝着高天宇指示的方向走去。 她走后,工人也散了开来,纷纷去忙手头上的事。 唯独榕昀还站在原地,略带探究的望着聂秋欢的背影。 一个人的走路姿势是经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容易改变的。 这个自称温绮念的女人,又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 温绮念和聂秋欢,无论从哪里看,这两人都是不像的。 可是,他却总能从温绮念身上感受到久违的熟悉。 而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是小蠢货才会带给他的感觉! 榕昀的目光渐渐幽深起来。 看来,他有必要查下这个温绮念的底细了。 路上,高天宇不止一次地,用余光瞄了身旁的聂秋欢,也不止一次地张口,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聂秋欢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停下了脚步,冷淡地叫道,“高先生。” 她这一声称呼,疏离的有些过分。 高天宇连忙摆手,“温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这里的一名工人,你叫我天宇就成。” 他还是期待着,能从对面的那张脸上,听到他想听的两个字。 聂秋欢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字字冷到骨子里。 “高先生,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明,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聂老板。我叫温绮念,是来应聘这里的负责人的。” 高天宇搓了搓手,讪讪地笑道,“对不起啊温小姐,是我存私心了。” 两人又向前走去。 聂秋欢不知道万古商城何时多出来了一片废墟,便问道,“对了高先生,大总裁所说的那片废墟,是什么来头?” 第0358章 有点像4 高天宇想了片刻后回道,“温小姐,那其实算不上一片废墟,而是一座尚未盖成的大楼。” 尚未盖成的大楼? 聂秋欢疑惑地望着他,“难道这座大楼在建到一半的时候被强迫停工了?” 高天宇只是笑笑,目光瞥到前方,眼一亮,指着不远处说,“喏,温小姐,这就是大总裁所说的那片废墟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聂秋欢就望见了一栋大楼。 万古商城的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几乎所有的大楼都被贴上了精美的瓷砖。 偏偏只有这一栋,有些格格不入。 它还是尚未完成的状态,钢筋等一些固定支架物还在上面。 聂秋欢看着看着,就觉得这栋大楼有些熟悉。 疑惑地问道,“高先生,大总裁为什么强迫这栋楼停工?” 高天宇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是大总裁与前任负责人的故事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具体缘由我也不方便透露,我只能告诉你,前任负责人在这里受过伤,然后,大总裁就下令将这里封了起来。” 受过伤? 聂秋欢脑子一咯噔,突然就想起来,她之前在这里,被一块木板砸到过…… 所以说,榕昀是因为她,才下令将这栋楼停工的? 聂秋欢的脸色微微有些惨白,张口想说些什么,高天宇却在这时朝着她的身后,恭敬地弯了腰,“大总裁。” “嗯,你下去吧。” 聂秋欢背对着榕昀,却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样,温小姐?你对这片废墟有什么看法?” 聂秋欢努力稳着自己的呼吸,捏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她搞不懂榕昀将她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却是隐隐感觉到,他似乎在试探自己! 难道是看穿了她的伪装了? 不! 不可能! 按照榕昀的性格,他若是看穿了她,他会当场揭穿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二连三的试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问道,“大总裁,我个人觉得,你不该为了一己之欲,便否定了工人的成果?” 榕昀挑着眼尾,笑着问,“哦?你对我的做法很不满?” “对。”聂秋欢毫无畏惧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榕昀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脸上突然没了笑意,直直望着她。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让她受过伤,我都不会让他存活下去!”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铿锵有力。 聂秋欢定定看着他。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让她移不开眼。 不知为何,她有种错觉。 仿佛,这番话,榕昀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就忽然回过神来,却发现榕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来,微微低着头颅盯着自己。 而那漆黑的眸底,似乎多了一些光亮,还略微地有些期待。 聂秋欢心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冷声道,“可这终归是大总裁的私事,大总裁难道连公私都分不清吗?” 榕昀却忽然笑了,笑的聂秋欢一个冷颤。 “很好,你既然这么坚持,那这栋大楼就送你了。” 送大楼? 聂秋欢不免有些咋舌。 万古商城以后定是榕城的一大商业城,这一栋楼的价值可是不可估量的! 连忙摇头道,“大总裁,这份大礼,我受不起。” “受不起?”榕昀喃喃了一遍,眼神忽的变得凌厉起来,“还是你不想要?” 今日的榕昀,似乎表现的有些怪异。 聂秋欢张口,又听到榕昀在说,“既然你不想要这份大礼,那想来万古商城负责人的职位,你也不能胜任……” 哪有人逼着送礼的? 聂秋欢默了默,又劝道,“大总裁,我只是来应聘工作的。”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她不是要来买大楼的。 但榕昀却很坚持,“那我们就没有好谈的了,温小姐,你可以离开——” 他的话还没说完,聂秋欢便打断了他,咬牙切齿道,“行,我答应。” 榕昀的脸上忽然荡漾起绚烂的笑来,“你待会便跟阿树做一下手续,这栋大楼将归于你的名下。记得,要带证件。” 证件两个字,他咬的格外地重。 聂秋欢的身体也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果然,他还是怀疑她了…… 她依旧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多谢大总裁厚爱。” “现在,跟我回榕氏。” 聂秋欢却站着不动。 榕昀斜了她一眼,“怎么,一拿到职位,我就使不得你了?” 聂秋欢很小心地吞咽了口唾沫,冷声问道,“既然大总裁将负责人的职位交给我,那我不是该留下来工作的吗?” 榕昀朝着她挑了一下眉,“我有告诉过你,负责人的办公地点在这里?” 聂秋欢摇了下头,“没有。” “那我有告诉你负责人的工作是什么吗?” 聂秋欢依旧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要留在这里?” 聂秋欢心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又出了差错,却又在心里暗暗诽谤榕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便又问道,“那大总裁,我们现在回榕氏是去做什么?” 榕昀直直向前走去,“将这栋大楼归于你的名下。” 现在? 那不就需要她的证件? 可她是聂秋欢啊,又不是真的温绮念…… 空中又飘来榕昀的嗓音,“你如果忘记带证件的话,我可以亲自送你回家去取……” 聂秋欢已经有些慌乱。 直觉告诉她,榕昀就是在怀疑她的身份,偏偏她如今又找不来证据,证明她是温绮念…… 她慌神了好一会,才咬咬牙,迅速跟了上去。 坐在车上,榕昀好心地问道,“怎么,温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去取证件吗?” 聂秋欢此刻已经定下心来,摇摇头,“不用了大总裁,我待会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即可。” 榕昀又慢悠悠道,“那你可要快点了,阿树他,也是很忙的……”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让她在车上打电话。 聂秋欢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第0359章 处心积虑的试探1 车内很安静,安静到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喂?念念么?你可是好久没来找过我了……” 诗乔独有的嗓音说出这么一番话时,聂秋欢只觉得鸡皮疙瘩直立。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前方的男人,发现男人正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可她还是很小心地挤到了窗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乔乔,我记得昨晚去你那的时候,把证件落你那了。 我现在正在榕氏大总裁的车上,你待会命人直接将证件送到榕氏门口。” 她这话说的很巧妙,却是不经意间就将缘由交代的一清二楚。 她相信,诗乔会懂得她话里的深意。 诗乔似乎在那端笑了,又说道,“哎呦念念,你每次来我这总是丢三落四的,上次还丢了件你的贴身……” 诗乔的话还没说完,榕昀便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聂秋欢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小腹,抬眸,就与那阴气沉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舌头忽然打上结,支吾道,“那乔乔,你待会命人将证件送过来。” 诗乔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笑了一声后,又说道,“那念念,你可要多来陪我哦……” 聂秋欢感觉头顶的那道目光越来越阴沉了,便敷衍的“嗯”了一声,慌忙地挂了电话。 很淡定地问道,“大总裁,怎么了?车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榕昀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她紧紧捂着的小腹,淡淡道,“你与诗乔的关系似乎很好。”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聂秋欢点了一下头,突然便笑了,“你也知道的大总裁,我是刚被温家承认的,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诗乔的人。” “这样啊……”榕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就将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又问道,“你们两个,通常谁上谁下?” 谁上谁下? 聂秋欢的脑子没转过弯来,一脸懵然地望着他,“大总裁,你什么意思?” 榕昀勾唇浅笑了一声,扯开嘴角时露出了森白的皓齿,“这都听不懂吗?温小姐,我在问你和诗乔睡觉的时候谁上谁下?” 睡觉…… 谁上谁下…… 聂秋欢望着后视镜里那略含揶揄的一双眸,耳根突然烫的厉害。 若说她刚才没听懂榕昀的话,可此刻,却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是在问她,她和诗乔做那档子事时,谁上谁下…… 聂秋欢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榕昀的骨子里有股邪恶的因子。 偏偏榕昀装作没看到她的窘迫似的,又轻轻眯着眼问道,“可我却很好奇,你们两个女人是怎么做爱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优雅矜贵的榕昀吗! 聂秋欢咬牙抬头,眸底盛着化不开的冰块,冷声道,“大总裁似乎管的有点多了。” 榕昀却摇摇头,笑道,“不多,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下属了,我作为上司,关心下属的日常,是分内之事。” 他又将聂秋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轻佻出口,“按诗乔那体型,她应该没那能耐将你压在下面吧……” 聂秋欢感觉她的额头似乎有青筋在乱跳。 她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告诫自己。 她是温绮念,面不改色的温绮念…… 榕昀做这一切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她。 然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讥讽地说道,“大总裁是在对我感兴趣吗?” 榕昀缓缓摇了头,发动了车,却是没说话。 约莫过了半刻钟,两人回到榕氏。 这时候的面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经过走廊的时候,聂秋欢感觉面试的人群似乎只多不减。 而且,她还在那一条长长的队伍中,看到了言雅。 言雅许是第一次被人要求着排队,面上有些许的不耐烦。 “下一个!”面试官扯开了嗓子吼道。 榕昀却在此时拽着她,经过了那条长长的队伍。 然后走到面试房间的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面试取消,我已经找到负责人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算安静的队伍一下子就喧闹了开来。 他们辛辛苦苦在这里排队排了半天,结果却被告知面试取消! 尤其是言雅,狠狠地瞪着聂秋欢。 然而,榕昀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立刻噤了声。 “对我的决定很不满?” 从队伍里传来讨好的声音,“不敢、不敢……” 榕昀嗤笑了一声,随即就拉着聂秋欢进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两人离开后,排队的人群也带着失望走向电梯。 只有言雅,目光还死死钉在那扇门上。 这是她接近榕昀的最好的机会,原本以为只要不出纰漏,这负责人的职位非她莫属! 却没想到,半路中竟然杀出个温绮念! 温绮念么? 言雅的眼里迅速闪过一道狠辣,后来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才不得已离开了七楼。 榕昀坐在了沙发上,睥睨了她一眼,“诗乔什么时候过来?” 她现在根本不是真的温绮念,如果要伪造身份证的话,估计也要不少时间。 她估摸了下时间,便回道,“乔乔做事一向散漫,怕是要很久才能过来。” “那很久,是需要多久?”榕昀直直望着她。 聂秋欢的心底已经浮上了些许慌乱,故作镇定的回道,“一个小时吧。” 榕昀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行,我就给你一个小时。” 说着,他便迈开长腿,离开了办公室。 聂秋欢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有些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原本以为,换了个身份,她能很好地面对榕昀。 却没想到,她真是高估自己了。 她在他面前,还是逃脱不了的会紧张。 一想起今天露出的马脚,聂秋欢便有些懊恼的咬紧了下嘴唇。 等待的时间是焦急而漫长的。 聂秋欢坐在沙发上,时不时便会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她生怕诗乔不能搞定她的证件。 期间,有工作人员送来了茶和点心。 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精致点心,聂秋欢几乎想都没想地,就要伸手拿过一块。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糕点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变了个方向,改为帮自己倒了一杯茶。 殊不知,她这一幕早就被身在监控室的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第0360章 处心积虑的试探2 没看错的话,她刚刚下意识里是要拿点心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又变了个主意。 榕昀望着屏幕里,故作镇定的聂秋欢,嘴角忽然扯开了一抹笑意。 滑树此刻就站在他身后。 他对自家老大一系列的举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难道就因为温小姐与聂小姐长的很像,老大又看上她了? 老大这么肤浅? 不过,诽谤归诽谤,他却是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的。 …… 聂秋欢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温小姐,我将诗乔小姐带来了。” 诗乔! 聂秋欢猛地站起身来,却只冷冷地说了一声“进。” 款款走进来的正是诗乔。 聂秋欢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直截了当地开口,“证件呢?” 诗乔却款款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指尖,有些心疼地说道,“念念,你怎么搞的,手怎么这么冰?” 聂秋欢只觉得从脚底升出来一股寒气,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诗乔的力度大得很。 诗乔又按着她坐下,凑近了她,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一点一点的滑动着,吐气幽兰道,“念念,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刚刚在来的路上遇见谁了吗?” 聂秋欢冷冷瞥了她一眼,趁她不注意时,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回道,“不感兴趣。” 诗乔却捂着嘴边,吃吃笑了起来。 跟着,她就双手缠绕住了聂秋欢的脖颈,覆在她耳边道,“言雅啊……” 聂秋欢心一惊,诧异地望向她。 诗乔先前,是扮演过言雅的。那不就是说,言雅也认识她?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诗乔又轻笑一声,将指尖压在了她欲张口的唇瓣上,轻声说道,“放心,我认得她,她却认不得我。” 聂秋欢又垂下眸来,默了默,问道,“乔乔,我让你带过来的证件呢?”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诗乔的包包。 诗乔却先她一步将包扔到了沙发的最角落,又双手捧住了她的小脸,带着无尽的思念说道,“念念,你回到温家这么些日子,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她一点一点凑近聂秋欢,“念念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搞、搞什么! 诗乔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她的人了吧! 聂秋欢已经完全懵掉了。 眼看对面的那双莹润红唇即将靠近自己,她的脑海里倏地闪现一道阴沉沉的目光。 她被吓得一哆嗦,头一歪,诗乔的唇,很稳当地落在了她的侧脸颊。 很轻的触感,却酥酥麻麻的。 尤其是在知道诗乔喜欢女人后,聂秋欢更是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仿佛带着电,让她整个人都跟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完了! 她被诗乔侮辱了! 而这一幕恰被榕昀看到。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聂秋欢的脸上。 自然而然地,他也捕捉到了聂秋欢被诗乔亲吻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崩溃。 崩溃? 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来,冷声吩咐道,“阿树。” 滑树自看到监控屏幕里那两个女人过分亲热后,脑子就有点转不过弯来。 直到榕昀提高了声调,唤他第三遍时,他才回过神,连忙应道,“是!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他的余光瞥到屏幕里的两名女人似乎又凑在了一起,他吓得赶紧别过头。 简直不堪入目! “查下这个女人的底细。” “谁?温小姐还是诗乔小姐?” 榕昀朝着他阴测测地笑着,滑树立刻就懂了,“是是是,属下待会就去查温小姐的底细。” …… 聂秋欢伸手将几乎趴在她身上的诗乔推了开来,咬牙道,“诗乔!你做什么!” “哎——”诗乔又伸出指尖覆在了她的唇瓣处,疑惑地问,“我刚刚被言雅拦下,她告诉我,你之前亲口跟她讲你是我的人。” 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你对外宣布是我的人,那我碰一碰你怎么了?” 聂秋欢被噎住了,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乔乔,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改邪归正…… 从监控画面里听到这个词,榕昀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滑树想笑却不敢笑,只得生生忍着,脸蛋涨得通红。 榕昀笑了一会后,便突然站起了身,“阿树,走。” “是,老大。”滑树捧着一堆文件,连忙跟上。 陡地听到“改邪归正”这个词时,诗乔也是愣了几秒,随后才忍不住地笑眯了眼。 跟着,她又握住了聂秋欢的小手,轻声摇头说,“念念,你要知道,只要被挂上了诗乔的人的名号,你这辈子都休想洗清了。” “你——”聂秋欢使出大力,想抽出自己的手。 诗乔却顺着她的力,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聂秋欢想推开她的,可不知怎的,她竟然被诗乔压在了沙发下。 聂秋欢的脸蛋涨得通红。 刚刚榕昀还在车上问她,她们两人一般谁上谁下,现在答案已经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被一个女人压着,聂秋欢浑身不舒服。 偏偏压着她的诗乔,又伸出指尖,从她的额头,缓缓向下滑落。 她的力度时轻时重,却是惹得聂秋欢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聂秋欢只想将身上的女人推开,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使出大力时,门却在此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榕昀和滑树。 榕昀显然没料到,不过是一会的时间,诗乔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不过,他的眸底却是含着笑的。 这压的人,和被压的人,完全和他猜的相反。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诗乔“哎呦”了一声,才慢条斯礼地从聂秋欢身上爬起来。 聂秋欢此刻已经有些狼狈了,一头短发微微地凌乱着。 榕昀却笑出声来,慢悠悠地坐到了她的对面,“诗乔小姐,温小姐的证件你带过来没有?” 诗乔此刻已经很是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听到他的话,笑眯眯地回,“昀少请稍等。” 说着,她就从包包里掏出来一份文件,递给了榕昀,说道,“喏,你要的东西。” 榕昀“嗯”了一声,接过,打开一看,就看到了温绮念的资料。 第0361章 处心积虑的试探3 榕昀皱着眉望向手中的资料,浏览了一遍后,才又抬眸望向诗乔,“诗乔小姐,温小姐的证件呢?” “哦,证件啊……”诗乔故作恍然地张大嘴,她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一个钱包,翻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笑道,“找到了!” 是一张身份证。 榕昀接过。 身份证上的确是温绮念,可榕昀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却让他无论从哪里看,都感觉有些怪异。 偏偏诗乔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昀少,这张身份证可是念念几年前拍的了,难免与现在有些差异的。” 榕昀紧紧捏着身份证的一角,眸底看不出情绪,“是吗?” “是啊。” 说着,诗乔就又凑近聂秋欢,很亲密的将头搭在了她的肩上,笑眯眯地望着榕昀。 “昀少,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念念了?” 榕昀嗤笑一声,冷声吩咐道,“阿树,把文件拿给温小姐。” “是。” 滑树很恭敬地将手中的一摞文件递给了聂秋欢。 “温小姐,这是那栋大楼的资料,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在下方签个名字,那栋大楼就归于你的名下了。” 诗乔却在此时惊呼出声,“送大楼?” 她状似诧异地望向聂秋欢,“念念,怎么回事?你和昀少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密切了?” 聂秋欢默了默。 大楼不是她想要的,是被逼着接受的。 她正想着措辞怎么开口时,榕昀就轻飘飘地开口了,“听说温小姐刚回到温家,这是我送给她的一个小礼物。” “小礼物?” 诗乔暧昧地朝着聂秋欢眨眼睛,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念念,我就说吧,你的魅力大得很,不仅是我,这下子,连昀少也被你迷住了……” 榕昀轻轻笑出声来,他又站起身,“诗乔小姐怕是误会了,温小姐既然被榕氏应聘,那我作为上司,关心下属也是应该的。” 他又迅速对滑树使了个眼色,滑树就立即上前说道,“温小姐,没问题的话你就签个字吧。” 聂秋欢拿着笔,笔尖却停留在那一方空白处,怎么也不肯下笔。 她倒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了。 她的字迹……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小手覆盖,是诗乔又凑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怎么了念念,不想接受吗?没事,既然是昀少送给你的小礼物,你收下就行。” 聂秋欢心一颤,明白过来她是在帮自己。 她的右手被诗乔握着,手掌心却早已冒出了汗水。 “来,念念,在这签个名就行。” 说着,诗乔便握着她的手,在笔下的一方空白处,迅速地写下了“温绮念”三个字。 有了诗乔的帮助,她的字迹显然与以前相差了很多。 她深呼了一口气,又将文件递给了滑树。 扭头望向榕昀时,却发现榕昀正笑着望着她。 那笑里,多了几分了然。 聂秋欢心一惊,慌忙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诗乔这时也起了身,“昀少,时候不早了,我想先带念念走了。” 榕昀也瞥了眼时间,指针正好指在了十一点一刻的位置,迅速给滑树使了个眼神。 滑树哪里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便立即开口说道,“温小姐,诗乔小姐,老大已经在天雅苑定下了一个包厢,而且今日正好是温小姐上任的第一日,不如——” 聂秋欢刚想拒绝,诗乔便立即挽上了她的手臂,笑眯眯地回道,“好啊,劳烦昀少了。” 榕昀笑了,长腿迈开,很快消失在了门口,滑树也连忙跟上。 诗乔挽着聂秋欢往外走,“好了念念,你怕什么,你已经都是我的人了,还害怕一个榕昀吗?” 聂秋欢怎么也抽不出自己的手臂,只得乖乖的跟着她走着。 两人刚走出榕氏,面前就缓缓停下了一辆车。 滑树立即下车,很恭敬地为聂秋欢开了车门,“温小姐,请。” 聂秋欢下意识里是想拒绝的。 副驾驶的位置空着,那也就是说,如果她坐在后面,就不得不与榕昀坐在一起! 滑树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温小姐,请。” 聂秋欢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便弯了腰,钻了进去。 滑树又为诗乔开了副驾驶的门。 诗乔对着聂秋欢做了个暧昧的眼神后,便坐了上去。 榕昀就坐在她的身旁,聂秋欢能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似有似无的目光,她只觉得如坐针毡。 “昀少,听说我家念念,跟你曾经的一位恋人很像?”诗乔突兀地开口问道。 滑树手一抖,方向盘差点没拿稳。 榕昀倒是没有生气,“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后,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应该是我的恋人与温小姐长相很像才对。” 诗乔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继而复杂地瞥了一眼聂秋欢,似乎在问,你今天漏出什么马脚了? 聂秋欢也是被他的话一惊,却故作镇静地换了个姿势,冷声说道,“我也是刚回到榕城不久,没怎么听说过大总裁的事。” “是吗?刚回来不久?” 聂秋欢挺了挺脊背,“是。” 车内的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忽然唤了一声,“诗乔小姐。” 诗乔正盯着窗外发着呆,听到他的话,便笑着扭过头来,“怎么了昀少,是不是想问我有关念念的事?” 榕昀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女人,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对,我的确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诗乔来了兴致,将下巴搁在了椅子上,“我对念念可是最熟悉不过了,你想打听什么?” 榕昀轻飘飘来了句,“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温小姐的,只不过,她当时没有回答。” “哦?什么问题?” 聂秋欢的头已经越垂越低了,她以前怎么就没发觉,榕昀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 只听到耳边的声音,“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们两个女人做爱,谁上谁下?” 滑树已经彻底懵掉了。 做、做爱? 谁上谁下? 靠靠靠!他竟然从老大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词! 第0362章 处心积虑的试探4 可是,诗乔不愧是诗乔,她的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她并没有因为榕昀这么一番露骨的话,而露出女人的羞怯来。 相反的,她的双眸在那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物,她的眸底充满了光亮。 她朝着聂秋欢笑了一下,笑的聂秋欢一个冷颤。 “当然是我上她下啊……” “乔乔!” 聂秋欢忍不住地喊出声来,又喊道,“阿树!停车!” 滑树看了一眼榕昀,见榕昀点了头,这才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车内的空气压抑的过分。 聂秋欢想都没想的迅速开了车门,站在车门口,对着榕昀说,“抱歉大总裁,突然想起我今天和二哥还有约,就不去天雅苑了。” 她说着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将诗乔也拽了下来。 诗乔被拽下了车,也只好对着榕昀说道,“抱歉啊昀少,念念让我陪她来着,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聂秋欢给硬生生地拽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滑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问道,“老大,你、你是对温小姐产生兴趣了吗?” 榕昀朝着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说道,“阿树,你说,如果一个人被扔进海里,还有存活的机会吗?” 滑树手一抖,知道他说的是聂秋欢,却还是小心地回道,“老大,这得因人而异了,有些人运气好,说不定被路过的人救了也不一定。” 榕昀显然心情颇好的样子,“掉头,回榕氏。” …… 聂秋欢拽着诗乔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才松开了她。 诗乔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念念,你做什么!” 抬头,突然瞥到前方有个酒店,她双眼立即发亮,“哦——念念,原来你拽我下车,是想和我共度春风啊……” 她随即笑眯眯地上前牵住了聂秋欢的手,拉着她往前走,“早说嘛,害得我刚才一肚子怨气……” 聂秋欢却一下子就甩开了她,目光里有鄙夷,“诗乔,你怎么就要把自己变成这副德行?” 诗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聂小美人,你管闲事管的可真多!” 说着,她就蓦地转过身,留给聂秋欢一个孤傲的背影。 聂秋欢还站在原地,无力地叹了口气。 天气还是很冷的,聂秋欢不过站了几秒,就直哆嗦了。 她正要抬脚离去时,突然瞥见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乌楠。 而她的身旁,此时还跟着一位长相极其普通的男子。 聂秋欢看到,那男子刻意地去牵了一下乌楠的手,乌楠却躲开了。 那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堪。 接着,他又覆在乌楠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乌楠的身形便僵了一下。 可当男子再次去牵她的手时,她却没有再躲避。 聂秋欢眯着眼看着那个男子。 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男子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 不过几秒,聂秋欢就突然想起,那个男子,是几日前,被温绮瑞拿来当“教材”使用的记者! 奇怪? 楠楠不是说今天要陪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吗? 难道这个重要的人,便是那个记者? 可刚刚乌楠那副模样,明显是不乐意啊…… 她正猜测着乌楠和那位记者关系的时候,记者已经色眯眯地搂着乌楠,进了酒店。 聂秋欢的心里陡地升起一丝不安。 乌楠那个人,温柔如水的性子,平日里根本没机会跟记者打交道的啊…… 更何况,那个记者还是被温绮瑞惩罚过的,她是温绮瑞的下属,她断然不会违抗温绮瑞的命令。 可是,她和这个记者去酒店开了房,那不就是要被…… 聂秋欢顿时有些慌乱了,连忙掏出手机拨了温绮瑞的电话。 可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 聂秋欢随即咬咬牙,加快了脚步,也进了酒店。 她走到前台处,前台小姐正低头玩着手机,她轻咳了一声,前台小姐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 很散漫的语气,“开房?几个人?” 聂秋欢皱了下眉,刚要开口,肩膀却在此时被人搭上,头顶也传来一道微哑轻佻的嗓音。 “一间房,刚刚那两个人开的房间的隔壁。” 说着,他就从钱包里掏出好几张红色大钞。 前台小姐立马接过,笑意盈盈地递过去一张房卡,“给,你的房卡。” 自听到声音后,聂秋欢就知道来人是温绮瑞,却猜不到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一想起她刚刚给他打电话不接,她就忍不住掐了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温绮瑞吃痛离开了她的肩膀,望着她问,“念念,你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此时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余的乘客,聂秋欢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出了电梯后,聂秋欢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温绮瑞又搭上她的肩膀,搂着她走到开的房间,笑道,“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叮——” 房门被打开。 聂秋欢一走进去,就狠狠地瞪着他,“楠楠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温绮瑞隔开了与她的距离,跑至安全地带后,才笑道,“哎哟小美人,下手这么狠,我这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他一早将聂秋欢送到榕氏门口后,就立即赶来了这里。 看到乌楠被那个男人搂着时,他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一幕很刺眼。 他虽然有些搞不懂,他为何会对乌楠那样一个小助理上了心,却是知道,如果不将乌楠带出来,他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当看到聂秋欢走进去后,他也立即下了车,冲了过去。 又轻佻地笑道,“小美人,如今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聂秋欢瞪了他一眼,“谁跟你同一条船?楠楠身边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温绮瑞却是无辜地摊开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聂秋欢咬牙切齿道,“楠楠是你的助理,她的事肯定是你安排的!” 第0363章 有些爱,让人望而生怯1 酒店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温绮瑞正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从隔壁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夹杂着肢体碰撞的声音。 他们开的房便在乌楠所在的房间的隔壁。 温绮瑞脸色一白。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隔壁在进行着什么。 聂秋欢却在此时嗤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 她冷哼了一声,便迅速整理了下着装。 又在房间里看了好一会,才拿起一块白色的枕巾,随即走到隔壁门口,敲了几下门,轻声说道,“你好客人,你要的客房服务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屋子的动静一下子便没了。 聂秋欢也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忽然摒足了呼吸,双手也捏紧了枕巾。 接着,房门被一个男人打开。 “什么客房——” 他的话还没说完,也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容,聂秋欢便突然将枕巾盖在了他的头上。 跟着,聂秋欢便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用力地砸着他。 直把这个男人打的求饶时,聂秋欢才冷哼一声,穿上高跟鞋,又在他的小腿上踩了一脚,才走进了屋。 屋子里已经狼藉一片。 花瓶、杯子等小物件都被砸到了地上。 不难想象,这里刚刚进行过怎样一场激战。 聂秋欢心一惊,赶忙跑了进去,就看到乌楠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的衣物已被撕碎,正愣愣地望着壁顶,可她的瞳孔却没了焦距,空洞一片。 “楠楠!”聂秋欢赶忙将她扶起来。 乌楠这才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小姐,你怎么来了?” 聂秋欢小心避开了地上的玻璃碎渣,这才来到她跟前,小心地将她扶起。 聂秋欢捡了完好的衣物帮她穿上,心疼地说道,“楠楠,是不是温绮瑞逼你了?” 乌楠摇摇头,面容有些惨白,却还是极力地在帮温绮瑞说好话,“没有小姐,你别误会先生。今天的一切都跟先生无关。” 先生那么重视聂小姐,如果自己说了先生的坏话,那聂小姐会对先生失望的。 聂秋欢还想说些什么时,耳边又响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还有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时,就看见温绮瑞拖着那个男人进了屋子。 男人的面容还被枕巾盖着,想来还在疑惑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他的好事。 温绮瑞却阴邪邪的笑了,突然弯下腰来,将他的两只手臂往上一折。 响起两道清脆的“咔擦”声。 男人痛的晕了过去。 温绮瑞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床前,看着狼狈的乌楠,想说些道歉的话,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聂秋欢冷冷瞥了他一眼,就要搀扶着乌楠下床,可聂秋欢终究只是一名女子,支撑不住乌楠的全部重量,她身形不稳地歪了一下。 “让我来吧。”温绮瑞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 聂秋欢没有拒绝,只是冷哼了一声。 乌楠始终不敢拿正眼瞧温绮瑞一眼,这让温绮瑞内心更加的煎熬。 他抱着她迅速离开了酒店。 聂秋欢在经过那个昏倒的男人时,还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心里的怒火这才消散了点。 上了温绮瑞的车,直奔温家别墅。 车子开到温家门口,乌楠下了车,身形又是不稳地倾斜了一下,温绮瑞想再次抱起她时,她却已向后退了几步,疏离而又恭敬地说道,“先生,我已经没事了。” 温绮瑞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了一下,好久他才慢慢放下去,冷冷地瞥了一眼始终垂着头的乌楠。 聂秋欢赶忙上前,打破了僵局,又搀扶住了乌楠,“楠楠,我送你回房休息。” 乌楠便挤出一抹笑来,“麻烦你了小姐。” 聂秋欢小心的托着她的手臂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她就转头,对着温绮瑞做了个凶狠狠的表情。 管家许是出去有事了,别墅里只有一位小佣人正忙着打扫。 乌楠躺在床上,虚弱地对着聂秋欢说道,“小姐,你出去吧,我休息会就行。” 聂秋欢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楠楠,你跟我说实话,温绮瑞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事了?” 乌楠笑着摇摇头,“没有的小姐,你别误会先生。” 聂秋欢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真的?” 乌楠点点头,笑道,“是真的小姐。” 她虽然这样说着,可聂秋欢始终不相信,又叮嘱了一番后,才轻声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一离开卧室,发现温绮瑞就站在门口,正倚着墙。 聂秋欢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二哥,你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找你有事。” 二人进了屋,聂秋欢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楠楠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温绮瑞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先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吐了一口烟圈后,才望向聂秋欢说道,“是。” “温家如今什么形势你也清楚,摇摇欲坠的温家,已经经不起记者的胡乱报道了。” “所以,你就将乌楠送过去,打算用美人堵住他们的嘴?” 聂秋欢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的痛恨大家族里的肮脏事! 感受到了她愤愤的眼神,温绮瑞又低下头来吸了一口烟,忽然笑了,问道,“如果不把她送过去,便是把你送过去,那念念,你愿意吗?” “我——” 温绮瑞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下去,又问道,“那念念,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是小K了吗?” 小K,威邦的手下…… 聂秋欢心一颤,有些懂,却又不是完全懂。 立即反问道,“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将楠楠救回来?” 温绮瑞的指尖哆嗦了一下,却是紧皱着眉,不知如何回答。 聂秋欢便冷笑了一声,“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 温绮瑞背过身去,“她是我的属下,我自然该护着她。除了我,谁也不能动她半分。” 他的声音竟没了往日的轻佻,还隐约地夹杂着些许认真。 “那你是把楠楠当做你的私人物品了吗?” 第0364章 有些爱,让人望而生怯2 私人物品? 温绮瑞沉默着,没应话。 他只是不想看到有别的男人碰到乌楠,仅此而已! 可不知为何,每每想起乌楠望着他恭敬而疏离的眼神时,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阵的细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赶忙转移了话题,“好了小妹,你待会收拾收拾,邦哥要见我们。” 聂秋欢没好气道,“什么事?” 温绮瑞朝着她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啊小妹,想来是什么要紧事吧……” 两人在温家用完了午餐,就迅速开车来到了上次的破旧饭店。 依旧是地下二层。 聂秋欢上次是被敲晕了绑着来的,因此不知道地下二层是什么光景,这下子亲眼见到后,忍不住地惊叹出声,“邦哥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一个小饭店下建造这么一个地下层,想来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温绮瑞与她走的极近,听到她这么一番夸奖的话,笑着搂上了她的肩,“小美人,这邦哥啊,是你这辈子都惹不起的人……” 惹不起? 聂秋欢斜了他一眼,“怎么,他很厉害?” 温绮瑞又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你说他有多危险……” 聂秋欢赶忙推开了他,顾忌着前面带路的人,压低了声音问,“他这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替他做事?” 温绮瑞便低低地笑了,“小美人,若我说我是因为你才帮他做事的,你信吗?” “不信。” 看着聂秋欢远去的背影,温绮瑞自嘲性一笑。 他如今做人可真失败,连实话都没有人相信了。 带路人将两人带到一间卧室的门口后,便躬了个身,离去了。 那个有着阴邪邪笑容的威邦,还是让聂秋欢潜意识里感到畏惧的。 温绮瑞叹息了一口气,便上前敲了房门,“邦哥,我和小美人到了。” 从门内传来一道沉沉的嗓音,“进来吧。” 聂秋欢一走进去,就感受到头顶落下一道打量的目光。 她知道那是威邦,便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邦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威邦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位置使了个眼色,聂秋欢知道那是让她坐的意思,只好走过去,坐下。 温绮瑞也在她的身旁坐下。 不多久,就有一位佣人上前,恭敬地为二人倒了茶。 温绮瑞浅酌了一口,抬头望向威邦,问道,“邦哥,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威邦的目光一直落在聂秋欢的脸上,却是空洞着,明显在发着呆,很散漫地应了声。 又瞥了眼房门,“是有事情找你们,不过人还没来全,再等一会吧。” 他发话了,温绮瑞也不好再细问下去,便低下头来喝茶,时不时朝着身旁的聂秋欢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房门终于被打开了,传来诗乔的声音,“哎呦真是,邦哥怎么又来找我了?我可是刚找着乐子……” 她的话里,有着止不住的遗憾。 聂秋欢却是心一惊。 这诗乔,是连房门都没敲就进来了的,而且她对威邦的说话语气,明显也没有半点的恭敬。 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向威邦,威邦也没有露出半分的怒色,反而因为诗乔的到来,露出了些许的喜色。 诗乔,似乎不像是威邦的下属……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听到耳边一道嗓音,脸蛋还被一双手摸了下,“呦,聂小美人,你也来了……” 威邦似乎是很看中诗乔的,聂秋欢也不敢当着威邦的面,跟诗乔对着干,只是稍稍侧了头,问道,“你又找到什么乐子了?” 诗乔吃吃地笑了,却是又趁机摸了下她的脸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乐子啊,可是多着呢……” 说完,她就直接坐在了威邦的腿上,双手缠绕住了他的脖颈,吐气幽兰道,“邦哥,你这次怎么又找上我了?” 聂秋欢已经被这一幕吓到了。 温绮瑞却在此时拍了下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别紧张。 饶是如此,聂秋欢的一颗心脏还是止不住地乱跳着。 诗乔,不是只喜欢女人的吗? 可是,她与威邦好像也很亲近的样子…… 她心里正疑惑着,威邦便推开了诗乔,“行了小A,别闹了,找你们来是有正事的。” 诗乔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便坐在了聂秋欢的对面,直接拿了聂秋欢面前的茶杯,一仰而尽。 舔了舔唇瓣,笑着问道,“邦哥,是不是你家那位小可爱又缠着你什么事了?” 小可爱? 聂秋欢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下身体。 却听到耳边一道沉沉的“嗯”声,接着,聂秋欢就感觉头顶落下了一道复杂的目光。 他、他看着自己干嘛! 聂秋欢紧张地朝着温绮瑞的方向挪了挪,讪讪地挤出一抹笑来,“邦哥,我可不认识你那位小可爱。” 威邦的目光还是直直盯着她,“不,你认得她。” 聂秋欢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 她如今是恨不得与威邦没有关系的!怎么可能还会扯上威邦的那个小可爱! 威邦却很固执地说道,“你认得她,你很早前就认得她!”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她也认识你。” 聂秋欢被他的话一惊,脑海里忽的闪现过一道人影。 她不受控制地交出声来,“言雅!” 威邦望着她, 好久才点了头,“嗯”了一声。 聂秋欢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没想到,言雅那个人,竟然是威邦护着的人。 她还以为他们俩人只是合作关系,却没想到,威邦似乎,对她有着非一般的感情…… 她还是聂秋欢时,言雅故意针对她,想来也少不了威邦的帮忙。 她如今成了温绮念,今日又抢了言雅的负责人的位置,想来,言雅又把自己当做眼中钉了吧。 所以,威邦喊她过来的用意,她已经轻而易举地猜出来了。 “你又要杀了我?” 她的话一落地,她就不免为这个男人感到有些可悲。 言雅处处针对她,无非是为了榕昀。 第0365章 有些爱,让人望而生怯3 可这个男人,明知道言雅心里没有他,他却还是帮着言雅,做了一件又一件的错事。 这时候,威邦竟然诡异地笑了,“不,我说过了,这次我不杀你。” 诗乔这时便插嘴道,“哎呦聂小美人,心思别这么敏感,我们的邦哥啊,一向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了。” 又朝着威邦抛了个媚眼,“是吧邦哥,我没说错吧?” 聂秋欢冷笑了一声,“那你这次喊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诗乔又轻飘飘地来了句,“当然是因为你惹邦哥的小可爱不开心了啊……” 废话! 聂秋欢狠狠地瞪了一眼诗乔,威邦也对诗乔露出个不满的神色,诗乔这才又低下头来,不说话了。 “聂小美人,我先前答应你的,就不会食言。” 聂秋欢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小腹,冷笑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让我假扮成温绮念了,你是想让言雅知道,就算没有聂秋欢,榕昀也不会爱上她对不对!” 威邦面露欣赏地望着聂秋欢,点头,“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 聂秋欢又抬起头来望着他,面无惧色,“可我如今又惹你的小可爱不开心了怎么办?” 威邦沉默着,没应话。 温绮瑞却在此时轻轻笑了声,“邦哥,小美人先前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又听了你的吩咐,假扮了我的妹妹,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呐……” 顿了顿,他的脸色突然冷了下去,“邦哥,你如果为了言雅伤害小美人,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对你的言雅做出什么!” 陡地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番维护自己的话,聂秋欢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一直都以为,温绮瑞便是威邦的下属,是可以为了执行威邦命令,不择手段的小K。 却没想到,他会为了帮自己,跟威邦对着干! 温绮瑞对她,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可她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一丝不对劲是什么,却让她心底发慌。 她正疑惑着,威邦却轻飘飘地笑了,“小K,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了,聂小美人我是不会再动的了。” 聂秋欢便握紧了拳,再次无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冷声问道,“那邦哥就直说好了,这次喊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威邦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让你,早点完成任务。” 他的话音一落地,诗乔就起身,“既然没什么事,那邦哥,我就先走了,我的乐子还在等着我呢……” 她刚走到门口,从黑暗里突然冲出来两个大汉,拦住了她的脚步。 诗乔只好转过身来,朝着威邦挑了下眉,“邦哥,你这是做什么?” 聂秋欢此刻也看出来了,诗乔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面上虽然还在笑着,可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威邦朝着她身后的两名大汉挥挥手,那两名大汉这才抱歉地对着诗乔躬了躬身子,“抱歉。”然后,又隐没在了黑暗。 诗乔冷嗤了一声,款款离开了房间。 她离开后,温绮瑞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房门,说道,“邦哥,这小A似乎越来越不听管教了。” 威邦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无碍。” 他又疲惫地躺在了椅背上,“行了,要说的我也已经都说过了,你们都回去吧。” 聂秋欢巴不得离他远一点,他话一说出口,她就站起了身,拉着温绮瑞匆忙离开了房间。 直到坐在了温绮瑞的车上,聂秋欢才有些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温绮瑞好笑地瞧着她,“怎么,威邦就这么让你害怕?” 聂秋欢摇摇头,可不过一秒,她就又点点头。 “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聂秋欢还处于自己的思绪中,没理他。 她刚刚没看错的话,她是在威邦眼里看到一抹落寞的神情的。 是在诗乔提及言雅后,他才有的这个神情。 一想到这里,聂秋欢便有些啼笑皆非。 自她见到威邦第一面开始,她就以为那个男人是刀枪不入、心狠手辣的。 可没想到,那样一个男人,也会有弱点。 而这个弱点,竟然还是言雅! 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聂秋欢便撞了下温绮瑞的手臂,“小蚊子,我问你,言雅和威邦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温绮瑞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我也是成为威邦的属下没多久。” 他这话,真的没掺杂一点水分。 他以前还是小K时,威邦的身边是没有女人的。 那时的威邦,几乎整天都板着一张脸,哪里像现在这样,呃,有那么多吩咐多彩的表情…… 可他自从退了帮后,便对威邦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多月前又回到帮里,威邦已经变成另一幅样子了。 聂秋欢却不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温绮瑞无奈地做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小美人,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我就算知道,那我骗你做什么?” 这话有点道理。聂秋欢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那诗乔怎么回事?” “她?” 聂秋欢解释道,“她怎么知道言雅是威邦的小可爱?” 还小可爱…… 温绮瑞很郑重地拍了拍她的双肩,“抱歉小美人,我跟她不熟,你要是对邦哥的事情感兴趣,你可以去找她。” 顿了顿,突然坏笑道,“她对你那么感兴趣,想来你问什么她都告诉你吧……” 聂秋欢只是愣了一秒,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蛋一下子臊红的厉害,咬牙切齿道,“温绮瑞!” 温绮瑞连忙开了车,轻佻道,“哎,小美人,我开车了啊,你再打我我不保证我不乱开车啊……” 虽然知道他在吓唬自己,可聂秋欢还是极其憋屈地收回了包包,坐正了姿态。 车子开到温家,她理都没再理会温绮瑞,便“蹬蹬蹬”地上了楼。 进了乌楠的卧室,顺便将门还反锁上了。 乌楠此刻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就看到了聂秋欢做的一系列举动,不免好笑道,“怎么了小姐,谁惹你不开心了?” 第0366章 有些爱,让人望而生怯4 聂秋欢此刻又端出了一副冰冷的模样,哼了一声,又担忧地望着她,“楠楠,你身体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乌楠的眸底瞬间变得黯淡,可不过三秒,她就又笑着抬起头,“没事的小姐,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话是这么说,聂秋欢还是能看到她脖颈处清晰的吻痕。 聂秋欢的眸跟着刺痛了一下,挤出一抹笑来,坐在床头边,“楠楠,你放心,如果你嫁不出去,我就让二哥娶了你。” 乌楠笑着摇摇头,“小姐,先生的终身大事可不是你一句玩笑话就能决定的。” 聂秋欢却认真地盯着她,笃定地说道,“楠楠,你相信我。” 乌楠戏谑地反问道,“小姐,你是在咒我嫁不出去吗?” 聂秋欢被噎住了,“不是的楠楠,我只是说万一……” “好了小姐我不逗你了。”乌楠望着聂秋欢的紧张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说道,“对了小姐,你面试成功了吗?” 一提到面试,聂秋欢就想起来现在貌似是上班的点…… 她急忙对乌楠嘱咐了几句,这才迅速下了楼。 意外的,温绮瑞还坐在车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微微眯了眯眼轻佻出口,“怎么了小妹?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聂秋欢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被录用,却还在上班时间将她载到了温家! 聂秋欢脸色很冷地上了车,“二哥,送我去榕氏。” 温绮瑞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随即缓缓发动了车。 车子开到榕氏门口的时候,已经离上班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聂秋欢来不及跟温绮瑞说声“谢谢”,便迅速拿了包包,朝着榕氏跑去。 她此刻有些心急,因为她不知道,榕昀会怎么处理迟到了的自己。 一个没注意,她突然撞上了来人。 聂秋欢稳好身形后,刚要道歉,却在瞥见来人的面容后,硬生生地将道歉的话咽回了肚中。 来人是言雅。 聂秋欢就想起来,她下午被威邦叫过去后,提及言雅时威邦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聂秋欢就忍不住多看了言雅几眼。 这个女人,明明心里装的是榕昀,却还是能将威邦哄得服服帖帖的为她卖命。 不得不说,言雅真的很有手段。 一个是她想得到的男人,另一个却是想得到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聂秋欢便突然笑了。 言雅显然也没料到与碰见她。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阴嗖嗖的,压低了声音开口,“聂秋欢,你可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死里逃生,还捡了温家小小姐的名号。” 她一点不相信面前的女人是温绮念! 她可以肯定,她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聂秋欢! 聂秋欢一愣,可不过一秒,她就冷冷地盯着言雅。 她认出自己了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不承认,她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冷冷地扫了一眼言雅,“是你啊小姐。” 言雅脸一红,随即又变得青紫,她想起来她上次碰见她时,聂秋欢是把她当做那种女人的! 恨恨道,“你抢了负责人的位置又能如何!榕昀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顿了顿,又阴邪邪地笑道,“而且,我能让你死第一次,同样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聂秋欢是不会在她面前承认自己就是聂秋欢的事实的,她只是怪异地瞥了言雅一眼,然后缓缓吐出来两个字,“疯子。” 说着,不顾言雅凶狠的眼神,直接朝着电梯走去。 进了电梯,聂秋欢还感觉到言雅的目光依旧盯着自己。 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想,她已经死在言雅的目光下无数次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言雅对榕昀的执着,聂秋欢就感觉从脚底里生出来一股寒气。 言雅是那种迫切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女人。 她只是不甘心,榕昀对她表现出来的不屑一顾。所以,她才发誓要把榕昀弄到手的吧。 可是,如果这也能算得上爱情的话,那言雅对榕昀的爱,真是让她望而生怯。 她这一发呆的功夫,电梯门就“叮咚”一声到了八层。 榕昀没让她万古商城,所以,他的意思,是让她到榕氏上班的吧? 聂秋欢深深吸了一口气,款款走出了电梯。 敲了办公室的门,“大总裁,是我,温绮念。” 门内沉默了一会,好久才回,“进。” 聂秋欢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很长时间,便有些不敢抬头去望办公桌前的男人,只是歉意地说道,“抱歉大总裁,我来迟了。” 榕昀的眸里迅速闪过一道异色,沉声问道,“你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吗?” 万古商城的负责人…… 怎么说也应该是和万古商城有关吧。 聂秋欢便小心地回,“应该是让我监督万古商城的进程吧。” 榕昀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身后的某一处。 聂秋欢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望见了一个崭新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已经配齐了一系列物品。 她顿时不淡定了,“大总裁,你这什么意思?负责人不应该是待在工地的吗?” 榕昀走到她身边,诧异地挑了下眉,“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条规矩?你难道不知道,万古商城的负责人只需要待在我的身边,听从我的吩咐就好?” 他与她离的极近,聂秋欢迫不得已垂下了头。 可当她听到榕昀的这么一番话,便忍不住抬头,就要质问时,额头却碰上了一抹温润的湿意。 她的瞳孔瞬间缩小!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聂秋欢赶忙推开面前的男人,自己也迅速退了几步。 她先前一直端的一张冰冷淡漠的脸,毫无生气。 可现在,她被榕昀不小心吻到额头后,竟然露出了些许的表情。 眸里有诧异,不可置信,可更多的,却是惊惧。 榕昀好笑地瞧着她一系列的变化,问道,“怎么?你就只准让诗乔碰?” 聂秋欢又睁大了眸望着他。 原来他以为自己这么躲避着他,是诗乔的原因…… 第0367章 死鸭子嘴硬 聂秋欢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刚刚就要被榕昀认出来了…… 可一想到这个,聂秋欢便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 虽然她不希望自己被认出来,可心底还是有些期待的吧。 更何况,连言雅都那么地笃信她就是聂秋欢。 不过四五秒的时间,聂秋欢就迅速整顿好了自己的小情绪,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真想不到,大总裁会对我们这种女人感兴趣……”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榕昀的脸色就迅速沉了下去,漆黑的眸直直盯着她,却是沉沉一片。 聂秋欢被这样的目光盯的有些心慌,却是毫无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眸,又问道,“大总裁,请问我待会要做些什么?” 好半晌,榕昀才轻轻移开了目光,缓缓启口,“桌上有一份资料,是关于万古商城的,你整理一下。不过那只是榕氏负责的半块地皮,待会言氏会有人送来另外一份资料,你也一并整理了,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 “好。” 聂秋欢没多说什么,很快便投入了工作。 没出事之前,聂秋欢几乎参与了万古商城的每一项工程,因此现在整理起文件来,更是得心应手。 约莫半个小时后,房门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小助理恭敬的声音,“大总裁,言氏的人到了,她要求与温小姐亲自见上一面。” 聂秋欢便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榕昀,直到他点头后,才打开了房门,问道,“言氏来的人现在在哪?” “温小姐,在七楼的客户接待室。” 聂秋欢“嗯”了一声后,便走向电梯。 客户招待室里,此时正坐着一位焦急不安的女子。 女子时不时便会瞥一眼门口,脸色很慌张,却难掩眸底的那丝激动。 等到聂秋欢打开门时,还没来得及看清女子的容貌,女子便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聂秋欢皱起了眉,就要推开女子。 耳边却响起一道略带哭腔的声音,“秋鼠,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自责,要不是我拉着你当伴娘,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聂秋欢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是雪薪竹啊…… 雪薪竹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一看到温绮念的照片,我就知道是你。不过秋鼠,你怎么就换了个身份了呢?你怎么就当起了温家的小小姐了?……” 聂秋欢垂下了眸,虽然没有推开她,却是冷声说道,“抱歉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位秋鼠,我是温绮念。” 雪薪竹抬起红肿的眸,“认错人?” 聂秋欢咬牙点了头,“对,你认错人了。” 可说那时迟那时快,雪薪竹迅速扮过她的小脸,在她的脸颊处亲了一下。 聂秋欢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可就在那时,雪薪竹又拉住了她的手,哭道,“你就是我的秋鼠,只有她才会这么嫌弃我!” 聂秋欢感觉额头处有青筋在跳了。 有哪个女人在被女人亲到后,还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的! 她果断的推开了雪薪竹,目光瞥到茶几上的文件,问道,“那是言氏送来的资料吗?” 雪薪竹被她推开,顿时就不乐意了,连忙跑过去抢走了文件,“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聂秋欢感觉有些头疼,却还是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姐你好,我是万古商城的负责人,如果你是言氏派来的人,麻烦你将资料给我。” 雪薪竹眼一亮,却迅速将文件塞进了包里,又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瞧着聂秋欢。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言氏派来的人!不过,你如果想要这份文件,你就必须承认你是我的秋鼠!” 雪薪竹一向是个泼皮!聂秋欢却从未想到有一天,雪薪竹会将她的泼皮用到她的身上。 聂秋欢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里的那股火,好言好语道,“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可这文件事关榕言两氏的合作,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 雪薪竹摇了摇头,“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承认你是秋鼠,我就把文件交给你。” 聂秋欢便冷下了声调,问道,“只要说了便好了是吗?” 雪薪竹被她的语气吓到了,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对,我知道你是秋鼠,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 “我是秋鼠。” 雪薪竹一愣,面上随即就涌上了一丝喜色,“你再说一遍?” 聂秋欢依旧面无表情,“我是秋鼠。” 雪薪竹高兴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随即从包里掏出文件尽数塞给了聂秋欢,握着她的手道,“看吧,只要你说了我就给你,对了秋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聚?” 聂秋欢忍住笑,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声音,“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不是你的秋鼠,我叫温绮念。” 雪薪竹一愣,随即拦住了她前行的脚步,“不对!你刚刚承认你是秋鼠了!” 聂秋欢便吸了一口气,将笑意压在了腹中,冷声回道,“你刚刚只是让我说一遍,我照着你的话做了,但我并未承认我就是你的秋鼠。” “你——”雪薪竹睁大了眸,不可置信地望着聂秋欢。 “抱歉小姐,我还要忙,先告辞了。”聂秋欢说着便快速离开了客户招待室。 徒留雪薪竹一人在里面发呆。 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靠!她被耍了! 她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半路的时候又折回来拿了包包。 她的小脸因为生气红扑扑的,虽然没有听到聂秋欢承认她便是秋鼠的话,可雪薪竹的眸底,却渐渐的涌上了一丝兴奋。 她家秋鼠似乎变厉害了不少! 榕氏门口此时正停着一辆车,言修瑾正坐在座驾位置,很有耐心的等着雪薪竹。 本来应该是他送来文件的,可雪薪竹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便硬生生的夺了他的文件冲进了榕氏。 他也只得在此处等着。 第0368章 还人情 言修瑾坐在车上,大老远的就瞧见雪薪竹那张兴奋的脸蛋,他不免好笑的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小野猫这么开心。 雪薪竹上了车后,他便缓缓转动了钥匙圈,笑道,“怎么这么开心?” 雪薪竹的眸底依旧充斥着激动的神色,捏紧了拳头问,“你猜我刚刚遇见谁了?” 言修瑾便思索了一会,“唔,最近我也听说温家多出来了一位小小姐,好像叫温绮念,她与秋秋长得极像,昀少似乎挑了她当负责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诧异地挑了下眉,“怎么,你今天抢了我的文件,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雪薪竹便挺了挺胸脯,“对!老子就是来见她的!老子才不相信她是什么温家小小姐呢!老子在新闻上第一眼看到她,就无比确信她是我的秋鼠!” 老子…… 言修瑾的眸色暗沉了几分。 他貌似已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不许再说这个词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小野猫,你再说一遍?” 雪薪竹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危险语气,以为他真的没听清,便提高了声调,又重复了一遍,“老子说啊,老子看到那个温绮念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老子的秋……” 话还没说完,言修瑾便紧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雪薪竹立马瞪了他一眼,“好好的停什么车?” 眼前却突然投下一片黑影,是言修瑾逼近了她。 虽然结婚多日,两人间亲密的举动也做过不少。但言修瑾此刻猝不及防的凑向她,雪薪竹还是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小手搭在言修瑾的胸膛上,推了几下,声音明显发着虚,“你、你干嘛?” 言修瑾露出了痞痞的笑容,又凑近了她几分,“你刚刚自称什么?嗯?” 雪薪竹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呲出个灿烂的笑容,“那什么,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呢!还不是因为见到秋鼠太高兴了,一时就忘了。” 言修瑾这才坐正了身体,又发动了车子,“怎么就那么确定她是秋秋?她如果是秋秋,还会故意隐瞒身份吗?” 雪薪竹疑惑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肯定是我的秋鼠……” “不,她不是你的,她是昀少的。”言修瑾默了默,纠正道。 一提到昀少,雪薪竹就没由得来的升起一股怒火,捏紧了拳头咬牙道,“这个榕昀,真不是个男人。把秋鼠害成那样就算了,现在秋鼠又回到他身边,竟然还认不出来!” 言修瑾好笑地摇摇头,“好了小野猫,仅凭你一面之词,是不能判定温绮念就是秋秋的,再者,秋秋和昀少的事也无需你来插手。” 雪薪竹哼了一声,就把头扭向了窗外,不说话了。 …… 聂秋欢拿着资料走到办公室门口,刚要转动门把手时,门内却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天的的声音。 “你这个逆子!” 聂秋欢的手顿住了。 这声音是榕阳炎的…… 她还震惊于他的声音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然后,聂秋欢就看到了那张怒气冲天的脸。 因为愤怒,那张脸上布满了青筋。 瞥见聂秋欢,那双眸底甚至毫不掩饰地闪过一道厌恶! 聂秋欢却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垂着头,“董事长好。” 榕阳炎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迅速朝着电梯走去。 他离去后,聂秋欢才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办公室的气氛低沉的可怕。 但她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她坐下后,就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待到下班时间,聂秋欢才微微动了动酸疼的手臂。 抬头却发现榕昀仍旧低着头,只不过,那张脸,却冷峻的可怕。 感受到她的视线,榕昀也抬起了头。 聂秋欢心一惊,便又迅速低下头,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她才走到榕昀的办公桌前,略显犹豫地开口,“大总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榕昀没应话,聂秋欢便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又说道,“那大总裁,我先回去了。” 可当她准备转身时,榕昀忽然开口问,“你今晚有空吗?” 聂秋欢一愣,“什么?” 榕昀放下了手中的笔,漆黑的眸直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今晚要去见两位很重要的人,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聂秋欢直接拒绝道,“不行,我今晚有事。” “那就推掉。”榕昀想都没想地说。 聂秋欢的脸色也立即冷了下来,“大总裁,晚上应该不是上班时间吧?” 榕昀瞥了她一眼,“你知道你是从后门进来的吗?” 后门? 聂秋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后门?” 榕昀便笑了,“你一没面试,二没试用,便被我直接调到了这个位置,这难道不是走后门吗?” 他的语气故意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现在还欠我一个人情,而今晚,我便需要你还掉这个人情。” 聂秋欢想了想,发现他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 她好像,真的没费多大劲便拿到了负责人的这个职位。 那个言雅,也因为这件事,恨她恨的牙痒痒。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便没理由拒绝榕昀了,只得问道,“那两个人是榕氏的商业伙伴吗?需不需要我回去换身正式的服装?” 榕昀阖上了手中的文件,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除了这张脸看着有点怪外,其他的还是可以的。” 聂秋欢立即不示弱的反驳道,“抱歉大总裁,这张脸是爹妈给的,改不了了。” 榕昀站起身来,“走吧,念念。” 走了几步,才突然扭过头,笑着问道,“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其实,榕昀有一把好嗓子,清冽的音质,不含一丝杂质。 说出这两个字,聂秋欢就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她连忙低下头,回道,“不介意。”顿了顿又补充道,“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第0369章 好人做到底 “是吗?”榕昀的眸里快速的闪过一道异样。 聂秋欢没再应话。 两人走出榕氏门口,才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车。 车窗摇下,露出滑树那一张脸。 瞥见聂秋欢,滑树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意外,他很恭敬地为两人开了后座的车门。 榕昀也没跟她说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聂秋欢虽疑惑着,却也端坐在车座上,什么都没问出口。 只是,当她扭头望向窗外,才隐隐觉得道路有几分熟悉。 耳边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怎么?是不是很好奇我们要去哪里?” 聂秋欢没有反驳,“嗯”了一声,又问道,“你说的那两位重要的人是什么人?” 榕昀的声音听着很恍惚,“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人,可对她而言,却是重要的,那么便是重要的吧……”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 聂秋欢被他的话犯起了迷糊。 她这么一愣神发呆的功夫,滑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大,温小姐,可以下车了。” 聂秋欢便急忙下了车。 却愣住了。 面前的这个地方,竟然是她之前居住过的小区! 身体僵硬的厉害,她搞不懂榕昀为何带她来这里。 榕昀走到她身旁,微微昂着头,望着某一处,“还记得我那死去的恋人吗?” 聂秋欢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嗯”。 “我把她的父母接了过来,今晚去拜访一下。”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吧。” 却发现聂秋欢僵在原地,没有跟上。 拧了下眉,“过来。” 聂秋欢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可是既然是那位小姐的父母,你把我喊来做什么?” 略显犹豫地抬头望向榕昀,“这样于理不合。” 榕昀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一层乌黑。 榕昀眯着眼瞧着她,“伯母在得知她死去的消息后,没能承受住,旧病复发了。” 聂秋欢是知道聂母有重度抑郁症的。 本以为,这么多年的休养,聂母的病应该痊愈了才对。却没想到,竟然复发了…… 聂秋欢一下子慌神的厉害,却很快便稳住了紊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伯母的病情怎么样了?” 榕昀摇了摇头,“越来越严重,而且还换上了轻度幻想症。” 聂秋欢只觉得手脚冰凉。 却还是稳着声音问,“那你让我过来,是不是想让我假扮她的女儿?” 榕昀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却轻点了下头,“你与她长得有些像,想来伯母应该认不出来。” “好。”聂秋欢没有任何拒绝的就答应了,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过仓促,又补充道,“待会你跟我讲一下她的生活习惯,不要到时候穿帮了。” “嗯。” 两人进了电梯。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聂秋欢又发起了呆。 真想不到,她竟然也有假扮自己的一天…… 聂秋欢有些晃神的跟着榕昀。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榕昀敲了几下门,声音听着很礼貌,“伯父,伯母,我带秋秋来见你了。” 房门内传来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聂秋欢也很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做的不合格。 “秋秋!秋秋!秋秋你在哪呢!”一名妇女急忙打开了门,急促的问道。 待看到一头短发的聂秋欢时,她的面上才渐渐露出来一些喜色,冲过去一把将聂秋欢搂在了怀里,“他们说你都死了,妈妈不信,妈妈知道你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明明是一番语无伦次的话,聂秋欢的眼眶却渐渐泛起了红,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聂母这才笑了,“哎哎”了几声,又急忙拉着聂秋欢进了屋,“你快些进来,妈妈做了你好多爱吃的菜。” 聂秋欢被她拉着,一时挣脱不开。 却发现榕昀正站在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她搞不懂榕昀笑里的深意,却是知道,她此刻便是聂秋欢,若待会榕昀问起什么,她以一句“你让我这么做的”便可以搪塞了过去。 这么想着,她也渐渐有了底气。 也不用再担心榕昀会看出什么。 聂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聂母吆喝他,“没看到咱闺女回来了吗?还坐那干嘛!” 聂秋欢对聂父的感情,没有聂母的深,便只淡淡的喊了一声“爸。” 想必是榕昀事先打过了招呼,聂父也“嗯”了一声。 聂母拉着聂秋欢坐下,粗糙的手不停着摸着她的脸,“你瞧瞧你这化的什么妆?你这眼睛怎么回事?” 她说着便要去碰聂秋欢的眼睛。 聂秋欢心一惊。 如今她扮成温绮念,与原来的她最大的不同,便是这双眼睛。 可不能让她看出了什么。 便拦下了聂母的手,撒娇道,“好了妈,别说我了,我都饿了……” “哦好好,妈妈这就上菜。”聂母赶忙冲向厨房。 她一走,聂秋欢又迅速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聂父这才又扫了她一眼,“麻烦你了温小姐。” 聂秋欢努力扯了扯嘴角,“没事。” 菜很快便被端了上来,整个饭局上,聂母的注意力几乎都在聂秋欢身上,不停地给她夹着菜。 聂秋欢也只好被迫接受着。 榕昀时不时会递给她一个揶揄的眼神。 好不容易吃完饭,聂秋欢趁着聂母洗碗的空挡,将榕昀拽到了阳台。 “待会怎么办?我是要回温家的。” 榕昀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好人做到底,你就继续装下去吧。” 聂秋欢只觉得额头处有青筋在跳。 “大总裁,你貌似只说让我扮演一个晚上,没说一直让我扮下去吧。” 榕昀却朝着她挑了下眉,“那好,我不拦着你,你现在回去。” “真的?”聂秋欢惊喜地问。 榕昀却又轻飘飘来了一句,“那伯母的病可就一直好不了了。” 聂秋欢感觉自己被压得死死的,可她的确放心不下聂母,一时犹豫着,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榕昀却突然将她揽进了怀里,声音沉沉的,“好了小蠢货,别想那么多。” 第0370章 这辈子都不松 小蠢货…… 聂秋欢不过失神了几秒钟,就猛地回过神来,一副受了惊吓似的模样望着榕昀。 榕昀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唔,你头发剪短了也挺好看。” 所、所以,他是认出来了?! “大总裁,我——”聂秋欢刚要解释什么,耳边就传来了聂母欣喜的声音,“秋秋,小昀,原来你们在这里。” 榕昀转过了身,手还紧紧锢在聂秋欢的腰上,“伯母。” 原来,他只是在做戏,没有认出来她啊…… 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失望,聂秋欢呼出了一口浊浊的气。 这时,聂母又拉着聂秋欢进了屋,说起了悄悄话。 “秋秋啊,妈现在什么都不操心,就只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这个小昀模样好,性格也好,你挑个时间和他把婚礼办了吧,妈好放心。” 聂秋欢顿时哭笑不得,这榕昀是她想结婚就能结婚的吗? “妈,你也知道我在榕氏上班,而且我最近还在负责一个工程,可能没时间,所以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聂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再这样下去,可不得担心小昀被别的女人抢走啊?” “我可是知道了小昀的身份了,榕家的大少爷!妈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心,这才劝你牢牢抓住他的。” 聂秋欢笑着摇摇头,她和榕昀的事,和聂母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更何况,她如今还是顶着“温绮念”的身份。 索性,她就什么都没说。 两人又聊了会后,聂母就被聂父拉着去休息了。 榕昀还坐在客厅。 瞥见一脸苦相的聂秋欢,挑了下眉,问道,“伯母和你说什么了?” 说我和你的婚事了。 不过,这实话她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摇摇头,坐在沙发一角,发起了呆。 不多久,聂父从次卧里出来,有些疲惫的冲着榕昀说,“昀少,今天麻烦你了,她的病情似乎好了一点。” “你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这位温小姐。” 聂父便又对着聂秋欢说,“谢谢你了温小姐。”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道谢,那滋味别提多怪异了。 可聂秋欢却没有表现出来,冷淡地“嗯”了一声。 聂父又略显犹豫地瞥了一眼榕昀,“昀少……”咬咬牙,迅速说道,“她希望明天早上能为你们做早餐。” 聂秋欢却愣住了。 所以,聂母的意思,是要让榕昀留下来过夜?! 聂秋欢本以为榕昀会拒绝,却听到耳边一道轻飘飘的嗓音,“那明早就麻烦伯母了。” 聂父生怕他会反对,得到他的回答后,就迅速说了声“谢谢”,然后冲进了次卧,关上了房门。 留下聂秋欢,坐在沙发上,一脸懵然。 “这大冬天的,温度还真低,念念,我先上床了。” 上床? 那怎么行! 那可是她的床! 聂秋欢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拦住了榕昀,一字一顿道,“大总裁,你睡床的话我睡哪里?” “床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深吸一口气,聂秋欢又问,“我记得大总裁是有未婚妻的人,就这么和我这种女人睡在一起,不碍事吗?” 榕昀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她,“我不嫌弃你。”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睡沙发。” 今晚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阴谋! 先是骗她来到这里,后是利用聂母的病情让她留夜! 聂秋欢深吸一口气,迅速走进自己的卧室,准备抱了被子去沙发上过一夜。 可等她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榕昀对此也是无奈的耸耸肩,“看呢,老天都让你跟我睡一张床呢。” 说着,他便解开了衣扣。 聂秋欢脸一红,直接转过了身。 直到身后脱衣服的声音消失后,聂秋欢才吐出一口气,又转过了身。 瞥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榕昀,却发现他也正直直盯着自己。 聂秋欢的眸闪了闪,只脱了自己的外套,便迅速从另一边钻进了被子里。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榕昀,闭上了眼睛。 “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不热,谢大总裁关心。” “你夜不归宿,家里人会担心你吗?” “不会,已经打过招呼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是榕昀躺在了床上。 灯随之也被榕昀关了。 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静悄悄的。 聂秋欢动都不敢动,保持着背对着榕昀的姿势,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缓缓睁开眼,望着面前的一团漆黑,发起了呆。 没几分钟,她突然被一只健硕的手臂捞了过去,跟着,她的后背也撞上男人坚硬宽阔的胸膛。 她脸一红,却是冷声道,“松开!” 头顶传来男人闲闲的声音,“看你缩成了一团,应该是极怕冷的,我帮你捂捂。” 聂秋欢咬牙道,“我不需要!”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男人有这么无耻! 可她的话刚一说完,她的两只手就落入了男人宽大的掌心。 “松开!”她压低了声音呵斥。 头顶却突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这辈子都不松。” 聂秋欢的身体蓦地僵住了。 榕昀又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脑袋上,声音极轻,“小蠢货,你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聂秋欢的脑袋砰的一下炸开了。 到头来,他、他还是认出她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明明就伪装的很好啊。 榕昀又将她揽紧了一点,“你蠢到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以为,剪了头发,化了妆,就能瞒过我了?” 眼眶酸涩的厉害,聂秋欢勉强从喉咙里吐出来一句话,“你、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可她却感觉到,她说完这番话后,她身后的身躯一下子变得僵硬,接着,她又被一股大力揽在了怀里,似要把她刻入骨血里。 “原来真的是你啊小蠢货。”榕昀贪婪的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 聂秋欢却愣住了。 这、这是哪门子的情况? 可没几秒钟,她就反应过来了。 敢情榕昀刚刚是框她来着! “你骗我?”聂秋欢气的翻过了身子,直直对上他的眼。 第0371章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 她却并没有意识到两人此时的举动有多暧昧。 “不骗你怎么将你哄回来?”榕昀的心情显然非常好。 “你、你无耻!”聂秋欢搜寻了半天也只搜寻到这一个词。 “嗯,我无耻。”榕昀舒服地闭上眼,怀里的娇躯让他舍不得放开。 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搭在了聂秋欢的腰上,一点点的在收紧。 聂秋欢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零距离,耳根蹭地一下就红了,咬牙道,“放开!” 榕昀摇摇头,“小蠢货,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松开。” 聂秋欢被迫在他怀里待着,感受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心却一点点软了下去。 她终于不再挣扎,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榕昀却忽然将她一个用力,把她往上一提,他与她额头对额头,鼻对鼻,眼对眼,压低了声音道,“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该先回答,那天在警局你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 听到他的话,聂秋欢便一下子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天。 “榕昀,你以为我真稀罕你吗!如果不是你,我如今怎么可能陷入这番境地!见面的第一次,我就告诉你我叫向安,我那时就清楚地告诉你,我宁愿一辈子做个平凡人,也不希望扯进危险的事情当中!” “是你执迷不悟!硬生生地将我拖进这么深的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怎么就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 “那就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讲吧,我不想要你的孩子,一点都不想。” “将我陷入这番境地,我却还你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明明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聂秋欢以为再也记不得了,可此刻一回想起来,她却发现,她却将那天她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心一下子疼的厉害,她的声音也颤抖的厉害,忍不住唤道,“小昀。” 榕昀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栗,低下头来浅浅地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声音异常的柔和,“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对你发脾气了,我不该那么不相信你。” “不是的我——” 榕昀执拗的打断了她,“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聂秋欢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沉默着没说话。 榕昀笑了,又轻吻了下她的眼睛,“对,像现在这样乖乖的,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眼眶渐渐泛了红,聂秋欢却扭过了头,依旧沉默着。 “小蠢货。” 榕昀不允许她逃避自己,扳正了她的脑袋,又问道,“小蠢货,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讲好不好?别……” 顿了一下,他却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可是,他的心却在那一瞬间被揪得紧紧的,深吸了一口气,便凑上了聂秋欢的唇瓣,狠狠的夺走了她的呼吸。 小蠢货,你不知道,听到你死讯的那一刻,他的整个世界都跟着崩塌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要的始终都只有一个她。 她不要他的孩子,没关系,他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他那时到底是为什么,会因为孩子的问题和她吵起来…… 越想心越紧,也越疼,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化作行动,一点点地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夺走。 一吻后,两人的呼吸都变重了。 榕昀将她的脸捧在手心里,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柔着声音说道,“小蠢货,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小蠢货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聂秋欢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想摇头,榕昀却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他是知道她要摇头拒绝的,却不愿看到她这样的举动,便直接低下了头。 带着祈求的语气在她嘴边低喃,“小蠢货,你回来好不好?” 她给他的折磨,真的够了…… 聂秋欢的眼泪流的更猛了,想推开他,榕昀却意识到她的举动,心中一痛,跟着将腿搭在了她的腿上,阻止了她一切挣扎的行为。 嘴边有咸咸的液体,榕昀知道她哭了,这才放轻了他亲吻她的力度。 等到怀里的女子不再挣扎时,他这才松开她,大手摸向她的眼角,擦掉了她的眼泪,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小蠢货,你乖乖的好不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聂秋欢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可、可是我现在……” 榕昀将食指放在了她的唇瓣上,“从今往后,那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你只要待在我身边。” 聂秋欢还是没能作出决定,甚至没敢对上他的眼。 虽然还是失望,榕昀却知道一时半会她有些不适应,只好又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来,“好了小蠢货哭什么,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 “嗯。”聂秋欢轻声说道。 榕昀便伸出一只胳膊,让她的脑袋枕在上面,又吻了下她的头顶,“乖,睡吧,今晚我陪你,你要做个好梦。” 不知是他陪在她身边的原因,还是自身的原因,明明刚才还一点困意都没有的聂秋欢,此刻一闭上眼睛,便觉得困得厉害。 只不过一会会的功夫,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轻轻的,浅浅的,榕昀却在她睡过去后,缓缓睁开了眼。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清。 抱着小蠢货的感觉如此的虚幻,榕昀恍若在做梦。 每个夜里,他都做着这样的梦。 梦里,小蠢货和他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梦醒了之后,他却发现他的身边空空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滋生,那些日子里的痛苦也一点点的减轻。 榕昀蹭了两下怀里的女子,直到感觉到困倦时,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 翌日。 浅金色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床上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一切显得那么的静谧美好。 聂秋欢唔咛了一声。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榕昀认出了她。 他让她回到她的身边,她却怎么都没有答应。 睁开了眼,却倏地落进了面前那双漆黑的眸里。 第0372章 小心我炒你鱿鱼 她的意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大、大总裁,你怎么在这里?” 大总裁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生疏。 榕昀皱了下眉,惩罚似的把怀里的女子勒紧了些。 聂秋欢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直接冷声道,“放手!” 这蠢东西怎么又变成这幅令人讨厌的模样了? 榕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扣着女子的头,直接撞上了自己的胸膛,声音略显疲惫,“小蠢货,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小蠢货? 聂秋欢迷糊的意识,随着这一句称呼,轰的一下变的清明。 她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所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榕昀他,真的认出了自己! 聂秋欢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推开了他,然后迅速地起床,拿了外套就往身上穿。 她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以后,房门也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聂母的声音,“秋秋,小昀,起床了,妈妈为你们做好了早餐。” “知道了伯母。” “知道了妈。”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落地。 在听到门外聂母揶揄般的笑声后,聂秋欢的耳根处又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 反正如今她都被榕昀认了出来,她也没什么伪装的必要。 直接扭头瞪了一眼榕昀,小声的警告道,“待会出去不准胡说!” 榕昀挑了下眉,却是没说话。 在聂秋欢离去后,他才慢吞吞地起床。 洗漱后走到客厅,却发现聂秋欢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会子,她似乎准备要走了。 聂母抢在他之前开口说道,“秋秋,你等会小昀,待会和小昀一起去上班。” 聂秋欢的动作顿了顿,无奈地说道,“知道了妈。” 吃完早饭,聂母把他们两人送到门口,期待地问道,“你们今天中午还回来吗?” 聂秋欢摇摇头,“不了妈,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处理。” 榕昀也就在这时牵住了她的手,同样笑道,“放心吧伯母,我们晚上会准时回来的。” 看到两人牵手,聂母的瞳孔亮了亮,“哎哎好的,妈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伯母,那我们走了。”榕昀很客气地回了一句。 聂秋欢的眉心陡地跳了几下。 她忽然想起,榕昀第一次到她家时,也是用的这副谦逊礼貌的模样骗来了聂母的好感! 聂母关了门后,她使出劲,抽出了自己的手,瞪了榕昀一眼,“你装够了没!” 榕昀摇摇头,慢悠悠道,“在没把你哄回来之前怎么都不够。” “我昨晚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你了。” “那可能是你一时犯了迷糊,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直到你回到我身边为止。” “你——” 聂秋欢不想再理他,掉头就走。 滑树早就将车开在了小区的门口,聂秋欢不知道榕昀有没有将认出她的事告诉滑树,脚步渐渐放缓,犹豫着要不要坐他的车。 榕昀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放心吧小蠢货,除了我没人知道。” 聂秋欢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端起了一张冰冷的面孔。 “温小姐,请上车。”滑树很恭敬地为她开了车门。 “嗯。”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榕氏。 聂秋欢一下车,包包里的手机就“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便对着榕昀说道,“大总裁,你们先上去吧,我接个电话。” 榕昀“嗯”了一声,迈开长腿离开,滑树连忙跟上。 聂秋欢这才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温绮瑞打来的。 “喂,二哥。” 温绮瑞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昨晚怎么没回来?” “我、我有事,最近几天可能都不回去了。” “你昨晚是不是和榕昀待一起了?” 一下子就被戳中了事实,聂秋欢顿时有些心虚,“我……”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榕昀认出自己的事告诉温绮瑞,”二哥,其实……“ 温绮瑞却打断了她的话,戏谑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警告你一句,你目前可是两个人,做任何事都得顾忌着身体。” 两个人…… “不是的二哥,你别误会。”聂秋欢羞红了脸解释。 “好了,该说的我也已经都说了,还有事,先挂了。” “喂?” “嘟嘟嘟——” 聂秋欢哭笑不得的将手机塞回包里。 不过一个晚上没回去,温绮瑞竟然就把她和榕昀误会成了那个样子。 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聂秋欢赶忙进了榕氏。 滑树跟着榕昀进了办公室,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要问什么便问,别支支吾吾的。” 滑树这才小心地抬头瞥了他一眼,“老大,这温小姐虽然和聂小姐长得很像,可她终究不是聂小姐,你、你为什么对她……” 可他支吾了半天,也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整。 倒是榕昀懒懒的抬头,睥睨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我为什么这么对温绮念?” 滑树连忙低下了头,“不是的老大,我没有质疑你的决定,我、我只是好奇。” 榕昀轻笑了一声,“阿树,这个答案,不久之后你会知道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滑树也不敢再问下去,榕昀这么跟他讲,想必已是看在他侍奉多年的份上,便恭敬地说道,“是老大,属下以后也会像对聂小姐那样对待温小姐。”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传来聂秋欢的声音,“大总裁,是我。” 榕昀便简单地甩了个眼神给滑树。 滑树秒懂,立即开了门,“温小姐,请进。” 聂秋欢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轻“嗯”了一声,便进了办公室。 滑树也恭敬的带上了房门,离去。 办公室只剩榕昀和聂秋欢两个人。 聂秋欢也懒得在榕昀面前伪装什么,看都不看他一眼,坐下后就直接开始处理文件。 “小蠢货,你再这么对待上司,小心我炒你鱿鱼。”榕昀慢悠悠地开口道。 聂秋欢头都不抬的回道,“那你就炒吧。” 榕昀冷笑了一声。 很好,小蠢货的胆子果然肥了不少。 不过他倒是没将心里的怒火爆发出来,又低下头开始处理文件。 第0373章 我要和他做笔交易 时间不知不觉地晃到中午。 聂秋欢看都没看榕昀一眼,就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榕昀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赶忙追了上去。 拉住了她的手臂,“小——” 却在看到面前的来人后,赶忙改了口,“小念念,你要去哪?” 小念念…… 这称呼真是够了。 聂秋欢冷下了脸色,刚要说“放手”,却在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榕朔后,不得已软下了声音道,“大总裁,午餐时间我能去哪?” 榕昀一点点松开了她的手臂。 榕朔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润,“温小姐。” 跟着,他又抬头笑着对榕昀道,“哥。” 榕昀是不想让榕朔知道温绮念便是聂秋欢的,轻“嗯”了一声。 聂秋欢也迫于身份,低下头对着榕朔说,“二总裁。” 她便站在榕朔与榕昀的中间。 两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她身边。 聂秋欢渐渐地从心底感到些许不自在。 她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便轻声说道,“大总裁,二总裁,我先去食堂了。” 榕昀懒懒的回了一句,“去吧。” 聂秋欢乘坐电梯离开后,榕朔才又问道,“哥,你怎么选了温小姐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她是不是……”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温绮念与秋秋那么相像,而且每次都能给他熟悉的感觉,会不会,温绮念便是秋秋…… 可他还没说完,榕昀就冷冷地打断了他,“她是凭自己的实力进来的,没有任何原因。” “可是她与秋秋……” 榕昀的眼里忽然迸射出一阵寒光,“小蠢货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她是她!温绮念是温绮念!” 他不等榕朔再说些什么,便独自朝着电梯走去。 榕朔却依旧留在原地,反反复复思索着榕昀刚刚说的话。 “她是她!温绮念是温绮念!” 可为什么,他心底还是下意识的认为,温绮念便是秋秋呢…… 榕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聂秋欢没有去榕氏的食堂。 她直接走出了榕氏的大门,可就在她下了楼梯后,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是榕昀发来的短信。 ——站在那里不许动。 她不过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 手臂被人抓住,榕昀的声音带着喘,“你、你要去哪里吃午饭?” 聂秋欢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四周几乎都是榕氏的员工。 他们纷纷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 垂着头说道,“小昀,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谈一谈吧。” 已经很久没从她的嘴里听到小昀这个称呼了,榕昀的心一下子柔软的厉害,“好。” 两人来到了天雅苑。 到了顶层没多久,就有服务员送来了一盘盘精美的饭菜。 几乎都是聂秋欢爱吃的。 榕昀便坐在聂秋欢的身旁,不停的给她夹着菜,“小蠢货,这是天雅苑的厨师新发明出来的菜式,你尝尝。” 聂秋欢的眼眶酸涩的厉害,“小昀。” 榕昀的动作顿了顿,却还是笑道,“你快吃啊小蠢货。” 聂秋欢摇摇头,说道,“小昀,你知道那晚我在海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海里…… 她说的是她“死去”的那片海吗? 又听到耳边一道轻柔的嗓音,“我等了好久都没人来救我,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的。” 榕昀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尖锐的物体狠狠的刺了一下,疼痛怎么止都止不住。 “然后我就想啊,如果我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小昀,你给我一段时间,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聂秋欢忽然握住了榕昀的手,略显期待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榕昀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所需的时间是多久?” “至少,至少要让我解决掉目前的这个大麻烦。” 潜意识里,榕昀是不想答应她的,可他却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真的没什么事情,比小蠢货完好无损的待在他身边还美好了…… 听到他的回答,聂秋欢也忍不住弯眯了眉眼,“对了小昀,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对,小昀,其实我已经有了你……”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只好咽下了未说完的话,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声音有些犹豫,“喂,邦哥?” 一听到“邦哥”,榕昀周身的气场忽然变得凌厉,望着聂秋欢的目光也变得锋锐。 聂秋欢自是感受到他的变化的,握紧了手机,笑道,“怎么了邦哥,找我什么事?” 威邦阴邪邪的笑了,“聂小美人,你好像把我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是。” 客厅很安静,榕昀能清晰的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唔,让我猜猜,榕昀现在是不是就在你的身边?” 聂秋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邦哥。” 威邦又笑了,“聂小美人,别紧张,我说过我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 “那你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 威邦的声音听着有些恍惚,“聂小美人,我想和榕昀做笔交易。” 聂秋欢立即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把手机拿给了榕昀。 榕昀淡淡扫了一眼聂秋欢,忽然起身走到了不远处,“什么事?” 距离有些远,聂秋欢没能听到榕昀讲的什么,却是看到榕昀的嘴角在止不住地上扬。 五分钟后,榕昀才慢悠悠地回到餐桌旁,“吃饭吧。” 聂秋欢哪里有吃饭的心思,连忙追问,“邦哥找你什么事?” “在你没有向我解释这一段日子里你去了哪里之前,别妄想着知道我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小昀我——” “乖,先吃饭吧。” 榕昀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笑道,“你最近好像骗了不少。” 聂秋欢有些闷闷的低下头,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饭。 “对了小蠢货,你刚刚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第0374章 给你找个坚强的后盾 “没什么。” 榕昀皱了下眉,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笑道,“我已经吩咐厨师做了你喜欢的点心,再过不久就端上来了。” “嗯。” 没几分钟,服务员就端来了一盘精美的点心。 也许是榕昀没有回答她问题的原因,聂秋欢此时的食欲好的有些吓人。 将面前的美食一盘盘消灭后,她才懒懒的走到沙发处坐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好久没有吃这么尽兴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聂秋欢也不再纠结刚刚的事,舒服的枕在榕昀的手臂上,斜了他一眼,“是不是以后我都得用温绮念这个身份了?” 榕昀轻笑了一声,“这有何不可?”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小蠢货,如今的温家今非昔比,但我可是刚送了你一栋大楼,你难道就没想过……” 聂秋欢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惊呼了一声,“你是想让我把这栋大楼转送给温家?” 一栋大楼的价值在未来是不可估量的,这榕昀好大的手笔…… 榕昀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唔,你有点猜到了我的意思了……不过,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有个坚强的后盾。” 坚强的后盾? 那也就是说,榕昀早就意识到了温绮念这个身份是假的,可他却想借助她的这个假身份,以及这个假身份背后的温家…… 他想让温家成为自己的后盾! “小蠢货,我不是嫌弃你的出身,我只是顾忌着榕家,如果温家能够崛起的话,老东西就算对你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他的声音越发的坚定,“我不会再让他们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聂秋欢的心底一下子就被某种温暖和感动的情绪,堆积的满满的。 可她又开始纠结着昨晚的那个问题,心里挣扎了一会后问道,“小昀,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么想知道?”榕昀懒洋洋的出声问道。 “嗯。” 可榕昀显然没有开口回答她的意思,只是惬意地闭上眼,“我现在有点困了,睡会吧,有什么问题醒来之后再说。” “不是,你先回答我的——” 聂秋欢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榕昀就突然揽着她的腰,直直地向后倒去。 两人一同倒在了沙发上,聂秋欢被榕昀塞到了沙发的最里面。 她挣扎着想起身,榕昀却是紧紧的扣着她,声音轻缓,异常的柔和,“我昨晚太兴奋了,没睡着,现在有点困了。” 聂秋欢抬眸望向他。 果然在他的眼下方看到一圈青紫的痕迹,便“嗯”了一声,很乖顺地靠着他的胸膛,缓缓闭上了眼。 午后的阳光温暖又迷人。 榕昀是真的困了,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等他醒来时,便觉得手臂酸麻的厉害。 他拧了下眉,却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 他很小心地掏出手机,扫了眼时间。 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聂秋欢也就在此时唔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小昀,几点了?”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也朦朦胧胧的。 榕昀的眸底也跟着暗沉了一分,又倒了下去,声音多了股不知名的意味,“已经三点多了。” “三点多……什么!三点了!” 聂秋欢猛地坐起身来,“小昀,你怎么不喊我?我上班都迟到了!” “我不也迟到了?” “可你是公司的大总裁,有谁敢说你?” 榕昀摇摇头,笑着说道,“但我也是你的上司,我准你半天假了。” 聂秋欢却还是有些憋屈,“但这样的话,榕氏的员工就会以为我在以权谋私了。” 榕昀的手缓缓在她后背游走着,聂秋欢却并未意识到。 “是又怎样?但那也是我给你一个人的福利,以权谋私只是他们心里不平衡下找的借口而已。” 聂秋欢“噗嗤”笑出声来,可笑声却在感受到伸进衣衫内的大手后,突然僵住了。 她抓住了几近游走在前胸的手,略显窘迫地说道,“你干嘛!” “既然我们不去上班,那我们就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搭在聂秋欢身上的那只大手的温度也烫的有些吓人。 耳根处悄悄的烫了,聂秋欢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恶狠狠道,“不行!你是榕氏的大总裁,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我可刚上班没多久,不能让他们在背地里说我闲话。” 她不等榕昀说些什么,就迅速离开了沙发。 整了整有些乱的衣服,她背对着榕昀说道,“你刚不说你有些困的吗?那我就一个人去榕氏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休息。” 榕昀有些不满她的举动,却是缓缓眯起眼,盯着她曼妙的身躯,轻佻出口,“小蠢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舍不得下床。” 聂秋欢的脸蛋一下子烫的厉害。 这混蛋越来越不要脸了! 也不等身后的人再说些什么,就匆匆地离开了顶层。 她离开后,榕昀才慢悠悠地从沙发上坐起,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言大少,我想我们是该找个时间谈一谈你的那位好妹妹了……” …… 聂秋欢打的回到榕氏,已将近四点多。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榕氏的下班时间了。 她垂着头,略显窘迫地迅速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 她急着回到办公室,并没有注意到电梯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她直接撞了上去。 由于惯性,她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一双有力的手却及时扶住了她。 “温小姐,你没事吧?” 聂秋欢看向扶住自己的那双手。 和榕朔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一样,修长干净。 她条件反射般的挣脱了榕朔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言辞冷淡地说道,“对不起二总裁,你没事吧?” 她猝不及防撞入他怀里的那一瞬间,榕朔又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可他不过失神了几秒后,耳边就响起了聂秋欢冰冷的声音。 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道伤痛,却是笑着问,“温小姐,你是刚赶到榕氏吗?” 第0375章 不过是她的一张脸 “抱歉二总裁,是我一时睡过头了。不过你放心,我晚上加班,会把下午缺的时间补上。” “温小姐,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让你加班。” 聂秋欢的声音却依旧冷淡,“二总裁,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私人原因耽误上班的时间。” 她说着便越过榕朔,径直走向办公室。 身后传来清晰的关门声后,榕朔才恍惚的叹了口气。 秋秋从来不会像她这样不近人情,可她却带给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 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的原因,榕朔进了电梯。 聂秋欢果然履行了她说的话,下班时间到后,她并没有立即收拾东西回去,仍然坐着办公。 天色被一丝丝的黑色弥漫后,聂秋欢才疲惫的抬起头,揉了揉酸疼的脖颈。 手机也在此时“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 是榕昀打来的。 “喂?” 榕昀的声音听着很不悦,“下班时间到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在加班,把下午缺的时间补上。” 个蠢笨的东西! “现在停下你手中的笔,下来,我去接你。” 聂秋欢扫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她忽然想起,她已经答应聂母今晚会回去。可这么晚她还没回去聂母会不会乱想? 她一下子变得紧张,匆忙收拾了东西,“知道了,我在门口等你。” “十分钟我就到了。” “好。” 聂秋欢匆匆奔向电梯。 在榕氏门口等了没多久,她的面前就缓缓停下了一辆车。 她以为是榕昀来接她了,脸上便洋溢起了兴奋的笑,刚要迈开脚步,车门却在此时被人打开。 可下来的人竟是榕阳炎。 榕昀的父亲! 聂秋欢一下子就缩回了脚步,垂着头,恭敬地说道,“董事长好。” 榕阳炎并没有理会她的招呼,只是冷声地命令道,“上车。” “董事长找我是有事吗?” 聂秋欢捏紧了自己的包,又补充道,“但现在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了,如果董事长找我有事,那就明天再找时间吧。” 她的话音一落地,后座的车门突然又被打开,下来一位黑衣大汉。 聂秋欢顿时就感受到了危险,转身就逃。 可黑衣大汉没几步就赶上了她,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到了后座,厉声喝道,“安分点!” 这时候的天色已完全黑透了。 榕氏的员工早就在下班时间走空,这会子的榕氏门口几乎没什么人影。 榕阳炎这时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来,“温小姐,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凭的什么,引起了我儿子的好奇心?” 聂秋欢知道她再怎么呼救,此时也逃脱不了了。 她不甘地靠在椅背上,瞥了榕阳炎一眼,冷笑道,“这个问题,董事长何不直接地去问大总裁?” 榕阳炎给黑衣人甩去了一个眼神,黑衣人立即从怀里掏出黑胶带,撕了一截贴在了聂秋欢的嘴上。 “温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你只是凭借的你这张脸,引起了阿昀的兴趣而已。” 这张脸? 聂秋欢忽然想笑,可发出来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开车。”榕阳炎转过了头,冷声吩咐道。 聂秋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可当她透过车窗,看到经过的一辆车后,突然挣扎了起来,朝着那辆车,“呜呜呜”地吼着。 榕昀转动着方向盘,在经过了一辆车后,忽然皱起了眉。 他瞥了眼窗外的后视镜,却只看到一辆通身漆黑的车。 他的心底也跟着浮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踩了脚下油门,赶到榕氏门口,门口却空空如也。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一边拨了聂秋欢的电话,一边迅速冲进榕氏。 可他打了几通,聂秋欢的手机都一直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 他这时候也赶到了办公室门口,暴躁的将手机塞回口袋。 打开门,办公室却漆黑一片。 聂秋欢显然已经离开了。 他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忙走出榕氏。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开了一会儿,他才猛地踩了刹车,迅速拨了滑树的电话,“喂?阿树,帮我查查老家伙最近在做什么?” 滑树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回道,“老大,老家主近日身体抱恙,一直待在榕家休养,未曾有过什么动静。” 榕昀嗤笑了一声,“他会这么安分?给你半个小时,再去查查他最近做了什么事!” 滑树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老大,是不是温小姐出事了?” 一提到这个,榕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无力。 他昨晚才向小蠢货保证过,从今往后他会护着她,不让她出半点事。 可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他竟然又让她出了事。 他的语气一下子冷的仿佛夹满了无数冰渣子,“你还磨蹭什么!” 那就是温小姐出事了! 滑树也不敢耽误,“是老大,我这就去查。” 挂了电话后,榕昀也突然想起他刚刚瞥到的那辆车。 他立即回过神来,迅速将车开到了榕氏。 调出了榕氏门口的监控,他看到聂秋欢站在门口没多久,那辆车就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将监控全部看完后,他才冷冷地勾起唇,手机也在此时“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是聂母打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着不那么冷冽。 “喂,伯母?……抱歉,我带秋秋出去吃了,你们先吃吧。……没出什么事,只是今晚可能回去的晚一点,你和伯父先睡吧,别等我们了。……嗯好,伯母你忙吧。” 挂了电话后,他又迅速走出榕氏,坐上车,拨了榕阳炎的电话。 “你可真是一位好父亲!”他的声音仿佛从牙齿里蹦出来,带着无尽的恨意。 “怎么,走了一个聂秋欢,你又迷上了这个温绮念了?” “你把她带哪去了!”榕昀直截了当地问。 榕阳炎却诡异地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是因为她的那张脸,才迷上了她。阿昀,你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等她没了那张脸,你就会发现你对她只是可笑的好奇心罢了。” 第0376章 动手吧 榕昀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你要对她做什么!” “嘟嘟嘟——”榕阳炎却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喂?” 榕昀几近暴虐的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榕阳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是想毁了小蠢货那张脸! 不! 他不允许! 他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看到那辆车时,瞥到的车牌号。 他的记忆里一向都是极好的,没一会儿,他便在脑海里搜寻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略有些焦急的拨了滑树的电话,冷声命令他找到这辆车的下落。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又焦急的。 在知道小蠢货遇到危险后,榕昀更是心急如焚。 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等着滑树的消息。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滑树才回了电话。 “喂,老大,我有那辆车的地址了。” “废话少说,在哪!” “老大,那辆车停在了一家废旧的工厂里,就在香山墓园旧址的附近。” 滑树犹豫了一下,才又补充道,“老大,据消息说,那家废旧的工厂堆积了不少易燃物品,我担心……” 榕昀心一紧,猛地发动了车,“我现在赶过去,你也尽快派一些人过来!” “是。” 从榕氏赶去香山墓园旧址,少说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可饶是将车速加速到最大,榕昀也恨不得能将路程缩短,尽快的赶过去。 …… 聂秋欢只是无意间瞥到了一栋未建好的大楼,就知道她被带到了万古商城的附近。 她被那名大汉粗鲁地拽下了车。 她知道此刻逃脱不了,可还是抱着期待,挣扎了一下。 那名大汉立马就转过身来,朝着她粗着声音吼道,“给老子安分一点!” 他扬起手臂,想给聂秋欢一巴掌。 榕阳炎却在此时,越过他俩,淡淡地说道,“行了,别浪费时间。” 黑衣大汉的态度顿时变得恭敬,收回了手,朝着榕阳炎微微躬了身子,“是。” 接着,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黑衣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缠住了聂秋欢的双目。 她几乎是被大汉拖着行走。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想喊呼救,可发出来的却是无助而微弱的呜呜声。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被拖着走了多久,她突然闻到周围传来刺鼻的柴油味,一阵一阵地往她鼻里钻。 聂秋欢胃里忽然掀起一阵翻滚,她低下了头想呕吐,可嘴却被贴上了胶带,那阵呕意到了喉腔后,就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她是被拖着走的,此刻有了呕意,她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跟不上大汉脚步的她,险些被大汉拽断了一条胳臂。 她的手腕处很疼,可就是这丝疼痛提醒着她,她刚刚似乎是害喜了。 细数了下日子,她从怀孕到现在好像也不过二十天的时间。 想稳下呼吸,可胃里突然又涌上来一股酸水,她的喉腔被堵得难受。 眼眶已经泛了红。 是不是,无论她是聂秋欢,还是温绮瑞,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不知走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的双腿被拖得没了知觉后,她终于被大汉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可这个地方的柴油味更重了。 耳边传来刺耳的砰砰声。 聂秋欢的小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她的小腹,可她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不过几秒,她就感觉自己再次被大汉提起。 她被强制性地按坐在椅子上。 接着,她的双手也被粗粝的绳子绑在后面。 她下意识的胡乱踢着腿,可似乎踢到了大汉的小腿,她听到大汉闷哼了一声,然后,她的双腿也被紧紧的绑住了。 全身被束缚着无法动弹,眼睛更是什么都看不到,充斥在聂秋欢心底的那抹不安,已转化成了浓浓的危机。 榕阳炎并没有跟她废话,他只是走到聂秋欢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到她脸上浮现出的无措和惶恐后,他才笑出了声来,慢悠悠说道,“温小姐,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等你没有了这张脸,阿昀还会不会对你产生兴趣?” 耳边一丝嘈杂的声音都没有,有的只是榕阳炎这诡异到了极致的嗓音。 没有了这张脸? 他是什么意思? 她呜呜了两声,榕阳炎嘴边的笑意却更浓厚了。 转过了身,朝着大门走去,淡淡吩咐着守候在不远处的大汉,“动手吧。” “是。” 他们要做什么? 聂秋欢急的想从椅子上坐起来,可也只是将椅子抬起了些许高度,“砰”的一声,她又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原来还寂静的周围,突然发出了兹兹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燃烧着。 聂秋欢感觉周围的温度一点点变烫,她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种危险的地方。 耳边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滚烫的火舌也渐渐逼近了聂秋欢。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皮肤被烫的生疼。 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头,可身后的温度又烫的她向前倾去。 她终于不再反抗和挣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 榕昀还未赶到滑树所说的地址时,开着车的他,就瞥到了漆黑的不远处,那亮的过分热烈的一团火。 他的胸口一下子变得闷闷的,心脏处也不断地发出张牙舞爪的钝疼。 那团火,似乎烧了很长时间了。 榕昀的耳边忽然一下子变得寂静。 像是第一次听到小蠢货的死讯时那样,他整个人像被点住了穴道般无法动弹。 好久之后,他才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迅速赶了过去。 他赶到那个地方,下了车,跑到工厂的大门后,破烂不堪的大门就在那一瞬间“砰”的一声砸了下来。 榕昀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处。 双目红的仿佛冲了血,他怎么也料不到,榕阳炎说的毁掉小蠢货那张脸,是采用的火烧的方式! 他离大火隔着几米的距离,却仍旧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烫意。 他站在外面,都有些承受不住,那他的小蠢货,此刻还被困在里面…… 第0377章 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一想到这里,榕昀就感觉呼吸有些吃力。 上一次,他听到小蠢货沉入海底后,他试着潜下去。 可他那次,却只不过待了几分钟,就忍受不住海水的冰冷,上了岸。 榕昀紧紧捏着拳,看着眼前被挡住的去路,那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小蠢货,再一次在他眼前消失? 不! 他决不允许! 上一次已经是他犯下的最大的过错,他不会,不会再让小蠢货离开他!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榕昀就迅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扫了下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一扇小门。 小门开着,却有一阵阵的火舌不断地朝外翻滚。 榕昀几乎想都没想地,迅速冲了过去。 室内的温度高得有些吓人,榕昀眼前一片炫亮,浓浓的白烟惹得他不断的咳嗽着,也使得他的双眼泛起了酸疼。 可他却顾不及这些。 他清了清嗓子,拼命地喊道,“小蠢货!小蠢货!” 火舌卷起了他衣服的一角,不过是几秒的时间,那火舌就迅速蹿满了衣服。 榕昀手背一疼,连忙将外套扔掉。 火势很大,也阻挡了他很多去路。 他努力的睁大了眼,搜寻着四周,期待能看到熟悉的影子,可他在里面待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看到聂秋欢的影子。 他稳了下呼吸,又朝着深处走去。 门外传来了微弱的呼声,似乎是滑树在拼了命的唤他出去。 榕昀却嗤笑了一声。 出去? 怎么可能! 他往深处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被困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聂秋欢。 她的双眼被缠着,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此刻正昏迷不醒着。 她的脸蛋被熏得通红,可她的裤脚处,却已经被一簇很小的火舌缠上。 榕昀的心一紧,想迅速赶过去。 老天似乎是故意与他作对。 他此刻是恨不得能迅速飞到她身边,可就是在此刻,他头顶的一块板却突然砸了下来。 有星星点点的火花碎屑窜到他的手背上,窜到他的脸颊上。 榕昀却仍旧顶着不知何时会被头顶的木板砸死的危险,再次冲了过去。 窜到聂秋欢裤脚处的那簇小火舌,已经变的旺盛,在往她的小腿处蔓延了。 榕昀的心脏疼的厉害,他顾不得身上的烫伤,立即脱下自己的衣服,扑灭了那簇小火。 灭完火后,他才又直起身子,想解开聂秋欢手上的绳索,可一阵晕眩突然袭击了他,他身形不稳地朝着聂秋欢跌去。 饶是他这般扑在聂秋欢的身上,聂秋欢却仍旧没有反应。 榕昀深吸了一口气,利索的解开了聂秋欢手腕上的绳子,然后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护着她。 此刻,头顶的木板一块块的往下砸。 榕昀知道,这个工厂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他再不出去,他也许真要和小蠢货,永远地待在这个地方了。 他的眼里忽然迸射出一阵坚毅的光来,搂紧了聂秋欢,迅速朝着出口冲去。 期间,饶是他灵巧地避过了砸落下来的木板,可他的后背却还是滚烫的碎屑刺中,有种火燎般的疼痛。 他却霸道的将聂秋欢锢在怀里,为她造了一片安全的天地,聂秋欢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榕昀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小蠢货顺利的活下去,他和她还没能享受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两个穿着一系列防护衣服的人员,也闯了进来。 看见榕昀抱着聂秋欢艰难的走着,他们立即上前,一人搀扶着榕昀,而另一人则想从榕昀怀里接过聂秋欢。 可榕昀却执拗的厉害,他在意识到那人想要抱走他怀里的小蠢货后,立即狠狠的踹了那人一脚。 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他此刻的意识有些微的模糊,双眼更是被滚烫的火光刺痛的厉害。 还好,他和聂秋欢都顺利的走了出来。 一闻到清新而潮湿的空气,他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滑树却在看到他背后的伤势后,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上前,搀扶住了他,“老大!” 榕昀却挥开了他,低头瞥了眼怀中的聂秋欢。 松了一口气。 “阿树,开车。” 他一说话,喉咙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可声音听着虽沙哑而无力,却仍旧不容置喙。 滑树不敢磨蹭,他也很担心榕昀背后的伤势,却是知道,如果榕昀不亲耳听到温小姐安然无恙的消息,他绝不会撇下温小姐去看医生! “是。” 他搀扶着榕昀上了车的后座,然后又低声吩咐了在场的人几句,这才缓缓发动了车。 车内的气氛是沉默而令人压抑的。 滑树根本不敢再抬头讲一句话,就这么绷着身子,很认真地开着车。 他挑了条去医院最近的路,赶到医院门口后,榕昀就立即打开车门,抱着聂秋欢跑向医院。 榕昀的后背被烧伤了一大片,滑树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后背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势,他忍不住的别开眼。 榕昀在医院闹得动静有些大,调来了医院最好的医生,聂秋欢被送入病房后,他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滑树却立即上前,拦住了他,“老大,温小姐许是吸入烟尘过多,这才昏了过去。” 榕昀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甩过去了一个冷飕飕的眼神。 滑树顿时就有些后怕地缩回了手,垂下了头,“对不起老大,是属下逾越了。” 等了不过几分钟,就有医生走出病房。 情况果然和滑树所说的一样,聂秋欢不过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的烟尘,又在火里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才承受不住的昏迷了过去。 听到小蠢货安然无恙的消息,榕昀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开来。 医生眼尖的瞧见了他背后处的伤势,医生的职责,让他一下子就忘记了榕昀的身份。 他冲着榕昀不悦地吼道,“你比里面那位病人的情况严重多了!跟我过来!” 滑树不停地朝着他使眼色。 没一会儿,医生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冒犯了榕昀,连忙噤了声,却还是小声地说着,“昀少,你的伤势再不处理,恐怕就有后遗症了。” 第0378章 不能让她知道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拿捏着用词,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聂秋欢,他又补充道,“昀少,温小姐再过不久就会醒来了,她如果醒来看到你的伤势,恐怕也会担心你的。所以你还是……” 一提到聂秋欢,榕昀就拧了下眉。 后背处也在此时传来火燎般的疼痛,榕昀这才冲着医生说道,“简单的帮我处理下。” “是。” 医生恭敬的朝着一个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 榕昀的后背已经被大火烧伤了一大片,医生光是看着,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了榕昀的衣服,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道,“昀少,这可能会有点疼。” 榕昀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说道,“没事,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 医生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是。” 处理完伤口,已是一个多小时后。 榕昀刚换下衣服,护士就急冲冲地赶了过来,“昀少,温小姐醒了!” 医生刚嘱咐过他不能剧烈的运动,否则会扯到后背的伤口,榕昀却不管不顾地朝着病房奔去。 打开门,就看到聂秋欢坐在病床上,正揉着她那酸疼的手腕。 后背传来一丝丝尖锐的疼痛,榕昀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硬生生的又挤出一抹笑来。 朝着聂秋欢走近,“小蠢货。” 他明显看到聂秋欢的身体僵了一下。 聂秋欢很不自然地扭过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垂下头,“小昀。” 她今日所遭受的所有的事情,虽然都是他的父亲一手策划的,但其实还是因为他。 榕昀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便坐在了床头边。 伸出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声音异常的柔情,“我已经跟伯母打过招呼了,所以你今晚便在这里好好休息。” 聂秋欢一直垂着头,轻声回道,“好。” 榕昀又轻轻笑出声来,“小蠢货,你饿了没,我命人送些吃的过来。” 聂秋欢张口,刚想说吃不下,却蓦地想起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便“嗯”了一声。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吃些清淡的菜。” “好。” 榕昀走到阳台处,打了电话,很小声地吩咐了滑树几句,这才又重新坐回床头边。 聂秋欢此时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可榕昀却忽然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 后背处的疼痛已经越发明显了,他的脸色已经微微地有些惨白,可他却依旧生生的忍着。 聂秋欢这时也昂起了头,看向他,“小昀,我是怎么从那个工厂里出来的?我记得,我被绑在椅子上后,董……” 她的双眼忽然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又迅速改了口,“那人似乎点了火,但我后来昏迷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是因为榕昀的缘故,才会被榕阳炎绑过去的,但她下意识的不想让榕昀知道。 她这般谨慎小心的称呼,又是让榕昀的心脏狠狠的一抽。 他顺着聂秋欢的心思,状似轻松地说道,“小蠢货,你可别小瞧了我,就算你被带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将你找到。” “是你将我带到医院的?” 榕昀抬起手,想捏下聂秋欢的脸颊,可由于他抬手的幅度过大,扯到了背后的伤口,放在空中的手僵硬了几秒后,才缓缓地落到了聂秋欢的脑袋上。 轻柔了几下,他努力稳着自己的声音,揶揄道,“小蠢货,你可是我的女人,你不指望我救,难道还指望着其他男人?” 聂秋欢立即窘迫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起,我好像在那个工厂闻到了柴油的味道,里面的火好像烧的很大,我、我担心你那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榕昀心一暖,又重重地揉了几下她的脑袋,“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男人?” 聂秋欢立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榕昀笑着摇摇头,“我受伤了还怎么保护你?放心吧,我没事。” 听他这么说,聂秋欢便放心地垂下头,却无意间瞥到他落在床头边的手。 还是一如既往的修长,可那手背上,却已经被烫伤了好几处。 通红的,看着有些吓人。 榕昀见她发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自己被烫伤的手,他迅速缩了回去。 这时候,房门也被轻敲了几下,传来滑树的声音,“老大,晚餐我买回来了。” 榕昀便站起身,还不等聂秋欢再询问些什么,他便迅速走到门口,接过滑树手里的便当盒,将买来的食物一一摆放在床头边。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压抑,似乎在忍着什么,“小蠢货,我突然记起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便不陪你了,你吃完就好好睡一觉。” “小昀,你——” 榕昀朝着滑树使了个眼色,滑树便立即上前说道,“温小姐,近来榕氏接了好几个大项目,而且都是由老大负责的,所以,老大可能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榕昀已经迅速走了出去。 看到榕昀手背上的伤口时,聂秋欢便隐隐的感觉不安。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滑树,她立即冷下了脸色,厉声问道,“阿树,我问你,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滑树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老大让自己留下来,想必就是为了解决温小姐的这个问题的。 他对老大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老大是绝对不愿意让温小姐知道他受伤了的! 可这温小姐偏偏眼睛那么厉害。 但如果自己对她实话实说,想必是逃不过老大的惩罚的。 他沉默了几秒,便面不改色地编了谎话,“温小姐,你其实多虑了,老大赶去救你的时候,工厂的火势还不怎么大,所以老大救你出来,没怎么受伤。” 聂秋欢却还是狐疑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火势既然很小,我刚刚怎么在他的手上看到了几处烫伤?” 滑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道,“温小姐,火势虽然小,但那个工厂其实已经很破旧了,老大又是抱着你出来的,手上难免被烫伤了几处。但你放心,老大已经处理过了。” 第0379章 枉费了你的苦心 “是吗?” 聂秋欢垂下了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用餐。” “是,温小姐早点休息。”滑树轻声带上了房门。 聂秋欢端起床头边的一碗饭,往嘴里送了一口。 她的心里还是充斥着一抹不安。 榕昀的脸色刚刚很惨白,她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以为是灯光的问题。 但现在想想,榕昀的声音似乎也隐忍的过分啊…… 一想到这些细节,聂秋欢就没了胃口,但顾忌着腹中的胎儿,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下了一碗饭。 聂秋欢坐着发了好一会的呆后,才犹豫地考虑着,要不要给榕昀打个电话。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准备向榕昀问个究竟。 可她的目光扫向床头边,就蓦地想起她被榕阳炎抓去时,她的东西似乎都被扔掉了。 她此刻,根本没有通讯工具啊…… 略显无奈地笑了一声后,聂秋欢才下了床,开了门,准备出去打个电话。 一直守候在门边的滑树一听到开门的动静,便立即拦住了她,恭敬地欠了身,“温小姐,有什么事让属下去做就好。” 聂秋欢被他猝不及防的出现吓了一跳,稳下了心神后,才淡淡地吩咐道,“阿树,你的手机借我,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是。”滑树没有任何犹豫地掏出手机,递给了她。 “我用完便还你。” “没事的温小姐,你尽管用,属下暂时用不着。” 聂秋欢回了一抹微笑,“谢谢。” 又上了车,聂秋欢拨了榕昀的号码。 “嘟嘟嘟”声不过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但聂秋欢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手机里就响起了榕昀那略显焦急的声音。 “阿树,怎么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聂秋欢捏紧了手机,沉默着,还是没说话。 榕昀这时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滑树一向是极怕自己的,他万不敢对自己沉默。 所以,打电话给自己的,百分之百是小蠢货了…… 他便软下了声调,“是你吗小蠢货?” 聂秋欢闷闷地“嗯”了一声。 榕昀笑出声来,“吃过了吗?” “嗯。” “不困吗?” “睡不着。” 榕昀察觉到了她心情的低落,笑着问,“怎么了小蠢货,谁惹你不开心了?” 聂秋欢闷闷地回道,“你没来陪我我睡不着。” 榕昀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才又回道,“小蠢货,阿树都跟你说了吧,我今晚可能有些忙,我明天陪你好不好?” 可事实上,他哪里是因为工作忙才不能陪她的。 他后背烧的有多严重,他是清楚的。 他担心小蠢货会看出什么,他不想让她担心自己,所以这才找了借口避开了她。 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后背的疼痛就会减轻了。 聂秋欢有些不满他的回答,但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下去,只是轻声说道,“那明天我想请一天假,我要回温家一趟。” “好,依你。” “你、你不要忙到太晚,早点休息。” 榕昀笑道,“放心吧小蠢货,今天吓坏了吧,你也要早点睡。” “我待会就休息了。” “对了小蠢货,我已经让滑树留下来了,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他。” “嗯。” “那小蠢货,晚安。” “晚安。” 聂秋欢挂了电话,便把手机放在了床头边,愣怔地盯着雪白的壁顶,没一会儿才缓缓闭上了眼。 …… 榕昀其实一直待在医院,到了深夜的时候,他才悄悄进了聂秋欢的病房。 她已经睡着了,睡颜很恬静。 榕昀轻声地走到她的身旁,弯腰在她的唇瓣处浅吻了一下,才又轻声带上了房门。 滑树还守在门外,榕昀淡淡地吩咐他,“今晚辛苦你一次,好好看着她,不许出半点差错。” 榕阳炎会对小蠢货出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他必须确保小蠢货的安全。 滑树没有任何的不满,恭敬地回道,“是老大,你放心,属下会一直守在这里。” “我今晚要回榕家祖宅一趟,明天……”他的语气顿了一下,才犹豫地说道,“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过来,如果我不能过来,知道怎么跟她说吧?” “是,属下知道。” “还有,她明天要回温家,她如果不愿意让你跟着,你就暗中偷偷的保护她。总之,你最近的任务便是好好保护她。” “是。” 榕昀听到他的保证,才松了一口气。 不放心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迟疑了几下,还是迈开了长腿…… 榕昀回到榕家祖宅已是深夜十点多。 漆黑的夜幕下,榕家祖宅只露出个阴森森的轮廓,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榕阳炎早就料到了他会回来,便命一位佣人守在门口。 那位佣人看到了满脸森寒的榕昀,心尖立即颤了一下,却还是努力地说道,“大少爷,家主正在客厅等您。” 榕昀理都没理他,直接朝着客厅走去。 出乎意料的,此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除了榕阳炎,竟然还有榕彭祖! 客厅的气氛,随着榕昀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紧张压抑。 榕彭祖面无表情的看着榕昀,那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看着竟有些诡异。 可榕昀在他的注视下,依旧沉稳,淡淡地说道,“你们到底要赶走我身边几个女人才会停手?” 他又动了下身体,讥诮地勾起嘴角,看向榕彭祖,“老家主,害了母亲不够,你也想让我重蹈父亲的覆辙吗?” 一听到他的这话,榕彭祖那浑浊的双眼猛地迸射出一阵寒光,他拿起身旁的拐杖,往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阻止了榕昀继续说下去。 “我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和无关的女人谈情说爱的!” 因为愤怒,他的额头上突然现出了可怖的青筋,又朝着榕昀吼道,“那个聂秋欢没资格,这个温绮念更是没资格!” 榕昀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终是冷了脸,讽刺不已地笑出声来,“那还真是枉费了你这么多年的苦心。” 榕阳炎一直坐着,他早就收到属下汇报来的消息,所以,他是知道榕昀的后背被大火严重地烧伤了的。 第0380章 你爱母亲吗? 他对榕昀,心里多少存着一些愧疚。 此时听他和榕彭祖的对话,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阿昀,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吧,这件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可榕昀却不领他的情,又对着他露出讽刺的笑来,“家主,你此时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么一番话?” 榕阳炎脸色立即变得铁青,他捏着拳,朝着榕昀不悦地说道,“阿昀,我是你父亲!” “父亲?呵……” 榕昀嗤笑了一声,又毫不客气地说道,“身为父亲的家主,请问你几时做到父亲的责任!” 他后背处的伤口再度撕裂开,由于疼痛,榕昀此时的脸色有些微的惨白,额头处也冒出细小的汗珠。 可他却强撑着,又轻轻扯开了嘴角,“你明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榕阳炎看着他几乎站不稳的身体,又是心疼又是恼怒,“阿昀,我是在为你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度受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立即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他朝着人影淡淡吩咐道,“阿淼,将大少爷带下去养伤。” “是。” 滑淼走到榕昀身边,就要带他下去,可榕昀却立即甩开了她递过来的手。 “滚!” 滑淼的身形顿了顿,随即就恭敬地立在一旁,垂着头,等着榕阳炎的吩咐。 疼痛,让榕昀此时呼吸都有些吃力。 他微微喘息着,又向后退了几步,将手撑在沙发的边缘上,带着愤嫉的目光扫了一眼客厅的几人,“如果你们再对她出手,那就别怪我对榕家不客气!” 榕彭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现在又听到榕昀这么一番决绝的话,更是愤怒不已。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朝着榕昀吼道,“混账东西!你别忘记,榕家如今给你的一切,同样也能收回去!” 榕昀却讥诮不已地笑出声来,“榕家只不过给了我这个身份而已,如果投胎的时候我能够选择……”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锋锐,“我绝不会让自己投到榕家!” “混账!混账!你这个混账东西!”榕彭祖气的找不出词来骂他。 没多久,他就撑起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榕昀身边。 看着榕昀一脸的坚毅,他终是气愤不已地抬起手中的拐杖,朝着榕昀的后背,狠狠地挥去。 榕阳炎想要阻止他,已是来不及,只是站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喊道,“父亲!” 榕彭祖手中的拐杖却还是落在了榕昀的后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 榕昀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却始终是一声不吭的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只是微微晃了下身形,单手努力地扶着沙发的边缘。 寒冷的天里,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到底是亲生骨肉,榕阳炎还是不忍心他再这么执拗下去,“阿昀,你这是何苦呢?你想要的,榕家都已经给你了。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这么毁了自己?” 榕昀的眼神,依旧坚毅的可怕,他嘲笑道,“那我想问家主你一个问题,如果家主能回答上来,我便听从你的一切安排!” 一听他有妥协的意味,榕阳炎连忙说道,“阿昀你说,只要是父亲知道的,父亲绝不会欺瞒你半个字!” 榕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爱过我的母亲吗?” 榕阳炎一愣,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你说什么?” 榕昀又淡淡地重复了遍,“请问家主你,爱过我的母亲吗?” “我——”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榕阳炎的双眼竟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榕昀便笑了,“怎么家主?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上来吗?爱或不爱,只是几个字便可以回答的问题,你已经犹豫了三十五秒。” “阿昀我——” 榕昀却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又犀利地开口道,“还是家主你,根本不知道对母亲的感情!” 榕阳炎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 眼前浮现出了姜谷珊那张温婉秀丽的脸。 可没过一会儿,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与别的男人苟合的画面。 这么多年来,他努力维持的理智,一下子崩溃了。 喃喃道,“阿昀,是你的母亲先背叛我的,是她先背叛我的……” 可这个样子的榕阳炎,并没有引起榕昀心中的那丝不忍。 他嗤笑了一声,又说道,“请问家主,你有调查过当年的真相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母亲死去的真相吗?” “阿淼!将这兔崽子给我带到房里去!二十四小时看着,哪里都不能去!” 榕彭祖气的额头上和脖颈处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脸色铁青。 他一直都知道,榕昀是知道当年的内幕的。 可这么多年以来,榕昀一直未对他的父亲道出真相! 他也以为榕阳炎会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却没料到,榕昀竟选在了这个时候戳破当年的真相! 他为当年的事情策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将榕阳炎栽培到了如今的地位。 可如果榕阳炎知道了当年的内幕…… 不! 他绝不允许! 见滑淼站在那里不动,榕彭祖又厉声喝道,“阿淼,还愣着做什么!将大少爷带到房里去!” 滑淼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的说了声“是。” 她朝着榕昀走近。 但榕昀的性格,一旦烈起来,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没办法驯服。 他睥睨了滑淼一眼,淡淡问道,“阿淼,你如今是选择跟我作对了吗?” 滑淼欠了欠身子,“抱歉大少爷,属下的主子,自始至终都只有老家主一人。” “是吗?” 客厅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但榕昀却知道,他难逃一劫。 若他没有受伤,尚还能与滑淼一战。但他的后背却被烧伤一大片,刚刚又被榕彭祖那么重重一击,他能撑到现在,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又瞥了一眼榕阳炎。 许是他刚刚说的话起作用了,榕阳炎的双目失神,明显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第0381章 被困在榕家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低喃着些什么。 榕昀便忍着疼痛,越过滑淼,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淡淡唤了一声,“父亲。” 榕阳炎的神智被拉回了些许,抬头望了他一眼,“阿昀。” “母亲她,其实一直很喜欢你送她的一句话。” “什么话?” 榕昀笑了,他缓缓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倘若母亲知道你会这么对她,她是断然不会对你说,春风遇到熊,便是世间最大的幸福了吧?” 不知被他的话触及到了什么,榕阳炎的嘴唇忽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他恍惚地唤道,“小昀——” 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榕昀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够了!早就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你就不配再喊我这个称呼了!” 他决绝地转过了身,看到滑淼正犹豫地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是想要对他出手。 榕昀又讽刺不已地笑出声来,“阿淼,看在阿树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让你为难。” 说着,他便迈开长腿,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滑淼想要跟上去看看,榕彭祖却对她使了个眼神。 滑淼秒懂,又垂着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客厅里便只剩下了榕彭祖和榕阳炎两人。 榕彭祖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语气全然不似刚刚对待榕昀那样的犀利,有的只有作为一名老人的和蔼。 他轻声唤道,“阿焱。” “爸。” 一想到姜谷珊,榕阳炎就没有了作为榕家家主该有的气势。 他瘫坐在沙发上,像极了一名普通人。 榕彭祖笑着坐在他的身边,和蔼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阿焱,你每每想起那个女人,你都是这么一副颓丧的模样。” 榕阳炎立即尴尬地垂下头,歉意地说道,“爸,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在他心底,榕彭祖不仅是榕家老家主,还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对他的态度,是敬畏中,夹杂着一丝仰慕。 他对榕彭祖的话,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 榕彭祖那双浑浊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寒光,他拍拍榕阳炎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焱,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该放下了。” 听到他的话,榕阳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他艰难地扭头望向榕彭祖,眼神中竟隐隐有些妥协的意味,“爸,我知道了。” 