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夏林花未央》 第1章 舞会 东明市新春创新联动舞会正在位于繁华市区的一家顶级会所内举行。这里美女如林，诸多秀色可餐的明媚佳人，也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东明市各行各业略有头脸的精英男士。 只是，这种只要肯交一笔不菲的门票钱，就能混进来的舞会，不免鱼龙混杂。屌丝伪装成有钱人伺机猎艳的，小鲜肉妄图一夜走上人生巅峰的，以及千娇百媚想要榜上富豪大款的，各种不同背景的人汇聚在一起，林林种种，活色生香。 更不乏像夏殊这样，被人邀请过来，美其名曰谈合作，其实对方居心叵测的。 今天夏殊穿了一件贝壳抹胸式的晚礼裙，天鹅颈上垂了一个珍珠项链，漂亮娇俏的锁骨若隐若现，按照助理的话，夏殊的美没有第一眼的惊艳，事后却总让人忍不住回味。 夏殊对此并不以为意。 毕竟，她能坐到旭安创意总监之一的位置上，可是一个拳头一个拳头打下来的，靠的可不是以色侍人。 对一家传统广告公司来说，公司各部门之间最忌讳越俎代庖。夏殊刚从总部调到东明市不久，担任创意总监，压根不需要混迹这些场所。 因为这是公关部的活儿。 可是由于传统广告在新媒体的碾压下，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狼多肉少，为了活下去，各大广告公司暗地里使出浑身解数。旭安自然也难逃窠臼。这不，夏殊因为客户点名，不得不赶鸭子上阵。 孟和地产是旭安这几年的大金主。为期两年的合作临近尾声，下一轮招标在即。即便当下地产行业的境况与日剧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快明晃晃的肥肉，东明市众多广告公司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恨不得群起而分之，旭安自然更不能掉以轻心。 和孟和地产的接洽，以前都是公关部经理陈倩倩和分部总经理李胜两人一力承担。不知为何，今年孟和地产的运营总监赵新宇却指名道姓要夏殊对接。 这要搁以前，夏殊指定摆都不摆就拒绝了。 可今年公司总部偏偏三番五次下达红头文件，说什么要全员上阵统一战线。 也就是说，不管什么部门，什么职务，能者不能者，只要公司需要，就必须上。 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想继续拿旭安的薪水，夏殊就是再不情愿，也得笑着咽下这口气。 此刻，明知道赵新宇没安什么好心眼，夏殊也只得努力挤出敷衍的笑容，朝着赵新宇客气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赵新宇原本正一脸垂涎地端量着夏殊，冷不丁在夏殊敷衍的笑容下失了神。 舞会柔和的灯光下，夏殊淡妆的娇小脸庞上，酒熏微红，绛唇微点，眉眼间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浑然天成濯而不妖的动人风情，丝毫看不出她是马上就要过30岁生日的人了。 自从她进到舞会，一颦一笑已经引来不少陌生男人的目光流连。 “赵总，合同我已经草拟好了，您看要不借着今晚的美酒佳会，我们把合同签了！”夏殊不失时机地说道。 虽然不抱多大希望，但总归要试一下。毕竟两个人已经闲扯了半天的废话，总得让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来，皆是看在合作的份上。 第2章 斡旋 “合作的事儿好说！夏小姐有所不知，我赵某人对这杯中之物，甚是偏爱！听闻夏小姐也是千杯不醉，夏小姐，你我真是有缘人呀！” 赵新宇没顺夏殊的话，一双小眼肆无忌惮地从夏殊脸上落到胸前，一只肥手泥鳅般捏住了夏殊的青葱玉指。 “赵总怕是误会了，我是最不能喝酒的人，只是鉴于和孟和地产合作多年的情谊，舍命陪君子罢了！” 夏殊说着，硬生生抽出手，拿起杯子朝着赵新宇举了举，“不知道赵总，对接下来的合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旭安一定竭尽全力！”。 “哎，夏总，如此良辰美景，谈合作的事儿太扫兴了~”赵新宇垂涎地看着夏殊，轻轻碰了一下杯子，“先喝酒，先喝酒！” 不得已，夏殊只得陪着将剩下的半杯红酒缓缓倒入口中。已经是第四杯了，夏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开始慢慢燥热虚飘，再有两杯就是自己订的警戒线了。 今天搞定他根本无望，夏殊不想再耗下去，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躲在里面偷偷给助理小萌发短信，让她待会儿帮自己找个机会离开。 从卫生间出来时，夏殊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抬眼看了看四周，形形色色的男女越发让人心烦意乱。夏殊叹了口气，开始寻找赵新宇的位置。喧嚣摇曳的各种身影中，一个高逸俊朗的背影突然让夏殊猛地一愣，那个背影散发出来的气质和夏殊心底的那个人影影倬倬地重合在一起。 五年了，为什么关乎那个人的一丁点东西，还是可以顷刻间扰乱了自己的心绪……夏殊使劲摇了摇头，希望自己能清醒些。与此同时，心底传来一声淡若微风的苦笑，明知道他在美国，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那个背影恰好转过身朝着夏殊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庞，虽然出众的风采俊逸，可不是他——除了无以名状的失望，夏殊的心头唤不起一丝涟漪……错过对方的目光，夏殊黯然转身朝着赵新宇走了过去。 见夏殊回来，赵新宇意犹未尽地提议跳舞，夏殊强忍着厌恶和恶心，牵住对方的手走进舞池。面面相近，赵新宇混杂着烈酒和口臭的气息不时扫到夏殊脸上，油腻地目光越发的猥琐不堪。 只坚持了一刻钟，夏殊再也装不下去，脚下故意一个踉跄，用胳膊支开赵新宇贴上来的满是肥肠油脂的大肚腩，嘴上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赵总！我好像喝多了！！” “对对对！这里太嘈杂了，不如我们上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合同的事儿！”赵新宇不顾夏殊的厌恶，腆着脸装出一副怜香惜玉地表情，手顺势就要搭在夏殊的腰上。 夏殊急忙笑着侧了下身，躲过赵新宇的肥手，心里却着急助理小萌为何还没有过来救场。 旁边赵新宇的助理突然急匆匆走过来，趴在赵新宇耳畔一阵嘀咕，赵新宇的脸色一冷，随后转身，干巴巴地说道，“夏总，太不巧了，我有点急事。合作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赵总请便！！！”夏殊一副特别谅解的神情目送赵新宇步履匆匆地离去。本以为脱身要费点事儿，没想到上天帮忙，夏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转身，助理小萌正好来到跟前。夏殊使了个眼色，两人混入轻歌曼舞的人群中，很快走出酒店。 “夏殊姐，怎么回事？”刚走出酒店，小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新宇临时有事，走了！”让夜风一吹，夏殊的酒倒是醒了些。 “这个赵新宇，真不是玩意儿！”小萌愤恨地骂道，“老天保佑，他吃饭噎死，睡觉憋死，开车撞死！” 若是世事真有报应轮回就好了，夏殊被小萌的一番话逗笑，现在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地，“我累了，咱们打车回去，什么事儿上班再说！” “嗯~”小萌贴心地上前，挽起夏殊的胳膊。 第3章 陷阱 星期一一大早，夏殊来到公司先跟李胜汇报了孟和地产的进度。李胜听完，没做任何批示。只跟夏殊说，公司正在应标林氏药业的一个小案子，到时候要夏殊参与一下。 孟和地产的项目迫在眉睫，全力以赴都不一定能拿下，现在却要自己将精力分散出来，夏殊担心地问道，“可是孟和地产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心里有数。孟和地产涉及到的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儿，我会跟公司董事层再请示的。”李胜摆出自己的理由，心里似乎早有打算。 夏殊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沉默着出去。 孟和地产的案子自己在跟，总部那边是明确知道的。李胜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是他真会跟公司总部打招呼吗？因为和李胜接触时间短，并未深交，夏殊一时捏不准他是不是在给自己挖坑……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李胜在给自己挖坑，如果孟和地产真的拿不下，分公司的营业指标不好看，他一样难逃其咎。如此想来，他没必要这么做，那他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夏殊满心疑虑地回到办公室，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接到公司总部前同事的电话。应该是她拜托她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夏殊急忙接了电话。 “你说，是梁娜提出来的！” “恩，没错。我私下里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弄清楚是她煽风点火撺掇的。” “好，谢谢！”夏殊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琢磨起这件事儿。 梁娜是从东明市走出来的公关领域的精英，时任旭安副总。据说她对社会事件捕捉敏锐，极具公关头脑。因此只用了短短几年，就从最底层的ae摇身变成了副总级别的人物。 夏殊没想到，原来真是她。 怪不得之前，连助理小萌都觉出，这条横空杀出来的全员动员令，表面看上去轰轰烈烈，却总感觉好像是专门为孟和地产钦点夏殊这件事量身定制的。 梁娜故意针对自己，想来不过是因为大学里那点私人恩怨。看来，她从认出自己的那刻起，就没打算放过自己，夏殊突然有点气恼自己先前的大意。 既然弄明白了是梁娜搞的鬼。夏殊倒觉得孟和地产的事情变得简单了起来。既然梁娜出手了，不见点真章，想必是绝不会罢手的。但如果孟和地产的案子真丢了，难堪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第一个遭殃的应该是李胜。 难不成梁娜和李胜之间也结过梁子，她想一石二鸟？夏殊倒是听说李胜和梁娜是同年进公司。时至今日，李胜只是个分公司总经理，梁娜却平步青云跳到了总部的管理高层，处处压他一头。李胜自然不服气，也不会任由梁娜无视他的存在，从总部伸过手来干涉分公司的人和事儿。 所以，李胜有可能真的在帮自己？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得罪了梁娜。 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夏殊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想到自从来到东明市，夏殊四处碰壁，隔三差五遭人下套，现在想来，之前的种种，肯定不是自己运气差，而是梁娜这只幕后黑手在操作了。而李胜也确实或明或暗地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想到这儿，夏殊打心底里觉得，李胜这人虽然油腻了点，但人还不至于太坏。 “这个姓赵的，肯定和梁娜是一伙儿的！”夏殊刚和小萌说了点大概，让她平时说话留心。小萌就替夏殊报不平。 “我们小心就是。赵新宇都能为她所用……她的这张网不能小视！” “可是，从姓徐的，再到姓周的，连同这个姓赵的，你来了才半年，接手的案子不是各种刁难，就是大色鬼。夏殊姐，你以前到底和她有多大的过节，她要下这么狠的手整你？”小萌担忧愤恨地说道， 小萌的一句话让夏殊勾起了对过去陈年旧事的回忆。两人相识于大学，那时梁娜还叫梁真仪。当时，梁娜怀疑夏殊抢了她的男朋友，但其实是那个男生先追的夏殊。虽然夏殊当时就明确解释过，但梁娜根本不相信。 第4章 招标 也正因为梁娜后来改了名字，所以夏殊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人同在一家公司。直到半年前，梁娜从东明市直升公司集团副总裁。而夏殊则稀里糊涂被任命为东明市分公司创意总监，职位高了一级，但属于外调实际又降了一级，所以和之前并无变化。 夏殊记得，自己在公司总部任职的最后一天，是梁娜正式入职总部的第一天。 那次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夏殊才知道，这位据说在公关领域拥有雷霆手段的女强人，竟然是自己的旧相识…… 见夏殊沉默不语，小萌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了，道歉道，“我多嘴了！” “没关系！”夏殊浅浅一笑。 见夏殊没生自己的气，小萌顿了顿，又不甘心地说道，“我们总要想个办法，要不然每次看着那些混蛋占你便宜，我都要气死了！” 这何尝不是夏殊苦思冥想想要解决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半个月来，就算自己再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也难免吃亏。只是一般法子，不痛不痒，根本没用，要想摆脱他，必须想个釜底抽薪的！ 夏殊揉了揉因为昨晚喝酒此刻仍隐隐作痛的脑袋，坚忍地说道，“先忍忍，总要等个机会~！ 林氏药业的总部大楼位于东明市开平区，三幢形态各异的大楼比肩而立。 中间最高的那栋楼，白色墙体上赫然标示着林氏药业总部研发中心几个一米见方的蓝色大字，寓意林氏药业以科技为本，重创新重研发的企业可持续发展理念。左边是林氏集团高层所在的董事局及行政办公部门。右边那栋楼则汇聚了各产品线的产品及销售人员。 林氏药业的品牌部在董事局大楼，林昊的办公室最开始则设立在研发中心。只是，为了方便他同时兼顾产品研发和新产品的上市宣传。特意在董事局15楼为他设立了第二办公室。 林氏药业的董事局高层领导都在15-17层之间办公。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进入，这三层楼设有专门的电梯从车库直达对应楼层。而这三层楼又有所区分。其中16-17楼为主要办公区，去过的员工都私下里流传，一打开电梯门，连空气都比其他楼层肃穆静谧。而15楼的气氛则要相对宽松些，基本以会议室为主，间或有几间办公室，还有供行政后勤人员休息的区域。 在15楼，出了电梯左拐，楼道尽头倒数第二间，就是林昊的临时办公室。 此刻，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男人正在专注地批阅文件，门口突然传来节奏均匀的敲门声，男人并未抬头，依旧低着头，用磁性浑厚地嗓音说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容貌姣好的女秘书踩着铿锵有力的高跟鞋一路风姿妖娆地走了进来，柳腰微摆，一只保养的凝脂落雪般的小手轻轻递上一摞文件，娇柔的嗓音说道，“林总，请签字！” 林昊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文件，淡淡道：“先放那儿。” 女秘书的脸上飘过一丝失望，不过转眼又焕发出蓬勃斗志，见男人迟迟不准备抬头，女秘书早有准备地捏着嗓子又轻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林昊只得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女秘书这才一脸笑靥地俯下身子，递出另外一打资料，“这是目前东明市几家实力比较雄厚的广告公司的资料。” 这个姿势自己对着镜子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全身曲线妖娆诱人不说，再加上今天特意穿了一件低胸紧身的上衣，她不信偏偏就眼前这个男人能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女秘书守株待兔般的耐心，按照经验只需几分钟，便可看到男人的视线从坚定到慢慢动摇然后彻底慌乱—— 谁知，男人目光冰冷地接过资料，便埋头翻阅起来。安静的空气视乎都在提醒女秘书——现在可以出去了，记得从外面把门关上。 事情走向完全没按照自己预想的来，女秘书的目光一点点恼羞凌乱起来。 诺大的办公室，又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资料上的内容似乎引起男人的兴趣，一对浓重地眉毛不由得皱成一团，最后，男人扬手把资料扔到桌子上，拿起桌上的烟，起身走到窗户跟前。 男人把烟盒往手上磕了磕，一根烟蹦了出来，伸手抽出来放进嘴里，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想了想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王叔，请来一趟。’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中年年纪的男人规步走了进来。林昊听到声音，没有转身，只开口问道，‘王叔，这几家广告公司的资料你都看了？’ ‘恩，巡风从咱们公司进入东明市市市就一直合作，不过。’被称作王叔的人是林氏药业品牌部的老大，名叫王伟民，是林胜海身边的老人了。所以林昊对他一向十分尊敬。 王伟民小心谨慎地揣摩着这位新降少帅的意图，虽然对方私下总是尊称自己一声王叔，但称呼归称呼，工作上的事儿却丝毫不敢马虎。 刚回来就派人着手整理东明市几大广告公司的资料，并且开了一个标。具体内容含糊不清，难不成是对目前的代理商不满，想要换掉？现在的这家广告代理商和林氏药业合作多年，跟王伟民更是颇有渊源交情匪浅，想到这儿，王伟民一颗心惴惴不安。 男人转身坐下，示意王伟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用手背的关节敲了敲一份资料，问道，‘旭安的口碑，近几年怎么样？’ ‘旭安呀，也是老牌广告公司了，无论从创意还是班底，和现在用的这家倒也不相上下。当初也是因为报价明显高一截，最后才没用。’ ‘价格上应该还可以再谈谈。这几年的广告虽有亮点，但总的来说中规中矩。这次招标，也是为了新产品上市！’男人说的很客气。 只是新品上市，王伟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主动说道，‘我明白了，林总。我这就安排！’王伟民应承道，见男人没有在说话的意思，默契地起身，走了出去。 第5章 相遇 谁知回国后，林昊除了担任研发部一把手，竟然还兼任品牌部二把手。能力再强，一个人一天终究只有24小时。俗话说，贪多了嚼不烂，部分老人听到这样的安排颇有些微词，但毕竟人家是董事长的亲侄子，而且自己的亲爹又占股30。 既然董事长点了头，其他人也不敢大加妄议，只揣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新品宣传招标按部就班地进行，第一轮入围的广告公司只剩下旭安和另一家。 前两天林昊还表示今晚的饭局他就不去了。此时，品牌部部长王伟民正站在林昊跟前汇报工作。 ‘饭局定在麒麟贵宾楼，规格不错，看来旭安还是很重视和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恩，咱们这边都谁去？’ ‘我和下面的几个人。’ ‘今晚我也过去。你准备一下。’ 听到林昊改变主意的话，王伟民意外地看了林昊一眼。 林业药业虽然是潜在的大客户，可旭安也算是行业里的翘楚，一行人站在大厅等了将近一刻钟，对方老总还迟迟未露面，未免有点太摆架子，李胜面上有点不高兴，王伟民手下一个负责接洽的小伙子客气地斟茶倒水。 被李胜点名一起过来的夏殊心想，一个制药企业摆出如此大的谱，老板该是老谋深算，顶着啤酒肚，秃顶的中年老男人，越发觉得这顿饭恐怕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无聊。 正走神，只听小伙子心态解脱地高兴招呼道，‘我们林总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夏殊站在最后面，被前面的同事挡住视线，看不真切，索性懒得去看。只听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中年男人率先打哈哈道，‘刚才路上堵车，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没有，没有！”李胜立刻摆出恭谦的姿态，满脸甘心受虐的谄笑，“时间刚刚好，请~请~” 听到李胜的话，夏殊已经做好去包间的准备，谁知人群并没有移动的征兆，夏殊一愣，不由得朝前看见——一个说不上是熟悉还是陌生的面孔就那么突如其来地闯入夏殊的视野！有那么一刻，夏殊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 是他吗？ 怎么会是他呢？ 可如果不是他，那眼前这个曾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又是谁呢？ 五年了，她以为已经多多少少将他忘却了一些。却原来，他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就让她乱了方寸。夏殊使劲用手扣着自己的掌心，才能勉强保持一丝丝冷静。 原来林昊的林，是林氏药业的林！ 原来他口中，大伯的厂子是年营业额上亿的行业龙头药企！ 枉自己当初还自认为和他很熟，竟然连他是林氏药业的太子爷之一都不知道……可是他现在，不应该在国外吗？ 夏殊躲在众人的最后面，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变得如此耀眼夺目的男人，耳朵全然听不见周围人都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头一片难掩的苦涩。 第6章 失态 再看林昊，神色如常地和周围的人应酬，目光从未看向过夏殊这边。夏殊不禁自嘲一笑，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慌乱无措。 若是平常，夏殊只需充当背景板站在那儿就行了。今天不知为何，李胜竟一一为大家介绍起来。等轮到夏殊的时候，手心已经汗津津一片。夏殊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没让自己临阵脱逃。 等到林昊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转向夏殊时，夏殊觉得自己的紧张和忍耐已经快要达到极致了，只求他没认出自己来，或者干脆当做陌生人一掠而过，谁知林昊竟然淡淡一笑，开口道，‘好久不见。’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旁边，早有预料地王伟民看似惊喜地说道，“原来夏总监和我们林总认识，真是太巧了！” 这叫巧吗？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夏殊完全依靠三十几年养成的根深蒂固的肌肉记忆，保持着基本的微笑，因为猜不透林昊这句“好久不见”的用意，只能出于礼貌地看着林昊进一步“示下”。 谁知，林昊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大家不由得一起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夏殊。 既然林昊把皮球又踢给了自己，夏殊就再也不能继续装作无动于衷。他不开口，她自然要解释一下。夏殊脸上挂着早已僵硬的微笑，极力平复好语气，道，‘有幸和林总是大学校友。’ 不知道这样的定位，他满不满意？ “真是好巧~” “原来林总也是东大的~” “……”关于缘分玄妙的诸多感慨顿时满天飞。 夏殊说完，林昊脸上依旧保持着客套的礼貌点了点头，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随后又扭头和其他人继续聊了起来。让外人看来，摸不清这大学校友的情谊到底是轻是重。 很快，陈倩倩纤手一伸，引着大家上楼。 夏殊走在最后，仰望着谈笑风生的林昊，相比五年前，挺括笔直的后背明显宽大厚重了些，发型比以前短，却显得更加成熟果断，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男士的睿智沉稳。夏殊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青春年少偶尔任性怼人的小男孩一去不复返了，而此刻的林昊似乎更惹人注目。 夏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上了楼，偷偷躲进卫生间，抬头望去，镜子里的那个夏殊，早已褪去青春的朝气稚嫩，此刻的眼神却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慌乱失措！ 操，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夏殊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努力平复好情绪，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停地在心里做自我建设——夏殊呀夏殊，你们早就不相干了，不要痴心妄想了，记住你就是一个卑微的小职员，一个惟命是从的打工的…… 夏殊的心理建设刚见成效，卫生间的门一开，公关部经理陈倩倩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夏殊急忙掏出口红装作补妆。 ‘真没想到林氏药业的老总竟然是个青年才俊！’陈倩倩一边涂着口红，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可真是惊喜不断！谁能想到，夏总和林总竟然是旧相识。” “不过是大学里认识罢了，况且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没什么交情了。”夏殊一丁点儿也不想公司里的人将双方的合作寄望于自己和林昊的关系。 毕竟，当初某人翻脸不认人的速度都能破吉尼斯纪录了，难不成指望他现在翻然悔过，看自己的脸面将案子直接交给旭安？ 这个面子他不可能给！就算他给，自己也绝不会要！夏殊暗暗发誓。 只是，其他人并不在乎她怎么想的。比如，陈倩倩—— “夏总，你就不要谦虚了。相信我——这个世界太精彩了，没有哪个男人会浪费宝贵的脑细胞，去记自己根本不看重的人和事。’陈倩倩酸不溜丢地说完，扭着自己的柳腰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闻言，夏殊刚做好的一点儿心理建设，又轰塌了。 第7章 好险 饭桌上，林昊远远地坐在斜对面，和总部的大boss说着什么。旁边，陈倩倩端茶倒酒，巧舌如簧，在两人之间左右逢源，笑的好不妩媚。 也是，有她在，自己估计想说都插不上话。 方才还担心自己言行间千万不要失态，现在看来纯属庸人自扰了。 只是更多时候，夏殊不得不和饭桌上的其他人一样，带着虚假伪装的面具，装作兴趣盎然地听着几位高层间的款款而谈，然后一点点认清现实——曾经她以为再见，两个人多少会有些唏嘘。 现实却是，林昊的目光自始至终未落向夏殊这边。 此刻，夏殊的心情说不失落是假的。人家都说，分手的恋人，可以祝福对方过得好，但不要比自己好。不知道是不是夏殊此刻的心情，当年被弃之若履的是自己，此刻人家风光无限，越发衬托的自己确实配不上了。 好在，这些年夏殊也算大小见过点世面，一边自我安慰他本来就是自己够不到的人，一边逢场作戏就好。 酒过三巡，开始打感情牌。李胜主动提及大学生活以及夏殊和林昊的相识，结果被林昊三言两语巧妙地化解了。自此，林昊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整个饭局也无人再碰触这个话题。 这徒有其表的关系，怕是让他们失望了。 夏殊心里苦笑，主动挑明相识，却又不卖这个人情，林昊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吗？想到曾经的不欢而散，也许他根本未曾把那段时光放在心上过，也许对他而言，她不过是某一个时间段无足轻重的故人。 看来，自诩情场高手的陈倩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果说刚才夏殊还自欺欺人地心存侥幸，此刻终于要面对现实了。夏殊没想到真面对的时候，表面上谈笑自如，内心却那么难过。那个自己从来不敢碰触的角落，开始无法自控地萧瑟荒芜起来…… 饭后李胜极力主张接着唱歌，林昊推脱明天有事，今晚不宜熬夜婉拒了。 大家正好顺势散了。 又是那个梦，门前的巨大梧桐树，跟在她屁股后面留着鼻涕地小男孩，用仰慕地眼神看着她，她也哈哈大笑回望着他！ 突然，画面一转，两个人突然出现在林昊的家里，他身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站在厨房给她做饭，挺拔帅气的身姿让她沉浸其中，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美好的味道……梦里，她总是贪心地想，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可是，等他终于转过身来时，脸上却冷若冰霜。夏殊像被困在一个结界里，眼睁睁看着他薄唇微启，无能为力地听他说出那句让她一度痛不欲生的话，‘你就当是一场梦！’ 昏暗地灯光下，颤抖的睫毛猛地睁开，夏殊从梦魇中惊醒，大口地喘息着，缓解梦境中无以复加的窒息感！ 已经好久没做过这个梦了，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饭局！ 昨晚回家后，夏殊控制不住的精神亢奋，凌晨一点仍然睡意全无，只好起来翻出两瓶红酒借酒消愁，一直喝多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没想到，即便睡着了，梦里还因为他备受侵扰。 因为宿醉的缘故，夏殊请了半天假，下午才去上班。结果，前脚刚坐下，后脚就被李胜叫了过去。 夏殊推门进去的时候，李胜正神情专注地品茶，看来心情不错。夏殊原本还担心他追问孟和地产的进度，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搪塞过去。李胜却主动提起了昨晚的饭局，拐弯抹角地打探夏殊和林昊在大学时的关系到底如何。 李胜的用意夏殊自然明白，他是希望借助夏殊这根线搭上林昊，然后把新品发布这个案子拿下。 “我和林总确实不怎么熟，说起来是校友，不过徒有虚名。”夏殊不想李胜有这个念头，赶紧表明态度。 “先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吗！夏殊，我觉得这是个好事呀，对你，对我们公司，都是非常好的机会。你放心，只要你能帮公司把林氏药业这个案子拿下来，孟和地产的案子你现在就可以抽身出来，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定。” 李胜确实给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夏殊已经对赵新宇的一点辙没有了。可一想到面对的是林昊，夏殊心里就涌出强烈的屈辱感，让她放下自尊，去求一个曾经对自己弃之若履的人，只是想想就做不到！ “李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孟和地产我毕竟跟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换人赵总可能会不高兴。”夏殊语气坚定地说道。 虽然昨晚的饭局上，林昊没给夏殊面子，可李胜认定两人之间肯定有点猫腻。只要夏殊为他所用，在两人的关系上做点文章，别说一个新品上市的案子，按照林昊在林氏药业的位置，林氏药业这块大蛋糕他也能大大地吃上一口！ 他这边，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再拿下孟和地产。他林胜在整个集团，就没有人敢小瞧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夏殊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拒绝了。林胜脸色一沉，打着官腔说道，“夏殊，别怪我没提醒你，孟和地产的事儿，拖得时间越长，变数越大。这个案子容不得任何闪失，也绝不是扣奖金那么简单~” 言下之意，夏殊若是拿不下案子，公司就得拿下她。 “我会承担所有责任！”夏殊一咬牙，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李胜愣了愣，不悦地挥了挥手，让夏殊出去。 回到办公室，夏殊思来想去，觉得当今之际，必须早日拿下孟和地产。又给赵新宇打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显然，赵新宇还在吊着自己。 他到底想干吗，夏殊已经猜个八九分。想到林胜方才的话，夏殊心一横伸手翻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将自己的简历整理一番后，发到了招聘网站上。 晚上七点多，夏殊正在家。 赵新宇却突然打来电话，说什么白天在外面开会，实在太忙来不及接电话，问夏殊是否有时间过去谈谈合作的事儿。 送上门的机会，夏殊知道肯定是鸿门宴。可是不去面对赵新宇，就要去面对林昊。相比较之下，她宁愿选赵新宇。哪怕是铤而走险，她总要去试试。 “夏总，难得一个人来呀！” 见夏殊独自赴约，没带上回的跟屁虫，赵新宇很是高兴地替夏殊搬开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 夏殊没坐。 赵新宇约定的地方并非孟和地产的办公楼，而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明知道赵新宇不会轻易签合同，但夏殊总想赌一把，微微一笑，将包里的一个袋子扬手递给赵新宇。 “赵总，这是我们想继续与孟和地产合作的诚意！您看看！” 赵新宇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只瞅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随后一边看照片，脸上跟走马灯似的，赤橙红绿青蓝紫，变了一圈。 “不知道我这份诚意，和不和您的心！”要不是有备而来，她怎么敢孤身一人过来。 “合，合！” 一会儿的功夫，赵新宇脑门上已冒出厚厚一层汗，哆嗦着手将照片悉数塞进袋子里，伸手拽着了张纸巾不断擦拭额头的汗， “夏总，合同，我签，我现在就签！” 说着，赵新宇接过夏殊递过去的合作，麻利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夏殊。最后，不忘讨好地举起酒杯， “夏总，祝我们合作成功！我先干为敬！” 察觉到赵新宇喝酒时露出一丝猥琐的目光，夏殊拿酒的手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到赵新宇早已喝完，正举着杯子看着自己！ 夏殊心想，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晾他不敢再耍什么花招，伸手举起了杯子。 随后，赵新宇又东扯西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夏殊听得不耐烦，便提出告辞。 “夏总，我送你！”赵新宇起身朝门口抬了抬手。 夏殊礼貌性地回笑了一下，拿起合同。谁知刚往门口走了一步，就觉得一阵头晕腿软，警觉地问道，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赵新宇得逞地猥琐一笑，肆无忌惮地说道， “82年的拉菲呀，只不过，我稍微加点了东西，助助兴！” 方才还庆幸借他婚外情的事儿搞定了合同，没想到，他竟如此狡诈阴毒，在酒里下药！ 自己还是轻敌了，夏殊心里慌成一团，偷偷往包里摸自己的手机，却被赵新宇抢先一步，径直将包拽到自己手里，掏出手机三下两下将手机拆开，丢到了一边！ 门口被赵新宇堵住，这种酒店，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客人隐私，其实是为了逃脱责任，包间的隔音效果都特别好，估计自己倒下前喊破嗓子也没用，夏殊稳了稳身子，想要返身打开窗户呼救。 “哈哈，窗户早让我锁死了！” 赵新宇洞悉到夏殊的意图，有恃无恐地站在那儿，并不着急上手，只狞笑着捡起夏殊洒落在地上的合同，转眼撕成碎片，随后扬了扬手里的照片，狞笑着说道， “你真以为，你斗得过我吗？既然你喜欢拍照片，待会儿快活完了以后，我也会给你拍一些，好让你以后可以回味我们的春宵一刻！哈哈……” “你卑鄙，无耻！” 硬撑着的一丝清明随着这句话，夏殊只觉得天旋地转，垂死挣扎之际，想要拽起旁边的一只花瓶，谁知手上竟连拿花瓶的力道都没有了！ 一时间，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涌了上来，夏殊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漫长黑夜里，夏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漫天的繁华落英，夏殊又梦见了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少年俯身痴恋地凝视着夏殊，轻轻描绘着黛眉红唇，仿佛夏殊是一件稀世珍宝…… 第二天，夏殊猛然惊醒时，已是上午九点。 勉强睁开倦怠的双眼，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被下药后的脑袋就像刚刚被空袭过的大地，混沌苍茫，夏殊呆呆坐了三分钟，神识才算回到身体上。 夏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在医院。下一秒，昨晚自己遭受凌辱的不堪画面支离破碎地浮现在脑海中，夏殊猛地从领口掀开衣襟，查看衣服下的身体——白皙光滑如往日，没有一点历经激荡的痕迹，也就是说昨晚自己并未失身于赵新宇！ 死里逃生一般，夏殊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落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床上，紧接着手上传来一阵儿针扎似的刺痛，夏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正在输液，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针头已经翘了起来——夏殊疼地急忙摁了摁墙头的呼叫铃。 过了很久，门才被砰一声推开，一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径直走了进来！ “麻烦——”夏殊疼地脸色冒虚汗，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沙哑地听不听说的是什么，只得尽量用简短的字眼表达清楚意思，“我的针头鼓了~” 谁知，护士置若罔闻，径直走到窗户边上，砰一声将紧闭的窗帘猛地来开，强烈的阳光一泻而入，夏殊急忙微微侧过头，伸手护住眼睛。 打开窗帘后，护士才转过身，嫌弃地瞟了一眼夏殊，例行公事道，“手！” 夏殊将手颤巍巍地举过去，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护士粗暴地拔下之前的针头，又重新插入一个新的。 “好了！”一声毫无温暖可言的声音从空中一扫而过！ 夏殊吃力地睁开眼，护士正站在窗前调试滴液的速度，夏殊这才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动作更是没有平日里见到的护士那般温柔亲切，而且，手上竟然还带着一次性手套！ 第8章 陌路 想到昏迷前自己意乱情迷的状态，还有昨夜那个梦，夏殊顿时明白过来，护士怕是将自己当成那种人了！ 想到莫名其妙被人误会，夏殊急忙解释道，“我是被一个混蛋在酒里下了药~” 说是被人下药，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谁信？护士的嘴角抿了抿，继续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那个，我是怎么来医院的？”急于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殊不顾对方轻蔑的神情，打探道。 “一个帅哥送你来的！”护士爱答不理地说道。 说起昨晚见义勇为的帅哥，虽然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但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将一套再普通不过的运动装装的那么好看的，他进来的那一刻，整个急诊科的夜班护士差点沸腾了！因为见到他，自己值夜班的辛苦完全抵消了！要不是想着说不定他还能回来，自己怎么会昨晚值完夜晚，今天疲惫的要死，还坚持上班！ “他现在在哪儿？”夏殊心急地问道，虽然奢望那个“好心人”没走，但也知道希望不大。 “走了~” 果然！ “他有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没有！” “没有！？”护士稀松平常地说道，仿佛这种事儿见多了。 只是那个人没说的，她并未对夏殊透露。那人嘴上说什么不认识，可送她进来时，他的慌乱和紧张，明眼人一看就懂。还有临走时坐在病床上轻抚她面颊时的沉醉和温柔眼神，简直甜到骨头里了！ 真是没天理，那样的男神自己没碰到，为什么却撞到了这个姿色平平还不自重的女人手里！ 这边夏殊因为全无线索陷入深深的苦恼中，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来的时候，状态怎么样！有没有……” “催情药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对症的解药，只能靠个人意志力硬撑着或者……你懂的。他倒挺着急的，听完医生的话，直接订了这间病房……直到凌晨才离开……” 说完，护士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殊一眼。 打完点滴，夏殊自觉身体没什么大碍，给小萌打了电话让她给自己送套衣服过来，自己提前下楼办理出院手续。 实在接受不了自己一身病号服，夏殊拿起对方留在病房的外套套在外面先去结清费用。一楼缴费处，早已人满为患。夏殊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昨天情绪波动剧烈，站了半个小时。 “林总~”不远处，传来一声充满恭维强调的称呼。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夏殊颤巍巍的身体晃了晃，只是下一秒，心里就嘲笑自己草木皆兵了，不过一个称呼，竟然就以为是他！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因为手里一堆收据，夏殊手忙脚乱地还没找到手机，正往里走的小萌早眼尖地看到了夏殊，紧张兮兮地凑到跟前，问道，“夏总！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你是不是被赵新宇那个混蛋给……” 小萌虽然没当众说出那个词，但周围排队的病人家属已经自行脑补出夏殊的遭遇来了，一时纷纷侧目看着两人，眼光讳莫如深。 “我——没事！真的没事！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夏殊赶紧安抚小萌激动的情绪，怕她再说两句，就把没的说成有了。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都怪我，我应该陪着你去的，如果我去了，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都怪我！”结果，小萌根本不相信，因为愧疚哭出声。 夏殊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 “夏殊！”慕言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慕言！你怎么来了？”夏殊吃惊地问道，只是慕言还没开口。小萌自己先承认了，“我跟慕总说的！” “你没事儿？”慕言紧张地握住夏殊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遍，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我没事儿！”夏殊急忙安抚慕言，下一秒，透过慕言的肩膀，不期然地看到不远处林昊正侧对着自己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刚才那个林总竟然真是他！夏殊的心突然慌了起来，刚才这边的喧嚣不知道他看到了听到了没有…… “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知道吗！”慕言因为紧张夏殊，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只眉头紧皱着，两只手紧紧握着夏殊的肩膀，嘱咐道。 “恩！”夏殊回过神，乖乖地点了点头。 旁边，电梯叮的一声响，很快门又合上了！夏殊知道电梯已经上行，情不自禁地回头张望，果然电梯前早已空空如也。 从医院出来，夏殊并未回公司，而是由慕言送回了家。 慕言一直将夏殊安顿好后才离开。 接连的变故让夏殊觉得身心俱疲，他一定看到了，可看到了又如何，对他来说，现在哪怕自己难过的要死，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充其量只会当做笑话看…… 夏殊脑中思路纷繁，手机突然响了，还以为是公司通知她走人的，接了才知道是公司总部法务部。夏殊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赵新宇被人狠狠修理了一顿，那个王八蛋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他的妻子闹到公司叫嚣着要去法院告夏殊，听意思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请你转告她，无论他告到哪儿，我都奉陪到底！”夏殊冷冷地说完，径直挂断了电话。是谁打的？应该是慕言，怪不得刚才送自己回家后，就匆匆离开了。 曾经那个人也如此袒护过自己，只是现在……对慕言心存感激的同时，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在她被欺辱最无助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只剩下了冷漠和无情……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一滴一滴地滑落，慢慢打湿了枕巾。他一定不知道多少个彻夜未眠的夜晚，无论如何努力，她都逃脱不出他给的记忆。他一定不知道，他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从此以后她的心再也放不进别人。 夏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过去的时光里两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浮上眼前。关上手机，闭着眼，内心强烈的情绪如同山洪巨啸般喷涌而来，将她早已脆弱的神志撞击的一阵阵晕眩。 四周静悄悄的，思绪却如万马奔腾，一路失控地奔驰到记忆中最隐晦的深处—— 第1章 考研 10年前。 初秋时节，经过一夜的沉淀洗涤，早晨的空气总是清凉得让人神经振奋，似乎每颗空气粒子里都孕育着饱满蓬勃的生机。 在东大布满亭台树丛的校园一角，两丈宽的砖砌走廊曲折蜿蜒，零零星星几个早起的学生散布其中朗读英文。在一个拐角处，一个一袭素色长裙，秀眉明眸皮肤白皙的女孩正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朗声背诵英文戏剧片段。 此刻，女孩神情专注、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英文背诵中。旁边，叽叽喳喳的鸟儿和女孩的声音交相辉映，宛若一副经过细心雕琢而成的美丽风景照片。 此刻正在早读的女孩，便是夏殊。 大二放暑假后，夏殊考虑了一个暑假终于下定决心考研！之所以在毕业工作和考研之间选择考研，并不是夏殊有多上进，只是不想那么快踏入社会。至于目标吗？夏殊觉得既然要考，就要志当存高远——高考无缘北大，那就在考研上搏一搏。 既然下定决心，大三一开学，夏殊便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规划，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六点准时来到这个已经被她霸占了两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英语角”早读。 没错，这个专属夏殊一个人的英语角，是夏殊读大一的时候发现的。除了朱绮偶尔会陪着她一起早读，剩下的其他时间，这里都只属于夏殊一个人。 在这块秘密基地里，夏殊就像国王一般的存在。不用担心被别人惊扰，也不用顾虑可能会影响别人。 只是，今天早上的晨读，空气中弥漫着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氛。如果夏殊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不远处的走廊坐凳下，有一双崭新的男式运动鞋，再往上一点，如果仔细看，就会在斑驳陆离的藤叶间发现牛仔裤浅浅的天蓝色。 可惜，因为两年来，从未有人踏足这里，所以夏殊并未留意到这一切。 按部就班地早读完，夏殊先去食堂吃了早饭，上完两节专业课，又趁着上午再没有课，一路出了校门。为了保障稳定的作息规律和充足的复习时间，夏殊打算在外面租个小点儿的套一的房子。因此最近几天，夏殊得空便去学校附近的小区查看房源。 在房产中介的陪伴下，夏殊已经接连看了两三天，今天终于敲定了一个紧邻学校，各方面都比较满意的房子。拿到房子钥匙，又预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租房子的事儿便算搞定了。看到房子里缺少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夏殊又跑到附近的超市一顿采购。 结果，等买好东西从超市出来已经12点多了，夏殊想着自己将东西搬回租房里，再回学校食堂吃饭时间肯定来不及了，索性提着东西就近找了家小饭店，要了一个菜外加一碗米饭先吃了起来。 夏殊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现在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都有了，就剩下窗户好像没有窗帘，等周末去找个做窗帘的地方，做上窗帘，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候，可以叫着朱绮过去一起庆祝一下。边想边吃，一会儿的功夫，夏殊便吃完了饭，正拿过放在身旁的背包想要付钱，结果赫然发现自己的背包拉链竟然没拉上。 像是有第六感一样，夏殊心里突然冒出一阵不好的预感，急忙扯过背包一阵翻找，结果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全都不翼而飞! “有小偷！”夏殊情不自禁地喊出口。因为她刚在超市结完账，那时候钱包和手机还在，自己吃饭的时候随手将手机塞到了背包里，和前方放在了一起，结果吃完饭就没了。这说明小偷肯定是趁着自己吃饭的时候下的手！ 面对赶来结账的服务员，夏殊急忙解释道，“我——我的钱包和手机都被人偷了！你们店里有没有监控，能帮我查查吗！” 服务员一开始目光中带着怀疑，见夏殊越说越急，额头都快冒汗了，才相信她，同情地说道，“我们店里的监控坏了，老板还没来得及修！” “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夏殊有点六神无主，“我的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面，现在连手机一起丢了……要不然，你先帮我报警~” 周围的食客不少留意到夏殊这边的动静，听夏殊说自己被偷，纷纷捂紧了自己的财物，对夏殊投以同情的目光。服务员见状，道，“我先帮你报警……你先别急，饭钱的事儿，你过去和老板谈谈，看能不能给你免单~”服务员说着，帮夏殊将买的杂七杂八地东西先拎到柜台前，又将老板找来。 夏殊只得将自己的分析又跟老板说了一遍，老板虽然不想承认夏殊是在店里被偷的，可是夏殊言之凿凿，又不能直接否认，只好表示等警察来了再说。 警察很快到了，了解完事情经过，表示一旦抓到小偷，会通知夏殊领取财物，并建议夏殊去周围的垃圾桶里看看，根据他们的经验，一般的小偷偷完钱包，会将值钱的东西拿走，像身份证、银行卡这种没用的，就随手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了，让夏殊待会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尽量减少损失。 夏殊听完警察的话，明白抓到小偷的希望很渺茫。好在饭店老板心知肚明夏殊肯定是在自己饭店里被偷的，直接免去了夏殊的饭钱。 从饭店里出来，夏殊进去时欢畅的心情荡然无存，手里拎着重重的购物袋，心里仍抱着一丝侥幸，顺着街边挨个查看垃圾桶。 查看了四五个垃圾桶后，没想到竟然真的在一个垃圾桶便发现了她那个墨绿色的钱包——夏殊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着的脏东西，打开一看，身份证、学生卡、银行卡竟然真的在里面！ 至少这几样不用补了，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掏一笔钱买新手机！租房的钱是爸妈给的，夏殊如论如何都不好意思再跟她们伸手要，那就只能从生活费里省，如此一来，这一学期怕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第2章 表白 秋高气爽，火辣辣的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 除了上课，夏殊开始全力以赴投入到考研准备当中。前两天，夏殊去试听了一家考研机构政治辅导班的课程，觉得还不错。刚才，对方打电话说今天报名可以打八八折优惠，夏殊急忙从自修室返回宿舍取银行卡。 走了一路一身的汗。上楼梯时，夏殊想着待会儿一定记得拿条手帕，要不然回去又是一头汗，就隐约听见自己宿舍传来高倩一声敞亮的吆喝声，“哎，你们快看，有人在论坛上表白！” 夏殊推开门，高倩正神情高亢地说着表白的细节。高倩一张瓜子脸，林忆莲一样的眯眯眼，嘴角两个大酒窝，是东明市人，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举手投足间都不自觉地带着当地人的优越感。 “我看看!” 正凑上前的小个子女生叫赵晨晨，胖乎乎的身材脸上明显带着婴儿肥，穿着一身宽松的灰白运动装，和夏殊一样，来自某个不知名的三四线小城镇，点评味道浓厚地说道，“开学一个多月就表白，打破了上一届的纪录。好，这一届新生有前途！！！” 听到开门声，正依靠在床上看书的朱绮抬头，见是夏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上周试听的那家考研机构今天搞活动，我回来拿报名资料！”夏殊道， “我刚才在外面碰到慕言了，他说找你一起去上自习，打你电话没接。”朱绮又道。 “我知道了，一开始调成静音没听见，后来给他回了短信。” 夏殊说着，拿起床头的干毛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高倩扭头兴致勃勃地跟夏殊说道：“哎，夏殊，快来看，刚刚咱学校论坛上，有个女生跟一帅哥表白啦！” 夏殊现在心无旁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考研，所以对论坛上的八卦消息一丁点不敢兴趣。可是在听到表白两个字的时候，心却猝不及防地皱了皱。没办法，每次只要生活里有关表白的风吹草动，哪怕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夏殊的脑神经就会不受控制地七拐八绕地想起一年前自己那场丢人丢到家的表白。 最要命的是，当时那种尴尬、羞愧、无地自容的感觉，立时浮现眼前，真实的仿佛仍置身当天。 夏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说道，“天天都有人表白，你们至于这么大热情吗！” “听说这次可是个富二代！”高倩酸溜溜地补充道，“这儿有照片，你快过来看看，标准的小狼狗，长得好有味道呀，是我喜欢的风格！” “谢谢，我真的不感兴趣！”夏殊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微笑着谢绝，只顾着低头在从包里翻找柜子上的钥匙。 “不懂得欣赏！”夏殊的拒绝换来高倩悻悻地一记白眼。 “高倩，你前一阵儿不是嚷嚷着要找个小鲜肉的吗？怎么现在又喜欢这种风格的了？”朱绮调侃道， 高倩毫不在乎地扬了扬头，朝着朱绮抛了个眉眼，道，“我喜欢那种风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种风格和姐都很配！”说完，杵了杵坐在旁边的赵晨晨，说道，“你赶紧帮我打探打探呀！” 赵晨晨正看八卦杂志，头也没抬，只朝高倩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干嘛？”高倩一脸嫌弃地明知故问， “我找人打探消息也得给别人付钱呀！赶紧的，你还想不想知道了！”赵晨晨一点情面不讲地说道。 高倩没辙，不情愿地伸手从包里拽出两张面额都是10元的纸钞超赵晨晨跟前一递，赵晨晨伸手捏出一张，转身在电脑跟前噼里啪啦敲了一阵儿，只一回儿的功夫，便说道，“林昊，医学院大一新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医药学专业，妥妥的学霸一枚不说，最最要命的是——还是个隐形富二代！！！为人低调，爱好打篮球、看书。另：有人亲眼看见一个开宾利的男人到学校给他送东西，那个男的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一看就是他家的司机。” “这你都知道？？？”朱绮佩服地感叹道。 “这算什么。”赵晨晨得意地说道，“比这隐秘的多了去了，这么说，上至校草校花，下至保安保洁。只要你有这个，想要什么消息都easy。”赵晨晨一脸老气横秋地说道。 旁边，朱绮心服口服地朝着赵晨晨竖了竖大拇指。 因为热衷追星而立志当娱乐记者，所以才入读中文系的赵晨晨，从大一就未雨绸缪地培养自己的职业素养，自己在qq上组建了一个群，专门搜集学校的娱乐八卦消息。现在，据说群员已遍布各年纪、各学院。 “然后呢？”一脸迷妹表情的高倩等着赵晨晨继续说。 “按照刚才的报价，人家就提供这么多。”赵晨晨笑容可亲地说道，“看在咱们是舍友的份上，过两天送你一个他的课程表。至于人际关系，平时经常在哪些地方出没，那可就是另一个价了。” “你们——也太黑了，简直是守财奴葛朗台，掉进钱眼里了！”高倩又气又恨地看着赵晨晨，“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呢！不对，你们这样，比抢银行来钱还快……” “你怎么说话呢，我这儿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怎么不说你要的这个质量好，这儿有便宜的，50全包，你要不要？” “谁要！那样的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着！” …… 没想到赵晨晨的“生意”还包括个人信息买卖，也不知道犯不犯法，夏殊没心思听她们打嘴仗，拿了资料一路跑下楼去。 什么富二代、小狼狗，夏殊觉得这些离自己太远了。可能是出生在小镇的缘故，夏殊的爱情观特别务实，就是找一个门当户对、情投意合，当然还要比自己优秀的男生，共结连理白头到老~ 这样的男生并不难找，生活中就有一个——来自同一个小镇的建筑系学长，现正在国外读研的何天明！ 第3章 失意 说起何天明，就不得不说说夏殊青春期笔直得可以拿戒尺卡的感情线了，初中认识何天明，高中暗恋何天明。 为了追何天明，夏殊苦战高考，心无旁骛地报考了何天明所在的东大——当然这所大学她本来也挺喜欢。 知道她心思的高中闺蜜都感慨此情天地可鉴，可偏偏月老不随人愿。夏殊是一鼓作气考上了东大，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何天明的身边。但何天明却同时拜倒在了同样是大一新生的某英文系女生的石榴裙下。 从此，夏殊只能和何天明继续保持着纯洁无瑕的老乡关系，背地里则继续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暗恋。 直到夏殊上了大二，老天终于开眼，何天明和那个女生分手了！ 夏殊兴奋地恨不得放几个二踢脚庆祝一下，为了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单相思，以及再也经不起蹉跎的青春年华，最重要的是害怕被其他女生捷足先登，夏殊考虑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下定决心要趁着何天明生日当天表白！ 那天，她特意选了条自认为最美的裙子，还精心化了妆，结果——竟然阴差阳错误入另一个女生为何天明精心准备的盛大生日party上，而且何天明当着所有人的面选择了对方，随后就和对方情深意浓地共赴欧洲攻读研究生学位！ 所有一切，不过是夏殊的一厢情愿。 想到何天明从未对自己有过任何感觉，夏殊就觉得小丑竟然是自己~因为这件事儿，夏殊换上了表白后遗症，只要听见表白两字，就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坠地狱。 现在过去一年有余了，依旧未见好转。 这边，夏殊拿着卡赶到设置在东校门旁白的培训机构交上费用，又转回到上自习的教室。推门进去，慕言正端坐在夏殊位置的旁边。 见夏殊满头大汗地坐下，慕言温煦一笑，将自己特意为夏殊带的橙汁递了过去。 慕言是夏殊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男性朋友之一，东大建筑系本科毕业，直接保送的本校研究生。当然，还有另一个很特别的身份——何天明的大学同班同学兼舍友，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好兄弟。 说起来，慕言和夏殊之所以能认识，还要归功于那场让夏殊颜面尽失的表白。 当天夏殊表白失败，正满脸僵红呆在原谅，尴尬得无以复加时，旁边靠近她站着的一个男生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夏殊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被拽了出去。那个男生正是慕言。 出来后，夏殊才反应过来，失魂落魄地走到操场上，坐在那儿难过神伤了好久。后来才发现，慕言一直在远处默默陪着……两人自此也算认识了。 两个人虽然名义上只是朋友，但夏殊隐隐觉得慕言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隐而不明的意思。因为他后来经常找各种名义约自己一起上自习，或者拉伙结伴出去玩。和慕言相比，夏殊对慕言的感觉则要复杂得多，不讨厌却又不是那种喜欢。做朋友可以，做男女朋友吗？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当然，其实慕言从未正式说过什么，上面的一切都是夏殊自己揣度猜测的。 之前和慕言相处时，夏殊还有所顾虑。 现在夏殊一心只在考研上，根本无心恋爱，没了那份猜疑和顾虑，和慕言相处起来到越发自在。关键还有，慕言在英语和政治这两大科目的复习上，给了夏殊许多帮助。因此，夏殊也乐得慕言陪着自己一起上自习。 因为在外面单独租了房子，夏殊对时间的安排就比较自由。有需要的时候就在学校住，没需要就去外面复习。为了避开上早自习的早晚高峰。夏殊一般早上会早到半小时，晚上晚走半个小时。一前一后，就多利用了一个小时，别小瞧这一个小时，可是夏殊高考致胜的法宝。 平时上完晚自习，慕言大都会送夏殊回去。这天晚上，慕言被导师喊去，夏殊便早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租房的小区。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夜色已经很浓厚了。乌漆嘛黑的路上，越走人越少。 东大原本依山而建。为图近便，夏殊像往常一样走的一条小路。出了校园，需要经过一片毗邻后山的小树林。校园里里的树林杂草蒺藜大都被清除，颀长的树干，婆娑而立。 校园外的地方，因为无人搭理，走了几步旁边便杂草丛生，树草混长，枝蔓缠绕，一路延伸到后面的山顶。 夜色中，依稀能看出一团团薄如棉絮的乌云，时不时挑拨着月色，让原本皎洁的月光增添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 每次经过这片偏僻处的小树林，夏殊都会加快脚步，今天也不例外。 头顶上，几缕薄雾匆匆挡住了八九分的月色，周围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安静，路上空荡荡的，只能看到远处婆婆索索的灯光，夏殊的心突突跳快了几下，不由得加快脚步。 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这片小树林因为人迹罕至，也有谈恋爱的胆子大贪图它的僻静，大白天的往里钻。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夏殊不仅感慨道，这得多么饥渴！心里想着，脚上加快了步伐，她可没有听墙角的癖好! 突然，“救命——”一声沉闷无力的救命，像一个闷闷的炮弹，丢进了广袤的夜空中，炸的夏殊浑身的汗毛下意识地树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有救命声！？