榕彭祖欣慰地笑了,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现出一阵精光来,“阿焱,送我回房吧。” “是。” 榕阳炎压下了心底所有不安分的心思,搀扶着榕彭祖,缓缓离开了客厅…… 走廊安静又幽森,只有墙边挂着的壁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榕昀独自行走在走廊上,时不时会遇上值夜班的佣人,佣人立即停下脚步,疏离而又恭敬地唤一声,“大少爷。” 榕昀此时的脚步,沉重而又虚浮。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自个的卧室。 卧室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 透过走廊流泻进去的微弱灯光,榕昀能看清里面黑白色的装潢,黑白色大床黑色沙发。 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他蹙了下眉,开了灯,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门一被关上,由于隐忍了太长时间,榕昀的身子就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地向前跌了几步。 他闷哼了一声,却还是咬牙,一声不吭地隐忍了下来。 多年来的行为处事,已不允许他因为疼痛而发出一丝的声音。他便站在那里,喘息了好一会的气后,才缓缓走到一个柜子前,拿了医药箱出来。 他提着医药箱,走到了卫生间。 脱了衣服,露出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后背。 对着对面那扇巨大的镜子,榕昀艰难的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下。 约莫半个小时后,榕昀才勉强给后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趴在大床上,榕昀看着窗外的一团漆黑,忍不住勾了一丝苦涩的笑来。 如今,他真是被困在榕家了…… 榕昀就这么愣怔的盯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疲倦,缓缓闭上了眼…… …… 客厅闹的动静很大。 榕家的规矩虽然很严,但还是有少数的佣人躲在小角落里,不停的窃窃私语着。 在外谈完生意的榕朔,十一点多回到榕家的时候,就恰巧听见了佣人的窃窃私语。 “哎,我跟你们说啊,今晚老家主可是被大少爷气坏了,我在客厅外面值班的时候,都听到老家主用拐杖打了大少爷一下。那声音,啧啧啧,我听着都疼。” “可老家主不是一向极疼大少爷的,他今日怎么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嘘,我偷听到的,好像是大少爷为了一个女人,和老家主反目了。” “什么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竟惹得大少爷——”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榕朔,他的舌头一下子打上了结,剩下的话再不敢说出口,连忙朝着身旁的几人使了眼色,又垂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其余的几名佣人一听他的话,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恭敬地垂下了头,齐齐唤道,“二少爷。” 榕朔淡淡地“嗯”了一声,越过他们的时候,脚步故意顿了顿,“大哥回来了?” “是的二少爷,大少爷也才回来刚不久,我刚刚看到大少爷回了卧室。” “是吗?”榕朔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可就是这一沉不变的嗓音,将几名佣人吓得提心吊胆的。 榕家的规矩清清楚楚地摆在那,若有人敢私下里议论榕家主子的是非,那这个人就不要想着再在榕家干下去了。 现在,这几名佣人就怕榕朔拿刚刚的事说事,将他们赶出榕家。 不过,他们倒是多虑了。 榕朔只是轻蹙了下眉,面上随即又挂上了他惯有的温润笑意,淡淡吩咐道,“下不为例。” 那几名佣人立马欣喜地回道,“是,谢二少爷留情。” 榕朔的卧室与榕昀的隔得很远。 第0382章 她已经离开了这么久 在经过榕昀的卧室所在的走廊时,榕朔的脚步故意放慢了些。 他想起刚刚听到的佣人的谈话。 “嘘,我偷听到的,好像是大少爷为了一个女人,和老家主反目了。” 女人吗? 他的印象中,与榕昀走的极近的女人,除了秋秋,便只有温绮念了。 可是,那温绮念也不过顶着张和秋秋很像的脸,榕昀他,为什么要为了她,和老家主反目? 照榕昀的性子,他绝不会是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和老家主反目! 所以,这温绮念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一想到这里,榕朔心脏的跳动速度就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秋秋被歹人沉入大海,至今都没找到她的……尸体,而就在秋秋的死讯传了几天后,这温家就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了一位小小姐? 可关键却是,他每次见到温绮念,都能感受到久违的熟悉! 心里有一个不敢想象的答案呼之欲出。 温绮念便是秋秋! 猜到这里,榕朔的呼吸就有些激动地带上了小喘。 他稍稍平复了些后,才扯出一丝风轻云淡的笑来,走到榕昀的卧室门口,抬起手,想要轻敲几下门,却蓦地想起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想必他,已经睡下了吧。 榕朔又垂下了眸来。 榕昀如今和榕彭祖反目,榕彭祖又那么看重他,怕是一时半会是会将榕昀困在榕家的。 这对他而言,可真是个好机会呢…… 榕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收回手,转过了身,缓缓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 榕阳炎将榕彭祖送回卧室后,并没有立即回房。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一间小楼屋。 推开小楼屋的木门,浓重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这件小楼屋,是姜谷珊曾经的居所。 他开了灯,冰冷而昏黄的的灯光倾泻而下。 地面铺就的是一层昂贵的羊绒地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处处都透着股低调的奢华。 自姜谷珊离去后,这间小楼屋就被闲置了下来。 除了每日按时打扫的佣人,这小楼屋,平日里都是紧关着门的。 榕阳炎缓缓扫视了一下客厅的装潢,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心情陡地变得沉重。 踩在羊绒地毯上,没有一丝的声响,可每走一步,他的心情就愈发地难受了一分。 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小卧室。 卧室很大,却漆黑一片,墙壁的颜色也是深色的,无端的透出来一股阴嗖嗖的气息。 榕阳炎没有丝毫停顿的进了隔间。 隔间完全是空的,不过那墙上,却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名女子。 女子着一身简单的白裙,优雅大方的站在画里。 她的嘴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柔曼的眼里也盛着淡淡的喜悦。 榕阳炎的眼里却快速的闪过一道沉痛。 这幅画,还是在她过生日时,自己为她画的。 他记得,他当初送出这幅画时,她是极其高兴的…… 可怎么,她怎么就选择背叛了他呢? 榕阳炎的脑海里却无端端的浮现出榕昀对他说过的话。 “请问家主,你有调查过当年的真相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就没怀疑过母亲死去的真相吗?” 死? 榕阳炎的指尖狠狠一哆嗦,被隐藏在深处的那一段记忆也随着浮现在脑海。 他又恍惚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空落落的。 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啊。 榕阳炎的眼眶很快便泛起了一抹红,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可没过多久,他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又朝着最里间走去。 最里间,是一间小阁楼。 阁楼比哪一间隔间都要黑,还源源不断地有寒气从里面渗透出来。 阁楼的阶梯是用木头做的,踩在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榕阳炎脚步沉重的踩在上面。 他一跨进阁楼,空气中就传来了一股腐朽而潮湿的气息。 依稀记得,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地面上满是狼藉的杂物,都是在她死去后,他命令佣人将她用过的东西尽数都扔在了这里。 不知想起了什么,榕阳炎忽然朝着一处走去。 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每走一步,空气中就会被掀起一阵浓浓的尘埃。 墙角处,一堆杂物上,有一本精美的本子。 那是他为她专门所作的一本画册。 榕阳炎弯下身子,捡起了那本画册。 他直接翻到了末尾。 春风遇到熊,我遇见了你。——姜谷珊 “倘若母亲知道你会这么对她,她是断然不会对你说,春风遇到熊,便是世间最大的幸福了吧?” 榕阳炎心一惊,画册直接从他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愣了好久后,榕阳炎才又捡起它,掸干净了表面的灰尘,揣进了怀里,然后离开了这间阁楼…… ……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聂秋欢翌日醒来的时候,天还微黑着,瞥了眼时间,发现不过才六点多。 她发了会呆后,便换下了病服。 起身开了门,却发现滑树正躺在走廊上的座椅上,熟睡着。 不过,听到她开门的动静,滑树唰的一下便睁开了眼,几秒的时间,他就立即站直了身子,冲着聂秋欢恭敬的欠了欠身子,“温小姐,你怎么醒的这么早?老大吩咐过,温小姐需要多休息。” 聂秋欢摇了摇头,轻声拒绝道,“不了阿树,我今天有事,需要回温家一趟。” 瞥到滑树眼眶下的一圈青紫,她又说道,“阿树,你昨晚怕是睡得不舒服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榕昀特地跟他吩咐过,从今往后,他主要的职责便是负责温小姐的安全。 所以此刻,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温小姐,属下不困,属下会将温小姐安全送到温家。” 聂秋欢虽感无奈,却也知道滑树的脾性也是执拗的很,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机还给了他,“阿树,谢谢你的手机。” 滑树接过,“温小姐不必客气。” 顿了顿,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温小姐,这是老大留下来的。” 第0383章 魔怔了 聂秋欢疑惑地问道,“他给我卡做什么?” 滑树便解释道,“温小姐的东西怕是昨晚上就被丢掉了,所以,老大希望温小姐能用这张卡去买些东西。” “这样啊……”聂秋欢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你将我送到温家后,便回去吧。我下午的时候会和朋友去买东西。” “好的温小姐。” 两人走出医院,室外还弥漫着一层黑色。 滑树为聂秋欢开了车门,“温小姐,请上车。” 聂秋欢说了声“谢谢。” 车子约莫开了四十分钟,开到了温家别墅的门口。 聂秋欢下了车,对着滑树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日后我会小心些,让他不用担心了。” 滑树一直在为榕昀受了重伤却不愿意让她知道而不满着,此刻听到她的话,心里的不满少了些。 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不过温小姐也不用想那么多,老大是绝对不会再让昨日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的。” 聂秋欢轻轻点了头,“你回去吧。” “是,温小姐。” 这个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管家也起了床,恰巧透过窗户,看到了一身单薄的聂秋欢。 温绮瑞吩咐过她,小小姐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回温家来的。 却不想,小小姐,竟在今天早上回来了。 她顿时欣喜地笑了,连忙迎了上去。 “小小姐,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小小姐回来这么早,怕是还没吃过早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这就为你去做。” 聂秋欢回了一抹微笑,“管家,我想吃些清淡的,你帮我煮蔬菜粥吧。” “哎。”管家应了一声,又说道,“小小姐先回房休息会吧,煮粥的时间怕是有些长。” “大哥二哥他们还在睡吗?”聂秋欢望了一眼安静的二楼。 管家笑着回道,“大少爷每日都是一大早便出去了的,这不,他已经走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二哥呢?” “小少爷还在睡呢,怕是要八点多才能醒。” 听管家这么说,聂秋欢便忍不住弯眯了嘴角,“对了管家,我不在家的两天,楠楠怎么样了?” 管家歪着头想了一会才回道,“这楠楠还是和往日一样,干活挺勤奋的。不过,我却总瞧到小少爷对着楠楠发呆。” 看来她不在家的两天,温绮瑞和楠楠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聂秋欢便笑着上了楼,“管家,粥煮好后就不用上楼喊我了。” “好的小小姐。” 聂秋欢走到了乌楠的卧室门口,轻敲了几下门,“楠楠,你醒了吗?” 屋里沉默了一会,不过几秒的时候,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姐,麻烦你等一会,我在穿衣服。” 聂秋欢在门外等了两分钟的时间,房门就被打开了。 乌楠稍稍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诧异地开口问道,“小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先生说你要在外出差一段时间的。” 聂秋欢只是笑笑,却并没有解释,“楠楠,我今天只是回来拿些东西,明日就又走了。” “那小姐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聂秋欢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好了别说我了,楠楠,你最近身体怎么样?那件事二哥也不是故意的……” 管家说,温家瑞经常盯着她发呆,想必,温绮瑞还在为那件事自责吧。 乌楠的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秒,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提及温绮瑞,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疏离而又客气。 “小姐请放心,乌楠不会质疑先生所做的任何事情。” 许是刚起床的原因,乌楠此刻的头发还有些微微的糟乱。 可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她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就冷凝了下去。 语气刻板而僵硬。 对她来说,她只是温绮瑞的一名属下。 仅此而已。 聂秋欢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楠楠,你下午有空吗?” “有的小姐。” “我手机丢了,下午陪我去买部新的手机吧。” “小姐下午要出发的时候喊乌楠即可。” “好。” 聂秋欢回了房,躺在床上,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翻身下床。 走到客厅,发现温绮瑞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温绮瑞已经从管家这里得知了她回来的消息。 看到她此刻一脸憔悴的下了楼,忍不住将手撑在了下巴上,朝着她戏谑道,“小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睡好?” 聂秋欢是真的没睡好,便“嗯”了一声。 可温绮瑞却故意惊讶地睁大了眸,“天啊小妹,你该不会忘记我嘱咐过你的事了吧?” 这温绮瑞总是这么一副轻佻样,将她正正经经的一番话曲解成了那样的意思! 她白了温绮瑞一眼。 管家正好从厨房端了粥出来,“小小姐,粥有点烫,你小心点喝。” “麻烦管家了。” 管家离开以后,聂秋欢想起乌楠的话,瞥了低头喝粥的温绮瑞一眼,试探性地说道,“二哥,我刚刚去看了乌楠,她的精神看着挺好。” 温绮瑞的动作顿了一秒,可随即就又正常地往嘴里送了一勺粥。 慢悠悠回道,“我有吩咐过管家,让她少做些事,精神自然是挺好的。” “我刚刚问她有没有怪罪你那件事,哪知道……”聂秋欢轻笑了一声,却没说下去。 低下头来喝粥。 可听到她说到一半的话,温绮瑞顿时就被吊足了好奇心。 他觉得自己这两日里真是魔怔了,时不时就会对着乌楠的身影发呆。 可为什么发呆,他却说不上来理由。 只是,当看到乌楠那瘦弱却倔强的身躯时,他就感觉心底怪怪的。 这会子听到聂秋欢的话,他又开始愣神了。 那件事过后,他发现自己的确是对乌楠存了一份愧疚的心思的。 可愧疚之余,还有些许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每每看见乌楠,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晚的事情。 “二哥,你发什么呆?”聂秋欢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的,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第0384章 到底有完没完 “啊?你刚刚讲什么了?”温绮瑞赶紧甩开了头脑中那些旖旎的画面。 聂秋欢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我一提到楠楠你就发起了呆,该不会是你对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温绮瑞就立马反驳道,“该不会什么!我是主她是仆,我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在不安的跳动着。 然而这话,却更像是,他为最近魔怔了的自己找的借口。 他的话音一落地,聂秋欢就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她又拾起笑脸,朝着他的身后说道,“楠楠。” 楠楠? 乌楠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 温绮瑞的动作突然变得僵硬,却还是机械似的往嘴里送了一勺粥。 “先生,小姐。”乌楠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楠楠,你要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聂秋欢笑着问。 乌楠摇摇头,“不了小姐,管家吩咐我了一些事。” 说完,她便转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温绮瑞的余光再次瞥到她那单薄的背影,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心脏某一处忽然有了细细的抽疼。 她刚刚都听到了吗? 聂秋欢这时也放下了碗筷,冲着他冷声说道,“我吃饱了。” 温绮瑞还保持着往嘴里送粥的动作,呆呆地望着聂秋欢上了二楼。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二楼的走廊后,温绮瑞才轻轻眨了眨酸疼的双眼。 他略有些恍惚地瞥了眼别墅的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望着乌楠的背影,忽然有了他以前望着小美人似的那种感觉…… 这个念头一浮在心头,他就将碗里剩下的粥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然后猛地冲出了别墅。 乌楠此时正对着别墅外的一个花坛发着呆。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温绮瑞。 温绮瑞也无法解释自己此时的举动,可望着乌楠一个人,他就鬼使神差地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近。 然后,轻咳了一声。 乌楠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才回过神来,转过了身,垂着头,恭敬地说道,“先生,你有吩咐吗?” 先生先生先生……她每次唤自己,都是这个疏离的过分的称呼! 到底有完没完了! 温绮瑞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他大步朝着乌楠走去。 可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忽然回过神来。 不过就是个称呼,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这是怎么了? “先生,若你没有吩咐的话属下就先退下了。”乌楠始终垂着头,因此没瞧见温绮瑞刚刚的一番举动。 温绮瑞捏紧了拳,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吧。” “是,属下告退。” 她离去后,温绮瑞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脾气,朝着身旁一棵干枯的树,狠狠的挥了一拳。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一些,看到乌楠头都不回地离开,他只觉得充斥在心底的那股烦躁,更重了。 保持着手砸在大树上的动作好几分钟后,他才嗤笑了一声,迅速上了车,离开了温家别墅。 …… 下午,聂秋欢从大商城买完手机,回到自个的卧室后,迫不及待地拨了榕昀的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七声后,才被接通。 榕昀的声音略有些疲惫,“小蠢货,是你吗?” 聂秋欢顿时有些不安,“小昀,你怎么了?” “唔……我没事,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我今晚要回家一趟,你陪我吗?”聂秋欢小心地问道。 手机那端沉默了几秒后,榕昀才轻轻笑了一声,“小蠢货,你这是在邀请我与你同床共枕吗?” 聂秋欢的耳根处悄悄的烫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榕昀又笑了两声,才正经地说道,“好了小蠢货,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最近不能陪你了,榕家发生了一点事。” 语气稍稍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处理好后就陪你。” “榕家……怎么了?” 聂秋欢顿时想起榕阳炎绑架自己的事。 会不会是榕阳炎知道榕昀救了自己后,为难他了? 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紧绷,“小昀,榕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榕昀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想什么呢小蠢货,没事的,不出三天我就去找你。” “那我岂不是要三天见不到你?”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急忙问道,“小昀,最近你也不会回榕氏了吗?” “好了小蠢货,别操心那些事,我已经把公司的事交给了阿树,他会处理好的,你把你负责的工作做好就行。” 聂秋欢闷闷地回,“那这三天你在榕家要小心。等下次见到你,我想亲口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你不许爽约。” 榕昀宠溺地笑了,声音异常的柔情,“好,我不爽约。对了,你今天早点回家吧,伯母可能很担心你。” “好,那你多注意休息。”聂秋欢叮嘱道。 挂了电话后,聂秋欢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管家道了别后,就离开了温家别墅。 她回到小区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三点多。 敲了几下房门,“妈,我回来了。” “哎,来了!” 聂母将聂秋欢迎进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她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她拉着聂秋欢坐在沙发上,不安地说道,“欢欢,妈昨晚做恶梦了,妈梦到你被坏人抓走了,打你电话又没有人接,害的妈妈一个晚上没睡好觉。” 聂秋欢这才注意到聂母的面容的确是有些憔悴的。 却是笑着说道,“好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这么担心我。对了妈,今晚上你烧的什么啊,昨晚上没吃到妈妈做的菜,觉得怪可惜的。” 聂母好笑地瞪了她一眼,“从小到大,你总是这么贪吃。” 她怕了拍聂秋欢的手臂,然后又放了下来,穿好围裙,对着她说,“我和你爸再待不久就要回老家了,今晚上就做你爱吃的菜。” 第0385章 怎么笑的出来 聂秋欢撒娇似的圈住了聂母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几下,“妈,你怎么又要走啊?就不能留下来多陪我几天吗?” 聂母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多大人了还撒娇,如果你和小昀的事能定下来,妈就为了你多留几天。” 得,又谈起这件事了。 聂秋欢立马松开了聂母的手,“妈,你去忙吧。” 说着,她就迅速溜回了自己的卧室。 聂母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终身大事真是一点都不着急,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小昀亲自谈谈了。” 聂秋欢回到自个卧室后,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躺在了床上。 聂母说的事,其实也是她一直以来都担心的。 她的肚子,再过不久,就会凸起了。 到时候,榕昀会,待她如何呢? 他们两个上一次争吵,便是因为她偷偷吃了避孕药的缘故。 聂秋欢又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平静的目光中忽然夹上了一丝母性的温柔。 在榕昀没认出她以前,她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现在,她将榕昀的真心看的真真切切。 她没法,舍掉这个孩子啊…… 一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眼眶就渐渐变得湿润。 怀孕的缘故,她近来变得有些嗜睡。 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又感到了一丝困倦,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昏睡了不知有多久,聂秋欢忽然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勉强睁开眼,是聂母悄悄地走进来了。 “妈……” 聂母帮聂秋欢盖了被子,“睡觉怎么不上床,感冒了怎么办?” 聂秋欢勉强恢复了些许神智,脱了外套上了床,声音软绵软绵的,“知道了妈,你出去忙吧,我想再睡会。” 可聂母看到她酡红的脸蛋,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有些不安地说道,“欢欢,你额头怎么这么烫?” 聂秋欢很困倦地挥了挥手,又翻了个身,“没事的妈,你让我睡一会就好。” 聂母又不放心地帮她曳好了被子,“再睡一会就吃晚饭了啊?” 聂秋欢索性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好了妈,我知道了。” 聂母这才离开了她的卧室。 被聂母这么一打扰,聂秋欢的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又闭着眼睡了没多久,她就彻底没了睡意,无奈的睁开眼。 她吞咽了口唾沫,却忽然感觉喉咙处有轻微的痒痛。 她有些无奈的缩进了被窝里。 还真是被聂母猜中了。 她真的受了凉。 聂秋欢感觉自己有发烧的迹象,随即起身,习惯性地打开床头边的药盒。 可她又蓦地想起,孕妇是不能随便乱用药的,否则会对肚中的胎儿有影响。 想到这里,聂秋欢便赶紧阖上了抽屉,迅速穿了衣服,走到了厨房。 挽住了聂母的臂膀,轻声问道,“妈,我闻到了鸡汤的香味了。” 聂母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我喊你你不醒,一锅鸡汤就把你香醒了?” 聂秋欢笑了两声,随即从壁橱里拿了一副碗勺出来,轻车熟路的给自己舀了一碗,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妈,你这手艺是日渐增长了。我爸可是有口福了。” 说着,聂秋欢轻轻舀了一勺,送进了嘴里,喉咙处那丝轻微的痒疼跟着减轻了不少。 她的眼里满是惬意的满足。 一提到聂父,聂母就紧张的抬头瞥了眼客厅,忽然小声地覆在聂秋欢耳边说道。 “欢欢,你爸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来到这里,就整天对着我板着个脸。也只有前天小昀来的时候,他才应付似的挤出了个笑脸。” 聂母嘀嘀咕咕地说着,聂秋欢的心情却渐渐的变得沉重,喝汤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她倒是忽略了一件事了。 如今,她是顶着温绮念的身份,来假扮聂秋欢。 自己假扮自己,这话说出去恐怕谁都不相信吧? 可是,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父亲他,是在看到多日前的新闻后,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了吧。 所以,前日里,她跟随榕昀来到这里时,父亲对待她的态度,才会那样的疏离而又恭敬。 一想到这里,她便勉强又挤出了笑来,然后又从壁橱里拿出了一副碗勺,“妈,我给爸盛一碗,我去跟他聊聊。” “哎好好,你多跟你爸聊聊,你爸可能还闷在房里呢,真是的,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哪来的怪脾气。” 聂秋欢便端着一碗汤走到了次卧门口,轻敲了几下门,“爸,是我,妈刚烧了一锅鸡汤,我端一碗来让你尝尝。” “进来吧。” 聂秋欢深吸了一口气,端着鸡汤走了进去。 聂父正坐在床头边,望着一张照片发呆。 聂秋欢轻声轻脚地走了过去,将汤递给了他,“爸,你尝尝。” 说着,她便低下头,望向了聂父手中的照片。 却愣住了。 照片上的,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都是一头的齐耳短发,两张天真无邪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聂秋欢对照片上的小女孩,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其中一个,便是她啊。 旧时的记忆,像潮水般,翻天覆地地向她涌来。 她的眼眶,忽然酸涩的厉害,连忙移开了目光,又说道,“爸,这可是妈刚做好的鸡汤,你趁热喝。” 聂父颤颤巍巍地将照片塞回了怀里,抬起了头,接过了聂秋欢递来的鸡汤。 那一瞬间,聂秋欢才注意到,聂父的眼眶中有些轻微的泛红。 “麻烦你了温小姐。” 一向在她面前严肃的不像话的聂父,此刻忽然变得如此脆弱。 他似乎老了很多,原本还算刚硬的一张脸,看着竟有些憔悴,头发上也多了许多白发。 聂秋欢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她想告诉聂父,“爸,你别伤心了,你的欢欢没死,我就是欢欢!” 可她的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 聂秋欢很快就压抑住了心底翻腾的难过,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来,“爸,妈刚刚可是埋怨你了,说你来这里以后,整天都板着个脸,妈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早就和你吵起来了。” 聂父用勺子轻轻晃动了几下手中滚烫的鸡汤,疲惫地说道,“温小姐,我的两个女儿都去世了,你说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第0386章 她会回来的 聂秋欢只觉得胸口处仿佛被塞了块大石头,堵得她呼吸有些难受。 她又垂眸望向聂父。 提及他的两个女儿时,聂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多,从他那脸上的哀愁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有多差劲。 聂秋欢便轻轻挤出一抹笑来,装作对一切都很无知的样子,问道,“聂伯父,看样子你很疼爱你的两个女儿。” 聂父摇了摇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话一道嘴边,他忽然又全部吞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只是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送进嘴里,然后有些无力地吞咽了口唾沫,又说道,“你错了温小姐,我对其中一个女儿,没有做到一名父亲该有的样子。” 说着,他将手中的鸡汤送到了床头边,又伸手,从怀里颤颤巍巍地取出了刚刚的那张照片,朝着聂秋欢招了招手,“你过来温小姐。” 曾经,聂秋欢有很多次渴望聂父会这样温柔的对待她,可是,她却料不到,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会在自己死后实现。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爬上了一抹红,却装作困倦的模样,轻轻打了个呵欠。 坐在聂父身边后,又状似诧异的看向聂父手中的照片,“聂伯父,你有一对双胞胎?” 聂父点了点头,又慈爱的摸了摸照片中一名小女孩的脸庞,“这个,是我的大女儿,可她却在五岁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意外去世了。” “那另外一个呢?”聂秋欢指了指另外一个小女孩,装作好奇的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向另外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聂父的背似乎一下子就驼了下去,目光中,也夹上了一丝悲哀。 “这个啊,是我的小女儿。”聂父略带恍惚地说道。 “五岁的时候,她和大女儿一起面临了那场车祸,可是,她却被大女儿推开了,所以,她就逃过了一劫。 我本来想着,既然大女儿没了,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带着要把大女儿未过完的日子,都要一起补回来。” 聂父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些哽咽,“可是,我偏偏就没料到,她母亲竟然,竟然因为大女儿的死,患上了精神病。” “后来为了她母亲,我没办法,我就逼着年幼的二女儿,做了一件让我永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我,我让她,竟然让她……” 话说到最后,聂父就怎么也说出来了。 聂秋欢一脸平静的听着,可内心早已掀起了狂风暴雨。 原来,聂父一直在为这件事内疚,她还以为,聂父没有再拿她当女儿看……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她面前装作严父的样子,可每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当初真不是个人,我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大人,就逼着她做了那件事……” 聂秋欢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聂父的肩膀,安慰道,“好了聂伯父,别太自责了,你的女儿想来不会怪罪你的,世间哪会有孩子会怨恨自己的父亲呢?“ “可是,可是……”聂父的嘴唇哆嗦的厉害,说了好多声“可是”,却仍没有将一句完整的话吐出来。 聂秋欢便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聂伯父,关于这位小姐的新闻,我多日前也看到了。但新闻总归是新闻,不能当真,这位小姐被沉入海后,搜救人员一直未能将她的尸体找到,说不定这位小姐是被大风刮到了岸边,被其他人救了也说不定。” 这话是聂秋欢犹豫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心说的。 正如她刚刚所说,世间没有哪个孩子会怨恨自己的父母。 这辈子,她当了他们的女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她不能,永远顶着温绮念的身份,不认亲生父母。 迟早有一天,她要以聂秋欢的身份,回到榕城! 这时,聂父又担忧的问道,“温小姐,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如果她真没死,怎么还没回来呢?” “你别急啊聂伯父,如果她真的没死,却又没来得及回来,那肯定是被要紧的事耽搁了。你和伯母啊,只需要和以前一样生活就行,说不定就在哪一天,你的女儿会亲自去找你们啊。” 聂父被她的一番话说的笑出了声,他很宝贝的将照片又塞回了怀里,然后端起鸡汤,一仰而尽。 笑道,“没想到,我活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温小姐看的通透。” 从五岁开始,聂秋欢就再也没有这么正常的跟聂父说过话,心里也止不住的染上了一丝喜悦,同样笑着回道,“爸,你可不能再在妈面前板着一张脸,不然,我可又要来跟你谈心了。” 一说到聂母,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传来聂母嗔怪的声音,“欢欢,我刚刚可是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 聂秋欢赶忙对聂父使了个眼色,又起身,上前拉住了聂母的手臂,声音软绵绵的,“妈,我刚可是在跟爸好好谈心呢!” “哦?他这个木头会跟你谈什么?” 木头? 聂秋欢忍不住地笑出声,没想到,在自己心里那样严肃的父亲,在母亲眼里,竟然只是桩木头。 她一边笑,一边拉着聂母坐在了聂父的身边,“好了妈,我刚刚可是训过爸了,你们两个好好谈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哎,你这孩子……”聂母笑着摇了摇头。 聂秋欢离开次卧后,便来到了厨房。想起刚刚聂父在她面前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噙了一丝笑。 爸,妈,再过不久,你们的欢欢,就真的回来了。 …… 翌日,聂秋欢独自一人来到了榕氏。 榕昀不在办公室,办公室显得空落落的。 聂秋欢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后,便忍不住掏出手机,拨了榕昀的手机。 可这次,却没有像往日那样,一下子就被接通。 聂秋欢不死心的打了三通,榕昀的手机都没有人接。 她这才失望地专注着办公。 不过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了,传来滑树的声音,“温小姐,老大吩咐我带一些东西给你。” 第0387章 事不过三 东西? 难道是榕昀为了哄她开心的? 聂秋欢心情颇好的说道,“进来吧。” 滑树走到她跟前,将一个小黑盒子恭敬的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温小姐,这是老大吩咐属下带给你的东西。” 聂秋欢瞥了一眼盒子,不过巴掌大小。看样子并不能装太多东西。 疑惑的问道,“阿树,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滑树摇摇头,“抱歉温小姐,属下并不知道。” 沉默了几秒,他又开口说道,“对了温小姐,老大还吩咐了,他不在的这三天,你不必每天都来榕氏上班,那万古商城最近要操心的事也没有很多,老大让你多回家多陪陪聂先生和聂夫人。” 小昀他,其实是担心自己的父母,才会让自己多回家陪陪父母的吧。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便忍不住弯眯了眉眼,朝着滑树点了点头,“知道了阿树,我在这里待个半天就回去吧。” “那属下告退。” 滑树轻声带上了房门。 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 聂秋欢便打开了盒子,露出了一串精美的项链。 是小兔项链。 多日前,她与榕昀在警察局大吵了一架之后,项链是被她扔进了垃圾桶的,后来她还是舍不得,又捡了起来。 却没想到,这项链,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项链下还压着一张便签。 那上面的字极其的张狂邪肆,一看便知道出自榕昀的手。 聂秋欢拿起一看。 ——小蠢货,事不过三,但这是我第三次送你小兔项链了,希望,这次你能一辈子收好它。 聂秋欢轻轻笑出声来,她又拿起小兔项链,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中,原来她和榕昀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 小兔项链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她却打心眼里感觉到暖意恣意的流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发呆了不过几分钟,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嘟嘟嘟”的响了起来。 聂秋欢扫了一眼,是榕昀打来的。 她欣喜的接通了。 “喂,小昀?” “抱歉小蠢货,刚刚没接到你的电话。” 聂秋欢忍不住在心里窃喜了一会儿,却还故作矜持的说了一句“没事。” “一大早就找我是有事吗?” 什么嘛?没事就不能找他了吗? 聂秋欢不满的在心里吐槽了句,却还是回道,“待会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后,我准备去趟工地。” “你去那做什么?” “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一座大楼了吗?我准备这次过去找工人修建一下。” 大楼好好的才建到一半,就被他强制性的停工,还真是任性的可以。 “你可以去,但必须让阿树跟着。” 聂秋欢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没有反驳,轻“嗯”了一声。 电话挂完后,聂秋欢便甩去了头脑中的杂念,专注着处理手中的文件。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将小兔项链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聂秋欢又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塞进了包里,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出去,身旁就走来一位小助理。 聂秋欢认得她,是榕朔身边的女助理。 女助理朝着她善意地笑了笑,“温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吗?” 虽然是不打算与榕朔有什么纠葛的,但聂秋欢还是同样回了一抹微笑,“是啊,我这个负责人可不能偷懒,我正要去工地看看情况呢!” “真巧啊温小姐,因为今天大总裁不在,董事长便把一些事情交给了二总裁,二总裁刚刚还跟我说他待会要去万古商城呢,温小姐,你要和二总裁一起吗?” 聂秋欢赶忙摇了摇头,“不了,我自己去就行。” 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二总裁去那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温小姐,我只是一名助理。” “那我就先走了。” “好,温小姐请慢走。” 女助理赶忙敲了榕朔办公室的门,语气听着有些急切,“二总裁,我有事汇报,是关于温小姐的。” 榕朔拿笔的动作顿了顿,很快便放下,“进来吧。” 女助理垂着头站在了他的跟前,“二总裁,照您的吩咐,我刚刚一直守在走廊里,不出您所料,温小姐果然是要去万古商城的。” 榕朔轻轻眯起了眼,想起自己的猜测,不由得更笃信了几分。 慢悠悠问道,“我吩咐你说的话都说了没?” 女助理的身子本能的一颤,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恭敬的回道,“是的二总裁,该说的都说了,只是温小姐选择了拒绝。” 唔……拒绝的话才像是他的秋秋。 阴嗖嗖的笑容忽然在他脸上荡漾了开来,“很好,今天这事你办的不错。” “谢二总裁夸奖,那我便先下去了。” 榕朔扫了一眼女助理。 当初选上她时,还是因为那颇似秋秋的神韵,却没想到,那一丝神韵到了现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样子,他得再换个助理了。 却并未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榕朔轻“嗯”了一声。 女助理走后没多久,榕朔忽然轻轻笑出声来。 办公室很安静,空落落的。 那一声笑声,听着有些诡异。 跟着,他才站直了身子,将褶皱的外套整理好,离开了办公室。 聂秋欢一直站在榕氏门外,等着滑树的车子,可等了五分钟后,她都不见滑树的人影,却等来了滑树的电话。 “抱歉啊温小姐,车子好像出了点问题,要不你先等一会,我这就去换一辆车。” 聂秋欢本意就是一个人去的,听到他的话,赶忙拒绝道,“没事的阿树,我自己去就行,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我会多加小心的。” “这怎么行!万一温小姐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跟老大交代。”滑树想都没想地回道。 聂秋欢无奈地笑笑,“阿树,我也不为难你了,反正你现在取车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我就自己去万古商城了,然后你过去接我,这总行了吧?” 第0388章 被他亲手斩断的喜欢 滑树迟疑了几秒,便咬牙道,“好,不过温小姐一定要小心些,属下取到车后就立马赶过去。” “好。” 聂秋欢挂完了电话后,便走向了公交站台。 她不过等了几分钟,就有一辆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榕朔的那张脸。 那张脸上洋溢着清浅的笑意,“温小姐,听助理说你也要去万古商城,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过去吧?” 聂秋欢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榕朔看出了她的意思,又跟着淡淡的说道,“莫非温小姐是当了哥哥的助理后,不给我这个二总裁面子?” 他、他这是在用身份向她施压了…… 如今榕昀在榕氏的权力,是大过榕朔的,完全碾压了过去的情况。 可这也不代表,她可以将榕朔不放在眼底。 聂秋欢在心里权衡了利弊后,便朝着榕朔说了一声“麻烦二总裁了”。 然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温家人的脾性一向都是寡淡而冷漠的,聂秋欢便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车内的气氛沉默的过分。 聂秋欢能察觉到,榕朔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她刚顶着温绮念的身份来到榕昀的身边时,榕昀便是用这样审视而探究的目光看向她的。 她却万万想不到,榕朔竟然也开始怀疑起了她的身份…… “温小姐,你似乎很紧张。”榕朔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出口道。 聂秋欢心一惊,却是言辞冷淡地回道,“先前早就听说过二总裁是个平易近人的,但我今日是第一次坐上二总裁的车,难免有些紧张,二总裁就不要拿这事来取笑我了。” “这样啊……”榕朔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然后便又笑道,“以前我有位助理,第一次坐我的车时,我怕她紧张,便放了音乐,故意与她找了话题聊,但她不知道那时我正在追她。” 他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温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那天的音乐放给温小姐听一听。” 聂秋欢知道他口中的那位助理便是自己,本能地想要拒绝,榕朔却已经抢在她开口之前,按下了播放键。 没过几秒,就有舒缓的轻音乐缓缓的流淌而出。 榕朔浅浅地勾起了唇角,“怎么样温小姐,你喜欢这音乐吗?” 聂秋欢垂下头,声音冷淡,“二总裁是想要听实话吗?” “都说温家的人不近人情,说话太过直白,如今我见到温小姐,忽然觉得传闻中的消息也并不能全信。” “如果二总裁只是在单纯地在夸我,那我便接受了,但如果二总裁是在追我,那我就不得不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聂秋欢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榕朔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却还是笑着说,“温小姐的脾性,还真是可爱。” “过奖了。” 榕朔又扫了眼后视镜里的聂秋欢,端坐着,垂着头,他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想起刚刚她跟自己说过的话,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丝黑暗粘稠的情绪,压得他心底烦闷的厉害。 这个样子的温绮念,处事方式与秋秋完全是大相径庭的,但他还是不愿放弃,温绮念便是秋秋的猜测……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又找了话题说道,“对了温小姐,听说你在没有回到温家之前,与诗乔小姐走的极近。” 聂秋欢没有给他任何一丝念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对,这次你听闻到的消息都是真的,我曾经是她的人。” 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话,榕朔不由得一愣,随后缓缓眯起了眼,语气有些不悦,“温小姐,在哥哥身边做事时,说话也是这幅样子吗?” 聂秋欢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一丝语气,“是,如果我说了一些惹二总裁不高兴的话,希望二总裁不要过多的与我计较。” “呵呵,温小姐果然是个很可爱的人……” 前方正好是红绿灯,榕朔停了车,趁着等候的时间又问道,“对了温小姐,听闻哥哥在你被聘为负责人的那天,送了你一座大楼。” “是。” “那温小姐知不知道那座大楼的故事?” “听万古商城的工人说过一点,但也不是很详细。据说是跟大总裁先前的那位助理有关……” “可是温小姐知不知道,她在没成为哥哥的助理之前,是我身边的助理?” 他的话音一落地,前方的红灯就转变为了绿灯。 聂秋欢的耳侧也跟着响起了诸多的杂声。 掩藏在包包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聂秋欢忽然轻轻勾出一抹笑来。 那一瞬间,她那原本冷淡的眸底,一下子变得风情万种,焕发处无数的流光。 她对上了后视镜中榕朔的目光,又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看样子,二总裁似乎对那位助理,也有着非分之想。只是不知道,二总裁当初又是怎么将她推到大总裁身边的呢?” 她的声音太妩媚,太撩人,根本不像是秋秋说话的语气。 榕朔一时有些辨不清,她到底是不是他的秋秋…… 只是想起她说过的话,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染上了一丝悲凉,“这世上,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便是后悔两字了吧,可余下的一生,我却都要和后悔共度余生。” 和后悔共度余生? 聂秋欢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榕朔当初那样将她的自尊践踏在脚底时,有没有想过他如今会有这个想法? 她承认,她曾经是有点喜欢他。 喜欢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喜欢他笑起来时嘴边露出来的两枚小酒窝,喜欢他嘴边挂着的清浅笑意…… 可这一点点喜欢,却在他为了报复榕昀,而狠狠的践踏了她的自尊心后,就被他亲手斩断了……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又和她说这番话,是几个意思? 是想要博得她的同情?还是想求得她的原谅? 聂秋欢越想就越举得好笑,到了最后,她竟忍不住地轻笑出了声。 第0389章 多探探大总裁的口风 “温小姐是觉得我很可笑吗?” 聂秋欢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听二总裁的话,你曾经似乎对那位助理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是呐,那是我这一生当中做过的最糟糕的事了,若是,若是时间能重来……” 聂秋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这话就说错了二总裁,时间只会一直朝前走,永远不会回头。不过……” 话还没说完,她就轻轻笑了起来。 榕朔迫切知道她的下文,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聂秋欢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睥睨了一眼榕朔的侧脸颊,笑道,“不过我若是那位助理的话,又知道二总裁如今这般后悔,想必会奋不顾身地与二总裁在一起吧……可惜啊,二总裁对我没兴趣。” 榕朔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跟着,他也收回了望向后视镜时的审视而探究的目光。 这个温绮念不会是他的秋秋的。 他的秋秋,从来不会说这番轻佻菲薄的话来。 榕朔没有再说话,却是无力的紧抿着唇,渐渐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 真的是他猜错了吗? 不可能! 他的确是在这温绮念的身上感受到久违的熟悉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是他的秋秋,不想让自己认出她,违心说出来的一番话。 可想到这里,榕朔的心底还是浮上了些许难过。 ……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万古商城的门口,聂秋欢率先下了车,朝着榕朔说了一声“谢谢”后,便独自一人朝着工地走去。 刚刚的那一番话,榕朔清晰的感受到了聂秋欢对他的抗拒,所以看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也只是不甘的攫紧了拳,没有追上去。 今天天气很好,丝丝缕缕的阳光投射在他的周身。 可榕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他只觉得透心的冷。 聂秋欢,真的成了他生命中戒不掉的毒。 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他才苦涩地勾动了唇角,随即也迈开了脚步,朝着工地走去。 早就在办公室的时候,聂秋欢便调查到了高天宇的电话。这会子进了工地,她立马就拨了他的号码。 高天宇对这个号码有些陌生,疑惑地问道,“你好,我是高天宇,请问你是——” 聂秋欢便轻轻笑了,“高先生,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跟随大总裁来过这里一次,我是万古商城新聘的负责人,温绮念。” 高天宇有些受宠若惊,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像是发了烫,“原来是温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高先生,你还记得那座被大总裁强制性停工的大楼吗?我近日来便是为那座大楼来的。” “温小姐到了工地了?” “对,而且我也快到了那座大楼楼下了,如果高先生方便的话,就请过来一趟吧,我想跟你谈谈那座大楼的开工事宜。” “好的温小姐,请您稍等一会。” 高天宇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又对着身旁的几位工人吩咐了几句,才急忙赶去了那座大楼。 果不其然,他瞧见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正站在楼下,女子的目光正打量着大楼,似在考究着什么。 女子的背影略有些熟悉,高天宇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犹豫地迈动了步子,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轻声唤道,“温小姐,你找我?” “高先生。”聂秋欢立即疏离地垂眸打了个招呼。 然后才继续说道,“高先生,是这样的,大总裁已经取消了这座大楼的停工,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将这座大楼与其他大楼一起建造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才发现高天宇的目光有些呆滞,明显在走着神,她便加重了声调,“高先生……” 高天宇被这一声称呼惊得回过神来,连忙歉意地说道,“那大总裁的意思,便是将这座大楼与其他工程一齐吗?没有特殊的要求吗?” “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高天宇的手机便适时地响了起来,立即朝着聂秋欢做出了歉意的眼神,然后迅速小跑到一个角落,接了电话。 接完电话后,高天宇有些为难地走到聂秋欢的跟前,看了看身旁的大楼,又看了看聂秋欢,支支吾吾道。 “温、温小姐,刚刚言氏的人打来了电话,说、说大总裁将这栋楼的使用权利尽数交给了言雅小姐,所以,所以,你刚刚说的大总裁的吩咐是不是、是不是……” 然而,他支吾了半天,可一看到聂秋欢那冰冷的目光,就再也不敢将最后的“作假”两个字说出声。 聂秋欢有些不耐地蹙起了眉头。 真是想不到,这个言雅的动作真是快,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座大楼的消息,还迅速地阻止了她! 只是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 高天宇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得心里顿时一个激灵,舌头又打上了颤,“温小姐,你看,这这这……” 他也不过是万古商城的一个工人,当初还是因为秋秋他才甘愿来这的。 可如今,秋秋因为榕昀死了。 万古商城却是秋秋的心血,他不能弃秋秋的心血于不顾。 他如今只想安安静静的将工地的事做好。 但现在,这温小姐和言雅小姐各执大总裁的命令,倘若他一个没处理好,无论是哪一方他都会得罪啊…… 聂秋欢知道言雅又使了幺蛾子。 有威邦作她的后台,无论是多么不可能的事都会变成可能。 想到这里,她只能将不满压在了心底,抬眸瞥见高天宇眼里的惶恐,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沉思了一会后才说道。 “唔,高先生,大总裁一向工作繁忙,可能办错了事,这样吧,我回去再问问大总裁,这座大楼的事便先放一放,你也别太在意了,榕氏和言氏感谢你的付出还来不及,怎么会为难你一名工人呢?” 高天宇这才松了口气,“温小姐,我私心里也是希望这座大楼能正常建造的,希望你回去好好探探大总裁的口风,不能糟蹋了这么一座大楼。” 第0390章 勉为其难走一趟吧 聂秋欢轻轻点了头,“放心吧,大总裁不会再鲁莽行事了,这栋大楼一定会成为万古商城里的一栋的。” “温小姐,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好。” 高天宇在半路中遇到了榕朔,连忙恭敬地垂下头,“二总裁。” 榕朔淡淡地“嗯”了一声,几秒后才问道,“刚刚,温负责人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高天宇不敢欺瞒他,将聂秋欢吩咐他做的事,以及言雅打来的电话都实话实说了。 “你是说,大总裁命令恢复那栋大楼的正常工程?” 高天宇点了头,“是的二总裁。” “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高天宇离去后,榕朔还站在原地,思考着榕昀此举背后的深意。 那栋大楼代表什么,他最清楚不过。李洋就是在那座大楼里,将木板砸在了秋秋的头上。 可是现在,榕昀竟然又取消了对那座大楼的封锁…… 想到这里,榕朔忽然轻笑一声,随之离开了工地。 榕朔开着车离去后,聂秋欢跟着走到了工地的大门口。她在大门口等了不多久,就等来了滑树的车。 滑树下了车,见她安然无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恭敬的为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温小姐,请问你接下来是要回小区吗?” 聂秋欢点了头,可她倏地想起高天宇的话,又赶紧摇了摇头,“不了阿树,送我去言氏吧,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言氏? 温小姐去那做什么? 滑树心里一边疑惑着,一边小心的抬头,瞥了后视镜里的聂秋欢一眼。 她正躺在座椅上,闭着眼,似乎很累。 但滑树却什么都没问出口,恭敬地回道,“是,温小姐。” 车子约莫开了四十分钟,就驶到了言氏门口。 聂秋欢下了车,滑树随即也下车跟了上去。 但聂秋欢却转过身,阻止了他,“阿树,这次你不必跟着我,你在车上等我就好。” “可是温小姐,万一……” “没有万一,想要伤害我的人不会妄自在言家的地盘上动手,阿树,你就放心地在车上等我吧。” 滑树瞥了聂秋欢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一看到聂秋欢那不容置喙的脸色,他就只好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中。 又迅速改了口,“那温小姐,请您办完事就立即出来。” “放心吧阿树,我会尽快出来的。” 聂秋欢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后,滑树才不安地坐回了车上,迅速拨了榕昀的电话。 榕昀已经完全被榕彭祖囚禁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屋子里,哪都不能去,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 听到手机的“嘟嘟嘟”声,他不耐烦地挑了一下眉,一按下接通键,就听到了滑树那略显焦急的声音,“喂老大,是我阿树,属下要跟你汇报一件事。” “她出事了?” 滑树连忙辩解道,“没有没有,温小姐没有出事,安全着呢,属下要跟你汇报的是温小姐的行踪。” 行踪? “她不是去万古商城了吗?怎么?出事了?” “不是的老大,温小姐的确去万古商城了,不过温小姐出来后,情绪似乎不大对劲,看样子有些不开心,然后,温小姐就吩咐属下将车开到了言氏……” “她去言氏做什么?” “属下不知。” “你个废物!还不快去查!她要出了半点事找你算账!” 听着榕昀暴虐的语气,滑树忙不迭地苦叹道,“老大,温小姐不让属下跟着,你又命令属下时刻跟着温小姐,你、你这不是在为难属下吗?” 榕昀简直想一巴掌扇向这个蠢笨的东西!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榕昀直接挂断了电话,冷声开口,“谁!” “大少爷,是我,阿淼。” 榕昀嗤笑了一声,虽然知道她来找自己不会是好事,却还是懒懒地躺在了沙发上,将对聂秋欢的担忧心思全都压在了心底,“进来吧。” 滑淼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男子。 屋内昏黄一片,只有沙发一旁的台灯亮着,散发出旖旎的光。 男子躺在沙发上,旖旎而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越发衬得他的五官俊美艳丽。 滑淼的脚步迟疑了一秒,可跟着就赶忙甩去了脑海里不安分的心思,垂下了头,恭敬地开口,“大少爷。” 榕昀缓缓眯起了眼,勾动了薄唇,“说吧,老东西又要让我做什么?是陪那个言雅用餐还是参加宴席?” 他被关的这半日,榕彭祖不止一次地派佣人过来,无非是传达他的话罢了。 滑淼抬起头,却倏地对上了榕昀那漆黑的双眸,心尖一颤,又赶忙移开了目光,“大少爷,老家主刚刚得到消息,言雅小姐在言氏当上了经理的位置,所以,他希望您可以去……” 榕昀慢悠悠地站起身子,整了整衣衫,语调散漫的不像话,“唔……爷爷是希望我过去祝贺她是吧,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吧。” 滑淼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大少爷,你——” 他怎么会答应? 这时,榕昀冷笑了一声,笑的滑淼一个冷颤。 “言修瑾的关系和我还不错,我可是过去警告他的,言雅当上了言氏的经理,可不要把言氏毁掉才好。” 跟着,大步越过了滑淼,“走吧。” 滑淼总觉得心底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只好压下了心里的不安,迅速跟了上去。 榕彭祖着实不放心榕昀,派出去跟随他的人足足有三辆车,每辆车上都坐着四位黑衣大汉。 滑淼为榕昀开了车门,扭头望去时,就望见了榕昀正瞧着那几辆车冷笑,她赶忙出声解释道。 “是这样的大少爷,近来榕城有些不安分,有很多势力觊觎着榕家,老家主是害怕您会受伤,才派这么多人保护您的。” 保护? 监视还差不多! 榕昀收回了嘴边的那丝冷笑,朝着滑淼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下去。 然后,弯腰上了车。 …… 聂秋欢一走进言氏,就觉得言氏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第0391章 都是老朋友了 路过的每位员工的脸上,都呈现着紧张的神态,步伐也很焦急,而且,所有人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聂秋欢有些奇怪,却委实不知道缘由,就走到了前台处,冲着前台小姐客气地问道。 “你好,我是万古商城的负责人温绮念,我今天来是希望可以见言雅小姐一面。” 听到“温绮念”这个名字时,前台小姐就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听到她提及了言雅小姐,便笑着开口道。 “温小姐,你来的可真赶巧,言雅小姐作为董事长的千金,今日可是她被升职的第一日,董事长也高兴,便在六楼专门设了一场宴席,这会子宴席许是刚开始呢!” “升职?” 据她所知,言雅在言家虽然很受宠,可她几乎是不过问言氏的事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被…… 前台小姐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听说是言雅小姐帮言氏拿了一笔大单子,董事长才破格让她升职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单子,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温小姐,你刚刚不是说要见言雅小姐一面的吗?你可以直接去六楼。” 聂秋欢回了她一抹微笑,“谢谢。” 然后,掉头走向电梯。 电梯停到六楼的时候,聂秋欢就听到了六楼传来的喧闹声。 她本能地对这些宴会感到厌恶,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面上很快便恢复了一派冷漠,她出了电梯,朝着人群走去。 现在也已经快十一点了,正是言氏的下班时间,因此六楼的人很多。 聂秋欢挤在人群里,闻着空气中刺鼻的酒精味,胃里突然涌起一阵翻滚,然后,她便紧捂住了嘴鼻,迅速冲着洗手间走去。 她趴在马桶上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点。 起身走到水池边,接了点凉水漱下口。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一道不满的嘟囔声。 “我呸!什么经理!不过就是一栋大楼而已,竟然还嘚瑟上了!要不是看在言修瑾的份上,我才懒得——哎!秋鼠!” 女子的嘟囔声,在瞧见洗手池边的聂秋欢后,一下子就改了口,兴奋地喊道,“秋鼠!你怎么来了!” 然后迅速上前抱住了她,双眼亮晶晶的,“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聂秋欢也料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雪薪竹,她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就冷着脸,一根一根扳开了手臂上的手指头。 她向后退了一步,“抱歉,你认错人了夫人,我姓温名,绮念,你可以叫我念念,但我不是你的那位秋鼠朋友。” 雪薪竹不满的撅起了嘴,可随即就又上前,揽住了她的手臂,一边拽着她往外走,一边不停的嘀咕道。 “我跟你说啊秋鼠,这个言雅最近可真是上了天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 聂秋欢无奈的跟着她走着。 听着她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聂秋欢的嘴角有些无可奈何地抽了一下。 所以,她的话对她来说,都是耳旁风了? 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雪薪竹的束缚了,聂秋欢想起自己对她的冷淡态度,也着实对她感到了些许愧疚,便随了她。 只是在听到言雅提及一栋大楼时,她的眸跟着闪了闪,迅速问道,“你刚刚讲大楼?什么大楼?” 难道就是万古商城的那一栋? 雪薪竹惊呼了一声,跟着,就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秋鼠你傻啊你!好不容易回到榕昀身边了,干嘛还傻乎乎地去当什么负责人!” 见聂秋欢沉默,她顿时又来了气,也不顾周围员工们的目光,拉着聂秋欢走到了一个小角落,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你当上了负责人又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言雅还是从你手上偷到了一栋大楼!” 偷? 聂秋欢连忙抬眸望向她,目光中有不解。 她这样求知的目光顿时又把雪薪竹气着了,“你看看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情!” 深呼了一口气,又补充道,“那个言雅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竟从榕氏负责的地皮上,搞到了一栋大楼,那栋大楼听说之前还被榕昀强制性停工了……” 聂秋欢从她的话里,听到了她想要的信息,“所以,言雅小姐是因为这栋大楼的缘故,才会被言氏的董事长破格升职的?” 雪薪竹用目光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俩,讥讽地笑出声来,“不然呢?言雅她,不过就是个靠卖弄点风 骚来换取利益的女人,她有什么本事!” 她的话里,毫不留情的流露出了对言雅的鄙夷和看不起。 聂秋欢好笑地笑出了声,她似乎忘却了她们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温绮念的身份。 “言雅不是你的小姑子吗?听你的话,你好像很厌恶她。” “何止是厌恶,我对她简直是——” 雪薪竹的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了朝她走来的男子,她立马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秋鼠,你待会有空吗?” 简直什么?她的话怎么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还对着她说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聂秋欢正疑惑着,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野猫,这是你的朋友?怎么你朋友来了都不让我认识一下?” 是言修瑾! 聂秋欢的后背一下子就绷紧了。 她可没有忘记,这言修瑾是言雅的哥哥,听说还挺宠爱言雅! 雪薪竹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眯眯地牵着她转了个身,面向言修瑾,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忒豪迈,“都是老朋友了,应该就需要我再介绍了吧?” 瞥见一头短发,面部冰冷的聂秋欢时,言修瑾的眸底快速的闪过了一道诧异,可还是客气地冲着她点了下头。 聂秋欢便抽出了自己的手,冲着言修瑾冷淡地说道,“言少爷,言夫人貌似眼力有些不好,三番两次将我认错。” 言修瑾歉意地笑笑,将欲要发牢骚的雪新竹拽到了他的身边。 “哎——你放开老子!” 言修瑾淡淡瞥了她一眼,雪薪竹顿时便默不作声了。 “温小姐,很抱歉,实在是因为你与小野猫的一位故人长得太像的缘故。” 第0392章 不为人知的挑衅 聂秋欢的眸闪烁了一下。 她对言修瑾口中的这位故人,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说的,就是她自己! 然而,她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她只是淡淡地冲言修瑾勾了下嘴角,继续开口补充道。 “从我被温家承认以来,就不止言夫人一人将我认错,所以对言夫人的这一举动,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秋鼠你干嘛不承认——” 雪薪竹见着聂秋欢那番冷漠的模样,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言修瑾拉了她一下,并甩给了她一个眼神。 雪薪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又缩进了言修瑾的怀里,用不解而受伤的目光看着聂秋欢。 若说她如今顶着温绮念的名字,第一对不起的是她的父母,第二是榕昀,那第三,便是她的新猪了。 聂秋欢在心里向雪薪竹说了声抱歉之后,便轻轻拉回了自己的视线。 “言少爷,不知你有没有看到言雅小姐,我今日来是想要向言雅小姐讨教一些事情的。” 言修瑾朝着她淡淡笑了一下,眼神示意她的身后。 “温小姐,你一直朝里面走,走廊南边有一间休息室,雅雅就在里面。” 聂秋欢轻点了一下头,“谢谢。” 犹豫了一下,又朝着雪薪竹说道,“言夫人,我虽然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位秋鼠小姐,但我想,如果言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雪薪竹的双眼顿时亮了一下,“那这样吧秋——温小姐,你先去找言雅谈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那可能要请言夫人稍等片刻了。” 雪薪竹赶忙摇摇手,“没事没事,可我却担心你在言雅那里吃亏,温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 聂秋欢心惊了一下。 她知道雪薪竹不喜欢言雅,可却没料到,她竟然会当着言修瑾的面,就说出这番话来。 传闻中,言修瑾是极其疼爱言雅的,那新猪会不会…… 她不安地瞥了一下言修瑾。 言修瑾却似乎是同意了雪薪竹的话,还朝着她淡淡地点了个头。 出于礼貌,聂秋欢便回了个微笑,然后便转身,朝着走廊里间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雪薪竹拽了下言修瑾的衣服,不满地问道,“你说,这个言雅到底在搞什么?她既然当不上那个负责人,为什么还要掺和进去?” 言修瑾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笑着将雪薪竹的小手握在了他那宽大的掌心,“小野猫,你真的猜不到吗?能让雅雅那样做的,无非一个榕昀而已。” 一提及榕昀,雪薪竹就感觉有火气蹭蹭蹭地从小腹处钻了出来。 “你说,那个榕昀到底有什么好!言雅为什么要对着他纠缠不放,纠缠就纠缠吧,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害了我的秋鼠……” 言修瑾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刚想将她揽在怀里,雪薪竹便猛地松开了他的手。 “我告诉你言修瑾!现在秋鼠平安无事的归来了,可如果言雅还敢害她,我们两个也完了!” 说着,她就转身,迅速跑着离开了。 周围还是有不少言氏的员工的,自言修瑾来到此处以后,他们就等候在远处,想要寻个好机会上前。 可等着等着,却听到了雪薪竹说的那番毫不留情面的话。 言修瑾很清楚雪薪竹的脾性,知道她说到做到,心里苦叹了一声。 然后,他又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守在不远处的员工顿时便装作交谈的模样,再不敢打量他。 言修瑾这才扯出一丝笑,朝着雪薪竹离开的方向走去。 ……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空气中夹杂的酒精味也淡了不少。 走了约莫五分钟,聂秋欢终于在走廊的南边找到了一间休息室。 她还没走近,就有一位类似服务员模样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并轻声带上了房门。 女子看见了聂秋欢,立即客气地问道,“你好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言雅小姐在里面吗?我找她有事。”聂秋欢直截了当地开口。 女子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姐,言雅小姐刚刚……”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内就传出了一道女声,“没事,让她进来吧。” 女子便连忙打开了房门,“小姐,请进。” 聂秋欢走进去后,立即闻见了浓浓的酒精味。 她的眉皱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那个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屋内开了很足的暖气。 言雅只穿了一件暴露的深V红裙,露出了她那傲人的事业线,她的肩上披着一件雪白的坎肩。 躺在沙发上的缘故,那坎肩略微向下滑落了一点,露出了雪白浑圆的臂膀。 她喝了很多的酒,脸上还洋溢着不正常的红,望着聂秋欢的目光,嘚瑟中还夹着一丝妩媚。 “说吧秋秋,你来找我,是不是想问那栋大楼的事的?” 看到这个样子的言雅,聂秋欢本能地感到厌恶。 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言雅,是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女人! 聂秋欢的眸底露出讥讽的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朝着言雅走去,却在闻到空中越来越刺鼻的酒精味后,离言雅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望着言雅的目光,淡淡的,“其一,我不是你说的那位秋秋,其二,我已经是万古商城的负责人,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其三……” 望见言雅搭在小腹上的双手越收越紧,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其三,言雅小姐应该不知道吧,大总裁已经将那栋大楼归到了我的名下,所以,言雅小姐所说的得到了那栋大楼,应该没有任何的法律效应吧?” 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言雅却还是从她这番没有起伏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挑衅! 言雅向来会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会子听到聂秋欢故意挑衅的话,生气地将指尖都深深地陷进了肌肤里。 在感受到手掌心传出的一丝疼痛后,她才蓦地又松开了手,然后朝着聂秋欢柔柔的笑了。 第0393章 狠心的女人 她将右手掌摊开,放到了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她虽然喝醉了,但话里却不见丝毫醉意。 “秋秋,现在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我对你真实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何必还要继续伪装下去?” 聂秋欢一直冷冷盯着她,没有对她的话作出一丝反应,“我今日来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言雅小姐貌似刚刚喝了不少的酒,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聂秋欢便转了身,准备离去。 言雅心存不甘,在聂秋欢走到门边后,又突然开口道,“秋秋,难道你就不知道是谁将那栋大楼送给我的吗?” 聂秋欢头都不回地回道,“我的确不知道,但我唯一确认的是,大总裁既然将那栋大楼送给了我,就不会再转送她人。” 言雅终于被她这番话激地失去了理智。 她身在言家,父亲都未能送她一栋大楼,可这个聂秋欢,到底是凭什么!竟能迷得榕昀送了她一栋大楼! 被不甘和妒火烧的理智全无的言雅,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她刚一站起,身形就不稳地歪了一下,她身上的坎肩也跟着掉落在了她的脚下。 她踉跄地朝着聂秋欢走去。 聂秋欢站在门口,自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些不耐烦地转了身,“言雅小姐,我送你一句忠告,烦恼都是由人自己产生的,你何不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 言雅停在了她的面前,先吃吃笑了一会,然后竖起中指,朝着聂秋欢作了一个“嘘”的姿势。 聂秋欢与她离得极近,顿时就闻到了她嘴里呼出的酒气,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没忍住,当着言雅的面,突然弯下了身子,干呕了起来。 “聂秋欢!” 言雅着实被气着了,她愤怒地瞪着聂秋欢,吼出了这一声。 干呕了一阵之后,聂秋欢才觉得好受一点,然后直起了身子,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下嘴角。 “抱歉啊言雅小姐,最近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一闻到臭味就忍不住想吐。” 臭味?想吐?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很臭吗? 言雅很快便领会到了她话里的潜在意思,紧紧拽着自己的红裙,周身都笼罩着股阴森的气息,声音从牙齿里蹦出来。 “聂秋欢!我告诉你!那栋大楼是榕氏董事长亲自送给我的!榕昀虽然是大总裁,但权力还没盖过榕氏董事长吧!” 聂秋欢却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是吗?请问是口头承诺还是书面文件? 言雅小姐,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早就在我被聘为负责人的那天,我就做了一系列的手续,所以如今,那栋大楼冠的是我的名字。” 她说的漫不经心,明明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可落在言雅的耳中,却更像是炫耀和挑衅! 没错,榕阳炎给她的只是口头承诺,没有任何书面程序! “聂秋欢!你别太得意了!你如今拥有的一切,我迟早要一一夺回来!” “是吗?我如今拥有的一切,你都想要夺回去?”聂秋欢幽幽地问了一句。 言雅的大脑此时已经醉醺醺的了,被聂秋欢这么一刺激,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对!没错!你明明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能够拥有榕昀!聂秋欢,我告诉你!你不配!不配!” 说着,她还环顾了一下四周,就看到了茶几上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她迅速跑了过去,并将刀拿在了手中,朝着聂秋欢露出个阴邪邪的笑容。 “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应该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了,秋秋,你是不是很怀恋那种味道?我啊,现在就满足你!” 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做的一切。 她想要杀掉面前这个女人。 只要这个女人不在了,榕昀就会是她的了。 不对,榕昀一直是她的! 她手中举着刀,迅速朝着聂秋欢逼近。 聂秋欢的后背顿时一紧,瞳孔也不受控制地缩小。 仿佛又看到了唐千云死去的那一幕。 虽然那个言雅是诗乔假扮的,可到底还是顶着言雅那一张脸。 此刻看着言雅举着刀朝自己逼近,她觉得耳边一下子变得安静。 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看得到言雅手中的那把明晃晃的刀。 她的心脏跳动速度一下子变得极快,聂秋欢吓得闭上了眼,她向后退去,却只贴到一道冰冷的门。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小腹,然后就猛地从呆滞中惊醒了过来。 不行!她要保护她的孩子! 言雅已经完全逼近她了。 她举着刀,狠狠地朝着聂秋欢刺去。 聂秋欢身形歪了一下,那刀便扎进了门里。 言雅不满地将刀拔了出来,门已经被道扎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聂秋欢朝着屋内跑去。 言雅阴笑着,紧跟着她。 只要杀掉她,世上便不会再有一个叫聂秋欢的女人来跟自己抢榕昀了。 所以,她只要杀掉这个女人便好了。 聂秋欢心底暗骂这个女人是疯子,一边打量着屋子,企图能阻拦言雅的举动。 却发现这个屋子空旷无比,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躲藏之处。 然后,她便停了下来,迅速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准备正面迎上言雅的攻击。 门却在此时被人“砰”地一声打开。 聂秋欢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觉得自己突然被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鼻尖满是熟悉的气息。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松开了,她任由自己被来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几秒后,耳边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刀具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 “靠!这个言雅还真是死心不改!竟然还想要杀人!” 雪薪竹跟着榕昀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言雅举着刀的那一幕。 她的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处。 还好,榕昀毫不留情地踢了言雅一脚。 雪薪竹却只觉得不满意,又走进屋,狠狠踢了言雅几下,“早就知道你不坏好心!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 第0394章 都给我让开! 言雅本就醉醺醺的了,此刻被榕昀踢倒在地,本就昏沉的大脑更是一团浆糊。 听着雪薪竹骂骂咧咧的话,她突然怒火中烧,坐起身子,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眼前也是一团模糊,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勉强站起身子,踉跄地歪了几下。 “怎么?聂秋欢,你是嫌你一个人打不过我,又找来了几个帮手了?” 她吃吃笑了几声,忽然将目光对准了聂秋欢,目光中夹着无数的不甘和妒火。 “就算你找来了帮手又如何,你注定是要死的命,你根本没资格享受这不属于的一切!” 言雅朝着聂秋欢疯狂的嘶吼着。 听到她的话,榕昀的眸底一下子充斥着凌厉的光。 “言大少,我之前警告过你一次吧,若你的好妹妹再做出什么事,我不保证会放过她!” 言修瑾是跟着榕昀一起进来的。 他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榕昀踢倒了言雅,看着雪薪竹补上了两脚,却没有阻拦。 他望着言雅的目光,不像是望着一个妹妹。 “哥?哥!你来了!” 言雅在听到榕昀讲出言大少三个字时,原本模糊的眼底忽然浮现出了一丝光亮。 榕昀的声音对她来说是熟悉的,可她此刻却偏偏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她却挡不住本能,这样的声音让她感到害怕。 所以,在听到言修瑾也来到此处后,她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条鱼,想要寻求一丝生机。 她踉跄地朝着门口跑去,抓住了言修瑾的臂膀,声音接近嘶吼。 “哥!你看到没!你看到没!那个聂秋欢带人来欺负我!哥,你要帮我报仇!” 此时的言雅,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言修瑾神色很冷地看着她,随后将她搭在自己臂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了下来。 “言雅,你别闹了。” 哥哥从来都是唤自己为雅雅的,他从来都不会唤自己的全名! 言雅很受伤地退了一步,用不解的表情望着他。 “哥,你是不是也被那个聂秋欢收买了?她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为她说话?难道你刚刚没看清吗?那个聂秋欢带人来欺负我!” “将小姐带下去。”言修瑾移开了目光,吩咐了门外的侍者几句。 两名侍者便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言雅的臂膀,准备将她带下去。 可言雅却分不清如今的形势。 醉了酒的她,只是靠着本能在做事。 她开始挣扎,拼命地用脚踩着身旁两位侍者的脚,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你们放开我!说!你们是不是聂秋欢派来的人!你们是不是要害我!” 两名侍者有些为难的看着言修瑾。 “哥,你快来救我!聂秋欢要害我!她要害我!” 一直站在屋内的雪薪竹实在听不下去了,忽然走到言雅身边,看着她那张貌似善良实则心狠手辣的一张脸,狠狠地扇去。 “啪”地一声脆响,在屋内格外的引人注目。 言雅被打的偏了一下头。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有人竟敢打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雪薪竹。 “你——” 又是一声“啪”的脆响。 “放肆!” “啪——” …… 几乎是在言雅每每想要张口说话时,雪薪竹就迅速出手打向了她。 不知打了多少下,言雅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时候,终于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开口说话。 她只是张大了她那一双眸,狠狠地瞪着雪薪竹。 这时候,雪薪竹终于笑了。 “言雅,你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吧?现在该让我来说了吧?” 她慢条斯理地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拭了一下碰过言雅的那只手。 然后,扔在了言雅的脚下。 “我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言雅,你若是胆敢再伤害秋鼠,我就不止是打你这么简单了,你日后对秋鼠做了什么,我会一千倍的返还到你身上。” 雪薪竹说话的语气很轻,却是覆在言雅的耳边说出的这番话。 吐出的气息淡淡的,尽数喷在了言雅裸露的脖颈处,惹得言雅的身体起了一粒粒的细小疙瘩。 “带下去吧。”言修瑾在此时又淡淡吩咐了一句。 侍者不敢拖延,迅速夹着言雅离开了卧室。 言修瑾走到雪薪竹跟前,露出个笑意来。 他又牵住了她刚刚打言雅用到的右手,眼里露出些许心疼和宠溺。 “小野猫,你刚刚打的那么用力,疼不疼?” 雪薪竹显然很受用的话,却没有对他露出好脸色。 她还在计较言雅的事。 朝着言修瑾冷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刚刚可是打了你的宝贝妹妹了,你待会不会要找我算账吧?” 言修瑾却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那手掌心的通红处。 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疼不疼?” 雪薪竹的身体颤栗了一下,赶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说话语气仍然像吃了弹药般的那样冲。 “疼又怎样!难道下次你要亲自动手?” …… 从雪薪竹出现,又那样维护自己的时候,聂秋欢便感到心里暖暖的一片。 现在又看到雪薪竹和言修瑾因为自己,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夫妻相处模式时,她就又感到了一丝愧疚。 榕昀却在此时松开了她,紧张的问道,“小——” 顿了顿,又将“小蠢货”三个字给压了下去,迅速改了口,“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聂秋欢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仍然望着门口,刚要开口说话,小腹处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随后就意识了过来。 怀孕初期的三个月,胎儿是最容易流掉的。 一个不小心,腹中的胎儿便会无缘见来到这个世界。 她刚刚因为言雅,那样剧烈的运动,许是影响到了腹中的胎儿…… 聂秋欢紧紧捏着拳,开口声音很不正常,明显在压抑着什么,“赶、赶快送、送我去医院。” 榕昀心一惊,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被这样的聂秋欢给吓到了。 连忙将聂秋欢打横抱起,大步越过了门口还在争执的两人,语气焦灼,“都给我让开!” 第0395章 初为人父 聂秋欢的一张小脸此时几乎没了血色。 雪薪竹着实被吓到了。 理都没理言修瑾,连忙跟了上去。 屋子在此时空了下来,只不过屋内还是狼藉一片。 被言雅扔在不远处的水果刀,还有地上那只被聂秋欢脱下来的高跟鞋。 言修瑾正愁着怎么安慰小野猫,看到那只高跟鞋后,眼前顿时一亮,捡起来后,不在乎外面员工们的目光,迅速追上了雪薪竹。 榕昀已经开车远去了。 雪薪竹此时正拉了安全带往身上系,言修瑾迅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轻声解释道,“小野猫,你可不能将我赶下车。” 他举了一下手中的鞋子,“昀少可能没看到温小姐的鞋子丢了,这不,我正要送过去呢……” 雪薪竹嗤笑一声,也没有跟他磨蹭时间,直接发动了车。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讥讽地笑道。 “你难道不知道榕昀最不缺的就是钱吗?他会买不起一双新鞋子?” 言修瑾却好似听不到她话里的冷嘲热讽似的,向她靠近了几分。 话里竟然多了几分委屈,“小野猫,做错事的可是言雅,你怎么把火气都撒在我身上了?” 他不提言雅还好,一提雪薪竹就感觉充斥在心底的郁火更重了,凶巴巴地回了一句,“子不教,兄之过!” “……” 言修瑾顿时便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了位置上。 …… 聂秋欢的肚子越来越疼,她的额头处也不停地冒出了密集的汗珠。 赶到医院后,榕昀便一把从车上捞起了她,一边跑一边说,“小蠢货,你再坚持会,我们到医院了!” 聂秋欢此时的呼吸明显带上了喘,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个让榕昀放心的笑容。 “我没、没事,许是宝宝太、太闹腾了。” 榕昀跑的很快,耳边的风不停的刮向他的脸颊。 聂秋欢说话的语气又轻,因此,榕昀只听见了几个词,可关键词,他却一个都未听到。 叫来了医生,目送着聂秋欢进了手术室后,榕昀才无力的靠在墙边,愣怔的盯着手术室上的红灯。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走出来一名医生。 榕昀连忙上前,还没来得及询问聂秋欢的情况,医生却先对着他来了一顿训斥。 “你是怎么当丈夫的!你的妻子怀了身孕,你怎么还让她那么危险的运动!知不知道,你再晚来一步,你妻子肚中的胎儿就不保了!……” 榕昀愣住了。 身孕? 胎儿? 他没搞清楚状况,冲着医生呆呆地问了一句,“你说谁怀孕了?” 医生最是看不惯这类不负责任的男人,立马扯开了口罩,又训斥道,“还有谁!当然是你那躺在手术室里面的妻子!” 榕昀模糊的思绪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的眼底一瞬间盛满了惊喜,冲着医生说了句“麻烦了”后,就连忙推开了医生,迅速冲向了手术室。 聂秋欢此时已经睡下了,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血色,不过还是格外的引人怜惜。 榕昀淡淡地瞥了一眼手术室里面的几名护士,几名护士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连忙走了出去。 榕昀坐在床头边,目光落在了聂秋欢的脸上。 随后,又轻轻落到了她的小腹处。 看着那平坦的一块,榕昀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欢喜。 这里,孕育着一个胎儿吗? 是他和小蠢货的孩子吗? 他用神奇而又惊讶的目光一直望着聂秋欢的小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忍不住地伸手,轻轻放在了上面。 此时的胎儿还未成型,但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榕昀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心底一下子被巨大的喜悦填满。 榕昀竟不受控制地朝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咧开了嘴角。 他的掌心太过炙热,饶是聂秋欢睡着,可也渐渐感受到了小腹处的一丝异样。 她幽幽地睁开了眼。 就看到榕昀坐在床头边,像个傻子似的,正一个人乐呵。 聂秋欢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小腹,然后就看到了榕昀宽大的掌心。 她被吓得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昀——” 榕昀连忙将她揽入了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无比耐心地轻声说道,“没事的小蠢货,孩子没事,他没事……” 聂秋欢紧张的心情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趴在榕昀的肩头上,闻了他身上好一会的气息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闷闷地出口问道,“你都知道了?” 还准备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 榕昀拉开了聂秋欢,抬起了她的小脸,直直望进她的眼中,“是那次留下的吗?” 聂秋欢闷闷地回了一个“嗯”。 明明该为她瞒自己这么久而生气的,可看着聂秋欢这番不开心的模样,榕昀就什么火气都撒不出来了。 他揉了揉聂秋欢有些凌乱的短发,然后就握住了她的小手,一起覆在了她的小腹处,有些惊奇地说道,“小蠢货,我刚刚感受到他了。” 聂秋欢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榕昀在说什么胡话? 胎儿还未成型,他怎么可能感受到? 可聂秋欢看着榕昀此刻跟个愣头青似的,望着她的小腹,就像望着什么惊奇的事物般,她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勾出了一丝笑意。 张了口,想要说话,门口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了两抹身影。 是雪薪竹和言修瑾。 雪薪竹愤愤地瞪着榕昀,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个不要脸的!竟然把那么大的烂摊子丢给了我!” 她刚刚在路上开了车没一会,突然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紧紧跟随的三辆车。 然后她就想起,榕昀来到言氏后,他的身边是跟着一大群人的…… 她那时终于意识到了榕昀的动作为什么快她一步,原来是留了这一招给她! 越想越来气,可看着病床上的聂秋欢,她还是将怒火全部压了回去。 第0396章 我不会不要你 言修瑾这时也悄悄拉了她一下,雪薪竹便撅着个嘴,无声地瞪着榕昀,不说话了。 言修瑾拽着她走到了床前,笑道,“昀少放心,跟随的那三辆车已经被我们甩开了,现在应该不知道你在此处。” 榕昀轻轻扯了下嘴角,却保持着将手放在聂秋欢小腹上的动作不变。 “我不会因为你放过言雅,你应该对她做过的事心知肚明吧,我现在不动她,不代表我放过了她。” 言修瑾无奈地看着他,随即又扭头了聂秋欢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昀少这话的意思是承认,温小姐便是秋秋了吗?” 聂秋欢的心骤缩了一下,却始终垂着头,默不作声。 榕昀却轻嗤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是言雅能够动的人!” 雪薪竹顿时又气不过地问道,“榕昀,好歹我刚刚可是帮你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你为什么还要瞒着秋秋的身份!” 看着榕昀放在聂秋欢小腹上的动作,言修瑾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诧异,可随即便化作了了然。 他似笑非笑地牵住了雪薪竹的手。 “好了小野猫,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再呆在这里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吧。” 说着,他就强势地拽了雪薪竹走了出去。 他一直将雪薪竹拽出了医院,才松开了她。 “小野猫,你可别再回去自讨没趣了,榕昀现在怕是没心情理会你。” “为什么?我找秋鼠碍他什么事了?” 雪薪竹又揉了下酸疼的手腕,并没有发火,“算了,看在你承认秋鼠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又做了个挥拳的动作,“不过这个榕昀,日后我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让他在秋鼠面前这么嘚瑟……” “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万一被那群人发现踪迹,可就不好了。” “对对对,我们快离开!” …… 按着榕昀的要求,聂秋欢被推到了一间高级病房。 “孕妇需要多休息,你先在这里睡一觉,醒来后便吩咐阿树送你回家。” 聂秋欢不满的看着他。 “那你呢?你又不陪我吗?” 榕昀一愣,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个借口,可却被他一一否决了。 他沉默了好久,才看着那双眼,严肃地说道,“小蠢货,我不瞒你,榕家不会让我娶你这样的女子。” 隔着一层被子,他又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小腹,目光中多了一丝柔情,“他们不会要你,就更不会要你这个孩子。” 聂秋欢害怕地哆嗦了一下身体。 榕家,就这么看不起她吗? 又听到榕昀缓缓在耳边说道,“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对我失望的,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我们面临的困境,所以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 他是暗指自己上一次被滑淼威胁时,默默一人承受的事情吗? 所以现在,他才将他们两人面临的困难都一一指了出来。 榕昀见聂秋欢不说话,以为她不情愿,刚要握住她的手,可他的后背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的指尖轻轻哆嗦了一下,又落回了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小蠢货,你不愿意吗?” 从来到言氏开始,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蠢货的身上,后来又听医生说她怀孕了,他整个人就被喜悦冲的没了理智。 可现在那喜悦淡了下来,后背的疼痛也凸显了出来。 榕昀生怕聂秋欢会瞧出一丝异样,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再动。 “好,小昀,我答应你,我不会再退缩。”聂秋欢无比坚定地望着榕昀,“除非,除非你放弃了我。”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极轻,榕昀的心陡地一疼,连忙解释道,“小蠢货,我没有不要你,上次是我太生气了。” 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聂秋欢从被子里拉了出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紧张地说道,“小蠢货,你是不是还在计较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是我不好……” 榕昀从来都是一个嚣张的过分的男人,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却以这样卑微的语气,不停的对着她说“对不起”…… 聂秋欢的鼻尖一下子变得酸涩,眼眶也渐渐地升起了一抹红,她伸手,环绕住了榕昀的腰,并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堵住了榕昀的唇。 榕昀一愣,随即就落下了用力而凶猛的吻。 午后的阳光正好,丝丝缕缕的透过窗户投射进来。 他的唇急切而又柔软,却是缓缓摩挲着她的唇,只停留在她的唇瓣处,不停地厮磨浅吻着。 没一会,聂秋欢便喘起了小气。 她的身体渐渐开始发软,握着他后背的手,就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可指尖却触碰到了一个凸起物,她无意识地按压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男人的嘴里,突然发出了一道不正常的轻哼声。 她心一惊,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从刚刚的暧昧气氛中,清醒过来。 她迅速将自己的唇从榕昀的唇上挪开,整个人朝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榕昀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回事,耳边就突然砸下了一道声音。 “你受伤了。” 不是反问,却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榕昀心一惊,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不是的小蠢货,我刚刚——” “你刚刚说过,我们两人之间不会再有隐瞒。”聂秋欢望着他,轻声说出了这一句。 榕昀便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脑中纠结着要怎么解释才好。 聂秋欢的手又搭在了他的肩膀处,“是昨天你救我的时候,被落下来的东西砸中的是吗?” 现在想想,榕昀昨日的不对劲,聂秋欢越发的笃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昏迷前,明明就感受到了周围滚烫的火源。 那个火势是很大的,熏得她的皮肤发疼,她怎么可能能毫发无伤的逃离出来。 一定是榕昀护着她的时候,挡住了那些砸下来的东西! “没事的小蠢货,小伤,不碍事。”榕昀生生忍住了疼痛,抬手,揉了揉聂秋欢的一头短发。 第0397章 不对她好对谁好 聂秋欢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头稍稍歪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担忧地望着他。 “小昀,你后背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榕昀裂开嘴角,笑了,然后又摇了下头。 握住了她几欲搭在他后背的手,“小蠢货,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过就是点小伤小痛,我可是名男人,哪里到了需要女人不停呵护的地步?” 聂秋欢被他的一通话噎住了,顿时就不说话了。 榕昀的脸上忽然一下子炫起了灿烂的笑,“小蠢货,你饿不饿?我吩咐蓝姨煮了点东西,待会阿树便能带过来了。” “蓝姨?”聂秋欢吃惊地问道,“你都跟她说了?” 榕昀又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放心吧,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吩咐她煮了点鸡汤。” 他的话刚一说完,病房门便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滑树的声音,“老大,属下已经将饭盒带来了。” 榕昀便起了身,“进来吧。” 他从滑树手中接过了保温盒,又放在床头边,从中倒了一小碗鸡汤出来。 鸡汤还是热乎乎的,冒着腾腾的热气。 榕昀拿起汤匙,轻轻舀动了几下,这才坐在床头边,“起来喝点吧。” 聂秋欢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被鸡汤的香气,勾起了一丝味蕾,便接过,舀了一下,送进嘴里。 “唔……蓝姨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她眯着眼说道。 “你要是喜欢,你可以再搬——”话还没说完,榕昀便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之前的他因为太过生气,将小蠢货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她住过的那间屋子,女佣更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彻底的变了个样子。 要是贸然地再让小蠢货搬进去,那她还不得跟他发脾气…… 还好,聂秋欢此时正忙着喝鸡汤,并没有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 只是在听到他说到一半的话时,还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小昀,我目前还是温家的小姐,不能那么正大光明的搬到你的别墅。” 榕昀正愁着怎么将刚刚的话圆回去,听到她的话,心一喜,又补充道。 “小蠢货,我先前就说过,你是别墅的女主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所以,你想什么时候住进去都可以。” 聂秋欢朝着他温软地笑了,歪着头想了片刻,忽然就舀了一勺鸡汤,送到了榕昀的嘴边,笑眯眯道,“听说鸡汤可是滋补的东西,你是病号,来,喝一口。” 榕昀嫌弃地移开了唇,拒绝道,“我没那么虚弱,你是孕妇,鸡汤是我命令蓝姨专门做给你喝的。” 然后,他却看到了对面的那双眸底,原本希冀的光亮渐渐变得黯淡,他就只好低下头,含住了勺子。 将鸡汤咽进肚子后,他才无奈地说道,“你满意没?” 聂秋欢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端起她面前的一碗鸡汤,认真的喝着。 喝完了鸡汤,榕昀又陪着她坐了一会。 孕妇的缘故,聂秋欢有些嗜睡。 和榕昀聊天的时候,说着说着,她的上下眼皮就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架。 她彻底熟睡了之后,榕昀才失笑地看了她一眼,帮她曳好了被子。 然后,轻声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他一边朝着医院大门走去,一边拨了滑树的号码,“阿树,现在送一辆不起眼的车到门口,我要回别墅一趟。” “是。” 榕昀站在门口的小角落里,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若是放在往常,榕昀绝对会对这样的车嗤之以鼻。 这样廉价而普通的车,他以前绝对连目光都懒得施舍一眼。 但如今不一样了。 他做了很多以前都未曾做过的事。 他看着车窗摇下,露出了滑树的那张脸后,就毫不犹豫地上前,拉开了车门,迅速坐了上去。 冷声吩咐道,“阿树,你先送我回别墅。然后你将车留下,自己想办法回榕氏,让那栋大楼恢复正常的进程。” 滑树愣了一下,随后才回过神来,“老大, 你指的是送给温小姐的那栋大楼吗?” 榕昀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肯定,滑树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他待在榕昀身边那么多年,早就将榕昀的性子摸了个透。 他很确信,榕昀很爱聂小姐,爱到愿意为她放弃如今拥有的一切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很爱聂小姐的老大,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移情别恋了? 看着榕昀为温小姐所做的每一件事,滑树便忍不住地想起聂秋欢来。 压在心底的疑惑愈来愈重,他终于忍不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由于后背的伤口,榕昀是无法正常的靠着椅背的。 他轻皱着眉头,将头靠在了车窗上,正眯着眼小憩着。 “老大,属下心里有个疑惑。” 车内沉默了好几秒后,榕昀才缓缓睁开了眼,“你想问我什么?” 滑树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索性将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老大,我觉得你对温小姐好的太不正常了。 不光光是送了一栋万古商城的大楼,还为了她以身犯险。老大,难道你忘记聂小姐了吗?” 聂小姐的死讯传来时,榕昀变得有多颓丧,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老大对聂小姐的感情不会作假,他是真的很爱很爱聂小姐。 可是,他对温小姐做的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榕昀没料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 先是扯开嘴角,笑了几下,然后才瞥了一眼滑树的后脑勺,语气闲闲地问道,“阿树,你是不是想说我对小蠢货的感情不忠贞?” 滑树的后背顿时一紧,恭敬地回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只是觉得老大对温小姐好的太不正常了……” “不对她好难道要对你好?” “……” 为什么他觉得老大的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直觉告诉自己,老大并没有对不起聂小姐。 可滑树却又不能理解老大如今的举动。 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的原因,就在这时,滑树又听到了耳边一道闲闲的嗓音。 第0398章 衣柜竟然没有满? “你若是还好奇这个问题,我不介意立刻让你知道答案。” 滑树被这样危险的语气,吓得立即坐正了姿态,干巴巴地笑道,“老大,属下这不是好奇吗?” 随后又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老大,你回别墅是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为了小蠢货那档子事。 不过这事榕昀却怨不得旁人,是他亲自命令女佣将小蠢货的东西都丢了出去的。 可一想起这事,榕昀的心情就变得不爽,朝着滑树吼了一句,“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开你的车去!” 滑树当然能感受到榕昀话里的火气,却还是为自己沦为他的撒气桶,而感到憋屈了起来。 但他没敢再说话。 车子安静地开了二十分钟后,开到了别墅门口。 滑树下了车,又赶紧为榕昀开了车门。 榕昀迈开了长腿,越过他,直接朝着别墅走去。 “车子留下,人离开。” “不是老大,这车——”滑树连忙追上,他不禁为榕昀的举动感到疑惑。 榕昀却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在他追上自己的时候,榕昀扭头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别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滑树就不敢走了,呆呆地僵在了那里,看着榕昀的背影渐行渐远。 从榕昀坐上那车的时候,他就已经吃惊地要命。 按照老大那样嚣张自负的性格,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老大会委屈自己坐在那么普通的车上的。 可坐就算了,老大如今竟然还让他把车子留下,是因为老大要开这车吗? 一想到这里,滑树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满身贵气的男人,皱着眉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车上…… 忽然吹来一阵冷风,窜进滑树的脖子里,滑树情不自禁地抱起胳臂,哆嗦了下身体。 很不搭的画面啊…… 算了算了,他只需要将老大吩咐的事做好就行,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 滑树很快便想开了,一边朝大马路走着,一边拨了个电话…… 榕昀回到别墅后,蓝姨正好将厨房收拾干净。她一打开厨房的门,就看到了朝着她走来的榕昀。 “大少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榕昀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面露为难,“蓝姨,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蓝姨欣喜地点了点头,“大少爷请说,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就一定帮。” 榕昀紧抿着唇吞咽了口唾沫,犹豫地张了口,“蓝姨,我想麻烦你帮我买些东西。” 蓝姨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 今日的大少爷,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在紧张着什么啊…… 难道是那些东西让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榕昀不说,她也不好张口逼问下去。 到底是做佣人的,本分在那里。 琢磨了下用词,蓝姨才笑着问,“大少爷可是难得请我帮一次忙,所以大少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榕昀便深吸了一口气,将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蓝姨,麻烦你帮我买些今年最新款的女装回来,越多越好,买回来后,就将东西送到……” 语气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道,“送到二楼小蠢货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那是秋秋住过的屋子! 蓝姨也是知道,前不久在榕城闹得动静很大的杀人事件的。而秋秋,便因为那次杀人事件,被歹人丢入了大海,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听到榕昀的吩咐,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少爷,请问那些衣服是买给秋秋的吗?” 那是不是代表,秋秋就要回来了? 这个问题难住榕昀了。他刚刚之所以那么纠结,就是担心蓝姨会这么问。 他沉默了片刻,脑中倏地灵光一闪,回道,“蓝姨,你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衣服是买给这栋别墅的女主人的。” 女主人? “大少爷,那是秋秋……”蓝姨的话还没问完,便看到了榕昀的警告意味,她顿时便噤了声,迅速改了口,低头说道,“知道了大少爷。” 榕昀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又从怀里掏了张卡,递给蓝姨。 “密码是卡号后六位,记得能买多少衣服就买多少,里面的钱尽管花,不够了再找我要。” 刚刚榕昀那么说,蓝姨便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此刻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接过了那张卡,语气恭敬地回,“知道了大少爷。” 蓝姨离开后,榕昀便迅速上了楼,进了聂秋欢之前所住过的那间卧室。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空荡的有些惨不忍睹。 他只好又打了个电话给蓝姨,“蓝姨,我待会再往卡里打一些钱,你再去买些首饰、包包之类的女性用品回来,东西全都送到小蠢货的卧室。” “那需要我整理一下吗?” 榕昀拒绝了,“不了蓝姨,你将东西送进来就行。” “好的大少爷,我知道了。” 蓝姨离开一个小时候,便陆续有工作人员将她买的东西一一送了过来。 时下最新款的女装、著名设计大师设计出来的珠宝、昂贵的化妆品…… 工作人员将东西送到二楼后,榕昀便吩咐他们离开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蓝姨差不多将能买的东西都买回来后,才松了口气,迅速拨了榕昀的电话。 “大少爷,刚出来的新款衣服我每样都买了一件,首饰也买了四五套,……你看看还缺些什么,我这就去买。” 榕昀此时正站在床边,看到床上的一堆东西时,皱起了眉。 他又瞥了眼窗外。 此时已经黄昏了。 冬日里的傍晚天边还有一些的余光,橘黄色的光亮铺天盖地地盖住了半边天空。 榕昀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道,“今天就到此为止,麻烦你了蓝姨。” 电话挂了后,榕昀才轻轻动了动双臂,确定没扯到背后的伤口后,他才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床边,将衣服一件件的塞到了柜子里。 每件衣服的吊牌都显示了高额的数字,榕昀的目光瞥到那时,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当他把所有的衣服都整理好,看到衣柜里露出的一些空隙后,却不满的拧了下眉。 衣柜竟然没有满? 第0399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不满的盯着衣柜里的空隙处望了好久,才轻哼了声,将目光从衣柜里挪开,又落到了床上的那一堆盒子上。 蓝姨买了五套首饰,还有两套高档化妆品。 虽然买的是少了一点,但目前只是先充下数的。 等他把小蠢货接过来,他再帮她买更好的回来便是。 想到这里,榕昀才觉得心底的那股郁气少了点。 他扫视了下空旷的屋子,发现少了张梳妆台。 他便弯下腰,小心又仔细的将盒子放到了衣柜的下边,想着明天的时候,他还得吩咐蓝姨挑个梳妆台回来。 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差不多花去了他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已经五点多了,天色早就变得有些昏暗。 由于不停地忙碌,榕昀的额头处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他却在看到原本空落落的屋子,多了些东西后,他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丝柔软的笑。 真的好想立刻将小蠢货接过来…… 他又扫了下屋子,然后才迈开步伐,离开了。 他出了别墅,上了滑树留下的车。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些许嫌弃。 然而,榕昀却生生压下了这些不满。 迅速转动了钥匙圈,发动引擎,朝着医院驶去。 他不确信小蠢货是不是被阿树送回了家,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 聂秋欢的声音听着很迷茫,像是刚睡醒,还有一丝鼻音。 这样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到榕昀的耳中,惹的他的心都酥成了一片。 榕昀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他尽量将自己的声调放低、放软,“小蠢货,刚醒?” 聂秋欢迷蒙的神智渐渐恢复了些许,她这才懒懒的哼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小昀,下午的时候医生来过一趟。” 一提到医生,榕昀的心情就倏地一下变的紧张。 他握紧了手机,问道,“医生说什么了?” 聂秋欢躺在床上,笑着在被子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才将嘴唇贴近了手机,轻声说道,“医生说我目前的体质不适合出院,最好再住院观察两天。” 这狗屁医生说的什么话! 小蠢货明明那么健康,什么体质不体质的! 榕昀的眸底的顿时翻滚起浓重的戾气,开口的声音,带着渗人的寒气。 “小蠢货,你留在医院乖乖等我,你告诉我是哪个医生负责的你,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聂秋欢顿时便猜到了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小昀,医生没那个意思,他只是让我留在医院好生休养几天。” 听到她的解释,榕昀心底的那抹紧张才少了一点,但脸色依旧很难看,“小蠢货,你就听医生的吩咐,先在医院休养几天。” 聂秋欢却犹豫了一下,“可是小昀,我该怎么跟爸妈解释呢?如果他们知道我怀孕的事,我怕他们……”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榕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丝柔软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欠扁,“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跟伯母讲便是。” 顿了顿,又问道,“小蠢货,那你有将你怀孕的事告诉伯母吗?” 听到他的问题,聂秋欢的手下意识地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轻声回道,“暂时还没有,这终归是有些不光明的事,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住在小镇上的聂父聂母,为人处世还是有些传统的,怕是知道小蠢货未婚怀孕,会责骂她吧…… 想到这一层的榕昀,心情突然变得紧张。 前方正好是岔路口,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忘记了该往哪条路走,便胡乱地转动了下方向盘,向左拐去。 等他开了一会车,思绪才渐渐恢复了清明,然后他就意识到,车子驶去的方向,赫然是通往小蠢货的公寓的! 这时候,聂秋欢又吸了下鼻子,“小昀,我今天又不能回去了,你先去趟公寓,跟我爸妈解释一下吧。” 刚要急急忙忙刹车的榕昀,听到她的话,便生生止住了踩刹车的动作。 声音沉稳宠溺地回道,“孕妇不宜操心过多,你担心的那些事我都会处理好,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聂秋欢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个点回去,我爸妈可能会留你吃晚饭,你正好也还没吃吧,可不能拒绝,还要将我的那份都吃干净。” 榕昀被她这样俏皮的话,惹得轻笑出声,“你晚上想吃些什么,便吩咐阿树去买便是。” “好。” 然后,电话便被挂了。 榕昀开着那辆普通的车,开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开到了聂秋欢的公寓所在的小区。 车子停下后,榕昀并没有立即下车。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皱着眉,等他为小蠢货终于找到一个合适又不蹩脚的理由时,才暗暗松了口气,迅速开了车门,下了车。 走到公寓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后,才站稳了姿态。 迅速按了几下门铃,然后收回手,静静地站在那里。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早就过了下班的点。 聂母早就在家里等的不耐烦,这会子听到门铃声,便以为是欢欢回来了,欣喜地开了门,却看到榕昀静静地站在门口,身边却空无一人。 她又将空荡的走廊扫了几眼,然后才出声问道,“小昀,欢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榕昀生来便习惯了别人的恭迎,因此是极不擅长编谎的。 更何况他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小蠢货的母亲。 他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后,才轻轻扯出一丝笑来,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这样的伯母,秋秋在工地上班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现在被要求住院,可能最近几天都不能回来了。” “意外?住院?” 聂母的双眼顿时睁得很大,她愣愣地望着对面那张如画的容颜,记忆深处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声音。 “抱歉夫人,你的女儿送来的太晚,抢救无效,请你节哀。” 她的脑海里忽然钻出来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聂母一时僵硬在了那里。 第0400章 你怎么可以凶我? “伯母?伯母?” 听到榕昀的轻唤声,聂母才甩了甩脑袋,恢复了神智。 她只当那些莫名奇妙的画面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一直都只有一个女儿,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欢欢呢? 又将目光重新落到了对面那张如画的容颜上,焦急地问道,“欢欢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地在工地出事呢?你告诉我她在那家医院,我得去看看她……” 榕昀心一紧,连忙出声解释道,“伯母,秋秋只是疲劳过度晕了过去,你别担心,她没受一点伤。” 听他这么解释,聂母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松了一口气,责备地说道。 “我也说过欢欢几次,她一个女孩子家,好端端地去什么工地,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不好吗?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听着她的牢骚,榕昀只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着。 可聂母的话,听着却越来越不对劲了。 “小昀,你也太不像话了!你不找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非挑了欢欢做那什么商城的负责人?非得把我们欢欢累垮是吧……” 榕昀的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的表情,可心底却渐渐感到了一丝憋屈。 好在聂父在听到聂母的大嗓门后,及时地出现了,拦住了聂母,歉意地对着榕昀说道,“昀少,真是对不住了,她可能真是太担心温……“ 顿了半秒,就又急忙改了口,“可能太担心秋秋了。” 榕昀摇了摇头,又挤出一抹淡淡地笑来。 “伯母,秋秋就是怕你们太担心了,才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的,她没事,只是需要在医院休养几天。” 听着他依旧礼貌的话,聂母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重。 可饶是她说的话有多重,榕昀也没有露出一丝不悦来。 聂母不由得感到宽心。 她又连忙热情地将榕昀拉近了屋。 “既然秋秋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小昀啊,伯母刚刚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快进屋,伯母做了好多菜……” 榕昀被她拉着,并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笑道,“麻烦伯母了。” …… 聂秋欢挂了电话后,又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按了传呼电铃。 没一会,就有一位护士走了进来。 “你好,温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聂秋欢是住在高级病房里的病人,而且滑树还特地嘱咐过需要好生照顾着她。 因此,护士对她的态度小心又恭敬。 聂秋欢点着头轻“嗯”了一声,然后摸了摸有些空荡的肚子,还没张口说些什么,便有奇怪的声响从她的腹中冒了出来。 “咕咕——” 她尴尬地朝着护士一笑。 护士便懂了,说道,“请温小姐稍等,我这就帮温小姐买一份晚饭回来。” “麻烦你了护士。” 几分钟后,护士便拎来了一个大袋子,放到了床头柜上,“温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聂秋欢摇了摇头,同时回了抹微笑,“没有了护士。” 护士买来的是一碗清淡的粥,还有几个热乎乎的包子。 聂秋欢只是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便端起粥,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吃完晚饭,聂秋欢便靠着靠枕,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她下载了一款游戏,可玩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迅速翻到了通讯录,看到榕昀两个字,她正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她的指尖就已经点了那串号码。 聂秋欢还没回过神来,手机里就已经传来了榕昀那含笑的声音。 “怎么了小蠢货?这么快就又想我了?” 聂秋欢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昂着头看向雪白的壁顶,扯开了话题,“我爸妈怎么说?他们没怀疑什么吧?” 榕昀并没有将聂母那一通训斥的话说出口,只挑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聂秋欢便又笑道,“怎么样?我妈的厨艺是不是很好?” 她的话听着很轻松,看样子她的心情极好。 榕昀琢磨了下用词,然后问道,“小蠢货,以后,我将伯父伯母一起接到别墅住吧。” 哪个女子不希望从深爱的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聂秋欢也不例外。 眉梢情不自禁地染了一丝笑意,“到时候蓝姨可就吃醋了。” 榕昀轻笑出声,还想再聊些什么。 蓦地想起聂秋欢如今孕妇的身份,语气一下子变得不悦,“好了小蠢货,你少玩点手机,对身体不好。” “那你待会还来医院看我吗?我一个人有些无聊。”聂秋欢的声音听着可怜兮兮的。 榕昀犹豫了一下,沉默着没回答。 他今日明目张胆地甩开了那些派来监督自己的人,按着榕彭祖的性格,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榕彭祖若是真动了火,肯定能查到小蠢货如今怀孕的事情。 那后果…… 榕昀的心顿时一紧,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说道,“不了小蠢货,我待会派阿树去陪你,我今晚要回去一趟。” “那你万事小心。”闷闷的说道。 “乖,等我解决好这个大麻烦,你想让我怎么陪你我便怎么陪你。” “好。” 心情还是有些闷闷的,聂秋欢不满地挂了电话。 又盯着壁顶发了会呆,她才起身,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她却意外发现病房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诗乔正颇没形象地躺在床上,脱了鞋子,她没穿袜子,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脚。 此时,那双小脚丫正不停地晃悠着。 诗乔很惊奇地望着病房里的每一处。 听到聂秋欢走近的脚步声时,张口便问,“聂小美人,你这待遇可真是好! 温家如今的条件可是容不得你这么浪费的!啧啧啧,榕昀对你还真是用心,看来你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她是背对着聂秋欢说出这一番话的,话说完后,她便轻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子,直直对上了聂秋欢那双冷淡的眸。 “你找我什么事?” 诗乔却故意作出了一个害怕的姿势,脖子缩了一下,故作怯懦地问道,“聂小美人,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跟榕昀说话的,你怎么可以凶我?” 第0401章 离家出走的小学生 聂秋欢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床边,望着她的眼神,冷的夹满了冰渣子。 “你偷听我讲话?” 诗乔笑眯眯地摇了下头,“没啊,我没有偷听啊。” 语气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将语调拉长道,“我正大光明地听你在打电话啊……外面好多护士和病人都看到了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外面问问。” 哪有人偷听了讲话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聂秋欢不禁为诗乔的厚脸皮感到有些汗颜,但还是细细想了下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还好,她只是和榕昀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话。 聂秋欢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诗乔,问道,“你来做什么?又是威邦吩咐你来的?” 说着,她便将被子从诗乔扯了出来,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瞥到诗乔裸着的脚丫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被子盖在了上面。 诗乔并没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嬉笑着用脚丫蹭了一下聂秋欢的小腿,用暧昧的语气说道,“聂小美人,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是在邀请我一起睡觉吗?” 聂秋欢感觉自己太阳穴处有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踢了下她的冰脚,终于失去了耐心,“有事快说!” 诗乔又作出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她便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躺在了聂秋欢的身侧,还笑眯眯地伸手,抱住了她。 聂秋欢顿时全身变得僵硬,想起诗乔的特殊嗜好,更是不敢再动弹半分。 这时,诗乔又在她耳边缓缓道,“聂小美人,这次可不是邦哥让我来的。我是在听到你住院的消息后,担心你,才想着来看看你的。” 说完她便轻笑了一声,又搂紧了聂秋欢的腰,用邀功的口吻说道,“聂小美人,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很善良,你要对我改观了?” 听到她的话,聂秋欢顿时哭笑不得。 她低下头,扫了眼诗乔。 这才注意到诗乔穿的是睡衣。 不知是不是被冻着的缘故,诗乔的脸蛋有些微的惨白。 她的两只脚还在被窝里乱动着,恰不小心地碰到了聂秋欢的脚。 彻骨的冷…… 聂秋欢似乎猜到了什么,便又抬眸,扫了眼诗乔穿的鞋子。 和她猜想的一样,是一双棉拖鞋。 她的嘴边忽然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乔乔,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来了一种人。” 诗乔并没有体会到她话里的深意。 她此刻唯一的感受便是冷,很冷。 身旁的聂秋欢暖和的像个大火炉,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了热意。 她禁不住地抱紧了聂秋欢,又望那里凑近了几分,顺着她的话说道,“嗯?什么人?” 聂秋欢又低头扫了她一眼,话里竟然含着一丝笑意,“离家出走的小学生。” 她的话刚一说完,她就感受到身旁诗乔的身体变得僵硬。 可不过是半秒的时间,诗乔僵硬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诗乔此刻冷的像个冰块。 聂秋欢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便伸手,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还真的被我猜中了?离家出走了?” 诗乔在听到她的话后,整个人变得有些颓丧,难得没有像往日那样,嬉笑着反驳她的话,只是向下缩了几分,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少说还是诗家的小姐,怎么这个狼狈的样子便出来了?” 诗乔随即伸手,捂在了她的唇上,声音听着有些无力,“诗家的小姐又怎样,他们从来不把我当个人看。” 聂秋欢被她话里难得一见的语疲惫惊得心一跳。 不把她当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头稍稍歪了一下,挣脱开了她的小手,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发现不知从而问起,竟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乔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诗乔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后才回道,“中午的时候,我偷偷跟着你的那位朋友一起来的。” “朋友?” 诗乔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唔……就是那个总喊着你秋鼠的那个女人?” “雪薪竹?” “对,就是她。” 诗乔此刻已经渐渐感到暖和了不少,冻僵了的四肢都跟着舒展了不少。 “我今天也去了言氏,本来打算直接找你的,却没想到,你竟然找邦哥的小可爱去了……” 一提到“小可爱”,诗乔便想起言雅被雪薪竹扇的那几个大耳光子,直到现在她还感觉很畅快淋漓,便笑出了声。 然后,又忍不住掐了下聂秋欢的腰侧,惹得聂秋欢惊呼了一声,她这才眯着眼道,“哎呀,聂小美人,那雪薪竹打言雅的时候,打得我可畅快着呢,听着‘啪啪啪’的声响,我的手也痒了。” 她这话听着有些怪。 好似,言雅是她极其痛恨的人。 聂秋欢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后,才试探性地问道,“乔乔,你之前不是说言雅不认识你的吗……” 诗乔沉默了几秒,随后才冷淡地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笑出声来,“怎么,聂小美人,听到那声音时,难道你就不感到手痒?你就不想在言雅那张脸上‘啪啪’地也来两下?” 忽然想起护士对她说过的话,她的话音一落地,便突然将手伸进了被子里,很轻柔地覆在了聂秋欢的小腹上,声调放的异常的软柔,“聂小美人,恭喜你要当母亲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却夹着一丝轻易不可察觉的悲哀。 聂秋欢此刻完全被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消息,惊得耳边不停地传来嗡嗡嗡的声响,根本没察觉到她话里的异样。 在她感受到小腹上传来的触感后,她惊得连忙缩起了身子,躲开了诗乔的触碰,声音顿时充满了警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要对她做什么!” 诗乔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惊得愣住了。 但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聂秋欢对她的敌意。 她忽然吃吃地笑出声来,极其妩媚地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脑后,一字一顿道,“聂小美人,这可不是我故意打听到的,是我在门口的时候,护士告诉我的。” 第0402章 可不得憋出病来 聂秋欢却不放心她,随后又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对,我是怀孕了!但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 聂秋欢说完这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激烈。 然后,她就意识到,她有多重视腹中的胎儿。 聂秋欢跟着愣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作出了一副凶样。 这是她和小昀的第一个孩子,她一定要保护好他。 诗乔只是奇怪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笑着伸手,将恨不得对自己退避三尺的聂秋欢又拉到了跟前。 她又懒懒地低下眸,看了一眼聂秋欢平坦的小腹。 “聂小美人,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怀孕的消息告诉邦哥的。” 她说话的嗓音依旧很散漫,却仿佛又多了些许认真。 听着她保证的话,聂秋欢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却还是稍稍挪开了头,与她隔着一定的距离。 “你不是邦哥的属下吗?你难道会与他对着干?” 诗乔吃吃地笑了,忽然将食指轻放在了聂秋欢的唇瓣上,她的嘴里也跟着发出一道很轻的“嘘”声。 “聂小美人,你也知道我离家出走了,所以我最近可是要仰仗你生活呢,就当给你的报酬吧,我在你这里待几天,就不把你怀孕的消息告诉邦哥了。” 听到这番类似交易的话,聂秋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轻放了下来。 比起诗乔反常的对她好,她还是习惯商人间的交易。 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将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口,“我明天就出院了,今晚你便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你就自己去温家吧。” “咦?我自己去?” 聂秋欢料到她会这么问,睫毛却还是不可遏制地轻颤了颤,轻声说道,“你也知道威邦给我的任务是什么,所以,我照着榕昀的吩咐,住在了我以前的小区。” 聂秋欢不确定,诗乔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榕昀看穿了她身份的事情。 顾忌着这一点,便对着诗乔实话实说了。 这样,倒不会引起诗乔的怀疑。 听到她的话后,诗乔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突然扯了一丝嘴角,带着暧昧的语气望着聂秋欢。 “哦——这么说来,你跟榕昀早就那啥了啊——” 她是用无限拉长的语气说这话的,聂秋欢只觉得她太不正经了些。 瞪了诗乔一眼,“我能和他做什么!我怀着孕呢!” 诗乔却像没有看到她的窘迫似的,又用拉长的语调说了一声“哦”,随后又装作遗憾的说道。 “那这样,榕昀可不得憋死了?看着你这么个活生生的美人睡在身边,竟然只能看不能动?还不把他那东西给憋出病来?” 聂秋欢在听到她的话后,一张脸涨的越来越红。 她早就知道诗乔说话从来不知分寸,却没料到,她竟然也能将那档子事,说的和“你今天吃过没?”一样平常。 她极其恼怒地白了诗乔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只知道——” 聂秋欢的舌头忽然打上结,后面几个污秽的字眼,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偏偏诗乔却在此刻,又凑近了她几分,暧昧地眨了眨眼,“嗯?我只知道什么?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聂秋欢只觉得双颊火燎似的发烫,忽然推开了她,随即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声音中还是夹着一丝窘迫,“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先睡了,晚安。” 她背对着诗乔,看不到诗乔脸上此刻的表情,却也能猜到诗乔是用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的。 聂秋欢越想越恼怒,便紧闭着双眼,假寐着。 “咕——” 寂静的病房内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 诗乔并不觉得尴尬,她只是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故作委屈地说道,“聂小美人,我可是没吃晚饭就来看你了,我还帮你向邦哥隐瞒你怀孕的事情,你就不表示表示,请我吃顿晚饭吗?”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却还是睁开了眼,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护士帮你买些饭回来。” 诗乔顿时像个拨浪鼓似的,不停地摇着头,“不不不,我不吃医院里的饭菜,我要吃外边的。” 语气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道,“聂小美人,我可是知道榕昀派了他的那位属下任你差遣的,你可不能辜负榕昀的一番好心啊……” 聂秋欢无奈,只得坐起,迅速拨了滑树的号码,简单吩咐了几句。 十几分钟后,病房门就被人敲了几下,传来滑树恭敬的声音。 “温小姐,属下已经将晚饭买回来了。” “进来吧。” 聂秋欢还没开口,早就饿晕了的诗乔倒是不客气地接了一句。 听着这道陌生的声音,滑树愣了一下,随即才赶紧开了房门。 就看到聂秋欢坐在病床上,而她的身侧,却躺着诗乔。 两个人的脸蛋都透着股不正常的红,滑树瞬间就想起,这温绮念在还没被温家承认以前,是诗乔的女人。 然后,他一下子就想歪了。 望着两人的目光,也渐渐的变得怪异起来。 这么些天,他每天都瞧着老大如何对温绮念献殷勤,倒是让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温绮念既然是诗乔的女人,那她的性取向不也有问题吗! 这这这,老大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越想越多的滑树,渐渐的为榕昀感到有些憋屈。 连带着望着聂秋欢的目光,都有些愤愤的不平。 却想起榕昀的吩咐,还是很快将面上的不满压在了心底,将晚饭放在了诗乔那侧的床头边上。 他瞥了一眼诗乔,顿了一下,才又重新将目光落到聂秋欢的脸上,犹豫地问道,“温小姐,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的话刚一说完,安安静静躺着的诗乔就忽然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打开了饭菜,随即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而聂秋欢看到她这番狼吞虎咽的样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并没说什么。 可落在滑树眼中,那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第0403章 果然不是女人! 看样子,温小姐似乎很宠溺诗乔啊…… 滑树自看到诗乔开始,便对她存着很大的意见了。 此刻看到她动了自己买给温小姐的饭菜,心里突然又为榕昀感到委屈起来。 原来温小姐是为了诗乔,才吩咐他买饭菜的。 老大对温小姐那么好,她怎么、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呢! 被他这么一直盯着,聂秋欢也终于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一丝不满。 她却不想多解释什么,轻声对着滑树说道,“阿树,今晚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这是一用完他,便要赶他走的意思吗? 想到这一层,滑树便极其不满地瞥了一眼诗乔,张口就来了一句,“温小姐,老大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老大!” 诗乔此时正好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饭,听到他替榕昀抱不平的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嘴里的米粒,也随之被她吐到了地上。 她颇没形象地笑了。 滑树却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得一头雾水。 他说错什么了? 这诗乔笑什么? 笑的累了,诗乔才喘着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哎哎呀,你这下属,对榕昀挺衷心的嘛!唔……你叫阿树是吧,那我也叫你阿树好了。” 谁跟她自来熟了! 滑树白了她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冲。 可若是老大知道他这么跟温小姐讲话,怕是,怕是会砍死他的吧…… 一想到这里,滑树的身体就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再也顾不得替榕昀委屈,也顾不得聂秋欢的性取向了,连忙扯出了一丝笑来。 “温小姐,诗乔小姐,若是你们没什么事,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诗乔很大方的冲着他点了个头,“嗯,走吧。” 随即又低下头,吃起了饭。 几秒后便又抬起了头,笑眯眯道,“哦对了阿树,麻烦你帮我买套女装回来,记住,要全套的哦……” “全套”两个字,她咬的格外地重。 滑树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却没有拒绝。 僵硬了一秒后,就赶紧迈开了脚步,离开了病房。 诗乔吃完了饭,又下了床,将刚刚吐到地上的米粒清理干净,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下手,才又上了床,对上了聂秋欢的目光。 “哎呦,聂小美人,你别总这么看我。我刚刚可是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是榕昀那下属自己想歪的,这可不能怪我。” 聂秋欢望着她的目光很淡,却难掩一丝探究。 轻声出口,“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本来想问的,但思路却被你带偏了,这才又想起来。” 诗乔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又在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她的一缕碎发,目光含笑地望着聂秋欢,“唔……你想问什么你便问吧。” 高级病房里的病床很大。 诗乔躺着,聂秋欢坐着。 两人中间还空了许多空隙。 病房安静了几秒后,才传来聂秋欢的嗓音。 “你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诗乔玩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就将手放到嘴边,轻轻打了个呵欠。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怎么,聂小美人,突然对我感兴趣了?你就不怕你的榕昀会吃醋?” 她又眨了眨眼,戏谑道,“他的那位下属,刚刚可是在为他抱不平哦……” 聂秋欢难得的没有表现出恼怒来,只是淡淡地望着她。 “从你进了这间病房开始,你便一直在笑。” 诗乔吃惊地笑了,她又伸手,想掐下聂秋欢的腰侧,却被躲开了。 “聂小美人,你不知道我觊觎你很久了吗?所以我一看到你,就难掩心中的激动,那就笑喽……”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着却很牵强,明显是个借口。 聂秋欢默了默,知道她不想告诉自己实情,也没有再逼问下去,只是淡淡说道,“别总挂着笑容,因为那藏不住你满脸的心思。” 顿了顿,又补充道,“太多事憋在心里不好。” 说完后,她便迅速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诗乔,缓缓闭上了眼。 “晚安。” 诗乔能看到聂秋欢那张脸上紧闭的双眼。 刚刚还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散的全无。 她仔细回味着聂秋欢说过的话,忽然冷冷勾起了唇。 同样躺了下去,背对着聂秋欢。 望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发起了呆。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房门又被人轻敲了几下。 “诗乔小姐,你的衣服买来了。” 诗乔转了个身,轻声唤了几句“聂小美人”,聂秋欢都没有应。 担心会吵醒她,诗乔在听到房门再一次传来滑树的声音时,连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动作很轻地开了房门,然后又关上了。 瞥见是她,滑树的脸色立即冷了下去,连忙将手中的一个大塑料袋递给了她,语气稍显不耐烦,“诗乔小姐,这是你要求的全套衣服。” “全套衣服”四个字,被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天知道,他堂堂一个大男子汉,去女性内衣店里买衣服时,有多尴尬! 而这一切,都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赐予自己的! 诗乔没有立即接过,她只是吃惊地挑了下眉,笑了,“阿树,难道你还帮我买贴身衣物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说着,她就伸出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念念有词道,“难道你刚刚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我的大小了?” 然后,她立马崇拜地望着滑树,“你们男人都好厉害!” 滑树却被她如此不要脸的话,不要脸的动作,惊得吓住了。 这、这这,这还是一个正常女人吗! 他随后又想起诗乔在榕城内的风评。 虽然很快便为她的举动找到了解释,滑树却还是止不住地感到脚底发麻。 她她她,果然不是女人! 滑树望着她的眼神,惊吓的过分,仿佛诗乔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连忙将手中的塑料袋往诗乔手里一塞,然后,又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诗乔并不在意他的举动,只是打开手中的袋子,翻了几下,然后就看到某物的尺寸,果然和她的大小是一样的。 第0404章 这个男人真好玩! 她的眼里又露出些许的惊叹,“咦,阿树,你竟然真的买对了我的尺寸!” 滑树平日里一直都在榕昀身边做事,虽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却着实没有见过,像诗乔这般,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女人! 他被诗乔的一番话,撩的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脸颊也瞬间涨的通红。 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耐下了性子道,“诗乔小姐,若你没有什么吩咐,属下便先告退了。” 他此刻是低着头说出这番话的。 白皙清隽的脸庞上,那一抹红尤其地显眼。 他却紧抿着唇,硬生生忍住了她的调侃。 诗乔便忍不住地,弯起了嘴角。 她只是想起,他刚刚在病房里的一番举动,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好玩,便存了逗他的心思,才作出了刚刚那番不要脸的举动来。 却没料到,榕昀的这个属下,竟然这么不经逗。 略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啧啧啧,阿树,你有点无聊啊,真不好玩。” 她还是进去找她的聂小美人好了。 滑树却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玩? 难道说,她刚刚都是装出来的? 靠!他竟然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给耍了! 望着诗乔离去的背影,拳头被他捏的嘎嘎作响。 诗乔此时正好开了门,听到传来的骨节声音时,她的眼里忍不住地流露出了些许柔软的笑意。 嘿!这个男人还挺好玩! 她又勾了一丝笑,转过了身,又向滑树走近了几步。 刚刚在病房里,滑树并未完全瞧见她的面容。 现在,她又这么突兀地朝着他走近,滑树自然而然地瞧清了她的面容。 却愣住了。 诗乔的脸,透着股不健康的白。两弯似蹙非蹙的眉,鼻子小巧又秀挺,整个人散发着怯弱的气质。 偏偏,那张脸上,有一对大而有神的眼睛,望着他的笑容,仿佛夹了些许的不怀好意。 诗乔对上了他那略显呆滞的目光,轻轻开了口,“阿树啊,你是不是暗恋我?” 滑树顿时又被她的话惊着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几秒后,他才回过神来,面上露出了一丝凶恶,“你这个女——” 然而,他还没将一句完整的“你这个女人能不能要点脸?”表达清楚,诗乔又微微下垂了眼角,叹息了一声。 “肯为女人买内衣的都是真爱,我都知道的,不过阿树啊,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 滑树终于忍不住了,因为愤怒,他的脖颈上都现出了一根根青筋。 朝着诗乔,吼出了一句,“你这个疯子!” 话一说完,诗乔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她还弯下了腰,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个点已经是夜里了。 走廊里很安静,安静到,滑树只听得到耳边那道笑声。 他呆愣了几秒,然后才想起诗乔刚刚对他说过的话来。 “啧啧啧,阿树,你有点无聊啊,真不好玩。” 靠!他又被耍了! 一脸两次栽在这个女人身上,滑树的眼里都冒出来了一簇簇的火焰。 笑笑笑,笑屁啊!笑死她丫的! 可“好男不跟恶女斗”的信条,却让他扬起来的手,又缓缓落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满腔的愤怒压在了心底,抬起眸来看着她。 声音疏离而又客气,“诗乔小姐,看样子你应该没什么事了,那属下便先告退了。” 诗乔特别大方地冲着他“嗯”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挥挥手,“拜拜。” 这下子她是正常地说话,正常地举动了,偏偏滑树却感到了不协调的生硬,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属下告退。” 然后,他便迈开腿,迅速离开了医院。 他彻底消失在了眼前后,诗乔才舒出一口气。 刚刚那番放肆的笑,让她的脸部肌肉都有些酸疼的感觉。 她眯着眼瞧着滑树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笑了。 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 明媚的阳光直直地照在了脸上,沉睡中的聂秋欢感受到了这番温度后,不舒服地动了动眼皮。 她随即翻了个身,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下了。 可睡着睡着,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奇怪? 她的腰上,怎么横着一只手? 难道是小昀? 不对啊,小昀说他回榕家了啊。 那又是谁? 半模糊半清醒的聂秋欢,忽然想起来,诗乔昨晚似乎闯进了她的病房…… 这么说,现在睡在她身旁的,是诗乔? 聂秋欢顿时一个激灵被吓的睡意全无。 她立即睁开了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她身侧的诗乔。 聂秋欢顿时有些嫌弃地推开了腰上的那只手。 诗乔却仍熟睡着,没有半点被她的举动吵醒的征兆。 聂秋欢此刻还不想起,便侧过了身子,打量起了诗乔。 比起她醒着时的模样,聂秋欢真心觉得,安静睡着时的诗乔,更符合她本身的气质。 怯弱的,看着惹人怜惜。 可她表现出来的行为方式,却半点不符合她的气质。 荤话,张口就来。 杀起人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可这样一个略显强势的女孩,怎么会说诗家不把她当人看呢? 就算如此,她又怎么会容许自己被那样的对待呢? 照她的性格,应该会狠狠地打击回去吧? 可是怎么就,离家出走来到她这小小的病房了呢? 诗乔的睡眠一向极浅,聂秋欢这般炙热地盯着她,她自是恢复了意识。 动了动眼皮,才缓缓睁开了眼,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聂小美人,都说人一大早的冲动是最劲足的,你想不想和我……” 聂秋欢被她的话,惊得脸一红。 醒来后看到她的安静睡颜,升起的一丝好感,也被她的话冲的荡然无存。 她羞恼地瞪了诗乔一眼,随即就翻身下了床,迅速走进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房门。 诗乔也轻轻眨了略显酸涩的双眼,懒懒地下了床。 十几分钟后,聂秋欢红着脸从洗手间出来了。 诗乔这才拿了滑树买的新衣物,进了洗手间。 第0405章 打亲情牌 她换上了滑树帮她买的衣服,洗漱好后,才走出了洗手间。 看到她出来,聂秋欢又垂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已经跟管家吩咐过了,你待会便直接去温家吧,管家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一间卧室。” 诗乔没形象地打了个呵欠,然后走到了她跟前,哥俩好似的将胳臂搭在了她的肩上,笑眯眯道,“聂小美人,你对我真好。” 可接着,她就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对温家没兴趣,那里没乐子,去温家没意思。” 她又戏谑地朝聂秋欢眨了眨眼,“所以啊聂小美人,我跟定你了。” “你——” 她好心帮这人找了个居所,可这人怎么还嫌弃上了! 诗乔却在此时笑着,摸上了她的脸颊,喟叹了一声,“美人的皮肤就是好啊。” 聂秋欢条件反射般的,“啪”地一声打掉了她在自己脸上乱摸的小手。 “我下午就出院了,你不肯回温家,你到时候去哪?” 诗乔并未说话,只是递给了她“你是不是白痴”的眼神。 “你要跟我回家?!” 诗乔又朝着她挑了下眉,似乎在说难道不可以吗? 聂秋欢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如今自身的麻烦还没处理完,这下好了,竟然又带回了诗乔这么一个大麻烦! 这么想着,她望着诗乔的眼神,也流露出些许不满。 诗乔却没脸没皮地笑了,“放心吧,聂小美人,我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很多乐子的。” 聂秋欢有些无力地吐了一口气,扫了诗乔一眼,“带你回去可以,但我警告你,不该说的话不许乱说。” 诗乔嬉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聂小美人。” …… 榕家祖宅一整晚都很安静。 榕昀昨晚回去后,只看见了几位值夜班的佣人。 佣人抬头跟榕昀说了声“大少爷好”后,便又低下头,干着手中的活。 然而,榕昀一路回到他的卧室,却发现,榕家肃静的过分。 按理说,他这么打老东西的脸,老东西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 可是偏偏,老东西这次,对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了些啊…… 榕昀不安地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来老东西召唤他的消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榕昀的内心,忽然变得焦躁不安。 自此,一夜未眠。 就在榕昀以为这样的安静,会持续很久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大少爷。” 是一道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 榕昀轻嗤了一声,淡淡说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小心地打开,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是滑淼。 榕昀还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动作,一动不动。 落在正前方的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就算听到了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他也未曾扭头,只是那嫣红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却掺杂了一丝讥讽。 看到他这番冷淡的反应,滑淼的脚步只是顿了顿,便恢复了正常。 她走到了离榕昀三米远的距离,稍稍欠了下身子,语气恭敬,“大少爷,老家主昨晚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后,很高兴。” 榕昀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是吗?老东西就没想着怎么整死我?” 听出了他话里渗人的寒气,滑淼脸上的表情却未曾变过,她继续保持着一张冰冷的面孔,说道,“大少爷,老家主并未将您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 榕昀又轻嗤了一声,然后动了动双腿,这才扭过头,扫了滑淼一眼,眼底顿时翻滚起了浓重的杀气。 “别在我面前扯这些废话!” 老东西会不计较他昨日做的事? 简直是扯淡! 滑淼努力维持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崩塌。 她的指尖轻轻打了个哆嗦,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大少爷,老家主近日操了太多心,一时、一时犯了旧疾。” 榕昀愣了一下,可并没有作出该有的关心样子。 他竟然心情颇好地眯起了眼,又扫了滑淼一眼,语调出乎意料地平和,“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滑淼却还是忍不住地,为榕彭祖感到有些寒心。 不过她终究只是一名属下,她并未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顿了顿,她又将榕彭祖事先嘱咐她的话,缓缓地道来。 “大少爷,老家主近年来的身体,已经日渐衰退了,所以,老家主今日命属下过来,只是为了向大少爷传递一句话。” “嗯?什么话?” “姜夫人,是榕家的好儿媳,也是一名好母亲。” 滑淼感受到了她一讲出“姜夫人”三个字时,榕昀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得锐利,散发出的寒气,直直的逼近了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又补充道,“老家主还说,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老家主不希望,一个死去的人,影响了你与老家主之间的亲情。” 滑淼说完这一番长长的话后,腿都有些发软。 姜谷珊,是榕昀永远触碰不得的逆鳞。 “怎么?老东西这是在跟我打亲情牌?” 榕昀讥讽地笑出声来,眼底翻滚着的戾气,又冷又扎人。 “我倒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病,来引我同情了?” 滑淼的睫毛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目光也发着虚,落在了榕昀那双修长的腿上。 她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大少爷,老家主昨晚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后,很高兴,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召见你,所以,老家主一大早就吩咐厨师做了你爱吃的糕点。” 榕昀的眼底依旧盛着浓的化不开的寒气,却没有拒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属下告退。” 滑淼退出了卧室。 榕昀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双目却略有些空洞而茫然,显然在发着呆。 好久,他才轻轻眨了眨眼,起身下了床。 他来到客厅的时候,也不过刚过了八点。 客厅外边,站着一排专门伺候的佣人。 而客厅里,偌大的餐桌旁,只有一老一少,正静静地用着餐。 第0406章 家主失踪 是榕彭祖和榕朔。 今日是周末,榕朔便没有去公司。 他的生活习惯一向正常。 是以,就算他知道榕彭祖有多么不喜自己,却还是雷打不动地按时用早膳。 不过,今日的餐桌上却多了很多他讨厌的食物。 可他知道,那都是榕昀喜欢的。 温润的眼底,渐渐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来。 就在这时,耳边想起了一道脚步声。 榕朔便敛去了心神,嘴边有挂上了他惯有的笑意,抬眸说道,“哥,你回来了?” 榕昀不冷不淡地冲着他“嗯”了一声,走到了他对面。 很快便有佣人帮他拉好了椅子,又端来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榕昀坐下,拿起勺子,轻轻舀了几下碗里的粥,随后才舀起一勺,慢条斯理地送进了嘴里。 又抬起头,冲着榕彭祖说,“老东西,听阿淼说,你快不行了?” 客厅的佣人心一惊,随后赶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榕彭祖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僵硬,却在瞥到那双眸里,露出仇恨般的快 感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身旁挥了挥手,有些无力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客厅里的佣人如释重负地迅速走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空落了起来。 榕彭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垂着头的榕朔,然后又扭过头,直直对上了榕昀的目光。 苍老的声音,难掩一丝疲惫。 “阿昀,我已经老了。”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握着筷子的左手,还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他的眼底迅速划过一道重重的戾气,然后又放下了筷子,将两只手掩在了腿上。 榕昀捕捉到了他这一细微的举动,却并未往深处考虑,只是又往嘴里送了一勺粥,咽下后,才轻笑一声,望向了对面的榕朔。 “老东西快不行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榕朔便抬起头,露出了嘴边两枚浅浅的酒窝,意味深长地冲着榕昀说道,“不知哥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啪——”榕彭祖脸色难堪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道重重的声响。 吼道,“够了!我还没死!” “呵,老东西,你死是迟早有一天的事。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少做些事,那样的话,我还能让你活的长一点。” 榕昀漫不经心地舀动了几下碗里的粥,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榕彭祖。 带着胁迫的话语,惹得榕彭祖终于冷下了脸。 可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只是叹了口气,便站起了略有些佝偻的身子,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客厅。 “咚咚咚”的声音,在客厅里不断地回响着。 榕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余光瞥向了他的背影。 有些愣。 他的记忆中,榕彭祖一直是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人。 他能将榕家未来的每一步都计划的好好的,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妥妥,将榕家发展到了如今鼎盛的局面。 可是,他却从来都是挺着背的,带着榕家人一向的高傲。 只是今日的榕彭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很多。 那背影看上去,略有些萧条孤寂。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握着拐杖的力道很大,手背上现出了一道道青筋,双腿也在不停地发颤着。 榕昀这时也真正的意识到,除却榕家老家主的身份,榕彭祖,只是一名老人罢了…… 他又想起今早,滑淼对他说过的话。 “大少爷,老家主近日操了太多心,一时、一时犯了旧疾。” 榕昀的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这时候,耳边忽然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是榕朔起身,推开椅子发出的声音。 榕昀发散的思维,也被拉回了些许。 榕朔笑着离开,却在即将走出客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笑里也多了很多不知名的意味。 “哥哥,你知道父亲最近去哪了吗?” 榕昀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愣,好几秒后,才嗤笑一声,冷声回道,“何必装出关心他的样子?” 榕朔却低低地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后,才缓缓道,“哥哥,想必你是不知道爷爷的身体变得这么差,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吧?” 说完,他就径直离去了。 留下榕昀一人坐在餐桌旁,望着满桌的美食发呆。 他皱起了眉,回味着榕朔的话。 老东西的身体,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变得这么差的? 他的脑袋跟着迅速的飞转了起来,努力搜寻着与榕阳炎相关的一切。 然后,他便想起,他上次见到榕阳炎,是分外敌对的局面。 他当着榕彭祖的面,克制不住地道出了多年前母亲死去的真相…… 这么说,榕阳炎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了? 再也没有了用早膳的心思,榕昀迅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也走出了客厅。 被榕彭祖赶走的佣人,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客厅外边。 榕昀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停在了其中一个佣人面前。 压低了声音问,“我问你,家主他最近在做什么?” 那名被提问的佣人,从未与榕昀这般近距离的讲过话,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舌头也打上了结,想了好一会后,才支支吾吾道,“回、回大少爷,自前天晚上起,家主他,便、便失踪了……” “你说什么?失踪?” 榕昀忽然提高了音调,他紧紧盯着佣人的双眼,声音锐利的不像话。 佣人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是、是的大少爷,家主他,已经失踪一天了。不、不过,老家主却、却吩咐我们,不准将此事宣扬出去。” 前天晚上,正是他向榕阳炎道出事实的那晚。 想到这里,榕昀的眉跟着狠狠地皱了一下,他又扫了佣人一眼,问道,“老东西有没有派人去找?” 佣人被他的称呼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的厉害,却还是回道,“回、回大少爷,剩下的事,我、我便不知道了。” 榕昀又站在那里,紧锁着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勾起了唇,转过了身,离开了客厅。 第0407章 你的地盘你做主 榕昀走到了榕彭祖的书房门口,刚要敲门的时候,门内却在此时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阿淼,你派出去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榕昀很快便反应过来,榕彭祖说的他,是指的父亲。 他迅速收回了手,站在了门边,静静地聆听着门内的动静。 滑淼的声音一丝不苟。 “抱歉老家主,属下已经派出去两拨人了,将家主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不过都没找到家主的下落。” 屋内沉默了好几秒,忽然想起一道不相关的话。 “阿淼,帮我倒杯水。” “是。 一分钟后。 “老家主,请喝茶。” 寂静的屋子却在此时,突然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传出“啪“的清脆声响。 榕昀的眼里划过了一道重重的疑惑。 可他的脑中,却电光石火间,闪过榕彭祖今早在客厅时,左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的画面。 然后,他便释然了。 他讥讽地勾了一丝笑,改为倚靠着墙的姿势。 此时的书房内—— 榕彭祖看着被自己摔落在脚底的玻璃碎渣,左手,又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他无奈又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竟冲着滑淼笑了。 “阿淼,你说人变老,是不是就变得没用了?竟然连一杯茶都端不起来了?” 滑淼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沉默了十几秒后,才轻声回道,“老家主,生老病死都是人躲不过去的劫难,老家何不放宽点心,医生也说过,目前只是轻微的迹象,老家主及时地做好治疗即可。” 跟着,榕彭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阿淼啊,我也想放宽心,可这榕家,需要我操心的地方,还很多啊……” 屋子,自此陷入了沉默。 听到屋内两人的谈话,榕昀又在门外静静地站了片刻,才轻嗤一声,然后,迈开长腿,离开了。 …… 下午两点多,聂秋欢办了出院手续。 虽然医生嘱咐过她,需要在医院好生休养几天。 但聂秋欢着实不放心家里的父母,便拒绝了医生的好意。 打的来到了小区,聂秋欢下车,刚付完帐,便从车上又钻出来一个身影,嬉笑着挽上了她的手臂。 诗乔扫了一眼道路狭窄的小区,惊呼道,“哎呀,聂小美人,你就住这地方啊?” 聂秋欢白了她一眼,“嫌弃的话你就回温家吧,我正好也不想将你这么个大麻烦带回家。” 诗乔顿时摇起了头,挽着聂秋欢手臂的力度也多了不少。 “不不不,那怎么行。聂小美人,我们可说好了的,我帮你隐瞒怀孕的消息,你带我回家,你怎么可以反悔呢?” 聂秋欢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我爸妈不认识你,但他们是比较传统的人,你待会不要吓到他们。” 诗乔不怀好意地笑了。 又凑近了聂秋欢几分,朝着她的脸,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聂小美人,你是在指你怀孕的事情,还是你是我的女人的事?” “两者都有!反正你待会小心说话!”聂秋欢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诗乔无奈地耸了耸肩。 “行吧,谁让是在你的地盘呢!你的地盘你做主,我待会什么都不说,听你的总行了吧?” 聂秋欢这才吐出一口气,又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带着她,朝着公寓走去。 她轻敲了几下门,“爸,妈,我回来了。” 房门没多久就被打开了。 聂母欣喜地拉了聂秋欢的手,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事后,才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说说你!女孩子家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工地,这下子累出病来了吧……” 她嘀嘀咕咕地叨念着,虽是责备的话,但听着却很暖。 聂秋欢赶紧拉了诗乔,将她拉到了聂母的跟前,“妈,这是我朋友,来我这住几天。” 诗乔知道自己被聂秋欢当做了挡箭牌,嘴巴顿时不满的撅起了。 却在看到聂秋欢面露警告的意味后,又笑了。 大大方方地冲着聂母挥了挥手,“伯母你好,我是聂小……” 语气顿了顿,她的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来,连忙改了口,“我是聂小欢的朋友,向安,你叫我安安吧。” 一听到“向安”这个名字,聂秋欢便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眸,诧异地望着她。 向安,还是她当初第一次遇见榕昀时,随意编造出来的假名字。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便用了这个假名字,糊弄了榕昀…… 可诗乔,却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知道就算了,她竟然还拿来当了她自己的名字…… “哎哎哎,你叫安安是吧,快进屋快进屋,大冷天地穿这么少,快跟欢欢到沙发上坐着,伯母帮你倒杯茶来。” 诗乔被聂母热情地拉进了屋。 聂父此时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诗乔一点都不扭捏地打了招呼,“伯父好!” 聂父这个人,性情有些冷,他不比聂母好说话,聂秋欢便连忙介绍道,“爸,这是我朋友,向、向安,你叫她安安就行。” 诗乔便又冲着聂父挥了挥手,“伯父好。” 见聂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觉得疑惑,又出声道,“伯父,你叫我安安就可以了。” 诗乔这个名字,在榕城可是如雷贯耳的。 聂小美人又不准她吓着他们,她只得,拿了向安这个假名字,来糊弄一下…… …… 聂母正洗着两个玻璃杯,洗着洗着,便忽然觉得,安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过两个小女孩玩闹的场景。 “妈妈,你认错了哦,我是安安。” “不对不对!妈妈,她骗你,她是欢欢,我才是安安。” 洗杯子的动作,便僵硬了下来。 水龙头还在开着,耳边不停地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 “妈?你做什么发愣呢?” 聂秋欢见聂母去了厨房这么久,便不放心地走到门口,问了一句。 她又走到聂母跟前,一手关了水龙头,一手将两只玻璃杯从水池里取了出来。 “妈,你刚刚想什么呢?” 第0408章 逆行性遗忘 最近,她的脑海里总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聂母虽然觉得疑惑,却还是甩了甩头,并未说出实情。 从聂秋欢手中接过了那两个杯子,露出一抹笑来,“欢欢啊,你和安安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聂秋欢顿时被噎住了,张了口,刚想说些什么,便赶忙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催促道,“好了妈,你快点,我先出去了。” 聂母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倒了两杯白开水。 她又走到客厅,将一杯递给了诗乔,热情地说道,“安安啊,你端着捂捂手,大冷天的,瞧你脸都冻僵了。” 诗乔嬉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便端了一杯,然后坐在了聂秋欢的身边,朝着她不停地眨眼。 “聂小欢,伯母人可真好。” 聂秋欢被她的这个称呼惊的愣了几秒,随后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你是我朋友,我妈自然要对你好。” 诗乔露出恍然的表情,长长的“哦”了一声。 这时候,聂母也坐在了两人的对面,看着聂秋欢与诗乔两人间的举动,又恍惚了一会。 她拉了拉身旁聂父的衣摆,轻声问道,“大海啊,我刚刚好像魔怔了,竟然看见了两个欢欢……” 顿了顿,又茫然地出声道,“哦不对,其中一个好像叫安安来着,跟我们欢欢的这位朋友一样的安。” 聂父却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沉默了好久后,他才轻拍了拍聂母的手背,安抚道,“乱想什么呢?我们的欢欢不是好好的吗?可能是你最近太担心欢欢,出现幻觉了吧……” 当初,医生宣布真正的欢欢去世时,聂母一时受不了刺激,精神出现了错乱。 她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叫安安。 却满脑子只记得,意外去世的欢欢。 他当时,没法,便逼着年幼的安安,弃掉了真正的姓名,当起了欢欢。 从此,安安这个人,真的就从世间蒸发了…… 可就在聂父以为聂母会一直像这样,选择遗忘时,诗乔顶着向安的身份出现了。 他无力地紧抿着唇,眼眶也跟着泛上了一层湿润。 好久,他才放下聂母的手,依旧很轻的语气,“你最近许是累着了,赶紧去睡一觉吧,今天的晚饭我来做,正好让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口,“正好让欢欢的这位朋友尝尝我的手艺。” 聂母立即笑出声来,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起了身,冲着聂秋欢说道,“欢欢啊,好好招待安安,妈妈有些困了,回屋里睡一会。” 聂秋欢顿时心一紧,以为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迅速张了口,“妈,你怎么了?” 聂父连忙甩了个眼神过去。 聂秋欢愣了一会后便明白了过来。 她很乖巧地送聂母进了次卧。 聂秋欢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便发现聂父的脸色有些严肃,阴沉沉的,看着有些吓人。 诗乔在外边受到了她的警告,到了她的公寓后,脾性真的收敛了很多。 此刻,她很安静地坐在聂父的对面,垂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恬静的气质。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聂秋欢坐了下来,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聂父的肩膀,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略有些无神的双眼,盯着聂秋欢望了约莫十几秒的时间后,才张了张口。 可他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将他的意思,完整的表达出来。 他顿时便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躺在了沙发上,望着聂秋欢,不说话了。 聂秋欢看着他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心里自然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她再想想,如今能够影响到聂父情绪变化的人,除了她自己,便只有聂母了。 轻声出了口,“爸,是不是妈,出了什么事?” 公寓不过几十来平方米的小地方,客厅看着有些狭窄而又拥挤。 可聂秋欢却在问出自己的问题后,突然觉得客厅空落的可怕。 安静到过分的气氛,仿佛时刻都能压迫到她的神经。 聂父“嗯”了一声,然后又抬眸,扫了诗乔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诗乔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扯出一丝笑,开口道,“聂伯父,聂小欢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也不用怕会被我知道什么,因为,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她状似无意地扫了聂秋欢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比如,你还有一个早早过世的女儿……” 被她说到痛楚,聂父的眸底,迅速地闪过了一道伤痛,然后,他整个人,在那一瞬间似乎都苍老了很多。 “温小姐,我先前和你说过的,我还有一个女儿,她、她在多年前,就出了一场车祸,去世了。” “嗯。”聂秋欢轻声回了一句,只是,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却越来越冰凉。 聂父又苦笑了一声,“因为这个女儿的去世,我妻子她,患上了逆行性遗忘症,就是人们常说的,选择性失忆症。” 聂秋欢感觉自己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嗡嗡声,干扰了她的一切思维,只让她觉得心里发堵。 又听到聂父在耳边道,“我以为她会一直选择遗忘下去的,可是,向小姐却在此时,出现了……” 向安、向安…… 对了!安安! 聂秋欢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她反应迅速地扭过头,质问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编出这么个名字,故意骗自己将她带回家,又故意让聂母,唤她为安安…… 然而,诗乔却极其委屈地撅起了嘴,她扫了一眼聂父,随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聂秋欢那张愤怒的脸上。 轻声说道,“聂小欢,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但我也不知道聂伯母会对这个名字,起这么大的反应啊。你、你又不准让我用真正的……”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聂秋欢便心一惊,赶忙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诗乔这才轻哼声,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第0409章 你是不是怀孕了! 聂秋欢此刻也不想说出诗乔的真正身份,那样会吓到聂父,便狠狠瞪了一眼诗乔。 然后,扭头望向聂父。 “爸,是不是,安安这个名字,刺激到妈了?” 聂父微微点了下头,有些无措地握着手。 “刚刚,她跟我说,她好像瞧见两个一模一样的你,她好像,好像恢复了一点过去的记忆了……” 聂秋欢很努力地平稳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聂父。 “记忆只要冒出了一点尖,就阻挡不住它恢复的趋势,爸,看样子,妈她,可能会想起那个被她遗忘的女儿了……” 她明明就是那个被遗忘的女儿,可此刻,以这样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出这番事不关己的话,她觉得,心底烦闷的厉害。 诗乔也安静地坐在一旁,玩味地盯着她。 聂父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年那件事,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我不知道,她如果再记起这件事,会不会出现和当年一样的情况?” 他的话音一落地,聂秋欢便觉得空气中突然夹上了丝丝的冷,伴随着空气,一点一点地抽进了她的肺中。 她无力地捏着手,好久之后才轻挤出一抹俏意的笑来。 “爸,别想那么多了,妈恢复记忆了那是件好事不是吗?可不能天天在妈面前摆着张臭脸……” 聂父被她的话都笑了,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嘴角。 他低头扫了眼手上的钟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便起了身,“我去做晚饭,你们小姑娘家的自己玩吧。” 聂父进了厨房后,刚刚还带着笑脸的聂秋欢,一下子就变的有些颓丧。 “啧啧啧,聂小美人,这假扮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她又故意放缓了语调,笑道,“尤其是假扮自己的滋味……” 被看穿了心思,聂秋欢很恼恨地瞪了她一眼,便拉起了她的手臂,将她拽进了主卧。 “哎呦,聂小美人,你可不能对我撒火,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你瞧,你又不准我用自己的名字,我只好用你的名字喽……” 聂秋欢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对上了她那没有一丝笑意的眼底。 “我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调查过?” 诗乔笑了,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又躺在了床上,双腿交叠着,极其妩媚的姿势。 却装作无知的样子,“聂小美人,你这话怎么说?” “你现在还跟我装什么!你不仅知道我的过去,还知道我和榕昀的过去!你早就将我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她向前走了一步,咄咄逼人的语气,“诗乔,你今天将我父母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诗乔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笑意,可那笑,却不像是笑。 聂秋欢渐渐地感到脚底板升起了一丝凉气,顺着血液,缓缓流进了她的心脏。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整个人紧绷的身子,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诗乔,邦哥有什么吩咐你跟我直说好了,他吩咐的,我都会做。” 诗乔愣了一下,然后就缓缓笑了。 她伸手,缠绕住了自己的一缕发丝。 “聂小美人,你的心思太敏感了,这次,没有任何人要害你,真的是巧合。”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好好利用一下,还真是浪费了一个好机会。聂小美人,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诗家一趟吧。” 聂秋欢踉跄着坐在了床头边,目光很淡,轻声说道。 “诗乔,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诗乔的脸上一下子就洋溢起了笑容,她状似无意地将手搭在了聂秋欢的腿上。 “聂小美人,但你要记住,威邦会害你,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她缓缓坐直了身子,凑近了聂秋欢,覆在她的耳边,很轻缓的语气,“因为我啊,真的很喜欢聂小美人呢……” 说着,她就将唇覆在了聂秋欢的耳廓上,浅浅啄了一下。 感受到聂秋欢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时,她顿了顿,便将自己的唇,挪开了几分,跟着,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聂小美人,榕昀他,最近可能顾忌不上你,我在你这边住上两日后,你便跟我回家一趟吧。那里,真是个好玩的地方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就多了一丝诡异的向往。 聂秋欢却轻嗤了一声,“回家?你都离家出走了!我会相信,诗家是个天堂?要我说,诗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诗乔有些敷衍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聂小美人,别那么激动,我说了不会害你,便是不会害你,带你回去,真的只是想带着你去玩一玩。” 聂秋欢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对于诗乔的话,倒是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学着诗乔,也躺在了大床上,望着壁顶,愣愣地发起了呆…… …… 聂父的手艺虽是比不得聂母,但也有种独特的美味。 被诗乔烦了一下午的聂秋欢,此刻突然饿的厉害,足足吃下了三碗米饭后,才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满意地笑了。 “爸,你这手艺可是快要赶上妈了。” 聂母被她的饭量吓到了,却还是笑着又为她盛了一碗汤,“欢欢啊,妈妈记得你以前没这么能吃的啊。” 她又扫了眼几乎被聂秋欢一人扫光的空盘子。 “不过,你最近似乎挺爱吃辣的啊,你看看,这几盘菜都放了青椒,你竟然都吃下肚了。妈妈记得,你以前不爱吃青椒的啊……” 聂母一边迷茫地说道,一边回忆起了她年轻时的事。 “欢欢啊,看你这样,妈妈倒想起了以前怀你时,也是像你现在一样能吃,不过妈妈那时最讨厌吃青椒了……” 说着说着,聂母望着聂秋欢的目光,便变得怪异起来。 “欢欢,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这这、她的眼睛什么时候变这么毒的! 聂秋欢听到聂母这么问,一颗心突然变得忐忑。 她稍稍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直直对上了聂母的双眼,面不改色道,“妈,你瞎说什么呢!而且,你不是知道我一向能吃的吗?” 第0410章 诗乔诗小姐 耳边传来了诗乔的轻笑声。 聂秋欢的手哆嗦了一下,随后就又拿起筷子,极其镇定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 咽下肚后,才露出一抹娇俏的笑来。 “妈,爸刚刚还说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你看看你,我不过就是多吃了点饭,你就想了这么多。” 说着,她就迅速朝着聂父,甩去了一个眼神。 聂父也扯了下嘴角,顺着她的话道,“是啊,你最近总想些有的没的,连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被你想了出来……” 聂母顿时便窘迫地笑了。 不过,她也没有再提怀孕这一茬。 聂秋欢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诗乔又忍不住地凑近了她,覆在她的耳边,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调,戏谑说道,“聂小美人,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聂秋欢无声地瞪了她一眼。 诗乔笑着耸耸肩,“行吧行吧,你的地盘你最大。” …… 晚上,聂秋欢和聂父聂母,坐在客厅聊着家常,而诗乔,却一人窝在房里,玩着手机。 聂秋欢抵挡不住困意,时不时打个呵欠。 聂父瞧出了她的疲惫,主动拉了聂母进了次卧,“欢欢,你们也早些睡。” 聂秋欢却被他的称呼愣住了。 聂父,他一向都是唤自己秋秋的…… 不过几秒后,她就忍不住笑了。 洗漱完毕后,才回了卧室。 诗乔此时很没形象地躺在床上,她一手举着手机,而另一只手,正灵活地轻点着。 似乎在玩游戏。 聂秋欢皱着眉,拍打了下她的小腿,开口语气很不善。 “一边玩去!我要休息了。” 诗乔此时正在兴致上,便往一旁挪了点位置,目光却紧盯着屏幕。 聂秋欢上了床,背对着诗乔躺下。 许是真的困了,她闭上眼没一会儿,意识便变得昏昏沉沉的了。 连放在床头边的手机,传来的“嘟嘟嘟”声,都没有吵醒她。 诗乔推了她几下。 聂秋欢反倒将被子蒙在了头上,又睡了。 “嘿嘿嘿,聂小美人,这可是你自找的。” 诗乔一边嬉笑着,一边够着了手机。 扫了一眼屏幕。 她满意地笑了。 果然是榕昀。 诗乔一向善于伪装。 这其中,也包括声音。 聂小美人的声音,她差不多也能学个七分像。 她轻咳嗽了一下。 然后便以聂秋欢平常说话的语调,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喂”后,她才按下了接通键。 “小蠢货,怎么还不睡?” 诗乔的一颗小心脏,顿时颤了一颤。 哎呦! 这榕昀对聂小美人说话的语气,好软好低…… 她平时觉得他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人,面对起聂小美人,竟也展现出了难得的柔情来…… “怎么了小蠢货,你怎么不说话?” 闷在被子里的聂秋欢此时也由于呼吸不畅,不由自主地唔咛了一声。 诗乔此时正做着亏心事,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便连忙下了床,溜到了客厅外边的阳台上。 夜晚的风有些冷,刮得诗乔不停地打着冷颤。 她却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手机就来了一句,“小昀……” 语气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没再说下去了。 诗乔早就将聂秋欢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是以,聂秋欢与榕昀相处时的小习惯,她也是十分清楚。 不过,喊出“小昀”两个字后,她还是忍不住地竖起了鸡皮疙瘩。 这恋爱的女人呦,果然是最爱起些个肉麻的称呼…… 叫什么小昀,不是显得榕昀很没用吗? 怎么就不起大昀呢? 不是比小昀好听了一万倍的称呼吗? 她着实搞不懂聂秋欢的心思,瑟缩了下脖子后,就又将手机束到了耳旁。 榕昀的声音听着有些迟疑,“小蠢货,你的声音怎么了?” 到底是模仿的声音,与聂秋欢真正的音质,还是夹上了一丝区别。 诗乔却浑不在意地笑笑,又装出一副委屈的语气,“嗓子有些难受,许是受了凉吧。” 榕昀此时正躺在大床上。 小蠢货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他感觉怪异。 可他却又说不上来,那一丝怪异究竟在何处。 迟疑了一下,便相信了诗乔的话。 又问道,“小蠢货,今日阿树告诉我,你不听医生的吩咐,擅自出院了。” 咦? 阿树? 就是那个禁不起她逗的男人吗? 诗乔一想起阿树,嘴角便忍不住地噙上了一丝笑。 跟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道愉悦的笑声。 不过她很快便将笑声压了下去,咽了口唾沫,撒娇道,“小昀,我爸妈再过几天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他们。” 榕昀的脸色柔软了几分,语气却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孕妇知不知道?你这么蠢的女人,会照顾好自己?” 诗乔又被他的话,肉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她不过是想逗逗榕昀的! 却没想到,反倒把自己给害了! 简直是撒了一波稳稳的狗粮啊! 沉默了一会,她才憨笑了一声。 努力学着聂秋欢的脾性,软下了语调,“小昀,宝宝在我肚子里顽强着呢,他才不会给他妈妈惹麻烦……”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眼里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又补充道,“小昀,我跟你商量个事……” “嗯?你说?” 诗乔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昀,你还记得诗乔诗小姐吗?” 诗乔诗小姐? 奇怪,这称呼听着,怎么有点恭维的意思? 榕昀的心底,又浮上了那熟悉的怪异。 拧了下眉,“嗯”了一声,“记得,她怎么了?” 诗乔的嘴角一不小心咧的大了,不过还好,她终是顾忌着她此刻正与榕昀通着电话,便小声道,“我,我再过两天,要去诗家一趟。” 生怕榕昀拒绝,她就立即补充道,“不过小昀你放心,诗乔对我很好的。” 榕昀感觉自己的眼皮,终是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两下。 那个阴阳怪气笑着的女人,会对小蠢货好? 她在扯哪门子的混蛋!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声音,冷而静,带着渗人的凉意。 “小蠢货,你告诉我,诗乔是不是逼你做什么事了?” 第0411章 时至今日 诗乔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她对我很好。我、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想去玩玩。” 玩玩? 奇怪? 小蠢货她,什么时候会用这种糟心的词了? 榕昀又拧了下眉。 今晚的小蠢货,怎么觉得都有些怪。 便疑惑地出声道,“小蠢货,你今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诗乔心一惊,意识到榕昀许是发现了端倪。 若自己再扮演下去,肯定会被榕昀瞧出异样的。 她有些遗憾地撅起了小嘴。 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逗弄榕昀的机会,可时间竟然这么短…… 不过,她还是哀哀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小昀,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妈妈她……” 顿了顿,又改了口,“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就不等榕昀再问些什么,便挂了电话。 她略有些无趣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顿时一阵凉风吹来,直直灌进了她的脖子里,她顿时一个哆嗦,又迅速回了房。 聂秋欢仍旧熟睡着,没有被她的动静吵到半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诗乔想想自己刚刚做过的事,嘴角竟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丝笑来。 然后,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聂秋欢,睡下了…… 诗乔挂了电话后,榕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起“小蠢货”支支吾吾的话,榕昀忽然有些不安。 聂伯母,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便想再拨个电话过去,可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落在屏幕上的指尖,缩了回去。 她怕是睡了吧…… 他无力地靠着软绵绵的靠垫,缓缓昂起了头,略有些无神地望向了精美的壁顶。 父亲他,还是下落不明着…… 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吗? 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在乎母亲,当年母亲死去时,他为什么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就这么看着老东西,污蔑她的名声? 所以如今,他作出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越想下去,榕昀就越觉得充斥在心底的那股郁气,越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到了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榕昀仍然没有睡意。 怎么都睡不着的他,索性翻身下了床,迅速穿了衣服,离开了榕家大院。 没有人阻拦他,他离开的时候,榕家祖宅一丝动静都没有。 他上了车后,便毫不犹豫地转动了钥匙圈,驶向了前方…… 漆黑的夜里,突然有绵长的雨,密密麻麻地射入了地面,打下一片濡湿的痕迹。 书房内—— 榕彭祖撑着拐杖,弓着身子,站在窗前。 他看到那一片朦胧的雨中,亮起了一片灯光,接着,便响起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车子远去后,他还保持着远望的姿势,一动不动着。 直到他的左手,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后,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很艰难地挪动了步子,坐回在了沙发上。 望向面前一直垂着头的黑衣女子,话里竟藏着一丝低低的妥协。 “阿淼,你说,阿昀他,到底像谁?” 不等站在他面前的滑淼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将拐杖放在了一旁,又轻声说道。 “他母亲啊,柔柔弱弱的,就是这个性子,才让我喜欢上的,可是他的父亲,也是个不中用的,阿昀他,到底是像了他们两中的谁?” 滑淼沉默了会,眼神闪烁地望了他一眼,张了口,却目光中,却明显夹了一丝畏惧,显然是在害怕面前的这名老人。 榕彭祖便挥了挥手,声音难掩疲惫,“想说什么便说吧。” 滑淼这才欠了欠身子,恭敬地道了声“是”。 “老家主,大少爷他,虽然没有遗传家主和夫人的脾性,但却像极了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如今已经不在世了。” 说到此处的时候,滑淼忽然勾了一丝阴测测的笑,可那笑的弧度太小,并没有让榕彭祖察觉到。 她又微微咬重了字音,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属下记得,老家主当时也是极其地看中他的,不过他的脾性和大少爷几乎如出一辙,可惜,他却不像大少爷,有个疼爱他的父亲……” “咳咳咳……” 榕彭祖忽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越咳越难受,胸腔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却堵得他呼吸都有些吃力。 不过,那双原本还浑浊不堪的双眼,突然充满了寒气,“够了!” 滑淼这才状似畏惧地立即半跪了下来,“对不起老家主,是属下逾越了。” 榕彭祖努力的喘息着,胸腔也因此而一起一伏着。 他的脸色惨白的厉害,衬上这么一具老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 “老家主,你没事吧?”滑淼又出口问了一句。 无力地朝着她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属下告退。” 滑淼即将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榕彭祖才又出声叫住了她。 “再派些人手,一定要将家主给我找出来。” “是。” 门被轻声地关上后,榕彭祖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气,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刚刚滑淼所说的那个人,是他的大儿子…… 他最为疼爱最为喜欢的孩子。 可是,那个孩子,却辜负了自己的期望,死在了榕家的继承规则中。 时至今日,榕彭祖还记得,那个孩子死去时的情景。 他中了九十六枪,身上满是窟窿孔子。 那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那些窟窿孔子里流下来,染红了他的一大片衣衫…… 流了那么多的血,想想都能体会到那该是何种疼痛的滋味。 可是,他的脸色却很平静,他只是枕在榕昀的腿上,什么话都不说。 自己那时,便站在他的身边啊。 但他连目光都未曾再施舍自己一眼。 他没有再世间留下一句话,望着榕昀的时候,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这么,去了。 “可惜,他却不像大少爷,有个疼爱他的父亲……” 滑淼那不带感情的话,再一次响在了他的耳边。 榕彭祖的咳嗽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可是那原本就很佝偻的身子,却又弓下去了一些。 第0412章 那可是个好玩的地方! 榕彭祖努力地稳着自己的呼吸,可他的心思,却再也恢复不了平静。 都说人活得越久,看的也越开。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如今的两个孙儿,像极了他当年的两个儿子。 只是,两个孙儿明明都是阿炎的孩子,可性情却相差甚远。 阿昀那执拗的脾性,像极了当年的大儿子。 他之所以这么疼爱阿昀,也是存了一分私心的。 他把自己对大儿子的愧疚,通通都补在了阿昀的身上。 是以,冷落了榕朔。 榕朔那个孩子,像极了阿炎,因此怎么也讨不了他的喜。 就算他如今,为了这两个孙儿,取消了榕家的继承规则,可也没有换来他们对自己的尊重…… 是他作孽太多了吗? 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榕家啊。 没有榕家如今鼎盛的局面,他们哪来的如今的地位? 那怎么就没一个人,肯顺着他的话做呢? 榕彭祖突然又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青紫。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摸向身旁的茶几,便摸到了一杯水。 举着水杯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好不容易递到嘴边,勉强喝了几口,整个人这才觉得好受点。 他努力地喘息着,好几分钟后,他才觉得呼吸顺了点。 他又撑起了拐杖,挪动了脚步,朝着书房的内间走去…… 榕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晃了几圈,才缓缓停下了车子。 然后,就发现,他竟然开到了聂秋欢的小区门口。 他随即拧了下眉,然后就调转了车头,准备离去,可他却忽然想起“小蠢货”对他说过的话来。 她好像说,过两天要去诗家来着…… 这蠢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在给他找麻烦! 这诗乔,是她能够接触的人吗! 越想,榕昀的眼底就翻滚起了浓重的戾气。 不过最终,他还是迅速调转了车头,离开了小区。 …… 聂秋欢借着休养的名声,在家里好吃好喝地过了两天后,才终于想起答应诗乔的正事。 不过,这两天里,聂母对诗乔好的简直过分。 她一口一个“安安”地唤着诗乔,疼宠她的程度,也超过了对聂秋欢的宠溺。 第三日的清晨,在诗乔喝完一碗粥,聂母很热情地帮她续了一碗后,聂秋欢顿时有些醋意地扫了聂母一眼,然后冲着聂父说。 “爸,你看看,自从安安来了以后,你可是失宠了。” 聂父一愣,随即就扯了下嘴角。 他能听出她话里的小情绪,可却为她不明摆着说出自己的感受,反倒拉了他下水而失笑。 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喝粥,并未多说什么。 “哎呦!” 诗乔忽然叫了一声,意识过来之后,便瞪了聂秋欢一眼,小声地问道,“你干嘛踢我!” 聂秋欢忍住心里的懊恼,生生挤出一抹笑来,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安安,你今天要回去了是吧?” “安安,是不是伯母烧的菜你不喜欢?怎么待两天便走了?”聂母听到聂秋欢的话后,吃惊地问了一句。 诗乔反应飞快地摇了下头,突然明白了过来聂小美人踢她的原因。 她朝着聂秋欢暧昧地挤了下眼,然后就作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 “不是的伯母,我只是觉得离家时间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聂母还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听她这么说,只得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中。 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了一抹笑容,“那安安,你有时间多来看看伯母。” 诗乔点了下头。 吃完早饭,聂母又拉着诗乔说了会话后,才亲自送她下了楼。 聂秋欢在马路上拦下了一辆的士,朝着聂母挥了挥手。 她弯下腰,对着司机说了几句,司机便将车停在了路边,不动了。 聂秋欢拉着诗乔走到了聂母的跟前,笑道,“妈,安安可是在我家待了两天的客人。她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刚刚邀请我去她家作客,所以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聂母望着诗乔的眼神略有些恍惚,她一个劲地拉着诗乔的手,“安安、安安”地叫个不停…… 这两天里,她每晚都会做到相同的梦。 梦里,总有个安安的小女孩,拉着她的衣摆,哭着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每当这时候,聂母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她又拉紧了诗乔的手,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安安,安安,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看伯母。” 诗乔感兴趣的一直都是聂小美人,这两天,她对聂母聂父展现出来的乖巧模样,也完全是看在了聂秋欢的面子上。 然而此刻,她的眼里终于现出了不耐烦。 刚要扳开聂母的手,聂秋欢就抢在她动作前,将聂母的手拽了下来。 轻声哄诱着,“好了妈,安安一直都在的,她会回来的,你乖乖回家,不然爸会着急的。” 聂母的眼神这才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扭动脖子,看了聂秋欢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 “你今晚早些回来,我和你爸都不放心。” 聂秋欢轻拍了下她的背,“嗯,我知道,我会赶在天黑前回来的。” 聂母这才放心地转身,消失了她的眼前。 诗乔这时也恢复了往日的不成调的模样,轻轻拉住了聂秋欢的手,语调软的不像话。 “好了聂小美人,我待会啊,可是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呢!别这么哭丧着脸,让那些人看到,会以为我调教无方,连自己的女人都收拾不好……” 聂秋欢顿时便有些无力地任由她牵着,跟着她上了车的后座。 司机缓缓发动了车以后,聂秋欢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揉了下发疼的眉心。 扫了枕在她肩上的诗乔一眼。 “这么说,你家里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低低的话里,竟藏着一丝疲惫。 诗乔“嗯”了一声,动了下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缓缓眯起了眼。 也不管在场的司机,对着聂秋欢裸露的脖颈,直直轻吹了一口气。 “聂小美人,你可别忘记,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在榕城这么出名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一个温家小小姐,会让你名声大噪?” 第0413章 小小地喜欢你一下 “所以,你带我回去,真的只是去玩一玩的吗?” 诗乔低低地笑了。 却是没说话。 她动作很轻柔地趴在了聂秋欢的肩上,冲着后视镜里,朝她望的司机,甩了个眼神。 司机被这样一个锐利的眼神吓到了,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认真地开着车。 诗乔这才又扭过头,又轻声说道,“聂小美人,我自从有了你之后,生活可是检点了不少。所以那些人,都好奇你是何方神圣?我就带你回去,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喽……” 她说话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明显是敷衍。 聂秋欢也自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掏出了手机,准备打发下时间。 诗乔便兴致地趴在她的肩头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接了榕昀打来的电话。 可这两天,这聂小美人似乎都没发觉这件事…… 啧啧啧,还真的是和榕昀说的一样。 聂小美人啊,果然是个蠢货啊。 她并未主动提及这件事,看着聂秋欢玩起了一款游戏后,便兴致地看着她,时不时出声,提醒她该走哪一步。 车上的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 司机将车停在了诗家的门口。 两人一同下了车。 诗家是榕城的酒业大亨,凭借了极佳的酿酒术,在榕城站稳了脚跟。 提及诗家,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那芬香四溢的美酒。 这其二,便是诗家的唯一的异类,诗乔。 此时,太阳已经悄悄地升起了,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尽数照在了诗家花园内,那一片光秃秃的树干上。 诗乔笑眯眯地伸了手,“聂小美人,哦不,我该唤你念念了。” 接着,她咳嗽了一声。 不容聂秋欢拒绝,便直接牵住了她躲闪的手。 “走吧,念念。” 聂秋欢挣脱不得,只好轻“哦”了一声,乖乖地任由她牵着。 诗家的前方是条宽阔的马路。而马路两旁,便是一条条极具情调的小路。 此时的诗乔,特地选了一条最长的小道,牵着聂秋欢,走的好不惬意懒散。 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 聂秋欢每每用余光瞥向身旁的女子时,都会看到女子脸上,洋溢着明媚洋溢的笑容。 她顿时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这个样子的诗乔,真的像极了生活在阳光下的小公主。 可是,她却知道,诗乔的内心,没有一丝光亮。 她亲眼见到,诗乔杀死了唐千云。 那样熟练的动作。 所以诗乔她,以前也杀了不少人吧。 一想到这里,聂秋欢便觉得有寒气直逼心脏。 “咦,念念,你手怎么一下子变凉了?” 聂秋欢摇了下头,随即扯了一丝笑来,轻轻柔柔地扯开了话题。 “乔乔,我还不知道你有哪些家人呢?跟我说说吧。” 这时候,几名佣人正好从另一条小路的尽头走了过来。 瞥见诗乔,眼里虽然流露出了一丝嫌弃,却还是纷纷停下了脚步,恭敬地立在了一旁。 “小姐。” 诗乔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晃花人眼的笑容。 路过佣人们的时候,挥了挥手,“你们忙你们的去。” 几名佣人这才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可原本安安静静的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极不协调的窃窃私语。 是那几名佣人在说话。 她们已经走远了。 聂秋欢听不清他们讲的是什么,却也能猜个大概。 无非都是在说,诗乔竟然将她这么个女人,给带到了诗家。 不等诗乔回答她刚刚的那个问题,聂秋欢便又轻轻拽了下诗乔的手指。 “乔乔,你在诗家,日子是不是很难熬?” 毕竟,诗家在榕城,也是八大家族之一。 可这样一个清贵门第的家族,却出了个诗乔这么个异类。 他们都以为诗乔,是诗家的污点吧。 哪个家族,没有一点肮脏事。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 诗家的人,应该都在想尽办法地,怎么除去诗乔吧。 聂秋欢对诗乔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好过。 可此刻,了解到了诗乔的真实处境后,她的心底突然浮上了一丝酸涩。 眼眶一下子变得涨涨的,满满洋溢着的都是酸涩,仿佛下一秒便能哭出来。 可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翻腾着的难过压了下去。 诗乔扭头扫了她一眼,瞥见她眼里的同情时,她却掀动了红唇,发出一声类似讥讽的笑声。 “聂小美人,你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可怜我?但我如今活的好好的,你的圣母心,是不是太泛滥了些?” 聂秋欢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诗乔从未冲着她,这么尖锐地说过话。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便低下了头,沉默着没应话。 诗乔却在此时,又轻轻笑了。 她安抚性地轻滑了下聂秋欢的手背,开口语气,又轻又柔,却夹着一丝诡异的阴森。 “哎呦聂小美人,我可不是榕昀,你别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个可怜的样子来。因为看到你越可怜,我就会越忍不住地,想要欺负你。” 被她碰过的手背,忽然变得极凉,仿佛被毛毛虫啮噬过,有种渗人的疼意。 聂秋欢一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跟诗乔来诗家的。 但如今来也来了,怎么也逃不开了。 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开了口,“乔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太多事憋在心里不好,你会憋坏的。” 她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诗乔那双不含一丝笑意的瞳仁。 犹豫了一下,还是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来。 “所以乔乔,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也可以小小地喜欢你一下。” 她又冲着诗乔俏皮地眨了下眼。 “既然我们两个互相喜欢,而且,你似乎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你也应该向我,分享一些你的秘密吧?” 诗乔盯着她,不说话。 不过那双冰凉的眼里,却渐渐地浮上了炙热的温度。 好久后,她才轻嗤了一声,又寻着了聂秋欢的手,紧紧地牵住。 开口语气却不复刚刚的低缓危险,反而多了一丝难得的糯软。 “聂小美人,我发现我自己,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0414章 她在,就够了 说着,她便松开了聂秋欢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聂小美人刚刚说的话可真动听啊。 她似乎有些知道,榕昀和小K两人,为什么会对聂小美人松不开手了。 她将头枕在聂秋欢的肩上,又忍不住地蹭了两下,低低笑出了声来。 “聂小美人,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喜欢你,喜欢到非要将你拴在身边的程度?” 聂秋欢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可还是缓缓抬起了手,回抱住了她。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乔乔,那是不是说明,你选择了信任我?信任我到离不开的程度?” 顿了顿,然后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乔乔,我知道你不会将我栓在身边的。你先前说过的,你永远都不会害我。” 诗乔被她说的一番话,说的愣住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嗤笑声时,她才恢复了神智,松开了聂秋欢,扭过头,就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眼神融融的。 他只是单单站在那里,整个身影都沐浴在阳光下。 那样姿态优雅沉稳的男人,有一张鬼斧神工的脸。 走动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的荷尔蒙的春 药。 是真真正正的行走的春 药! 聂秋欢也就在此时,才意识到,刚刚她听到的那声嗤笑声,便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发出来的。 对这个男人的好感,顿时就没了。 男人一步一步地,朝着诗乔走近,在离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诗乔的脸上。 明明是那样炙热的温度,可落在诗乔的眼里,却分明是冰寒一片! 她将聂秋欢拦在了身后,朝着男人轻轻扯开了嘴角。 “大哥,别来无恙。” 男人依旧直直盯着她,在注意到她护着聂秋欢的动作时,眼里明显地闪过了一道不悦。 诗乔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磁性十足的声音。 “乔乔,这又你是在外边的女人?” 他摇了下头,状似无意地扫了聂秋欢一眼。 瞥到那熟悉的容貌时,愣了一下,随即就温淡地出口道,“乔乔,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在外边怎么玩都可以,但不可以将那些人带回家,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这话听着有些怪。 聂秋欢没有从这番话里,听出这男人对诗乔该有的厌恶,她反倒听出了一股子维护。 只是,这男人,倒是毫不客气地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厌恶。 可是,这男人的话说完没几秒钟,诗乔还没来得及张口,男人的身后,就接连响起了几道紊乱的脚步声。 几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聂秋欢的眼前。 三女一男。 两位样貌相似的少女,另外两位中年人,貌似是一对夫妻。 榕城对诗家的报道一向极少。 而聂秋欢本就很少关注这样的新闻,因此,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些人,她一个人名都叫不上来。 诗乔却在此时,大大方方地牵住了她的手。 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 冲着面前的一群人,挥了下手,又故意作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来。 “你们这个样子,是来欢迎我回家的吗?” 站在不远处的其中一名少女,也不顾及周围还有着佣人,直接扯开了嗓子,朝着诗乔吼了一句。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有本事离家出走,那就有本事别回来啊!” 少女那原本还算端庄可人的一张脸,一旦触碰上了愤怒,就立即变得面不可僧。 诗乔却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颅,竟抿着唇笑了。 “对不起啊,还真是让你们猜对了,我没本事,所以就还是回来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轻的仿佛一口气就能吹走。 可是,她牵着聂秋欢的手,却一点点地收紧了力度。 她明显在压抑着愤怒。 聂秋欢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疼痛,看着诗乔,却愣住了。 诗乔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有理没理都是不饶人的。 她对自己,永远都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可此刻,在这群诗家人面前,她却收了所有尖锐的刺。 她选择了隐忍。 这是……为什么? 那位少女顿时被诗乔噎的回不出话来,刚要上前,她身旁的那位中年男人,便伸手拦住了她。 他用他那双极其锐利的双眼盯着诗乔,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好久才意味深长地笑了,“乔乔,既然选择回来了,那就在诗家好好待着吧。” 在诗家……好好待着? 奇怪? 为什么这话,让她听着有种怪异的感觉? 聂秋欢疑惑地望向诗乔,便见到诗乔一点一点地收去了眼里的不甘和倔强。 轻声回了一句,“知道了大伯。” 大伯? 原来不是父母啊…… 聂秋欢正走着神时,那几人便又转了身,离去了。 只有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未发的男人,还静静地站在三步开外。 聂秋欢又抬眸望向他。 她分明就看到了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奇怪?他在挣扎什么? 诗乔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冲着男人开口的语气,寡淡的不含一丝情感。 “大哥,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带念念回房了,我们昨晚折腾到很晚,现在很累了。” 她完全是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的。 聂秋欢心尖一颤,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就立即感受到了诗乔又加大了握着她的力度。 似在警告着她什么。 聂秋欢顿时明白了过来,只好无奈又颓丧地垂下了头,乖乖地站在她身旁。 男人的眼里再次露出了别样的味道来,那张看似沉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 “乔乔,我……” 可这丝崩裂出现还没几秒钟,诗乔就讽刺的笑出了声,“好了大哥,我们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了。如你愿,我以后会留在诗家。” 说完,她就拽着聂秋欢,离开了。 男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段修长,把周身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可他挣扎了好一会,还是压抑住了冲上去解释的冲动。 没什么比她留在身边更重要的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在诗家,在这里,便足够了…… 第0415章 喜欢一个人 聂秋欢这一路,完全是被诗乔拽着走的。 两人进了一间卧室。 房门随之被重重地关上。 诗乔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又朝前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地,却略有些疲乏。 她坐在了沙发上,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软绵绵的垫背上。 然后,又抬起了头,扫了聂秋欢一眼。 嘴角再次挂上了她一贯的笑容。 “聂小美人,你这欲说还休的样子,会让我误以为你想对我说情话,却不好意思说呢!” 听到她依旧不成调的话,聂秋欢的脸上渐渐地爬上了一抹红,耳根处也跟着悄悄地烫了起来。 却作出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走到了诗乔的身旁,坐下。 轻声问道,“乔乔,刚刚那位被你唤作大哥的男人是谁?他似乎,很关心你……” 的确,比起后来出现的那几人,那个被她称作大哥的人,是唯一一个对她流露出关心的人。 然而,诗乔却似乎很反感她的话,轻皱了下眉头。 接着,便用上了大力,掐了把聂秋欢的脸颊。 “聂小美人,你……” 然而,后来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停顿了下来。 又迅速改了口,笑眯眯道,“怎么着,你对他感兴趣了?哎呀聂小美人,你这样可不行。” “毕竟……” 她拉长了语调,低下头来扫了聂秋欢平坦的小腹一眼。 又说道,“毕竟,你如今可是怀着榕昀的种,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聂秋欢被她说的一通话,惹得脸蛋越发臊红了起来。 然后,一把拍掉了在她脸上不停作乱的小手。 直直望进了诗乔的眼,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开口。 “我听闻,诗家在十五年前,收养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便是他对不对?” 诗乔愣了一下,随即,她的那双眼里就漫上了一层淡淡的戾气。 毫不避讳地望着聂秋欢,一字一顿道,“对,没错,他是我父母收养的孩子,我的大哥,诗漾。” 不知是不是错觉,聂秋欢从她的嘴里听到“大哥”这两个字时,似乎听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带点不甘,竟然还有一丝极淡的怨恨。 琢磨到这样的情绪后,聂秋欢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诗乔,和诗漾,先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外界对诗家的报道,却从未涉及过诗家人的私密生活。 是被故意遮掩起来了么? 诗乔却在此时轻轻笑出声来。 她伸出她那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挑起了聂秋欢的下颌。 透过对面那双澄澈莹然的双眼,她很容易地就窥探了聂秋欢心里的心思。 摩挲了会手里的肌肤后,才笑着张了口,“聂小美人,你猜的没错,我和诗漾他,的确有过一段纠葛。不过啊,啧啧啧……真可惜,在我父母双亡,大伯继任诗家后,我和他啊,便真的只是兄妹了。” 说着,她便缓缓松开了手里的肌肤。 她整个人,慢慢地朝后倒下。 跟着,她躺在了沙发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砰”声。 她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壁顶,双目却黯淡的很,嘴角勾着的笑,看在聂秋欢眼里,也莫名地有些苦涩的滋味。 聂秋欢顿时接不上话了。 诗乔这个样子,明显在难过。 在难过自己和诗漾的过往吗? 可是她一时却找不到安慰诗乔的话。 想了好一会后,才轻声开了口,“乔乔,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偌大的卧室寂静了好几秒后,才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声音。 “喜欢?” 诗乔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可是却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呢。我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他了,可是刚刚看到他时,我还是感到很难过。可到底在难过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跟着,她便将脑袋枕在了聂秋欢的腿上。 聂秋欢也极其耐心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诗乔昂着头,望向她时,就看到了她嘴角勾着的温柔的笑。 明明她刚刚还在为诗漾的事,难过着。 可她现在,却忽然起了一番逗弄聂小美人的心思。 便将手伸进了聂秋欢的衣衫,并未直接触及到她的肌肤,还隔着一层衣服。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受到聂秋欢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在缓缓爬行着。 “乔乔你……” 诗乔却不怀好意地打断了她的话,“聂小美人,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身体,垂涎很久了吗?” “可是你刚刚明明承认你喜欢诗漾的!” “对啊,我喜欢他那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我喜欢女人的事实啊,尤其是你啊,聂小美人……” 聂秋欢完全被她的话惊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的喜好,不仅是喜欢女人这么简单? 她还喜欢男人! 诗乔的手已经游走到了她的后背,瞥见她眼里的震惊后,又颇有兴致地重重揉了一下手上的肌肤。 惹得聂秋欢惊呼了一声。 然后,就被吓得跳了起来,坐在了离她好远的距离。 “你你你,你这个疯子!” 仿佛还能感受到背后的触感,聂秋欢顿时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狠狠地瞪着诗乔,“如果你真的喜欢诗漾,又怎么会分出精力来喜欢我?所以,言归正传,你根本就不喜欢诗漾!” 诗乔却笑了,笑的聂秋欢一个冷颤。 “聂小美人,你是不是太高估喜欢这种情感了?它不过就是人们生活中的调节剂,你以为,我喜欢诗漾,我就必须为他守身如玉?是谁告诉你,我喜欢他,就不能再喜欢你!” 她的想法太过于极端,聂秋欢被噎的说不出一个字。 喜欢只是生活中的调节剂,是谁跟她讲的歪理? 默了默,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掉诗乔带给自己的不悦,认真地开口道。 “乔乔,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情感,它不夹杂任何的利益因素,喜欢便是喜欢了,你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所以,你告诉我,你喜欢女人,只是你这些年来的伪装对不对?” 第0416章 你对我可真好 寂静的卧室内,忽然响起一道很轻的笑声。 诗乔勾着唇,嘴边的笑,却莫名地讽刺。 “聂小美人,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点?我的事,你管不着。我和诗漾的事,你更管不着。” 说着,她便翻了个身,背对着聂秋欢,闭上了眼。 聂秋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便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沙发上。 愣愣的望着前方的一团空气,发起了呆…… 诗乔这恼羞成怒的模样,是承认了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却在此时,适时地响起,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小姐,家主有请。” 家主? 聂秋欢拧了下眉头。 是刚刚被诗乔称为大伯的那位中年男人吗? 不对啊。 她记得,诗家的家主好像是一名老先生。 诗乔“唰”地一下睁开了眼,轻声回了一句,“知道了。” 门外继而又说道,“小姐,家主有令,希望你把温小姐也一同带过去。” 诗乔愣了一下,然后便轻轻笑了起来。 “啧啧啧,老不死的效率可真是快,我可刚回来没几分钟,他竟然就将小美人的底细查探了个一清二楚。” 触及到聂秋欢懵然的视线,诗乔眉梢处的笑意似乎深了些许。 她懒懒地起了身,朝着聂秋欢开口道,“温小美人,走吧,跟我一起打怪去吧。” 打怪? 是指的那位家主吗? 聂秋欢的嘴角一时有些无语地抽了下。 看样子,诗乔对传闻中的诗家家主,并不是很尊重。 聂秋欢刚刚也听清了门外人的话,在诗乔说完后,便轻“嗯”了一声,跟着她,离开了卧室。 两人跟着佣人走着。 今天是个大晴天。 暖融融的阳光照暖了一片冰冷的天地。 诗家有一片花园,而花园内,矗立着一座极为精巧的小亭子。 亭子由八根滚圆的白漆柱子和精美的玻璃瓦屋顶组成。 而亭子下边的台阶,均是用七十公分的鹅卵石铺成。 此时,这座小巧玲珑的亭子内,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满头的须发,可精神却是极好的。 他正一人站在亭子内,打太极。 打出来的每一招,看着软弱无力,动作却极为的精准。 佣人停下了脚步,他随即对着诗乔甩去了一个眼神。 诗乔嘟起了嘴,不过却是拉着聂秋欢,站在那不动了。 此时,他们与亭子还隔着一段距离。 正好处在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的尽头。 不过聂秋欢却是知道,佣人是怕她们吵到了家主,才吩咐她们停下来的。 佣人随即又抬起了脚步,走到了老人身旁。 距离隔得有些远。 聂秋欢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可却看到他轻轻蠕动的嘴唇,以及老人,那状似无意扫过来的目光。 几分钟后,老人停止了练太极。 朝着佣人挥了挥手,那佣人便又迅速跑到了两人跟前,话里毫不避讳地表露出了一丝鄙夷。 “小姐,家主让你和温小姐过去。” 诗乔轻轻地笑出了声来,她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瓣,然后扫了佣人一眼。 在佣人的目光下,轻轻揽上了聂秋欢的手臂,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哎呦念念,昨晚你可是要的够呛,我这会子来带你见家主,那今晚……” 压低了头颅,朝着聂秋欢的耳根子吹了一口气,吐气幽兰道,“那今晚,念念,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却是知道她此番的动作,是故意做给佣人看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诗乔的态度,便开始悄悄地转变了。 面对诗乔,她不再是满心的鄙夷和瞧不起,她隐约地觉得诗乔有点可悲。 所以,在诗乔攀上她的肩头后,便露出了个温软的笑容来。 声音糯的不像话,“乔乔,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惹得佣人终于变了脸色。 脸上的笑不再是恭敬的,他阴晦地扫了一眼,在他面前举止亲热的两个女人,随即轻哼了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后,诗乔的眸才渐渐恢复了冰冷。 却是保持着将头搭在聂秋欢的肩上的动作不变,轻轻地蹭了一下。 “聂小美人,你刚刚是在帮我吗?” 不等聂秋欢回答她的问题,她便又低低笑出了声来。 “聂小美人,你对我可真好。可是若你再这么对我好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爱上你。” 聂秋欢沉默了好几秒后,才意识到那个亭子里的老人,已经等她们两个很长时间了。 便向身旁挪了一步,轻轻柔柔地转开了话题。 “乔乔,我们再这么耽搁下去,你口中的那个怪物,可是要发怒了。那样的话,我们打怪可就变得困难了。” 有愉悦的笑声,在诗乔的喉腔里,一点点地冒了上来。 低低的,却是发自肺腑的笑声。 “哎呦聂小美人,我发现你今天,对我的话,似乎是言听计从啊。” 然后又寻着了聂秋欢的手,牵住。 一边走,一边冲着她说,“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讲讲那个怪物吧。” 诗乔是诗家的子女,怎么说,也是诗家的血脉。 可她的话,反倒对诗家透出了一股避之不及的厌恶和惶恐。 哪个大家族,没有深水? 聂秋欢并未发表自己的言论,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个老不死的怪物啊,可是个杀人凶手,他杀了我……” 后面的几个字,轻轻的,落入聂秋欢的耳中时,便只剩下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 杀人凶手? 他杀了谁? 聂秋欢顿时一个激灵意识了过来,下意识地拽住了诗乔的指尖,“乔乔,你是说,他杀了你的父母?” 诗乔的嘴巴顿时张成了一个“O”型。 “聂小美人,你这脑洞可真大了点。我父母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你竟然敢咒他们!” 聂秋欢完全被诗家的关系,搞懵掉了。 不过榕城内,关于诗家的报道也着实少。 像聂秋欢这样,对诗家一无所知的人,不在少数。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便愣愣地问了一句,“乔乔,那你父母呢?” 第0417章 作怪的小丑 诗乔阴晦地扫了亭子中的老人一眼。 “被他赶出诗家了,目前下落不明。” 赶出诗家? 诗乔的父亲,应该是诗家家主的孩子啊。可他怎么会狠心,将自己的孩子赶出诗家了呢? 聂秋欢琢磨了没一会,就忽然想起榕家的继承规则来。 那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残忍规则。 然后,她便释怀了。 没再问出心里的疑惑。 两人没多大会,就走进了亭子里。 老人此时,已经坐在了一条长椅上。 看着朝自己慢慢走近的两人,面上竟缓缓浮现了一抹笑容。 “乔乔,你从小就娇生惯养的,这两天,在外边住的可还习惯?” 诗乔明明知道他早已将她这两天的行踪调查的一清二楚,却还是笑着握紧了聂秋欢的手。 “我这两天就跟住进了天堂里似的,念念把我伺候的那叫一个舒服。” 顿了顿,然后便故意咬重了字音,又补充道,“她啊,不仅是生活上,还有在床上,都让我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这“幸福”两字被她说的尤其大力。 在场无一个无知儿童,都秒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聂秋欢的眼里,也跟着爬上了一丝羞恼。 这诗乔,真是没脸没皮! 诗家家主,怎么说也是她的亲人,她怎么就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的? 可她在心里吐槽了还没几秒钟,诗乔就惊呼了一声。 “念念,你脸红什么!爷爷又不是外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的事……” 不是外人便可以像她那番没脸没皮了? 那老人此时也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聂秋欢的脸上。 颇有深意的笑了,“温小姐,听说你是温家失散多年的小小姐?”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伪装。 聂秋欢只得微微垂下了头,客套地回了句,“是。” “我还听说,在你被温家承认之前,一直跟在乔乔的身边。但我派人将你的底细仔仔细细地查了个遍,可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查到你的过去?” 聂秋欢的身边便僵硬住了。 她着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时刚被威邦威胁,她哪里还有精力,来考虑这些细节? 又听到老人在耳边道,“温小姐,你能回答老夫的疑问吗?为什么老夫派出去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从你被温家承认那天开始?” 聂秋欢的手脚忽然变得极凉。 她在外边的名声,不过就是被灌上了诗乔的女人的名号。 那这诗家家主,是为了乔乔,才将她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的吗? 可在她之前,这诗乔的女人何其多。他为何只单单盯住了她? 跟温家有关?还是跟榕昀有关? 怎么也捉摸不透,而且她还感受到,落在她头顶的那道目光,渐渐地有些压迫的意味。 聂秋欢便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身边的诗乔却轻轻拉了下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诗乔随即又松开了她,上前揽住了老人的手臂,小幅度地摇晃了几下。 “哎呦爷爷,你这是在查户口吗?念念是我的人,我对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你干嘛为难她,你有疑问就直接问我啊……” 老人笑了几声,摇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松开了诗乔的小手。 “乔乔,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 诗乔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撒娇道,“哎呀爷爷,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聂秋欢看着这举止亲热的两人,脚底却生出了一丝丝寒气。 诗乔刚刚还当着她的面,喊这个老人为怪物,可这会子,她竟然能违心地如此做…… 聂秋欢忽然有些看不懂诗乔。 似乎,她总能将最真实的自己掩藏,表现在世人眼前的,只是千变万化的她中的一个。 耳边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是刚刚的那名佣人。 看着神色很是焦急。 “不好了家主,昀少、昀少他……他闯进来了!” 聂秋欢的耳边一下子被嗡嗡的吵闹声覆盖住。 昀少? 是小昀过来了吗? 奇怪?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根本就没跟他讲这件事啊…… 诗乔在听到佣人的汇报后,轻笑了一声,缓缓走到了聂秋欢的身旁,覆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聂小美人,你看看,榕昀可真是一刻都不想让你处在危险之中啊……” 聂秋欢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瞪了她一眼,“我不记得跟他讲过这件事,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 老人已经在佣人的带领下,离开了亭子。 身旁再无其他人,聂秋欢看着对面那张笑眯眯的脸,顿时什么怒火就发不出来了。 只是声音听着有些疲乏,“乔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将我的行踪告诉小昀,他是不会让我留在诗家的。那你将我带到诗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轻的语气,听着却很无力。 诗乔依旧笑眯眯的模样,很亲热的挽上了她的手臂,拽着她,朝着佣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慢悠悠地解释道,“聂小美人,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吗?我可不想将你带回诗家后,让你缺胳膊少腿的,那样的话,榕昀可不得砍死我?” “毕竟啊,你如今可是怀着榕昀的种,万一你出了事,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聂秋欢无奈地扫了她一眼, 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朝着她走来的男人。 依旧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颜,惊艳的仿佛缓缓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聂秋欢的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几秒。 刚刚还在她面前精神的老人,此刻跟在榕昀的身后,看着像是在作怪的小丑。 榕昀迈的脚步很大,老人跟不上他,只得在佣人的搀扶下,一路快走着。 榕昀停在她面前的时候,老人也停了下来,呼吸却明显地带上了喘。 聂秋欢迅速低下头,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可身旁的诗乔,此刻也不知怎的,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第0418章 又瞧上哪个姑娘了 聂秋欢被她轻柔的笑声一刺激,肩膀也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头顶却在此时砸下了一道又冷又狠的声音,“谁让你来这个地方的?” 危险至极的声音,可落在聂秋欢的耳中,她却只觉得满满的暖意,生不出一丝害怕。 可她这样子,似乎也太不给榕昀面子了。 扫了捂着嘴偷笑的诗乔一眼,聂秋欢犹豫地张了口,“大总裁,我来诗家是作客的。” 可她刚一话毕,榕昀就狠狠地皱起了眉。 跟着,伸出手,一把将聂秋欢揽入了怀中。 聂秋欢只觉得自己撞入了一个宽阔却温暖的胸膛,耳边处还有清晰的心跳声传来。 一下一下的,很暖的温度,撩 拨的她的一颗小心脏也开始止不住地乱跳着。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抽气声。 聂秋欢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榕昀却突然用上了大力,一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脑袋。 而另一手则寻着了她的手,霸道地介入其间,十指相缠。 眉骨间再次流动着冷冽的气息,他开口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仍充斥着化不开的寒意。 “手怎么这么冰?” 耳边的抽气声也在此时,变得越发大了起来。 聂秋欢那前一秒还因榕昀的举动,而臊红的无法思考的大脑,也在此时轻轻地转动了起来。 这这这,这可是诗家! 也就是说,榕昀当了那么多人的面,将她这么个诗乔名义上的女人,给揽入了怀里。 她被彻底地吓住了。 她的脑袋,被榕昀霸道地扣在怀里,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只能勉强转着眼睛,瞧清了周围的情形。 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片佣人。 几乎都是女性。 她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嫉恨。 榕昀是那样尊贵完美的一个男人,可怎么,怎么就被她这么个女人个勾引住了。 她们的脸上,大喇喇地写满了情绪。 聂秋欢很容易地就猜测到了她们目光中的深意。 聂秋欢半是无奈半是醋意地掐了下榕昀,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昂着头道,“你今天可是把我的形象彻底弄毁了,你要怎么负责?” 诗乔也在此时火上浇油,故意作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她满是痛心地望着聂秋欢。 “念念,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竟然背叛我!” 聂秋欢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吓得身体一哆嗦,却又被榕昀搂紧了几分。 这个诗乔到底在闹什么? 她明明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和榕昀的关系,她怎么还偏偏嫌事情被闹得不够大似的,又燃了一把火…… 诗承天这时已经稳好了呼吸,冷冷扫了周围聚集的佣人一眼。 带着不寒而栗的戾气。 周围的佣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连忙收回了目光,迅速离开了此地。 可还是有几个不死心的,躲进了隐蔽的墙后,仍然关注着几人的动静。 诗承天又走到了诗乔跟前,看着她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头顿时疼的厉害。 “乔乔,你要是喜欢女人,爷爷再帮你找个合适的便是,你、你就别跟昀少抢人了。” 榕昀这么明目张胆地闯入了诗家,又当着那么多佣人的面,宣誓了他的主权。 就算榕昀的举动有多无礼,可他作为长辈,却委实不该跟一个小辈计较。 不然到时候闹大了,在榕城丢进脸面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可诗乔前一秒还在苦丧着的脸,在听到他的话后,不过一秒,就换了种表情。 “好啊爷爷,这可是你亲口允诺的,到时候我将别的女人带回家,若是被那几人欺负了,你可得帮着我。” 诗承天隐隐有种掉入圈套的感觉,他又缓了下呼吸。 “你又瞧上哪个姑娘了?” 诗乔“嘿嘿”地笑了。 然后上前,立即将聂秋欢从榕昀怀里给扯了出来,暧昧的语气开口道,“念念啊,我今天可是将你送给榕昀了,那你要不要,再赔偿我个女人?” 怀里柔软的触感陡地离开,榕昀不悦地拧了下眉。 在听到诗乔的话后,他想都没想地就帮聂秋欢开了口,“好,你想要谁,我帮你抢来便是。” 聂秋欢的嘴角再次无语地抽了一下。 榕昀这话,好像一个土匪头子。 还抢人…… 诗乔却笑了,很小心地牵着聂秋欢的手,又将她送到了榕昀的跟前。 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昀少,呐,这可是诗乔我送你的礼物,请笑纳。” 真糟心! 榕昀理都没再理她,就霸道地揽上了聂秋欢的腰,紧紧地箍住。 诗承天此时也走到了榕昀的跟前,话里带着点恭维的讨好。 “昀少,要不要留下来用午饭?” 榕昀刚要拒绝,聂秋欢就像是知道了他会有这个举动似的,拉了下他的衣摆。 到了嘴边的话便被榕昀吞了回去,他立即改了口,姿态颇为高傲。 “记得菜式清淡点。” 然后,便揽着聂秋欢,跟着诗乔走了。 走的远了,诗乔才笑嘻嘻地抬手,撞了下聂秋欢的胳臂,朝着她不停地挤眉弄眼。 “哎——念念,如今我可是为你回到榕昀的身边,找了个正当的借口,你就不想着,怎么报答我?” 她这话说的那是相当的坦荡。 聂秋欢的眉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白了诗乔一眼,“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好心过?只是恰好被你捡了这么个便宜吧。” 说着,她又昂头望向榕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 听她这么说,榕昀的眉再次皱在了一起。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倏地抬头,用又狠又冷的目光,扫了诗乔一眼。 诗乔的身体顿时一个哆嗦。 聂秋欢疑惑地望向她。 她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哪里像在榕昀面前这样,目光畏畏缩缩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可榕昀却没有再给她思考下去的时间,冲着诗乔就来了一句。 “说吧,你看上谁了?” 第0419章 你可真幸福啊 诗乔愣了一下,然后就冲着榕昀,“嘿嘿”了两声。 状似无意地瞥了聂秋欢一眼,语调慵懒的不像话。 “还能是谁啊,不过就是念念在温家的那个小佣人罢了。” “小佣人?” 除了小蠢货,榕昀的记忆中便再无别的女子。 此刻听到诗乔开口讲出一个陌生的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小佣人,眉头都没皱地回了一句。 “不过就是个小佣人,你把姓名给我,哪天我帮你去要人。” “好啊,那就谢谢……” 诗乔没想到榕昀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愣了好一会后,才意识到榕昀答应了她的请求。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不行!” 聂秋欢怎么可能不清楚,诗乔想要的是乌楠! 她目前,仍然不是很清楚,诗乔她喜欢女人这一点,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在一切都没弄清楚之前,她又怎么可能将乌楠推入这么个火坑。 况且,乌楠根本就不是温家的小佣人! 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可以只单单凭借榕昀的一句话,就被送入了诗家! 对于乌楠,聂秋欢本就存了一份愧疚的心思。 此刻听榕昀,妄想凭借一句话便能决定了乌楠未来的生活,聂秋欢的心里,倏地有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从榕昀怀里挣脱出来,又迅速向身后挪了几步。 咬着牙开口,“你以为自己是榕家的大少爷,便有了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力?榕昀,你可真自大!” 说完,她便胡乱找了个方向,迅速朝着那里跑去了。 “小蠢货——” 榕昀心一紧,没反应过来她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生了气,却还是迈开了脚步,想要跟上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呦,原来聂小美人还有这么个称呼啊。” 诗乔是学着聂秋欢的语调,说出这么一番话的。 那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惹得榕昀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跟着,他便缩回了脚步,又转了个身,冷冷地望着诗乔。 “我倒是觉得那晚的声音有点怪,原来是你搞得鬼。” 诗乔浑不在意地点了个头,她又缓缓迈开了步子,朝着榕昀走近,在离他还有一步距离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那张怯懦的脸上,洋溢着极其明媚阳光的笑。 缓缓启口,“昀少,其实,你也早就知道聂小美人的身份了是不是?” 榕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有微凉的风吹来,掀起了他半长的发丝,却遮不住他玄黑犀利的眸光。 “我一直很好奇,小蠢货是怎么和你扯上关系的。可我派出去调查你的人,竟然查不到关于你半点的消息。 你在诗家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诗家没必要花心思保护你这么个女人。 所以,让我猜猜,你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是威邦?还是谁?” 淡淡的语气,却遮不住与生俱来的自信。 诗乔愣了一下,跟着便缓缓咧大了嘴边的笑。 竟朝着榕昀竖起了大拇指,笑眯眯道,“我可是一直都在猜着,你能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 唔……虽然被你发现后,我有点小小地不开心。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聂小美人的运气可真好啊。” 榕昀这么个人,要么不动情,要么一动便是认定了一生。 聂小美人不过就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孩,竟何其有幸,与榕昀扯上了关系,还得到了所有女孩都妄想得到的宠爱…… 诗乔本来就是简简单单地发表了一句评论,可想着想着,她竟发现自己,也隐隐的有些艳羡起了聂秋欢…… 是啊,聂小美人有的一切,谁不羡慕呢? 聂小美人拥有了爱情,拥有了孩子,拥有了一切。 可是她呢? 诗乔的眸里,迅速地闪过了一道落寞。 可不过就是一秒,她又笑嘻嘻地抬起了头。 便看到榕昀嘴边勾起的一丝柔软的笑。 “让她成为所有女孩都艳羡的对象,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眉梢处渐渐地有爱意爬了上来。 不再理会诗乔,朝着聂秋欢离去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诗乔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 然后才笑着摇了摇头。 “聂小美人,你可真是幸福啊……” 一直到榕昀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后,她才略有些苦涩的勾起了嘴角。 慢慢的,低下了头。 瞥了眼自己的小腹。 又笑了。 …… 聂秋欢是第一次来诗家,因此对诗家的布局很不熟悉。 偏偏诗家别的地方不大,可那一片花园的地形却极其的复杂。 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条小道。 聂秋欢走了没多久,就觉得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激烈了些。 好像,对小昀有些不公平…… 她的心陡地一疼,转过了身,便要朝着原来的方向离去时,突然愣住了。 处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条错综交织的小道。 她根本就找不到,她来时走的是哪条道路。 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找不到回去的路,那小昀他,是不是也在焦急地找她? 越想心越紧,聂秋欢根本容不得自己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人过来。 她闭上眼,向上天祷告了会后,便深吸了一口气,选了条最顺眼的路。 她走上了这条路。 聂秋欢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然而,她却在小路的尽头,遇见了一个猝不及防的男人。 是诗漾。 诗漾只身一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聂秋欢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可当她触不及防的撞上诗漾那双眸时,就看到了那双眸里一闪而过的挣扎。 聂秋欢一愣。 随后就想起诗乔说过的话来。 “我也不知道呢。我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他了,可是刚刚看到他时,我还是感到很难过。可到底在难过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诗漾仍旧站在那里,周身都沐浴在阳光里。 薄唇紧紧地抿着,唇角微微下垂,有种天生的冷酷。 第0420章 不能爱的爱情 只是,那双眸在凝视着前方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忧郁。 聂秋欢一直都遇不上个活人,此刻看到了诗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迈开了脚步,朝着男人走近。 她停在了诗漾的跟前,露出了一抹得体的笑来。 “请问你知道,去花园小亭的路怎么走吗?” 诗漾的眼睛很深,像深潭,望向聂秋欢时,聂秋欢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他望着她的眼神,很冰冷。 可不过三秒,他就微微上扬起了唇角,笑的温文尔雅。 不过,他并未开口回答聂秋欢的问题,反倒寻了个另一个话题。 “听说,昀少刚刚可是为了寻着温小姐,在诗家闹得动静很大?” 原来,榕昀闹出来的动静,已经传播开来了吗? 聂秋欢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头。 “诗少爷,就如同你刚刚所听到的一样,我和昀少他,的确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很奇怪,她在说出“非一般的关系”几个字后,诗漾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异色。 诗漾的眸眯了眯,慢条斯理地继续开了口,“那请问温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和乔乔她,也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聂秋欢心一惊,诧异地抬眸望向他。 他说的非一般的关系,指的是兄妹?还是别的什么?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神色怪异地扫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选了最保守的回答。 “乔乔也跟我提过,她跟你的关系,很好……” 诗漾轻笑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来望着她。 “温小姐这是迷路了?” 聂秋欢立即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看在乔乔的面子上,那能否麻烦诗少爷,将我带出这个地方?” 诗漾并未开口说话。 行动代表一切。 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他已经迈开了他那两条长腿。 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这是要带她走出这个地方吗? 聂秋欢一愣神的功夫,诗漾便与她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咬咬牙,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气氛很沉默。 聂秋欢一向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此刻走在诗漾的身边,她顿时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她便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可走了一会,诗漾倒是主动挑起了话题。 “温小姐,能跟我说说,乔乔是怎么谈论我的吗?” “啊?” 这下子轮到聂秋欢不淡定了。 诗乔只承认过她喜欢诗漾,可从未在自己面前,谈论过他啊。 那自己现在又该怎么把话圆回去? 她犹豫的功夫,诗漾又低着声开了口。 “是我问的唐突了。乔乔她,想必不愿意再谈起我的吧。” 他的话里明显藏着一道落寞。 而聂秋欢原本平静的内心,再次被他的话,掀起了大浪。 不是错觉吧? 她从诗漾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悲哀。 乔乔她,至今都不清楚对诗漾存着何种情感。那是不是,诗漾,也还对乔乔有种难舍难分的念想? 可这个念头一浮上来,聂秋欢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诗乔和诗漾,可是名义上的兄妹啊。 就算他们两个心有所属,诗家这么个清贵门第的家族,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恋情产生的吧…… 聂秋欢忽然体会到了一点诗乔的处境,也有点懂了诗乔伪装成如今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想爱却不能爱的爱情。 聂秋欢在心里惋惜了一声。 自知她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对他们两人的事说些什么,可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了一句。 “诗少爷,有时候自寻烦恼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明知是个死局,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这种人,早晚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诗漾的脸上,缓缓浮上了深深的笑意。 “温小姐,你似乎知道我们俩很多的事。都是乔乔跟你讲的吗?” 聂秋欢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紧张的声音。 “小蠢货。” 跟着,她的手臂便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 她被男人,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按压在了怀里。 诗漾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疏离而又客套,“昀少。” 榕昀本不想理他的。 诗家的浑水,比榕家干净不了多少。 他不想让小蠢货再陷入诗家的浑水中。 可被他按在怀里的女人,却昂起了头望向了他,轻晃了下脑袋。 她分明是不想让他太无礼的意思。 榕昀的眸暗沉了一分,顺着她的话,从喉咙里慢慢的哼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然后,便揽着聂秋欢,离开了此地。 他已经跟诗承天说过,今天中午留下来用餐。 所以,他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便突然想起了此事。 原本揽着聂秋欢的举动,随之换做了牵住了她的手。 正好路过一名佣人。 佣人朝着两人恭敬地欠了个身子。 “昀少,家主吩咐我为你收拾了间休息室。” “带我们过去吧。” “昀少,温小姐,这边请。” 榕昀牵着聂秋欢,走了约莫十分钟,才被领到了一间卧室门口。 佣人为俩人恭敬地开了门。 榕昀率先走了进去。 聂秋欢挣脱出了他的手,经过佣人的时候,回了一抹微笑。 “麻烦你通知下乔乔,告诉她我跟昀少待一起,让她别担心我。” “是。” 聂秋欢这才放心地走进房门,并轻声带上了房门。 这时候也不过九点多。 可她却着实困了。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她便隐隐觉得有些疲乏了。 这会子见到大床,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躺了上去。 她沉沉地闭着眼。 却感觉到一双极轻柔的手,温柔地脱了她的衣服。 然后,她被这双温暖的大手,很轻的抱起。 她的身上跟着被盖上一床暖和的被子。 她没有挣扎。 耳侧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 没一分钟,聂秋欢便感觉身旁的床头塌陷了一角。 她正疑惑着,腰间便突然多了一只手。 温度很烫,烫的她的肌肤都情不自禁地打起了颤。 她的后背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男人的手紧紧地箍着她。 聂秋欢的鼻尖,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男人身上好闻又迷魂的气息。 第0421章 纯情大男生 聂秋欢此时已经很困乏了,根本没精力想那档子事。 所以,她在感受到腰上横着的那只手,越来越大力地箍紧她时,她紧紧是哼了声,便又在男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可她保持着这样睡着的动作没几分钟,她的脸上就慢慢地爬上了一抹红。 她背对着男人,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 她随即转了个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男人给推了开来。 目光躲闪的厉害,却是恶狠狠的语气,“你到沙发上睡去,离我远点!” 她如今可是怀着孕呢。 她也特地上网搜过资料,孕期的头三个月,是要尽量避免那档子事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处红的更厉害了。 可榕昀却故意装作听不懂她的话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勾魂的笑声。 随后,他才以不容抗拒的姿势,轻轻松松地就将聂秋欢再次揽入了怀里。 他的嘴唇贴着她耳后的肌肤,力度很轻地开了口,“小蠢货,你这么急着把我赶走,是在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地,聂秋欢的身体也发出了一道轻微的颤抖。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坏的? 她此刻根本对视榕昀的目光,闪躲的厉害。 可榕昀却偏偏不如她意,缓缓地伸手,扣住了她的纤柔下颌。 四目相对。 她看到对面那双漂亮的眸里,有浓重的情感倾泻而出。 她被这样炙热的目光,撩 拨的一颗心脏,也渐渐变得酥麻起来。 却还是努力地稳了稳呼吸,在榕昀的手,即将游走到她胸前时,急切地开了口,“小昀,我、我还没到三个月呢,所以我们不能,不能……” 榕昀像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眉心轻蹙了会,倏地不悦的开了口,“你是说,要三个月以后,我才能睡你?” 这般直白露骨的话,惹得聂秋欢脸上的红,深了些许,却还是老实地“嗯”了一声。 一时间,整个室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安静。 好久后,榕昀那漆黑的眼珠,才轻轻转动了起来。 却在聂秋欢诧异的目光下,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 他吻她的动作有些急,有些猛。 吻到最后,便想要更多。 他的唇缓缓移到了她的下巴处,留下了一大片湿漉漉的印记,然后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榕昀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那张脸。 她喷向他面部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却带上了一股撩人的暧昧。 他真的很想,要了她啊…… 然而,他却一瞬间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 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顿时被火熄灭。 他却还是不满地咬了下她的唇瓣。 这才好受点,翻了个身,躺在了聂秋欢的身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声音低低沉沉的,“好了,困了就睡吧,我陪你。” 聂秋欢的脸蛋红的厉害,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便安静的偎在榕昀的怀里。 她闭着眼没几分钟,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而榕昀却一直没有困意,只是轻柔地抱着她,便没了多余的动作。 …… 诗乔一人着实有些无聊。 她本想再逗会聂小美人的。 可刚刚被聂秋欢吩咐传话的佣人,找着了她。 将聂秋欢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她听。 诗乔撇撇嘴。 想也知道聂小美人许是跟榕昀温存去了。 朝着佣人挥挥手,诗乔便独自一人在偌大的花园里散起了步。 阳光正好。 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一片。 诗乔选了条狭窄的小道,走了没多久,突然看到对面有个佣人,正毕恭毕敬地为一个男人带路。 而那个男人,正是前不久,被她逗过的滑树! 一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知怎的,诗乔忽然觉得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嘴角再次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诗乔慢悠悠地朝着滑树走去。 带路的佣人瞥见她,连忙收回了手,又恭敬地垂下了头。 “小姐。” 她刚要介绍身旁的男人的身份,诗乔便笑着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佣人犹豫地看了一眼滑树,明显是在等着他的吩咐。 一看到诗乔,滑树便能想起那天的事情。 他竟然脑抽地帮这不要脸的女人,去内衣店买了内衣…… 心里虽然懊恼着,可还是冲着佣人“嗯”了一声。 “我认得你们小姐,没你的事了。” 佣人这才退下。 诗乔又一脸笑意地走到了滑树的跟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啧啧啧……” 滑树对她的举动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尴尬至极的他,竟然冲着诗乔,轻轻咧嘴展开了一个微笑。 “诗乔小姐,请问你有看到老大吗?” 诗乔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愣了一下。 栗棕色的斜刘海被懒散地披散在他的额前,嘴边一颗小虎牙异常显眼。 说是无与伦比的帅气,一点都不为过。 啧啧啧…… 平时他一直跟在榕昀的身边,她倒是忽略了这滑树也长着一副好相貌了。 也对,跟在榕昀身边的人,能差到什么地方。 诗乔的眸,忽然轻轻闪烁了一下,然后才开了口,“昀少现在可是在跟念念温存呢,阿树啊,你确定现在要去打扰他们?” 她毫不避讳男女间的情事。 可滑树却被她这番露骨的话,惊得小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眼皮也跟着跳动了几下。 诗乔看到他的反应,顿时又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词。 这男人竟然还脸红了。 啧啧啧…… 真是想不到啊。 这榕昀身边大名鼎鼎的金牌下属,骨子里竟然是个纯情大男生! 越笑越大声,可笑声落入滑树的耳中,他却听出来了一股讽刺的意味。 他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躁动压下去后,才开了口。 “不知诗乔小姐能不能带个路,我有急事找老大。” “哦?急事?什么急事啊?” 诗乔伸出了左手,把玩着自己的指尖,语调慵懒地开了口。 “这是榕家的内事,想来与诗乔小姐无关,不知诗乔小姐能不能通个方……” 可他最后一个“便”字还没说出口,原本站在他面前的诗乔,突然轻笑了一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第0422章 被强吻 滑树被诗乔的举动吓傻掉了。 身体彻底地僵硬住了,做不出来半点的反应。 这、这是什么情况? 愣愣地傻站在那里有好几秒的时间后,他才露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手搭在了诗乔的肩上,便要将她推开。 诗乔却像料到了他会有如此举动似的,又将柔软的身子凑近了他几分。 她又踮起脚尖,覆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帮了我这个忙,我下次便不再逗你了。” 帮忙? 帮什么忙? 滑树没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帮忙是什么,只是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买卖很划算。 犹豫了一下,便将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的腰间,动作很轻。 滑树这辈子,干过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当了榕昀的下属。 他不曾谈过一次恋爱,不曾有过一个女人。 是以,他与诗乔作出这番亲密的举动时,他只觉得尴尬极了。 那悬在诗乔腰上的一只手,看上去像是爱抚,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敢,也没脸将手真正的搭上去。 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脏仿佛不再属于他,一直“砰砰砰”地乱跳着。 诗乔就趴在他的胸前,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也能听到耳边传来的激烈的心跳声。 她慢慢勾着唇笑了。 她伸出手,滑进了滑树的衣衫内,直接覆在了他的胸膛上。 轻笑着开了口,“阿树,你这是在害羞吗?” 滑树从来穿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定制西服,除却一件外套,内里便只有一件极薄的白色衬衫。 覆在他胸膛前的那只小手,柔若无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明明是冰冷的温度,却又像是带了火,惹得那一片的肌肤竟然开始发烫。 然后,滑树便觉得自己的某处,似乎,膨胀了…… 靠! 他竟然对这个女人起反应了! 滑树为自己本能的身体反应,感到可耻了起来。 自上次,诗乔在他面前作出那样一番举动后,滑树便深知诗乔这个女人,是从来都不懂得“可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所以,在他蠢蠢欲动的某处,还没被诗乔发现时,他迅速将诗乔推了开来。 张了口,正要问她到底要他帮什么忙,身后便砸下了一道极其阴狠的声音。 “乔乔,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玩弄男人的喜好?” 滑树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后的男人,许是早已将他与诗乔两人间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 他在心里一边暗骂诗乔是个麻烦,一边转了身。 男人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清。 可男人明显是生气了。 滑树的目光下移,便看到了他紧紧捏着的右拳,泛起了森白的骨节。 滑树跟在榕昀身边那么多年,早已将各大家族的人物摸了个透。 是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便是诗家后起的新秀——诗漾。 可是滑树认出了诗漾的身份,却有些捉摸不透诗漾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诗家的消息中,诗漾和诗乔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可是诗漾刚刚说的话,却明显地有些小情绪。 难道说,诗漾和诗乔…… 滑树被自己的这一猜测吓住了。 可他还没回过神来,诗乔又以极其亲热的姿势,挽上了他的手臂。 “阿树,刚刚昀少可是找念念去了,你也是来找我的吗?”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丝撩人的暧昧。 “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 诗漾看着她,面部轮廓都开始染上了一丝忧伤,“乔乔,你别闹了……” 那张好看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些苍白的颜色,有些力气,正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抽离。 诗乔却只当诗漾是个透明人,又笑着将手搭在了滑树的脖颈上,拉低,凑上了他的唇。 滑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底迅速地闪过一道不可思议。 他就要伸手推开她,可诗乔此时的力气却大得很,竟然死死地箍着他的脑袋,不容他有半分躲闪。 这、这分明就是男人会做的举动。 可这诗乔做出来,似乎也很熟练的样子。 诗乔的唇同她的手一样,冰冰凉凉的。 可只要一想起,她的唇吻过其他男人,和女人,滑树便只觉得心都凉透了三分。 他堂堂一名男子汉,竟然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给强吻了。 滑树从未与女孩接过吻,这会子被诗乔强吻,只觉得脑袋顿时成了一团浆糊,扰的他无法正常思考。 诗乔的吻,倒不像是吻,反倒有些像啃啮。 滑树只觉得自己的上下唇瓣,都似乎被她给咬破了。 带着酥酥的麻,微微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诗乔才轻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他。 眼神却瞟向了不远处的诗漾,意味不明的语气道,“大哥,看到这种事,你难道都不知道要回避的吗?” 回避? 她如今都与他这么生分了吗? 诗漾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明媚的阳光下,他不再去望不远处的两人,徐徐低下头来,顿感口中苦涩无比。 “乔乔,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刚才的阴历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了去,只剩下满眼的哀凉。 可诗乔却反倒冷冷地勾起了唇,讽刺地笑出声来。 “大哥,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我正在做什么,你会看不懂?难道说,你要亲眼看到,你才肯离去?” 诗漾依旧逆着光站在那里。 滑树却清晰地看到,诗漾的身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跟着,他的周身顿时弥漫起了孤独的气息。 这么说,诗乔要他帮的忙,便是当着诗漾的面,故意作出这么一番亲密的举动吗? 只是想赶走诗漾吗? 滑树忽然扭过了头,眼眸深沉安静地看着诗乔,笑了。 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诗乔小姐,我如今可是知道了你的一个大秘密了。” 诗乔并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可她的眉眼却弯的更深了。 “前几次逗你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你的智商很成问题。可现在再看看,我倒是觉得榕昀挑人的眼光还不错。” 第0423章 男欢女爱 这是在夸他的意思吗? 滑树的心底,诡异的生起了一丝欢喜。 可这丝欢喜生出来没多久,耳边便倏地响起了一道又阴又狠的嗓音。 “乔乔,我能容忍你玩女人,但我不允许,你的身边有别的男人存在!” 诗乔倒是没料到诗漾会如此执拗,眼底明显地闪过了一道厌烦。 却没再理诗漾,只是亲热的牵住了滑树的手,走向了别墅。 还没走几步,两人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乔乔,你别闹了好不好?” 声音低低的,却明显地多了一丝小小的祈求。 看样子,诗乔和诗漾之间,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滑树正疑惑着,便被诗乔拽着离开了此地。 徒留诗漾一人,站在小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的诗漾,身上的清冷气息逐渐消失而去,只剩下那浑身的寂寥。 …… 滑树被诗乔一路拽到了一间卧室。 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佣人,都朝着他露出了怪异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见得多了,滑树便也懂了其中的深意。 可走在他前面的女人,却突然变得强硬,怎么也不肯松开他的手。 直把他拽入了一间卧室,关上门后,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可说话的腔调,依旧带着滑树所熟悉的不知廉耻的意味。 “阿树,你也瞧见了刚刚佣人看你的目光。” 滑树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又听见诗乔的声音在耳边缓缓道。 “所以啊,你如今的形象可算是彻底地毁了。应该谁也想不到,榕昀身边那鼎鼎大名的金牌下属滑树,会与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扯上关系吧?” 诗乔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滑树,露出了个得逞的笑容。 “你如今可是没有退路了,与我诗乔扯上关系的人,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那污水了。” 滑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颓败,缓声道,“诗乔小姐,你可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他知晓了诗乔与诗漾的秘密,诗乔她,便毁了他的名声。 “不过,诗乔小姐,你刚刚也利用了我的吧,利用我是老大的人,让那个男人相信,你不仅对女人感兴趣,同时还对男人感兴趣。那这件事,你拿什么补偿我?” 诗乔却朝着他,缓缓地笑了。 “阿树,你刚刚是没听清我的话?” 她又微微咬重了字音道,“我刚刚说的是,你帮我一个忙,那我下次便不再逗弄你了。所以,对你这么个纯情大男生来说,你不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吗?” 她果真是无耻到了骨子里! 滑树阴冷地扫了她一眼,又问道,“既然诗乔小姐已经将我拉了进来,何不让我彻底知晓你的秘密?” 诗乔颇为诧异地挑了下眉,“怎么着,你对我感兴趣了?难道是喜欢上我了?” 清楚了她的脾性之后,滑树便没多在意她的话,只是用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她。 “外界一直盛传,诗家的诗漾少爷,是诗家后起的新秀,可他在成为新秀之前,却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 我很好奇,诗漾少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在短短几年间,迅速地在诗家崛起,甚至成为了在榕城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听他这么说,诗乔的脸上,忽的荡漾起了明媚的笑。 却是笑的滑树一个冷颤。 便听到寂静的屋内,响起了一道极其低缓的声音。 “那是因为,有人成了他的垫脚石啊……” 不等滑树将她的话琢磨了透,诗乔的脸上便迅速换上了极其妩媚的神态。 “阿树,今天昀少会在诗家用午餐,爷爷可是吩咐我了,要让我穿的正式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 “还傻站那做什么?怎么的,你要留下来?” 滑树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靠! 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 滑树冷冷地扫了脱了外套的诗乔一眼,讽刺地哼了一声。 这才转了身,离去。 房门被重重地打开,又被重重地阖上。 屋子彻底陷入了安静之后,诗乔才轻轻眨了下眼。 走到衣柜处,挑了件合适的衣服,换上。 她换上没多久,门外就倏地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只是,那脚步声,停到了门口后,便没有了多余的动静。 诗乔忽的有些难过。 只是,她并没有让这难过的情绪存在太长的时间。 她只是缓缓走到了沙发处,坐下。 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正前方的那扇门。 好久,门外的人才犹豫地敲了门,传来一声略带有些祈求的声音。 “乔乔,我能跟你谈一谈吗?” 诗乔坐在沙发上,轻轻咧开了嘴。 几秒后,便起了身,缓缓走到门前,没有一丝犹豫地开了门。 比起外面的明媚光亮,诗家的走廊,显得有些阴森。 虽是白天,走廊却开着几盏落地灯。 那灯在墙壁角落的位置,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有个男人,站在这淡淡的光晕里。 那颀长的身段,在暗光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可诗乔却将手搭在了门把上,讽刺地勾起了唇。 “怎么着,看到我跟阿树亲热的场面还不够,难道还要看我和他在床上……” 听着她这样尖锐犀利的话,诗漾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了一道伤痛。 他猜不准诗乔的话是故意激怒他,还是真实的事情,可无论哪一样,他都有些承受不来。 没等诗乔的话说完,诗漾便快速地打断了她。 那双目,竟隐隐地带上了些许祈求和希冀。 “乔乔,我们别闹了好不好?” 诗乔却并未被他的话触动到,依旧板着一张冷脸。 “闹?我说大哥,这男欢女爱的,乃是人间常事,你怎么就以为我在跟你闹呢?” 顿了顿,脸上的笑忽的变得轻柔起来。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诗漾的某处,“还是说,大哥这几年,尝过那么多女人后,还是忘不掉我的滋味?” 诗漾的指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却被他掩在衣衫下,并未被诗乔发现。 第0424章 想要与我颠龙倒凤? 只是,在诗乔的话音落地后,他的脑海里,顿时便浮现起了一个柔软的娇躯来。 他的眸底倏地闪过一道寒光。 下一秒,他便拽住了诗乔搭在门把上的手,一把将她拽进了卧室。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诗漾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又迅速地将门反锁。 诗乔倒是吃吃地笑了。 她并未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只是,在她的双手,被诗漾一手举起,高高地束缚在头顶上时,她发出的笑声,便变了滋味。 却只是弯着眉,笑着,连一句话都没有。 诗漾只觉得挂在她嘴角的那丝笑碍眼,正要低下头,寻着她的唇去亲吻时,诗乔却轻飘飘地开了口。 “诗漾,你还有资格碰我吗?” 诗漾的唇已经凑到了她的唇瓣处,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呼吸。 却在听见她的话后,眼底蓦地现过一道惊慌。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只是,在她的手即将落下时,诗乔又忽的拉住了他。 诗漾愣了一下,顿时便感受到了手上那一片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诗乔便拉着他的手,缓缓落到了她的小腹处。 诗漾那张沉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以及惊慌。 诗乔却笑了,柔软无骨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在感受到那手背的温度渐渐变凉时,终是冷下了脸色。 忽的用力,将他的手往自己的小腹处按压了几分。 “诗漾,你还记得吗?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 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明明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落在诗漾的耳中,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顿时,那绵绵的疼意,铺天盖地地在他身体里蔓延了开来。 诗漾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口,便只觉得喉咙里苦涩的厉害。 他紧抿着唇吞咽了两口唾沫,这才沙哑着出了声,“乔乔,我们……” 不容他的话再说完,诗乔便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腹处移开了。 又勾唇,笑了。 “诗漾,我们早该知道,在这个孩子离开的时候,我们便没有可能了。” 诗漾的脸色忽的变得惨白。 那一瞬间,心脏忽然疼的厉害。 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眼,“乔乔……” 诗乔紧紧的盯着他,语气尖锐,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诗漾,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那个孩子,也不会原谅你。” 见诗漾仍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盯着自己,诗乔歪着头,又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她故意将自己的身子,如水蛇般,缓缓地缠绕住了诗漾。 小手也在他的胸膛处,不停地画着圈。 吐气幽兰道,“还是说,大哥,你要与我这个,不知与多少男人女人睡过的肮脏身体,再次颠龙倒凤?” 诗漾终是被她的话,一点点地失去了力气。 那张连上天都嫉妒的脸蛋上,没有了一丝血色。 嘴唇哆嗦了一下,“乔乔,对不起,我们……” 然而,还不等他把一句完整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说完,他兜里的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还没做出反应,诗乔却先他一步,将手机掏了出来。 瞥见上面闪烁的人名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可还是讥讽地勾着嘴角,迅速按下了接通键,也按下了扩音键。 顿时,一道极其柔曼,几乎是带着嗲意的声音,缓缓从手机里流淌了出来。 “漾,你今天中午有空吗?父亲他,想邀请你中午来言家用午餐……” 漾?可真是亲热的称呼啊…… 诗漾僵硬了几秒后,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诗乔,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缓声说道,“知道了,中午我会准时过去的。” “呵呵呵,漾,你真好……” 听着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嗔笑声,诗乔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可她知道,她还是有些难过和失望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和言雅走的那么近的? 他知不知道,言雅她,可是威邦的人啊。 诗乔突然感觉有些累,不想再管他的事,也不想理会他与言雅的事。 只是在诗漾挂了电话后,挥了挥手,冲着他疲乏地说道,“看样子,你已经找好人选了,那以后便别再来纠缠我了。” 她示意诗漾离开,可诗漾却一动不动着,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栋雕塑。 诗乔感觉有些颓败,知道这个男人倔强的很,却又是什么都不肯说,只将一切死死地闷在心底。 有些无奈地扫了他一眼,这才耸耸肩说道, “行吧大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卧室,那你先待在这里待着,我感觉有些闷,去外面逛逛。” 说完,她不等听清诗漾那蠕动的唇瓣,吐出的是什么字眼,便有些气恼地开了门,离开了。 徒留诗漾一人,静静地站在屋内,望着面前的一扇门,愣愣地发起了呆。 “诗漾,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那个孩子,也不会原谅你。” 只是,想起诗乔的话,他的身体,终是忍不住地轻轻哆嗦了一下。 那久久压抑着情感的眸底,也跟着爬上了一抹湿意。 过了好久好久,诗漾才将翻腾在心底的那丝酸涩的疼意,重新压回在了心底。 又转了个身,目光深深地望着卧室内的装潢。 捏紧了拳,想起言雅的话,终是又狠心地别过脸,开了门,离去了。 …… 已经很久没跟诗漾,那样亲密地接触过了。 诗乔倒没觉得有多怀恋,只是,却从心底生出来一抹空落落的感觉。 已经快中午了。 榕昀今天留在诗家用餐,诗家的佣人都在忙着准备中午的菜式。 诗乔走在花园内,没看见几个闲散的佣人。 她那一番因无聊,而升起的逗弄小女佣的心思,便也渐渐淡了下去。 诗乔觉得累了,这才寻了片干净的草坪,也不在乎昨晚刚下过绵绵细雨,直接躺了上去。 她眯着眼,瞧着高高挂在空中的太阳。 很刺眼的光,照的她的眼睛都有些酸酸的胀疼。 很奇怪。 她似乎能正常的面对诗漾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她一见到他,总会想起那个无辜离去的孩子。 然后,便竖起了满身的刺。 不顾自己被刺的有多疼,她只想将那刺,狠狠地刺中诗漾。 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别人不让她舒服,她也不会让别人好受! 第0425章 难得的安谧 若是放在从前,不管诗漾有没有吻下去,光他对她作出那番举动来,她便会直接地甩过去一个大耳光子,然后,再挖苦他几句。 可是今天,看到诗漾那没有惨白的血色后,她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忍。 没动手打他,也没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来,她只是按着事实,说出了残忍的真相。 “诗漾,我们早该知道,在这个孩子离开的时候,我们便没有可能了。” 想到这里,诗乔便将手枕在了脑后,缓缓闭上了眼。 可她闭着眼没几分钟,便突然感觉到眼前投下了一片暗影。 柔柔的阳光被挡住。 诗乔本不想理会这个来人的,可来人却用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被这样的目光盯的烦了,诗乔才“唰”地一下睁开了眼。 便看到了她的身旁,站着那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纯情大男生,滑树! 不知怎的回事,诗乔只要一见到他,她的心底就生出了一丝痒痒的感觉。 然而,她却并没意识到,那丝痒痒的感觉,将她先前遇见诗乔的所有烦躁,都一一抹平了。 她朝着滑树轻轻咧嘴展开了一丝微笑,又重新闭上了眼。 “怎么着阿树,不是说要去找昀少的吗?这下子是吃闭门羹了吧?” 一见到她,滑树总会变得无措。 他刚刚在佣人的带领下,去了榕昀的休息室。 站在休息室的门外,他却犹豫着不敢敲门,便拿出手机打了好多通电话,却都没有人接。 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缓缓抬起了手。 他的手还没碰到门,那门便被人突然打开了。 滑树看到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可他却被那张俊美的脸上,四处流动着的寒气,吓到了。 榕昀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对上他惊吓的目光,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有什么事下午再说,你先在诗家自己玩会。” “不是老大——”滑树急切地开了口。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关门声。 “砰——” 果真如诗乔说的一样,老大他,正与温小姐温存呢。 想来,是不愿意被自己打扰的吧。 滑树尴尬地垂着头,又想起榕昀说的话来。 先在诗家自己玩会? 这是让他待在诗家的意思吗? 没法,滑树向那名带路的佣人道了谢,便在偌大的诗家,散起了步。 可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坪,似乎躺着一个人。 这大冷天的,这人有毛病?竟然直接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待他走近了,才认出来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便是先前三番两次逗弄自己的诗乔! 他本想直接走人的。 可他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地,朝着诗乔走了过去。 她似乎很累了,紧闭着眼。 这个样子的她,更符合她本身的气质。 巴掌大的一张脸,看着很是怯懦,却又引人怜惜。 滑树便鬼使神差地想起刚刚的吻来。 冰冰凉凉的触感。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每每回想一遍,便感觉到他的心脏某一处,竟产生了酥酥的麻意。 他只是出神的盯着诗乔,根本不知道他的脚步,已经停在了她的跟前。 直到耳边响起那一道熟悉的戏谑声,他才蓦地回过神来。 猝不及防之下,便对上了诗乔那双含笑的双眸。 向来能说会道的他,碰到诗乔后,竟变得有些木讷。 他尴尬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可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学着诗乔,躺在了她的身侧。 “老大留在了诗家,我这个做下属的,可不能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诗乔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紧张,稍稍扭过了头,便看到了滑树那白净的耳根处,洋溢着一抹浅浅的红。 她好心情地,眯着眼笑了。 便彻底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滑树。 她整张侧脸,都感受到了地上的那一片冰冷。 可当她看到对面那张清秀的脸庞上,那一抹红越来越深时,她突然觉得,心底生出了一丝安谧。 若是按着她的性子,她定是要笑出声来的。 可她却不想破坏两人间难得的安静,只是弯着嘴角,又缓缓闭上了眼。 而滑树那原本紧张到,动都不敢动的四肢,在感受到身旁女子散发处的柔软气息时,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一点点地望向了身旁的女子。 却愣住了。 那张小巧的脸上,洋溢着极其柔和的笑意,与刚刚见到的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耳边还有微微的风声传来。 可滑树却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似乎停止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某一处,慢慢地滋生出了奇异的电流。 很陌生,他却不排斥。 相反地,他倒感觉到了一抹欢喜。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滑树忍不住地,一点一点地,弯唇笑了。 同样翻身,面对着诗乔,闭上了眼。 …… 诗漾回到自个的卧室,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衫,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才离开了卧室。 可当他走到花园处,看到那面对面躺着的一男一女时,他的脚步,顿时便僵硬了下来。 那一黑一白的鲜明对照,此刻落在他的眼底,看着竟莫名地有些刺眼。 诗漾的心,一下子疼的有些厉害,呼吸也变得吃力了起来。 他努力地稳着呼吸,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觉得喉咙处的堵塞好了点。 可他却没脸,也没胆子,再上前将二人分开。 诗乔的话,时时充斥在他耳边。 不知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有多长时间,直到诗漾的眼眶都觉得有些酸涩时,他才被兜里的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惊得回过神来。 目光深深地扫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终是狠下了心,又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接了电话…… …… 聂秋欢一直舒服地枕在榕昀的怀里,困乏到了极致,睡得却很惬意。 男人的气息,将她团团围绕住。 却很安心。 睡了两个多小时后,聂秋欢才轻轻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便看到对面一张俊美艳丽的脸。 她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好久,聂秋欢才不自然地将身子向后挪动了几公分,冲着榕昀扯开了嘴角。 “小昀,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0426章 我们只要一个孩子 她似是没睡饱,眼里还是夹杂着些许朦胧。 看到这样的聂秋欢,榕昀的小腹处忽的升起了一丝邪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又笑着伸手,揉了揉聂秋欢那一头微乱的短发,眯着眼回道,“你若是还困的话,那就再睡会。” 聂秋欢轻轻打了个呵欠,然后摇了下头,“不了小昀,你今天可是诗家的客人,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正餐时间,那些佣人会说闲话的。” 说完,她便起了身,拿起被榕昀脱掉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套。 榕昀此刻就躺在她身侧,聂秋欢穿衣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好不容易将外套穿好,便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可那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的轻笑一声。 长手一伸,便揽住了聂秋欢的纤腰。 他拽着她,又重新躺回在了床上。 寻了她的唇,辗转厮磨地缠了她好久,直将身下的人儿吻的气息渐渐变得不稳时,他才重重地咬了下她的下唇瓣,不满地松开了她。 被咬的有些疼,聂秋欢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榕昀一句话堵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蠢货,生完这一胎,我们便不要孩子了。” 聂秋欢一愣,立即反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 可“小孩子”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从对面的那双眸里,瞥到了浓浓的情 欲。 她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双颊火燎似的发烫,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的。 几秒后,她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推开了榕昀,迅速地下了床。 开口语气有些急切,像是在掩饰什么。 “小昀,你快点!” 榕昀直直盯着她,忽的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勾魂的笑声。 并没有多说什么,下床,穿衣,然后寻着聂秋欢的手,紧紧地牵住。 轻缓地开口道,“走吧,诗家的宴席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找阿树吧。” 聂秋欢被他牵着,一路跟随着他。 走了好久,她才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小昀,阿树找你是有急事吗?” 若是往常,榕昀才不会管阿树的死活,今日,他却主动提起了阿树。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秋欢的内心,陡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握着榕昀的手,在那一瞬间,也降低了好几个温度。 榕昀的眉骨蹙了一下,感受到手心的冰凉,忽的扯唇笑了。 又使出大力,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地传过去了暖意。 “他只是跟我汇报一些事,小蠢货,别乱想,什么事都没发生。” 聂秋欢却仍然感觉有些不安。 可听他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只得压下了心底的那丝不舒服,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来。 软软糯糯的语气,转移了话题,“小昀,你说我这胎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榕昀只是沉思了几秒,便用指尖轻滑了下她的手背,举动稳缓宠溺。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找起了滑树。 这个时候,正好是上午十一点多。 金灿灿的阳光,将诗家后花园内的一切树木,都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里。 两人时不时会遇到几个佣人。 可原本还眉飞色舞的佣人,在瞥到榕昀后,便立即噤了声,垂下头,恭敬地站在路边。 走远后,聂秋欢才又听到身后传来佣人的窃窃私语。 “哎,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啊,小姐竟然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了?” “可是小姐不是只喜欢女人的吗?什么时候又喜欢上男人了?” …… 聂秋欢的眼底,顿时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她们所说的小姐,是指的诗乔吧。 可是,她们口中的那位,跟诗乔睡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 诗漾吗? 不可能。 就算她仍然不了解诗乔,可她也知道,诗乔不会明目张胆地,在诗家和诗漾做过分亲密的举动。 那么,那个男人,又是谁? 她正思考着,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榕昀,已经停下了脚步。 她依旧向前走着。 直到被榕昀牵着的手,传来一丝疼痛时,她才轻呼了声,回过了神来。 “怎么了小昀,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榕昀不回答她,只是眯着眼,瞧着不远处。 聂秋欢只好嘟嘟嘴,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便望见,一男一女,惬意的躺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男人穿着一身西服,而女人则是得体的白色连衣裙。 一黑一白搭配在一起,很养眼。 可当聂秋欢看清,那一男一女的容貌时,她便被吓住了。 是滑树和诗乔。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似乎都睡着了。 看起来,关系似乎很亲近的样子。 可聂秋欢却被自己的这一猜测,吓住了。 滑树他,什么时候和诗乔有这么好的关系的? 她不安地扭头扫了一眼榕昀,见榕昀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便轻拉了下他的手臂,“小昀……” 榕昀这才眨了眨眼,嘴边也慢慢勾起了一丝讥讽的弧度。 牵着聂秋欢,朝着两人走近。 停在了滑树和诗乔的脚边,再次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 滑树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不善地盯着自己。 睡眠向来极浅的他,“唰”地一下睁开了眼。 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后,他才迅速地起了身,恭敬地站在了榕昀的身旁。 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老大,你怎么来了?” 此刻的诗乔仍旧躺着,像是没有被榕昀的举动吵到。 她的睡颜看着很恬谧。 可滑树从感受到榕昀的目光起,心便直接凉了一大截。 他刚刚,怎么就一时脑抽,被诗乔的举动迷惑,与她作出了这一番亲密的举动来? 他可是榕昀的下属啊。 榕昀显然是不喜诗乔的,可他竟然还违抗了老大的命令,与诗乔睡在了一处…… 那被太阳晒得晕晕乎乎的脑子,此刻也渐渐变得清明。 可是,当他收回落在诗乔脸上的目光时,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脏,有着微微的钝疼…… 第0427章 换个女助手 榕昀直直看着他,然后又侧过头,状似无意地扫了诗乔一眼。 慵懒的语调里,夹杂着无数隐藏的利针。 “阿树,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与诗家的小姐,有这么好的关系了?” 滑树的脸色直接变得惨白,却还是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语气恭维到近乎谄媚。 “老大,你刚刚不是让属下,在诗家先玩会的吗,这不,属下碰巧遇见了诗乔小姐,便一同躺在了这里歇会。” 榕昀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离去。 滑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 “还不快跟上。” 耳边突然传来榕昀的声音。 滑树被吓得心脏立即跳动了一下,刚要抬起脚步,便又放了下来。 他迅速地扭过头,再次扫了诗乔的睡颜一眼,终于狠下了心,将心里那些不安分的心思,都压在了心底。 然后迈开了脚步,迅速追上了榕昀。 …… 诗乔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她只是难得享受这安谧的清闲时光。 更何况,身边还躺着一位好玩的男人。 可当耳边传来多余的脚步声,跟着,身旁的男人以讨好的语气,划清了与自己的界限后,原本挂在她嘴边的清浅笑意,忽的变得讥诮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耳边的脚步声,全部离去后,诗乔才轻轻蠕动了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望着那刺眼的阳光,忽的笑了。 然后起了身,朝着别墅,走去。 …… 一路上,滑树几次张了口,似乎想要对着榕昀,说些什么。 可当他望见榕昀身边的“温绮念”时,他便犹豫了下来,不知该不该将打听来的消息汇报给榕昀。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张了口时,榕昀终是停下前进的脚步,用阴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你若是再胆敢摆出这副样子,你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 滑树被他语气里的浓重寒气,吓得一哆嗦。 老大他,是不把“温绮念”当外人看的意思吗? 所以,自己如今这有话不敢说的模样,落入老大的眼中,才会让老大误以为,自己把温小姐当成了外人…… 滑树的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后,也不管汇报的事情有多重要,当着“温绮念”的面,便急切地开了口。 “老大,家主他,似乎有消息了……” 榕昀愣了一下,跟着紧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他跑哪去了?” 滑树又用犹豫的目光,无意识地扫了“温绮念”一眼,可当他感受到榕昀眼里的戾气后,又急急忙忙地收回了目光,迅速开了口。 “老大,这是老家主派出去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但家主具体在哪,属下不知。不过属下唯一确定的是,老家主似乎找到家主了。” 提到老家主,滑树的语气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畏惧地掀开眼皮,望向榕昀,补充道,“老大,今日阿淼告诉属下,老家主他,倒下了……” 榕昀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该有的表情,只是在听到老家主倒下的几个字眼时,那双眸,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紧紧地牵住了聂秋欢的手,“老东西身体怎么了?” “抱歉老大,属下不知。” “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去调查!” 榕昀丝毫不顾及是他自己命令滑树留在诗家,开口的语气,又冷又狠。 滑树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流露出不满来,只是委屈地垂下头,在心里诽谤了几句后,才又抬头,挤出了一抹干巴巴的笑。 “是老大,属下这就回去。” 说着,他便转了身,准备离去。 可一道轻柔的嗓音却叫住了他。 “等等阿树,我还有事要问你。” 滑树一愣,疑惑地扭头望向聂秋欢,“温小姐,你还有事吗?” 聂秋欢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好奇,你刚刚是怎么和乔乔说上话的?我记得,乔乔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男人。” 最后的“陌生男人”几个字,被她说的极其的意味深长。 滑树的脸色也变了几变,好久才冷静地回了一句,“温小姐,属下刚刚碰巧撞见了诗乔小姐,便谈了几句,可并没有温小姐以为的那种关系。” 聂秋欢的眉梢处,都跟着爬上了一抹轻柔的笑,“阿树,你这副解释的模样,看着更像是掩饰呢……” 滑树的脸色终是变得难看,他再愚笨也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 可却不敢当着榕昀的面,将内心的不满发泄出来。 只是又弯下了身子,“温小姐,若你没什么事,属下便先回榕家了。” 这次,还不等聂秋欢开口说些什么,榕昀就挥挥手,“嗯”了一声。 滑树顿时如同得了特赦令似的,慌也似的逃离了。 他慌乱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后,聂秋欢才不满地撅起了小嘴,瞥了榕昀一眼。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有我这么个男人在你面前,你竟然还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榕昀故意拉疼了她,危险的逼近她,“是不是我太宠你了,你就得意忘形了?可是我告诉你小蠢货,若你下次再敢盯着别的男人超过三秒钟,我就直接将那男人离开榕城!” 他的话里有着浓浓的醋意。 聂秋欢忍不住弯眉笑了。 “小昀,阿树可是你的下属。我是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与乔乔打上交道的?” 榕昀却执拗的很,紧紧的望进她的眼,“小蠢货,我是不是该考虑着换个女助手了?” 女助手? 那可不行! 聂秋欢连忙摇了下头,撒娇似的轻晃了几下榕昀的手臂,“好了小昀,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再盯着别的男人看了。” 榕昀这才觉得心里好受点。 扭头瞥见聂秋欢嘴边的笑,心一软,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小蠢货,你饿不饿了?” 他不提还好,可他一提,聂秋欢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那空荡荡的小腹上。 下一秒,寂静的空气中,便传来了几声尴尬的“咕——”声。 聂秋欢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 第0428章 好让你喂饱他 榕昀轻笑了一声,便牵住她,朝着别墅走去。 这时,对面正好走来了一位佣人。 佣人的脸色很急切,像是在找人。 待她见到迎面走来的榕昀与聂秋欢两人时,这才松了口气,朝着两人走近。 她又朝着一处方向,恭敬地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昀少,温小姐,家主已经在等你们了,这边请。” 榕昀紧紧地牵着聂秋欢,仿佛怕她走丢,又冷声对着佣人说,“带路吧。” “是。”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佣人才将二人带到了别墅的客厅。 客厅里,有一张偌大的方形餐桌。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美味的菜式。 而餐桌旁,也坐满了人。 除却聂秋欢初到诗家时,见到的一对中年夫妻,以及两个少女,餐桌旁,还坐着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人。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和榕昀牵着的手上。 被这样明显带着鄙视的目光盯着,聂秋欢没有升出任何的不适。 她倒是露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容,挺起了胸脯,整个人看上去,自信,又美丽动人。 寂静的客厅内,忽的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有人起了身,椅子与地面形成的摩擦声。 聂秋欢一愣,循着声源望去,便望见了诗乔,正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诗乔又朝着一脸懵然的聂秋欢挥了挥手,“念念,你还傻站那做什么,我给你留了好位置,快过来坐。” 聂秋欢终是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此刻诗乔这么一出口,不管是刚刚抬头看她的,还是没有抬头看她的,此刻望着她的目光,都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甚至有几道微弱的交谈声,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哎,听说这就是传闻中的温家私生女呢,好像叫什么念来着,嘘,我跟你们说啊,她可是诗乔的相好呢……” “哼,被温家承认了又怎么样,这诗乔的女人的名声还不是一直跟着她……” “就是,也不知道这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迷住了昀少,不过总有一天,昀少会看出她的真实面目。” …… 话说的很难听,仿佛是故意为了说给聂秋欢听的。 听到这样的话,聂秋欢原本带笑的眸底,也渐渐被冰寒代替。 她刚要对着那几个交谈的人,张口说些什么,身旁的榕昀便倏地松开了她的手,嗤笑了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诗家竟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榕昀是直直望着刚刚交谈的几人说的。 语气很重,毫不掩饰其中的寒气。 那几名交谈的人,顿时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聂秋欢却没有被这样的榕昀吓到。 很清楚地明白,他是在帮自己出气。 聂秋欢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一片。 诗承天也有些懊恼。 那几名交谈的人,着实没有眼力,竟当着榕昀的面,说出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他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下利弊,便对着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几名黑衣人便立即上前,将刚刚交谈的几人,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那几人被拖走后,餐厅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榕昀却反倒笑出声来。 牵着聂秋欢,走到了诗乔的身旁,又为聂秋欢抽出了一张椅子,按着她坐下,这才坐在了她的身旁。 榕昀落座后,诗承天也缓缓笑了,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各位,用餐吧。” 诗家的宴席,似乎有着很严格的规定。 每个人都只是安静地垂着头,用餐,没有发出一丝的杂声。 就连向来吵闹个没休的诗乔,此刻也安静的仿佛变了个人。 聂秋欢坐在她身旁,都觉得有些怪异起来。 榕昀却没将诗家的规矩看在眼底,时不时将面前的菜夹到她面前的碗里。 寂静的餐厅里,回响最多的,便是榕昀的声音。 “小蠢货,你吃吃这个。” “这个也不错,你多吃点。” “别光吃饭,多吃菜。” …… 好不容易熬过午餐时间,聂秋欢却悲哀的发现,她的小腹,竟然由于吃了太多榕昀夹的菜,变得圆滚滚的。 她极其委屈地瞥了一眼榕昀。 榕昀却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很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待会还有点心,你要尝一些吗?” 聂秋欢从来都知道,她对于甜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挣扎了许久,才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十几分钟后,佣人便端来了几盘精致美味的点心,样式很是小巧。 聂秋欢直接拿起了一个,塞进了嘴里。 这一吃,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她在吃完了一盘点心后,才突然注意到,诗乔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躁红。 想来是自己毫无节制的吃样,吓到诗乔了吧。 诗乔轻轻笑了,又缓缓压下了身子,覆在了她的耳边低声道,“念念,榕昀喂你吃这么多,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他的歹心吗?” 她根本不容聂秋欢有开口的机会,连半秒的停顿时间都没有,便又暧昧地朝着聂秋欢眨了眨眼,缓缓开口,“那是因为他想让你吃饱,然后再让你喂饱他啊……” 面对诗乔,聂秋欢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气恼地说不出话来。 可聂秋欢却终究顾忌着这是在诗家,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做不来诗乔的那副没脸没皮样。 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诗乔,便转了个身,不再去看她。 诗家宴席散后,聂秋欢还是觉得腹中,憋了一股子的郁气。 当榕昀被佣人叫走后,聂秋欢对于贴上来装亲近的诗乔,直接甩了个冷脸色。 诗乔却不气馁,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不着调。 “哎哎呀,聂小美人,你可别跟我使小性子,我从来只会在床上哄女人,可不知道怎么哄一个生气的小女人……” 聂秋欢的脸蛋,再次毫无征兆地红透了一片。 终是忍不住地拉着诗乔,走到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 愤愤地盯着她,“你一个女人,是怎么好意思讲出这一番没脸的话来的?” 第0429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个时候的聂秋欢,双颊粉嫩一片。 不知是因为懊恼,还是羞怯,她的双眼瞪得很大。 诗乔又忍不住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忽的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脖颈上,一用力,便拉低了她的脑袋。 诗乔又故意凑近了聂秋欢,将喷吐出来的气息,尽数吐在了聂秋欢的鼻尖。 一字一字,极慢的语气,“聂小美人,是不是刚刚看到我跟阿树睡一块,你吃醋了?所以现在便对我耍起了小性子?” 见聂秋欢默不作声,又眯眼“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好似还带着勾儿,勾进耳眼儿里。 聂秋欢瞪着她。 可她一提起阿树,聂秋欢的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男一女,一同躺在草地上的安谧情景。 聂秋欢的眼底,顿时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也顾不得两人此时是何种亲密的姿势,只是掀起了眼皮,直直对上了诗乔的那双眸,轻声问出口。 “乔乔,你是不是又对阿树产生兴趣了?” 毕竟,按着诗乔的性情,她绝不会无缘无故便允许一个男人,这么近的躺在她的身侧。 所以,阿树和诗乔,还是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诗乔依旧一副肉笑皮不笑的模样,“聂小美人,你这话怎么说?” 