夏殊安慰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可下一秒，又一声断断续续的救命声清晰扎实地钻进了夏殊的耳朵里！ 若说每次晚上，独自一人经过这里时，夏殊都有那么点发憷，纯属是因为怪力乱神，从未想过朗朗乾坤，毗邻大学校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是现在，这声救命让夏殊真的害怕了起来！夏殊下意识地恐惧相逃，快走了两步，可是那两声救命，像是挥之不去的咒语，缠绕着夏殊的心头。 万一她只是遇到了意外，万一自己只需要帮一下她，就能让她脱离危险呢……夏殊想都没想，转身朝着那片树林，循声遁步，走了进去—— 只是，看清状况那刻，夏殊的心猛地被揪住—— 婆娑斑驳的树影下，两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正提溜着一个纤细的女生，那女生嘴里刚被强塞了东西，这会儿连呼救都不能了~夏殊吓得腿脚发软，转身往回爬想去找救援。 结果才刚爬了两下，手突然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了一下，夏殊差点被当场吓死！ 第4章 寻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夏殊看清是个长长的麻袋，麻袋开口那儿伸出一个脑袋，头发凌乱地挡在脸上，看不真切相貌，只是嘴里被塞了毛巾。 这不会是谋财害命！夏殊哆嗦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应该只是昏了过去！见那两人顾不上这边，夏殊急忙伸手扯掉他嘴里的毛巾，又将绑住他的绳子解开后，使劲推了推那人，结果一点醒过来的征兆都没有，夏殊来不及多想，赶紧将袋子重新拉上，手忙脚乱地跑远并报了警！ 等惊恐万状的夏殊终于等到三位警察，并带着警察一路返回原地时，却惊讶地发现，危险似乎早已解除了！ 夏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夜色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双手被缚昏倒在地上，旁边两个歹徒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看样子受伤不清，以至于动弹不得，连逃都逃不了。 三位警察一拥而上，抓捕那两人时，夏殊看见其中一个的胳膊像个树枝一样吊在身上摇晃，另一个的腿则一瘸一瘸的。 “这里，就是这里，应该还有一个男的，手被捆着装在麻袋里，当时昏过去了!”夏殊带着其中一个警察来到发现那个麻袋的地方。结果地上，除了了一个空荡荡的麻袋证明夏殊并未说谎，根本不见男生的人影。 警察将那两个歹徒带走后，又叫夏殊一起回了派出所做了笔录。那个女生虽然和夏殊同一辆车去的派出所，可一直是昏迷状态。夏殊无法问询，也就无从得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录完笔录，警察将夏殊送回租房。 回去的路上，夏殊想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陪同的警察三缄其口。夏殊忍不住猜想，现场唯独不见的就是那个男生。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夏殊不由地对那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生充满了好奇和神秘感。 一个月后。 虽然这起令人咂舌的恶性案件并不是发生在校园内，但因为紧邻校园，还是在学生心中带来强烈冲击。为了学生的安全起见，学校加派了校园巡逻，并严令禁止学生在外租房居住。夏殊只得赔了违约金，将房子又退了。 夏殊救过的那个女孩叫江昕仪，是东大英语系大一新生。和夏殊一样，都在外租房。那晚是因为无意间撞见那两个歹徒的恶行，才受到牵连。江昕仪比夏殊小3岁，性格开朗乖巧，人漂亮又优秀。 事发后，江昕仪的父母特意来到h大照顾安抚受惊的女儿，还当面跟夏殊道了谢。江昕仪的父母穿着讲究，言谈举止一看就不俗，夏殊猜应该是背景深厚的家庭。那天，夏殊和江昕仪相谈甚欢。夏殊能感觉到，江昕仪是真心喜欢自己。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夏殊对江昕仪也是喜爱有加。总之，两个人算是因祸得福，凭空多了一个可以推心置腹聊天的好朋友好姐妹。 自此，两人不上课或者周末无事就约在一起玩。特别是周五晚上，江昕仪喜欢泡在夏殊寝室，和夏殊、朱绮坐在一起，聊聊天吃零食。在夏殊心里，江昕仪像个天真开朗喜欢缠人的小妹妹。 “夏殊姐，我有种预感，那个人肯定和我们学校有关系。”这天，江昕仪来找夏殊玩，不由得又提到那天晚上的事儿。 江昕仪紧皱着眉头，靠在夏殊的床边，一边聊天一边往嘴里送薯片。没办法，那天晚上，江昕仪醒来时男生早离开了。听说是那个男生将两个歹徒打的惨不忍睹并救了自己，江昕仪便对那个男生念念不忘。 其实，夏殊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 虽然那天晚上夜色朦胧，夏殊并未看真切对方的长相，可夏殊觉得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本以为他被缚袋中，犹如案板上的鱼肉，谁知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制服两个歹徒，说不好奇，不想认识一下，肯定是假的！ 就在昨晚，那个男生还出现在了夏殊的梦境里，不声不响地站在那儿，和夏殊明明只有一米之遥，可周围偏偏生起浓浓大雾，弥漫的浓雾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无论夏殊怎么着急，怎么喊，怎么拼命地挥手，就是无法让男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早上醒来，夏殊急忙拿着笔在本子上描画着男生在脑海中残存的零星记忆，可是因为缺乏功底，怎么画都画不像。 “夏殊姐，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要是再碰见他，你能认出来吗？” 两人前前后后已经找了两个多周了，也在学校周围四处打听过，跑过派出所，贴过寻人启事。可他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一点线索都没有，凭空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印象都模糊了，能不能认出来，我也说不准了。”夏殊悲观地叹了口气。夏殊觉得，世事弄人。可能自己对那个男生越是好奇，就越是找不到他。也许，他们的缘分就只有那天晚上那一点点，上天注定了要他像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一样，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旁边，朱绮见状安慰道，“要我说，找人这种事儿就跟找东西一样，可邪乎了。你越着急越找不着。等你放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就出现了。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所以，你们只要心里笃定地想着，冥冥中自有天意，肯定会再次相见！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对对！！！朱绮姐说的对，只要我们自己心中有信念，就一定能找到！”朱绮本想劝她俩不要有太多执念，顺其自然就好。江昕仪只截取了自己愿意听的那部分。 夏殊不由得被旁边朱绮满脸呆滞，欲言又止的微表情逗笑。人也跟着重新振作起来，转身跟江昕仪说道，“希望！” “对了，赵晨晨那儿有消息了吗？”江昕仪又问道。 “晨晨已经把所有的关系网都调动起来了，除了国际教育学院，没有一个人承认那晚出现在现场乃至附近……现在，就等着国际教育学院最后的消息了。” “国际教育学院……从他们的学院回寝室，出了教学楼的南门往东一拐，进入学苑路，然后就可以拐进出校门的那条小路，说不定他真的就是国际教育学院的！”江昕仪噼里啪啦一通主观的不能再主观的分析。 夏殊不忍浇她冷水，只道，“这个——谁知道呢。晨晨差不多也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在这儿多玩会儿。希望真如朱绮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恩恩！！”江昕仪赞同地点头，眼里星光点点，希望无限…… 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多磨，直到晚上将近10点，赵晨晨才姗姗而回。 一推门，见江昕仪兴冲冲地看向自己，原本郁闷不爽的小脸越发黯淡下来，旁边夏殊心里也跟着一沉，自知应该没戏，但仍抱着点苟延残喘的奢望。 直到赵晨晨原原本本将自己如何发动关系网，如何尽心尽力搜集线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等等诸多细节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从头到尾说了一边。 连赵晨晨这号人物都没找到蛛丝马迹，这回夏殊有点死心了。 “之前把自己说的那么厉害，还说什么最多两周，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现在倒好，钱没少花，一点进展没有……”仅有的一丁点渺茫希望落空，江昕仪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和失望，朝着赵晨晨抱怨了几句。 当初江昕仪一厢情愿认定这人是东大的，连带着赵晨晨也相信了。想到在自己的地盘找个人，那不跟囊中探物似的，赵晨晨便夸下海口，不出两个周，肯定能找到。谁知道，一番操作下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赵晨晨可从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所以，事实归事实，并不代表可以被人当众打脸。 赵晨晨冷着脸反驳道，“这能全怨我吗。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咱们学校的，我才肯帮忙。再说了，你们给的信息那么少，这要在社会上，就你那点钱，还不够咨询费的……” “昕仪，这事儿确实不怪晨晨。”夏殊急忙上前往后拉了拉江昕仪，从中斡旋道，“晨晨对咱们的事真挺上心的。这几天早出晚归，在宿舍都忙着打电话。而且，我们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以后就不用再往这个方向白费力气了。你说呢？” 江昕仪也知道这事儿怨不得赵晨晨，刚才不过是一时心急，抬头瞅了一眼因为夏殊刚才的一番话明显动容的赵晨晨，这才注意到，她的嘴上不知何时起了好几个大燎泡……江昕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主动道歉道，“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着急，错怪你了！” 活儿干的不漂亮，赵晨晨自觉脸上无光，江昕仪的话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抬手挥了挥，道，“算了，算了！都是小事儿！”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和途径都尝试过了，均以失败告终。夏殊和江昕仪再不愿意，也只能将找人的放一放。 第5章 少年 简单的装修风格，书房里，一个身材颀长，气宇轩昂的少年正站在书柜前，将一本本厚重的书籍码放整齐，一双手白净修长，虽然骨节处略显粗糙，但指节匀称，甚是好看。 旁边一个男生，面向温和儒雅，俊朗倜傥，正蹲在一个箱子前，手执剪裁刀将密封箱子的胶带上轻轻一划，砰一声，箱子挣开，露出满满的书籍。 男生叫路南，因为蹲着，眉梢轻轻扬起，问道，“你不是报的清华的医学院吗！怎么又变成h大了！” 少年顿了顿，没说话。 “肯定是他妈偷偷改的。”这时，推门而进的一个男生刚巧听到路南的问话，大大咧咧地替少年回道，接着又说，“林昊，没想到你们家竟然在这儿还有套房子，这个位置真不错！” 站着的男生正是叫林昊，闻言，淡淡说道，“喜欢，可以常来！” 路南目光同情地看了看林昊，志愿都能瞒着儿子偷偷改了，怪不得每次见面总是剑拔弩张、势如水火。林昊当初报考远在千里之外的清华，恐怕也是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只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h大的医药学本就是全国顶尖的，现在好了，咱们又成校友了！”路南宽慰地拍了拍林昊的肩膀。 林昊擦了擦高中毕业时三个人的合照，端端正正摆在书柜里。 “哎，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从你们这栋楼往前再数两栋，翻过那堵墙，正好是咱学校的一个小亭子。穿过小亭子就是我们学院。” 杨凯还没说完，路南伸手用书敲了一下杨凯的脑壳，骂道，“你怎么还改不了鸡鸣狗盗的本性！记住，你现在是法律系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这叫乐趣。法律已经够枯燥无味的了，如果还不能在生活中找点乐子，那活着岂不同行尸走肉一样无聊！”杨凯摇头晃脑地驳斥道，说着又跑到外面包里抱进来一个小盒子，爱惜地摸了摸，说道，“我这些宝贝，就先寄存在你这里了！” 杨凯和路南都是林昊的高中校友。 杨凯读高二的时候，林昊正好从初中部跳级读高一，顺便自学高二的课程。杨凯从老师那儿得知林昊，心里不服，每次的试卷都会跟老师多要一份，然后拿给林昊做，结果林昊的成绩每次都比杨凯高出一截。 按老师的话说，能和林昊匹敌的，恐怕只有一年前被保送到h大的学霸路南。路南恰巧是杨凯的邻居，便趁着放暑假引荐了一下。 没想到棋逢对手，两人竟然惺惺相惜，非常投缘！就这样，在路南指导帮助下，林昊直接从高一跳级到高三，和杨凯一个班，同年参加了高考。 两人正贫着，叮咚一声，门口传来门铃声！ 杨凯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我去开！” “林昊，林昊！”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身着淡紫色束腰连衣裙的漂亮女孩，径直朝林昊走去，神采飞扬的脸上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脆生生地说道， “我让我爸妈把我调到h大的附属高中了。以后，我们四个还可以经常一起玩!” 女孩叫萧雅菲，算是林昊半个青门竹马。因为萧雅菲的母亲和林昊的母亲柳筱芜是闺中密友，萧雅菲从小便仰慕林昊，而且自己对林昊的喜爱也并不避讳人。 h大的附属高中和大学比邻而建。得知林昊考上东大的当天，萧雅菲就缠着妈妈给她调了学校。 闻言，林昊冷峻的双眸隔着女孩瞟了杨凯一眼。 杨凯顿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无辜地摆了摆手，用嘴型说道，“我没告诉过她！” “林昊哥哥，你怎么会受伤的，你知不知道我得知你受伤，我好担心呀！！” 见林昊沉默不语，萧雅菲追问道， 林昊沉默不语，冷冷扫了一眼萧雅菲黏在自己手臂上的两只手。 萧雅菲委屈地松了手，想到好不容易求爸爸转的校，林昊竟一点不为所动，两眼一红，期期艾艾地站在一边。 “太好了！” 杨凯急忙拍掌，啧啧感慨道， “有钱就是任性！别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好学校，你家跟自己开的，想换就换！” 听到这句话，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萧雅菲的心情莫名好转了一些，微微仰了仰头，看到杨凯正欲拿起桌子果盘上最诱人的那个苹果，过去狠狠打了一巴掌，拿到自己手里，用撒娇地声音跟林昊说道， “林昊哥哥，人家都没有衣服穿了！下午你陪我逛街！” “我下午要看书补课！” 林昊再次目不转睛，一点情面没留的拒绝。 萧雅菲忍不住跺了下脚，亏得身上这身衣服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精挑细选的，可从进来，林昊就没正眼敲过自己，一时间大小姐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抱怨道， “为什么我每次找你，你都这么忙！” “我的确很忙！” …… 旁边，路南实在不能装作无事，却懒得开口，只默默扭头翻书。 杨凯则仰头看着天花板，研究房子的装修风格。 “你——” 萧雅菲绯红了脸，猛地将苹果拽给杨凯，嗔怪道， “我去告诉柳阿姨，你欺负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林昊无奈地将书丢到一边，眉头紧皱，思考着怎样才能彻底摆脱掉这个麻烦…… 哈哈哈…… 路南和杨凯站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有这么好笑吗？”林昊眸子一道寒光朝向两人一扫而过，随后耷拉着眼皮问两人。 “不好笑！不好笑！那个，庆祝你再次回归校园生活！” 两人顿时一脸正色。 …… 第6章 心跳 星期一上午，夏殊宿舍楼前。 “快看，那个男生又来了！” “怎么那么帅！” “哇塞，我的理想型！” …… 新一周的早上，收拾好刚准备去上自习的夏殊，刚推门出去正转身锁门，突然听到走廊上叽叽喳喳讨论，眼角余光中几个女生正趴在走廊的外栏杆上窃笑着探头张望。 夏殊隐约猜到她们讨论的是谁，将门快速锁好后，整个人身子往走廊外一探身，果然——慕言正玉树临风信步款款往宿舍楼走来。 方才探头的刹那，慕言正巧抬头向上张望，远远地四目遥对，夏殊尝试着挥了挥手，慕言果然举手回应，随后又朝脚下指了指，示意自己在楼下等她。 夏殊点了点头，在周围邻居们艳羡的目光下飞奔下楼。刚出楼道，就见慕言站在路旁硕大的梧桐树下，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修长合体的黑色休闲裤。本是寻常衣服，可穿到他身上看起来却格外的温润雅正。 自从那天夏殊意外涉险，慕言一有空就过来接送夏殊，风雨无阻。被人这样周到细致的照顾，夏殊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慕言，你不用跑到宿舍楼这里接我！” “反正我也要上自习，只是顺路而已。”慕言目光坦诚。 “可是——”面对慕言君子坦荡荡的关心，夏殊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拒绝。 晚上，上完晚自习，两人肩并肩往宿舍楼走。朦胧月色温柔如水，空气静逸美好，让夏殊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林昊指了指路旁还在开门迎客的小卖部。 “不饿！对了，这个给你！送给伯母的！”夏殊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袋从包里拿出递到慕言手上。 “送给我妈妈？”慕言很诧异，看到夏殊一脸认真，才接过袋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突然送我妈妈礼物？” 夏殊笑道，“因为阿姨做的点心很好吃！” 平时，夏殊喜欢在书包里塞点零食以备哪天上自习突然饿了充饥，自从慕言陪着她上自习后，带零食这件事儿就被慕言自觉地揽了过去。 只是每次慕言带的零食，一看就不是买的，夏殊想来想去，应该是慕言的妈妈做的。每次，慕言都吃的很少，却特别对夏殊的胃口，不像外面的糕点店甜的腻人，所有每次都进了夏殊的肚子。 吃的次数多了，夏殊有点难为情，就趁着周末特意跑到商场给慕言妈妈选了一副针织手套，正好过两天天气冷了可以戴。 “谢谢！”慕言脸上微微一笑，用温润如玉地好听嗓音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替我妈妈收下了！”接过礼物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可以看看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正好替我看看，阿姨会不会喜欢！”其实，夏殊心中正有此意。 虽然从未谋面，但夏殊对慕言的妈妈有种莫名的好感。夏殊觉得那肯定是位通情达理、善良知性的长辈，所以很自信地挑选了一副款式简洁素雅，在手腕处各绣了两朵素梅的墨色绒线针织手套。 慕言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见是一副手套，嘴角不禁一笑，又甚是小心地将包装按照原样折回。 夏殊心中难免担忧买的不合适，试探地问，“阿姨能不能喜欢？如果不合适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换一下！” “喜欢！”慕言笃定地说道，“看之前我猜你买的是手套，没想到……我们俩算不算心有灵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讲的是恋人之间心有灵犀般的默契。被慕言暧昧的目光和亲昵的话语撩到，夏殊一时脸色绯红……急忙借着整理头发掩饰尴尬道，“那个——今天风好大！你最近在忙什么项目呢？” 慕言隐忍宠溺的眼神轻轻追随着夏殊躲闪地目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正声聊起自己最近正跟着导师忙的一个新项目，暧昧渐渐褪去，两人又恢复到了正常。 再长的路也禁不起脚步的丈量，更何况夏殊想走的快一些。不觉间，就到了夏殊楼下。 “我回去了！拜拜！”夏殊告辞道。 慕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手却已经轻轻拽住了正欲转身的夏殊。 “等等！” 夏殊回过身，疑惑地看着慕言。 昏暗的路灯下，慕言高大的身躯投射下来的影子，正好将娇小的夏殊包裹了起来，像是不小心泄露了主人的心事。 夏殊抬头，只是身处背光，越发看不清慕言的目光。两个人之间不足一臂的距离，近得夏殊似乎能听到慕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氧气一瞬间变得好像突然不够用起来…… 自从知道那晚的事情后，夏殊明显感到慕言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他始终将两人的关系掌握在朋友的界限那儿刚刚好，从不逾越，更不会像今天靠的这么近，让夏殊无所适从。 心跳的太快，夏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急切地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脑子却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慕言的身体越发绷紧，目光跃跃欲试，却不敢再靠近，终是不着痕迹地嘘出一口气，沉声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神情又是一贯的温和亲切，仿佛刚才弥漫在空气中的异样情愫只是夏殊的一时错觉。 “嗯！”夏殊无心分辨，只飞快地点头，受惊的小鹿一样仓皇转身，朝宿舍跑去。 临近宿舍门，不知为何，夏殊下意识地转身朝后望去，只见慕言正入定般朝自己这边望着。 见夏殊回头，慕言好像笑了笑，朝夏殊扬了扬手中的礼物。 夏殊挥了挥手算作回应。 逃回宿舍，夏殊的脸因为一路狂奔红扑扑的。正巧被朱绮看到，上前堵着夏殊追问道，“哎呀，满面桃花，老实交代，你和慕言是不是在一起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殊扒拉开朱绮，将背包放到书桌上后，赶紧装作喝水顺气。 “还给我装！”朱绮不相信，追到对面坐下。 夏殊知道这也不怨朱绮误会。怪就怪这几天慕言没什么事就来找自己。班里平时关系不太亲密的女生，都开始悄咪咪问夏殊，慕言是不是她男朋友了。 “我有什么好装的。”夏殊放下水杯，“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和慕言只是朋友。谁让你朱大人百务缠身，连上自习的空儿都没有。慕言是看我孤单影只一个人上自习，因为上次的事儿关心我，所以才陪着我一起上自习的。他对我，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好你一张伶牙俐齿，到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朱绮佯装生气，上前捏了捏夏殊的鼻子。 夏殊笑着躲过，反驳道，“我说的不对吗？再说了，我现在是一颗红心永向党。只想考研，根本没心思谈恋爱。” “你少跟我贫。谈恋爱和考研又不矛盾。慕言不是研究生吗，他正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呢，到时候，研究生考上了，还顺便收获了一枚如意郎君，岂不美哉。” “拜托，大姐。你搞搞清楚，人家慕言可是保送的。”夏殊故意糗朱绮，拿腔捏调地说道，未等朱绮回击，夏殊快速说道，“就算谈恋爱，也要考研之后。现在，我要洗漱了！”说完，用一个甜死人的笑容堵住朱绮的嘴，转眼溜进了卫生间。 晚上11点，舍友们已经酣然入睡，夏殊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慕言的反常举动让夏殊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烦恼之余，夏殊又想起那晚的经历，那个男生到底是谁，两个人还会再碰面吗？脑海中关于那个男生长相的零星记忆越来越模糊，也许没找到他之前，自己就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在一番胡思乱想中，夏殊终于眼皮发沉，慢慢睡去。 第7章 做客 第二天中午，东大文学院食堂。 那天晚上慕言的一时僭越，换来夏殊几天的刻意疏离。今天，好不容易见夏殊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结果中午一起吃个饭也能出神半晌，慕言一遍遍告诫自己欲速则不达。 “夏殊，夏殊！” “嗯，怎么了？”夏殊回过神。高度紧张地看了一上午的书，再加上昨晚睡得晚，吃饭时突然放松，夏殊一时神思昏聩。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夏殊慌乱掩饰道。 “那你说说，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说，慕言却故意问到。 “你——你好像说……”夏殊支支吾吾，自然说不上来。 “这个周末有空吗？我妈说一定要请你去家里吃顿饭，谢谢你送给她的手套。”慕言从早上就琢磨这件事儿，不知道夏殊是否会同意。 “我——”夏殊果真为难起来，慕言若是对自己没什么，到他家里玩自然没问题，可现在他明明……还有去了，慕言的妈妈会不会误会？可是不去，慕妈妈主动邀请，作为晚辈直接拒绝又太不礼貌，而且自己本来就是普通朋友，拒绝好像显得自己心虚一样…… 见夏殊犹豫不决，慕言并没有强逼，只温言宽慰道，“你放心，我们家就我和我妈两个人。我妈身体不太好，很少出门，也没怎么有人去家里玩。你就当是朋友，帮我一个忙，去看看她，和她聊聊天！” 慕言都这样说了，夏殊只能点头答应。 到慕言家时，慕言的母亲李悦茹已将水果、点心备好。三室一厅的房子，简单装修，原色橡木家具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里环境倒是挺好，就是离着你们学校太远了，慕言嫌回来一趟太费劲，我催三回呀，他也不肯回来一次。” 慕言刚给两人做完介绍，慕茹欣就热络的说道，又见夏殊额头上汗涔涔的，急匆匆转身进了卫生间拿了根干干净净的新毛巾递了过去，转眼又去厨房拿冰激凌给两人消暑。 等到李悦茹把夏殊安顿好，才进到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慕言陪着夏殊坐了会儿，约莫着只剩下一道鱼的时候，道，“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把鱼做了。做鱼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今天中午就请你常常我的手艺！” 平时看慕言埋头做事慢条斯理的样子，感觉那双匀称纤细的手只拿得了笔杆子，平时恐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竟然会做鱼还是让夏殊挺意外的。 夏殊自己在客厅里转悠，虽然只是装修简单，但细节布置得颇用心思。阳台上几盆正在盛情绽放的长寿花，非洲雏菊，开的赏心悦目。背景墙上，挂着一副抽象派油画，夏殊虽然不懂鉴赏，只打眼看去，觉得画中的意境经得起琢磨有韵味。 正巧李悦茹从厨房出来，看到夏殊在油画前驻足端量，欣喜地问道，“你也懂油画？” 夏殊急忙回身，羞赧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懂，就是觉得画的很有意境，很美，忍不住想好好看看。” 闻言，慕茹欣的嘴角扬起老高，放下糕点后，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幅是我去年花了大半年画的，费了不少心思。慕言也说好，非要挂起来。” “看来我的眼光确实不错！”夏殊得意地道。 “哈哈哈……”李悦茹被逗笑，转而打趣起夏殊来，“看画，选人，确实都不错。” 夏殊闻言，脸唰一下变得绯红，还好慕言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家里的料酒放哪儿了，趁李悦茹回答，夏殊趁机扭头，装作继续欣赏油画。 “慕言从小看我画画，耳濡目染的，现在画的一点不比我差，你要是喜欢，回头让他教你！”李悦茹知道女孩子脸皮薄，说着将夏殊引到书房，里面摆着两个画架，一幅画的是静态的，另一个画架蒙着画布。 “前几年还能上班，这几年慕言心疼我身体不好，怎么说也不肯让我去上班了。我就在家里画几幅画，拿到集市上卖卖，省的在家里闷得慌，还能赚点零花钱。”李悦茹说着，顺手拿起旁边的画笔，手法娴熟地添了几笔，又端详了一下，道，“这幅再有个半天，就画好了。” 虽然夏殊不懂油画，看从李悦茹的手法和画中意境，也能看出李悦茹的油画水平已经很专业了。 慕茹欣将其中一个画架上面的遮布拿下，悄声说道， “这幅就是慕言画的！他呀，平时太忙了，偶尔周六回来一趟画几笔，足足画了一年多，到现在还没画好……” 夏殊认真看去，是一副静态人物画，淡粉色的背影，被描摹的如梦如幻，画面中隐约有个头戴紫色发带，身穿素白连衣裙的少女雏形，却是背对着画面，身姿绮丽地端坐在湖边一块巨石上。 这背景，这衣着，夏殊瞧着到很眼熟，很亲切。 “我问他这是画的谁，他也不肯说。这小子有什么事，从来都是憋在心里。”李悦茹嘴上一边抱怨着儿子，一边眼里含笑地看着夏殊。 “我看这画里的女孩，身形到和你挺像的~” 夏殊脸色一红，急忙辩解道，“年轻女孩儿的身形，看着都差不多！” “好好好，不是你。走，跟阿姨到客厅坐坐~” 自从夏殊进门，慕茹欣第一眼就看上了夏殊的恬静美丽，温柔大方。拽着夏殊就是一顿聊，老家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到父母是干什么的，问的事无巨细。 夏殊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怎么有种新媳妇见公婆的意思呢。 可是慕茹欣长得颇美，气质温柔，和蔼亲切，让夏殊实在不想顶撞，便都一一如实回答了。慕茹欣后来又说了些慕言小时候的事儿，夏殊听的乐不可支。 第一眼就很喜欢。如今一番闲聊后，慕茹欣对夏殊更是喜欢了。心里怪儿子，这么好一个女朋友藏着掖着不让自己早点知道！ 就这样，两人的闲聊从夏殊进门，断断续续，一直延续到饭桌上。菜摆上桌后，慕茹欣和夏殊依旧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相比之下，慕茹欣开始瞧不上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儿子了，不停地提点。 “小颜，给夏殊夹菜呀！” “小颜，给夏殊倒饮料呀！” “小颜，餐巾纸放那么远，夏殊多不方便！” …… “妈——夏殊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您别弄得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舒服！”慕言实在看不下去了，有心点拨一下老妈。 “你这说的什么话！夏殊怎么说这是第一次来，你就应该照顾好了。夏殊，咱们别理他！他呀，就是平日里一个人习惯了，不会照顾人。阿姨特意为你做的菜，你一定要多吃点啊！” “好好！阿姨，我不会客气的！” 夏殊说着把嘴塞得满满的，看的李悦茹越发开心。 不会照顾人吗？夏殊看了一眼，面对母亲略显幼稚的举动，因劝解无用正满脸无奈的慕言，心想慕言应该属于那种少有的心细如尘的男生了! 李悦茹看得高兴，手上也没停下来，拿起公筷，自己给夏殊夹起菜，每样菜一筷子，碗里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阿姨，好了！太多了！” “不多，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夏殊拦不住，扭头向慕言求助，慕言嘴角含笑地回望着夏殊，却默不作声，后来索性忍笑低头吃自己的。 “阿姨，真的太多了！我吃不完！”夏殊求饶道，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让慕言吃！” “咳……咳……”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让儿子吃别人剩菜剩饭的，夏殊差点被水呛道： 慕言：“……” “赶紧吃呀！”慕茹欣目光含蓄，嘴角隐忍地笑了笑，将夏殊和儿子脸上的尴尬当成了被家长看穿时的不好意思。 两人只得乖乖听话。 “阿姨，您别光顾着给我夹菜！您也吃！” “好！好！” 慕欣茹美滋滋地看着夏殊给自己夹菜，像喝到了媳妇茶，美得合不拢嘴。 第8章 尴尬 “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趁着李悦茹去厨房倒水的功夫，夏殊忍不住小声跟慕言抱怨，嗔怪道，“你怎么不帮着我劝劝阿姨！” “有我呢！”方才事不关己一脸沉默的慕言，轻轻一笑，伸手将夏殊的餐盘端到自己跟前，面不改色地用筷子将肥的腻的夏殊不爱吃的，系数赶到自己盘里，原本小山一样的餐盘，眨眼只剩下不到一半，才重新放回夏殊跟前。 ……从小到大，吃过自己剩菜剩饭的男生，只有老爸一个。 夏殊拿着筷子有点走神，她没想到慕言真的会吃。 “吃呀！”慕言却浑然不觉。 夏殊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赶紧装作喝水，掩饰自己尴尬的小情绪。 厨房的门悠然打开，李悦茹端着暖水瓶走了出来，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儿子和夏殊餐盘里的小秘密，讳莫如深地抿了抿嘴，只装作没看见，忙着给夏殊添水，又聊起慕言小时候的事儿。 三人有说有笑，吃的正高兴，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李悦茹正要起身，慕言早已站起来，道，“妈，你坐着！我去！” 透过门缝，夏殊隐约看到一个中年大妈样的女人站在外面，慕言站在门口，看样子没打算让对方进门。 夏殊直觉对方应该很快离开，谁知刚低下头夹了口菜，就听门口的大妈放开嗓子热情地跟屋里的李悦茹打招呼。 “我今天一点不忙，就是特意来找你妈妈聊天的！欣茹，你在家呢？我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对方显然并不“识趣”，看似亲昵地拍了一下杵在门口的慕言，其实正好顺道用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一个侧身挤进客厅来。 “家里有客人呀！”中年大妈笑容灿烂地走到餐桌旁，接着道，“这么丰盛！人家都说我命好，走到哪儿都有口福。你看今天，就是想找你聊天，这弄得好像我特意踩着饭点来的！” “不会，不会！你不嫌弃就好了！”李悦茹客套地说道，“慕言，赶紧拿副碗筷给你刘姨！” 被李悦茹称做淑敏的中年女人，看着年龄要比李悦茹略微小些，微胖的中等身材，打扮的倒是十分精致时髦。 入座后，刘淑敏更跟到了自己家似的，眼光一个劲儿地打量起夏殊，让坐在旁边的李悦茹都没法装作视而不见，介绍道，“这是夏殊，是慕言在大学里的朋友，今天第一次来家里。” “阿姨好！”夏殊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慕言，赶紧招呼夏殊吃东西呀！”李悦茹贴心地叮嘱慕言照顾好夏殊，又转过头去和刘淑敏闲话家长起来。 不知为何，自从刘淑敏进门，夏殊就觉得她的一双三角眼始终围着自己打量，不由得留意起她的话来。 “慕言，你可好久没去我们家玩了！小丽昨天还念叨你呢！” 小丽怕是她女儿，虽然自己和慕言八字没一撇，但夏殊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丝尴尬。 这边，慕言还没开口，李悦茹早接过话，“慕言哪儿有空呀，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那个——夏殊，吃菜，多吃点啊！”说着，又开始在夏殊碗里堆小山儿。 大家都以为方才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谁知慕言相当不给面子地回道，“阿姨，您错爱了！我和您女儿不过只见过一次面。” 刘淑敏的脸上顿时难堪起来，“你看这孩子……小丽报考大学，不是你手把手指导的？她还特意请你去吃的必胜客，那天晚上不是你送她回来的！” “刘姐，报考志愿的事儿，咱俩当时不也在吗，慕言把小丽当成妹妹，晚上8点虽然不算太晚，那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去，对不对！来，来，尝尝我做的油焖大虾！我跟你说，我上次去逛街，看见一件衣服，你要穿上肯定特别好看……”李悦茹在旁边忙着给慕言圆场。 听了这一会儿，夏殊总算明白过来了，中年大妈之所以目光里带着刀戟剑叉，原来是给女儿抢男朋友来了。 “慕言呀，阿姨就是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好好读书，别把房租的事儿放在心上。别说缓一个月了，就是白住这儿也行的。我们家老宋说了，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小丽将来陪嫁的零头……哈哈…”说着，三角眼七分得意三分嫌弃地瞟了一眼夏殊，脸上明晃晃写着，就凭你拿什么和我闺女比。 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这房子是她的！ 旁边，慕言的脸色早已不复刚才的温和，“我说了下个月交房租，就一定会按时交。家里有客人，不方便再留了，请回。” “这……这……”中年大妈显然没想到，慕言小小年纪，竟然敢对自己下逐客令，一张浓妆艳抹的肥脸顿时挂不住了，尖着嗓子喊道，“你，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好心来宽慰你们，怎么还撵我走了。平时，我带你们可不薄……” 李悦茹一看刘淑敏火了，赶紧替慕言赔礼道歉，“刘姐，你别生气，慕言这孩子不会说话，我替他给你配个不是！” “我退休之前，大大小小可是厂子里的妇女主任，还从来没人往外撵过我，我可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的……”没曾想三角眼一时戏精上身，说着说着眼眶竟然微微泛红起来，拉着李悦茹的手抹起眼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夏殊一看形式不对，急忙拽着慕言躲进了画室。约莫过了大半个钟头，三角眼才勉强接受了李悦茹的赔礼道歉，气呼呼地走了。 第9章 点破 没想到好好的一顿饭，因为三角眼的不请自来，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一开始都沉默不语。 “阿姨做的菜真好吃~”夏殊故意找话题，说道。 “有机会，再让我妈做给你吃。”夏殊对李悦茹厨艺的肯定，让慕言挺高兴。接着主动跟夏殊说起自己去世多年的父亲。 原来慕言的爸爸穆新民生前是位工程师，当时慕言的妈妈还在一所小学教书。两个人自由恋爱，结婚后更是特别恩爱，再加上慕言从小聪明伶俐，简直就是人人都羡慕的模范家庭。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慕言中考那年，穆新民那段时间特别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有天晚上慕言正在家里做卷子，外面狂风肆虐暴雨滂沱，按照往常，慕言做完作业，穆新民差不多正好回家。 可这一晚，慕言都要入睡了，穆新民仍迟迟未归。 李悦茹担忧丈夫，让慕言先睡。自己等雨势小了些，冒着雨出去寻找，竟然在一个路口发现丈夫被撞到在地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而肇事司机早已逃逸。 最终，穆新民因延误救治，送往医院的路上不幸去世。 就这样，慕言半夜被惊醒，得知父亲猝然去世的噩耗。 那一晚将慕言的生命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前面的部分，快乐幸福无忧无虑；后面的部分，父亲的猝然离开让慕言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有了一个再也无法填上的缺口。 因为父亲的事儿，慕言中考发挥失常，只考入一所普通高中。 原本和穆新民感情如漆似胶的李悦茹，一时接受不了丈夫的突然离世，很长一段时间悲痛欲绝以泪洗面，很快得了抑郁症，严重到不能走出家门，因无法再登上讲台，无奈下办理了停职。 因为暴雨将当晚所有的线索洗刷殆尽，再加上当时的监控系统未达到现在星罗棋布的密度，警方排查了一段时间后无果，最后只能归为积案。 得不到事故赔偿，李悦茹又患病停止工作，家里很快入不敷出，眼看着整个家就要垮了。15岁的慕言除了拼命学习，开始承担起管理家并照顾妈妈的责任。 “那时候，是不是很无助，很辛苦？”第一次听慕言讲这些，夏殊心里酸酸的，平时看他自律勤奋、温和明朗，没想到他背负的过往如此沉重。 “还好。毕竟已经15岁了。说实话，做这一切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难，因为爸爸已经用15年潜移默化地教会了我。我就好像从爸爸那里接过照顾这个家的接力棒，只要继续往下跑就行了。我也相信，我能做到。我想爸爸走的时候肯定知道，我能做到！”因为不经意间勾起了过往和父亲在一起时的回忆，慕言说完眼睛看着前方，有点失神。 慕言平日看着彬彬有礼，但总感觉太内敛，缺点青年人的蓬勃朝气，夏殊心想，之前和爸爸在一起时的慕言，脸上应该有更多色彩。 见慕言沉默不语，夏殊也一言不发，直到慕言回过神，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就跟你说了这么多。” “没关系，我喜欢——我、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就应该多互相了解，互相支持。”经过这件事儿，夏殊觉得自己和慕言的关系有点不一样了。 回来时，李悦茹将家里好吃的东西整理了一大包，非要让慕言带着。路上，导师打电话给慕言让他下午3点去趟办公室，慕言便将所有东西都送到了夏殊宿舍。 从夏殊的宿舍到建筑系的教学楼，这条路最近慕言几乎天天走。今天一个人漫步其中，心情有点不同于寻常，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不知为何，夏殊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让他不自觉地被吸引，想要去靠近去探索。这种力量，第一次见面时，慕言就感觉到了—— 记得当时，慕言天天窝在学院教室里忙毕业设计。有天上午，他埋头苦干了一个多小时感到脖颈隐隐刺痛，放下笔起身远眺，只一眼，就被楼下大树旁一位素色连衣裙的女生牵绊住视线。 微风中，女生束着黝黑滑顺的马尾，纤细的身材站得亭亭玉立，柳眉星目娇唇微抿。白皙的鹅蛋脸上一抹淡淡的焦灼和忧伤，让慕言不由得生出好奇。 重新坐回座位，平日里以专注高效为傲的慕言鲜有的定不下神来，总是不自觉地抬头张望，树荫下女生满脸的心烦意乱…… 直到再也不能忽视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抗议声，慕言才肯承认自己迟迟不去吃饭的原因，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个女生等的是谁？ 答案在两个小时候后姗姗来迟。 远处，两个嬉笑相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拐角处时，女生原本灵动忧伤的眼眸瞬时黯淡下来，慕言无味地捏了捏手里的书，原来女孩一直等的人正是自己的同学兼好朋友——何天明。 除了慕言，可能再也没人知道，这个悄悄躲在梧桐树后的女孩，看到自己仰慕的男生挽着另一个女生出现时，原本清澈如泉的眼眸中突然溢出的伤感是多么让人怜惜…… 女孩凝视着两人早已消失的背景，久久不曾离去，慕言则失神地看着女孩，忘了刚才的初衷不过是想看看女孩等的那个人是谁而已。 这件事儿如同投入生活之湖中的一粒小石子，很快就杳无踪迹。 只是女孩凄怜伤神的模样，却深深烙印在慕言的脑海中。直到两人第二次相遇相识，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念念不忘的原因，是想让那张脸因为自己露出笑容！ 前两天，听她说自己想考北大的研究生，慕言心底冒出从未有过的紧迫感，再不努力，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晚上，夏殊和朱绮将带回去的饭菜简单一热当成了晚饭。朱绮打趣夏殊，未来婆婆好贴心，连吃带拿看来对夏殊这个准媳妇很满意！ 朱绮的话让夏殊的心又乱了三分，明明不想和慕言，现在稀里糊涂地好像又进了一步，接下来怎么办？ 中午，夏殊和慕言顺其自然一起吃饭的时候，慕言问夏殊想吃什么面，夏殊顺口一说，慕言就抢先顺其自然地把面点了并一起付了钱。 可是之前，明明都是各付各的。 夏殊不禁反问自己，这也是顺其自然吗？还是自己太敏感、太矫情了……普通朋友之前的互请，以前也有过，但那时候慕言都会说点什么，不像这次，顺其自然地就好像一些都水到渠成了……这些念头噼里啪啦地冒了出来，搅得夏殊一点吃面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出夏殊的心不在焉，慕言一脸坦荡地问道，“今天的面不好吃？” “还好。”面还是原来的面，只是吃面的人心态不一样了而已。夏殊略一沉吟，终于下定决心，道，“慕言，我——” “你真的——”没想到这次，两人同时开口。慕言顿了顿，温煦如阳的目光看着夏殊，“你先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夏殊开口道。 第10章 朋友 “你是不是喜欢我？”夏殊脸色微红，单刀直入地问道。 慕言短暂的错愕过后，明晃晃地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夏殊，眼中深情一览无遗，“是！” “可是——考研之前，我不想谈恋爱，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神。”面对慕言的深情，夏殊目光躲闪地回道，这就是夏殊昨晚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慕言并未气馁，甚至带着一丝希望，毫不迟疑地说道，“我理解你的决定，我会一直等到你考研结束。” 夏殊吃惊地看着慕言，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认真。 “这就是你刚才想说的？”慕言用一贯从容地语气说道。 “嗯！”夏殊解脱一样点了点头。 “那轮到我说了。”慕言的笑容温煦如阳，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夏殊惊喜不已。 “上次聊到考研的事儿，你说想考北大曹猛教授古代文学方向的研究生？” “对！” “我大学同学的女朋友正好在北大中文系读研究生，还是曹孟教授的得意弟子。你有没有兴趣见一见？”慕言问道。 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差点把夏殊砸晕，不是有没有兴趣，是非常特别极其有兴趣！ “你不是开玩笑？”夏殊不敢置信地确认道， “当然不是！”看着夏殊兴奋的样子，慕言笃定地说道。 “什么时候见，在哪儿见？去bj的话，来回需要好几天？” “不用去bj这么麻烦，过一阵儿她应该会来东明市，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她。”慕言宠溺地说道。 “慕言，谢谢你！”夏殊有点羞愧，毕竟自己刚刚拒绝了人家。可是，这样的事情，夏殊又实在没法拒绝，毕竟每天靠自我催眠硬堆起来的信心，多少有点外强中干。如果能有前面成功者的指点，肯定事半功倍！ “不用谢。就算我们现在没在一起，可我们还是朋友。”慕言的一句话让夏殊释怀不少，又补充道，“不过，你先别着急，她过来的话，应该还需要两个月。” “嗯，我现在也只是刚开始准备考研。借着这两个月，我正好可以多看看曹教授的文章，到时候好有的聊。”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夏殊想到昨天在慕言家那段不愉快的插曲，本来怕慕言尴尬想隐忍不说，可现在人家如此真心帮自己，夏殊觉得不问又太小家子气，诚恳地说道， “慕言，你碰到什么难事儿也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闻言，慕言原本平和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尴尬，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日常地说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房租的事儿我马上就筹备齐了。其实，我刚在咱学校旁边的裕华园首付了一套房子。因为前两天帮朋友设计一点小东西，说好给2万的设计费，所以当时就把手头的现金全都拿去付首付了。结果，那人后来一拖再拖，这才耽搁了交房租。” “你，没骗我吗？”夏殊迟疑地问道，裕华园和h大仅隔一站路，是前一段时间才开盘的高档封闭式花园小区，房价不菲。 “当然没有。其实，还有一件事儿——”慕言顿了顿，说道，“过一阵儿，我可能就要开始上班了。” “你是说，你已经开始找工作，而且已经找到了？”夏殊惊喜地问道。 “嗯！”慕言点了点头，“还没有正式签约，目前先过去实习一段时间，要等9月份之后才能正式入职。” “太好了，什么公司？” “顶峰地产~”慕言谦逊地说道。 顶峰地产! 夏殊虽然不是学建筑的，但对顶峰地产早有耳闻。据说是地产行业中的翘楚，对员工选拔相当苛刻，待遇自然也相应地极其丰厚。想到慕言能够过五关斩六将，拿到顶峰地产的offer，夏殊发自肺腑地由衷钦佩，啧啧称赞道，“你太厉害了，恭喜你~” 收到夏殊的祝贺，慕言回报了温文尔雅的一笑。只是目光中却突然冒出一丝担忧，不无遗憾地说道，“只是——上班后可能会很忙。以后怕没有时间陪你上自习了。” “我没事儿的，你放心好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慕言不经意间的情谊流露，让夏殊一时有点难为情。 早知道，真不应该这么快点破。 第11章 兼职 整日里三点一线，备考生活枯燥乏味，晚上睡觉前的十几分钟，是夏殊一天中难得的放松时间。整个寝室四个人，赵晨晨决定本科毕业后直接进入媒体行业，所以考研跟她无关。高倩刚上大三，据说工作父母都给找好了。所以，只有朱绮和夏殊两个人备考。朱绮总是喜欢苦中作乐，时不时畅想着毕业后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来慰藉此刻苦逼的灵魂。 这天晚上，朱绮又旧事重提，锲而不舍地撺掇着夏殊，“哎，夏殊，我们等考研结束就去旅游。就当犒劳自己了，去看看三亚的天涯海角、云南的玉龙雪山，还有甘肃的大漠孤烟，江南的苏州园林……总之，来一场热烈疯狂的青春之旅！” 说到旅游，夏殊也是无限向往。只是每次朱绮问，夏殊都答应地很迟疑。朱绮说的这样一场旅行，应该花费不少。 考研意味着还要让爸妈再养三年，这三年光是吃喝日常消费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这次回来，除了生活费，爸妈还特意多给了一些，才让夏殊有能力在外面租房子备考，结果因为那件意外，又白白损失了一千多银子，接下来毕业这两年还要各种花销，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收入微薄，她还怎么好意思再伸手要钱出去玩…… 晚上熄灯后，夏殊辗转反侧有点睡不着。那样一场肆意潇洒痛快淋漓的旅行，夏殊其实内心百般向往，不去想想就觉得遗憾终生。可是去的话，哪儿来那么多钱？思来想去，夏殊决定重操“旧业”。大一的时候，夏殊为了多点零花钱，曾做过英语家教。每周只占用几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挣得不多，但投入也相对较少，而且贵在积沙成塔，集腋成裘。 既然打定了主意，夏殊决定趁现在备考时间充裕，早点动手。第二天中午，夏殊就找中介报了名，自己还打印了一张小广告，贴在了学校的活动墙上。 没想到，事情格外的顺利。第二天就有人打电话咨询，对方大体问了问夏殊的情况觉得很满意，并介绍自己就在东大附近住，平时在东大辅导就可以。 不用来回奔波，夏殊自然乐得高兴，两人便痛快地约了在东大的图书馆前见面。 远远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那里，一身帅气利索的黑底白条纹运动装，见到夏殊时挥了挥手。 走到跟前看清男生的长相时，夏殊的心明显得漏跳了一拍，她竟然在眼前男生的脸上看到了那晚那个男生的影子？只是，他的眼睛是这样子的吗？平静内敛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清，和夏殊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对方见夏殊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客套地问道。 “没，没有！”夏殊急忙回神，抱歉地说道。 错觉，肯定是错觉！ 夏殊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才会看谁都像他！眼前的男生，不说别的，单说纤细的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怎么称呼？”对方保持着社交上的客套。 “奥~我叫夏殊~是东大中文系大三的学生。之前就做过家教，对辅导小朋友的英语还是非常有经验的。”夏殊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请问你是给弟弟还是妹妹找家教，他几年级，多大了？” “我——是给自己找~”谁知，对方认真地纠正道。 “给自己找？”夏殊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结果对方相当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夏殊说完不禁咽了口唾沫，她可从未辅导过高中以上的。 “我是东大医学院的，今年刚上大一。听说大二就要考四级了，想找人补习一下。你只要帮助我顺利考过四级就可以了。”对方不顾夏殊愿不愿意，先将自己的诉求说了一下。 “不行，不行。”夏殊一听，急忙拒绝道，“我在广告上明确指出了，只辅导小学生或者初中生。”辅导大学生？不是夏殊不想，而是不敢。 “我看到了。”谁知，对方不以为意，接着问道，“你英语过六级了吗？” “过是过了!可我是中文专业。英语也只是勉强过了六级，辅导别人考——四级，我怕心有余力不足——”夏殊再次重申自己胜任不了，“我建议你找英语专业的~” “过了六级，对我来说刚刚好。”谁知男孩脑回路清奇地说道，“英语专业的只会让我觉得，我的英语太渣了。” 言下之意，就想找个英语一般的。夏殊听了男孩的话，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你放心，我觉得你可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就这么定了~”男孩接着说道。 对方既然不介意，夏殊倒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再者，都是一个学校的，自己也省得来回奔波，犹豫了片刻，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自己觉得合适，我就没什么问题了。费用方面，我也可以稍微让点步。” 言下之意，让男孩自己说个价格。差不多，她就会接受。 “每周两次，一次一个半小时，150元，按月结付，怎么样？”男孩见夏殊答应，痛快地说道。 “啊~”夏殊听完男生的报价，惊得张大了嘴巴，自己刚说了费用可以让步，难道在男孩心中这就是让步后的价格？ “低了？那就一次200！”男孩以为夏殊对价格不满意，自觉地抬高了价格。 “不是，不是！”夏殊急忙挥手道，“我的意思是，有点高了，一百，一百就好了！” 没见过自己抢着压低价格的，男孩蹙了蹙眉，坚持道，“还是一百五好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我叫林昊！” 这是遇到土豪了吗，自己主动压价，竟然不奏效！？夏殊愣了愣，只好先将男孩的手机号码存好。 “时间的话，周三下午和周六上午，这两个时间可以吗？或者你哪个时间方便？”夏殊刚存好手机号，男孩又开始商定时间的事儿。 夏殊想了想，这两个时间都没问题，“这两个时间我可以。” “那就明天下午见！” “明天下午见~”夏殊同意道，然后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男生转身离去。以往做过几次家教，家长都会逮着夏殊问东问西，没个把钟头绝不会放她走，还没见过这么大方这么痛快的！ 夏殊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自己这是遇到财神爷了吗？按照两人说好的，一个周300，一个月就有1200，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攒够旅游经费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节奏呀！ 夏殊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忍不住在原地跳了几下，惹得周围几个经过的学生纷纷侧目，赶紧偃旗息鼓，一路朝着自习室走去。 第12章 短信 第二天刚好是周三。夏殊上午两节专业课。下午正巧没课，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给林昊补习英语。 补习的地点是林昊临时发过来的自习室。夏殊找到时，教室里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夏殊本来提前准备了资料和辅导内容。结果，林昊却提出了自己的一套计划。至于今天的内容，让夏殊只管看自己的书，他拿出一套往年的四级真题，说是碰到不会地再问夏殊。 结果，整整一个半小时，林昊不过零零星星问了几个问题。有一道题，夏殊拿不准，还现翻的词典。 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补习结束目送林昊走远后，夏殊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像给别人补习，更像一本具有人工智能功能的高阶英语词典。 一节课查几次词典，就入账150块，这钱夏殊挣得着实底气不足，可林昊对这种状态很满意，临别时不忘提醒夏殊周六上午见。态度热情得让夏殊情不自禁地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搞个买一赠一活动——补习英语四级，赠送普通话一级甲等！毕竟这样大气豪爽，又不刁难人的金主，夏殊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边补习刚刚结束。夏殊随便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了一会儿，便去餐厅吃晚饭，又找了朱绮一起去上自习。自习上到一半，放在书旁的手机发出短信提示。夏殊本来没当回事，随手拿起手机，结果看清短信内容的时候，心跳顿时失速——原来短信上写着：你好，那天晚上不辞而别，还记得我吗？ 为了稳住心态，夏殊一只手猛地抓住身旁的朱绮，惊得朱绮差点当场跳起来。 “你干嘛突然抓我！”朱绮扭过头压着嗓子低声问道。 “你看~”夏殊兴奋地将手机递到朱绮跟前，朱绮狐疑地接过手机，只看了一遍，便被惊出了一声国骂！夏殊急忙将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朱绮小声点。 “这也太玄了！”朱绮都不敢置信地说道。 是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夏殊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我怎么回他呀!”事关己则乱，夏殊因为紧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朱绮闻言不屑地搓了搓夏殊的脑门，嫌弃地说道，“你紧张什么，该怎么回就怎么回！” “奥！”夏殊深吸了一口气，才给对方回复。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聊了半个多小时。不过是问了些对方的情况。原来那人真和她们一开始猜想的一样，也是东大的学生。而之所以一直没出面，是考虑到夏殊和江昕仪大张旗鼓地找人，整得沸沸扬扬的。他若当时就出面，觉得太过招摇，所以才一直没有露面。此刻主动找夏殊，也是为当初没有露面向夏殊和江昕仪两人表达道歉。同时，也希望夏殊和江昕仪能够帮自己保守这个秘密，最好只在朋友的范围内扩散就好，不要大肆宣扬。 知道对方的想法后，夏殊有点自责，原来竟是因为自己和江昕仪的考虑不周，才导致找人的过程如此曲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夏殊最后提出能否见个面，特别是江昕仪想要当面表达对他的感谢。对方考虑了一会儿，才同意见面。只是将见面时间约在了两天后的周六上午。 和对方约定好后，夏殊顾不上上自习，赶紧出去给江昕仪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江昕仪一听那个人竟然主动联系了夏殊，在电话里说不过瘾，当即让夏殊赶紧回寝室细聊。 夏殊只得和朱绮赶回寝室，三个人在寝室碰面后，少不得又围绕着那个男生和短信内容聊了又聊。 接下来的两天，夏殊和江昕仪多少有点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周六。 夏殊原本想推了周六和林昊的补习。结果打电话沟通的时候，林昊不同意取消，提出可以调整补习时间。夏殊只好同意将时间提前半个小时，早上8点半开始。 “给！”大早上，夏殊刚找到林昊，就从包里掏出两个面包和两包牛奶，将其中一份早餐递给林昊。 林昊愣了愣，没接。 “时间有点早，没来得及吃早饭。怕你早上也没吃，所以给你也带了份！”夏殊急忙解释道。 听完夏殊的解释，林昊才面无表情地伸手将面包和牛奶接了过去。夏殊这才低头将包里的资料和书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今天你先做这套题！这套题是我汇总了你以前做过的错题，又找了些最新的考级题型汇总而成的。而且答案我全知道，可以第一时间解答你提出来的问题！”夏殊说着将一套英语试题递给林昊。 林昊嘴上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伸手接过试题，翻了几下，又扫了一眼某人今天从见面就一直上扬的嘴角，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听林昊突然这么说，夏殊才留意到自己一直上扬的嘴角，急忙正色道，“这么明显吗？” 林昊闻言转身，抬眸看着夏殊，目光历练如镜，直接了当地回道，“嗯~”林昊的态度，就好像再告诉夏殊，你现在的时间是属于我的，但是你现在的情绪已经影响到我对这段时间的利用了！ 夏殊一脸尴尬，解释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说呢，就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特别想要找到的人，所以可能有一点点高兴过头了~” “什么人？”没承想林昊对夏殊口中的那个人很感兴趣。 夏殊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林昊算不算朋友的范围，但想到人家对自己不薄，投桃报李，自己也应该坦诚相告，便说道，“我前一段时间，遇到了一个你听了可能匪夷所思的事儿。但我先申明这是真的。就是有一天晚上我遇到了两个歹徒，绑架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然后，我临危不惧，机智勇敢地躲过歹徒的视野，并偷偷报了警。结果，等我带警察再赶回去的时候，被绑架的那个男生竟然将两个绑匪制服了，而且还救了那个女生。可惜，他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没等警察来，就自己先走了。事后，我和那个被救的女生一直在找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猜怎么着，就在我放弃希望，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他时，他前两天居然主动联系我了！” 夏殊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完，才两眼发光地问道，“是不是很神奇？” 