聂秋欢便弯起了唇,微微咬重了字音,“乔乔,我先前一直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只对女人感兴趣。可刚刚看到那一幕,我倒是确认了一个事实。” “哦?什么事实?” “你是不是对阿树产生好感了?” 算不上多么犀利的语气,可落入诗乔的耳中,诗乔的大脑突然不受控制地,空白了一秒。 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脏,跟着跳动了一下。 很奇怪的反应。 诗乔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反应,只是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浅笑着开了口。 “聂小美人,你这话可是太侮辱我了。就算我对男人产生了兴趣,也不会是阿树那种人。” 太过纯情。 逗弄可以,但离她喜欢的类型,还是差了一大截,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顿了顿,她便又开了口,“聂小美人,我啊,其实一直很喜欢小k那男人呢。只可惜,啧啧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她说的最后几个字,明明是在形容她自己,可聂秋欢听着,却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来。 还没细问下去,聂秋欢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小蠢货。” 跟着,聂秋欢的右肩便被人温柔地搂住了。 榕昀毫不掩饰,他对诗乔的不喜。 搂着聂秋欢,向后退了一定的距离后,才冷淡地掀起眼帘,扫了诗乔一眼。 “诗乔小姐,如今小蠢货可是我的人了,麻烦你不要再对她动手动脚。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作出什么事情。” 诗乔毫不在意榕昀对她的态度,只是耸耸肩,无奈又妥协的语气。 “昀少啊,我可是个很怕死的人呢。就算我对聂小美人有那份歹心,也没有那个胆啊。” 说完,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那双眸里忽的迸现出了光亮。 “对了昀少,你先前答应过帮我要人的事,还算数吗?” 要人? 榕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冷。 刚刚可就是因为这件事,小蠢货才跟他发了脾气的。 他又缓缓勾起了绯红色的唇瓣,弯起一丝不羁的弧度。 直直对上了诗乔眼里的希冀。 “诗乔小姐,我的记性一向很差,突然不记得刚刚有答应你什么事。” 诗乔一愣,脸色直接垮了下去。 却又听到榕昀的声音在耳边缓缓道,“还是说,是诗乔小姐你在框我?” 一听榕昀这颠倒是非的话,诗乔的眉心,顿时就不可遏制地跳动了一下。 她真是脑抽啊! 竟然跟榕昀这种向来说话不算话的人要承诺! 可不满归不满,身份摆在那,诗乔终是不敢作出太过放肆的举动。 只是,满肚子的憋屈,憋的她浑身不舒服。 便用极其委屈的眼神,看向聂秋欢。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似乎在说,聂小美人,你男人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 聂秋欢本就极其反感榕昀答应过诗乔的事。 榕昀拒绝后,她忍不住舒心地笑了。 也没有再理会诗乔那委屈的小眼神,拉着榕昀的大手,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小昀,我要回温家一趟,你送我去温家吧。” “好。” 相携的两个人儿,在淡淡的光晕里,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诗乔不知望了多长时间,直到站着的身体,传来僵硬的痛感时,她才动了下身体。 然后,缓缓勾起了唇,笑了。 迈开腿,迅速跟了上去。 …… 透过后视镜,聂秋欢总会瞥到一辆红色超跑。 那辆车,越看越熟悉。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顿时想起了那是诗乔的车。 认出了诗乔的车后,聂秋欢的小脑袋瓜子,也跟着快速地飞转了起来。 难道说,诗乔也要跟她一同去温家?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照诗乔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来看,诗乔此次跟着她,绝对没有好心! 聂秋欢便又想起,诗乔刚刚所说的,喜欢温绮瑞的话来。 她顿时变得一脸无语。 也不知道,诗乔此行,是为了乌楠,还是为了温绮瑞…… 越想下去,心思便越乱,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微微的烦躁。 聂秋欢有些气恼地拿起,榕昀为了她专门买来放在车里的小零食,抓起了一大把,直接就往嘴里塞去。 榕昀看到她的举动,诧异地挑了下眉。 虽然,小蠢货的每个样子,他都很喜欢,甚至觉得有些真实的可爱。 可此刻,小蠢货的吃相,明显不像是在吃,更多的,像是在发泄。 他一手稳握着方向盘,一手拽住了聂秋欢的手腕,轻缓开口,“小蠢货,你怎么了?” 聂秋欢毫不掩饰此刻的心情,不悦地伸手指了下车后方,“还能因为什么?她竟然跟来了!” 榕昀这才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松开了手。 只不过,语气却听着有些不爽。 “小蠢货,是不是,你如今的情绪,都放在她身上了?” 第0430章 恩将仇报 聂秋欢立即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小情绪。 愣了好几秒后,才有些怪异地看向榕昀。 这个男人,竟然小气到这种地步了吗? 连自己为谁生气这事,他都吃上了莫名奇妙的飞醋…… 无奈地说道,“小昀,我只是有些担心她跟来的企图。我也拿不准她对楠楠的心思。” 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乌楠对榕昀来说是个陌生人,又连忙介绍道,“对了小昀,乌楠是先前照顾我的人,她人很好的,待会到了温家,可不准使大少爷性子。” 一个诗乔不够,竟然还来了个乌楠! 榕昀的脸色,顿时臭了下去。 可顾忌着聂秋欢如今是个孕妇,一言一行都有可能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只好又把脸色放缓。 说话的语气,很低很软,“知道了小蠢货,离温家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说着,他便伸出长手,拿了毯子,扔到了聂秋欢的腿上,“自己盖上。” 刚刚在诗家已经睡过一觉,聂秋欢此刻倒不觉得有多困。 但还是盖了毯子。 一边歪着头吃零食,一边用余光扫向身后跟随的那辆红色超跑。 约莫一个小时后,榕昀才将车开到了温家门口。 两人刚下了车,那辆红色超跑,也缓缓停了下来。 几秒后,诗乔便挂着极其嘚瑟的笑脸,下了车。 走到聂秋欢的跟前,停下了脚步。 “聂小美人,瞧你这满嘴的零食渣子,刚刚应该吃了不少东西吧。” 又坏笑地瞥了一眼榕昀。 “哎呦昀少,你瞧瞧你对聂小美人多好,可聂小美人怎么就怀孕了呢?也不知道她这样子,能不能喂饱你……” 她说话,越来越没尺度。 聂秋欢的脸蛋,再次毫无征兆地红透了一片。 拉了榕昀,转身就走。 诗乔又在后边喊道,“哎——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跑什么啊?怎么?我这话说错了?……” 聂秋欢真是恨不得能拿胶带,贴在诗乔那张嘴上! 她拉着榕昀走了没多久,听到引擎声的管家,便开了别墅的门。 瞥见“温绮念”,立即上前,欣喜地开了口,“小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吃过午饭没?要不要我现在去为你准备?” 聂秋欢有些招架不住管家的热情,不过“温绮念”的身份,却让她一瞬间便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不用了管家,我刚刚在别处吃过饭了。” “这样啊……” 管家干干地笑了一声,余光突然瞥到“温绮念”和一名男人紧紧牵着的双手。 一愣。 抬头望向男人。 很精致的五官,可望向自己的眼神,却很冷。 管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没多大功夫,她便打了个激灵。 这、这这可是榕家大少爷昀少啊! 小小姐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的! 清楚地察觉到了管家眼里的疑惑和惶恐,聂秋欢心一惊,下意识地要甩开榕昀的手。 可榕昀却抓她抓的紧,又将她紧紧地握住了。 聂秋欢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只好出声解释道,“管家,这位是昀少。他、他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话音刚落地,她的肩膀上便突然多出来了一只手。 聂秋欢吓一跳,扭头望去,就望见了诗乔。 眼角,顿时有些无语地跳了一下。 这糟心的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能瞧见她! 诗乔装作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嫌弃似的,朝着管家暧昧地眨了下眼。 “管家,你问的这不废话吗!他们两个人啊,可不止仅仅牵过手这么简单,念念啊,还有了他……” 聂秋欢迅速地抢在她把未说完的字眼,吐出来之前,捂住了她的唇。 管家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身体都跟着惊跳了一下。 聂秋欢却依旧淡定地面不改色。 “管家,二哥和楠楠在家吗?” 被她捂的呼吸有些难受,诗乔不停地挣扎着。 瞥见这一幕,管家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呆呆地冲着聂秋欢点了下头,“小小姐,他们都在呢,小少爷刚回房不久,楠楠正在厨房帮我收拾呢……” “管家,你先进去忙吧,我和乔乔还有话要说。” 管家“哎”了一声后,便连忙进了别墅。 确认她进了厨房后,聂秋欢才松开了捂住诗乔唇瓣的手。 诗乔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用委屈的小眼神盯着她。 她的呼吸缓过来之后,才撅起了小嘴,“聂小美人,你可真是恩将仇报。你竟然想谋杀我?” 聂秋欢却笑了。 她可真会胡扯。 哪来的恩?又哪来的仇? 就是因为她假扮言雅,才害的自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虽然还安然无恙着,却不能再用原来的身份…… “乔乔,你确定你对我有恩?” 虽然说话不着调,可不可否认的是,诗乔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立即明白了聂秋欢话里的潜在意思。 她啊,可是间接害的聂小美人成了这幅模样…… 可却不知道,这榕昀到底知道了她多少事? 照榕昀对聂小美人的疼宠程度来看,若是他知道是自己杀了唐千云,还害的聂小美人背负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声,他应该……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干干地笑出声来,试图将事情掀过去。 “哎呦聂小美人,我可不陪你在这里磨蹭了。我要去厨房,找我的楠楠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走向别墅。 聂秋欢是真怕她会对楠楠作出什么事来。 也顾不得身旁男人越来越臭的脸色,直接绕开了他,跟着诗乔,一同进了别墅。 在她离开后,榕昀眼里的柔情,便一下子消散了。 是谁给的这蠢女人胆子! 她竟敢扔下他一个人! 榕昀摆着一张臭脸,站在那里有十来秒后,然后才意识到,那个给了蠢女人无上胆子的人,便是他自己…… 他懊恼又纠结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才缓和了下脸色,却是转了个身,离开了别墅。 …… 乌楠一直在厨房帮管家洗碗。 没多久,管家便喘着气,推开了门。 “楠楠啊,跟你讲件大事,小小姐,小小姐她,竟然跟昀少在一起了……” 第0431章 谁都不可以抢走先生的人 耳边还有“哗哗哗”的水声传来。 乌楠手中洗碗的动作,也因为管家的这番话,而僵硬了下来。 小姐,和昀少在一起了? 可是,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和管家一样的惊吓,更多的,却是慌乱。 若小姐和昀少在一起了,那先生怎么办? 先生为小姐做了那么多事,还是没有换来小姐的真心吗? 管家站在了她的身旁,又开口道。 “不过,若是小小姐能和榕家的少爷扯上关系,那对温家来说也是极好的,大少爷一个人扛着这偌大的家业,扛了那么多年,可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可如果小姐和昀少在一起,那先生的幸福呢? 先生他,从始至终,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小姐啊…… 只要一联想起,温绮瑞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的样子,乌楠便感觉,有密密麻麻的疼,在她心底蔓延了开来。 她就这样让先生失去小姐吗? 不! 谁都不可以和先生抢小姐! 昀少也不能! 乌楠柔柔地笑了,手中僵硬的动作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诗乔那极其暧昧的话语,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楠楠,好些天没见你,我想你想的心肝肺都疼了。你呢,你有没有想我啊?” 诗乔端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望着乌楠的那双眼,却极其冷清。 在帮里,乌楠从未与诗乔有过接触。 却也是听说过的。 诗乔这个人,是同先生一样心狠手辣的人。 她接的每个任务,都能很好的完成。 毕竟,能到得到邦哥赞赏的人,哪个不是脚踩着无数的白骨…… 可乌楠却从未料到,诗乔会以这样的暧昧语气,跟自己说话。 那薄薄的迷离的眼光,好似有强大的穿透力,直直钉在她的脸上,轻而易举地,就窥探到了她心里所有的心思。 她被诗乔的眼神,惊得心一颤,连忙低下了头,恭敬地唤了一声,“诗乔小姐。” 管家也摸不准,诗乔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只要一想起诗乔在榕城的名声,以及诗乔对乌楠说话的语气,她就为乌楠感到有些可惜起来。 便找了借口,“楠楠,我上二楼去叫小少爷,你好好招待诗乔小姐。” “知道了管家。” 管家离开没多久,聂秋欢便进了厨房。 这时候的诗乔,刚将手搭在乌楠的肩上。 瞥见进来的聂秋欢,只是朝着她挑了下眉后,便继续肆无忌惮地在乌楠的后背上,四处游走着。 乌楠一直恭顺地垂着头,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在温绮瑞身边做事,已让她不知道反抗是何物。 那张秀丽的脸庞上,依旧呈着很淡雅的笑容。 可就是乌楠这副没有半点反应的模样,让聂秋欢,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心疼。 都被诗乔欺负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不知道反抗呢? 聂秋欢一把将乌楠拽到了自己的跟后,恨恨地盯着诗乔。 “诗乔,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对楠楠动手动脚,我可不保证会不会跟你翻脸!” 诗乔并没有被她故意作出来的凶恶模样吓到。 只是用一副兴致盎然的眸子,盯着聂秋欢。 聂秋欢顿感颓败无比,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乌楠,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乔乔,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到底在跟谁闹别扭?” 闹……别扭? 诗乔愣住了。 连聂小美人,都看出来了吗?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心里别扭的呢? 别扭到,又作出了这幅人人厌恶的样子…… 聂秋欢见她沉默了下来,又忽的开了口,“是因为阿树的缘故吗?在诗家的时候,你没有睡着对不对?你听见了阿树的话了吧?”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可听着,却又好似夹了无数隐藏的针,扎的诗乔心脏一片绵密的钝疼。 诗乔并没有让这疼痛存在太长的时间,只一会的功夫,她又挤出了一抹撩人的笑来。 伸手,缓缓摩挲了下她的唇瓣。 一字一顿开口道,“念念,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在诗家的时候,你可是亲耳听见榕昀是怎么出尔反尔的,现在我自己来找楠楠,怎么你看着,就觉得我是在闹别扭呢?” 故作逞强的一番话,聂秋欢皱起了眉。 这诗乔,好似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什么话都闷在心底…… 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她身后的乌楠,倒是轻轻地碰了她的手臂,扯开了话题。 “小姐,我刚刚听见了少爷的声音,我们该出去了。” 聂秋欢正愁着怎么找借口,听到她的话,朝着诗乔甩去了一个“你自便”的眼神后,便笑着拉住了乌楠的手。 一边走一边冲着她说,“楠楠,若以后她再对你动手动脚的,千万别客气,直接甩她一个耳光子。你可有我撑腰呢,再不济,温绮瑞也会站你这边的……” 一提到温绮瑞,乌楠便下意识地想起,刚刚管家讲过的话来。 “小小姐她,竟然跟昀少在一起了……” 眉头紧蹙了一下,刚要开口问些什么,被聂秋欢拽到客厅的乌楠,倏地听到一道轻佻的男声。 “哎呦念念,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我刚刚可是睡得正香呢,就被管家突然吵醒了……” 话语听着虽带着抱怨的语气,可乌楠,还是从这样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欢喜。 所以,尽管面上有多么逞强,但先生他,还是为小姐回来的消息,感到开心了…… 这时候,管家突然惊呼了一声,“天啊小小姐,昀少呢,他怎么没进来?” “昀少?他也来了?”温绮瑞诧异地望向聂秋欢。 聂秋欢顿时心一惊,连忙走出别墅。 可偌大的庭院里,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聂秋欢站在门口,心里抱怨了好几句后,才又扯出一丝笑意,进了别墅。 “小小姐,昀少人呢?刚刚就没见到他人影……” “没事的管家,他已经回去了。” 温绮瑞适时地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秒懂,立即找了借口,出去了。 第0432章 不过是她自作多情 温绮瑞将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上,眯着眼瞧着聂秋欢。 也不在乎还在场的乌楠,轻佻地开了口,“念念,你如今是要与榕昀,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吗?” 依旧是不正经的语气,可落入乌楠的耳中,她却听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先生,难过了吗? 她就站在温绮瑞的一旁,离他很远,却能很好地捕捉到温绮瑞脸上所有的表情。 她清晰地看到,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里隐隐流动着冷冽的气息。 聂秋欢坐在了他的对面,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早就知道? 乌楠忍不住地捏紧了双拳。 先生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了?所以他已经难过那么多天了吗? 她的身体正僵硬着,肩膀忽然被人紧紧搂住了。 诗乔低低笑了一声,又在她耳边轻哈了一口气,“哎呀楠楠,你可不能一直盯着小K看,你再看下去,会让我伤心的……” 乌楠终归只是一名女人,就算表现出来的再冷静,可也被诗乔如此亲密的举动,惊的哆嗦了一下身体。 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抬头说道,“诗乔小姐,我去倒茶。” 她走了后,诗乔才吃吃笑着,坐在了温绮瑞的身旁。 故意用自己柔软的胸部,蹭着温绮瑞的手臂,一字一字,极近暧昧。 “小K,念念如今可是有了昀少了,可我们两人还是孤家寡人呢,要不我们……” 温绮瑞并没有拒绝她的靠近,甚至还做出来了一副享受样。 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惹得诗乔又轻轻笑了起来。 “乔乔,你这话可是人人都会说的……” 乌楠从厨房端着托盘出来时,正好见到了温绮瑞寻着诗乔的唇,似吻非吻…… 顿时,铺天盖地的难过,便在她心里蔓延了开来。 却不是在为自己难过。 而是为了温绮瑞。 得不到小姐,先生只能这样做来麻痹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从喉腔里,涌出来了一股苦涩的滋味。 …… 聂秋欢的印象中,诗乔和温绮瑞都是极其不正经的人。 可她却没料到,这两个不正经的人,会凑在一块…… 虽说,俊男靓女的画面,很是养眼。可她却打心眼里,看出来了两个人伪装的面具。 一个,是流连在风月场合的温家小少爷。 而另一个,则是只好女风的诗家小姐。 这两人,竟然还同时都是威邦的下属。 在温绮瑞低下头,即将吻上诗乔的唇时,聂秋欢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这时候的乌楠,正好来到了摆放在两个沙发之间的茶几处。 温绮瑞顿时心一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样,毫不留情地将怀里的诗乔,用力地推开了。 力道很大,诗乔也由于吃疼,而惊呼了一声。 温绮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只要他一想起,刚刚他对诗乔做的那番举动,被乌楠尽数看了去,他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 他的心底翻滚着说不出来的慌乱,下意识地,他想要跟乌楠解释,他只是在跟诗乔开玩笑。 可当他起了身,站到了乌楠的跟前,看着她依旧秀丽的脸庞,还没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楠楠”二字说出口时,乌楠便恭敬地向后退了一步,“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疏离的语气,让温绮瑞迷糊的神智,一下子就恢复了清明。 到了嘴边的话,也随之被他硬生生地扼杀在了喉咙里。 他刚刚是怎么了? 乌楠只不过是他的下属,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可这么想着,温绮瑞还是觉得有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心底缓缓蔓延了开来。 乌楠见他愣神,又稍稍抬起了头。 她不敢对上他那双眼,她只是将目光移到了他漂亮的眉心处,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温绮瑞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看着这样恭敬得体的乌楠,他为什么觉得很刺眼。 他狠狠地压抑住了心底翻腾着的酸涩。 面对乌楠,他没有表现出来,如同对待诗乔那样的轻佻,声音听着又阴又冷。 “吩咐?你作为一个下属,你觉得自己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吗?还不快滚出去!” 乌楠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跟着,她便感觉眼眶泛起了酸酸的热意。 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露出来半点的不悦,“是先生,属下这就退下。” 客厅的房门被轻声关上后,诗乔才回过神来,眨了眨不明所以的眼,笑出了声。 “小K,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不过若你真心不喜欢楠楠,将她送给我如何?” 伴随着这道声音,还有聂秋欢的质问,“温绮瑞,楠楠哪里惹着你了?干嘛冲她发脾气?” 温绮瑞嗤笑了一声,扫了聂秋欢一眼,“怎么?我话说错了?她来温家,只是负责伺候你的,她又哪来的资格站在客厅,听我们讲话?” 然后又将目光对准了诗乔,“你想要人,跟邦哥要便是。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要这个下属,从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聂秋欢被他略含讥讽的一番话,气的浑身发抖。 到底还是顾忌着她如今孕妇的身份,温绮瑞说完后,便又轻佻地笑了。 端了一杯水,递给聂秋欢,“小美人,你如今可不能生气,万一动了胎气,昀少可是会找我拼命的……” 乌楠一直站在门外,自是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交谈声。 “她来温家,只是负责伺候你的。” “她又哪来的资格站在客厅,听我们讲话?” “你想要人,跟邦哥要便是。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要这个下属,从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原来,她在他心底,一文不值啊。 他一句话,便将自己随随便便送了人。 乌楠感觉有热热的湿意,涌上了眼眶。 “小美人,你如今可不能生气,万一动了胎气,昀少可是会找我拼命的……” 好轻佻的语气,可再也没有流露出来半点难过。 原来,先生早就知道了啊…… 甚至还知道了小姐有了昀少的孩子…… 她刚刚还那么傻,竟然以为先生会难过,会心疼……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啊。 第0433章 三番两次的失控 越听下去,乌楠便感觉有细细的抽疼,在她心底蔓延了开来,疼的她呼吸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将心底的那丝抽疼压下去,客厅内,又传来温绮瑞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那个下属,呆板的失去了一名女人该有的魅力,连我这么个经常流连于风月场合的男人,都看不上她,更何况别人……对了乔乔,你看上她了是吧,我有空替你跟邦哥说一声,让他重新调个下属过来,整天看着她那张脸,我也有些乏味了……” “温绮瑞!” 再没有必要听下去了。 乌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那瘦弱的身子,也跟着轻晃了一下。 可还是迈开了脚步,离开了别墅。 聂秋欢从心底里心疼乌楠。 那个时时刻刻挂着轻雅笑容的女子,就算什么话都不说,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掩藏在那个笑容背后的一丝哀戚。 可是,可是温绮瑞怎么可以说出这番话来! 乌楠毕竟跟了他那么久,可竟然被他贬的一文不值! 因为心疼和愤怒,聂秋欢完全找不到话来指责温绮瑞。 只是用一双眸子,狠狠地瞪着温绮瑞。 温绮瑞的胸腔里一直憋着股郁气,可刚刚说出那样的话后,他便觉得郁气减轻了点。 他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有些重,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那双眸,轻轻地闪动了一下后,就重新坐回了诗乔的身旁,却是与诗乔隔着一定的距离。 又寻了旁的话题。 “对了念念,你这次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一提正事,聂秋欢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连忙打开了包,取出来一份文件,递给了温绮瑞。 “这是,昀少送给……温家的礼物。” 温绮瑞低下头扫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几个小字。 万古商城! 他的眸子跟着缩了一缩。 不可置信地望向聂秋欢,“你是说,昀少送了一栋大楼给温家?!” 聂秋欢轻点了下头,随即起了身,“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昀少什么意思,你和大哥,应该都懂的吧?” 他怎么可能不懂! 这万古商城,是榕氏和言氏合作的一个项目! 单凭如今发展的趋势,以后定是会成为榕城的另一大商业圈! 若是温家,能够在那万古商城里占有一席之地,那温家就能摆脱如今的形势了…… 大哥他,也不用每日这么地奔波劳累了。 想到这层深意的温绮瑞,双眼情不自禁地迸射出一阵光亮来,刚要开口道谢,聂秋欢忽然冷下了脸色望向他,他顿时就愣住了。 “可你若是胆敢将乌楠送给这个女人,我就会代替昀少,将这份礼物收回来!” 字里行间里,都露出了她对乌楠的维护。 温绮瑞就有些搞不懂,那个女人无趣的很,小美人怎么就偏偏就对她好上了? 不过一个下属,实在不能和偌大的温家相比。 他耸了下肩。 “行吧小美人,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哪敢将她送人,放心吧,我会让她留下来的。” 可诗乔却不乐意了。 “哎,这可不行!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出尔反尔。不行小K,你刚刚答应我的……” 聂秋欢根本不将诗乔的话放在心底,随她在一边闹。 又朝着温绮瑞说,“待会大哥回来后,你便将这份文件拿给他吧,他若是同意了,榕氏会派专人过来……” 见她收拾好了一切,“怎么小美人,你刚回来没多久,这就又走了?” “嗯。”聂秋欢一把拽起了诗乔,恨恨地笑道,“乔乔,麻烦你送我回家吧,我可有话要跟你详谈。” 诗乔便一下子恢复了精神,笑眯眯地顺着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头都不回地朝着温绮瑞挥了挥手,“小K,这事我可跟你没完,你竟敢耍我,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二哥再见。” 客厅的门,被打开,后又被轻声关上。 偌大的客厅,一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温绮瑞依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可目光却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杯上。 神智恍恍惚惚的。 眼前,似乎也浮现了那张秀丽的脸庞。 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一想起乌楠,他的情绪总会失控。 这实在是一个不好的现象。 当初,他在知晓了自己对小美人的感情后,也只是因为明白自己得不到小美人,心底有着难过的情绪外,便没了过多失控的举动。 可是面对乌楠,他的情绪,似乎比当初对待小美人还要来的激烈。 温绮瑞的眉心,皱的紧紧的,良久,才抬起了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胸膛。 一下一下地跳动感,只是,在他默念起乌楠的名字时,他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速度。 跟着,便有一丝心疼,一闪而过。 很奇怪的反应。 温绮瑞终究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那双眸底,忽的迸现出了寒冷的利光。 他自知对聂秋欢的感情有多深。 她幸福了,他便没有遗憾了。 不过,他从来都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 因为乌楠,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失控了。 看样子,他不能将乌楠再留在身边了。 可他又忽的想起聂秋欢刚刚说的话来。 “可你若是胆敢将乌楠送给这个女人,我就会代替昀少,将这份礼物收回来!” 温绮瑞又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又无比颓败地躺在了沙发上。 如今的局面,还真是让他讨厌啊。 …… 聂秋欢拽着诗乔,离开了客厅,正好看见了站在花园内发呆的乌楠。 她的心又是一疼,连忙扯出了一丝柔软的笑,唤了一声乌楠的名字,“楠楠?” 聂秋欢正好能看见乌楠的侧脸。 那白净的脸庞上,隐隐的流动着难过的气息,周身也弥漫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听到聂秋欢的声音时,她的身体也跟着顿了顿,随即才转了身,“小姐。” 聂秋欢回头瞪了一眼诗乔,示意她不准乱说话。 第0434章 爱他还来不及 诗乔故作委屈地撅起小嘴,却还是屈服在了聂秋欢的目光下。 转了身,径直离开了别墅。 聂秋欢笑着拉住了乌楠的手,语气轻柔,尽是心疼。 “楠楠,温绮瑞说话就是那个样子,你别放在心里,我刚刚已经帮你说过他了。” 乌楠摇了摇头。 “没事的小姐,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怪罪先生的。” 可就是这样妥协的话,顿时让聂秋欢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乌楠的性子,似乎从来都只会妥协,即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肯说出来。 可聂秋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隐隐觉得,温绮瑞对待楠楠的反应,太过异常了些。 可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盯着乌楠的脸庞,望了好几秒的时间后,才软着声音又说了一句,“楠楠,若他以后还是这样欺负你,你若是受不了了,想离开这里,你要立即告诉我。” 离开这里? 她爱他还来不及,哪里会舍得离开他? 不过,乌楠并未拒绝聂秋欢的好意,竟柔柔地笑出声来,“那就谢谢小姐了。” 这样强撑的笑容下,依旧掩藏着她不知道的哀戚。 心疼归心疼,可聂秋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嘱咐了一番后,才离开了别墅,上了诗乔的车。 从上车起,诗乔便一直趴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的望着聂秋欢那边的方向。 这会子她上车了,诗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聂小美人,你如今对这乌楠,可是好的让我都嫉妒了。你就不怕榕昀会吃醋?” 聂秋欢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忽的开了口,“乔乔,我问你,楠楠是不是跟在温绮瑞身边很长时间了?” “咦?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们两人的事了?莫不是,你又对小K产生兴趣了?” 见聂秋欢渐渐冷下的脸色,她才举手投降。 “好吧聂小美人,那就告诉你吧。” “其实吧,小K他说的没说错,的确是乌楠一厢情愿,当了他的助理的。 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可是一个下属都没有。 那小K本来也是跟我一样的情况的,可据我所知,这乌楠是亲自跟邦哥讨了这个脸,才会被邦哥派到小K身边的。” 说的有些口干舌燥,诗乔便停了下来,又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聂秋欢一眼。 “啧啧啧,看样子,这乌楠对小K也是图谋不轨啊……” 聂秋欢并未反驳她的话。 一个女人,过分地忍让着一个男人,实在是很异常啊。 楠楠她,便属于这一类的女人…… 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又轻声开口道,“乔乔,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诗乔耸了耸肩,便转动了钥匙圈,缓缓发动了引擎。 车子启动了约莫有十几分钟后,聂秋欢突然扭头望向她,突兀地开口道,“乔乔,在你工作的那个地方,楠楠她,是不是也是如今的这幅模样?” 太过委屈求全,让她都跟着不由得心疼起来。 诗乔默了默,随后才回道,“我是在她成了小K的助理后,才开始注意到的。不过,你猜的没错,楠楠啊,以前不是这幅样子的。” “那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诗乔快速地扭过头,朝着她暧昧地笑了几下,随后才又补充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乌楠在那个地方,其实还挺出名的。模样好,性情也好的不得了,追求她的人也挺多的。 至于小K啊,可就没有这样的好名声了。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乌楠那么个女孩,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跟在了他的身边,他们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说正经的!” 诗乔笑了一声,这才用正经的语气道,“聂小美人,你还记得你被邦哥掳来的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被邦哥掳走的那天晚上…… 随着诗乔的话,聂秋欢的记忆跟着回到了很多天之前。 那天晚上,好像来了几个黑衣人,说要带走自己。可楠楠,却挡在自己的身前,谎报她便是她,然后,楠楠便被那几个黑衣人带走了。 再后来,乌楠跟她说,只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睡了一觉,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可如今再听诗乔这么一说,聂秋欢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楠楠她,怎么了?” 寂静的车厢内,缓缓响起了一道很轻的笑声。 很诡异,却让聂秋欢越发地不安起来。 “你该知道,楠楠冒充了你的身份,那你知不知道,那晚的她,可是被小K当做你,被他给睡了呢……” 聂秋欢的瞳孔,因为惊吓,骤然收缩。 楠楠她,被温绮瑞给……睡了? 楠楠是冒充自己,才会被睡的。那是不是,若楠楠没有冒充自己,被睡的,便是她自己了…… 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什么情绪,聂秋欢顿觉大脑一团浆糊,耳边也不停地有嗡嗡的吵闹声传来,扰乱了她正常的思路。 这个时候,正好是红灯。 诗乔停了车后,扭头就看见聂秋欢,望着车前的一团空气,发起了呆。 嘿!这就受不住了? 她还没说出劲爆的消息呢! 诗乔坏笑地凑近了聂秋欢,抬手撞了下她的胳臂。 “聂小美人,你这是怎么了?是心疼楠楠被睡了?还是在懊恼没能与小K一夜春风?” 聂秋欢发晕的神智,被她这番话惊得连忙恢复了正常。 捏紧了拳,努力稳着自己的呼吸,“你刚刚说,温绮瑞是将楠楠当做了我,才会把楠楠睡了的?你、你确定?” 似是知道她在担忧畏惧着什么了,诗乔笑的更恣意了。 “聂小美人,你可以怀疑我的为人,但你可不能怀疑我的话。我后来可是特地看了监控,将他们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看的一清二楚。” 余光瞥到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诗乔快速地覆在聂秋欢的耳边,用她那独特的嗓音轻声道,“那晚的楠楠可是个雏呢,而且,小K以为她是你,动作勇猛着呢……” 她状似回味地眯了下眼,“那个画面啊,看的我一张脸都红了……” 第0435章 你如今可成了罪人 雏? 勇猛? 聂秋欢被这样的词,惊的睫毛都轻颤了颤。 诗乔没必要编出慌话,在这样的事情上来骗她。 所以,楠楠因为她,被温绮瑞给睡了。 温绮瑞,也对她…… 多日来,与温绮瑞的相处模式,聂秋欢早已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如兄长般的存在…… 可是如今,诗乔竟然告诉她,温绮瑞对她的心思,不简单。 一瞬间,心思乱的很,心情也跟着变得乱糟糟的。 红灯时间正好过了,诗乔极其轻佻地冲着她吹了声口哨,便又发动了车子。 好久之后,聂秋欢才从这样的震惊消息中回过神来。 不自然地瞥了开车的诗乔一眼,“乔乔,温绮瑞他,他对我……” 诗乔向来讨厌有人在她面前支支吾吾,皱了下眉,直接替聂秋欢将后半句话给说出了口。 “对,没错,温绮瑞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将你睡了的程度。” 聂秋欢终是被这样直白的话语,惊得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聂小美人,我跟你讲啊,那晚的温绮瑞,精力旺盛着呢,来了四五次不止。而且,我可是从屏幕里,清晰地听见了他嘴里喊出来的三个字……” 三个字? 聂秋欢一瞬间想起温绮瑞对自己的称呼来。 “小美人啊。” 聂秋欢的脸色终究还是变得惨白。 温绮瑞,果然对她…… 她不是没看见他对她的好,可她却下意识地,将那当成了他如兄长般对她的疼爱,她根本就不敢,也不曾往那方面想过。 “聂小美人啊,你如今可成了一名罪人了,已经有两个人被你害了……” “两个人?” 诗乔又故作诧异地笑了,“怎么地,难道你不知道,榕家的两位少爷里,除了榕昀,榕朔他,也对你有着歹心呢。” 聂秋欢忽的感觉有些无力,还有些疲惫。 迅速转了个身,背对着诗乔,声音听着很是低落。 “乔乔,你是故意让我难过的吗?” 诗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啊,谁让你刚刚让我不好受了。” 在温家的时候,聂小美人,竟敢提起了那个滑树。 不可否认的是,想起滑树那一番与她划清界限的话,她有些难过。 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聂小美人让她不好受了,她就要让聂小美人比她更不好受。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要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温绮瑞?” 诗乔满不在乎地回道,“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聂小美人,这情债可是你一笔一笔欠下来的,当然也要你一笔一笔还回去啊……” “还?怎么还?”聂秋欢好笑地问出声。 “呵,榕昀的称呼还真是没错,你可真是个小蠢货,不,蠢货至少还有个脑子,你连个脑子都没有。” 她竟然不知道,诗乔损起人来,那嘴也是极其不饶人的。 诗乔见聂秋欢不答话,实在忍不住了,又出口,“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楠楠对小K的心思吗?” 这一天知晓的消息,不仅量大,还着实有些惊人。 聂秋欢将手覆在了小腹上,轻轻地按摩着。 “楠楠这般隐忍,的确很可疑。我不知道楠楠当温绮瑞的下属是为了什么,但若真的如你所说,楠楠喜欢温绮瑞,我想,她的感情一定很深了。” 诗乔其实对乌楠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诗乔却有一双很会看人的眼睛。 乌楠有一副好相貌,可那样貌上,却永远只挂着轻雅的笑容。 只要是人,谁没有七情六欲? 乌楠却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那副笑容下。 真的,是比她还要厉害的伪装呢…… 诗乔眯着眼笑了,“哎聂小美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小K一把?” 聂秋欢此时正愁着,以后要怎么面对温绮瑞,陡地听到诗乔这么说,眉心都跟着跳动了一下。 惊呼道,“你会这么好心?” 诗乔不上去添把火,她就要感激涕零了。 “哎呦聂小美人,你也知道的,我最看不得美人难过了,那乌楠在我眼里,可是个上上乘美人呢,我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独守空闺呢……” 顿了顿,诗乔又邪恶地开了口,“被小K破了雏,那楠楠每天晚上想必都很难熬吧,毕竟啊,这世上真的没有比男欢女爱更让人享受的事了。” 见聂秋欢默默地垂下头,白净的耳根处越来越红时,诗乔骨子里的邪恶因子又忍不住喧嚣了。 “聂小美人,那榕昀看着也挺精壮的,你如今都怀了孕,想必早就和他睡过了吧?快和我说说,你们每晚上来几次?” 着实不该跟诗乔聊天的。 聂秋欢立即掏出手机,迅速地按了个号码。 又对诗乔作了个凶恶的眼神,“好好开你的车。” 电话拨了不过三秒,便被接通了。 传来榕昀的声音,“怎么了小蠢货?” 诗乔如今最怕的人,便是榕昀了。 诗家的权势,再大,也大不过一手遮天的榕家,若她对聂小美人做过的事,被榕昀知道,那可真是…… 诗乔立马就怂了。 很认真地开着车,再不说话了。 聂秋欢小声地开了口,带着责问的语气,“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有……有急事需要处理。” “是家主的事吗?” 终归是他的父亲,榕昀再怎么狠心无情,也斩不断那血脉的牵连。 “小蠢货,我可能不能送你回家了。” 明白他如今的处境,聂秋欢便感觉有些心疼。 笑道,“没事的小昀,乔乔送我回的家,想来爸妈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一大桌我爱吃的菜了。” 沉重的心情,也被她这番欢快的话,变得轻松了不少。 榕昀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愉悦的笑声,刚要开口说话,耳边便响起了滑树的声音,“老大,老家主的情况恶化了。” 话不轻不重,却还是透过手机,传到了车厢里。 聂秋欢顿时心一紧,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榕昀便率先开了口,“小蠢货,我这边出了点事,先挂了。” “哎小昀——” 可回答她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嘟嘟”声。 第0436章 阿尔茨海默病 老家主倒下了? 榕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聂秋欢忽的感到有些不安。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刚刚还不正经的诗乔,此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着车,再没说过话。 车子开到小区,已是半个多小时后。 这个时候刚好是下午三点多。 聂秋欢下了车。 诗乔缓缓摇下了车窗。 “聂小美人,那我回去了。” 她没有再揶揄自己,脸色看着竟很正经。 聂秋欢一愣,却是弯了嘴角,“乔乔,妈妈很喜欢你,有空多来看看她。” 诗乔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用呆愣的目光,盯着聂秋欢有三秒的时间后,才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看情况吧。” 车子缓缓启动,不过须臾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聂秋欢的眼前。 聂秋欢便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了公寓。 按了三四遍门铃,里面都没有人应。 聂秋欢便拿钥匙,开了门。 公寓空荡荡的。 聂父聂母明显不在家。 聂秋欢直奔自己的卧室,脱了外套后,便直接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诗乔今天告诉她的消息量太大,她还是没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它们消化掉…… 想着想着,聂秋欢便感到了一丝困倦,索性钻进了被窝里,眯起了眼。 …… 此时的榕家忙成了一团。 老家主榕彭祖竟然倒下了! 这个消息若是流传出去,榕家第一家族的位置,绝对不保。 可问题却是,榕家如今已没有了能够管事的人! 家主榕阳炎至今都未能找到。 偌大的榕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榕昀是被滑树的一个电话叫回来的。 可他刚回来,便看到了榕彭祖四肢不便的画面。 再后来,聂秋欢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讲清楚,滑树的声音便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老大,老家主的情况恶化了。” 他再顾不得聂秋欢的情绪,便连忙挂了电话。 跟着滑树,迅速来到了榕彭祖的卧室。 床上,躺着一名老人。 三名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正拿着仪器,围着那名老人,不停地检查着。 老人闭着眼,睡得很安谧。 滑淼一直恭敬地站在床头边,瞥见榕昀的到来,生怕会吵着榕彭祖,便只是冲着榕昀,微微点头打了声招呼。 榕昀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上。 都是一些深棕色的药罐,不过里面的药,几乎被吃掉了一大半。 榕昀的眉心,狠狠地蹙在了一起,跟着,便唰的将目光移到了老人的脸上。 比起醒着时的模样,睡着的榕彭祖,更像一名老人。 榕昀从未这般近距离地接近过他。 记忆中,榕彭祖是极其不喜人的靠近。 就算他小时候,将榕彭祖吩咐的事情,完成的有多好,这个老人,也没有表现出来和普通老人一样的喜悦。 他只会远远地站在那里,淡淡地朝着他笑,然后毫无波澜地说了一句,“阿昀,你做的很好。” 可是现在,那名强大的老人,终究是倒了下来。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再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枯黄消瘦的脸,榕昀看着,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他无力地紧抿着唇吞咽了几口唾沫,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滑淼,“他什么时候出现这情况的?” 滑淼犹豫地扫了一眼榕昀,不知该不该将话讲出口。 这时候,三名医生正好检查完榕彭祖的身体,滑树秒懂了榕昀的意思,将三名医生客气地请了出去。 滑淼这才垂下眸,默了默,回道,“回大少爷,老家主刚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是在……” 语气很犹豫,明显是不敢说出口。 榕昀立即冷下了脸色,厉声问道,“在什么时候!快说!” 滑淼的身子颤了一颤,回道,“大概是在半年之前。” “老家主每月都有检查身体的习惯,所以,老家主在半年前就知道自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这些药,都是医生开给老家主的。” 顿了顿,然后又补充道,“本来老家主的情况是日渐好转的,不过最近,家主和大少爷的事情,让老家主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阿尔兹海默病,便是老年痴呆症啊。 那个强大到,不容许有任何人反抗他的命令的老人,是怎么允许自己患上这种病的? 榕昀忽的感觉胸口有些堵,像被一团棉花塞着。 好久后,他才僵硬地扭过头,望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轻声问道,“他睡了多久了?” “回大少爷,医生刚给老家主打过镇静剂,需要睡足四个小时后才能醒来。” “打镇静剂?” 滑淼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畏惧。 “是的大少爷,您也了解老家主,老家主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无用的人,所以,反应有些激烈,医生迫不得已,才给老家主打了镇静剂……” “刚睡下么?” “是的大少爷。” “你跟我出来一趟,我还有事要问你。” 这时候的滑树刚送三名医生离开,滑淼便跟着榕昀,走出了榕彭祖的卧室,轻声带上了房门。 这时候的榕昀,浑身都透着股阴森的戾气,看着竟有些可怖。 滑树心惊胆战地舔了下唇舌,才干干出声,“老大,刚刚医生说了,只要老家主配合治疗,这种情况还是有可能会好转的……” 滑树并不知道老家主患的是什么病症,只是将医生刚刚对他说的话,尽数讲给了榕昀听。 可几乎就是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榕昀周身的寒气,就变得愈发浓重了。 滑淼也投过来一个警惕的眼神,示意他刚刚说错了话。 滑树的小腿哆嗦了两下后,便赶紧了噤了声,又作出了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三人站在走廊里。 走廊很安静。 即使榕家乱成了一锅粥,可榕家的训令,还是压在了佣人的头上。 就算有多好奇,老家主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探风声的。 佣人的本分摆在那里,就算懈怠了手中的活,也依旧没有一个人,敢当着榕昀的面,议论榕家的是非。 第0437章 只是突然想你了 “还是没有找到他吗?” 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状态下,滑淼被榕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愣,半秒后才反应过来,榕昀问的是家主的下落。 立即对上了榕昀探寻的视线,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 “回大少爷,属下其实并不知道家主的下落,因为老家主派出去寻找的人,直接将消息汇报给了老家主。” “不过属下却知道,昨日,老家主亲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变成了这幅模样。” 榕昀紧紧捏着拳,眼里的寒光,也越来越冷冽。 滑淼看着,目光也不自觉得打起了哆嗦,畏惧地低下了头。 “大少爷,这已经是属下所知道的全部了。” 榕昀没有再理会她,大步离开了走廊。 “阿树,跟上。” 滑树扫了一眼滑淼,终是下定了决心,快速跟上了榕昀。 两人上了车。 滑树不知道榕昀去哪,可榕昀却一直坐在后座的位置,默不作声。 他周身的寒气,惹得滑树也不敢随便说话。 狭小的车厢内,一时间流动着的,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 好久,榕昀才动了动身体,疲惫地躺在了椅背上,“去小蠢货的小区。” 小区? 那是温小姐在的地方。 滑树虽然心里疑惑着,可也不敢将疑惑问出声来,只是恭敬地“嗯”了一声,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到小区后,榕昀却坐在位置上,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滑树都忍不住干着急起来时,榕昀终于开了口,“阿树,晚上九点的时候来接我。” “是。” “回榕家后,务必要将老东西生病的消息,封锁好。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是。” 然后,榕昀便下了车,迈开长腿,朝着聂秋欢的公寓走去。 这时已经傍晚时分了。 他走到了聂秋欢的公寓后,便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那扇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深呼了一口气,将面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抬手,按了门铃。 聂母聂母仍然没有回来,聂秋欢一人躺在床上,睡得有些熟。 门紧关着,全然没有被铃声吵到半分。 可门铃声却一直响着。 聂秋欢的耳边也不停地传来“叮咚”声,她终于轻哼了声,缓缓睁开了眼。 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明知道外面有人,她却不想动。 又盯着壁顶,望了好几秒后,她才被不停响着的门铃声,惹得蹙起了眉。 谁啊? 醒来后便觉得有些热,聂秋欢连外套都没穿,便下了床,开了门。 可见到门外那张俊美的脸上,四处流动着的寒气时,差点脱口而出的“谁啊”两个字,便被她狠狠吞咽了回去。 奇怪? 榕家不是出事了吗?他怎么有空到她这来了? 疑惑地问道,“小昀,你怎么来了?” 榕昀并未说话,只是目光,却缓缓下移,最终落到了聂秋欢那平坦的小腹上。 想到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紧绷的身体,陡地松懈了开来,心脏某一处,也软的一塌糊涂。 扯了一丝柔软的笑出来,握着聂秋欢的手,便进了屋,随即踢上了门。 不管聂秋欢细细的挣扎,他便伸出手,紧紧地将她给揽在了怀里。 他揽她的力度有些大,扣着她的脑袋,直接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直到聂秋欢有些气息不畅时,他才略微地减缓了抱她的力度。 可连半秒的停顿时间都没有,他就立即换了个姿势,低下头,将头颅埋在了她的颈窝处,一点一点地,收紧了她的腰。 “小蠢货,伯父伯母不在家吗?” 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像是在呵护着什么。 可聂秋欢还是从榕昀的一番举动里,感到了一丝不安。 尽管他抱她的力度已经很大,很紧了,可他却还像不知足似的,再次收紧了力度。 她有些疼,却在感受到榕昀的身体传来轻轻的颤栗时,挣扎的动作便湮没了。 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伸出了双手,不像他那般的大力,聂秋欢动作很轻地回抱住了他。 软软地回道,“对啊,爸妈他们好像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从回来后便没有见过他们,估计是到什么地方过二人世界去了……” 榕昀低低地笑出了声来,忍不住压低了头颅,更用力地埋了埋,随后便将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覆在了聂秋欢裸露的肌肤上。 带着他迷恋的气息,他忍不住将脑袋压低,轻轻地吻了起来。 很痒的触感。 聂秋欢惊呼了一声,随后便抽出胳臂,想要摸一摸被榕昀吻过的肌肤,榕昀有些不悦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却是凉凉的。 他一愣,终于看到聂秋欢只穿着一件极薄的衣衫。 他刚刚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没有看到她不穿衣服便跑过来开了门。 这蠢东西! 他动作利索地弯腰抱住了她,将她抱在了床上,为她盖好被褥后,他便突然压在了她的身上。 只不过,他却想起那个小生命,所以,他随后便将双手撑在了聂秋欢的脑边,微微撑起了身子,用他那双妖气横生的眸子,瞧着她。 两人间不是没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举动,可聂秋欢的脸皮终究很薄,脸蛋上迅速升起了一抹红。 “小昀,你不是说榕家出事了吗?怎么又来我这了?” 一提及榕家,榕昀的眸底便冷了下去,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他伸出手,用粗粝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她脸上的肌肤,举动稳缓宠溺,“没什么原因,只是突然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 他向来不对她说这番肉麻的话,聂秋欢也一直以为他是不会说,可他将这番话说出口后,聂秋欢的目光,就不敢对视着他了。 她伸出手来推他,“小昀,你先起来,你、你太重了。” 一见到她,榕昀便觉得别的事,都与他无关了。 他的眼底,都跟着变得柔软起来,散发着极其安谧的气息。 “哦我重?你确定?小蠢货,你每天吃那么多,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第0438章 宝宝饿了 他这是在笑话她吃得多,还是在暗示她变胖了? 聂秋欢忽的变得恼怒,她刚要伸手推开他,可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竟然将双手缠在了他的脖颈上,拉低了他的头颅。 直接送上了自己的唇瓣。 爱一个人,便能将对方的举动,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两秒的时间,榕昀便看出了聂秋欢的小心思。 虽然,他对她的初衷,感到很不满,可这送上门的美味,着实让他惊艳了一把。 在聂秋欢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尖,在他的唇瓣处,轻扫了一圈后,他的眸便暗沉了一分。 下一秒,他便扣住了她的脑袋,动作迅猛地,卷住了她的舌尖。 他的吻,不再像以前那般的轻柔,激烈而又霸道。 聂秋欢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尽数夺走了,哼唧了两声,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可她又陡地想起,她可是为了教训这个男人,才不惜牺牲色相,来勾引他的。 不过现在,她的目的,明显没有达到。 虽然她感觉唇瓣都被榕昀吻的发麻变肿了,她却仍没有将他推开的意思。 反倒将原本缠在男人脖颈处的双手,缓缓移到了男人的腰间。 她感受到男人肌肤的温度,明显地变烫了。 男人的大手,掀开了她的衣衫,探了进去。 他用那双微微粗糙的大手,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肌肤,那般滚烫的温度,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的脚尖,都不自觉地蜷缩在了一起。 男人的唇,已经顺着她纤柔的下巴,缓缓落到了她的脖颈。 重重地吻着,留下了一大串湿哒哒的印记。 在感受到男人的身体,明显地变化后,聂秋欢终于忍住身体的异样,忽的轻笑了一声。 她此时仍被榕昀重重地压着,她的整个身体,也被榕昀刚刚的一番举动,撩 拨地变得软绵绵的。 她的眼底,还残留着情 欲,看的榕昀顿时喉咙一紧,他又低下头,想要再次覆上她的唇,聂秋欢却头一歪,男人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脸颊处。 聂秋欢抬起眼睑,扫了他一眼,瞥到他眼底难掩的欲望后,便又迅速地低下头,心底忍不住地窃喜着,却还是故作矜持地推了他几下,轻声说道,“小昀,宝宝饿了。” 榕昀明明知道她心底里的小心思,可一旦触碰到她,他这个身体,都显得有些亢奋,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她! 并不容许她的闪躲,再次扳正了她的头,直接覆了上去,他此时的吻,已经放缓了力度,吻了好一会后,才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 头抵着她的头,他直直望进她的眼中,气息不稳地说道,“正好,我也饿了。” 成功了! 聂秋欢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小窃喜,吃吃笑出了声来,随后扳着脸,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肚子里的宝宝,我都睡了一下午了,宝宝早就饿了。” 榕昀愣了一愣,然后又愣了一愣,随后才气急败坏地迅速翻了个身子,躺在了她的一侧,他此时的声音还是带着些小喘,“小蠢货,你如今可真是长能耐了。” 聂秋欢仍旧笑着,见到榕昀越来越臭的脸色后,忽的坐直了身体,也不顾榕昀还没有消退的情 欲,不知是故意还是成心的,当着他的面,整理起了被他弄乱的衣服。 然后,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然后,她又用那双可怜兮兮的表情瞧着榕昀,声音软软地出声道,“小昀,宝宝和妈妈都饿了。” 榕昀只觉得有一口气,狠狠地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也下不去,他的手忍不住地握成了拳头,要不是顾忌着聂秋欢如今是个孕妇,他定是要狠狠折腾她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后,他才将心底翻滚着的郁气,压在了心底,然后下了床,望着聂秋欢,问道,“伯父伯母怎么还不回来?你打个电话,我去帮你煮粥。” 他向来都是滴水不沾的大少爷,可是聂秋欢受伤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硬生生地,卸掉了满身的傲气,为她煮了连续将近一个月的粥。 他大抵上,已经摸清了她的喜好。 不过,除了煮粥,别的他依旧什么都不会。 听到他的话,聂秋欢的眉梢处,都染上了一丝笑意,点了个头,“知道了小昀。” 门敞开着,正对着厨房。 聂秋欢能看到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男人正在水池边,很认真地洗着米。 胸腔里忽的涌出来一股甜蜜的滋味,让她情不自禁地,咧大了嘴角。 她刚拿出手机,准备给聂父聂母打个电话时,客厅的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 有公寓钥匙的人,除了她自己便只有她的父母了。 聂秋欢心一惊,随后意识到他们许是回来了。 连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迅速穿了衣服,顺带整理了下狼狈的头发。她随后又走进卫生间,她清楚地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唇瓣上透着股妖艳的红。 刚刚榕昀吻她吻的很用力,到现在,她的唇瓣还没有恢复正常。 可只要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会被聂父聂母看到,聂秋欢的脸蛋便躁红了起来。 传来两道脚步声,伴随着聂母的一声惊呼,“天呐小昀,你在做什么?” 此时榕昀已经将米倒进了砂锅里,开了小火,听到聂母的声音,嘴角不自然地抿的紧紧的,可几秒后,他还是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伯母,秋秋饿了,我帮她煮点粥。” 她知道他在煮东西! 可谁能告诉她,榕昀那么个大少爷,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 聂母连忙推开了身旁的聂父,冲进了厨房。 还是在担忧榕昀有没有将厨房搞坏,她仔仔细细地将厨房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一丝损坏后,才蓦地想起,她刚刚下意识的举动被榕昀瞧在了眼底。 坏了! 这小昀好心地帮女儿煮粥,竟然还被自己怀疑了,他不会生气吧? 这么想着,聂母便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扫了榕昀一眼。 第0439章 最幸福的小公主 见到榕昀依旧好脾气地露出了笑脸,聂母不禁在心底,给这个未来女婿,竖起了大拇指。 连忙系上了围裙,随后又将榕昀推了出去。 “小昀,你快出去歇歇,既然你已经煮粥了,那伯母便来做几盘小菜吧。” 聂母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脑袋,朝着厨房外望去,“对了小昀,欢欢呢?” “她还睡着呢,我去叫她。” 榕昀还没迈开脚步,聂秋欢便扭扭捏捏地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脸蛋却红的厉害,聂秋欢抬眸瞪了一眼榕昀后,便喊了一声“爸、妈。” 顿了顿,又问道,“妈,你们今天是不是到外面度二人世界去了,竟然将我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聂母抿着唇笑了笑,嗔怪地瞥了一眼聂父,随后才回道,“你爸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说要带我去吃法国大餐,这不,为了这顿大餐,我可是难得的打扮了一番。” 聂母的脸上一瞬间涌起了如小女孩般的欣喜,衬得那张脸,越发的熠熠生辉起来。 有些如白水般普通的爱情,虽比不起可乐来的精彩,可也有着它独特的动人之处。 聂秋欢的记忆中,聂父从未对聂母说过话,就算偶尔吵了架,他也始终闷不吭声,可最后低头的,从来都是他。 聂秋欢的面部表情,忽的变的柔软,冲着聂父留下了个暧昧的神色后,便将榕昀,又拽到了她的卧室。 她此刻的情绪,依旧很高涨,她忍不住地想要将内心的想法,与榕昀分享时,突然注意到,榕昀的脸色,并不如她预料中的欣喜。 突然联想起,榕昀一到公寓后便抱住她的怪异举动,她的心顿时缩了一缩,紧张地问道,“小昀,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榕家出事了?” 一直将所有的事情,压在心底,榕昀本能地感到压抑。尽管他很想,将榕家如今的形势,说给她听,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小蠢货如今怀了孕,他舍不得,让小蠢货为他的事烦心。 深深吸了几大口气,榕昀还是露出了柔软的笑来,“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看到伯母伯父关系那么好,突然间想起母亲了。” 怎么就突然想起姜夫人了? “小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榕昀摇摇头,然后伸手,动作很轻地将她揽在了怀里。 “小蠢货,我有些累了,你让我抱抱。” 低低的声音,难掩那一丝疲惫。 聂秋欢的心顿时泛起了细细的抽疼。 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伸手,抱住了他。 尽管她今天,也被诗乔的消息震惊住了,可看到这个样子的榕昀,聂秋欢便打消了告诉他的心思。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不难猜到,榕家,肯定发生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她舍不得,在他的烦恼上,再加上一笔…… 她趴在榕昀的肩上,默了默,忽然轻松地开了口,“对了小昀,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家婴幼儿店,挂在壁橱的衣服,都好可爱啊。” 提起腹中的小生命,榕昀沉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闻了她好一会儿的气息后,才开了口。 “小蠢货,你不用羡慕,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一定会让她榕城最幸福的小公主。” 小公主? 聂秋欢立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小公主的?万一是小王子呢?” 榕昀竟缓缓地笑出声来,随后便将揽着聂秋欢腰的那只手,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很平坦。 他却第一次体会到为人父的感觉。 那般微弱的生命。 却和他息息相关。 沉默了好一会,才声音低缓地回了一句,“我的种,我能不清楚?” 很正经的语气,可那几个字,却让聂秋欢本就红艳的脸蛋,再次加深了些许颜色。 他实在是忒不要脸了! 恶狠狠地反驳道,“既然你这么清楚,那我很好奇,我怀了几胞胎!” 榕昀竟然真的摆弄起了正经的脸色,皱着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回道,“三胞胎,都是小公主。” “小蠢货,你以后有的忙了。” 聂秋欢被榕昀这种故作正经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变得无语了起来。 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神算子。 还三胞胎嘞…… 还是很敷衍地笑了两声,“是吗?” 榕昀感受到了她的嫌弃,不悦地收紧了抱她的力度,聂秋欢受不住,惊呼了一声。 他便问,“小蠢货,你不信我?” 聂秋欢连忙摇了摇头,将一颗脑袋,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膛,扯开了话题,“小昀,我好饿啊……” “粥刚煮,还要等会,我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 说完,他便很强势地牵着聂秋欢,来到了客厅的冰箱前。 这时候的聂母,也正好从厨房出来,正要从冰箱里拿些蔬菜。 “咦,欢欢,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聂母一边担忧地问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聂秋欢的额头。 却被聂秋欢躲开了。 这哪是什么发烧啊。 根本就是因为刚刚榕昀说的那几个字,她才变成这幅模样的。 聂秋欢很不悦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随后才回了聂母刚刚的问题,“妈,我刚刚在床上睡了一觉,有点热,你别乱想……” 为了让聂母信以为真,聂秋欢作势要将外套脱下来,可她的那只手,却蓦地被榕昀死死地握着。 饶是她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聂母疑惑地望向他俩时,榕昀还极其淡定地扯了下嘴角,“伯母,你先拿东西吧,秋秋有些饿了,所以才准备找些东西吃的。” 聂母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话里的深意。 立即扭头瞥了聂秋欢一眼。 这孩子,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薄了。 饿了直说不就行了,竟然支支吾吾的…… 拿了菜,走到厨房门口,还是回头说了一句,“欢欢,你别吃东西了,粥待会便好了,你再陪小昀一会,马上就能吃了。” 第0440章 她会被整死? 四人吃完饭,又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家常。 时间不知不觉地晃到九点的时候,榕昀不顾聂母的挽留,离开了公寓。 滑树听从他的吩咐,等在了小区门口。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滑树便透过那漆黑的夜,看到了一个缓缓走来的身影。 他赶忙下了车,恭敬地为榕昀开了车门。 榕昀弯腰上车时,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老东西醒了吧?” 早就醒了啊。 普通人怎么可能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 老大怎么突然问起这么没意思的问题了? 可在滑树触碰到榕昀眼里的戾气后,他顿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老大哪里是在问这个! 他分明是不好意思,将对老家主的担忧,挂在嘴边,才拐着弯的向自己打听老家主的情况…… 滑树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 可他也再一次为自己当了榕昀的下属,感到心累。 亏得他机智。 不敢耽误太长的时间,在榕昀上了车后,滑树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回道,“老大,老家主醒来后,一直很安静,现在二少爷正在照顾他。” “消息有没有走漏出去?” 恰好一阵冷风吹来,灌进了滑树的脖子里,惹得滑树冷的哆嗦了一下。 他连忙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转动了钥匙圈后,才开始回答榕昀的问题。 “老大放心,除了榕家的部分佣人,外界还不曾得知老家主得病的消息。” 引擎发动,车子缓缓离开了小区。 没一会儿,便隐没在了淡淡的夜色里。 今夜,起风了。 风吹的树枝沙沙作响,打的车窗也不停地传来砰砰的声音。 狭小的车厢,也极其地安静,安静到过分的压抑。 榕昀生来便是王者般的存在,只是单单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极其地压迫人心。 滑树在他身边做事那么多年,也没胆子,敢在这个时候挑起榕昀的不快。 认真地开着车子,再不做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才唤了他一声,“阿树。” “老大,你有什么吩咐吗?” 榕昀用手,重重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他只觉得眉心那里,疼的厉害。 “我先前命令你,调查诗乔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她在威邦身边,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滑树没想到,再次听到诗乔这么名字,会是从榕昀的嘴里听到的。 可跟着,就有奇异的电流,慢慢地覆盖住了他的心脏。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他只是感觉很不舒服。 愣了不过半秒的时间,他便想起来榕昀问的问题。 其实,手下人,已经很清楚地将诗乔的情况,尽数汇报给他了。 诗乔她,是威邦手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 就连前不久,在榕城内闹得纷纷扬扬的,聂小姐杀人的事情,也是被她嫁祸的。 明明现在,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他便能将诗乔的情况,汇报给榕昀。 可不知怎的,他竟然犹豫了起来。 他开始担忧,若是诗乔对聂小姐做的事情,被老大知道,照老大对聂小姐的珍惜程度来看,老大定是要让诗乔吃不了兜子走的。 说不定,老大会将怒火,撒到诗乔背后的诗家上……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滑树便已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放回脑海中,细细地想了一遍。 他还是没能狠下心说实话…… 将重要的信息都过滤掉了。 滑树才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老大,属下办事不利,目前只能查到诗乔是威邦得力的下属,代号是小A。” 他第一次谎报了事实,声音明显发着虚。 不过好在榕昀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榕昀对他的话,向来是很信任的。 “嗯”了一声后,便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继续查。” 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的私心,辜负了老大对自己的一番信任。 滑树忽然觉得心底无比愧疚。 那沉重的愧疚,压在他的心底,一时将他刚刚对诗乔的不忍和怜惜,都压了下去。 他要不要跟老大道个歉,然后再跟老大说出实情? 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准备将诗乔的真事情况汇报给榕昀。 刚张了口,作出了“老”这一个字的嘴型,榕昀的声音,便飘入了他的耳中。 “阿树,你一定要将诗乔的情况查清楚,她对小……念念的态度,着实很异常。” 滑树便默默吞回了即将吐出口的话,问道,“老大,如果,属下只是问如果,如果诗乔小姐对温小姐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你会放过她吗?” 放过她? 榕昀只觉得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轻嗤了一声,一脸狠戾地开了口,“阿树?你是在说笑?伤害过她的人,我会让她后半生,都在后悔里度过!” 他开口的语气,又阴又冷,可那一股子的危险,却顿时让滑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么说来,若是老大真的知道了诗乔先前做过的事,那诗乔岂不是会被老大整死? 这个猜测一浮上心头,滑树便感觉有丝丝的冷,钻进了他的肺中。 只要一想起,诗乔会被老大整死,他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四肢僵硬了好久后,他才又渐渐放松下来,很正常地开着车。 并不想让榕昀看出他的异常。 但他也不想,让老大知道有关诗乔的事情。 车子开到了榕家祖宅。 榕昀自己开了车门,下了车。 然后直接迈开长腿,朝着榕彭祖的卧室走去。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 刮大风的缘故,向来很僻静的榕家祖宅,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尖锐的风声。 走到榕彭祖卧室的门口后,榕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能听到卧室内,传来一道很轻松的笑声。 可那笑声,是榕彭祖的。 滑树这时正好追上了他,站在他身后,小声地喘着粗气。 榕昀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后,还是连门都不敲地,就直接推开了。 老人正坐在床上。 一口一口地喝着滑淼喂给他的药。 可老人的精神明显好多了。 笑容看着很有神,脸上泛起的褶皱,也因为这笑容,不再像往日般的可怖,反倒更和蔼了一点。 第0441章 你们都在盼着我死! 榕朔就站在床尾边,笑着望向榕彭祖。 听到开门的动静,扭过了头望去,就望见榕昀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他愣了一下,可随后就露出了他惯有的温润笑意,“哥,你来了。” 榕昀只淡淡朝他点了个头,便停在了床前,目光落在了榕彭祖那张年迈的脸上。 此时滑淼正好喂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勺药,便起身,恭敬地离开了。 榕彭祖的双手还掩在床下,可却一直颤抖个不停,他抬头望向榕昀,嘴唇也突然哆嗦了起来,他忍着那不受控制的感觉,这才张了口,“阿昀。” 他此刻再没有榕家老家主该有的凌厉样子,说话的语气半点劲都没有。 榕昀暗暗捏紧了拳,努力忽略掉了他看到这个样子的榕彭祖,而升起来的一丝不忍,在榕彭祖含着希冀的目光下,依旧轻嗤了一声,“怎么老东西,你如今身体不行了,便想起我来了?” 榕彭祖那双浑浊的眸里,忽的闪现过了一道伤痛,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不再去望榕昀。 “阿昀,你是榕家的子孙,榕家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也该是你报答榕家的时……。”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话还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 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卧室内,听着很揪人心。 那张本就削瘦不堪的脸,也变得有些狰狞。 很明显,榕彭祖此刻,很不好受。 榕昀垂着的指尖动了动,可他刚要迈开脚步,上前时,身旁的榕朔,便已经先他一步,走到了榕彭祖的跟前。 他一手端着水,一手轻拍着榕彭祖的后背。 榕彭祖的咳嗽声渐渐矮了下去,可还是有时轻时重的咳嗽声,从他的喉咙里吐出。 榕朔又喂他喝了点水,他这才好受了点。 “爷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 榕彭祖并没有拒绝他的话,疲惫地躺下了。 榕朔又认真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他却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传来他无力又疲惫的声音,“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是爷爷,你也早点睡。” 看着这样孝顺的榕朔,榕昀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讽刺。 忽的轻笑了一声,离开了卧室,随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榕朔此时还在卧室内,听到榕彭祖的叹息声时,他又笑着开了口,“爷爷,大哥就这性子,可能被你和父亲宠坏了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讽刺。 榕彭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他却转过了身子,目光凶狠地盯着榕朔,一把挥开了榕朔递来的手,语气阴冷,“是不是看到我如今要死了,你和阿昀都很高兴?我这个糟老头子,终于不会再碍着你们的事了对不对!“ 医生特地嘱咐过,他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可榕彭祖看到榕朔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大口地喘着气。 榕朔却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面对这样明显略有些失常的榕彭祖,倒没有表现出不悦来。 弯下了腰,轻轻拍打着榕彭祖的后背,“爷爷,你别乱想,医生说你的情况,会好转的。” 会好转? 那充斥着凌厉的光的眸子,在听到榕朔这番轻的声音后,忽然渐渐变得绝望起来。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壁顶。 榕朔装作没看到他的异常,又为他曳好了被子,这才出声,“爷爷,你有什么事就唤阿淼,我先回去了。” 榕彭祖的胸腔,依旧起伏不定,却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理睬他。 榕朔像个无事人似的,转身,离开了卧室。 …… 可榕朔走出了卧室,走到走廊的尽头,转了身,突然见到了倚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男子。 夜,很深了。 衬上外面呼啸刮着的大风,走廊里,安静地有些诡异。 榕昀一动不动地倚靠着墙,像个雕塑般,站立在那里。 可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上,却渐渐有寒气冒了出来。 “我很好奇,你这幅虚伪的面孔,是为了什么?” 很犀利的话语,榕朔的眸,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却笑了。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爷爷生病了,我这个做孙子的,自然是要照顾他的。大哥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榕昀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然后动了动身体,目光里的寒气,却变得更重了。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要的,不过是个家主的位置罢了。” 榕朔一愣,可随后就兴致地笑了。 “大哥果然很聪明,怪不得,父亲和爷爷他们,都拼了命地想让你继承榕家家主的位置。”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依旧挂着他一贯的清润笑意,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字眼,却染上了一丝嫉妒和不甘的滋味。 榕昀拧了下眉,显然是很厌恶这个样子的榕朔的。 站直了身子,好几秒后才轻缓地出声问道,“父亲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吧?他现在在哪里?” 榕朔却轻轻地笑出声来,摇了下头,又迈开了脚步,越过榕昀,朝着某一处走去。 可走了没多久,脚步便停了下来。 声音听着略有些阴森,“大哥,既然父亲对你抱着那么大的期待,那他就等着你去救好了……” 然后传来他的笑声,一声声地回荡在这阴森的走廊里。 榕昀依旧背对着他,站立在走廊里。 可榕朔的话,却惹得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那锐利的眸光,冷的仿佛夹上了无数冰渣子。 这时候,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滑树,胆战心惊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犹豫地抬头扫了一眼榕昀,还是咬着牙开了口。 “老大,阿淼说,昨日老家主见过家主后,家主便又不知所踪了。可现在看来,明显是二少爷昨日派人跟踪了老家主,然后做了……” 他不敢将后面的话完全说出来,却换了愤愤的表情,“这二少爷真是一头白眼狼,榕家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二十几年,可到头来,他却将家主……” 第0442章 你自己来找我啊 榕昀却凶狠地回头扫了一眼滑树,滑树便连忙噤了声,随即恭敬地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可默了默,又开口道,“老大,你今夜是要待在榕家吗?” 榕昀轻“嗯”了一声,随即迈开了长腿。 直到耳边的脚步声,渐渐矮了下去时,站在走廊里的滑树,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他很早便知道,老大是恨家主和老家主的。 可他今天也看得出来,老家主这番倒下后,老大对他们的恨意,减少了。 要不然,老大不会紧张地封锁老家主染病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关心家主的下落…… 亲情的牵绊,是怎么也斩不断的。 滑树忍不住为榕昀如今的处境,感到有些揪心。 他又愣愣地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被兜里的手机传来的“嘟嘟嘟”声,惊得回过了神。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一愣,竟是个陌生号码。 迟疑了几下,还是接通了。 可滑树还没开口问些什么,就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走廊很安静,那刺耳的音乐,清晰地流淌了出来。 滑树连忙撒开脚步,朝外走去。 压抑住心底的不耐,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谁?” 可手机里除了那刺耳的音乐声,却迟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是打错了? 滑树在心里无语地诽谤了那个打电话的人后,便伸手,准备挂电话,可手机里,却蓦地传来了一道笑声。 轻轻的,浅浅的,却像一道电流,瞬间从滑树的耳膜,迅速地蹿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刚刚还萎靡不振的精神,顿时变得亢奋了起来。 可舌头却忽然打上结,滑树连一句完整的“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都表述不清楚。 传来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可女人明显是喝醉了,那笑声里,微微带着些酒气。 隔着一层手机屏幕,滑树都能闻到诗乔嘴里的酒味。 他狠狠地压抑住了心底即将暴走的怒火,迅速地开了口,“诗乔小姐,你在哪里?” 那么吵闹的环境,想也知道诗乔待的地方,不会是个好地方。 滑树的心底,忽然充斥着一抹极不舒服的感觉。 诗乔喝了很多的酒,在听到滑树的问题后,依旧只顾着冲着手机屏幕呵呵笑,时不时打上一个嗝。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感受到了滑树的情绪,头枕在冰冷的吧台上,终于含糊不清地开了口。 “呵呵呵,阿树,你这个纯情大男生,一定没来过这个地方吧……嗝,我告诉你,这里简直就是个天堂,乐……嗝,乐子多的去了。你天天在榕昀身边办事,应该也……嗝,也有点乏味了吧,你要不要,要不要来我这里玩几下?” 听她这番依旧不着调,却含糊不清的一番话,滑树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却顾忌着诗乔喝多了酒,听她开口的语气,她似乎是心情不好,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的郁气又压在了心底。 好脾气地开了口,“诗乔小姐,你这么晚不回家,诗家的人会担心你的,要不你将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即使是喝醉了酒,可一提到“诗家”,诗乔那双醉醺醺的眸,立即充斥了寒冷的利光。 迷糊的大脑,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可诗乔却不想这么醒来,又随着意识,醉了。 慢悠悠地开口了,“阿树,你来接我可以,但我不想回诗家。” 特么的!她怎么那么多事! 滑树的眉心,再次跳动了一下,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诗乔小姐,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了?” 可诗乔吃吃笑了一会后,竟开口道,“不行!” “……”所以他刚刚都白说了吗? “呵呵呵,阿树,你猜啊,我就在天上人间,你自己过来找我在哪家酒吧啊……” 她不等滑树再开口问些什么,便笑着挂了电话。 堵在喉咙处的那股郁气,更重了…… 滑树看着那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半晌之后,他低声说了一声“靠!”,还是迈开了腿,迅速离开了榕家大院。 漆黑的夜里,风越来越大了。 可滑树开着车,却渐渐地感到心急如焚起来。 这么晚了,诗乔一个女子在那种地方,不会出事吧? 太过紧张,他一时竟忘记了诗乔的身份…… 马路上的车很少,滑树便肆无忌惮地将车速加到了极致。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天上人间。 可滑树下了车,看着挂着头顶上的那一块写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的招牌,忽然感到有些心累。 这么大个地方,他要到哪去找人啊…… 那诗乔,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他今天,为了她,第一次对老大撒了谎,他到现在还感觉有些愧疚。可这诗乔,却明显是嫌她给自己惹的麻烦还不够大似的,这会子又…… 唉…… 滑树认命地叹了口气,便走向不远处的店里。 天上人间的前街,是由一个个小酒吧组成的。 就算与那些酒吧隔着一定的距离,滑树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混合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滑树便站在了酒吧的门口,朝里面四处张望着。 好在只是个小酒吧,他一眼就能将酒吧的情况尽收眼底。 不知走到了第几个酒吧门口,在滑树渐渐感到不耐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倒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诗乔。 甚至,还有几个男人,就站在诗乔的不远处,肆无忌惮地盯着诗乔曼妙的身躯。 她喝了酒,许是感到燥热了,便脱了外套,露出里面一件贴身衬衫。 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姿,却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的曲线。 滑树清晰地看到,那几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带着色欲。 在那些男人,朝着诗乔慢慢走去时,滑树心一惊,连忙冲了进去。 就在其中一个男人将他肥硕的手,搭在诗乔的肩上时,滑树的眼底,顿时燃烧了两簇火焰,他立即上前,二话不说地,就直接将那男人的手腕给扳断了。 第0443章 有种喜欢你的错觉 那名男人,立即发出了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 可他的惨叫声,却还是被湮没在了这个吵闹不堪的小酒吧里。 男人身后的几人,被滑树周身充斥的凌厉气息,吓到了。 谁都不敢上前,帮那男人出头。 他们终归只是做混混的,可混的久了,自然也练出了一双会看人的眼睛。 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好惹! 他们更惹不起! 在感受到滑树扫向他们的目光时,他们的身体顿时一个哆嗦,连忙搀扶起躺在地上惨叫不已的男人,迅速离开了此地。 滑树这才将目光落到诗乔的脸上。 喝的多了,那张羸弱的脸上,变得红扑扑的。 她仿佛没感受到刚刚的危机似的,依旧睡得很香。 唇瓣一张一合的,似是在说些什么。 滑树的心底一直生着股闷气,可看到这样毫无防备的诗乔,他的心脏某处,忽然变得软软的。 在听到从诗乔嘴里冒出来的含糊不清的字眼后,只是轻皱了下眉头,便弯下了身子,想要听清她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你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等了好久? 她等的人是指的自己吗? 这个猜测一浮上心头,滑树忽的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一个弯身,便将诗乔抱在了怀里。 一直睡在冰冷的吧台上,还脱了衣服,诗乔早就冷的直哆嗦了。 她此刻一接触到热源,便立刻将身子缩成了一团,不停地朝着滑树的胸膛处钻。 直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才惬意地轻哼了一声,歪着头,沉沉地睡过去了。 滑树看着她的一番举动,只觉得哭笑不得。但在感受到诗乔冰冷的肌肤后,还是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又揽紧了几分。 拿了诗乔的包包,和外套,滑树便抱着她,迅速离开了酒吧。 滑树将诗乔放到了后座,动作很轻,仿佛怕吵醒了她似的,可诗乔一被他放到座椅上,便再次感觉到了冷,那瘦小的身子,再次蜷缩成了一团。 滑树看着她,眉心蹙了一会,便立刻将诗乔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可诗乔却仍觉得冷,滑树便连忙上了车,将车内的暖气,开到了最大。 他一直不敢开车,直到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诗乔不再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时,才轻舒了一口气,转动钥匙圈,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子的方向,是开往诗家的。 可开了没一会儿,滑树便想起,他刚刚答应了诗乔,不将她送回诗家的。 然后,车子便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处,蓦地变了方向。 不能将她送回诗家,可也是不能将她带到自己的家里的。 已经深夜了,诗乔还喝的烂醉。 他又不能将她丢在大马路上不管。 滑树只好带她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店,开了一间房。 柜台小姐将房卡递给滑树后,突然暧昧地瞅了一眼他怀中的诗乔,好心地开口道,“先生,酒店有提供套的。” 诗乔此刻正好打了一个嗝,那刺鼻的酒味,便全冲进了滑树的鼻孔里。 滑树的脸色,彻底变的青紫。 抱着诗乔的力度,也渐渐地放大了,还是在诗乔由于吃疼,轻哼了一声后,他才又放缓了力道。 滑树已经忘记柜台小姐刚刚讲什么了,只是朝着她展开了一个微笑,便接过卡,抱着诗乔,迅速进了电梯。 进了房后,滑树再也忍不了诗乔嘴里的臭味,一把将诗乔扔到了床上,然后迅速地冲进洗手间,开了水龙头,将冷水,不停地往脸上浇着。 诗乔被他用力地甩在了床上,想不醒都难,唔咛了一声后,便幽幽地睁开了眼。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可陌生的房间,还是让她的神智,渐渐地恢复了些许。 耳边还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诗乔一手撑着床,一手揉着作疼的额头,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 浑身难受,她想去洗手间洗个澡。 诗乔随即下了床,可脚步却虚浮地厉害,眼前也是一团模糊的画面,浑身软绵绵的,她还没走几步,便一头直接栽了下去。 却并没有感受到应有的疼痛,相反的,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冰冷的手搀扶住了。 她独有的识人本领告诉她,这绝对是一个男人。 但男人的手虽然冰凉,可男人身上的温度,却很温暖。 诗乔便任由自己被男人抱着,可一双小手,却不乖地在男人的身上,四处游走着。 一边摸,一边嬉笑着开口,“想我诗乔阅女无数,如今可是为了你一个男人开了荤……” 话一说完,她的小手,便沿着男人的腰侧,缓缓下移。 诗乔清晰地感觉到,在她缓缓下移的过程中,男人的体温,渐渐地升高了。 呵! 还不是她的功劳! 然而,她的手还没摸到象征男人的某物,便被人死死的握住了。 头顶也砸下了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 “他妈的!你给老子住手!” 滑树终是受不住了,冲着诗乔,撒了一顿火。 诗乔的举动,很熟练,看样子,她以前,没少碰过男人…… 一触碰到这个认知,滑树再次看着面前的诗乔时,忽的变得不舒服。 他刚刚抱她的时候,她那么轻,仿佛没有体重似的,轻飘飘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着很瘦弱的女人,上了那么多的女人不说,竟然还上了很多的男人吗? 诗乔被他的话砸的有些懵。 虽然恢复了些许神智,但当她抬头望向滑树时,眼前依旧一团模糊,很熟悉的面孔,可她一时竟忘记了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便将自己作乱的小手,倏地落到了男人的脸上,一边摸,一边认真地问,“先生,你是谁?” 先生? 你是谁? 靠! 这女人喝起酒来,竟然连他都忘记了! 亏得他刚刚好心的跑去酒吧找她! 他正生气着,诗乔突然踮起了脚尖,覆在了他的唇上。 只是轻轻地覆着,便没了动静。 好久后,诗乔才挪开了自己的唇,很认真地望着他,“我以前见到男人时,总会感到厌恶,但我见到你,很奇怪,我突然有一种自己喜欢你的错觉。” 她说话的语气,依旧醉醺醺的,而且滑树离她极近,再次闻到了她满嘴的酒味。 可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第0444章 忽然有些难过 他刚刚没听错吧? 她说什么? 她喜欢他? 诗乔的手还捧着他的脸。 可却没有温度,很冰冷的触感。 她的话,听着有些惊悚。 滑树顿时被吓住了。 直到眼前那张秀气的脸,渐渐放大时,他才心一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心里的那丝悸动。 很明显,他不排斥诗乔此时的举动。 可就在滑树缓缓闭上眼,即将承受诗乔的吻时,他蓦地想起诗乔的身份。 在榕城内,她是和温绮瑞齐名的存在。 因为出柜,即便身为诗家的小公主,她也臭名昭著。 而且,她似乎还与诗家的少爷,诗漾,纠缠不休着…… 滑树心里的那丝悸动渐渐消散。 那双清明的眸子,再次望向诗乔时,突然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就在诗乔的唇寂静覆上他的时候,他本能地感到抗拒和厌恶,然后伸手,用力地将诗乔给推到了床上。 酒店的床,不是很柔软。 诗乔被他推倒,腰部撞到了坚硬的床脚,突然紧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也许是喝醉了酒,情绪难以自控。 诗乔的眼里,一下子就聚满了水汽。 她抬起眸子,可怜兮兮地望向滑树。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将我推开?” 她不死心地再次站直了身子,还没站稳,便一个趔趄,又撞入了滑树的怀里。 她闷哼了一声后,便再次在滑树的身上,四处点火了起来。 诗乔此刻已经醉醺醺的了,脑袋更是一团浆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以及欲望,才对滑树做出来了这番举动。 终究是名男人。 更何况,滑树心底,一直有着股难以消散的郁气,硌得他难受。 他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 双眸猛地暗沉了下去,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将诗乔推开。 可诗乔却用冰冷的小手,摸向了他的脸颊。 滑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身体变得紧绷,再不敢动一下,他怕自己动了,就会对诗乔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偏偏此时诗乔还没瞧出他的过分压抑,那张红扑扑的脸上,忽的荡漾起了魅惑的笑。 “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这话,就像一个地雷,顿时将滑树的理智炸没了。 他将诗乔重重地压在了床上,双手捧着她的脸,没有一丝犹豫地吻了下去。 诗乔很配合他,躺在他的身下,很乖。 可双手却不老实地,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 在两人即将履行男女间的正事时, 诗乔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将滑树从她身上推了开来。 滑树被她推开,明显有些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诗乔努力地平稳着喘息的呼吸,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轻轻眨了下眼,望向阿树,“你有戴套吗?” 很轻的话语,却像一桶凉水,顿时浇灭了滑树心里所有的悸动。 他眼底残留的情 欲,也忽的消散。 即便她喝醉了酒,可阅人无数的她,在做这档子事时,是不是已经忘不掉那些小习惯? 在和他做之前,她到底和多少人睡过啊? 滑树的心底忽然有些难过。 是不是,今晚若不是他来接她,她今晚便会和另一个男人,或是女人,上了床…… 诗乔见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以为他没听懂她的话,很努力地甩了下脑袋,将偌大的房间扫了一圈。 然后伸手,指向床头柜上的某一物,开口道,“就是那个,你会用吗?” 再没有了心情和她做那档子事,滑树又望了她一眼,然后就拿了衣服,迅速进了洗手间。 咦?他怎么突然便走了? 等到滑树将衣物穿戴整齐,诗乔还疑惑地躺在床上。 她此时的衣衫,刚刚已经被他脱得差不多了。 明明刚才,他的身体,还不受控制地起了那么大的反应。 可现在,看着衣不蔽体的她,滑树本能地感到心烦,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却再没了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反应。 他目光很平静地走到她跟前,将被褥盖住了她几近半裸的身体,声音听着毫无波澜。 “诗乔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诗乔却轻轻笑了起来,盯着他望了有几秒的时间后,便缓缓闭上了眼。 她困乏到了极致,闭着眼没一会儿,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说要走的滑树,在看到这样的诗乔后,脚步忽然僵硬了下来。 也不知望了她有多长的时间,直到眼眶都渐渐变得酸涩时,他才回过神,然后迅速地转过了身,离开了房间。 …… 翌日,诗乔是在一阵头疼欲裂中醒来的。 她一边揉着头,一边打量着卧室。 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陌生的女声。 “女士,请问你醒了吗?有一位先生吩咐我给你送了点东西。” 先生? 谁? 诗乔皱着眉,回忆着昨晚的事情,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在天上人间喝的烂醉时,似乎打了个电话出去。 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她杀人无数,竟然在烂醉时,竟也犯了普通姑娘会犯的错误。 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愁绪啊! 做什么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也就罢了,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打了电话…… 头愈来愈疼了。 诗乔再顾不得回忆带走她的男人是谁,连忙套了衣服,打开了房门。 便看到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前。 女士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她,又微微露出了些笑意。 “将你带来的那位先生说你喝多了酒,想来第二天会头疼,便吩咐我在这个时候,给你泡杯热牛奶,对你醒酒有好处。” 诗乔愣了一愣,然后才接过了牛奶,她站在门口,直接饮了一小口。 她静静地望着杯中那凝白的液体,忽的扯出了一丝笑来,“真是麻烦你了。” 女士摇摇头,然后便离开了。 诗乔也端着牛奶,回了屋。 可她将牛奶放到了床头柜上,便没有再喝一口。 第0445章 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洗漱完毕后,才又坐回床边,然后打开了手机,翻阅着昨晚的通讯记录。 待看到“滑树”两个字时,诗乔的心脏,顿时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可惊吓却明显大于惊讶。 这么说,昨晚她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给滑树打电话了? 还被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诗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虽然她对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没多大印象了,但还是依稀有着记忆。 她似乎,不知廉耻地勾引了那个男人…… 也就是滑树。 可她刚刚在洗手间已经检查过身体了,没有任何的异样。 也就是说,她勾引失败了。 一接触过这个认知,诗乔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她就这么静静地傻坐在床边,不知坐了多久,她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起身,拿了包包。 可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牛奶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上前,端起牛奶,“咕噜咕噜”地下了肚。 喝到一滴不剩,她才放下杯子,离开了。 …… 榕昀来到客厅时,客厅空无一人。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异样。 女佣很快便恭敬地端来了碗勺。 十几分钟的时间,榕昀便用完了早餐。 随即起了身,准备离开。 可耳边却在此时,突然传来轮毂转动的声音。 那转动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有些刺耳。 榕昀一愣,循着声音望去时,便望见那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看着很没精神。 那瘦削的腿上,盖着条薄毯。 他的双手放在上面,却时不时会轻颤几下。 推他进来的是榕朔。 榕朔的嘴边,依旧挂着他惯有的清浅笑意。 触及到榕昀的目光时,只是对上了他的视线,冲着他淡淡点了个头,然后停下了推轮椅的动作。 轮椅,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又弯下了身子,覆在榕彭祖的耳边,轻声地开口问道,“爷爷,你要下来吗?” 榕昀注意到,榕彭祖明显地闪过了一道畏惧。 然后,那老人,便摇了下头,却朝着榕朔,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 手指着某一处,“不用了阿朔,你推我到那边便好。” 榕朔笑着起了身,然后将他推到了那里。 随即就有佣人端来了早膳。 榕彭祖伸手,想要拿起面前的勺子,可他的双手,却颤颤巍巍的,使不上来半点力气。 他的指尖每每触碰到勺子,那勺子就会掉落在盘子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而榕昀,在见到这样的画面时,心里面忽然升起了一丝酸涩。 一直很强大的老人,在遭到这样的变故时,怕是承受不来的吧。 原本要离开的榕昀,便打消了要离开的心思。 迅速对老人身后的一名女佣使了个眼色。 女佣心一颤,立即懂了榕昀的意思。 连忙上前,将勺子拿在了手里,带着畏惧地轻声开口,“老家主,我来帮你吧。” 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终究是成了那无用的人,成了榕家的累赘。 榕彭祖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却并没有拒绝,冲着女佣“嗯”了一声。 榕朔坐在了他的身旁,不顾在场佣人的目光,轻笑着开了口。 “爷爷,九点半的时候会有医生过来检查你的身体,到时候,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这话听着,像是孝顺的子孙说出来的。 可当这孝顺的子孙,成了榕朔时,在场佣人的目光,便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在榕家那么多年,不是不清楚榕彭祖对榕朔的态度。 那根本就不是一对正常的爷孙! 可诡异的是,榕彭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声“好,爷爷知道了。” 佣人们,顿时被惊吓到了。 今日的老家主,举动太不正常了…… 榕昀也明显愣了一下,可他的周身,随即就漫起了浓浓的戾气。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直垂着头的老人,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又咳嗽了几下,这才停了下来。 他对着女拥摇摇头。 女佣便放下了碗勺,又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榕彭祖此时的呼吸,渐渐变得重了。 寂静的客厅内,响起的都是他的喘息。 他喘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扭头望向榕昀,嘴唇哆嗦了几下,似是要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发出一个字音。 他的眼里,明显有着犹豫。 不止是他对榕朔的态度,他今日的举动,也极其地不正常。 盖在榕彭祖腿上的毯子,突然滑落到了地上。 他身后的女佣刚准备上前时,榕朔就淡淡地甩过去了一个眼神。 女佣被吓得一哆嗦,再不敢擅做主张了。 榕朔弯腰捡起了毯子,又盖在了榕彭祖的腿上。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笑了一声,没说话,又回到了位置坐好。 而刚刚还犹豫不决的老人,此刻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阿昀,找个有空的时间,把那温绮念带来给我瞧瞧。” 他说完这话,便又咳嗽了起来。 双手紧紧捏着毯子,那脸,也涨的通红。 咳嗽声,听着很令人揪心。 榕昀也感到自己的心底,明显地闪过了一道酸疼。 可横在两人间的隔阂,却并没有让他将对老人的不忍,表露在面上。 在听到老人的话后,他只是愣了几下,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嗤笑出声。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想等她到了榕家后,便弄死她!我告诉你,你在做梦!”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像极了一把凌厉的刀片,狠狠地刺中了榕彭祖的身体。 榕彭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可随后,榕彭祖又朝着他张口,眼里闪过不忍和心疼,似乎想解释什么。 不过一秒的时间,他的眸底,就又迅速地划过了一道惊慌。 他死死捏着毯子,那手背上都泛起了森白的骨节。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后,还是缓缓开了口。 “阿昀,我已经老了,而且我这破身子,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世上苟活多久。 你就当爷爷看开了,想要给那温绮念一个机会。她如果让我满意了,我不会再阻拦你们两个人。 你们想怎么在一起,便怎么在一起吧,爷爷再不管你们了。” 第0446章 那只是个意外 他的声音听着很无力,还夹着一丝疲惫。 可榕昀却不敢相信他话里的真实性。 尤其是,今日很不正常的榕彭祖。 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后,忽然轻笑出了声。 犀利的眸光,直直望向了榕彭祖。 “老东西,我不知道你又在计划着什么,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将她带到榕家来的。” 榕彭祖的目光忽然一哆嗦,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因为,我生怕这个肮脏的家族,弄脏了她!” 说完,榕昀再顾不得弄清榕彭祖的怪异,起身,连榕朔的一声“大哥”都没有再理会,就冷着一张脸,直接离开了客厅。 脚步声远去后,榕彭祖的肩膀,也彻底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佝偻的身子,看的身后的佣人,心底都泛起了一丝细细的酸疼,以及不忍。 这个强大的老人,竟也会有如今的一天? 造化弄人吗? 榕彭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不知有多长时间,直到余光瞥到,榕朔面前的那个盘子,空了的时候,他才轻咳了一声,然后又缓缓立直了身体,冲着榕朔说,“阿朔,送我回房吧。” 榕朔拿起餐纸,细细地擦拭了下嘴角,然后笑着起了身。 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了客厅。 榕朔将榕彭祖推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榕彭祖在外边维持出来的和蔼样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双手撑在轮椅上,很努力地稳好了身形,然后走到了沙发处,坐下。 这一番简单至极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艰难。 他在沙发上重重地喘息着,却冷厉地扫了一眼仍眉目带笑的榕朔。 “我倒是看错了你,原以为你是跟你父亲一样的,却不料,你竟比你那个软包父亲厉害多了!” 听到他的话,榕朔依旧没有露出来一丝的不悦。 反而,他眉眼处的笑,变得愈发浓厚。 只是,从他嘴里吐出的嗓音,却染了一丝不甘和嫉妒。 “到现在了,你还在护着他!他到底有什么好,父亲袒护他,你也袒护他!” 说着说着,榕朔的胸腔,就渐渐变得起伏起来。 那双原本安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忽的迸射出了仇恨的光。 “母亲被父亲接到这个家,她本来就一无所有了,你还那样对待她! 可你同样也害了榕昀的母亲,你为什么还袒护着榕昀!那我呢,你害了我的母亲,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的语气,近乎指责,每一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而榕彭祖到了嘴边的话,在听到榕朔的指责后,忽的又咽回了肚中。 他的指尖,忽然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可终究只化作了一道无奈的叹息。 他缓缓抬起头颅,望向了榕朔,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阿朔,你早该知道,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的母亲,她的死,是个意外。” “呵,意外?” 榕朔就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忽的嗤笑出声。 他胸腔里的那股子仇恨,随之更重了。 看着这般仇恨的榕朔,榕彭祖忽的渐渐感到悲哀。 他是个成功的榕家家主。 可他同时,也是个失败的长辈啊…… 他的两个孙儿,竟然恨他恨到了如此地步……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最终,他也只是轻轻蠕动了几下唇瓣,可所有的话,却还是被堙没在了他的口腔里。 榕朔见他垂下头,默不作声,胸腔里忽的涌出来一股愤怒的情绪。 紧紧地捏着拳,再不掩饰此刻的情绪,嗤笑了一声。 “爷爷,你可要将大哥的事办好,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对你的好儿子,做些什么!” “他可是你父亲!” “呵,父亲?他既然从来没有把我当儿子看,我又何必还要拿他当父亲!” 那年迈的头颅,无力地垂着,榕彭祖的眼底,划过一道重重的悲哀。 “阿朔,你先出去吧。” 老人坐在沙发上,那佝偻的身体,却渐渐有凉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余光瞥到榕朔依旧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阿朔,你先出去吧。” 耳边划过一道很轻的笑声。 然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随后又被人关上了。 榕彭祖还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可他的思绪,却被榕朔的话,带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在姜谷珊死后,被阿炎无缘无故带到榕家的女子。 原碧槐。 一想起那个美得空灵的女子,榕彭祖的耳边,便恍惚地响起了一道娇俏的话来。 “家主,你可不能再整这些坏心思了。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迟早有一天,你所做的孽,老天都会尽数的还给你的。” 多年前,那原碧槐一进榕家,就是用这么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跟他说出这番话的。 可他当时却不感到气恼,反而很新奇。 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再后来,他就是看中了原碧槐的这个脾性,才容忍阿炎娶了她,成了榕家的第二位夫人… 可是如今,再想起她的一番话,榕彭祖只觉得她当时真是长了双慧眼。 她那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他如今,真是造了孽啊…… 想到这里,榕彭祖的眼里,忽的现出悲哀的神色来。 他真的做错了吗? …… 榕朔离开了书房后,便在偌大的榕家里,散起了步。 今日的天气,很阴沉,那微黑的天色,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依旧很低的温度,时不时会有轻微的寒风吹来。 榕朔走到了一处亭子里,然后停下了脚步。 可他的双目却略显无神,目光望着前方,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刚刚在书房,他明明就将他多年来的仇恨尽数说了出来,他明明该感到轻松的,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心情更沉重了呢? 他的眉心,紧紧地蹙着。 耳边倏地传来一道年迈而无力的声音。 “阿朔,你早该知道,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的母亲,她的死,是个意外。” 一想起这话,榕朔的眉心,蹙的更紧了,良久,他的眉心,渐渐放松了下来,可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第0447章 他只是偷了个懒而已 呵?意外? 榕朔动了下身体,只是很小的幅度,可他的眼底却渐渐泛了红。 他记得,母亲是在深冬的一天走的。 但那天,天气极好。 那天,榕城内似乎还有其他家族联姻的喜讯,公布在了电视里。 可是,他的母亲,那么好的人,却挑了那么一天,离开了…… 一想起母亲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榕朔便感觉心里顿时翻滚起了铺天盖地的悲哀…… “月亮,你看妈妈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你父亲会喜欢吗?” “月亮,你和你父亲长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不然妈妈每天晚上就和你一起睡了。” “月亮……” “月亮……” 娇俏的话语,可如今再想起,却已是物是人非。 榕朔一直静静地站在亭子里,仿佛一副定格的画面。 耳边的风,渐渐地大了。 那寒冷的风,像一片片薄薄的利刃,刮得榕朔的脸颊有些疼。 他收了思绪,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这才轻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榕家。 …… 聂秋欢在公寓吃完早饭后,收拾了东西,向聂父聂母打了声招呼,便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榕氏的门口。 好几天没去上班了。 就算她有榕昀罩着,可她再不回榕氏,她这个万古商城的负责人,可就真的是太名不符实了。 她来的算是比较早的。 偌大的电梯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她按下了数字,按下了阖门键。 可就在电梯门,即将缓缓阖上时,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温小姐,请等等。” 跟着,电梯被再次打开,男人对聂秋欢展颜一笑,随即站在了她的身旁。 是榕朔。 聂秋欢的眸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她想起诗乔昨天对她说过的话来。 “怎么地,难道你不知道,榕家的两位少爷里,除了榕昀,榕朔他,也对你有着歹心呢。” 不是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心思,可他俩的缘分,早在她还是聂秋欢的身份时,便被他斩了个一干二净。 聂秋欢想到这里,便不动声色地往身旁挪了些距离,隔开了自己与他的距离。 榕朔的余光,自是注意到了她这一细小的举动,可那眸底只是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异样,然后便轻笑了一声。 “温小姐,你当了万古商城的负责人后,工作可还习惯?” 电梯速度很快,他的话音一落地,一声“叮咚”声便响起了。 聂秋欢率先出了电梯。 却是捏紧了包包,默了默,然后才转身,面无表情地扫了榕朔一眼。 语气刻板而又僵硬,“多谢二总裁关心,我很喜欢这个工作,所以不存在习不习惯这一说。” 榕朔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聂秋欢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了一句,“二总裁。” 就算她再怎么伪装,可榕朔还是察觉到,她这故作冰冷的声线里,夹杂了一丝慌乱。 甚至,他还依稀听见了秋秋的声调来。 他的嘴角,随即弯起了一丝弧度。 嘴边的两枚酒窝,也旋起了很深的弧度。 深深地望了聂秋欢有几秒时间,然后才轻笑着开了口。 “温小姐,董事长最近有事,不能来榕氏,那公务可是都落到了大哥的肩上。但既然你为大哥办事,想必也要替他分担一些的吧。” 搞不清楚他说这话的缘由,聂秋欢将疑惑深藏在了心底,礼貌客气地回了一句,“二总裁请放心。” 有温浅的笑声,从榕朔的喉咙里,一点一点地发了出来。 没再说话,越过聂秋欢,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晰的关门声时,聂秋欢故作镇定的身体才轻轻晃了一下。 她咬着下唇瓣,疑惑地望向榕朔的办公室的门。 然后才轻轻移开了目光,进了榕昀的办公室。 他还没来。 办公室有些阴暗。 聂秋欢忽然感觉有些冷。 哆嗦了下脖子,开了灯之后,便拿了桌上的杯子,准备去倒杯热乎乎的水来捂手。 她开门的动作有些急,根本没注意到门边正站着一个人。 她的脑袋,便直接磕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味道。 不过半秒的时间,聂秋欢便猜到了来人是榕昀。 她“呀”了一声,便赶忙向后退了几步,“大总裁,你没事吧?” 榕昀只闷哼了一声,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摇了下头,目光落到她手中的杯子上,开口问道,“要打水?” 聂秋欢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嗯”了一声,轻声回道,“想用来捂捂手的。” 本以为面前的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会主动让路,可他却直接拉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室。 聂秋欢正疑惑着,榕昀就迅速的掏出手机。 “阿树,买些暖手贴过来。对,现在。” 而聂秋欢原本还有些愣怔的思绪,在听到男人悦耳的音色后,渐渐染了些温情和感动。 却忽的想起榕朔刚刚说的话。 董事长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榕氏了。 再联想起榕昀昨日的异常,聂秋欢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是董事长出事了吗? 不然,她想不到有什么棘手的事,能让面前这个从来都是狂傲自负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在榕昀挂了电话后,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走到了他的跟前,轻声唤道,“小昀。” 她的面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看的榕昀顿时心一疼。 却是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怎么了小蠢货,是不是昨晚一个人睡觉,心情不好?” 聂秋欢摇了摇头,却是抓住了他的手。 微凉的触感。 她又抬眸望向榕昀。 发现男人的眼下方,有一圈青紫的痕迹。 很显然,这个男人,昨晚没睡好觉。 聂秋欢面上的担忧,更深了。 又问道,“小昀,董事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榕昀的动作一顿。 随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转了个身,背对着聂秋欢。 没让她看到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只是声音,听着却依旧稳缓宠溺。 “小蠢货,你怎么会这么想?父亲只是偷了个懒而已。” 第0448章 不想让他们坐牢怎么办 他背对着她。 聂秋欢看不清他的情绪,却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些阴沉的意味。 心脏霎时间缩紧。 可她却不知道一时该说些什么好。 榕家发生了棘手的事情。 榕昀告不告诉她,其实都是一样的吧。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不定,她还会给榕昀徒增烦恼。 那样的话,她还不如不知道。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做他喜欢的小蠢货就行。 虽然这般想着,可聂秋欢的心里却仍然有些不舒服。 但在榕昀缓缓转过了身时,她就立即露出了个温软的笑容。 上前,拉着榕昀的衣袖,将他拽到了办公椅旁,按着他坐下。 榕昀愣住了,却捉摸不透她要做什么。 在她柔软的小手,覆上他冰冷的额头时,便立即伸手,阻止住了她。 声音听着很低沉,“小蠢货,你要做什么?” “别动哦。” 聂秋欢很不满他下意识里的举动,立即伸手拍打了下他的手背。 撒娇的语气,语调糯糯的。 “你昨晚一个人,是不是没睡好?没关系哦,我现在帮你揉会,保证待会便让你神清气爽。” 她将他刚刚调侃的一番话尽数还给了他。 榕昀只觉得哭笑不得。 但还是随了她,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的额头上动来动去。 她寻着穴道后,便按着曾经书上看到过的步骤,轻轻地按揉了起来。 她的小手极是柔软,力道不轻不重。 榕昀只觉得心底里的那股烦闷,虽然没有消散,但他的心情,却跟着变得轻松了不少。 小蠢货,果然是他的福星。 感受着额头上轻柔的力度,榕昀的眉梢上,渐渐地爬上了一丝困倦。 就在他忍不住,即将眯上眼时,敲门声就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老大,你吩咐我买的东西买好了。” 滑树的声音,彻底打破了两人间安谧的气氛。 聂秋欢笑了一声后,便将自己的手,从榕昀的额头上挪开了。 “进来吧阿树。” 滑树将买来的东西递给了聂秋欢,即将离去时,榕昀忽然又叫住了他。 “阿树,你昨晚去了哪里?” 猝不及防的话,让滑树的身体狠狠一震。 目光开始变得闪躲,不敢再对视榕昀。 只是装作恭敬地低下头,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嬉笑地开口回。 “嘿嘿,老大,属下还能去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属下自从跟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夜生活了。” 滑树的声音里,难掩一丝心慌。 他的手心里,也跟着泛起了涔涔冷汗。 榕昀轻蹙了下眉,随后才又开口道,“将我昨日交给你的事办好。” “是。” 滑树轻声带上了房门后,聂秋欢走回自个的办公桌旁,拿了一片暖手贴。 可办公室不过安静了几分钟,她便将双手撑在下巴上,疑惑地望向榕昀。 “小昀,你让阿树调查什么了,他刚刚的举动看着有点奇怪啊。” 原来小蠢货也看出来了。 榕昀抬眸扫了她一眼,想起如今诗乔和她的关系,沉思了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小蠢货,如今都有人把你抢走了,我怎么能不心急? 你说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派阿树将我的情敌好好的调查一番了。”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聂秋欢望着他那张精致艳美的脸,直接呆愣住了。 她被谁抢走了? 还有,他的情敌又是谁? 聂秋欢愣了好久后,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小声地问,“小昀,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榕昀又懒懒地扫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倾吐出了两个字。 “诗乔。” 顿了顿,他就又补充道。 “小蠢货,现在整个榕城内,都传着你是诗乔的女人。 就算我那次在诗家,宣布了你是我榕昀的人,但仍然没有盖住诗乔的名号。 你明明是我的人,却被灌上了诗乔的名号,你说,我能不心急?” 不过半秒的时间,聂秋欢就被榕昀话里赤裸裸的妒意,惊得耳根一烫,随后她的脸颊上,也升起了两抹淡淡的红。 可当她低下头,突然听到榕昀嘴里流淌出来的揶揄笑意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 可榕昀的话虽然听着不正经,但聂秋欢也知晓了一个讯息。 原来,滑树是调查诗乔的身份去了。 想起那个浑身都是谜团的女孩,聂秋欢忽的感觉有些酸疼。 用笑脸来伪装自己的人,通常都有一个故事。 在诗乔承认自己对诗漾,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时,聂秋欢便知道,诗乔和诗漾,定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可是,诗乔却是伪装成了言雅的模样,杀了唐千云啊…… 榕城可没有一条律法,写着杀了人之后还能既往不咎的。 就算唐千云再怎么可恶,可杀了她的诗乔,定是要接受法律的惩罚的啊。 况且,诗乔还是威邦的下属。 在她杀了唐千云之前,她定是也杀了不少人。 可一想起诗乔,聂秋欢就跟着想起温绮瑞。 他也是威邦的下属。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手上,是不是也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 聂秋欢忽的感觉有寒气,从脚底渐渐冒了上来。 一边是理智,一边却是现实。 理智和现实,拉扯的她呼吸有些难受。 怎么办? 她不想让诗乔和温绮瑞坐牢怎么办? 可是她该怎么做? 榕昀渐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问。 “小蠢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聂秋欢脸色苍白的厉害,呼吸也有些吃力。 可在听到榕昀关怀的话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小昀,那关于诗乔的事,阿树有没有查到什么?” 榕昀一愣,听出了她话里的惊慌,以及一丝不安。 目光变得疑惑,可还是将滑树汇报给他的消息,尽数告诉了她。 听完后,聂秋欢忍不住地,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滑树还没有查到什么啊。 榕昀看着她的反应,脸色霎时间冷了下去。 小蠢货似乎很担心那个诗乔。 忽然想起,滑树之前曾经告诉过他。 威邦的下属里,有一个对化妆术天赋异禀的女子。 那个女子,曾经伪装成了言雅的模样,杀了唐千云,却是嫁祸给了他的小蠢货,害的他的小蠢货…… 第0449章 是谁造了谣? 念及往事,榕昀便想起了传来小蠢货死讯的那个晚上。 他狠狠蹙起了眉头。 心脏那里,也跟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可再次望向聂秋欢时,他的目光就变得柔软起来。 却多了一丝探究。 小蠢货,如今伪装成了这幅不同的面貌,怕是,少不了那个人的功劳吧。 诗乔是威邦的人,对小蠢货的事这么热衷,是不是,她便是那个人? 小蠢货,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诗乔的真实身份吗? 她是在袒护着诗乔吗? 想到这里,榕昀忽的有些不悦,便起身,大步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弯下腰来看她。 他的目光直直凝视进她的眼中,见到聂秋欢掩饰不住的慌乱后,心疼终归盖过了不满。 他尽量将声音放低放软,开口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蠢货,诗乔她,是不是就是那个曾经伪装成言雅的人?” 聂秋欢心一惊,竟是用戒备的目光瞧着榕昀。 下意识地开口反驳,“不是的小昀,诗乔只是诗乔,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是第一次用这种目光瞧着他,榕昀却觉得很碍眼。 却生怕自己吓着了她。 缓缓伸手,力道很轻地触碰上了她的脸颊。 开口的语调,柔软地不像话。 “小蠢货,你跟我讲实话,你在袒护她对不对?” 对于榕昀对自己的爱意,聂秋欢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就是他对自己的这份爱,太重,她已经能联想起,若是榕昀知晓了诗乔,便是那个真正杀害唐千云的凶手,他断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自己如今,对诗乔,已经再生不起半点的恨意了。 她知道诗乔是个可怜人。 所以,她不想让诗乔的身份暴露。 更不想,让诗乔……坐牢。 可榕昀那柔软的声调,却让她的心底布满了愧疚。 小昀只是想帮她报仇而已。 她便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她不想让榕昀看出任何的异常。 摇了摇头,“你真的多想了小昀。” 然后便动了动脑袋,将榕昀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 她随即又低下头,用软软的语调撒娇道。 “哎呀小昀,我都好几天没来了,你看累积的这么多文件,再耽搁下去,我怕今天就要加班了。” 榕昀依旧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看得出来她的慌张和不安,自然也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戒备。 因为诗乔,她竟然怕他? 这一念头浮上心头,榕昀本能地感觉小腹那里,升起了一团愤怒的火。 烧的他很难受。 他望着聂秋欢的目光越来越沉。 可看着聂秋欢那故作镇定,却依旧轻轻哆嗦的身体时,榕昀便感觉心底,有了一丝丝的很酸的细疼。 小蠢货瞒着自己,不肯将实情告诉自己,定是有理由的。 他不怀疑她对他的爱。 努力忽略掉了心底的那丝不舒服。 榕昀又将手搭在了聂秋欢的脑袋上,力度很轻地揉了几下。 笑着开口,“小蠢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不让阿树查下去了,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这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话,落入聂秋欢的耳中,她只觉得格外的讽刺。 暗暗捏紧了手中的笔,抬头的时候,她的面上只剩下了满满的爱意。 她朝着榕昀,重重地点了个头,然后又急切地催促道。 “小昀,你别磨蹭了,我还指望今天中午能准时下班的呢,万一耽误了工作,宝宝可就受委屈了。” 想到她腹中孕育的那个小生命,榕昀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轻“嗯”了一声,回到了自个的办公桌。 一上午的时间,办公室都格外的安静。 只能听到敲击键盘时的“啪啪”声,以及落笔时的“沙沙”声。 其实聂秋欢早就饿了。 下班时间一到,她就迅速阖上了的文件,关了电脑,然后用可怜的语气,撒娇道,“小昀,我饿了。” 榕昀一上午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此刻一听到聂秋欢的声音,他僵硬住的身体便轻震了一下。 好半晌后,他才笑着抬起眸。 “小蠢货,你是想去天雅苑?还是回我的别墅?” 别墅? 她如今还是顶着“温绮念”的身份,还是,别让蓝姨……难过了吧。 却装出一副很难抉择的模样,皱了好一会的眉之后,才走到榕昀跟前,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 有些凉,聂秋欢一愣,便越发大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出口的腔调软软的,“小昀,宝宝刚刚告诉我,她想去天雅苑。” “走吧。” 榕昀一路牵着她,自然而然地受到了榕氏上上下下员工们的目光。 靠近榕氏大门的时候,聂秋欢注意到角落里,站着几位女员工。 可女员工却是用一副鄙夷和愤愤的目光,盯着她的。 走的近了,聂秋欢还听到了她们的交谈声。 “我告诉你们啊,大总裁和二总裁就是因为她才反目成仇的,董事长也因此气倒了,至今还躺在病床上。” “天啊,这女人真是个祸水!” …… 反目成仇? 至今躺在病床上? 祸水? 聂秋欢被这样明显带着激烈语气的用词,惊得睫毛轻颤了颤。 随后,她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拉住了榕昀,轻声问道,“小昀,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榕昀将牵着她手的举动,改为搂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搂着。 然后,又扭过头,目光阴冷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几名员工。 开口的语气,很阴森。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下午不用再来榕氏上班了。” 那几名员工顿时用惊慌的目光,瞧着他,不停地求着饶。 可榕昀明显不想给她们第二次机会,再不看她们一眼,搂着聂秋欢,直接离开了榕氏。 出了榕氏后,榕昀便发现聂秋欢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知道她还在介怀那几个人说过的话。 他对于事实真相再清楚不过。 可又是谁,在榕氏造了谣? 榕昀丝毫不顾及周围来来往往的员工,直接扳过了聂秋欢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 第0450章 执念 他的目光紧紧凝视进她的眼中,不缓不慢地开了口,“你信不信我的话?” 聂秋欢的眸底依旧盛满了惊慌。 刚刚听到的那几名员工们的交谈,还是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 她真的是祸水吗? 陡地听到榕昀的声音,她一直垂着的睫毛,不可遏制地轻颤了颤。 不过,她终究还是露出了个温软的笑来,对上了榕昀的目光。 轻声开口道,“信。” 榕昀紧皱的眉,明显地松了。 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地噙了一丝轻松的笑。 又抬手,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开口的语气尽是宠溺。 “首先,我没有和那个家伙反目成仇,因为我们俩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好过。 其二,父亲他还安好着,他最近只是偷了个懒,到别处散心去了。” 聂秋欢愣了一愣。 可她对于榕昀的话从来都是不疑有他的。 她只是呆呆地望了榕昀有好几秒时间后,才咧大了嘴角,重重地点了个头,“那就好。” 确认她无事了,榕昀才掏出手机,拨了滑树的号码,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无非是让滑树调查这些谣言的来历。 敢污蔑他的小蠢货,那人还真是不想活了! 两人随后又上了车,向天雅苑的方向驶去。 …… 榕朔一直静静地倚在窗边,看着聂秋欢被拉入榕昀的怀里。 他看到她以那样一副喜欢的姿态跟榕昀讲话…… 直到聂秋欢上了榕昀的车,远去后,他的目光还紧紧追随着那辆车。 可就在那辆车,消失在他的视线后,他那淡淡的目光里,终于多了些不甘心的意味。 不是没想过要放弃那个女孩。 可每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他总能想起,他还没对她作出那些事情时,她对他露出的柔软的笑,甜糯的嗓音。 可这一切,却终究是被他亲手毁了。 可是,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对她做了残忍的事,榕昀他,不同样对她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甚至,榕昀对她做的事,比他的还可恶。 那为什么,她却只选择原谅榕昀,而不原谅自己! 他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榕昀! 想到这里,榕朔忽然紧紧捏起了拳头。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辆车离去的方向。 心底的不甘也跟着疯狂地生长起来,使得榕朔原本一张清隽的脸庞,变得格外的狰狞。 “咚咚咚——” 适时传来的敲门声,让榕朔疯狂的思绪,收敛了些许。 他松开了拳,又转了个身,随后又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墙边。 目光却看着略有些无神。 他盯着那扇安静的门有好几秒的时间,才晃了下脑袋,赶走了脑海里疯狂的执念。 又开口道,“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 一名长相很秀气的女助理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停在了离榕朔有五米远距离的地方。 可她只抬头扫了榕朔一眼,便连忙又低下头,再不敢看他。 颤颤巍巍地开了口,“二总裁,言雅小姐在客户接待室等了您已有半天的时间,她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榕朔还倚靠在窗边,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对于女助理的话,他本能地感到不耐烦。 他不会看不出来言雅的心思。 那个女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榕昀的身上。 可如今,她在榕昀那边吃了亏,现在又想找上他? 是想害秋秋吗? 厌恶地皱起了眉,他望着女助理的脸庞,“将她赶出榕氏。” 女助理的身子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后,便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可当她走到门边时,榕朔忽然浮上了一个不安的念头。 不难猜到言雅找他的目的,是为了榕昀。 为了榕昀,她肯定是要变着法子的害秋秋。 可如果,她在自己这边吃了闭门羹,又转而去寻求了其他人,秋秋,岂不是会被害的很惨? 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榕朔的心底就翻滚起了浓重的慌乱。 他连忙又叫住了女助理。 “等等。”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急。 女助理一愣,却是笑着转了身,开口问道,“是,请问二总裁还有事吗?” 榕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使得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变得稳缓了不少。 他又望了女助理一眼,然后便站直了身体,大步越过她,走出了办公室。 出声问道,“她在哪间房?” 女助理被他的举动搞得有些懵。 却是连忙走到了榕朔的跟前,稍稍欠了下身子,“二总裁这边请。” 榕朔被女助理带到了客户接待室。 女助理见他站在门前不动,便做主,上前敲了几下门。 “言雅小姐,二总裁过来见你了。”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地,门就被人猛地打开了。 露出言雅那张惊喜的脸。 可言雅随后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雅,便又垂下头,作出了一份羞涩的模样。 “二总裁,你来了。” 榕朔吩咐女助理离开后,他才又扫了言雅一眼,然后进了屋。 坐在了沙发上,目光静静地盯着言雅。 言雅就坐在他的对面,可并没有露出半点不适。 她就这么承受着榕朔的打量。 不知过了多久,见榕朔眼底的敌意少了一些后,她才捂住嘴鼻,吃吃笑了起来。 “怪不得千云那么喜欢你,今日一见,我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一听到唐千云,榕朔的那双眸就迅速地掠过了一道暗芒。 又用深深的目光打量了言雅几眼,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语调慢悠悠地开了口,“言雅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妨直接说出你的来意吧。” 言雅的眉眼弯的更深了。 又笑了一会,她才放下嘴边的手,“二总裁,你知道我对昀少是势在必得的。” 话语突然顿了顿,她又饱含深意地说道,“而同样的,我也知道,你对秋秋她,至今难忘。” 榕朔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去。 他的周身,也跟着充斥着凌厉的气息。 却又听到言雅的嗓音在耳边缓缓道,“其实你早知道了吧,秋秋她一直没有死,却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她直直地望向榕朔,一字一顿道。 “温绮念,便是秋秋。” 第0451章 积毁销骨 榕朔还不确认她的来意,只用用一双眸,紧紧地盯着她。 不可否认的是,他刚刚在听到言雅的话后,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的。 那个女孩,终究是在他心底扎了根。 他舍不得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 可言雅却自始至终,都一直在朝着他笑。 知道她是为了榕昀来的,可对她具体的心思,榕朔又一时又捉摸不透。 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言雅却没有直接开口回答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歪着头,沉思了好一会,才轻笑了一声,然后以一种极轻极缓的语调,开了口。 “二总裁,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还不能榕朔开口说些什么,她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期待地瞧着榕朔。 “二总裁,我今日送你的大礼,你可还喜欢?” 榕朔一愣,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的话。 可不过半秒的时间,他的脑海里,便电光石火间,闪现出了上午榕氏开始盛传的谣言。 他和榕昀因为“温绮念”反目成仇,董事长也因此而被气倒…… 他的身体狠狠一震,很快便意识到,那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的人。 望向言雅的目光,随即沾染了些厌恶。 “我总算知道榕昀为什么不选你了。” 太过心毒的女人,远没有一个善良的女人有吸引力。 他的话里,毫不掩饰他对言雅的憎恨,和不喜。 言雅倒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她依旧笑意盈盈的望着榕朔。 可她此刻的笑,落在榕朔的眼底,忽然带上了很深的寒意。 “我送了二总裁这份大礼,二总裁都不要表示一下什么吗?” 榕朔却只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了声。 “不知道二总裁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哦?什么词?” 言雅顿了一顿,随后才回,“积毁销骨。”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 “二总裁,不知道你信不信,可反正我是信了。 这谣言啊,可真是能要走一个人的性命呢。” 榕朔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潜在意思,终于冷下了脸色,嘴角弯起了讽刺的弧度。 “可我却不知道,既然言雅小姐说这是送我的大礼,但我到现在都没能瞧出来,你所做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言雅笑着晃了下脑袋。 “二总裁,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如果我能因此得到榕昀,那剩下的聂秋欢,不就成了你的人了吗?” 榕朔嗤笑出声,“言雅小姐倒是对他势在必得。” “二总裁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掩藏在心底的心思,就这么被言雅轻飘飘地说了出来,说不恼怒是假的。 可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收走了眼底的所有锋芒。 “我可以容许你在榕氏来去自如,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他的回复,言雅的红唇弯的很深。 不等榕朔将剩下的话讲完,她便拿了包,迅速地抢了他之前开了口。 “二总裁,请放心,你的地盘,我是不会再对秋秋做什么的。只是希望,二总裁今后对我做的事,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榕朔不知道他答应与言雅的交易,对还是不对。 可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心底里那股子疯狂的念想。 在言雅的身影,即将离开接待室时,再次出口。 “你该知道我的底线,所以我希望你下次再来榕氏,今日的谣言,已经没有了。” 言雅背对着榕朔。 她看不清榕朔的表情,可她也能猜的出来,在提及聂秋欢那个女人时,榕朔的眼底,定是有着难以掩藏的深情的。 和榕昀眼底一样的深情! 因为愤怒和不甘,言雅的身体,忽的抖动了起来。 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啊…… 可为什么,榕昀连看她一眼都不屑呢? 那个女人如今还背负着杀人犯的名声,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掏心扒肺地对她好! 榕昀是! 榕朔也是! 聂秋欢到底哪来的资格! 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阴森森的。 她咬紧了牙,这才没有将心底的不满立即表露出来。 只不过,她的声音听着却很诡异。 “二总裁,这世上,是不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好的?” 榕朔明白过来她在说自己,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言雅小姐记得我的警告就好。” 言雅的身体在门口僵硬了好久后,才又不甘地挤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容。 这里终究是榕氏。 不是她能撒泼的地盘。 她的面上,再次浮上了身为大家闺秀的风范。 笑容得体,仪态大方。 踩着莲步,缓缓离开了榕氏。 …… 前方是条十字路口,此时正好是红灯。 榕昀的车缓缓停了下来。 聂秋欢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在此时,传来悦耳的铃声。 谁啊? 赶忙掏出手机,可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诗乔”二字时,聂秋欢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突然打她的电话了? “喂,乔乔,怎么了?”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轻轻浅浅的笑声。 “聂小美人,你快开个窗。” 开窗? 聂秋欢愣了一愣。 可车窗还是缓缓摇下了。 然后,聂秋欢便看到对面有一辆极其拉风的敞篷跑车。 是那种很炫亮的红色。 在今天这暗沉的天色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可聂秋欢一摇下窗,便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风。 她的身体,刚一哆嗦,那坐在敞篷跑车里的女孩,便立即对她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还朝着她,极其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呦,聂小美人,怎么这么巧?你也是要去天雅苑?” 聂秋欢可不会以为她俩真的是有缘碰见的。 无语地挂断了电话。 她望着诗乔那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的发型,以及那不知被大风吹了多长时间,显得有些惨白的小脸,突然有些心疼。 便尽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对啊乔乔,我和小……” 顿了顿,急忙换了个称呼,“我和昀少正要去天雅苑用餐呢,你要不要一起?” 红灯有些长。 还有三十多秒的时间。 诗乔冲着聂秋欢,吃吃地笑了。 “哎呦聂小美人,你也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想叫什么便叫吧。” 然后,她便朝榕昀抛了个眉眼,“是不是啊小昀?” 第0452章 玩笑的背后 诗乔喊出“小昀”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故意软下了声调。 榕昀还坐在位置上,窗开着,可诗乔的声音,却顺着风声,一起刮到了他的耳里。 然后,脸色就冷了下去。 在绿灯再次亮起的时候,他不顾聂秋欢的反对,便冷着脸,关了窗户。 再次启动车子,离开了。 诗乔还坐在敞篷跑车里,盯着榕昀的车尾看,然后诡异地笑了。 她却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再次追了上去。 聂秋欢能察觉到榕昀的小情绪,在车子驶到天雅苑的门口时,便忍不住的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声音软软地,“小昀,你是不是生气啦?” 榕昀不理她,只是在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后,便突然将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 脸色依旧很臭。 他一边帮她解安全带,一边冷声道,“少和诗乔打交道。” 他虽然还不确认,诗乔是不是当时杀害唐千云的真正凶手,但小蠢货这么维护她,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虽然答应了小蠢货不再调查诗乔的事,可那不代表,他会再容忍诗乔那么个危险分子,继续呆在她的身边! 两人下车时,诗乔正好也从她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里,下来了。 她终究还是感觉到冷了,脸色青紫的厉害。 一下车,她便忍不住缩起了脖子,站在车门前,不停地哆嗦着身体。 可她竟然还不忘朝着聂秋欢,吹一声口哨。 眼看榕昀拉了聂秋欢就走,她心一急,连忙跑上前,用冰冷的手,拽住了聂秋欢另一只空闲的手臂。 她开了一路的车,身体早就冻僵了。 聂秋欢一被她碰到,便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诗乔却反倒握住了她的手,不放开了。 然后,耍起了赖皮。 “聂小美人,我可是跟了你一路,所以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幅模样的,你要负责。” 聂秋欢很无语地望着她。 可望见诗乔那双眸,聂秋欢的大脑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 她竟然从诗乔的眼里,看到了紧张,还有期待。 再联想起诗乔昨日的闹别扭,聂秋欢很快便意识到,此刻的诗乔,怕是来见滑树的。 面上随即浮现了些许笑意。 她握紧了诗乔冰凉的手,然后对上了榕昀那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小昀,乔乔已经来这了,名义上算是天雅苑的客人,你可不能再赶她走。” “小蠢货你——” 然后聂秋欢又轻笑了一声,她对榕昀迅速使了个眼色,榕昀便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对了小昀,阿树是不是快来了?我能将乔乔托付给他吗?我突然想起来妈妈今天中午可是嘱咐我要回去的。” 她很歉意地笑了,“抱歉啊乔乔,我刚刚才想起来。” 清晰的感受到握在她手心的冰凉指尖,一瞬间变得僵硬,聂秋欢越发地笃信了心里的猜测。 诗乔,和滑树两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 榕昀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诗乔却将自己的手,从聂秋欢的手里抽了出来,“嘿嘿”地笑了两声。 “聂小美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对阿树的心思的?真想不到,我隐藏那么深,竟然被你瞧出来了。” 诗乔完全是用一副玩笑的语气说出这话的。 脸上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很难让人相信她这话的真实性。 聂秋欢依旧笑着望向诗乔。 在诗乔毫不知廉耻地说出这番话时,她还是迅速捕捉到了那双闪烁的眸里,有一丝紧张。 玩笑的背后,通常都掩藏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真相。 忽然为诗乔感到有些心疼。 可榕昀却忍耐到了极致,在听到诗乔的玩笑话后,还是忍不住地讥笑出声。 聂秋欢适时地扫了他一眼,榕昀便没有再说话。 滑树很快便赶到了。 他还以为榕昀是有什么吩咐,可当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的身体便本能地僵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尴尬的场面,一时间齐齐涌上了心头。 滑树只觉得羞愧难当。 他不知道诗乔还记得多少。 可只要他一想起,昨晚的两人即将突破最后一层防线,他便感觉一张脸,燥得慌。 诗乔一直笑眯眯地望着他。 甚至在他走进时,还朝他眨了下眼,打了声招呼,“嗨,阿树。” 做人不能无礼。 滑树只好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回道,“你好,诗乔小姐。” 他是清楚诗乔的脾性的,眼看诗乔张了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滑树顿时一个激灵,生怕她将两人昨晚的勾当说出来,连忙转身面向榕昀,迅速开口,“老大,你有什么吩咐吗?” 榕昀是清楚的看到了滑树眼底的惊慌的。 然后,他的眉心,就狠狠地蹙在了一起。 个蠢笨的东西,竟敢无视他的吩咐,和这女人搞在一起了! “好了小昀,我们先离开吧,爸妈可能等急了。” 聂秋欢笑着挽上了榕昀的手臂,拽着他走了。 滑树懵然了好一会,才赶忙追上二人。 “老大,温小姐,你们,不是,我……” 面对他的慌乱,诗乔明显镇定多了。 状似无意地拍了拍滑树的肩膀,“阿树,你死心吧,你老大已经不要你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诗乔的人了。” 说完,她还朝着榕昀挑了下眉,“是吧昀少?” 榕昀的目光冷冷的。 在滑树的一颗小心脏越来越承受不住时,他终于缓缓启了口。 “也对,我是该考虑换个新的助手了。” “不要啊老大,属下昨晚和诗乔小姐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老大,你要相信属下啊……” 可滑树一说完,便忽然觉得榕昀和“温绮念”望他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身侧又响起诗乔忍俊不禁的笑声。 “啊哦,阿树,这下子你真的是玩完了。” 榕昀又冷笑了一声。 很好,个糟心的东西,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然后拉着聂秋欢上了车。 直到车子远去,滑树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他只是将他和诗乔昨晚…… 滑树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完了完了! 他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第0453章 我们两个身份悬殊 诗乔却笑的更加的恣意了。 “阿树,在你来之前,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刚刚是你自己蠢,竟然将我们的勾当说出来了。 不过,你还真是多此一举啊,难道你就没听过一个词,叫欲盖弥彰吗?” 滑树只觉得有一股子的郁气,堵在他的喉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果然还记得昨晚的事! 偏偏诗乔此时,又用她那双很冰冷的手,牵住了滑树。 她牵着他朝着天雅苑走去。 “阿树,我饿了,你先请我吃顿饭吧。” 经过昨晚一事后,滑树再次面对诗乔时,已经多了许多道不明的情绪。 他赶忙抽出了自己的手,也顾不得榕昀此刻对他的态度。 大步越过了诗乔。 他已经无法再正常地面对诗乔了。 可是温小姐的命令,他又抗拒不得。 “诗乔小姐,这边请。” 开了一间包厢。 没过多久,服务人员就端上了精致的饭菜。 诗乔是真的饿了。 她已经在外漂泊半天了。 除了那一杯牛奶,她就再没吃过其他东西。 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她拿起筷子,就直接大吃了起来。 吃了小半碗饭,才注意到滑树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 便放下了碗筷,装作羞涩地捧住了自己的的小脸。 “阿树,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 滑树恍惚间感受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 心里虽然不满着,可滑树却没敢对上她的眼睛,目光落到了别处。 见他不答话,诗乔忽的有些不舒服,脸上的笑也顿了一下。 可一秒后还是嘻嘻地笑了。 “阿树啊,我昨晚可是喝醉了,但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衣服可都被人脱了,你是不是对我趁人之危了?” 她不提这事还好,可一提起,滑树的脑门,再次像冲了血似的通红。 他从来没有那档子事的经历,此刻更是燥得慌。 他缓了好一会后,一团浆糊的大脑才恢复了清明。 可他却仍然不敢对上诗乔的目光。 声音更是发着虚,“诗乔小姐,你你、你误会我了,我、我昨晚什么都没做……” “哦?什么都没做?那我早上起床的时候,这里怎么肿起来了呢?” 滑树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时,就望见了那娇艳的唇瓣。 忽然想起来昨晚吻诗乔的美好,他顿时喉咙一紧,身体,也随之涌起了本能的反应。 诗乔眼往下略略一扫,然后就吃吃笑了起来。 “阿树,你的身体出卖你了,你果然是想要我的……” 虽然骨子里是个纯情的,滑树为她的话感到有些羞愤,却没有反驳,闷了好半晌,才回了一句,“这是我的本能反应。” 诗乔又轻舔了下唇瓣,撑着下巴望着他。 “你既然这么想要我,那昨晚,你怎么就没有要我呢?” 滑树明显地懵住了。 怎么也料不到诗乔会说出这么一番露骨的话来。 然后就想起来她昨晚下意识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他竟一瞬间变得冷静。 “你是诗家的小姐,但我只是榕家的一名属下,我们两个人身份悬殊。 昨晚是我冒犯你了,但看在我之前帮过你的份上,还请诗乔小姐不要计较。” 一番礼貌得体的话语,可诗乔脸上的笑却渐渐地没有了温度。 拿起一旁的红酒,给自己倒了点。 目光微微下垂,她看着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眼里有一丝苦涩一闪而过,昂头,一仰而尽。 她又笑着给滑树倒了一杯,递给他,依旧笑嘻嘻的语气。 “阿树,看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男人,昨晚是逗你来着。但现在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来,干杯。” 滑树接过了红酒,可总觉得诗乔的笑容,有些逞强的意味。 搞不懂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但还是碰了下她的杯子,“干杯。” 陪诗乔用完了餐,滑树便恭敬地离开了。 徒留诗乔一人,躺在冰冷的沙发上,发呆。 她昨晚,竟敢在酒吧喝了烂醉。后来又不知廉耻地勾引了滑树…… 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自己三番两次地因为滑树失控,那答案只有一个。 她喜欢上滑树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只是在她每每见到他时,她便忍不住地想逗弄他,想看到他脸红的纯情模样。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见到他时,她的心里,总会生出来一抹安谧。 这便是喜欢了吧。 既然她喜欢他,那她定是要将他追到手的。 “你是诗家的小姐,但我只是榕家的一名属下,我们两个人身份悬殊。” 滑树的话语适时地响在了她的脑海里。 诗乔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一张小脸,也倏地没有了血色。 她做事从来都只遵从她的心意,她一向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可她终究还是为滑树破了例。 …… 聂秋欢本来打算回家吃一顿的。 可按了好几遍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便知道,聂父聂母,许是又出去度二人世界去了。 她不知道她那个木头似的父亲,是怎么开了窍,竟然学会了这些招式。 可还是忍不住为父母感到开心。 一边开门,一边冲着身旁的榕昀说,“小昀,你现在还不饿吧?” 榕昀懂了她的意思。 缓缓摇了下头,“那我帮你打下手。” 咦? 他会煮粥就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能为她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 进了屋,聂秋欢系上围裙进了厨房,男人也跟着她进去了。 聂秋欢知道他的脾性是有些倔的,便挑了洗菜的活给他。 两个人安静地忙着手中的活,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讲话。 厨房里一时间流动着的,尽是岁月安好的气息。 等将所有的菜端到餐桌,已是一个小时后。 两人挨着坐着。 时间有些仓促,因此聂秋欢做的都是些简单的饭菜,但榕昀吃的却比哪一次都津津有味。 用完午饭,聂秋欢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榕昀坐在床边,陪了她好一会的时间。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他却没能狠下心叫醒睡得酣甜的小蠢货。 弯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便独自离开了公寓。 睡得昏昏沉沉的聂秋欢,是被一阵紧急的门铃声吵醒的。 她一边下意识地喊着“小昀”,一边拿起床头边的手机,扫了眼时间。 第0454章 姜还是老的辣 聂秋欢顿时吓一跳。 竟然已经三点多了! 聂秋欢有些懊恼。 榕昀定是舍不得吵醒她,便独自离开了公寓。 门铃声仍然急促地响着。 聂秋欢赶忙将衣服穿好,这才开了门。 可当她看到门外那个一脸冰冷的黑衣女子时,顿时愣住了。 连半秒时间都没有,她就立即将身子掩在了门后,警惕地望向来人。 “你来有事吗?” 滑淼只是轻扯了下嘴角,开口的语气,却有了些温度。 “温小姐,老家主想见你一面。” “想必老家主日理万机,应该很忙吧,我这个小人物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聂秋欢几乎想都没想地就回绝了她。 滑淼像是料到她会拒绝,只是又躬身说了一句,“抱歉了温小姐。” 她这话一出口,聂秋欢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即关上房门。 可终究是迟了一步。 有两名黑衣大汉,突然从滑淼身后跑上来。 其中一人将脚抵在了门缝里。 然后,轻轻松松地就将瘦弱的聂秋欢给扯了出来。 聂秋欢知道此行定是没什么好事,心里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在挣扎无用后,还是用愤愤的目光,瞪了滑淼一眼。 “得罪了温小姐。” 这个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多。 上班的都出去上班,午憩的仍然在午憩。 楼层很安静。 并没有人发现聂秋欢的公寓门口发生的一幕。 聂秋欢被黑衣大汉胁持着带上了车。 她被迫坐在后座。 负责看守她的滑淼,则坐在了她的身旁。 深冬的天里,滑淼只着了一身干练的紧身衣。 聂秋欢与她坐的极近,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身体冰冷的温度。 想起滑淼带给自己的不好的经历,聂秋欢的身体,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然后,往身旁挪了挪。 目光也移向了窗外,怔怔地发着呆。 这次,又是什么在等着她呢? …… 车子很快便驶到了榕家祖宅。 但滑淼的态度却极其恭敬。 她下了车后,便走到了聂秋欢的那一侧,打开了车门,稍稍欠了下身子。 “温小姐,到了。” 聂秋欢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态度,为何改变如此之大。 她下意识地就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可还没触碰到,她就又慌张地捏着拳放下了。 她如今还没摸清榕家老家主的意图,不能再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 聂秋欢下了车,便跟着滑淼进了榕家祖宅。 还是一如既往中的庄严肃穆。 天气到现在还很阴沉,大风也不停地呼啸地吹着。 聂秋欢走在走廊的时候,都听到了风刮向干枯的树木引起的尖锐声。 可她终究是经历过一次死劫的人。 就算她心里有多么害怕,她的面上也没有表露半点出来。 滑淼领着她,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口。 滑淼又恭敬地敲了几下门,“老家主,温小姐到了,你要现在见她吗?” 有苍老的声音,透过这扇冰冷的门,传了出来。 “让她进来吧。” 那声音,听着很无力,再没有了聂秋欢记忆中的雄浑有力。 她正疑惑着,滑淼已经开了门。 天气很低沉,屋里又没开灯。 聂秋欢下意识望去的时候,只望见了一片漆黑。 可还是有丝丝凉气,从屋里露出来,钻进了她的身体。 滑淼却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弯腰,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 “温小姐,请进。” 聂秋欢自知这一劫逃不过去,便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迈开步子,进了漆黑的屋。 她刚只迈了一步,耳边便突然响起了一道“啪嗒”声。 跟着,从头顶落下了一道刺眼的光亮。 聂秋欢缓了好一会儿,才熟悉了这样的光亮。 她下意识地扫向屋子。 却愣住了。 一位老人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她。 可老人的精神看着很差。 那张瘦削的脸,极是苍白。 老人望着她的目光是浑浊的,但还是有一丝精光不经意间泄露而出。 他的腿上盖着条薄毯,老人的双手掩在下面。 可聂秋欢却注意到,老人的双手,时不时地哆嗦了一下。 她又愣了一愣。 下意识里根本没把眼前的老人,与印象中的榕家老家主看成同一个人。 可滑淼此时却走到了老人的身旁,在老人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也就在这时,聂秋欢才意识到,眼前的老人,就是榕家老家主。 她这一发呆的功夫,滑淼已经走出了屋子。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轻声的关门声时,聂秋欢神游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不知道老人是因为何事,才将她从公寓里掳了过来,可聂秋欢看着此刻老人虚弱的模样,心里终于生了丝不忍。 垂下头,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老家主。” 老人蠕动下唇瓣,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聂秋欢,他的情绪竟渐渐变得激动。 再然后,他连话还没说出口,便猛地咳嗽了起来。 听着这揪心的咳嗽声,聂秋欢犹豫了几秒,也顾不得是不是圈套,还是迅速上前。 从茶几上拿了杯水,她轻轻拍打着老人的后背,待老人的咳嗽声渐渐弱下去时,她才又将手中的水杯,喂给老人喝了几口。 老人青紫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扫了一眼“温绮念”,眼里却迅速地闪过了一道震惊。 这个女子,与先前的聂秋欢长得真像……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只不过几秒的时间,榕彭祖的眼里,便闪过了一丝了然。 疲惫地出口道,“你是聂秋欢吧?” 料不到一眼就被老人看穿了伪装,聂秋欢有些心乱。 可她依旧摆出了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老家主怕是认错人了。我是温家的人,姓温,名绮念。” 榕彭祖此时的呼吸,还有些粗重,因此说话的时候极是吃力。 他又抬眸扫了一眼聂秋欢。 蓦地笑了一声。 “你瞒不过我的,我知道你是聂秋欢,不然我的两个孙儿又何必为了你……” 话还没说完,他便停住了,叹息了一声,再没说下去。 屋子又陷入了安静。 好久之后,聂秋欢才轻声出了口。 “不知老家主,此次将我掳来,又是为了何事?” 她用的是“又”。 所以,她还是承认榕彭祖的话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榕彭祖虽然看上去精神不好,但他那一双眼实在厉害。 第0455章 时间能弥补所有的伤痛 聂秋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看出来的。 可她也知道,她在这名老人面前,着实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默了默,才抬眸望向老人。 “上次老家主掳我过来,是为了小昀的事,那这次老家主,同样又将我掳了过来,还是为了他的事吗?” 老人的眸轻轻闪了闪,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回答,只是奇怪地问道,“你叫他小昀?” 聂秋欢一愣,不明白老人为何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但还是先暂时将疑惑压在了心底,“嗯”了一声。 老人又吃力地笑了两声。 “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是很喜欢唤他‘小昀’的。我原本以为,他母亲走后,他是不会再允许有人唤他这个称呼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准了你……” 老人的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 可简而言之,他无非是说,榕昀为自己破了例。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眸底,浮上了些许略略的温情。 老人的语气里有难掩的遗憾,聂秋欢却不知道老人为何跟自己讲这些。 “既然你唤他一声小昀,那我唤你一声秋秋,不碍事吧?” 聂秋欢一愣,诧异的望向他。 老人似乎并没有她意外中的难以相处。 捉摸不透老人的心思,半晌后,她才轻点了下头。 然后又问道,“老家主,你此次将我掳来,是想拆散我跟小昀吗?” 既然老人不肯将目的说出来,她还是直接点好了。 老人眯了下眼,眼里忽然迸射出寒光来。 聂秋欢却很镇定,毫无畏惧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难道不是吗老家主?老家主不是一直以为我和小昀的身份地位悬殊,我配不上小昀吗?” 老人看着她以一副镇定的模样,说出了这番话,又缓缓低下了头颅。 他望着自己掩在薄毯上的一双手,眼底终究流露出来了一丝哀戚。 却是又寻了别的话题。 “秋秋,如果有个人做错了事,那你说,那个人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聂秋欢却被老人的话砸的有些愣。 这种问题,他怎么会来问自己? 可此刻的老人,看着很令人心疼。 再没有了榕家老家主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一名普通老人的落寞和孤单。 想也知道,大家族之间的亲情向来淡薄如水。 那榕彭祖和小昀之间,应该并没有很深厚的爷孙亲情吧……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再次为大家族内的肮脏事,感到有些心凉。 可此刻看着老人明显无神的双眼,她的心底,突然又生出了不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张了口,“那得看那个人,犯的是什么错了。” 老人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那个人的过失,他害的他的孙儿一夜之间没了亲情,你说,这样的过错,那个人还能弥补吗?” 老人的话听着很简单,可聂秋欢的一颗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 老人的语气,有着明显的落寞和难过。 聂秋欢的一颗心脏,却突然不受控制紧缩了一下。 很明显,他说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那那个孙儿,说的是小昀,还是榕朔? 可直觉告诉自己,老人说的那名孙儿,指的是榕昀! 呼吸顿时有些吃力。 聂秋欢缓了好大劲,才从老人给她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外界对榕家姜夫人无故逝去的报道,少之又少。 可却一直盛传,姜夫人给榕家家主榕阳炎戴了绿帽…… 聂秋欢忽的想起,她第一次被榕彭祖掳到榕家时,曾经在墙上看到过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气质很是温婉大方。 那便是小昀的母亲,姜谷珊。 聂秋欢一直想不透,那样看上去温婉秀丽的一位女子,怎么会干出那样污秽的事情? 可此刻听到老人的忏悔,聂秋欢便意识到,传闻并不可信。 有时候,谣言覆盖了一切。 老人迟迟没有得到聂秋欢的回答,故作咳嗽了一声,拉回了聂秋欢的神游的思绪。 可聂秋欢却不知道怎么搭话。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本就不该对这样的事评头论足。 而且,她对姜夫人的事,一无所知。 万一在榕彭祖面前,她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惹了他不开心,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她自己。 斟酌了下利弊后,聂秋欢便垂下头,默不作声了。 老人有些不满意她的举动,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秋秋,你说那个人还能弥补他的过错吗?” 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从自己这里听到答案。 聂秋欢对老人的执着感到有些气恼,还有疑惑。 但终于不再沉默了。 “老家主,如果那个人对他孙儿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的话,那可能是最糟的局面。” 聂秋欢已经知道老人说的便是自己了,却还是不敢摆在明面上。 她仍然畏惧着这名老人的权势。 老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聂秋欢的话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聂秋欢看着这样的榕彭祖,突然有些不忍。 除却榕家老家主的身份,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而已。 哪位老人不希望自己儿孙满堂,一家大口子和睦融融的。 他应该也不例外吧。 聂秋欢有些后悔刚刚说出的话,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她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脑海里便随之浮上了一道灵光。 她顿了顿,这才又浅笑着开了口。 “不过老家主,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时间是能拂去所有的伤痛的。 那个人和他的孙儿之间,该何其有缘分,才会在这辈子当了爷孙。所以如果那人的孙儿肯珍惜这样的缘分,肯原谅那个人的话, 那那个人的过错,还是能弥补回来的。” 老人动了下身体,似乎是想起身。 可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他终究没能做成功。 又无力地坐回在了沙发上。 开口问道,“秋秋,那你说,我该如何弥补呢?我又该如何让阿昀原谅我呢?” 老人此刻忽然卸掉了全身的精力,却很认真地望着聂秋欢。 可聂秋欢听着他那番突然换了人称的话,心脏再次骤缩。 怎么也不明白老人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承认那个犯了过错的人便是他自己。 第0456章 几分真几分假 难道说,榕彭祖此次将她掳到榕家,就是为了和她讨论这一个问题? 可是,在聂秋欢的印象中,榕彭祖每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都是一副很强大的面貌。 但此刻,本该很强大的老人,怎么摆出了这么一副疲惫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是阴谋吗? 是为了故意博取她的同情吗? 想到这一层,聂秋欢望着榕彭祖的目光,渐渐多了些戒备的意味。 榕彭祖也感受到了她望向自己的目光,由最初的不忍,变得警惕起来。 他顿时对聂秋欢产生了兴趣。 她到底是凭借的什么,能让向来无情的阿昀,对她这番地死心塌地,还不惜三番两次地违抗了自己的命令。 还让他的小孙子,作出了那番大逆不道的事来…… 可当他接触到聂秋欢那双很澄澈的双眼时,心下突然一动,又想起自己刚刚所说的要弥补的话来。 阿昀为了他的母亲,恨他恨的那般深。 他如果再对阿昀的女人做些什么,怕是,阿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这么想着,榕彭祖便尽量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然后又吃力地抬起手,冲着聂秋欢做了个手势,“来,孩子,过来。” 对他一会凶狠一会和蔼的神态,聂秋欢有些捉摸不透。 却是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人,对她是没有好心的。 聂秋欢便站在那没有动。 语气尽是戒备,“老家主,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榕彭祖落在空中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才缓缓放下了。 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用很哀戚的目光望着聂秋欢。 “秋秋,现在连你也不肯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他缓缓低下了他的头颅,周身也跟着笼罩起一层寂寥的气息。 “是啊,你都不肯原谅我了,更何况阿昀呢……” 这名强大的老人,今天三番两次地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了无助。 就算他是别有用心,可看着这名老人摆出如此模样,聂秋欢终究没能狠下心。 心里总有一层怜悯在作怪。 聂秋欢朝着榕彭祖走近。 榕彭祖感受到眼前投下的阴影,心一喜,猛地抬起了眸。 蠕动了几下唇瓣,“孩子……” 聂秋欢便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 “老家主,你和我都知道小昀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他过去可能因为一些事情,记恨了你,但是老家主,我刚刚就说过,时间是能拂去所有的伤痛的,所以,你应该相信,小昀他应该没以前那么恨你了。” 窗外有风呼啸而过。 可聂秋欢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榕彭祖的耳中。 老人的指尖,忽然哆嗦了一下。 不得不说,她说的话,是他一直以来都期望的。 他眼神略微恍惚地望着聂秋欢。 突然有些知道小昀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榕彭祖又低下头望了眼盖在腿上的薄毯,胸腔里跟着翻滚起了浓浓的愧疚。 “孩子,那你说,如果我不反对你们两个的事了,他会原谅我吗?他会再喊我一声爷爷吗?” 聂秋欢却突然心一惊,她为老人这番坦白的直言感到有些诧异。 可她终究不是小昀。 她不知道小昀的选择会是如何。 她深吸了一口气,可终究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老人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 她感到诧异的同时,还隐隐觉得不安。 她这番沉思的时候,眼眸微微下垂,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老人的腿上。 老人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情绪显得有些急躁。 掩在毯子下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似乎是想对聂秋欢说些什么,但不知什么原因,在他张口的时候,他的眼里突然划过了一道恐慌,再然后,他便狠狠地咽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咳嗽了起来。 老人的身体,似乎很差了。 聂秋欢连忙上前,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好几分钟后,老人的咳嗽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却在聂秋欢递来一杯水时,移开了头,疲惫地阖上了眼。 “孩子啊,你先出去吧,外面自会有人安排你的去处。” 老人看着很累了。 聂秋欢忽然想起榕家发生的棘手的事。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什么,但看到榕彭祖这般疲惫的模样,她跟着便想起了榕昀的疲惫无力。 心一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沉默了半晌后,才轻声说了一句,“老家主,你要多注意休息。” 老人微微点了下头,声音听着很没精神,“出去吧。” 聂秋欢只好收回了目光,走出了卧室。 滑淼一直静静地守候在门外。 这时瞥见她的身影,连忙上前,欠了下身子,“温小姐,这边请。” 聂秋欢知道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便顺着滑淼手指的方向走去。 绕过了好几个弯,走了好几条走廊,聂秋欢才被领到一间卧室门口。 滑淼替她开了门,“温小姐,这是老家主特地吩咐佣人为你准备的屋子,你进去吧。” 聂秋欢的红唇弯起了一丝弧度。 门被滑淼开了一条缝。 透过走廊倾泻进去的些许灯光,聂秋欢看到了很温馨的装潢。 淡淡的粉色壁纸,就连家具,也不是她在刚刚的那间屋子里看到的冰冷的黑白色,却是很温馨的橘黄色。 不得不说,老人看人的眼光,很厉害,竟将她的喜好,都猜的这么准。 可聂秋欢嘴边的笑,却有一丝讥讽的弧度,“老家主对我还真是上心。” 卧室的布局风格,虽然是她喜欢的。 可她无缘无故被掳来榕家,还被关在这么个地方,换做谁,想来都不会开心的吧。 只不过,滑淼在听到她的话后,情绪依旧没有半点的起伏波动。 她只是用她那双很冰冷的眸,淡淡扫了眼聂秋欢,“温小姐请放心,你待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一个人会伤害到你。” 聂秋欢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进屋后,聂秋欢一直以来强装的镇定,便崩溃了。 面对那个老人时,不是不感到害怕的。 在她还是聂秋欢时,那个老人,便明确了对自己的态度。 他宁愿用小昀的生命来威胁自己,也不准自己和他在一起。 所以,今日的老人,说的让她和小昀待一起,几分真几分假? 第0457章 等他的是什么 聂秋欢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她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柜,想要给榕昀打个电话。 可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触感。 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聂秋欢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 卧室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通讯设备。 那个老人,嘴上说着想要博得小昀的原谅,可他转身却将自己囚禁这个地方,断绝了自己与外界联系的所有机会。 安的,究竟是何心…… 此时的榕昀,正认真地处理着公务。 榕阳炎莫名失踪后,他负责的项目,便尽数落到了榕昀的肩上。 所以,榕昀的时间是很紧迫的。 可他在一份文件下方签下名字后,眉心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心里就陡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手中的笔,也因为他这一愣神,滚落到了地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榕昀抬头,扫了眼墙上的钟表。 已经四点多了。 小蠢货她,还在睡着吗? 可是榕昀却深知聂秋欢的小习惯。 她睡午觉,顶多两个小时。 可现在,明显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 榕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了。 如果小蠢货醒来,怎么也会打个电话给他的。 可是,他的手机却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榕昀的眉心,再次狠狠跳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拿过手机,迅速拨了聂秋欢的号码。 可是,他满心的期待,在听到那一声声冰冷的“嘟嘟”声,以及机械的女声时,终于一点点冷凝了下去。 也顾不得此时还有很多尚未处理的公务,榕昀穿了外套,迅速拨了滑树的号码。 “喂,阿树,你现在到办公室一趟,将我剩下的文件处理了,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榕昀来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按了门铃。 没多大功夫,门就被打开了。 以为是他的小蠢货,榕昀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开来。 可等到门被彻底拉开,露出聂母那一张好奇的脸时,榕昀重新挂在脸上的笑,顿时僵硬住了。 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将不安重新压在了心底,面上又挤出了一丝轻松的笑。 可他并不知道聂秋欢此时还在不在公寓,正犹豫着怎么问出口时,聂母就往他的身后探了探脑袋,一边望一边问,“小昀,欢欢呢?她没跟你一起吗?” 直到确认榕昀的身后没有人时,聂母才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又抱怨地说道,“这孩子,中午是不是回来过?可竟然连手机都没带走,我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了打电话的声音,可惜没接到……” 聂母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可榕昀却觉得周身的温度,渐渐冷却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喉腔那里像被一团棉花塞着,堵得他的呼吸有些吃力。 直到聂母重新望向他,问“小昀,欢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时,榕昀才眨了眨酸涩的双眼。 他是知道聂母的身体状况的。 所以,不能将小蠢货失踪的情况告诉她。 这么想着,榕昀便挤出了一抹很云淡风轻的笑来。 “伯母,是这样的,今晚有一场与大客户的会面,所以,秋秋是要陪我去的,但她手机没带,我便过来取她的手机的。” 聂母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这样啊。” 然后,她才扯开了嗓子,朝屋内吼了一句,“大海啊,把欢欢落在房里的东西都拿过来!” 没一会儿,聂父便拿着包包出来了。 榕昀接过,和聂父聂母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可他并没有直接上车离开小区。 榕昀走到了保安室。 保安室里此时只有一位值班的小警员。 小警员是认得榕昀的。 立即弯下了身子,用讨好的语气问道,“昀少,你有事吗?” 榕昀淡淡“嗯”了一声,“将今天下午65号楼405号公寓门口的监控给我调出来。” 小警员照做了。 可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阵敲敲打打时,突然间想起,今天下午停过一段时间的电。而那段时间的监控,因此是没有录下来的。 调出了监控后,屏幕里只有一条走廊,时不时会有几名老人经过。 见榕昀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眉心也越皱越紧时,小警员便知道,昀少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监控。 吞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昀少,今天下午三点左右,这的小区是停电的,所以,所以监控可能……可能并不全。” 榕昀紧紧捏着了聂秋欢的包包,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问道,“今天下午,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车来过小区?” 榕昀的语气很严肃,小警员便真的歪着头想了片刻,然后回道,“特别的车倒是没有,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进来了一两车,下来的竟是一名女子和两名凶神恶煞的大汉。” 榕昀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又听到小警员回忆道,“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那辆车竟然又开出去了。” 听到这里,榕昀的眼里忽的迸射出一阵寒光。 虽然还不清楚,那一女二男到底是谁,但他心底,已经大致有个答案了。 也不容小警员说完,便忽然转身离开了。 榕昀上了车,将车速开到了极致,直奔榕家祖宅。 这个时候正好是下班的点。 车来车往。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榕昀却不知道他的小蠢货是不是还安然无恙着,心里越来越焦急。 等到他将车开到榕家祖宅的时候,漆黑的夜色,已经降下来了。 今天的风,便一直没有停过。 只不过,夜晚的榕家祖宅,在那一声声尖锐的风啸声中,比白天更阴森了点。 干枯的梧桐树站立在马路两旁,在漆黑的夜色里,模模糊糊只看得到几根瘦削的影子。 很阴森,很诡异。 榕昀停下了车后,便一直坐在车内,目光冰冷地瞧着偌大的榕家祖宅。 好久后,他才讥讽地勾起唇,下了车。 门口此时正站着一位女佣,瞥见榕昀,头都不敢抬,“大少爷,客厅已备好了晚餐,老家主和二少爷一直在等您。” 呵!等他的却是什么呢…… 榕昀轻嗤了一声,却并没有迁怒于这位佣人,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他便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此时正坐着一位老人,以及一位年轻人。 第0458章 我想要的,和我不要的 可是,客厅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年轻人一直在说话,时不时还能听到老人的搭话和笑声。 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 可就是太过温馨,以至于很不正常。 老人和年轻人的身后,站着长长一排的佣人。 只是,佣人们此时都低着头,可是,他们的腿,却在打着颤。 自老家主的身体抱恙后,老家主对二少爷态度的转变,实在太过诡异。 可没人敢深思其中的原因。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老人和榕朔的交谈声,也停下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重。 待听到一声轻嗤声时,佣人的身体,终于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看到榕昀时,榕彭祖那双浑浊的双眼,顿时闪过一道光亮。 然后,他便将放在桌面上的手,以一种浑然不在意的姿态,轻轻地掩到了薄毯下。 他直直望向榕昀。 他能看到榕昀满眼的冰冷和戾气,却是和蔼地笑了,他又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吃力地说道,“阿昀,我吩咐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菜,快来坐下。” 榕昀却仍旧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地望着他。 甚至,他在听到他的话后,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道讥讽的笑声。 “阿昀。” 榕彭祖企图能够用自己如今的状态,唤起榕昀的怜悯,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榕昀仍旧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嘴边讥讽的笑意,却越来越重了。 就在榕昀和榕彭祖这样僵持不下的时候,榕朔发出了一道很轻的笑声。 他朝着身后的一排佣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就算他们有心打听榕家的内务事,可佣人们,终究没那个胆子,纷纷逃也似地离开了客厅。 佣人们离开后,榕昀才渐渐收去了眼里的锋芒,慢悠悠地走到了榕彭祖的跟前。 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榕彭祖一直盯着他看。 好几次张了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于也只是将所有的话咽回了肚中,只是用很低又悲哀的语气,唤了一声“阿昀”。 榕昀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他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老人。 “老东西,你在跟我装可怜吗?” 那张俊美艳丽的脸上,四处流动着寒气。 榕彭祖的指尖动了动,下一秒,他的眼里就升起了无法言说的悲哀。 缓缓低下了头颅,他的目光直直盯着盖在腿上的薄毯,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看到这幅无力的榕彭祖,榕昀忽然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底,不知为什么,突然涌动起了说不出来的酸疼和愧疚。 可当他想起,他的小蠢货,目前还下落不明时,他心底的酸疼和愧疚,就被浓浓的慌张代替了。 再次用冷冽的目光,扫了眼老人,然后,低下头,望着桌前的美食,发起了呆。 一女两男…… 是滑淼吗? “大哥,爷爷的身体不好,你可不能再刺激他了。万一有个好歹……” 榕朔望着发呆的榕昀,忽然轻笑着开了口。 话是调侃的话,可就是不知怎的,听起来,很扎人,直扎进人的心窝子。 榕昀眨了眨眼,讥诮地笑出声来,“榕家的孝子你愿意当便去当吧,不过可千万别把我拉下水。” 话说到这里,榕昀也终于没有再拐弯抹角,再次将锋利的目光落到了榕彭祖的身上。 “老东西,我问你,她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开口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狠劲。 榕彭祖的指尖再次颤抖了一下,最终他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昀,是不是爷爷以前作孽太多了,你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我了?” 毫无生气的话,让榕昀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阿昀,爷爷如今都是这幅模样了,做那些事,还有意义吗?爷爷现在,只想找到阿炎啊……” 提及阿炎,老人的双目渐渐变得空洞。 “阿炎从小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不知道这一次他偷偷溜出去,受不受得了外边的习惯,那个孩子啊,最是娇贵了,外边的饭菜他从来都是吃不下去的……” 胸腔忽然被人堵住,榕昀的呼吸顿时变得很吃力。 老人的一字一语,落入他的耳中,他却只感受到了哀戚的滋味来…… 是他错怪他了吗? 真的不是他吗? 榕昀紧紧捏着拳,半晌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又独自离开了客厅。 耳边的脚步声远去后,榕朔才缓缓站起了身,走到榕彭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阴邪邪的笑了。 “爷爷,你是不是很想念父亲?” 榕彭祖垂着头,可那双浑浊的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丝哀戚的神色来。 这个孩子,他是看着长大的啊。 可怎么,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偏执了呢…… “呵呵,爷爷,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今天上午啊,刚去看过父亲,他现在,也很想念你呢。那你要不要去……” 榕朔是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出这么一番话的,可话还没说完,榕彭祖便猛地抬起了头。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举起了手,朝着榕朔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重重地挥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这个孽子!混账东西!” 榕彭祖很激动地望着他,情绪随之也变得激动。 他的胸腔一起一伏,呼吸渐渐吃力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榕朔被他打偏了头。 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浮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那是老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扇的一巴掌。 榕朔现在还能感觉到他的脸颊,有股火辣辣的疼。 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左半边脸,不怒反笑。 “呵呵,爷爷,看样子,你真是恨不得我去死啊……” 榕彭祖的唇瓣哆嗦的厉害,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榕朔又舔了下唇瓣,舔走了嘴角渗出的血丝。 他看着老人吃力地抬手,似乎是想指责自己,可最终,老人的人还是无力地落了下去。 他忽然变笑了起来。 “爷爷,从小你就教导我,这世上的东西,只分为两类,我想要的,和我不想要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家主这个位置没用,所以没有对它表现出热衷。可现在,我却忽然觉得,家主这个位置,还真的是好东西呢……” 第0459章 他都知道了? “就是因为我以前的性子,太过软弱,你和父亲才会那般的对我,我如今倒是吸取了教训,那爷爷,你有没有为我感到开心?” 有寒气,直逼心脏。 榕彭祖说不出来话,唇瓣却哆嗦地厉害。 他用愤愤的眼神,盯着榕朔。 榕朔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渐渐消去后,榕朔才忽的想起来榕昀刚刚说的话。 他还在笑着,可一双眸,却冷若寒霜。 “爷爷,她的事最好不是你做的,不然你该知道后果的……” 话说完,榕朔的脸上便忽然荡漾起了炫人的笑来,走到了榕彭祖的身后,推着他,离开了客厅…… 离开了榕家祖宅,榕昀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开着车,在大马路上,闲晃了会,然后才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滑树的电话正好打来。 榕昀躺在椅背上,按下了接通键。 可声音听着,却很无力。 “喂?” “老大,下午的时候,言夫人来找过温小姐,不过温小姐正好没来,言夫人临走前便托属下带一句话给温小姐。” 言夫人? 是雪薪竹吗? 榕昀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什么话?” 滑树的声音明显地矮了下去。 “言夫人说,她已经有了身孕,便希望温小姐也能努力一把,她说,她很想让她们两人的孩子定下娃娃亲。” 榕昀的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 那个泼娘们,怎么挑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不过,娃娃亲…… 榕昀不自觉地加大了握手机的力度,阴森森地笑了一声。 “她明天若是再来,你就转告她,她若能生下三胞胎,我榕昀的孩子,便与她的孩子,定下娃娃亲……” 乖乖!他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可滑树却被榕昀这番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惊得脸都抽搐了一下。 他怎么忽然觉得,言夫人成了老大的撒气桶呢…… 他的脸还在抽搐,又听到榕昀在耳边道,“对了阿树,你有没有诗乔的号码?我,我找她有事。” 诗乔? 滑树心一惊,手机差点拿不稳,好久后,他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怎么了老大,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诗乔的吗?现在怎么又……” 不可否认,一提及诗乔,滑树便觉得一颗心脏仿佛不再属于他,跳动速度快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榕昀低低地笑出声来,但是那笑,却让滑树觉得浑身难受。 “别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滑树这才喏喏道,“有的老大,你稍等一下。” 不知从何时起,滑树已经将诗乔的号码,熟记于心了。 可此刻,他却不敢将诗乔的号码立即报给榕昀。 他装作翻通讯录的样子,耽搁了好长时间,终于在榕昀等的不耐烦时,才迅速报过去了一长串的数字。 榕昀的记性很好,只听一遍就已经记住了诗乔的号码。 顿了顿,他便又开口了,“对了阿树,最近几天,你便暂时代我处理榕氏的事情吧,我这边,出了点棘手的事。” 滑树立即苦大仇天的抱怨出声,“老大,你怎么可以……” “嗯?” “不是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榕氏还有一部分二少爷的人,我怕我一个人抵挡不来啊。” “嗯?” 滑树彻底地认怂了。 “知道了老大,我会将你吩咐的事办好的。” “嗯。” 挂了电话后,滑树还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诽谤了一会儿。 老大还真是不把他当人啊…… 不过,诗乔带给他的影响仍旧存在着。 他的心跳,快的让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心底那丝残留的念想,给压了下去。 他的身份,注定和诗乔不会有什么的…… 榕昀还坐在车内,迅速地往手机里输入了一长串的数字,他盯着那些数字看了好久,才按了拨通键。 可冰冷的“嘟嘟”声响了好久,才被人接通。 “喂?你是哪位?” 明显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不难让人猜到接电话的女子,感冒了。 榕昀在听到女子的话后,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忽然想起,他今天中午见到诗乔时,诗乔便是坐在敞篷跑车里。 榕昀轻嗤了一声,然后又动了下身体,寻着了舒服的姿势后,才懒洋洋地出声道,“诗乔小姐,是我。” 可女子仍旧没能反应过来,她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然后才问道,“你哪个?” 个蠢笨的东西! 榕昀毫不留情地嗤笑道,“诗乔小姐,你是烧糊涂了吧?” 诗乔这下子是真的反应过来了。 她用她那重重的鼻音,咯咯笑了几声,才不怀好意地回道。 “哎呦,原来是聂小美人的男人啊,你怎么突然找上我了?莫不是聂小美人满足不了你,你就转移目标了?” 榕昀暗暗捏紧了拳,这才没有将心底的怒气发泄出来。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诗乔小姐,你知不知道小蠢货的下落?” 许是真是烧糊涂了,诗乔此刻的胆子竟大得很。 “怎么?聂小美人失踪了?我又不是她的姘夫,你可是问错人了。” 听着她的一番话,榕昀终是冷下了脸色,开口的语气,带着很深的戾气。 “诗乔小姐,我再问你一次,小蠢货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或者说,是不是和你背后的威邦有关?” 他看样子似乎是认真的…… 诗乔终于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被烧的直泛迷晕的脑子,此刻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不敢再用她惯有的说话方式开口,沉默了好一会,才认真地回道,“昀少,很抱歉,我不知道聂小美人的下落。”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邦哥也不知道。” 榕昀讥讽出声,“呵?他会不知道?他当初不是还派你扮成言雅的模样,杀害唐千云,嫁祸给小蠢货了吗?” 诗乔的瞳孔骤然缩小。 呼吸也不受控制地停滞了一秒。 他都……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可耳边又倏地想起一道低缓冰凉的嗓音,“诗乔小姐,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只觉得恍若坠入冰窖。 寒气,从脚底,一丝丝地升了上来。 第0460章 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诗乔保持着呆愣的模样有几秒的时间后,才轻轻眨动了下眼睛。 她目前还不知道榕昀对她的态度如何,只能保持着沉默的样子。 榕昀似乎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却让诗乔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小蠢货很袒护你,一直瞒着你对她做过的事。我本来也打算如了她的意,不计较你跟她做过的事的,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故意停住了。 可诗乔是谁? 她是威邦的得力下属。 她能混到如今的地位,自然少不了她看人的本事。 在榕昀停了口后,立即谄媚地笑了一声。 任谁也想不到,连威邦都驯服不了的下属,小A,此刻竟是作出了这么一副讨好的样子来。 “嘿嘿,小昀,啊呸不是,昀少,你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决不推辞!” 榕昀很满意地笑出声来,“诗乔小姐倒是很识相。” “那是,人只有好好地活着,才能在这个世上,做自己喜欢的事啊……”诗乔颇有感慨地说道。 她原本的嗓音是极其偏哑的,可衬上这浓浓的鼻音,倒是多了些喜感。 “我不知道小蠢货为什么袒护你,但既然如此,你的表现,可不能让她失望了。” 诗乔是人精,不过半秒便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谄媚地笑道,“知道了昀少,我一定会将聂小美人……” 诗乔顿了顿,极其有眼见地改了口,“我一定将昀夫人安全地带到你身边来。” 这个世上,千穿万穿,唯独马屁不穿。 “昀夫人”这个称呼,显然是很对榕昀的胃口的。 他忍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轻松的笑声,这才又开口,“原来诗乔小姐这么会哄人。” 诗乔又笑嘻嘻道,“对啊,正是因为我把聂小美人哄得好,她才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啊。” 榕昀没有再搭话,只是在沉默了半晌后,便突然挂了电话。 车子,再次开往榕家祖宅。 …… 听到手机里传来挂断的提示音时,诗乔才又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 人不作就不会死。 这话用在她身上,还挺合适。 不就一个男人吗? 她竟然为了他,在这么冷的天里,开着一辆敞篷跑车,吹了那么久的风…… 单纯只是为了炫酷。 想起自己的初衷,诗乔的目光,却渐渐变得幽怨起来。 “你是诗家的小姐,但我只是榕家的一名属下,我们两个人身份悬殊……” 想到这里,诗乔忽然露出个阴历无比的笑容来。 可她却忽然感觉有些冷。 本就感冒了,现在又不知怎的,她冷的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虾米状。 这是很不雅观的。 但诗乔却顾不得其他了。 她就想这么抱着自己,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放纵自己一次…… 意识渐渐薄弱,诗乔却突然一下子不感觉冷了,她反倒觉得自己像身处一个大火炉。 肌肤的温度,烫的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承受。 诗乔知道自己发高烧了。 喉咙像被火燎似的发疼,她感到有些口渴。 却知道这个诗家,是没人关心她的死活的。 她难得一次想放纵自己。 不知躺在沙发上昏睡了多长时间,诗乔才浑身湿透地醒来了。 她看着从她昏迷,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进过的屋子,忽的勾起了唇。 虽然脑袋还泛着迷晕,但烧明显退了不少。 诗乔又想起榕昀交代给她的事,被逼无奈地摇了下头。 自言自语道,“聂小美人,帮了你这一次,我以后可就不欠你什么了。” 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她才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诗乔又扭头扫了眼窗外。 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漆黑的夜色里,诗乔只望得到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一闪一闪的,晃得烧还没退净的诗乔,眼睛都有些花。 站的久了,诗乔忽然感觉有些冷,便缩了一下脖子。 可只要一想起,她今天为了一个不相关的男人,愚蠢到发了高烧,胸腔里便涌出来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 她又从衣柜里拿了件厚重的羽绒服,披上,这才出了门。 出乎意料地,她以为她在这个点,不会在诗家碰到任何熟人。 可当她站在她的车前,裹紧了衣服,正要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时,她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不过一秒,她的眼前就被打下了一团刺眼的白光。 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直到耳边的摩擦声渐渐小了下去,她才勉强地撑开了眼缝,望向来人。 都这个点了,竟然回来这么晚。 谁啊? 漆黑的夜色里,那辆车子停下来后,便一直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潜伏在那里。 诗乔望着望着,便忽然觉得那辆车很熟悉。 她的心思一动,再然后,她便从那辆车里,感受到了熟悉的目光。 是诗漾啊…… 诗乔并不想知道诗漾回来这么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 只是迅速地收回了视线,然后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门。 这一番动作,她不过只花了五秒的时间。 可车上的男人,动作却比她更快。 在诗乔开了车门,大半个身子都探进车里时,她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了出去。 她的脑袋砸到了男人的胸膛,传来闷闷的疼痛。 烧本就没退干净,脑袋也一直迷迷糊糊的,这么一撞,诗乔觉得她的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忽然,她的双手,被人紧紧拽住,头顶,也跟着砸下了一道阴狠的声音,“乔乔,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诗乔忽然觉得很好笑,便真的笑出了声。 他自己都这么晚才回来,又哪来的资格,来询问她的去处…… 更何况,他只不过是她的父母,好心收留在诗家的一个外来孩子。 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诗漾抓她的力度很大,带着股狠劲,诗乔很快便感受到了疼痛。 却并没有哼出声来。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了与诗漾暧昧到近乎危险的距离。 诗乔随即抬起头,望向诗漾。 能看得到男人冷硬的轮廓,以及望向自己的犀利眼神。 诗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依稀记得,她以前是很喜欢他的。 可自从他们两人的孩子,便那样离去后,她对诗漾,似乎便再也生不起半点爱意了。 第0461章 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想起那个未出面的孩子,诗乔就一点点地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她对那个孩子有多大的期待,此刻对诗漾便有些多深的失望…… 眼前一黑,诗乔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稳地踉跄了几下。 却被诗漾及时地扶住了。 她听到诗漾关怀而急切的话,“乔乔,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陪着她长大,他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在诗乔用软绵绵的双手推开自己时,诗漾的心底,忽的涌出来了一股悲凉。 他无力地紧抿着唇,紧紧地凝视进诗乔的眼中。 他清晰地看到了诗乔那双眸,在面对他时,没有半点的温度。 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刺中了他心脏最柔软的部分,疼的他呼吸有些吃力。 诗漾缓了好久,才觉得好受点。 他很勉强地扯出了一丝柔软的笑,再次不死心地抬手,想要摸摸诗乔惨白的脸蛋,却被她躲开了。 他失望地收回手。 “乔乔,你今天吹了一整天的冷风,怕是身体吃不消,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吧?” 低低的语调里,难掩一丝祈求。 诗乔却不为所动,望着他的目光很冰冷,“诗漾,你对我旧情未了吗?” 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很明显,他定是派了人,每天跟踪着她…… 诗乔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她被诗漾的手段,惊得心底再次寒意一片。 听到她的话,诗漾那颀长的身体,顿时僵硬住了。 眼神露出了些许哀戚,“乔乔……” 只唤了一声,他便觉得喉咙沙哑的厉害,像含了一片苦涩的药丸,苦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诗乔一步一步逼近他,将无力的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伸出细长的指尖,用力地戳着他的胸膛。 “诗漾,你该清楚你对诗家有什么样的责任,孩子没了的事,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 诗漾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里就迸射出了一阵惊喜的光芒来。 “乔乔,这是真的吗?”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乔乔不再计较那件事,有多希望能和乔乔重归于好…… 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诗乔。 可诗乔明显是料到了他会有这个反应,轻笑了一声,那细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推开了他的双臂。 “诗漾,你觉得,用锤子在墙上钉下了一个钉子,然后再把那个钉子拔出来,那个洞眼还能恢复如初吗?” 诗漾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话里的深意。 她是想说,她尽管原谅他了,可他带给她的伤痛,却是他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诗漾的眼里,迅速地掠过了一道伤痛。 诗乔感受到了诗漾周身颓丧的气息,又慢慢直起身子,向后挪了几步。 “诗漾,你是诗家内定的继承人,身为继承人,你该知道你要舍弃掉什么,所以,你现在每天缠着我,是想让我以后都万劫不复吗?” 她开口的语气,很轻,像一团烟,只一口气便能吹散。 可她说的,却是事实。 诗漾一时进退两难。 既不想放弃她,可他同时又不想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遭人诟病。 他望着诗乔的目光,越发苦涩起来。 久久没得到他回应,诗乔难免觉得不耐烦。 晚上的风,明显的比白天的还要大,还带着丝丝的冷气。 即使诗乔裹紧了身体,也不顶用。 那丝丝缕缕的风,直直从她的脖颈处,钻了下去。 好冷啊…… 诗乔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将身子缩成了一团。 她的身子骨,本就瘦弱。 这么一缩,瘦弱的她,看着很惹人心生怜惜。 诗漾看着她,感觉心脏某处泛腾起了张牙舞爪的疼痛。 身为诗家的继承人,他的婚姻,注定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他和乔乔,注定没有下半辈子的…… 就算他再怎么缠着她,他们两个,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啊…… 理智却终究战胜了情感。 他站在不远处,慢慢地低下了头颅,语气沉重,“乔乔,是我对不起你。” 可他对诗乔的那份爱意,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也斩不断…… 他怎么会甘心放弃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在诗乔诧异的目光下,他大步上前,忽然伸手,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用力抱在了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却总觉得他和她之前差了些什么…… 随即便迅速地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诗乔的唇。 诗乔一愣,下一秒,她的眸底就迅速地闪过了一道厌恶。 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他却用指尖紧紧地钳制住了她的下巴,不容她有半分闪躲。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着她。 可他明明已经吻得很深,却觉得仍旧不够。 他吻诗乔的力度,渐渐放大,可也渐渐变得悲凉起来…… 不知吻了多久,在感受到诗乔的身体,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后,诗漾才停止了吻她的动作。 可他的唇,却依旧没有从她的唇上挪开。 他用很轻的力度,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她的唇瓣。 一遍一遍地呢喃着,“乔乔,对不起,乔乔,对不起……” 不知说了多少遍,诗漾才将自己的唇,从她的唇上挪开了。 他不给诗乔开口的机会,狠心地转过了身,远去了…… 诗乔一愣,还没从寒冷中回过神来,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不见了。 风,一丝丝地往衣服里钻。 诗乔轻嗤了一声,迅速上了车,将暖气开到了最大。 身体的温度渐渐地回过来后,她才开始回味诗漾刚刚说过的话。 对不起,乔乔…… 她略微恍惚地抬手,摸向自己刚刚被诗漾吻过的唇瓣。 那里酥麻一片。 可她心底,却没了当初他吻她时的那份悸动。 不爱了便是不爱了。 她对诗漾,终究是没了当初的那份喜欢…… 想起诗漾对自己的执着,诗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诗漾现在是放弃她了吧…… 她能感受到,他刚刚的吻里,有种无法言说的悲凉和哀怨。 可是,诗漾的事情,已经和她无关了。 诗乔抬起手,用衣袖重重地擦了下她的唇瓣,直将上下的唇瓣都擦掉一层皮后,她才觉得心底的恶心,好受了点。 发高烧的时候,诗乔已经在卧室睡了一觉。 所以现在,诗乔虽然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却是没什么困意的。 第0462章 他怎么把她爱丢了 车内的温度很高,诗乔一点都不感觉到冷。 可当她从诗漾放弃自己,联想到自己放弃滑树时,便觉得她的四肢怎么也暖不过来。 自己刚刚对诗漾说出了那么一番残忍的话,诗漾定是以为,她是狠心的人吧…… 可是,她从小便知道,她再狠,也很不过诗漾…… 诗漾能狠心地放弃自己,可是,她却不能放弃滑树呢…… 诗乔在车内,沉默地坐了半个小时后,才动了动发麻的四肢,迅速转动了钥匙圈,发动引擎,缓缓离开了诗家的别墅。 …… 诗漾无力地回到了自个的卧室,他刚将身子,躺在床上,兜兜里的手机,便响起来了。 诗漾却只是双目愣怔地盯着壁顶看,没有一点要接电话的心思。 在第三通电话响起的时候,诗漾才起身,掏出手机,扫了眼亮着的屏幕。 可闪烁着的“言雅”两个字,却像两片刀片,狠狠地刺中了他的心脏。 他闭着眼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接通键。 “漾,你在忙吗?怎么现在才接我的电话?” 响起的是言雅略带撒娇的语气。 诗漾明明已经很不耐烦了,可他倏地想起他对诗家的责任。 只好将苦涩压在了心底,嘴角也跟着勾出了一丝柔软的笑来,开口的语气,尽是宠溺,“怎么了雅雅,都这个点了还不睡?” 言雅吃吃地笑了两声,才嗔怪道,“那是因为担心你啊,你这么晚回去,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诗漾知道言雅对自己是不怀好心的。 可是,言雅却是家主交给他的任务。 他……必须要完成。 “好了雅雅,我现在也安全回家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言雅又“咯咯咯”地笑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诗漾又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发起了呆,才露出了个讥讽的笑。 他每次与言雅见面时,总能感受到言雅那故作矜持可骨子里却恨不得自己将她扑倒的……风 骚。 想到这里,诗漾忽的想起来,刚刚他和乔乔的最后一个吻。 仿佛他的唇瓣还残留着乔乔的气息和温度似的,诗漾用指尖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唇瓣。 他的眸底,流出了深情的不舍和留恋。 可是摸着摸着,诗漾便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便泛起了一抹清晰的红。 想起诗乔未来的生活,甚至她的下半辈子,都彻底跟他无关后,诗漾便觉得心脏某处的疼痛,像绝了堤的河流,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是他从小爱到大的女孩啊。 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便这么被他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怎么……怎么甘心啊? 笑到最后,诗漾的笑声就大了起来。 他直直向后倒去,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笑声,渐渐矮了下去。 他呆呆地望着壁顶,许久,待情绪渐渐稳定后,才将双手撑在了床上,似乎是想起身。 可他的双手,却在此时变得软绵无力,他的上半身,刚离开了床一些距离,突然又倒了下去。 他眼眶的红,因为这一摔,也越来越明显了。 跟着,他便将头颅,深埋进了雪白的被褥里。 可是,他保持这样的动作没多久,他的肩膀,便开始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能清晰的瞥见,那原本洁白不染一物的被褥上,有透明的液体,渐渐地晕染了开来…… 好久,诗漾才垂着头,从床上起来了。 他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简单地洗漱下后,便迅速上了床。 可他却没有困意,又盯着前方的一团空气,发了一会的呆,才眨了眨眼。 拿了床头柜的手机,翻阅着他和诗乔以往的通讯记录。 他翻阅的动作很慢,目光却很缱绻,还隐约地藏了一丝留恋。 他的唇一直紧抿着,可望着望着,他便觉得,双眼有了酸酸的胀疼…… 短信怎么也翻阅不到头。 原来,他和乔乔,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啊。 可是,那么爱她的他,怎么爱着爱着,就把她给弄丢了呢? 一想起诗乔不再属于他的事实,诗漾的指尖,便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跟着,便有绵延的疼痛,在他心底密密麻麻地蔓延了开来。 诗漾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将短信删除。 可当他瞥到,手机里忽然弹出来的一个确认删除的框框时,他的指尖,顿时变得颤颤巍巍的。 他的指尖悬在“确认”两个字上方很长时间,都没能,狠下心,按下确认键。 诗漾的眼底,忽的迸射出了一阵冷冽的寒光来。 他缓缓抬起了眸,扫了眼漆黑的窗外,却暗暗捏紧了手机。 恍惚地瞧见,那漆黑的窗户上,似乎浮现出了诗乔那张娇俏的笑脸来。 下一秒,诗漾便闭上了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然后,他便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向了面前的一堵墙。 “啪”地一声,手机立马变得四分五裂。 乔乔,对不起…… 我不能再要你了…… 将车子开出了诗家后,诗乔忽然觉得心底,升起了一抹不舒服的感觉。 已经深夜了。 偌大的马路上,只有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却毫无人气。 风还在窗户两边呼啸而过。 诗乔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己去哪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人的感情通常都是最脆弱的。 诗乔以为自己,没有这样的弱点的。 可当她开着车,车前方忽然下起了一团浓重的雾气时,诗乔顿时便茫然了。 方向被迷住了。 她一时连开车灯的基本常识都忘记了。 诗乔慌忙地踩了刹车,却不知道车子停在了什么地方。 车轮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诗乔感觉自己被颠簸了一下。 稳下来之后,她便连忙掏出手机,想要寻求帮助。 可看着通讯录里那么多的名字,她竟然连一个打得出去的都没有。 诗乔忽然升起了一抹无力感。 在知道诗漾放弃自己后,她不是不难过的。 毕竟,他是她年少时的美好。 第0463章 我有办法找到你 可是他们两个,终究还是形同陌路了。 诗乔又想起诗漾刚刚吻她时的力度,仿佛带着千言万语。 他明明那么用力地吻她了,可她却仍旧感觉到了,诗漾吻她时,带着无尽的悲凉……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诗乔的指尖不知碰到了屏幕上的哪里,她的耳边忽的响起了冰冷的“嘟嘟”声。 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却被屏幕上闪烁着的“滑树”二字吓到了。 她心一惊,在听到一声迷茫的“喂?”后,指尖更是一颤,下意识地便掐断了电话。 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缠着他了吗? 她怎么……怎么又打给他了? 她挂了电话后,便一直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她刚刚听到滑树的声音时,他的声音那么的懵然,明显是被吵醒的。 所以,他应该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吧。那他现在,应该又睡了吧…… 她的眼底,快速地划过了一丝失望。 可手机,却在此时突然亮了起来。 跟着,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诗乔目光定定地望着手机屏幕发呆,对他打来的电话,不知道该接不该接。 在滑树的电话,不知道打来第几通后,诗乔的心底,忽的涌起了一股很强烈的渴望。 就是这股渴望,促使她接了滑树的电话。 她的嘴角,又挂上了她惯有的轻佻笑意,开口第一句话,便让滑树的手抖了几下。 “这夜深人静的,阿树,你莫不是想我了?” 她能听到手机传来的沉重呼吸,男人似是发怒了。 她却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着阿树,恼羞成怒了?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手机那端沉默了好几秒,滑树才开口问道,“诗乔小姐,你刚刚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这一问,诗乔便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她恍惚地抬起头,望向车前的一团漆黑,突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阿树,我迷路了。” 滑树一愣,立即反问道,“你现在在外面?” 诗乔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沙发上,勾唇笑了。 她只是说说而已,她不指望滑树会在这个点,特地出来寻她。 应了一声后,才又笑道,“阿树,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关心我了?” 滑树此刻已经没有半点困意了。 可听着诗乔用漫不经心语气跟自己说话,他的心底,就泛起了一道细细的酸疼。 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诗乔小姐,你能看清周围有什么标识吗?我……我这就去接你。” 诗乔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心里有满满的暖意在流淌。 她随即扭头望向窗外。 此刻已经凌晨了。 雾,很大。 黑茫茫一片。 诗乔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地说道,“真是的,看来老天是注定不让你找到我了……” 滑树心一疼,却想都没想地迅速穿了外套,抓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诗乔小姐,你别挂电话,我有办法找到你。” 诗乔笑笑,没应话,却是顺了他的意,将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 她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车前。 望着望着,眼里就渐渐泛起了一丝酸酸的胀意…… 滑树赶到时,便看到一辆车子已经冲出了马路栏杆。 马路两旁是极其陡峭的悬崖,可那车子的三分之一车身,已经危险地悬在了半空。 明明他刚刚为了找她,急的浑身大汗,可看到那车子,滑树顿觉手脚冰凉。 那是诗乔的车。 他并没有立即冲过去。 却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力度很轻地说了一声“喂?”,没有任何人回答。 滑树只觉得一颗心沉在了谷底。 他不死心,一步一步地朝前挪着。 车窗紧闭,滑树什么都看不到。 他一边举起手机,一边抬起手,轻敲了几下车窗。 “诗乔小姐,你还在吗?” 车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唔咛声,“谁啊……” 熟悉的嗓音,滑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他弯下身子,“诗乔小姐,是我,我来接你了。” 诗乔刚刚睡着了,此刻被他吵醒,意识还没反应过来。 几个眨眼的功夫,她的大脑,才轻轻转动了起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在车内沉默了好久,直到窗外再次传来一声急切的声音时,她才开了车门。 她刚刚只觉得车身似乎撞到了什么,然后自己被颠簸了一下,可她却并不知道具体撞到了什么。 等到她开了车门,脚下突然悬空,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的她,便忽然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 由于巨大的惯性,两人一齐向后倒去。 诗乔却并不觉得疼。 她的身下软软一片。 可滑树却没有她这个好运了。 后背撞击上了坚硬的地面,那些细小的石子,咯的他的后背有股火辣辣的疼痛。 可滑树,却在此刻,第一次为他身为榕昀的下属感到庆幸。 榕昀教会了他隐忍。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疼痛好受点。 然后,便咬紧了牙,扶着身上的人,站了起来。 他扶着她的双肩,“诗乔小姐,你没事吧?” 诗乔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却是摇摇头,努力挤出了一抹笑,“我没事。” 然后,她便动了下身体,却发现动弹不得。 诗乔这才注意到,她的双肩被滑树钳制住了,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那里…… 滑树的心突然跳了一下,连忙缩回了手,“对不起诗乔小姐,是我冒犯了。” 诗乔嘲弄地笑了笑,她原本惊喜的眸子,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她不再去纠结自己跟滑树的事。 只是转了身,望向自己的车子。 这才看到车子处在一个危险的边缘。 可她刚刚竟然在车上睡得那么香。 诗乔忍不住想笑,笑了几声后,才催促滑树,“好了阿树,快上车。” 诗乔坐在了后座。 窗外明明漆黑一片,她却仍旧望着窗外,不知在望着什么。 滑树不知道她要去哪。 可却知道,深更半夜,她独自一人出行,心情定是不好的。 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滑树才连忙收回视线,问道,“诗乔小姐,要我将你送回诗家吗?” 诗家? 诗乔摇了摇头,“除了诗家,你送我到什么地方都行。” 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向了窗外。 滑树还想问些什么,可在看到诗乔那明显很空洞的眼神后,便默默地咽回了即将问出口的话。 第0464章 老家主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后背一碰到椅背,便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 滑树便一直忍着。 诗乔一直盯着窗外看,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车子直接开到了天雅苑。 滑树恭敬地为诗乔开了车门。 “诗乔小姐,到了。” 天雅苑是榕城的第一会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 诗乔下了车,抬眸望向那“天雅苑”三个大字,可眼里,却渐渐多了些不知名的意味。 滑树见她站在那不动,又开口,“诗乔小姐,你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诗乔还是沉默,几秒后才忽然开口,“那你呢阿树?” 滑树便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了嘴边的那一颗小虎牙,“当然是回去啊。” 诗乔默了默,倏地抬起了头,脸上一片明媚的笑意,“阿树,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他每每遇见她时,都会被她那恬不知耻的话,气得半死。 可此刻,她却是第一次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跟他讲话。 滑树却感觉不到半点开心。 他从诗乔的话里,听出了生疏的语气。 他的心情,顿时也跟着沉了下去。 诗乔说完后,便转身走了。 说不上来心底什么感觉,可滑树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直到诗乔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一扇薄薄的旋转门后,他才低下头,然后迅速上车,离开了…… …… 聂秋欢一直被关在那一间房内。 但到饭点的时候,还是有佣人按时送来了饭菜。 聂秋欢本来是没有半点胃口的。 可顾忌着腹中的胎儿,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下了一小碗饭。 已经深意了,聂秋欢睡得迷迷糊糊的。 可她却一直不敢放下心来睡。 身在榕家这么个大染缸,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她也要为她和小昀的孩子着想……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聂秋欢忽然听到很轻的脚步声。 她心一惊,连忙睁开了眼。 有一个黑影,正在她眼前晃荡。 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那黑影却迅速上前,捂住了她的嘴鼻。 “温小姐,是我,你不要害怕。” 可就算听到滑淼的声音,聂秋欢眼里的惊惧也没能平复下来。 滑淼深更半夜闯入自己的房,她敢说她是没有任何坏心? 聂秋欢努力地呼吸着,却是点了点头,表明她不会再大喊大叫。 滑淼这才松了手。 她迅速开了灯,将床尾的衣服扔给了聂秋欢。 “温小姐,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的休息。” 聂秋欢下床穿好了衣服后,才问道,“你要带我去哪?是要送我回去了吗?” 滑淼恭敬地朝后退了一步,“温小姐,老家主为你找了个更舒适的地方,请你现在跟我走一趟吧。” 更舒适的地方? 这是打算囚着她不放了吗? 聂秋欢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却并未笑出声来。 她定定地望着滑淼,然后才收回了视线。 她知道自己怎么抵抗,都是斗不过那个老人的。 “带路吧。” 对她这么温顺的反应,滑淼有些吃惊。 换做常人,怕是早就崩溃了吧。 可面前的这个女子,却是不哭不闹。甚至,她还正常的吃饭,睡觉,全然没有半点被影响的迹象。 滑淼的指尖动了动。 下一秒,她那张常年没有温度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丝笑意。 “温小姐,老家主是不会伤害你的。”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出了房间。 佣人都已经歇息了。 偌大的榕家,安静到听不到一丝杂声。 聂秋欢走在走廊上,能听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她跟着滑淼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一辆车前。 可那车,却并不是停在榕家祖宅的大门口的。 当滑淼为她开了车门时,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滑淼领她走的路,似乎都是极其偏僻的小道。 滑淼是聪明人,见她不动,立即明白了她的疑惑。 好心地开口解释道,“温小姐,请见谅,这是老家主吩咐的,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榕家。” 所以,她的潜在意思便是,自己要被送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了吗? 想到这一层深意,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 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钻进了车子。 聂秋欢其实是很困的。 后来又在车上睡了一觉。 等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时,她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微亮了。 她隐约能瞧见,那如牛奶般的浓雾里,有着许多栋房屋的轮廓。 聂秋欢却是一愣,有些惊讶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温小姐,很抱歉,前面的路不好开车,我们得下去走了。” 聂秋欢不知道她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点了点头,随了下了车。 待看清周围的情景时,聂秋欢才终于知道,滑淼为什么说这里不好开车了。 这里,是一处小镇。 一排排屋舍整齐地排列在不远处。 那狭窄的巷子里,地面尽是由青石铺就而成,望不到头,柔柔地漾着暗香绵长的寂寞。 屋舍的前方,是一条大河流。有四五搜精美的船只停在上面。 透过那如牛奶般的浓雾,聂秋欢只瞧见几个忙碌的身影。 显然,这个小镇上的人,都还在睡着。 聂秋欢以为自己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反应会是害怕。 可当她看到眼前这个安谧恬静的小镇时,心底的慌张便一下子消散了。 滑淼这时也上前了一步,“温小姐,这是老家主特地为你找的地方,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话不可否认。 聂秋欢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又低下头扫了眼自己的小腹。 “温小姐,请放心,老家主只是让您暂时住一段日子。” 聂秋欢依旧沉默着没应话。 她刚刚在看到,老家主为她挑的这个小镇时,她便知道,那个老人,可能对她真的是没什么坏心思了。 “温小姐,待会小镇上的人便会多了,我们得尽快出发了。”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 两人走在青石板巷上,走了约莫十多分钟的时间,才停在了一栋屋舍前。 屋舍的门是紧关的。 滑淼轻敲了几下门。 没多久,聂秋欢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秋秋,真的是你!” 第0465章 不会是邦哥的 聂秋欢一愣。 呃? 蓝姨怎么会在这里? 她正疑惑的时候,门内的妇女,就已经立即上前,拉住了她的双手,毫不掩饰她见到她的欣喜,“秋秋,蓝姨就知道你命大……” “温小姐,看来你们要有很多话要谈了,那我便不打扰,先告退了。” 滑淼说完,不等聂秋欢再说些什么,便立即转身离去了。 聂秋欢被蓝姨拽着进了屋。 面对蓝姨的热情,聂秋欢稍稍有些不自在。 “蓝姨,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蓝姨笑笑,像个长辈似的抚摸了下她的脑袋,“秋秋,你真当我这四十多年来都是白过的?” 这么说,蓝姨是一早便知道她是聂秋欢的事了。 可她却仍旧很疑惑,“那蓝姨,你又是怎么、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的?” 蓝姨恍惚地叹了口气,“秋秋,我以前便是榕家的佣人,后来是被大少爷单独从榕家带出来的,只不过这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停下来了。 “怎么了蓝姨,这次怎么了?” 聂秋欢以为她同自己一样,都是被逼迫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 蓝姨摇摇头,“不是的秋秋,你误会了。这次啊,这次是老家主拜托我,我才来的。” “老家主……拜托你?” “是啊秋秋,我也觉得奇怪呢,昨晚我睡得好好的,便突然接到了老家主的电话……” 聂秋欢立即打断了她,“蓝姨,老家主跟你说了些什么?” 蓝姨想了想,才回道,“老家主其实并没说什么,他只是吩咐我好好照顾你一段时间,然后,我便被人带到这来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聂秋欢陡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想纠结自己被带到这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虽然在车上睡了一觉,可一路都很颠簸,她睡得很不舒坦。 这会子,她的困意又浮了上来。 蓝姨知道她困了,笑了一声,然后领她进了一间屋子。 “秋秋,这屋子是老家主当年买下来的,环境倒是挺好,我刚刚已经把这屋子打扫一遍了,你先睡一觉吧。” “麻烦蓝姨了。” 聂秋欢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许是换了个安静的环境,睡着睡着,她的嘴角,还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丝笑。 …… 对于聂小美人失踪的消息,诗乔感到很吃惊。 她是了解威邦的,他说不会再伤害聂小美人,便是不会失言的。 可榕昀交给她的任务,她却不能搞砸。 诗乔暗暗回去调查了一番,可她却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威邦对聂小美人动手的消息。 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诗乔想起榕昀对自己的警告,顿时感到很头疼。 在聂秋欢失踪两天后,她才提着一颗心,进了榕氏。 将她领到榕昀办公室的人,是滑树。 可她和他全程都没有半点交流。 他对她的态度,很恭敬。 而她脸上的笑,也是礼貌而生疏的。 待她进了榕昀的办公室,看到坐在办公桌旁的俊美男人时,她脸上的笑,才慢慢恢复成了往日的轻佻。 可面对榕昀,她终究不敢造次。 只是将她这两日来调查来的消息,尽数汇报给了他。 榕昀暗暗捏紧了拳,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到现在,还是没她的消息吗?” 诗家的心尖顿时一颤,她从榕昀的话里,听出来了危险。 她又立即讨好地笑道。 “小昀,啊呸不是,昀少,你不能只看表面啊,你瞧,聂小美人长的那么美,还有你这么个后台,任谁也不敢跟你抬杠啊是不是?他们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榕昀冷冷勾起了唇。 诗乔又笑笑,继续说,“所以昀少,我们现在,可以排除聂小美人已经遇害的可能了。” 然后她又强调了一遍,“昀少,没人敢对聂小美人不利,所以,聂小美人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听到她的话,榕昀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那你说,是谁将她抓走了?” 诗乔望着他,然后摇了下头。 “我目前还猜测不到,但是聂小美人得罪的人还挺多的,我一时猜测不到是哪个,不过,不会是邦哥的。” 她的语气很笃信,榕昀却是轻嗤了一声,“你倒是很维护他。” 诗乔嘻嘻笑了两声,状似玩笑地说道,“那是,昀少,你是不知道我和邦哥啊,以前可是有很多次……” 她是带着暧昧的语气说这话的。 谁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可是诗乔的话还没说完,房门便突然被人打开了。 诗乔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就望见了滑树。 愣住了。 他怎么…… 滑树将诗乔送进办公室后,一直没有离去,他便呆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屋内的谈话。 待听到诗乔以暧昧的语气,说出她和威邦的过往时,他便感觉,呼吸变得吃力了起来。 脸色,也有些微微的惨白。 他听出来了那是玩笑话。 可他却不想从诗乔那嘴里,听到任何以调侃自己来愉悦他人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当他恢复了意识时,便看到榕昀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心一惊,连忙垂下了头,一边暗恼着自己怎么突然闯了进来,一边快速地给自己找合适的借口。 榕昀轻扯了下嘴角,并没有立即询问滑树闯进来的缘由,只是给诗乔甩去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诗乔身体一震,连忙收回了注视着滑树的目光,又嬉笑了一句,“昀少,那你等我消息。” 然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时,榕昀才开了口,“说吧阿树,你可是难得这么慌张,什么急事?” 滑树抬起了头,干巴巴地笑出声来,“嘿嘿嘿,老大,你可真是机智,是这样的,那个那个……” 榕昀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快说!” 滑树心一急,便立即扯了个借口,“老大,阿淼今天要见你。” 可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靠!他扯谁不好,竟然把滑淼给扯进来了! 榕昀的笑,看着很诡谲,“哦?她找我?她不是老东西的人吗?” 第0466章 她是我的安安啊 滑树脸上的笑越来越难看了。 可他一时却不知道该接什么。 在感受到头顶的那道目光,越来越阴寒时,才支吾道,“那个老大,阿淼说,说她有家主的消息了!” 榕昀显然不轻信他的话,讥讽地笑了一声,却没有拆穿他。 “你出去吧。” 滑树面上一喜,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榕昀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可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不远处空着的办公桌上。 手,越捏越紧。 好久后,他才收回了视线,迅速拿了外套,也离开了办公室。 榕昀开车来到了聂秋欢的小区。 他在车上坐了好久,才下了车,走到了聂秋欢的公寓门口。 抬手,按了门铃。 很奇怪,聂母并没有立即赶来开门。 榕昀很耐心地按了第二遍门铃时,门才被打开。 聂母的神色明显有些黯淡,精神看着也没以前好了。 她下意识地扫了眼榕昀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声音听着很没劲,“小昀,你怎么来了?” 榕昀有些愧疚。 终归是因为他的原因,小蠢货才会失踪,也害的聂母这么为她担心。 这两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小蠢货的身上,完全忽略了她的父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任何情绪。 “是这样的伯母,秋秋被派出去出差了,可能要很长时间,也怪我不好,这两天忙晕了,现在才想起来通知你们。” 顿了顿,他又歉意地说道,“真对不起伯母,害的你们这么为她担心。” 看到他以这么一副低姿态的模样跟自己讲话,聂母便什么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榕家的大少爷,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讲话,想来也是看在欢欢的面子上吧。 可她终究是做母亲的。 女儿无故失踪两天,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说不担心是假的。 可面对这个样子的榕昀,聂母却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昀,你告诉欢欢,让她有空的时候,给我们回个电话,我和她爸都很挂念她。” 榕昀捏紧了拳,却是笑着回道,“知道了伯母。” 聂母又抬头望了眼榕昀,犹豫地张了口,“小昀,你进来下,我有事要找你。” “好。” 进了屋,榕昀才看到了沙发上摆着的几个行李包。 这个时候,聂父也推着个行李箱,从次卧走了出来。 榕昀心一紧,连忙问道,“伯母,你们要走了?” 聂母点点头。 “怎么走的这么匆忙,秋秋她……” 聂父打断了他,“我们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是秋秋还不知道,万一她回来……” 聂父摇摇头,“不等她了,我们还是习惯老家那个地方,这个大城市,终归不是我们落脚的地方。” 聂母也笑了笑,然后找了个借口,将聂父支了出去。 榕昀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可当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聂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时,他顿时便变得慌张了。 他突然有一种丈母娘审问女婿的错觉。 他脸上的笑,便变得不自然了。 手也无处安放,他只能紧紧的握着,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缓和一些心里的紧张。 聂母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了。 却一直望着榕昀,什么话都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榕昀才终于忍不住了,状似镇定地问道,“伯母,你有事就直说好了。” 聂母这才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望了眼榕昀,然后又低下了头。 “小昀,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榕昀并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她的话。 “伯母,你想起来什么了?” 聂母低着头,苦涩地笑了一声,然后才从怀里掏了样东西,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榕昀拿过来看了。 他的眼里,顿时布满了不可置信。 “伯母你……” “前几日,我看到她爸一直盯着这照片看,还当个宝贝似的,天天收怀里,我还以为是他的初恋情人呢,可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聂母的眼眶就泛了红,声音里也多了股哽咽,说不下去了。 榕昀是知道聂秋欢的过往的。 她顶着她那个孪生姐姐的名字,活了那么多年,被聂母遗忘了那么多年…… 眼里有些酸酸的胀意,榕昀眨了下眼,这才觉得好受点。 他紧紧捏着照片的一角。 这时候,聂母又开口了。 “那个孩子,怕是心底一直是怨恨我的吧,为了我这个患了精神病的母亲,她抛弃了她真实的姓名……” 榕昀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看着聂母的身体轻轻地晃动时,耳边也传来啜泣声时,他才感觉心里堵得慌。 他又沉默地坐了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聂母的身旁,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伯母,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况且你是秋秋的母亲,她那么善良,怎么还会怨恨你呢?” 聂母依旧在哭,“可是,她是安安啊,欢欢早就死了,她是我的安安啊……” 榕昀觉得呼吸很吃力。 他在知道小蠢货身世的那天,小蠢货也像聂母这样,哭的很伤心。 要不是他掉头,看到她蹲在大桥上哭的那么伤心,他怕是,永远都不知道她的过往了…… 在榕昀面前,聂母终究是名长辈,她也知道自己刚刚在榕昀面前丢了脸面,连忙止住了哭泣。 不过,她心底这几天以来,一直压抑的难受,却是好受了点。 “伯母,那伯父知道这事了吗?” 聂母摇摇头,恍惚地回道,“还是不让他知道了吧,他是为了我,才逼着安安那么做的,怕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为那件事自责愧疚吧。” “我若是现在把我恢复记忆的事,跟他讲了,他怕是,怕是更不好受。怪不得他一直不叫她欢欢,怪不得啊……” 榕昀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絮叨,见她停下来后,才开口问,“伯母,你打算把这事告诉秋秋吗?” 聂母红着眼眶,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安安按照欢欢的方式,活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她心底,终究对我是有埋怨的。” 这话榕昀没有反驳。 聂母又开口,“我若是告诉她了,她与我之间,会有隔阂的,那样得不偿失,所以我想来想去,我只能把这事告诉你。” 第0467章 我把她交给你了 榕昀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深意。 连忙严肃地回道,“伯母请放心,我会对秋秋好一辈子。” 聂母欣慰地笑笑。 她又将照片拿了过来。 细细看了一会儿,才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小昀,你和秋秋还打算瞒我多久?” 榕昀一下子愣住了。 他潜意识里,已经忽略了聂秋欢如今还有一个温绮念的身份。 可他却被聂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大脑停止了转动。 然后,脱口而出了一句,“伯母请放心,我会在秋秋的肚子大起来之前娶她的。” 话一说完,周围的空气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榕昀清楚地看到,聂母的面上,闪过了一道震惊,还有惊吓。 他顿时便懵住了。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聂母说的事,好像和他以为的,并不是同一件…… 他当下懊恼地拧了下眉,刚要开口解释,聂母就已经吃惊地来了一句,“什么,你和安安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 榕昀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 可此刻,他却越来越不敢面对聂母。 他能说什么? 说他当初那啥了她的女儿,还险些抛弃了她…… 不不不不行,这实话显然是绝对不能说的。 聂母像是被气着了,手指着榕昀说不出话来。 榕昀便挤出了一丝笑,很紧张地解释道,“伯母,那事只是个意外,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娶秋秋的。” 任哪个做父母的,在听到自己即将当外公外婆时,心情怕都是不好受的。 聂母是个传统的女人。 她不反对聂秋欢和榕昀交往,可那档子事,她终究是觉得是在结婚以后才可以做的。 没想到,这榕昀竟然在安安肚子里留了一个种…… 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聂母本来有满肚子的话要问榕昀,可她终究顾忌着榕昀的身份。 好在榕昀的态度还算是好的,聂母的怒气,渐渐地消散了。 “我原以为安安瞒着我,当了温家的小姐,已经是大事了,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竟然……” 聂秋欢是她生的,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榕昀笑笑,连忙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 “伯母你别生气,来喝水。” 聂母喝了一口,才觉得好受点。 这时候,聂父也从外面晃荡一圈回来了。 瞥见聂母明显起伏波动的情绪,问道,“怎么了?昀少惹你了?” 榕昀从来都是嚣张自负的一个人。 可不知怎的,他面对聂父时,就有些紧张了。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向聂母,示意她别将刚刚的话说出去。 聂父不比聂母好说话,那么严肃正经的一个人,若是知道她的女儿怀了他的种,怕是,怕是会砍死他的吧…… 聂母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却是起了身,冲着聂父摇了摇头,“没什么,刚刚只是和小昀聊了会天,有点累了。” 聂父又扫了眼榕昀,虽然对榕昀那么紧张地坐在沙发上,感到怪异,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进了次卧,又收拾东西去了。 逃过一劫,榕昀松了一大口气。 连忙起了身,冲着聂母笑道,“伯母放心,我会尽快娶秋秋的。” 没什么比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还令人高兴的事了。 聂母虽然对榕昀做的事,有些不满。 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不定,是她落后了,是她赶不上这个时代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转身,朝着次卧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才认真地说了一句,“那小昀,我以后便把安安交给你了。” “伯母,您请放心。” 得到榕昀的保证后,聂母才欣慰地挤出一抹笑,进了次卧。 榕昀想不到此次来公寓,会有这么个意外的惊喜。 他虽然活了二十多年,可此刻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激动。 聂母进了次卧,见聂父坐在床上发呆。 便坐在了他的身旁,撞了撞他的胳臂,“舍不得走?” 聂父此刻还不知道温绮念便是聂秋欢,因此,他一空闲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两个女儿。 就比如此刻,想起莫名死去的小女儿,心底便很不好受。 可他却不敢在聂母面前漏出什么马脚,生怕会刺激到她。 便揽住了聂母的肩膀,说道,“你刚刚和昀少聊什么了?还特地把我赶出去?” 在他面前,聂母终于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来。 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能谈什么啊,我只是拜托他,在我们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我们的欢欢。” 客厅传来一声很轻的关门声。 两人都知道是榕昀离开了。 见到聂父依旧没有缓和下来的脸色,聂母便又说道,“小昀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的,大海,你就别担心了。” 聂父恍惚地点头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 两天来,聂秋欢都只能待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来新鲜的食材。 蓝姨和她,都不被允许出去。 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就连一台电视都没有。 第三日。 聂秋欢睡到几近九点多的时候,才起了床。 走出屋子,便看到蓝姨在擦拭桌面。 她顿时有些愧疚。 这两天来,这屋子所有的家务,几乎都被蓝姨包了。 她想上去帮忙。 蓝姨却制止住了她,“不行的秋秋,老家主吩咐了,你身子骨弱,不能干重活,还是去歇息吧。” 聂秋欢不好意思的笑笑。 倒也没有矫情。 怀孕初期,她的确是需要小心些的。 可她现在,有些无聊啊…… 蓝姨见她呆呆地傻站在那里,顿时便猜出了原委。 便笑着指了指最里间的一个屋子。 “老家主刚刚派人送了一车的东西过来,我都给收拾到那里去了,你去瞧瞧吧。” 蓝姨说的很是神秘,聂秋欢的好奇心,显然被勾出来了。 可当她开了门,便愣住了。 是一间书房。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很大的书橱。 可书橱里,却只有下面两层摆满了书。 聂秋欢又将屋子扫了一圈,却也只在书桌上,看到了崭新的文具。 别的,便一无所有了。 她当下便了然了。 蓝姨说的老家主送来的东西,便是这些书了。 她顿时有些无语。 难道说,老家主将她关在这么个地方,就是为了让她看书? 第0468章 让她修身养性的节奏? 疑惑归疑惑,可聂秋欢此刻的确没什么事做。 无聊至极的她,还是走到了书橱边,认真的打量起了书籍。 并不是什么打发时间的小说。 都是一些严肃的大师级的作品。 聂秋欢只抽出了一本,便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尚还记得,这种史书级别的书,她是从小便没碰过。 一碰就头晕,一头晕便睡过去了。 她赶忙将书放了回去,然后将下面两层的书都扫了一遍。 隐隐感觉到,有一万头**马,在她的心底奔腾而过…… 老家主这是,要让她修身养性的节奏? 聂秋欢呆呆地站在那有好几秒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吧,看书总比无所事事好…… 抽了本最薄的书,聂秋欢便走到了书桌旁,坐下。 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蓝姨一直在外边忙活。 衣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震动声。 她吓一跳,连忙跑到远处的小角落,小声地接了电话。 “老家主,你有事吗?” 手机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声,老人说话很吃力。 “东西都收到没?” “收到了老家主,我刚刚已经让秋秋过去了。” 老人欣慰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好。” 沉默了下来。 可老人不挂断电话,蓝姨也没那个胆。 又开口问,“老家主,请问你还有事吗?” 老人摇摇头,恍惚地回道,“将我吩咐你的事做好。还有,你要照顾好她,再过不久,我会放她离开的。” 老人的声音,让蓝姨听着很是酸疼,应了一声。 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蓝姨赶忙将手机塞回了衣兜里。 老家主特地吩咐过,她身上有手机的事,是不能被秋秋知道的。 她不知道,老家主将秋秋关到这明显有些与世隔绝的小镇,是什么目的。 可她却不敢违抗老家主的命令。 不过好在,她知道老家主是不会伤害秋秋的,她隐隐还感觉到了一丝善意。 可她跟着又想起榕昀。 她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老家主有没有接受秋秋。 没有再想下去,她转身进了厨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聂秋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那些枯燥至极的史书产生兴趣的。 当她被几声很轻的敲门声吵到后,才心一惊。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看完了书的三分之一。 她笑了笑,忽然有些佩服自己。 蓝姨端着汤蛊进来了。 将东西放到了书桌上,她扫了眼聂秋欢看的书,不免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聂秋欢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笑。 阖上了书。 嗅了嗅,好奇地问,“蓝姨,你煮的什么啊?这么香?” 蓝姨的动作明显微滞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这个啊,这个是东西南北养生汤,食材还是老家主特地命人送来的,秋秋,来,你快尝尝。” 聂秋欢小心地喝了一口,很满意地闭上了眼。 “唔……蓝姨,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蓝姨摇摇头,“这个汤啊,还是我在榕家做事时,跟厨房的一位师傅学的,哪天有空我教你。” 聂秋欢也算是个小吃货,因此对厨艺也是有一定的追求的。 虽然隐隐觉得蓝姨跟她讲这些,似乎是为了无意间跟她透露榕家的消息。 觉得怪异,但她还是笑着应了一声。 可当她喝第二口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有股呕意传到了喉腔。 她捂着嘴,迅速冲到了卫生间。 蹲在马桶旁,干呕了起来。 蓝姨心一惊,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不停的轻拍着聂秋欢的后背,心疼出口,“秋秋,你怎么了?没事吧?” 聂秋欢脸色变得惨白,却还是冲着蓝姨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蓝……” 话还没说完,她便再一次低下头,干呕了起来。 等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消失,聂秋欢已是吐得虚脱了。 她走到洗手池旁,漱了口。 抬头的时候,就望见镜子里,蓝姨站在她的身后,惊疑不已地望着她。 聂秋欢便勉强挤出笑来,“蓝姨……” 蓝姨上前搀扶住了她。 到底是过来人。 有些事不需要多说,她便已经猜到了。 蓝姨有些心疼,还有些惊喜。 心疼这个小姑娘默默承受着这么大的事。 却惊喜她的腹中竟然有了个小生命。 她低头扫了眼聂秋欢的小腹。 然后又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 可她的手却停在空中了,不敢将手真正的放上去。 对蓝姨的感情,聂秋欢是有些依赖的。 她对榕昀的人,一直很是信赖。 看到蓝姨停在半空的手,便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蓝姨,这是小昀的孩子。” 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和小昀的第一个孩子。” 想不到一向冷淡的大少爷,竟然有了孩子,蓝姨一时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她几次张了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扶着聂秋欢,小心地嘱咐道,“秋秋,这女人怀孩子的头几个月,可得小心,一个不小心,孩子便会……” “啊呸呸,瞧我这乌鸦嘴,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降生下来的。” 聂秋欢被她催着上了床。 她望着不停忙活的蓝姨,有些无语。 她又不是大家族里的精贵小姐,只不过是怀了孕,蓝姨便嘱咐她不能随意走动。 蓝姨,似乎太大惊小怪了啊…… 可蓝姨的好意,她又拒绝不得。 只好都默默地受着了。 “秋秋,你中午想吃什么,蓝姨都帮你做了。” 聂秋欢想了想,然后才回道,“清淡些的吧,刚刚那汤,我吃着有些反胃。” 蓝姨摆摆手,浑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那都是怀孕的正常现象,等过了这段日子,你就能正常吃饭了。” 蓝姨走后,聂秋欢才又偷偷摸摸地下了床。 走进书房,将她刚刚看到一半的书,拿了过来,然后又上了床。 蓝姨进了厨房后,忙活了一阵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洗净了手。 走到小角落,偷偷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后才被接通。 老人的声音很是疲惫,“怎么又打电话了?是不是出事了?” 若是老家主知道秋秋怀了榕家的小重孙,想必会很高兴的吧。 蓝姨心一喜,连忙回道,“老家主,秋秋怀孕了。” 她满心以为老家主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会是高兴,可她等了半天,手机都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第0469章 整死那些人! 等来的,却是老人急促的咳嗽。 蓝姨心一急,连忙说道,“老家主,你别激动,这是真的,秋秋怀孕了,怀的是大少爷的孩子……” 老人的呼吸,也跟着变重了。 好一会,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可仍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有了阿昀的孩子?” 蓝姨应了一声,猜测老家主怕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的老家主,大少爷如今也是一名父亲了。” 此时的榕家—— 因刚刚的情绪波动,榕彭祖腿上的毯子,掉落在了地上。 他恍惚地扫了眼不远处的滑淼。 同他一样,滑淼的眼里也满是不可置信。 老人对着她摇了摇头,滑淼便恭敬地离开了书房。 “喂?老家主?你还在听吗?” 榕彭祖的手哆嗦了一下,又咳嗽了一声。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意味,可出口的话,却带了些关怀。 “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她,饮食上注意一点。我待会吩咐人送些营养品过去,她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满足她,还有啊……” 蓝姨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不到平日里,那么严肃的一个老人,在碰到这事时,也会变成这幅絮絮叨叨的模样。 他虽然没有直接拜托自己要照顾好榕家的小重孙,可他的话里,还是清晰地表现了这一点。 不等老人将话说话,蓝姨便打断了他,“老家主,你放心吧,我是过来人,都生了两个孩子了,秋秋交给我,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吧!” 话毕,蓝姨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冒失,讪讪笑了一声,“老家主,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会看着大少爷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榕彭祖终于满意地“嗯”了一声,又不放心的跟蓝姨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他很吃力地转动轮椅,来到了书桌旁。 戴上老花眼镜,从抽屉里拿了本很厚的本子。 封面很精美,可已经泛黄了,明显年代久远。 本子里,记着些东西。 那是姜谷珊怀了榕昀时,他为了人生当中第一个孙儿,写的日记。 榕彭祖很认真地翻看着。 看着看着,他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 喟叹了一声。 真想不到,在他眼里还是孩子的阿昀,竟然也要当父亲了。 看了几张,榕彭祖便又将本子放回了抽屉。 然后,他就将滑淼喊了进来,低声吩咐了一些事…… 榕昀回到了办公室,可心思却不在处理公务上。 他坐在属于聂秋欢的办公椅上,忽的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小蠢货至今还下落不明,可老东西说不是他做的,诗乔也说不是威邦做的。那这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嘟嘟——” 短信提示声传来。 榕昀不耐烦地点了进去。 可看到短信的内容时,明显惊住了。 ——她现在很安全。 短信并没有点名道姓,可榕昀知道,指的是他的小蠢货。 他心一喜,想都没想地就回拨了这个陌生的号码。 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榕昀不死心,再次打了过去。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很明显,给他发短信的那人,只是好心地给他提了醒,那人不想暴露太多的踪迹…… 榕昀失望地闭上眼。 可这两天来,他因为聂秋欢失踪的事,而紧绷起来的神经,还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不知那人是谁,可看样子,那人似乎不会伤害小蠢货。 榕昀又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这两天来,他似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小蠢货上,全然忘记他还有另外的大事要做! 想到这里,榕昀便起身,迅速拨了滑树的号码,将他喊了进来。 滑树到现在还有些战战兢兢,一想起他早上突然闯进来的举动,便猜测此时的榕昀是不是找他算旧账。 双腿打上了颤,“老大,你、你有什么吩咐?” “前几天,有人在榕氏散布了谣言,你有没有查到那人?” 滑树一愣,见他没有提早上的事,面上一喜,赶忙回道,“查出来了老大,那天早上,言雅来过榕氏。” 榕昀拧了下眉,“她来榕氏做什么?” “她是来找二总裁的。跟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小助理,那位小助理受了言雅的指示,才会在榕氏故意散布了温小姐的谣言。” 榕昀冷笑了一声,“言雅果然好的很!” 他三番两次的告诫她,她竟然还有胆子来陷害他的小蠢。 看来,他没必要再看在言修瑾的面子上,对她仁慈下去了! “帮我联系言修瑾,最好是今天能让我和他见上一面。” “是。” 滑树退出去后,榕昀又拿出聂秋欢的手机,翻阅着通讯录。 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忽然有些庆幸小蠢货如今不在他的身旁。 她若是在,他怕还没那么多精力,来收拾那些人! 榕昀又邪肆的勾起了唇。 既然小蠢货如今还安好,他一定要赶在她回来前,整死那些人! 随后拨了威邦的号码。 聂秋欢从没有给威邦打过电话,威邦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新奇。 可还是推开了身上的女人。 女人有些不满,嗔怪地笑了一声。 威邦又甩过去了一个极其阴狠的眼神,女人这才噤了声,不敢说话了。 他接了电话,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聂小美人,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传来一声轻嗤。 威邦身体一怔。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慢慢敛去脸上的漫不经心,又开口道,“堂堂的榕城昀少,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榕昀懒懒笑了一声,他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直到钢笔摔落到桌面,发出一声声响时,他才开口,直接道明了意图。 “邦哥,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谈的交易吗?” 威邦笑了,眼里却迅速闪过了一道暗芒。 “哦?交易?” 他又嗤嗤笑了一声,“真抱歉啊昀少,我这脑子最近有些糊涂,不记得先前跟你允诺过什么事了?” 榕昀并没有露出半点惊慌,语气依旧不愠不火,“是吗?” 第0470章 至今都没尝过她的滋味 “那不知道,邦哥你,最近有没有看好言雅?” 榕昀顿了顿,忽的又开了口,“你又知不知道,她对我的女人做了什么事?” 威邦一愣,终于明白了过来。 眼底,随即涌上了阴森的寒气。 不远处的女人,被他周身的戾气吓到了,惊呼了一声后,便连忙拿着衣服滚下了床,慌忙逃离了这间卧室。 威邦暗暗捏紧了手机。 他暗地下命令,将从前送给言雅任她差遣的下属又调了回来。 原以为这样,会让言雅渐渐感受到他的好,会让她对榕昀死心…… 却没想到,言雅完全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人脉圈,她没了自己,照样做着非法的事…… 威邦是道上的老大,人人都敬他三分。 可就是言雅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早先,他就警告过她,榕昀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能驾驭的。 可她不信,偏执的可怕,非要将那男人搞到手。 他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喜欢她,便是要满足她的所有愿望的。 所以,从那以后,他便决定要帮她得到榕昀这个男人。 他上了她的堂妹,唐千云。 只为给自己收拾聂秋欢,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甚至,在榕昀和聂小美人陷入爱河陷得那么深时,他还派了诗乔,杀了唐千云,嫁祸给了聂小美人…… 原以为,聂小美人死去,言雅便能得到榕昀了。 可事情,却不往他预期中的那样走。 榕昀依旧对聂小美人念念不忘,而她,也依旧没能得到榕昀。 可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换来的只是一句,“威邦你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没有将聂秋欢搞死!” 至今还能想起来言雅说那话时,脸上是多厌嫌的神色。 他不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有缘无分这个词,他是懂的。 对言雅的好感渐渐少了,可心中却总有一丝执念。 为她做了那么多,不是一句放弃便能真正放弃的。 依旧有些不甘。 他知道言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为了自己的色欲,上了很多男人的床,却独独没有被他上过。 这也是他至今还有些不甘的原因。 威邦冷笑了一声,收回了渐渐发散的神智,“那昀少,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谈这事?”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跟你通知一声,若你不介意,我接下来,会将言雅整的很惨,只是希望,邦哥你,别在中途坏了我的好事。” 若是摆在从前,威邦听到有人要对付言雅的话,他定是要将那人狠狠地整一番的。 可此刻,听着榕城那位人人谈之色变的男人,讲出这么一番危险的话,他的心里,再没了以前的悸动。 果然,他以前只是被那女人勾引到了而已。 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言雅的身体。 这么想着,威邦便轻笑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昀少,麻烦你收拾她的时候,可不能毁了她的身体,毕竟,我追了她那么久,至今都没尝过她的滋味……” 威邦是用一番怀恋的语气说出这话的,却带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可榕昀却瞬间就懂了。 情爱这种东西,是永远都不会跟威邦这种男人挂钩的。 或许,他会迷恋一个女人,可那也是有保质期的。当女人的新鲜感不再,对威邦而已,也不过就是换个女人而已。 如今,言雅对威邦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失去了新鲜感的女人,仅此而已。 榕昀只觉得心情说不出来的畅快。 “既然邦哥这么说,我也不能坏了你的兴致。” 威邦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满意地轻哼了声。 这两个危险的男人之间,达成了某种不言而名的交易…… 挂了电话,滑树便推门进来了。 “老大,言大少回复我了,他说现在便有空,可却要麻烦老大去言氏一趟。” 榕昀便站起了身,穿了外套。 “走。” 车子开到言氏门口。 榕昀刚下了车,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引擎声。 他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抬起脚步,朝着言氏走去。 可身后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一道惊喜的女声。 “昀少,真巧!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言雅的声音。 榕昀的脚步,明显微滞了一秒。跟着,他的眼底就闪过了一道厌恶。 原本不打算理言雅的,可榕昀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底忽的迸射出一阵精光来。 下一秒,他便转了身,冲着身后喘息的言雅笑道,“是啊,真巧,言雅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言雅有些愣。 记忆中,榕昀是第一次对她露出这么和颜悦色的表情。 心底的不安和疑惑,被浓浓的喜悦代替了。 是不是,榕昀发现她的好了? 她不顾身旁被吓到呆滞的滑树,又向前走了几步,可还是与榕昀隔了些距离。 她抿着唇,矜持地笑了笑,“昀少,你来这里是找哥哥的吗?” 榕昀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是回道,“是呐,我和言大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言雅此刻,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榕昀和她讲了话,那种兴奋的激情,让她主动忽略掉了榕昀笑里的不言而名的意味。 榕昀的身上,有股强烈的荷尔蒙的气息。 就是那股气息,让言雅见到他第一面开始,便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得到他! 此刻,她是第一次和榕昀这么近距离的讲话。 男人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言雅只觉得大脑发胀,眼前也一阵阵的晕眩,心里涌出了说不出来的渴望。 恨不得对面的男人,像她以前遇到的男人一样…… 可言雅随即撩发,妩媚地笑了笑。 若榕昀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她便不会这么疯狂的迷恋他了。 想到这里,言雅便又向后退了一步,矜持地笑了笑,“那正好,昀少,我找哥哥也有事,那我们一起吧。” 榕昀深深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却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好久,他才转了身,却是轻“嗯”了一声。 言雅心一喜,随即跟了上去。 滑树明显被吓到了。 第0471章 给我老婆一个面子 怎么也不明白老大为何突然对言雅转变了态度。 老大他,不是一向都很厌恶言雅的吗? 可刚刚,老大竟然那么好脾气地和言雅说了话…… 滑树只觉得脑容量都不够了,怎么也琢磨不透老大那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直到榕昀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后,滑树才迅速跟了上去。 言修瑾早就在办公室等候着榕昀了。 他对榕昀的意图,隐隐猜到了一些。 可在听到门外传来言雅那轻快的嗓音时,便愣住了。 “哥哥,我和昀少到了。” 言修瑾这才动了动身体。 懒洋洋地出声道,“进来吧。” 言雅推门进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榕昀。 可就是他脸上那一丝很淡的笑,让言修瑾感到了疑惑。 榕昀有多憎恨言雅,他是知道的。 对聂秋欢有多少的爱,对言雅便有多少的厌。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竟然和言雅一同过来。 言雅的心情看上去极好,嘴角一直有着止不住上扬的弧度。 不难让人猜到,她刚刚和榕昀度过了怎样一段和谐的时光。 言修瑾笑了笑,伸手,缓缓摩挲了下他的下巴,然后冲着言雅说,“雅雅,你嫂子在休息室,你先去陪她会。” 言雅知道他是故意支开自己,他和榕昀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不过,那一丝不悦,在看到身旁的榕昀时,便烟消云散了。 “知道了哥哥。” 言雅离开后,榕昀才慢慢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一瞬间,他的眸底就迸射出无数寒光来。 他直直望向言修瑾的眼中,讥讽地开了口,“言大少,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妹妹……” 言修瑾早就猜到他是为了言雅的事情才来的。 因此,他那张满面春风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变化。 甚至,他还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昀少,你也发现了?我这个妹妹啊,真是被人宠坏了……” 榕昀冷嗤了一声,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他朝着言修瑾走近,“所以,言大少,你打算怎么收拾你的好妹妹?” 言修瑾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 他沉默了半晌后,还是无奈地冲着榕昀怂了下肩,“我也不知道呢昀少,她终归是我的亲妹妹,你总不会让我亲自动手吧?” 所以,他的潜在意思便是,只要不是他自己,谁都可以收拾言雅。 榕昀满意地眯起了眼。 该要的保证,已经有了。 两人又寒暄了会,榕昀才离开了办公室。 滑树一直站在门外。 见他出来,神色无比慌张地说道,“老大,老家主又出事了。” 榕昀的心底随即升起了一丝慌张,可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冲着滑树扯了下嘴角,一边走一边问,“是吗?老东西的身体又恶化了?” 滑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言雅便迎面走了过来。 他一出来,她便急着过来了。 榕昀在心底讥笑了一声。 言雅像是不知道他会出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抬头说道,“昀少,你和哥哥谈完事情了吗?” 时间,还真是被她掐的刚刚好。 滑树不敢对她流露出半点不敬,尤其是刚刚看到老大那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讲话,他便冲着言雅点了头,“言雅小姐。” 榕昀的嘴边,再次挂起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 “言雅小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在外人面前,榕昀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形象,他何曾像现在这样,这么地平易近人,这么地温文尔雅。 言雅的眼里渐渐流露出了疯狂的迷恋,可不过半秒,又被她很好地收回去了。 现在还不能,还不能。 榕昀还不属于她…… 言雅此刻根本容不得多想榕昀对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背后的深意,仅仅是一个淡淡的笑,就已经让她的神智变得疯狂,无法正常思考。 她愣怔地望着榕昀那张俊美艳丽的脸,直到耳边传来滑树的一声轻咳时,她才立即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样的话,那昀少再见。” 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她身为大家闺秀的风范,想告诉榕昀,她比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聂秋欢好了一万倍! 见她低着头,榕昀脸上的笑淡了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嗯”了一声,便大步越过了她,朝着电梯走去。 言雅还站在原地,直到耳边传来电梯的一声“叮咚”声时,她才动了动身体,却是笑了,笑的风姿入骨。 她进了言修瑾的办公室,见到言修瑾坐在那里,单手撑着下巴,便娇俏地笑了一声,拉回了言修瑾发散的思绪。 “哥,想什么呢?” 言修瑾收回了手,摇了下头,却是闲闲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不让你陪嫂嫂的吗?” 言雅走到了他的身后,很乖巧地按捏着他的肩膀,语气里,却夹着一丝明显的羞涩。 “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明知道我对昀少……” 说到此处,她的话便故意停顿了下来。 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吃吃笑了一声。 可言修瑾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双眸渐渐变得冰冷,连带着他的周身,似乎都弥漫着一层似有似无的寒意来。 就是因为她对榕昀这么疯狂的偏执,她才会那样地伤害秋秋。 秋秋是小野猫的朋友,伤害了秋秋,也就是在间接地在伤害他的小野猫。 可这些,都不是他放弃这个妹妹的真正缘由。 想到这,言修瑾就无奈地动了下身体,示意言雅不必再按摩下去了。 言雅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哥,你怎么了?” 不过半秒,她就想通了,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暗暗捏紧了拳,问道,“哥,是不是,你到现在还是不同意我和昀少的事?” 言修瑾没有反驳她,只是用一双很冷淡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雅雅,给我老婆一个面子吧。” 言雅的身体,顿时僵硬住了。 有些想笑。 给他老婆一个面子? 他不就是想让自己看在雪薪竹的面子上,放弃跟聂秋欢争夺榕昀吗? 可是,让自己放弃榕昀? 她……做梦! 第0472章 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她 言雅的眼里渐渐迸射出来疯狂的执着来。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把唇瓣咬出了一个很深的血印,这才轻声说道,“哥,对不起,你的这个要求,我想,我不能答应你了。” 言修瑾的面上浮上了意料之中的沉着。 他低头稍稍沉思了一会儿,才又抬头扫了言雅一眼,扯开了话题,“我记得,你最近跟诗家的那位少爷,走的很近。那你现在,是想将那两个男人,一把抓吗?” 言雅向后退了一步。 她隐隐察觉到言修瑾对她的态度,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宠溺。 她脸上的笑,也渐渐变得没有温度。 却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那两个男人都是人中之龙。我虽然很想得到榕昀,可是你们好像……谁都不同意我和他的事啊,那我总不能将自己的后下辈子搭在他的身上吧,我总得给自己,找个后路啊……” 有低低的笑声,从言修瑾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却让言雅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他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可她对榕昀的那份偏执,将他给她的机会,都糟蹋掉了…… 言修瑾笑了一会,便起了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问的有些突兀,“对了雅雅,哥哥想让你帮一个简单的忙,你不会不给哥哥这个面子吧……”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兄妹俩毫无芥蒂的玩闹嬉笑,言雅心思一动,笑道,“什么——” “小野猫如今是孕妇,脾气有点大,她有点不喜欢你,你以后就不要再去见她了。” 笑意,一点一点地凝滞在了言雅那张精致的面孔上。 门被关上后,那张脸,终于出现了一丝皴裂。 她狠狠地踢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都怪聂秋欢!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她不会失去这个疼爱她的哥哥! 言雅感觉自己要疯了,原以为,得不到榕昀就算了,她的背后一直都会有默默疼爱她的哥哥。 可此刻,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言修瑾,再也不是当初纵溺她的言修瑾了! 满脑子疯狂的阴霾和憎恨,混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混沌的脑中,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些偏执,最后都化成了一个叫嚣的声音。 她要杀了那个贱人! 没了那个贱人,哥哥还会疼爱她,榕昀也是她的! 杀了她,杀了她…… 言雅的眼眶红了,那被打扮的十分精致的面孔也跟着变得狰狞。 像是魔鬼,周身笼罩着只有地狱才会有的阴森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言雅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提着包进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拿出化妆品,细细描绘着在她看来十分美艳的五官。 最后,她还认真地在她唇瓣上,涂了一层诱惑的深红色。 这张脸,在她以为,是怎么看都是美的。 可是,榕昀那男人怎么就那么拗呢。 怎么,连睡她的心思都没有呢? 言雅不解地对着镜子,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几秒后,她还是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吐气幽兰道,“没了聂秋欢那个贱人,榕昀便能看到我了吧……” 然后,踩着细长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 言修瑾来到休息区的时候,雪薪竹正没形象地躺在沙发,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吃着被切的整整齐齐的水果。 瞥见他进来,雪薪竹只是懒懒地投送过去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将目光再次落到了杂志上。 走过去,言修瑾抽走了她手中的杂志,虽在责备她,可语气里却夹着浓的溺死人的疼爱,“别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他知道言雅刚刚来这,惹了她不开心了。 若是放在往常,他不会管这等小事。 可现在不同了…… 雪薪竹轻哼了一声,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从他手中抢回了杂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翻阅着。 言修瑾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然后把雪薪竹一把从沙发上捞到了怀里,他让她坐在她的腿上,挑起的眉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小野猫,你如今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说起孩子,雪薪竹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就想起来他就是用这把带着邪魅的嗓音每晚在她的耳边挑逗呢喃。 耳根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红,她推了推言修瑾的胸膛,恶狠狠开口,“有你那个好妹妹在,你就不担心我的孩子不能顺利出生?” 言修瑾却眯着眼笑了,他一遍遍地抚摸着雪薪竹的一头秀发,举动稳缓宠溺,“小野猫,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大肚的人。无论是你,还是言雅,惹了我,都不会有好果子。” 雪薪竹被迫趴在他的怀里,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她没由得来的脸一红,可没过一会,她突然就狠狠掐了把言修瑾的腰侧,言修瑾不满地拧起了眉。 “小野猫,你要谋杀孩子的亲生父亲?” 雪薪竹生气了,听着言修瑾的一番话,她没由得来的想起她第一次惹了他时,她被他当做拍卖品,被迫站在台子上接受着来自台下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还敢跟我提旧账?” 言修瑾不解地望着她,过一会儿,他才慢慢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又勾唇笑了笑,他将自己的头颅缓缓搭在了她的肩上,嗅了嗅。 很安心,他一直以来所迷恋的温暖气息…… 出声道,“小野猫,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雅雅还执迷不悟的话,我不会顾念着她的身份的。” 雪薪竹愣了一愣,然后又愣了一愣,这才满意地拍打了下他的后背。 “你可得记着你说的话,别忘了你是黑帮老大,得说话算话,我可没秋鼠那好脾气,如果言雅敢来惹我,老娘一定让她吃不了兜子走!” 言修瑾难得没在称呼上跟她计较,只是听到她这番明显带着小情绪的话,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头颅,往她的脖颈处埋了埋。 他想,他这辈子的好脾气,估计都给了这个叫雪薪竹的女人吧…… 第0473章 废物,滚! 榕昀赶到榕家祖宅的时候,榕彭祖已经睡下了。 负责照看他的三名医生正小声地站在门口和滑淼交代着什么。 几人并未注意到榕昀的到来,榕昀刚要拨开他们,却陡地听到“不行了……”等几个字眼。 他心一紧,直接红着眼,上前抓住了说出这话的医生的衣领。 医生还不明所以,看到榕昀眼里杀气腾腾的寒意后,舌头顿时像打上了结,“昀昀昀少……” 榕昀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丝毫不顾及医生那因呼吸不畅而涨的通红的双颊。 直到滑淼在身旁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大少爷,老家主已经睡了。”后,榕昀才猛地松开手,将医生一把推开。 榕昀又朝着那三名医生吼道,“废物,滚!” 医生喏喏地离开后,榕昀才将阴狠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到了滑淼的脸上。 一字一字,仿佛从牙龈里蹦出来,“说,老东西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滑淼的身体狠狠地一颤,半晌后才畏惧地抬起头,她不敢对上榕昀那阴鸷如猛兽的双眸,只是落在了他俊美的眉心处。 “大少爷,今日早上,二总裁给老家主打了一个电话。” 顿了顿,她又匆忙低下头,补充道,“那时候老家主将属下遣了出去,属下并不知道二少爷和老家主讲了什么,不过,属下不过出去了几分钟,便突然听到里面老家主倒下的声音。” 因为愤怒,榕昀死死咬着牙,滑淼一讲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进了屋。 终归还是顾忌着他睡下了,榕昀的一番动作做的很轻。 榕昀拉了椅子坐下,就在老人的床头边。 滑淼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下,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榕昀就又淡淡地冲她开口了。 “阿淼,以后不要让老东西接触那个人,更不要让那个人进这个屋。” 滑淼立即咽回了所有的话,连忙应了一声,“是。” 榕彭祖醒来的时候,便发觉床头边有一张空椅子。 他如今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手指哆嗦的厉害。 他落在椅子上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那双浑浊黯淡的眼里,渐渐地升起了一丝光亮。 他不会倒下的。 至少,在阿昀的孩子出生前,他不会倒下的…… 聂秋欢一直待在安静的小镇上。 有四个星期了。 她的小腹一点一点凸显了出来。 已经冬末了,天气虽然还冷,但已经开始回暖了。 腹中的胎儿很是调皮,聂秋欢的妊娠反应有点大。 她几乎吃不下任何油腻的东西,她闻到那油腻的味道就想吐。 蓝姨就每天变着法的伺候她,做出了合她胃口的饭菜。 聂秋欢隐隐觉得,她的胃口,都快被蓝姨养刁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光里,聂秋欢闲来无事,每天都会翻翻书橱里的书。 天气好的时候,聂秋欢就会坐在庭院中的摇椅上,一边惬意地晒着太阳,一边悠哉的看着书。 庭院里种植着很多盆栽,蓝姨同她一样,每天待在屋子里不准出去,她每天忙完活,便会给盆栽松松土,浇浇水。 不知什么时候起,盆栽长出了不知名的小绿芽。 那些盆栽摆放在庭院里的一角,远远望过去的时候,葱绿一片,煞是好看。 一个月以来,聂秋欢觉得自己的心性被磨炼的很好,性子也变得恬静了。 蓝姨说,她这一个月变化有点大。说她变得有气质了,看上去有一股子的书卷气,比世族大家里的小姐还好看。 聂秋欢只是笑笑不说话,权当蓝姨在说笑。 这一日,天气出奇的好。 聂秋欢站在庭院里的阶梯上,看着不远处一排屋舍的屋顶被打下一片金色光辉。 蓝姨也正好从厨房拿了菜出来,见聂秋欢站那发呆,不免笑了笑,出声道,“秋秋,被关这里这么多天,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无聊吗? 聂秋欢摇摇头。 倒是有些庆幸老家主为她挑的这个好地方。 她所居住的那个城市,每天都是快节奏的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生活了…… 聂秋欢一边摸着凸起的小腹,一边轻柔地说道,“蓝姨,今天送来了什么菜?” 每日都会有人送来大量新鲜的食材,风雨无阻。 蓝姨却露出保守秘密的神秘样子,朝着聂秋欢笑了笑,“秋秋,今天中午可是有惊喜了,保准你喜欢!” 蓝姨的手艺,聂秋欢是相信的。 虽然她已经被蓝姨故作神秘的一番话吊足了胃口,却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书橱最下一层的书已经在前几日便被她看完了。今日,她便是从书橱二层,从最右边抽的一本书。 坐在摇椅上,聂秋欢拿了毯子盖在自己腿上。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聂秋欢眯了一会的眼,便认真地看起了书。 蓝姨就坐在她的不远处,拣着菜,每每抬头望去的时候,就望见了聂秋欢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有一缕碎发从她的耳后根直直地垂落了下来,衬得她肌肤凝白似玉,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一个月了,聂秋欢真的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身上,渐渐多出来了一股蓝姨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气质。 那种宁静的,淡然的,美好的气质。 这样的女子,绝对能把榕城八大家里的各位小姐比下去! 偏偏她夸她她还不信! 蓝姨笑着摇摇头,不再多想,又低下头拣菜了。 中午的饭菜与平常无异。 蓝姨又跟她介绍这是榕家什么什么的菜,聂秋欢只是默默地吃着,笑着不说话。 吃完了饭,蓝姨并没有跟往常一样,立即端着碗筷去厨房。 她很神秘地冲着聂秋欢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再次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个白色的盒子。 盒子看着很是眼熟,聂秋欢看着蓝姨一步步走近,直到蓝姨坐在她身旁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是装手机的盒子。 蓝姨朝她眨了下眼,然后把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老家主奖赏你的。” 聂秋欢犹豫了一下,可手机的诱惑终是盖过了一切,一边拆盒子一边好奇地问,“蓝姨,老家主为什么奖赏啊?” 第0474章 我和小公主们都很好 蓝姨又笑笑,然后才说道,“我只是跟昨日送菜的人提了下,说你快把书橱的书看完了,能不能让他们送些新的过来。 可没想到,他们就告诉了老家主,这不,老家主为了奖赏你,才专门给你送了步手机。” 话锋一改,蓝姨又诙谐地开口,“怎么样秋秋,是不是很开心,你都半个月没碰手机了吧?” 聂秋欢摇着头笑了笑。 初来小镇的那几天,她的确是不适应的。 身为现代人,却连基本的通讯设备都没有。 不过这日子,过着过着,她自己都感到习惯了。 可能是性子真被磨过了,此刻见到手机,聂秋欢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喜。 可还是对手机有着一些期待的。 被关了一个月,也与外界隔绝了一个月。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小昀通电话了。 她……有点想他。 他是不是在急着找她? 她打回去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拆了包装,露出里面的一步手机。 却并不是时下时尚的智能款。 聂秋欢的嘴角,有微微的凝滞,她扫了蓝姨一眼,不确定地问道,“蓝姨,会不会是老家主送错了,或者,买错了?” 怎么,就给她送了一步……老人机呢? 蓝姨瞥见手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最后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却将手机一把拿了出来,“秋秋,可能误打误撞吧。你如今可是怀了孕,少玩些手机,辐射太强烈。” 算了,只要是能打电话的手机就行。 聂秋欢低头抿了会唇,然后就接过了蓝姨递来的手机。 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急切,“蓝姨,我今天不帮你洗碗了。” 怕是急着要跟大少爷报平安吧。 暧昧的神色被掩藏在了蓝姨的笑意下。 她一手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手冲着聂秋欢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可以,你去忙你的吧。” 聂秋欢捏紧了手机,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就起身,迅速进了卧室。 她倚在门上,看着手机,有些激动。 榕昀的号码,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一个月以来,她早就期待着今天。 指尖颤颤巍巍地按了那一长串熟悉的数字。 又贴在耳边,静静聆听着。 很久没跟他联系了。 他是不是跟她想他一样在想她? 聂秋欢的小脸绯红,却紧紧地将手机贴在耳边,等着让她朝思梦想的声音。 等待的这半分钟,漫长又寂静。 “喂?” 聂秋欢指尖一颤,耳边终于响起这一月来每晚都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对这个陌生号码,榕昀的态度有些不耐烦,“喂?哪位?” 聂秋欢忽然说不出话来。 张了几次口,发现喉咙哽塞一片,到最后,她还什么话都没说,眼眶就已经悄悄的红了。 迟迟没有人应,榕昀已然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他最近的情绪有点差,此刻更是差到了极点,几近暴躁地吐出了一句,“你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聂秋欢知道他是来真的,心一急,这才张了口,“小……” 可鼻尖一酸,她突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了她一个月,找了她一个月,榕昀此刻听到她的声音,还有些不可置信。 恍若做梦,他下意识地伸手掐了下他的脸颊,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才惊觉过来原来不是做梦。 他的小蠢货,真真切切地在手机那头。 他惊喜地厉害,虽然一月前的神秘人只简简单单地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他,他的小蠢货很安全。 可他还是没日没夜地想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翻腾着的惊喜压在了心底。 他平缓了下呼吸,尽量使他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些,“是你吗小蠢货?” 答案,不可置否。 聂秋欢的背紧紧靠着门,这才使自己的身体没有滑落到地上。 想起腹中的胎儿,聂秋欢这才将波动的情绪好不容易压制了些,“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开口道,“小昀,是我。” 一月以来,榕昀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起小蠢货如今怕是还在歹人的手中,他一下子就急了,“小蠢货,你哪来的手机!你快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去接你!” 他怕她偷拿了手机,万一被人发现,他的小蠢货会遭受皮肉之苦。 恨不得此刻便能飞到她身边,榕昀又急切地开口,“快!小蠢货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暖意在流淌,聂秋欢温柔地抚摸着小腹,眸光里有类似感动的波光在闪动。 “没事的小昀,你不用担心我,我,我和小公主们都很好。” 话一说完,聂秋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还是榕昀说的她怀的是三胞胎,而且都是小公主。 可她此刻再安全,榕昀也觉得没有她在自己身边来的安全,听到聂秋欢的话,还是执拗地问出了刚刚的问题,“小蠢货,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 聂秋欢打心底里,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的。 这么美好的古镇,很适合她养胎。 况且,这一月来,她根本没被允许出去过。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 默了默,迟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轻声说道,“小昀,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榕昀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怀疑她的话,只是迅速反问道,“小蠢货,你哪来的手机?谁给你的?” 聂秋欢又犹豫了起来。 潜意识里,她是不想将老家主说出去的。 那个看上去无力颓废的老人,其实并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相反的,他为自己找了个这么优美的古镇,每日还派人送了新鲜的食材过来…… 心紧了紧,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昀,你信吗?这手机是我捡到的,不过没人发现,所以我才能正常的跟你打电话啊。” 然后,聂秋欢又装作一副即将被人发现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了小昀,有人来了,我不能再说了,不然手机的事会被发现。” “小蠢货——” 可回答榕昀的却是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榕昀死死捏着拳。 小蠢货如今活的那么如履薄冰,其实,还是因为没有他保护好她吧…… 都0475章 等不及了 只要一想起他的小蠢货如今还下落不明,榕昀的眉头都跟着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迅速拨了滑树的电话,“阿树,帮我查个号码。” 然后,他就将聂秋欢的号码迅速报给了滑树。 滑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办事能力远不如从前,大多时候他都会发呆,就比如此刻,榕昀报号码的时候,他就不受控制地发起了呆。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惹榕昀生气了,榕昀又将号码报了一遍,声音听着很是阴鸷。 滑树讪讪地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扯开了话题,“对了老大,言雅小姐刚刚又打电话来了……” 这一个月以来,榕昀对言雅态度的转变,简直翻天覆地。 虽然言雅小姐每个星期五的约见,榕昀都会拒绝,但言雅却越挫越勇,就在刚刚,又打了滑树的电话。 滑树不知道榕昀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起榕昀对言雅的态度,还是将事情实说了。 榕昀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一声,“地点时间给我吧。” 本以为榕昀会一口拒绝,没想到,榕昀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言雅的邀请…… 老大到底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啊? 滑树只差将大实话讲出来了。 “今晚我就要知道这个号码的来处。”榕昀冷冷地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滑树冲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想起榕昀吩咐给他的任务,还是认命地拿了车钥匙离开了榕氏。 滑树上车系好安全带,目光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整个人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能望见后座上,有一串很精美的水晶手链。 已经放在那,有一个月了。 滑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次好心将诗乔带到天雅苑,诗乔没什么能报答自己的,便将手链故意落在了车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诗乔落在车上的手链,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滑树的眼前有些恍惚,那么多天没见到诗乔,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她…… 几秒后,他就摇头甩去了脑海里的旖旎心思,发动了车子。 言雅收到榕昀的消息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约了他一个月,也被拒绝了一个月。 想不到,今天竟然将榕昀约出来了。 她也顾不得榕昀为什么突然地答应了她的邀请,但只要一想起晚上即将发生的事,她的双眼里就忍不住的发出一道淫光来…… 她在家里精心地打扮了一番,连衣服都故意选了一套双腿开叉的低胸晚礼服。 站在镜子前,言雅看着这样暴露的自己,又皱起了眉头。 榕昀同她认识的男人不一样,他不是个精虫上脑的人。 因此,言雅想了想,还是又换了件保守只露肩的米黄色礼服。 约定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言雅早早地就开车去了约定地点。 时歌。 那是榕城很有盛名的一家剧院。 榕昀却比她更早地到了剧场。 言雅一下车,就看见了那个满是矜贵之气的男人正倚在车旁。 榕昀的车正好停在了一盏路灯下。 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沐浴在了昏黄的光影里。 言雅没由得来的心一跳,清晰的感受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见到这个男人后,全部倒塌…… 榕昀一直静静地倚在那里,丝毫不顾忌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 终于感受到了言雅如炬的目光,他的嘴角,缓缓上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可落在言雅的眼里,她只觉得自己更放不开榕昀这个男人了。 这么完美的男人,从来就只该属于她! 不止是聂秋欢,榕城的任何人,都没有比她更有资格得到他! 言雅随即低头笑了笑,敛去了眼里的所有的心思,然后,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包包。 包里,装着她好不容易才从别处搞来的东西。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露出了世族小姐的风范,踩着莲步,朝着榕昀走近。 “昀少,你来了。” 言雅此刻的模样很可人,可榕昀却知道,她这幅皮相之下,装着一颗堪比蛇蝎的心。 若不是小蠢货打来了电话,他不会,这么将计划提前。 可他等不及了。 指尖动了动,然后他就走到了言雅身旁,故意打破了言雅故意拉远的距离。 声音听着很是柔软,“嗯,我们走吧。” 男人的气息一丝丝地往她鼻尖里钻,言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却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很小声地说了一声“好。” 榕昀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气息,下意识里是想将她狠狠推开的。 可他却制止住了这个不断叫嚣的念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时歌。 服务员将两人领进了一间豪华包厢。 包厢里有一台堪比一面墙大的电视。 而电视里播放着的,正好是剧场里正演出的一场话剧。 服务员端来了酒水后,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言雅和那么多男人上过床,可只有榕昀这个男人,让她迷恋了那么多天。 她就坐在榕昀的身旁,不过隔着一本书的距离。 男人清爽的气息,密密麻麻地往她肌肤里钻,明明什么事还没做,言雅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快乐的疯掉了。 包厢里开了很足的暖气,言雅没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脑海里的旖旎画面不断的上演着,言雅不光是身体热,就连她的一颗心,都开始渐渐地燥热了起来。 榕昀倒是发现了她的异常,扭过头,关切地问了一句,“言雅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男人悦耳的嗓音,伴随着大电视里的歌唱声,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言雅的耳中。 言雅的脚趾丫都感觉到了酥酥的麻意,她的心底也跟着涌出来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渴望。 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在喧嚣着,她要这个男人! 可她终究是顾忌着一些,轻轻摇了下头,然后说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热。” 言雅此时还在想着,她如今都有了身体反应,榕昀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反应怕是比她更强烈吧。 第0476章 女主角 想到这里,言雅随即抬起了她那水光莹莹的一双眸。 她忍不住地向榕昀靠近,两人间的距离已几近暧昧。 她此时的小脸绯红,满脑子的画面都是和榕昀翻滚的旖旎画面。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底的那丝渴望也越来越重。 渴望榕昀的抚摸…… 渴望榕昀的疼爱…… 可就在她的身体即将落入榕昀的怀里时,榕昀倏地站直了身子,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言雅被他推开,下意识地不解望向他。 她此刻的眸底还是充斥着一片淫光,因此,她没能看到榕昀眼底一闪而过的厌嫌。 可一直被榕昀那双有些清冷的眸子盯着,言雅也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可能,榕昀并不喜欢她这样的主动吧,那她还是矜持点吧…… 然后,言雅就不顾已经热的出汗的身体,将肩膀上的坎肩,又往胸前裹紧了几分。 她也装作羞涩的样子低下头,抿着唇笑了笑,“昀少,我们来喝点酒吧。” 说着,她就故意露出如藕般泛白的手腕,笑了一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拉菲,给自己倒了一点,又给榕昀倒了一点。 她将酒杯递给榕昀,声音轻轻的,几近魅惑,“昀少,你要来一点吗?” 榕昀一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清晰地看见言雅那肮脏的身躯下,潜藏着的不安分的心思。 她……想上了他。 一意识到这点,榕昀忽的觉得言雅就像一团垃圾,他连靠近她都觉得有些恶心。 可终究,榕昀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摇了下头,然后扯出了一丝清雅的笑来,“抱歉言雅小姐,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言雅的手颤抖了一下,她能听到榕昀的话里潜藏着一丝他从未对她表露过的温柔。 羞涩地点了点头,“好的昀少。” 她几乎能够预想到,榕昀从洗手间回来后,会坐在她身旁,她就倚靠在他的肩头,两人一起喝着酒,情难自禁的时候,榕昀会转过头,用一双深情的眸子盯着她,然后,靠近,再靠近…… 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时,言雅才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几秒后,她的眼里就迸射出一阵决心来。 今晚,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想了想,言雅还是打开包包,拿出一包粉末,尽数倒在了属于榕昀的酒杯里。 看着那些晶白的粉末,掺入酒里不见了踪影后,言雅那张脸上露出几近癫狂的执着来。 所以,榕昀喝了这酒,他便属于自己了吧…… 从此,他便属于自己了吧?不会再被人抢走了吧? 榕昀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言雅正低着头望向她手中的酒杯。 他再望向自己的酒杯,然后不露痕迹地扯了一丝讥讽的弧度。 他动作很慢的坐在了言雅的身旁,忍住心里翻腾的厌恶,然后以一种撩人的姿态,故意凑近了言雅,他认真地望向她,慢慢地朝她靠近。 言雅紧张的身子都紧绷了。 男人的气息好闻的紧,是她一直以来所迷恋的。 她很期待的闭上双眼,紧张的等待着榕昀接下来的举动。 可她一闭上眼,榕昀的动作便停下来了。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榕昀心想,他可能是真的爱惨了小蠢货…… 除了小蠢货,别的女人,他连碰一下都觉得很脏。 他的眼底散发出一阵冷冽的光来,冷冷地望着言雅那张被修饰的很精致的脸蛋。 言雅还感到疑惑,昀少怎么停下来了? 她的眼皮刚动了动,下一秒,她就停止了睁眼的动作,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她能感受到,榕昀以一种温柔的力度,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脑后。 她手中的酒杯被榕昀抽走都没有察觉到,就在她准备沉溺于榕昀的温柔时,耳边忽的响起一道很清冷的嗓音,“言雅小姐。” 言雅的身子一震,脑海里旖旎的画面都跟着消散了,她猛地睁开了眼,就望见榕昀不知何时坐在了与她隔着一定距离的地方。 他的手中端着一杯酒,正低头慢慢地轻晃着…… 言雅眨了下眼,刚想端起手上的酒杯,却发现手心空落落的,她心一惊,以为榕昀发现了什么,这时候榕昀又勾起嘴角,轻缓地来了一句,“言雅小姐,我们来喝酒吧。” 我们…… 言雅的心脏,再次很没出息地酥麻成了一片,却软软地道了一声“嗯”,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 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哪杯酒才是被下过药的酒了,不过言雅已经不在乎了。 不管是他们俩中的谁喝了那酒,今晚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抿唇笑了一下,然后就端起了酒,“昀少,请。” 榕昀望着她,然后就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言雅也跟着将酒一仰而尽。 酒的冲劲很大,言雅的小脸顿时绯红,身体都跟着颤抖了。 双眼渐渐迷蒙起来,她踉跄地朝着榕昀走近,头一栽,身子突然跌入了地面。 可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耳边还响起一道很熟悉的嗓音,“雅雅。” 言雅疑惑地甩了甩脑袋。 奇怪? 榕昀怎么突然唤她为雅雅了? 言雅只觉得脑袋涨的厉害,可她还没弄清楚这熟悉的嗓音是谁,那双手的主人就已经抱起了她…… 言雅心一颤,身体都跟着变软了,她想要更多…… 在她被那双大手送到床上后,她就猛地一个翻身,将男人压在了身下…… 榕昀还坐在沙发上,耳边却时不时响起卧室传来的旖旎嗓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可不过停息了几分钟,就又忽的掀起了更激烈的奋战。 威邦从卧室走了出来,可屋内却传来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尖叫…… 冷冷地勾起唇,榕昀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然后起身。 他看着面前的那扇大电视,又忽的笑了,然后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不等电视的画面出现,就离开了包厢。 榕昀离开包厢没一会儿,那巨大的屏幕上,忽的现出来两男一女翻滚的白花花的身影。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时歌剧场里的所有包厢里的电视屏幕,都忽的由好好的歌剧变成了两男一女纠缠的身影…… 包厢里的客人,都跟着愣住了。 可让他们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屏幕里正在进行某项原始运动的女主角…… 第0477章 从天堂跌入地狱 那个躺在床上,嘴里正不断吐出淫秽字眼的女人,赫然是言雅! 整个时歌,都跟着沸腾爆炸了! 谁也想不到言雅那位天之骄女,会在时歌的包厢里作出这等事来…… …… 榕昀离开了时歌,上了车没多久,滑树便打来了电话。 他已经将号码的出处查了出来。 可正是因为查出来,他才觉得奇怪。 因为,号码的出处,是榕城内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他记得,老大应该没什么朋友在那小镇吧…… 可榕昀听到他的汇报后,不等他问出疑惑,就挂断了电话。 榕昀又在车上坐了会,心里那丝悸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了点。 他知道他的小蠢货在什么地方了,真的没有哪一刻时间比现在还难熬,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将他的小蠢货带回家…… 可是,榕昀还是暗暗捏紧了拳。 不行,现在还不行…… 他必须在小蠢货回来前,将他们两人道路上的障碍清除掉。 想到这里,榕昀就按捺住了心底的那丝冲动,深吸了好几大口气后,便将身子倚在了椅背上。 然后,扭过头,望向了时歌…… 不多久,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时歌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时歌的门口,将周遭的环境扫了一圈,然后,目光定格在了榕昀的那辆车上,勾唇笑了,走过去,轻敲了几下窗门。 见窗门没动静,男人也不气恼,直接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榕昀一直看着他,威邦。 威邦此时就像一头吃饱餍足的猎豹,眼里迸射出的都是一种不知名的精光,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丝毫不在意榕昀的打量,就这么散漫地将手搭在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轻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终于响起了一声轻笑。 榕昀也不在意威邦的态度,轻轻拉回了目光,又落在了面前的一团漆黑的空气上,然后开了口,“真不知道,那种女人,你竟然还有冲动……” 话里有一丝厌嫌,威邦却低低地笑出声来。 余光能瞥到榕昀精致的侧脸,他也同样能感受到从榕昀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亚于他的强大气场,他伸手,缓缓摩挲着他的唇瓣,然后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唇瓣,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怀恋,更多的,却像是在喟叹。 “呵呵呵,昀少,你是不会懂鱼水之欢的乐趣的,你自始至终都只有聂小美人一个女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单一乏味吗?毕竟,不同女人的滋味,可都是不同的,就像言雅……” 威邦又吃吃笑了一下,语气也跟着变得不明不白,“她啊,在床上真是让我满足啊……” 想起言雅刚刚在床上的举动,威邦只觉得这些天来压抑在心底的执念都跟着消散了,可心底却还是有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他搞不懂那是什么,可却让他有些难受。 榕昀扭头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再次收回了目光,轻声回道,“正如我不懂你,你也不懂我。我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狭小的车厢,又渐渐变得安静,安静到诡异。 过了好久好久,威邦才敛去了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色,轻扯了下嘴角,“估计,现在全时歌的人都已经看到言雅的浪荡样了吧。