第13章 真假 林昊听完夏殊的话，肃静的目光晃了晃，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你想找的人？” 夏殊愣了愣，然后相当笃定地回道，“当然确定！” “单凭他一人之词，还是你验证过？”林昊又问道。 “验证倒是没有。”夏殊吞吞吐吐地回到，只是夏殊觉得林昊过于谨慎小心，因而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种事儿，难不成还有人冒充！” “……你们见过面了吗？”林昊不再坚持自己的疑虑，转而问其他的。 “还没有，他约我今天上午10点半见面！”这也是夏殊昨晚打电话想推掉补习的原因。这一点，林昊自然也能想到。 “我明白了！”林昊说着伸手拿起面包撕开了包装，道，“听你说的这么厉害，我也想认识一下！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 这……夏殊心想他虽提醒过不要大肆宣扬，但小范围的知情也没反对，既然林昊提出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答应道，“应该不会！” 就这样，等帮林昊补习结束。两人赶到约好的地点时，时间刚刚好。江昕仪、朱绮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夏殊突然带了个陌生的男生过来，两人都有点意外。夏殊急忙解释道，“这是我帮忙补习的学弟，他刚好顺路~” 大家简单打了一下招呼，因为今天的主角是即将赴约的那位，所以她们俩并没有太关注林昊，只将他撂在了一旁。 眼看约好的时间马上到了，夏殊和江昕仪都不自觉地有点紧张。夏殊探寻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前看去，远远地，一个看着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身影拐过教学楼，一下子闯入夏殊眼帘——是他吗？夏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臂，朝对方挥了挥！ 对面，男生的目光在触及到夏殊一行人时，微微笑了笑，也举手回应了一下！ 真的是他！夏殊一时心潮涌动，转身看了一眼同样激动地江昕仪，江昕仪已经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 对面，男生走到跟前时，看到这么多人，好像有点意外。 “不好意思，提前没和你打招呼。”夏殊急忙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大家都想认识一下~” “没关系！”男生听到解释后，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转而朝着江昕仪打起招呼，“不好意思，你们找我的时候，一直避而不见！” “没关系的，是我们没考虑好，当时太轻率。”江昕仪激动地声音都打颤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江昕仪！”江昕仪说着，热情地朝前伸出了手。 “陆振明！”男生目光灼灼地看了看江昕仪，彬彬有礼地回握了一下。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因为陆振明的回应，江昕仪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娇羞。 就在气氛一片祥和，大家喜乐融融时，站在旁边的林昊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我对你的壮举钦佩不已，特别想听听你当时是如何将那两个歹徒制服的？” 陆振明客套地说道，“侥幸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那你能说说，那晚你穿的什么衣服？那几个劫匪，又分别多高多胖？”林昊接下来的话，声音不高不低，不软不硬，却让大家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听得出，林昊的话里多多少少夹杂了点不一样的意味儿。陆振明自然也感觉得到，脸色明显拉了下来。 “我爸总是告诫我，做人不要太张扬。总归是不好的记忆，特别是昕仪，应该对那晚很忌讳！你真觉得有重提的必要吗？”陆振明一番话说的有情有理。 “夏殊姐，那晚的事儿，还是不要提的好！”江昕仪确实不想旧事重提，看了一眼夏殊，赞同陆振明的话。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谁知，夏殊还未开口，就被林昊抢了先。这次林昊话语间的直白，以及语气中的质疑和玩味，让陆振明再也无法和稀泥了。 “你什么意思？我英雄救美，受女生爱慕，你心里不舒服是！哥们，是男人肚量就大点！别自己孬，就看不得别人比你厉害！”陆振明当即开始夹枪带棒地反击。 “你不说是因为不知道。”和陆振明的浮躁相比，林昊回击的语气，冷静地出奇。 “我单枪匹马打到了两个歹徒，你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得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拳头，你心里才会平衡！”陆振明边说边朝林昊的方向走去。 眼看气氛尴尬无比，夏殊急忙上前挡在林昊身前，“不好意思，我朋友没有什么恶意，他——他可能只是想表达一下关心！” “他关心你，我理解。可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陆振铭见夏殊替林昊说话，不再和林昊针锋相对，转而对夏殊说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不希望这件事儿太过张扬，就是担心有些人故意找茬，本来是一件好事儿，反而弄成了坏事！” “我明白，我明白！”上一秒，夏殊正陪着笑替林昊道歉。 下一秒，林昊一把将夏殊拽到自己身后，长身上前，毫不惧怕地说道，“你不想太过张扬，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假冒的！被宵小之辈冒充，我可不认为是在找茬！” 林昊冷静沉稳的脸上看不上任何表情。只是他的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被林昊挡在身后的夏殊同样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反应过来，抓着林昊的胳膊问道，“你是说，他是假的？那天晚上的那个男生，是你！” “没错！”林昊毫不推辞地承认道。 江昕仪觉得林昊的话匪夷所思，反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 旁边，朱绮看看陆振明，又看了看林昊，只能转身看着夏殊。 悲催的是，夏殊同样一脸迷糊。 别说那天晚上，月光昏暗，夏殊根本没看清楚男生长相。就算看清了，这么长时间，也快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在场的三个人完全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齐天大圣，哪个是六耳猕猴。 第14章 震惊 林昊从兜里掏出一张图书证，递给夏殊。夏殊接过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图书证。怪不得那晚之后，图书证就找不到了，原来是丢在那儿了。 “我还可以说出那晚她们俩都穿的什么衣服！”林昊坦然自若地看着陆振明，反问道，“你行吗？” “那天晚上那么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陆振明仍试图负隅顽抗。 “颜色看不真切，款式总能说个一二？”林昊不依不饶。 “款……款式……”陆振明的目光朝着夏殊的位置飘忽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上身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裤！” 陆振明的话刚一出口，夏殊满脸愕然，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林昊——林昊面不改色，笃定地说道，“不对！那天她穿的是一身运动装！”林昊话一出口，大家纷纷用目光看向夏殊求证。 夏殊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那天，她穿的确实是一套黑色的运动服。 众人顿时了然，陆振明果然如林昊所说的那样——是假冒的！这种事儿也有人冒充，大家一时觉得匪夷所思。 眼看众目睽睽之下，被林昊当面揭开骗局，陆振明的脸立时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不等众人发难，自己早骂骂咧咧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见陆振明很识趣地消失，大家无心追究，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才还倍感多余的林昊身上。 “那晚真是你救了我！”江昕仪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昊，“你是医学院的那个林昊，对吗？” “你认识他？”夏殊没想到江昕仪竟然知道林昊的名字。 “谈不上认识，就是知道而已。”江昕仪眼神左右摇摆，小声回道。 “你居然就是那个林昊！！”旁边，听了江昕仪的话，朱琦却毫不掩饰地惊叹连连，“太有趣了！”见夏殊一脸蒙，朱绮连避讳都不避讳，当着林昊的面解释道，“上次校园网上被女生表白那个~” 原来是他！怪不得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时，夏殊觉得好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只是，夏殊并未在意这个，因为此刻，她心中最大的疑团是——他为什么现在才肯承认？ “下次聪明点，别被人轻易忽悠了~”没等夏殊发问，林昊先站到夏殊跟前，神色揶揄地说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人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旁边，江昕仪情急之下率先喊道，“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救了我呢！” 林昊转过头，看着江昕仪淡淡说道，“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不会遇到危险，谈不上谢我！” “那我们能够认识也算一种缘分。可以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吗？”眼看林昊着急要走，江昕仪突然说道，说完一副浅笑倩兮，目光盈盈地看着林昊。平时都是男生主动索取她的手机号码，第一次主动跟男生要手机号码，江昕仪多少有点紧张。不过江昕仪是自信的，那种自信源于生活中周围人的评价和赞美。 也正是这种自信，让她有勇气贸然开口。 只是，林昊顿了顿，拒绝道，“不必了！”说完，并未停下脚步，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哎！”被当众拒绝，江昕仪倍感委屈地看着林昊的背影越走越远。 夏殊没想到林昊会如此冷淡地对待江昕仪的示好，急忙安慰道，“他应该是真的有事儿……时间来不及……你放心，我这里有。” 慕言自从上次分开，实习学业两头忙，便很少陪夏殊上自习，这几天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联系。昨天晚上，夏殊还沉浸在林昊就是那个男生的震惊中，慕言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学院有个篮球队队员脚受伤了，找他临时替代参加周末的比赛，问夏殊有没有时间去看。 夏殊原本不想去。无奈，朱绮当时在场，听到后死活非要拽着夏殊去看比赛。 第二天上午，等两人到篮球场时，那里早已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两人在人流中一路穿梭，终于找到一个人相对少一些的位置。比赛还未开始，大家都在成群的聊天。夏殊和朱绮正四处探寻不知道是工程学院和哪个学院对打，就看到不远处穿着一身火红热辣的啦啦队装的江昕仪正一边挥手一边朝两人走过来。 江昕仪原本就身体高挑，明眸皓齿，姿色出众，此刻化了明艳的妆容，再加上烘托体型的啦啦队装，整个人越发闪耀夺目，一路走来，顿时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夏殊姐，我好像看到慕言学长了。”刚走到跟前，江昕仪就兴冲冲拽着夏殊的手，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看来，今天应该是外国语学院和工程学院的比赛。 “我们就是来看慕言比赛的！”朱绮一听慕言在那边，推搡着夏殊就往那边走。 赛场旁边，身姿颀长，沉稳飒爽的慕言正被围在中间，用手势一边比划一边跟队员解说接下来的比赛战略，周身的气场亲和中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严。旁边，六七个脸庞稍显稚嫩的男生脸朝里站成了一圈，正专注认真地倾听着慕言的话，神情间对慕言充满了敬佩和信赖。 夏殊没想到，慕言还有这样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 旁边，一直看好慕言的朱琦，看着慕言蜂腰猿背让人赏心悦目的背影，又开始怂恿起夏殊，“你看看人家慕言，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简直就是千年一遇的绝顶男神，你再不把他收了，小心要被别人捷足先登。” 听着朱琦满嘴的虎狼之词，夏殊不由得红了脸，怼道，“我和慕言就是朋友。你要是这么看好他，你自己下手！” “我倒是想。”朱绮无奈地撇了撇嘴，毫不介意地说道，“我就怕现在给他按上火眼金睛，他的眼里也看不见我。”说完，瞅了一眼正置身事外的江昕仪，坏笑了一下，话锋一转，打趣道，“要不，昕仪你试试！” 江昕仪正喝饮料，听完朱绮的话，噗一口吐了出去，忙不迭地摆手，好像晚一秒，慕言就赖上她一样。 “我对大叔没兴趣，就算长得帅脾气好的大叔，也不行！” “大叔！你叫慕言大叔？！”朱绮像听到一个极大的不可思议的事儿。 “一看慕言学长，就是那种爱读书胜过陪女朋友，人生最大的爱好，恐怕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爱好，不是跑步，就是打篮球或者打羽毛球。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打篮球。人品吗，是很可靠，可平时很少开玩笑，总是一本正经，时间长了闷得要死，他自己却不觉得。还有衣服，总逃不过那几种基本款，最多只是换个颜色。你看看这些表现，难道还够不上一声大叔吗？”江昕仪有板有眼地一一分析道。 “哈哈……笑死我了……”旁边，朱绮早捂着肚子笑得蹲到了地上。 江昕仪说的不就是活脱脱的慕言的个人画像吗？夏殊也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暗暗佩服江昕仪虽年小自己几岁，但看人待物却入木三分。 旁边，见朱绮笑得太过夸张，江昕仪脸上有点讪讪的，一扭头见慕言远远地站在那儿正朝这边招手，急忙蹲到朱绮跟前提醒道，“朱绮姐，快别笑了，慕言学长正朝这边看呢！” 朱绮听到江昕仪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忍着止住了笑。江昕仪本以为朱绮不会再提这件事儿了，谁知朱绮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破了功，“我现在特别想看看，慕言知道自己被人叫成大叔，会是什么表情？” “朱绮姐，你还说！”江昕仪嗔怪道。 篮球场上，正在和夏殊挥手示意的慕言，不知为何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第15章 再遇 这边江昕仪和朱绮只管打打闹闹，将当事人夏殊丢在一边。夏殊多少有些窘迫，正孤零零站在旁边，突然在周围聒噪的声音中隐隐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夏殊下意识地扭头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林昊熟悉的身影。 没想到林昊也会来看比赛，身边好像还有两个同伴，夏殊因为一时没准备好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正欲将目光挪开。那边，原本正低头看手机的林昊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蓦然抬头，一时四目相对。夏殊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远远地朝着林昊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昨天晚上，心情久久无法平复的夏殊越琢磨越不对劲，总觉得林昊找自己做家教，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他怕是早就认出了自己。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非等着陆振明想要以假乱真时，才出来揭穿……夏殊心里疑惑重重，又不能直接打电话过去质问一番，原本是想好等下次补习的时候问个清楚。 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打完招呼，夏殊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说几句话。结果，林昊也只是目光微微动了下。夏殊便急忙转过身，趁着朱绮和江昕仪都未察觉，一起等着慕言走到近前，大家又聊了起来。 这边，大家还没聊几句。夏殊下意识感觉身后呼啦啦凑过来一堆人。夏殊下意识地往前躲了一步，扭头一看——林昊和两个陌生的男生齐刷刷站在身后。林昊一脸的不情愿，紧挨着林昊的那个男生却一脸兴致盎然。 “嗨~”见夏殊回头，林昊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你就是夏殊学姐！我是林昊的同学，经常听林昊提起你，今天有幸见到真人，果然比林昊说的还漂亮，还优秀！”旁边的男生有点自来熟，刚见面就对着夏殊来了一番略显浮夸地夸奖。 夏殊瞟了一眼眉头皱皱巴巴的林昊，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林昊到底是褒是贬，只好附和着笑了笑，“过奖了！” 旁边，原本正聊着天的朱绮几人也都停下，纷纷看向这边。 “夏殊姐，这都是你朋友！”自来熟指着朱绮她们几个热络地问道。 “是！” “哈喽！大家好！我们都是林昊的朋友，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这就是天大的缘分，今天一定要认识一下。那个——我先做下自我介绍，我叫杨凯！”说着，指了指另一个个头更高的男生，“他叫路南！”被指的男生微微点了点头，杨凯接着说道，“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我叫朱绮！是夏殊的同班同学，我和夏殊呢都是大三的学姐。你们，不会都是大一的小学弟？”朱绮眯着眼问到，将学姐的架子端的足足的。 “学姐好！”杨凯颔首微笑，乖巧地打招呼，“我呢，是大一商学院的，不过路南学长已经大四了，是法学院的高材生！” 原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叫路南，见大家再次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路南端正无双地笑了笑，“大家好！以后各位有法律问题可以咨询我，但希望永远不需要聘请我！”路南略带幽默的自我介绍，让大家一时忍俊不禁。 “这位美女，怎么称呼？”大家的笑声刚落，杨凯又热络地追问江昕仪。 “我叫江昕仪！我是英语系的大一新生。”江昕仪自我介绍道。 “奥！你就是和林昊一起遇险的那个女生！”杨凯恍然大悟，显然对江昕仪也早有耳闻。 “对！”江昕仪点头，紧接着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昊，“那晚幸亏林昊，我——们才有惊无险。” “这叫什么，逢凶化吉，必有后福。”杨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勾起大家不好的联想而觉得歉意，急忙截过话茬，热络地说道，“咱们都是大一的，你看专业还都不一样，以后可以经常一起玩，百花齐放，才更好玩，更有意思！” 江昕仪听了很是赞同，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是慕言，我——朋友！慕言，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天晚上一个人打败两个歹徒，救了昕仪的那个男生，林昊！！”这里面，只有慕言一个人不认识林昊，夏殊便先介绍了慕言和林昊认识。 “幸会！幸会！”得知林昊就是那晚的男生，慕言主动打招呼道，“我比大家虚大了几岁，正在读建筑系研三，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林昊闻言，客气地和慕言打过招呼。 这边刚自我介绍完，还未聊几句。那边篮球场上，比赛马上要开始了，有人喊慕言过去。周围的人群也流动起来，朝着篮球场挤去。大家纷纷跟着人流，分散开站在篮球场旁边。 此刻，篮球场上的比赛还未开始，六个人几乎并排站在篮球场外侧，客观条件不允许群聊，只适合站得近的两个人私聊，或者独自站在那儿两手叉腰干瞪眼。 夏殊左边，隔着一个人，是杨凯和江昕仪。 杨凯从刚才人潮流动时就一直用身体护着江昕仪，此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身旁的江昕仪笑出了声。右边的朱绮，隔着林昊，不知道和路南在聊着什么。 只剩下夏殊和林昊肩并肩站在那儿。 夏殊突然觉得时光有点沉闷，如果没有昨天的那场意外，她原本可以和林昊正常相处的。可是，昨天的事儿让夏殊心里诸多疑问，没弄清楚之前，她根本没心思和林昊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因为不想闲聊，夏殊便只能干站在场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赛场上的动向。 不知为何，慕言那边迟迟没上场。 “下周三，我想晚点补习。”林昊虽然注视着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将夏殊看得清清楚楚。 “好~” “上次补习，有本书落在我那儿了。” “下次给我带过去。” “听说今年四级考试的政策有变动~” “嗯~” ……明显感觉得到夏殊回话时的漫不经心，林昊的目光不由得落到刚刚登场的慕言身上，意有所指地说道，“来看你男朋友比赛？” “不是！”夏殊被林昊的话惊到，扭头看着林昊的侧脸，用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语气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 谁知，林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看着赛场示意道，“比赛开始了~” ……夏殊见状只得收起接下来的话语，扭头重新看向赛场。接下来，两人只观看比赛，再无其他话语。直到比赛进行了一半多，赛场上的赛事正焦灼万分，林昊却突然说道，“对不起，之前没告诉你真相。” 林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夏殊清清楚楚地听见。 在这种时候，突然听到林昊道歉，夏殊先是愣了愣，诧异地扭过头，林昊正一脸紧绷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恍若方才根本不曾说过那句话。这样的道歉方式，以及林昊此刻因为要面子故作看球的样子，委实有点儿可爱，夏殊转过头，也装作认真观看比赛的样子，只是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第16章 吃饭 乌压压坐满自习学生的教室里，夏殊坐在靠窗的一隅，厚厚的专业书翻到这一页已经快一刻钟了，夏殊还没弄清楚讲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晚上的缘故，平时专注聪慧的脑袋时不时走神。每次走神，脑子里想的都是林昊。现在想想，夏殊觉得自己还真应该感谢那个陆振明，要不是他，林昊可能也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男生。 难道，他找自己做家教本来就是假的？ 那真正的用意呢……夏殊不知道，也猜不透。因为猜不透，夏殊不由得回想前几次和林昊相处的细节，希望找到点蛛丝马迹。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夏殊觉得自己和林昊之前明明素不相识，但每次和他在一起，自己都很舒服，很亲切，以至于内心其实是期待给林昊补习的，这可和自己之前给那些难缠的小屁孩补习时的心态完全两样。 下一秒，夏殊又赶紧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上次这样总是突然想起一个人，还是在清河镇遇到何天明，后来夏殊很快就平生第一次地体验到了小鹿乱撞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再后来，就是好久好久的单相思。这其中的苦涩滋味让夏殊现在依旧心有余悸，难不成自己喜欢上了林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殊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太多精力都在关注那件事儿，所以内心才会混淆……夏殊赶紧拉回理智排除掉那些奇怪的想法。 回到寝室后，朱绮依旧兴奋地念叨着林昊和夏殊之间的事儿。旁边赵晨晨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热情地“”为夏殊和朱绮普及了一遍林昊的资料——医学院大一新生，据说是以学院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为人低调谦逊，属于超自律型学霸，但又兼具运动天赋，只是性格略微冷清，平时只和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交往甚密，传言是富二代，但自己从未承认过。 因为自身条件优秀，再加上背景神秘，导致不少女生暗恋追求他。可惜，他从未对哪位女生流露出好感。简言之，就是要求极高。 超级自律，性格冷清……平日里光是听到这些词，骨子里全是自由散漫惯的夏殊就得心生怵意，她最怕那些性格高冷、心思缜密的人。说道原因，不过是生活经验使然。因为每次遇到这种人，接触下来最后双方都是相看两生厌。所以，平日里夏殊总是敬而远之，身边也很少这样的朋友。 赵晨晨的话，让夏殊心里大大地失望，总不会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只是这点悲观并没有在夏殊心中生根发芽。因为那天球场上林昊那个很特别的道歉，第二天，夏殊便将它抛到了爪哇国。 第二天上午，坐在自习室里，夏殊思来想去，决定不等到下次补习，直接找林昊问个清楚。夏殊伸手看了看手表，10点半时间刚刚好，心里略微忐忑地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后，便静静地盯着手机，等着林昊的回复。 过了三分钟，手机收到回复短信。 夏殊兴冲冲打开一看，林昊答应中午和自己一起吃饭，心里涌现出莫名的欣喜，又夹杂着一丝紧张。 医学院的教学楼外，夏殊按照约定早早来到楼下等林昊下课。医学院是东大数一数二的重点学科，数栋教学楼交相辉映，有点豪门大户的派头。 虽然紧邻文学院，但夏殊很少往这边走。 临近吃饭时间，上午自习的医学生三三两两脚步匆匆地从楼里出来，他们的衣着风格大都游走在职业和休闲装中间，目光精练沉稳，不像文学院的学生，满身的浪漫气息，或者文艺颓废范儿。 很快，楼道里喧闹骚动起来，下课时间到了。 夏殊远远地站在楼外垫着脚，着急地往里张望，约莫着过了五六分钟，林昊才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了出来。 夏殊急忙抬起手——不慌不忙地挥了挥。夏殊，一定要沉稳矜持，看着林昊也对着自己挥了挥手，夏殊又一遍嘱咐道。 林昊和夏殊挥手示意后，并未直接走过来，而是转身和身边的同学说了几句话，那两个男生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穿过熙攘的人群明晃晃齐刷刷地落到了夏殊身上。 突然被两个大一的学弟直勾勾盯着看，夏殊性格中内向羞涩的劣根性开始作祟，赶忙装作不经意地侧了侧身，目光空洞地巡视起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的人群。 落落大方这个褒奖词，从来都和她一星半点的关系都没有。 那边，林昊和两个同学说完话，便信步朝夏殊走了过来。 “嗨……”林昊脸上的表情虽然清淡，和夏殊打招呼时嘴角却略微上扬。夏殊愣了愣，觉得林昊的性子冷清和自己印象中的那种高冷生硬不太相符。 “嗨！那个——我们中午出去吃烤鱼？”方才短信里已经说好，两人一起吃中午饭，夏殊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她请客，便主动提议。 林昊露出一丝为难，下午的专业课教授不知为何对林昊“青睐有加”，每节课必点名他回答问题，而且这位教授对待学生号称铁腕娘子，迟到等于旷课，请假等于不及格，连林昊这样的学霸都忌惮她三分。只得建议道，“就近好不好，请你尝尝我们医学院食堂的饭菜！” “这怎么行，怎么说都应该我请你吃饭。”夏殊特别耿直特别有原则地坚持道。 不过一顿饭，林昊似乎没料到夏殊会如此坚持，转而说道，“去医学院，也可以你请客。”“……”夏殊愣了愣，妥协道，“好！” 医学院不愧为大院。 单单是食堂的面积，就比夏殊所在的几个学院共用的那个食堂要大。 此刻正值吃饭时间，夏殊跟在林昊后面，一路走进食堂，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全是人头。排队打饭的长龙，更是摩踵擦肩。 打饭时，林昊确实没食言，挑了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四两米饭后，乖乖让出位置，让夏殊刷的卡。打完饭，林昊一路护着夏殊见缝插针，终于找了个稍微偏僻人少的地方坐下。 两人沉默无语，各自干饭，冷场了一分钟后，就在夏殊还在百般纠结该怎么开口才好时，林昊突然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 “那两个歹徒是你收拾的？” “嗯！那晚幸亏你帮我松了绑，我很快就醒了过来。因为学过好些年拳击，两个歹徒还勉强应付的来。” 原来是这样，之前还真是小瞧他的“体格”了，夏殊顿了顿，又道，“那晚，为什么没等警察来就走了？” “……以前的生活经历，让我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他们为什么绑着你？”夏殊又问道。 “绑架！他们是绑匪！” 第17章 畅谈解惑 绑架？！ 林昊说的风轻云淡，夏殊却被震惊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绑架这种事好像只在电视上发生过。“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夏殊接着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毫无营养的问题，绑架这种事十有八九是为了钱。看来林昊真像赵晨晨说的那样，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林昊似乎猜到夏殊心里正在想什么，喟然叹息道，“可能他们觉得，我是个富二代！” “你不是吗？”夏殊不解地反问道。 “我——”林昊明显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妈妈和我继父确实身价不菲。” 妈妈和继父？也就是说，林昊的妈妈和他爸爸离婚后，嫁了个有钱人！如果真是这样，这富二代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带着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夏殊没想到自己的问话会触及到林昊的个人隐私，急忙换话题道，“好在那天晚上有惊无险。其实，我——和昕仪，我们找了你好久~” “因为要继续在学校读书，我不想被绑架这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就拜托警察隐瞒了我的身份。不好意思，害你们找那么久。” “我理解。你那天没受伤？”想到那天两个歹徒的惨状，夏殊不由得关心道。 “没有！” “没有就好！”听到林昊那天全身而退，夏殊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放松了一些。 “所以，你找我做家教，是为了报恩，为了感谢我？”夏殊直言道。 “不算报恩，是心存愧疚！”林昊顿了顿，才道，“你钱包被偷那天，我恰巧也在场。我亲眼看见小偷把你的钱包偷走！” “什么？！你身手那么好，为什么不当场抓住他！”一想到那个小偷，夏殊就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再说，你也应该接受一个教训。那种混乱的场合，就不应该让背包离开自己的视线。”林昊三分愧疚七分教训地说道。 “……”还以为他是那种知恩图报，见义勇为，狭义热血的好好青年，没想到他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偷不说，还毫无同情之心。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接受教训了。”夏殊干巴巴地说道。谁知就在夏殊继续腹诽林昊没意思时，耳边却突然传来林昊再次道歉的声音——“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夏殊没抬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既然人家道歉了，再生气就显得太小气了，夏殊故作大度地说道，“算了，你说的也对，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那明天别忘了帮我补习。”林昊提醒道。 “啊？那个家教的事情，就算了~”夏殊为难地蹙了蹙眉。 “为什么？”林昊眼神凝重地看着夏殊，显然并不同意。 “受之有愧。”夏殊实话实说道，“以你的英语水平，过四级根本没有问题。你不用非要变着花样的报答我似的！” 林昊听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殊明知道林昊是好意，但是她不想占人便宜，见林昊不吱声，索性也不再说话。 等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夏殊想起昨天晚上江昕仪的嘱托，也是自己今天找林昊的另一个目的，才开口问道，“你——周末有空吗？昕仪和我想邀请你，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好！”本来还担心林昊会拒绝，谁知他竟然痛快答应了。 夏殊心里一阵儿窃喜，赶紧说道，“那就是周日中午，可以吗？”林昊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夏殊又道，“地点的话，我回去和昕仪商量一下，定了再告诉你~” 就这样，两人愉快地吃完饭后，便各自忙去。 周末转瞬即至。早上，夏殊刚从食堂回寝室温习了一个小时的书，突然接到林昊电话。电话里，林昊说杨凯和另一个同学正好周末无事，想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夏殊多邀请几个女生一起去。 挂了电话，夏殊想来应该是大一新生，刚到大学心思活跃，想要借机找女朋友。便喊了朱绮，又打电话告诉江昕仪，顺便带合适的朋友一起过去玩，江昕仪也欣然同意。 临近11点，夏殊和朱绮在约定地点等江昕仪，远远地见江昕仪和另两个女生一起走了过来。江昕仪今天穿了一件薄荷色长裙，在秋风的撩拨下衣袂飘飘，身姿婀娜，越发显得娇俏动人。 几个人先相互介绍了一下。朱绮突然了然于胸地笑了一下，朝着江昕仪打趣道，“明明是秋天，我怎么感觉到了春心萌动的味道呀~” 被人一语点破小心思，江昕仪的脸顿时羞红了，争辩道，“你和夏殊姐今天也很漂亮呀~” “谢谢~” 夏殊自我感觉良好地笑着回应道，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牛仔裤，上身内搭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藕荷色无袖针织衫，是开学时妈妈特意陪着她到商场买的，这可是第一次上身。 到饭店时，林昊他们三个已经等在那儿了，另外一个一看就是大一新生——叫周伟明。杨凯解释，他和林昊、周伟明是同一届的高中同学，一起考到东大，男生叫周伟明，读的是建筑专业。 真巧，原来周伟明是慕言的大一学弟。大家一说起来，慕言竟然还是周伟明专业课老师的研究生助教。 由于饭店里都是长桌，女生和男生便面对面落座，林昊正巧坐到了夏殊的对面。 从哪个食堂的饭菜好吃，到怎么选修公共课，哪个老师的课好过；从当下新鲜的时事政治到最近爆出来的娱乐八卦，六个人边吃边聊，特别是杨凯聊得不亦乐乎。 刚上大一，什么都是新鲜的，夏殊和朱绮、路南三个学姐学长一起干起了大学辅导员的工作，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在大一时的糗事，以及学校的各种奇闻趣事。 一顿饭下来，夏殊说的口干舌燥，林昊倒是很少开口。 聊到娱乐八卦时，夏殊遇到了知识短板，索性开始坐着正儿八经吃东西，只是偶尔附和地笑几声。 今天的鱼细腻鲜嫩，大家都觉得不错。夏殊很少见林昊夹鱼，却用筷子将鱼眼睛挑了下来。 “你喜欢吃鱼眼睛？”旁边他们正讨论最近一位明星绯闻，夏殊偷偷和林昊说起了悄悄话。 “恩！”林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鱼眼含有多元不饱和脂肪酸，有助保护视力，增强记忆力、思维能力。” 喜欢吃鱼眼睛，夏殊脑中一闪，隐约记得自己还认识另一个爱吃鱼眼睛的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了？ “怎么了？”林昊见夏殊出神，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脑海中明明记得认识另一个爱吃鱼眼睛的人。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夏殊很苦恼。 林昊听了，似乎很感兴趣地说道，“想起来了，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好！”夏殊因为林昊的话笑道。 “林昊，你的鱼眼睛~”旁边，江昕仪轻巧地用公筷将另一只鱼眼睛夹了，放到林昊餐盘里。 第18章 获赠画像 正在和夏殊说话的林昊瞟了一眼自己的餐盘，目光中露出一丝意外，随后便淡定地用自己的筷子将鱼眼睛转夹给了对面的夏殊，“你尝一下~别有一番风味~” “啊……”夏殊没想到林昊会将鱼眼转夹给自己，瞥了一眼身旁，江昕仪因为林昊的举动满脸讪然，正低头吃菜装作没看见。夏殊只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将鱼眼夹到了嘴里。 好在下一秒，杨凯突然起身，提议大家举杯共饮。 “大家听我说，几天前我们还素不相识，现在却坐在一起相谈甚欢。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来来，大家都满上，让我们一起为青春的缘分喝一杯~”在杨凯的煽动下，大家情绪高涨，纷纷举起酒杯，“为缘分干杯！”“干杯！” 在杨凯的带动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这边，夏殊放下已经空了的啤酒杯，捂着略微发烫的脸颊，欣欣然看着杨凯还在那儿侃侃而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提示有个电话打进来。夏殊急忙悄悄起身，拿着手机到旁边接了电话。 夏殊大一时曾到校外做过家教，小朋友的爸爸是开画廊的。前几天从慕言家出来，夏殊就给那家的女主人打了电话，说了慕言妈妈的情况，好言相求人家能不能帮忙出售一下慕言妈妈的画作。对方表示会问一下自己的先生。 电话正是小朋友的妈妈打来的，说先生今天下午在家，想让夏殊到家里当面聊聊。夏殊一听，心里顿时左右为难起来。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夏殊害怕这次拒绝了，下一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可是今天说好是自己和江昕仪请林昊他们吃饭，哪有请客的吃着吃着饭中途离开的？ 夏殊心里左右衡量，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委婉拒绝了。 这边，夏殊刚沮丧地挂断电话，一扭头见林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应该是多少听到了些。其他人有说有笑，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夏殊急忙恢复常态，走上前故作轻松地说道，“不好意思，一点小事儿，我们继续！” “有事就先忙~”谁知林昊偏不买账，直接拆穿了夏殊的谎言。 “我——真的没什么事儿。”夏殊坐定，言不由衷地拒绝。 “有些机会，错过了可能就要等很久。”林昊转过头看着夏殊说道，“我们——来日方长。我替你跟她们解释——” 林昊的话不偏不倚点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夏殊的内心不由得动摇起来，“可是——” “你再犹豫，会不会来不及了！”林昊提醒道。 好，既然林昊不介意，夏殊终于跟自己妥协，满脸歉意道，“对不起！下次，下次我再请大家吃饭赔罪！”说完，拿起自己的包，一溜烟儿地疾步往外走去。 这边，夏殊出了学校，坐公交车一路赶过去。在简单了解完李悦茹的情况后，因为对作品比较满意，对方很有诚意地表示，明天就可以将作品送过去试销售一下。 从对方家出来，夏殊的心情跟天边的晚霞一样美得冒泡，立刻给慕言打了电话，慕言自然也是又惊喜又意外。 因为和对方都说好了，夏殊将画廊的位置对方的联系方式都给了慕言。慕言先回家将对方最看重的几幅画整理打包好，第二天下午直接送到店里。到时候，对方对每幅作品评估一个初步价格，提前垫付一点儿押金，余下的等卖出去再一次性付清。 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夏殊正准备从教室去餐厅吃晚饭。突然接到慕言的电话，说是已经将画送了过去，对方看到实物很满意。现在自己已经回校，并在夏殊的宿舍楼下等她。夏殊只得先回宿舍。 “这幅画送给你~”宿舍楼下，慕言将一副用纸壳细心包装好的油画递给夏殊。 “阿姨送我的？”夏殊惊喜地问道。 “不是~”慕言顿了顿才道，“我画的~” 夏殊一下子想到了上次到慕言家，那张被白布盖住的人物画，难道慕言画的真是自己？ 见夏殊又在走神，慕言开玩笑地问道，“你不会嫌弃我画艺不精？” “当然不是。”夏殊急忙接过画作，道谢。 “这次回去，我妈还给我布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务必要好好谢谢你。你说，我该怎么谢？”慕言苦恼地说道。 “我只是在中间小小地牵了下线。主要是阿姨的画太好了。于大哥经营画廊多年，眼光老练，他第一眼就相中了，完全是阿姨靠自己的实力征服了他。”夏殊围着李悦茹一顿恭维。 “我妈要是听了你这些话，心里肯定乐开花！”慕言面带微笑地说道，沉吟了一下，又道，“要不然，晚上请你吃顿饭，看场电影不过分~” “恩~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夏殊答应道。 最近夏殊突然想吃火锅，两人先是找了家火锅店，吃完火锅又去看了场电影。晚上10点左右，刚好在寝室关门前，慕言又将夏殊送了回来。 夏殊回来时，朱绮刚好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正在往脸上擦化妆品。瞅见夏殊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大纸盒子放到床边上，好奇地问道，“你这搬的什么宝贝呀？” “待会儿就知道了！”夏殊没直说，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朱绮没再问，继续往脸上扑晚霜，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哎，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谁？”夏殊好奇地问道。 “路南。我今天去校学生会送资料，正好碰见他在那儿，原来他是咱们学校的团支部书记。” “没想到路南这么厉害！”夏殊确实有点感到意外。 “我也没想到！”朱绮眨着眼睛，似乎还在回想今天和路南的相遇。 旁边，夏殊已经拿起剪刀将那幅油画的包装纸撕开，果然是那幅头戴紫色发带身穿素白连衣裙的水边少女像。 “一幅油画！”朱绮被吸引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啧啧称赞了一番画中的意境，又自顾说道，“你别说，让我猜——这肯定是慕言画的，对不对？也就他这么闷骚的人，能干出送画传情这种事儿~” “别瞎说~”夏殊否认道。只是脸却不期然地红了，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一个男生如此浪漫地对待过…… “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朱绮立马抓住夏殊的小辫子，“凶神恶煞”地质问。 “承认什么，朋友之间画张画不很正常吗，赶明儿让他给你画一张~我看你还怎么说~”夏殊嘴硬反驳道。 “好呀，你让他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给我画！”谁曾想，朱绮不但没被说住，反而将了夏殊一军。 …… 第19章 送温暖 上次吃饭自己中途离开，夏殊心里挺愧疚，一直想着找机会补救一下。周三上午，吃完午饭，夏殊和朱绮在寝室休息了一会儿，又去上自习。只看了没几页资料，就接到江昕仪的电话，问了夏殊的位置只说了过去找她，没等夏殊问出缘故就挂了电话。 等江昕仪过来，夏殊才知道原来是上次吃饭时，林昊杨凯他们约好周三下午打篮球，顺便邀请了她们一起过去玩。江昕仪想去，又不好意思一个人，便过来拉着夏殊和朱绮。 “不如我们买点饮料、零食什么的带过去！”夏殊总觉得上次自己半路跑掉不合适，所以想补偿一下，没想到夏殊的提议得到江昕仪的极力赞同。就这样三个人先去超市大采购，然后每个人拎着两大包零食+饮料，来到篮球场，正好碰上他们中场休息，看到夏殊他们过来送饮料，自然一阵儿欢呼雀跃。 “杨凯，你要喝什么？”夏殊对着率先走到自己跟前，满头大汗的杨凯问道。 杨凯看了一眼夏殊跟前的饮料，“红牛！” 夏殊将红牛递给杨凯，随口嘱咐道，“先等会儿喝，别呛着！” “嗯，谢谢夏殊姐！” “你喊大家一起过来呀！” “嗯嗯。”杨凯转身朝着其他几个男生喊道，“过来吃好吃的了！” 大家一听，五六个男生呼啦啦朝着夏殊她们走过来， “林昊，你喝什么~”夏殊主动和走在最前面的林昊打招呼。 “矿泉水！”林昊靠在夏殊旁边的台子上，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等着夏殊将矿泉水找给自己。 夏殊找出矿泉水，将剩下的饮料交给其他人，走到林昊身边，伸手递了过去，“给~” “夏殊姐，我带的纸刚才都用完了，你还有纸吗？”旁边，江昕仪已经吃起了雪糕，举着弄脏的手过来找夏殊要纸。 “等等，我给你找！”林昊接过水，夏殊转身将自己的包拿到跟前，江昕仪着急地凑上前。夏殊拉开拉链，纸没看到，一盒看起来很高吃的饼干先映入眼帘，江昕仪好奇地问道，“夏殊姐，这什么饼干？” “你吃吃看，挺好吃的~”夏殊径直将饼干递给江昕仪，低头接着找纸巾。江昕仪打开盒子，拿出一块尝了尝，接连赞叹味道好吃！ “我也尝尝！”旁边，眼尖的杨凯探过身从江昕仪手里拿过盒子，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也是啧啧称赞，“好吃！好吃！” 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见了两次面，杨凯已经和江昕仪混熟了。 “不准自己全吃了！”江昕仪眼看杨凯要包圆，立刻命令道。 “遵命！”杨凯得令，递到江昕仪跟前，江昕仪正好擦完手，伸手又拿了一块。杨凯 又屁颠屁颠地跑到离自己最近的林昊跟前，分享了一块，接着就整个抱进了自己怀里。 “夏殊姐，你在哪儿买的？”杨凯吃的意犹未尽。 没等夏殊开口，江昕仪用揭秘的语气介绍到，“这个好吃外面也买不到，这可是夏殊姐上次去慕言哥家带回来的，这是慕言哥自己做的。” “不是慕言，是他妈妈做的。”夏殊急忙纠正道，好像只要不是慕言做的，两个人就没什么关系一样。 “阿姨手艺真好！哎，你们吃不吃了，不吃我可包圆了啊！”嘴里塞满饼干的杨凯嗯嗯呜呜地说着，其实饼干盒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惹得江昕仪一阵唏嘘。 旁边，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林昊，手上突然顿了顿，一小块儿饼干，不知为何嚼了良久。 这边正吃着，操场上走进五六个都是三十多岁的男士，见林昊在这儿，其中一个人朝着林昊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林昊看见跑了过去，站在那儿和他们说话。 “和林昊说话的那些人都是谁呀？”江昕仪好奇心爆棚地问杨凯。 “林昊的爸爸以前是咱们学校医学院的教授。他们呀，都是林昊他爸历届的几个学生，后来毕业了留校任教。平时经常过来打篮球，碰上了就会和林昊聊会。”杨凯说。 “林昊爸爸是教授？”江昕仪吃惊地问道，又想到刚才杨凯话里的不解，“为什么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吗？” “这个，他们家情况有点复杂，我也不太好说。”杨凯为难地说道。 听杨凯这么说，江昕仪才不再过问。林昊和那几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时，夏殊正巧接下来有课，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没想到林昊的爸爸这么厉害，竟然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后来，不会是经商了？我听说现在有的老师觉得在学校里待着没意思，都出去经商了~” 回去的路上，江昕仪似乎对林昊的事儿很敢兴趣，和夏殊说道。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夏殊不想多谈，“现在吃饭还有点早。你待会儿干嘛？” “我——去图书馆。” “嗯！” “夏殊姐，我明天上午要去做心理辅导，你和我一起去！”江昕仪旧事重提，又想鼓动夏殊和她一起去，“你放心！李医生是我爸爸的好朋友，费用那边我爸爸会处理的！”说完，目光诚恳地看着夏殊—— “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没事，每天正常学习，正常睡觉。”夏殊笑嘻嘻地答道。 又被拒绝……江昕仪水汪汪的大眼睛盛满了被拒绝后的失望，“好！夏殊姐，我要是和你一样每天晚上不做噩梦，该多好。” 夏殊用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安慰道，“加油！你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回到比原来更好的生活。” “嗯！”江昕仪回抱了夏殊一下，“那我先走了~朱绮姐，拜拜！” “拜拜~” “拜拜！” 唐昕仪分开后，夏殊的心情有点沉闷，嘴上没说，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昕仪说的对，无论愿不愿意，都被命运推搡着身不由己地走上了另一条路。站在分叉口，她只默默期望，祸兮福所倚，这条路上的幸运能够多一些。 旁边，朱绮关心地责问道，“你那叫没事儿吗？半夜1点睡不着，翻来覆去翻来覆去，老太太烙饼都没你翻得勤！” 夏殊装作若无其事，故意呛声道，“我那是考研压力太大导致的失眠！” “你就嘴硬！”朱绮撇了撇嘴，她总觉得夏殊在精神上有点洁癖，凡事宁肯自己吃亏也不占人便宜，可这世上的人不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吗？ “你这大小也算见义勇为，江昕仪家境那么好，又不是拿不出来，更何况人家现在是上杆子地要帮你，你呢又正好有这么点困难，互帮互助，多好！”朱绮又劝道。 “是是，你说的都对。可我觉得我自己调整调整就克服过去了！没必要弄得大张旗鼓的！”夏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说道。 “算了算了。”依自己对夏殊的了解，怕是说到底她也是执拗不从，朱绮有心缓和气氛道，“你呀，就别惦记北大了！留在东大，咱俩还能在一起，多好！” “好什么，天天被你怼！我都快笑不出来了！！！”夏殊自怨自艾道。 “不可能，我这么知性优雅的人，会怼人！”朱绮说着，色眯眯地伸出手捏了一下夏殊的脸， “不会笑，来，给爷笑一个！” “臭流氓！光天化日就敢调戏！”夏殊笑着回挠起朱绮，两个人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成为夏殊往后时光中经常用来温暖人生的回忆。 第20章 巧合还是意外？ 自从上次慕言说要给自己搭桥牵线，夏殊自觉对考北大的信心又增强了些。机会宝贵，自然要做好准备，夏殊趁着现在时间宽裕，搜集研读了曹孟教授的学术背景和最近发表的文章，争取做到知己知彼，到时候才好沟通一些。 周六上午，夏殊正在教室上自习，突然听到窗外远远地传来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喧闹声。这才想起江昕仪好像提过这个周末是东大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学校对大三学生不再有强制统一参加的要求，夏殊也懒得去凑热闹。直到开幕式结束了一会儿，夏殊完成自己定下的学习计划，才捞起水杯只当出去活动放松一下，朝操场走去。 偌大的操场，夏殊找了一圈，才在对面看台上狭小的一隅找到人单力薄的文学院。夏殊心有不甘地看着声势浩大的计算机学院、工程学院、医学院等鼎盛大院风头无两地占据最佳位置，无奈地感慨谁让自己的专业现在不吃香呢！ 都说大学是乌托邦，殊不知乌托邦也早被现实分成了三六九等。 靠近夏殊这次的操场跑道上，正在进行200米的选拔赛，这是夏殊最喜欢看的比赛项目，激烈刺激，运动员将身体力量发挥到极致，每一步都活色生香。 等待参加比赛的选手，此刻正纷纷摩拳擦掌，做着简单地热身运动。在几十号选手中，夏殊突然意外地看到了林昊的身影。 上次在篮球场一别，夏殊好久再没主动联系林昊。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说，如果林昊也想继续做朋友的话，他自然会主动找机会；既然现在他不主动，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就不想深交……说到底，不过是夏殊的矫情和清高再作怪。 这边，夏殊正想着。那边砰地一声！比赛已经开始。运动场地里，林昊已如同利剑出销一样，敏捷的起身，阔步奔跑，很快就以大优势领跑在最前面。你追我赶风驰电掣间，夏殊觉得林昊还未全部发力，人就已轻飘飘地冲过了终点，毫无悬念地获得小组第一。 连运动都这么厉害！夏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喟叹。 再看赛场上，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生跑过去给林昊递了根毛巾和矿泉水，两人边说边笑朝着医学院所在的位置走去。看样子，决赛应该是在下午。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很快淹没在医学院的人群里，夏殊突然觉得两人倒很般配…… 耳边，看台上又发出铺天盖地的加油声和欢呼声，原来下一组选拔赛的小组冠军已经决了出来。欢呼声有点震耳欲聋，夏殊觉得太吵，没心情再看。 不知道下午的决赛什么时候进行，夏殊怀着这样的疑问，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重新坐回教室，夏殊瞅了一眼桌子上各种各样的厚厚一大摞资料，蓦然发现不过是刚上大三，却再没了大一大二参加运动会时蓬勃轻松的心态。收敛心神，夏殊又埋头进学习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殊被旁边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惊醒。 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林昊发的——“上次学姐说有全套的《追忆逝水年华》，可以借来看一下吗？” 自己说过吗？夏殊不记得了，比赛的空档竟然还有心情看书，倒是挺有雅兴，夏殊回复道，“可以。” “明天上午10点，国际关系学院旁的紫藤架下见。”很快，林昊回了条短信。 国际关系学院，正好在文学院和医学院中间。只是——夏殊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了个好字。 第二天上午，国际关系学院的浓密紫藤架下，夏殊躲在水泥柱背后藏匿住身形，抱着沉甸甸的背包，朝着通往医学院的路口张望，显得有点心绪不宁。 至于原因，不过是这学期的公共课，夏殊因为在组里表现突出，被国际学院的一个叫肖萌萌的女生屡次针对，上个周夏殊气不过和那个女生当面理论，两人大吵了一架，弄得彼此很不好看。 所以，林昊一开始提出这个地点见面时，夏殊才会犹豫，但又觉得应该没这么背，来一趟就真能撞见了。 这会儿，林昊迟迟未到，夏殊不禁有点着急。夏殊正拿出手机准备给林昊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夏殊心里一紧，转身一看，果真是冤家路窄，肖萌萌和其她两个女生正有说有笑朝这边走过来！ 夏殊正欲躲，谁知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朝身旁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便齐刷刷地朝着夏殊走了过来。 对方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时候再胆小怕事地躲开，不是夏殊的风格。夏殊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继续站在那儿等林昊。 “这不是那谁吗！”肖萌萌走到跟前，语气轻蔑地说道。夏殊转过头，不卑不亢地看着肖萌萌，“是又怎么样！！！” 谁知夏殊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女生猛地上前拽住夏殊手里的书。夏殊一个没提防，手里的书脱手而出。 “把书还给我！”夏殊气恼地扬眉喊道。 “你也太小气了，我们看看怎么了！”女生扬了扬手里的书，挑衅地说道。 明知对方故意找茬，夏殊气不过，想上前将书抢回来。谁知，对方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夏殊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哎，碰瓷啊！这里可有监控！我们可没推你！”对面三个人看笑话一样看着夏殊。 太丢人了，本来只想把书夺回来，谁知竟然载了个大跟头！ 夏殊四肢着地趴在那儿，顾不得胳膊肘那儿火辣辣的疼，只紧紧地捏着拳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的三个人自然不会替夏殊考虑自动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后，夏殊正欲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身侧却突然多出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夏殊的胳膊。 夏殊仓促地扭头，便看到林昊一张眉目间带着点疼惜和怒气的俊脸——这么丢人的样子竟然被林昊看见了，夏殊一时又羞又臊，脸上绯红一片。林昊却并未在意，将夏殊扶起的同时，伸手捡起夏殊摔落在地上的包。 “你没事儿？”林昊温言问道。 “没事儿！”夏殊强掩尴尬地回道，又俯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挺了挺脊梁，才正色说道，“我的书！” 方才一直拿着书的女孩见状，瞟了一眼林昊，不情愿地将书递还给夏殊。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示意正要离开。 “等等！就这么走了，不合适！”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昊，突然扬声阻止道。 第21章 无辜受伤 林昊冷肃的语气让夏殊一时呆住。肖萌萌三人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只是，三人转过身来时，一脸轻松，目光挑衅，俨然根本没把林昊当回事。 “你想怎么样？” “我们又没怎么样她！” “是她自己摔倒的，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喽！” …… “如果不是你抢她的书，她根本不会摔倒。所以，你欠她一个道歉！”林昊目光冷冽，用压迫感十足的语气说道。 “道歉？！你开玩笑！你哪儿冒出来的，什么身份就跑来多管闲事！”方才抢书那个女生气焰嚣张地说道。 “我是谁你管不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道歉！”林昊将夏殊护在身后，不容置疑地说道，强悍的气场让女生一时神萎语噎。 “你吃错药了你，脑子有病~”另一个女生见同伙气势上不敌林昊，迅速帮腔。 “出言不逊，满嘴脏话，东大有你这样的学生，真是校门不幸！”林昊语气间充满不屑。 “你——”女生顿时有点恼羞成怒。 “这么护着她！你是她男朋友？”一直沉默地肖萌萌突然开口插话，随后诡谲一笑道，“不对，以你的背景，根本不会对她来真的，我知道了，你只不过是泡着她玩玩的，对~” 言下之意，肖萌萌知道林昊是谁。 自己和林昊并非那种关系，林昊不过是路见不平，却要和自己一起平白无辜地受肖萌萌的羞辱，夏殊气愤地咬着牙，刚要说点什么，林昊双眸一沉，率先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那就更好办了！” 夏殊没捞着说话，急忙拽了拽林昊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跟这些人纠缠。林昊回握了下夏殊的手，却继续说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不用你操心。不过，我可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们俩不过是仰仗着你在学校里嚣张跋扈。而你，不过是仗着有个有钱的老爸而已。正巧钱这个东西，不止你一个人有。”林昊的语气云清风淡，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敢轻易轻视，随后又将手里的手机递向肖萌萌道，“或者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道歉~” 肖萌萌狐疑地走上前，往林昊的手机上瞟了一眼，脸色历时变得十分难看。 “现在可以道歉了吗！！！”林昊逼问道。 肖萌萌阴沉着脸，并没有轻易就范。 林昊冷冷地笑了笑，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简单操作了几下，随后朝着肖萌萌举了举，道，“现在呢？” 夏殊不知道林昊方才如何掣肘肖萌萌，但肖萌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了。夏殊再看看林昊，依旧一脸平静。 用最平常的神态做着最狠的事情，夏殊一时看得着实佩服。 “你真是疯了！”肖萌萌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没疯，我只是碰巧不怕你们，也不怕把事情闹大！”林昊恍若事外人一样。 把什么事儿闹大，夏殊不知道，但肉眼可见的是，林昊的话起了作用，肖萌萌紧张地推搡着另两个人，示意两人给夏殊道歉。其他两人眼看形式不对，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还是和肖萌萌一起低头道歉。 道完歉，林昊目光寒意凌然地看着肖萌萌，说道，“记住了，从今往后，她不是你们能动的人。” 林昊刚说完，肖萌萌和其他两人赶紧忙不迭地灰溜溜地逃开了。 待三个人走远，林昊回头看了一眼夏殊，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儿~” 夏殊扯着嘴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林昊肩上，才反应过来林昊一直帮自己背着书包，急忙想要伸手接过来，结果不小心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忍不住吃痛地一声轻呼。 “怎么了？”林昊眉头微皱，上前一手轻轻握住夏殊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衣袖慢慢卷起，只见夏殊胳膊肘处掌心大的地方早已血红一片，想来应该是刚才摔到地上蹭的。 “没什么，这会儿已经不疼了~”夏殊因为看不见，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臂。 “别动！”林昊轻声阻止，伸手将夏殊的袖子又往上挽了一截，避免衣服黏连到伤口，这才松了手。 “走，去医务室包扎一下！”林昊说完，径直拉起夏殊的手朝着医务室走去。 因为个头的原因，夏殊总是落后林昊半步，从后面看，林昊的背影那么高大，似乎永远沉稳睿智的神态和处变不惊的气场，让夏殊心中的忐忑不安一点点消逝。 记住了，从今往后，她不是你们能动的人……明明他才是大一的学弟，可林昊的这句话就像定海神针一样，让夏殊前一刻的满腹委屈顷刻间烟消云散，从未想过在陌生人面前，他会如此袒护自己！ 只是想到刚才的场景真是太丢人了，不知道林昊心里会怎么想……察觉到夏殊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林昊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刚才太丢人了，你不会笑话我？”夏殊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林昊闻言，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夏殊，问道，“敢在歹徒眼皮子底下救人，为什么不敢反抗她们？” “她们和歹徒不一样。反抗歹徒需要的是一股子的勇气，她们更像温水煮青蛙，比面对歹徒复杂多了。”夏殊闷闷地说道。 “你——就没想过告诉别人！”林昊带着点期望，若有所指地问道。 告诉谁？老师吗？她们不过是说了几句稍微过分点的话，如果自己连这个都告诉老师，和小学生告状有什么区别……夏殊不当回事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平时一些小事儿，躲躲就过去了。” 林昊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语气却越发认真地回道，“你比我想象中勇敢的多~” 沮丧时的鼓励总让人感动，夏殊心里一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好奇地问道，“你刚才给她看的是什么？” “我——有个朋友，正巧碰到她们在酒里和一些社会上的人鬼混，本来只是拍着玩的。没想到正巧用上了~” 真是巧合吗？联想到家教的事儿……夏殊忍不住不多想。 “都是小事儿，你不用多想。”林昊像是害怕夏殊多想，又像是看透了夏殊会多想，故作轻松地说道。 想到即便问清楚了，自己怕也只有一句微不足道的谢谢，夏殊只得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22章 无辜受伤2 从医务室出来，夏殊见林昊背着自己的包，手里左右开弓，一手拿着自己的包和医生刚开的药，另一只手拿着那套沉甸甸的书，大大小小的包裹挂满全身，顿时有点过意不去，急忙伸手去拿自己的东西，“书包我自己拿~” “不用！”林昊毫不犹豫地躲开了夏殊的手，“她们要是还敢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林昊又叮嘱了一遍。 “嗯~”夏殊点了点头，慢慢跟在林昊身后。周围静悄悄的，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了，夏殊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满脑子搜索话题，张了几次嘴，最后才问道，“400米决赛跑的怎么样？” 林昊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外，似乎没想到夏殊竟然知道自己参加运动会的事儿。夏殊急忙解释道，“开幕式那天上午，我刚好经过操场，看到你在参加400米的选拔赛！” “第三！”林昊释然地回答道。 第三？！ 林昊的成绩让夏殊大吃一惊，能跑进决赛就很不错了，毕竟往年运动会非体育生大都在体育生的强势碾压下全军覆没，根本和名次这种事儿摸不着边。 这要换做别人，早当成炫耀的资本了。可林昊偏偏一副根本不把它当回事的样子，夏殊不知道这算不算低调的炫耀。 “早知道你看，就跑第一了。”林昊像是看透了夏殊的小心思，突然云淡风轻地说道。林昊话音未落，夏殊就噗呲一声笑出声。没办法，谁叫他一本正经吹牛的样子刚好戳中夏殊的笑点， “你倒是挺容易逗的。”林昊的嘴角跟着一起微微扬起。 “明明是你说话逗。”夏殊笑着回应，心态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林昊也笑了笑，问道，“上次吃饭，你那么着急走，是有什么事儿吗？” “奥~没什么大事。就是慕言的妈妈平时在家里会画些油画卖了补贴家用。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渠道，总是卖不上价钱。我呢，以前做家教的小朋友家里正好开画廊，我就想委托他爸爸帮忙看看那些画可不可以拿到他的画廊里出售。然后，他的爸爸平常非常忙，正好那天有时间，想约我过去聊聊~我说明白了吗？”夏殊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嗯。结果怎么样？”林昊关心地问道。 “可以。老板比较满意，给出的售价要比现在高出好多。”凭一己之力帮到慕言妈妈，夏殊心中很有几分成就感。 “想什么呢？”感觉到夏殊的分神，林昊问道。 “没什么。我自己拿包就好” “我说了不用~” “可是——” “你不相信我，我可是两个彪形大汉都能打到的。” “相信相信！” …… 就这样，在午后阳光明媚的校园里，夏殊和林昊边说边朝着夏殊的宿舍走去，一个人大包小包挂满一身，一个人两手空空闲庭信步，为校园增添了一道奇怪的风景线。 那次意外后，夏殊便暂停了每天的英语早读。 至于原因，不过是以往夏殊都是一个人去早读。但是现在，即便是大白天，夏殊都会害怕一个人独处。朱绮呢，依旧热衷睡懒觉不肯早起，没有人陪伴，所以夏殊便干脆放弃了。 近来，夏殊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想重新开始坚持早读。毕竟，考研对英语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再熟悉不过的小路，藤架下的长廊上还放着之前背诵时捏在手里玩的小石子……再次来到之前每天早读的地方，一切都那么亲切熟悉，夏殊深吸了一口清新凉薄的空气，心情无比轻松舒畅。 只是，夏殊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由远而近传来一连串稳健的脚步声。 这里鲜少有人过来，会是谁？夏殊警惕地抬头，顺着声音望去——迎着早晨清冽的阳光，上身呢子外套下身牛仔裤，身材颀长匀称的林昊踏步出现在阳光中，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走路的姿势潇洒快意，让夏殊不由得晃了晃神。 “林昊！”夏殊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昊，“你怎么会出现？你也来早读吗？” “嗯！”林昊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不是你推荐的吗！！” 啊？！ 夏殊愣了愣才想起来，之前补习的时候，林昊确实问起过学校里哪儿比较适合早读？夏殊随口说了几个地方供他选择。没想到他竟然选的是这里！ “既然这是你的地盘，那我到别的地方！”林昊说完，作势要走。 “不用！”夏殊急忙拦住，自己本就心里有点害怕，乐得跟林昊一起早读，“这个地方挺大的，你在这儿根本不会影响到我。当然，我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林昊不出所料地收住脚，转身走过去，和夏殊坐到了同一跟长凳上。夏殊手里依旧拿着她摘录的经典片段。 “六级过了吗？”林昊看夏殊旁边放着两本厚厚的英文字典，一本是考研词汇，一本是英汉词典，随口问道。 “嗯！”夏殊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本子，“现在主要准备考研。” “既然准备考研，怎么还有时间做兼职？”林昊不由得问道。 “……因为想来一场毕业旅游，提前攒一点旅游经费。”夏殊解释道。 林昊点了点头，随手拿起身旁的考研词汇词典，翻了翻，蹙眉道，“词汇量果然比四级多出好多。” “也还好。主要在日积月累。”夏殊一边和林昊说话，一边翻看自己摘录的往年考研文章的经典片段。 林昊正要将考研词典放回去，只是手还未放下，目光却一下子触及到放在底下的那本英汉词典上面的醒目的三个字—— 夏舒雅……林昊不自觉地读出声，目光中全是错愕惊讶，全无平时的沉稳冷静。 第23章 早读 旁边，对林昊的异常神情毫无察觉的夏殊，听到林昊的低吟，转身拿起身侧的英文字典，大拇指颇有感情地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主动解释道，“这是我高中之前的名字~”这三个字还是刚上高中时，她用娟秀小楷小心翼翼写上去。 林昊的神色已经恢复，平淡亲和的语气问道，“你改过名字？” 夏殊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上高中时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我妈特意找了个据说非常灵验的算命大师给我算了一卦。那位大师说什么，我的八字和原来的名字相冲，让我改个名字。我妈呢就信了，没经过我同意，就给我跟大师求了夏殊这个名字。就这样，我出了院才知道，生了一场病，竟然稀里糊涂改了名字。我呢因为这个名字叫了好多年，不舍得就这样丢了，所以这本字典上的就没改过来，也算是一种纪念。” 夏殊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死活不愿意改名，可拗不过妈妈。后来她就偷偷将两个名字一起用，也算是纪念和这个名字相连接的那些已经逝去的记忆。 “你可以效仿古人，把舒雅当做字。”林昊突然开口道。 “我怎么没想到！夏殊，字舒雅，好主意！”夏殊对林昊的主意拍手称赞。 夏殊对舒雅这两个字的感情从未跟别人说过，不知为何，林昊的提议却有种一语中的的感觉。字舒雅，这个提议让夏殊心中豁然开朗，她再也不用对那些因为回忆时感到疏离而刻意遗忘的时光感到亏欠了。 古人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前，夏殊只知道其中的意思，但感受不到真正的心境，这几天让夏殊真正叹服了生命无常。 本以为再也找不到那个男生了，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和自己诸多交集。 果然，命无常态，运无定势。最近诸事顺遂，心情愉悦。日子仿佛回到之前按部就班的模样，夏殊甘之如饴。 接下来的一周，夏殊将考研复习的日程安排的满满。 一个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只是从第二周开始，周一早读，林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周二、周三早上也是。夏殊不禁开始猜想，林昊可能并不喜欢和自己一起早读。只是一开始碍于礼貌，不好明说，所以一起上了一个周之后才不来的。 既然林昊有意躲自己，夏殊觉得出于礼貌，也应该“假装”关心一下，便给林昊发了条短信，“这两天怎么没来早读？是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短信发出去，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一直等到夏殊找到自习教室，在里面坐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后，手机才姗姗来迟地发出短信提示音，夏殊伸手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是林昊的——“这两天没在学校住。所以就没去早读。” 原来他不住宿舍，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了吗？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去早读了？一丝失落在心底油然而生，夏殊想了想，在对话框里编辑道，“好的，我就随口问问，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可是编辑完后，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好，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最后只了了回了两个字，“好的~” 短信发出去后，夏殊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林昊还会不会回复。谁知，只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两下。 夏殊兴冲冲拿起手机，飞快点开屏幕，提示的姓名却不是林昊的，而是画廊于大哥的短信。 原来，慕妈妈的画挂出去不过两个周就已经售出两幅。于大哥想和夏殊聊聊接下来的合作。夏殊急忙将电话打过去，于大哥表示进店的客户对慕妈妈的画认可度不错，想请她本人过去面对面聊聊以后的合作。两人简单一沟通，夏殊挂了电话。又给慕言打了过去，将事情一说，商定好明天上去10点见面。 这件事儿告一段落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钟头，夏殊想起不知道林昊后来回没回短信，打开手机一看，最后一条还是自己发送的那条。 第二天，上午9点半，夏殊和慕言如约直接从学校到了画廊，等了一会儿，慕妈妈也如约赶到。 一番交谈后，于大哥对慕言妈妈的油画造诣很欣赏，慕言妈妈也庆幸能遇到如此好的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两人相谈甚欢，后续合作也顺利达成共识。 从画廊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慕言妈妈执意要请夏殊吃饭，三个人在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饭店。吃完饭，慕言妈妈坐上出租车回去后，夏殊正准备和慕言回学校。 “夏殊，能先别回学校，陪我去个地方吗？不太远，就在这附近。”慕言拦住正准备往公交车站走的夏殊，说道。 反正接下来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夏殊便同意了，“好呀，去哪儿？” “很近，离这儿只有几百米，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马上要拆迁了，我想去看看！”慕言说道。 “那一定要赶紧去看看，否则真拆迁了，再想看就没机会了。”夏殊赞同地说道，跟着慕言一起朝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 这里是东明市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拆迁区，平日无事很少往这边走，夏殊对这片区域有点陌生。跟着慕言穿过马路，顺着宽敞的泊油路往前走，路两边都是新载种的常青绿植，被剪裁的精神抖擞，虽然已是深秋，依旧葱葱郁郁。 在往后是崭新高耸的商业办公楼大厦，形态各异，上面各色的玻璃强慕反射着明媚的阳光，光鲜亮丽。 “你在那边实习还好？”夏殊问道，两人边走边聊起天。 “刚去有点不习惯。不过，我相信过几天会慢慢好起来的。”收到夏殊的关心，慕言很高兴。 “嗯，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对慕言的自信，夏殊从未质疑过，“希望我毕业的时候，也可以像你一样，收到世界500强的offer。我一直觉得，能够在那里面和一群非常优秀厉害的人一起工作，一定是一件特别骄傲，特别过瘾的事儿。”夏殊兴致勃勃地憧憬着自己毕业后工作的场景。 只是，越往里走身旁的慕言越有点心不在焉，探寻的目光在一座座楼宇间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夏殊见状，只好停下话题，亦步亦趋地跟着慕言后面。 等慕言意识到冷落了夏殊，才急忙解释道，“走到时候全是萧条破旧的平房~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应该就是那儿了！”慕言说着，用手指了指临街高楼后面的那片平房，“对，就是那儿。从那个小胡同里，就可以穿过去。那里已经被顶峰地产买了下来，准备开发商品住宅。” “原来，你小时候是在这儿长大的~”夏殊感慨地望着四周，伸手擦了擦额头隐隐冒出汗来，跟在慕言身后，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胡同，残缺不全的水泥路两侧，是由红砖垒成的小平房，小胡同仅容两三人并行。 第24章 刚子 此刻两人所处位置地势稍高，放眼望去，原本被高楼遮挡着的地方豁然开朗，是很大一片未来得及开发的藏污纳垢破旧不堪的老城区。 走在小巷中，低矮破旧的小平房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土砖路两侧绵延不断，和方才宏亮气派的现代化建筑一比，像是这座城市急迫要擦去的劣迹斑斑的小广告。 夏殊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慕言往巷子里走，在明媚亮堂的环境呆久了，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滋生不好的联想，虽然有慕言在身旁，夏殊仍觉得手心微微冒汗，忐忑不安。 “别怕！我小时候就在这儿长大的。”慕言察觉到夏殊的紧张，安抚道。说完，目光掠过一家又一家残破低矮的屋檐，毫不避讳地讲出自己的出身，“以前，我和我妈就住在这里。一直到初中毕业，才搬走！” “嗯~”见慕言这么说，夏殊稍稍安心。 旁边，原本用白灰粉刷过的墙面上早已斑驳陆离，上面被人用红色油漆涂上了一个个“拆”字！这片城中村就像慕言说的，已经列入拆迁规划。想想也是，再过几年，这里必然又是一个崭新蓬勃的现代化小区！ 旁边，原本走的好好的慕言突然在一间大门四敞的平房前站住。从外面看进去，衰败凋零的房子里扔着一堆垃圾和破被子，呈现出脏乱不堪的样貌，显然最后的住户也早已搬走了。 慕言看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夏殊，道，“我们在往前走走~” 夏殊闻言，和慕言往前又走了几米。那里是另一户人家。门口的木凳上呆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嘴唇干瘪的老婆婆，满脸褶皱的面容上，一双眼目光浑浊地眯着。 “陈奶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慕言！”慕言站在老人跟前，大声说道。 “啥，没脸！带个女朋友，有啥没脸的。”老婆婆耳背，扯着嗓子回道。跟在身后的夏殊不由得红了红脸。慕言满脸无奈，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 “我是慕言，我妈妈叫李悦茹，我们以前在这儿住过。您不记得了？” “奥，李悦茹家的呀！唉吆，这是你姐姐……长得跟小时候不一样啦。你爸呢，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老人俨然一副想起来的姿态，目光矍铄，言之凿凿的说道。 只是，慕言是独生子，哪儿来的姐姐？慕言无奈地回望了夏殊一眼……夏殊意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慕言点了点头，两人都猜到两人可能因为上了岁数，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人正准备原路返回。就在这时，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转眼间，一个身形魁梧、满头红发的年轻人一路跑了过来。 慕言早警惕地将身材娇小的夏殊紧紧挡在身后，顺势往边上让了让。谁知，红毛在老婆婆跟前猛地刹住车，一扬手将原先背在身后的书包转眼投掷到屋里！ “刚子，你回来啦！” 方才坐在凳子上让人以为行动不便的老人这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踮着小脚颤巍巍起身，伸手上前要捏红毛的脸。 刚子急于躲避老人左右夹击的“擒拿手”，一时两个一字浓眉皱皱到一起，很是滑稽搞笑，说着，朝两人抖了抖手里的弹簧刀，凶神恶煞的警告道，“少管闲事!”转眼闪身跳进了隔壁院子。 不过半分钟后，五六个社会混混呼啦啦跑到这座房子跟前，一时间挤满了狭窄的小巷。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吊梢眼鹰钩鼻，穿的花里胡哨，脖子上挂着条小拇指粗的金项链，阴冷嚣张地瞥了慕言和夏殊一眼，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红毛过来！” 慕言不揾不惊地朝前方怒了努嘴，“那边！” 金项链听了，还未发话。 旁边，被眼前这五六个面色不善的小混混吓到的老婆婆突然大叫起来，“在院子里，在院子里！” 慕言目光一晃，很快就恢复如常，一双点漆双眸依旧沉静无波地金项链。 对面顿时亮出手里的家伙，砍刀、铁棍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投射出一片阴森森的寒光！ “你们三个给我追，你们俩——进去看看！” 听到命令，那三个拔腿追了出去，另两个弯腰进了院子。金项链阴狠地瞪了一眼慕言，掂了掂手里的棍子，挡住了拉着夏殊的手正欲离开的慕言。 “老大，没人，就发现了这个！”刚才进院的两个人很快拎着刚才被扔到院子里的包跑了出来。金项链一个眼神，拿包的小混混将拉链一扯，将包里的东西全抖搂了出来，只是一些吃的。 金项链愤愤地朝着老太太啐了一口，“追！”随后一声令下，带着两个小混混顺着来时的方向追了出去。 等脚步声远了，红毛才从隔壁院子里探头钻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害死你亲孙子！”红毛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凑上前的老人，扯着嗓子嚷道，“赶紧把东西捡回去，别回头让野狗给叼走了！” “刚子！我是慕言！”慕言站在红毛身后，说道。红毛愣了愣，才上前猛地拍了拍慕言的肩膀。 第25章 刚子2 刚子和慕言是一个胡同长大的。大名叫李文墨，可惜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点文人的气质都没有，白瞎了当年他妈妈给起的名字。 在距离城中村不远的一家偏僻的烧烤店里，刚子非要请慕言和夏殊吃饭。 夏殊屁股还没坐上凳子，刚子已经热络地咕咚咕咚到了满满三大杯啤酒。 刚子已经举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径直朝着夏殊举了举，嘴角一裂，嘿嘿笑道。 “嫂子，刚才冒犯了。啥也不说，我敬你一杯，算是赔罪！” 说完，还未等夏殊开口，脖子一仰白花花的啤酒眨眼倒进肚中，只剩下白色的啤酒泡沫星星点点地粘在浓密络腮胡上，甚至滑稽生趣。 “你误会了！我和慕言只是大学同学！”酒还没喝一口，夏殊的脸先红了。 “都一样，早晚得叫嫂子！”谁知，刚子非但没收敛，反而越发来劲，得亏慕言知道夏殊脸皮薄，赶忙插话道，“你小子，这么多年没见，还没改掉乱叫人的毛病！” “好好！我错了，我任罚，行不行！为表诚意，我自罚三杯！”刚子说完眉头都没皱一下，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三杯下肚，这才拿起酒瓶，给夏殊满上一杯，“来来，夏殊妹子，咱们第一次见面，必须喝一个！” 眼看刚子将满满一杯啤酒放到自己跟前，夏殊为难地解释道，“我——我不会喝酒！” “哪有不会喝酒的！妹子，瞧不起哥哥！”刚子满身江湖习气地说道。“没有，没有！”夏殊满脸尴尬地解释，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旁边，慕言一只润泽修长的手摁住夏殊跟前的杯子，道“她真不会喝酒，我替她喝了！”说着，举起酒杯，微眯着眼睛，唇角微微抿动，也一口气喝干了。 “行呀，颜子，几年没见，酒量见长！来来，还有你自己的这杯！”刚子越发来劲。 慕言放下方才的空酒杯，顿了顿，又拿起自己那杯，朝刚子一示意，一仰头，又干了！刚子这才罢休。 随后，慕言给夏殊要了一瓶果汁，这才和刚子正儿八经地聊了起来。基本都是慕言问，刚子答。原来，刚才那个金项链叫蔡老大。刚子和蔡老大的女人小惠好了。但小慧其实也不算蔡老大的女人。 小惠以前在饭店打工，那个蔡老大去吃饭的时候看上了她，非逼着小慧和他好。小慧迫于他的威逼，只能跟了他。谁知蔡扒皮太不是玩意儿，一喝酒就打她，还是往死里打，有次把她肋骨踹断了，就让刚子带她去医院。一来而去，两个人就好上了！ 最近小惠因为怀孕，被蔡老大发现两人的事儿，刚子决定带着小惠离开东明市，到深圳避避风头。 “今天就走。这一走不知道我奶奶还能不能等到我回来，就想临走前再看他一眼。结果被他们埋伏了。” “你走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父母和奶奶！” “不会，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再说了，我们家除了我奶奶，也没人了。” 见慕言露出一丝疑惑，刚子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走了以后，我妈没等我爸出来，就改嫁了。我爸刚出来没几年，又进去了。我奶奶过了没几年换上了老年痴呆，现在就等拆迁款一下来，送到养老院去！” 慕言想了想，将今天拿到的钱都掏了出来，递给刚子。 “我身上没带太多钱，这些你拿着。既然决定走了，路上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坐飞机去！” 刚子脸上一囧，垂着头，不肯接钱，在慕言的劝说下，才伸手拿了。 “颜子，我认识的人里，数着你仗义。”刚子的眼圈红了红，没忍住抬起胳膊伸手擦了擦溢出眼眶的眼泪，又道，“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 刚才魁梧高大的男人，平日里摆惯了地痞流氓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三岁小孩儿一样哭哭啼啼的，夏殊突然觉得刚子并不是那么讨厌，反而有点可爱了！ 夏殊心头一动，翻出身上的钱，递了过去。“路上买点吃的！一定要照顾好小惠！” 刚子坚决不肯要，夏殊往前递了递，“拿着呀，不是给你的，给小惠的！你们刚去深圳，干什么不需要开销，她现在又需要营养，给她买点好吃的。”好说歹说，刚子才收下。 回到学校后，夏殊的心情依旧跌宕起伏，可能因为自己遭遇过校园欺凌，更能体会面对恶势力时的柔弱无助。心里只默默祝福他们离开东明市后，能够顺风顺水，过上安稳称心的好日子。 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夏殊一不小心感冒了。 昨天晚上，因为发低烧睡得并不安稳，早上夏殊吃完感冒药继续赖在床上。明明浑身乏力，一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可偏偏躺在床上的时候头脑又清醒得很，夏殊烦躁地依靠在床头上，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翻看一下有没有新的短信，这才发现，自己和林昊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天。 想到林昊，夏殊觉得最近两个人的关系就像这几天的天气一样，昨天好像还温煦如阳，今天就冷若数九寒天，让人云里雾里琢磨不定，又不能直接去问……林昊就好像夏殊心中的一个问号。以前碰到不会解答的题目，夏殊都会放一放，现在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夏殊的感冒持续了将近一个周才逐渐好转。等夏殊觉得自己元气复苏，再次出门时，突然感觉到天真的冷了许多！朱绮嚷嚷着没有衣服穿，两人就找了个周六的下午，坐上公交车去市中心的商业街逛街。 逛了整整一个下午，顺道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来。结果刚到寝室，江昕仪就打来电话，要过来玩。三个人待在寝室里，先是点评了夏殊和朱绮今天下午的丰硕战果，又说起最近流行的衣服款式，如何搭配等等。聊完衣服又聊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好玩的地方。 江昕仪兴致勃勃，说最近dc区新开了一家大型的室外游乐场，特别好玩，所以一起过来叫着夏殊和朱绮明天去体验一下。 朱绮最喜欢出去玩，听得心动，连连答应。江昕仪又建议道，“咱们一起叫着林昊和路南怎么样？” “对对，人多才好玩。夏殊，你问林昊一声，看他们有没有时间？”朱绮转过头，问夏殊。 “啊？！”想到之前的种种，夏殊一时卡壳，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上次联系之后，夏殊又鼓起勇气给林昊发过一次短信，问他最近怎么样，他仍是过了很久才回复，回复的短信也不过寥寥几个字，让夏殊觉得，自己的关心对林昊来说，好像是多余的…… 第26章 心烦 夏殊没说出个什么，江昕仪却依旧兴致勃勃，“我们可以先去那边玩，等玩完了，听去的同学说，附近有家川菜馆不错，再一起去吃川菜。又有的玩，又有的吃，太爽了~” 夏殊犹豫了半响，仍是不想和林昊之间再生尴尬，便决意搪塞过去。虽然专业课林老师只让她过去帮半天的忙就可以，夏殊还是打着老师的幌子说道，“我——周末怕是没时间，林老师找我帮她整理点东西。要不，你们约着一起去~” “哎呀，怎么会这么不巧！”江昕仪闻言一脸失望，却并不准备轻易放弃，追问道，“周末两天都需要过去帮忙吗？” “老师只说周末过去帮忙，具体需要几天我也不确定。你们自己去玩就好了，不用管我！”夏殊装作无奈地说道。 “可是——”江昕仪蹙了蹙眉，转而说道，“要不然这个周，就算了~” “哎，咱们改到下周就可以了~”旁边，朱绮提议道。“只能下周再去了！！！”江昕仪赞同道。 夏殊闻言，心里一颤，刚躲过初一，后面竟然还有个十五，只能笑着敷衍道，“下周再说，下周再说~” 听夏殊这么说，朱绮和江昕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事儿。夏殊坐在旁边，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不是没想过或许林昊只是不喜欢发短信，或许自己应该换种方式和他相处，只是若是自己主动了，再次被冷落，岂不是更尴尬？夏殊没勇气去找林昊，就只能任由两人渐行渐远……所以，夏殊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虚伪的，好像不主动就不会丢脸。 只是看朱绮和江昕仪的样子，下周的出游势在必行。以至于从周一开始，夏殊就忍不住琢磨，等江昕仪和朱绮旧事重提时，自己是再找个借口搪塞她们，还是选择在林昊面前碰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害相较取其轻！ 这次拿慕言说事？可信性有点低；说例假来了，身体不舒服？可算算时间，还有半个多月，而且日子朱绮是知道的；戏剧社最近的排练，经过大家的抗议，都从周末完美地变成了平时的晚上……夏殊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借口不是力度不够，就是假的不堪一击。 就这样，夏殊从未觉得一个周如此难熬，又过的如此快。眨眼就到周四了。想想明天就是周五，夏殊简直如临大敌。上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地走神。 周四上午的课刚刚结束，还未到吃饭时间，夏殊正因为这件事儿心烦意乱。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殊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慕言的短信。说是今天有事调休，正好前两天发了工资，想中午请夏殊出去吃饭。 夏殊根本没心思出去吃饭，便在短信里推了，结果慕言执意要请客。盛情难却，无奈之下，夏殊只得应约。 因为不想让慕言太过破费，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里吃了炒菜。吃完饭，两个人从饭店往学校走，正巧经过那片小树林。 平日，夏殊都会避开这儿的。今天，竟然不小心又路过了！ 远远地，夏殊瞟了一眼那片已经好久未曾看过的地方，原本清澈明朗的目光，不由得沉郁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可是那些隐晦的不曾对别人吐露的，想要刻意忘掉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苏醒了过来，而且越发历久弥新般存在——她甚至清晰地记得那个地方有几棵树，每棵树都在哪个位置…… “夏殊！夏殊！”慕言察觉到夏殊的失神和异常，紧跟着放慢了脚步，轻声唤道，“你还好？” “啊！”夏殊回过神，慌忙说道，“……我挺好的。” “你脸色不太好~”慕言担忧道。 “没什么，可能是从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回避经过这里。所以突然间来到这儿——有点紧张~”夏殊说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神态果然放松了些。 “那就好。”慕言见状也跟着松弛了些，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你——晚上还做噩梦吗？”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夏殊很是意外，随后转念一想，十有八九是极力撮合自己和慕言的朱绮透露的—— “朱绮和我说的。”慕言老实交代。 果然——夏殊没脾气地问道，“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你不要错怪朱绮，是我主动问她的。其它的真没有了。”怕夏殊误会，慕言急忙替朱绮申辩道。 “不会的！”夏殊长舒了一口气，神情释然，朱绮并无恶意。 “我只是见你一直因为那件事困扰，所以想做点什么。”慕言目光沉稳柔和地看着夏殊，徐徐开口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看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做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怕你笑话，高考的时候，我因为压力太大曾经两天两夜没睡觉。” 没想到遇事沉着，在自己心中就算泰山压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慕言，还有这样的过去，夏殊好奇地问道，“后来呢，你怎么解决的？” “因为害怕我妈担心，偷偷去看了医生。我本来想让医生给我开点安眠药。但医生告诉我，吃安眠药会形成药物依赖，他不想给我开。不过，他教了我对抗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相同能量的事情去中和它，然后负负得正，让身体自己达到一种平衡和谐的状态。” “那你是怎么做的……”慕言的凯凯而谈，让夏殊有点蒙。 “打篮球。后来，每当我觉得身上的压力超过我给自己制定的安全线时，我就跑去打篮球，用运动去冲击压力！其实，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回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有时候，我们心里的那个小怪物就像在和你进行与其拔河比赛，你越是胆怯，它便越嚣张。当你试着接受它，然后勇敢地去面对它、直视它、消耗它时，你会发现，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面对它，直视它，消耗它？”夏殊思索着慕言的话，不禁喃喃自语。 “对！你想过再去那儿看看吗？也许你白天再去看看，就会发现，那里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当你可以站在那里，像站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随便说说笑笑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做噩梦了。” 慕言的话让夏殊心中莫名晴朗起来，就像困在浓密森林中的人，一抬头突然看见了夜空中的启明星，虽然仍置身其中，但心里已有方向。 看着慕言鼓励的眼神，夏殊坚定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应该向前走一步，而不是被它困在原地！” 第27章 晕倒 万里无云的下午，凉爽的秋风习习，阳光分外张扬明媚，在夏殊的坚持下，慕言紧紧地牵着夏殊的手，亦步亦趋地往小树林里走去。 只是，每朝前走一步，夏殊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一些。慕言的手被夏殊下意识地抓的生疼，不忍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可以！”夏殊紧张地话音都打颤了，脚下却不肯停。 “夏殊！”慕言蓦然站住，一只手强有力地将一脸茫然回望的夏殊猛地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头顶上的阳光透过错落的树枝斑驳地落在夏殊脚下，随风摇摆恍惚不定。 慕言体贴入微的拥抱，让夏殊的心一时沉稳了许多。 慕言隐忍疼惜地声音在头顶响起，安抚着夏殊的同时，也流露出浓浓的自责，“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答应。” “我真的可以！”夏殊倔强地从慕言的臂弯中抬起头，她再也不要彻夜难眠，再也不要做那些半夜惊醒的噩梦，她一定可以战胜那个梦魇……就在前面，只有不足几米了，她绝不要半途而废，她要亲自过去告诉它，她不怕他！ 深吸了一口气后，夏殊从慕言的怀抱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那些被困在梦境里的慌乱无措的脚步声，那些呼救无望陷入绝境的恐惧……睡梦中那些零碎慌乱的画面不断冲击着夏殊的脑海，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明明知道那些都是梦境里的画面，都是虚假的，夏殊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越来越快，快到快要无法呼吸，像是被人无形中扼住了咽喉，夏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晕眩感，意识被一点点吞噬，恍惚间身体仿佛变成了缥缈无形的存在……紧接着，夏殊眼前一黑，重重地跌倒在慕言伸过来的臂膀上。 “夏殊——夏殊——” 校医院病床上，夏殊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医生正拿着听诊器给夏殊做检查。 “医生，她到底有没有事儿？”慕言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迟迟没有苏醒过来的夏殊，目光焦灼地看着一身白大褂的女校医。 “没看见我正检查着吗？”女校医一脸嫌弃地回道，慕言只得闭上嘴巴，乖乖地站到一边。 从保护夏殊隐私考虑，慕言并没有将夏殊之前的遭遇如实告知，只说突然昏厥过去。女校医左右检查了一番，发现夏殊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基本推测夏殊是身体自我保护机能被触发后的突然休克。 只是，女校园看慕言高高大大又帅气，因为关心女友急得如铁锅上的蚂蚁的模样很好玩，便检查的格外慢……咳咳，认真起来。 检查完，女校医更加笃定夏殊只是受惊晕倒。只是年纪轻轻，不至如此，眼角不由得瞄了一眼慕言的如玉身姿娴俊外貌，心里不禁腹诽，哎呀呀，长得帅，女朋友又这么漂亮，想必平日里少不了……所以女孩的身子才虚弱了些！ 嗯！女校医心里对自己这番合情合理的病情推断重重的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继而又甚是赞赏自己对病人观察入微的职业素养，绝非一般人可及！ “没什么大碍，身体各项机能都挺正常，稍微有点精神衰弱，我给她打个点滴。还有，回去后多注意休息！” 女校医收起听诊器，诊断结果说的甚是流畅，接着顿了顿，目光甚是隐晦地瞅了慕言一眼，又扫了眼门口，方低语说道， “年轻人血气方刚，那方面的需求旺盛可以理解，但是女孩子身体还是娇弱些，作为男生要懂得节制，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慕言的肩膀。 慕言一怔，顿时明白了女校医的言外之意指的是什么，一张俊脸霎时红到耳根，眉眼不自在的纠结了一会儿，薄唇微张，半响，终是没说什么，转身无限惆怅地看了一眼夏殊，心想自己这时要是说连嘴都没亲过，人家会信吗！ 女校园早已扭着婀娜的身姿，回桌子旁坐下开药了。慕言只得干巴巴地站在那里。 旁边，昏迷中的夏殊像是陷入梦魇，眉头焦灼，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慕言听不真切，急忙趴到床畔上，侵身上前，两只大手一拢将夏殊右侧的手拾起囊括其中，安慰道，别怕，夏殊，我在这儿！ 眼中说不尽的温柔疼爱，在夏殊略微红润起来的脸颊上一路逡巡着，仿佛在期盼着什么，只听迷迷糊糊中，夏殊又叫了一声，“林昊！救我！” 慕言的神色一僵，转瞬间，浓浓的忧伤将原本怜惜挚热的双眸笼罩得密不透风，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眼中浓郁的忧伤，慕言不由得低垂了头，只是两只手却握得更紧了。 以前，何天明先入为主，他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夏殊；后来，何天明出国了，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只要好好守着夏殊，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夏殊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感情从来都不讲什么先来后到。 白色乳胶漆的墙上，一个黑色方框时钟高悬在头顶上，兢兢业业的秒针在滴答滴答转动，差5分钟就要7点了。 外面早已夜色笼罩，华灯初上。慕言端坐在夏殊的病床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病床上的动静，急忙抬起头，正好对上夏殊苏醒过来后睡眼惺忪地眼神。 “你醒了？都怪我！”慕言又是高兴又是自责。 “怎么能怪你呢。”夏殊宽慰道，看了眼周围，又开口，“我渴了！” “好好！我马上给你倒水！”慕言高兴地扶着夏殊躺好，转身又给夏殊倒了半杯水，送到上手。 夏殊喝了几口，放下杯子，又看了看正在挂吊瓶的左手，她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问道，“我怎么会晕过去？” “医生说是情绪过度紧张造成的暂时性休克，休息一下就好了。已经七点多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慕言关切地问道， “我……”这个点慕言也没吃怕是饿坏了，可夏殊实在想不出吃什么，又怕自己不说慕言为难，只好说道，“要不然喝点粥~” “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慕言说完，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第28章 因祸得福 窗外，几个高挑的路灯孤零零站着，昏暗的灯光下人影稀疏。早过了下班时间，校医务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夏殊一个病人。虚掩的病房门外，能听到一位值班医生坐在那儿煲电话。 夏殊一个人斜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悬挂在病床上方的生理盐水，一滴一滴不疾不徐地落下，缓缓输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还有小半瓶药水，不知道要输到几点，话剧社的演出怕是要错过了。夏殊正想着，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隐约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夏殊正疑惑，输液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林昊？”夏殊诧异地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走进来的林昊，诧异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林昊站在那儿，努力平复着一路跑过来造成的剧烈喘息，神色间难掩尴尬，“你没事儿？”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夏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说道。 林昊闻言，方才进来时一直紧绷的神色略微松弛了一点，关心地问道，“吃晚饭了吗…… “慕言已经出去买晚饭了。”夏殊急忙说道。 听到慕言，林昊的目光一垂，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默默给夏殊倒了杯热水，转过身递到夏殊手上，又说道，“我没什么事儿，可以在这儿照顾你。” “啊~”夏殊正喝水，一时被林昊的话惊住。前几天避而不见，现在又主动要求照顾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夏殊越发被林昊的反复无常搞混了，只得客套地说道，“谢谢！我根本没事儿，不用照顾的，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夏殊下意识的拒绝让林昊一时无法再去坚持，只得点了点头道，“嗯~”只是原本带着一丝希翼的双眸里，飘下一层淡得看不见的落寞。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步履稳健的脚步声，很快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慕言满头大汗地提着一大兜吃的东西推门而入。 见林昊在，慕言先是有点意外，很快便热情地跟林昊打起招呼。慕言先将装满了晚饭、水果的满满一大袋子放到夏殊旁边的小桌子上，又一样一样拿出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香菇馅的小笼包，三鲜馅蒸饺，还有皮蛋廋肉粥~” 干坐了一会儿，夏殊觉出饿来，这会儿一听都是自己爱吃的，食欲大振，道，“谢谢！我现在真有点饿了！” 慕言细心地将勺子放到夏殊的粥碗里，又将一次性筷子撕去包装，掰开两支递到夏殊手上，自己才坐在先前林昊坐的那根凳子上，又招呼林昊，“过来一起吃点~” “不用，我吃过了。我先回去了！” “嗯嗯，谢谢你来看我~”夏殊客套地和林昊挥手道别。慕言急忙起身，替夏殊送了送林昊。 “好吃吗？” “好吃~” “那就多吃点！” “好~~”…… 屋子里，夏殊边吃边开心地和慕言聊着天，却没留意到，门外在灯光照射下投射在病房地面上的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打完吊瓶后，夏殊方才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元气如初。可起身回宿舍的路上，被风一吹，整个人顿时头重脚轻，晕晕乎乎起来。想来是上次感冒没有好利索，自己又是逛街又是复习的，所有才会格外虚弱。 按照医生的吩咐，第二天上午夏殊只得在寝室里又休息了一上午。江昕仪听说夏殊晕倒了，还特意过来看她。因为夏殊意外生病，原本说好的活动自然也就无人再提。 临近中午，夏殊想趁着出去吃饭散散步透透气，就提前约了朱绮。两人到了餐厅刚打完饭坐下，夏殊一抬头就见慕脸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饭盒急匆匆朝两人走来。 肯定不会这么巧，夏殊侧脸瞅了一眼身旁通风报信的当事人，对方正一脸无事地跟慕言打招呼。 “我妈在早市上刚杀的大公鸡，炖了一上午！！！”慕言坐下刚将保温饭盒打开，浓郁的鸡汤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垂涎欲滴！ “哎呀，那不是班长吗，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和班长商量，你们俩慢慢吃~”夏殊还没开口，朱绮做作地指了指坐在老远的同班同学，起身就要走。 慕言急忙客气地说道，“一起吃！” 朱绮早站了起来，临走前不忘打趣道，“这细火慢熬炖出来鸡汤营养丰富着呢，我可消受不起！”说完端着自己的餐盘溜之大吉。 叛徒，夏殊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人是她招来的，这会儿又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回头非得问问她，到底是自己的闺蜜，还是慕言的死党？夏殊气恼地目送朱绮几乎跨过半个餐厅才落座，心想班长坐这么远，亏她也能看见！ 旁边，一张俊脸白里透红的慕言将盛好的满满一碗鸡汤端到夏殊跟前，“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那个——”夏殊急忙找话题化解空气中浓郁的尴尬，“刚子和小惠顺利到深圳了吗？” “恩，昨天到的，刚子说已经安顿下来了，一切都好。”慕言心情轻松地说道。闻言，夏殊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虽然在深圳背井离乡苦一些，但终究好过留在这里被那些恶人欺辱。喝着香味四溢的鸡汤，夏殊褪去了之前的尴尬，只剩下欣喜和高兴了。 “还有个事儿，昨天我同学打电话，说他女朋友前一段时间帮你整理了一些她觉得对你可能有帮助的资料，让你先看着。昨天邮寄的，估计过两天就到了。” “学姐太好了，你一定替我好好谢谢他们！”有资料在手，自己复习起来肯定事半功倍，夏殊自知人家肯定是冲着慕言的面子才会这么用心的帮自己，主动夹起一块鸡腿肉递到慕言碗里，略带羞赧地开口道，“这个——是谢你的~” 因为夏殊的一个小小举动，慕言心里的深情一刹那从眼里冒了出来。 第29章 意外 又晃晃悠悠半玩半学了几天，夏殊才觉得彻底恢复了。这天早上，夏殊去餐厅吃完饭，没着急上自习，正在寝室里闲坐着。突然接到林昊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儿，听说在寝室，便让夏殊准备一下，说自己到楼下找她。 上次林昊突然出现在病房就够让夏殊意外的，这会儿又主动打电话约自己……夏殊疑惑地看着手机，实在想不明白前一阵儿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林昊，最近怎么又对自己突然热络起来？只是，不管林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殊总要应对…… 等夏殊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林昊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夏殊下来，林昊上前走了几步。 “陪我去个地方~”夏殊还没开口，林昊自己先开门见山地说道。 “去哪儿？”夏殊被林昊莫名其妙的“邀请”弄蒙，略微不情愿地说道，“我——我待会儿还有事儿~” 林昊闻言，双眸沉了沉，不甘心地问道，“什么事儿？” “嗯……朱绮约我……去买书。”事出突然，夏殊只得随口说出朱绮做挡箭牌。 “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事儿可以随时找你的吗？”林昊故作失落地反问道。 “……”这话，夏殊刚找到林昊那会儿，因为被他的“英雄壮举”震惊到，确实信誓旦旦地说过。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轻易食言的人，夏殊只好将朱绮暂时“晾在”一边，回寝室背上自己包，跟林昊一起往校门外走去。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林昊依旧卖关子，不肯直说。 就这样，两人一路出了校门，来到路边。走在前面的林昊突然在一辆黑色路虎车旁边停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摁了一下，车应声启动。夏殊愣了愣，满脸诧异地看向林昊，“你的车？你开车？” “恩~”林昊稀松平常地点了点头。 按照18岁才能考驾照的年龄限制，林昊怕是刚考驾照没多久，夏殊站在车前有点担心犹豫。林昊自然明白夏殊顾虑什么，走到驾驶室打开车门拿出一本驾照，打开放到夏殊跟前。 “这下可以放心了~” 夏殊瞅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照片，还真是他！只是，不知道刚考出驾照多长时间，虽然平时沉稳老练的不像同龄人，可谁知道开车的技术到底怎样，夏殊不由得提议道，“要不坐公交车去？或者打车也行？” ……明知道夏殊是瞧不上自己的技术，林昊倒也不生气，径直走到夏殊身边，拽着夏殊的手拉到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用手护住夏殊的脑袋，不顾夏殊的抗议，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夏殊坐在车上，就像上了贼船一样。 车水马龙的路面上，林昊一路风驰电掣。夏殊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右手从上车就像长在旁边的把手上一样，一直没松开过。 直到开出五六公里，感觉到林昊的技术竟然蛮不错，夏殊紧悬着的心才随着林昊游刃有余地在车流中自如穿梭逐渐松弛，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抽了张纸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夏殊微侧了下目光，驾驶座上林昊正神色自如地应付着眼前的车况，夏殊惭愧地想，这水准倒挺贴合他沉稳不惊的性格，刚才真是小瞧了他…… “干嘛偷偷看我？”察觉到夏殊的偷窥，林昊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 “没有，我看风景！”夏殊不肯承认，做贼心虚地扭了头。 林昊笑而不语。 “渴吗？”等红绿灯的时候，林昊拿起放在驾驶座中间的一瓶水，顺手拧开后才递给夏殊。 “恩~~”方才来的时候走了一路，还真有点渴，夏殊接过水喝了几口，舒服地靠在座位上。 窗外的风景陌生而新奇，不知何时打开的音响正放着当下最火的流行歌曲，轻快的旋律在空气中跳跃流淌……车窗虽然只打开了一点点，但因为渐渐远离闹市区，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夏殊的心情渐渐轻松惬意起来。 一个小时后，林昊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处山脚下。夏殊下车一看，此处临近一条小河，周围是一片高大的树林，天高云淡，空气清新，安静惬意。 “你说的就是这儿？”夏殊不明所以地问道。 “嗯~”林昊点了点头，转身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垫子平铺在地上，又将车里的靠垫拿出几个放在上面。 所以，他只是想带自己出来散散心？想到方才自己宁肯撒谎也要拒绝，夏殊一时间心里歉意浓浓又混合着受宠若惊的错觉。 垫子上，林昊瞟了一眼傻站着走神的夏殊，低声道，“你准备在那儿站多久~” 夏殊闻声回过神，赶忙顺势坐在了垫子的一角上。慵懒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酣畅。旁边，林昊拿起一本砖头厚的专业书翻了起来。 “这里太舒服了~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平时经常过来吗？”夏殊心情好的忍不住想说话。 “以前我爸带我来的这里。后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偶尔一个人过来待一会儿~” 林昊的目光虽然始终没离开书，但眼角的余光却将夏殊的神情一览无余——此刻的情景，像极了两个人一起早读的那短暂而匆匆过去的那个周。 其实，第一次在那里碰见夏殊，林昊并没有多意外。 虽然她说了好几个早读的地方，但他从开学时就知道，哪个是她早读的地方。 那还是开学的第一天，他在几个可以早读的地方转了一圈，终于选定了一处。环境静谧，很少有人过来，安静且自在，他非常满意。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就边走边嘀嘀咕咕地走了过来。 她自然熟稔的样子，让林昊感到，这里以前是她的地盘，自己才是那个入侵者。 林昊还记得，那天她上身穿着一件橙色套头卫衣，下身普通的牛仔裤，扎着马尾辫，除了眼睛稍微大点，普通得掉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他只轻悄悄地瞥了一眼，就低头接着背起自己的英文单词。 两个人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她也没注意到他这位不速之客。 他向来不擅长打退堂鼓，既然找遍了整个学校唯独喜欢这里，岂能随便退让。所以，一开始他觉得，只当她不存在就可以了。说不定她和其他人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天。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响。 往后的日子里，她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在这里。每天都背诵着不同的内容，很精短的几个小段，她背得津津有味，甚至演绎上不同的情绪。不知为何，他当时断定，没有特殊原因她绝不会主动消失。 蹩脚怪异的发音，矫揉造作的腔调，他戴上高隔音的耳机都阻挡不了她嗓音的入侵，甚至有点不厌其烦。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她当成对自己毅力的考验和磨练。 好在，她一直未发现他。 直到那件事后，他就被早已形同陌路的妈妈，打着担心他安危的名头好心强行关了一个多月。回来后，他发现她再未出现。 这里成了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地。 她存在的这些日子，就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很快就会变成他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可是当他真的开始独享这片清闲时，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回想，回想她在的时候——那些蹩脚的发音，现在却突然变得不那么讨厌了；回想那晚的情景，朦胧的月光下，他躲在树荫里，看到她跟在警察身后，明明紧张得要命却有条有理地跟警察讲述发现歹徒并帮自己解绑的经过……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重新认识并真正记住了——这个外表普普通通，在自己心中却逐渐深刻的女孩。 当然，还有之前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被小偷偷窃，被众人误解冤枉的画面，他不禁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站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陌生人变得如此冷漠了？ 以至于，现在的他站在她的面前，只能装糊涂，却根本不敢承认，其实他早就认识她的事实。也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宿命！ 第30章 意外2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任由时光一点点流逝。直到夏殊因为坐得时间太久累得慌，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时，林昊才突然开口问道，“那天怎么会突然晕倒？” 夏殊愣了愣，没想到林昊会突然提起自己晕倒的事儿，便继续拿上次的由头低血糖说事儿，“可能是那几天感冒刚好，身体还有点虚，然后复习得又太累了，所以低血糖犯了~” 听完夏殊和上一次差不多的理由，林昊的眉头皱了皱，手里的书也跟着握得越发紧了，过了半晌，才从薄唇里挤出几个字，“没有了吗？” 低低的嗓音，似乎在告诉夏殊，自己并不相信方才的理由。 “啊……”夏殊一时被林昊探究的语气问住，不想告诉他实情，就只能继续装糊涂道，“还能有什么……” 明知道夏殊在故意遮掩，林昊也不拆穿，只继续说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夏殊原本正因为撒谎心虚，听到林昊的话，一时没控制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这可不怪她，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林昊，竟然会说出这些老生常谈的词。 被夏殊莫名取笑，林昊微微胀红了脸，诘责道，“笑什么？” “就是晕倒了而已，随便休息休息就恢复了。你比我还小，脑袋里装的不应该是人不疯狂枉少年，吃喝玩乐正当时吗！怎么会说出那些老师和父母教育人的时候，才会来来回回说个没完的词……”夏殊边忍着笑边解释道。 “你是在说我过于老成吗！”林昊闻言，两道清隽的眉毛快拧到一起了。 “难道不是吗！”夏殊一脸正色地反问道。林昊闻言，眉头又拧了拧，明显不愿承认，却也没出言反驳。 看到被自己呛，林昊竟隐忍不发，夏殊心里隐隐得意，憋着笑主动搭话道，“话说回来，你平时都是怎么——劳逸结合的？” “打篮球、跑步，或者爬爬山。”林昊并未真的生气，虽然答话时语气懒洋洋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手里的书上，眉头却明显松弛了，自己说完又反问夏殊道，“你呢？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我——看电影，逛街~”夏殊随口说了两个好像是个女孩子都爱干的事儿，说完自己就发现，这两项好像都和运动没关系，显得自己太过懒散，又亡羊补牢道，“也跑跑步~”说完，夏殊略带心虚地看了一眼林昊。 旁边，林昊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有机会一起跑步。” “好~”夏殊勉强地微微一笑，硬着头皮答应。对于一个在大学体育课上，期末考试跑个1500米都会累到灵魂脱壳的人来说，夏殊不知道林昊所谓的跑步是怎么样跑？ 但至少现在不跑，所以气势上就不能输。 只是说完这个好字，为了避免继续给自己挖坑，夏殊选择闭上嘴巴，等着林昊说。毕竟，像林昊这么聪明的人，自己多说无益，以守为攻才是上策。 谁知，林昊见夏殊不吱声，自己也看起了风景。就这样，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半响。林昊才又开口道，“你最近忙什么？” “准备考研，然后就是上课。”夏殊很官方很客套地回答。 “……”林昊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听到夏殊的回答，转而沉默了起来。 此刻，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慵懒惬意。夏殊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在这里快坐了一上午了。 “饿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儿吃，怎么样？”林昊突然站起身，走到车子的后面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书包，转身又回到坐垫上。 “你还带的中午饭？”夏殊本来就没待够，顿时有点喜出望外。 林昊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餐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两碗南瓜粥，一个香菇油菜，一个红烧排骨，乍一看去，色香味俱全，引得夏殊垂涎三尺。 林昊先将粥打开递给夏殊。夏殊只尝了一口，软糯香甜，口感相当惊艳，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些不会是你做的？” “饭店打包的~”林昊老实回答。 “哪家饭店？味道真不错，我一定要去他家尝尝别的菜~”夏殊一般喝粥一边吃肉，吃得津津有味。 “下回带你去吃！”林昊不经意地回道。 夏殊愣了愣，今天的一切本就很意外，此刻林昊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亲近，更让夏殊有点不知所措……这该不会是前段时间对自己莫名冷漠的“补偿”？