不得不说,昀少,你这毁人的方式,还真的会戳人的心窝子呢……” 言雅身为大家闺秀,平日里也甚是注重她的外在形象,怎么说也是榕城内的姑娘们效仿的对象。可现在,榕昀来了这一出,言雅在榕城的形象,怕是要毁了…… 威邦是以玩笑话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可那双含笑的眼底,又分明不见丝毫笑意。衬上那略带沙哑的攻略性的嗓音,只让觉得人邪气无限。 榕昀却依旧不满意地摇了下头,“不,还不行,我不止想要毁掉她的形象……” “哦?”威邦冲着他挑了下眉,“昀少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谁惹了你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顿了顿,他才笑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让她由天堂跌入地狱,你是想让她走上唐千云的道路……” 提起唐千云,榕昀就暗暗收紧了拳,语气依旧不愠不火,“邦哥,算完言雅的账,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算我们的账了?” 威邦就像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似的,没有露出半分的害怕和惶恐,只是依旧轻笑着,他又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浑不在意地开口道,“说说吧,昀少想怎么收拾我?我派人嫁祸聂小美人的那笔账,昀少想怎么收拾我?” 榕昀就像陷入了两难之地,沉默着,没有回答。 小蠢货那么维护诗乔,所以,他能猜到,小蠢货是不想诗乔受到半点的伤害的。 可他如果要和威邦算那笔账的话,威邦定会把诗乔推出来…… 最后,榕昀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开口道,“你走吧。” 威邦露出的吃惊表情有些许夸张的成分,“怎么昀少,这就放过我了?你可要清楚,你若是想收拾我,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榕昀拧了下眉。 他怎么会不清楚机会难得?威邦今晚是独自一人出行的,下次可就没有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可若是非要和威邦算这笔账,诗乔定会被威邦推出来当替死鸟,那样的话,小蠢货会难过的吧? 榕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开口的语气,也又冷到了极致,“别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威邦又诡谲地笑了,可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在下车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昀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后,他不等榕昀反应过来,笑声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随即迈开了长腿,消失在了黑暗里…… 榕昀一直坐在车上,始终没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深意是什么,只是在转动了钥匙圈,即将发动引擎时,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他那同小蠢货一样消失了近一个多月的父亲…… 第0478章 就是那个人了 下一秒,榕昀的眼里就猛地散发出一阵泠然之气。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威邦话里的意思! 然后,榕昀就又拨通了滑树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滑树虽然疑惑榕昀命令他查的号码是属于谁的,可陡地又接到榕昀的电话,他再蠢笨也知道榕昀此刻怕是又有任务交代给他了。 连忙应声道,“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榕昀“嗯”了一声,然后淡淡道,“你去查一查那个家伙最近有没有经常出入同一个地方……如果有,尽快汇报给我。” 滑树一愣,意识到榕昀口中的那个家伙是二少爷榕朔。 这一个月以来,榕昀和榕朔的关系简直是僵到了谷底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两人已经将暗里的斗争抬到了明面上。 榕彭祖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好转,但也得到了控制,病情并没有恶化,甚至在两个星期之前,他又开始重掌了榕家的大权。 在外人看来,榕彭祖只是稍微修整了半个月。但也只有知内情的人知道,榕彭祖以后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轮椅了。 家主榕阳炎依旧下落不明,但榕家给外界的答复,而是家主出去散心了…… 想到这里,滑树为榕昀如今的处境,感到有些揪心,他连忙应了一声,在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他又陡地想起一件紧急的大事,然后又开口道,“对了老大,属下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汇报……” “说吧。” 滑树脸上的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挣扎着开了口,“属下今日收到一个消息,说温家的两位少爷,都在寻找温小姐的下落。” “哦。” 哦? 哦?! 滑树被榕昀的反应惊住了。 温小姐失踪,老大不是应该很焦急吗?况且,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是真的再没看到温小姐的踪影。 想起先前聂秋欢离去后带给榕昀的沉重打击,滑树生怕温绮念的离开会成为第二个聂秋欢,秉着忠心耿耿的做事原则,他还是好心地开口道,“老大,温小姐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班了。” 榕昀没理会滑树话里的“好心”,只是又“哦”了一声,然后淡淡开口道,“你找个时间去温家一趟,告诉温绮瑞,温绮念不会再回来了。” 不等滑树再问些什么,榕昀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听着冰冷的“嘟嘟嘟”声,滑树还是一脸懵然,可更多的却是惊吓。 温绮念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几个意思? 他先前分明感受到了老大对温绮念的重视,这会子,老大怎么又对温绮念的失踪漠不关心了? 又想想榕昀对言雅表现出来的友好态度,滑树更不清楚榕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滑树低头默叹了一声,当榕昀的下属,真心累啊…… 可榕昀的吩咐他却不敢耽搁,还是迅速派了一些人追查榕朔最近一个月的下落。 然后,滑树就将车开到了温家。 时间尚早,不过晚上九点多。 可滑树下了车后,就望见了温家的门口停着一辆极其炫酷的红色敞篷跑车。 那是……诗乔的车子。 滑树有些愣,不明白诗乔怎么会出现在温家。 明明他是为了榕昀的任务才来的,可此刻,他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近一月没见的诗乔。 他也搞不懂心底里那股强烈的渴望是从哪冒出来的,可他还是遵从了本愿,抬脚走向温家的大门。 按了几下门铃。 不过一会就被打开了,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女子的脸上洋溢着极其轻雅的笑容,她看着滑树,然后问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找谁?” 滑树简单说明了来意。 女子的脸色明显变得呆滞,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情绪,可她站在那好久后,还是又冲着滑树轻轻扯了一丝笑容,“请进,先生正在陪客人呢。” 客人? 指的是诗乔吗? 滑树一边按压下了心底的那丝悸动,一边跟着女子进了别墅。 耳边渐渐响起两道交谈的声音,一男一女。 可滑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道女声吸引住了。 那是诗乔的声音。 “怎么着温绮瑞,一个月没见念念,这就开始想她了?找不到她就打上我的主意了?” 滑树走近的时候,就看到诗乔正窝在温绮瑞的怀里,眯着眼和温绮瑞说着话。 “虽然吧,我和念念很交好,但你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 诗乔的话刚说完,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循着声源望去,就看见滑树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诗乔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慌乱的,她恍惚间有一种被丈夫捉奸的羞愧,可当她把手搭在温绮瑞的胸膛上,还没使出大力推开他时,温绮瑞就已经更紧的搂住了她。 他像是没看见不远处的滑树和乌楠两人似的,动作很温柔的抚摸上了诗乔的那一张脸上。 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乔乔,你慌什么?刚刚还在取笑我,现在你自己就又露马脚了?” 这话就像是镇定剂似的,果真一点点的抚平了诗乔那颗慌乱不已的心。 她再次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滑树。 清晰的看到滑树的脸色是很难看的。 可诗乔却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她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了,她做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到他了…… 想到这里,她便用手圈住了温绮瑞的脖颈,用力地往下一拽。 从滑树的那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诗乔和温绮瑞之间的暧昧举动。 他们两个正在接吻…… 触碰到这个认知,滑树突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断两人。 可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颗心脏,在微微地抽痛着。 他正犹豫的时候,乌楠已经上前了,她像是见惯了这种情形,那张美丽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先生,诗乔小姐,昀少派人来了。” 温绮瑞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他在她那张脸上没见到任何波动的痕迹,下一秒,他的眸就跟着冷了下去,然后开了口,“哦?是哪位客人?” 诗乔还窝在他的怀里,脸上也露出很满意的喟叹神色,在听到温绮瑞的问题后,然后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滑树,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喏,就是那个人了。” 第0479章 很没出息的喜欢着他 那个人? 滑树的身体顿时僵硬的厉害。 怎么也不明白,他和诗乔如今的局面怎么就变得这么糟糕了? 明明一个月以前,诗乔还用他熟悉的不要脸的态度,处处开他的玩笑,将他气得半死,可现在,她怎么……怎么就待他跟个陌生人似的呢? 好在,他现在是听了榕昀的吩咐来的。 滑树很快便收拾好了他那乱糟糟的心情,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很恭敬的唤了一声,“诗乔小姐,温小少爷。” 抬头的时候,便撞见了诗乔打量的视线,他刚被她的视线慌得不知所措时,诗乔便轻嗤了一声,然后,拉回了视线。 滑树便连忙低下头,不敢触碰那个渐渐浮上心头的答案,恭敬地开了口,“温小少爷,老大派我过来传一句话。” 其实,温绮瑞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不远处默默低着头的乌楠身上。 可是,那瘦弱的身躯,仿佛潜藏着巨大的能量,她依旧一副故作镇定模样,装作对他的事毫不在意的模样。 想到这里,温绮瑞便以一种很轻佻的姿势,将诗乔给抱在了腿上。 他的手,在诗乔的身躯上缓缓游走着。 可饶是这样了,不远处的那人,也只是轻颤了一下身体,然后,头低的更深,便再没了多余的反应。 “说吧,什么话?” 滑树开口回道,“老大说,温小姐不会再回来了,希望你们不必再派人寻找她的下落了。” 滑树其实是不懂榕昀话里潜藏的深意的,可温绮瑞却立即就懂了。 他很恍惚地松开了诗乔。 他早就知道聂小美人会有恢复身份的这一天。 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略有些疲惫地冲着滑树挥了回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对温绮瑞的印象,滑树一直停留在榕城不学无术的温家小少爷上,陡地见到他和诗乔当场作出这番轻佻的举动,他对温绮瑞,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低头“嗯”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滑树开门远去后,诗乔也笑着从沙发上起来了。 她拍了拍温绮瑞的肩膀,似乎是安抚,“温绮瑞,聂小美人快回来了,你要为她感到开心。” 然后,她又冲着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乌楠勾了勾食指,“楠楠,你过来下。” 乌楠不敢不听从,恭顺地走到了她跟前,垂着头问道,“诗乔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吗?” 诗乔笑眯眯地望向她,啧啧啧,这乌楠简直就是美人中的极品,可惜啊,已经有主了…… 可她还是不死心地伸手,摸向乌楠的脸蛋。 只是,她的手还没触碰到乌楠的脸颊,就已经被一双男人的大手给挥掉了。 诗乔极其不满地扫了眼温绮瑞。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在她每次想要对乌楠做些什么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会出来坏她的好事…… 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乌楠说,“楠楠,今晚温绮瑞怕是心情不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心情不好? 是因为聂小姐的原因吗? 乌楠再次觉察到了心底那股不知第几次出来叫嚣的难受情绪,勉强扯了一丝笑出来,“放心吧,诗乔小姐,我会好好照顾先生的。” 得到了她的保证,诗乔又扫了全程黑着脸的温绮瑞一眼,然后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款款离开了别墅。 出了温家别墅,诗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没了,她抬头望向夜空中那细细的月牙儿,双眼忽的变得愣怔而又空洞。 她已经避免遇见那个男人了。 本以为,她真的放下他了,可她的自以为是,在今晚重新见到那个男人后,忽然变得那么的可笑。 她就保持着昂头看夜空的姿势,直到脖颈处处传来僵硬的疼痛后,她才眨了眨眼,然后动了下脖颈。 可是,当她再次将目光落向前方时,突然又惊愕住了。 因为,她以为早该离去的男人,竟然一直默默地站在不远处,一直在看着她。 诗乔又感到心慌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起不到半点作用,她从来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 就算是她喜欢他,可她也不容许,她的心向这个男人臣服…… 然后,她就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朝着滑树,一步步走进。 她的脚步,在经过滑树时,没有丝毫的停留。 可就在她即将越过他时,一直沉默的滑树突然开口拦住了她,“诗乔小姐。” 诗乔的脚步僵了一下,可随即就面不改色的继续朝前走。 清晰的感觉到,在听到滑树的声音时,她身体的全部器官都在向这个男人沦陷。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可以,她不可以再这么没出息的喜欢着他了…… 可滑树却分明不给她继续走的机会,在她抬脚的同时,便伸手拽住了她,再一次重重地将她的名字重复了一遍,“诗乔小姐。” 诗乔这才停了下来,她忽的感觉她的鼻尖有些酸,眼眶也有些涨涨的,可她还是从滑树的手里,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转过了身子,笑眯了眼,“怎么着,你喊我有事?” 滑树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喊住诗乔,可他却总有一种错觉,似乎他不叫住她,他就会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他捉摸不透他心底乱糟糟的情绪从何而来,可当他看到诗乔面不改色地从他身旁经过时,他满脑子都懵掉了。 然后,他便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可当诗乔问他问什么喊住她时,滑树便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榕城的夜晚还是很凉的。 诗乔穿的极其单薄。 在诗乔打了个冷颤,然后打了个喷嚏后,滑树便迅速地脱了外套,披在了诗乔的身上,话里难掩一丝关心,“诗乔小姐,你以后晚上再出来得多穿点。” 诗乔没拒绝,可感受着外套传来的热意,她的眼眶再一次很没出息地红了。 在她每次都铁下心来要放弃他时,他就对她作出了这么一副关心样子…… 上次是,这次也是…… 这样的纠缠不清下去,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他完完全全的放下啊…… 她吸了吸鼻子,这才没有露出半点的情绪,可声音已经明显地变的不正常了,“你找我有事吗?” 感受着她话里的生疏,滑树也不知道怎么的,大脑一空,脱口而出了一句,“诗乔小姐,你有手链落在了我的车上。” 第0480章 明天一早给我滚蛋 可滑树却仿佛怕她不知道是什么似的,又多嘴地解释了一句,“就是一个月前,我将你送到天雅苑的那天。”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明显气力不足,“就是那天你将手链落我车上了。” 诗乔明显是愣住了,怎么也料不到滑树是为了这事才叫住她。 她的眼里也跟着闪过一丝失望,可却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呢,那你还给我吧。” 说着,她便朝滑树摊开了手掌心,等待着他将手链放在上面。 滑树一说完手链的事便后悔了。 他正寻着话怎么扯开这个话题时,面前就多出来了一只手。 然后,他的大脑,便再次空白了。 手链,只是他胡乱扯出口的借口,只是他为自己下意识的拉住诗乔所找的借口。 原以为,诗乔会拿手链不当回事,会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 可是,他却没料到会有诗乔跟他要回手链这一出。 滑树看着面前的那只手,大脑浆糊到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他只是木讷地说道,“请诗乔小姐跟我来,手链还在我的车上。” 诗乔轻扯了下嘴角,然后转身抬起了脚步。 可她刚走了一步,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又倏地扭过头,直直望向滑树,“怎么了?你怎么不走?” 从见面开始,滑树就没从这张嘴里,听到从前让他恨得牙痒痒可现在却让他万分想念的两个字,阿树。 他的眸底有些黯淡,声音也涩的厉害,在接收到诗乔的眼神后,这才低下了头,然后说了一声“走了。” 然后迈开脚步,仿佛诗乔是他接触不得的人物,他慌忙似的就大步越过了她。 开了车门,滑树见到了那串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躺在后座上的手链。 已经……一个月了。 他将手链拿在手里,忽然觉得手链有些烫,烫的他的心都有些灼灼的疼痛。 他死死捏着手串,然后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了声,将手链递给了诗乔,声音中难掩一丝颤音,“诗乔小姐,你的手链。” 诗乔恍惚地看着那串手链,她并没有直接就拿过来。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当初怎么就忽然把父母送她的这个唯一的生日礼物故意落在了他的车上,到现在也没明白…… 她接过,将手链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然后轻笑了一声,低着头跟滑树道了一声谢后,就将手链放进了包包,上了她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了,缓缓消失在了视野后,滑树才动了动站到发麻的双腿。 怎么也不明白,他怎么一碰上诗乔,一颗心就变得那么难受…… 直到他看着诗乔的车子的尾灯也渐渐隐没在黑暗后,才极其颓丧地垂下了头,几秒后才上了车。 转动钥匙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扫了后座一眼,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再没有了他几乎已经看习惯却让他有些眼花的水晶手链。 可不过是一串手链,滑树却觉得自己仿佛丢失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随着诗乔一起走了…… 滑树又盯着后座发了一会的呆,然后才发动了引擎,离开了。 此时的温家别墅里—— 诗乔离开后,温绮瑞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昂着头,望着壁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楠就一直守在他的不远处。 没有开口,也不敢开口。 一直到耳边响起两道车子先后离去的引擎声,温绮瑞才微微动了动脖颈,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乌楠身上,涩着声音道了一句,“乌楠。” 乌楠的身体明显地打了个哆嗦,可随后就恭顺地应了一声,“是,先生有什么吩咐?” 温绮瑞被她的这个称呼刺痛了。 他暗暗捏紧了拳,却没有将在体内四处游走的怒火立即爆发出来。 他看着乌楠的瘦弱身躯,潜意识是有将她轻轻揽入怀里的想法的,可他的指尖轻轻打了个颤后,便压抑住了一直在叫嚣的念头。 在还没遇到她时,温绮瑞一直觉得他对聂小美人的那便是爱了。 他那时明知道他为聂小美人做再多的事,也不会收到聂小美人的任何回复。 可他那时却没有半点难过的心思,他只觉得自己爱聂小美人,即使当个默默无闻的伟人也无所谓。 可他自以为是的爱,在遇到乌楠后,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不甘心只当个默默无闻的人,他想要更多…… 他故意当着乌楠的面,与诗乔作出那番举动,他只是想试试乌楠对他的态度,对他有没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 可一个多月来,他试探了她那么多回,她始终都是一副轻雅的笑容,一如当初她以助理的身份来到他身边时,自始至终都是都是淡淡的表情,“小K先生,你好,我叫乌楠。” 想到这儿,温绮瑞便紧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碰到乌楠后,他的脾气越来越差。 他明明是没有伤害她的心思的。 可看着乌楠又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时,他所有的理智都不受控制了,都跟着他体内四处游走的怒火幻化成了刻薄尖酸的话语。 “既然聂小美人以后不回来了,你也没有什么资格能留在温家了,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给我滚蛋!” 乌楠一直不懂,她待在他身边一直安分守己,从没有做任何逾越身份的事,可他怎么一直就容不下她。 她隐隐觉得,他眼中的自己仿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使得他每次见到自己,向来沉着的眸底都跟着染上了一簇簇熊熊烈火。 可是…… 她爱他啊。 他的所有要求,她都会答应,哪怕是有多无礼的要求。 所以此刻,哪怕是听到温绮瑞要赶她走的字眼,乌楠也没有露出半点的不悦,她依旧很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就真的上了楼,开始整理她的行李。 温绮瑞只觉得胸腔都快要被这个从来都只知道接受命令而不会拒绝的女人给气炸了。 他说的是气话啊,气话啊,可她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在听到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声关门声后,温绮瑞的眼里就迸现出了浓浓的慌乱,他迅速上了楼,跑进了乌楠的卧室。 乌楠果真如他吩咐的那般,很认真地在收拾行李。 她所有的衣服都从衣柜里拿出来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上。 第0481章 其中之一个发泄品 温绮瑞这时才注意到乌楠的衣服少的可怜。 就算是寒冷的冬季,乌楠的衣服也只是极薄的大衣,却根本就不够御寒。 清晰的感觉到,心脏某处开始疼痛到扭曲。 温绮瑞面目阴冷地扫了一眼床上的所有衣服。 在乌楠弯下腰,即将将衣服叠理好放入行李箱中的时候,他的眼眶都跟着变红了。 再然后,他就诡谲地笑了一声。 他迅速关上房门,然后反锁住,忽然狠狠地将乌楠地扑在了床上。 床上的衣服此时都成了障碍物。 温绮瑞顾不得乌楠的阻拦,直接将那些衣服扔到了地上。 随后,他就将乌楠的双手高高地束缚在了头顶。 他直接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毫无章法,宛若撕咬。 乌楠感觉有些疼,她隐隐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成了温绮瑞的发泄品。 她的眼眶一瞬间就爬上了一抹红。 她爱他爱到这么没有自尊,这么没有底线。 即使他都将她当做一个发泄品了,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推开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她被迫躺在他的身下,连半点的挣扎都没有。 乌楠被温绮瑞折腾的意识渐渐消散时,还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他那张依旧美得让她心醉的脸。 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渐渐恍惚了她的视线…… 两人间亲密的举动,已经让乌楠分不清此时身处现实还是做梦。 虽然此刻的她连抬手都成了一件困难的动作,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想摸一摸让她万分迷恋的那张脸,然后对他说出那句深埋在她心底近五年的话。 小K先生,我爱了你爱了五年了…… 可她酸疼万分的手,只是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她才只发出了一个“我……”的音,那个“爱”字还卡在她的喉腔里没有出来。 她身上的男人就像意识到了她的细小举动似的,忽的以更大的力将她的手腕强行扮在了头顶。 他又伸出手紧紧钳制住她的下巴。 她所有要准备要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在听到头顶那道阴冷的嗓音后,忽的顿了顿,然后全部退回了喉腔。 “我忽然发现你有了更好的价值,正好我的身边缺个女人,你就待在温家弥补我身边的空缺吧。” …… 等到乌楠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明亮的阳光,灼的乌楠的双眼有些发疼。 全身上下都泛着沉沉的酸疼。 空气中飘着的荷尔蒙气息也清清楚楚地昭示出昨晚的一切都并不是梦。 乌楠望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发了会呆以后,才努力地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她的衣物,都被温绮瑞撕的稀巴烂了。 而且,她原本拿出来收拾的衣服,也不知为何碍了温绮瑞的眼,都被他给毁掉了。 乌楠一时有些头疼,可脑海里又在此时倏地闪现一道阴冷的声音。 “我忽然发现你有了更好的价值,正好我的身边缺个女人,你就待在温家弥补我身边的空缺吧。” “想离开?可以!等我玩腻了你为止!” 乌楠不知昨晚的自己被折腾了多少次。 可她却隐约记得,在她每每快要困倦的睡着时,温绮瑞总会忽的用力,弄疼了她。 然后,她便在疼痛与困意中,反反复复,没完没休……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乌楠的一张脸陡地变得惨白。 她无力地紧抿着唇,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她爱着爱着,怎么就沦落成了他的女人呢? 不,她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她只是其中之一个宣泄品而已…… 眼眶又开始变得酸疼,乌楠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 在她即将忍不住哭出声时,房门忽的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管家的声音。 “楠楠啊,你醒来了没啊?小少爷命令我为你买了点东西,你若是醒了我就进去了。” 乌楠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她迅速下了床,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藏在了衣柜里,然后才上了床,轻声开了口,“进来吧管家。” 管家抱着一大堆的衣物进来。 她一走近,就清晰地看见乌楠脖子上的青紫,老脸一红,隐约猜到了什么。 又连忙低下头,将衣服尽数放在床尾后,才笑着说。 “楠楠,小少爷说你没什么衣服穿,一大早便吩咐为你买了些衣服回来,你待会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再去店里退了。” 乌楠却没有露出半点的喜悦出来。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床尾的一堆衣服,然后便冲着管家点了下头,又勉强扯了一丝笑出来,“麻烦你了管家,衣服很好,我很喜欢。” “可是楠楠你——” 管家未说完的话,在对上乌楠那红肿的眼眶后,突然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吩咐自己为乌楠买衣服的是小少爷,先前将乌楠带进温家的也是小少爷,难道说,昨晚的人便是…… 可乌楠的这个反应,明显是像被迫的,被子遮不住的地方,露出的满是暧昧的痕迹,就连乌楠的手腕那里,也有着触目惊心的掐痕。 管家一时间竟为乌楠感到有些心疼。 可却知道,她作为温家的帮佣,是没资格过问温绮瑞的事的。 然而,当她再一次对上乌楠明显泛着水光的一双眸时,心便犯软了,“楠楠,今天中午管家做鸡汤给你喝喝,可以补身体。” 乌楠的身体只是颤了颤,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虽然潜意识里她是觉得很羞愧的,可她犹豫了会,终究还是没有拒绝管家的好意,只是轻声道了句,“麻烦你了管家。” 管家望着她,心疼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摇下了头,她又再三跟乌楠叮嘱了几句后,才不放心地离开了卧室。 管家一离开,卧室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屋内的气息已经淡了,可乌楠却仿佛能时刻闻到那专属于温绮瑞的气息似的,隐在被子下的瘦弱身躯,终是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有浅浅的啜泣声,从卧室传了出去。 …… 榕昀在榕家一醒来,便看到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闪烁着短信的提示灯。 拿过来一看,便看到了滑树发来的短信。 ——老大,二少爷最近一个月总往二夫人生前的故居跑…… 二夫人? 榕昀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倏地想起那是榕朔的母亲,他名义上的继母…… 第0482章 辛苦你了 那是原碧槐。 在他的母亲陷入谣言风波每日憔悴不堪时,被那个男人突然带到榕家的女子。 榕昀到现在,都对那个女人没有半点的好感。 虽然,她对他很好,没有作出半点伤害他的事…… 想起那段往事,榕昀的眉心都跟着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那段和他的母亲有关的往事,他每每回想一遍,便会越为那时候无能的自己感到可悲…… 若是,他那时候足够强大的话,他不会让谣言伤到他的母亲半分! 榕昀死死捏紧了手机,不知过了多久,他血液里沸腾着的喧嚣才渐渐安静了下去。 来到客厅的时候,榕彭祖和榕朔已经在用早餐了。 这一个月以来,榕彭祖的身体虽然不便,可精神却是极好的。 虽然说话有些不利索了,但比起其他患了阿尔莫兹海默症的老人,他的情况简直好了太多。 看着这样与疾病作斗争的坚强老人,榕昀心底里对他所有的恨,都在不久前的某一天,散去了。 可他还是无法在面上与榕彭祖表现出多亲热的举动,只是在走到榕彭祖身边的时候,忽的停下了脚步,然后低声唤了一声“老东西。” 纯粹只是一个称呼,榕彭祖再也没有从这三个字里听到有多厌恶的情绪。 老人激动地抬起了眸,可榕昀却不自然地移开了眼,刻板的声线里难掩一丝僵硬,“今晚我不回榕家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榕昀便被自己的话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早饭都没吃,就迅速离开了客厅。 余光能瞥到榕昀慌忙离去的身影,老人情不自禁地咧大了嘴角,忽的笑出了声。 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他能从阿昀的嘴里听到他想听的两个字…… 可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榕朔被老人嘴角那丝柔软的笑给刺痛了。 那个人总是这样! 只不过一句话,就能将他竭力讨好可却始终得不到半句夸奖的人哄得那么开心! 他死死捏着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厅…… 榕昀离开了榕家,然后上了车,只不过他并未立即发动车子,他默默地靠着椅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他掏出手机,翻到了聂秋欢的那个号码。 他很想他的小蠢货,可此刻,他却不敢打过去。 他怕打过去了,小蠢货有手机的事便会被歹人知晓…… 他只是用拇指轻轻地触碰了下屏幕上的“小蠢货”三个字,又忍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柔软的笑声。 他的小蠢货,很快便能回家了…… 几秒后,榕昀便收回了视线,正要准备将手机塞回衣兜的时候,屏幕上的“小蠢货”三个字,竟突然亮了起来。 榕昀一时有些惊喜,他连半秒时间都不想耽搁,只不过刚响了一声“嘟”,他就迫不及待地按了接通键。 声音有些急切,“喂,小蠢货?” 对于自己骗了榕昀有关手机的事,聂秋欢是有些愧疚的。 她是真的很想将事情的原委都跟榕昀讲了,可只要一想起那个老人无力的眼神,她的心便犯软了,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极力忍住和榕昀打电话的冲动,可就在今早,她再一次因为食物呕吐后,实在忍不住了,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她竭力忍着胃里翻腾的难受,软软地道了一声“小昀。” 榕昀的眉梢都渐渐有爱意爬了上来,他坐在车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问道,“小蠢货,你有手机的事,没人发现吧?” 聂秋欢吸了吸鼻子,然后摇了下头,回道,“没事的小昀,我很机智的,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榕昀轻松地笑了笑,确认她不会因手机的事有危险后,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此时的声音柔软的不像话,“怎么了小蠢货?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怎么可能不想? 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他…… 聂秋欢忍住心中那丝即将冲破肺腔的悸动,轻“嗯”了声,顿了顿,然后又说道,“小昀,最近小公主们有些闹腾,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吃好饭。” 提起孩子,榕昀便恍惚地意识到小蠢货如今的肚子怕是已经凸起了…… 他的心里,再次翻腾起了想要见到小蠢货的冲动,可过了几秒,他还是将那丝冲动压在了心底,不舍地说道,“小蠢货,辛苦你了。” 聂秋欢撒娇似的笑了下,又说道,“小昀,小公主们最近这么闹腾,我总觉得我们以后会被她们烦的头疼……” 榕昀的一双眸子,越来越柔软。 小蠢货说的,都是他想要听到的,是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 低低笑出了声来,然后又开口了,“放心吧小蠢货,有我在,我不会让她们打扰到我们的幸福的……” 聂秋欢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幸福”一词被榕昀故意咬重了字音,可她握着手机偷偷笑着的时候,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榕昀话里的意思。 难得的温情,都被这个男人不要脸的一词给弄没了…… 聂秋欢只觉得又羞又恼,偏偏榕昀此时又故意装作看不到她的尴尬似的,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对了小蠢货,虽然你最近都不在我身边,但我每晚,都越发……“ 剩下的话,聂秋欢还没听完,就红着脸挂了电话。 榕昀简直是忒不要脸了! 榕昀挂了电话,又望着手机笑了笑,然后收了手机,迅速将车开往了滑树发给他的那个地址。 二夫人的旧址。 榕昀赶到那的时候,滑树已经早就在等候了。 滑树没有开车,一直藏在隐蔽的角落。 可见到榕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车开到了小区的门口,滑树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一下。 老大是来找人的,怎么还开这么一辆引人注意的车?! 他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被人找的啊! 滑树暗骂了几句后,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尽量压低了他的鸭舌帽,迅速上了榕昀的车子。 第0483章 这是梦吧? 滑树是万万不敢坐在车子的后座的,他可没有胆量让榕昀成为他的司机…… 他迅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冲着榕昀干干笑了一声,这才喏喏地说道,“老大,你、你怎么也来了?” 榕昀并未说话,只是用一双很冷淡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然后轻嗤了声,这才开了口,“你确定,他这一个月经常来这里?” 滑树连忙点了点头,“是的老大,以前二少爷也是经常来这的,但以往来的次数却没有最近一个月的频率高,现在几乎是每个星期都会来两三趟……” 滑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身旁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的寒气。 滑树的身子都跟着变得僵硬,却是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出来,然后讨好地说道,“老大,属下猜,二少爷定是在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车子突然发动,滑树的身子一个趔趄,朝前倾去,他刚想对榕昀甩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可余光瞥到榕昀冷硬的面部轮廓后,再委屈的话他也不敢说出来了。 榕昀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小角落,虽是小角落,可仍是个好的地理位置。 坐在车上,能清晰地见到小区门口的动静。 滑树隐隐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惹怒了榕昀,可向来反应极快的他,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在感受到榕昀身上越来越浓重的戾气后,他忽的觉得心底有些不好受。 却是连忙噤了声,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出口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一言未发。 榕昀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小区的门口。 不知等了多久,在他隐隐觉得今日的榕朔是不会过来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子突然缓缓驶进了小区…… 榕昀的眼眶都跟着变得红了,他死死捏着方向盘,极力忍耐住心底那丝一直在叫嚣的怒气,过了好久好久,他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他疲惫地扫了一眼小区,然后倚在了椅背上,涩着声音问了一句,“阿树,言雅的情况怎么样?” 滑树一开始是有些愣的,可不过一秒的时间,他的脑海里就倏地闪现出今早轰炸了榕城的新闻…… 他的瞳孔都因为不受控制而睁大了些,然后他才意识到他的举动有多冒失,这才收敛了点,然后回道,“老大,言雅小姐她怕是已经被毁掉了……” 说着,滑树还用极其钦佩的眼神扫了榕昀一眼。 他今早的时候,也才反应过来榕昀对言雅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原因了。 让一个人从天堂跌入地狱,那可真是折磨一个人的极刑啊…… 几乎是榕城的各大新闻社,今早都报道出了言雅的事…… 身为言家的大家闺秀,可却突然衣不蔽体地出现在了时歌那种地方,更可耻的是,她竟然一个人,叫了两个鸭…… 滑树又默了默,然后才说道,“今天一早几乎各大新闻社都去围堵了时歌,属下猜,言雅小姐怕是现在都没能从那间包厢出来……” 听到言雅的下场,榕昀的心情终是好受了点,然后低声吩咐道,“你继续留下来,负责查探那个家伙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滑树应了声“是”,然后在榕昀的眼神下,迅速滚下了车。 车子再次离开,掀起一阵尘土。 滑树却眼角抽抽地压低了鸭舌帽,然后走进了小区…… 此时的时歌—— 言雅觉得昨晚的一切简直是个梦,她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似火,他的每一下都让她到达了幸福的巅峰…… 可她美好的梦,却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言雅躺在床上,蠕动了下眼皮,在感受到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后,终是忍不住的勾了一丝得逞的笑。 然后她装作无意识的模样唔咛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子,对上了横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的主人。 可言雅却惊吓住了。 躺在她对面的不是让她朝思梦想的男人,而是满脸肥硕嘴角还有一颗巨大无比的黑痣的男人! 那个男人此时还睡着,随着他吐出来的气,他嘴角的那颗黑痣上的一根汗毛也跟着轻轻地飞扬了起来…… 可言雅却如同五雷轰顶,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是梦吧? 这是梦吧? 对! 一定是梦! 言雅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 可耳边的敲门声却在此时愈发地大了起来,似乎还伴随着吵闹声。 言雅隐隐约约听见了她的名字,还听到了伤风败俗几个字眼…… 不敢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雅只是不管不顾地闭上了眼,她以为这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只是一场梦,等她醒来,躺在她身边的只会是那个俊美艳丽的男人…… 可她却在感受到后背缓缓游走的一双大手后,一张小脸倏地没了血色。 她的身旁,躺着两个男人…… 很明显,她没有注意到的那个男人,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 言雅被那个男人压在了身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那个男人就已经兴奋地趴在她的后背上,快速的运动了起来…… 言雅无法出卖身体的反应,她无意识地配合男人的举动,轻轻地叫出声时,紧闭的房门在此时,“砰”地一下被人重重地打开了。 跟着,便有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言雅潜意识里是想要将那男人推开的。 可此刻的男人仿佛没有被闯了进来的人群惊扰,他的兴致竟越发地大了起来。 似乎,他尤其喜欢在人群下表演这种运动…… 言雅的耳边响起无数道拍照的咔擦声,眼前也亮起一团团刺眼的白光…… 伴随着无数道让言雅几乎昏厥过去的质问。 “请问,言雅小姐,这是你专门叫的服务吗?” “言雅小姐,请问言家主知道你的这个特殊嗜好吗?” “请问言雅小姐,你有这个专门嗜好有多长时间了?” …… 无休无止的问题。 言雅那被汗水迷住的双眼,也跟着一点点地恢复了清明。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反驳。 她太清楚如今的形势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耳边的拍照声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 言雅恍惚间瞧见言鸿新那愤怒至极的脸,她看到向来儒雅的言鸿新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她的半边脸都被言鸿新扇出了五道鲜红的手掌印…… 第0484章 催眠医师 言鸿新离去后,言雅才木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此刻就像个没有丝毫生气的木偶似的。 穿了衣服后,便再次坐在床沿,望着面前的一面墙壁,发起了呆。 事情,怎么……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了呢? 明明,明明昨晚那个男人还朝着她笑了,还那么温柔地和她讲话了。 可是,怎么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就变成了两个又老又丑还令人作呕的男人了呢? 到底,到底是哪出错了? 言雅愣怔地望着面前的一团空气,过了好久,她那双没有生气的眼里,才渐渐迸射出了近似疯狂的仇恨来…… 她太清楚如今的局面,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她和唐千云一样,成为家族的弃子了…… 言雅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就飚出来了两行泪。 笑完之后,言雅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忽的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她望着壁顶,轻轻蠕动了几下唇瓣。 “聂秋欢,我不会放过你的。” 很轻的字眼,却仿佛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 榕昀没有回榕氏,他将车开到了聂秋欢的小区。 聂父聂母已经回小镇上了。 榕昀开了公寓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公寓空落落的,有些阴森,没有丝毫人气。 榕昀很疲惫地直接走向了聂秋欢的主卧,然后一头栽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睡了多久,久到榕昀做起了和聂秋欢重逢的美梦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响铃声。 榕昀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可眼里,却是腾腾的杀气。 他看都不看正不断闪烁着的手机屏幕,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开口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如果你说的不是要紧事,你该知道你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一个月没见到他的小蠢货,也有一个月没梦到他的小蠢货,他今日难得梦见了他的小蠢货。 他都即将拥抱到她了,哪怕是个梦…… 可这个梦,竟然被一个电话,给惊没了! 榕昀的心情,简直差到了谷底! 而此刻,手机另一端的滑树,在听到榕昀又冷又狠的声音后,身体都畏惧地哆嗦了下。 榕昀这一个月来的脾气简直太反复无常了。 他知道榕昀暴虐的情绪和温小姐的离开有关。 可他却不明白,榕昀昨日所说的温小姐不会再回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将调查到的情况尽数汇报给了榕昀。 听到他的汇报,榕昀眼里的杀气,比刚才更多了三分阴狠,“你说,他将一个医生带了进去?” 滑树从没有觉得榕昀有这么难伺候过,他小心地吞咽了口唾沫,然后应了一声“是。” “什么医生?” 可滑树明显是害怕了,舌头都打上了结,再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快说!再不说话,我就让你永永远远当个哑巴!” 滑树的身体一个激灵,这才紧闭着眼,将实话说了。 “回老大,那是一名催眠医师。” 滑树的话音刚落地,手机就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太容易知道催眠师意味着什么了。 滑树已经隐隐猜到榕朔在那个家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可他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敢去接触此刻的榕昀。 如果对榕阳炎没有够深的感情,榕昀又怎么会因为姜谷珊的死,对他有了那么大的仇恨。 可就是因为滑树知道榕昀此刻的处境,他才觉得此刻的榕昀很让人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起一道很轻缓的声音。 一字一顿,带着无尽的凉气,又仿佛带着地狱里特有的阴寒,让滑树起了不止一层的鸡皮疙瘩。 “说吧,你还查到了什么?” 滑树干干笑了一声,然后小声地回道,“老大,我还查到,那间屋子里,似乎住了不止一个人,我特地查过监控,看到、看到了……” “说,你看到了什么?” 滑树心一横,索性将哽在喉咙里的话尽数吐了出来,“我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家主的男人……” 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那哪里是长相酷似啊,分明就是失踪了近一个月的榕阳炎…… 滑树原以为,他说完这话后,会迎来榕昀滔天的怒气。 可出乎意料地,榕昀的声音,听着竟异常地平静沉稳。 “知道了,你先回来吧,不用再查下去了。” 滑树觉得榕昀的反应太过反常。 虽然他是觉得此刻的榕昀是很让他感到害怕的,可他还是吞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小声地添了句,“老大,监控显示,那个长相酷似家主的男人,是在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才被二少爷藏到这个地方的……” 榕昀觉得有些好笑。 呵呵,果真是如同威邦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任谁也想不到,榕朔会将堂堂的榕家家主,藏到这么个破败不堪的小区里…… 榕昀低低笑了几声后,才又低声吩咐道,“剩下的事你无需过问了,回来吧。” 滑树的指尖哆嗦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是。” 榕昀将车开往了榕家。 他直接进了榕彭祖的书房。 榕彭祖此刻正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像名普通的老人般,坐在书桌旁,他的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本子……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眸望去,望见榕昀时,他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好久气息才顺了点,然后哆嗦着问了一句,“阿、阿昀,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他还极其吃力地将手上的本子给轻轻地阖上了。 想起调查到的事情,榕昀一时间觉得双腿如同坠了铅似的沉重,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听着老人吃力又哆嗦的声音,双拳更是下意识地捏紧了。 可他还是朝着老人走近了。 走到了老人的身旁,目光静静地望着老人,问道,“老东西,告诉我,一个多月前,那个家伙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老人的反应明显变迟钝了。 他看着这样的榕昀有一会的时间后,双目才闪烁了一下,却是缓缓低下了一颗苍老的头颅,什么都没说出口。 榕昀此刻对老人的耐心,比以前好了一万倍。 他又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软,仿佛是怕吓着此刻的老人似的,又说道,“老东西,你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各位看书的亲,本书下月进入倒计时,由于官官同时在开新书,本书每天两更,抱歉!) 第0485章 以后我不在了 老人却依旧沉默着,什么也不肯说。 榕昀像是料到老人会有如此反应似的,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失望。 只是轻嗤了一声,然后又寻了别的话题,问道,“老东西,你想父亲吗?” 老人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可半晌后,他还是又抬起头,望向榕昀,吃力地回,“阿昀,你放心,你父亲他,现在很安全。” 榕昀缓缓笑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榕彭祖,讥诮地开口道,“怎么老东西,你以为我在担心他?” “阿昀你——” 榕彭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在接触到榕昀眼底的戾气后,所有要开口的话都瞬间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他只是无力地叹息了一声,“怎么了阿昀,你父亲失踪了一个月,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不想他那失踪了近一个月的儿子。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的儿子在什么地方,他也知道他如今是安全的。可人老了,所有的感情都跟着不受控制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挂念他…… 想到这里,他的眸底就浮现出一道伤痛。 耳边响起一道轻缓的声音,“老东西,跟你讲个笑话,今日,阿树告诉我,他在那个女人的房子里,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父亲的男人,老东西,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老人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诧异地望向榕昀,语气很是吃惊,“你说什么阿昀,你父亲在小原的房子里?” 怎么会呢? 前不久,阿朔明明告诉自己,他将阿炎藏在了一栋别墅里,可现在,怎么阿昀又…… 榕昀并未注意到老人的神色变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老人的称呼吸引住了,“哦?小原?” 他随后又笑着望向老人,“老东西,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女人?” 老人被榕昀的话噎了一下,然后他就用一种很怀恋的语气说道,“阿昀,我不瞒你,你的母亲,让我很满意——” 可是,他未说出口的话都被榕昀说了,“所以,你对我母亲仅仅是满意,那个女人,才是你真正喜欢的儿媳妇对不对?” 老人没料到榕昀会这么直接,有些尴尬榕昀戳破了他心里的心思,咳嗽了一声,随后才开口,“阿昀,你母亲的事……” 提起母亲,榕昀的脾气明显变得不受控制。 他又想起就是面前这个老人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然后恶狠狠地打断了榕彭祖,“够了!” 榕彭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就闭上了眼,再没有开口说话。 看着老人这样无力反驳的样子,榕昀的心中又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和酸疼。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将最初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老东西,你告诉我,一个月前,那个家伙到底打电话跟你讲了些什么?” 榕彭祖又睁开了眼,目光渐渐变得很恍惚,“阿朔他啊,倒也没有跟我讲什么,他只是说,那个孩子很好,他将他照顾的很好……” 老人一直在念叨着那几个字,榕昀听着听着,就从中听出来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可是一月前,榕彭祖分明就被那个电话,气的病情加重,所以怎么可能真如他所说,榕朔那个家伙,将他的父亲照顾的很好?说不定,榕朔只是变相地说着反话…… 一想到这里,榕昀的眼里就现出了浓浓的慌乱,好久后他才将情绪缓和了点,又用笃信的语气说道,“所以,那个家伙,在一月前用父亲威胁你了是吧?” 他看着老人木讷的双眼,“老东西,他威胁你什么了?” 老人摇了下头,并未反驳榕昀的话,只是拒绝回答,“阿昀,你不用知道那些,我如今很好,你不用再追究那些了……” 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虽然积满了笑褶,可这样的笑在榕昀记忆中却是极其罕见的。 “阿昀,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和阿朔好好将榕家打理好,我知道的,都知道的,你无心榕家家主的位置,但你……” 榕昀却双眼通红地拍了下桌子,砰的一声声响,让老人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下,“阿昀你——” 榕昀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老东西,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和那个家伙待一起,都会嫌弃那片空气脏!” 他的双手撑在了老人放在桌面上的本子上。 他下意识地朝那扫了一眼,只见到一个虽泛黄却很精致的封面,他有些愣,还有些疑惑。 最近听阿淼说,老东西总会独自一人闷在书房里,默默地看着一本本子。 不会就是这个吧…… 榕昀随即就松开手,准备拿起那本本子一探究竟,可榕彭祖却比他更快一步地将本子抢在了怀里。 他紧紧地将本子护在了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阿昀,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父亲在什么地方了,那你、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了?” 榕昀虽然不解老人的举动,似乎那本本子,对他而言是个珍惜的宝贝。 榕昀的记忆中,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看中一样东西的榕彭祖,他只是皱了下眉,随即便坦然了。 然后冲着榕彭祖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阿树说,他今日看到一名催眠医师进了那个女人的屋子。” 催眠医师…… 榕彭祖的双眸不受控制地变大了,“你、你是说阿朔那个孩子,他他他……” 榕昀别开了眼,有点不忍心看到这样的老人。 他知道榕朔对老人撒了谎,可他默了默,还是暗暗捏紧了拳,继续说,“对,那个家伙,可能催眠了父亲的神智……” 不然,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一走就是一个月?一个月,连一条音信都没有…… 榕彭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可他还是紧紧护着怀中的本子。 榕昀终是看不下去了,他紧抿着唇,还是迅速走到老人身边,轻轻拍打着老人的后背。 “你放心吧老东西,我会将父亲安全带回家的,你就放心吧,你的任务就是待在这里,好好的休养身体。你不会想让父亲一回来,就看到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吧?” 语气很轻,可榕彭祖的情绪还是渐渐平稳了。 第0486章 同一战线 不可否认的是,他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没用的老头子,只会碍事的老头子…… 他扫了榕昀一眼,语气很恍惚,“阿昀,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能力保护好?” 榕昀看着他,可眼神却渐渐变得复杂,他极其压抑地说了声“没有”,然后就转身走到了茶几处。 他为老人倒了杯水,喂着老人喝下一点水后,他才故作轻松地说道,“老东西,你以前不是一直很看好我的吗?那我们现在打个赌好不好?” 榕彭祖点了点头,“阿昀,你要赌什么?” 榕昀扯了一丝笑,“赌父亲回来的时候,我会一并送你个大礼。” 榕彭祖来了兴致,很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然后才问道,“哦?如果没有大礼你要罚什么?” 榕昀意味深长地笑了,“老东西,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你就没必要花心思在它身上了。倒是你……” 榕彭祖很快就意识到榕昀为自己挖了一个坑,他难得开怀地笑了下,随后开口说,“说吧,你要我罚什么?” 榕昀一时有些难以启口,他直直望着榕彭祖有四五秒的时间后,才终于开口,“罚你要好好活下去,永远不准倒下去。” 榕彭祖有些愣,他没料到榕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抬头望向榕昀。 这个他最看中的孙儿,他最喜欢的孙儿,眼里再没了对他的憎恨和厌恶。 似乎,他还从那双眼里看到了对他的关心…… 榕彭祖一时间觉得僵硬的四肢都跟着舒展开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从他心底,渐渐晕染了开来…… 这种感受,还是榕昀刚出生时,他站在摇篮旁,看着白白嫩嫩的榕昀咿咿呀呀地不知叫着些什么的时候才有的。 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榕彭祖望着对面的这双眸,都觉得和那时候是完全一样的。 可不过一会,他就缓缓低下了头,似乎是笑了,声音听上去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阿昀,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榕昀的身子顿了顿,然后就默默将老人推到了沙发旁。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老人就已经再次开口了,“没事,我坐轮椅上挺好的,就这样吧,你出去忙你的吧。” 榕昀道了一声“好。” 可他并未离开,拿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老人的腿上,才离开了书房。 榕昀离开后,书房又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滑淼。 榕彭祖此刻是真的很累了。 可他看着滑淼,就想起聂秋欢和她腹中的胎儿。 然后他就吃力地撑开眼皮,说道,“阿淼,吩咐你办的事情,你都办的怎么样了?” 滑淼稍稍欠了欠身子,恭敬地回道,“放心吧老家主,温小姐如今很好,她被蓝姨照顾的很好。” 听着她的话,老人缓缓昂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眼里,似乎有光亮闪过,“那就好,那就好啊……” “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 …… 诗乔和威邦约定在天上人间的一间包厢见面。 可威邦却迟迟没有来。 诗乔又扫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诗乔努了努嘴,随即准备离开。 可许是她在沙发上坐的太久,双腿竟然有些发麻。 她再次跌入了沙发上,然后,她就不小心地按到了电视的遥控器。 随后,诗乔的耳边也响起了无数道质问声。 “言雅小姐,请问你对未来的生活有何打算?” “言雅小姐,……” …… 诗乔明显愣住了。 她错愕地扭头望去,就望见那电视屏幕上,有一具白花花的裸体。 那裸体被打了马赛克,诗乔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言雅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 言雅躺在床上,身旁还躺着在诗乔眼底属于次次等的两个丑陋的胖男人。 一大群记者围着她,让言雅逃无可逃…… 看着这样狼狈的言雅,诗乔吃惊的嘴巴都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了。 邦哥的小可爱,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可邦哥不是喜欢这小可爱喜欢的紧吗,他怎么会容许他的心上人受到这样的伤害? 可结果是很明显的,威邦放弃了言雅了…… 诗乔又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记者对言雅的报道。 怎么会不开心呢? 这个女人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了,聂小美人的仇终于报了,可是…… 诗乔恍惚地扫了眼时间。 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仍然没有聂小美人的消息。 也不知道怀了孕的聂小美人,能不能将自己照顾好,她那么蠢,会不会被人骗到…… 耳边在此时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诗乔木木地望去,就望见了威邦。 她朝着威邦扯了下嘴角,然后挥了挥手,“嗨,邦哥。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很长时间了……” 她虽然是威邦的下属,可她的话里,却不见对威邦的丝毫恭敬和尊敬。 威邦并不在意,他只是坐在了诗乔的身旁,自然而然地搂住了诗乔的双肩。 诗乔笑了一下,顺势躺在了威邦的肩上。 她又伸出手,在威邦的胸前不停地画着圈,吐气幽兰道,“邦哥,我刚刚可是得到一个大新闻,你的小可爱怕是要毁掉了。” 见威邦仍然不为所动的模样,诗乔吃惊地挑了下眉,“怎么邦哥,你难道就不为你的小可爱担心?你以前不是……” 威邦淡淡扫了她一眼,诗乔只好吃吃笑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威邦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电视屏幕上。 他看到言雅那被打了马赛克的裸体。 可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言雅此刻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罢了…… 可事实上,此刻的言雅,对他而言,也真的只是一名陌生人而已。 他心底的那丝执念,早在他昨晚得到言雅的身体后,便跟着消散了…… 他搂紧了诗乔,勾了一丝邪气笑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乔乔,你说,这出戏若是让聂小美人看到,她会开心吗?” 诗乔是人精,她很快便领会了威邦话里的深意。 她仍笑着枕在威邦的肩上,一动不动。 好久后,她才将自己的手缓缓落到了威邦的脸上,轻轻滑动着,“邦哥,真没想到,你竟然和昀少达成了同一战线……这消息若是让聂小美人知道,她肯定会高兴的疯掉的。” 第0487章 将错就错 威邦没有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小手赶走,只是低低地笑出了声,“乔乔,看样子,你倒是和聂小美人处的不错。” 诗乔此刻就像一位急需夸奖的孩童似的,笑眯了眼,“是呢邦哥,你当初让我将聂小美人打扮成如今这幅模样,我可是很好的完成了,那你答应我的事……” 威邦微微眯了下眼,然后就迅速捉住了脸上的小手,语气一下子变得危险,“乔乔,你如今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诗乔的身体明显是轻颤了下的。 虽然她和威邦的相处模式一向是这样,可威邦终究是她惹不起的男人,她骨子里还是很怕他的。 可不过过了一会,她就吃吃地笑了。 她顺势将手搭在了威邦的脖颈上,往下用力地一拽。 她和他鼻对鼻,眼对眼,额对额,然后她又冲着他轻声说道,“那邦哥你喜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诗乔呢?” 威邦是个沉溺于美色的男人。 而在他眼底,诗乔倒也是个美人。 他并没有拒绝诗乔的主动示好,只是掀起眼皮懒懒扫了诗乔一眼,慢悠悠道。 “乔乔,你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将你的名声弄乱,就只是为了那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确定,你所做的功夫都是值的?” 很慢的腔调,可落入诗乔耳中时,仿佛带上了密密麻麻的针,扎的她的心都蔓延起了一片绵密的疼。 没人知道,她的身世不会有人知道……她才是诗家那个真正被领养的孩子。 多年前,诗家夫妇在医院生下诗漾后,阴差阳错,诗漾竟然被抱错了,而那个被抱错的孩子,便是她。 后来,诗家夫妇发现了真相,这才将诗漾领养了回来,但他们并没有对外宣布真相,他们将错就错了下去…… 知道真相的,也不过诗家夫妇,以及她,仅他们三人而已。 后来,她和诗漾产生了那样不伦的恋情,这明显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她腹中的孩子,是诓诗漾的。 她都没有和诗漾上过床,她和他哪来的孩子…… 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诗漾分手,只是为了狠下心斩断那段不伦的恋情…… 想起往事,诗乔的睫毛不可遏制地轻颤了颤,然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对上了威邦玩味的目光。 她却笑了,嘴角的弧度弯的很深。 “邦哥,他们是我的父母。对我而言,他们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先前答应我,只要我帮你做了三件事,你就会帮我找到他们的。” 威邦认同似的点了下头,甚至还开口说,“是呐,我先前答应过你的。” “可是……”威邦一边危险地说着,一边伸手抬起了诗乔的脸蛋,逼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眯着眼说道,“可是,你如今也不过才帮我做了两件事,你还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两人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诗乔清晰地感受到了威邦尽数喷吐到她脸上的气息。 她身体随之一震,威邦的身体反应,已让她猜到,威邦的第三件事是什么了…… 她的脸色随即变得惨白,身体都跟着颤抖了。 应该没有人相信,她如今还是个雏吧? 呵,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诗乔缓缓闭上了眼,即将承受接下来的一切时,威邦陡地松开了她。 威邦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都跟着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诗乔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威邦的神色,她小心地问道,“邦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威邦的脸色明显难看到了极点,他摇了下头,“乔乔,我要让你换个事情了。” 诗乔一下子便愣住了。 威邦对美色的渴望有多强,她是知道的。 她刚刚也分明感受到了威邦的身体反应。 可现在,她下意识地朝着威邦的某处扫了一眼。 威邦立即喝了她一声,“看什么看!” 诗乔脸一红,这只是她下意识里的反应。 这些她伪装出来的习惯,做着做着,竟然真的成为了习惯…… 诗乔朝着威邦干干地笑了一声,不自然地说道,“那啥邦哥,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想到什么事情,再吩咐我。” 威邦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话,轻“嗯”了一声。 诗乔这才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似的,拿着包包,就慌了似的逃离了这间压抑人心的包厢。 她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不想她的清白被威邦毁掉…… 刚刚她都做好了准备的时候,脑海里忽的现出了滑树的那张笑脸。 那颗帅气十足的脸上,有着一颗小虎牙,平添了一分可爱。 想起滑树,诗乔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面部表情有多柔和,甚至,她的目光都夹了一丝难以察觉到的柔情。 上了车,诗乔再次从包包里掏出手链,然后,她望着璀璨无比的手链,又发起了呆……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在她每每闲下来的时候,便会忍不住地拿出手链。 似乎,她能从手链上,看到滑树的影子…… 不知望了多久,久到诗乔的身体开始冷的哆嗦,双眼也有些涨涨的疼痛时,她才苦涩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链放回了包包,开车走了。 威邦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屏幕。 言雅买鸭的事,在榕城闹得动静很大。 离清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可各大新闻台仍旧不停地重复着事关言雅的新闻。 威邦望着望着,就笑了起来。 他一向自以为是。 多情是他,最薄情也是他。 他不可否认,言雅还是在他心底有着一定的地位的。 不然也不会,在看到言雅的悲惨模样后,他的心竟有些微微的缩疼。 可那疼也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威邦很快便忽略掉了。 就算他真的对言雅有情,可他也不会在乎,那种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他,他也不屑要。 没一会,威邦就关了电视。 然后,懒懒倒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似乎是睡下了…… 滑树一直守候在原碧槐的故居附近。 没有榕昀的吩咐,他不敢擅自离开。 第0488章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一直守候到中午,直到滑树的小腹传来咕咕的叫声时,滑树才揉了揉肚子,直接进了小区附近的一间餐馆。 他只点了几个简单的菜。 可吃菜的时候,身旁一个空桌子上,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说是气质不凡一点都不为过。 滑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大人物,因此他一眼就被那对中年夫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不仅是谈吐,更多的却是穿着,那对中年夫妻虽然只是一身廉价至极的衣服,可穿在那两人身上,滑树仍感觉到了一股高贵的气质。 滑树木讷地咽下了口中的饭,随即就低下了头。 那对中年夫妻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滑树却对他们的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虽然他打心底里是有些疑惑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餐馆的,可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他最近的心情有些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由于什么。 一闲下来的时候心情就变得不受控制了,变得有些难过。 就比如现在,当他听到那对中年夫妻笑着谈起他们的女儿乔乔时,滑树就不自觉地想起诗乔来。 他不知道昨晚和诗乔的见面是不是最后一次,可他却总有一种错觉,在他还了诗乔的手链后,他便再没有和她有关联的事物了…… 想到这里,滑树忽的觉得心底有些灼灼的疼痛,疼的他的筷子险些拿不稳,脸色也变得惨白了一些。 明明刚才他还饿的厉害,可此刻想起诗乔的事情,他的胃口一下子便没了。 他又低头扒拉了几口饭,然后就掏钱付了账,离开了小餐馆。 滑树离开小餐馆后,再次默默地监视着榕朔的动静。 可一会功夫后,滑树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对中年夫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到过。 滑树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现出了诗漾的影子来…… 滑树身子一震,嘴巴都不受控制地睁大了。 我靠嘞! 诗漾似乎和那位中年男人,长的很像啊…… 滑树又想起中年夫妇刚刚是以一种心疼的语气,谈起他们的女儿乔乔的…… 滑树的眼里迅速地闪现了一道不可置信。 他们的女儿,不会是……诗乔吧? 可是,诗家夫妇不是早就对外宣布死了吗? 现在怎么又…… 可是,滑树却没有多想。 他随即撒开了腿,朝着小餐馆奔去。 虽然,他仍有浓浓的疑惑。 可是现在再想想那对中年夫妻的气质,的确是只有大家族里才能培养出来的…… 滑树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他帮诗乔找到了父母,那诗乔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还好,他赶过去的时候,那对夫妻刚好吃完了午饭,中年男人正站在柜台处付账。 滑树待自己的呼吸平缓了一点后,才朝着等候在一旁的妇女走去。 他仍不确定两人是不是诗家夫妇,可还是恭敬地欠了下身子,开口说道,“夫人你好,属下是榕家的人,滑树。你可以唤我阿树。” 那位妇女的身体明显僵硬住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滑树话里的深意,可她不过慌乱了半秒钟,就扯了一丝笑出来,声音很温柔,“哦阿树吗?” 中年男人此时正好也付完了账,走到了女人身边,挽住了女人的腰。 他疑惑地望着女人面前的滑树,女人对他使了个眼色后,中年男人便什么都懂了。 他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 滑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可还是被男人迎面而来的凌厉气势惊得哆嗦了下身体,可也正因为如此,滑树更笃信了心里的猜测。 他对两人的态度,比刚刚更恭敬了,“诗——” 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就甩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滑树秒懂,便连忙噤了声,再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又盯着滑树有几秒的时间后,才扯了下嘴角,“你跟我来。” 滑树跟着两人上了车。 坐在车上,中年男人并没有开车,他只是一直盯着后视镜的滑树看。 女人也只是笑着坐在男人的身旁,没有开口讲半句话。 滑树被男人一直盯着,终是忍不住了,琢磨了下用词后,终于开了口,“诗先生……” 这次还没轮到中年开口,那位女人就轻轻地笑了。 女人保养的很好,那张美丽的脸上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 她眯起眼来轻轻笑着的时候,滑树似乎还看出来了一丝诗乔的影子。 滑树的心顿时一颤。 也不知怎么回事,滑树忽然觉得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想念诗乔。 他的大脑也跟着空白一片。 他木木地望着女人的那双眼。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对面的那双眼就是诗乔的眼睛。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他就不受控制地对着女人说道,“诗乔小姐……” 女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错愕地看着滑树,可不过半秒,她就捂着嘴吃吃地笑了。 不得不说,她和诗乔的神态是极像的。 不过风韵犹存的女人明显比诗乔那个小姑娘多了几分优雅,几分知性。 诗乔笑着的时候,眼里总多了几分不怀好意,直戳人心窝子。 可就是那样坏坏的眼神,滑树忽然觉得他无比怀恋地想念…… 女人见他愣住了,笑这才停了下来。 她冲着欲要开口问些什么的男人摇了下头,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滑树的脸上,轻声开了口,“看样子,阿树,你认出我们的身份了……” 滑树一惊,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靠!他个没出息的!竟然望着诗夫人发起了呆,他这辈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他为刚刚无礼的举动道歉,“抱歉诗夫人。” 诗夫人摇了摇头,又笑着说,“阿树,你认识我们的女儿乔乔?” 对这个问题,滑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他想起刚刚望着诗夫人发呆的事情,便咬牙道,“是的诗夫人,我和诗乔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诗夫人心疼地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听到诗夫人的话,滑树的一颗心也开始慢慢揪疼起来,他跟着便想起诗乔在榕城的风声来。 诗家夫妇是早在几年前的时候,便被诗家家主对外宣布死去了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诗乔小姐,知道她的父母还活着吗? 第0489章 让人心疼的孩子 滑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诗夫人叹息了一声,又问滑树,“对了阿树,你今天见到我们的事,先不要对外公开。“ 滑树一愣,吃惊地看着诗夫人,“可是诗夫人,你们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还……” 诗夫人冲着滑树笑了一下。 可那笑里,又分明多了些勉强的意味。 “阿树,你也是榕家的人,你应该能猜得到的……” 那般无力的话,惹得滑树的心突然变得酸疼,想起诗乔如今的处境,他又忍不住地追问道,“那诗夫人,你就不担心诗乔小姐吗?” 隐隐看到,诗夫人的眼里有泪花在闪动,“我知道那个孩子活的一点都不开心,可是没办法,我们不能回到诗家了……” 滑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大家族的水都很深,不单单是榕家,每个家族里都有着肮脏的浑水…… 可是想到那个诗乔,滑树便觉得一颗心在微微地抽痛着。 诗夫人的话他不能不听。 只好恭敬地垂下了头,“知道了诗夫人,我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诗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扭过了头,将身子都倚靠在了椅背上,似乎很无力。 滑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告别的时候,中年男人就突兀地开了口,“麻烦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如果有机会……” 中年男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以一种郑重的语气开口说道,“今天我们便离开榕城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滑树心一紧,“离开?诗先生,你们要去哪里?” 中年男人恍惚地摇了下头,他此刻的样子比诗夫人好不了多少。 他望着滑树的焦急模样,眼里忽的闪现了一道精光。 可并未直接开口回答滑树的问题,他就着刚刚的话题,又补充道,“如果有可能,麻烦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滑树此刻都被他们要离开的消息惊住了,哪里还有心思琢磨他话里的深意。 他刚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中年男人就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他开口道,“好了阿树,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你也该离开了。” 滑树只好咽回了话,默默地下了车。 他一下车,车子的引擎就发动了,缓缓离开,掀起一阵灰尘。 滑树望着那车远去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复杂心情,叹了口气,这才回到了岗位上。 看到后视镜里的滑树远去后,中年男人才又将车停在了一处。 “老婆,你觉得我们的乔乔能找到幸福吗?这么些年来她一直……” 可喉咙突然一哽,中年男人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的女儿为了找他们,故意在榕城搞出了那样的风声来…… 眼眶也渐渐泛了红,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只是一名父亲,看着女儿为了找寻他们,作出了那样的努力,他怎么可能会不感动呢? 诗夫人的眼眶也红了一片。 她扭头望向男人,勉强笑了笑,“没事的老公,乔乔是那么好的孩子,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上天不会一直苛待她的,没了我们的陪伴,总会有人到她身边代替我们的位置的……” 可是诗夫人的话里渐渐带上了一抹颤音,“那么好的乔乔,一定会幸福的,我知道的,乔乔一定会好好的幸福给我们看的,她一直都很懂事,她不会让我们担心的。” 说到最后越来越语无伦次,她紧张地抓住了男人的手,“你说是不是老公,乔乔会幸福的对不对?” 终究是名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永远比感性的女人理智。 中年男人只是定定地望着诗夫人,缓缓开了口,“如果乔乔能放下小漾,我想,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诗夫人本来还指望从他嘴里听到她想听的话,可一番大实话,惹得她的眼眶红了一大片,“可是,那两个孩子怎么就,怎么就互相喜欢上了呢?” 男人将她轻轻揽入了怀里,安抚地说道,“好了老婆,你刚刚也说了,乔乔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顿了顿,忽而不确定的说道,“老婆,你觉得刚刚的阿树怎么样?我倒觉得他对我们的女儿有点不一样?” 一提起滑树,诗夫人就破涕为笑,却赞同地点了下头,“阿树那孩子,笨是笨了点,可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可两人却相视一笑,有些话不言而名。 傍晚时分,滑树见到榕朔又开着车进了小区。 十几分钟后,他就推着个男人,在小区里散起了步。 男人一身的黑,头无力地垂着。 可站在不远处的滑树,心却越来越凉,脚底板也跟着生出了一丝丝的寒气。 他怎么也没料到,榕朔会将家主照顾成这个样子! 记忆中的榕阳炎,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面貌。 可是现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却竟然多了些皱纹。 他无力地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又无神。看到他的第一眼,滑树只觉得仿佛看见了老家主。 他刚想上前质问,理智就瞬间让他收回了脚。 不行,他没有老大的吩咐,不能擅自行动。 想到这里,滑树便迅速拨打了榕昀的电话。 电话不过响了几声便接通了。 滑树连忙说道,“老大,我看到家主了。” 榕昀本来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精神高度紧绷的工作让他一时有些头疼。 可一听到滑树的话,他惊的立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滑树只好重复了一遍。 榕昀觉得呼吸有些吃力。 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很不喜欢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可是,他还是止不住地从心底里关心他…… 只好暗暗捏紧了拳,问道,“那阿树,他现在怎么样?” 滑树干干笑了一声,却答道,“老大,家主他很不好,他的状态很差。” 榕昀不想跟他浪费一秒钟的功夫,直接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阿树,你给我看着他!我现在就赶过去!” 滑树一边偷偷地打着电话,一边暗暗跟紧了榕朔。 “知道了老大。” 眼看着榕朔拐了个弯,滑树又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没多大功夫,榕昀就赶来了。 “说!那个家伙在哪里!” 滑树喏喏地将榕昀带到了一个小角落。 第0490章 去一旁歇着吧 小角落的地理位置极好。 站在哪里,榕昀能看到榕阳炎坐在轮椅上,那副模样,看上去像个傀儡。 榕昀的眼底一瞬间泛上了腾腾的杀气,他想都没想地就要上前。 可滑树却及时地拦住了他,“老大,你不能过去!你也知道家主被催眠了,万一你现在过去,打草惊蛇怎么办!” 因为愤怒,榕昀的胸腔一起一伏。 他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极力忍住身体内不断流动的喧嚣,缓缓开了口,“那你说,阿树,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人带回家?” 滑树畏惧于现在的榕昀,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老大,我看我们目前,还是先将家主的情况弄清楚为好,至少,至少要查清那位催眠师对家主做了些什么……” 一提起催眠师,榕昀就忍不住心底的怒气了,冲着身旁的一棵树,狠狠地挥了一拳。 动静很大,惹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榕昀的气质本就非凡,这下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整个小区的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了。 滑树此刻还算有点脑子,连忙拉了榕昀就走,“对了老大,我已经查到了那位催眠师的下落,我们先去那边查查情况吧。” 榕昀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上了车。 直到车缓缓发动,榕昀才望着滑树的后脑勺,轻嗤了一声,“阿树,你最近的胆子可真是大的很。” 滑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时一个哆嗦,却冲着后视镜的榕昀,讨好地笑了笑,下意识地就将今天的事脱口而出了,“对了老大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滑树又蓦地想起诗夫人的话来,他有些懊恼地捏紧了拳,然后才继续道,“我今天看见家主的时候,都以为那是第二个老家主了。” 对他的话,榕昀不可置否。 不仅是他,就连自己,刚刚见到那个人时,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个人,怎么就,怎么就被折磨成了那副模样? 明明正值壮年,可他看上去,竟像个年迈的老人…… 想起刚刚的事,榕昀只觉得心里仿佛绞着一团火,烧的他有些难受,却闭上了眼,疲惫地问,“阿树,那催眠师是个什么情况?” 滑树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就调查的情况来看,二少爷每个星期都会请一次那位催眠师。” 滑树的声音越来越矮了,“属下猜,二少爷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废话! 榕昀冷冷扫了他一眼。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了一家小诊所门口。 真的只是个小诊所,连个招牌都没有。 店里很冷清。 榕昀走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那个家伙怎么找上这种地方的人了?” 滑树顺着他的话说,“老大你是不知道,二少爷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谁也料不到,榕家的二少爷会找上这种地方出来的人……” 榕昀挑了下眉,轻哼了声,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整个诊所只有一个房间,榕昀连门都没敲,就直接眼神示意滑树将门撞开。 呃……这种事虽然他常做,可当滑树接收到榕昀理所当然的眼神后,还是微微地抽了下嘴角。 不过,没办法,他还是照做了,一脚踢开了房门。 里面只有一位穿白衣大褂的男医生。 他明显被两人闹得动静给惊住了,错愕的望着两人。 可作为医生的职责,还是让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礼貌地对两人笑了下,然后开口问,“你好客人,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滑树也不拐弯抹角,阴森森地笑了笑,直接开口问,“医生,我问你,你最近接的是什么生意?” 最近的生意? 医生的双眼轻轻闪了闪,却迅速摇了下头,“抱歉客人,这些都属于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滑树还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一直静静站着的榕昀终于开口了,“阿树,你去一旁歇着吧。” 滑树整个人,在听到榕昀这样平淡无波的声音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榕昀发怒的征兆! 可他还是乖乖地站在一旁候着了。 榕昀走到了办公桌前,望着医生,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弯下了身子,将双手撑在了桌子上。 他望着医生越来越哆嗦的唇瓣,终于轻缓地开了口,“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第二,” 榕昀的语气故意慢了一下,身上的气势也随之变得凌厉,话锋一转,开口的声音带着一股阴狠,“第二,我将你对他做的加倍返还到你身上!” 医生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望望滑树,又望了望榕昀,迟疑了几秒,还是咬紧了牙,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根据那位少爷的吩咐,对那位先生进行了催眠。” 见到榕昀阴鸷如猛兽的双眼,他的身子又抖了一下,又连忙解释道,“真的!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没有做!” 榕昀抬了下手,示意他别不用再说下去。 榕昀又眉头紧锁了一会后,才又问道,“你给他催眠了什么?” “那、那是一个梦境,那位少爷吩咐我为那位先生编制了一个梦境……” 那混蛋! 榕昀抬脚就狠狠踢了一下身旁的办公桌,然后迅速就转身离开了。 滑树心一急,刚要追上去,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连忙从怀里掏出钱包,拿出了一大把钞票,直接甩在了医生的脸上,阴森的语气丝毫不亚于榕昀,“你该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吧?” 医生喏喏地点了头。 滑树追上榕昀时,榕昀已经上了车,他独自一人坐在后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光是看到他那张俊美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滑树的小腿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了颤。 此时的榕昀,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虽然很安静,可那阴鸷的眼神,却时刻提醒着滑树,榕昀此时是恨不得要杀了榕朔的! 滑树颤颤巍巍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吞咽了口唾沫,才小声地问道,“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哪里? 榕昀皱了下眉,冲着滑树就来了一句,“谁准你上来的!下车!” 第0491章 梦里有他 滑树干干地笑了一下。 可当他看到榕昀的凶猛眼神,就知道榕昀是来真的,连忙华丽丽地滚下了车。 他是绝不敢再问榕昀要去哪里的。 可看着榕昀的车子从他眼前驶过,滑树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被他家老大抛弃了…… 榕昀刚开始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现在整个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有关榕阳炎的事。 血液是沸腾的,大脑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他此刻的情绪,很愤怒。 他清楚地感觉到,他此刻是恨不得能将那个男人狠狠打一顿的。 榕昀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榕城开着车。 满脑子阴鸷的想法,随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还是一点一点地平复了下来。 榕昀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滑树发给他的短信。 那是聂秋欢的地址。 榕昀的心底随即涌出来了一股渴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无比期待地想见到她。 虽然,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完,他也没能将两人路上的障碍清除掉,可他沉默了会儿,还是果断地将车开往了那个偏远的小镇。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榕昀不知道车子开了多长的时间,当他将车子开到那个小镇时,眼前完全是一片浓密的黑。 站在路边,他隐约地能瞧见面前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屋舍。 他望着不远处的一团漆黑,有几分钟的时间后,才朝着滑树所给的地址,走去。 榕昀走到了一个房屋前,确认了地址后,他才试着推了几下大门,大门却纹丝不动。 榕昀又抬头望了望墙壁,拧了下眉,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墙,然后一跃而下。 落地声还是很大的,榕昀站在原地摒了好一会儿的呼吸,确认没有吵到歹人后,才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在这间屋子四处摸索了起来。 榕昀此刻的心情还是很忐忑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冲动之下就来了小蠢货住的地方,可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的激动。 屋子很大,可榕昀小心地打开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他都没有看到半个歹人的影子。 虽然有些疑惑,可榕昀还是按捺不住即将见到小蠢货的欣喜。 不知推开了第几扇门,榕昀终于瞧见了躺在床上的人儿。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一缕月光恰好从窗外溜了进来,榕昀能瞧清她的面容,是他一直以来所迷恋的。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许是做到了好梦,嘴角还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看到聂秋欢这样恬静的睡姿,榕昀见到她时的激动也一下子跟着消散了。 这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 榕昀心想,恐怕他这辈子,都栽在这个叫聂秋欢的女人身上了。 看着看着,榕昀的心里就涌出来了无以言说的渴望和悸动。 一个月没见到他的小蠢货,他怎么可能只限于看看她? 他心底最深处的冲动,促使着他向床上的人儿走近。 榕昀蹲下了身子,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爱怜地看着睡得正香的聂秋欢。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唇瓣…… 榕昀忍不住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落到了聂秋欢的脸上。 他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他眼里的她。 明明一处都没变,可榕昀就是觉得一个月未见,他的小蠢货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聂秋欢,但他却止不住地渴望聂秋欢能睁开眼睛,能用她那双清澈莹然的眸子看着他。 只是想到这里,榕昀就迅速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翻滚着的旖旎画面都驱散了。 过了好久好久,榕昀才蹑手蹑脚地脱了外套,然后上了床,他很轻柔地抱住了聂秋欢的身躯,轻轻地揽入怀里。 他生怕吵着她,力度放到了最轻柔,他将手搭在聂秋欢的腰上,保持不动的姿势。 许是床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温暖的热源,聂秋欢刚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的,唔咛了一声,然后就转了个身,面对着榕昀。 可是这样温暖的气息却是聂秋欢所熟悉的,然后聂秋欢就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戒备,在榕昀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又甜甜地睡过去了。 确认聂秋欢没有被自己吵醒,榕昀才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将搭在聂秋欢腰上的手,一点点地移到了她的小腹上。 能清晰地感觉到,比起一个月前,聂秋欢此时的小腹已经明显的突起了。 有着异样的电流,在榕昀心底一闪而过,却让榕昀全身都跟着振奋了起来。 他的小公主,似乎又大了不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榕昀笑着笑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屋子很寂静,他的笑声虽然柔软,可仍然显得有些突兀。 在聂秋欢轻哼了一声,并皱起了眉头后,榕昀就迅速收回了手,紧张地望向聂秋欢。 虽然,他并不觉得他如今的举动有什么错,可是,他却不想让这么偷偷摸摸的自己被小蠢货看到。 他只是实在克制不住心里的想念,才偷偷地过来了。 还好,聂秋欢只是轻哼了一声后并再没了多余的动静。 她不知做到了什么好梦,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 而且,她还在榕昀的怀里,使命地拱了拱,最后,她仍然没有丝毫察觉到榕昀的到来,她竟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榕昀精壮的腰,跟着,便将一条腿,搭在了榕昀的腿上。 榕昀脸一黑,他能感觉到,他的某处似乎可耻地叫嚣了。 他忍的实在难受,可他还是舍不得吵醒聂秋欢。 他望着聂秋欢,最后只是在她的额心上,浅浅的啄吻了下。 他又低头扫了眼聂秋欢的小腹,笑了,然后伸手抱住了聂秋欢。 聂秋欢此刻真的做了一个美梦。 之所以是好梦,是因为梦里有榕昀。 他用那么温柔的姿势,抱住了她,还那么爱怜地亲了她。 她在梦里也睡着,紧闭着眼。 她闻到了身边令人安心的气息。 那么近的气息,似乎就在她身边,甚至有一瞬间,聂秋欢都觉得她仿佛不是在做梦。 可她知道的,榕昀怎么可能大晚上出现在她的身边呢? 她都不知道她待的这个小镇是什么地方,榕昀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失望归失望,可聂秋欢还是为自己在梦中见到了榕昀而欣喜。 第0492章 脚印 聂秋欢的意识在梦里清醒的可怕。 正是因为知道那是梦,她才不敢睁开眼。 她怕一睁开,小昀就不见了。 她假装自己熟睡着。 却能感觉到榕昀躺在她身边,那么轻柔地将她揽入了怀里,他用一双充满爱意的眸子,望着她…… 望着望着,聂秋欢忽然有一种榕昀就真切地躺在她身边的错觉。 心底的冲动促使着她轻轻蠕动了下眼皮,跟着便要睁开。 可她的眼帘才刚刚睁开了一条眼缝,她还没能分辨出来那到底是不是做梦,榕昀就忽然低下头,轻柔的覆上了她的唇瓣…… 那一瞬间,聂秋欢清晰地觉察到她的心脏很没出息地酥麻了一片。 那般真切跳动的速度,让她的意识恍恍惚惚的。 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如果是做梦,那为什么她清晰地察觉到了她的心跳,那般真实,甚至,她还觉得小昀的存在如此的真切…… 可如果不是做梦,小昀又怎么会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小蠢货,睡吧,再过不久,我就接你回家。” 正当聂秋欢想的脑袋发疼时,榕昀的声音缓缓落入了她的耳中。 他的唇还轻柔地覆在她的唇上,那般温热的触感,让聂秋欢的耳根悄悄地烫了。 虽然有些可耻,可聂秋欢不得不承认,她很怀恋他的吻…… 渐渐地,意识终于不再那么清醒了。 聂秋欢甚至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她还能在梦中觉察到一丝困倦。 可她所有的问题,在榕昀又一次低头覆住她的唇瓣时,都模糊成了一团。 …… 翌日,聂秋欢醒来时,下意识的反应是望向身旁。 可却空无一人。 昨晚做梦的触感那般的真实,聂秋欢不舍地将手放在了身旁的空位上。 冰冰凉凉的,没有她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温度。 可聂秋欢却渐渐皱起了眉,她摸着自己的唇瓣,忽然觉得昨晚的梦境那般的真实。 榕昀只是在梦中吻了她而已,可她却觉得榕昀吻她时,仿佛就在她的身边。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榕昀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 很近的距离,还带着一股撩人的姿态,让她现在想起来,身子都跟着不受控制地软了一片。 过了好久,她才红着脸起床了。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聂秋欢吃完早饭,同往常一样,坐在了庭院里的躺椅上,很认真地翻阅着书。 书看了没多少,她就看不下去了。 索性阖上了书,将整个人都懒懒地躺在了躺椅上。 不过就是一个梦,可这个梦,带给聂秋欢的影响又那样的大。 想起昨晚的旖旎画面,聂秋欢白皙的面颊上很快就浮现了两朵浅浅的红。 然后,她就扭过了头,将目光落在了庭院一角。 那里,摆放着的是蓝姨近一个月来的心血。 那些都是盆栽,是蓝姨闲暇的时候摆弄的。 可聂秋欢的目光不知触及到了什么地方,整个人都变得僵住了,她的眼里,也清清楚楚地闪现了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吓。 那里,怎么会有脚印的? 她记得,昨天那里还只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 聂秋欢被吓住了,却迅速地起身,走到角落处,认真地观察起了那个脚印。 脚印很大,明显不是女人的。 分明是一个男人的脚印。 聂秋欢望着望着,就惊吓地睁大了眸。 到现在,她都有些分不清昨晚的一切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原本打算不再纠结下去的,可此刻看到脚印,聂秋欢便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她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什么嘛! 他来看她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竟然还不敢让她知道。 又盯着脚印发了一会的呆,聂秋欢在听到蓝姨的声音后,才迅速抬脚,抹去了脚印的痕迹。 那里,很快便被抹平,一丝痕迹都没有。 她又笑着转过了头,“怎么了蓝姨?这么急,什么事啊?” 蓝姨跑的有些急,呼吸明显带上了喘,可却掩饰不住她的兴奋,“秋秋,老家主说今天中午会过来一趟,他说要过来看看你……” 蓝姨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聂秋欢彻底变了的脸色。 聂秋欢在听到蓝姨的前半句话后,思绪便跟着戛然而止,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听到蓝姨的后半句话。 老家主,来这做什么? 虽然聂秋欢如今对那位老人是心存怜悯的,可她的心底,还是下意识地认为老家主是反对她和小昀的事的。 虽然老人的模样变了,可聂秋欢对老人的用心,仍旧有些不安和怀疑。 况且…… 聂秋欢随即低下头,温柔地扫了眼她凸起的小腹。 她的腹中还孕育着她和小昀的小公主,她又怎么会让她们深陷危险中? 她声音轻柔地阻止了蓝姨继续说下去,开口问道,“蓝姨,你知道老家主来这做什么吗?” 她的话里,掩饰不了那一丝紧张和害怕。 蓝姨恍然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呦怪我,秋秋,是我多嘴,前一段时间,我不小心将你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老家主,所以如今老家主可能是来看看他的小重孙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瞥到了聂秋欢惨白的脸蛋。 她的语气顿了顿,然后又迅速解释道,“你放心吧秋秋,老家主是不会害大少爷的孩子的,而且,你这最近一段时间吃的营养品,都是老家主吩咐人送来的……” 蓝姨竭尽所能的,想要在聂秋欢面前,说老家主的好话。 可有些观念,是先入为主的。 聂秋欢怎么也忘不了当初她还是聂秋欢的身份时,老家主是以怎样残忍的手段逼得她离开小昀的。 所以她此刻,饶是听到了蓝姨对老家主的维护,她心底的那丝不安也仍旧悬着,并没有真正放下来。 她只是一边轻柔地抚摸着小腹,一边冲蓝姨挤了抹勉强的笑容,“知道了蓝姨,我先回房休息了。” 不等蓝姨再问些什么,聂秋欢就拿着书,迅速回到了卧室。 她躺在了榕昀昨晚躺下的地方,用力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 尽管,她什么都没闻到。 蓝姨还站在庭院里,担忧地望着聂秋欢离去的方向。 看的出来,秋秋如今还没能接受老家主。 蓝姨不知道秋秋在害怕老家主什么,可她站在客观的角度,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一个月来老家主对秋秋的关心。 第0493章 别吓着她 可她作为局外人,也同样不知道老家主和聂秋欢之前发生过什么。 所以,在感受到聂秋欢不悦的情绪后,蓝姨也只是无奈地摇了下头,然后转声就去忙碌中午的饭菜了。 很快就晃到了中午。 蓝姨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餐桌上,庭院的门就被人敲了几下。 蓝姨毫不掩饰面上的欣喜,应了一声后,便连忙去开了门。 她看到榕彭祖坐在轮椅上。 推着他的是一位黑衣女子,而黑衣女子的身后却站着几位黑衣大汉。 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蓝姨第一反应是有些畏惧的。 她的身子刚瑟缩了一下,榕彭祖便冲着她挤出了一抹和蔼的笑来,“最近过的好吗?” 蓝姨有些窘迫,每次见到老家主,她总是克制不住地紧张。 她紧紧地捏着双手,感受着手掌心的汗水,干干笑了笑,然后连榕彭祖的问题都没有回答,就连忙将几人迎进了屋。 滑淼将榕彭祖推到了餐桌处,然后才弯下了身子,恭敬地问道,“老家主,要我现在将聂小姐请出来吗?” 早在一月前,她就知道温绮念是聂秋欢的事实了。 榕彭祖恍惚地扫了下餐桌,双眸有些黯淡,然后便点了下头,“去吧。” 滑淼领命下去了。 可就在她的身子即将消失在走廊拐口时,榕彭祖突然又叫住了她,“阿淼,别吓着她。” 滑淼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回到,“属下知道了。” 蓝姨将滑淼带到了聂秋欢的卧室门口,犹豫地扫了一眼这个面目冰冷的女人,然后才开了口,“秋秋她可能心情不好。” 滑淼轻扯了下嘴角,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就算聂小姐心情不好,那也不是她不见老家主的理由。” 蓝姨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嘴唇哆嗦了一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一名佣人的,对榕家主子的事,她实在不该多说些什么。 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蓝姨便叹了口气,以端汤为借口,转而去了厨房。 滑淼便轻敲了几下门,“聂小姐,你在吗?” 她知道她在的,这只是她的客套话。 果不其然,在她的话音一落地,里面就传出了一道声音,“进来吧。” 滑淼随即推门进去了。 可当她看到那个坐在床边,静静捧着书的女子时,明显惊愕住了。 怎么也料不到,不过是一个月未见,聂秋欢整个人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丝丝脉脉的阳光透过窗户掠进来,尽数落在了聂秋欢的周身。 她就一直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动作,就连滑淼走到她身旁了,她都没有抬头看一下。 当耳边的脚步声停止了后,聂秋欢才阖上了手中的书,抬眸望向来人,“说吧,老家主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聂秋欢一昂起头,滑淼的视线,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凸起的小腹上。 聂秋欢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轻柔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搭在了上面,开口问,“听说老家主知道她的存在了?” 滑淼立即低头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开口道,“聂小姐,老家主今日一大早便赶了过来,所以……” 聂秋欢站直了身子,笑着望向她,“所以,我没有拒绝见他的权力对不对?” 滑淼的指尖动了一下,可随即就摇了下头,又解释道,“不是的聂小姐,老家主今日一大早便赶过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可如果你不肯过去,属下想,老家主肯定会不好受……” 聂秋欢又笑了。 她看着面目冰冷的滑淼,仿佛又看到滑淼当初就是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命令她离开小昀的。 不过,当初的事归当初,想起榕彭祖如今的模样,聂秋欢便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了,轻声回了一句,“知道了,这就过去。” 走到客厅,聂秋欢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苍老的身影。 比起一个月前,老人的精神明显是好多了。 气色虽然仍旧很差,但老人的心情明显是好的,老人的嘴角有着止不住上扬的弧度。 聂秋欢走到了老人跟前,望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轻声开了口,“老家主。” 榕彭祖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颤,然后就抬起了头,缓缓望向她。 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聂秋欢的小腹上,他欣慰地笑了笑。 “坐吧秋秋。” 老家主一来,蓝姨便不敢上桌了。 将汤端到餐桌上,她便同滑淼一起退了出去。 客厅内,只剩下聂秋欢与榕彭祖两人。 聂秋欢到现在也没能明白,老家主对她的态度转变为何如此之大。 她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老家主似乎认同她了…… 一接触到这个认知,聂秋欢便僵住了。 她木木地咽下嘴里的菜,然后扭头望向老人。 没有人服侍,老人吃饭明显是很吃力的。 他的手几乎没什么力度了。 使用筷子的时候,几乎是每夹一次菜便会失败一次。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便放下筷子,拿起勺子喝起了面前的汤。 喝了几口,老人许是注意到了聂秋欢的目光,喝汤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头,吃力地说道,“怎么了秋秋,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聂秋欢一直盯着他不说话。 她在他的眼里,真的只见到了一名普通老人该有的眼神。 她竟然看到了……他对她的关心。 然后摇了下头,直接了当地问道,“老家主,说吧,你将我关在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聂秋欢会如此的直接,他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将手缓缓地放到了膝盖上。 脸色倏地变得沉重,“秋秋,对不起。” 对不起? 聂秋欢的瞳孔忍不住地缩了一缩。 榕彭祖是榕家的老家主,光是他的身份地位,他都比她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位老人,竟然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向她这么一位平凡人,说出了那简单至极的三个字。 怎么可能不吃惊呢? 可许是性子被磨过的原因,聂秋欢并没有在面上露出多大的惊讶。 虽然,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时候,带上了被老家主认同的欣喜…… 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上去没有一丝波澜,“老家主是为了小昀的孩子,才这么做的吗?” 第0494章 给我的阿昀 老人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可当聂秋欢说完话望向老人时,她分明从那双浑浊的眸底,看到了一丝懊悔。 老人并未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听到“小昀”两个字时,老人忽的笑了。 聂秋欢是第一次在榕彭祖脸上看到这样温暖的笑容。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老人又笑了一下,然后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秋秋,对不起。” “老家主你——” 聂秋欢完全被榕彭祖的话惊吓住了。 真的是她猜想的那般吗? 老家主真的是认同她了吗? 她正疑惑的时候,榕彭祖就和蔼地笑出了声,然后颤颤巍巍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个精美的本子。 他低头望本子的时候,眼里是那么亲切的目光。 聂秋欢也跟着生出来了一丝错觉。 老家主,其实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冷血无情,他是真心的疼爱榕昀这个孙子的。 不然,她此刻不会在他脸上看到独属于普通老人的目光。 苍老的,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可掩饰不了眸底深处的那一丝怜惜。 榕彭祖望着怀里那本本子的时候,目光是那样的珍贵,仿佛那本子对他而言,是毕生最重要的东西。 聂秋欢正好奇那是什么本子时,老人就伸出了一双枯黄的手,颤颤巍巍地递给了聂秋欢,“秋秋,这是、这是给你的。” 聂秋欢再次心惊了一下,可她忽然就不敢接了。 她隐约觉得这是独属于老人的秘密,她拿过来的话,老人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聂秋欢随即冲着榕彭祖摇了下头。 她不敢接。 可榕彭祖在性情上与榕昀是极像的。 两人都很偏执。 就比如现在,老人偏执的厉害,见聂秋欢不收,他倒没有露出多气恼的神色,只是缓缓笑了下,又将本子朝着聂秋欢靠近了几分。 他此刻的情绪明显的不对劲了,呼吸带着喘,说话很是吃力。 “秋秋,这是小昀的东西,我、我现在把它转交给你了。” 聂秋欢的目光微微下移,就瞥到榕彭祖拿着本子的力度是那样的大。 老人的手极其枯瘦,他死死捏着本子一角的时候,那枯瘦的手上,青筋都跟着可怖地显露了出来。 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看中那本子的。 聂秋欢的睫毛轻颤了颤,听老人这么说,她也没有再矫情下去,伸手,接过了本子。 明明本子没有温度,可当聂秋欢碰到本子的那一瞬间,老人忽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本子倏地变得沉重。 聂秋欢指尖触碰到的那一部分,也仿佛变的极烫,被老人用这样罕见的目光盯着,聂秋欢差点拿不稳那本子。 老人又吃力地抬起手,喝汤。 可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再次拿起勺子的时候,勺子一下子没拿稳,突然从他的手中掉落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到了汤里面。 汤水四溅。 老人的模样也随之变得狼狈。 聂秋欢见到老人吃力地起身,似乎是想拿面纸,她的心中一下子充满了酸疼。 她终究不是个狠心的女人。 更何况,她面前的这个老人,还是小昀的爷爷。 他是小昀的爷爷,那她也是有义务要好好的待他的。 仿佛他对她做过的事,她都忘记了,她都不计较了。 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名老人,他是小昀的爷爷。 聂秋欢收好了本子,连忙起身走到榕彭祖身边。 她没嫌弃此刻老人的模样有多狼狈,只是很认真地帮老人擦掉了他脸上的汤渍。 然后,将椅子搬到了老人的跟前,她拿起老人的碗筷,软着声音问了一句,“老家主,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帮你。” 榕彭祖的双眸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聂秋欢似乎还从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波光。 可不过是半秒的时间,老人的双眸又一下子变得浑浊。 老人并没有拒绝聂秋欢的好意,说了几个菜式。 都是一些蓝姨经常在她耳边说的几样。 聂秋欢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就夹了些菜到碗里。 她一口一口地喂着老人饭菜。 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都还没有吃饭。 当她喂老人吃完一碗饭,老人摇了下头后,聂秋欢的肚子便响起来了。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他很吃力地说道,“好了秋秋,你、你去吃你的吧,有、有阿淼就行。” 滑淼很快就进来了。 她推着老人离开了。 聂秋欢原本还以为老人只是去庭院晒了个太阳,可当蓝姨独自一人回来时,她便惊住了。 “蓝姨,老家主呢?” “怎么秋秋,你不知道?老家主吃完便走了啊……” 聂秋欢扫了桌上的本子一眼,轻声呢喃了一句,“走了啊……” 蓝姨开始收拾碗筷。 聂秋欢拿着本子,进了卧室。 坐在了床沿上,她低头望向本子的封面。 有些泛黄了,却难掩本子原本的精美。 望着望着,聂秋欢就再一次疑惑了起来。 老家主,怎么就挑在这个时候将小昀的东西送给她了呢?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聂秋欢小心地掀开了封面。 入目的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给我的阿昀。——榕彭祖 聂秋欢的指尖忽然哆嗦了一下。 所以,这不是属于小昀的东西,这是,这是老家主要送给小昀的…… 本子仿佛一瞬间变得沉甸甸的,聂秋欢再次感到她的心底被揪疼的厉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翻了一页。 今天,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孙儿出生了。我去产房看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白白嫩嫩的,可是,他长得真漂亮。看见我的时候,就睁着一双眼睛盯着我看,然后就咧了嘴角,咿咿呀呀的说些我不知道的话。 我查遍了字典,为他取名为榕昀。昀,日光的意思,我叫他阿昀。 …… 聂秋欢只扫了一眼,手便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本子就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是,是老家主的日志! 聂秋欢愣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又弯腰捡起本子,一篇一篇地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从小昀出生,到他慢慢成长,点点滴滴,都被事无巨细地记录在了这本本子里。 不,与其说是老家主的日记,还不如说是小昀的相册,只不过是一本用语言描绘的相册。 看着那些字,聂秋欢仿佛都能瞧见小昀,从一个漂亮的婴儿,慢慢长成了如今这番惊心动魄的模样…… 第0495章 你想不想我? 可是在翻到下一篇日记后,聂秋欢的呼吸就停滞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 “谷珊和阿炎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本来是件好事的,可却让我越不安。 ……” “阿炎为谷珊受伤了,我担心的没错,阿炎终究还是有了弱点,谷珊成了他的肋骨,可是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 聂秋欢似乎猜到了什么,她突然有些胆怯,心里越来越害怕。 翻页的时候,指头僵硬的很,怎么也不敢翻到下一页。 她不敢触碰姜谷珊死去的内幕。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我想,在目前应该是正确的,我为了榕家,抛弃了谷珊。 终于,谷珊死了。” “谷珊死了,阿昀的母亲死了,这个孩子,似乎再也不会笑了……” 聂秋欢的目光越来越惊惧,怎么也不敢相信,榕昀的母亲,竟死于榕彭祖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里! 她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后来,榕彭祖的身体倒下了。 他的日记本里,也开始多了些他对当初做的事情的懊悔…… “今天,我见到了阿昀喜欢的第二个女孩子,本来还好奇,阿昀是怎么忘记那个叫聂秋欢的女孩的。 可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叫温绮念的女孩,我便知道,她就是阿昀认定一生的那个人,原来,那个孩子没死啊。 也难怪,阿昀从来都是个好孩子,他对感情很忠贞,那个女孩叫他小昀,这是谷珊才会叫出来的称呼,可没想到,阿昀竟然也允许她叫了,想必阿昀对她付出了真感情的吧。 可是,我为榕家做的一切,真的都错了吗?” “那个女孩子怀孕了,阿昀有孩子了,真想不到,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的阿昀,竟然也要当父亲了。 我如今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再如何的纠结以前的事,也没用了。可是,如果我对那个女孩子好一点,阿昀会原谅我的吧,会原谅我当初做的一切的吧?” …… 字里行间,满是那个老人对当初所做的事情的懊悔。 那么令人辛酸的字眼,聂秋欢看着看着,心底都有了些涨涨的疼意。 所以,怎么可能如传闻中那般,老家主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一个人? 他对小昀,分明是有着一名爷爷对孙儿的疼爱的…… 不然,他不会那么认真地记录下小昀成长的每一个足迹。 他将小昀那般鲜活地记录在了日记里…… 聂秋欢将日记翻看了一遍后,才缓缓阖上了日记本,很宝贵地收进了床头边的一个抽屉里。 她又坐在床头边,发了一会的呆,还是掏出手机,拨打了榕昀的电话。 “嘟嘟”声不过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榕昀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飞扬,他的心情似乎很好,透过那一层手机屏幕,聂秋欢似乎都瞧见了榕昀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怎么了小蠢货?” 昨晚,他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聂秋欢住的地方,走之前,他还将屋舍的每一间卧室都检查了一遍。 本来会以为见到绑架小蠢货的歹徒,可只除了蓝姨,榕昀什么都没发现。 心里的疑惑是无法避免的。 可看着聂秋欢如此安宁恬谧的睡姿,榕昀也就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总有一天,他会什么都知道的,他不必急于一时。 聂秋欢张了口,唤了一声“小昀”。 可她本来想将榕彭祖的事情跟他讲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老人望着本子时那样怜惜的目光,然后话又被她尽数吞回了腹中。 改了口,略有些俏皮的说道,“小昀,我昨晚梦到你了。” 榕昀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随即才不自然地问道,“是吗?你梦到我什么了?” 聂秋欢被榕昀这一番故作镇静的话逗得笑出了声,然后才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啊,我梦到你来偷偷看我了,你还对我说,‘小蠢货,睡吧,再过不久,我就接你回家。’” 然后她又偷偷笑了一声,继续开口补充道,“哦对了,我还梦到你偷亲我了,还不止亲了一下。” 聂秋欢承认,她此时是有些恶趣味的。 可她就是想看看,榕昀知道他偷偷摸摸的举动被她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第二种表情,这个家伙,除了狂傲,就是狂傲…… 她的话音一落地,手机那端就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聂秋欢偷偷地将手机靠近了耳朵,企图能听到榕昀那一声不正常的声音,可偏偏,榕昀似乎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轻笑,就像一丝电流,轻而易举地钻入了聂秋欢的身体,使得她的一颗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软了一片。 “是吗小蠢货,你竟然还梦到我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榕昀的话里不见丝毫被抓的痕迹,相反的,依旧很坦然。 就是这份坦然,让聂秋欢在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在心里诽谤了他一句,然后才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那你想不想我?” 榕昀又笑了一下,“想,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这个回答还是戳中了聂秋欢的心窝子的,聂秋欢的身体向后倒去,随即倒在了大床上。 她没有就刚刚的话题继续下去,软软地道了一句,“小昀,我今晚也想梦到你。” 榕昀有些为难地“唔”了一声,“这个嘛,你的梦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聂秋欢顺着他的话问,“那怎么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你足够想我的话,说不定我今晚就跑到你的梦里面去了。” 聂秋欢被他故作正经的一番话逗笑了,她趴在床上笑了一会后,才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小昀,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 “你,你和老家主,如今还好吗?” 榕昀似是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突兀的问题,有些愣,他沉默了好几秒后,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聂秋欢不好在他面前说出老家主来看过她的事情,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没什么啊,只是想关心你一下。那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和老家主还好吗?” 榕昀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和老东西,还好吗? 他也不知道。 他明明是很恨他的。 他的母亲,因为老东西的自私,死了。 可如今,老东西的身体日渐衰退了下去。 第0496章 他认不出他了 榕昀一直知道的。 那位被病痛折磨的老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离开。 离开自己,离开自己的父亲,也离开他护了一辈子的榕家…… 榕昀一直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可每每想一遍,榕昀就觉得那位老人以前对他做过的事,都不算什么了,他不想再计较下去了…… 再计较下去,能有什么用呢? 他的母亲,死了…… 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来,然后温柔地唤他一声小昀了…… 母亲死了那么久,他也恨了老东西那么久…… 他给老东西的惩罚,应该够了吧? 而且,小蠢货如今已经安全地回到他身边了。甚至,她的腹中,还有了他的小公主。 他如今每样都过得很如意,再没了……计较下去的必要了。 “小昀,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榕昀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开口讲话,聂秋欢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才轻声打断了榕昀的思绪。 榕昀缓缓地勾起了嘴角,笑意很柔和。 提及榕彭祖时,他的眼里,再没了浓的化不开的恨意,仿佛,此时,他真的只是那位老人的孙子,而那位老人,也只是他的爷爷…… “唔,他最近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等我将你接回家,我就带你去看看他吧,说不定,知道你有了我的小公主,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若是办公室此时有人,一定会看到榕昀说出这话时,眼里是多么柔和的神色。 聂秋欢也被他这番轻柔的语气惊了一下。 她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来了一丝温情…… 他似乎,把老家主当亲人看了。 再想想今日老人过来望她,将本子送给她时,眼里是多么珍贵的神色…… 所以,那位老人想要尽力弥补他和小昀的亲情,而小昀,言语间似乎也原谅了老人当年做过的事…… 这两个人,都开始珍惜这珍贵的爷孙亲情了。 虽然,他们之间仍然还有好大一大截距离,并没有真正地敞开心扉,可聂秋欢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像普通的爷孙一样…… 想到这里,聂秋欢的眼里就浮上了略略的温情,点头应了一声,“好啊,说不定我的小公主还有利于老家主的病情恢复。” 榕昀轻笑了一声,并未反驳她的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然后在聂秋欢打了无数个呵欠,榕昀轻哄着她入睡后,这才挂了电话。 榕昀也由着自己,懒懒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可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黑下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时分了。 榕昀迅速起身,拿了车钥匙出了榕氏。 转动了钥匙圈,引擎发动后,榕昀才犹豫着,他要将车开去哪里…… 他紧闭着眼,又倚在椅背上有好一会的时间后,才忽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直了身体,将车子开往了原碧槐的故居。 榕昀并没有大喇喇的将车开往小区。 他将车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路边后,才下了车。 此时的天色微黑,就像一层迷蒙的黑纱布,飘散在空中。 而且,此时正值下班的点,来来往往的人,只顾着回家吃一顿饱饭,哪里还顾得上站在路边发呆的榕昀。 榕昀站在车门口发了几分钟时间的呆后,才动了动身体,然后朝着小区走去。 他没指望能在这个时间点见到那个人,可当他站在小区门口,张望了会后,竟然真的瞧见了那个人。 就算微黑的天色将榕昀的大部分视线都给遮掩住了,可榕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他的父亲。 榕阳炎依旧坐在轮椅上。 不过,他的身边此时却没有人。 他就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那颗大树下。 榕昀顿时觉得呼吸,变得吃力了起来。 其实,他从来没有恨他的父亲。他只是,为那时候的榕阳炎不能保护好母亲,而不甘。 那份不甘,伴随了他那么多年,让他隐约间觉得那便是恨了。 可是,那份恨,在今天早上见到榕阳炎后,便忽的消散了。 他一直都知道,榕阳炎是深爱着他的母亲的。 榕昀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见榕阳炎身边始终都没有人来后,才不受控制地抬起脚步,朝着他走去。 早上的时候,榕昀还是与他隔着一定的距离的。 榕昀只是看到了他的憔悴,并未真正看清他。 可此刻,走得近了,榕昀才意识到,为什么榕朔会这么放心大胆地将堂堂的榕家家主藏在这么个地方。 榕阳炎变了,真的变了。 他瘦了很多,颧骨高高的凸起,衬得那一双无神又空洞的眼,格外的大,那双眼望向你的时候,还会让你心里发毛。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了他当初还是榕家家主的凌厉气势,整个人跟个普通人差不多。 不,他还不如普通人。 他此时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儡,没有了丝毫的生命力。 这个样子的榕阳炎,若是放在大马路上,怕是都不会有人认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吧…… 榕昀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脏某处疼痛到扭曲。 只因为,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看到他时,那双空洞的眸没有丝毫的波澜。 榕阳炎只是怔怔的盯着榕昀看了几秒,然后就垂下了头颅。 仿佛,他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他,不认识他了…… 他不认识他的儿子了…… 榕昀顿觉双腿仿佛被灌上了沉重的铅,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动,都会使他的心脏产生无以言说的钝疼。 他走在了榕阳炎的身旁,然后缓缓蹲下了身子。 他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了榕阳炎的跟前。 张了口,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喉咙此时仿佛被塞了片苦涩的药丸,让他吞咽一口唾沫,都尝到了浓浓的苦涩味。 榕阳炎此时是真的认不出他了。 可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迟迟不肯离去,这会子又那么悲哀的单膝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榕阳炎便又抬起了头,问道,“你怎么了?你好像很难过?” 榕昀一直紧紧盯着他,可在听见他的话后,指尖还是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收回了脸上所有难过的情绪,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家人?”榕阳炎神色很恍惚地低喃了一遍他的话。 第0497章 是时候该回家了 榕阳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很迷茫的。 榕昀又被这样的目光刺痛到了。 他的父亲啊,他那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父亲,怎么、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榕阳炎就突然咧了咧嘴角,傻傻地笑了,“我也有一个像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他快下班了,我过来接他回家。” 榕昀很快便他的话里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他急而快的问,“所以,你是一个人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 榕阳炎依旧傻傻笑着,然后点了下头。 “那位少爷吩咐我为那位先生编制了一个梦境……” 榕昀的脑海里,倏地闪现出催眠医师对自己说过的话。 梦境? 榕昀随后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问,“是吗?那你的妻子呢?” 提到妻子,榕阳炎又迅速变成了刚刚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仿佛,他遭受了世间最大的厄运,周身有着怎么也驱散不掉的哀戚…… “她啊,她死了,她因为我死了,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她……” 榕阳炎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榕昀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榕朔的母亲,原碧槐。 榕昀忽然猜到那个梦境是什么了。 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榕阳炎的眼里便忽然迸现出了一道光亮,“对不起啊孩子,有人接我回家了,我要回去了。” 榕昀反应极快地“嗯”了一声,然后迅速地起身,跑向了不远处。 他将身子藏在了一棵树后,看到一位妇女走了过来。 她指责了榕阳炎几句,然后将他推走了。 榕昀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回到了车上,然后将车子开到了榕家。 …… 翌日清晨,榕昀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只有榕朔一人,却不见榕彭祖。 榕朔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哥,早。” 榕昀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反倒问向一名佣人,“老东西呢?” 佣人的身体轻颤一下。 她有些畏惧榕昀这般不怒自威的气势,哆嗦地开了口,“回大少爷,老家主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您放心,厨师已经将早饭端到了书房。” “是吗?”榕昀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然后抬脚走向了书房。 如往常一样,榕昀连门没都敲,就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只有榕彭祖一人。 老人正坐在沙发上,很吃力地弯下身子。 他似乎是想够茶几上的一碗粥,可这般简单至极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万分艰难。 他怎么也够不着。 榕昀弯了下嘴角,然后走了过去,端起粥,坐在了老人的身旁。 他拿起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然后才舀起一勺,送到了老人的嘴边。 “张嘴。”他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个举动对他而言,普通至极。 榕彭祖木木地张了嘴。 他由着自己被榕昀喂下了一碗粥后,才吃力地开口,“阿昀,你怎么过来了?你吃过没?” 榕昀笑了一下,“还没吃,佣人说你身体不好,我过来看看你。” 榕彭祖被他以平常口吻说出来的话,惊到了。 他克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激动,突然咳出了声来。 他重重地咳了几下后,才觉得好受点。 和蔼地开口了,“我吃饱了,你快、你快出去吃早饭吧。” 榕昀摇摇头,“老东西,我要跟你讲个事。” “嗯,你说。” “我想把父亲接回家。”榕昀紧紧盯着榕彭祖。 榕彭祖没有露出半点的异样,依旧笑的和蔼,“好,他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榕昀这才放下了碗筷,然后起身,“明天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将父亲接回家。” “好。” 然后,榕昀就端着早饭的托盘,离开了书房。 再度回到餐厅的时候,榕朔已经不在了。 佣人从榕昀手里接过盘子,然后为他拉了张椅子,“大少爷。” 榕昀坐下了,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如今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每件事,都在朝着他预期的反向走着。 榕昀回到榕氏,将滑树喊进了办公室。 可滑树的精神却有些恹恹的。 榕昀只扫了他一眼,便冷声开口道,“将阿淼找过来。” “是。” 滑树退下了。 不过一个小时,滑淼便敲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滑淼一进来,榕昀便将办公椅转了个圈,背对着滑淼。 滑淼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 不过是一眼,她就立即收回了所有的小心思,恭敬地开口问,“大少爷,你找我有事?” 榕昀的面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他语气平淡地轻“嗯”了一声,顿了顿,然后开口,“老东西有没有跟你讲过,我要接父亲回家?” “是,老家主跟属下讲过。” “那好,你今天就带人将父亲接到这来。” 滑淼愣住了。 滑树不是才是榕昀的下属吗? 这种事,不是应该由滑树做的吗? 可榕昀,怎么就、怎么找上她了? 榕昀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他最近在思春,办事能力远不如从前,这种事我只能找你了。” 思春? 滑淼被榕昀这样的用词,惊的嘴角抽抽了一下。 然后欠了欠身子,“不妨大少爷将话讲清楚点,阿树他,最近怎么了?” 榕昀轻嗤了一声,“怎么?你也变得跟他一样蠢了?我话说到这地步你都听不明白?” 滑淼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是,属下知道了。” “你先回榕家,傍晚的时候我会将父亲的地址给你。” “是。”滑淼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滑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滑树。 想起榕昀的话,滑淼的脸色沉了几分,冷着声调打断了滑树的发呆,“阿树。” 滑树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阿淼,老大找你有什么事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脸上的神色是真挚的。 滑淼心一暖,可面上依旧冰冷。 她冷冷地望向他,咄咄逼人地开口,“你最近怎么了?大少爷说你办事能力远不如从前了……” 话锋一转,她又犀利地问道,“说!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她对她这个唯一的弟弟,再是熟悉不过。 说他是个蠢笨的笨蛋,一点都不为过。 他都跟在榕昀身边那么多年了,见过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情,他竟然还保持着一颗单纯的心。 喜欢便是喜欢。 对他而言,喜欢便是唯一了。 第0498章 你疼不疼? 所以,如今能够影响到他的事情,除了感情再没其他了吧…… 滑淼不给滑树张口反驳的机会,又迅速地开了口,“想好怎么说再来找我!” 说完,便冷冷地走了。 留下滑树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这是……怎么了? 自那晚遇见诗乔后,他最近总能想起诗乔来。 是的,他想她,没完没了的想她。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他却意识到,他仿佛中了诗乔的毒。 不然他不会一想起诗乔,一颗心就会微微地抽痛。 可抽痛的同时,他还忍不住想起他初见诗乔时的情景。 想一次,笑一次,也难过一次…… 滑树的脑海里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诗乔的影子。 巴掌大的小脸,坏坏的笑…… 滑树无力的将身子靠在了墙壁上,紧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 心里的那丝莫名的情绪才好受了点。 他又站直了身子,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口袋的手机却在此时“嘟嘟”的震动了起来。 掏出一看,屏幕上闪动着的“诗乔”二字让他顿时便愣住了。 他有些惊吓。 可不可否认的是,他此时是有些窃喜的。 轻咳了一声后,才按下了接通键,边走边故作认真地开口道,“诗乔小姐,你有事吗?” 可奇怪的是,手机那端很嘈杂。 滑树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心一惊,他的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的话,语气有多么的急切,“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 手机那端这才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我们这里是城西医院,这位患者出了车祸,我们翻遍了她的手机,只看到了你的手机号,麻烦你过来一趟……” 车祸? 滑树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能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恐慌。 诗乔出车祸了? 他想都没想,就迅速迈开了长腿,“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 上了车,滑树将车子的速度开到了最大。 可饶是他将车速开到了最大,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焦急着。 她怎么好端端地出车祸了? 她有没有事?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滑树开始在脑海里胡思乱想起来。 可滑树却渐渐的意识到,诗乔这个名字,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头上,让他每每念一遍,心就会疼一次…… 约莫半个小时后,滑树才将车开到了城西医院的门口。 他根本不想浪费半秒的时间,在下了车后,便立即朝着医院跑去。 他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上了,他只想知道,诗乔是不是还……安好着。 走到柜台处,询问了诗乔的病房后,滑树就立即冲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来到病房门口后,滑树突然发现,他怎么也不敢走进去了。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喘了好一会的气,直到气息缓和了一点后,才轻轻推开了门。 不是VIP病房。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一张门帘隔开了。 外面的病床上空无一人。 滑树一步一步地,朝着最里面的病床走去。 他哆嗦地掀开了门帘,然后,愣住了。 只见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她面目全非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如果不是她那细微的起伏的胸膛,滑树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可就在滑树见到她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后,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紧缩了起来。 很疼,让他呼吸都有些吃力。 他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惨白。 他有些不敢置信,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诗乔。 可护士告诉他的便是这个房号,不会有错的。 手脚恍如坠入冰窖似的冰凉,越靠近,越冷。 滑树走到了床头,然后蹲下了身子。 他哆嗦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一下他记忆中的人儿。 可就在他的手指悬在她的鼻上方后,就停顿了下来。 再不敢……落下去了。 她此时的呼吸好微弱,喷向他的指尖时,气息那般的轻,仿佛下一秒,她的呼吸就停止了。 滑树瞪大了眼望着她。 明明受伤的不是他,明明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他,可他却有一种错觉,他似乎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诗乔。 诗乔二字,明明那般普通,可组合在一起,可又仿佛产生了巨大的化学效应,让他每想一遍,全身的血液都渐渐凝固了起来。 他虽然仍旧搞不懂,诗乔为什么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可他却意识到,他舍不得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眼,“诗乔……” 顿了顿,然后他就狠狠地吞咽了口唾沫,又轻柔地出声道,“流了这么多的血,你疼不疼?” 然后他就颤抖着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很认真地擦拭掉了她脸上的血渍。 她缓缓睁开了眼,眸底却流动着一股滑树看不懂的情绪。 很陌生,可却不是他熟悉的诗乔的眼神。 滑树正愣神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然后,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滑树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似乎,她不认识自己了…… 因此,滑树的心情有些烦躁,头都没回地就将肩上的那手给甩开了,“滚开!” 有熟悉的抽气声响起,跟着,滑树便听到了一句很委屈的声音,“阿树,你干嘛推我?” 阿……树? 这是…… 滑树的眉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就迅速扭过了头,诧异地望向被他甩到一边的女子。 女子的脸色有些惨白,右膀臂还绑了个石膏。 可女子的模样虽然有些狼狈,她那双眼里,却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比她周身的阳光还要夺目逼人! 滑树呆呆的望着她,有些移不开眼。 她还安好着。 原来,刚刚是他误会了啊…… 可他心底,那一丝丝细小的疼痛,在看到安然无恙的诗乔后,都被一点一点的抹平了。 而且,似乎还有蜜般的爱恋,一点点地从中滋生了出来。 诗乔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就又用滑树所熟悉的表情,一脸坏坏的样子瞧着他,“怎么着阿树,你以为她是我?你刚刚是在难过吗?” 诗乔的话音一落地,就有几位护士紧张地将最里间的病床推走了。 “快!这是瓦斯爆炸唯一的幸者,赶紧送入手术室!” 急切的脚步声远了。 病房,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第0499章 小乔 滑树那清隽的面容上,随之爬上了两朵红,明明想辩解两句的,可在看到诗乔眸底那耀眼的光芒后,声音便弱了下去,“诗乔小姐,你没事就好。” 诗乔笑着朝他走进,用无恙的左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是呢,我没事。” 说着,她就抬了抬绑着石膏的右手臂,很轻松的说道,“只不过这手就惨了,骨折了,没个把月恐怕都恢复不了了。” 滑树被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刺得心一痛,脱口而出了一句,“诗乔小姐,你怎么会出车祸的?而且,你的手机里,怎么、怎么就只有……” 声音越来越矮,对于诗乔的手机里只存着他一个号码的事,滑树一时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诗乔倒是秒懂了他的意思,挑了下眉,又笑了,“哦你说车祸啊,没事,我在拐弯的时候,迎面正好来了一辆大巴,你也猜得到,我那时被吓着了,躲又躲不开,没办法,就这么撞上去了。” 她说的轻松,可滑树却隐隐听出了她当时的害怕。 心一疼,他又不受控制地开口了,“诗乔小姐,你以后开车要当心点。” 诗乔吃吃地笑了起来。 “阿树啊,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这左一口阿树,右一口阿树的,滑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他却很开心。 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诗乔的问题。 诗乔又笑了。 “我刚刚可是一直站在门口呢,我可是听见了,你刚刚在问那个瓦斯爆炸的幸存者……” 然后,她的语气顿了顿,学着滑树的声调开口了,“流了这么多的血,你疼不疼?” 轻轻低低的,却难掩其中的柔情和缱绻。 滑树的脑门再一次躁红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诗乔,然后张了嘴,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当初杀死唐千云的那个言雅是你假扮的对不对?” 诗乔还学着滑树的声调,在听到滑树的问题后,只是诧异地愣了一下,然后就极其大方的点了下头,“是呢,我才是那个杀人凶手,怎么着,你要告发我?” 她说完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滑树身旁的椅子上,昂着头望向他,笑的不怀好意。 滑树被她的语气惊得心尖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才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没有,我不会告发你。” 诗乔却怀疑地摇了下头,“是吗?可是榕昀却怎么知道我的事的?你是他的下属,你所知道的一切情报都告诉他了对不对?” 可诗乔看着滑树坦然的眼神,然后就弯了下唇。 她用受了伤的右手手指,拽了下滑树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阿树,你看啊,我如今都受了伤了,而且我还被你家老大逼着去找人,你不会再给我添麻烦的吧?” 怎么会呢? 他疼她还来不及,哪里会舍得给她添麻烦? 滑树笑了下,刚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可不过半秒,他就被自己的心里话吓到了,然后那话就生生卡在了他的喉腔。 哪门子的……情况? 他怎么会对诗乔产生那样子的想法的? 他不敢再对上诗乔那清亮的过分的目光,稍稍偏了下头。 “嗯,你放心吧诗乔小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诗乔这才满意地笑了,然后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动了下右手,然后她就感觉到了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她那张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小脸,再次血色全无,惨白的厉害。 滑树也急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不知道你受着伤啊!” 诗乔并没有被他的话气到,反倒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的心暖暖一片,然后就恢复了她原本的嗓音,软软道了一句,“阿树,你能不能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我,这话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专门干那行的。” 明知道她在故意撒娇,可滑树的身体,却很没出息地向这个叫诗乔的女人投降了。 “那诗乔小……你想我叫你什么?” 诗乔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露出了个极其璀璨的笑,“乔乔这个称呼都被别人叫烂了,那你就叫我小乔吧。” 她说完就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唔,小乔,小乔,比乔乔好听多了,可是怎么那些人都爱叫我乔乔呢?” 她又再次对上滑树愣怔的目光,软软地出声道,“好不好?你叫我小乔好不好?” 滑树木木地点了下头。 “那你叫啊?” 滑树望着对面的那张脸,很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然后才慢吞吞地吐出了两个字眼,“小乔。” 他的话音一落地,诗乔就轻轻笑出了声,甚至,那双眼里的光芒,比刚刚还璀璨!还明亮! 她又很委屈地抬了下右手,“你看,我手受伤了,没办法开车,这几天,你就当下我的司机好不好?” 话毕,她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即歉意地补充道,“对了阿树,你最近不忙吧?” 就算他忙,他也会让自己变得不忙。 滑树不知道诗乔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可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欣喜,点头轻“嗯”了一声。 诗乔拉着他,离开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她一眼就认出了滑树的车子,随即抬脚走了过去,冲着滑树笑眯眯地来了一句,“阿树,麻烦你了。” 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滑树的脸再一次红了,连忙低下头说道,“没事的诗乔小……小乔。” 他为诗乔开了后座的车门。 诗乔只是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可还是嘟着嘴坐上去了。 “对了诗乔小……小乔,你要去哪里?” 小乔这个称呼,陌生的可怕,可每念一遍,滑树就觉得有奇异的电流慢慢地爬遍了他的身体。 很怪异的感觉。 诗乔沉默了会才回道,“不去诗家,不去天雅苑,去哪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扭过了头,望向窗外。 透过后视镜,滑树能看到她柔和的脸部线条。 想起她的性取向,滑树再一次感到疑惑了。 明明就是个女孩子,可她怎么就偏偏不同于别的女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特殊的癖好? 有那样的特殊癖好就算了,可她的说话方式怎么就跟个汉子似的,荤话张口就来,就像,特殊片子里的女主角似的…… 滑树越想,就越感到有些遗憾。 她是个正常人多好…… 第0500章 他就是个蠢货 这个想法一出来,滑树就被惊得四肢都僵硬住了。 他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一碰上诗乔,他的脑海里,就总会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不过吃惊了几秒钟,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口询问,“那小乔,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诗乔依旧没转头,侧脸对着他。 好久才轻声回道,“去榕氏吧,我找榕昀有事。” 滑树也不想去问些什么,只是说了一声“好”,然后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到了榕氏。 诗乔也不等滑树来开车门,便自己下了车。 她忽然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望着滑树。 滑树一直被她紧盯着,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了小乔,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诗乔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扫了一眼滑树,戏谑的口吻道,“是呐,你脸上是有着东西呢。” 滑树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真的?什么东西?” 诗乔越过了他,直接朝着榕氏走去,笑声更加张狂恣意了,“阿树,你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滑树的嘴角微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诗乔捉弄了,然后才尴尬地迅速追上了她。 来到办公室的门口后,诗乔明显没有让他一同进去的意思。 “阿树,你去忙你的吧。” “好。”滑树走了。 诗乔这才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昀少,是我,诗乔。” “进。” 推门进去,诗乔看到榕昀正在低头处理文件。 他手中的笔,飞快地动着。 就连她进来,他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冷声问道,“什么事?” 诗乔嘻嘻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口吻来了一句,“唔,我就是过来,跟你谈谈阿树的事情。” 榕昀提笔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就抬起了头,诡谲地笑了一下,“你来的正好,我也要跟你谈谈他。” 诗乔笑了两声后,就连忙拉了椅子坐在了榕昀的对面。 她将双手撑在了办公桌上,笑着望向他,“昀少,你有没有发现,其实阿树他……就是个蠢货?” 榕昀缓缓挑起了眼尾,笑的样子有些阴森,“怎么?你才发现?” 诗乔望着他,又笑了,可那眼底却分明多了些缱绻的意味,“可那个蠢货啊,真是可爱的紧呢……” 她一字一字说出来的时候,仿佛抹上了蜜糖,一拉开就是粘稠的甜丝。 榕昀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欣喜,皱了下眉,又开口问,“怎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蠢货?” 很直接的话题,这本就是诗乔来找榕昀的直接目的。 她的心微微缩紧了下。 然后,她的脸上才慢慢荡漾起了极其柔和的笑意,“是呐,我很喜欢他。” 她此时的头颅微低着。 有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向来张牙舞爪没有形象的她,神情一下子变得柔软。 滑树啊,真的成了她逃不开的劫呢…… 本来以为滑树不喜欢她,本来以为滑树对她没有半点意思。 她原本想如了滑树的意,不再纠缠下去的,她都做好放弃他的打算了。 可是,在她刚刚站在病房门口,见到那样的滑树后,所有竖起的壁垒,都跟着轰然倒塌了…… 滑树其实,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他会紧张她。 那就说明她在他的心底,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位置的。 “流了那么多的血,你疼不疼?” 她那时就站在他的身后,能看到他说出这话时,肩膀在微微地抽 动着。 她也能感觉到他话里的疼惜。 她知道,他误以为床上的那位患者,是她了。 正因为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忍不住地多了些贪念。 既然,他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对她无半点好感,那她就没有逃离他的理由了…… 她都已经让自己难过了一个多月,那为什么还要继续难过下去? 