夏殊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对面看不出情绪的林昊，却不知该如何验证…… “吃菜呀！”林昊忍不住提醒因为走神一直往嘴里扒粥的夏殊。 “奥~”夏殊急忙回神，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态度这么好，要不要趁机提一下江昕仪和朱绮想一起出去玩的事儿，只是他会答应吗？夏殊边吃边琢磨，结果张了几次嘴，却总是说不出口，以至于林昊都看出夏殊的异常。 “怎么了？有事儿吗？” “没——没有！”夏殊下意识地否认道，“我吃完了！中午好像有点困，待会儿就回去！” “嗯！”林昊答应道。就这样，夏殊坐着等了一会儿，直到林昊吃完，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随后，林昊又开车将夏殊送回学校。 好巧不巧，林昊送夏殊回去时，正巧被朱绮撞到。夏殊刚一进寝室，就被朱绮堵住一番审问。夏殊原本打定主意，把严嘴巴，死守底线，绝不承认。谁知，最后没扛不住朱绮一连串的灵魂审问，自己主动交代清楚了。 在得知林昊竟然约夏殊出去野餐时，朱绮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莫名其妙好不好！”夏殊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朱绮笑得一脸隐晦。 “怎么可能？！”夏殊想都没想就否认道，“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他躲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我！”夏殊为了避免朱绮胡乱猜测再让自己难堪，只能不顾自尊心受挫，将前一段时间林昊对自己莫名“冷落”的事儿和盘托出。 “他最多可能觉得之前我也算救过他，看我晕倒了，表示一下关心而已。”夏殊落落寡欢地总结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做朋友总可以！”朱绮重新给夏殊和林昊定了一下位，“那个，不是说好了，周末约着林昊、杨凯一起玩的吗？你赶紧约起来呀！” 夏殊无奈地白了朱绮一眼，明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见路南而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回答道，“好！我约还不行！” 虽然答应了朱绮，可是夏殊愣是从周一推到了周三。两人的关系也只是缓和了那么一丢丢，万一林昊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救过”他，略微表示一下关心，自己却反过来太过热情地去约人家，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 这边，夏殊正因为不知怎么办而犯愁。谁曾想，林昊却再次主动送上门来。上午，夏殊正和朱绮一起上自习，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下午有空吗？”这是林昊的第一条短信。 “刚上完课，应该有时间。” “2点我在篮球场有比赛，比赛完想带你去个地方。”这是林昊的第二条短信。 夏殊没问去什么地方，反正无论去什么地方她都不会拒绝。 “嗯~我知道了~” “到篮球场了，给我打电话~”这是林昊的第三条短信。 等夏殊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来到篮球场的时候，篮球场早挤满了熙熙攘攘地人群。观看比赛的女生挤在篮球场的外侧，桃李芬芳，环肥燕瘦。 夏殊站在外圈蹦着高，踮着脚尖穿过重峦叠嶂的人头，才支离破碎地看到篮球队一群身材挺拔的男生正有说有笑从更衣室出来，正阔步走进球场，看样子是中场休息快结束了。夏殊踮着脚穿过人群的缝隙往里张望，先看到了杨凯，紧接着林昊熟悉的身影从后面走了出来。 周围的女生早已气息不稳，暗流涌动……夏殊裹挟在人群中，只能无奈地“随波逐流”，脑子里却突然冒出看过的一个问答帖，问女生选择男朋友时，1米65的瘦子和1米80的胖子，愿意选哪个？ 当时夏殊很是苦恼了一番，谁知翻看留言区时，发现大家竟然清一色地都选择180的胖子，现在看看眼前的情景，心里多少有些顿悟了。 1米8的胖子都能忍，一群颜值高身材好的1米8的瘦子，有点不矜持，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人家不过就是潇洒地投了个篮，虽然挺拔身姿如离弦的劲箭，高抬的手臂顺带将衣襟如风掠过一样轻飘飘撩起，然后爽净的裤腰处便露出来一缕白色性感小内裤的边缘，但是，转眼间就被轻飘飘落下的衣襟隐去了痕迹。 站了半天，就这么点蛛丝马迹的福利就能瞬间沸腾起来，帅哥的魅力还真的无法阻挡！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挤在人群里，夏殊觉得实在太傻兮兮的了，索性逃到后面空无一人的看台上等，结果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夏殊一看，竟是林昊打来的。电话里，林昊问她能能看见篮球场里情景，夏殊踮着脚一看，林昊正拿着手机朝自己挥舞，示意她进去。 绕着球场里侧走了一段距离，夏殊便见前面放着几组长凳，几个女生正悠闲惬意地坐在那里，心酸地想，原来还有这等可以坐着看球的好位置！ “等我一会儿！” 林昊低语让夏殊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将手里的毛巾、水杯、手机一股脑儿塞给夏殊，塞得夏殊有点手误无措，呆呆地抱着一堆东西，傻站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急忙找了个地方坐下。 下半场的战况着实没啥看头，林昊所在的队有点所向披靡，分数越来越多。夏殊昨晚又失眠，被阳光一晒困倦袭来，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夏殊只觉得两眼发瑟，可球场上人声鼎沸又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比赛结束~ “林昊，林昊！”夏殊突然被一阵儿格外张扬的喊声吸引，扭头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火辣的女孩正急匆匆朝这边跑过来。女孩眉眼深邃大气，浑身散发着那种外国女生才有的开放，此刻娇艳的红唇因为跑步喘息而微张着，显得格外性感。 夏殊混沌的大脑临空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论坛表白，操场追爱？ 这边，女孩刚要跑过夏殊身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夏殊只觉得头顶一暗，一股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冷气压扑面袭来。 抬头，果然方才从身边飘过的女孩不知何时折返，正用睥睨高傲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厌恶瞪着夏殊，嘴巴一张，句句带刺， “你谁呀？林昊哥哥的衣服怎么会在你手里？还有书包，水杯？”女孩一脸的不敢置信， 眼神里赤裸裸的厌恶，仿佛夏殊的手玷污了她心中的圣物一样。 仅看了一眼就能断定这件外套是林昊的，就算用情至深，但是把自己想成假想敌大可不必…… 第31章 意外3 “林昊亲手给我的，有问题吗……”面对对方的无礼，夏殊不卑不亢地如实说道。 “不可能——林昊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肯定是你不要脸，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对方盛气凌人的逼问。 不要脸？死乞白赖？大庭广众一下也能口吐芬芳，夏殊心里顿时一百个不屑，不客气地回道，“你要是不信，林昊就在那儿，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你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告诉你，林昊哥哥是我的，你这种垃圾女生想都不用想！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竟然敢觊觎我林昊哥哥~”女孩边说边用嫌弃蔑视的目光将夏殊又反复碾压了几遍。 垃圾女生？夏殊心里喟叹，拜你所赐，我今天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垃圾的人。夏殊不想再纠缠下去，朝着女生的背后，正走过来的林昊挥了挥手，“林昊！” 女生听见夏殊的话还未吐完的芬芳戛然而止，一个轻盈地旋转回神，面向已经走近的林昊，脸上已跟刚才判若两人，眼中泪光点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嗲声嗲气地喊了声，“林昊哥哥！” 接着，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夏殊，道，“她是谁呀！我刚才好心和她打招呼，她却出口伤人。” “你——”夏殊看着女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言道，“恶人先告状！” “你看看，林昊哥哥！她欺负人，还喝你的水！你都没给我喝过！”女孩眼泪汪汪地继续歪曲事实。 什么，自己偷喝林昊的水！ 夏殊听完顿时觉得头大如山，自己有这么变态吗？偷喝林昊的水？这女孩的道行也太深了，这种级别的诬陷随口就来！ “你瞎说，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喝了！”夏殊因为极度地气愤，脑回路一时短缺，越是义愤填膺，越是只憋出这几句干巴巴的话，在女孩可怜凄凄的对比下，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得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你刚才明明喝了，我的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女孩噙着晶莹剔透的泪光，信誓旦旦地说道。 刚才——夏殊喝的是自己杯子里的水。只是现在，女孩故意颠倒黑白，夏殊根本拿她没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夏殊算是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心情了……索性沉默不语地看着林昊，她不相信林昊会相信自己有这么变态！ 女孩也是我见犹怜地看着林昊。 “我让她喝的。没喝完，我也渴了！”谁知，林昊竟然习以为常一般，面不改色地从夏殊手里拿回自己的杯子，当场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形势就这样——360°大逆转了……夏殊一时间有点蒙，搞不清林昊到底演的是哪出？ 旁边，女孩也是一脸遭雷劈的表情——自己不过是随口诬陷的，结果林昊竟然毫不在意，而且还存心袒护！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对女孩可能太沉重了，夏殊还没平复好心情，女孩先毫无征兆地哽咽了起来，眼瞅着，一颗颗大泪珠如同断线一般，顺着女孩漂亮不甘的脸颊止不住地滑落，夏殊历时觉得自己好像真做过什么辣手摧花的可恨勾当。 不过，这种错觉在女孩再次开口后，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林昊哥，你是故意气我！对不对？上次是我不好！呜呜……我不该朝你发脾气！我保证我以后会懂事的，你不用拿这种人了来气我，我知道错了……” 这种人是哪种人？自己在她口中怎么就成了这种人了？夏殊的心头又有小火苗乱窜。 “够了！”林昊突然低沉地说道，语气更是冷冰冰的。女孩下意识地住了嘴，梨花带雨地愣住了。 旁边，眼看形势急剧恶化，弄不好林昊会当场发飙，自己不方便继续待下去了，夏殊赶紧跟林昊打招呼道，“那个，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等等！”未等夏殊转身，林昊出手拉住夏殊，温言说道，“等我一会儿！” 介于刚才林昊刻意袒护自己的举动，夏殊顿了顿，知恩图报地收回脚步，转身朝林昊点了点头，伸手朝着旁边指了指，林昊会意松手，夏殊便往旁边踱了几步几步又几步…… 旁边，女孩戚戚艾艾地站在林昊跟前抹眼泪，林昊板着脸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不过一分钟，女孩就从篮球场消失了。 林昊走过来找自己时，夏殊急忙跟林昊解释道，“我真没喝你的水！” “我知道。” 见林昊相信自己，夏殊才稍微放下了心，意有所指地说道，“你放心，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我有什么好放心的，你看见了又怎样？”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的林昊长眉一挑，挡在夏殊面前，坦然问道。 夏殊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低声道，“你长的这么帅，有几个女生追你很正常，你放心，今天的事儿我肯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外露半个字。还有，就是我真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还是前女朋友什么的，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刚才确实跟她闹了点小矛盾！希望你别放在心上，然后特别感谢，你刚才帮我圆谎解围！” 夏殊自觉一番话说的诚恳真挚，推心置腹，谁知林昊原本晴朗耀眼的脸却越听越阴沉，最后眉梢皱了皱，不屑地问道，“在你眼里，我的品味就这么差吗！” 这下轮到夏殊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困顿了片刻后瞬间又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外加庆幸地说道，“我就说吗，总感觉你不至于眼瞎到这种程度。” 对面，这番褒贬混合的话语听得林昊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夏殊意识到措辞确实不太合适，急忙补救，“不是！我是说，像你这样的，眼光自然高的不得了！” “我的眼光自然高的很。你的眼光呢，就是那个慕言吗？”林昊漫不经心地反问道，说着低头整理自己刚才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和东西。 想起上次没解释清楚的误会，夏殊赶紧趁机澄清道，“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上次你当着大家的面乱说，害我尴尬了好久！” 闻言，正背对着夏殊低头整理东西的林昊嘴角荡起一层涟漪，解释道，“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我们好歹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我早忘了！”夏殊急忙摆手，体谅地说道，“谁身边没几个身不由己敷衍相处的。” 林昊的嘴角扬了扬，没有赞同夏殊的话，也没有反驳，伸手将吉他和书包往肩上一背，留下一句“走！”，率先走了出去。 夏殊一看，只得三步变作两步跟了上去。 第32章 故人 两人一路出了校门，顺着大路往北走了两个路口。林昊才朝着前方指了指，“快到了”夏殊抬头一看，不远处，浓郁的树荫遮掩着白色的墙壁，深蓝的门头颜色越发衬托出中间国徽的庄严恢弘，夏殊没想到林昊竟然是带自己到派出所。 “你带我到这儿干嘛？”站在派出所门口，夏殊疑惑地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到了门口，林昊还不肯说实话，只继续沉默着往里走去。夏殊无奈，只好跟了进去。 “陈警官！您好！”“您好！” “你们俩来了，来来，坐坐！”陈警官招呼两人坐下，又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档案柜的锁，埋头翻找了一阵，从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转身郑重地对夏殊和林昊说道，“那两个罪犯已经被绳之於法。一个判了30年，一个无期徒刑。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出来为害社会了。这是判决书的复印件！” 原来，林昊带自己过来的目的是这个，夏殊一时愣神忘了伸手去接，林昊急忙伸手接过来，又递到夏殊跟前。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夏殊伸手接过那两张薄薄的纸，抬头看了看林昊，他正目光笃定地看着自己。 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罗列了那两个混蛋的罪行以及法律对他们的制裁。判决书的最后，深深地印着一个鲜红如血的钢印，铮铮铁骨般散发着人间正义的光芒，正一点点消融掉夏殊曾经萦绕在心头的恐惧，就是施了一个神奇魔法，夏殊的内心一刹那轻松了许多。 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夏殊不禁动容地说道，“谢谢！”这一声感谢，既是对陈警官，更是对林昊。 从派出所出来时，夏殊的脚步轻快了许多。不觉间已经快深秋了，自古闻秋悲寂寥，可是和林昊并肩走在回学校的林间小路上，夏殊却莫名的开心快乐。 有些话夏殊并不想和别人说，可是现在，她突然好想和林昊倾诉，哪怕不知道他听到后会有何反应。下定决心，夏殊转过身，站在林昊跟前，目光略显得有些无措，只是语气却很坚定，“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嗯~”林昊并未表现出太多意外，就好像一直在等着夏殊。 “其实，那天晚上有个歹徒应该看见了我。”终于将那个埋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夏殊的心跳得有点快。 “然后呢？”林昊看向夏殊的目光平稳冷静，一点点抵消着夏殊内心的胆怯和惧怕。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能感觉到他直勾勾的目光。我当时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另一个歹徒喊他，他才转过身去……”夏殊顿了顿，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后来，警察将他们带走的时候，我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人突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方向……就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一下一样，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夏殊断断续续地说出心中的困扰。 林昊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疼惜，手朝着夏殊的方向伸了伸，却在即将触碰时又停了下来……时光一时变得有点安静。 “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了~”林昊温柔安慰道。 “我不敢跟别人说这件事儿，因为坏人的一个眼光，就怕的要死。我怕大家觉得我太懦弱了……”夏殊略带羞愧地说道。 “你已经够坚强的了。”林昊终是将手轻轻搭在夏殊的肩头，慢慢安抚了几下，道，“至少，你救了我~” 夏殊闻言，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主动自嘲道，“明明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你也可以！”林昊一语双关地说道。 “嗯！”夏殊狠狠地点了点头，没错，她一定可以的。 …… “上次晕倒——也和这个有关系？”林昊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道。 “……”夏殊愣了愣，终是点头承认，“你怎么猜到的？” “之前补习英语，有次你说要去校外买东西，结果去的时候避开了那条近路。”林昊直言道。 原来，林昊很早之前，就留意到了。夏殊的目光不自在地落在了别处，心里却越发不明白了，那些细节他都注意到，后来为什么又要避开自己？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我？那为什么前一段时间要躲着我——”与其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夏殊更愿意选择豁出去问个清楚。 “我……”林昊欲言又止，紧跟着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轻得刚被捕捉到一点痕迹，又迅速遁入四周，让夏殊觉得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殊不解地看向林昊，目光一下子跌进林昊不知何时深沉起来的双眸中。 对上夏殊的目光，林昊在里面一番探寻无果后，终于薄唇微启，失望地说道，“夏殊，你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来吗……”总是沉稳清冷的嗓音里，难得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情愫。 我——认出他来？ 夏殊被林昊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的一头雾水，可是看林昊认真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不由得眉头紧缩，开始拼命回想，拼命回想，自新生开学两人曾在何时，何地，见过—— 答案是没有。 良久。 林昊终于放弃似的，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惩罚地挠了挠夏殊软蓬蓬的头顶，认真说道，“我是林昊！小时候曾经去清河县过了两个暑假的林昊！和你一起摘荷花抓泥鳅的林昊！” 什么？夏殊的脑袋先是因为接收的信息太过突然而掉线了一会儿，接着又高速运转起来，一旦将沉寂了好久的记忆瞬间复苏，脑袋里就跟凭空炸了一个响雷一样，震得脑瓜子嗡嗡想。 这怎么可能？！ 夏殊震惊地完全忘了抗议林昊对自己头发的蹂躏，怔怔愣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少年时和一个小屁孩在一起的破碎零星的记忆——那是十几岁的年纪，炎热酷暑的乡下，两人几乎混迹了整整两个暑假，一起偷过瓜摸过虾，红过脸打过架，还一人一口分吃过一根雪糕…… 怪不得当初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怎么可能？夏殊非常非常努力才稳住自己的心神，问出第一个问题，“你现在不应该读高中吗？” “按正常进度，确实应该读高中。只不过，我在中学和高中的时候都跳级了！” 怪不得，原来是个学霸。 夏殊不敢思议地看着林昊，“你小时候个子很小，而且有点……”想到会让对方难为情，夏殊将在嘴边的弱不禁风收回，转而关注当下，“你变化也太大太大了，你那天赤手空拳打到二个身高马大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不是突然变得厉害，是早就变得这么厉害了。”林昊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从11岁就开始练跆拳道、自由搏击了。现在是黑带四段。” 黑段四段？应该是很厉害的角色了，夏殊胡乱猜测，怪不得能以一敌二…… “你变化也挺大。小时候我记得挺聪慧的，没想到大了记性竟然这么差！”林昊叹息道，光明正大地嘲笑夏殊没认出自己。 第33章 冷饮 夏殊无心计较，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那天看到你的字典，没想到你改名了！”林昊直说道。 “那天就认出来了，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因为林昊的隐瞒，夏殊佯装生气。 “很简单。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认出我来？结果……”林昊嗟叹地摇了摇头，“我要是不说，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相认。” “也不是，主要是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夏殊打哈哈地说道，“其实，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很眼熟，呵呵……”别说，现在端详一下，眉眼间还真能看出点小时候的轮廓，就是现在，怎么说呢，鼻梁更挺了，眉眼更深了，脸部线条更硬朗了，就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吗……夏殊心想，从一个小屁孩一下子变成大帅哥，也不能怪自己没认出来。 “为什么那年暑假过后，你再也没回清河镇。后来，林爷爷和林奶奶也搬走了，他们现在身体还好吗？”头几年的暑假，夏殊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林昊，等着他在某个夏日里突然出现，可是每次都是失望……后来随着慢慢长大，就逐渐淡忘了。 “他们都还好，身体还算硬朗。其实，那年暑假之后，我爸和我妈离婚了，后来大伯又将爷爷奶奶接到了城里，所以再没回去过。” “对不起！”夏殊因为自己的唐突道歉道，没想到当年只有八岁，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林昊，暑假回去后竟然要面对父母离异这种大事，他的童年应该并没有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那样快乐。 “没关系，对我来说早就过去了。说实话，我没想到还会遇见你。”林昊似乎早已释然，很平静地说道，又朝着夏殊伸出一只手，调侃道，“这下不介意我帮你拿着包了~” “当然，只要你别再跟我妈告状，说我欺负你就行！”夏殊笑着将书包送到林昊手上，有个帅哥自愿鞍前马后给自己当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走了一路太热了，我请你吃冰淇淋！”林昊看着夏殊额头的汗珠说道。 秋后阳光的热辣不输夏日，来回五六里的距离确实走的热汗涔涔，夏殊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想吃冰激凌，一抬头，林昊已经走进路旁的肯德基。背后夏殊张了张嘴，见林昊已推门走了进去，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其实，她现在只想喝点温乎乎的热水。 夏殊等在外面，不一会儿，林昊就左右开弓地走了出来。右手举着一只甜筒，递给夏殊，左手拿了杯冰红茶给自己。 “谢谢~”夏殊勉强接过甜筒，竟然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味。要是平日，夏殊肯定会风卷残云吃干抹净。可这几天正在生理期，夏殊只吃了几口，原本只是肿胀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又不想让林昊觉得自己太娇气，只能暗暗忍着。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没成想只过了一会儿，林昊自己察觉到，紧张地问道， “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说是没事儿，下腹的绞痛却越来越重，连带着腿脚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夏殊强撑着走到路旁花坛的台阶上坐下，双手使劲摁压着腹部缓解疼痛，懊悔地想刚才应该直说—— 林昊疑惑地看了一眼夏殊手中的冰激凌，第一判断是夏殊怕是肠胃不好，果断地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儿~”谁知夏殊头也没抬，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看着夏殊两只手紧紧抱在腹部的动作和了然自知的神态，林昊心头豁然一动，脸上窘迫地将夏殊还握在手里的冰激凌抽了出来，转身丢进垃圾桶，自责地说道，“等我会儿！” 说完未等夏殊开口，又返回肯德基，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热牛奶，蹲下递给夏殊手里，“给~” 林昊虽没明说，但夏殊知道他已经猜出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了，脸上一红，伸手接过微烫的牛奶小心吮了几口，温热的感觉迅速在腹部蔓延开来，整个人顿时舒服多了。 林昊则踱到夏殊旁边的木凳上坐下，两只手顺势放在膝盖上撑在前方，默默等着夏殊。 夏殊慢悠悠喝着奶，旁边的树木刚好挡住大部分阳光。几缕阳光躲过斑驳的树叶，俏皮地在地上跳舞，看得夏殊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接，“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林昊，谢谢你！” “你已经对我说过好多次谢谢了~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林昊看着夏殊的目光很温柔。 “我不管，我就要谢谢你！”夏殊不顾林昊的话，转身两只手拢在嘴边，朝着天空兴奋地大喊道，“我要谢谢林昊！” 林昊坐在旁边，看着夏殊幼稚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下一秒，夏殊的笑容里突然添了丝无奈。和林昊相比，自己除了说声谢谢，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他应该什么都不需要，即便真的需要什么，自己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旁边，夏殊的一举一动分毫不差地落入林昊眼中，林昊眼底突然露出一丝狡黠，接着说道，“既然你执意要谢！我再推辞好像也不好。你准备怎么谢我？” “……”林昊的非正常反应让夏殊一时语塞，“我——我——我一时想不出来”话出口又觉得有歧义，急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谢才好~肯定不能是吃饭或者送点礼物那样，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要不然，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林昊闻言，蹙了蹙眉，这个还真不好想，也不好说，“要不然，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至于怎么还，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林昊转而提议道。 “好！”夏殊痛快答应。 就这样，林昊陪着夏殊两人一边回忆小时候在清河镇的糗事儿，一边等夏殊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把夏殊送回寝室。 等夏殊在寝室里洗漱完毕，突然收到林昊的短信。告诉夏殊，自己已经回家了。 因为知道林昊就是林昊，夏殊突然多了许多勇气，想了想发送到——有时间再约~ “好~”林昊很快回复道。 “那就这个周末，你叫上路南、杨凯他们，我喊上朱绮、昕仪，人多更好玩！”夏殊没给林昊反悔的时间，当即将短信发了过去。 我问问路南，周末有没有时间，再给你回复~林昊痛快回答道。 “好，我等你消息~”发送完短信，夏殊将手机抱在胸前，不禁感慨世事难料。如果不是林昊主动相认，她是怎么样也不会想到竟然能在大学遇到失联多年的小时候的玩伴，而且还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当年跟屁虫一样的林昊，现在却变成了保护自己的那个人，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第34章 庆祝 林昊……林昊……熄灯后躺在床上，林昊的名字在夏殊脑海中不停闪现，还有小时候的好多事情。 12岁那年暑假，懵懂好奇的夏殊跟着爸爸妈妈从偏远的镇上搬到夏殊心中的大城市——清河县。那是她第一次进动物园，逛大商场，第一次在街上住，当然也是第一次认识回奶奶家过暑假的林昊和何天明。 他们几家都住在一条路上。不一样的是，夏殊家是四间平房带着一个小院，他们两家则是当时少有的二层小楼。附近有一个公园，一到寒暑假就变成了孩子们撒野的天堂。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小孩子的交情很容易就建立起来了。 她和林昊玩熟了，何天明才来到清河镇。何天明有大大的双眼皮，白皙的皮肤，高高的个头，安静地像夏日的午后，穿过厚厚地紫藤蔓照下来的阳光。 夏殊抬头去看他，白体恤在夏日地阳光下清爽干净的像一股气人心脾的清泉，就那么消无声息地流淌进来了夏殊的心里。 然后，她看见何天明对着她微微一笑，夏殊便硬生生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 而林昊和何天明因为每年暑假都会见面，显然更熟。 第二天，当夏殊兴冲冲拿着爸爸去省城出差给她捎回来的一套七彩弹珠去林昊家找他，让他带着自己去找何天明玩时，林昊少有的给夏殊摆出了一个大臭脸。 忘了因为什么事儿，两人玩闹起来。夏殊一不小心把装弹珠的罐子脱手砸到了玻璃上，玻璃窗应声而碎。夏殊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一时忘了躲避从天而降的玻璃碎渣。眼看玻璃就要落到她身上时，身旁的林昊猛地上前拉了一把夏殊。 与此同时，一块锋利的长条形玻璃碎渣从夏殊脸侧惊险划过后，却划破了林昊胸前的衣服，并在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当时，林昊的胸前殷红一片，被闻声赶来的爷爷送到医院缝了十几针，把夏殊吓得着实不轻。 好在只是外伤，林昊很快从医院回来。当时夏殊心里别提多愧疚了，每天都要去看望林昊，或者送点零食或者去陪他聊聊天说说话，算是报答他的仗义相救。 当然，因为担心林昊的伤情，夏殊每次去都必做一样事，那就是扒开林昊的衣服查看伤口的愈合情况。一开始，林昊因为害羞死活不肯让夏殊看，后来奈不住夏殊软磨硬泡，只能屈服了。 日子一多，林昊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夏殊来了，便任由她例行功课般，解衣查看。所以说，夏殊也没撒谎，从小到大确实只扒过林昊一个男生的衣服。 …… 就这样，夏殊一边回想着小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一边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虽然昨晚睡得晚，但第二天早上，夏殊很早就醒了，收拾妥当后便兴冲冲地跑去早读。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背诵着单词，眼睛却时不时飘向来路。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夏殊心里还是在隐隐期待林昊再次出现——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偷跑出去玩，虽然没约小伙伴，但对方总会心有灵犀地等在那儿一样。 只是，直到第一节课都要上课了，林昊还没出现。 夏殊心里淡淡的失望，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一个人安静有效率，又觉得大家都已长大成人，自己却还惦记小时候的感觉，真没出息。 上午上课的时候，朱绮又问起约没约的事儿，夏殊说了等林昊的消息。因为早读的事儿，夏殊觉得林昊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复。谁知傍晚的时候，林昊突然打来电话。说路南周末有事，如果约在周末的话，怕是没时间了。但周五晚上，杨凯本来约了几个朋友要去唱歌的，想邀请她们一起去。 可是，周五晚上院里组织的名家讲座，是需要修学分的。夏殊和朱绮去不了。不过难得林昊主动邀请，江昕仪应该乐于参加，夏殊赶紧说道，“昕仪应该有时间，我喊她去~”和林昊挂断电话后，夏殊便给江昕仪打了电话，江昕仪果然一口答应。 这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周六上午，夏殊正上着自习，林昊突然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并过来找她。 “嗯~”林昊撇了眼夏殊跟上次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书包，自然地伸出手，示意夏殊将书包给他—— 夏殊自然明白林昊的意思，只是还没适应随便“使唤”他，立刻客气地拒绝道，“不用了，不重的！”结果，夏殊谢绝的话还未说完，林昊早已伸手拽了过去，随手甩到了身后。 “中午一起吃饭？”林昊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1点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一起吃中午饭？”夏殊有点意外。 “久别重逢，不应该庆祝一下吗？”林昊反问道。 “确实！”夏殊想了想，痛快地点头。 吃饭的地点是夏殊选的。两人一路出了学校西门，往左拐，步行来到学校旁边一家档次颇高一点的饭店。这里环境不错，装修风格优雅，菜品精致，夏殊只来过一次，还是慕言请客。 两人进了店，服务员笑容满面地过来打招呼，言语间特别热情，让夏殊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旁边，林昊温和有礼地跟服务员说，“请帮我们找一个安静点的位置~” “好的！”服务员微笑回应。 夏殊站在旁边，总觉得服务员看林昊的眼光不一样，而且这种不一样还让自己跟着一起沾了光，难道这就是帅哥的魅力？带着这样的疑惑，夏殊跟着一起朝里走去。 服务员选的位置果然不错，既有自然光线照进来，不会显得昏暗，又远离酒店门口和来来往往的走廊，既安静又私密。 只是看到菜单的时候，夏殊大吃了一惊，上次和慕言吃的那段饭肯定让他破费不少！ 这家的菜贵是贵了点，但贵在好吃。而且林昊点的菜，深得夏殊的胃口。夏殊正吃的酣畅淋漓，抬头却发现林昊貌似没怎么吃，刚才好像一直在看自己吃。 “怎么，菜不合口味吗？要不要点点儿别的？” “不用，很好！” “可是，没见你吃多少呀？”夏殊不解地问道， “我——不怎么饿而已~” “中午不饿也多少吃点，要不然下午该饿了！” “嗯！”林昊听了，乖乖拿起筷子，又问道，“吃完饭，直接回学校吗？” “嗯！你呢？” “我也是。你们现在课多吗？” “不多了。今天下午就没课。不过我带会儿要去租台相机。戏剧社正在排练新话剧，需要拍些排练的照片。” “快正式演出了吗？” “嗯，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不过等上映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一声，欢迎你到时候莅临现场指导！” “什么剧目？”林昊看似满有兴趣。 “《恋爱的犀牛》，听说过吗？”夏殊期待地看着林昊，见林昊摇了摇头，才道，“本子特别棒，只是难道比较大。讲的是发生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不被大家理解的爱情故事。虽然只是截取的几个片段，但非常有感染力和爆发力~” “你有角色吗？”林昊继续问道， “没有，我就是过去帮忙的。”夏殊略有遗憾地说道，随后自己又补充道，“这个剧目需要的女性角色特别少，再加上选拔角色那几天我刚好感冒了……” “相机要什么性能的？” “一般的就可以，关键是镜头，要能拍4米6米舞台。” 听完要求，林昊想了想，“我的那台应该可以。” 第35章 庆祝2 “真的？”夏殊闻言，喜出望外道，“太好了！” 见夏殊这么高兴，林昊不解地蹙了蹙眉，“租相机的钱要你自己出吗？” “当然不是。只是戏剧社的经费拉赞助的时候很费劲，最近已经捉襟见肘了。这次要是不用租相机，省下来的费用就可以再布置一下会场。” 林昊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下午有课，不方便给你送了。你着急用的话，待会儿自己和我一起回家拿。” “没问题！”夏殊痛快答应，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诚恳地说道，“我替戏剧社的学弟学妹们，感谢你的慷慨相助！”说完，微微扬脖，果真一滴没剩，全喝了。 林昊看着夏殊幼稚的举动，无奈地举了举杯，配合地轻嘬了一口。 这顿饭因为这个插曲，夏殊吃的心情特别舒畅。吃到差不多时，夏殊伸手招呼服务员结账。服务员看了林昊一眼，转头特别温柔礼貌地告诉夏殊，已经划在林昊的会员卡上了。 原来，林昊是这家店的会员，菜品一律可以享受88折优惠。怪不得从进来就觉的服务员好像认识林昊似的，想来他经常过来消费。 本来说好这顿饭自己请，结果还是林昊付的账，夏殊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对不起！”刚出酒店门，林昊突然拉住夏殊的手，目光诚恳地道歉道，“我只是觉得我是男生，不应该让你付钱。而且，你选的这家店，就是上次我们野餐时，你问我的那家。当时我说要带你去吃，你也答应了。所以，我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原来这家店就是上次林昊打包的那家……怪不得上次那几样菜那么好吃。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还白吃白喝一顿，夏殊无所谓地说道，“我没生气，是我应该谢谢你请我吃饭！” “没生气就好……你喜欢吃，我们下周再来！”林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本来就没那么小气！”夏殊被林昊逗笑。 丽华鑫源小区与东明市市大毗邻，全封闭管理的高档住宅，许多经济宽裕富足的学生不喜欢住宿舍受约束，在这里租房子住。 绿树环绕，景色优美，安静悠闲，小区环境非常不错。林昊住在第7栋楼2单元。 “我上去不太方便~”想到自己贸然上去可能会给林昊造成不便，夏殊主动提出在下面等他。 “你放心，家里没人。那款相机好久没用了，我可能需要调试一下，还是上去。”林昊这么说，夏殊只得跟着一起上了楼。 林昊的家在三楼，标准的三室一厅，房子宽敞明亮，装修精致，只是客厅有点乱。 “喝橙汁吗？”林昊边问边捡起丢在地上的两件衣服扬手扔到沙发上，随后往厨房走去。 “喝水！走了一会儿路，这会儿渴得慌！”夏殊漫不经心地回道，看着东西摆设，夏殊有点疑惑，好像只有林昊一个人住。 平时杨凯、南征来了，都是喝啤酒饮料，招待客人的水杯被丢在橱柜里好久没用过了，林昊打开橱柜随手拿起一个自己平时用来冲咖啡的杯子，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夏殊。 夏殊接过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林昊在旁边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归拢到沙发上。 “你先坐会儿，我去找相机！” “嗯！” 夏殊背着手围着客厅观看转悠，酒柜隔层里摆着一张林昊和他爸爸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的林爸爸虽然人到中年，但看起来非常年轻，灿若星辰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整个人帅的很有味道！ 看到林爸爸，夏殊脑海中突然冒出先前早已被遗忘的一幕。那还是林昊第一次到乡下过暑假，当时夏殊和林昊已经认识。夏殊正在街上玩跳绳，林爸爸突然来到夏殊跟前，温文尔雅地跟夏殊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郑重地托付夏殊，多照顾林昊！ 从小到大，夏殊还从未被一个大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更何况对方还是位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叔叔。虽然两人之前素不相识，但夏殊当时还是将这件事儿放在了心上，整个暑假对林昊照顾有加。 当时林爸爸还和夏殊说了些林昊的事情，大体就是林昊从小性格有点内向，没什么朋友。即便林昊暑假回去了，也希望夏殊能抽空给和林昊多联系，让两人友谊的小船能长长久久。 如今看来，当时年幼懵懂的自己只顾着满口应承，后面这些早已食言了。 此刻，往日情景浮现眼前，夏殊心头顿时生出有负于人的愧疚，不过转念一想，命运的机缘让两人再次相遇，自己何不趁着现在的机会兑现以前的承诺，也不算太食言！ 正想着，林昊拿着相机走了出来，“好久没用了，我先看看电池有没有电!” “好！”夏殊随口应承，继续参观——靠窗的角落摆着一架钢琴，应该是林昊弹完忘记随手合上，夏殊不由得上前随手嗯了几下，干净饱满的悦耳音色，轻轻回荡在午后温煦的阳光中。 “你还会弹钢琴？” “偶尔弹弹！” “几级？” “没级！不想考，没意思。” 夏殊看了看谱架上那本跟砖头一样厚，已经被翻旧的琴谱，心想这大概就是低调的炫耀。 小学的时候，夏殊被小镇狂热的钢琴热裹挟着也学过一个学期。她倒是挺感兴趣的，可惜没天赋。练了一学期，老爸再和钢琴老师嘀嘀咕咕一个钟头后，带夏殊回家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说，兴趣不能当饭吃，还是安心学习重要，别练琴练不出门道，再把心练野了，静不下心学习，到最后两头落空。 就这样，夏殊的钢琴生涯草草收尾了，但好歹学了一个学期，琴谱还是认识的。 夏殊正照着琴谱生涩地回忆那零星半点残存在记忆边边角角的手法。突然听背后的林昊说道，“看这儿！” 夏殊一回头，啪一声，摁快门的声音，林昊正对着她调试镜头。 “请人当模特可是要收费的！”夏殊侧坐在钢琴上，配合地摆了个美美的姿势。 “五毛钱，要吗！” “我就值五毛？！” “我说的是我的钢琴！你吗——最多三毛钱！”林昊说话的语气人畜无害，偏偏内容气死人。 “免了，姐姐慷慨一下，留着你自己买根棒棒糖吃！”夏殊怼到。林昊听了并不在意，继续调试相机。 “调试好了，知道怎么用吗？”调试完毕，伸手将相机递给夏殊。 夏殊接过相机摆弄了一阵，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这个相机和我经常借的那款不一样~” “我教你！”林昊伸手拿回相机，接着结合说明书边讲边练地给夏殊讲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整明白最基本的操作。 第36章 义务劳动 方才，夏殊只坐了一会儿，便奇怪地发现虽然是两室一厅的宽敞大二居，物品却只有林昊一个人的，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住吗？那你爸爸呢？” 林昊闻言，眸光一黯，夏殊正自责该不是问了不该问的……“我也不知道。”林昊却突然开口道，“他常年在贫困山区为当地老百姓治病，那些地方大都没信号，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爸常年在山区义诊？这也太伟大了~”得知林叔叔的壮举，夏殊格外敬佩地说道。 “伟大吗？可在别人眼里他就是神经病，放着堂堂正正的大学教授不做，跑到人烟罕至的地方逞英雄。” “什么吗，你爸这是淡泊名利，就是英雄。那些人是因为自己做不到，才会看不惯别人做到了。”夏殊不服气地说道，“下次你爸回来，你一定要记得和他说，我是他的忠实粉丝！” “好。”林昊笑道。 这边，夏殊拿着相机按照林昊刚才说的试拍了几下，效果还不错。 “真想谢我，就帮我打扫卫生！”林昊看着夏殊，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夏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让我自己想，怎么感谢我的事儿吗？一直帮我打扫卫生的保姆回去照顾生病的母亲了，她回来之前帮我打扫卫生。”林昊反问道， 夏殊质疑的目光瞅着林昊，不相信地问道，“这么老套，你开玩笑的？” “你哪儿看出来我在开玩笑了？”林昊神色再正经不过地反问道， 夏殊俯身用手摸了摸旁边的电视柜，抬手一看果然厚厚的一层灰。 只是，夏殊特别讨厌做家务，从小在家妈妈也没舍得怎么让她做家务，所以很是不情愿地商量道，“可不可以换种方式？” “不行！”林昊回绝得很干脆。 “要不，我出钱帮你找个钟点工。”明知对方不差钱，夏殊还是不甘心地试探地问道， “我不喜欢陌生人随便动我的东西。”林昊亮出自己不容商榷的理由。 “可是……” “算了，就当我没说！”见夏殊还不肯同意，林昊开始了欲擒故纵，“本来我也没帮你什么，都是小事儿，是我自己上心了。”明晃晃地道德绑架。 “你如果要这么说的话，我其实也帮过你好多次。”夏殊委婉地提起两人之前的旧事，“有次你把家里的钥匙丢了，是我拿出压岁钱，帮你偷偷配了一把！还有，你小时候怕狗，每次碰到小狗，都是我帮你撵走的！” “你要说小时候的事儿，我怎么记得，有次你鼓捣出一碗蘑菇汤，骗我吃了下去，害我去医院才抢救回一条命。”不提还好，一提林昊俨然一副旧账新算的表情。 这事儿是夏殊成长历程中最大的滑铁卢。 那次是夏殊第一次做饭。夏殊还记得，当时刚下完雨，她跑到镇上的后山采了一些特别鲜嫩的蘑菇，有模有样地做了一碗蘑菇汤，端出去和林昊一起品尝。 真要吃的时候，想到老师说过有些蘑菇有毒，她不敢吃，就骗林昊说自己吃过了，那些是特意给他的。结果林昊小时候太傻，竟然全吃了，结果就食物中毒了！ 夏殊咬牙争辩道，“那——那个事儿呀。我也吃了，都没事儿。谁知道你体质那么弱~” 林昊闻言，欺身往夏殊跟前一站，强大的气场立刻将夏殊嚣张的气焰碾压了下去。 “你说我体质弱？”林昊嘴角噙着笑意，威胁道。 “嘻嘻……”眼看某人一只手怕是就能将自己拎起来，夏殊识时务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那些蘑菇有毒，我真是出于好心，才送给你吃的~” “嗯，我相信。”林昊心口不一地点头，“对了，夏叔叔和阿姨是不是还不知道当初是谁差点害我没命！如果知道了，你猜他们应该不会介意让你帮我打扫一下卫生……” 这个，要不说林昊小时候还是很仗义的，为了不让夏殊挨骂，硬说是自己煮的，拉着夏殊吃！你说现在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自己，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夏殊立刻缴械投降地点头道，“打扫卫生是，没问题。这件事儿就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了！” “一言为定~”林昊嘴角噙着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特意强调道，“记住了，周六上午，有事请假，无事必到~” “嗯！”夏殊违心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被轻易要挟了，讨价还价道，“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林昊皱了皱眉。 “不能光让我为你服务，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品奖励啥的，激励一下我的劳动积极性。你要是答应，我们就成交。”夏殊说完，等着林昊答复。 林昊连思索没思索，满脸无所谓地点头同意，“成交。” “真的？！”林昊的反应弄得夏殊心里一点成就感没有，就像恶作剧没效果一样。 “恩！” “那就，弹琴好了！” “弹琴？”林昊有点惊讶。 “恩，我干活的时候喜欢听音乐。你就当练琴了，两全其美！”夏殊忍着笑说道，“曲子你自己选！” 林昊脸色一动，垂着眼帘，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可以，不过下次不行！” “为什么？刚才不说的好好的吗，你出尔反尔！”夏殊抗议道。 “不是我出尔反尔。今天我帮过你一次，忘了。”林昊得意地朝着相机怒了努嘴，甚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夏殊有点无法反驳，毕竟手里还拿着人家的相机，自己没话说只能和颜悦色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过来打扫？” “周六上午怎么样，或者从今天开始也可以~”林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还是周六上午~”夏殊急忙答道，“我下午还有课呢！” “好，待会儿一起走~” 就这样，夏殊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儿时的旧账，为了维护成年人虚荣的面子，沦为林昊的“保洁”。 周六上午，夏殊按照约定早早来到林昊家。路上夏殊还想林昊怎么样也会搭把手，谁知他竟然真的只是袖手旁观。 “两个人一起打扫，是不是更快一些！”夏殊费力地拿着拖把去够书桌底部的灰尘。 “我要做作业！”林昊端坐在书桌后说道，上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媲美砖头厚度的专业书，可是夏殊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跟着自己，转头时，又没有了。 “天明哥也是东大的，你知道吗……”林昊一边低头看书，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殊心想我自然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就是冲着他才报考的东大。想到小时候经常因为暗恋何天明的事儿被林昊嘲笑，夏殊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知道呀。” “你考进来的时候，他应该正读大二？” “对，不过他那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出国的事儿。”夏殊故意背对着林昊，掩饰自己心虚，害怕继续聊何天明的话题露馅，夏殊语气嫌弃地问到“这么脏，你多久没打扫了？” “脏吗？” 林昊闻言起身伸手摸了一下书柜，原本修长细净的手指上果真沾染上一层厚厚的浮灰，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夏殊的肩膀，说道，“加油！” 这猝不及防的狗血鼓励，让夏殊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林昊悠哉地将书合上，正要起身。 “看书看累了？不如打扫卫生放松一下！！！”才打扫了一会儿，夏殊就有点腰酸背疼，逮住机会就要拉林昊一下。 谁知，林昊一脸无辜地说道，“坐时间久了肩膀有点僵，我只是起来活动一下！” 手里握紧着抹布，夏殊脸上还是努力保持得意地抿了抿嘴角，心里默念道：不计较，不计较，交过命的~交过命的~ 第37章 义务劳动2 这哪儿是好几天没打扫，这是半个月没打扫了！等夏殊终于把整个房间打扫干净后，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看着林昊好整以暇，坐在那儿看闲书的样子，夏殊突然想到小时候经常捉弄他的一个法子，故意凑到林昊跟前问到，质疑地问道，“你真是林昊？” 被夏殊不怀好意地凑近，让林昊下意识地测了测身子，将手里的书轻轻掩上后，警惕地问道“哪儿不像？” 夏殊抬眼将林昊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眉间故作纠结地说道，“哪儿都不像！” 林昊闻言，剑眉一拧，过了一会儿又舒展开来，欣然说道，“那就当我和你认识的林昊，只是同名同姓！我们，只是初次见面。” 夏殊听了一愣，略一沉吟，说道，“这倒不用！”接着脸上诡谲一笑，伸手探向林昊胸前衬衣的纽扣。 “你——” 林昊惊讶之际，慌忙出手制止时，夏殊已动作麻利地解开了胸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顺势一扯，整个衬衣沿着肩膀被顺势扯下，若隐若现，林昊一张俊脸顿时红得跟像天边最美的云彩。 夏殊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双眼直勾勾朝着林昊凹凸有致的胸肌望去，果然，如玉肌理的皮肤上，一道褐色的疤痕，赫然在目。 “这条疤痕，比我想象中大的多！” 林昊强撑着脸面，目光不再在地瞟了一眼夏殊，嘲讽到，“疤痕当然要跟着我一起长。” 目光中对自己这道疤痕很是欣赏，显然并不在意，原本平坦光滑的胸部有这么一道影响美观的瘢痕。 应该是看得不过瘾，神使鬼差地夏殊竟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摸了摸。 没来得及躲闪，林昊身上一颤，俊脸又红了一层，拉下脸不耐烦地喝道， “看够了没有？10年不见，你怎么一点没长进，还是随便扒男生的衣服！” “我哪有，我也就扒过你的！” 夏殊不容林昊污蔑自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听到这话，林昊倒一时无语。 只是，经林昊一提醒，夏殊开始不正经地欣赏起眼前的春色，凹凸有致，线条刚好在硬朗与柔和的最佳结合点。原来男生也可以用秀色可餐这个词来形容…… 林昊淡淡地扫了一眼夏殊目光的落脚处，脸色越发红了起来，兀的转身，将胸前的扣子一一扣上。 “幸亏你不是女生，要不然夏天穿不了裙子，心里不是要恨我一辈子！”夏殊心存侥幸地感慨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恨你！每次洗澡，看到这条疤痕，我都恨不得把你提溜过来修理一顿！”说着，刚才脸上的淡然一敛，竟真浮起一层薄薄微怒来映衬刚才的话语。 10年，洗多少次澡？就算每次的怨气很少，可耐不住积沙成海，集腋成裘，现在若是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怕是如滔滔黄河水顷刻就能将自己湮灭了！ 夏殊来不及懊悔，赶紧祭出几年来拍导师马屁修炼出来的功底，恍然大悟般啧啧赞叹， “你这么想就有一丢丢险隘了，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这条纹，形状凌厉，确实为你增添了不少阳刚之气！” “你是说，我长得不够男人，需要这条疤痕来彰显！”谁知，林昊好赖话不分，登时脸色一沉，一股强气压扑面而来，夏殊立时有点心虚气短，眼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眼中甚是诚恳地说道， “当然不需要！你已经很有男人味了！” 闻言，林昊怔了怔，垂了眼帘，伸手扯过书，再无言语。看林昊不在发难，夏殊恶作剧得逞乐滋滋地提出告辞，拿起自己的包溜之大吉。 不知不觉间，夏殊觉得和林昊的关系好像回到了以前，不对，和以前又不一样。夏殊不得不一再感慨，小时候个头单薄的林昊总是仰望着自己，现在他却变成了更多发号施令的那个。虽然心里不服气，可是除了“委曲求全”，夏殊实在想不出迎风逆袭的法子。 毕竟，人家每次都是理由充分，让你无法反驳。夏殊一边洗衣服一边回想这几天和林昊斗智斗勇的经验。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儿清脆的说话声，是最近几天没上来的江昕仪，突然跑上来玩。 “唱歌怎么样？”见到江昕仪，夏殊才想起他们昨晚去唱歌的事儿。 “还行~”江昕仪很是勉强地说道，“说好了林昊也会去，结果有事没去。只有我们和杨凯、周伟民几个人，没什么意思，唱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夏殊姐，给我照一张~”见夏殊桌子上放着相机，江昕仪主动要求道。 “往左坐坐，稍微收点下巴~”夏殊拿起相机，调好镜头，咔咔连摁几下快门。 “我看看~”拍完，江昕仪兴冲冲坐过来，接过相机埋头查看效果，边说道，“我挑一张，待会儿发给我~” 江昕仪正说着，朱绮背着包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江昕仪也在，打了声招呼，突然开口问道，“昕仪，你们唱歌唱的怎么样？” “还好，你们都不去，路南和林昊也没去，只有三四个人，还都不太熟悉，我唱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江昕仪显然玩得并不尽兴。 “既然大家都没去，夏殊，什么时候再撺掇一次？”因为上次不能参加，朱绮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好呀~”夏殊满口答应道，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不知为何，还是将自己和林昊之前就认识的事儿咽进了肚子里。三个人坐在一起又扯东扯西地聊了一会儿，直到高倩、赵晨晨陆续回来，江昕仪一看时间不早了，才回了自己的宿舍。 第38章 聚会 这边，夏殊还没来得及和林昊提组个局一起玩的事儿。朱绮和江昕仪心心念念的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由校学生会主导发起的为贫困山区孩子义捐书籍的慈善捐助活动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下，如期而至。虽然是校学生会主导组织，但也抽调了不少学院的学生会成员从中协助。活动当天，朱绮作为文学院学生会主席理所当然要全程参加。因为活动当天，需要大量义务宣传员派发宣传单页，夏殊便被朱绮强硬拉去。 活动会场布置在操场上，呜呜呀呀占据了大半个操场。有品牌赞助商捐赠的产品义卖，有只有周六周日才摆的闲置物品交易的跳蚤市场，还有可以直接捐款的捐款箱。 江昕仪作为外语系的义务宣传员和夏殊一起，先是被派到操场外围发传单。活动临近结束时，又和朱绮跟着大家收拾活动物料，搬到操场旁的教室里。忙到下午临近一点，才告一段落。 这时候，大家都饥肠辘辘，好在学生会提前定的盒饭早送来。朱绮拉着夏殊和江昕仪找了个人少点的教室，正想安安心心吃顿饭。杨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端着一个盒饭推门进来。夏殊原以为这种场合，林昊怕是没兴趣参加。谁知杨凯介绍活动情况时，说道林昊和其他个人魅力比较强的男生，一上午都被派到募捐箱那儿“招揽生意”。这会儿也该忙完，快要过来吃饭了。 夏殊听了不禁感慨，路南不愧为学生会副主席，不光运筹帷幄在行，“物尽其用”更是厉害。夏殊她们都快吃完时，路南和林昊才各自拎着饭盒走了过来。一问募捐结果，果然不负众望。实际募捐额远远超出预期。 吃完盒饭，不少人打道回府，各忙各的去了。杨凯不知从哪儿翻出一盒飞镖，兴致勃勃地邀请夏殊她们几个玩飞镖。 “三位美女，你们三个人一伙，敢不敢跟我一个人，比试比试？” “我们三个欺负你一个？”朱绮笑着问道， “哎~”杨凯伸手打断朱绮的话，“不是我吹，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江昕仪挽着夏殊的胳膊，很是看不惯杨凯的自视甚高，说道“夏殊姐，既然杨凯这么自信，不如我们试试~” 一对一确实有难度，三对一还不成，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夏殊也被杨凯的话激起了兴趣。 见三个人同意，杨凯晃了晃手上的飞镖，开始介绍游戏规则，“你们女生每人投一支，基础分就是30分；我呢，一人投两支，基础分20分。到最后，看哪边的分数低，你们要是输了，就选一人出来做10个青蛙蹲；我要是输了，就做10个俯卧撑，怎么样？够意思？” 三个人一看，杨凯不但态度嚣张，制定的规则也摆明了小瞧人了！ “规则可是你定的，游戏一旦开始了，就不许耍赖，也别说我们欺负你！”朱绮将丑话先说到前头。 “绝对不会！”杨凯言语间志在必得。 夏殊三人一听，互相看了看，立刻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地虐一下杨凯。 结果比赛一开始，大家就愕然发现杨凯的自信竟然不是空架子。第一轮，夏殊她们加起来不过得了14分，杨凯竟然独得17分，以毫无悬念的比分差距赢了。 没办法，江昕仪率先做了10个青蛙蹲。 看着杨凯得意洋洋的样子，三个人卯足了劲，只要下一局每人多得一分，便能翻盘。更何况，杨凯也不能次次这么好的运气。可惜，再强大的意志抵不过手生，一轮下来，她们只得了16分。虽然没达到预期目标，但也比上一轮有进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要杨凯稍有闪失，她们就有赢得机会。 杨凯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态度要比上一轮认真许多。这倒让夏殊她们越发觉得这一局赢了的比例增大，心态放松起来。谁知，杨凯一出手，竟然接连扔出了9分、10分的成绩！这是随便扔扔就能做到的吗？夏殊她们再傻，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这小子肯定练过，而且第一局，他怕是故意放水迷惑对手！ 愿赌服输，这次夏殊主动做了青蛙蹲。 “怎么样，还玩不玩了？”连赢两局，杨凯脸上带着得意挑衅地问道。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明知道杨凯从一开始就故意忽悠三人，但方才话都放出去了，这会儿三个人若是轻易认输，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玩，为什么不玩！”夏殊手里掂着飞镖，不服输地说道，“你别得意，我们一开始手生而已，你小心后面输的太惨。” “对！我不信，我们三个赢不了你一个。”江昕仪同样气势汹汹。 “好！欢迎！”杨凯随意地摊了摊手，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毫不畏惧的讨打模样。 一直不说话的朱绮突然拽了拽夏殊和江昕仪，三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儿，决定 调整一下策略，让杨凯先扔。 “这一局，你先来！”江昕仪转过身，朝杨凯挑了挑眉。杨凯没推辞，笑了笑，径直上前扔出了9分，9分的好成绩。 随后，朱绮和江昕仪先后出手，分别扔出了7分、5分。这样一来，夏殊必须扔出6分才不算输，扔出朱绮的7分才能赢。说来惭愧，夏殊之前的最好成绩不过6分，这局怕是又要输了。 夏殊有点灰心丧气地上前，握住飞镖的手正准备投—— “等等！”林昊不知什么时候吃完饭，走到夏殊身后，上前靠在夏殊的身侧，伸手包住夏殊的手，贴在耳边轻声道，“屏气凝神，用手腕发力！” “恩！”被林昊紧握着手，夏殊突然不那么紧张了，只顺着林昊手腕上的力度，猛地将飞镖迅疾地投掷出去。 砰一声，飞镖稳稳地扎在飞盘临近中央部位！ “哇！8分！”昕仪和朱绮率先喝彩。 “不算，不算！”杨凯却摇着头不买账，故意发牢骚道，“你们这是作弊，明显的场外支援，有失公平啊！” “哼！明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还忽悠我们三比一，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你公平吗！！”旁边，江昕仪嘟着嘴抗议道。 第39章 聚会2 闻言，杨凯急忙赔笑道，“好，好，这局算我输，我输了还不行吗！”说着自己当即趴在地上，毫不费劲地嗖嗖嗖连做了10个俯卧撑，输的好像甚是高兴。 “这样没意思。不如，我们换个玩法！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正好两两一组，每组每人投一次，两人分数叠加，每次分数最低的那一组，男生10个俯卧撑，女生10个青蛙蹲，怎么样！”江昕仪突然提议道。 “这个好玩！就按你说的！”杨凯率先赞同，俗话说的好，男女搭配，正好配对。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了，那就活该单身一辈子了…… “不过，男生缺一个人~”夏殊适时地提醒道，“路南呢？刚才还看见他在那儿和别人聊天。” 杨凯早四处搜寻起来，“在那儿呢！”说完，忙不迭地跑过去将路南拽了过来。这下，正好够数。 “来！来！抽签！”杨凯翻出一副扑克牌，挑出6张花样两两相同的，往女生跟前一送，“来来，女士优先！” 很快，抽签结果出来，夏殊和林昊一组，杨凯和江昕仪一组，朱绮和路南一组。夏殊看着朱绮和路南，不禁在心里乐道，这签抽的，真是随心所愿呀。 比赛开始后，夏殊很快就发现，三个男生的水平不相上下。夏殊、朱绮和江昕仪的水平也说不上谁好谁坏。所以，每一局到底谁胜谁负，完全靠当时的临场发挥。因为成绩的不确定性，反而让比赛更激动人心，更有意思起来。 而且在男生的指导下，别的不说，她们三人扔飞镖的技能倒是进步飞速，到最后夏殊都能扔出8分的成绩。 一个下午，大家倒也玩得尽兴。 慕言自从开始工作，忙得连轴转，偶尔只是给夏殊发给短信。 算算日子，夏殊竟然和慕言有将近两个周没见面了。一晃一个周又过去了。周六上午，夏殊原本要去给林昊打扫卫生的，谁知慕言打电话约夏殊见面。夏殊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短信告诉林昊，自己过不去了，等明天再去。 夏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冲下楼去。 自从上班后，慕言的穿衣风格和以前的运动风完全不一样了。今天的慕言一身略带职业感的休闲装，褐色夹克外套，里面一件淡蓝色细条纹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下身穿了一条合体的黑色休闲裤和黑色皮鞋，显得格外精干耀眼。 “好奇怪，我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怎么没看见骑士……”夏殊刚冲下楼，慕言就诧异地问道。 骑士是夏殊偷偷养的一条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奶狗。之前一直在校园周围流浪。有次夏殊去学校外面的打印社打印东西，无意间遇到的。当时骑士应该好久没进食饿坏了，夏殊手里刚好有吃剩的面包，就一点一点喂给它吃的。谁知喂饱后，它竟然一路跟到了夏殊的寝室楼下，还赖着不走了。时间长了，夏殊就任由它在宿舍楼后面待着，每天带点剩饭剩菜给它。 平时，只要夏殊出现在宿舍楼方圆500米内，骑士总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经过慕言这么一提，夏殊也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昨晚和朱绮一起回来时，就没有看到骑士。 两人急忙去了骑士在宿舍楼后面灌木丛下的窝，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又围着周围的宿舍楼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处灌木丛下发现了呜呜凄叫的骑士，很明显受了伤。因为不知道骑士的情况严不严重，两人又赶紧将骑士送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动物小诊所。 医生检查后告诉夏殊，骑士的一条后腿被人打断了，所幸没有伤及到内脏。只需要好好养伤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它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继续放在外面，以免遭受二次伤害。还有，这是条流浪狗，如果想养它的话，安全起见，需要先打疫苗！”医生说完，又例行公事地提醒道。 眼看骑士独自在外面不行，夏殊当即请医生给骑士打了疫苗，决定先将骑士带回自己的寝室。 “你带回去不太方便，不如我带回去。”慕言的研究生寝室管理宽松，照顾起骑士确实方便些。 只是，慕言刚开始工作，整个人忙到飞起，自己再把骑士丢给他，夏殊于心不忍，“不用了，我照顾它就好。” 骑士特别懂事，夏殊用纸盒偷偷将骑士抱回去的时候，它竟然乖乖待在纸盒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夏殊将纸盒连带骑士放到阳台角落里，给它放了点吃的和水，将阳台的门从里面关上，才重新下了楼。 因为骑士折腾了一番，再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慕言本来是想邀请夏殊出去玩放松一下。结果，夏殊因为下午要去参加话剧社的首演活动，时间怕来不及赶回来，慕言只得请夏殊到外面吃顿饭了事。 第40章 骑士 经过一个多周的修养，骑士的腿伤明显好转，虽然走起路来一拐一瘸的，但至少精神头已经恢复。骑士很乖，可每天把它锁在阳台上，没办法带它出去不说，还影响到大家的生活，特别是高倩，已经有点怨言了。 本来夏殊左思右想，身边合适收养小狗的人只有慕言。可前两天趁着和慕言一起吃饭的时候提提这件事儿，看能否请李悦茹收养。慕言说李悦茹对动物的毛过敏，没法养狗。 这几天，夏殊又问了几个认识的朋友，有没有想收养小狗的，连带着朱绮也帮忙问了一圈。可惜大家一听骑士的情况，都兴致寥寥。 没办法，夏殊一大早就跑到打印社弄了张寻求收养人家的小广告跑到附近的小区和教师家属区一顿张贴。 张贴完小广告，夏殊正好来建筑系楼下等慕言。昨天晚上，慕言打电话，告诉夏殊那位学姐邮寄的考研资料到了。自己正好今天不去上班，去系里办点事儿，等顺道给夏殊送去。夏殊心情着急地恨不得立刻拿到手，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提前来建筑学院门口等他。 “夏殊姐！”夏殊正在楼下转着圈晃悠，一个从楼内走出来的男生主动跟夏殊打起招呼。 夏殊回眸一看，脱口喊道，“周伟民？！”来人果然就是周伟民，虽然两人只是那次吃饭见过一面，但对彼此都留有印象。 “是来找慕言学长的吗？” “嗯~你呢，刚上完课？” “我来上自习的。只是待会儿在别的教学楼里有课！”周伟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夏殊解释道。此时已经到了下课点，教学楼里瞬时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学生摩肩接踵地往外走。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外退了退，将楼梯口让了出来。 “对了，我刚才看慕言学长好像被老师叫过去了~”没出楼门就看见夏殊满脸焦急、翘首以盼的样子，周伟民才主动过来搭话。 “夏殊姐，有什么急事吗？或许我也能帮上忙~” “没有没有~” “真没有吗？我和林昊都是好朋友！你可不要客气！” “真没有！你赶紧上课，我再等会儿慕言~” 见夏殊确实没事，周伟民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只是丝毫没有着急上课的意思，转而说道，“夏殊姐，有时间多带我们这些小学弟一起玩。上次唱歌因为你不去，林昊也不去。我们只唱了一会儿就散了。” 夏殊本以为周伟民简单关心一下就会赶紧去上课，结果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愣了，唱歌的事儿她听昕仪提起过，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把林昊不去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因而疑惑地问道，“林昊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从不参加这种活动的。上次杨凯提议约你们一起去唱歌，他竟然答应了。结果后来知道你不去，他也反悔了。你看，这不是因为你吗？”周伟民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这个，逻辑上也太牵强了。他完全有可能因为其它原因变卦……毕竟两个人每天早读都会见到，夏殊从未感觉出他对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光我自己这么想，杨凯也这么觉得。”周伟民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急忙将杨凯拉了出来。 “我觉得你和杨凯可能误会了！”虽然知道周伟民的话言过其实，但想到他们之所以误会，可能是因为林昊对自己确实不错，夏殊心里还是挺高兴。 “怎么可能是误会！”见夏殊不相信，周伟民有点不服气，继续说道，“我们俩和林昊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当然我承认，林昊这小子城府深，平时他要不说我们俩还真摸不准他到底想干啥。但这次不一样，我和杨凯看法完全一致。我敢打赌，我们俩猜的十拿九稳。” 夏殊闻言笑道，“我记得那段时间林昊好像特别关注一个什么医学研讨会，要不你上网查查那个研讨会召开的时间？”研讨会的事儿夏殊虽然只听林昊提过一次，但时间刚好，夏殊猜他十有八九是去旁听那个研讨会或者为旁听研讨会做准备，毕竟他那种一遇到学术问题就严谨得要死的人，不可能和自己一样，头脑空空的去，云里雾里的听！ “你是说，他不去唱歌是因为那个研讨会？”周伟民听完，似乎陷入了怀疑与自我怀疑中，自己絮絮叨叨起来，“不对呀，这老长时间了，不知道他犯什么邪，每逢周六无论谁约都是没空，别说学术研讨会了，就是天王老子要来，他都能给劝退了。这好不容易答应了一回，又因为一个学术研讨会推了，这完全不合理呀~” “你刚才说，周六谁约他都没空？”夏殊对周伟民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更感兴趣。 “对呀，也不知道他每个周六有多重要的事儿。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内情？”周伟民好奇地八卦起来，毕竟他圈子里还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哈哈，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夏殊笑着打哈哈掩饰道，心里却不禁思索起来，周六不是自己去他家打扫卫生的日子吗？ “夏殊，不好意思，我出来晚了！”这边，夏殊和周伟民正各自思忖，慕言急匆匆从教学楼里跑出来，刚一见面就急着道歉。 “没事，没事，我刚好碰到伟民，和他聊了一会儿！”夏殊说完，哎呀一声，猛然想起周伟民不是有课的吗，急忙同情地提醒道，“伟民，你应该去上课了！” 刚才还一脸苦思的周伟民被夏殊一句话惊醒，惊呼道，“完了，要迟到了!”说着边和慕言打了个招呼，边撒腿朝着另一座教学楼跑去，看得夏殊忍不住摇头苦笑。 “你们俩聊什么呢，他都忘了上课了！”慕言看着周伟民狼狈跑远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一个关于时间的推理问题。”夏殊笑着一言概过，慕言见状没再细问，伸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夏殊，“你的资料，挺沉的！” “谢谢！”夏殊高兴地接过资料，迫不及待地低头翻看起来，“太好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学姐！不对，不对，等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自己亲自好好谢谢学姐！” “对你有帮助就好！”慕言宠溺地目光看着夏殊兴奋地翻看着资料，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最近因为工作还有学院里的事儿太忙了。没时间陪你……”接下来的话慕言有丝迟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夏殊边翻资料边心不在焉地接过话茬，“没关系，你忙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陪！” 听罢，慕言的目光一顿，继续问道，“我接下来没事儿，你今天想干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看资料！”夏殊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说道。 慕言语气里不由得藏着丝丝失落，“好，今天我就陪你上自习~”夏殊闻言，兴冲冲点头。可惜，因为心思全在资料上，完全没关注到慕言悄悄流露出来的小情绪。 第41章 验证 那天见过周伟民后，他的话就像一个长长的导火索，虽然当时没有立刻引爆什么，这几天却一直在夏殊心理滋啦滋啦的响。周五，熄了灯，夏殊躺在床上，考虑明天还要不要去林昊家。原本，夏殊是不打算去的，可想到周伟民的话，虽然他肯定是在夸大其词，但夏殊仍有那么一丝丝好奇……思来想去，夏殊临睡前还是决定验证一下。 第二天早上，夏殊虽然依旧起了个大早，却并不着急，磨磨蹭蹭到快10点才出门，等到林昊家时，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到了林昊楼下，才想到这个点自己都没跟他说要来，他应该想干嘛早干嘛去了！林昊不在家，自己岂不是白来一趟，夏殊懊悔地想自己是多无聊才会做这样的实验……可来都来了，总要上去敲下门，才算圆满！ 夏殊只能上了楼，敲了半天门，果然迟迟等不来林昊开门，他果然不在家！夏殊转身正要离开，身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他在家！夏殊突然有点激动——进了门，夏殊才发现林昊竟然还穿着睡衣，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怪不得这么久才来开门！ 和平时展现在夏殊面前干净利落的形象不同，刚睡醒的林昊显得随意了许多，平时清爽的头发凌乱无序地支棱在脑袋上，让夏殊突然想起那年暑假，趁着林昊午睡给他编小辫捉弄他的情形，顿时手痒，嘴上故意说道，“怎么起这么晚，也太懒散了~”手却偷偷往林昊的后脑勺伸去。 眼看将要得逞，林昊却好像有第六感觉似的，突然转过身，原本混沌的目光变得精光四射，准确落到夏殊手上，又慢悠悠飘忽到夏殊因为被当场抓包而来不及收敛的脸上，狠狠瞪了一眼，才转过身去，解释道，“昨晚看球赛到凌晨两点，所以起晚了。” 竟然被他发现了，夏殊悻悻然地收回手，嘴里不禁小声嘟囔道，“背后长眼睛了吗……” 偏偏林昊的耳朵比狗还要灵敏，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回敬道，“真是笨！” “……”竟然敢说自己笨，夏殊正欲反驳，一抬头，忽然发现两人刚才站的位置，刚好在对面卫生间梳妆镜的视野范围内，自己的一举一动走在前面的林昊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自己没注意。 那个笨也有笨的好处，夏殊安慰自己，郑板桥不就说过难得糊涂吗~想起这次来的正事，夏殊试探地问道，“大周末的，外面天气这么好，怎么不出去玩玩？” “我周六从不安排活动。” “为什么？” “周末全用来玩岂不是浪费。所以，周六约我的，都给推了。时间久了，大家自然都知道不会在周六约我，我也不用每次都跟别人解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会让自己周六过来，夏殊有点小小的失望…… 林昊瞅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夏殊，问道，“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那个——说了怎么知道你屋子原来是这样的~”夏殊扫了一眼客厅，露出一脸的嫌弃。她现在严重怀疑，之前自己来看到的样子，都是林昊提前简单整理过的。 “我没那么无聊！”林昊一听就知道夏殊的言外之意，“这两天整理以前的东西，有点乱。你不来，我自己也会打扫~” “那待会儿一起打扫~”送上门的帮手，夏殊没理由拒绝。 “好！” 下一秒，林昊竟然毫不犹豫地痛快答应了！！！ 怎么回事，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怎么这么好说话？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夏殊手上整理着地上散落的杂物，嘴上忍不住想调侃几句，结果抬头的刹那，却脱口而出喊道，“你在干嘛？” 原来，沙发的另一侧，林昊原本套在身上的睡衣被甩到了地上，原本就赤着脚，这会儿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睡裤，白皙匀称的上身，胸腹处纹理分明，凹凸有致，看得夏殊胸口莫名紧张起来。 “洗澡！”林昊却一脸的心安理得。 “那也不用现在就……脱……”夏殊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热。 “这是我家，我连脱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吗？”林昊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可我现在在这儿呢，避嫌两个字你懂不懂！”面对林昊的强词夺理，夏殊板起脸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教训道。 “你又不是没看过，避什么嫌。”林昊正往卫生间走，临进去之前不忘反唇相讥道。 “……”夏殊脑中立时浮现出第一次来他家就扒人家衣服的事儿，自己确确实实看过，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过了一刻多钟，地面已经被夏殊清理的差不多，只等整理好沙发和茶几，再拖一下地就可以。卫生间的水流声不知何时也已停下 夏殊正将沙发上的衣物往一起归拢，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耳边很快传来林昊的声音，“帮我把t恤递过来！” 夏殊闻声，抬眼望去，果然，自己前方的沙发背上搭着一件体恤，夏殊懒得理林昊，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己拿！” 林昊闻言，径直上前，听话地探过夏殊的身后，去够那件衣服——夏殊被林昊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一扭头，脸颊差点撞到林昊赤裸着的胸部——夏殊啊地一声尖叫着，将林昊猛地推开，自己则跳到了沙发上。 林昊被夏殊突然一推，跌倒在身后的茶几上。对面，夏殊的目光刚好落在某人凹凸不平的胸腹处，上面尚未擦净的水滴，正顺着平坦光滑的肌肉缓缓滑落，一直若隐若现地遁入下面的裤腰处，画面简直就是太性感——不，太不要脸！！！ 夏殊又是一声尖叫，双手捂住眼，转身趴到身后的沙发上，怒斥道，“你暴露狂呀！” “我又不是什么没穿！”林昊无辜地辩解道。 裸着上身就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满屋乱窜？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拘小节吗？！！！夏殊心里忍不住腹诽，又自我反省也是去过泳池的人，确实有点大惊小怪了，转身将那件t恤丢给林昊，愤愤不平道，“下次再不穿好衣服，信不信我把你这种样子拍下来放到校内网上！不对，卖给赵晨晨，100块一张！” “我不信。侵犯公民隐私权，外加传播淫秽照片，可是违法行为！”林昊丝毫没把夏殊的威胁当回事儿，接过体恤的同时，故意朝着夏殊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第42章 独处1 水珠溅到夏殊的册脸上，冰凉的，越发反衬出夏殊此刻脸上滚烫的灼热感。夏殊只得使劲垂着头装作继续整理的样子，用发丝遮掩一下自己的窘迫。 林昊偏偏不知死活一般，凑上前，要命地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害羞了？” “……”夏殊被林昊说的又羞又气又恼，索性仰起头，怼道，“害羞你个头！又不是没去过泳池，光溜溜的看多了！有本事，你今天都这样，别穿衣服！” 话说的硬气无比，只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林昊——的脸，不敢再往下偏移一分一毫。 “想得美！”林昊嘴角一咧，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卧室。 什么人吗？林昊前脚刚迈进卧室，夏殊后脚就冲进了卫生间，一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简直比秋天树梢上最高的那个苹果还要红灿灿，夏殊心里顿时哭成泪人，简直太丢人了！ 等林昊穿好衣服出来，夏殊已经阴着脸拿着拖把在拖地了。眼看林昊没事儿人一样，晃悠到书房拿了本书，然后端坐到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夏殊终于忍不住火气提醒道，“刚才是谁大言不惭说一起打扫卫生的！” “我干了呀！”林昊无辜地说道。 “你干什么了？”夏殊瞪着眼问道，怀疑某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我把我自己清洗干净了！” “你——无赖！”气急败坏都不足以形容夏殊现在的心情，要不是成年人的理智把持，此刻手里的拖把头怕是早甩到林昊脸上了！ “好，好！我去洗衣服，行了！”见夏殊脸都被气红了，林昊识趣地溜到阳台洗衣服去了。 本来也没指望林昊帮多少，洗衣服多少也算一件事儿~夏殊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左右开弓，一会儿就把客厅书房的地板擦得一尘不染发光锃亮。 随后，又洗了抹布擦家具，足足干了半个小时，夏殊才终于长吁出一口气，将叠的整整齐齐的抹布端端正正往桌子上一放，环视一圈，三室两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太完美了！ 正襟端坐在沙发上的上帝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随口说道，“歇会儿！” “嗯！”若是平时，夏殊坐个半小时，就自动告辞了。今天闲来无事，林昊又热情地端出水果，夏殊便多问了句，“你周末都怎么吃饭？” 林昊原本正心不在焉地啃一个苹果，见夏殊主动问起，讳莫如深地看了看尚未察觉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的夏殊，略一沉吟，低声道，“会做饭吗？”脸上的表情俨然一副快到饭点了，我很饿，正缺一个会做饭的人，你要是会做，就顺带把饭做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的夏殊脸色一僵，也不是想偷懒，主要是作为一个女生，从小到大，在厨房里栽的跟头，可以称得上罄竹难书了！ “不会！”夏殊实话实说，明知不可为，而且也不想为。 “正好学学！上次不是说要谢谢我借你相机吗，那就帮我做次饭！”谁知林昊不按正常套路出牌，不识相地提出新的要求，自己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眉毛都没动一下，一门心思地埋头在书堆里，浑身上下写着，我很忙，你正好把饭做了，省的我费神！ 夏殊本来是不肯做的，但看到林昊这么欠扁的样子，又想到长这么大，只要吃过一次自己做饭的，还从来没人敢吃第二回，觉得某人既然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光是想象一下林昊吃到自己做的饭时的情景，夏殊就有点心花怒放。因此，再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冰箱里的素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西红柿炒鸡蛋，红烧排骨，土豆丝，清蒸鱼。全是家常菜，荤素搭配，健康营养，末了不觉得意地拍了拍手，一个字漂亮！ 林昊坐在沙发上，见夏殊毫不怯场地进了厨房，心里顿时抱起了那么一丝希望……只是随时厨房里接连传来阵阵噼里啪啦、叮铃当啷的声音，林昊渐渐坐不住了，推门进去一看，厨房台面杯盘狼藉，残菜水渍到处倒是，夏殊正站在煤气罩前满脸大汗，手忙脚乱地用铲子捣鼓翻腾着锅底上誓死不从的土豆丝，底下火势正旺，一股呛人的烧焦味正迅速滋生蔓延开啦。 砰一声，林昊抢先一步，伸手将煤气罩关掉！眼前，一股散发着浓烈糊味的土豆丝，正宁死不屈地趴在锅底，睥睨示威！ “你怎么给我把火关了！” 正自带节奏做饭的夏殊，对林昊贸然杀进来很是恼火。 林昊瞥了一眼旁边，锅上放着已经关火的清蒸鱼，卖相还算可圈可点，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同样如此；一盘实在分辨不出生前是何物的东西，如今黑不溜秋的颜色却很容易引人往厕所遐想…… “你确定，这些是人吃？”林昊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温度。 夏殊不屑地祭了林昊一记白眼，算作对他鄙视自己厨艺的抗议。然后，坦然地拿起身旁一双筷子，扒拉下一块抱成一坨的土豆丝，十二万分自信地送到嘴里。 林昊眼看着夏殊的脸色由自信瞬间变得黯淡，眉头狠狠地皱了几下，本以为她会吐出来，结果脖子一梗，竟然咽了下去，表情十分中肯地欣慰地说道， “熟了！” 这两个字跟晴天霹雳一样炸响在林昊原本清明的头顶。 她的底线竟然是熟了？林昊嘴角无声地抽了抽，不断告诉自己气沉丹田，气沉丹田！都是自己造的孽，不能怪别人！ 那边，夏殊已美滋滋地将土豆丝装好了盘，还特意堆出了小山的造型。 眼看夏殊正要将毒手伸向西红柿和鸡蛋，林昊一声喝止。“等等！” 夏殊茫然地解释道，“还有一个菜没做完！” “还要做……你做的这些——” 林昊有点艰难地做着表情管理，一些不太文明的形容词就在嘴边，顿了顿，终于忍住没说出口，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错。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做。最后一个，我来！” 夏殊看了看手上的西红柿和鸡蛋，可能自己确实也没什么信心，说了个好字急忙递给林昊，三下五除二将围裙解开，挂到一边的墙上。 第43章 独处2 夏殊正要走，一扭头看见林昊站在案板前，正熟练地将清洗完的西红柿用刀尖剜去底部，不由得凑上前看了几眼，伸手鼓励道，“好好做！” 拍完了，夏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顾得上洗手！ 抬头一看，果然一个黑不溜秋油光程亮的大手印子赫然像盖章一样，印在林昊干净清爽的白衬衫上……夏殊尴尬地微微抬了抬头，正对上林昊凶巴巴的眼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殊赶紧陪着笑脸道歉，伸手想将刚才不小心蹭上去的一块黑色油污拨拉下来，谁知那块油污被她越刮越大。 下一秒，林昊转眼间擒住了夏殊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殊，咬着牙说道，“看来，做饭还没有满足你报恩的念头，你还想给我洗衣服？” “我不想……”因为理亏，夏殊的声音细弱蚊声。 “我看你很想！”林昊不爽地压低身体，威胁道。夏殊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桎梏在林昊的气场下，一抬头目光跌进了林昊清澈幽深的双眸中，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让夏殊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紧接着—— “疼！”夏殊吃痛地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夏殊的另一只手被林昊同样高高举起。 原来方才她下意识将另一只手按在林昊胸前，想要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结果在林昊胸前又留了一个痕迹。 现在好了，胸口和肩膀处各有了一个颇有拓印风格的纤细手印，上下呼应，很是相称！夏殊一看，这下闯大祸了，急忙挣脱了林昊的束缚，窜到了厨房门口，趴在门上诚恳道歉道，“待会儿，我保证洗的跟新的一样！” “出去！”林昊冷冷地说出这两个字，长腿一身，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这边，夏殊正在网上搜怎么才能将粘上重油污的白衬衫洗的干净如新，厨房里已经若有若无地飘出西红柿鸡蛋面的香味。随后，厨房门一开，林昊气定神闲地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 浓浓的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客厅，夏殊顿时有点不淡定了。先不说味道好，红色的西红柿和娇嫩的黄色络状鸡蛋丝交相辉映，上面还撒了点绿色的葱花，这面的卖相也太好看了，简直比饭店里的看着还诱人！ 珠玉在前，夏殊以为林昊肯定不屑吃自己做的。谁知，林昊又去厨房将夏殊做的三个菜端了出来。 “吃饭了！”林昊将筷子递给夏殊，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 夏殊拿着筷子，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毕竟干了一下午家务，肚子确实很饿。 “我做的，看着……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你要不要尝尝~”夏殊看着有点惨不忍睹的三个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林昊没说话，伸出筷子在三个菜的上空转了一圈，可能实在不知道该吃哪个，又不能不给夏殊面子，最后将筷子伸向了卖相最少正常一点的清蒸鱼上，轻轻在鱼的脊背处夹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因为害怕尝了弄破了卖相，唯有这个菜是夏殊做完没尝过的，所以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林昊面无表情地嚼了嚼，在夏殊热烈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中肯地说道，“熟了，你不尝尝自己的手艺？” 听说熟了，夏殊稍稍放下点心，低头小心夹了块不大不小的鱼肉，慢慢放进嘴里，果然——熟了，只是为什么会有一股强烈的泥腥味，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以前在家里吃鱼，根本吃不出泥腥味，为什么自己做的泥腥味这么大！夏殊硬着头皮坚持嚼了两口，就要咽下去，可食道和胃偏偏不听大脑指挥，一阵呕吐感翻滚上来，夏殊忙不迭跑到垃圾桶里吐了个干净…… 旁边，林昊一脸隐忍不发的隐晦笑容终于浮上嘴角。 夏殊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气愤地“控诉”道，“林昊！你太坏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你都能使出来！” “这是对你的小小惩戒，谁让你糟蹋我这么多东西！”林昊不以为然，说着用筷子拨了几下鱼，点评道，“没去鱼鳃，肚子里的黑膜也没洗干净，清蒸鱼竟然只放了姜丝，不放葱丝，我猜你应该也没放料酒，当然最后也没有浇油，而是蒸之前就将油加了上去——” 夏殊听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大秀厨艺时，林昊就在旁边看着。 林昊点评完鱼，又尝了尝其它两样，面色复杂地说道，“这三道菜做的倒是各有千秋！” “算了，算了”夏殊没准备给林昊继续挖苦自己的机会，先承认道，“我知道我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要不然咱们出去吃，我请客！” “你就不准备尝尝我的面。” 夏殊不是不想尝，而是怕尝了，不好吃还好，要是好吃的话，自己岂不是太没面子。 “那个都怪我手艺不精，大中午的只吃个西红柿鸡蛋面，太简单了~” “明白了！”林昊点了点头，摆出了然于胸的姿态，说道，“你刚才是说要出去吃，你请客对吗？那咱们就简单点，我想吃必胜客，走！” 必胜客还简单？ 夏殊本以为两人下去吃个排骨米饭、黄焖鸡什么的，就解决了的。林昊摆明了是要故意讹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个道理夏殊还是懂的，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不着急，你这个面一看卖相就好吃，不尝尝太可惜了！”夏殊一边拍马屁，一边将林昊煮的面端到自己跟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西红柿和鸡蛋混合碰撞后激发出来的独特香味顿时回荡在齿尖舌头，面条弹性十足，味道咸淡适中，这也太好吃了！ 一个男生怎么可以做出如此让女生自愧不如的面！不对，许多顶级大厨都是男的。应该是，一个整天摆着高冷脸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接地气的面，完全不符合常理！ 第44章 独处3 “怎么样？”林昊没动筷子，坐在对面，看着夏殊脸上的表情，突然没了底气，小声问道。 “还好！”为了挽回点面子，夏殊不肯多说，只淡淡点评道。 “就是还好？”林昊因为夏殊的反应，说话的语气里略带那么点失望和不甘心，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 没问题呀，这味道虽说不上是大厨的手艺，但能做成这种火候，也绝非轻而易举的事儿，林昊直接伸手去拽夏殊跟前的碗，“既然这样，你就吃自己做的，我想会更有成就感和幸福感。” “别！别！”夏殊一看林昊来真的，急忙伸手护住，前功尽弃地说道，“我承认你做的确实比我做的好吃，好吃太多了，行了？” 再让你装，林昊满意地松了手。 ……夏殊悻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无奈地说道，“做饭这件事儿就不适合我~” 旁边，林昊正悠哉地吃着自己做的面，不疾不徐地说道。“也不用什么都会。以后，你打扫卫生，我做饭。” 虽说分工挺合理，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有种小屁孩玩过家家的感觉……夏殊眉头轻轻蹙了蹙，又觉得不值一提，否则显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见夏殊没吱声，林昊眉头一扬，“既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自己不过是第一次做饭，就被林昊一票否决了，夏殊不甘心地嘀咕道，“有意见也是白有~” “不服气……”林昊自然听得出夏殊语气中的倦怠，他今天训人的兴致仿佛很浓，头微微一抬，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殊，一板一眼地说道，“你心里实在不服气，我家厨房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什么时候你做的东西能吃了，咱俩就换过来，我打扫卫生，你做饭……” 林昊有退有让的一番话，说的夏殊倒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好！好！我心甘情愿！”夏殊奉上满脸敷衍的笑容，反正自己饿得饥肠辘辘，拌嘴哪有填饱肚子重要。 ……夏殊大口吃了几口又忍不住问道，“面做的这么好吃，你还会做什么？” “家常菜基本上都会做。”林昊拌了拌碗中的面条，一点不谦虚地说道。 方才还真是小瞧了他，夏殊眼睛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自己还真是有口福，凭空多了个蹭吃蹭喝的地方！ “刚才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打扫卫生，你做饭。而且之前也说好了，我每次来打扫卫生，你都要有奖励。要不，以后你就做饭给我吃！你不知道每次打扫完卫生回学校，食堂都只剩下些残羹冷炙，连饭都吃不饱……”为了让林昊同意，夏殊故作夸张地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毕竟小灶，可比食堂好吃多了。 夏殊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林昊，心里琢磨着万一他拒绝，自己该怎么说服。 “好！”谁知林昊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痛快答应了。 “你真的答应了？” “有问题吗？还是我应该反悔。” “没问题，不用反悔，就这么定了！” “你想吃什么，不用等到下周，明天我就可以做给你吃。”林昊突然开口道。 “明天？” “恩！” “明天恐怕不行，下周！有个人给我打电话想收养骑士，我得带着骑士去人家家里看看~” 说起来，最近夏殊又加了好多宠物qq群。可是，就因为骑士只是一只稀松平常的中华田园犬，到处受歧视。夏殊心里替骑士抱不平，朱绮安慰她说，俗话都说了，不可以貌取人，但可从来没有“不可以貌取狗”，整的夏殊无言以对。 哎，什么时候才能给骑士找到一个让自己放心的收养人，夏殊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林昊，比如像林昊这样的，有耐心负责人，一看就靠谱，要是—— 感受到夏殊“心怀不轨”的目光，林昊板起脸不容商量地说道，“不可能，想都别想。” “小气~”夏殊嘟着嘴，无奈地抗议道。 “你现在还早读吗？” “嗯，怎么了？” “下周我也去。” “为什么？” “怎么这么多话。赶紧吃，吃完把你自己的战场收拾干净，下午我带你出去放风！”林昊板着脸命令道。 “是不是上次那个地方？”夏殊一听林昊要带自己出去，立刻来了精神。 “嗯！”林昊微微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放心，我保证把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夏殊一听果真是，立刻痛快答应。上次回去后，夏殊便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没承想，林昊今天竟有闲心，再带自己过去。 夏殊果然按照自己承诺的，将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个人先在屋里待了会儿，躲过下午阳光最肆意的时间段后，林昊便开车和夏殊两人直奔目的地。 两个人还是一个地垫，两本书，各自依靠在石头旁，享受休闲惬意的下午时光。偌大的地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偶尔的翻书声。 就这样，两人互不相扰，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 等夏殊感到眼睛看书费力时，一抬头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林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夏殊不禁问道，“看什么？” “看你认真看书的样子~”没想到林昊竟然大方坦荡地承认，说完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仿佛刚才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夏殊却突然来了兴致，想听林昊夸赞自己几句……表面上装作继续看书，嘴上问道，“看完了呢~” “没想到你认真的时候，还挺——普通的。”林昊翻了页书，眼都没眨一下说道。 “林昊！”已经准备好谦词的夏殊闻声从垫子上爬了起来，狠狠地斥责道，“太过分了，夸一下别人能死呀！”原本想来一场商业互捧的，现在倒好，只剩下互相伤害了。 “你也不过尔尔。”夏殊赌气坐下，语气里一股浓浓的礼尚往来的味道。 林昊并不生气，像在意料之中，只微微一笑道，“普通和不过尔尔，倒挺般配。” “谁和你般配~红豆不做，非要做绿豆。”夏殊懒得和林昊拌嘴，哀怨地说道，“我饿了，回去~” 林昊闻言，起身将垫子下简单折了，转身掏出钥匙将车锁上，故弄玄虚地说道，“走，红豆小姐。中午没吃好，今晚请你吃好吃的，顺便为刚才的冒犯赔罪~” “这还差不多~”听说有好吃的，夏殊的气一下子顺了过来。 第44章 独处4 两人顺着河道往下走了不到一百米，在树林的遮掩下竟然藏着一座花岗岩搭起的拱桥。步行穿过拱桥，再往前走约50米，就是一座带着庭院的两层高小楼布置成的度假休闲于一体的酒店。 外面夜色朦胧，酒店里早已灯光璀璨杯觥交错。林昊拉着夏殊的手一路兜兜转转，在酒店餐厅区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服务员很快将菜送了上来。 这里的菜品量少但做工精巧别致，看着赏心悦目的同时容易勾起食欲。最近和林昊混熟，夏殊不再顾虑，胃口大开，吃的非常过瘾。 周围时不时有其他客人来来往往。夏殊正边吃边听林昊讲一个笑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脆生的笑声，夏殊闻声望去，远远地竟然看到自己的同班同学关茵跨着一个看不出具体岁数的中年男人，说说笑笑从外面走进来。 夏殊愣了愣，盯着那两人看了几眼才扭过头。一回头，见林昊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急忙解释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同学和她——”夏殊顿了顿，脑海中快速定位了一下，才道，“和她爸爸了！怪不得平时穿着打扮那么时尚，原来是富二代~”夏殊满眼羡慕地感慨道。 林昊用了然清淡的眼神看了夏殊一眼，转而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父女，而不是别的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夏殊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不是爸爸，那是亲戚？” “我碰到过那个男的带着另一个女孩过来——开房！”林昊冷不丁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他的女儿未免太多了些~” “不是……咳咳……咳咳咳……”夏殊被开房两个字惊得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到，连喘带咳地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才算顺过气，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偷偷给有钱人当小三，夏殊的三观顿时碎了一地，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对面，林昊并没感到多意外，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那男的身家丰厚，是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两个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么震惊干嘛~” “奥~”夏殊闷声回道，做惯了乖乖女，她还真接受不了身边有同学竟然做这种事儿。只是，百年不遇的出来一趟，竟然能撞破同学劈腿，这运气也太诡异了？ 夏殊不想久待，催道，“我们快点吃，省的待会儿万一他们也过来吃饭，打了照面该有多尴尬。” “嗯！”林昊体谅地赞同。 就这样，两人很快吃完饭。从酒店里出来时，外面已然灯火阑珊。林昊突然提议道，“想去看星星吗？”夏殊抬头仰望，头顶上视野开阔，浩瀚星空，星河棋布，确实是看星星的好去处，“好呀！那就看完星星再回去！” 今晚虽秋风习习，却温和宜人。桥那边酒店里人来人往灯火阑珊纸醉金迷情欲丛生。桥这边平静安逸恍若世外桃源，像是截然不同相互平行的两个世界。 周围，稀稀疏疏的秋虫夏在聒噪，夏殊和林昊并排躺回垫子上，抬眼望去，漫天星空映入眼帘。清新的空气，静逸的夜晚，一切好像回到了清河镇，只是那时有漫天的萤火虫飞舞。 “心情真好，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夏殊说完，深呼了一口气，将手张开放在头顶上。 “好想回去看看清河镇的萤火虫~”林昊回忆起过往。 “我也是~清河镇的萤火虫好美呀~”夏殊将手举起，伸向天空，想象着萤火虫在指尖飞翔。 林昊扭过头，看着夏殊幼稚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一动不动，像是黏在了夏殊身上，喃喃自语道，“让人念念不忘~” “我总是在梦里梦到！”夏殊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头顶的天空上，没留意到林昊的目光，只高兴地赞同着，又忽地扭过头，嘲笑道，“你还记得吗？有次晚上你抓了几只萤火虫，第二天因为都死掉了，一直不停地哭鼻子。” 差点被当场抓包，林昊急忙回头看向天空，好在夜色朦胧，遮掩住了心虚的目光。 “当时你还骗我，说萤火虫的寿命只有一天。”被人嘲笑，林昊不忘吐槽回击。 “我只是少说了几天，萤火虫的寿命确实只有3——5天。” “懒得和你争。”林昊懒洋洋回道。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起在清河镇的时光。 聊着聊着不觉间已经很晚了，等两人猛然想起打道回府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回去的路上，幸亏晚上车少，林昊一路疾驰。夏殊心里着急，担心寝室锁门，可坐在车上，又不敢太催林昊，怕他心急开车出事儿。只得发短信向宿管阿姨求情晚一点锁门。 车上，一直紧握方向盘的林昊，游离的眼神不敢看夏殊，心里暗自打了几次气，才鼓足勇气开口道，“时间来不及的话，就先去我家……” 只是，话说完，却没听到夏殊的回应。林昊一时沉不住气，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 “太好了！”夏殊突然紧握手机兴高采烈地喊道，“阿姨说等我几分钟！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说什么……” 十分钟后，林昊站在车前，目送夏殊一路狂奔冲进寝室楼。 第45章 靠近 悲催的是，周末的认亲又以失败告终了。 夏殊满怀希望地抱着骑士去，结果落个无功而返。偷偷溜进宿舍的时候，还差点被宿管阿姨发现，幸好碰到赵晨晨回宿舍，帮忙上前和阿姨搭话，夏殊趁机掩盖过去。 骑士的事儿已经够闹心的了。谁知道，骑士的事儿还没解决，过了几天，又冒出一桩让夏殊烦恼的事儿。 临近中午，东大文学院的教学楼里形形色色的学子们纷涌而出。夏殊一脸沉闷地走在最后。上节课因为生病临时请假，夏殊托朱绮将自己的学期中作业交上去。结果，今天老师在课堂上讲评作业时，夏殊赫然发现自己的作业竟然没交上去。 好在，课后老师对没交作业的事儿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要求尽快补上。 课间，朱绮找关茵询问情况，明明两人的作业一同放到了关茵的桌子上，为什么只有自己的没有夏殊的。关茵却一脸不耐烦的表示，自己只是将所有作业如数交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至于为何没有夏殊的，她怎么知道。 关茵和朱绮都是班里的骨干，两人明面上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其实私底下里说不上明争暗斗剑拔弩张，却互相较着劲。关茵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惹恼了朱绮，眼看朱绮气不过要和她理论，夏殊急忙将朱绮拉了出去。 夏殊觉得自己和关茵平时也没什么矛盾，她没必要从中作梗。朱绮则担心关茵将对自己的敌意转嫁到夏殊身上，才连累她作业丢失。夏殊劝慰朱绮别多想，这件事说大可大，其实说小也可小，说不定真是不小心弄丢的，又不是多难的事儿，自己再做遍作业而已。朱绮听了虽然心里过意不去，在夏殊的劝慰下也只好作罢。 课后，知道慕言约了夏殊，朱绮便和赵晨晨一起去食堂了。等夏殊心事重重地从教学楼里出来，远远看见慕言正和一个背影眼熟的男生聊天。谁知，走在前面的关茵突然朝男生喊了一声，男生回头一望，又转身和慕言说了几句后，朝着关茵跑去。 男生回头的刹那，夏殊一眼认出，和慕言聊天的男生正是关茵的男朋友。夏殊心里一丝闪动，他怕是还不知道脑袋上已经一片绿了~想到这儿，神使鬼差的，一个小小的报复念头忽的浮现在夏殊大脑中，不过只是一瞬间，就被掐没。 关茵应该不是故意的，自己没必要如此睚眦必报。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见夏殊出来，慕言几步走上前，关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这种小事，夏殊觉得没必要和慕言说，转而问道，“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你们熟吗？” “之前一起打过球，谈不上熟。怎么了？”夏殊难得主动打听一个人，慕言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他是我同学的男朋友，我就随便问问。”夏殊借口道，心里继续想着方才那件事儿，难道那天关茵也看见自己了，所以才故意借此试探刁难？可按照她的聪慧事故，没必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而且方才关茵的态度虽然不怎样，可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像说假话，说不定问题真的不在她身上。不管她有心无心，终归是件小事儿，夏殊以后都不准备提起，也不想睚眦必报。 想到这儿，夏殊对安静走在身边的慕言说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今天有事请了一天假，办完刚好过来找你吃饭。”慕言温柔地看着夏殊，顿了顿，又开口道，“几天不见，我想——看看你！” 不过是因为慕言最近经常出差，两人才没见面而已。好端端的，慕言突然说这种煽情的话，夏殊的脸不由得红了，躲开慕言柔情似水的目光，急忙说道，“我饿了，快点去餐厅！” 路上，慕言又高兴地说起，李悦茹的油画已经约定了两幅，夏殊听了非常高兴。两人正有说有笑往食堂走。远远地，夏殊突然看到林昊一个人背着包站在树下，看样子像在等人。 “林昊！”夏殊主动上前打招呼。 树底下，林昊闻声欣然扭头，看到夏殊身旁跟着的慕言时，脸色一变，只是转瞬间又恢复正常。 “今天怎么来我们这儿吃饭？”在自己的地盘突然偶遇林昊，夏殊很是奇怪。 “我——来找路南！”林昊随口找了个挡箭牌，说完略显淡漠的目光飘过慕言投向源源不断涌向餐厅的人群中。 “林昊！早就想和你好好认识一下了，择日不如撞日，中午一起拼桌！我请客~”旁边，因为夏殊的缘故对林昊格外友好的慕言主动伸出橄榄枝，“你和朋友说一声，咱们先到小食区等他，免得待会儿人太多了，找不到好地方~” 建筑学院的食堂明明在e区，看慕言的样子，对a区食堂熟门熟路知根知底，林昊听完，原本淡漠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据夏殊所知，能走进林昊圈子的人不过那么几个，见林昊沉默不语，夏殊担心慕言的热情相邀，林昊并不会买单，这样一来，岂不是要伤了慕言的面子，于是赶紧从中斡旋道，“下次，这次林昊找路南有事，我们在跟前可能不太方便~” 原本对慕言只是保持着适当疏离的某人，在听到夏殊将她和慕言称呼为“我们”时，眼眸一暗，将目光重新投向慕言，薄唇微启，“下次，我请！”又扭头对夏殊说道，“周六，别忘了去我家！” 说完，径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殊抬头一看，路南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找我什么事？”路南看着从进了餐厅，目光触及到坐在不远处正谈笑风生的慕言和夏殊两人后，就一脸阴霾默不作声的林昊，明知故问道。 “没事！”林昊言简意赅。 看着明显不同于往日的林昊，路南压着笑装模作样地吃饭。昨天不过是打电话时顺口说了句，这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经常能碰到夏殊，结果某人第二天就来找自己吃饭，还真是不怕别人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 “明白了，只是闲来无事找我吃饭，随时欢迎！”路南剑眉掩映下的双眸带着点点笑意，故作受宠若惊地回道，“今天我请客，待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过食堂里的一顿便饭，让路南说的恍若是在高档私厨或五星级饭店似的，听得林昊眉头皱了皱，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第46章 靠近2 “找我什么事？”路南看着从进了餐厅，目光触及到坐在不远处正谈笑风生的慕言和夏殊两人后，就一脸阴霾默不作声的林昊，明知故问道。 “没事！”林昊言简意赅。 看着明显不同于往日的林昊，路南压着笑装模作样地吃饭。昨天不过是打电话时顺口说了句，这两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经常能碰到夏殊，结果某人第二天就来找自己吃饭，还真是不怕别人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 “明白了，只是闲来无事找我吃饭，随时欢迎！”路南剑眉掩映下的双眸带着点点笑意，故作受宠若惊地回道，“今天我请客，待会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过食堂里的一顿便饭，让路南说的恍若是在高档私厨或五星级饭店似的，听得林昊眉头皱了皱，颇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终于逮到机会在嘴皮子上占到林昊的便宜，路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心情舒畅。 打完饭找座位时，意犹未尽（找打）的路南故意用胳膊肘拐了拐正侧着身，将目光自动避开敏感区域的林昊，相当不厚道地朝着夏殊和慕言的位置努了努嘴，恍若刚发现般说道，“那不是夏殊和慕言吗？走走，他们那边有位置，过去一起吃！”说着，兀自迈开步子，就要过去。 “等等!” 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林昊异常坚决的声音，路南装作无辜地转身，正好撞进林昊狐疑敏锐地目光里。 四目相对，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路南目光坦荡坚定地看着林昊，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林昊沉稳睿智的目光和路南对峙了片刻，方才收回，身形一顿，超另一个方向怒了努嘴，“那边有空位!”说着，率先走了过去。 “哎~”路南心有不甘地瞅了一眼夏殊的方向，无奈地跟了过去。 “好久没出去聚餐了，明天周末叫上杨凯几个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东扯西扯铺垫了一推废话后，路南终于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恩！”林昊低垂着头，不动声色地答应，饭吃的那叫一个认真外加索然无味。 “那个——难得聚餐。是不是把夏殊和昕仪一起叫上，人多了才有意思。对了，还有慕言！”路南闲话家常般徐徐道来，只是在提到慕言时，某人原本如常的脸色突然僵了一下。路南心里登时乐开了花，这就好比你平时总想逗某人，结果那个人整天板正得要命，什么话到了他身上，都如石牛入海，你说你无不无聊！ 反正路南是快要无聊死了！好不容易今天抓到某人的软肋，路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顿了顿，继续装模作样地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昕仪那儿，让杨凯去问。你和夏殊比较熟，你去问问她和慕言~” 路南不漏声色地说完，等着看林昊的反应。 林昊用手里的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米粒，接着蓦然放下，抬头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路南，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最近很闲呀！” “有吗？”早准备好接招的路南一脸无辜地自省自问，认真地反思了一番，才说，“跟以前差不多！” “我看不是，套路我的功夫都有了！”林昊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不好玩，路南丝毫没有被人揭穿后的尴尬，反而甚是得意地问道，“这么说，你承认喜欢夏殊了！” “我——没有。”林昊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暴露了此刻的心虚。 路南循循善诱地说道，“明明喜欢还不承认~你说自从咱俩认识，你什么时候给过女生电话号码，什么时候让女生进过你的家，碰过你的东西，又什么时候主动找女生吃过饭？”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为了她破了这么多例，林昊不禁恍然失神。 “所以，你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路南趣味横生地说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在感情上一直被林昊看笑话的路南，终于等到翻身的这一天了。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林昊也不急眼，只是一脸的心平气和。 这算什么？承认了还是没承认？路南被林昊这套逻辑噎的说不出话，半响才不服气地说道，“你这叫，情不自知。” 情不自知——他确实说不清此刻对她的感觉。只是绝非路南口中的喜欢那么简单…… 路南转身从放在旁边的包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放到林昊跟前，“给——做兄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林昊瞟了一眼，纸却是朝下盖着的，只反问道，“什么？” “戏剧社的排练时间表，不要拉倒啊~”路南故意装模作样地说道，作势就要把纸条拿回去。 结果，林昊坐在那儿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咋下。 路南顿时有点丈二和夏摸不着头脑，强调道，“我这可是请学弟吃了一顿大餐才弄到的。你好得表示一下，给我点面子！” 林昊也不说话，伸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到路南跟前。路南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详细纪录了夏殊一周七天的时间表，包括上课、社团活动，并在旁边详细标注了具体地点，以及用蝇头小楷在一个小角落里写了个日期——这么特殊的日期，却没有月份，路南脑中灵光一闪，只能是每月的例假时间了…… 自己那张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路南叹服地朝着林昊举了举大拇指，一脸无趣地将自己那张时间表揉成一团，接着匪夷所思地问道，“这么详细的时间表，你怎么弄到手的？” 他不信夏殊还能一条一条告诉他。 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 “她自己说的！”林昊波澜不惊地说道。 “什么？”一贯以冷静自诩的路南，此刻惊得久久忘了合上嘴巴。 林昊确实没说谎，上面的每一条都是夏殊自己说的。 最近晨读的时候，夏殊越来越热衷跟林昊聊天，确切地说，是林昊坐在那儿一边看书一边听夏殊在旁边唠唠叨叨。 不过一个周，根本没费力，林昊就将夏殊的作息表整理了出来。 东大教学区e栋一楼的综合教室，面积有正常教室的三四倍大，一次性能容纳近200人，教室最前面是一个四方形阶梯讲台，高出第一排座位半米有余，是学校特批给东大戏剧社的专用教室。 最近，戏剧社每周四下午都会在这里排练。下午一点多，教室的门打开后，陆陆续续来了十几名戏剧社的成员。成群，有围成圈打牌的，也有坐着闲聊的。 夏殊从大一就进入了戏剧社，虽然是戏剧社的挂名一员，但干的都是跑腿打杂的琐事。偶尔能登台，也是就一两句台词的小配角。原因吗？没靠山，没角色。 大一刚进来时，别人觉得你初出茅庐难当大任，不会给你好角色。到了大二，得到历练了，想争取好角色，没有机会。当时的社长是艺术系，比夏殊大一届，长袖善舞在校学生会混得游刃有余，为了毕业前在简历上再画上浓墨重彩的几笔，稍微重要点的露脸机会都被他当成人情送给各种各样的关系户了。 现在大三了，上任社长卸任，现在社长走马上任，和夏殊同年进入戏剧社，也算是老相识。但这人好色，当初无名无权的时候就想占夏殊的便宜，被夏殊不齿后，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第47章 戏剧社 现在“大权”在握，借着职位只顾着勾搭学妹去了，自然不可能关照对他冷淡如初的夏殊。 刚进门，夏殊就被风头正盛的社长第六任女朋友兼这场戏的女主角瞧见了，待夏殊和大家打完招呼，对方逮住机会神情嫌弃地指责道，“这排练都快开始了，不知道早点过来整理道服呀！”艳妆浓抹的脸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果然，除了演技，女猪脚的其他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对不起。食堂人太多，耽误时间了。”夏殊赔笑道，立刻手脚麻利地帮她整理服装。 这次新排练的剧目是莎士比亚的早期作品《第十二夜》，夏殊在里面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兼剧务指导。 说是剧务指导，其实就是挂个名，具体的活儿都是下面的一个大一的小学妹干。只是小学妹今天感冒发烧，求夏殊临时过来顶替一下。 夏殊正心里腹诽，耳边就听到导演谄媚的声音，不知道正在拍哪位学生会的大佬的马屁。 “以后有时间要多过来呀，多给我们指导指导！” “我对戏剧了解的很少，指导不敢当，勉强做个观众还可以。” “好说好说！上演的时候，我给你多留几个好座位。” …… 虽然远远地，但夏殊觉得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扭头往门口一看，竟然见林昊和导演站在一起。导演突然指着夏殊，“看，夏殊在那儿呢！” “你们俩认识？”夏殊错愕地指着导演和林昊。 “刚认识！”林昊客套又不失礼貌地解释道。 “虽然是刚认识，但是相见恨晚呀。”社长打着官腔说道。“夏殊，没想到你认识林昊学弟呀，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夏殊应付了事地咧了咧嘴，心想谁跟你一家人。 “之前看你太忙了，没敢找你。小孙有事请假，要不她那个角色先委屈一下给你，等下部戏，你再当女主角！”社长格外客气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殊纳闷儿地看了看一眼林昊，小孙刚才明明已经到了，只是去上厕所了。“不用了，我确实太忙了。怕耽误大家时间~” “好！好！”