她的眉梢越来越柔软,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爱意爬了上来。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蠢货,当初为了你,可是向我谎报了些事情?”榕昀看着这样的诗乔,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诗乔很感兴趣,她很想知道滑树都为她做了些什么,“哦?那蠢货做了些什么?” 榕昀勾了勾嘴角,“你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吗?怎么,你难道就没猜出来?” 诗乔一愣,突然想起她在医院时,问过滑树她的身份是怎么被榕昀知晓的。 滑树那时的眼神很坦然,全然没有做亏心事的半点愧疚。 诗乔越想,眉头就皱的越深,最后诧异地张大了眸,“那个蠢货骗了你了?他向你谎报事实了?” 榕昀轻嗤了一声,“那个蠢货哪敢骗我,他只是把有用的消息都过滤掉了。” 榕昀说这话时,语气是相当的不快。 滑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可没想到,多年的主仆情,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 要不是他后来觉得滑树当时的眼神有些奇怪,问了别的下属,他可能都不会知道滑树竟然还瞒着他那么一件大事! 可诗乔却没有被这样的榕昀吓到,她嘴角的那丝弧度反倒越来越深了。 呵,原来不是她在一厢情愿啊…… 滑树当时向榕昀隐瞒了事实,是不是,代表着,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这个认知很令诗乔愉悦。 她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然后才扫了榕昀一眼,嗔怪的语气,“所以昀少,你该不会要罚那个蠢货吧?他都跟了你跟了那么多年,功总大于过吧?” 榕昀极其阴历地望向她,“那个蠢货,如今思春思的厉害,还险些误了我的大事,既然你是他思春的对象,那你也就有义务为我做事。” 这是什么逻辑? 诗乔从来不是个愿意让自己吃亏的人,笑眯眯地摇了下头,“那可不行啊昀少,我可以帮你找聂小美人,但我可没有义务再帮你做别的事……” 榕昀诡谲地笑了一下,“是吗?你确定?没有我的吩咐,你以为,那个蠢货敢大方地承认喜欢你?” 这个……这个的确是诗乔如今最头疼的问题了。 那个蠢货,明明心里是有她的。 可他竟然笨到看不出来。 可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怕还是榕昀给他失了压了吧。 榕昀厌恶自己,所以滑树的潜意识里,也是认为他是厌恶自己的吧…… 呵,那个蠢货呀…… 第0501章 带我去兜兜风 诗乔的眼里渐渐多了些缱绻的意味。 那个蠢货,怎么就那么蠢呢? 叹息地摇了下头,诗乔才又笑眯眯地望向榕昀。 “行吧,我如今的弱点都被你瞧出来了,再不听你话,你是不是就将我的阿树给藏起来不让我见着了?” 榕昀嗤了一声,“你的阿树?哦?你确定他是你的?” 诗乔很大方地点了下头,“就算他现在不是我的,可总有一天,他会乖乖地变成我诗乔的人。” 她太笃信,太深谙滑树的脾性。 她又冲着榕昀扯了下嘴角,“嘿嘿,那昀少,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榕昀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也终于扯到了正题上,“今天晚上,我要接父亲回家。” “你的父亲?”诗乔怪异地瞧着他,“怎么,榕家家主不是出去游玩了吗?” 瞥到榕昀眼里的戾气,她愣了一愣,然后就猜中了原委,“嘻嘻”地笑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行吧行吧,这点小忙我就帮你一次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好奇地问道榕昀,“对了昀少,聂小美人如今找到没?我看你最近做的事,好像……好像你的重心没有放在寻找聂小美人身上啊?” 榕昀能将言雅狠狠收拾一顿,还与威邦达成了同一战线。 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必急着寻找聂小美人的下落了。 可诗乔一直知道,榕昀爱聂小美人爱到了骨子里,他怎么会容许聂小美人生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已经知道聂小美人的下落了。 所以,他才不必急着寻找聂小美人,反倒将重心放在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上。 “昀少,你这可就太不道德了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为了聂小美人,可是茶饭不思,你竟然知道了她的下落还不告诉我?” 榕昀淡淡扫了她一眼,却并未反驳她的话,只是低下头,迅速写下了几行字,然后撕掉了那张纸,递给诗乔,冷声说道,“这上面有父亲的地址,还有接应你的人的号码,晚上七点联系她。” 诗乔不满地接过了,对榕昀这么差遣她有些不满。 可一想到滑树,那个蠢笨的笨蛋,她所有嚣张的气焰都跟着消散了,只剩下了满满的讨好。 她很快便将纸上的地址和号码记在了心底,然后将纸揉成了一团,又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 “那我晚上,可不可以将阿树……” “不可以,那个蠢货没有参与这件事。”榕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诗乔很无语地望着他,嘴角都跟着抽了一下,好心地开口道,“昀少,阿树可是你的下属,你怎么可以将他隔开呢?” 榕昀头都没抬地回道,“他最近总是在思春,我不放心将这么大的事情托给他。” 诗乔沉默了几秒后,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很认真地问了一句,“这件事成功后,你会帮我的吧?” 榕昀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一下。 诗乔的心稍稍缩紧了下,然后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行吧昀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榕昀又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 诗乔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去,一把开了门,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电梯处,竟意外地看到了等候在电梯门口的滑树。 她走过去,拍了下滑树的肩膀,“嘿,干嘛呢?” 滑树被她打的有些愣,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向后退了几步,隔开了与诗乔的距离,态度很恭敬,“你出来了诗乔小姐。” “……”诗乔怪异地瞧着他。 滑树的脸渐渐红了,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又小声地叫了一句,“小乔你出来了。” 诗乔这才灿烂地笑了,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然后按下了电梯的开门键。 “走吧阿树,你陪我出去逛逛。” 她的右手绑着石膏,左手挽着滑树。 这幅样子看上去,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滑树下意识里是想要甩开她的。 可诡异的是,在他看到诗乔那丝嘴角柔软的笑后,双手便怎么也使不出来力气了。 算了吧,他总不能将一个伤患给推开…… 滑树默默地踏进了电梯,诗乔一直笑眯眯地紧跟着他。 滑树是榕昀的下属,榕氏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是认得他的。 可当看到滑树被一名女人以那样亲密的姿态挽着后,员工们的目光便变得诧异了。 没听说过滑树是有主的人啊? 出了榕氏大门,滑树才扫了诗乔一眼,“小乔,你要去哪里?” 诗乔站在榕氏门口,将偌大的停车场都扫视了一遍后,才拉着滑树朝某一处走去。 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轻松,“我刚刚跟昀少帮你请了假,所以你最近不用再跟在他身边了,就先当我的几天司机吧……” 一听到她的话,滑树的脚步便僵硬了下来。 诗乔也跟着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滑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 “小乔,你是诗家的小姐,你的司机,总不能让我这么一个榕家的人来当吧?” 诗乔愣了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担忧着什么了。 她很大方地用左手撞了下滑树的胳臂肘,然后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怎么着阿树,你是在嫌弃我如今的名声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你不想当我的司机?” “不是的诗……小乔。” “那又是什么,亏得我刚刚还在榕昀面前为你说好话,你是不知道,榕昀是有多难伺候,你最近是不是惹着他了,他怎么看你很不爽呢?” 望着诗乔那清亮的一双眸,滑树很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不是的小乔,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就选上我了?” 怎么就选上……他了? 诗乔咧了咧嘴,轻轻笑了一下。 她此刻沐浴在阳光下,脸上的笑看上去那般的明媚耀人。 滑树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却仍在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回答。 “阿树,这个答案,你以后会知道的,不用我告诉你,你自己便会知道,可是现在嘛——” 诗乔根本不容滑树反驳,忽的使出大力,拽着滑树往他的车子走去。 “走走走,好歹我现在也是个伤患,哪有你这么对待伤患的,我今天心情不错,带我去兜兜风吧。” 第0502章 你真狠心 两人上了车。 诗乔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滑树的余光能瞥到诗乔的脸部线条。 不知为何,滑树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一颗心砰砰砰地乱跳着。 缓缓发动了引擎后,他才开口问,“小乔,你要去哪里?” 诗乔摇了下头,然后就降下了车窗。 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她这才开了口,“先随便逛逛吧,等饿了我们再找个饭店。” 对于她,滑树永远都说不出拒绝那几个字,轻声说了“好。” 然后就发动了车子。 滑树真的很听从诗乔的话,乖乖的将车子绕着榕城的外围逛了一圈后,才停在了一家名气不小的饭店门口。 他又为诗乔开了车门,“小乔,我们先在这里吃一顿吧。” 诗乔抬头扫了一眼饭店,眸轻轻闪动了一下后,才软着声音道了一声“好。” 进了饭店,滑树特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考虑到诗乔的右手不便,他又吩咐服务员将筷子换成了勺子。 滑树又将餐册递给诗乔,“小乔,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诗乔此时的心情比之刚刚,明显有些低落,她只扫了一眼餐册,然后随便说了些菜名,然后又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滑树不明所以。 可还是招来了服务员,点了诗乔刚刚说的几道菜名。 服务员离开后,滑树又扫了眼诗乔。 诗乔仍旧望着窗外发呆,没有半点要和他开口聊天的意思。 滑树也自认不是个嘴笨的人。 可一碰上诗乔,他的舌头就仿佛不听使唤了。 明明早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准备了一大堆可以聊天的话题。 但此刻看着诗乔,他又紧张了,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 只好低下头,假装玩着手机,可余光还是紧紧盯着诗乔的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滑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仿佛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底下的那些小人物窃窃私语的声音。 滑树也抬起头,望向窗外。 竟然见到了诗家的少爷,诗漾。 他是独自一人开车来的。 一下车,他就接受到了来自周围的目光。 诗漾倒没露出什么异样。 薄唇紧紧抿着,唇角微微下垂,有种天生的冷酷。 可滑树明显看到,诗漾抬眸望向饭店时,眼里闪过一道挣扎。 滑树又艰难地扭过头,望向诗乔。 毫无意外,诗乔的目光紧紧停留在诗漾的身上。 诗漾抬脚走向饭店,而诗乔,也一直紧盯着他。 那样复杂而又专注的目光,看的滑树陡地心一疼。 他似乎忘记了,早先在诗家的时候,这个叫诗乔的女人,还拿着他当了一次挡箭牌。 而她为的,就是那位叫诗漾的男人。 呼吸顿时变得吃力,滑树却在诗乔轻轻拉回视线时,又迅速低下头,装作没被外面打扰到的样子。 可诡异的是,他的心底竟然有一丝希冀,希望诗乔能向他解释些什么。 他正小心呼吸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嗓音,“哎!” 滑树手抖了一下,然后就抬起头,故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都想好了,若是诗乔再拿他当挡箭牌,他定是要先装模作样一番的。 他都想好了一大堆的托辞,就准备着说出口了,却突然看到诗乔的目光掠过他,径直落在了他身后的男人上。 诗乔笑着向诗漾招了下手,“嘿!” 诗漾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近,看都不看滑树,直接来了一句,“你怎么来这里了?” 诗乔的情绪似乎又变得高涨了,笑眯眯地摇了下头,“怎么着,虽然这地方是我们的定情地点,可那也没规定,只准你来不准我来啊?” 定情地点? 所以,她还是亲口承认了,她和诗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 滑树不知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耳边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诗乔曾以那样甜蜜的姿态,跟诗漾待一起…… 哦对了,说不定,她还跟诗漾上过床…… “咦阿树,你发什么呆呢?” 诗乔在滑树眼前挥了几下手,这才召回了滑树发散的思绪。 他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然后就站了起来。 却在看到那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后,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的空气那么的令人窒息。 几乎是神色慌乱的留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后,就匆匆离开了。 诗乔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才轻轻笑了一下。 “坐吧诗漾。”她神色自然地说道。 诗漾果真坐下了,就坐在了她的身旁。 诗乔不慌不忙地低头浅酌了一口饮料后,才开口,“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放心,我只是出了一场小型车祸,右手有些骨折,没什么大碍。” “不是的乔乔,我——” 诗乔笑的灿烂,“怎么诗漾,难不成是言雅名声尽毁之后,你又后悔了?” 她状似安抚地拍了下诗漾的肩膀,“放心吧大哥,不过是个小小的言家,凭你这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 诗漾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大哥?” 诗乔懂得他目光里的沉痛和压抑,却还是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地抽了出来。 “哎呦大哥,我说不就一个女人吗?你没必要为了那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吧……” 诗漾紧紧盯着她,企图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破绽的痕迹。 可一颗心却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说这番话时,望着他的目光依旧坦荡。 真的只是望着一名哥哥的眼神,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再没了……以前她对他的喜欢。 诗漾落寞地垂下了头。 没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开口问,“刚刚那男人是榕昀的下属吧?你怎么认识他的?” 提到滑树,诗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软。 完全不是面对诗漾时的那样应付似的敷衍。 甚至,诗漾还从她的话里,尝到了一丝甜蜜的滋味来。 像极了一名陷入爱恋的小女生。 “呵,你管我怎么认识他的,不过你知道一个事实就好,那个男人,以后会是我诗乔的人。” “你和他上过床了?”诗漾突然扭头望她,问的直接。 诗乔遗憾地开口,“没呢!你是不知道,我当初都那样勾引他了,他竟然都生生忍住了,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柳下惠了。” 话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诗漾却听出了蜜般的爱恋。 终究,他在诗乔的心底,再没了半点的位置。 望着她,诗漾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诗乔,你真狠心。” 是呐,她真的好狠心! 他和她的过去,甜蜜美好的过去,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就这么将他丢弃了。 他都还没从那段过去里走出来。 他口口声声地说,他会为了诗家的未来,抛弃这个女人,可真当实践起来,他才发现那样难。 第0503章 未来的小姑子 诗乔一愣,却依旧一副笑着的模样。 “大哥,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让你接受不了,可为了我和阿树的未来,我也不得不说了……” 她又覆在诗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滑树故意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久,直到不能再耗下去时,才慢吞吞地回到前厅。 就看到诗乔在诗漾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诗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滑树看到诗漾愤怒地扬起了手掌。 他心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诗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她感受到了诗漾那凌厉的掌风。 她都做好了迎接那一巴掌的准备了。 可又听到一道极其压抑的声音,“松手。” 诗乔睁开眼,看到滑树不知何时冲了过来。 他拦下了诗漾。 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诗漾。 “诗漾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诗乔的双眼几乎笑成了月牙儿。 正好服务员将菜端了上来。 可见到诗漾和滑树的对峙状态,吓得手一哆嗦,将菜放下后便慌忙逃离开了。 诗漾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诗家的家务事,你一个榕家的下属,应该没资格过问吧?” 他已经极力忍住自己的怒气了,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克制不住心底的那股冲动。 “大哥,你知道,我腹中的这个胎儿是怎么离开的吗? 呵呵,你应该想不到吧,他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来的离开这一说?” 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 可到头来,她的话,还是抵不上她在见到滑树后眼里的那抹光亮来的伤人。 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当初都肯用孩子的事,逼自己放手…… 可他还像个傻子似的,就这么傻愣愣地跳入她为他编织的圈套里。 诗漾忽的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瞧着诗乔。 爱恨交织,复杂难辨…… 可是最终,诗漾还是转过了身,离开了…… 滑树望向诗乔,“你刚对他说什么了,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诗乔却亲密地挽着他坐下了。 不容他拒绝,直接拉着他坐在了她的身旁。 然后才笑着说,“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跟他说,大哥你要幸福。” 滑树狐疑地瞧着她,“是吗?可我看他刚刚都要动手打你了?” 诗乔嗔怪地甩去了一个眼神,“阿树,难道你不知道,我说那样的话,才是对最令诗漾动怒的原因吗?” 滑树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是呢,她喊他大哥…… 是不是,诗乔对诗漾已经没有那份不伦的心思了? 滑树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压在胸口上的那块大石头也被搬开了。 吃完午饭,诗乔便跟滑树道别了。 叫了一辆的士,诗乔很快便扬长而去。 可滑树却傻兮兮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尾发呆。 直到车子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才上了自个的车,离开…… 晚上七点—— 诗乔按下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本以为,榕昀派来接应她的人,怎么也该说会有粗犷的嗓音,是个汉子什么的…… 可当诗乔听到手机那端传来冰冷的女声时,明显被吓一跳。 她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我要在什么地方和你会面?” 滑淼皱了下眉,实在不敢相信榕昀会找来这么一个听上去有些柔柔弱弱的女子。 可她还是将原碧槐的旧址告诉她了。 诗乔打的来到小区。 滑淼早已等候在了此地。 她带来的几人也听从了她的吩咐,伪装成了普通的模样,分散在小区各地。 可当滑淼看到右手绑了石膏的诗乔,戴上了她认证身份的米黄色围巾时,眼角又抽了一下。 这大少爷……给她找的什么人啊! 确定不是来捣乱的? 诗乔当然也认出了滑淼,吃惊于她那与滑树相似的长相,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了。 停在了滑淼的跟前,然后恣意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滑淼,这才轻轻扯出了一丝笑意,“我当是谁?原来是阿树的亲人啊……” 滑淼的面庞依旧冰冷。 可是,她听着面前的女子喊出“阿树”两个字时,硬生生地听到了一丝暧昧。 脸色更冷了几分,可滑淼总算还是知道如今的形势的,并没有带上私人情绪。 只是扫了一眼诗乔受了伤的右手臂,直接开口问,“你能做些什么?” 诗乔不满地瞧着她。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冷心肠。 可这女人好歹还是滑树的亲人,只不过,她和阿树的未来,至少还得要经过这个女人的同意? 难不成,榕昀让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讨好未来的小姑子的? 望着望着,诗乔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阵光亮。 很礼貌地冲着滑淼笑了下,“大姐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你是怎么用男人的,就怎么用我吧。” 说完,她生怕滑淼不轻信她的话,又甩了几下绑着石膏的右手。 可她却很疑惑,滑淼反倒用一种仇恨又复杂的眼光瞧着她。 就像,就像她说错了话似的…… 想起自己刚刚说错的话,诗乔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貌似……是她说错话了啊。 怎么用男人,怎么用她…… 诗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实在是因为她这些年荤话说多了,荤日子也过多了,竟然在未来的小姑子面前说出这番不知羞耻的话。 可能都是女人的缘故,诗乔的面上竟然还难得爬上了两朵红。 她又抿着唇笑了笑,轻声解释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别客气,你完全可以把我当男人使。” 滑淼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当男人使? 她真当她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深意呢! 滑淼的脸色更冷了。 “不是的大姐,我是想说我完全跟个男人似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滑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忍住血液内那些沸腾的怒火因子没有爆发出来。 然后掀起眼帘冷冷扫了诗一眼,讥讽地开口,“第一,我只有滑树一个弟弟,没有你这么大的妹妹。” 诗乔一愣,然后就不自然地笑了。 “第二,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要对一个女人下手。” 诗乔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连忙扯开了话题,“啊对了,昀少今晚不是要接他父亲回家的吗?你有制定好计划没?” 提及正事,滑淼才没有跟诗乔计较下去。 她扫了一眼小区,“现在不过七点多,据打听到的消息,家主会在八点左右出来散步。” 第0504章 挚爱 诗乔顺着她的话道,“所以我们要在家主出来散步的时候,将他拐走?” 滑淼眯了下眼,再次甩过去了一个阴狠的眼神。 诗乔这才意识到她再次说错话了,连忙噤了声,表示再也不插嘴了。 滑淼抬手看了眼时间,然后直接朝着小区走去,“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虽然到现在,诗乔都没能知道自己会在今晚的任务上扮演什么角色,可还是嘟着嘴跟上了滑淼。 她如今是伤患,右手绑着石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偏偏,诗乔倒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大大方方地接受着路人的打量。 滑淼眼一抽,直接拽住了诗乔,将她拉到了一棵隐蔽的大树后面。 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太引人耳目了。” 诗乔嘻嘻笑了一下。 滑淼此刻与她的距离极近。 若是放在往常,她诗乔定是要好好调戏一番这个冰美人的。 可是,诗乔现在却不敢。 因为这个冰美人,可是她未来的小姑子。 她可不想得罪她,然后让滑淼成为她幸福路上的阻碍。 很乖地点头,“嗯,我今晚就待在这里。” 滑淼怪异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吩咐道,“待会推家主出来的会是一名女人。虽然明面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暗中可能还有不少人,所以……” “所以,我会引起那女人的注意力,逼她把隐藏在暗中的人都现出身来。” 滑淼的眼神总算带了点赞赏的意味,看的诗乔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滑淼又跟她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诗乔还站在树后。 若有所思地用手摩挲着下巴,然后笑了。 她是威邦的下属,有些东西是必需品。 诗乔很快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简易的化妆盒。 她很吃力地用左手帮自己化妆。 可这些已经是她深入骨髓的技能。 相比较而言,用左手只是稍微麻烦了一点,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按照印象中的那个人儿,诗乔很快换了张脸。 她刚收起化妆盒,耳边就响起一道车轮滚动的声音。 来了! 诗乔小心地摒着呼吸,扭头望向来人。 就看到榕阳炎无精打采地坐在轮椅上。 推着他的,是一名面向凶恶的女人。 诗乔又转过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迈开了脚步。 榕阳炎坐在轮椅上。 双目无神,愣怔而又空洞。 他觉得他此刻就像个行尸走肉。 可他除了像个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根本没别的什么可以做的了。 他的手无力地放在大腿上,目光却一直看着前方。 突然,他的前方蹿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天色微黑,透过打在那身影上的昏黄灯光,榕阳炎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很柔曼的五官,给人很温顺的感觉。 榕阳炎明明不认得她,可那张脸却偏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要冲出来,可却被禁锢住了。 榕阳炎很震惊地望向那女子。 那女子朝他走进了。 还弯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女子笑起来很美,极是温婉柔顺。 榕阳炎也猛地将双手撑在了轮椅上,死死地握着。 他明明不认得她,记忆里也没那个女子的影子,可他全身上下,却突然疼得厉害。 儿子告诉他,他此生只有一个挚爱,那便是他的母亲。 他看过他母亲的照片,的确美得空灵,不似人间女子。 可不知为何,当他捧着那女子的照片时,心里全然没有半点悸动。 倒是此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给了他熟悉又心疼的感觉。 他想起身,可不过刚抬起了一些高度,他的身子又重重地摔在了轮椅上。 他又沙哑地张了口。 可奇怪的是,他望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明明心里有很多话要讲,可张了口,却又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只是,望着那女子的目光时,他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啮噬过,很疼。 呼吸渐渐变得吃力。 推轮椅的女人终于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刚弯下腰,想要问他怎么了。 可榕阳炎却看到,他面前的女子脚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望着他,一步步往后退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女子的脸陷入黑暗,越来越模糊。 榕阳炎呆愣地望着她。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流失掉了。 他又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推轮椅的女人的衣袖,语气急切,“快!将那个人给我带过来!” 有些东西是天生,是本能。 榕阳炎从小生活在榕家,那凌厉的气势与生俱来。 就算他如今的模样被任何人瞧见了,都不会被认为是榕家的家主。 可他此刻的气势却不减。 推轮椅的女人的手一哆嗦,明显被吓到了。 却不敢不听从他的吩咐。 她迅速走到了小角落,一边看着榕阳炎,一边低声打了个电话。 再度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榕阳炎不知何时从轮椅上滚了下去。 他很狼狈地在地上爬行着。 一点一点的蠕动着。 地面很是潮湿,被留下了一长串的印记。 女人心一惊,连忙上前,想将榕阳炎搀扶起来,榕阳炎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滚开!” 没什么比见到那个女子来的重要了。 榕阳炎对那个女子分明没有半点印象,可他却觉得眼眶渐渐变得酸胀,喉咙也像堵了棉絮似的。 连眨一下眼,呼吸一口空气,都疼痛无比。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他一定认识那个人! 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女人还是将榕阳炎搀扶到了轮椅上。 轻哄着,“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夫人了?你儿子快回来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榕阳炎摇头摇的坚决,“不,我一定要见到刚刚那个人。” 女人一脸无奈。 “先生,你也不能一整晚都待在外边吧?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去找了,还不一定能找到,如果说人找不到,你就要一整晚不回家?你是要让你的儿子担心吗?” 女人一连续的问题堵住了榕阳炎。 榕阳炎张了口,却无从反驳。 无力地垂下了头颅。 衬上他此刻狼狈不堪的面容,看上去,竟令人心酸。 女人如释重负地笑了,伸手掸去了榕阳炎衣服上的灰尘。 “放心吧先生,我将我认识的朋友都派出去了,所以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榕阳炎此刻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道了一声“好。” 女人推着轮椅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面前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拦住了他们的道路。 第0505章 是你啊孩子 女子的五官明明很清秀,可那张脸上却四处流动着寒气。 眼神更仿佛夹了无数冰渣子,很冷。 推轮椅的女人一愣,滑淼已经朝他们走近了。 女人立即警惕地望向滑淼。 她隐隐猜到了来人的目的。 可藏在暗处的人,刚刚都被派出去了寻找刚刚的那位女子。 她现在,跟本就是孤立无援! 她又迅速推着轮椅转了个圈,背对着滑淼。 可她的面前,又走出来几个黑衣大汉。 体型粗壮,眼神锋利。 女子的目光哆嗦了一下,可转瞬就变得锐利。 “你们是什么人!” 滑淼已经越过她,走到了她的跟前。 “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回答我们,你知不知道轮椅上坐的人是谁?” 女子的指尖哆嗦了一下。 却强撑镇定,“我是负责照顾这位先生的保姆,我家先生只是个普通人,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滑淼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废话,直接朝着身后的几人做了个手势。 “动手!” 女人很快寡不敌众,被一名黑衣大汉制服。 滑淼走到榕阳炎跟前,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弯下了腰。 很恭敬地道,“家主,属下来迟了。” 榕阳炎却只是掀开扫了她一眼,然后又扫了她身后,却一言不发地又垂下了头颅。 仿佛,他只是个局外人,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滑淼站了起来,推着轮椅走向小区门口。 诗乔早就等候在了小区门口。 她此刻还是顶着刚刚的一副妆容。 看到滑淼,立刻眯着眼走了过去。 很熟稔地打招呼,“嗨!事情成功了吧?”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榕阳炎,又嘿嘿笑了两下。 她装作没看到榕阳炎眼里的激动,抚上了她的面颊,轻声开口,“这张脸怎么样?你还熟悉吧?”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滑淼也是很震惊的。 不敢置信,姜谷珊竟然没死! 可当看到她手上的绷带时,她就了然了。 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推着榕阳炎。 榕阳炎却不像滑淼那样淡定。 撑在轮椅上的双手,已经泛起了森白的骨节。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诗乔,好久才张了口,“你……是谁?” 声音很沙哑,却难掩那一丝颤抖。 只是话落,诗乔就愣住了。 滑淼也愣住了。 家主怎么……怎么把姜夫人给忘了? 诗乔眯着眼瞧着他。 她看到榕阳炎眸底最深处的那一丝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倒是奇了怪了。 据她所知,在姜谷珊偷汉子的事情没别揭发之前,她与榕阳炎是有一段美好幸福的生活的。 可这个当事人,怎么就把姜谷珊忘记呢了? 诗乔轻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榕阳炎的问题,答非所问地回,“这个问题,我想你还是换个人问比较好。” 她又扭头望向滑淼,“嘿,我可以先回去了吧?” 滑淼轻“嗯”了一声。 诗乔又冲着榕阳炎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榕阳炎一直呆呆地望着诗乔的背影。 那张脸,他很笃信,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就是有着一张熟悉面孔的女人,表现出来的举止却很让他陌生。 似乎,能让他产生悸动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那张脸…… 他终于还是昂头看向滑淼,沙哑开口,“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 滑淼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不知道榕阳炎是怎么将姜夫人忘记,又将她给忘记的。 可她还是稍稍欠了下身子,恭敬地回道,“家主,我们现在去见大少爷。” “大少爷?” 榕阳炎不解地望向她,然后又呢喃了一声,“他是谁?” 这个样子的榕阳炎是很让人心疼的。 眼神迷茫没有半点焦距,仿佛一个迷了路的孩童,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滑淼清晰的感觉到了心里的那丝酸疼。 然后朝着身后的几人挥了下手,“将家主抬上车。” 榕阳炎没有挣扎。 车子很快便抬到了榕氏。 夜晚的榕氏还是有不少加班的员工的。 当滑淼推着榕阳炎出现在榕氏大厅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家主……回来了? 可此刻的榕阳炎,却不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 记忆中的榕阳炎,自身就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光光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得直哆嗦。 可现在,那分明就是另一个榕阳炎。 模样不变,可他的身上,却再没了那股凌厉的气势。 他反倒一直垂着头,很狼狈,周身再没了那股强大的气场。 员工们愣愣地看着榕阳炎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阖上后,原本寂静的榕氏,终于因为榕阳炎的到来,叽叽喳喳成了一片。 总裁办里—— 滑淼被榕昀叫进来后,也没被分配什么实质性的任务。 他只能无所事事地站在墙边发呆。 反倒是榕昀,一直低着头认真处理着公务,手中的笔没有停过。 忽然,门被人轻敲了几下,传来滑淼的声音,“大少爷。” 滑树一愣,扭头看到榕昀手中的笔竟然停了下来,却保持着握笔的动作,一动不动。 僵硬的像座雕塑。 滑树不敢上前,只得走到门边,刚要开门,他却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再然后,他的身子就被一股大力给扔到了一边。 他倒退了好几步,身形才稳了下来。 委屈地看向榕昀。 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就看到榕昀那颤抖的身体。 滑树再次愣住了。 怎么回事? 这个样子的老大,好像是激动啊…… 可门外的不就是滑淼吗,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让老大见一面都激动了? 他好奇地走过去。 榕昀开了门。 露出了门外的两个人。 一个站,一个座。 可当滑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那座的人身上时,他的眸就因为不可置信而睁大了。 家主……怎么来这了? 榕阳炎此刻终于抬起了头,看见是榕昀时,他就想起这个孩子昨日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望着他,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挤出了一抹笑容。 “是你啊孩子。” 榕昀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然后对滑淼使了个眼神。 滑淼想起榕昀又吩咐给她的事,虽然疑惑,可还是恭敬地退下了。 滑树被她一同拽走了。 榕昀将榕阳炎推进了办公室的里间。 状似轻松地问道,“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去——” 第0506章 这就是……父亲? 榕阳炎此刻的表情亲和极了。 “不用了孩子,我不饿,也不渴。” 榕昀只好咽回话,又蹲下身子,直直凝视进对面的那双眸中,“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榕阳炎轻扯了下嘴角,“抱歉啊孩子,我想,我可能是真的不认识你。” 可后半句话他却没说出来。 他不认得他,可他却觉得他很熟悉。 好似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一见到榕昀,榕阳炎就止不住地感到亲切。 和见到那张脸是不一样的。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他很难过。 身体里的每一个骨头都在喧嚣着疼痛。 可见到这个孩子,那些疼痛都一一驱散了。 他又伸手,轻轻落在榕昀的头上。 榕昀的身体一震,却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榕阳炎。 他感受到头顶那股轻柔的力度。 记忆中,榕阳炎从没有和他做过这番亲密的举动。 他那时只顾着恨他了。 可现在不同了。 有些紧张,还有些小雀跃。 父亲的手好大,好暖…… 揉了揉榕昀的头,榕阳炎又将手拿开了。 他很吃力地转动轮椅,望向处处透着股低调奢华的卧室。 问道,“孩子,这是哪里?” 榕昀这才想起正事来。 他克制住了血液里那股想要喊出“父亲”的冲动,压抑着回道,“这是我的办公室。” 当初,这个地方还是他为他挑选的。 榕阳炎“哦”了一声,几秒后,才又问道,“是你命人将我带到这个地方的吗?” 榕昀捏紧了拳,“是。” 然后,他不等榕阳炎再说些什么,就立即开口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在这边待一会,有什么需要……你叫我就行。” 榕阳炎看着他走到门边。 不知为何,榕阳炎一瞬间竟有了亏欠他的心思。 他说不出来拒绝的字眼,只好缓缓低下了头颅,什么都没说。 榕昀回到了办公桌旁。 可看着面前一摞厚厚的文件,他再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 他靠在了椅背上,昂头望向壁顶,发起了呆…… 不多久,门就被人轻敲了几下。 滑淼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白衣大褂的医生。 榕昀此刻似乎很疲惫,他只是眼神示意了下里间,滑淼就将医生带进去了。 不过十几分钟,医生就离开了。 滑淼走到榕昀的跟前,低声说道,“大少爷,家主睡下了。” “你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听着耳边开门关门的声音,榕昀也缓缓闭上了眼…… 诗乔打的来到了榕氏门口。 下了车,却并未走进去。 她如今还是顶着姜谷珊的面貌。 若是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视野,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诗乔就倚在小角落的墙边,直到站的双腿发麻时,她才努努嘴,然后拨了滑树的号码。 她知道滑树还在里面。 她刚刚看到滑树跟着滑淼走了出来,再回去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一位医生。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滑树。 可她却突然有些想他。 想他,便打了。 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小乔吗?这么晚了打给我,有事吗?” 滑树此时的声音可爱了,诗乔又忍不住起了戏谑他的心思。 想起刚刚看到的滑树的姐姐,诗乔灵光一动,轻佻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 “阿树,我刚刚遇见了个冰美人。” 滑树黑了脸,对于两人之间再次恢复成往日的相处模式,他不知该不该庆幸。 可他刚刚看到了家主,他就一瞬间想起诗乔的父母。 他与他们,还有一面之缘。 滑树的心暗暗缩紧了,悄悄深吸了口气,才开口,“是吗小乔,那你一定很喜欢她了,不然你不会到现在都还将她记在心底。” 诗乔轻笑了一下,“是呐,我能不喜欢她吗?” 她能不喜欢她吗? 那个人可是滑树的姐姐。 当然,诗乔没有将大实话说出来。 “对了阿树,你现在有没有空,你出来下。” 滑树还是有些迟疑的,“有事吗小乔?” “我想你了,想见你一面。” “……” 滑树的面上爬上了两朵红。 可他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羞愧。 他个没出息的东西!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大脑便僵住了。 “好不好嘛阿树,我想你了,你出来让我见一面好不好?” 滑树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可几分钟后,他还是木讷地出现在了榕氏的门口。 耳边的车铃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滑树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然后,便明白过来了。 掏出手机,声音听着竟有些无奈,“小乔,我出来了,你在哪里?” 手机里响起的是一串笑声。 然后,电话便被挂掉了。 滑树又将偌大的榕氏门口打量了一遍,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他有些失望地垂下眸。 他……又被耍了吗? 转了身,刚要离开,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呦阿树,你不过才出来了一会,怎么又走了?” 滑树的眸底闪过一道惊喜,却面不改色地转过身。 “小乔你——” 可剩下的话却在见到来人的面容后,生生卡在了喉腔里。 身为榕家的下属,尤其是榕昀的下属,滑树怎么可能不认识姜谷珊。 可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在他看到对面这张熟悉的面容后,就被惊吓的愣住了。 他张了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夫、夫夫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诗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双大而有神的眼底,潜藏着些许的不怀好意。 像极了诗乔的眼神。 滑树的目光下移,就看到了女子绑着石膏的右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 他无奈地松了口气,“小乔,你怎么扮成夫人的样子出来了?若是被老大看到了……” 诗乔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阿树,我刚刚可是听从榕昀的吩咐办了件大事,怎么,看到我这个样子,难道你就猜不出来我刚刚去做了什么?” 饱含深意的一番话,滑树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家主刚回来,这诗乔就扮成了夫人的模样。 莫不是,她扮成夫人的模样,是去接家主的? 可是…… 我靠!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现在才知道! 感受到滑树越来越委屈不满的眼神,诗乔忍不住弯眯了眼,“谁说阿树你最近没有事做的?我如今可是个伤患,你忍心让我个伤患做这做那的?” 第0507章 我来接你回家 诗乔自是接受到了滑树委屈的小眼神。 她虽然是很想笑的,可她还是生生憋住了。 寻着了滑树的手,紧紧地牵住。 “好了阿树,我有些累了,我们先上车吧,到车上我再跟你细讲。” 滑树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诗乔的举动,满脑子都是愤恨。 上了车,诗乔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扫了滑树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阿树,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因为榕昀是个难伺候的主。 你若是想知道榕昀为什么不派你,你就回去问他吧。 不过你现在最要紧的任务,还是先将我送回诗家吧。” 滑树自然是不好再说些什么。 车子开到了诗家。 诗乔下了车,又冲着滑树笑了笑,然后才款款走向诗家。 …… 深夜,总裁办里—— 榕昀靠在椅背上,突然缓缓睁开了眼。 眼里却不见刚睡醒的懵然。 他淡淡扫了眼里间的门,然后勾了丝浅浅的笑。 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上了车,榕昀的眸底忽的变得璀璨。 引擎发动,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柔软的笑声。 然后转动了方向盘,朝着某一处驶去。 聂秋欢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忽的感觉床头塌陷了一角。 跟着,便从四面八方涌来了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被人扳过了身子,忽的有一双很柔软的双唇,很轻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人轻咬着。 不疼,却酥酥麻麻的。 聂秋欢的心底都跟着涌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渴望。 那双柔软的唇,开始转移阵地。 顺着她纤柔的下颌,移到了她的锁骨。 轻吻着,留下了一连串湿哒哒的印记。 榕昀见聂秋欢一直不醒,亲吻的地方也越发恣意了起来…… 一点一点地向下移着…… 胸前突然一凉,聂秋欢模糊的大脑终于开始轻轻转动了起来。 却感觉有一双很柔软的唇,在她的身上四处移动着。 依旧是很轻的触感,却又仿佛带上了电,聂秋欢止不住地哆嗦了几下身体。 很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就看到有个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 很艳丽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哦?你醒了吗?” 榕昀昂头看向她。 瞥到聂秋欢那如小兔般懵然的眼神,又轻笑了一下。 然后翻了个身,躺在了她的一侧。 他又伸手环住了她。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宽阔的胸膛处。 榕昀的眉梢处,渐渐有柔软的爱意,爬了上来。 他又低头,吻了吻聂秋欢的头顶。 “小蠢货,你想不想我?” 聂秋欢一直呆愣地望着他。 又是梦吗? 可是,这个梦,好真实…… 她生怕打碎了这个梦,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了榕昀的脸上。 她贪恋地望向他。 好真实的触感。 就跟真的小昀似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聂秋欢忽的想起,前天晚上,榕昀就是偷偷摸摸地来看她的。 那现在—— 看着榕昀一脸柔软的笑意,聂秋欢的手忽然用上力,狠狠掐了下榕昀的脸颊。 因为疼痛,榕昀倒吸一口凉气。 他随即又钳制住了聂秋欢的双手,紧紧地束缚住。 他危险地逼近她,两人间鼻对鼻,额对额。 “小蠢货,你如今胆子真是肥了你——” 话还没说完,聂秋欢就笑了。 一脸撒娇似的笑意,看的榕昀一愣。 聂秋欢忽然伸手抱住了榕昀精壮的腰,软软道,“会疼,那就代表我不是在做梦。” 看着胸前的小脑袋,榕昀只觉得心里软软的一团,什么怒意都发不出来了。 可是,他却忍不住想笑。 他的小蠢货,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 可却将怀里的聂秋欢抱紧了几分,他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轻声开口道,“嗯,你不是在做梦,是我。” 聂秋欢一直缩在他的胸膛。 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闻着安心的气息,聂秋欢只觉得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不知抱了多久,她才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又向后挪动了一些,隔开了与榕昀的距离。 “小昀,你怎么来了?” 榕昀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可眸底,却潜藏着一丝轻易不可察觉到的爱意。 “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我就过来看看你。” 不知为何,只要聂秋欢一想起前日榕昀竟然偷偷摸摸地过来看她时,她的心里就要涌出来了一股愤怒。 她眯着眼瞧着他,“那前天夜里,你是不是偷偷来看过我了?” 这个世上,榕昀只给了一个人可以在他面前撒娇发火的权力。 她是他的小蠢货。 她叫聂秋欢。 面对聂秋欢的指责,榕昀倒是很大方地应了,“嗯哪,是我,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那我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还不承认?” 榕昀又将手搭在了聂秋欢的腰上,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给揽了过来。 他又将她向上托了一些,他与她的视线堪堪齐平。 然后,他又覆在她的耳边。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将气息尽数喷在了聂秋欢耳后的肌肤。 两人间做过不少亲密事。 是以,榕昀早就摸清了聂秋欢的敏感处。 只要他一凑近她的耳朵,聂秋欢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了。 察觉到她的身体反应,榕昀一点一点地笑出了声,“小蠢货,你的身体可是出卖你了。” 聂秋欢被他的唇瓣撩 拨地脚趾甲都渐渐变得酥麻起来。 然后伸手,推开了几乎趴在她身上的榕昀。 恶狠狠开口,“你给我注意一点,小公主经不起折腾!” 榕昀一愣,然后脸就黑了。 然后迅速用被子将聂秋欢裹成了一个粽子。 他又将粽子紧紧抱在怀里,对准她的嘴唇,亲了又亲,这才满意地将下巴搁在了聂秋欢的头上。 他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了。 聂秋欢才敢动了动身体,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问,“小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榕昀闭着眼,轻嗤了声,才回道,“小蠢货,你不知道你的手机出卖了你的地址了吗?” 手机…… 想想自己一个月与与世隔绝的生活,聂秋欢的嘴角无奈地抽了几下。 好吧,她可能过惯了这种日子,倒是忘记了现代生活还有那么多先进的设备了…… 榕昀见她不说话,又笑了,然后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小蠢货,你想不想我?” 对着手机,聂秋欢什么话都能讲的出来。 可当她面对榕昀本人时,才发现有些话就像哽在了喉咙似的。 不过,她还是轻“嗯”了一声,开口说道,“想。” 这个回答明显让榕昀很满意。 他将粽子搂紧了,又开口,“小蠢货,我来接你回家。” 第0508章 你回来就好 这明明不是情话,聂秋欢却觉得比情话还好听。 “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榕昀抚摸着她的头发,再次轻缓地开口,“嗯,一切都好了。” 故意顿了顿,“只不过,还有一件大事没办成。” “什——” 聂秋欢剩下的话还没讲完,便被榕昀吞进了腹中。 “小蠢货,我们该结婚了。” …… 第二天,榕昀将聂秋欢送到了小区的公寓。 他已事先派人打扫过。 甚至,考虑到如今怀了孕的聂秋欢,榕昀还将一些有棱角的家具撤去了。 一走进去,聂秋欢便呆愣住了。 她的公寓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可如今,却空落落地有些可怕。 好多东西,都不见了…… 她扭头望向始作俑者,“公寓里的东西呢?” 榕昀扫了眼她凸起的小腹,很淡定地回道,“万一那些东西伤到了我的小公主了怎么办?” 下一秒,榕昀就又揽着聂秋欢往回走,“可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介意你去我的别墅。” 聂秋欢挣脱不得,只好跟着他走。 来到别墅,蓝姨也已经被送回来了。 已经快中午了。 蓝姨准备了一大桌聂秋欢爱吃的菜式。 榕昀紧挨着她坐下。 他不停地往她碗里夹着菜,看的一旁的蓝姨频频笑出声来。 吃完午饭,榕昀又牵着聂秋欢进了她先前住过的那间卧室。 坐了一上午的车,聂秋欢早已困乏的不行。 本想美美地睡一觉,她却被卧室里新的装潢吓住了。 床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个梳妆台。 梳妆台上的很多小隔间都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精美盒子。 她挣脱开榕昀的手,走过去,随手打开一个,就看到了里面璀璨的项链。 不光如此,梳妆台上还有好多名贵的化妆品。 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又走到衣柜处。 她以前摆放在里面的衣服都不见了,却多了很多崭新的大牌货。 榕昀生怕她会问他她先前的衣服去了哪里,连忙紧张地说道,“小蠢货,这些可是我吩咐蓝姨帮你买的衣服,你不喜欢吗?” 聂秋欢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抱住了榕昀。 她将头枕在他的胸膛处,轻声开口,“谢谢你小昀。” 榕昀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抱在了床上。 他为她盖好了被子,又弯腰在她的唇角处落下一吻。 “小蠢货,你好好睡一觉,我回榕家一趟。” 聂秋欢软软道了一声“嗯”。 榕昀这才离开。 车子很快开到了榕家。 今日榕家的气氛有些怪异。 有些压抑,还有些风雨欲来的征兆。 榕昀勾起唇,可挂在嘴边的笑意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走进榕家,立即有佣人走上前,几分恭敬几分畏惧地开口,“大少爷,家主今早回来了。” 榕昀笑了一声,“嗯,我知道。” 向前走了一步,才问道,“对了他现在在哪里?” “家主正在老家主的书房。” 榕昀随即迈开脚步,朝着书房走去。 走在走廊里,榕昀却意外碰见了最让他厌恶的人。 榕朔。 榕朔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没有露出一丝事情败露的惧意。 看到榕昀,他甚至还停下脚步,冲着榕昀笑了一下,“哥哥。” 榕昀本来不想理他的,本打算直接抬脚走人的。 可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停在了榕朔的面前。 他微微牵动了唇角,露出森白的皓齿。 “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再怎么抢,也终究不是你的。” 可几秒之后,薄唇上那笑就慢慢的凝固起来,仿佛结了一层冰,语气低缓冰凉,“想抢走父亲?你有这个资格吗?” 榕朔笑的依旧云淡风轻,他浑不在意榕昀的目光。 “听说哥哥你,将秋秋接回来了?” 榕昀邪佞地加深了嘴边的弧度,“是吗?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狭小的走廊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 虽然都在笑,却分明是针锋相对的局面。 “所以,我猜,秋秋这次被哥哥接回来,应该恢复身份了吧?” 榕昀的眼底忽的涌动了很深的寒意,“你当初抛弃她,你也就没了再拥有她的机会。” 榕朔却忽然弯了下嘴角,笑的人畜无害,“哥哥,你又不是秋秋,你怎么知道她最后的选择不是我呢?” 榕昀望着他。 对面的那双眸,依旧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可那眸底,分明潜藏着疯狂的偏执! 榕昀没有再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朝着书房走去。 耳边的脚步声远了,榕朔才动了动身体。 他暗暗捏紧了拳,那张清隽的脸也忽的变得狰狞。 好久后,他才恢复了正常。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的脸上又洋溢起了淡淡的笑意。 榕昀走到了书房门口,默了默,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敲了几下房门。 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 榕昀这才推门进去。 榕阳炎已经恢复正了往日的模样。 只是,那张脸上,依旧有着倦怠。 他扫了一样榕昀,本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他就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索性,闭了嘴,只是望着榕昀,什么话都不说。 榕昀的嘴角有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走到榕阳炎身边,淡淡喊道,“父亲,你回来了。” 被催眠的那些日子,榕阳炎记得一清二楚。 可此刻看着榕昀,他心里的愧疚越发大了起来,“阿昀。” 榕昀“嗯”了一声,然后走到茶几处,倒了一杯水。 “父亲,你回来就好。” 榕阳炎的身体狠狠一震。 他活了大半辈子,早已见惯了人生无常。 说他冷血无情一点不为过。 可此刻听着榕昀的话,他的眼眶竟渐渐爬上了一抹红。 他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阿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榕昀走到了榕彭祖跟前,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喂他喝了点水。 “老东西,我赢了。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榕彭祖一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可那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阿昀,你放心。” 榕昀坐在了沙发上,又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我老婆?” 榕阳炎一愣,疑惑地扫了一眼榕彭祖,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榕昀脸上。 榕昀轻笑了一下,笑意很柔软,“父亲,你不期待我的小公主吗?” 小……公主? 榕阳炎的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什么意思?” 第0509章 天方夜谭 榕昀表现地依旧淡定,“我老婆已经怀孕了,有机会你们见个面吧。” 榕阳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张着嘴,呆呆地望向榕昀。 反倒是榕彭祖看到榕阳炎的这幅蠢样,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阿炎,还是那个女孩子。” 还是那个女孩子? 聂秋欢还是温绮念? 可是,对这两个女孩子,榕阳炎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他下意识地冷下了脸。 可又忽的想起,他被催眠的那段时间,榕昀有次来看他。 他第一次在榕昀脸上见到那样悲痛的神色。 他心里的那股愧疚又来作祟了。 他亏欠了他的母亲。 他不能再亏欠这个孩子了…… 他明明想说些软话的,可话到了嘴边,不知不觉就变了味了。 “阿昀,你是榕家的大少爷,怎么在外面乱搞? 你也是我和你母亲结婚后才有的?你怎么就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不得不说,榕阳炎故作严肃说出这么一番……教育性的话,榕昀莫名地想笑。 可是,他眼角还是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父亲是不是带偏话题了? 他们在谈论小蠢货,不是在谈论他怎么把小蠢货的肚子搞大的! 深吸了一口气。 又听到榕阳炎在耳边教育,“阿昀,等你有了孩子,你可不能再带坏孩子。……” 再深吸一口气。 “不行阿昀,照你这么下去,榕家还不得有一堆小公主,不行不行,……” 榕彭祖笑了,好心地开口,“好了阿炎,你关心的太多了。” 榕阳炎一愣,扫了眼榕昀,就看到了榕昀眼底浓重的戾气。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讪讪地笑了笑。 然后就端起一杯茶,装作低头喝茶的样子。 榕昀轻嗤了一声,但还是给榕阳炎留了点面子,扯了别的话题,“说说吧老东西,你准备怎么收拾那个家伙?” “阿朔吗?” “对。” 榕昀余光瞥到榕阳炎的身体一震,笑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老东西,那个家伙可是将父亲藏了一个多月,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 他又扭头望向榕阳炎,一字一顿地开口,“父亲,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榕阳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才开口道,“阿昀,其实那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榕昀就冷了脸色,嘲讽地开了口,“哦?父亲是想说那个家伙没对你做些什么?怎么?你当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你是做梦?” 榕阳炎被呛得说不出话。 正因为他将被催眠的那段日子的生活记得一清二楚,他才狠不下心来。 那段被催眠的梦,是有关榕朔的母亲的。 在梦里,他和原碧槐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很恩爱。 很简单纯真的梦。 榕阳炎却感到心疼。 是他忽略阿朔那个孩子了。 他从来不知道,阿朔那个孩子的心底有着那样简单的梦。 那个孩子,只是希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只是希望拥有疼爱他的父母…… 可这个梦,在现实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榕昀见他沉默,又质问,“怎么父亲?你是想将你这一个月来所遭的罪一笔勾销吗?” 榕阳炎的眸轻轻闪动了下,刚要张口,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道又冷又狠的嗓音又砸了过来。 “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想计较,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家伙!” 看着两人针对的局面,榕彭祖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然后打了圆场。 “好了阿昀,你父亲刚回来,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讨论这件事吧。” 榕昀扭过头,轻嗤了一声。 榕阳炎不明白榕昀为何这般针对榕朔,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顺着榕彭祖的话道,“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感觉有些累了,那阿昀,我先回房了。” 榕昀还在生气,没理他。 榕阳炎离开后,榕昀才望向榕彭祖,不解地开口,“老东西,你也想放过那个家伙?” 榕彭祖笑着摇了下头,“阿昀,这是你们兄弟俩的事,我和你父亲就不掺和了,我相信你会解决好的。” 说的多了,他的呼吸渐渐带上了些小喘。 他停下来稳好了呼吸后,才继续说道,“阿昀,这段时间我和你父亲正好没事,所以和那个孩子见面的事情,就由你安排吧。” 榕昀轻轻笑出了声,忽的眯起眼,“老东西,我问你件事。” “嗯,你说。” “绑架小蠢货的人是你对不对?” 很笃信的语气,榕昀分明肯定了这件事。 小蠢货被绑架就算了,他竟然还在那个屋子里见到了蓝姨。 睡得那么的安稳,那就说明她们的生活是很惬意的。 很明显,蓝姨是派去照料小蠢货的生活起居的。 而蓝姨是榕家的人,那背后的主谋,除了榕彭祖,榕昀再想不到别人了…… “对,是我,我早就知道她是聂秋欢的事,也知道她怀了榕家的血脉。” 榕昀的眸底一下子变得危险,“老东西,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太客气了,你又打上了她的主意?” 危险的语气,却没有让榕彭祖感到害怕。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吃力地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阿昀,难道你不想让那个女孩进我们榕家的门吗?” 榕昀皱了下眉,“她从来都是我榕昀的人,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认可。” 榕彭祖脸上的笑褶越来越深。 “可是阿昀,你也知道那个孩子如今还背负着杀人犯的名声,再加上她温绮念的身份,你觉得她如果跟着你,你却不给她榕家少奶奶的名分,她的生活,会一如既往地平淡下去吗?” 榕昀拧了下眉骨。 老东西说的没错。 外界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榕家。 若是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将小蠢货拴在他身边,却不给她任何榕家的名分。 榕家会遭人诟病。 他的小蠢货,也会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轻嗤了一声,然后淡淡扫了眼榕彭祖,“这么说,你同意小蠢货进榕家了?” 此刻的榕彭祖像极了一名普通的老人。 他的眸底,再没了身为榕家老家主时,处处需要精心算计的利光。 更多的,却是对一名孙儿真真切切的疼爱。 缓缓低下了头颅,又说道,“阿昀,秋秋是个好孩子,等她生下了孩子,就筹备你们婚礼的事情吧。” 第0510章 让他疯狂的气息 榕昀只是愣了下,然后就弯唇笑了,笑意很柔软。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榕昀才走出了书房。 心里止不住地激动和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的小蠢货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嘟嘟”声不过响了一声,榕昀就连忙掐断了电话。 他的小蠢货,怕是还在睡着吧。 还是别吵醒她了。 似乎看到了聂秋欢歪着头一脸酣甜的睡相,榕昀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然后迈开脚步,离开了榕家。 回到别墅,打开房门,榕昀却没有看到床上的聂秋欢。 蓝姨忙完中午的活后便回去了。 榕昀立刻拨打了聂秋欢的号码,不容那端出声,他又立即质问,“小蠢货,你去哪了?” “怎么了小昀,我在外面买手机啊,你总不能让我用一部老人机吧?” 榕昀悄悄松了口气,“好了小蠢货,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你。” “不用了小昀,我正在去温家的路上,五点之前我会自己回去的。” 不容榕昀再说些什么,聂秋欢就惊呼了一声,“啊到了,小昀,我先挂了啊,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你——” “嘟嘟——” 真是个不省心的蠢东西! 她已经和温家没关系了! 榕昀立刻冲出了别墅,上了车,朝着温家驶去。 聂秋欢一下了车,就看见温绮瑞正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温绮瑞长得不耐,尤其是他那双萧索的眼睛,笑起来格外的摄人心魂。 这本该是一副很养眼的画面。 可当聂秋欢,看到温绮瑞怀里拥着的两个女人时,脚步便僵硬住了。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窝在温绮瑞的臂弯里。 聂秋欢一直以为轻佻只是温绮瑞的伪装。 可看到今天这一幕,聂秋欢对温绮瑞大为改观。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一名女人便看到了聂秋欢,她指着聂秋欢说道,“看,温小少爷,那边又来了一个女人。” 温绮瑞扫向她,愣了几秒,然后就笑了。 他拍了拍两名女人,温柔地轻哄道,“好了宝贝,你们先回去,等晚上我再去找你们。” 其中一名女人不满地嘟起了嘴。 可温绮瑞身上却有一种气势,让她隐隐地感到害怕。 两名女人还是扭着细腰,离开了温家。 聂秋欢走过去,望着沐浴在阳光中的温绮瑞,讥讽地出声,“温绮瑞,你这左拥右抱的生活,还真是美好!” 温绮瑞依旧闭着眼。 听到她的话后,才掀起眼帘,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又阖上了,语气不愠不火,“什么事?”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轻佻地喊她一声“小美人”。 他此刻看上去竟有些阴晴不定,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聂秋欢心底的疑惑加深。 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她诧异地望去,就望见乌楠无力地靠在墙边。 面露疲惫,可望着温绮瑞的时候,目光中似乎夹上了一丝极淡的怨恨和悲痛。 乌楠撞上了她的目光,勉强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聂秋欢愣了好久,才被温绮瑞的一声轻笑拉回神。 “小美人,你如今可是榕昀心尖尖上的人了,你又跑来我这小小的温家,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冲,聂秋欢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她隐隐有一种,温绮瑞把她当做撒气桶的错觉。 “温绮瑞,你怎么了?” 温绮瑞还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却换了个姿势。 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昂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语气竟有些恍惚,“小美人,你看不出来吗?你说我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话,聂秋欢更加地笃信了心里的猜测。 她不在的这一个月,温绮瑞绝对发生了什么! 她又想起刚刚乌楠无奈又充满哀伤的目光,心里有个不可置信的答案正渐渐形成。 温绮瑞却突然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聂秋欢的跟前。 颀长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投过来一片黑影。 聂秋欢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温绮瑞却逼近她。 她退一步,他又逼近一步。 聂秋欢的后背忽的撞上一堵坚硬的墙,无路可退。 她望着温绮瑞,咬牙说,“温绮瑞,你发什么疯!快点让开!” 温绮瑞却勾唇,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将双手撑在她的头上方。 他凑近她,努力闻着她的气息。 拼命地给自己灌输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聂秋欢的思想。 可嗅着嗅着,他就发觉,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乌楠的气息。 不同于聂秋欢。 他每每闻到乌楠的气息,某处都会硬的发疼。 她的气息,让他疯狂。 可此刻嗅着聂秋欢的气息,温绮瑞却没有半点的反应。 甚至,他心底那丝悸动,都是因为想起乌楠的气息后,才有的。 见他愣神,聂秋欢咬了咬牙,然后用力,一把将他推开了,语气发着狠,“温绮瑞!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温绮瑞狼狈地坐在了草地上。 索性便没起来,懒懒地躺下了。 他不在乎聂秋欢的目光,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缓缓闭上了眼。 这样的温绮瑞,是陌生的。 聂秋欢盯着他望了几秒,然后就朝着乌楠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乌楠正望着一簇灌木发呆。 聂秋欢望见她惨白的侧脸,比之前缺少了几分精神。 聂秋欢朝她走近,然后笑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楠楠……” 乌楠转过身来望她。 聂秋欢的一头齐耳短发长长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乌楠望着她,好久才涩涩地开口道,“小姐,你比原来更漂亮了……” 怪不得,刚刚先生会赶走那两个女人,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啊…… 她的眼底,渐渐变得黯淡。 聂秋欢笑了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说不上来为何,每每见到乌楠,她就忍不住心底发疼。 乌楠这一副轻雅的笑容下,掩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心思。 乌楠的手冰凉,聂秋欢皱了下眉。 乌楠又说,“恭喜你啊小姐,你终于恢复以前的身份了。” 聂秋欢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感受着掌心处的温暖,乌楠很耐心地解释道,“昀少先前有派人来送过消息,他说温绮念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这话的意思,便是聂小姐会回来了吧?” 聂秋欢眨了下眼,然后才舒了口气,“原来你说的这个啊,不过,我这身份的麻烦——” 第0511章 闹别扭 乌楠又低头,瞥到聂秋欢凸起的小腹,只不过愣了半秒,就笑着打断了聂秋欢的话。 “好了小姐,这可不是需要你烦神的事情了,我想肯定会有人替小姐处理好一切事情的。” 聂秋欢尴尬地松开了她的手。 “楠楠,你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人了?” 乌楠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一丝不淡不浓的笑,扯开了话题,“对了小姐,你要留下来用晚饭吗?” “小姐”这个称呼让聂秋欢有些头疼。 再次严肃地开口,“楠楠,我现在已经不是温绮念了,你不必再叫我‘小姐’了。” 乌楠笑了笑,没说话。 她是先生放在心上的人。 她怎么敢对她无礼。 可是,看到聂秋欢凸起的小腹,乌楠又开口问道,“小姐,你的肚子……” 乌楠对自己的称呼,似乎怎么也改不过来了。 聂秋欢无奈了下,也没有纠结下去。 反倒低头望向自己的小腹,“楠楠,我怀孕了。” 小昀对她说过,两人道路上的阻碍已经全都清除掉了。 她也没必要再提心吊胆的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又对乌楠说,“这是昀少的孩子。” 那先生……怎么办? 想起温绮瑞对聂秋欢的执着,乌楠的心陡地疼了一下。 “小姐,那先生……”乌楠急急忙忙地开口。 一提到温绮瑞,聂秋欢就黑了脸。 她还记得刚刚温绮瑞是怎么对她的。 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血液里沸腾着的怒火压制住了。 “好了楠楠,我今天到温家是来看你的,你怎么又提到温绮瑞了?” 乌楠张了唇,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可每件事都是瞒着她的。 先生都未曾开口说些什么,她又哪来的资格替他开口? 只好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我在温家过的很好,小姐,你都怀了孕了,就不要再担心我了。” 聂秋欢却不信她的话。 想起温绮瑞刚刚的反常,直觉告诉她,一定和乌楠有关。 她狐疑地看着乌楠,“真的楠楠?” 乌楠笑眯了眼,重重点了个头,“我骗你做什么,管家一直很照顾我。”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管家的确很照顾她。 在发现她和温绮瑞的肉体关系后,管家基本上都不让她做杂事了。 可是,想到这里,乌楠的心脏某处还是疼了一下。 管家对她很好,先生对她却……一点也不好。 他对她很凶狠,他似乎不知道温柔二字如何写,他每晚压着她时,都是往死了折腾她。 比起现在的关系,乌楠无比地怀恋她还是他的助理时,不近不远的疏远。 她爱他爱的卑微。 她从不奢求什么,她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可是,上天似乎将她的心愿实现的过头了。 她不仅能看着他,还能和他有那样亲密的关系。 但只要一想起每晚的事情,乌楠脸色就变得惨白。 那样的肉体关系,对她而言,却不是满足,而是温绮瑞对她变相的折磨。 除了脸色不太正常以外,聂秋欢倒也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尽管她不信乌楠的话,可她还是装作信了。 抿着唇浅笑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楠楠,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在温家真的呆不下去的话,你就过来找我。” 这样的话,若是放在从前,乌楠定会置之不理。 可现在,乌楠明显犹豫了。 她不知道温绮瑞给她的折磨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可她却受够了这种被当做发泄品的日子。 然后说道,“谢谢小姐。” 没什么好说的了,聂秋欢跟乌楠告别。 回到庭院的时候,聂秋欢发现温绮瑞还躺在草地上。 想起温绮瑞刚刚对她做过的事,她就莫名地有些窘迫。 若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或许,她会当做这是玩笑,一笑置之。 可是,诗乔先前告诉她,温绮瑞对她的确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此刻再面对他,竟有些畏惧了。 可聂秋欢走到温绮瑞跟前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然后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温绮瑞。” 温绮瑞没睁眼,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事小美人?” 聂秋欢有些窘迫,“我刚刚去看过楠楠了,她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一提及乌楠,温绮瑞的小腹处就没由得来的升起一团火。 他的周身也跟着涌动了凉薄的气息。 “怎么?她跟你抱怨我对她不好了?” 他所有潜藏着的情绪,在提及乌楠时,都跟着爆发了。 聂秋欢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温绮瑞,你心情不好?” 温绮瑞冷笑了一声,“只要你不跟我提那个女人,我的心情就会很好。所以小美人,能不能麻烦你,别每次找我的时候,都将那个女人的名字挂在嘴边。” “你——” 温绮瑞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显然是不想再与她开口 交谈的意思。 他到底怎么了啊? 聂秋欢忽然觉得,他似乎在跟谁闹别扭。 这个念头一出现,聂秋欢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乌楠那张清秀的脸。 看着温绮瑞的后背,聂秋欢忽然勾唇笑了。 “那我走了温绮瑞,前段时间麻烦你的照顾了。” 她也不在乎温绮瑞冷淡的反应,说完后就离开了。 一走出温家,聂秋欢的耳边就想起一阵刹车声。 一辆车子缓缓停在了她的跟前。 车窗摇下,露出榕昀的那一张脸。 聂秋欢有些惊喜,立即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昀,你怎么来了?” 榕昀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无事后,才一把将她捞了过来,直接覆上了她的唇。 力度很轻地啃咬着,直将她的上下唇瓣咬出别样的风情后,他才松开了她。 聂秋欢红着脸坐好。 榕昀轻嗤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问,“来这做什么?你和温家已经没关系了。” “我知道,我就过来看看一位朋友。” 榕昀瞥到她的小腹,“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我。” 聂秋欢轻“嗯”了一声。 车子开到别墅。 榕昀直接弯腰抱住了聂秋欢。 他抱着她走向别墅。 特地吩咐过,因此蓝姨今晚没来帮忙。 榕昀将聂秋欢抱到了沙发处,又帮她盖了毯子,才问道,“饿不饿?今晚想吃什么?” 聂秋欢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榕昀一问她想吃些什么,她就想起榕昀先前为她做过的粥。 现在想起来,聂秋欢竟觉得有些美味。 第0512章 怎么也爱不够 “小昀,我想喝粥。” 榕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先看会电视,我这就去煮。” “好。” 聂秋欢歪在沙发上,调换着电视频道。 然后就看到了有关言雅的新闻。 言雅衣不蔽体地出现在了屏幕里,身旁还躺着两个相貌丑陋的男人。 聂秋欢却有些不可置信。 言雅,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聂秋欢又试着调换了其他的新闻台。 可播放着的,无一不是有关言雅的。 榕昀将米下了锅,又将切碎的蔬菜放进去后,才洗净手,回到客厅。 看到电视屏幕里的言雅,皱了下眉,拿起遥控器就换了个台,“看她做什么,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同情。” 榕昀随后坐在了她的一旁。 聂秋欢笑了笑,然后将头枕在了榕昀的腿上。 她昂着头看他,软软地撒娇道,“小昀——” 榕昀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他和她四目相对。 然后伸手,缓缓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部肌肤,声音低柔的不像话,“怎么了小蠢货?是不是饿了?” 聂秋欢摇了下头,“我只是感觉这一切像在做梦。” 他们两人难得像现在这样,有闲暇的时间来聊天。 客厅的气氛,宁静而又安谧。 榕昀低低地笑出声,他深深地望着她,“我也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聂秋欢捉住了脸上的手,笑道,“小昀,我问你,言雅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怎么又提她了?” 见他皱眉,聂秋欢连忙说道,“我好奇啊,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在帮我报仇?” 她此刻的嗓音软极了,榕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抽出自己的手,然后盖住了她的双眼。 聂秋欢吃吃地笑了。 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饶的榕昀的手心很痒。 他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声音低沉地说道,“小蠢货,那个女人是罪有应得。” 聂秋欢想将榕昀的手拨开,榕昀反倒更大力地覆住了她的双眼。 聂秋欢只好垂下手,“那小昀,你就不担心言雅会来报复吗?” 榕昀冷嗤了一声,“她敢来报复?” 低头瞥到聂秋欢嘴边的笑意,他又说道,“她若是真敢报复,我就百倍千倍的还给她。” 话里有一股冷意,聂秋欢却不感到害怕。 相反地,聂秋欢反倒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她笑了笑,忽然就想看看此刻的榕昀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就用力地拨开了覆在眼睛上的那只大手。 那双漂亮的眸里,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眼里的她。 她冲着他温软地笑了,“小昀,我今天去温家,楠楠说你之前有派人去过那。” 一提到这事,榕昀就皱起了眉。 他想起小蠢货如今的身份,还背负着“杀人犯”的名声。 可他,却还没替她处理好这件事。 然后,他就掏出手机,拨了滑树的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树,你现在去向各大媒体透露一个消息,就说唐千云是言雅杀的,和小蠢货无关。” 陡地从榕昀嘴里听到“小蠢货”这个熟悉的称呼,滑树还是有点愣神。 脱口而出了一句,“老大,‘聂小姐’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又想起她了?” 个蠢东西! 自从思春后,办事能力明显下降了! 榕昀的眉心跳动了几下,然后才开口,“如果这事你办不好,以后就不要再替我做事了。 不等滑树反驳说些什么,榕昀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旁,他又拿起聂秋欢的小手,细细地把玩着。 对于他的小蠢货,榕昀觉得自己怎么也爱不够。 他的眸底,渐渐有爱意流露了出来。 他又低头亲吻她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浅吻着。 聂秋欢吃吃地笑了,缩回手,躲开了他的亲吻。 榕昀却将她托起,他让她坐在了她的腿上。 他又将头颅搭在了她的脖颈处,并深埋了下。 聂秋欢笑了笑,然后瑟缩了一下脖子。 她躲避着他的亲吻。 “好了小昀,别闹了。” 终究是顾忌着她的身体,榕昀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脑海里的旖旎画面都一一驱散了。 起身,“我去看看粥煮好没?” 看着他慌忙逃离开的背影,聂秋欢摸着她的小腹,可肩膀却颤抖了起来。 …… 此时的温家—— 聂秋欢离开后没多久,乌楠就又回到了庭院。 温绮瑞还躺在草地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有微凉的风吹来。 乌楠站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他。 不知看了多久,在感受到小腿有些僵硬的发麻时,温绮瑞仍然没有起来的意思。 夜这么凉,先生再躺下去,怕是身体会吃不消吧? 乌楠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迈开脚步,走到了温绮瑞的跟前。 “先生。” 夜很安静。 温绮瑞一直躺在地上。 耳边没有一丝杂音,可陡地听到乌楠的嗓音,温绮瑞的身体还是震了一下。 他心里明明有些悸动的,明明是有窃喜的心思的。 可当他睁开眼,看到乌楠脸上那依旧一副淡淡的笑容时,他的理智再次被熊熊怒火烧没了。 可随后他又紧闭上了眼。 乌楠见他默不作声,只好轻声开口道,“先生,再这么躺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饱含关切的声音,温绮瑞感到他的心尖似乎颤抖了一下。 她关心他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就在温绮瑞沉浸在喜悦中,乌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先生,若是小姐看到你这幅样子,恐怕也会难过的。” 温绮瑞心底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丝温情,在听到乌楠这样的话后,忽的冷却了下去。 呵,也对。 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她的上司。 他当初,那般明确地告诉过她,他对小美人是有着异样心思的。 怕是如今,她都是这样以为的吧。 他现在只是用着上下属的关系,才将她拴在身边的。 饶是他都那样的对待她了,她却始终都是一副默默忍受的样子。 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不肯问。 难道,她就真的以为,什么女人都能上他温绮瑞的床吗? 她是真的不懂,还是……他对她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温绮瑞的眸底忽的变得冰凉,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凉薄。 他望着乌楠嘴边的笑。 很刺眼,刺的他的心脏都有些疼。 他无比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不爱他。 第0513章 连爱他都是一种错 他到底还在妄想些什么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温绮瑞从草地上起了身。 腿有些发麻,他几乎站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往旁边歪去。 “先生。”乌楠连忙上前搀扶住了他。 再次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身躯,闻到了让他发狂的气息,温绮瑞不过恍惚了半秒,就忽然伸手,将她狠狠地推开了。 “滚开!别碰我!” 厌恶的语气。 乌楠的身子歪了一下,可然后就又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 “先生,你没事吧?” 温绮瑞望着她,忽然笑出了声。 看,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她永远都是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她的心底,真的没有他半点的位置。 不然,为何她还能平淡地说出小美人的事情,还能每天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后,都没有露出半点的不悦。 笑着笑着,温绮瑞便笑不下去了。 他忽的感觉很难过。 做了那么多,试探了那么多,只是想在乌楠脸上看到那一丝在乎他的神色,哪怕就一点点,伪装出来的一点点…… 只要一点点,他就会心满意足,就不会每晚那样的折磨她…… 可是,她宁愿承受着那样的疼痛,也不愿施舍给他一丁点的表情。 是不是,她现在露出的笑容,都只是在敷衍? 这个念头一出来,温绮瑞便感觉到了通身的冷。 仿佛被人用刀切开了皮肤,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寒风中便是彻骨的冷。 “滚!” 温绮瑞离去后,乌楠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怎么也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厌恶她? 他说他喜欢聂小姐,好,那她收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做好了他交代给她的每一件事。 她爱他,甚至低贱到了骨子里,可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那丝爱意。 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她心里的爱意,也越浓。 她却不敢将她的爱表达出来。 她知道,他的心底一直有着聂小姐。 不如,就这么默默地爱着他便好。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就那么容不下她呢? 难道,她连爱他,都是一种错吗? 乌楠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好久后,她才慢慢挪动了脚步,走向别墅。 管家已经做好了晚饭。 温绮雪依旧没有回来。 偌大的客厅,只有温绮瑞一个人。 他背对着乌楠坐在那里。 望着他,乌楠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她现在一见到他,都会想起他对她的折磨。 明明,她以前待在他身边很满足的,很开心的。 可现在,那些东西都不再属于她了。 她一直呆愣地站在那。 管家正好从厨房出来了。 看到乌楠站那望着温绮瑞的背影发呆,突然喊道,“楠楠,快来坐下吧。” 乌楠回了神,却冲着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管家,我现在还不饿,你和先生吃吧。” “可是楠楠你——” 温绮瑞却在此时将筷子往桌上狠狠地“啪”了一下,开口的语气很凶狠,夹着浓的化不开的戾气。 “她爱吃不吃,管家,别管她!正好给温家省点粮食!” 温绮瑞发话了,管家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乌楠又冲着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乌楠离开后,管家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小少爷,楠楠最近惹到你了吗?要不然你——” 剩下的话没说完,温绮瑞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缓缓笑了笑,“管家,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 管家哆嗦了下身体,自是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一股威胁的意味。 虽然仍在惋惜乌楠,可她也不敢再替乌楠说些什么了。 吃完饭,温绮瑞就起身回到了卧室。 在经过乌楠的卧室时,他的脚步还是慢慢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朝那扫去。 却只看到一扇冰冷的门。 他失望地垂下眸。 心里止不住地失落和难过。 可最终,还是抬起脚步,走向了他自个的卧室。 夜深。 温绮瑞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想的都是乌楠。 他想她想的快疯掉了。 在温绮瑞再一次感受到小腹处的邪火后,他还是迅速翻身下床,离开了自个的卧室。 正好撞见管家。 管家手里端着一碗面条。 温绮瑞眯了下眼,语气听不出喜怒,“管家,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管家的手哆嗦了一下,可还是勉强说道,“小少爷,楠楠今天午饭便没吃,她若是再不吃晚饭,我怕她身体会吃不消。” 温绮瑞轻嗤了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多此一举。 对于此刻的温绮瑞,管家是感到害怕的,可还是继续说道,“小少爷,楠楠那么瘦,若是再不吃些东西,她身体迟早会垮的。” 听到这话,温绮瑞皱了下眉,然后就从她手中端走了面条,“我端给她,你去忙你的吧。” 对于他的好心,管家仍旧不放心,“可是小少爷——” 温绮瑞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一想起乌楠几乎一天没吃饭,他的心情就变得烦躁了。 甩了甩手,“够了管家,你去忙你的吧。” 管家喏喏地应了一声,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连忙退下了。 温绮瑞直接转动了门把手,可门却从里面反锁住了。 门纹丝不动。 温绮瑞没由得来的一阵怒火。 她竟敢反锁门! 然后一手护着面,一手用力地拍打着门,“开门!快点开门!” 乌楠一直坐在床沿边发呆。 听到门外的声音,她下意识地以为温绮瑞是来做那档子事的。 一想起温绮瑞的发狠用力,乌楠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体都跟着颤抖了。 在听到门外越来越不耐烦的声音后,乌楠还是吸了吸鼻子,然后上前开了门。 她又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望他,“先生。” 温绮瑞扫了她一眼,然后冷笑了一声,直接伸手拽着她往床边走去。 又来了。 生不如死的折磨又来了。 乌楠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被温绮瑞狠狠地甩开,然后倒在了床上。 她却始终不敢睁开眼,她怕一睁开眼,她这五年来的秘密便会被他知晓。 他都那样的厌恶她了,若是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怕是会狠狠地嘲讽羞辱她一番吧? 却听到耳边一道讥诮的声音,“别给我装死,赶紧起来将面吃完。” 面? 乌楠愣了一愣。 然后才慢慢掀动了眼皮,就看到温绮瑞站在床头柜处。 可床头柜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第0514章 昨晚伺候的不错 “先生,你——” 温绮瑞皱眉,挥手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别废话,赶紧吃掉。” 乌楠却笑了笑,摇头说道,“谢谢你先生,可是我真的不饿。” 对于她的不识抬举,温绮瑞显然是很不开心的。 他一步步逼近她。 乌楠早已脱掉了厚重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贴身衬衫。 正好包裹住了她曼妙的曲线,温绮瑞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想起他每晚趴在她身上时,感受到的便是那柔软的触感,他的某处又嚣张了起来。 温绮瑞渐渐黑了脸,声音听着沙哑又压抑,“你不吃饱,我晚上怎么睡你?” 他从没在她面前讲过这番露骨又轻佻的话。 就算有,那也是在聂小姐面前才有的。 可是现在…… 乌楠恍惚地抬眸望向温绮瑞。 他就站在那里,眸底漆黑一片。 望着她的目光很淡,淡到没有一丝情绪。 没有对她的……厌恶。 乌楠的眸轻轻闪动了一下,可却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丝雀跃。 温绮瑞见她愣神,再次不耐烦地开口,“快点起来给我吃面!” 乌楠没有再矫情下去。 就算温绮瑞让她吃面,只是方便他睡了她,可那也挡不住她心底的开心。 她端起面,一口一口地吃着。 本来不饿的,吃着吃着就感到饿了。 不过几分钟,她就将一大碗吃完了。 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面,乌楠望着手上的空碗,忽然意识到温绮瑞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乌楠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两抹红。 她端起碗,走到温绮瑞跟前,不敢抬头望他,只是轻声说道,“先生,我将碗送到厨房。” 久久都没等到温绮瑞的回答,乌楠只好放弃。 抬起脚步,正要准备离开,她的耳边就忽的响起了一道轻笑声。 乌楠的脚步顿了一下。 可耳边却蓦地又响起那独属于温绮瑞的沙哑嗓音,“你吃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乌楠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想要逃离开,可她的手却突然被人紧紧地拽住了。 她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挣脱开,她另一只手里的碗便被人温绮瑞拿走了。 温绮瑞拥着她走到了床边。 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后背生疼,可乌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的下巴便被紧紧地钳制住了,跟着,便有一道柔软覆上了她的唇。 乌楠愣住了。 她不是没被他吻过。 可那根本就不像是吻,确切的来说是啃咬。 他每晚碰她时,都像头饥饿的猛兽,狠狠地咬着她的唇瓣。 可是,现在…… 他吻她吻的那般轻,仿佛在呵护。 乌楠被温绮瑞吻她时的小心翼翼吓到了。 她望着他紧闭着的眼。 他似乎很沉醉,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她的睫毛纠缠在一起,扇起来痒痒的。 可惊吓明显大于惊喜。 乌楠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处,想将他推开。 温绮瑞的唇依旧覆在她的唇上。 却将她两只不安分的手束缚在了她的头顶。 原本钳制着乌楠下巴的手,也跟着落到了她的眼皮上。 他缓缓盖住了她的双眼,语气近乎轻柔,“乖,闭上眼。”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乌楠不过挣扎了一会,就沉溺在了其中。 她躺在他的身下,很乖地闭上了眼。 温绮瑞又低下头,小心地厮磨起了她的唇瓣。 她吃面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看。 原来,她也不是始终都是一副那淡淡的样子。 她刚刚似乎害羞了,脸颊上到现在还残留着一丝红晕。 她吃面的速度很快,每次都是夹的一大筷子。 温绮瑞忽然有些好奇,她这张嘴里,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面条的。 然后他就情不自禁地将舌头探了进去。 他闻到了面条的葱香味,伴随着让他疯狂的柔软气息。 他渐渐沉溺在了她的娇软中,吻她的力度,渐渐放大了。 好久,他直将她吻得气息渐渐不稳时,他才松开了她的唇,勉强撑起身子,望向她。 因为呼吸不顺,她的脸颊通红。 她的唇瓣,也由于被他吻过,透过股水嫩的光泽。 她的眼紧闭着,可睫毛却颤抖的厉害。 她的身体,也跟着变得软软的。 温绮瑞忍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很勾魂的笑声。 却看见乌楠轻轻蠕动了下眼皮,似乎就要睁开,他就又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屋内的气温渐渐变得升高。 乌楠清晰地感觉到,温绮瑞闯入她身体时,再没了以往的凶狠。 带给她的也不再是疼痛,有的只是说不出来的悸动。 …… 翌日。 乌楠是窝在温绮瑞的怀里出来的。 昨晚的一切恍若是在做梦。 感受着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阳光,乌楠呆呆地扭头望向一旁的男子。 他依旧沉睡着。 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 睡着的他,神色平静,脸上再没有对她的厌恶。 乌楠呆呆地望着那张美得让她心醉的脸。 昨晚的一场欢爱,他对她很呵护,甚至让她有一种他是爱她的错觉。 可她知道的,他的心底只有聂小姐一人。 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发泄品而已。 不知望了多久,温绮瑞终于迷迷糊糊地转醒。 他对上乌楠呆滞的目光。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乌楠便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迅速离开了他的怀抱。 穿好衣服后,她才立在床边,几分恭敬几分疏离地开口,“先生。” 听到她的称呼,温绮瑞原本残留在眼底的那一丝柔情迅速地消失殆尽。 他望着乌楠,然后讥诮地笑了一声。 穿好衣服后,他才慢慢踱步到乌楠跟前。 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逼着她与他对视。 薄唇缓缓上扬了一个弧度,可不过一会,他嘴边的笑便慢慢凝滞住了。 “昨晚伺候的不错。” 瞥到乌楠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却没有停止开口,继续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就做这一行的?” 这一行? 乌楠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的眸底跟着闪过了一道伤痛。 怎么也料不到,她在他心底,就是这样的人? 原以为,昨晚他那样温柔的对待她,他心底对她是有些怜惜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不过就是她的幻想啊…… 他依旧厌恶她,所用的词几乎将她贬到卑微。 第0515章 是不是以前做这行? 可饶是这样了,乌楠却仍旧强撑出一副笑着的模样。 温绮瑞掐着她的下巴,忽的用上了力。 他几乎是将她拽到了他的面前。 很疼,乌楠的牙齿都因为疼痛而打上了颤。 可受过的训练,却让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即使她的唇瓣都开始哆嗦了,她的嘴角,也依旧挂着那丝让温绮瑞看到生厌的笑。 温绮瑞残忍地笑出声来,他缓缓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告诉我,在我睡你之前,你是不是还被其他人睡过?” 他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乌楠感觉呼吸变得吃力,怎么也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她只是望向别处,轻声开口,“先生,若我说没有,你信吗?” 话一说完,她就扭头望向了温绮瑞,再次开口,“先生,你信吗?” 温绮瑞仍旧望着她。 好久后才轻嗤了一声,开口的语气又冷又狠,“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 然后,他将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力度不轻,乌楠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床头柜上。 “砰”地一声响。 乌楠的脸色惨白,疼痛让她的身体都是哆嗦的。 可温绮瑞却仿佛看不到她的疼痛似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他还走到了乌楠身边,弯下腰,冷笑道,“装得还挺像。” 乌楠张了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温绮瑞又冷笑了一声,才离开卧室。 头疼怎么也缓不过来。 乌楠望着冰冷的门,忽的感觉有些疲惫。 爱一个人,原来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吗? 她趴在地上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后,才吃力地站了起来。 又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可乌楠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又迅速下了楼。 温绮瑞昨日约见的两个女人又来了。 他一左一右地拥着她们。 温绮瑞的脸上分明挂着笑意,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瞥见乌楠的时候,他又冷冷勾起了唇。 温绮雪也回来了。 他坐在温绮瑞的对面,可仿佛见惯了温绮瑞这幅轻佻的模样似的,他的表情依旧寡淡,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在见到站在不远处的乌楠的时候,他才皱了下眉,然后喊了声她的名字,“乌楠。” 乌楠一愣,然后走了过去。 “少爷,你找我?” 温绮雪一下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粥,“你在温家都在做些什么?你气色看上去很不好。” 乌楠勉强扯了扯嘴角,“谢少爷关心,我没事。” 温绮雪吩咐管家,“再拿副碗筷出来。” 然后又对乌楠说,“坐下一起用早饭吧。” 乌楠有些受宠若惊,可感受着不远处的男人的目光,她的身体还是轻轻颤栗了起来。 温绮雪扫了温绮瑞一眼,不容置喙地又说道,“坐下吧,温家现在还是我当家。” 乌楠无法拒绝。 她只好坐在了温绮雪的身旁。 可是,她却感觉到,那道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凉薄犀利。 她麻木地吃着早饭,却尝不出来任何味道。 温绮雪吃完早饭后,又对乌楠说,“你今天有事吗?” 乌楠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我有事需要你帮我去做,你今天先跟着我吧。” 乌楠起身,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离开后,温绮瑞才极其阴历地推开了两个女人。 “都给我滚!” 那个女人,她怎敢!她怎敢…… 两个女人被温绮瑞周身的寒气吓到,连忙离开了别墅。 管家出来收拾桌子,见到发呆的温绮瑞,还是好心地开了口,“小少爷,少爷带楠楠出去的确是有事情的。” 温绮瑞迅速地甩过去了一个凶狠的眼神。 管家瑟缩了一下,可还是继续说道,“好像跟那个万古商城有关,不过具体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温绮瑞听到她的话,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甚至,他眼底的寒气越来越重了。 客厅的气氛越来越压迫。 温绮瑞站起了声,很阴狠地吐出了“多事!”二字后,才离开了客厅,走到了庭院处。 他自认为他很理智。 可一碰上乌楠的事,他的理智就没怒火烧没了。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他今早离开乌楠的卧室时,乌楠的头是撞到了桌角的。 然后,他的手便哆嗦了一下。 他明明不想伤害她的。 可伤她最深的,同样也是他。 望着那张脸,他怎么就说出来了那般话。 他竟然问她是不是以前做过这行…… 他将她当做小美人睡了的那天晚上,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层阻碍。 甚至,不久前,他要了她时,他还再次感受到了她的紧涩和美好。 眼底有懊悔,温绮瑞恨不得能扇自己几巴掌。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下决心,他不能再这么发脾气,口无遮拦地说些伤害她的话。 又在庭院里站了会,然后就上了车,来到温绮雪上班的地方。 温家落败后,温氏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温绮瑞很快便走到了温绮雪的办公室。 一走进去,他就看见乌楠站在办公桌旁,正低着头整理文件。 温绮瑞走过去,冷笑了一声,“哥,温氏如今是缺人了还是什么,你竟然将温家的佣人都叫了过来。” 乌楠的脸色本就苍白,听到他阴冷的话后,脸色几乎变得透明。 温绮瑞扫了她一眼。 忽然发现她真的好瘦。 以前他还不觉得,可现在,乌楠的身躯瘦的吓人,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 温绮瑞的心陡地疼了一下,他随即懊恼刚刚又说了口无遮拦的话。 生怕自己再不受控制地张嘴,他连忙噤了声,然后走过去,望向办公桌上零乱的文件。 温绮雪淡淡出声道,“温家的形势一日不如一日,盼着它倒的人很多,如今温氏的人我能用的也不多,既然乌楠是你带过来的人,你不介意我借用几天吧?” 温绮瑞拿起文件扫了一眼,然后才问道,“哥,你知道念念的事情了吧?” 温绮雪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剪个头发,换张脸,她就能瞒过我?” 温绮瑞愣了愣,“你早就知道她是聂秋欢了?” “嗯。”温绮雪顿了顿,然后又说,“母亲在有了你之后,父亲就为了母亲去做了结扎手术,你以为,父亲真的如同谣言那般?” 对父母的印象早就不深了。 只不过想到,当初温绮雪竟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温绮瑞就有些不明所以。 第0516章 他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温绮瑞扫了眼乌楠,见乌楠始终垂眸不语的模样,他就感觉不耐烦,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当初是故意承认小美人的?你一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温绮瑞雪挑了下眉,“你不是一直当自己是伟人的吗?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为那个聂秋欢,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纯粹是因为看好戏,才故意承认聂秋欢的! 一触碰到这个认知,温绮瑞的眼角又微微的突了几下。 做哥哥的做到他这个份子上,也真是…… 温绮雪没有半点的尴尬,反倒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怎么样?为了那个聂秋欢,你做了那么多,她除了送了你一座大楼外,她还送了你什么?你为她做的一切,比起她为你做的,值吗?” 很寡淡的嗓音,无端端透出来一股子冷意。 温绮瑞沉默了。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他对小美人的喜欢,早就是过去式了。 所以,现在听温绮雪掀他的伤疤,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的痛楚。 可是……温绮瑞恍惚地扫了眼乌楠。 她仍旧不为所动。 比起小美人对他的态度,温绮瑞反倒觉得,乌楠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更让他难过。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一想下去,他就又对这个女人发脾气了。 他迅速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文件,问道,“怎么样哥,温家有救没?” 温绮雪“嗯”了一声,随后又冷淡地开口,“你若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你留在这里,也只会耽误我们的时间。”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乌楠,他又怎么会甘心会空手回去? 温绮瑞笑了笑,忽的上前揽住了乌楠的肩膀,“哥,你这可就不 厚道了,如今温家就这么一个小女佣,你将她要走了,那我还回去做什么?” 温绮雪像是见惯了他的脾性,对于他和乌楠的举动,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望着温绮瑞,然后开口道,“乌楠,帮我倒杯咖啡进来。” “是。” 乌楠恭顺地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温绮雪才站了起来。 他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紧紧望着温绮瑞,凌厉地出声道,“你如今可真是个情圣!” 他是他的哥哥,他怎么会看不懂他望向乌楠的眼神? “一个聂秋欢不够!还要来一个乌楠!” “你的心到底有多大!” 对于他话里的讽刺,温绮瑞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好了哥,别发那么大火,万一你倒下去,这温家我可撑不起来。” “你也要成为父亲一样的人吗!” 温绮瑞脸上的笑顿了一下,然后对上了温绮雪的视线,一字一顿道,“哥,我以前就对你说过,如果你也遇上这么个女人,你也会为她发疯,只不过,我只是先后遇见了两个而已。” 温绮雪的唇角上扬起了讥诮的弧度,“真想知道,谁是你的第一个,谁又是你的最后一个?” 他自小担着温家的重担,少有闲暇时间来谈情说爱。 在温绮雪的眼底,情爱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不靠谱的。 因此,当他看到温绮瑞这般地沉溺其中时,他就忍不住生气了。 温绮瑞又说道,“哥,这种滋味你不懂。” 可是想想乌楠带给他的折磨,温绮瑞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哥,我倒是希望,这种滋味,你永远都不要懂。” 温绮雪皱了下眉,还没开口问是什么意思,房门就被人敲了,传来乌楠的声音,“少爷。” “进。” 乌楠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一端放到了办公桌上,另一杯,则递到了温绮瑞的面前。“先生。” 温绮瑞本不想接的。 他一看到她摆出这幅淡淡的表情,他就克制不住体内叫嚣的怒火了。 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然后接了咖啡。 温绮瑞没什么事做,只好端着咖啡走到落地窗前。 透过那透明的玻璃,温绮瑞能看到乌楠纤瘦的身形。 他忽然就好奇,这具纤细的身体,怎么就那么有魔力,让他对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爱不释手? 他一直望着她,全然不知道手中的咖啡已经冷却。 不知望了多久,他突然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形,朝他走近,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 “先生。” 温绮瑞故意作出一副冷冷的表情,“什么事?” “属下的事已经做完了,若你没什么吩咐,属下便先回去了。” 回去? 温绮瑞立马转过了身,放下手中的咖啡,“省的你这幅样子出去丢人,跟我一起回去。” 他又开始奚落她了…… 乌楠的睫毛颤了一下,可还是恭顺地说道,“是先生。” 走到车前,乌楠很自觉地开了后座,坐了上去。 她自知,她没有同他坐在一处的资格。 透过后视镜,温绮瑞能看到她始终垂着头。 他实在不懂。 这个女人的反应怎么就那么平静。 他所有怒火的源头,都是因为她的沉默,可她却仿佛故意惹他生气似的,越发地寡言。 深吸了一口气,温绮瑞突兀地开口,“乌楠,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乌楠一愣,对于温绮瑞这么平和的和她开口讲话,有些吃惊,默了默,回道,“快半年了。” 温绮瑞又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当我的助理?” 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乌楠敢回答的。 她偷偷地爱了他五年。 可她所有的爱,她只敢埋藏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看到。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先生是邦哥看重的人,跟你先生身边,是属下的荣幸。” 温绮瑞冷嗤了一声。 他还期待着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好话,却不料,还是这番机械的套话。 他没再去望她。 车子开到温家,乌楠下了车,又开口道,“先生。” 温绮瑞早就憋着心里的一股郁气了,这会子又听到这个冷淡疏离的称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陡地捏成了双拳。 “滚!” 乌楠欠了下身子,“是,先生,属下告退。” 温绮瑞愤怒地抬眸望去时,就望见了乌楠离去的背影。 他的双眼陡地迸射出一阵怒火。 当天晚上,温绮瑞又开始狠狠地折磨她了。 可乌楠只是咬着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默默承受着他带给她的撕心裂肺的痛,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这幅样子又刺痛了温绮瑞。 他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第0517章 少夫人好! 乌楠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 可她却记得,这次疼痛比以往的哪一次都来的剧烈。 温绮瑞离开卧室后,乌楠还如木偶般,呆呆地躺在床上。 好久好久,她才吃力地进了浴室。 …… 聂秋欢在别墅里的日子过得很舒坦。 这一日,聂秋欢吃完早饭后,便窝在了沙发上。 榕昀一把捞起了她,“小蠢货,今天跟我回家一趟。” “有事?” “嗯,和老东西约好了,让你见见他们。” 聂秋欢的身体有微微地僵硬,“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想去,但你相信我,只是过去吃个饭,老东西不敢再伤害你的。” 提到榕彭祖,聂秋欢就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榕昀的衣袖。 对那个老人,她还是有些心疼的。 “小昀,老家主他——” 榕昀拍拍她的手背,“嗯,没事,老东西已经什么都跟我讲了。” 聂秋欢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这个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聂秋欢默了默,又问,“那今天老家主为什么要见我?” 榕昀笑了笑,“没什么,他只是想见见你这个未来的孙媳妇。” 孙……媳妇。 聂秋欢有些震惊。 所以,她这是被那个老人承认了吗?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啊。 榕昀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将她抱了起来。 聂秋欢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榕昀抱着她,走向二楼。 “好了小蠢货,现在赶紧去换件衣服,老东西让我们早点过去。” 两人进了卧室。 榕昀将聂秋欢抱到了床上,然后打开衣柜,自顾自地挑选了起来。 他眼里的她,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 所以,他只是扫了眼衣柜,就随意挑了件出来。 是一件米白色的呢绒线衣。 他又将衣服丢到床上,“好了小蠢货,快去换衣服吧。” 聂秋欢不好拒绝什么,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换好衣服后,两人就离开了别墅。 来到榕家,聂秋欢下了车,抬眸望向眼前的恢弘建筑。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心境。 榕昀见她发呆,皱眉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走向榕家。 依旧是个大晴天。 很多佣人在宅子里忙活。 见到榕昀和聂秋欢,纷纷低下头打了招呼,“大少爷,聂小姐。” 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时,聂秋欢才拽了拽榕昀的手。 “他们怎么认识我的?” 榕昀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聂秋欢一愣,“知道什么?”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榕昀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他又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你背负‘杀人犯’的名声?” 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聂秋欢愣愣地望着他。 榕昀低低地笑出了声,又开口说,“虽然唐千云不是言雅杀的,但可不能浪费了她的价值,诗乔也是顶着言雅的样子杀了人的,我又怎么会浪费这么个好机会?” 他再次重重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开口,“所以现在,你怕是成了榕城的名人了,一提到你,他们就知道你是我榕昀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 聂秋欢歪头躲开了他的触碰,然后双手握住了榕昀的手。 突然很认真地开口道,“谢谢你小昀。” 感受着手掌心的温度,榕昀眯着眼问,“哦?你要感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将诗乔绳之以法。” 榕昀笑了声,然后凑近她,低声开口道,“那你要不要感谢我?” 这人怎么这样? 聂秋欢无语地望着他,可默了默,她还是悄悄扫了眼四周。 见四下无人,迅速地踮起脚尖,象征性的碰了下榕昀的唇。 可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榕昀就忽的伸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好久,他才气息不稳地松开了她。 他又帮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然后才牵着她,走向客厅。 两人走后,暗处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是榕朔。 他看着她和榕昀亲吻,满腔的妒火在燃烧。 他的眼底带着很深的寒气,生生将周围的阳光都隔离了开来。 只要一想起,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还会和榕昀作出那样亲密的举动,他就觉得满脑子都快被那样的画面挤炸了! 深吸了一口气,榕朔迈开脚步,跟上了两人。 聂秋欢跟着榕昀走进客厅时,才被客厅的恢弘气势吓到了。 墙边,站着整整两排的佣人。 他们衣着单一,低着头,态度很恭敬。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的气色很好,嘴角边是止不住上扬起来的笑意。 听到两道脚步声,他才抬眸望向来人。 身体似乎是动了一下。 然后,聂秋欢就听到耳边忽的响起一道整齐划一的声音。 “少夫人好!” 那样壮大的声势,聂秋欢感觉她的耳膜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可聂秋欢却被佣人们的称呼吓到了。 少……夫人? 什么情况? 她扭过头,就望见两排佣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有点让她……毛骨悚然。 聂秋欢缩进了榕昀的怀里,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隐隐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榕昀拍了拍她的手,还笑了一下,然后才对榕彭祖说道,“老东西,你这阵仗有点大了。” 榕彭祖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那模样,完全就不像是榕家老家主该有的样子。 他只是作势虎了榕昀一眼,然后才对着聂秋欢说,“秋秋,累不累?快来坐下,我让佣人端些吃的过来。” 还不等聂秋欢开口说些什么,他就做了个手势,他身旁立马就有个佣人应了声,然后离开了客厅。 榕昀揽着聂秋欢走到沙发处,坐下。 榕彭祖又望向聂秋欢,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了秋秋?脸色怎么这么差?” 对于他前后表现出来的巨大差异,聂秋欢最初的确是有些不适应的。 可不过过了一会,她就释然了。 她看了老人的日志,日志里只有爷爷对孙儿的疼爱。 所以此刻,那些佣人是有了老人的吩咐,才会喊自己“少夫人”的。 那也就是说,她被老人……认可了。 想到这里,聂秋欢就弯唇笑了一下。 榕昀见她紧绷的身体舒展开了,又开口,“老东西,父亲呢?他不知道我今天带小蠢货回家?” 第0518章 另类的求婚 榕彭祖的脸上仿佛开了一朵花,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他冲着榕昀摇了下头,然后说道,“他有些事,估计到中午的时候才能赶回来。” 榕昀拧了下眉骨,“什么事比见他的儿媳妇还重要?”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榕昀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讲出这番话,聂秋欢稍稍有些不自在。 她抬眸瞪了眼榕昀。 榕昀却低低笑了下,然后拽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很淡定地开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事实。” 聂秋欢的耳根烫了,她作势挣脱开他的手。 榕昀却死拽着不放手,眯着眼开口,“你是我榕昀的女人,是榕阳炎的儿媳妇,是老东西的孙媳妇,怎么,我哪说错了?” 身后还有两排的佣人。 聂秋欢终究感到不自在了起来,又瞪了眼榕昀,示意他别乱说话。 榕昀不满她的反应。 她本就是他的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皱了眉,刚要开口,耳边就突然响起一道阴晦的声音,“哥哥,真是恭喜你啊。” 听这声音,榕昀就知道来人是榕朔。 他连目光都懒得再施舍他一眼,只是忽的伸出长手,不顾聂秋欢的反对,将她拥在了怀里。 榕朔被这一幕刺痛到了。 他死死捏着拳,这才没有将烧的他浑身难受的怒火发泄出来。 他随即移开了目光,走到了榕彭祖跟前,开口打了声招呼。 “爷爷。” 对他的态度,榕彭祖稍显冷淡了一点,“早上不是吩咐过你吗。今天会有客人过来,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走?” 榕朔脸上的表情很僵硬。 却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我刚刚便准备走了,可有份文件落卧室了,想着爷爷的客人应该到了,我就顺便来打声招呼。” 榕彭祖轻“嗯”了一声,又挥了挥手,“那你现在看到了吧,你可以走了。” 榕昀却笑着突然说,“哦?原来是这样啊?喏,我老婆就在这里,你过来跟她打声招呼吧。” 聂秋欢的身体稍显的僵硬。 怎么会不明白,榕昀说这话的用意,只是为了宣誓他的主权。 在爱情的领地里,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爱与不爱。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榕朔。 所以,此刻察觉到榕朔紧盯着自己的目光时,她只是客气地笑了下,然后便移开了视线。 榕朔嘴边的笑意有些苦涩的滋味,低低唤了声她一句,“秋秋。” 榕昀冷下了脸,讥诮地开口,“她是我老婆,你该换称呼了吧?” 榕朔的拳死死地捏着,可还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眼,“大嫂。” 榕昀这才好心情地笑了。 榕朔忽的感觉客厅的气氛变得压抑。 压抑的他有些难受,呼吸也有些吃力。 他不敢再待下去,迅速转身,慌忙地逃离开了。 刚刚那位被榕彭祖吩咐去厨房的佣人,这时也端着个托盘回到了客厅。 她将几盘精致的小点心,端到了茶几上。 榕昀直接弯腰,端了一盘,然后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了聂秋欢的嘴边。 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的喂食方式,聂秋欢有些不好意思。 但榕昀分明是不容她拒绝的意味,眯着的眼里满是霸道。 聂秋欢只好张嘴,咬住了那块点心。 榕昀笑了下,伸手抹去了聂秋欢嘴边的残渣。 在聂秋欢咽下口中的食物后,他又拿起一块,送到了她的嘴边。 聂秋欢愣了愣,可还是咬住了。 不知吃了几块,榕彭祖才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暧昧氛围。 “秋秋啊。” 聂秋欢一惊,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对上了老人的视线,笑着开口,“老家主,你有事?” 对这个女孩子,榕彭祖是越看越满意。 他尽量作出和蔼的表情,然后开口道,“秋秋啊,前段时间让你住那个小镇,委屈你了。” 聂秋欢赶紧摇摇头,“没事的老家主,我相反还要感谢你,那一个月算是我过的最轻松的一段生活了。” 榕彭祖又笑了下,然后就吃力地扭头望向滑淼,点了下头。 滑淼领命下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精美的红色小盒子。 滑淼走到聂秋欢跟前,然后将盒子递给她,“少夫人,这是老家主给你准备的。” 聂秋欢下意识里是不想接的。 可还是扭头征询了下榕昀的意见。 榕昀淡淡地点了头,又开口说,“那也是我送给你的,放心的拿吧。” 听他这么说,聂秋欢才冲着滑淼笑了下,然后接过了盒子。 榕彭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秋秋,打开看看吧。” 聂秋欢犹豫了一下,可沉默了几秒,她还是缓缓打开了盒子。 入目的是一对戒指。 戒指的造型很简单。 聂秋欢认得戒指,那是榕昀的母亲设计出来的半世欢阳。 可是,聂秋欢却注意到,每个戒指的内里,都刻上了HY两个字母。 不过愣了半秒,她就立刻意识到了字母的深意。 那是她和小昀他们两个人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 她忍不住地勾唇笑了。 手中的戒指却在此时突然被一双修长的大手夺走。 指尖一凉,聂秋欢的手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 大小刚刚好。 聂秋欢听到耳边一道狂妄的声音,“小蠢货,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所以你只能嫁给我了。” 聂秋欢忽然感觉有些好笑,然后她便真的笑出了声。 这个叫榕昀的男人,真的做什么事都狂妄到了骨子里。 竟然连求婚这么一件浪漫的事,经他的嘴说出来,都变得有些威胁强迫的意味。 可是怎么办? 她好喜欢这个样子的小昀…… 榕昀见她傻笑,皱着眉逼近她。 他抓着她的手,放到她的眼前,又强调了一遍刚刚的话,“你傻笑什么?我告诉你小蠢货,你现在除了嫁给我没有别的选择。” 瞧瞧,他竟然能将逼婚这件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可聂秋欢却觉得这个样子的榕昀可爱极了。 她没有顾忌周围的目光,只是颔首一笑,语调温软地回道,“我知道了小昀。” 就这个?! 榕昀有些不满她的反应。 刚张口,聂秋欢又说道,“除了你,我根本没有想过别的结婚对象。” 她垂着头,语调很轻。 却将榕昀砸的身体狠狠一震。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 他的小蠢货,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了。 第0519章 我爱你 榕昀的眼里有止不住的兴奋流露。 可顾着周围的人,他还是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声,颇有些傲娇的接着说,“小蠢货,这榕城还有比我条件更好的男人吗?” “……”这人怎么那么自大。 但看着榕昀嘴边那丝止不住上扬起来的弧度,聂秋欢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没有再开口。 看着两人间的互动,榕彭祖脸上的笑也跟着越来越深。 “秋秋。” 聂秋欢“嗯?”了一声,然后望向榕彭祖,“怎么了老家主?” 榕彭祖脸上的笑渐渐变得意味深长,“秋秋,你不觉得,你该换个称呼了吗?” 换个……称呼? 聂秋欢愣了一愣,然后又愣了一愣,最后才尴尬地垂下头。 那个称呼,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榕彭祖又笑了下,“还害羞啊秋秋,再过不久你就进榕家的门了。” 聂秋欢的耳根开始烫了起来。 可身旁的男人在此时突然也轻笑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口说道,“小蠢货,老东西说的对,你该换称呼了。” 聂秋欢立马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都没喊老家主那个称呼,他怎么好意思让她喊的? 可是,她扭头看看榕彭祖希冀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忍拒绝,然后低声唤了一句,“爷爷。” 榕彭祖的眼几乎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连忙应了一声。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吃力地说道,“小昀,时间还早,你带着秋秋出去逛逛吧,秋秋来过这边几次,都没怎么好好逛过榕家呢,今天天气也不错,你正好带她去逛逛吧。” 榕昀轻哼了声,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然后又拿起一块糕点,聂秋欢吃下后,他才牵着她,离开了客厅。 天气真的很好。 榕昀甚至觉得,今天的天气比哪一天都好。 他牵着聂秋欢走到庭院。 遇见的佣人纷纷低下头,恭敬地唤了声,“大少爷,少夫人。” “少夫人”这个称呼好像在偌大的榕家传遍了开来。 明明她刚刚进榕家的时候,那些人都还只喊她“聂小姐”,怎么就进去见了个老家主,这些佣人就立马又换了个称呼了呢? 这个称呼还是让聂秋欢有些不自在,她拉了拉榕昀的衣袖,然后开口道,“小昀。” 榕昀低下头来看她,“怎么了小蠢货?” 他见到她的脸上有着两抹浅浅的红,不过一会他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加大了握住她的手的力度,然后笑道,“小蠢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从小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聂秋欢知道他不理解自己的心境。 但她随即又想开了。 她反握住了他的手,弯着眉说道,“小昀,麻烦你好好带我参观下你的家吧。” 她沐浴着阳光,站在他对面。 比起先前的一头齐耳短发,她此刻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就这么懒散地披在肩上,平添了几分柔和的美。 榕昀看着看着,眉梢就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还渐渐地有爱意爬了上去。 他甚至没在乎不远处还站着一位佣人,他就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聂秋欢恼怒地伸手推着他的胸膛。 榕昀低低地笑着,然后挪开了她的唇,却凑在她的耳边说道,“小蠢货,你欠我的,我迟早有一天会全部讨回来。” 他此时的声音黯哑极了,好似还带着勾,直勾进人的心窝里。 聂秋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一下,然后就轻哼了一声,越过他,朝着某处走去。 榕昀站在那里,看着聂秋欢的背影,然后就笑了下,这才连忙迈开长腿,迅速追了上去。 他寻着她的手,紧紧地牵住。 明媚的阳光下,两人一路紧牵。 从背后望去,像极了一副曼妙的画。 从相识,到至今,两人经历了太多。 有喜有悲。 现在回想起来,竟才发觉,各种滋味都掺杂其中。 聂秋欢的余光能瞥到男人精致的侧脸颊。 每望一下,她就笑一下。 以前还不觉得,可现在,她才突然惊觉到,榕昀这么个男人,在榕城可以算的上是顶级豪门的公子哥,竟然单单对她另眼相看。 可是,也是这么个男人,每每在她狼狈不堪时,都会如神祗般降临。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榕昀转过身,不解地望着她。 聂秋欢昂着头。 榕昀感觉她望向自己的时候,眼里似乎散发着很璀璨的光,将周围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他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小蠢货怎么了?” 聂秋欢这才开口,“小昀,我问你个事?” “嗯,你问。”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榕昀愣了一下。 没料到刚刚在客厅喊声“爷爷”都磨蹭半天的她,此刻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愣了好一会,才眯着眼笑了,“想知道?” 完全是吊足了她的好奇心的回答。 聂秋欢撒娇似的轻晃了下他的手臂,又温软地开口了,“小昀,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唔,他还真的挺想知道。 虽然起初,小蠢货被那个家伙捷足先登,但好在现在,他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可是那段她不属于他的往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他有些小小的不爽。 榕昀按着她的后脑勺,啃咬了下她的唇瓣,才又松开她,说道,“第一次的时候。” 第一次? 聂秋欢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一次?” 榕昀皱了下眉,然后猛地逼近了她,直直望向她的双眸,低声开口,“你说什么第一次?我和你还能有哪个第一次?” 第一次? 这样的字眼很容易让人误解。 聂秋欢没由得来的想起她将自己的身体送给他的第一次。 可是,榕昀对她的爱意,却是在那之前就有了。 所以,榕昀说的根本不是那个第一次。 那他说的是…… 聂秋欢疑惑地望向榕昀。 她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 很幽深。 那眸底,仿佛又夹杂着浓烈的情感。 只一眼,聂秋欢就感觉自己似乎沦陷在了其中。 她的耳根烫了,连忙移开了目光。 耳边还有戏谑的笑声传来。 聂秋欢的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他满身是血闯入她房中的那一晚。 她猛地惊醒过来。 他说的第一次,是说的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这么说,他对她一见钟情? 可是,这可能吗? 榕昀看清了她疑惑的神色,又低低笑了下,“怎么不可能?” 他轻轻将聂秋欢揽入怀里,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小蠢货,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感兴趣了。现在……” 语气却停顿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聂秋欢却催促着他,“现在什么?” 明媚的阳光下,榕昀舒展眉目笑了,眯着眼瞧着她,满眼疼爱。 “小蠢货,我爱你。” 第0520章 世纪婚礼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可聂秋欢望着对面那双炙热的眸,心尖还是颤抖了一下。 她从来都知道,他爱她。 但他亲口说出这个事实时,聂秋欢才发现,她又沉沦在了这个男人编织的情网里。 她看到榕昀缓缓低下头,逼近她。 她似乎预料到了男人会做什么,身体忽然变得紧绷。 眼里有紧张,还有期待。 男人却将薄唇轻轻凑到了她的耳边,故意触碰了下她的耳廓,然后轻声开口,“那你呢小蠢货?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被男人碰到的肌肤,一下子变得滚烫,聂秋欢有些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两步。 默了默,她才又抬起头,冲着榕昀展颜一笑,“你说呢小昀?” 瞥到男人渐渐冷下去的脸色,她才又笑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我喜欢的男人,从来都会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榕昀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他又拿起聂秋欢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问道,“那具体是哪一次?” 聂秋欢想了想,然后才回道,“就是我被那些记者围攻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被榕朔欺骗的很惨。 可是,那时的他,却踩着七彩祥云而来。 他一步一步朝着狼狈的她走近时,聂秋欢恍惚间看到了神祗。 想到那时的情景,聂秋欢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悸动。 她大力地回握住了榕昀的手。 两人又沐浴在阳光下,惬意地散着步。 “小蠢货?” “嗯?” “我们结婚吧。” “好。” “明天下午我派人把你父母接过来,然后挑个好日子。” “好。” …… 中午,榕阳炎终于赶回来了。 和聂秋欢寒暄了几句后,他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婚礼上。 整个过程中,聂秋欢都淡淡地笑着,全凭榕昀拿主意。 那时候,榕朔也是在的。 整个客厅洋溢着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可唯独榕朔坐的那块地方,仿佛客厅里的一座孤岛,喜气窜到那时就被立即隔离开了。 终究,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 榕昀与聂秋欢在榕家吃完饭,便准备赶回别墅,可聂秋欢却被榕朔叫住了。 聂秋欢讨好地冲着榕昀笑了下,然后就跟着榕朔到了个小角落。 榕昀站在不远处,紧盯着榕朔的一举一动。 他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可他却看到,榕朔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已然崩溃。 后来,聂秋欢上了车。 榕昀开了一会的车后,才忍不住问,“小蠢货,你刚刚跟那个家伙讲什么了?” 聂秋欢却神秘地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 见榕昀紧抿着唇,隐隐要发怒的征兆,她才轻声开口,“其实,我们也没讲什么,他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一提到榕朔,榕昀的心情就差到了谷底。 他忍住暴走的怒火,压抑着开口,“他问你什么了?是不是那个家伙又缠着你了?” 聂秋欢摇了摇头。 显然对这个问题,她保持了沉默。 榕昀气闷地捏紧了拳,却也只是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翌日,聂父聂母果真被榕昀接到了别墅。 看着聂秋欢如今的样子,聂父什么都明白了。 但他没有追究什么,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看着女儿凸起的肚子,然后淡淡吩咐了榕昀几句。 父爱从来都是沉重又沉默的。 但聂秋欢看着聂父的嘴角有着止不住上扬起来的弧度时,还是鼻头一酸。 趁着聂秋欢如今的肚子还没大起来,双方父母将婚礼定在了一个黄道吉日。 后来,榕家便对外宣布了这一好消息。 榕家大少爷榕昀要和聂秋欢结婚! 不过是短短几天,这样的消息就迅速霸占了榕城的头条。 聂秋欢和榕昀结婚那天,是一个大晴天。 几乎榕城各大新闻台,都在直播着婚礼的实时情况。 婚礼举行在天雅苑。 那天,榕城的各大贵族都被邀请了过去。 天雅苑里的服务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泛着锃亮的光泽,倒映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的面孔。 璀璨的水晶灯高高的悬挂在壁顶,却源源不断地有飘落的特效花瓣。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座九层糕的巨型蛋糕。 蛋糕上,矗立着两个小人,赫然是聂秋欢和榕昀。 聂秋欢巧笑嫣然地枕在榕昀的肩头,而榕昀也是一脸爱意地看着她。 光是看着这样的小人,宾客们都能猜到这两人该是何等的恩爱。 婚礼还没正式开始,早就迫不及待要见到聂秋欢的雪薪竹,一进了天雅苑,就不顾言修瑾的嘱咐,直奔新娘房。 她连门都没敲,就进了新娘房。 她看到一个穿白色婚纱的女子。 女子的一头乌发被高高地弯起,露出光滑又修长的天鹅颈。 女子着一件束腰露肩的纯白色婚纱。 女子坐在化妆镜前,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她光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恬淡的气质。 远远望去,雪薪竹都被这样的女子惊艳住了。 太Tmd……漂亮了! 她惊叫着走过去,然后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聂秋欢。 “你这个臭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担心了多久!” 聂秋欢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镜子里的雪薪竹,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有些情,只一笑,便全部释然。 雪薪竹的眼眶有些红,却是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恶狠狠道,“下次再给老子搞失踪,老子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聂秋欢笑了下,然后就注意到雪薪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凸起了。 她温柔一笑,同样摸向自己的小腹。 “新猪,我们都要当妈妈了。” 雪薪竹诧异地看着她,随即低头望向她的小腹。 果真看到,聂秋欢的小腹有轻微的凸起。 她兴奋地说道,“秋鼠,我们来给熊孩子定娃娃亲吧。” 熊孩子? 聂秋欢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抽了抽,然后摇了摇头,开口道,“新猪,孩子们的未来大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好了。” 雪薪竹不敢反驳她的话,委屈地“哦”了一声。 此时的大厅—— 榕家的祖孙三辈都在。 榕阳炎推着榕彭祖,在大厅里四处招待着宾客。 老人的气色很好,虽然动作不利索了,但他比起往日的森严模样,实在和蔼了太多。 显然,他是很看中榕昀今天的婚礼的。 作为今天男主角的新郎官——榕昀,也跟在他们身边,礼貌得体地与宾客们寒暄着。 没一会,司仪宣布婚礼开始。 新娘聂秋欢挽着聂父的手,出现在大厅的正门。 榕昀站在红毯的尽头,静静地望着她。 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将他颀长的身段都完全地勾勒了出来。 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都透出来一股无上的诱人滋味。 大厅喧闹的气氛,渐渐变得安静。 聂秋欢踩在红毯上,一步步地朝着榕昀走近。 他牵起她的手,面向神父。 “榕昀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聂秋欢小姐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榕昀笑了笑,然后扭头望了眼聂秋欢,开口道,“我愿意。” 神父又对聂秋欢说,“聂秋欢小姐,你是否愿意嫁榕昀先生为夫?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聂秋欢弯起了唇,轻声开口,“我愿意。” 在宾客的呼喊声中,榕昀将聂秋欢拉到了怀里,覆上了她的唇…… 第0521章 番外之榕朔 那天,榕朔看着心爱的女孩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是,那女孩结婚的对象,却不是他。 他看着她以那样甜蜜的姿态,被那个叫榕昀的男人揽入怀里。 她和他幸福的拥吻着。 满大厅的宾客都在庆祝着这一对新人。 可是,榕朔却感觉不到半点开心。 心底有一股冲动,他想带着她离开这个殿堂。 可是,这个念头在榕朔的身体里四处喧嚣着游走着,他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 “秋秋,我问你个事。” “嗯,你问。” “如果当初我没有利用你,我们也没有那一出,那你说,我们会走下去吗?” “二总裁,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也清楚,你当初一开始就是怀着报复的心思到我身边来的,你说,如果没有你的那些如果,你作为堂堂榕家的二少爷,还会找上我这么平凡的人吗?” 这是聂秋欢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榕朔站在大厅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还是恍惚地离开了天雅苑。 有些事,他很清楚。 当初是他不要她的,他和她绝对没有可能了。 可是,饶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聂秋欢不再属于他的事实。 她没结婚前,他一直筹划着怎么将她夺回来。 可是,现在,她结婚了。 他呢? 没了她的他,该怎么继续过下去? 榕朔开着车,却不知道要开到什么地方去。 直到夜深,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他才终于将车子停到了一座桥。 他下了车,呆愣地看着河面。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榕朔的身体却只是动了动,没有转身。 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二少爷。” 好久,榕朔才淡淡出声,“你来做什么?” 滑淼欠了下身子,然后回道,“是家主和老家主不放心你,让我一直跟着你。” 榕朔讥讽地笑出声,“哦?他们会担心我?他们不正希望我去死吗?” 他将榕阳炎折磨成那个样子,榕阳炎会不找他算账? 滑淼依旧一副冰冷的面貌,“二少爷多虑了,家主从来没有怪过你,老家主也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 榕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够了!” 滑淼一动不动地站那。 有微凉的晚风徐徐吹来,掀起了榕朔的发丝。 可榕朔的眼底,却渐渐有寒气流露了出来。 “你回去吧。”榕朔淡淡地开口说道。 滑淼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那,“家主命令属下保护二少爷。” 榕朔的眉梢渐渐爬上了一丝疲惫,他忽的觉得眼眶酸涩厉害。 心里明明就郁积着万般情绪,可他却无法将那些情绪一条条理清。 他又冲着滑淼淡淡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不用跟着我了。” 滑淼依旧恭敬地说道,“这是属下的职责。” 见她执着,榕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恍惚地望着平静的湖面。 聂秋欢与榕昀互相套戒指的那一幕,时时刻刻在他脑海里浮现着。 最终,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个女孩。 榕朔的眼眶红了一片,可却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口说道,“阿淼。” 滑淼欠了欠身子,“是,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那些情绪挤压在心底真的太难受了。 榕朔想抛开那些情绪,此刻望着滑淼,他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滑淼的身子轻微地动了一下,可沉默着并未立即回答。 榕朔本以为她会说没有,可出乎意料的是,滑淼忽然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双眼,“有。” 榕朔轻笑了一下,“哦?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 滑淼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然后才回道,“没有,那人已经结婚了。” “是吗?那你现在还喜欢着他吗?” 这个问题,滑淼久久都未曾开口回答。 榕朔也不急躁,很耐心地等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滑淼才轻声说道,“喜欢,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喜欢他。” 可对她来说,那个人,真的是她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榕朔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你倒是和我同病相怜?” 顿了顿,他又继续问道,“看到他结婚,你难过吗?” “说不难过是假的。”滑淼忽的走到他身旁,一同望着湖面,沉默了会,然后又说,“可是,我从没放弃过得到他的心思,可是现在,希望已经没了。” 说完,她就又笑着望着榕朔,“二少爷,你应该懂这种心情的吧?” 听着她的话,榕朔再次感觉到了心底的那股难受,压抑在胸口,闷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心没死,希望却没了。” 滑淼扯了扯嘴角,然后说道,“看来,二少爷到现在还没放弃聂小姐?” 哦不,现在应该是少夫人了。 榕朔淡淡扫了她一眼,“到了今天,你也从没放弃过榕昀。” 两个人互揭伤疤。 伤疤撕开的那瞬间,心脏那里真的很疼。 可是,疼完了一阵,剩下的满是不甘心的执着。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黑色的夜幕消散,天边露出那一丝鱼肚白时,滑淼才动了动站到发麻的身体,然后开口道,“二少爷,该回去了。” 两人回到榕家。 榕朔在客厅见到了榕阳炎。 他的神色有些倦怠,眼眶下方还有一圈明显的青紫。 佣人走到榕朔身旁,轻声开口,“二少爷,家主等了你一个晚上。” 榕朔的眸轻轻闪了闪,然后就挥手示意客厅的佣人离去。 走到榕阳炎跟前,淡淡开口,“你不怪我前段时间对你做的事?” 榕阳炎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冲着他笑了下,开口道,“阿朔,你是我的儿子,世上哪有父亲会仇恨自己的儿子的?” 看着他,榕朔忽的觉得鼻头有些酸。 可他却轻嗤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在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他才停下了脚步,开口道,“如果那个人没时间打理榕家的话,我不介意帮他一把。” 后来的后来,榕朔成了榕家的家主。 每日忙于公事,没有丝毫的闲暇时间。 可在一次商业宴会上,榕朔向客人告了别后,目光触及到一处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正埋头吃蛋糕的女孩。 榕朔忽的想起在一次宴会上,秋秋也曾这样过…… 他笑了笑,刚想抬脚离去,那埋头吃蛋糕的女孩突然抬起头来。 榕朔看到了她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很精致的五官。 她明明没有一处与聂秋欢相像的,可榕朔却在她身上看到了秋秋的影子。 下属看到了他的愣神,然后在他耳边提醒道,“家主,那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蓁蓁。” 榕朔嘴边的笑意深了。 江蓁蓁吗? 第0522章 幸福 温绮瑞也出席了聂秋欢和榕昀的婚礼。 本来不想带乌楠过去的,可聂秋欢却特地嘱咐,他必须得将乌楠带着。 他一向不爱出席这些宴会。 因此,温绮瑞到了天雅苑后,也只是寻了个隐僻的小角落坐着。 乌楠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可她却隐隐察觉到,温绮瑞的心情不是很好。 婚礼结束后,温绮瑞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 乌楠猜到温绮瑞情绪的变化和聂秋欢有关,她的心里明明很难过,可她的面上却自始至终都挂着轻雅的笑容。 可当宴席散后,温绮瑞大力地抓着她的手腕,几乎是强行拖着她离开天雅苑时,她的心还是微微抽痛了起来。 还是这么地没出息。 她依旧这么没出息地喜欢着他…… 回到温家,已夜深。 乌楠一路被温绮瑞强行拖到卧室。 他迅速压在她的身上,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折磨。 整个过程中,乌楠都紧咬着牙默默承受着。 指甲已深深地陷入掌心,乌楠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事后,温绮瑞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直接穿了衣服离开了卧室。 房门被打开,又被无情的阖上。 乌楠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裸露的四肢感觉到凉意时,她才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浴室。 卧室里还残留着两人刚刚欢爱的气息。 乌楠重新躺在床上。 明明被褥那么温暖,可乌楠却觉得她的身体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这些天来,她不知道自己又惹了温绮瑞哪里。 他每每见着自己时,都像对待仇人一样。 一到夜晚,他就像头饿狼,将她要的够呛。 又抬起酸疼的胳臂,乌楠的眼眶终于红了。 以前,她从不奢求过什么。 只要让她能够待在他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 可是现在,他却以另类的方式,将她的身心都困陷在了温家。 已经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坚持爱下去…… 迷迷糊糊的闭上眼,乌楠强撑着的意识终于变淡。 这一晚,乌楠睡得很不好。 总是做噩梦,接二连三的噩梦。 乌楠被噩梦惊吓的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乌楠抬起酸疼的胳臂,拿起手机扫了眼时间。 不过凌晨两点多。 她又疲惫地躺下。 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乌楠就这么睁着眼,直到天明。 管家请了一天的假,所以今天不在温家。 按照温绮瑞的生活习惯,乌楠定了六点的闹钟。 闹钟一响,乌楠便忍住身体的不适,强撑着穿好了衣服。 可当她下了床时,眼前突然一黑,脚一软,她的身子竟然直直栽到了地面上。 她的头正对着坚硬的地板,发出“砰”的一声剧烈的声响。 乌楠疼的脸色惨白,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可她知道,整个温家,只有管家是关心她的,今天管家不在,不会再有人来关心她,她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头一撞,她的脑袋都跟着变得昏昏沉沉的。 不知是不是睡眠不好的原因,乌楠只觉得眼前一团模糊,可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地挪到厨房。 乌楠洗净了米后,便从冰箱拿了一块肉,管家说过,温绮瑞喜欢喝鲜香的肉粥。 切好的肉丁下锅后,乌楠便开始忙碌其余的事。 乌楠本来是不会这些琐碎的家务事的。 可自从来到了温家,成了温家的女佣后,乌楠便经常每天一大早起来,看着管家忙碌地准备早餐。 在她看来,能够为心爱的人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那会是一件很让她满足的事情。 她很早以前,便很想为温绮瑞单独准备一顿早餐了。 可她那时没那个资格。 她也不敢。 她怕她爱他的秘密会被他知晓。 可是现在,她能够光明正大的为他准备一份早餐,天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欢喜。 温绮瑞从楼上下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这样子忙碌的乌楠,看上去很……幸福。 温绮瑞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为自己做早餐,对乌楠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这个念头一浮现出来,温绮瑞就自嘲地笑了笑。 对她来说,他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上司而已。 温绮瑞一直保持着站在楼梯的动作。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乌楠。 他看着乌楠勾着嘴角掀起石锅的锅盖,看着乌楠在洗手池边洗着一副碗筷……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乌楠终于觉察到了她身后的目光。 转过身,就对上了温绮瑞的目光。 他望着她的目光很复杂,乌楠一时间竟看不懂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望着他的双眼不过几秒的时间,就低下了头,恭敬地说道,“先生,你起了。” 温绮瑞的指尖哆嗦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他冲着乌楠轻“嗯”了一声,然后朝着餐厅走去。 温绮雪同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出去了。 温绮瑞孤身一人坐在餐桌旁。 乌楠走到了他的身旁,却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好久,温绮瑞才淡淡出声,“乌楠。” 乌楠上前一步,可眼前突然一黑,她的大脑再次变得胀胀的,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然后慢慢收回了脚。 “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温绮瑞却突然沉默。 乌楠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懂了他沉默的原因。 昨天可是聂小姐和昀少的婚礼啊,先生怕是,怕是到现在都还在难过吧? 大脑的昏沉越来越重,乌楠却死死将指尖掐入掌心,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保持着一丝清醒和理智。 可手心的疼痛却怎么也及不上心里的疼,乌楠不等温绮瑞主动开口,就涩涩地说道,“先生,我去厨房看看粥煮的如何了。” 听着耳边渐远的脚步声,温绮瑞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开来。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雪白的壁顶,苦涩地勾起了唇。 乌楠一直待在厨房没有回到客厅。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乌楠才端着早饭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粥端在了温绮瑞的面前。 她仅仅是扭头扫了眼温绮瑞,就看到温绮瑞清隽的面容,可只不过是一眼,她就立即收回了目光,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先生,这是属下煮的肉粥,你尝尝。”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早餐。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看到眼前多了一只干净的手。 