社长一看夏殊不接招，急忙往回找补，“那下部剧，下部剧一定给我们空出时间来！” 下部剧我怕是都要毕业了，夏殊朝着社长臃肿混元的背影祭上一记白眼球，转身凑到林昊跟前，低声问道，“他准备从你这儿捞到什么好处，竟然二话不说就将女主角分派给我~” 林昊微皱了眉，反问道，“你又没领他的情，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吗~”夏殊看得出来，林昊并不愿搭理对方，只是对方上杆子套近乎，便打趣道，“早知道你的面子这么好使，我早叫你过来了。” 话刚说完，就见被无辜调侃的林昊面露愠色，又急忙好言说道，“好，好，我不说了。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 “路过！”林昊撒谎道，接着面色不悦却不自知地问道，“慕言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吃饭的吗？” “他最近很忙，吃完饭就回去了。”夏殊一边埋头整理道具，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到。 林昊听了，只沉默不语，转身靠在椅背上，看着夏殊井井有条地将道具一一排放好。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瓶饮料朝两人走来。 “夏殊姐~”过来打招呼的男生叫魏东廷，是这部剧的男主角，在剧团里是夏殊为数不多的关系不错的。男生见夏殊起身，将手里的饮料拧开后，递给了夏殊。 夏殊一见男生面露微笑，道，“你不用每次都给我带~” “我也是顺便。”魏东廷彬彬有礼地回道。 夏殊见状，不再推辞，伸手将饮料接了过去。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某人隽秀的剑眉不由得皱了皱。 “你的服装和道具在那边，已经整理好了~”夏殊朝旁边桌子上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和道具指了指。 魏东廷比夏殊少一届，过意不去地说道，“夏殊姐，我都说了这些小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关系的~”夏殊笑容可掬地说道。 “恩，你先和朋友聊，我把这些道具抬过去。”魏东廷说着，喊过另一个小伙，两人将道具堆在墙角的道具搬到舞台上。 刚和魏东廷交代完，夏殊的手机上又提示收到短信，夏殊看了一眼，便将林昊丢到一边，给那人回起短信。 “谁？”被扔到一边的林昊忍不住问道。 “有个人想要收养骑士~”夏殊头也不回地回道，好不容易回好短信，夏殊刚想喝口饮料，一抬头发现，林昊手里正拿着方才魏东廷给自己买的那瓶饮料，而且已经喝了！ 到嘴边的饮料被人截胡，夏殊不甘心地说道，“那是我的饮料~” 林昊听了，径直将自己刚喝过的饮料递给夏殊——夏殊冲林昊皱了皱眉，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嫌弃地说道，“我不喜欢喝别人的口水~” 林昊听完，将饮料随手放到一边，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夏殊，沉声道，“那就喝这个~” 夏殊愣了愣，迟疑地说道，“我不喝你的水~” “这不是我的~”林昊纠正道，不自在地将目光看向别处。 “你特意给我准备的？”夏殊看到林昊的脸色竟然微微泛红，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到底喝不喝？” “喝！”怕林昊反悔似的，夏殊一秒不敢耽搁地伸手将水杯夺了过来，拧开杯子盖，试探着喝了一口——竟然是自己生理期喜欢喝的红糖姜水。只是，林昊怎么会记得自己的生理周期，而且他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屁孩，竟然在这种事儿上关心自己，夏殊不自在地咳了咳，才开口说道，“谢谢啊！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很难吗，别忘了我可是医生！”林昊不以为意地说道，“怎么样，那人同意收养骑士了？” “收养是同意了，但是不同意以后探视。你说，它是不是心虚，以后会对骑士不好。”夏殊沮丧地说道。 见林昊也不置可否，夏殊越发疑心，边喝水边打定主意，不能将骑士送给他。 “那个男生喜欢你~”林昊捏着手里的饮料，突然出其不意地说道。 噗呲一声，正在喝水的夏殊猛地被呛了一下，干咳了几声后，不顾自己的失态，发狠地瞪着林昊，小声说道，“瞎说什么？”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你买水？”林昊将手里的饮料往桌子上一放，审视地看着夏殊，接着说道，“你不用解释。我只是提醒你，你要是没意思，就别要他送的东西。” “朋友之间就不能买瓶饮料了吗？”夏殊满不在乎地反驳道。 “……”林昊的脸色沉了沉，却欲言又止。 第48章 戏剧社2 “排练了~排练了~”先前坐着和女朋友嬉笑调情的社长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起身吆喝。夏殊一看，急忙拉着林昊来到音响设备跟前，找了两把椅子，示意林昊坐下。 “你不去排练？”林昊很好奇。 “这几场戏，没我的台词！” “那你在这儿干嘛！”林昊的语气很是不爽，以至于夏殊都能听出其中的情绪。夏殊以为林昊再怪自己让他浪费时间，心想也挺委屈，心想我又没让你来。 只见夏殊回身从包里拿出只剩下收尾阶段的作业，在林昊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说道，“不耽误做别的，今天负责剧务的那个学妹生病了，求了我好一会儿，我只是暂时替她一下。” “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提升一下文学素养！”怕林昊干坐着无聊，夏殊将自己的剧本递给林昊。谁知，林昊接过去随手翻了翻，脸色更差了。 “上次没角色，这次就这么几句台词……夏殊，他们根本就没准备给你上台展示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待着？”林昊又气又无奈地问道，声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嘘——我的目标是导演，又不是演员，有什么损失。”夏殊任劳任怨地解释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要老看消极的那一面，要多点积极乐观的心态~” “你高兴就好，夏导~”林昊无言以对，敷衍塞责道。 “你别瞧不起我~”明显感觉到被轻视的夏殊，呲着牙说道，“等我考上北大的研究生，一定要到北影辅修一下导演系的课程~到时候，我的片子请你当男主角，你再称呼我夏导不迟，可否？” “…可以，荣幸之至！”被夏殊选为男主角，林昊倒是很称心如意，往旁边一坐，低头翻看起剧本来。 过了一会儿，台上的排练渐渐进入状态，跌宕起伏的剧情再加上女主角浮夸造作的表演风格，倒是噱头十足。 只是，林昊对舞台上的表演完全视若罔顾，一颗心都用在了剧本上，时而面露不悦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沉思回味，过了良久，才一手捏着剧本，低声问夏殊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应该大胆表白~” 正在看资料的夏殊将手上的资料放下，想了想，才回到，“你知道吗，据说人的一生会遇见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只有0000049，比一辈子买同一注彩票的中奖率都低。所以，如果真的碰上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多大的幸运。不表白，岂不是亏大了~”说完，眼睛一转，突然往前凑了凑，八卦地问道，“你有想表白的人吗？” …… 夏殊突如其来的提问，一下子让林昊愣住了。 “有还是没有？”见林昊没有回答，夏殊又追问了一遍。 林昊张了几次口，话出口却变成了反问，“你呢，你有吗？” “我——”夏殊当然表白过一回，没有结果而已，只是这种丢人的事儿自然不能和林昊说，“没有！哎呀，算了，有你也不会说！我接着看书了！”夏殊说完，再次坐回去继续看书。看着夏殊重新坐回去，林昊才将复杂深邃的目光从她身上转到手中的剧本上。 “音乐！音乐怎么回事？”旁边，突然传来社长大人不耐烦地吆喝声。原来夏殊光顾着跟林昊说话，社长站在那儿朝夏殊挥手示意放音乐被无视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夏殊以为林昊会觉得无聊提前离开。谁知他坐在那儿，翻起了自己的英语考研资料。 哐当一声，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后又被大力关上！ 教室里在闲谈休息的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门口，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孩站在那里如刀似剑的目光横扫了教室一圈后，在某个位置顿了顿，随后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夏殊看清来人后皱了皱眉。 “夏殊，看你平时好说话，原来都是笑里藏刀，你竟然和我玩儿阴的~”关茵在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气势汹汹地冲到夏殊跟前，劈头盖脸一通指责。 夏殊不明白，自己身上是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怎么关茵最近三番五次的挑衅自己。 “什么阴的阳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殊莫名其妙地看着情绪激动正在气头上的关茵，不愿与她正面冲突，强压怒火说道，“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儿等你情绪平复了，再说~” “怎么，怕了？”早被愤怒冲垮理智的关茵却将夏殊的忍让当成了心虚，咄咄逼人地说道，“敢做不敢认，无耻！” “你说话放尊重些~”旁边，林昊顿时冷下脸来，上前一步将夏殊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关茵。 看到林昊为自己出头，夏殊心里一暖。 对面，关茵被林昊身上不寒而栗的气场震慑住，下意识地闭了嘴，甚至退了一小步。 夏殊瞟了眼四周，幸亏大家三三两两的都出去买东西或者去卫生间了，教室里只剩下没几个人。看来不说清楚，关茵不会善罢甘休，夏殊扯了扯林昊的衣襟，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自己上前道，“关茵~你弄丢我作业的事儿，我没追究不代表我软弱可欺。你到说说，我到底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装什么糊涂，那天在酒店，你明明看见我了，这几天还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男朋友，我分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介于林昊的原因，关茵的气势矮了半截，说话的声音明显放低。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儿——夏殊大大方方承认道，“没错，我那天是看见你了。但我对你的私生活一点不感兴趣。就像你说的，你分手对我一点好处没有，我为什么要说出去。” “这……”关茵显然是被分手的事情冲昏了头，被夏殊这么一说，一时哑口无言。 “我也请你自重，不要随随便便就往我身上扣帽子，我不是你的衣架子。” “我——我不信。你再撒谎、狡辩！”碍于面子，关茵也不能当众承认自己冤枉了夏殊，继续一口咬定夏殊因为作业的事儿报复自己。 夏殊懒得和她继续纠缠不清，“既然我说什么都没用，我看你还是去问问你男朋友，到底是谁说的，别让真正挑唆离间的人逍遥得意。你好得在文学院也算有头有脸的，就别在这儿弄得大家都难堪了~” 周围，先前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看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纷纷远远站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关茵！关茵！”就在这时，关茵的男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前抓住关茵，道，“你别疯了~我说了和慕言无关，根本不是夏殊说的。” “不可能，肯定是她说的。”关茵满脸狰狞地看着夏殊，当着男朋友的面更不能服软示弱。 “够了。”男生一声厉喝打断关茵，妥协道，“实话告诉你，是我无意间看到你手机上的短信发现的。”男生避讳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冷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你还想自取其辱，请便~”男生说完，抱歉地看了一眼夏殊，颓然离去。 旁边，得知事情真相的关茵羞愧地将脸深埋进手里，眼看男朋友离开，不甘心地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第49章 戏剧社3 周围看热闹的见当事人之一跑了，知道再没啥可看的，纷纷鸟散，剩下夏殊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走~”林昊早收拾好夏殊的东西，拉着夏殊就要往外走。夏殊迟疑地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道具，旁边魏东廷接过话茬，“夏殊姐，东西我待会儿收拾就好了，你先回去~” 被人当众污蔑，夏殊其实一刻也不想多待，见魏东廷这么说，索性便领了他的好意，和林昊走了出去。 “没想到她那天看到我了~”走在路上，夏殊悻悻地说道， “这件事儿不怪你，不用放心上。”林昊安慰道，看到夏殊心情低落，故意调侃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彪悍的时候~” “那当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夏殊心里也挺意外，没想到自己能当众和关茵斡旋理论，换做以前，早怵了不说，恐怕三言两语间就被关茵治住，再无招架之力了。没想到，这次能超常发挥…… “想什么呢？”见夏殊沉默不语，林昊主动问道。 “没什么！”夏殊回过神，抬手看了看表，不到三点，“吃晚饭早着呢，你待会儿干嘛？” “我没事儿，你想干嘛~” “我们一起走走！”夏殊心有余悸地说道，“今天幸好有你在，你不知道，她冲着我嚷的时候，我心跳的特别快，都要跳出来了，手心还直冒汗，你摸摸，现在还湿漉漉的……” 夏殊说着将手送到林昊跟前，林昊轻轻捏了上去，果然手心浸湿了一片。 听着夏殊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刚才吵架时的紧张心情，看着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柔弱和胆怯，林昊突然想要就这样握着夏殊的手……只是，夏殊见林昊验证完，将手收了回去。 两个人边说边走。林昊的眼光却忍不住飘向夏殊的手。现在，就那样自然随意地垂着，像一朵柔美娇嫩待人采摘的花蕾，鼓动着林昊去采摘，林昊匀称修长的手在底下慢慢，一点又一点靠了过去，眼看就要触及时，却又在几毫米之外颓然握紧——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夏殊留意到林昊的异常，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林昊的声音有丝干哑，急忙转移话题道，“你明天有事儿吗？” “当时有事儿，骑士现在还没找到新主人。”提起骑士，夏殊忍不住抱怨道，“现在的人都势利眼的很，根本看不上骑士……哼，都太肤浅了。你都不知道，骑士特别听话，我不让他出声，它就可以一天都不叫。而且还特别可爱——你要是收养了它，你就赚大了~”夏殊不死心，继续游说林昊。 “我说了，不可能！”没办法，林昊对小动物毫无感觉，发在内心的抵触和抗拒。 强扭的瓜不甜，林昊一点不松口，夏殊虽然贼心不死，也只能暂时作罢。 最近，可能是有人到宿管的阿姨那儿投诉。夏殊发现将骑士放在宿舍越来越不安全了。 比如，前天晚上夏殊都洗漱了，宿管大姨不知道什么事突然上来，夏殊急得将骑士一脚推到了床底下，差点露馅。 为了尽快将骑士送走，这两天夏殊和qq群里的一个想要收养小狗的中年男士聊了起来。两个人聊得不错，已经约好时间地点。 第一印象很重要，夏殊吃完晚饭，没去上晚自习，偷偷回到宿舍给骑士洗澡，明天好干干净净去见家长。 谁知刚要出门的赵晨晨听说夏殊要将骑士交给网上认识的人，危言耸听地说什么，有些给狗肉馆送狗的狗贩子，都潜伏在这些群里，打着收养的名义，小狗一到手，直接卖到狗肉馆杀掉。 吓得夏殊草木皆兵，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可疑，当即决定取消这次见面。赵晨晨前脚刚走，夏殊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何天明委托他送点东西，现在正在楼下。 只听到何天明三个字，夏殊的心便开始阴魂不散地砰砰砰跳个不停！猜不透他会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夏殊心不在焉地穿上外套鞋子，急匆匆下了楼。 见到夏殊下来，对面一个男生笑容腼腆地走了上来，拘谨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洋，是天明哥的朋友……”夏殊见男生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心里全都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的各种猜想，所以男生的话一句没听进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道，“谢谢你帮天明哥给我送包裹！再见！” 不顾男生想继续聊天的表情，抱着包裹一路跑回宿舍。 将包裹放到桌子上后，夏殊的心跳得砰砰的，不知道是跑的，还是紧张的，盯着包裹看了一会儿，才拿起剪刀三两下将包裹剪开，竟然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其实夏殊长大后，并不太喜欢洋娃娃这种东西，但是这个娃娃精致漂亮到夏殊不得不喜欢。 大部人都很难抵抗得住美到极致的东西的诱惑，更何况是爱美的女生。夏殊正爱不释手的端详着这个洋娃娃时，何天明的电话踩着点打了进来。夏殊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接了电话。 “喂，夏殊，我托人送你的包裹，你收到了嘛？”听到何天明的声音，夏殊还是紧张得心跳加速。 “收到了！” “喜欢吗？” “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我逛了一下午，才选好的。自从我出国，我们应该将近有一年多没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吗？” 表白都拒绝了，我过得好不好，你真的关心？ 虽然早已不想和何天明之间有点什么，但夏殊心里还是涌上阵阵酸意，为了隐藏情绪，夏殊言简意赅道“挺好的！” “那就好！夏殊，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电话那头，何天明的语气里突然多了丝不同往日的柔情。 夏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急忙抢着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都忘了~”说完，用平复如常的声音又道，“天明哥，我待会儿还有课，再见~” 挂完电话，夏殊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想来，她和何天明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一声叹息了，夏殊抱着洋娃娃无限感慨，过了大半天才猛然惊醒地察觉到不对劲——寝室里怎么这么安静！ 骑士呢？从回来就没见到骑士的影子！ 第50章 收养 夏殊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低声轻唤着骑士的名字，在宿舍的卫生间、床底、阳台找了个遍，就是不见骑士的踪影。不由心头一惊，该不会刚才取包裹的时候没注意，跟着自己一起下楼了！ 想到这儿，夏殊飞快地揣起钥匙，拿起平时带着骑士外出透气时的背包冲了出去—— 待一路飞奔到楼下，远远就听见门口的传达室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夹杂着几声狗叫——果然，骑士自己撞到枪口上了——夏殊顿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是哪儿来的小狗！” “好可爱呀！” “有人在宿舍养宠物哎！” “胆子也太大了！” “这小狗竟然跑到传达室找吃的，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 夏殊挤进传达室时，挤在里面的人正议论纷纷，骑士则嘤嘤地蜷缩着躲在椅子底下，看样子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恹不拉几的表情见到夏殊猛地精神一震，小跑着窜到夏殊跟前。 ……这下想赖都赖不掉了。 夏殊发自肺腑地好声好气检讨完毕后，看了一眼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旁的楼管阿姨，赶忙将全然没感受到周围的肃杀氛围，正因为夏殊的到来四处撒欢儿的骑士装进书包里，等着发落。楼管阿姨板着脸训示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我就不上报学校处罚你了。不过，这只小狗，得马上弄走！”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阿姨真是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夏殊长长嘘出一口气，继续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它送走。只就是我一时半会找不到放它的地方，求求您高抬贵手，再让它待两天，就两天，好不好，求求您了~” 这个要求显然有点得寸进尺，楼管阿姨脸色一沉，伸手敲了敲桌子，下了最后通牒：“立刻、马上，让它从我的眼前消失！” “是！”眼看阿姨面色不善，夏殊立刻识相地说道，“我这就上去收拾它的东西，马上将它送走。绝不会再给您带来麻烦！” 这回怕是非走不可了。 都怪何天明，没事儿送什么洋娃娃，害的骑士有家没法回——肩上背着大包小包的夏殊，手上牵着骑士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晃悠，想起方才的情景，夏殊忍不住蹲下身伸手轻轻拍了拍骑士圆滚滚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说你笨成这样，长大了可怎么办……哎，我把你放哪儿好？” 突然之间，能把骑士送去哪儿呢？ 夏殊思来想去，眼下最合适的人选，怕也只有一个了。半小时后，夏殊背着骑士和它的全部家当敲响了林昊家的门。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夏殊将何天明送礼物的事儿说成去隔壁宿舍串了个门，然后将骑士如何自投罗网导致被驱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林昊说了一边。听完夏殊的背景介绍，林昊揶揄道，“这么笨，看来是随主人。” ”……”若是平时，夏殊早怼回去了，只是现在有求于人，只得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装作一副我无所谓你高兴就好的表情，豁达地说道，“那骑士就暂时拜托你了~” “我可没同意……”林昊并没打算就这么痛快地收留骑士，抬眼见骑士正撒欢儿地在啃自己的一双新球鞋，顿时一脸嫌弃地说道，“松口！不许咬鞋！”说着，上去用脚轻轻将骑士拨拉到一边。 无奈，骑士好像非常钟意这个新玩具，绕着圈和林昊纠缠，逮着机会就上前。 “骑士，不许咬鞋！”夏殊赶紧拉下脸来发号施令，只是——骑士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节骨眼上还添乱，夏殊扶了扶额头，干笑着上前抱住骑士，一只手转身在身旁的包里翻找，想拿出个玩具转移骑士的注意力，谁知翻腾了三四下没找着，赶紧先掏出一个骨头状的狗粮放在地上，在美食的引诱下，骑士才在夏殊跟前老老实实趴下。 “笨就笨，还这么贪吃！”林昊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夏殊急忙替骑士求情道，“可能是来到新环境，有点兴奋。其实，骑士平时很听话的，特别乖。你看你一个人住多无聊，让骑士在这儿给你做个伴儿，我敢保证，时间长了，你肯定会慢慢喜欢上它。” “不需要！我讨厌狗，我是绝对不会收留它的。”林昊断然拒绝。 夏殊使劲拽住刚吃完骨头，又想伺机跑去玩鞋的骑士，想起林昊小时候被狗咬过，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害怕骑士？它这么小，不会咬人的！” “谁说我怕它了！”林昊不屑地说道。 “你——你要是不收留它，它在外面很快就会死的。那你就是间接地杀了它，你就变成了一个杀狗不眨眼的刽子手。”夏殊狠狠盯着林昊，使出激将法。 “它才不会死。”谁知林昊特别笃定地否定夏殊的说法。 “为什么？”夏殊疑惑地问，毕竟骑士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狗而已。 “因为你舍不得，一定会重新给它找个地方。”林昊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原来他早看透了这一点，夏殊无奈地叹气，妥协道，“好！”此处不留狗，自有留狗处，她就不相信给骑士找不到家，说着将方才一样一样往外拿的东西再慢悠悠收拾回去。 …… 眼看夏殊满脸的难过失望，神情沮丧地开始一点点收拾起东西，林昊刚才的决绝的态度一点点松懈下来—— “那个——”终究还是不想让她失望，林昊不耐烦地轻声说道，“算了算了，先放这儿几天！” “真的？”夏殊枯木逢春般露出惊喜的笑容，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昊。 “只是暂时放在这儿几天，找到地方，赶紧带走。”林昊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线。 “没问题！”夏殊痛快答应，兴奋难抑地捞起骑士，双手举到自己跟前，高兴地转了三四个圈，才将骑士放下，抬起两只前爪，对着林昊说道，“快，叫哥哥！给哥哥作个揖！” “无聊！”林昊一对俊眉拧成了疙瘩，嫌弃地说道。 “看它多可爱！它还是个宝宝，你能不能对它温柔一点！”夏殊冲着林昊凶道，只是对着骑士的时候又变得特别温柔，“别怕，别怕！哥哥不是坏人！走，妈妈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妈妈？？？林昊蓦得转过头，牙齿恨不得咬得咯咯响。 “这什么辈分？”林昊抗议道，“你是不是应该让它叫我叔叔！” “叔叔？你才多大就想当叔叔了……再说了，它就是一只小狗，你跟一只小狗较什么劲吗！”夏殊摆明了故意占林昊的便宜，憋着笑调侃道。 闻言，林昊沉默了一会儿，才摇着牙下最后通牒，“最后给你一分钟，想想到底叫什么？” “叔叔！”夏殊见好就收，立刻妥协道，“只要你愿意收留它，就是让它叫你爸爸、爷爷、太爷爷，都可以！ 林昊顿时一脸黑线…… 第51章 流言 没想到帮骑士搬个家还如此费事，正忙着来回将骑士的东西搬到客厅阳台林昊指定位置的夏殊，根本没留意到林昊这些小心思。 只顾着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林昊喋喋不休地交代，“骑士呢，如厕问题基本训练好了，就是偶尔会尿在外面，偶尔偶尔会东跑西跑上窜下跳。还有如果你不想让它上你的床，一定记得随手关上卧室的门……” 林昊插着手靠在阳台门框上，脸上的表情随着夏殊的讲话内容先是凝重随后又轻松起来，“你不是说它很好照顾吗？我提前声明，我只收留它，没说要照顾它。你要按时过来带着它去打疫苗、打扫卫生、遛狗……要是不同意的话，现在就带它走！” 这不是要隔三差五就往这儿跑~虽然不情愿，但受制于人，夏殊还是奉上了一个绝对服从命令的灿烂笑容，“……没问题！我肯定随叫随到！” 好不容易将骑士的窝、饭盒、水壶、狗粮，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整理归拢好，夏殊才发现——骑士的玩具全落在宿舍了，有气无力地说道，“骑士的几个玩具被我落宿舍了。要不你明天上完课，我直接给你送过去~今天有点晚了~” “我送你回去，正好拿回来不就行了~”林昊不解地说道。 “不用，不用！才七点多，我自己回去就好。”夏殊担心骑士初来乍到，一会儿林昊送自己，它再闯出祸来，“你留意看着点它，别让它闯祸就好！” “好！明天下午我一二节有课，下课后都会在三楼的实验室~你送那儿就行~”林昊勉强地说道。 “ok！”夏殊愉快地摆了个ok的姿势。 说实话，将骑士贸然放到林昊家，夏殊心里还挺忐忑。怕林昊一个不顺心，直接将骑士扔出去。没想到，一直到下午过去送东西，都没接到林昊的投诉电话，看来相处的应该还不错。 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夏殊觉得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夏殊拿着玩具到医学院楼下时，林昊还没下课。担心上去正碰上下课，人太挤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夏殊干脆走到楼下左侧的长廊里，正想闲坐着等会儿。旁边，先前坐在那儿的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见夏殊过来也不避讳。因为坐在下风口，言谈间就有三言两语飘进夏殊的耳朵里。 其中一个女生抱怨道，“大一就这么狂妄，真是太不把大二大三的放在眼里了。我听说，自从开学，已经有几个女生跟他表白。这么多女生，难道就没有个漂亮的。可他没一个搭理回应的。你说，他是不是——”女生说着，隐晦地趴到另一个女生耳根低语了一阵儿。 大一、表白——夏殊没怎么费力就想到了林昊身上，该不是在背后嚼林昊的舌根？夏殊立刻上了心，表面上装作继续低头听歌，注意力却都放在了对方的谈话内容上。 “不会！”另一个女生面露诧异，似乎很抵触对方的说法，颇为坚定地说道，“我不相信！” “你就是太单纯了~”方才那个女生继续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咱们院就有位师哥，长得那叫一个帅呀，简直就是男神级别的。光是咱们院的女生，10个里面不能说百分百，也有八九个仰慕他的。可他不管追求自己的女生多漂亮，多优秀，就是不为所动。你猜后来怎么样？他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关键是两个人好之前，他喜欢的那个男生当时是有女朋友的。” “林昊总不会和他一样~”听闻这些话，另一个女生满脸惊恐，情不自禁地捂嘴说道。 “还真不好说。”第一个女生见对方被自己的观点动摇，使了个眼色又说道，“你发现没，最近他跟他们班的曹翰林走得特别近。据我所知，……他就是个gay……” …… 真是人言可畏，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把林昊编排成什么样了。夏殊听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下去了，强忍着火气走上前去，正色说道，“谁规定有人表白就一定要接受的。你们俩刚才说的，我不管是自己胡编乱造，还是道听途说，都是信口雌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林昊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女生。” 第二个女生胆子小，被人当面指责早已大惊失色，满脸羞红。第一个女生倒是很镇定，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表情，反问道，“你谁呀？” “我是林昊的姐姐~”夏殊挑眉，气场强硬地回道。 啊~第一个女生听了身子越发矮了半截，第二个女生本来还准备说两句的，可一听夏殊自称是林昊的姐姐，当着姐姐的面议论弟弟的是非被人当场抓获，总归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儿，一时面红耳热，如泄气的皮球般，和另一个女生互相撺掇着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林昊刚进大学没几个月，就被人说出这么多是非。 明知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可夏殊就是听不得别人污蔑林昊，这会儿功夫越想越气，恨不得再回头找那两个女生拼命，自己劝解了自己一番后，一看时间，已经距离下课过了快一刻钟了，夏殊赶紧拿起东西去找林昊。 跑到三楼，趴在林昊班级的实验室门口往里瞧了瞧，诺大的教室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在教室最里侧的前面，林昊正双手带着医用手套埋头解剖什么。 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侧着身半边屁股坐在林昊的实验桌上，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和林昊聊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哪儿不对。林昊的脸色则冷冷的，似乎不太愿意搭理男生。 夏殊只看了一眼，脑袋里顿时警铃大作。 眼看着男生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的方格棉质手帕，凑上林昊身上，嘴里说道，“你看你都出汗了，来我帮你擦擦~”说着，整个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恨不得贴到林昊身上。 第52章 蜚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昊因为抵触男生的靠近，所以刻意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男生竟然恬不知耻地又进了一步。 这该不会就是刚才女生口中和林昊走的很近的那个什么？这么上杆子的黏糊，怪不得会流言四起。 “咳咳~”夏殊一个箭步将男生推到身后，故意高声咳嗽了两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林昊，我来送骑士的玩具！” “怎么现在才来~帮我擦下汗~”林昊见到夏殊很高兴，语气如释重负地说道。夏殊急忙配合地从自己包里翻出纸巾，笑意盈盈地贴上去地将林昊脸上的汗珠轻轻拭去，又故意殷勤地问道，“喝水吗？” 林昊明显愣了愣神，夏殊这一问自然是要喂自己喝水，眼角余光瞟了眼周围，人虽不多，但也能算得上当众了。难道她就不懂避嫌这一说？还是她只把自己当成弟弟，所以并没觉得不妥？ “喝不喝？”见林昊迟迟没回复，夏殊手里举着水杯，嘴角噙着笑，又温柔一问。 “喝~”夏殊怎么想的，林昊猜不准，但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林昊却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林昊满脸欣然地就着夏殊递过来的水杯，目光微敛，喉结滑动，在周围左右顾盼的目光中，连喝了几口——被晾在一边的男生见状忍不住的满脸嫉恨，愤愤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下水杯，夏殊满意地瞥了眼旁边男生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故作兴趣地坐到林昊旁边的椅子上，跟林昊问东问西，煞有介事地看着林昊解剖了一会儿牛蛙，看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内脏搅在一起觉得恶心，害怕再看下去，晚饭就不用吃了，就想和林昊说一声离开。 “再等我一会儿，一起吃饭~” “我等不了了，再看下去，就不用吃饭了！”夏殊瞥了一眼林昊的手，老实交代。林昊顿时明白过来，夏殊逐渐紧皱的眉头是怎么回事。 “我送你！”林昊说着，将实验用的手套一摘，和夏殊一起下了楼。 夏殊一边下楼，一边犹豫要不要跟林昊说说刚才的事儿。转眼来到楼下，未等夏殊开口，林昊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给！” 夏殊低头一看，是学校食堂通用的饭卡。 “干嘛？” “帮我打份饭送过来！我太忙了，做完实验再去吃饭，餐厅应该就关门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夏殊大方地推辞道，“不就一顿饭吗，我请你好了！” “你确定？我记得上次某人好像跟我说在为毕业游攒钱。”林昊一句话，让夏殊犹豫起来，林昊趁势说道，“今天我想吃小炒，干煸牛肉，红烧排骨，清炒油麦菜，外加四两米饭，一瓶矿泉水。” 夏殊一听林昊报的菜单，少说也要六七十块钱，赶紧接过饭卡，痛快地说道“好的！” 林昊见状，没等夏殊再说什么，潇洒地转身，走进楼里。夏殊看了看手里的卡，突然想起刚才忘了提那件事儿了。 帮林昊打完饭送过去时，夏殊在路上想了好几个措辞，可真见到林昊，夏殊张了几次口就是问不出口。门口其他人进进出出的，也不适合聊情感取向这种敏感话题。 夏殊想了想，只得作罢。 “给！”夏殊顺带将饭卡一起递给林昊。 “你拿着~”林昊只接过饭菜。 “我干嘛拿着？”夏殊疑惑地问道。 “省得以后再让你帮我打饭的时候，还要再给你饭卡！”林昊颇有未雨绸缪的意识，夏殊看了看手里的饭卡突然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他这是准备把自己当成送外卖的了吗？ “你放心，不会白让你跑腿。我会按时充值，里面剩下的钱就当你的跑腿费了！”林昊似乎猜到夏殊在想什么，说完转身就进了楼。 夏殊无奈地看着林昊消失在楼道里，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饭卡，依稀记得刚才刷卡时里面的余额好像还不少，干脆借花献佛请朱绮一起吃饭。 找朱绮吃完晚饭，两人又一起上完自习才回到宿舍。夏殊正坐在床上看书，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夏殊喊对方请进后，关茵从外推门而进。 朱绮刚刚去对门寝室还书去了，寝室里只剩下夏殊一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一刹那的尴尬和别扭。 关茵大闹戏剧社的事儿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几个周过去后，大家就开始慢慢淡忘了。只是，从那儿以后关茵见到夏殊都绕着走。为了避免尴尬，夏殊也一直尽量回避两个人独处的尴尬。 关茵进来后扫了一眼屋里，见只有夏殊一个人，只得朝着夏殊说道，“明天晚上开班会，我来通知一下大家，准时过去~”虽然话是对着夏殊说的，目光却始终没落在夏殊身上。 “好~我知道了”夏殊也没起身，依旧低着头看书，只是语气尽量保持平常，心里暗自思索怎么说也是一个班的，打照面的机率太多，要不要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这次班会的主题是关于考研指导的，没事儿最好不要请假~”关茵站在门口继续补充交代道。 “好~”夏殊回应道，眼角余光见关茵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开口说道，“我相信作业的事儿，不是你干的。” 门口，关茵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顿，脸色明显缓和，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门外，退进屋里将门随手关上后，转身看着夏殊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事出必有因。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需要针对我！”夏殊真诚坦荡地迎上关茵探究的目光，如实说道。 关茵被这句话触动，目光闪了闪，想了一会儿，才道，“上次朱绮评选优秀党员，高倩投了反对票。我查了班级里的监控，朱绮把作业交上来之后，过了一会儿，她到过我座位跟前，但监控里很模糊，看不清她到底干了什么。这些话，你愿意信就信，不愿信就当我没说过。”说完，未等夏殊开口，径自开门离去。 第53章 零食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在夏殊心里却如惊雷般炸响。她原本以为丢作业只是哪个环节中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出高倩…… 可关茵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高倩为什么要这么做？让自己在老师眼里的印象受损，挑拨离间自己和朱绮的关系，让朱绮和关茵原本暗中较劲的关系愈加紧张？一箭三雕？那她的心机也太深了？ 不过，作业的事儿关茵也说了无凭无据，自己绝不能因此捕风捉影就认定是高倩做的。可朱绮的事儿，关茵作为文学院的党支部核心成员，她知情是很正常的。 寝室里一共四个人，无论平时吃饭、上课等等生活琐事，大家都是互相帮忙，大一时刚聚到一起，有些小摩擦也都是无伤大雅的。没想到在利益面前，她竟然倒戈相向，三年的同窗情谊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夏殊心里一阵儿伤感。 朱绮这时候推门进来，见夏殊脸色有点不太自然，问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怪怪的？” “没、没什么~”夏殊急忙拿起一本书掩饰道。 按照朱绮的性格，要是知道高倩在自己竞选优秀党员时背后捅刀子，肯定会直接和高倩翻脸。所以坚决不能说，只找个机会提醒朱绮多防备着高倩就行，一切等大家毕业后再说清楚…… “不对，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感觉怪怪的？”朱绮向来观察细腻，心思敏锐，更何况面对的是朝夕相伴的夏殊。 眼看要露破绽，夏殊急忙用别的事儿转移朱绮的注意力，“刚才关茜来过，通知明天晚上开班会。对了，她临走还说，让你明天抽空去趟校学生会，取一下什么评选的资料。” “去校学生会取评选资料？好，我知道了！”朱绮隐隐带着笑意痛快答应，完全将开班会的事儿忽略了。 “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这种跑腿的活儿吗？怎么今天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夏殊狐疑地问道。 “我现在也讨厌呀，只不过我明天刚好有事儿要过去，顺手的事儿而已。”朱绮不承认自己的突然转变，含糊地解释完，转而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突然要开班会？” “你别转移话题。老实说，顺路是假的，借机跑去偶遇路南是真的？”夏殊逼视着朱绮的眼睛，想要从中洞悉朱绮的真实想法。 “什么呀！我才没有。”朱绮不肯看夏殊，咬牙不承认，只道，“再说转移话题的明明是你。你刚才看我的奇怪眼神，绝对不是因为这两件事儿。你才要老实交代，到底什么事儿，还要瞒着我？”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打定了主意，夏殊自然要三缄其口。朱绮不相信，正要上去挠夏殊。恰巧这时林昊打电话进来，夏殊急忙接了电话。 原来，夏殊去找林昊时，不小心把钥匙落在了他的实验室里。林昊临离开实验室时整理东西才发现，怕夏殊没钥匙不方便，特意给她送了过来。 夏殊借机着急火燎地跑下楼，就见林昊手里提着鼓鼓囊囊一大袋子东西，见夏殊过来，林昊将钥匙和袋子一并递给夏殊道，“钥匙，还有——零食。” 果然是好吃的，只是现在骑士在他手里，不应该自己买好吃的讨好他吗？夏殊疑惑地接过袋子，试探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想起给我带好吃的？” “谢谢你帮我带饭！你要是不想要，那就算了！”林昊故意板起脸就要拿回那袋零食。夏殊完全是出于护食物的本能，下意识地将袋子往身后一藏，正巧躲过林昊的手。抱着零食左右瞧了瞧，刚好四下无人，趁机问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想表达一下谢意呢?” “什么谢意？”林昊见夏殊话里有话，问道。 “就是上午，我替你解围的事儿，那个男生给人的感觉，好像和其他男生不太一样~”夏殊试探地问道，“你觉得呢？” “确实挺让人讨厌。”林昊顿时明白过来上午夏殊的“异常”。 见林昊反应正常，夏殊心里断定最多只能是那个男生对林昊有非分之想，林昊肯定对他没意思。 身旁，林昊顿了顿，又问道，“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晚上？我们开班会！干嘛，有事吗？”那件事尘埃落定，夏殊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一边回答一边翻看零食。 “没什么。”林昊的目光露出一丝不自在，夏殊早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零食上，一看就知道夏殊在找什么，接着说道，“不用找了。” 夏殊一听，一脸失望，抱怨道，“下次送我零食，请记得放上块巧克力！” 林昊听了，故意板着脸教训道，“你知不知道巧克力不是随便乱送的。想吃自己买！” 自己不过喜欢吃巧克力而已，要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夏殊气恼地撇了撇嘴，转念一想，虽然自己知道了林昊不是同性恋，但是想要攻克流言蜚语，光自己知道肯定不行，最好有个女朋友，这样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满脸微笑道，“你不会是在避嫌？我就说嘛，听说好多女生暗恋你追求你，你不可能一直没喜欢的，老实交代，你喜欢哪个女生，是不是正在追人家——” 突然被问及这个话题，林昊有点慌神，目光闪烁地转了个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我天！难不成说中了？ 夏殊想当然地将林昊的失态当成了被自己说中心事后的自然反应，一时间好奇心爆棚，喋喋不休地追问道，“快和我说说，那个女生哪个院的，叫什么名字？需不需要我帮你出谋划策~” “你话怎么这么多！”面对夏殊莫名高涨的热情，林昊往旁边退了三尺，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识好歹，我那是关心你~”被林昊呛了一下，夏殊表面上祭出一脸的光明磊落情深义重。 “谢谢你的关心，不需要！”林昊一脸拒绝。 “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夏殊心想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不问也罢，只是满眼欣慰地看着林昊，不忘替他鼓气道，“加油~祝你早日成功！” 闻言，林昊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第54章 误会 医学院教学楼上，上午第四节课下课时间刚到，任课老师宣布下课后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闹闹哄哄，学生三三两两开始往外走。这边，林昊刚收拾好东西，一直等在教室外面的杨凯逆流而上好不容易挤到了跟前。 “怎么样，怎么样？约上没！”杨凯单肩背着一个帆布背包，依靠在林昊前排桌子上，神情急切地追问道。 杨凯想让林昊约夏殊，顺带将他真正相约的人江昕仪一起叫上。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不过是因为前几次他主动约人家都被拒了，所以只能曲线救国。 “你说呢？”林昊没好气地白了杨凯一眼——要是约上了，他早就电话通知了。 “不可能呀。你约谁没约出来过。”杨凯一脸不愿意相信的表情。 约她就不好使，林昊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将自己的包甩到身后，超教室门口走去。 杨凯急忙挡在林昊跟前，欺身逼问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江昕仪？所以才不肯给我制造机会！”说着，尖锐地目光紧盯着林昊的眼睛，似乎要从中窥见林昊内心真实的想法。 “无聊！”林昊伸手嫌弃地将杨凯的脸拨到一边，冷冷道，“我对她一点兴趣没有！” 杨凯歪着脸，伸手做了个耶的姿势，长吁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随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说道，“这样。你——负责帮我制造和夏殊姐见面的机会。我负责约她。我就不信，她能抵抗得了我这么无敌可爱帅气酷盖小学弟的魅力！”杨凯说着，朝林昊魅惑地眨了眨自己的小眼。 林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这样，容易找打！” “那是我的事儿。你赶紧打电话就行！”杨凯说着抢过林昊的电话，拨出去夏殊的号码，接通后才塞到林昊手上。 “林昊，什么事儿？”电话里，夏殊应该正在走路，气息有点不稳。 “没什么事儿。”林昊淡淡说道，接着在杨凯表情和手势齐发的怂恿下，鼓起勇气找了个话题，“提醒你一下，上次你说骑士过两天要去打第二针预防针。你准备什么时候带着它去打？” “哎呀，幸亏你提醒，我都忘了。我今天下午前两节没课，你呢，下午有空吗？” “嗯，有！” “好好，那你在家等我……或者，你还没吃饭？”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到时候一起去你家，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我去找你。” 旁边，见约到夏殊的杨凯早乐开了花，全然不顾林昊的臭脸，提着两人的包恨不得马上飞到餐厅。 夏殊刚打完饭坐下，便瞥见杨凯和林昊端着餐盘四处张望，看到自己后，杨凯先是兴冲冲地挥手和自己打招呼，跟旁边的目无表情的林昊形成鲜明对比。 杨凯也在？找自己有事？夏殊心里不知所谓，只配合地点了点头，狐疑地瞅了林昊一眼希望对方给点提示，结果对方熟视无睹。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夏殊还没吃几口，杨凯就迫不及待地又说道。 “夏殊姐，咱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滑冰场特别棒，周末有空，一起去滑冰！” 面对杨凯莫名其妙的“盛情邀约”，夏殊有点摸不着头绪，只如实回答道，“对不起，我最近忙着准备论文……周末恐怕没时间！” “那什么时候有空？”杨凯不甘心地追问，见夏殊面露难色，又自作聪明道，“你是不是对滑冰不感兴趣，最近有部电影刚上映，据说特别火，要不哪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 ……杨凯话音未落，咳咳……咳咳……夏殊一不留神被杨凯扑面而来的热情惊着，狠狠地呛了一下。 眼看夏殊呛得不清，杨凯满脸歉意，心急之下站起身就要去帮夏殊拍一下后背，只是眼角余光瞥到林昊紧绷的脸色和已然伸过去的手，探到半途的身子顿时戛然而止——这种事儿，林昊显然不想别人施手…… 旁边，林昊早将纸巾递给了夏殊，另一只手轻拂着夏殊的后背，直到夏殊慢慢平息住剧烈的喘息，才将自己包里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夏殊。 “谢谢！” 夏殊伸手接过水，喝了一口，顺过气，这才留意到旁边，杨凯早已走人了。 “杨凯呢？”夏殊转头，奇怪地问林昊。 “走了！” “走了？”夏殊诧异杨凯溜的倒是快，只是刚才那是什么鬼操作。 “骑士的新家，找的怎么样了？”面对林昊的突然发问，夏殊急忙回神，最近她到处张罗给骑士找家，都险些被当成狗贩子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在找，在找……”夏殊底气不足，唯唯诺诺地央求道，“我都跑到学校外面贴小广告了，你在收留骑士几天，好不好？” “吃饭！”林昊低头回道，虽然没答应，但也没直接拒绝。夏殊偷偷抿嘴笑了笑，当他默认了。 吃完饭，夏殊跟着林昊正好饭后走走，溜达着一路去了林昊家。 因为时间尚早，林昊回到家就猫进书房，留下夏殊一个人在那儿给骑士整理卫生。收拾好狗窝，夏殊发现骑士可能抗拒待在阳台，阳台和客厅之间的玻璃上，被它的小爪子弄得花里胡哨脏痕斑驳的。赶紧找了毛巾将下面擦干净，结果下面擦干净了，一对比，原本不怎么脏的上面，又显得特别的脏。没办法，夏殊又去搬了凳子擦拭上面。 “无缘无故请我爬山、看电影……莫名其妙……”夏殊一边擦着玻璃，一边回想中午杨凯的反常，实在想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这样边想边擦，擦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玻璃非但没擦干净，反而更花了，低头一瞧，原来手里的抹布早就应该投洗一下了。 想到这儿，就摁着阳台的边柜，从凳子上往下跳，只听砰、哐当一声，人是跳下来了，却将案子上一个东西连带着碰了下来。 夏殊脑中一动，方才自己嫌碍事，将老妈刚给自己买的玉镯褪下来放在了案子上。该不会是？夏殊不由得一声惊呼，紧跟着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个玉镯，而且早已断成了几截！ 自己带了没几次，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夏殊看着一地的碎玉，欲哭无泪，心疼不已~ 第55章 误会2 林昊闻声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夏殊满脸懊悔地蹲在地上，两只手拿着两块大的断玉满脸哀戚，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调侃道，“有你这么讹人的吗？” “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夏殊气愤地回怼道，将碎成几节的手镯碰在胸前，看了又看~ 林昊嘴角抽了抽，没再说什么，转身沉默着走进书房，只是眨眼间又走了出来，而且手里多了样东西。林昊将手里的东西往夏殊跟前一松，道，“给~” 夏殊诧异地抬头，只见林昊手心里躺着一个大方精致的项链，底下两个圆圈环环相扣，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说不出的简洁漂亮，深得夏殊的喜好，只是林昊这是要送给自己？夏殊略带抗地问道，“干嘛？” 林昊依旧默不作声，上前拉过夏殊的左手，将项链在夏殊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简单绕了几圈，大小正合适，才稀松平常地说道，“送你的！” “为什么要送我？”夏殊目光疑惑，自己又没怨他…… “就当我谢你帮我打扫卫生。这下不算幸灾乐祸了。”林昊给了一个敷衍塞责的理由。 “不要！我不喜欢！也不想讹人。”夏殊口是心非地拒绝道，说完却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手上的项链，其实挺喜欢的！ “我不怕你讹。”林昊低垂了眸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又从夏殊手里拿过断了的镯子，打量了一下，才问道，“谁送的？” “我妈！”夏殊满眼的心疼，忍不住自怨自艾，“她要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一顿。” “你可以和阿姨说，手镯被别人换走了。”林昊晃了晃手里的断玉，转身重新回到书房，没给夏殊反悔的机会。 “哎~”夏殊看着林昊的背影，再打量着手上的新手链，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借口！只是，无缘无故，她怎么能要林昊的东西？朝着书房喊道，“我不能收！” “又不值钱，不想要就扔了！”书房里传来林昊不耐烦地声音。 扔了？这么漂亮的项链，扔了太可惜了，再说拿回去怎么地也能敷衍老妈一下，夏殊只能笑纳了。 将阳台简单整理好后，夏殊趴在书房的门往里看了看，林昊似乎心情不错，正沉稳端正地坐在桌前练字，平铺如雪的一张大大的宣纸上，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很大的篇幅，眼看就要收尾了。 夏殊轻轻推开门，见林昊没抬眼，只专注自己手下，不请自来地迈步走了进去。先是装模作样地将林昊的字先天花乱坠地夸赞了一番，才含蓄地问道，“那个，你不觉得中午的时候，杨凯怪怪的？” 林昊仍旧一脸的心无旁骛，连着写完一个字，才提笔说道，“不觉得！”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算你狠！ 夏殊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在尬聊这方面夏殊也算有所造诣，自动无视刚才那三个字，继续道，“可是，吃饭的时候他还约我一起爬山、看电影？” “那又怎样。”林昊不咸不淡地一句话，把夏殊刚拨拉出来的火苗又给扑灭了。 “……”夏殊脾气再好，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林昊趁着提笔润墨的功夫，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做深呼吸的夏殊，好整以暇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一脸吞吞吐吐不好意思的样子，是不是……喜欢我！”夏殊咬着牙终于一鼓作气说完，猜测别人喜欢自己，终于有点难为情。 林昊闻言，停了笔，抬头，薄唇轻启，“自作多情！” “……”被人这么说，夏殊仰起头，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就自作多情了，他要不是对我有意思，干嘛说那些话！” 林昊不以为然地将略微干瘪的笔尖浸入浓黑的墨汁中，让笔头狠狠吸满墨汁，“那是邀请你吗，他不过拐了个弯，想和江昕仪爬山看电影，害怕被直接拒绝没面子，所以想拉上你一起去。你还真以为是想和你一起呢！” 哗啦啦，一盆冷水结结实实浇在了夏殊的脑门上。 关键是，夏殊一回味，好像还真是。 这就尴尬了！刚才不但自作多情，还有点反应迟钝！ “咳咳，我终于明白了，你又是饭卡，又是项链的，也是为了让我帮杨凯的忙！”夏殊恍然大悟地说道。 只是这番话，听得林昊有点生无可恋，最后一脸无奈自暴自弃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 “哈哈哈~”夏殊见被自己说中，装作心胸豁然开朗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杨凯喜欢我，想跟我谈姐弟恋呢……我就说杨凯也不像喜欢姐弟恋的那种人呀。”说着，演技浮夸地抚了抚胸口，以示压惊。 正欲落笔的林昊闻言一怔，站了良久，再开口语气生硬了许多，“姐弟恋怎么了？” “就感觉怪怪的，喜欢比自己大的女生，应该从小缺乏母爱！”因为一直不看好姐弟恋，夏殊实话实说道——只是刚说完，就发现林昊周围的气压骤降，脸色更是冷的跟三九寒冬似的—— 坏了，林昊的父母好像很早就离婚了，那他肯定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感受到五位不住的浓浓母爱，难不成刚才的话肯定戳到林昊的痛处了！ “那个，我说错了，喜欢就是喜欢，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吗，和母爱什么的没关系。”夏殊赶紧往回圆了几句。 再看林昊，依旧冷若冰霜。 难不成问题不在母爱上，而是——姐弟恋？他上次喜欢的那个女生比他大？想到这儿，夏殊急忙又道，“姐弟恋其实也挺好。俗话说的好，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 女大三……” 尴尬的是大完二，大到三夏殊死活记不起来后面是什么了。 “够了！”夏殊正支支吾吾，林昊闷声打断，跟一头被惹恼的小狼狗，支棱着牙随时都会咬人。 夏殊冷不防被林昊突然的愤怒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住了。 看到夏殊的反应，林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敛去一身的怒气，声音隐晦地问道，“那你呢——能接受吗？” “啊？”夏殊刚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又陷入了疑惑，被林昊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措手不及，他这是要让自己站队吗？也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异类，夏殊想到终归是自己出言不逊，怎么样也应该哄哄，爽利地说道，“我呀，我没想过，主要是从来没遇到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还好…………” 夏殊尽量说的模棱两可。 果然刚说完，林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看来对夏殊的回答还算满意，夏殊放心地舒了口气，下一秒便瞧到林昊身前桌子上正在撰写的雪白宣纸，脱口喊道，“纸——纸——” 林昊的反应何其快，夏殊刚开口便顿悟地将手中毛笔往砚台上放，只是为时晚矣，原本写的风采神意的宣纸上，接连两滴饱满丰腴的浓墨在刚才愣神的功夫，坠落在“枝”字上，如同一朵墨兰渲放开来…… 可惜了那么好的字，夏殊忍不住扼腕叹息，一抬头，林昊却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一点不心疼自己花费许久写下的作品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这还真是皇帝不疼太监疼！ 眼看林昊伸手就要将纸揉成一团，夏殊急忙伸手制止，“等等！”说完自作聪明地伸手拿起另一支毛笔，就着刚才的墨汁转眼功夫在旁边画出一枝傲骨迎霜的“墨梅”来。画完，夏殊有点小期待地看着林昊问道，得意地问道，“怎么样？” “不伦不类！”林昊一脸欠揍的说道。 又没学过国画，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夏殊气鼓鼓地将毛笔放回原处，忍不住重新端量了一下自己手下的那枝墨梅，不得不承认，和旁边的字确实没法比…… 第56章 误会3 眼看眼墙上的钟，说好的出发时间快到了，夏殊将骑士整理好，趴在书房的门上提醒林昊，“时间到了，走！” 林昊抬手看了看手表，将书合上，起身往外走，问道，“会滑冰吗？” “不会！”夏殊毫不顾忌地说道。 林昊看了一眼说的理直气壮的某人，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很是无奈。 夏殊倒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反正跟他相比，她不会的多了去了。样样都觉得丢人，她丢的过来吗！ “不会也好。”林昊无奈地妥协，“杨凯的事儿刚才也说开了，你这周忙的话，那就约好了下周周末一起去滑冰。到时候，我可以教你。”说话的语气，像是下通知。 “先别说这个，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夏殊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事儿？” “江昕仪喜欢的是你。”江昕仪对林昊有好感，夏殊和朱绮早就心知肚明。为避免杨凯和林昊因为江昕仪的事儿兄弟之间生了间隙，夏殊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提前告知。 闻言，林昊的脸色变了变，接着神情冷清，态度坚决地说道，“我对她一点兴趣没有。” “可是——”江昕仪不知道呀？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或者，装作不知道。这次约会，你就当做是我约你，和他俩无关。至于江昕仪愿不愿意去，和我无关。怎么样，现在还有问题吗？”林昊完全把夏殊能想到的借口围追堵截掉了。 “有！”夏殊突然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这周要准备论文，下周也有事~下下周，我保证随叫随到！” “夏殊，你不要太过分！”林昊猛地走到夏殊跟前，一字一句地质问，“我约你，你推三阻四；怎么骑士的事儿，一说就有空。你现在是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连一只狗都不如吗？”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林昊浑身散发出来的蓬勃怒气将夏殊逼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逃出林昊的气场压制，夏殊才好言解释道，“骑士本来就很麻烦你了，而且当初我答应你，不会不管。再忙，我也一定要抽出时间去做。