那只干净的手拿起汤匙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粥,然后才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乌楠紧张的握紧了拳。 她的视线,很小心地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慢慢移到了他的脸上。 第0523章 别动 却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双漆黑的眸。 乌楠一愣。 她却没有收回目光,她清晰地看到对面那双漂亮的眼里,有讥诮,也有不屑。 乌楠的后背一下子便绷紧了。 是被发现什么了吗? 她状似淡定地收回目光,然后开口问,“先生,粥怎么样?” 温绮瑞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是他喜欢的味道。 可不知怎的,温绮瑞看着对面的那张脸,忽的冷下了脸色,然后将面前的粥狠狠地掀到了一旁。 碗被摔得四分五裂。 滚烫的粥,散落了一地。 “下次别拿这些东西恶心我!” 温绮瑞厌恶地说完,就站直了身子。 乌楠还木木地站在他身旁,温绮瑞却直接伸手,大力地将她推开了。 乌楠的意识本就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用力的一推,她的身子直接直后倒去。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并没有注意到一旁有块锋锐的碗的碎片。 她的手撑在那的时候,那块碎片也完全地陷入了她的手掌心。 温热的鲜血,顺着碎片流了下来。 可乌楠却死死咬着牙,连因为疼痛的一声轻哼都没有。 温绮瑞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连目光都懒得再施舍给她一眼,直接推开了椅子,然后离开了温家。 院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乌楠一个人。 她还木木地躺在地上。 直到手掌心没有再流血时,她才呆呆地将手举到自己的眼前。 碎片不大,却极其尖锐,已经完全地陷入在了她的手掌心,伤口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可乌楠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直接拔出了碎片。 那一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便弥漫了她的全身,乌楠的瞳孔都跟着紧缩在了一起。 那一小块碎片已完全地被鲜血浸湿。 乌楠的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可她还是握着碎片,然后勉强站直了身体。 她吃力地将散落一地的粥收拾干净,然后才回卧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手掌心。 乌楠又回到厨房,看着砂锅里精心煮了两个小时的粥,想着温绮瑞刚刚冷漠的动作,她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将石锅的粥全都倒掉了。 她的一切,他都厌恶。 到头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乌楠不管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冲洗干净了石锅。 一番动作下来,手掌心那里已经泛起了血丝。 乌楠却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一直忙碌着。 不知忙了多久,直到手掌心的疼痛越来越张牙舞爪时,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 她不知道温绮瑞去了什么地方,却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他大概是去寻找乐子了吧…… 想到这里,乌楠就黯淡地垂下了眸。 偌大的温家没个人影。 乌楠突然有了凌虐自己的心思。 她不管不顾因为刚刚的一番举动,而使得与纱布紧紧地粘连在一起的伤口,直接大力地撕扯开了纱布。 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块皮肉被撕了下来。 可那短暂的快 感只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它很快便钻入了乌楠身体的每一处,让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她看着手心的伤口。 疼痛已经让她越来越麻木。 她保持着这样一动不动的动作没多久,耳边就响起了一道诧异的声音,“乌楠,你手怎么了?” 乌楠心一惊,连忙将手掌藏到了身后,她此刻的苍白脸色让她笑一下都看出来是勉强,可她还是吃力地弯起了唇,然后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说道,“少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疼痛,让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温绮雪却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哪怕他都看到了乌楠的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他的眉头都依旧没皱一下,淡淡开口说道,“回来拿份文件。” 乌楠又勉强笑了下,然后客气地问道,“那少爷,你用过早餐了吗?需不需要我去为你——” 温绮雪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他抬起脚步朝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子,看着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乌楠,再次淡淡开口道,“乌楠,你过来下。” 乌楠点头应了声,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温绮雪走到书桌旁,直接拿起了一份文件,看着自始至终都垂着头的乌楠,然后又将文件放下,开口道,“乌楠,里间右边的床头柜,把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 乌楠走到了里间,然后极力忍住手掌心的疼痛,弯下身子,打开了第二个柜子。 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愣住了。 是一个医药箱。 少爷他这是…… 不敢乱想下去,乌楠的睫毛只是轻颤了下,然后便拿着东西走出了里间。 温绮雪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 他朝着乌楠招了下手,“乌楠,过来。” 乌楠走了过来,将东西放到了沙发上,便又立即向后退了几步。 她冲着温绮雪恭敬地开口,“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温绮雪冷淡地掀起眼帘,扫了她一眼,突然勾唇笑了,“乌楠,坐。” 乌楠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拒绝是好。 可她站在那,默了默,还是坐在了温绮雪的身旁。 “手伸出来。” 乌楠的耳边又响起一道寡淡疏离的声音。 温绮雪的嗓音很低,磁性又悠远,宛若玉珠入水。 乌楠从没这般近距离地与温绮雪接触过。 可耳边的话仿佛有魔力似的,乌楠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 忽的,她的手碰上了一道清凉的触感。 乌楠下意识里是想要缩回手的。 可她的手却陡地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少爷你——” 温绮雪此刻显然变得不耐烦了,可他还是紧抓着乌楠的手,淡淡开口道,“别动,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乌楠立即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少爷,我可以自己来。” 温绮雪的眉心蹙了一下,再次强硬地开口道,“别动。” 听着他不容拒绝的话,乌楠果真放弃了挣扎。 这俩兄弟,哪个都不好伺候。 她已经得罪了其中一个少爷,她每天的生活,都因为那个人变得难熬。 可是,她不能再得罪另一个少爷了。 她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下去。 温绮雪低头看向她的手。 伤口很深,而且皮肉都连在了一起,还不断地有血丝冒出来。 第0524章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温绮雪挑了下眉,然后望着她的伤口开口问道,“刚刚撕的疼不疼?” 乌楠莫名地有些发窘。 她的伤口那里,有一块皮肉掀了出来。 偌大的温家只有她一个人。 不难让人猜到,她刚刚是使出了多大的力,将纱布撕开的。 这,是事实。 可当这个事实,被温绮雪以一种寡淡的语气说出来时,乌楠便感觉有些羞愧。 都说深陷爱情的女人都是个傻瓜。 为了一个她爱却不爱她的人,她竟然凌虐了自己…… 可到头来,痛苦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那个男人,连头都没回地就走了啊…… 脸颊悄悄地烫了,竟使得她没有半分血色的脸蛋看上去红润了不少。 自父母双亡起,温绮雪便担负起了温家的重担,因此,他少有时间与女人接触。 若是真正的计较起来,乌楠,还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女人。 他的指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栗,他的心里明明是不悦的,可还是一点点放缓了力度。 他没有再等乌楠回答他刚刚的问题,直接拿起药棉小心地擦拭着她的伤口。 乌楠很坚强,他帮她处理伤口的期间,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等到温绮雪帮她处理好了伤口,抬眸望向她时,就看到她的下嘴唇瓣处被咬出来了一排很深的牙印。 温绮雪无法言说心里的感觉,可他却感受到,看着这样强撑着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乌楠,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的。 他以为,女人天生都是柔弱的,从来只是依附男人生存。 可乌楠,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看法…… 趁他愣神的空挡,乌楠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带着几分恭敬地开口,“今天麻烦你了少爷。” 她这样客气又得体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让人生厌的。 温绮雪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那丝悸动,他的面上也很快便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随即又想起,这乌楠还是他的弟弟,温绮瑞喜欢的人…… 他的眸色迅速地变了变,可最终,他还是淡淡地站了起来,大步越过乌楠,出声说道,“乌楠,公司正好缺个人,你过来打下手吧。” 这温家的每一处,都让乌楠感觉到压迫。 因为,温绮瑞的气息,充斥在温家的每一处。 乌楠早就想逃离开这个地方了。 听到温绮雪的话,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好的少爷。” 温绮雪是一人开车回温家的。 乌楠上了他的车。 温绮雪的性子本就冷,乌楠也不怎么爱说话,因此这一路,车内的气氛是极其尴尬而又沉默的。 乌楠跟着温绮雪进了办公室。 由于手受了伤,温绮雪倒也没派些什么困难的任务给她,他只是交代了她一些打印文件的琐事。 乌楠很尽心尽力。 时间很快便晃到了中午。 温绮雪派人询问乌楠中午要不要回温家。 乌楠笑着摇了摇头,她还是想留下来帮忙。 可是……乌楠垂眸望向办公桌上的手机。 他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乌楠一直在公司忙活到夜里八点多,才和温绮雪一同回了温家。 乌楠进屋换鞋,注意到鞋架上有双熟悉的鞋子。 那是温绮瑞的鞋子。 她的身体颤抖了下,意识到温绮瑞回到了温家。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知不知道她不在家? …… 乱糟糟的情绪,在看到那双鞋子后,一下子便涌了过来。 乌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换了鞋,跟着温绮雪进了屋。 她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客厅内不同寻常的气息。 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乌楠忽的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 温绮雪很快便上了楼。 乌楠还站在客厅,傻傻地站着。 过了好久,她才下意识地抬起眸,她企图能在客厅看到那人的影子。 可目光扫视了一圈,什么人影都没看到。 应该回房了吧…… 今天一整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温绮雪交代给她的任务上,乌楠倒忽略了掌心的伤口。 可这会子,她又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忽的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刚要迈起步伐,准备回房,耳边陡地响起一道凉薄至极的嗓音,“站住。” 这是…… 乌楠的身体下意识地便僵住了。 她僵硬地扭过脖子,便看到那个从盆栽后面慢慢朝她走近的男人。 温绮瑞走到了她的跟前,离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暧昧之极的距离,乌楠却偏偏感觉到了危险。 没有任何表情的温绮瑞,比他笑着的时模样还让人感到害怕。 乌楠爱了他五年,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 她知道,此刻的温绮瑞,是生气了。 可是,他生什么气啊…… 乌楠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然后抬头扫了他一眼,可仅一眼,她就被他眼里的浓重戾气吓到了,便连忙又低下了头,舔了舔嘴唇,涩涩地开口道,“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绮瑞望着她,轻嗤了一声,讥讽地开口回道,“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他那带着刺的话音一落地,乌楠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她明明难受的想立即逃离开面前的这个男人,可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又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吃力地解释道,“先生,今天早上你离开之后,少爷便回来了,他说公司缺人手,正好我在温家也没什么事做,我便过去帮了个忙。” 温绮瑞缓缓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抬高。 乌楠迫不得已对上他凉薄的双眼,“先生——” 温绮瑞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阴鸷,然后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住嘴!” 他现在,最忍不了的就是从她这张嘴里听到这两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字。 哪怕他已经确认了她不爱他的事实。 可他还是残留着一丝妄想,只要她不说出那冰冷的一个称呼,他就会努力忽略掉她不爱他的事实。 今天早上,他喝着她亲手为她煮的粥,他的心里明明是很欢喜的,他明明是想将那一锅粥都喝掉的,可是,一听到那两个毫无感情的字,他的理智再次变得不受控制。 想到早上的事,温绮瑞便紧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眼底便多了些狠戾的气息。 可他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乌楠的右手掌心处有块纱布。 纱布? 她受伤了? 第0525章 她好大的胆子! 温绮瑞的心陡地一疼,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住乌楠受伤的手。 可他的手却只是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乌楠便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几步,再次恭敬地开口,“先生,你还有事吗?” 温绮瑞眼里的温情忽的冷却,然后迸射出了无数的寒光。 他将乌楠狠狠地推向一旁,又冷又狠地开口,“看清你的身份,别妄想什么!” 乌楠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受了伤的手掌撑在了地上,疼的她全身都痉挛了一下。 可她还是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咬着牙,在听到温绮瑞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话,然后又吃力地站了起来,回道,“放心吧先生,属下知道,属下和少爷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温绮瑞的眉头都狠狠地皱在了一起,他用几欲杀人的眼光盯着乌楠,再次阴寒地开口,“认清你的身份就好!你不过就是一个肮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攀上他!” 已经分不清是手疼一些,还是心疼一些,乌楠只是麻木地望着温绮瑞的眉心,静静地开口道,“既然先生没什么事的话,那属下便回房了。” 温绮瑞讥诮地嗤了一声,然后转过了声,背对着她,语气里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厌恶,“滚!” 看着他的背影,乌楠的双眸快速地闪过一道伤痛,然后才转过身,走向卧室。 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后,温绮瑞才动了动身体,扭过头,望向空无一人的楼梯口。 那双漂亮的眸里,原本盛着的冰冷的阴寒,渐渐的被黯淡的神色所替代。 他最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可是,他想要的,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回应啊,哪怕她不爱他,他只是想要她能好好地和他讲话,而不是始终都是用一副淡淡的表情,开口闭口都是“先生”…… 一想起这些事,温绮瑞便感觉胸口堵得慌,那些沉闷的情绪都郁积在了胸口,温绮瑞只感觉连呼吸一下,都带着莫名的疼痛。 不知望了多久,直到温绮瑞的眼眶都开始渐渐泛酸时,他才讥诮地笑了下,然后抬脚,上楼。 经过书房时,书房的门恰巧被打开了。 温绮瑞停下了脚步,然后望向从书房里走出来的男子,淡淡开口道了一句,“哥。” 温绮雪自始至终都是用一副寡淡静默的表情看着他。 “今天又去哪了?” 温绮瑞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道,“哥,你还不知道我啊?当然是哪里有乐子,我就去哪里。” 温绮雪掀动了嘴唇,语气讥诮,“我可是记得你是一位伟人的,怎么,这么快,就又将乌楠抛弃了?” 温绮瑞毫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可几秒后,他就忽的想起,他的哥哥温绮雪,向来淡漠无情,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可最近,他已经不知一次地将乌楠调到了公司…… 现在的他,似乎……在为乌楠出头。 一触碰到这个认知,温绮瑞就眯了下眼,可那带笑的眼底,却冰寒一片。 很好,那个女人,还是在背后,勾引了他的哥哥! 她好大的胆子! 可是,他又怎会让她如意! 温绮瑞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眸紧紧地盯着温绮雪,好久才轻笑了声,然后迈开脚步,朝着他的卧室走去。 他才走了不过两步,又停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哥,我警告你,乌楠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插手。”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情。” 温绮雪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他看着温绮瑞的背影,他能感受到温绮瑞话里的威胁意味,可他却捉摸不清,在听到温绮瑞让他不要再插手乌楠的事情的话时,他心里那丝的怪异情绪从何而来。 对于乌楠,他承认,他是有点私心。 她倔强的过分,他每次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时,心底深处就会冒出来一个声音,抱住她,安慰她…… 他以为那是同情,是怜惜。 到现在,温绮雪也以为他对乌楠,只是存了份怜惜的心思。 所以,在温绮瑞进了卧室后,温绮雪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然后将翻滚在心头的烦闷情绪尽数压在了心底。 乌楠回到房间后,她在温绮瑞面前强撑出来的镇定模样一下子便崩溃掉了。 她反锁住了房门,背靠着门。 她的眸底黯淡一片,只是木木地盯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可没过一会,她那瘦弱的身躯,就无力地滑落了下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手掌心的疼痛越来越嚣张时,她才眨了下眼,然后轻轻拉回了视线,落在了沁出血丝的手掌上。 “楠楠,如果你在温家呆不下去的话,你就过来找我。” 聂秋欢先前对她说过的话,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 可不过几秒,乌楠便将那些心思尽数压在了心底。 在爱情的领地里,谁认真谁就输了。 她输的一塌糊涂。 可是,从前,她输的心甘情愿,只不过最近,她却越来越为无能无力的自己感到可悲…… 这样无休无止的折磨,她还能承受多久…… 她已经不想再爱下去了。 可是,只是一想起,她离开温家,温绮瑞便孤身一人,她就还是舍不得,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离开那个让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乌楠又哀哀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这一天的胃口都很差,什么都吃不下,她只是胡乱咽了几口饭,到了现在,她也只是感觉有些疲乏,却仍旧不饿。 简单地洗漱了下,乌楠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乌楠感觉身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 很困,她随即勉强撑开眼皮,就望见了不知何时闯入她房中的男人。 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没有任何前戏,温绮瑞似乎是为了故意折磨她,仿佛就是想让她记住那种疼痛似的,狠狠地闯入了她的身体。 乌楠像个木偶,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除了默默承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可她这幅模样,又生生刺痛到了温绮瑞。 哪怕是做着人世间最亲密的事,她都懒得施舍给他一丁点的表情。 温绮瑞渐渐加大了力度,他想听她叫,可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度,乌楠都依旧只是紧闭着眼,死死咬着嘴唇。 第0526章 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 他眼底的希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都渐渐地消散了。 她……不爱他。 她真的连一丁点的表情都懒得施舍给他。 温绮瑞忽的感觉很颓败,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被这种颓败击的溃不成军。 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温绮瑞停下了动作,就保持着静静深埋在她身体的动作,他目光淡淡地望着乌楠的那张脸。 好久后,他才苦涩地勾了下嘴角,然后翻身下了床。 他的手搭在了门把上,还没转动门,他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先生。” 温绮瑞的身体僵硬住了,他死死捏着门把手,眼底也跟着迸射出一阵寒光。 可闻着空气中的欢爱气息,他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在体内四处流动的怒火,淡淡出声道,“什么事?” 乌楠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用被子遮住了胸前的风光,轻声开口道,“先生,这场交易还有多长时间?” 温绮瑞一愣,然后转过了声,立即反问道,“什么?” 接触到他的目光,乌楠的睫毛就颤了下,然后迅速低下了头,慌忙避开了他的视线,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轻声解释道,“先生,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 她的双臂裸露在空气中,温绮瑞能看到,那白嫩的肌肤上有他故意掐出来的青紫痕迹。 顺着那青紫痕迹向下,温绮瑞看到乌楠的手掌有块白色纱布,那纱布上已经泛起了丝丝血色。 眸色加深,他紧盯着乌楠的手没说话。 久久都没有听到温绮瑞的回答,乌楠忍不住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到温绮瑞的目光紧盯着某一处,似乎在发呆,她又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可她的目光才转动了一个弧度,耳边就忽的响起一道轻嗤声。 然后,她的目光就顿在了半空中,半秒后,她就垂下了头。 她听到耳边一道冰冷的嗓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等我玩腻了你我自然会放过你!”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砰——”的声音,房门被大力地阖上了。 乌楠动了动酸软的身躯,然后随意披了件衣服下床,开了窗户。 深夜的风极凉,带着丝丝的冷,一点一点地钻进了乌楠的身体里。 好久后,乌楠才瑟缩了下脖子,再次上了床。 翌日清晨,乌楠是在一阵晕眩中睁开眼的。 乌楠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 乌楠意识到,她许是发了烧。 可她并未把发烧这件事放在心底,她很快从抽屉里翻出药盒,勉强吞了几颗药丸后,便穿衣下了床。 乌楠离开了卧室,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淡漠的嗓音,“乌楠。” 乌楠愣了半秒,然后就停了下来,恭敬地立在一旁,连头都没抬,就淡淡出声道,“少爷早。” 往常,温绮雪是一大早便离开了的,可今日,他有些反常。 温绮雪望着她,然后才出声,简单地回了一个“早。” 可他很快便察觉到了乌楠的不对劲。 她的脸色酡红,身体也有些虚浮,不知何时就会倒下来。 温绮雪蹙了下眉,然后就上前,直接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 可他还没来的及收回手,乌楠就惊吓似的向后退了几步。 温绮雪笑了笑,然后镇定自若地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出声道,“乌楠,你发烧了。” “我没事少爷,刚刚已经吃过药了。” 温绮雪随即越过她,走向楼梯。 “温家从来不会苛待哪一个人,既然你发了烧,那就好好休息一天吧,你的事情会有其他人替你做。” 头疼的厉害,乌楠本想听了温绮雪的话,好好地休息一下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她的身旁就忽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让她心悸的嗓音,“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勾人的功夫竟然这么炉火纯青。” 乌楠涩涩地张了唇,“先生——” 温绮瑞却不容她开口,逼近她,高大的身形很快便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又冲着她阴狠地开口,“你当我昨天跟你讲的话是耳旁风?” 乌楠望着他,蠕动了下唇瓣,可看着温绮瑞冷漠的眼神,知道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便无力地垂下了头。 可她的头发却突然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她被迫昂头望向温绮瑞,他眼里的冰寒,让她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头皮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牙齿都打上了颤,可她还是缓缓对上了温绮瑞的目光,然后轻声开口道,“先生,属下认得清身份,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温绮瑞眯了下眼,然后冷笑了一声,毫无顾忌地加大了五指的力度。 看着她痛,温绮瑞一点怜惜的心思都没有。 这点痛算什么,跟他的比起来,算什么…… 温绮瑞的心里渐渐多了些凌虐的快 感。 既然怎么也得不到她的爱,那他便狠狠地折磨她吧。 她每痛一分,是不是就会恨他一分? 她恨他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对他有了情绪,不再是淡淡的表情。 比起她对他的无动于衷,他倒宁愿她恨他…… 可那短暂的快 感之后,便有铺天盖地的疼痛涌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温绮瑞低下头,看着乌楠因疼痛而紧紧捏着的手,他蓦地想起,他昨晚离开她的卧室时,看到她的手掌心多了些血渍。 是想这样转移注意力,默默承受他带给她的痛楚吗? 可是,既然痛了,怎么连一句轻哼都没有,她就这么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第二种表情吗? 内心的无比失落让他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毫不顾忌乌楠,再次逼近她,眯着眼开口道,“你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 他顿了顿,脸上忽的荡漾起了笑容,然后又开口道,“比起你的话,我倒觉得,你在床上的表现,倒是更诚实些。” 他紧盯着乌楠姣好的身躯,然后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唇瓣,用他那独特的嗓音再次轻佻地开口道,“我有没有说错话,你应该很清楚吧?” 乌楠的身体轻晃了下,她木木地望着对面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然后垂下了眸,听着温绮瑞轻佻露骨的话,她还是默默地承受住了。 她的头发被温绮瑞紧紧地拽在手中,她只仿佛觉得被拽掉了一层头皮。 很疼啊。 可是,她的心更疼。 第0527章 只因为是你 这样无休止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爱了他那么多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感到这么累。 乌楠的身体虚浮的厉害,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晕,可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忍住了头皮处传来的尖锐疼痛,再次对上了温绮瑞阴鸷的视线,轻声开口,“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所以你才……这么恨我。 温绮瑞听懂了她的话外音,可他只是轻嗤了一声,他紧盯着她的面容不说话。 他的面上一派平静,可他的心里却无比的荒凉,他的眸底,也慢慢涌上了一层无以言说的悲哀。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终于受不了了吗?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温绮瑞就迅速收走了眼底的所有情绪,他的嘴角缓缓上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开口道,“只因为是你。” 说完,他就猛地松开了拽着乌楠头发的手,他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乌楠的身体软软地跌坐在地上,他却淡漠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只因为是你。 所以,他对她的恨毫无预兆,只因她是乌楠,所以他便恨她了。 乌楠趴在了地上,她的眼眶受不住地红了一片,她差点哭出声来,可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忍住了眼底翻腾着的酸涩。 她将手撑在地上,似乎是想站起来。可她受了伤的手却触碰到了冰凉的地面,疼痛让她立即缩回了手,没了支撑的力度,她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身体再次向后倾去。 温绮瑞的眸色暗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朝前迈开了一步,可看着乌楠倔强的身躯,他还是又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比起他为她做的好,还不如他伤害她来的实在些。 他越是伤害她,她才会越来越恨他啊…… 温绮瑞落寞地垂下眸。 余光瞥到刚刚拽着乌楠头发的手,温绮瑞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一道狠戾,他紧紧地握紧了拳,手背上也跟着泛起了可怖的青筋。 乌楠已经吃力地站了起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身体晃得厉害。 温绮瑞又走近她。 他带给她的疼痛已经刻入了骨髓,乌楠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头,声音毫无起伏地开口问道,“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她下意识里的举动,温绮瑞只是冷冷勾起了唇,然后停下了脚步,讥诮地开口道,“别在我面前摆出这一副死样子。” “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发泄品,所以,不要试图做这些事情来博取我的同情。” 乌楠的眸底闪烁了一下。 温绮瑞又接着说,“还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哥远点!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乌楠的喉咙苦涩一片,可她还是静静出声道,“放心吧先生,属下知道了。” 温绮瑞随后转身离开。 耳边传来下楼的“哒哒”声。 乌楠一直强撑的身体终是受不住地往前倾了一下。 她缓了好久,才平稳好她乱糟糟的心情。 下了楼,走进厨房,乌楠像往常一样帮着管家做早餐。 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管家拿碗筷的时候,偷偷瞄了眼坐在客厅的温绮瑞一眼,然后走到乌楠身旁,幅度很小地抬手撞了下她的胳臂,小声地问道,“楠楠,你没事吧,小少爷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乌楠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出来,回道,“没事的管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呼吸都带上了些小喘,管家不放心地拿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然后拽着乌楠出了厨房。 “楠楠,你发烧了知不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你现在赶紧回房好好休息下,今天的活你不用干了。” 管家拽着乌楠离开厨房,客厅里坐着的两个男人立刻就被她的说话声吸引了。 温绮雪拿着报纸的手僵硬了一下,看着乌楠酡红的脸色,他的眸底明明平静一片,可他的周身却渐渐漫上了一层不悦的情绪。 温绮瑞也只是淡淡扫了乌楠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语气不明地冲着管家说,“管家,温家不养闲人。” 管家平日里是很怕温绮瑞的,她也知道小少爷似乎是不怎么喜欢乌楠,可看着乌楠此刻虚弱的模样,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反驳了温绮瑞的话,“小少爷,温家是不养闲人,但也从来不会苛待一个人,楠楠已经发烧了,烧的还有些严重,你不会剥夺让她休息的权力吧?” 温绮瑞再次抬眸扫了乌楠一眼。 瘦弱的身躯很安静地站在那里,对管家如此维护她的话,她也没有露出半点动容的神色,依旧挂着得体又礼貌的笑。 又是这幅死样子! 温绮瑞的小腹处再次涌上了一股怒火,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乌楠的眼神明显发着虚时,那些奚落的话到了嘴边,就又被他收了回去。 管家以为他是认同了她说的话,然后又拽紧了乌楠的手,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少爷,小少爷,我就先带乌楠回房了。” 温绮瑞没有发话,温绮雪倒是突然出声道,“管家,你去请个医生回来吧。” “哎,好的少爷。” 乌楠一上了床,她的眼皮就不受控制地阖上了。 发了烧的缘故,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 管家替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坐了下来,心疼地嘱咐道,“楠楠,你好好睡一觉,我先出去请个医生,待会就回来。” 生了病的人,不止身体脆弱,连神经都是脆弱的。 乌楠听着管家温柔的声音,她心底的那些小委屈就像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忽然齐齐涌在了她的心头。 乌楠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可还好,她紧闭着眼,没有让管家看到半点异样。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然后轻声开口道,“麻烦你了管家。” 管家又不放心地摸了下她的额头,叹了口气,这才离开了卧室。 温绮雪还有公司的事要处理,管家离开了没一会,他也紧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随即只剩下了温绮瑞一人。 温绮瑞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楼上传来一道清脆的玻璃杯碎裂声时,温绮瑞才心一惊,然后迅速上了楼。 第0528章 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爱她 声音是从乌楠的卧室传来的。 温绮瑞此刻顾不得什么了,迅速推开门闯了进去。 他看到乌楠虚弱地趴在床沿边,她似乎是想要喝水,可虚弱的身体让她够着了杯子后,那杯子便从她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地上一大滩的水渍,玻璃碎渣满地都是。 温绮瑞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可乌楠却像感觉到房内似乎多了个人,她勉强睁开眼,吃力地望向来人。 只是一团模糊,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此刻的喉咙像被火燎似的,疼的厉害,她随即又甩了下头,想看清来人的面容,可依旧一团模糊,她只好无力地垂下眸,然后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眼,“水,给我点水。” 耳边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可没过一会,乌楠便被人温柔地扶起了。 有玻璃杯贴上了她的嘴角。 乌楠早已干渴的厉害,她贪婪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喉咙的疼痛这才觉得好受点。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可模模糊糊中,她感受到扶着她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她知道,温绮瑞是怎么也不会来照顾她的。 既然不是温绮瑞,那便是温绮雪了吧…… 乌楠吞咽了口唾沫,重新躺回到床上后,然后吃力地说道,“麻烦你了少爷。” 奇怪的是,她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可她却感受的到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她似乎还感受到了熟悉的凉薄气息。 这种气息,她只在温绮瑞身上看到过。 难道说…… 乌楠又勉强撑起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她受了伤的手一碰到床,她就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新倒在了床上。 她周围的气息,也跟着没了。 乌楠害怕极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受了伤的手忽的被人轻柔的握住了。 她感受的到,男人用粗粝的指尖,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掌心。 乌楠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松懈了开来。 不会是温绮瑞的,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温柔的对待她…… 知道是温绮雪后,乌楠便随着昏沉的意识,缓缓闭上了眼。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匀长时,温绮瑞才轻放下了她的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 他很小心地拆开了她掌心的纱布。 伤口不大,却极深,而且伤口周围还有被撕开的新的皮肉,隐隐有血丝从中冒出来。 温绮瑞紧抿着唇,他眸色深沉地望着乌楠掌心的伤口,他清晰地地感觉到心脏某处疼的不可交加。 他随后又拿出药棉,小心地处理着她的伤口。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极其轻柔又小心,仿佛怕弄疼了她似的。 甚至,温绮瑞在听到乌楠由于疼痛而发出的不正常的轻哼声时,他还宠溺地低下头,浅浅啄吻了下她的掌心。 处理完伤口后,温绮瑞就坐在了床头边,目光静静地望着乌楠。 她睡的真的很甜,仿佛做了好梦,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和他往常见到的得体的笑不一样,乌楠此刻的笑仿佛是发自肺腑。 看着这样真诚的笑,温绮瑞的眼底也渐渐盛满了温情,他忍不住地伸出手,缓缓摩挲了下她的嘴角。 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够肆无忌惮的表达他的爱意。 温绮瑞的眼底,渐渐多了些落寞。 他也只能这么偷偷地爱着她了…… 不知望了多久,直到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时,温绮瑞才回过神来,他皱着眉望向窗户,然后迅速上前关了窗。 然后抬脚走到门口,可温绮瑞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扭过头,望了乌楠一眼。 她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相很恬静。 温绮瑞忽的走不动了,他不知道他还有多久这样的时光和乌楠独处。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他心头,温绮瑞就真的转过了身,再次来到床边坐下。 他保持着凝视乌楠的动作一动不动。 没过一会儿,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管家领着医生进了卧室,本以为卧室只有乌楠一个人的,可她却没料到温绮瑞会坐在床边。 听到开门的动静,温绮瑞只是扭过头,用淡漠的眼神扫了管家一人,然后摇了下头。 管家秒懂,转身对着医生说了声抱歉,就又将医生送了出去。 管家又开始收拾客厅。 她没敢再进乌楠的卧室。 她一直以为,温绮瑞是极其厌恶乌楠的,可刚刚在乌楠的卧室里看到的温绮瑞,却又让她看到了他脸上不一样的神色。 管家没敢让自己胡乱地猜想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温绮瑞从楼上下来了,他出声叫住了管家,开口问道,“管家,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管家心慌地站在他面前,她小心地抬头扫了他一眼,就被他平静的眸底吓到了。 “小少爷,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跟乌楠说什么的。” 温绮瑞又说,“认清你的职责,不该你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 这话被温绮瑞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出来,生生多了股威胁的意味。 管家的身子都颤栗了一下,她搞不懂温绮瑞明明厌恶乌楠,为什么还瞒着乌楠他为她做过的事? 可感受着头顶的那道目光,管家还是小心地吞咽了口唾沫,然后回道,“知道了小少爷。” 温绮瑞满意地眯了下眼,然后抬脚走向二楼,走了几步,他就又停了下来,然后补充道,“对了管家,中午的饭菜做的清淡些,尽量做些她喜爱的菜。”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乌楠。 温绮瑞也不怕管家猜到他的心思,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里的话。 管家明显被惊吓到了。 温绮瑞他,分明是很关心乌楠的。 可为什么,他不肯让乌楠知道呢? 管家也不敢反驳他的话,点头应了声,转身就去厨房忙活了。 温绮瑞又回到了乌楠的卧室。 睡了一个多小时,乌楠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可她的脸色却没有刚刚看上去的那样吓人了。 温绮瑞再次坐在了床头边,他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弯下了身子。 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眼深深望向她紧闭着的眼上。 他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他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他要她,可看着这样虚弱的她,温绮瑞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心底的所有不安分的心思。 第0529章 只有她不知道 温绮瑞又稍稍碰了下乌楠柔软的唇瓣,可他却不知足,然后又碰了一下。 不知碰了多少下,他才将他的唇挪开,他又将他的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上方。 他静静地凝视着乌楠的容颜,可他的眼底,却渐渐漫上了一层无法言说的悲凉。 他爱她,可却只有她不知道。 “只因为是你。” 她知道他早上说过的话的深意吗? 只因为她是乌楠,是他爱着的人,所以他才那般的对她啊…… 可是,她懂吗? 越想下去,温绮瑞的心里就越难过。 他又弯下身子,他和乌楠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他的唇瓣和她的只隔着一公分的距离。 “乌楠。” 温绮瑞忽的温柔出声,叫出了盘桓在他心底无数遍的名字。 “乌楠。” “乌楠。” …… 一声比一声深情,可回答他的只有乌楠浅浅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温绮瑞终于不舍地翻身下了床,他站在床沿边,用他那双漆黑的眸直直盯着乌楠,几秒后,他才转身,缓缓离开了卧室。 这一觉,乌楠睡的很踏实。 她一直睡到将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转醒。 光很亮,刺得她的双眼酸涩的厉害。 乌楠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可却被手掌心的异样触感吸走了注意力。 她的伤口被人处理过,纱布换了块新的,那丝隐隐的疼痛也没有了。 乌楠忽的想起,她昏迷的时候,似乎有个男人用粗粝的指尖,不停地在她手掌心摩挲。 痒痒的触感,可力道好轻柔,仿佛在呵护,又仿佛在心疼。 乌楠呆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摊开手掌心,她的目光也跟着落了上去。 那人是温绮雪吗? 可为什么,她昏迷的时候,她在温绮雪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不知为何,乌楠感觉胸口有些闷,明明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可她仍旧感觉大脑胀胀的发疼。 她隐隐觉察到,她似乎遗漏掉了什么东西,可具体是什么东西,她又想不起来,她只是感觉那个东西让她心底发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她的生命里缓缓流走了…… “咚咚——”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打断了乌楠发散的思绪。 “楠楠,你醒了吗?” 饱含关切的声音,是管家。 乌楠迅速穿上了衣服,然后下床开了门,她冲着管家笑了一下,“我没事了管家,放心吧。” 管家也跟着和蔼地笑了下,然后伸手摸了摸乌楠的额头,确定她的烧已经完全退掉后,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烧退了,没事了楠楠。” 管家真的是温家唯一一个对乌楠好的人,乌楠忽的感觉鼻头有些酸,她明明想对面前这个亲切的女人发泄下心里的小委屈,可内敛的性格,让乌楠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心头,就又被她狠狠地压制在了心底。 终究还是做不来这样。 她只是冲着管家弯了下眉眼,带着撒娇的语气,“管家,我有点饿了。” 管家随即说道,“哎,这好办,你先去洗个澡,我这就去把中午的饭菜热一热,你待会下去便可以直接吃了。” 乌楠的眼眶一瞬间变红了,可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嗯”了一声,软软道,“谢谢你管家。” 管家拿起她的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早就摸清了乌楠的性格。 就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她也什么都不会说,不管内心有多难过,她呈现在外人面前的,始终都是一副轻雅的笑容。 就比如现在,管家已经隐隐猜到了乌楠和温绮瑞间的事,可她看着乌楠强撑着的笑容,她就知道,乌楠还是打算一个人硬撑着。 这么个女孩,太容易惹人心疼。 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乌楠的手臂,她尽量让乌楠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她这里得到些缓解。 “快去洗个热水澡吧,睡了一觉怕是出了不少汗吧?” 乌楠点了点头,然后关上门,简单地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她是真的饿了,头发都来不及吹干,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她就连忙下了楼。 本以为客厅只有管家一人的,本以为那个男人早就离开了的,可当乌楠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她的脚步一下子就停顿了下来,她愣了有两秒的时间后,才又抬起脚步,然后走到温绮瑞身边,出口道,“先生。” 温绮瑞的脸色比往常还冷漠,他只是冷淡地掀开眼帘扫了一眼乌楠,“嗯”了一声后,便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管家端着热好的饭菜来到客厅,见到乌楠,连忙惊呼了一声,“楠楠,你这头发还没吹干怎么就下来了?你烧刚好可不能着凉了,赶紧上楼先将头发吹干。” 乌楠笑了笑,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有“咕咕”的声音从她的小腹处传了出来。 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低下了头。 管家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 睡了大半天,怎么可能不饿? 立即笑道,“这样吧楠楠,你去吃饭,我拿吹风机过来,你手也受了伤,我帮你吹头发。” 可管家的话刚说完,便立即感受到了两道阴寒的目光,她的身子颤栗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抬眸望向温绮瑞,就看到温绮瑞正冷冷盯着自己。 他望着她的视线有些危险胁迫的意味,管家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她随即又陡地想起,温绮瑞照顾了乌楠一上午,那现在…… 她立马就对乌楠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楠楠,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做,这样吧,你先吃饭,我让小少爷帮你吹头发。” 说完,她还象征性地望向温绮瑞,果然见到温绮瑞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这才松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小少爷,你就帮了管家这个忙好不好?” 乌楠被管家的话吓到了。 让温绮瑞帮她吹头发? 这事,她想都不敢想。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温绮瑞就轻嗤了声,然后扫了乌楠一眼。 感受到他的视线,乌楠的身子立马就僵住了,她随即又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垂着头默不作声。 管家拿来了吹风机。 乌楠被她压着坐下。 管家插好了插头后,就招呼温绮瑞道,“小少爷,你吹快点啊,楠楠刚生过病,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管家走了后,乌楠还紧张地坐在餐桌旁。 第0530章 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乌楠能听到耳边传来的轻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掠过她的耳膜跳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脏都跟着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速度。 可乌楠却不敢回头,她只是紧张地握住筷子,麻木地夹着菜送到嘴里。 熟悉的气息近了。 那么近的距离,乌楠下意识里是想赶紧逃离开的。 可当她湿漉漉的头发突然被人温柔的拿起时,她的四肢便僵硬住了。 她生怕温绮瑞会看出来什么,连忙又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 她麻木地咀嚼着,明明尝不到任何的味道,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还是装作饿极了的样子拼命的往嘴里送着菜。 她感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被一双手分开,紧跟着,她又感到她的头发被毛巾包裹住了。 乌楠感到她的心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先生他…… “没人跟你抢。” 淡淡的声调,几乎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可乌楠的手却哆嗦了一下,筷子差点拿不稳,她稳了一会儿才轻声回了一句,“麻烦你了先生。” 温绮瑞没有开口接话。 他只是用毛巾擦拭着乌楠头发的水珠,头发不再滴水后,他才将毛巾搭在椅子上,然后拿起吹风机,很认真地吹着她的头发。 和他每晚对她做过的事比起来,乌楠觉得现在的温绮瑞简直和晚上的他,判若两人。 他的动作好温柔,乌楠甚至有一种他在小心呵护她的错觉。 他的指尖碰到她颈后的肌肤时,乌楠忽的感觉很熟悉,可短暂的时间之后,她就再次感受到了仿佛丢失了重要的东西的那种惊慌。 那种惊慌压迫着她,让乌楠的呼吸一点点变得难受。 她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氛围,“先生。” 温绮瑞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恢复如初,他轻扯了下嘴角,语气不愠不火地回道,“什么事?” 乌楠紧张地收紧了握筷子的力度,她的后背也跟着悄悄地绷紧了。 她害怕极了与温绮瑞的独处时间,可她还是斩不断心里的那丝爱意,感受着温绮瑞插在她头发中的五指,她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先生,聂小姐已经……已经结婚了,你,你有想过你的以后吗?” 乌楠知道,温绮瑞是因为聂秋欢的原因才回到帮里的。 可就是因为知道温绮瑞对聂秋欢的感情,乌楠才会在聂秋欢结婚以后为温绮瑞感到心疼。 没了聂小姐的小K先生,该怎么办? 这么多天以来,他在她身上发泄的怒火一次比一次狠重,想来也是因为聂小姐的原因吧? 那股难过的情绪又开始出来叫嚣,乌楠却吞咽了口唾沫,在温绮瑞还没开口之前,又轻声出口,“先生,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问你这个,可是,你有想过你的以后吗?”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温绮瑞关了吹风机,然后拉了椅子,坐在了乌楠的身旁。 他目光淡淡地望着她的侧脸,他看到她因紧张而蜷缩在一起的手,他只是勾唇轻笑了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他将她的手扳开,却并未回答乌楠的问题,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小心伤口。” 他手心的温度很烫,碰到乌楠的肌肤时,乌楠再一次觉察到了熟悉。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是怎么回事,她只是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垂眸回道,“谢谢先生。” 她的话音一落地,温绮瑞就站直了身子,他眯着眼瞧着她。 “先生”这个称呼如今真成了他的逆鳞,他听不得从乌楠的口中,吐出他此生最厌恶的两个字。 小腹处的怒火一点点地在汇集,可当温绮瑞看到乌楠仍然有些虚弱的脸色时,他心底的那股怒火就忽的消散了。 她生病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可温绮瑞也不敢保证,再在客厅待下去,会不会对乌楠作出什么事情来,他怕自己会再次不受控制地伤害乌楠,就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声。 “乌楠,你如今的胆子真是大得很!不仅肖想我的大哥,还敢问起我的私事了!” 乌楠的指尖哆嗦了一下,她用余光扫了温绮瑞一眼,只见到他紧紧捏着的拳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涩涩地开口回道,“对不起先生,是属下逾越了。” 温绮瑞又轻嗤了一声,然后狠狠地踢了椅子一脚,这才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客厅。 客厅的房门被重重地阖上了,传来的剧烈的“砰”声让乌楠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好久好久后,乌楠才眨了眨酸涩的眼,明明刚刚她还饿极了的,可此刻她突然没了任何进食的胃口,然后起身,收拾好桌子之后,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起了呆。 先生又生气了。 她说的话,又惹怒他了。 果然,聂小姐还是他心底触碰不得的伤疤吗? 这件事,她很早之前不久知道了吗? 可是,她为什么还残留着一丝希冀? 希望温绮瑞不要再对聂小姐那么执着,希望他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所有的希冀,真的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啊…… 不知在沙发上呆坐了多久,直到乌楠感觉四肢有些发麻时,她才抬眸扫了眼窗外。 窗外一片明媚,和她阴郁的情绪形成了鲜明对比。 乌楠苦涩地勾唇笑了下,然后起身离开了客厅。 乌楠来到庭院。 春天的脚步近了。 花坛里不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息,隐隐有葱翠的绿色从土里冒了出来。 乌楠走到一个花坛处,望着面前的一片葱绿,然后缓缓低下了身子,她抱住自己的双腿,木木地望着眼前的一株小草。 望着望着,乌楠便突然伸手,触碰了下小草的叶子。 “这么早出来不怕冷吗?” “长得这么弱小,你能坚持走下去吗?” “你不累吗?坚持了这么久,你都没想过歇一歇的吗?” …… 话不知道是对着小草说的,还是对着自己说的。 乌楠只觉得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解脱。 可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酸了。 她很累啊。 蹲的时间长了,乌楠的双腿渐渐的发麻,她这才站起,稳好了身形之后,她忽然看到她的正前方有一双男人的腿。 乌楠对男人所穿的裤子再是熟悉不过。 那是温绮瑞。 乌楠一下子便慌了。 先生一直在这里? 她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第0531章 恨我吗? 听到了怎么办? 他会猜到她对他的感情吗? 越想下去,乌楠便越心乱,到了最后,她索性没再想下去,然后抬脚走到了温绮瑞那里。 乌楠不敢抬眸望他,她只是立在了他的一旁,然后出声问道,“先生,你怎么躺在这里?” 温绮瑞一直闭着眼,听到她的话后,他才轻轻蠕动了下眼皮,缓缓睁开,然后将目光落到了乌楠那张脸上。 他一直紧盯着她,紧抿着唇不说话,直到乌楠被他的目光盯得越发不自在时,他才轻轻拉回了视线,然后淡淡出声道,“你怎么来了?” 乌楠扯唇轻笑了下,语气轻松地回道,“在屋内呆的久了,感到闷了,我就出来散散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先生。” 说完后,她就小心地扫了眼温绮瑞的神色。 很平静,似乎没有了他对她的厌恶。 乌楠小心地松了口气,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一步,跟着坐在了温绮瑞的身旁,又出声问道,“先生,天气这么好,你是来晒太阳的吗?” 温绮瑞缓缓闭上了眼,轻“嗯”了一声。 明媚的阳光下,一人坐,一人躺。 从远处望去的时候,竟莫名地觉得安宁。 乌楠潜意识里的那丝畏惧,在瞥到温绮瑞平静的神色后,也跟着变淡了,她努力平复着她紧张的心情,好久后才再次开口说,“地上凉,先生,你还是起来吧。” 听到她的话,没一会儿,温绮瑞就真的起了身,他和乌楠并排坐在一处。 有和煦的午后微风吹来,撩起了乌楠的乌发,丝丝缕缕的打在了温绮瑞的侧脸上,带着洗发露的独特香气,尽数钻进了温绮瑞的鼻尖。 温绮瑞的目光还直直落向前方,可他却忽的想起乌楠刚刚说的话。 “长得这么弱小,你能坚持走下去吗?” “你不累吗?坚持了这么久,你都没想过歇一歇的吗?” 她这是,在说她自己吗? 可是,是什么东西让她坚持不下去了? 温绮瑞好奇地扭头扫了乌楠一眼,就见到乌楠闭着眼,正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她的脸色有着止不住的苍白,刚吹完头发的原因,她的头发有微微的凌乱,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衬上她单薄的身躯,温绮瑞望着她,忽然感觉心一疼。 想起她刚刚和他开口讲话时的轻松语气,温绮瑞竟觉得心情无比的沉重。 “乌楠。” 乌楠“嗯?”了一声,好久都没等到温绮瑞继续往下说,她这才扭过头,问道,“怎么了先生?” “你,你想离开温家吗?” 或者说,你想离开我吗? 可温绮瑞却不敢将后半句话问出来,前半句话,已用光了他全部的勇气。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的,可当他看到乌楠被他折磨成这幅模样时,他的心里便蔓延开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疼痛。 乌楠也是愣了一愣,可随后她就垂下头,开口回道,“先生,你想听实话吗?” 温绮瑞又被她的语气刺痛到了,他无力地吞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对,实话。” 乌楠歪着头笑了一下,语气竟比平常多了几分俏皮,“想呢先生,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离开温家。” 可是,她想离开温家,她却舍不得离开一个叫温绮瑞的男人。 温绮瑞死死捏着拳,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心底的苦涩。 “那,你恨不恨我?” “嗯?”乌楠扭头望向他,“你说什么先生?” 她的目光太清亮,温绮瑞生怕他的秘密会被她窥探到,在接触到她的视线后,就连忙移开了目光,然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乌楠,你恨我吗?” 恨不恨他? 乌楠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茫然,可她随即就轻扯唇角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回道,“先生,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不……恨他?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都没有让她恨他吗? 温绮瑞的眼底渐渐弥漫上一层淡淡的悲哀。 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触到她的情绪,爱也罢,恨也罢,他什么都得不到。 一接触到这个认知,温绮瑞的指尖便轻微的哆嗦了下,他的身体也跟着虚晃了下。 他望着乌楠嘴角那丝淡淡的笑,忽的又想起,她今早发烧的时候,曾笑的那么真诚。 是不是因为她的梦里没有他,她才笑的那么恬静? 呼吸渐渐变得吃力,温绮瑞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又听到乌楠在耳边说道,“先生,属下很久前便听过你的名字了,那时只觉得你好威风,竟然能够得到邦哥的赏识?” 她第一次以这么平常的心态和他开口讲话,温绮瑞努力忽略掉了乌楠带给他的疼痛,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然后呢?” 乌楠的眼里渐渐迸射出了璀璨的光,“那时属下好崇拜你,属下就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先生你这么厉害的人!” 温绮瑞被她语气里的俏皮逗笑了,“你崇拜我?” 乌楠怕他不相信她的话,重重地点了个头,“真的啊先生,属下很久前便崇拜你了。” “是吗?那现在呢?” 乌楠默了默,她随即抬眸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好久后才略带恍惚地回道,“现在啊?属下也不知道了。” 她从很久前便开始暗恋这个代号为小K先生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她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在听到温绮瑞重新回到帮里的消息时,她开心的一夜睡不着觉,第二天就自告奋勇地找了邦哥。 她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他的助理。 她本以为她会知足,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心底的那些喜欢渐渐壮大,竟慢慢发展到了如今不能自控的局面。 她爱他,爱到不能自拔。 哪怕她明确地知道他厌恶自己,他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发泄品,她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来离开这个温绮瑞的男人。 乌楠又笑了下,然后扭头对上了温绮瑞的视线,“先生,属下跟在你身边这么久,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温绮瑞神色平静的“嗯”了一声,可他的心底却泛起了慌张,他隐约能猜到乌楠会提出什么要求,可他害怕的同时,却又不敢拒绝。 伤害她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他那时只想着怎么报复她,只想着怎么让她疼,哪里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他? 第0532章 三只水蜜桃 他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乌楠是他的所有物。 只要他想,他就永远不会让她离开! 可是,当他看到乌楠的苍白脸色,温绮瑞再也装不出来冷漠的样子了。 他的心像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然后,他的心底便蔓延开来了无穷无尽的不忍。 想想以前他做的事,温绮瑞忽然感觉他不是个人。 他怎么就将她逼得要离开他了? 乌楠并不在乎他的动作,只是淡淡笑了笑,接着说,“如果属下有一天想离开,麻烦先生你,放过我。” 放过她? 温绮瑞的双眼猛地迸射出一阵寒光,可不过是半秒的时间,他的眼底就又恢复如初。 他还有什么资格? 沉默了好久后,温绮瑞才慢吞吞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眼,“好。” 他一说完,就连忙站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乌楠。 他爱她,可他现在又有些怕她。 他站在了乌楠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将阳光都遮住了。 眼前投过来一片黑影,乌楠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她这才注意到,温绮瑞背对着她。 她已经什么都不敢揣测了,只是在听到温绮瑞又重复一遍的话后,心底还是有些失落。 “好,只要你想离开,我就会放你走。” 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乌楠垂下了眸,收敛了下心底的难过,然后也跟着起了身,开口说道,“先生,属下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嗯。” 温绮瑞还站在原地。 乌楠越过他,朝前走去。 她的背影,依旧瘦弱,可此刻,却透着股倔强和坚韧。 直到乌楠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后,温绮瑞才重新躺回到了地面上。 望着蓝天,望着白云,再次愣怔地发起了呆。 接下来的日子,乌楠隐隐察觉到,温绮瑞对她的态度,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每晚压在她身上时,再不是以往的凶狠劲,她竟然还从他对她的呵护中察觉到了一丝温柔。 白日里,温绮瑞也没有再对她摆出那副淡漠的表情。 偶尔的时候,他会冲着她笑,可不知为何,他的笑,看着竟有些讨好和不自然。 乌楠甚至都觉得,温绮瑞做这一切,是在挽留她。 可这个念头每每浮现在脑海,乌楠便自嘲地笑了笑。 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不是很早前便知道,先生的心里只有聂小姐一人的吗?她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啊?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温绮瑞对待乌楠的态度越来越好。 可温绮瑞却像和乌楠有心有灵犀似的,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提起她要离开的事。 可乌楠却一直知道,她一定会离开的,她不可能待在温绮瑞身边一辈子,与其将来被温绮瑞无情的赶走,她倒不如识相的主动离开。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离开的会是哪一天…… 乌楠已经很久没有和聂秋欢联系了,自从她跟着温绮瑞参加过聂秋欢的婚礼后,她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一日,乌楠接到聂秋欢的电话,还有些不可置信。 “聂小姐,你生了?” 聂秋欢在电话那头虚弱地笑了笑,“抱歉啊楠楠,我都生下水蜜桃三天了,才通知你。” “水蜜桃?” 聂秋欢吃吃笑出声来,然后解释道,“对啊,那是她们的乳名,你今天有空的话,来医院看看我吧。” 乌楠握紧了手机,不知该不该答应。 聂秋欢“啊”了一声,又接着说,“对了楠楠,把温绮瑞也叫上。” 乌楠心一紧,她没由得来的感觉到了危机,下意识地问道,“叫先生做什么?他不是,不是……” 他不是和你没关系了吗? 可后半句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乌楠终究只是名女人,是女人,就会有嫉妒心。 她怎么可能不嫉妒聂秋欢呢?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聂秋欢就霸占了先生的一整颗心…… 这让爱了先生五年的她,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归不甘心,乌楠始终记得,聂秋欢是温绮瑞喜欢的人。 所以此刻,哪怕她的心底有多么的不舒服,她也勉强笑了下,然后回道,“放心吧聂小姐,我会跟先生一起去看你的。” 电话挂了后,乌楠还木讷地望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 耳边响起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声音。 “乌楠,发什么呆?” 乌楠连忙回过神来,然后将聂秋欢的话,尽数转告给了温绮瑞。 说完后,她就连忙垂下了眸。 将近半年的时间,温绮瑞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和他的相处模式,不再是以前的肉体交流。 他会冲着她笑,还会很耐心地与她开口讲话。 这么多天以来,乌楠甚至都以为温绮瑞已经忘记了聂秋欢,她沉浸在她自以为是的想象中。 可今天聂秋欢打来的这一通电话,让她猝不及防。 乌楠忽然不敢去看温绮瑞。 她怕在他脸上看到熟悉的神色。 可是,她强撑着的镇定,在听到温绮瑞的一声轻笑声后,还是陡地崩溃了。 “没想到,小美人竟然这么快就生了。” 温绮瑞的语气很柔和,那缱绻的意味落入乌楠的耳中时,乌楠的身子都跟着虚晃了一下。 “哦不对,算算日子,小美人也是怀胎十月,乌楠,你今天没什么事吧?没事的话待会就跟我去医院看看小美人。”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聂小姐吗?在他心底,聂小姐仍旧占着很大的分量吗? 乌楠的心底再次涌来了熟悉的无能为力,可她还是忍住了,轻声回道,“是先生。” 温绮瑞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似的,越过她就往大门走去。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还真想知道小美人生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乌楠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便赶到了医院。 来到聂秋欢的病房,温绮瑞礼貌地敲了下门,不过几秒,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榕昀。 见到温绮瑞,榕昀明显一愣,他的脸色随后也冷了下去,可还是敞开了门,将温绮瑞迎了进去。 温绮瑞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目光扫视了一圈病房,然后落到了聂秋欢身上。 她躺在病床上,气色很红润,她满脸笑意,宽松的病服遮掩不住她满身的母性光辉。 温绮瑞冲着她轻佻地笑了一下,“呦,小美人,你都当妈了。” 聂秋欢抿着唇点了头,然后开口回道,“温绮瑞,孩子在另一个房里。” 她顿了顿,然后又指挥榕昀,“小昀,你带他和楠楠去看下我们的小公主吧。” 榕昀的脸色很臭,可他如今明显很听聂秋欢的话。 聂秋欢的话音一落地,他就大步离开了病房,声音冰冰的,“跟我来。” 温绮瑞好笑地弯了弯嘴角,然后示意了下乌楠,乌楠随即和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三人来到另一间房间。 榕昀指了指三个保温箱。 温绮瑞也不等他说话,直接牵着乌楠走近。 三个婴儿躺在保温箱里。 刚出生的缘故,她们的皮肤有些皱巴巴的,可温绮瑞还是从中看到了几分聂秋欢的影子。 “这三小只长大了肯定也随小美人。” 温绮瑞又忽然好奇地问榕昀,“对了昀少,这三小只有名字没?小美人说她们的乳名叫水蜜桃,怎么个叫法?” 初为人父,尤其是在他的妻子一连生下了三位小公主后,榕昀的心里那是一个骄傲。 当初,还是他随口说的小蠢货会生下三位小公主。却没想到,他的随口一说竟会成真。 榕昀故作矜持地轻扯了下嘴角,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老大叫水水,老二叫小蜜,老三叫桃子。” 然后,他又分别指了下老大老二老三,又矜贵地笑了下,继续说,“水蜜桃只是她们的乳名,大名还没起好。” 第0533章 干妈干爸 “水水,小蜜,桃子。”温绮瑞念了遍三小只的名字,然后就将脸贴在保温箱上,挨个的叫了一遍。 看着里面的婴儿,温绮瑞的心底忽然涌出来了一种渴望。 他和乌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也跟小美人的孩子一样可爱吗? 想着想着,温绮瑞的脑海里就无端端浮现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然后傻傻地笑出了声。 榕昀冷冷嗤笑了一声,“你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我的公主可爱!” 温绮瑞没料到他的心思竟然会被榕昀看破,他有些窘迫,却不觉得尴尬。 他用余光瞄了眼乌楠,然后眉眼就弯了下去,还带上了些许的柔情。 几秒后,他才轻轻拉回了视线,故作谦虚地说道,“那是那是,昀少,你这可是三胞胎,我怎么可能比得上。” 榕昀轻哼了声,不耐烦地催促道,“看够没!她们要休息了!” 他这架势明显是在赶人,可温绮瑞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无奈地耸了下肩,然后离开了房间。 回到病房,聂秋欢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瞥到温绮瑞和乌楠两人,她颇有些吃惊的问道,“怎么?你们这么快就看完水蜜桃了?” 温绮瑞朝着榕昀的方向努了下嘴,状似抱怨地说道,“怎么可能啊小美人,哪有这么快,我才刚知道那三小只叫水蜜桃,这昀少就迫不及待地将我赶出来了,他生怕我抢走了他的女儿似的……” 聂秋欢很快便听出来了原委,她只是扫了榕昀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笑了,冲着温绮瑞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温绮瑞,水蜜桃的情况有些不好,小昀可能是怕你吵着她们休息。” 温绮瑞摆了摆手,“哎——小美人,你可千万跟我别客气,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带着乌楠来看你了。” 聂秋欢被他的话噎住了,轻点了下头后,她才望向乌楠,软软地开口道,“楠楠,你喜欢水蜜桃吗?你当她们的干妈好不好?” 乌楠摇了摇头,“聂小姐,她们的身份尊贵,我怕——” 榕昀嗤了声,“你能当我女儿的干妈,那是给你面子。” 他的话一说完,聂秋欢就立即扭头瞪了他一眼。 他对她的客人太不礼貌了! 榕昀立刻讨好地冲着她笑了笑,可聂秋欢却依旧瞪着他,榕昀只好收走了眼底的所有敌意,见聂秋欢仍然不满意,他就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哄道,“小蠢货,你饿了吧?我出去帮你去买些吃的。” 聂秋欢这才满意地轻哼了声,然后收回了视线。 榕昀临走前,还不忘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温绮瑞一眼。 他可是记得,当初这温绮瑞对小蠢货也是虎视眈眈的!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后,聂秋欢才又歉意地说道,“抱歉啊温绮瑞,楠楠,小昀他就这样,你们别放在心里。” 她顿了顿,然后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道,“楠楠,要不你就当水蜜桃的干妈吧。” 温绮瑞抢在乌楠开口之前,迅速出声道,“好啊小美人,我也挺喜欢三小只的,要不我也当他们的干爸吧。” 聂秋欢作势虎了他一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温绮瑞不乐意地拉了椅子坐在聂秋华的床头,“哎——小美人,你这可就不 厚道了,凭什么乌楠能当水蜜桃的干妈,我就不能当水蜜桃的干爸了,你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聂秋欢没理会他,只是朝着乌楠挥了下手,笑着道,“楠楠,怎么站那么远,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前阵子一直在养胎,都没机会去温家看看你,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一直在怪我吧?” 乌楠愣了愣,然后才摇了摇头,“聂小姐,没有这回事。” 只是因为温绮瑞的原因,她的心底多多少少对聂秋欢有着戒备。 就比如现在,看着温绮瑞以那么熟稔的态度和聂秋欢打招呼,再想想温绮瑞和自己待在一处时的三言两语,乌楠的心底,第一次对聂秋欢产生了排斥的情绪。 可是,那又能怎样?到头来,她还是得强颜欢笑。 乌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心底那丝不舒服的感觉,然后走到了聂秋欢的身旁,扯出了一丝笑出来,“聂小姐,水蜜桃长得挺像你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桃子长得比较像昀少。” 聂秋欢笑了下,她拉着乌楠坐下,很亲切地开口,“对啊楠楠,三只水蜜桃里,只有桃子是最像小昀的,为此,小昀还跟我生过气呢。” 温绮瑞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哦?他生什么气?” 聂秋欢捂着嘴轻笑了下,然后才解释道,“他说啊,他这个做父亲的太没用了,基因那么弱,竟然只有桃子长得像他。” 温绮瑞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乌楠也忍不住地弯了下眉眼,然后望着聂秋欢,说道,“聂小姐,看上去你很幸福。” 聂秋欢的神情明显一怔,她听出来了乌楠话里的落寞情绪。 她稍稍疑惑了下,跟着便将目光投到了温绮瑞的脸上,可温绮瑞却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视线。 聂秋欢压下心底的疑惑,轻点了下头,回道,“是呐楠楠,我很幸福。” 顿了顿,她就又迅速问道,“那你呢楠楠,你在温家待得还好吗?温绮瑞没有为难你吧?” 她的话一出口,温绮瑞就不满地出声道,“小美人,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乌楠了,哪里还敢为难她。” 聂秋欢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朝着乌楠怒了努嘴,“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可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卡在了喉腔,聂秋欢瞄了乌楠一眼,然后就叹了口气,迅速改口道,“楠楠,我先前对你说的话一直算数,你要是——” 乌楠笑了一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知道了聂小姐。” 几人又寒暄了会,温绮瑞才拽着乌楠离开。 一出病房,乌楠便从温绮瑞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她的余光就瞥到身后的拐角处,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子。 女子的面容被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乌楠根本没看清她的脸。 那女子本来是打算一直朝前走的,可她走着走着,忽的察觉到了乌楠的视线,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猛地抬起了头。 第0534章 犯贱 乌楠这才注意到,女子还戴了口罩,口罩将女子的面容大部分都遮住了。 但当乌楠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女子的双眼时,乌楠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仿佛经历了世间最苦难的事情,那双眼里,透出来的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和不满! 乌楠被那双眼底露出来的愤世嫉俗吓到了,她隐约地还感到了一丝杀气。 可她只不过眨了下眼,还想看清女子的眼神时,女子就迅速低下了头。 女子的脚步似乎迟疑了一下,可随后她就迅速转过了身,又消失在了拐口处。 说不上来为什么,乌楠只是突然感觉很心慌。 那女子带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似乎在哪见过那女子,可她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乌楠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她身旁的温绮瑞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出声询问道,“怎么停住不走了?” 乌楠只好收回即将迈出去的脚,冲着温绮瑞摇了下头,然后扯了扯嘴角,简单地回了两个字,“没事。” 她说完就大步越过了温绮瑞。 乌楠跟着温绮瑞来到停车场。 温绮瑞上了车,乌楠也打开了后座的门,即将坐上去,可她的余光又忽然瞥到一个黑影。 还是刚刚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鬼鬼祟祟地走着,似乎在跟着什么人。 乌楠再一次感到了不安。 见她一直愣着没上车,温绮瑞稍显不耐烦,然后催促道,“发什么呆呢!赶紧上车!” 乌楠顿了顿,还是咽下了出口询问的话,“嗯”了一声,然后上了车。 透过后视镜,温绮瑞瞥到乌楠的神色多了些不安,她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他的心紧了紧,然后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的手,轻咳了一声,然后才出声打破了车厢的沉默,“乌楠,小美人的水蜜桃很可爱对吧?” 乌楠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问她这个。 她的心一下子疼的厉害,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回道,“是呐先生,聂小姐的孩子都很可爱。” 就像找到了共同话题似的,温绮瑞忽的来的兴致。 一路上,他和乌楠聊天的话题,都和水蜜桃有关。 和他聊得越多,乌楠便越感到难过。 先生这么喜欢水蜜桃,是因为爱屋及乌吗? 他还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聂小姐吗? 乌楠一下子便忘却了黑衣女子带给她的不安。 可听着耳边温绮瑞兴致高昂的话,她越来越不想接话。 终于忍不住了,乌楠抬眸望向温绮瑞,“先生,你既然这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自己也生一个?” 话一出,她就愣住了,温绮瑞也愣住了。 她的话里,清晰的有些赌气的成分,像是在发泄不满。 温绮瑞愣的连方向盘都忘记把握了,直到车子被颠簸了下后,他才连忙回过神。 他来不及问些什么,只是匆忙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乌楠,他对上她显得呆愣的眼神,只一眼,他便匆忙收回视线,然后迅速踩了刹车。 车子紧急停在了路边后,温绮瑞才松懈了口气,然后将身子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乌楠,你是知道的,我可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可生不了孩子。” 乌楠的脸悄悄地烫了。 每当温绮瑞将他的那份轻佻使在她身上时,她就无力招架。 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好久后她才不自然地开口,“先生,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误会我了。” 温绮瑞却突然解开了安全带,他探过大半个身子逼近了她,“我误会?那乌楠,你说说,我误会什么了?” 他的气息一下子朝她涌来。 两人间做过那么多亲热的事,可乌楠仍旧不适应过来。 她的身子悄悄地往身旁挪了几公分,然后才开口,“不是的先生我——” 温绮瑞却不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出声道,“我一个男人是生不了孩子,可如果我有了女人……” 他的话没讲完,可乌楠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说,只要他有了女人,他就可以生孩子了是吗? 可是,他为什么跟她讲这话? 先生他,是想让她当那个替他生小孩的人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乌楠的指尖便哆嗦了下。 可能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抬头对上了温绮瑞紧盯着她的视线。 她不自然地绷紧了身体,可还是一点点望向了他的眸底。 可是,她在他的眸底,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平静一片。 乌楠没由得来的感到羞愧。 她不是一直知道先生不爱她的吗,可她怎么还是一次次地可耻地期盼着些什么。 她这不是在犯贱吗? 乌楠看到温绮瑞张了唇。 她隐约能猜到他会说出多么奚落和看不起的话。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陷入了掌心里,疼痛让她保持了一丝理智,然后抢在温绮瑞开口前,迅速地说道,“先生你放心吧,事后属下都吃了避孕药,不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她的话音一落地,周遭的空气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乌楠不敢再抬头对上温绮瑞的双眼,慢慢垂下了头颅,她紧盯着她的脚尖不说话。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的温度也跟着降低,乌楠再次在温绮瑞身上,感受到了让她心悸的凉薄气息。 可出乎意料的,她本以为温绮瑞会朝她发火,可温绮瑞的反应却很平静。 他很快便回到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带,重新发动了车子。 温绮瑞的反应太过异常,乌楠明明意识到他生了气,可他这幅淡淡的神色,比往常哪次凶狠的样子更让她感到害怕。 可她始终垂头不语,她什么都不敢问。 车子开到温家,乌楠便慌了似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先生,属下先去帮管家的忙。” 没等来温绮瑞的回话,乌楠也不敢再待下去,等了几秒后就迅速抬脚走向了别墅。 她离去后,温绮瑞才掀动了下眼皮,扫了她的背影一眼。 可他的眼神里,却陡地透出来一股阴寒的气息。 刚刚他好傻。 他都那样委婉地说出孩子的事了。 她还是不明白吗? 他也想要个孩子啊,可那个替他生孩子的女人,他只想是她啊。 第0535章 帮忙 可是,他那么期盼她能为他生个孩子,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先生你放心吧,事后属下都吃了避孕药,不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原来,她就这么对他避之不及啊,她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想与他扯上半点瓜葛。 温绮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点点地收紧了,他的呼吸也跟着慢慢加重了。 过了好久,温绮瑞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走进别墅,他看到乌楠正在厨房帮管家的忙。 比起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温绮瑞反倒觉得,乌楠和管家待在一起,更自然些。 她会微微嘟着嘴跟管家撒娇,她还会眉眼弯弯的笑。 可是,她和他待在一起时,她只会垂着头,就算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应付似的敷衍。 她是真的厌恶和他在一起啊,她连他的孩子都不想拥有…… 越想下去,温绮瑞就越觉得呼吸窒闷。 刚刚在车里,在听到乌楠的话后,他下意识里是想要狠狠发一顿火的,可那四处游走的怒火,在他的体内不过游走了一遍,就慢慢地熄灭下来了。 他有什么资格朝她发火? 那些伤害她的事,都是他做的。 而且,他第一次要了她时,也明确地告诉过她,她不配拥有他的孩子,所以,避孕药还是他间接让她吃的啊…… 现在,她不想要他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自食恶果? 想到这一层,温绮瑞的指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他没敢再去望乌楠,他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他以前折磨她的事。 疼痛的是她,可受到报应的却是他…… 温绮瑞垂下了眼睑,站在原地又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才抬起脚步,准备上楼。 管家却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发呆的温绮瑞。 这么多日子以来,她清晰地看到了温绮瑞和乌楠之间的微妙变化。 这两人之间,隐隐地产生了温情的纽带,管家站在外人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 温绮瑞爱乌楠,而乌楠,也是爱温绮瑞的。 这会子见到温绮瑞冲着乌楠发呆,管家就又升起了凑合他俩的心思。 她连忙笑着走到温绮瑞身边,开口说道,“小少爷,帮管家一个忙好不好?” 温绮瑞抬起的脚步只好又放下,“嗯”了一声,“什么事管家?” 管家一脸为难,“是这样的小少爷,我在菜场订了块牛肉,现在要去取,可这厨房的活,我担心楠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温绮瑞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你就想让我进厨房帮忙?” 管家被他冷冷的语气吓到了,身体颤栗了一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她帮他和乌楠制造独处的机会,他不应该满心欢喜的一口答应吗? 管家越来越觉得温绮瑞的心思难以捉摸,可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她也不好收回,只好支支吾吾地回道,“你也知道的小少爷,这厨房的活有点重,我是真怕楠楠一个人忙不过来……” “知道了,你出去吧。” 温绮瑞淡淡扫了管家一眼,然后就大步越过她,径直走向厨房。 可管家却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温绮瑞离开前的那一个眼神,她隐约从中看出来了几分警告。 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插手他和乌楠的事吗? 管家的心立刻一紧,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厨房,就见到温绮瑞已经走到了乌楠身旁,乌楠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很吃惊,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垂下了头,动了几下唇瓣。 对于这两人间的事,管家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可她着实将温绮瑞的警告放在了心底,叹了口气后,便连忙离开了温家别墅。 “先生,你怎么来了?” 十月份的天,天气还是有点热。 温绮瑞只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 听到乌楠的问题后,他只皱了下眉,并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厨房,然后就定格在了水池里那些待洗的蔬菜上。 他盯着水池有四五秒的时间后,才眨了眨眼,然后望向乌楠。 乌楠被他的视线盯得不知所措时,温绮瑞就忽然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精壮的手臂。 他又朝着乌楠走近,然后推开了乌楠。 “先生你——” 可未说完的话,在看到温绮瑞忽然打开水龙头后,全部都被惊吓地缩了回去。 印象中,温绮瑞从来没进过厨房,他也从没做过这些家务活。 可当温绮瑞拿起水池里的蔬菜,很认真地清洗时,乌楠就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眸。 先生,这是在帮她……洗菜? 这个认知有点惊悚,乌楠连忙上前关掉了水龙头,说道,“先生,你出去吧,厨房里的活我和管家做就行了。” 对于她的突然打断,温绮瑞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心,他又伸手推开了乌楠,他望着她,低着声说,“管家不在,她出去有点事,让我进来帮你的忙。” 乌楠离他极近,他说这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乌楠的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 管家这是帮的什么忙啊! 她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口说,“真的不用了先生,属下一个人可以的。” 真是……啰嗦! 温绮瑞看着乌楠嘀嘀咕咕的嘴,眸色突然暗沉了一分,然后忽的上前,伸手捂住了乌楠的嘴唇。 他感受着她的气息,身体猛地绷紧了,可还是压低了声音吐出来了几个字,“别废话。” 乌楠的脸颊上也悄悄地爬上了几朵红,她轻“嗯”了一声后,温绮瑞才松开手。 水龙头被打开,水在耳边“哗哗哗”的流着。 水池被温绮瑞占了,乌楠又不好将他赶走,只好去切菜。 一时间,切菜的咚咚声,和水流的哗哗声,听上去竟莫名的和谐。 乌楠就站在温绮瑞的身旁。 温绮瑞洗着菜的同时,还时不时地用余光瞄几眼乌楠。 他只看到她的侧脸,可她切着菜的模样,竟莫名地让温绮瑞觉得美好。 他和她,很少有这样的安静时光。 即使有,那也是他以前将她折磨地昏睡过去后,他将她抱在怀里的短暂几分钟。 又想到从前的事了。 温绮瑞的身体轻晃了一下。 他想起他带给她的那些伤痛。 “乌楠,我问你个问题。”温绮瑞忽的出声,打破了厨房的安静。 第0536章 离开 乌楠切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扭头冲着温绮瑞笑了笑,“你问吧先生。” 水一直在哗哗哗的流着,温绮瑞被搅得心神不宁,他索性关掉了水龙头。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乌楠清亮的视线,很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来几个字眼,“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温家?” 问题一出,周遭的空气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乌楠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她的眼眶又酸了,她生怕温绮瑞会看出来什么,便连忙低下了头,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 先生这是在……赶她走了吗? 乌楠生怕自己哭出来,连忙抽了抽鼻子,努力扯了扯嘴角,“快了先生。” 快了啊…… 温绮瑞“哦”了一声,然后就又打开了水龙头。 他动作麻木地洗着水池里的菜,可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她要走了,可他能说些什么,是他逼得她离开的啊…… 温绮瑞忽的感觉胸口很闷,很慌乱。 厨房里的空气,也渐渐变得窒闷,温绮瑞甚至觉得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很难熬。 管家没多久就回来了。 温绮瑞就赶忙捋下了衣袖,几乎是狼狈地逃离开了。 管家盯着他的背影所有所思,然后才走到乌楠身边,悄声地问,“楠楠,你和小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之间的气氛有点怪?” 能不怪吗? 他都赶她走了,她却什么哀求的话都不敢说,她只能沉默。 现如今,沉默真的成了乌楠的伪装。 她只是冲着管家笑了下,然后摇了摇头,简单地说了声“没事”后,就又低下头,专注着手中的活。 管家望着她欲言又止。 可管家很快便想起了温绮瑞刚刚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她的身子一哆嗦,再多好心的话也不敢说了。 中午吃完饭,乌楠生怕会在温家再碰见温绮瑞,她就躲回了房里。 翌日。 大概是傍晚五点多的时候,乌楠又接到了聂秋欢的电话。 聂秋欢邀请她去医院,乌楠握紧了手机,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轻声答应了。 下了楼,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管家一人。 管家看着她的一身打扮,好奇地问道,“楠楠,你要出去?” 乌楠点了下头,然后说道,“聂小姐她——”顿了顿,便连忙改了口,“昀夫人找我有事。” 管家恍然地“哦”了一声,“那快去吧,小少爷回来我会帮你跟他解释的。” 乌楠感激地笑了笑,“麻烦你了管家。” 打的来到医院,太阳还没有下山,满天的橘黄色余晖。 乌楠在附近的店里又买了点水果,然后才抬脚走向聂秋欢的病房。 可是,乌楠出电梯的时候,她突然又见到昨日见到的陌生女子。 女子鬼鬼祟祟的,在聂秋欢的病房前停驻不前,乌楠本能地感到危机,她立即冲在了女子的面前,质问道,“你是谁?” 女子想逃,可她的手却被乌楠紧紧地抓住了,她挣脱不得。 她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寒光,然后抬脚,狠狠地踢了下乌楠的小腹,乌楠吃痛,松开了她的手,女子这才逃脱。 女子狼狈离开后,乌楠还蹲在地上。 好久后,她才吃力地站起身子,重新拎起水果,敲了下门,“聂小姐。” 门内传来聂秋欢欢快的声音,“楠楠,进来吧,门没上锁。” 乌楠推门进去。 榕昀不在,她看到聂秋欢的怀里正躺着一个女婴。 那女婴睁着一双大眼睛,她不停地张望着,好似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乌楠放下了水果,走到了聂秋欢身边,看着她怀里的女婴,乌楠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聂小姐,这是桃子吧?” 聂秋欢笑着点了下头,“楠楠,你昨天可是第一次与她们见面,竟然都能分得清她们了,你这个干妈当的真合格。” 乌楠抿着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摸了摸桃子的脸颊,可她只碰了一下,就连忙缩回了手。 然后又问道,“聂小姐,怎么只有桃子一人?水蜜桃的其他两只呢?” “啊这个啊——”聂秋欢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桃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其他两只都睡着呢,她就醒了,护士便抱过来让我看着会。这不,我就打电话让你过来看看她。” 聂秋欢说完后,就扭头扫了眼窗外。 满天都是橘黄色的余晖,暖暖一片,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聂秋欢叫来了护士,护士抱走了桃子后,她才拉住了乌楠的手,有些祈求地说道,“楠楠,陪我出去走走吧?” 乌楠下意识地想拒绝的。 可她的脑海里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的身影。 乌楠第一次有了阴暗的心理。 她暗暗捏紧了拳,咽下了拒绝的话,然后迅速地改口道,“好啊聂小姐,外面也挺漂亮的,我陪你在医院外面走走吧。” 聂秋欢披了衣服,然后和乌楠一起离开了病房。 傍晚有些凉,有徐徐的微风吹来。 聂秋欢和乌楠两人走在医院的廊道里。 很幽静,廊道两边都是葱翠的树木。 乌楠的余光里能瞥到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的心紧了紧,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带着聂秋欢往隐僻的地方走去。 聂秋欢没发现什么。 在一条小道上走了没多久,聂秋欢就觉得累了,然后拉着乌楠的手,坐在了一条走廊上。 “楠楠。” 乌楠的意识恍恍惚惚的,陡地听到聂秋欢的声音,还“啊”了一声,见到聂秋欢的目光,她还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几秒后她才不自然地笑了笑,“怎么了聂小姐?” 聂秋欢握紧了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楠楠,对不起。” 乌楠的心震了一下,不自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有些疏离,“聂小姐,你怎么突然跟我道歉了?” 看着她生分的举动,聂秋欢的眼眶有些泛酸,她抬眸对上乌楠的视线,再一次说道,“楠楠,对不起。” 她真的对不起她。 乌楠是因为她才会被调到温家的,可却因为她,乌楠在温家受了那样的折磨…… 聂秋欢见她沉默不语,心陡地一疼,然后伸手抱住了她,“楠楠,对不起。” 这个世上,聂秋欢是第一个给予乌楠温暖的人。 虽然因为温绮瑞,乌楠的心底对她有诸多的不满,可此刻,感受着聂秋欢的温度,乌楠的心还是犯软了,她伸手回抱住了她。 第0537章 舍不得让你难过 可她刚抱住聂秋欢,她就看到聂秋欢的身后,突然跑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手里举着把明晃晃的刀,狠狠地朝聂秋欢刺来。 聂秋欢还在她耳边说话,“楠楠,你怎么了?身体怎么这么僵?” 乌楠木木地看着女子冲过来。 那女子离聂秋欢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乌楠忽的想起温绮瑞。 鬼使神差的,乌楠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与聂秋欢调换了位置。 冰冷的金属刺进了肌肤。 乌楠闷哼了一声。 聂秋欢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忽然变得慌张,她很想扳开乌楠的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的双眼就被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住了。紧接着,她的身体便被人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聂秋欢急的哭出声来,“楠楠!你松开我啊!你到底怎么了啊!” “聂——” 可乌楠刚喊出来一个字,身后那发了疯的女子便突然拔出刀,又狠狠地朝着她的身体刺去。 “聂秋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乌楠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刀,她只恍惚间记得剧烈的疼痛从没有停止过,一阵接着一阵。 很疼啊,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疼痛。 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乌楠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她还是紧紧护住了身下的聂秋欢。 聂秋欢被乌楠护在怀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却闻到了鲜血的腥臭气息。 “聂秋欢!杀了你!杀了你!” 聂秋欢的身体狠狠一震,这熟悉的声音是……言雅。 乌楠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凉,聂秋欢的心底也跟着涌出来了一股慌张。 她撕扯着声音吼叫着,“来人啊!救命啊!” 不多久,耳边传来几道脚步声。 聂秋欢的身体被人松开,她重新见到了光亮,可她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乌楠躺在血泊里。 她的身体不知被刺了多少刀,鲜红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那些窟窿眼子里流出来。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无力地捂住她的腹部,可却怎么也捂不住,她的五指被鲜血染红。 “聂、小、小姐。”乌楠艰难地叫着聂秋欢。 聂秋欢愣了好几秒后,才急红了眼,她慌忙跪到乌楠身旁。 她想扶乌楠起来,可乌楠满身的伤口却刺痛了她的眼,聂秋欢手足无措地跪在那里,她连碰都不敢碰她。 乌楠的气息此时好微弱,仿佛一阵烟,一吹就能吹散,聂秋欢的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她只是握紧了乌楠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楠楠你没事的,没事的,医生会救你的。” 乌楠却虚弱笑了下。 可脸部的细小运动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整个身体都跟着抽 搐了一下。 她用力地回握住了聂秋欢的手,吃力地说道,“聂——小姐,对、对、对不起。” 从看到那个女子开始,乌楠便隐隐猜到了她要对聂秋欢不利。 可这个消息,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温绮瑞。 她终究,还是存了一分私心。 她想着,若是,若是聂秋欢死了,先生的目光就不会再放到她身上了吧? 所以,在聂秋欢提出要出去走走的建议时,她才没有拒绝,甚至,她还故意挑了道小道,只是为了方便,那个女人杀掉聂秋欢。 可就在那个女人冲过来时,她还是一瞬间想起了温绮瑞。 聂秋欢是被温绮瑞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若是聂秋欢死了,先生会很难过的吧? 可是,她是乌楠啊,她是深爱着小K先生的乌楠啊。 她从来都舍不得让他难过。 紧急关头,她才迅速地与聂秋欢调换了位置。 乌楠深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很疼,她还是吃力地扯了扯嘴角,“聂、聂小姐,你、你没事就好。” 说完后,她的身体就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疼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她的身子都跟着痉挛了几下。 聂秋欢吓到了,她用带血的手胡乱擦了把眼泪,然后朝着身后的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浑身是血的乌楠很快便被送上了担架。 而言雅,也被一批警察抓了起来。 乌楠被抬走后,聂秋欢并没有立即跟上去,她走到言雅的身边。 言雅此刻的面目很狰狞,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大家闺秀,她的脸上,她的身上,满是沾染来的血渍,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见到聂秋欢,她立马想挣脱开警察的束缚,她朝着聂秋欢阴冷地笑了下,“聂秋欢,怎么样!你的朋友因你而死,你应该很难过吧!我本来还想杀了你,却没想到被你躲了一劫,可我现在却觉得,杀了你那个朋友,比杀了你更能折磨你!” 可说完后,她还是不甘心地朝着聂秋欢蹬了几下腿,却被警察迅速地制服住了,她随即被带离了现场。 “聂秋欢!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言雅疯狂的声音渐渐远去,聂秋欢还木木地呆愣在原地。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 两只手上满是鲜血,都是乌楠的血。 甚至,聂秋欢的病服上,还沾染着一丝丝的血迹。 那都是乌楠护着她时,被言雅刺中时,喷溅到她身上的。 不止一滩,她的臂膀上,她的胸口上,都有。 聂秋欢的身体渐渐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忽的被人紧紧地抱住。 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欣喜若狂,“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聂秋欢却像个木偶似的没有反应。 榕昀发现了她的异常,又松开了她,他弯下腰,直直望进她的眼,“小蠢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聂秋欢的身子这才动了动,然后眨了下眼,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对面这张俊美非凡的脸上,可不过一秒,她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了下来。 “小昀,怎么办?楠楠死了怎么办?” 榕昀接到言雅要杀人的消息赶来的时候,也是被吓得半死,他生怕他的小蠢货会出什么事。 不过还好,她身上的血渍都是别人的。 他望着聂秋欢,然后温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声音低软地回道,“没事的小蠢货,我会命人将最好的医生找来,一定会保住乌楠的性命的。” 第0538章 只有你不知道她爱你 可想起乌楠满身是血的模样,聂秋欢就没由得来的感到心寒。 榕昀抬高了她的脸,语气有些不悦,“小蠢货,你不相信我?” 聂秋欢茫然地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她的小脸上满是血渍,哭过后,看上去很狼狈。 榕昀感觉心脏像被针扎了似的泛疼。 他靠近聂秋欢,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又软着声音低哄道,“乖,小蠢货,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你的,你先乖乖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见见水蜜桃,最后睡一觉,醒来后我就带你去见乌楠好不好?” 一提起水蜜桃,聂秋欢的身子就虚晃了下。 对啊,都是她不好,要不是她没事找事地非让乌楠过来看水蜜桃,乌楠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聂秋欢心里的自责更深了,眼泪也流的越来越凶。 可她的头却突然一疼,然后,她的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榕昀慌乱地将她抱回病房,“小蠢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医生!医生!” 还好,医生说,聂秋欢只是受了太多的惊吓,身子受不住,这才昏睡了过去。 …… 温绮瑞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乌楠还躺在手术室里。 他看到守候在病房门口的榕昀,他一把拽住了榕昀的衣领,双目凶狠地说道,“她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她怎么了!” 榕昀轻扯了下嘴角,慢吞吞地拿掉了他的手,然后又向后退了几步。 他望着温绮瑞那双几乎充满了血丝的眼,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温绮瑞,麻烦你搞清楚事实,是你的女人受伤,我为了小蠢货,才好心地替你看一会的。不过你现在既然来了,那我就走了。” 温绮瑞却拦住了他,他死死地瞪着榕昀。 “别给我扯淡!”他几乎是冲着榕昀吼出了这句话。 温绮瑞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丧失理智,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突兀地暴露了出来。 榕昀嗤笑了一声,他冷冷盯着温绮瑞,然后回道,“温绮瑞,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不然待会乌楠被推出来,我怕你听到噩耗会没力气哭。” “你——” 温绮瑞气的想将榕昀狠狠揍一顿,可他终究还是顾忌着这是在医院,他还是忍住了体内的怒火。 他没再跟榕昀吵下去,只是走到墙边,无力地将身子靠了上去。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乌楠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 明明他回去的时候,管家还笑着告诉他,她来看小美人的孩子,可是,怎么就只过了一会会,他就突然听到乌楠受了伤的消息了? 温绮瑞抬眸扫了眼正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他的心里忽地泛起一阵一阵的揪疼。 温绮瑞疼的身子都绷紧了,他努力制止住心底深处涌来的一波波的慌乱,可他的指尖还是一直在轻微的哆嗦着。 他有想过她会离开他,可是,他却从来没考虑她会这样的离开啊…… 温绮瑞又恍惚地扫了眼冰冷的手术室大门,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越来越不安。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叮”地一声被打开。 温绮瑞连忙冲了过去。 出来的是一名护士。 护士的模样看着有些疲惫,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她的双肩就被人狠狠地掐住了。 温绮瑞逼问她,“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护士皱了下眉,语气不悦地回道,“病人的情况很不好,麻烦先生你先让开,我要去取手术机械。” 听到她的话,温绮瑞一把推开了她,他迅速地冲到手术室里面,可他却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了手术室里面。 满身的血啊…… 温绮瑞的脚步忽的僵住了,他只感觉如坠冰窖,浑身都泛着冷意。 忙着做手术的医生发现了他,厉声吼道,“快点将他赶出去!手术期间谁也不能打扰!” 温绮瑞被几位护士赶了出去。 看着再次阖上的手术室大门,温绮瑞的心也渐渐地沉入了谷底。 等到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时,已是五个小时后。 医生走在最前面,一脸的疲惫。 他看着傻站在墙边的温绮瑞,然后走了过去,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吧?” 温绮瑞望了他一眼,忽然感到害怕,他怕听到某个噩耗,可还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医生轻松地扯唇笑了笑,“病人可真是幸运,被刺中那么多刀,都没有刺中要害,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等她转到普通病房后,你就可以去看她了。” 温绮瑞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了过来,他的眼里盛满了惊喜,“谢谢你了医生。” 乌楠很快便被送入了普通病房。 她已换下一身是血的衣服,穿了病服。 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的脸色看着很苍白。 温绮瑞就坐在床头边,目光淡淡地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温绮瑞怕吵着乌楠,起身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聂秋欢,她一脸的憔悴,看到温绮瑞,她还愣了一下,可随后她就探过身子,瞄了眼里头,她看到乌楠躺在病床上,胸腔微弱地一起一伏着。 聂秋欢松了口气,然后将温绮瑞拽了出去。 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她忽然打了温绮瑞一巴掌。 “温绮瑞,你是不是个傻子!” 温绮瑞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望着聂秋欢,不怒反笑,“小美人,我可没招你惹你吧?反倒是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清楚,乌楠到了你这里,怎么就受了一身的伤?” 聂秋欢继续恶狠狠的盯着他,死咬着刚刚的话不松口,“温绮瑞,你就是个混蛋!” 她又伸出手,却被温绮瑞拦在了半空。 温绮瑞眯着眼瞧着她,“小美人,你是不是该把话说清楚?” 聂秋欢嗤了声,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紧紧盯着温绮瑞的眼,然后笑了一下,这才开口,“你知道,楠楠为什么受了你那么多的折磨,还是选择了继续待在温家吗?” “你难道就没想过她这么做的原因?” “你是真的傻还是装作都不知道?” “哪有女人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的身子献给一个男人的?” “从她跟着你开始,她就没反抗过你一件事。你以为,乌楠真的没有脾气吗?” “温绮瑞,你就是个混蛋!” “这世上,只有你不知道她爱你!” 第0539章 学不会的拒绝 温绮瑞被聂秋欢的话砸的有些懵。 “这世上,只有你不知道她爱你!” 她……爱他? 谁? 乌楠吗? 乌楠爱他? 温绮瑞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聂秋欢的恶作剧。 他冲着聂秋欢讥笑了一声,“小美人,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无聊的?” 竟敢无聊到跟他开这个玩笑…… 乌楠……爱他? 他做梦都在想着怎么让乌楠喜欢他,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啊。 可是,他从来都知道,这从来都是天方夜谭啊。 聂秋欢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胸腔没由得来的涌出来一股火,她又冲着他嘶吼,“温绮瑞,你就是个混蛋!” 她急的眼眶都红了,她又冲到温绮瑞跟前,狠狠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她不爱你怎么会承受那么多!” “她把她的心给了你,她的身体也跟了你,你呢!你就只会折磨她!” 说完这番话,聂秋欢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温绮瑞的衣领,可她却仍旧紧盯着温绮瑞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可是,乌楠只是个女人啊,她什么都给你了,甚至,她还为了你继续留在温家,你呢,你带给她的又是什么?” 她的话,一句一句地砸向温绮瑞。 温绮瑞被砸的脑袋变得清明了很多。 很多想不通的,他以前不敢想的,都在此时,忽的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这次一回帮,威邦便说有个女孩想要跟着他。 那个女孩,便是乌楠。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眉眼弯弯地望着自己,她的眼里有雀跃的欣喜。 他之前问过她,问她想不想离开温家。 她说,“想呢先生,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离开温家。” 可到了现在,她却仍旧没有离开啊…… “乌楠,你恨我吗?” “先生,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乌楠先前对他说过的话,如今都字字清晰地回响在了他的耳边。 “先生,属下很久前便听过你的名字了,那时只觉得你好威风,竟然能够得到邦哥的赏识!” “那时属下好崇拜你,属下就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先生你这么厉害的人!” “真的啊先生,属下很久前便崇拜你了。” 温绮瑞只是觉得他的脑海里仿佛要爆炸了一样,混乱成了一团,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混乱的脑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千丝万缕的思绪,最终都化成了一条很明朗清晰的结局。 乌楠……爱他。 他就像是触碰到了多不可置信的答案一样,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爱他? 聂秋欢看着他,像是理解他此时的心境一样,无力地垂下了头,好久后她才又抬起头,重新望向温绮瑞。 “我曾不止一次地让她离开温家,可她都拒绝了,你知道她拒绝的原因是什么吗?” …… 温绮瑞恍恍惚惚地回到病房。 乌楠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失血过多的原因,她的脸色看上去几近透明。 温绮瑞坐在床头,一直望着她。 “那是因为温家有让她舍不得离开的人啊,温绮瑞你知不知道,她舍不得离开你啊。” 温绮瑞轻拿起乌楠露在被子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 他紧紧握着乌楠的手,可眼眶却越来越泛酸,到最后,他的眼眶竟然红了一大片。 好久后,他才平复好他的心情,然后放下乌楠的手,他又弯腰在乌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唇移到了乌楠的耳边,几近呢喃,“乌楠,对不起。” 顿了顿,“乌楠,我也爱你。” …… 乌楠是在一阵疼痛中醒来的。 她觉得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疼痛,连脚趾头动一下都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可是,她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死,她挨了那么多刀,还是没有死。 乌楠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啊…… 梦里,先生那么温柔的对待她。 先生亲了她,还对她说,他爱她…… 乌楠只是随意动了下身体,腹部那里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她闷哼了声,可她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她的手就突然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紧握住了,她听到一道熟悉的略带欣喜若狂的声音,“乌楠,你醒了?” 这是……先生。 乌楠的身体怔了怔,然后眨了眨眼,她吃力地将目光落到面前的这张脸上。 却愣住了。 记忆中,温绮瑞总是一副打扮的很干净的模样。 可是此刻,他的模样很狼狈。 他的眼眶下方清晰地有一层青紫,甚至,他的下巴处,还冒出了一些胡茬,可是,他望着她时,眼里却是有着光亮的。 是因为她醒了,所以先生才这么开心的? 可乌楠却不敢对这个猜测抱有太大的希望,她怕在温绮瑞的眼里看到讥诮和鄙夷。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扯了下嘴角,然后吃力地回道,“先——” 温绮瑞伸手捂在了她的唇上,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又弯下腰,靠近了她,他用脸颊蹭了她几下,声音低软的不像话,“楠楠,你终于醒了。” 楠……楠? 乌楠被温绮瑞的称呼吓到了。 她惊恐地望着他,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温绮瑞就覆住了她的唇上。 他吻她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还有些许的小心翼翼。 乌楠的大脑一下子便懵住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温绮瑞就挪开了她的唇,他又亲吻了下乌楠的额头,然后才开口,“楠楠。” 乌楠隐隐猜到了什么。 温绮瑞的举动,让她莫名地感到悸动。 她没问什么,只是眉眼弯弯地冲着温绮瑞笑了下。 温绮瑞握住她的手,和她相视一笑。 …… 乌楠硬是在医院待到把伤养好,才被温绮瑞允许出院。 出院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 聂秋欢抱着桃子,而水蜜桃的其余两只则躺在车里,被榕昀推着。 温绮瑞牵着乌楠走过去,他扫了桃子一眼,然后又望向推车里的两小只,嗤了一声,问道,“水蜜桃的大名起没?” 榕昀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淡淡瞄了眼他和乌楠紧牵着的手上,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榕斐,榕缨,榕茸。” 温绮瑞又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他刚想说些什么,然后乌楠就拉了下他的手,他瞬间就闭嘴,不说话了。 聂秋欢好笑地望着他俩,然后就把怀里的桃子交给了榕昀,她牵住了乌楠,话却是冲着温绮瑞说的,“我把你的人你借走一会可以吧?” 乌楠抿着唇,跟着聂秋欢走了。 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 聂秋欢望着乌楠,忍不住笑了,“楠楠。” 想起先前对聂秋欢做过的事,乌楠始终都心怀愧疚,她的心紧了紧,然后说道,“小姐,对不起。” 聂秋欢拍了拍她的手背,故意扯开了话题,“楠楠,言雅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你放心吧,她在牢里的生活不会好过的。” 感受着手掌心的温暖,乌楠鼻头有些泛酸,聂秋欢却又笑了下,“好了楠楠,我们回去吧。你看那个人,都等不及了。” 温绮瑞和乌楠乘车离开后,聂秋欢还傻傻地站在医院门口。 榕昀一手抱着桃子,一手推着车,走到她跟前。 “怎么了小蠢货?” “小昀。” “嗯?” “我突然为乌楠感到不值,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拒绝温绮瑞。” 榕昀眯了下眼,“小蠢货,你管的闲事可真多。” “……” 自结婚后,这男人的心肠越来越小。 聂秋欢抿唇笑了下,然后从他怀里抱走了桃子。 “走吧,我们回家吧,爸妈早就在等我们了。” “好,我们回家。” …… 车上,乌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可她却始终垂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乌楠不知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可当她不经意间扭头望向车外时,她才被窗外的风景愣住了。 又是一个新的冬天。 本该树木干枯,大地死气沉沉一片。 可是,乌楠却看到,温家别墅的庭院被精心装饰过了。 树上挂着的满是彩色丝带,枝干上还有几串风铃。 一直有风,风铃也一直响个不停。 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乌楠耳边。 她扭头望向温绮瑞,开口问,“先生,这是——” 温绮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对,这是在欢迎你回家。” 回……家啊。 乌楠有些恍惚地瞧着温绮瑞,“先生。” 她的称呼怎么也改不过来了,温绮瑞后来也放弃了纠正她。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下了车。 他牵着乌楠走到庭院的一棵大树下。 “楠楠。” “先生。” 温绮瑞忽然感到有些紧张,他不自然地继续说道,“你、你愿意继续留在温家吗?” 活了这么久,他生平第一次跟女生告白。 可说完后,他就重复了第二遍,语气比第一遍要流畅,话语也更清晰,“楠楠,你愿意继续留在温家吗?” 你愿意为了我留在温家吗? 温绮瑞连呼吸都不敢大力,他紧张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乌楠缓缓低下了头。 可嘴角,却情不自禁地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对于他,她从来都学不会拒绝。 默了几秒后,她就昂头望向温绮瑞,眼眶有些湿意,“我从来都没想着要离开你。” 第0540章 给我安分点 不知从哪一天起,诗乔消失了,彻底消失在了滑树的世界中。 滑树的日子,却依旧一天天地过着。 每天吃着喝着玩乐着。 可是,他却恍惚间觉得他丢失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随着诗乔一起走了。 他眼里的世界明明是五颜六色的,可他就是觉得灰蒙蒙一片。 他依旧会笑,可他每次笑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有些闷,压抑的他有些难受。 …… 夜深,天上人间的一个小酒吧里—— 滑树坐在小角落里。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酒,明明在笑着,可他的眼里却俨然一片寒冷。 收到消息,有个长相酷似诗乔的人曾在这里出现过。 诗乔啊,如今俨然成了滑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滑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她,虽然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滑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希望。 酒吧里闹哄哄的。 滑树低头饮了一口酒,然后皱了下眉,再次不死心地扫视了一圈酒吧。 可是,却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滑树的心陡地很疼,他握紧了酒杯,然后一仰而尽。 诗乔失踪前的一段时间,他和她见过面。 诗乔又将先前的那串手链送给了他,他那时只觉得莫名其妙,虽然隐隐觉得诗乔的举动有些怪异,可他却什么都捉摸不透,只是愣愣地接住了。 而现在…… 滑树从怀里掏出那串手链,双目愣怔地盯着它。 她为什么送给他这串手链呢? 是因为她要走,然后送了他这串手链当做念想的吗? 滑树忽的感觉手链拿在手心很烫,烫的他的心都有些灼灼的疼痛。 他紧捏着手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将手链重新揣回兜里。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滑树有些厌恶地嗤笑了一声。 可是,他的心底还是残留着一丝希冀。 他还是希望会在这里,遇见那个有着坏坏笑容的女孩。 可是,滑树一直在酒吧里待到接近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才颓败地离开。 离开酒吧,滑树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开着车子绕着榕城晃了一圈后,才停了下来。 滑树将车开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园门口。 夜很黑。 滑树下了车,然后坐在了公园门口的长椅上。 他抬头扫了眼漆黑的夜空,然后从怀里掏出烟,点燃,送进嘴里。 抽烟这个习惯,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了。 可每每在他想念诗乔想的心脏发疼时,他就会抽上几根。 烟圈一口一口地吐着,可滑树却怎么也觉得不够,吸再多的烟,他的心底还是闷闷的难受。 直到他的脚底下多了四五个烟头,滑树才躺在冰冷的座椅上。 闭着眼,睡下了。 翌日,滑树醒来后,只觉得脑袋胀胀的发疼。 他揉了揉眉心,然后才翻看起了手机。 又收到一条短信。 滑树心一喜,扫了眼地址,迅速上了车。 那个酷似诗乔的女人又出现了,出现在了天雅苑门口。 滑树将车开到了最大码,可他却仍旧觉得不够,他只想再快点!再快点! 车子一开到天雅苑,滑树就匆忙地下了车。 可他将偌大的天雅苑门口几乎都找了个遍,他都没有看到那个长相酷似诗乔的女人。 有多希望,他现在就有多失望。 滑树无力地往回走,天雅苑里却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是榕昀。 看到滑树无精打采的模样,榕昀眯了下眼,然后开口叫住了他,“阿树。” 滑树一愣,好几秒后他才转过身,他勉强扯出来了一丝讨好的笑意,“哎,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他脸上的笑看上去很勉强,榕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然后才轻轻收回视线,“阿树,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我记得,我可是放了你好长时间的假,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为我办事?” 滑树被榕昀的话噎住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才又问,“老大,有事你直说就好了。” 榕昀从怀里掏出张卡递给他,然后说道,“今晚八点,天上人间有场拍卖会,你就用这卡里的钱,帮我把一套红宝石拍下来。” 滑树默默地接过了钱,然后问道,“老大,你这是拍来给榕茸小姐的吗?” 一提起榕茸,榕昀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起了一丝弧度,他满是矜持贵气地扯了一丝笑,然后才“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凶狠地说,“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拍就去拍!” 滑树心底是很想拒绝的,可是,他终究还是榕昀的下属,榕昀的命令,他没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是。” 两人离开后,一辆不显眼的车子才从停车场里缓缓开了出来。 坐在驾驶位置的是威邦。 而他的身旁,却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戴着一顶帽子,帽子将她的面容都遮掩住了。 威邦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敲着,他淡淡扫了眼身旁的女人,然后才笑了一声,开口道,“为了见他,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女子捏紧了拳,却沉默着没说话。 威邦看着她,可眼里却快速地闪过了一道阴鸷。 他冲着女人又狠又冷地说,“我警告你!我花那么大的代价把你弄出来,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女子依旧没说话,却轻点了下头。 威邦又冷嗤了声,然后转动了方向盘,离开了天雅苑。 当晚七点多的时候,滑树就赶到了天上人间。 专人领他进了VIP休息室。 拍卖还没开始,滑树便百无聊赖地喝着茶,目光在偌大的圆形拍卖会场上四处扫视着。 滑树很快便望向了他的对面。 是个女人。 很奇怪,明明天上人间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几乎所有的女性都穿着夏季礼服,可这个女人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戴着一副很大的墨色眼镜,头上的帽子也几乎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面容。 可是,滑树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女人的下巴。 他的心没由得来的一跳,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撑在桌面上。 对面的女人显然也察觉到了滑树的目光,她抬头扫了他一眼。 滑树的身体一怔,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女人。 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迅速地跑了出去。 可当他跑到对面的休息室时,休息室里却只有一位收拾茶具的服务员,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都0541章 他们要结婚? 是她! 是诗乔! 他不会看错的! 刚刚那个女人,就是诗乔! 滑树的心激动地乱跳着。 他冲过去,抓住了服务员的衣领,语气狠狠地问了一句,“这间休息室的客人在哪?” 服务员被他抓的脑袋发蒙,好久后才回道,“哦,说刚刚那位女士啊,她几分钟前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走? 滑树随即又问,“她去哪了!” 服务员的衣领被他紧紧抓住,呼吸渐渐变得吃力,他费力地喘着气时,滑树才松开了他,然后又问,“刚刚那个女人去哪了?” 服务员趴在地上,吃力地回,“抱歉客人,那位女士的去向我不知道。” 滑树暴躁地踢了下身旁的椅子,他又冲到窗户前,将偌大的会场扫视了遍,然后就看到,那个女人正朝着出口走去。 她要走了? 滑树心一紧,想都没想地就迅速跟了上去,可他刚离开休息室,原本嘈杂的会场就陡地安静了下来。 滑树听到一道柔情似水的话,“各位嘉宾,大家晚上好。我是莫佳人。……下面我们来拍卖今晚的第一件物品——红宝石。” 听到“红宝石”三个字,滑树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榕昀吩咐他的事,就是将这套红宝石拍下来。 可是……诗乔呢? 犹豫再三,滑树最终还是不敢将榕昀的命令抛之脑后。 榕昀有多宠榕茸小姐,是有目共睹的。 而这红宝石是他拍下送给榕茸小姐的,若被自己搞砸了,滑树深信自己没有好下场。 滑树颓丧地回到自己的包厢。 他找了诗乔这么久,他今天好不容易遇见她。 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却被他白白放跑了。 一拍下红宝石,滑树就立刻离开了会场。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早就走了的,可他还是不死心地在外边找了一圈。 只是,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滑树失望地来到别墅。 夜漆黑。 他抬手按了几下门铃。 几秒后门才被打开。 开门的是聂秋欢。 看见滑树,聂秋欢一愣,然后问道,“阿树,你怎么来了?” 滑树不知道要不要将红宝石的事情告诉聂秋欢,默了默,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少夫人,老大命属下拍下一套珠宝。” 他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聂秋欢,继续说,“少夫人,老大还说,那是拍来送给榕茸小姐的。” 聂秋欢的脸色黑了,可还是笑着接过了袋子,然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阿树,我最近都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乔乔了,你有见到她吗?” 滑树心一紧,下一秒他就不自然地垂下了头,声音听着有些黯淡,“没有。” 对诗乔的那些小心思,聂秋欢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难得在滑树身上看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 她随后又问,“阿树,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你这看着,貌似心情不好的样子。” 滑树干干地笑了两声,却摇了摇头说道,“少夫人,属下便先回去了。” 聂秋欢只好应了一声,拎着袋子进了屋。 上了二楼的公主房。 看着正逗弄三只水蜜桃的榕昀,聂秋欢没由得来的心一暖,可想想手上的珠宝,她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小昀。” 榕昀笑着转过头,可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时,他的笑便僵住了。 他几乎是讨好地解释道,“小蠢货,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也看着红宝石配桃子才买下来的,等有机会,我也会替水水和小蜜各买一套。” 聂秋欢无奈地笑笑。 榕昀偏疼榕茸,这是榕家上下人尽皆知的事。 算了,他想宠便让她宠着的,剩下的两个她来宠。 聂秋欢放下手中的袋子,然后走到摇篮床边,和榕昀一起逗弄着水蜜桃。 可她不知又想起什么,突然扭头望向榕昀,“小昀,阿树最近有点怪怪的啊。可我刚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榕昀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恢复如初,他轻扯了下嘴角,怕声音太大,吵着三只水蜜桃,便挽着聂秋欢回到了他们自个的卧室。 他将头颅搭在了聂秋欢的肩上,声音沉沉地说,“小蠢货,我今天收到一个消息。” 榕昀难得以这么严肃的口吻和她讲话,聂秋欢心一紧,“嗯?什么?” “我听说,诗家有位小姐,会嫁给威邦。” 诗家的小姐,会嫁给……威邦? 聂秋欢的瞳孔都因为不可置信而睁大了,她诧异地望着榕昀,又问,“那位诗家的小姐,是诗乔?” 在聂秋欢的目光下,榕昀点了下头。 这个消息太惊悚。 聂秋欢缓了好久都没有缓过神,她咽了口唾沫,又问,“你确定那位诗家的小姐是诗乔?那阿树呢?阿树怎么办?” 榕昀的眸有些沉。 是呐,那个蠢货怎么办? “小蠢货,我还收到个消息。” 聂秋欢整个人都被诗乔要与威邦结婚的消息惊得回不过神来,陡地听到榕昀说还有个消息,她下意识地是不想听的,可默了默,她还是问道,“什么消息?” “我安插在牢里的人,说言雅最近有点怪。” 想起言雅,聂秋欢就想起她拿着刀,疯狂刺着乌楠的事,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才艰难地问,“言雅不是已经疯了吗?她又出什么事了?” 榕昀感受到了她的颤栗,他将她揽在怀里,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直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后,他才又继续说,“不,言雅没有出事,只是,那些人却告诉我,言雅竟然不疯癫了。” 聂秋欢默了默说,“可能她与唐千云一样是装着傻的,可受的折磨多了,她也猜到你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就不想再装下去了。” 榕昀却眯了眼,“可能吧。” 可是,他的心里却仍旧充满了疑惑。 他曾将言雅送到专门的精神机构检查过,检查的结果显示,言雅确实是疯掉了的。 那她疯了那么久,怎么就一下子就不疯了? 榕昀的心底忽的感到有些不安。 就像上次,他听到小蠢货遭到刺杀时的不安。 他搂紧了聂秋欢,不管聂秋欢的痛呼,将她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可他的眼底,却渐渐有寒光流露了出来。 …… 滑树离开别墅后,开着车回到了家。 可他刚拿出钥匙开了门,电话就紧急地响了起来。 是榕昀打来的。 滑树的眉心跳了下,隐隐感觉到榕昀找他不会是好事,可他却没有胆子不接榕昀的电话。 第0542章 怕你难过 挂了电话,滑树一脸苦逼地来到关押言雅的警察局。 滑树代表着的是榕家,狱警不敢怠慢,将他领到了一间休息室,然后立在一旁恭敬地说,“言雅被关在了一间八人间监狱,按着昀少的吩咐,我们对里面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滑树“嗯”了一声,本想让狱警将言雅带出来的,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咽回去了。 这个地方,莫名地让滑树心慌。 他搞不懂这个地方的空气为什么让他感到这么压抑。 他就只觉得胸口变得闷闷的,堵得慌。 怎么也捉摸不透,滑树索性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冲着身后的狱警说,“还愣着做什么!带路。” 狱警一连应了三声“是”,才慌慌忙忙地走到滑树前面。 两人很快走到一扇门前。 没等滑树发话,狱警就上前,抬起了手,准备重重地拍几下门。 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滑树截住了,狱警朝着滑树讪讪地笑笑,然后缩回了手,站立一旁,不敢再说话了。 滑树走到了那扇门前。 透过门上细小的缝隙,滑树看到里面八张简陋的床。 还有穿着清一色囚服的女人们。 再往里扫去,滑树看到一个女人缩在墙角,她似乎是睡着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可是,却时不时会有几个女人上前踢她一脚,她吃痛地搂住了胳臂,却依旧默不作声。 狱警抬眸望去时,就望见他正盯着某处发呆。 他扫了一眼监狱,然后上前开口道,“那便是言雅了。” 听到说话声,原本一直缩在墙角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 滑树撞上她的视线,却清晰地感到他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女人望见滑树,显然有些吃惊,可吃惊之余,她的眼神还有些慌乱。 正当滑树觉得这样的一双眼怎么那么熟悉时,女人便迅速垂下了头,她将头枕在双膝上,可肩膀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滑树的脑海里也忽的闪过一道灵光,可他却一直冲着那女人愣神,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灵光早已消失不见了。 “她在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他问向一旁的狱警。 狱警回道,“你放心吧滑树先生,里面的那些女人每天都够言雅受的了,她撑不了多久的。” 他这话一出,滑树莫名地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又扭头扫了眼监狱里的女人一眼。 女人缩在墙角,小小的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 滑树又眯了下眼。 女人的手枯瘦的不像话,手背上,有着青青紫紫的一大块,就连她的脖颈处,也有着几处明显的伤痕。 “那些人每日里是怎么折磨她的?” 狱警想了想才回道,“女人的招也就那么简单,言雅每日里通常只能吃一顿饭,而且还吃不饱,我有时候过来瞧瞧情况,还看到那些人在往死里揍她。” 滑树心里的不舒服感越来越重了,可他就是找不到原因。 又扭头扫了眼监狱,可女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改为背对着他了。 女人真的消瘦的不像话。 囚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戏服一样宽松。 滑树望着她的背影,心尖陡地疼了一下。 脑海乱的很,他甚至恍惚间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诗乔了。 可这个念头一出来,滑树就赶紧否决了。 怎么可能呢? 他今晚刚在天上人间看到诗乔,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又怎么跑到这个监狱里受罪?再说了,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来这监狱? 这么想着,滑树果真觉得心里的不舒服轻松了很多,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离开了监狱。 …… 又过了几日,滑树还忙着找寻诗乔,可他突然听到一个消息。 诗乔,要与威邦结婚了。 这个消息让他猝不及防。 下意识里他还是不相信的。 可当在电视新闻里,看着那个缩在威邦怀里,笑的一脸幸福的女人时,滑树的大脑便浆糊成了一团。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眉眼。 就是苦苦让他找寻了很多天的女人。 诗乔。 滑树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找了她那么久,他还以为她在故意跟他玩失踪,他苦苦地找了她那么多天。 滑树的指尖突然哆嗦的厉害,他感觉心脏像被剜了一大块,血肉模糊。 可是……滑树却仍旧不肯相信这个消息。 他呆坐在沙发上没多长时间,就又连忙冲了出去。 开到诗家,滑树立即下了车。 很巧,他竟然撞见了诗乔。 她的手上拎着一大袋东西,脸上的笑很灿烂。 是因为要与威邦结婚,她才笑的这么开心的吗? 她跟他在一起时,从没有这样笑过,她从来只会坏坏地冲着他笑,哪里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笑啊…… 滑树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才抬起脚,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诗乔显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愣了一下,然后就慢慢敛去了笑。 “诗乔小姐。”看着她脸上疏离的神情,滑树下意识里喊出了这个称呼,可一讲完这四个字,他就想起诗乔是不乐意听到这个称呼的,他的心紧了紧,连忙改了口,“小乔。” 诗乔蹙了下眉,不悦地盯着他,她冲着他张了下唇,“你——” 可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后面的话竟然没有说出来。 她望着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滑树的表情有些僵,他又勉强扯了扯嘴角,状似轻松地问,“诗乔小姐,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 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滑树怎么也无法将一句完整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说清楚。 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渐渐凉透了,舌头支支吾吾着,他最终还是重复了刚刚的问题,“诗乔小姐,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诗乔的眼里就像藏了块冰块,里面的寒气越来越甚,她一直紧盯着滑树,好久后她才轻轻笑了一下。 她伸出细长的指尖,放在她的淡红唇瓣处,声音很轻地“嘘”了一声,然后又靠近滑树,她的身子几乎都软在了滑树怀里。 对于她的主动靠近,滑树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些慌乱,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诗乔小——” “阿树,我这是怕你难过啊。”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那略微有些变化的音调落入滑树的耳中时,滑树就愣住了。 “我可是和邦哥出去度假去了。” 第0543章 谁是诗乔 陌生的音调,伴随着陌生的气息。 滑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眼珠动了动,扫了眼怀里的女人。 好奇怪,明明就是诗乔,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好陌生。 就好像,诗乔不是诗乔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滑树就没由得来的想起那晚在监狱里看到过的女人。 也不知在害怕什么,那女人消瘦的背影一浮现在脑海,滑树就赶紧甩了下头。 他有些不敢触碰那个答案。 可是,面前的这个诗乔,还是让他怀疑了。 滑树推开了诗乔,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恭敬地开口,“诗乔小姐,真是恭喜你了。” 诗乔被他推开,显然有些不悦,可随即一会她就吃吃地笑了,她的声音略微夹杂了些妩媚,“阿树,你没事就好,还以为你会难过呢。” 滑树的脸色没变过一分,“诗乔小姐,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属下便先告退了。” 诗乔挑了下眉,却是没应声。 滑树转身离开。 他听到身后一道嗲嗲的声音,“喂,邦哥吗?是我啊乔乔……” 诗乔从来不会用这样的声调说话。 滑树无比的确认了这一点。 她……不是诗乔。 听着身后的声音,滑树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寒光。 滑树加快了步伐,他怕他再听下去,他会忍不住上前掐死那个女人! 上了车,滑树拨了榕昀的电话。 “老大,属下想拜托你件事。” 滑树难得恳求他,榕昀兴致地挑了下眉,却轻哼了声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 挂了电话后,滑树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双目愣愣地望着车顶。 既然那个女人不是诗乔,那真的诗乔在哪里? 是监狱里的那个女人吗? 滑树下意识里想排除掉这个答案。 他不敢相信那个满身伤痕,消瘦得不像话的女人,便是失踪了很多天的诗乔。 诗乔一向没心没肺,而且,她从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可是,她又怎么会甘愿跑到监狱里去受常人都受不了的罪? 监狱里的那个女人啊,让滑树隐隐觉得可怜。 可是,尽管有多么不敢相信,滑树还是慢慢坐正了身体,然后将车子开到了警局。 狱警将他领到监狱的门口。 滑树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往里扫了一眼,就看到那个女人被胁持着跪在地上,其他人都在往死里揍她。 女人垂着头,看着没有生气,快要死过去一般。 滑树的指尖哆嗦的不像话,他冲着身旁的狱警惊慌地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他们!我警告你,她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狱警不敢违抗,连忙上前狠狠地拍打了下铁门,他冲着里面嘶吼道,“都Tmd给老子住手!再打一下老子饶不了你们!” 平常,哪怕狱警看见了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女人下手也因此而越发的没有轻重。 可今天,陡地听到狱警的警告,她们的身体还是瑟缩了一下,互相犹豫地看了一眼,然后便不敢动手了。 末了,其中一人还是狠狠踢了跪着的女人一眼,然后才不甘地坐回在了各自的床上。 女人的身子软软地朝后倒了下去。 滑树望着她,心里的慌乱更重了。 女人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只有诗乔才会带给他的感觉。 看着女人倒在地上,自己却站在门外边无能为力,滑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浓浓的慌乱。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是诗乔呢? 怎么……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快点开门啊!愣着做什么!” 所有的慌乱都无处安放,滑树只能冲着身旁的狱警发泄着心底的情绪。 “快开门!快开门啊!” 狱警完全被滑树的举动搞懵掉了。 昀少先前,可是特地嘱咐过他,一定要将这个言雅给悄悄地整死,可是,这滑树不是昀少的下属吗?他怎么会…… 来不及再想什么,他就被滑树眼底的戾气吓到了。 他手指哆嗦地从腰上掏出来一长串钥匙。 可滑树那带着戾气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狱警,狱警被盯得心里越发紧张。 明明那些钥匙上都注明了是哪一间监狱,可他此刻的手抖地不像话,硬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应的钥匙。 滑树看的心里也越发的窝火,他一把夺过狱警手里的一长串钥匙,然后扫了眼标注,这才迅速拿起钥匙开了门。 女人已经被打的晕过去了。 滑树的双目顿时像充了血。 他迅速跑过去,然后屈膝跪在女人身旁,他小心地伸手掀开她脸上的碎发。 巴掌大的一张脸,可却肿的不像话。 明明看不清她的面貌,可滑树就是觉得,这是诗乔,这是诗乔…… 她的身上都是伤口,滑树不知道怎么碰她。 他急的双目越来越红,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杀意。 他迅速抬头扫了眼坐在床上的几个女人。 他的目光很锐利,带着寒冷的杀意,那些女人瑟瑟地垂下了头。 躺在地上的女人却在此时轻哼了声。 滑树这才恢复正常,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离开监狱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了狱警一句,“她们怎么欺负她的,你都给我百倍地加诸到她们身上!” 狱警虽然搞不懂理由,可他哪敢拒绝,喏喏地应了声“是。” 怀里的人儿几乎没什么肉了,咯的滑树心有些疼。 车子开到医院,滑树慌慌忙忙地叫来了医生。 …… 一番事情折腾下来之后,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很严重。 除了极度的健康不良,病人身上还有多处隐晦的伤口。 若是来迟了几天,那些伤口恐怕就会要走了病人的性命。 滑树拉了椅子坐在床头。 他伸出了手,想碰下她的脸,可看着她满是青紫伤痕的脸,滑树便不知道碰哪里了。 想碰,却不敢碰。 他的眼眶越来越酸涩,怎么也料不到,只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她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看着她,滑树总有很多话要说。 他想把这段日子里,他因为没有她的生活跟她讲一讲。 可是,他每每望着她脸上的伤口,都会望到心里发疼。 他又稍稍低下头,想移开目光,可他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 滑树大脑空白一片。 他突然伸手,掀起了她的衣袖,就看到那本该嫩如葱白的手臂上,多了很多道伤痕。 都是一道道的鞭痕,有新有旧。 第0544章 拿这辈子来爱你(大结局) 明明伤口不在滑树的身上,可滑树却觉得,诗乔手臂上的伤痕,像极了细长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心上。 很疼啊。 滑树的眼眶渐渐泛了红。 怎么也不敢碰她,可滑树又止不住心里的疼惜。 最终,滑树还是弯下了身子,轻轻触碰了下诗乔的唇。 她的唇瓣,又粗又干。 滑树的心又陡地疼了一下。 他很快便又坐好,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天色渐渐黑下去后,床上的人儿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白色的壁顶,白色的墙壁,空气中也隐隐传来消毒水的味道。 诗乔有些愣,还有些不明所以。 她记得,她正在监狱里挨着打,她禁不住晕了过去。 可是,是谁将她送来医院的? 她在监狱待了那么久,每个人都把她当做言雅,都在往死里揍她,谁还会在乎她的生死? 那这次…… 察觉到了头顶的一道视线,诗乔倏地扭过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她的眼神不自然地缩了一下。 她刚想问,“阿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把我送来医院的?” 她就蓦地想起,她如今还顶着言雅的面貌。 索性,她就望着滑树,默不作声。 滑树紧紧盯着她,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诗乔掩在被褥下的身体僵硬住了,可还是保持着沉默。 滑树望着她不自然的脸色,然后嗤笑了一声,他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却是连名带姓,“诗乔,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他果然认出她了。 心底还是有些雀跃的。 诗乔也没有再掩饰下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对,就是我。” 她眯着眼瞧着滑树,瞥到滑树的严肃神色,忽的笑了一下。 “阿树,你这是在生气吗?” 她始终都是这样没心没肺。 那先前,他听从老大的吩咐,去监狱看看言雅的情况,她为什么还躲着自己? 是怕被自己认出来? 滑树越想越窝火。 但他又不好又冲着伤患诗乔发火,只好暗自憋下了。 不过,只要想起他如果没有来监狱这一趟,他就不会有机会认出她。 滑树的心里便铺天盖地地涌来了疼痛和慌乱。 好久好久,滑树才平复好他的情绪。 他望着诗乔,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 不管诗乔是为了什么才去监狱顶替了言雅,也不管诗乔为什么会逃着他,滑树心想,只要她在就好。 她在,他就可以拿这辈子剩下的时光,好好的爱她。 一个人的寿命那么短,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这些日子以来,充斥在心底的压抑终于减轻了。 滑树冲着诗乔笑了一下,咧着嘴说,“小乔,等你出院,我带你去见见少夫人的水蜜桃吧。” 他什么都不问? 诗乔不解地望着他。 滑树又露出了一排灿烂的牙。 他忽的伸手,可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缓缓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他动作很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话的语气近乎宠溺,“放心,你有我,我会帮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好。再不济,我还可以把老大搬来当救兵,你总不会还要怀疑堂堂的榕城昀少吧?” 他的语调很轻松,可一字一字地落入诗乔的耳中时,诗乔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得温热。 这个蠢货,什么时候会说这种温情的话了? 可她的心,还是没出息的软了。 对滑树,诗乔从来没有招架的余地。 可就这么答应他,诗乔却觉得有些亏。 她为了那劳什子的第三个要求,答应邦哥跑去监狱顶替言雅遭了那么多的罪。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不爽啊…… 诗乔第一次想爆粗口。 那狗日的威邦! 说好的无情无心的,可怎么到了最后还是让她顶替了言雅! 她不把那言雅整死,她就不叫诗乔! 滑树看着她眼里露出来的阴狠气息,笑了下,然后开口道,“小乔,这种事,你可别忘了叫上老大,老大这次是怎么也不会放过那个言雅了!” 诗乔想起身,可她刚一动,身体某处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疼的又立即躺了回去。 看着她在躺在床上疼的直抽气,滑树感到好笑的同时又心疼。 他默了默,然后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言雅如今顶着你的身份,在外边过的可潇洒着呢,你在监狱里遭罪,她是每天吃喝玩乐,你还就这么躺在床上?” 诗乔瞪大了眼瞧着他,“你不让我在医院养伤?” 滑树站直了身子,冷冷扫了她一眼。 养什么伤? 她待在他身边才是正道! 滑树忽的轻柔地抱起了诗乔,“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养伤。” 诗乔任由他抱着自己。 时值下午两点多。 冬日里和煦的光透过那扇巨大的窗户,丝丝缕缕的折射到了滑树的身上。 他朝着诗乔笑着,露出了嘴角的一颗小虎牙。 诗乔望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笑和阳光一样温暖。 她笑眯了眼,忍住疼痛,忽然搂住了他的脖颈,拉低,她坏心眼地咬了口他的唇瓣后,便连忙缩回了他的怀里。 滑树什么都没说,只是加深了嘴边的笑。 他抱着她离开了医院。 很多天后,“诗乔”和威邦的婚礼如期举行了。 可婚礼那天,这对新人刚交换完戒指,便忽然从暗处涌出来很多警察。 他们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了言雅,“言雅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言雅又哭又闹,可最后还是被强行带离了婚礼现场。 留下满客厅的宾客大眼瞪小眼。 威邦站在台子上,有些愣愣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忽的笑了。 然后扔掉了手上的戒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现场。 后来,媒体对这场婚礼只简单介绍了一句话。 新娘犯事被抓,新郎弃婚礼现场于不顾。 …… 一和滑树摊开,诗乔便无所顾忌了。 她在监狱受的罪太多,在滑树的家里待了那么多日子,她才养回来那么一点点肉。 可她身上的伤疤却怎么也消不掉了。 滑树说,她怎么样都不嫌弃。 可是,他每每这么回复她的抱怨时,诗乔总会嘟着嘴索要他的吻。 诗乔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可她一碰上滑树,便变成了个小女人。 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会笑着撒娇。 诗乔和滑树的事,似乎水到渠成。 他俩几乎没什么阻碍的结了婚。 他俩结婚那天,请的宾客并不多。 诗乔和诗家断绝了所有的关系。 到场的只有寥寥几人。 诗乔穿的婚纱很简单,她也只画了个简单的妆。 可是那天,她却是全场最幸福的女人。 花童手里的花瓣洋洋洒洒着,诗乔踩在红地毯上。 她笑着望向尽头的滑树,滑树也朝着她咧开了嘴角。 “阿树,我总觉得我有点亏。” “哪亏了?” “是我先喜欢的你,而且还是我追的你,我觉得自己亏死了。” “不亏,我会拿我剩下的这辈子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