你约我，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主要是我最近真的比较忙。” 林昊咬着牙说道，“好，这周要复习考试，我可以理解。那下周呢，什么事儿这么重要？”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夏殊，言下之意，最好有个拿的出手的理由。 “事关我考研的大事儿。慕言大学同学的女朋友在北大读研究生。她的导师正好是我想要考的那位老师。然后，她下个周周日要来东明市，慕言带我去和她提前聊聊。你说重不重要？”见林昊真介意了，夏殊赶紧老实交代。 原来事关考研，只是又和慕言在一起？林昊强忍着内心的不爽，语气明显缓和下来，“那周六呢？总不至于聊两天？” “周六啊……有别的事儿~”慕言早早打了招呼让自己陪他去商场买套合适的衣服参加婚礼，夏殊迟疑地说道，“你和杨凯说说，下下周~出去玩吗，也不差这几天？” “周六，干嘛？”林昊明察秋毫的眼光盯着夏殊，一字一顿道， “慕言让我陪他——逛街~所以我周六不能过去给你打扫卫生了~”迫于某人的威严，夏殊老实交代。 啪一声，林昊将刚刚打开的门再次用力关上，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看来不是没时间，是时间都给别人了！” 这架势，是不准备给骑士打针了——夏殊急忙示好道，“可我真的有事儿~” “真巧，我也有事儿。”说完，不等夏殊开口，拿起钥匙，就要往外走。当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夏殊带着骑士去打针。 “你干嘛？不是说好了，一起给骑士打针去吗？”夏殊急忙拦住， “我现在没空，看打针也不差这几天，等我有时间再说！”林昊故意笑盈盈地说道，摆明了小心眼地较真刚才的事儿。 夏殊头疼地看着林昊的幼稚举动，无奈地小声嘀咕道，“你这样会不会太不讲理——”话还没说完，门早已砰一声被狠狠地关上了。 夏殊也没想惹林昊的，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她有什么办法，朝着门口狠狠瞪了一眼，夏殊才算稍微出了口气，低头对不起骑士地说道，“哥哥太小心眼了！我们不生气啊……算了，骑士，等过两天咱再去打针”…… 夏殊发现，林昊真的生气了! 当然他生气是正常的，夏殊本以为准备完考试，正好林昊的气就差不多消了，然后自己诚恳的道个歉他就气消了！结果，周五晚上，戏剧社的学妹又想借相机，夏殊厚着脸皮给他打了电话，他却没接。 鉴于这几天的情况，当时夏殊有点捏不住他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接。不过按照往常，他看到后，第一时间都会回过来。所以周六陪慕言逛了差不多一天的街，一直留意林昊有没有回电，结果手机一整天都安安静静。自从认识以来，林昊从未这样过，夏殊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洗完头发，夏殊躺在床上，想到终归是自己做的不地道，正想琢磨该怎么缓和一下才好。高倩突然凑到跟前，两眼放光地盯着夏殊的脖子，“你项链好漂亮？在哪儿买的？” “啊~” 夏殊一时没反应过来——“项链，你脖子上的项链——” 原来方才夏殊想事儿的时候，一直用手捏着脖子上的项链把玩，被高倩看见了。 “奥，别人送的~”夏殊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个品牌下面的首饰每款都很有个性，但一开始知名度并不高。据说是夫妻两人创建的，后来其中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剩下的那个就宣布品牌永远停止销售。结果，品牌关了之后，反而火了起来，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是绝版。”一直喜欢收集珠宝首饰的高倩如数家珍地说道。 “是吗！”夏殊对品牌什么的不感冒，只是高倩的话让夏殊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昊了，林昊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确实太轻慢他了。 “这个项链我挺喜欢的，你出个价让给我得了。”旁边，高倩目光垂涎地盯着夏殊脖子上的项链，继续说道。 项链是林昊送的，夏殊当然不肯，回绝道，“我都说了，别人送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卖了。” “你又不怎么喜欢，送的又怎么样？”高倩继续缠着说道。 “你哪儿看出来我不喜欢了。” “也没见你怎么戴过呀！”见夏殊丝毫没有出手的意向，高倩扫兴地说完，躺回自己床上。 她不是没戴，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一直贴身戴着，好! 第57章 冷战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夺人所爱。”高倩见夏殊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装作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夏殊将项链收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口问道，“这个项链现在能值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这款是他们结婚时，为纪念结婚日特意设计的定制款系列里的，一共出售了没几条，现在——少说也得上万！”高倩娓娓道来，末了不忘加一句，“你什么时候想出手了，记得找我~” 夏殊听到价格愣了愣，高倩最后那句话就根本没听到。这条项链现在居然能卖到上万元！林昊该不会不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才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顺手送给自己？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怎么能收？找机会一定要还给他……夏殊正走神，不知身后朱绮突然凑了上来，趴到肩上，神秘兮兮地问道，“谁送你的？” “啊~”夏殊猛然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高倩不知何时出去了。“林昊~”夏殊并不避讳朱绮，心不在焉地说道。 朱绮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道，“林昊跟你告白了？” 告白？都快绝交了，告什么白！ 夏殊疑惑地看着朱绮，无奈地解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去给骑士整理窝，看他家玻璃有点脏，就帮忙擦了擦，谁知不小心把我妈刚给我买的那个镯子摔碎了，他见我挺心疼的，安慰我才送的，说是谢我帮他打扫卫生。” “真的？”朱绮满脸狐疑，目光审视地盯着夏殊，“你知道送项链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项链就是项链，还能代表什么意思，夏殊一脸迷惑。 “项链谐音相恋，寓意是什么就不用我再多说了~”朱绮很是无奈地解释道，倍感同情地拍了拍夏殊的肩膀，感慨道，“林昊这项链算是白送了~” “不可能~”夏殊回过味来后，不容置疑地说道，“他肯定没这意思，哪儿有男生这么隐晦地表白的。再说了，他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你确定他喜欢的女生不是你？” 夏殊错愕了一下，随后百分百地点了点头，“确定！” 闻言，朱绮眉头轻拧，伸手支着下巴，目光思索，“这就怪了！”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林昊也不知道送项链的寓意~这么一说，你们俩还挺像——都挺傻的~” “你才傻！”明知道朱绮是故意戏弄自己，夏殊这次却没心思和她斗嘴。 当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让林昊消气？朱绮刚才说他们俩挺像。 像吗？要是像的话，换做自己是林昊，怎么道歉才会消气呢，不过无论他怎么生气，迟早还是要和自己说话，因为之前他可是心心念念让自己赶紧把骑士送走……夏殊正想着，江昕仪突然推门进来。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已经一个周了。 林昊赌气不去早读，不联系，不见面，结果心里并没有好过一点点。 周六晚上，运球、起跳、投篮，再运球、起跳、投篮，机械地重复着这一连串的动作，直到一点点消耗掉身上所有的能量。渐渐的，身上挥汗如雨，心头却依旧像有团浸湿的棉花，沉重如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再也抬不起手臂，林昊才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走到休息区，拿起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只是没有她的。 昨天晚上先是赌气没接夏殊的电话，接着又赌气想让她再主动打过来，所以一天没给她回。现在好了，夏殊再没打过来，林昊又不好意思再打回去。 原本只是他单方面的生闷气，现在好像变成真正的冷战了。 林昊忍不住的心烦意乱，正犹豫要不要给夏殊回过去。一个在篮球场旁边一直留意林昊，身材火辣相貌靓丽的女孩径直走到林昊跟前，弯腰拿起林昊放在旁边的篮球玩了几下，才说道，“篮球打的不错，可以换一下qq吗？” 虽然是主动搭话，但女孩语气中依旧保留着平日里一贯的高傲。 “我不用qq。”林昊头都没抬，语气亦如此刻的脸色冷清的很。 女孩似乎鲜少遇到这种情况，眼神中充满诧异。如果是普通女孩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放弃了。但这个女孩从小自带的优越感和深入骨子里的骄傲却不容许她就此认输。她神色倔强地质问道，“别人和你说话时，要抬头看看对方，这种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闻言，林昊沉默了片刻，抬头依旧冷清无波的眼眸只扫了一眼对方，便低下了头，道“慢走，不送。” “你——”女孩显然很少被人如此冷漠的对待，却又无可奈何，只气恼地冷哼一声，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去。 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杨凯正好和女孩擦肩而过，纳闷儿地看了一眼女生，随后一屁股坐到林昊旁边，长喘了一口气后，才道，“打听到了，都打听到了。” “说~” “大家都知道的，现在就读建筑系研二，名副其实的学霸，性格开朗，爱运动，品学兼优，有口皆碑，当年是十佳毕业生，本来学校准备推送到欧洲读研究生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他把名额让给别人了，继续读本校的研究生，简直就是顶级标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境不怎样，好像还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生活。” 杨凯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间充满钦佩，见林昊只低着头玩球没反应，接着又说道， “感情方面嘛，听说刚上大学的时候有过女朋友，异地恋，大二就分手了。后来追他的女生也不少，但一直没有女朋友。大学3年+研究生2年，总共5年……拒绝那么多投怀送抱的美女，这哥们挺能憋的呀~” 杨凯拉长尾音，朝林昊挑了挑眉说道。见林昊面无表情，顿了顿，没意思地往下说道，“他和夏殊姐是两年前认识的，他身边的人好像都知道他喜欢夏殊姐，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表白。所以，虽然表面上两个人看起来只是朋友，但私底下大家都觉得他俩就是一对。这个——要我说，夏殊姐眼光真不错，他们俩郎才女貌，两个字，般配——” “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林昊脸色阴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第58章 生气了 陈凯正说得行云流水，被突然打断，脸上有点蒙，愣愣地辩解道，“不可能，我喜欢女的——他确实很优秀，我就是如实表述！” “少见多怪！”林昊很是不赞同地说道，“他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真的？”杨凯质疑地问道，自我反省道，“不能。慕言已经很厉害了，要不然夏殊姐也不能看上他呀。” “眼睛怕是瞎了……”林昊微不可闻地小声嘀咕了句。 旁边，不明所以的杨凯捋了捋刚才的对话，脑子里转了几圈，猛有所悟地说道，“不对不对，你跟我说，你跟夏殊姐小时候就认识，你怕她遇人不淑，所以才让我帮你打听慕言的消息。可现在——慕言确实非常不错，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杨凯越说越感觉，自己仿佛苏格拉底上身，透过表面看到了本质，这几句话就像揪住了林昊的小辫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采，“你不会是——” 林昊目光一虚，避开杨凯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你的手办想不想要了，不想要我现在回去就扔到垃圾桶里。” “行行，我不说了，行不行！没你这么威胁人的。” “第二个事儿呢?” “这个事儿信息量大了”，杨凯故意卖关子，“你得答应我，让夏殊姐帮我约一次昕仪，咱俩就当扯平了！” “说~” “明天，慕言要带着夏殊姐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 砰一声，林昊拿在手里的球掉了出去，脸上的神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自信笃定，不愿相信地质问道，“你确定？” “当然，百分百确定！”杨凯信誓旦旦说完，目睹林昊瞬间变脸，顿时一脸隐晦地看着林昊，打趣地说道，“吃醋啦~” 杨凯话音未落，林昊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到了杨凯的后脑勺上。 “你干嘛打我？”杨凯摸着脑袋壳抗议， “管好你的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林昊将手里的球扔给杨凯，转身走到场边，弯腰捡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哎，哎，不是说好待会儿一起出去吃鸡的吗？”杨凯接过球，着急地喊道，好久没玩了最近正手痒的慌。 “没空！”远远地，传来林昊不耐烦地回应，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宿舍楼里，卫生间的门刚因为转动发出点吱呀声，朱绮和江昕仪的目光一起齐刷刷看过去——下一秒，表面斑驳的木门从里面打开，身着一袭米色过膝长裙正装的夏殊从卫生间施施然走了出来。皮肤白皙腰身微笼，高挑的身材比例再加上全是胶原蛋白的娇美脸庞，将夏殊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完全换了一个人~ 也难怪，夏殊平日不是宽松的休闲装，就是粗线条的运动装，这是她第一件比较正式点的衣服。第一次穿，夏殊只觉得浑身拘束，目光也有点不自在，担心地问道，“怎么样？” 方才江昕仪来玩，非要让她穿一下明天的衣服看看。 夏殊拗不过，只能照做。 “太美了~”江昕仪两眼冒星，表情夸张地称赞，“夏殊姐，你以前简直就是浪费了自己的好身材，我保证你穿这身去，一定会惊艳众生，大杀四方！” “不错，不错！！！”朱绮也中肯地点头称赞，“你穿起来效果不错，慕言的眼光也不错~” 这些称赞，夏殊在商场试穿时就听过了，只是被售货员和慕言称赞，心里不踏实，能得到闺蜜朱绮和时夏达人江昕仪的肯定，夏殊高兴地说道，“总算没白花那六百大银~” “又不是花你的，你心疼什么？”朱绮笑道，转念一想，又说道，“还是说，现在开始心疼人家啦？” “什么呀！”夏殊佯怒道，“他非要买，我怎么说都不听~” 三人正有说有笑，高倩和赵晨晨前后脚也回到宿舍，围着夏殊也是同样赞不绝口。 “夏殊姐，电话！”江昕仪拿起夏殊的手机递过来，“林昊打的~” 正因为他生自己的气而烦恼，没想到林昊竟然会主动找自己，夏殊急忙接起电话。只是电话里，林昊没说别的，一开口就让夏殊下去一趟，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一头雾水的夏殊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林昊正在楼下。 “林昊现在在楼下，好像有事儿找我~”夏殊一脸困惑地向朱绮、江昕仪解释道，“我先出去一下~”说着就要往卫生间走。 “夏殊姐，这样穿着挺好看的！”江昕仪见状拦道，“等你换好衣服，林昊怕是要等着急了。” 夏殊想了想也对，之前本来就生气了，别再等久了越发生气，因此踩上素日穿的白帆鞋三步换做两步跑了下去。 刚出宿舍楼，就看到林昊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等着。 夏殊从楼道里跑过来的那刻，长长的秀发随着跑动在肩头跳跃，纤细的腰身，随风起舞的裙摆，和平时总是一贯的休闲运动装完全不同的风格，让林昊一时看呆了神。 “林昊，林昊！”直到夏殊站在跟前，拍了拍林昊，某人才回过神。 看到眼前的夏殊这么美，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装扮，林昊忍不住的醋意，幸而夏殊白皙玲珑的天鹅颈上，赫然带着自己送的那条项链，稍微平复了林昊无法自持的情绪。 “明天，不许跟慕言参加什么婚礼。”林昊开门见山，冷着脸命令道。 夏殊愣了愣，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喊出来，就为这件事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原本就心气不顺，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顿时惹得林昊怒火中烧，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火气，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交流的方式多了，电话、qq都可以。你认识新郎新娘吗，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婚礼。” “那是因为面对面交流更方便。”林昊说的那些，她当然都知道。 “非要面对面交流，那就另找个时间，为什么要跟着他去参加婚礼？”林昊严重怀疑慕言目的不纯。 “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时间。人家头天晚上的火车，上午参加婚礼，下午返程。只有参加婚宴的过程中有时间。”夏殊不明白，自己不过和慕言去参加个婚礼，林昊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 “你知道和他一起去参加婚礼，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吗？”林昊狠狠地盯着夏殊，一字一句地问道。 第59章 伤心 意味着两人是情侣……夏殊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别人又不认识我，谁会在乎这些。再说，慕言说了，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参加。”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林昊的目光中透露着真是天真幼稚的色彩—— 这让夏殊不由得自我反省，但慕言从未食言或者诓骗过自己，所以为什么不能信？ “好。”面对夏殊的不为所动，林昊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他总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那些同学会怎么看？” “他们……”夏殊知道说他们觉得自己和慕言一点关系没有，有点自欺欺人。这其实也是夏殊忧虑的。可是答应都答应了，衣服慕言也买了，现在是骑虎难下，“管他们怎么看呢，我不在意就好了。” 见夏殊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毫不在意被人误会和慕言的关系，林昊一气之下脱口而出道，“我在意。” 话出口，林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口干舌燥，目光飘忽不敢和夏殊对视，放在身侧的手心也泌出一层细汗…… 林昊在意别人误会自己和慕言是情侣？夏殊整个人像是入定一样看着林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自己有意思？他送给自己项链，真如朱绮说的那样，隐藏深意？——不，不可能！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夏殊甩了甩身上因为刚才这个想法瞬间起来的一身鸡皮疙瘩，肯定是自己弄错了，他们俩的感觉一直像姐弟，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夏殊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个奇怪的念头狠狠地打压下去，大大咧咧笑道，“我都没什么好在意的。你在意什么？” “我……”林昊手心里的汗已经快要汇聚成河了，看着夏殊仍没心没肺，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样子，又不敢真的说破，只得接着夏殊的话囫囵下去，“我——是觉得既然你把他当朋友，就不要让他误会，免得以后说不清。” “你放心，慕言不是那样的人。”见林昊是担心慕言误会，夏殊急忙替慕言解释道。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有哪些花花肠子！” “因为我相信他。”这次夏殊没犹豫，直接回道。 没想到夏殊如此袒护慕言，林昊的脸色一僵，冷声说道，“你根本就不了解男人。我看这就是他的套路。反正，你去参加婚礼，百弊无一利。所以，不许去！” “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夏殊满腔无奈地说道。 “那就现在告诉他，你不去了。” “我——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邀请你去。” “慕言也是好心。” “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昊，你别不讲理！”夏殊险些翻脸。 “你说我不讲理！”见夏殊不但不听劝告，还反过来指责自己，林昊恨不得直接绑了扛回家锁起来，“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是~”夏殊嘴上气势不饶人，只是瞥到林昊险些暴怒的样子，突然想起刚才下楼时想的好好的，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和好的，急忙笑着上前拽住林昊的胳膊，好言哄道，“好，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十分感谢！” 林昊不自在地往旁边站了站，只是难得夏殊第一次主动撒娇示好，林昊上一秒还紧绷着的脸色，下一秒就柔和下来，语气也跟着缓和了许多，“那就别去了！” 眼见撒娇好使，夏殊趁热打铁继续加大力度，和颜悦色地说道，“这样，上次是我不对。我在这里郑重地给你道歉。等下个周周末去滑冰的时候，我请客，好不好！而且我保证，下次你约我，无论多忙，我都会答应。” “所以，明天到底去不去？”林昊眼里的最后一点冰也化了，只剩下了一池春水。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现在食言太没礼貌了。” 说到底，还是要去。 方才刚化成水的目光，又逐渐冷了下来。 “你看看你~”就在刚才夏殊发现林昊吃软不吃硬，故意伸手戳了戳林昊的胸口，故意调侃道，“你不会是吃醋了？” “我——我吃什么醋！”明知道夏殊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林昊还是忍不住地心虚。 “没吃醋就好，你放心，好意我心领了！”夏殊宽慰地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坦诚以待道，“我和慕言以后到底怎么样呢，我自己都说不好。但是这个婚宴，我肯定要去参加，因为事关我考研的大事儿。就是去了，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呢，赶紧回去睡觉，等着下周一起去滑冰！”说罢，丢下一脸错愕无奈的林昊，转身跑回宿舍。 林昊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看着夏殊消失在楼口，不是只是朋友的吗？什么叫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 第60章 婚宴 碧海星澜酒店位于东明市最发达的海北区，虽不是五星级，但因充满浪漫气息的装修风格，宽敞气派的宴会大厅，以及色香味出众的丰富菜品，自成口碑，深受年轻人喜爱，进而成为当地众多佳偶喜结良缘的首选。 因酒店位置距离学校较远，夏殊和慕言比婚礼仪式的开始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从学校出发，打车赶到酒店的时候，距离婚礼开始正好还有一刻多钟。站在门口的新郎家人将两人引导到一张圆桌前，已有先到的大学同学等在那儿。简单认识了一下，两人就坐。 夏殊和慕言落座的位置正好面向中间的主席台，那里应该就是举行婚礼的地方，夏殊环顾了一周，宾客已经陆续到齐。夏殊听慕言和同学聊了一会儿各自的现状，再抬手看表时，距离举行仪式的良辰吉时不过几分钟了。 很快，婚宴主持登台，先做了个风趣幽默的开场预热，紧接着新娘新郎手牵手满脸幸福地款款登场。近距离看到新郎新娘，夏殊觉得两人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接下来的婚礼仪式和夏殊之前参加的差不多，无非都是介绍两人相识相爱的经过，互相交换誓言，为对方戴上婚戒，以及给双方父母敬酒几个流程。 夏殊被舞台上的环节吸引，一扭头，见慕言手里拿着巧克力，嘴角噙笑，目光温柔有情地看着自己……急忙接过巧克力，扭头看向舞台，脸却不期然地微微泛红，她和慕言也会走到这一步吗？ 婚礼仪式很快结束，接下来正式进入宴席阶段。菜品实在不错，夏殊吃得心满意足。等到新郎新娘依次敬完酒，婚宴基本结束，宾客陆续离去，只留下些关系比较亲密的男生还在拼酒。 这边，慕言也带着夏殊从酒宴里出来，来到外面的休闲区。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来人正是方才慕言指给自己认识的陆诚明和他的女朋友刘怡婧。 “诚明，下一次是不是应该喝你的喜酒了？”慕言热络地上前，伸手轻轻捶了下陆诚明的肩头，打招呼道， “好说！”陆诚明笑着伸手同样在慕言肩头回敬了一下。随后，两人先是介绍了夏殊和刘怡婧正式认识。慕言才柔声对夏殊说道，“你们先在这儿聊~聊完了给我打电话！”说完便和陆诚明准备返回宴会大厅。 两人走了不过几步，站在原地的刘怡婧突然扬声喊道，“诚明，少喝点，待会儿还要回去呢！”陆诚明正和慕言说话，听到刘怡靖的话，立时转身朝这边点了点头，乖巧地回道，“遵命，老婆大人”。 当着夏殊和慕言的面，陆诚明一句话惹得刘怡婧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日常，但让旁边的夏殊看得眼馋，心里带着丝丝的羡慕。下一秒，眼角余光察觉到陆诚明身旁，慕言看向自己时目光带着明显的温热！ 夏殊急忙低下头，招呼刘怡靖坐下来。刘怡婧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忍不住抱怨起陆诚明喜欢喝酒，特别是跟同学在一起，十次有九次喝多，但言语间明显能感觉到甜蜜多于责备。听着刘怡靖对陆诚明的担心，夏殊不由得想起慕言，都说酒后见人品，自己好像没见慕言喝醉过，不知道待会儿会怎么样…… 闲聊了一会儿，两人才言归正传地说起考研的事儿，刘怡婧先是介绍了自己的考研经验，又介绍了曹教授在学术上的要求和习惯，以及对研究生的具体要求。聊得夏殊如醍醐灌顶般，之前如陷迷雾的问题，现在茅塞顿开。两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直到一个脸色微醺地女生走上前来和两人打招呼，凑到女生跟前细声说道，“你快去看看，诚明待会儿怕是要喝多了~” 刘怡婧急忙和夏殊打了招呼离开，想要去拦着点陆诚明。旁边，女生看着夏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叫沈灵芸。和慕言是大学同学，说起来我们也是校友。” “沈学姐好~”夏殊真诚地微笑着打招呼，却只换来沈灵芸轻蔑的一笑。夏殊顿时一脸尴尬，正欲问清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对方。 沈灵芸突然朝夏殊伸出手，“手机！”夏殊一愣，被这位学姐接二连三的反常弄得一头雾水。沈灵芸早轻轻一探，从夏殊手里将手机拽了过去。将手机拿到手后，低头嗯了几下，很快夏殊听见她包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后，沈灵芸转手又将手机还给夏殊，“我的手机号码存好了，我会再找你聊聊的！”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丢下一头雾水的夏殊，扭身往酒店里走去。 找自己聊聊？聊什么？夏殊看着沈灵芸雷厉风行地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才回过神。想到慕言那边应该也快结束了，急步朝着婚宴大厅走去。 等夏殊回到婚宴上，婚礼仪式早已结束。夏殊绕着大厅看了一圈，只看见慕言还在和一个男生聊天，却不见陆明诚和刘怡靖两人的身影，可能已经离开了。 夏殊便站在大厅的门口等慕言，慕言聊了几句一转身刚好看到，便和男生告辞朝着夏殊走来。走进了，夏殊才看清慕言的脸色，也是微醺。 慕言问了夏殊聊得怎么样，又带着夏殊和新婚夫妇告别后，方才离开。两人从酒店出来。来到室外经风一吹，打眼望去，慕言到看不出喝了酒，只是比平日更亮的双眸和身上散发的淡淡酒味提醒着别人，自己的主人刚喝了酒。 回去的路上，慕言情不自禁地和夏殊说起自己和大学寝室里几个哥们的往事儿，听得夏殊忍不住地笑。夏殊发现，喝了酒的慕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极致的克制和自律，只是话多了点而已。 晚上躺在床上，夏殊忍不住猜想沈灵芸的那些话，她找自己怕是因为慕言。也许她喜欢慕言，但是被慕言拒绝了？如果是这样，找自己想干什么？劝自己离开慕言吗？还是想要羞辱自己……夏殊无从探知，因为不知道沈灵芸的用意，因而也不想告诉慕言。 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等着沈灵芸主动找到自己。 第61章 滑冰场 周一早上，夏殊发现林昊又不来早读了。 从林昊不来早读这件事儿上，夏殊意识到自己那晚拒绝林昊建议的严重性。这就好比，你给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提一个自认是为她好的特别中肯的建议，结果她却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己肯定会受伤，因为不被信赖而受伤。 因为夏殊懂这种感觉，所以只能主动哄一下，便接二连三给林昊发短信，结果林昊每次都是敷衍地回几个字。连哄了几次，林昊仍没撒气，夏殊也懒得哄他，只等着过几天他自己消气。 周六，杨凯果然约夏殊和朱绮江昕仪等一行人去滑冰。夏殊和朱绮到滑冰场的时候，江昕仪、杨凯和林昊已经滑起来了。夏殊换好鞋子出来时，林昊滑得那叫一个认真，全然没看到夏殊，更别提主动打招呼了。 本着敌退我进，敌守我扰的原则，夏殊主动喊了林昊一声，顺便朝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水。 面对夏殊的主动示好，林昊又滑了几步，右脚才在冰面上一用力，朝着夏殊滑了过来，脸上仍带着微微的愠色。 这还是一个多周以来，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给！”等林昊到了跟前，夏殊就好像压根没有林昊生气这回事儿，若无其事地将水递到林昊跟前。 林昊原本冷淡疏离的脸色明显松动了一下，顿了顿，伸手接了过去，将水拧开喝了几口，又弯腰放到一旁的休息区。 连声谢谢都没有，也太不客气了。夏殊心里忍不住腹诽，面上却不露声色。谁知林昊喝完水，见夏殊不说话，转身就要滑走。夏殊正手足无措地扶着栏杆，急忙气鼓鼓地喊道，“哎，你不是说好要教我吗？” 林昊顿了顿，不情愿地转身，薄唇微抿，略带嘲讽，“我的话你不是只当耳旁风吗！” “……”夏殊一时语噎，自己接连主动示好，林昊却抓住一个错误不放，夏殊的自尊心不容她继续示软下去，干脆讷讷地说硬话道，“那算了。” 老是自讨没趣，换谁都要气馁，夏殊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装作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地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眼见夏殊也耍起性子，林昊站了半响，终究自己泄了气，上前扶住正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某人，只是目光却不肯对视，委曲求全道，“算了，我不生气了！” ……还真是吃硬不吃软。 别说，林昊的脾气虽然很臭。但是滑冰技术一流。自己功夫特别扎实不说，连带着夏殊这种一窍不通的，都跟着进步飞快。 在林昊的指导下，不过几分钟，夏殊已经能在冰面上站稳了。 “注意脚，稍微岔开点……找一个自己舒服点的姿势……”林昊一边教着夏殊练习滑行时的姿势，一边忍不住问道，“婚礼参加的怎么样？” “还好。”夏殊战战兢兢地背着手，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那个学姐人很好，讲了好多曹教授的学术习惯啦，对研究生的要求啦，还有自己的考研经验，总之收获很大。” 明明应该替夏殊高兴，可林昊听了却开心不起来。 “得偿所愿。你不是要好好谢谢慕言？”见夏殊站姿练得差不多了，林昊上前扶助夏殊的胳膊，带着她慢慢往前滑动。 “那当然。”夏殊赞同地说道，“我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谢他。” 那当然，我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谢他……夏殊毫不自知的认真语气和神态，在林昊眼中变得如此刺耳，像是锋利的刀刃划在玻璃上，刺啦得林昊忍不住的烦躁。 忍不住探究的心，最后却只是自寻烦恼，林昊一时失神，不由得松开了原本扶着夏殊的手。 这边，原本正徐徐前滑的夏殊，突然间发现林昊不知何时松了手，一紧张，脚下顿时失去了控制……身后，林昊纵是再眼疾脚快，也来不及了。 只听夏殊一声惊呼，紧接着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面上。 “摔哪儿了？”林昊紧张自责地上前，半跪在地上扶起夏殊。夏殊只觉得屁股钻心的疼，紧咬着牙，根本没空回林昊。本以为缓缓会好一点，结果一会儿的功夫，便疼的满头大汗。 林昊在旁边，懊悔地要死，方才不过一时儿的晃神，竟然害夏殊受了伤。 眼看着夏殊疼的厉害，林昊却爱莫能助，不过几分钟，林昊的耐心就被耗光，掏出手机就要打120。夏殊眼角瞥到林昊掏手机，就猜到他要干嘛，急忙忍着疼抓住林昊的手，缓了缓才道，“我觉得好多了！” 却因为疼得太厉害，说出口的话气若游丝。 其他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围了上来，纷纷关心夏殊怎么样，夏殊觉得自己好多了，怕大家担心，正想试着自己起身。林昊突然命令道，“别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其他人也纷纷劝夏殊别逞强，小心造成二次伤害。 过了一会儿，林昊换好鞋拿着夏殊的鞋走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夏殊脱下轮滑鞋，又穿上她自己的鞋，才道，“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真的没事了！”眼看林昊要来真的，夏殊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儿，结果方才明显缓和的屁股根儿又因为突然用力疼得跟针扎一样，夏殊不由得哎吆一声，又重新坐了回去。 旁边，林昊立时俊脸紧绷，早弯下腰，不容分说地将夏殊轻轻一抱，整个横抱在怀里。 身体突然悬空，夏殊下意识拽紧了林昊胸前的衣襟，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林昊竟然抱着自己，不由得小声抗议道，“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谁知林昊整个置若罔闻，甚至朝着夏殊蹙了蹙眉，示意最好别乱动……看林昊的样子怕是不会放自己下来，夏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发作，脸色越发绯红。 林昊却没事儿人一般，对着朱绮、路南他们几人说道，“你们继续玩！”嗯嗯，众人见夏殊脸色红润额头微潮，以为是疼得厉害，纷纷赞同。 什么吗？自己明明说了不用去医院，他们都没听见吗？夏殊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昊和其他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正想再说点什么—— 旁边，靠两人最近的朱绮满脸担心地上前劝阻，“夏殊，你还是听林昊的！真要摔出骨折来，可不是小事儿！” 未等夏殊回话，林昊早已会意地朝着朱绮微微点了点头，夏殊脸色一瘪，再想开口，林昊早已抱着夏殊转身朝外走去。 第62章 滑冰场2 好不容易到了外面，一辆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等客，林昊径直走向一辆，将夏殊小心放进后排座位上。自己从另一面上了车。 “我真的没事儿~我们直接回学校就行”林昊刚坐上车，夏殊就重申道。 “师傅，去中心医院！”谁知，林昊直接把夏殊的话当成了空气。夏殊眼睁睁看着司机师傅配合地嗯了一声，然后发动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你——”夏殊转过头发狠地看着林昊，可惜任凭她吹胡子瞪眼，林昊就是不为所动，后来干脆把头转向窗外。 我讨厌去医院！夏殊在心里默默地怒吼了一句，可看这形势，不检查一下，林昊是绝不会罢休的。夏殊不由得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懒得再和林昊僵持，干脆只沉默着坐在座位上，同样扭头看向窗外。 身旁，林昊回头看了一眼将一百个不情愿明晃晃写在脸上的夏殊，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到了医院。司机停下车后，林昊付完车费先下了车。这次夏殊学乖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果然，林昊过来给夏殊开了门，又弓着腰将夏殊一路抱到了急诊科。 反正拒绝也没用，不如换个角度，趁机感受一下脚不沾地的病号待遇。在车上的几分钟，夏殊的心思已经完全变了。 别说，被——别人这样抱着的感觉蛮奇怪的。夏殊闲的无聊，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林昊棱角分明的下巴，弧度很好看，而且剃得干干净净，顺着下巴往下，是修长的脖颈，上面的喉结高高耸起，像两座傲然不羁的山峰！ 因为抱着夏殊，此刻林昊的脖颈上冒出了一层细微的汗珠，气息也比平时急促了些。再让你非要逼着我来医院，夏殊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故意收了收双臂，往林昊身上靠了靠，却被一股说不出具体味道的气味转移了注意力。 气味自然是来自林昊身上，淡淡地萦绕在鼻间，像一撮柔软细密的绒毛不停撩拨着夏殊的鼻尖，引逗着她情不自禁地轻吸了一下，真好闻！ 在急诊科护士的引导下，正抱着夏殊脚步急促地往病床走的林昊，虽然注意力都在前面，但不妨碍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夏殊，此刻察觉到夏殊的小动作，不由得脸色一僵，脚下的步伐却慢了下来。 怀里上一秒还沉浸在林昊独特气味里的夏殊，下一秒，却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一颗小心脏狂跳起来！为什么会去闻他的味道，还觉得非常好闻，夏殊心里一阵儿懊恼自责，又羞又愧，耳根也跟着红了一片，只求林昊快点将自己放下来。 急诊室里，刚看林昊脸色凝重地抱着夏殊进来时，穿着白大褂的急诊科医生面色庄肃，以为夏殊怎么了呢，结果听了林昊的解释，并给夏殊认真检查过后，诊断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损伤，并未伤及尾椎骨。 “医生，她现在能自己走路吗？”林昊急切地问道。 “当然可以，她腿一点问题没有，为什么不能自己走路！”这种小伤校医院就够用，也值得跑过来占用急诊科的宝贵资源，医生脸上很是不以为然，随手开了点伤筋动骨的药膏，就将两人打发了。 本来还想着趁机讹一下林昊，谁知医生甚至都没说句，好好休息，不能乱动这类的话……害得夏殊想继续耍赖，都不好找理由。等医生出去了，眼看四周没人，夏殊才故意调侃道，“还要抱吗？” 林昊听完诊断结果本已放心，此刻被夏殊蓦得一问，脸色顿时微愠，明知道夏殊是故意挤兑他，便不回应，只沉默着拿起自己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身后，夏殊忍着笑，一瘸一拐地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走路的时候偶尔牵动了受伤的部位，因而走不快。夏殊慢悠悠往外“踱着”，并不担心林昊真会丢下自己。 果然，林昊埋头走了几步，可能因为没听见后面的动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着夏殊，却始终不肯回头。 这样的林昊，就像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被自己欺负时的样子，夏殊突然觉得长大了的林昊还挺可爱！ “喂，我走不快，你过来扶我一下！”夏殊故意朝着那个看起来特无聊的背影扬声喊道，喊完干脆停在原地，一步都不肯走了。 林昊的背影顿了顿，终是回转身，无奈地走回到夏殊跟前，将自己的手臂伸给夏殊。夏殊将手搭在林昊的手臂上，借着林昊传过来的臂力，走起来果然轻快许多。 “医药费，我待会儿发给你~”夏殊明知林昊不会要，故意说道。 “好！一共463！”谁知林昊推辞都没推辞，竟然照单全收。 夏殊咽了口吐沫，一时有点没法往下接，不由得瞥了眼身旁面无表情地某人，决定追究一下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方在谁，“所以，这次摔倒，你觉得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也可能是滑冰场的错~毕竟是它把你摔疼了~”林昊正儿八经地说道。 不仅不提自己的责任，还明目张胆内涵自己像个三岁小孩，才会故意提医药费的事儿。夏殊佯装生气地朝着林昊呲了呲牙。 “小心脚下，别待会儿磕着门牙！”林昊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却每次都能猜对夏殊的反应，然后实施精准打击。 连偷偷做个表情，都逃不过某人的揶揄，夏殊故意委屈巴巴地小声嘟囔道，“嘴巴这么厉害，也没见说声对不起……” 身旁，林昊愣了愣，浑身上下准备了半响，才涨红着脸，小声说道，“对不起~” “我没听错，你在跟我道歉吗？”夏殊故作夸张地说道。 “对不起！”林昊提高嗓音，大声重复道。 “这还差不多！”夏殊抿着嘴得意地笑道，“幸亏我生来就比较大度，所以我原谅你了！”说完，又故意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昊，眨着眼问道，“你也不生气了？” “你几天没洗头了？”林昊故意嫌弃地往后一仰，避开夏殊凑上前的脑袋。 “你笑话我！”夏殊气恼地恨不得给林昊两脚，可惜抬不起来。 “不敢。我饿了，去吃饭~” 第63章 慕言的秘密 夏殊本来想吃麻辣香锅的，可是林昊本着以形补形的原则，硬拉着夏殊去吃酱骨头。两人坐在饭店里等待的时候，夏殊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小手帕推到林昊面前，慎重道，“这个还给你~” 林昊一愣，隐隐猜到什么，却仍沉声问道，“什么？” 夏殊将手帕一层层掀开，露出最中间的地方，正是林昊送给自己的那条项链。自从高倩说了那条项链的价值，夏殊就摘了下来，再没敢带过，怕带出个三长两短的，就不能完璧归赵了。 看清是什么后，林昊没接，低垂的目光下，脸色变了又变，问道，“为什么要还给我？”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夏殊坦然地解释道。 林昊闻言，目光一转，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一条项链而已。” “你知道这条项链值多少钱吗？”夏殊觉得林昊肯定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这条项链的价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初我买的时候，并没多少钱。现在值多少钱，对我来说无所谓。再说，我已经送给了你，就算关心也应该是你关心这个问题~”林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态度。 夏殊对林昊的话不以为意，略带神秘地说道，“现在值一万多！” 本以为自己爆出这个数字，林昊肯定会面色震惊。谁知，林昊面不改色，眉头都没动一下地说道，“没想到升值这么多。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转手卖了。” “神经病，我有那么视财如命吗。再说，这么贵重，我肯定不会要。”夏殊说着，将项链郑重地推到了林昊跟前，“烦请收好~” 林昊看都没看一眼，只说道，“我既然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想要，可以扔了，捐了~怎么，需要我帮忙吗？”林昊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那个项链，下一秒估计就会顺手扔出去，唬得夏殊急忙伸手护住，“我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没见过收个礼物都这么费劲的。”林昊看着夏殊苦恼的样子无奈地吐槽道，“夏殊，你是不是从来没收过其他男生送你的礼物~” 这么贵重的，当然没有过。 夏殊惭愧地想，除了之前慕言送给自己的那幅画，还有何天明送的洋娃娃，好像真的没有了。只是这种事儿好像不怎么光彩，比如现在夏殊就感觉林昊的言下之意，是其他女生怕是或多或少都曾收过诸如此类的礼物，只有自己没人送过。 为了不显得那么小家子气，夏殊故作无所谓地说道，“好，好，我收下，总可以了！！” “骑士的预防针已经打完了。”见夏殊收好，林昊说起别的话题。这两天事情太多，夏殊都快把这件事儿给忘了，“谢谢你~” “还有个事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上次去打预防针的时候，医生建议给骑士做下绝育手术，说这个年龄段是做这种手术的最佳时间，对骑士来说，恢复得也比较快。”林昊又说道。 这个，夏殊之前也在qq群里看见别人讨论过，对此也很赞成，便问道，“什么时候做手术，需不需要我过去？” “最好一起过去，我怕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林昊正中下怀地说道，“等我约好了时间，再告诉你~” “好~”……就这样，两人边聊边吃。等吃完饭后，林昊才将夏殊送回宿舍。 “这几天注意休息，尽量别做运动！”林昊嘱咐完夏殊，自己才转身离去。 望着林昊的背影，夏殊不由得呲了呲嘴，虽然屁股遭了罪，但好在两人好像和好了。夏殊突然发现林昊竟然是闷骚型，明明想关心别人，非要装帅，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沈灵芸出于何种目的，夏殊终究等到了沈灵芸的电话，邀请她去市中心的咖啡厅坐一坐。 东大虽然算不上位于东明市的郊区，但离市中心还有一定距离。因此夏殊很少去这种地方。夏殊赶到时，沈灵芸已经将咖啡点上了。 每次见到沈灵芸，她脸上轻蔑的笑容，都让夏殊觉得不舒服。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夏殊无法亲近，但也不能甩脸走人。 回想在婚宴上两人礼貌性的第一次对视，夏殊觉得沈灵芸看自己的目光夹杂着厚厚的防备，不像看待刘怡婧时那么亲切自然……女性的本能让夏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沈灵芸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原因——应该也只能是慕言了，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里，夏殊主动问道，“学姐和慕言很熟？” “我们是一天入的学，他是我在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后来又一起加入学生会，他是学生会主席，我是副主席，你说熟不熟？”言语间，沈灵芸对自己的大学时光看来颇为自信，接着眉头一挑，又问，“你和慕言在一起多久了？” “我？我们只是朋友。”夏殊坦然地说道。 “朋友？”沈灵芸却一脸狐疑地看着夏殊，显然并不相信夏殊的话，可从夏殊的神色中又找不到任何破绽，只得将信将疑地说道，“只是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朋友。”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沈灵芸话里有话，夏殊却一脑门疑惑，什么叫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朋友？ “你真不知道？他从你大一的时候，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了。”沈灵芸压抑着内心的不甘，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大一？那时候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好不好？ “不可能。”夏殊只觉得匪夷所思，“大一的时候，我们根本不认识。” “你不认识他，不代表他不认识你。你记不记得你刚上大一的时候，有天上午你在建筑学院的楼下等人，你等了多久，慕言就陪了你多久。”女生说完顿了顿，神色间全是难掩的嫉妒和醋意。 毕竟那天，慕言陪了夏殊多久，沈灵芸就陪了慕言多久。 “不可能……”夏殊迟疑地说道，慕言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只言片语。 “哼……”夏殊的反应让沈灵芸很是不屑，继续说道，“这么说，你更不知道他为了你将去欧洲留学的名额让给了何天明了！” 为了我，将去欧洲留学的名额让给了何天明？这、这更不可能？！夏殊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无法相信。 第64章 慕言的秘密2 看到夏殊的表情，答案不言而明。 沈灵芸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苦笑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心机婊，明知道他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却一直不肯挑明，把他当备胎，却原来……” 原来一切都是慕言心甘情愿，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亏她还以为等慕言看清夏殊的真面目，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沈灵芸满腔的伤心难过无处发泄，不禁又爱又恨，喃喃自语道，“慕言这个二傻子~” 他——确实够傻的，夏殊此刻的心情不比沈灵芸好过。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基本是平衡的，没想到天平早就倾斜了，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此刻，夏殊只剩下满腔羞愧，不禁喃喃自语道，“我从来没把他当什么备胎，而且我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这话在夏殊是无奈，是自责。沈灵芸听在耳中，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哼，真是可笑又无耻！”沈灵芸目光轻蔑地嗤笑着，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你装什么清纯，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 面对沈灵芸的故意羞辱，夏殊羞愧地紧扣着手里的杯子，却无言反驳。 她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她只是因为拿不准自己的感觉，就不去拒绝，就一味儿地接受着慕言的默默付出，让他抱有希望和幻想，甚至押上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确实太自私、太厚颜无耻了…… 夏殊不想争辩，也无法争辩。 自己一往情深苦苦追求却毫无结果的男人，同样被另一个女人如此轻待。曾经在心中排山倒海的嫉妒和恨意，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可笑。也许，这就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命……沈灵芸心里只剩下了无尽的荒凉，她冷冷地看着夏殊，“我之所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慕言值得更好的人。你如果不喜欢他，就早点告诉他，断了他的念想。”沈灵芸说完，丢下早已失魂落魄的夏殊，一个人绝然离去。 夏殊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沈灵芸走了多久，才慢慢回过神。 以前，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她可以装糊涂，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土里逃避，可现在——如果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还一如往常，那就真像沈灵芸说的那样不堪了……孤零零地坐在热闹的街道旁，夏殊任凭思潮翻涌想要找到决断的根据。 思来想去，两人在一起时，她觉得慕言更像兄长、挚友，是可以放心依靠、信任的。可是，这就是爱情吗……夏殊揉了揉酸痛的脑袋，就算脑袋可以将自己对慕言的感觉一条条分析出来，可是心呢？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殊无奈地依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头顶遥不可及的苍穹，像极了自己此刻触不可及的内心——没错，夏殊完全不懂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夏殊知道，这样说很自私，对慕言更不公平。可是，她对自己也束手无策。 她真的分不清自己对慕言的感觉。是爱情，还是友情？或者就像别人常说的那句话，友情以上爱情未满，还是她只当他是一个特殊的与众不同的存在……毕竟和慕言的关系，完全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经历，崭新到在夏殊的世界里一片空白——书里未曾讲过，电视里未曾看过，就是周围的人聊天，也根本未曾涉及过。没有经验和依据可以参考，你让她如何一下子去辨别清楚？ 内心的混乱不清，让夏殊越发无比的沮丧。以前从来都不信神不拜佛的她，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暗暗祈祷起来，祈祷可以有位大罗神仙过来指点她一下，告诉她——对慕言的感觉就是爱情，而她只需要言听计从就好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大罗神仙呀……夏殊无力地闭上眼睛，将脑袋耷拉在椅背上，听着大街上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夏殊情不自禁地嗤笑起自己方才的天真幼稚…… “夏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喊声，夏殊猛地睁眼，起身回头，慕言竟然恍若天降一般，站在身后，满脸意外目光灼热地看着自己。 “慕……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夏殊一时思绪错杂，说话磕磕巴巴起来。 “我们公司就在旁边那栋楼里，我刚下班，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平日里总是平淡温和的慕言，此刻的欣喜溢于言表。 慕言竟然在这儿上班……夏殊立时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沈灵芸将见面安排在这里的原因。 “我、我也是碰巧路过这儿，就想等你一起回去。”夏殊急忙掩饰道。 慕言的嘴角在夏殊说完话时明显上扬了起来，几步上前，猝不及防地牵住了夏殊的左手，温柔道，“走！” 夏殊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被慕言紧紧握着的左手，心里一顿，却任由慕言牵着自己朝公交车站走去。 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夏殊第一次看明白，慕言看向自己的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双眸中，那些隐忍不发的莫名情愫。 原来，他这么喜欢自己，喜欢到肯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喜欢到将自己规划到了他以后的生命中——可是，这一切值得吗？自己有那么好吗？甚至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 一种从未经历过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夏殊怔怔地失神在慕言清淡如风的微笑里——他对自己的爱，原来如此隐秘而深沉；他的少言寡语背后，竟然藏着那么多的无私和炽热，就好像自己之前不曾真的认识过他一样…… “想什么呢？”看到夏殊怔怔地盯着自己，慕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夏殊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慕言的目光，“可能是有点累了。”说着假装打了个哈欠，因为不敢再多说什么，夏殊只能掩饰道，“我想闭会儿眼，到站了你叫我~” “嗯！”慕言没有多问，只体贴地点了点头。 身旁，夏殊早已闭上眼假寐——怎么办？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回应？向他告白吗？可是——夏殊，你真的爱他？ 第65章 慕言的秘密3 公交车停停走走，好不容易终于到站了。夏殊被慕言叫醒后，便下了车。 两个人顺着校园里的小路，沉默无语地往夏殊的寝室走。已经临近初冬了，路两旁古老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仿佛一条金黄色的华丽地毯。 只是走在地毯上的两人并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而是各怀心事。不知为何，慕言自从下了车，眉眼间的情绪越发浓重，欲言又止，不似往日般从容自如。 只是，夏殊此刻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脑子都是沈灵芸的话，并不想多问。就这样，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快要走到夏殊的宿舍，慕言放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握，才终于鼓气勇气，开口道，“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啊？”听到今天竟是慕言的生日，夏殊满脸错愕歉意，“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没关系。本来想提前告诉你的，不过昨天约你的时候，你说没时间。今天能看到你——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慕言言语间深情流露，目光灼灼。 那是因为沈灵芸先约了自己，所以才会拒绝，只是这些话，夏殊自然不能对慕言说。想到之前的种种，夏殊情不自禁地道歉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是小事儿，再说你没有错，干嘛要道歉！”慕言反而心疼地安慰起夏殊。 看着不知所措的慕言，夏殊鼻头一酸，赶忙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又满是笑意，“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今天还没过完，现在送给你，也来得及~” “真的不用！” “不行，必须说！” “我——” “你再不说，我要生气了！” “你真的想知道？”面对夏殊的坚持，慕言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夏殊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她还不知道如何回报他的偏爱，但至少现在可以先送一份他想要的生日礼物，也算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其实——很简单！”慕言突然变得异常温柔起来，夏殊正不明所以时，慕言已经悄无声息地靠前，伸手轻轻握住夏殊纤细的脖颈，将她一点点拉向自己，一双星眸深情脉脉地低垂着，想要抓住夏殊的目光，又想透过目光走进夏殊的内心……夏殊毫无招架之力地沦陷在慕言的温柔中，一时忘记了今夕何夕，直到慕言近到不能再近，完全是下意识地，夏殊伸手想要撑开两人尽在咫尺的距离。慕言却早一步用无比虔诚的神态，在眼前红润娇柔的唇瓣上轻轻一印，留下了一个吻。趁着夏殊完全呆住的空当，趴在夏殊耳边轻声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慕言——我——”听清楚慕言的耳语后，夏殊顿时羞赧地低下了的头——我到底该如何回应你的爱？夏殊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失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又因为这一步，心中愧疚无比，歉意的话也跟着退口而出——“对不起~” 慕言的双眸中浮起一层淡淡的苦涩，“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吻了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夏殊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慕言仍是一贯的温柔，“你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慕言说完，故作潇洒地笑了笑，黯然转身离去。 “慕言~”看着慕言落寞的背影，夏殊突然莫名的心疼，“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的！”慕言闻言转身，脸色又增加了几分信心，笃定地说道，“我会等到你真正做好决定那天！”说完，朝着夏殊挥了挥手，两人作别。 回到寝室，一个人心如乱麻地躺在床上，夏殊根本无心做别的，犹豫着待会儿朱绮回来了，要不要和她说说，还是打电话回家和妈妈聊聊……思来想去又都觉得不好，不说心里又乱得快炸了，夏殊正心乱如麻时，高倩推门走了进来。 “夏殊，论文我一起给你带回来了，修改意见老师都标注在里面了啊！”高倩一进来就走到夏殊床前，将论文直接递给夏殊。 “好，谢谢！”夏殊魂不守舍地接过论文，随手翻了几页，根本没看明白老师到底批改了些什么。旁边，高倩突然神秘兮兮地趴到桌子上，跟夏殊悄声说道，“刚才在办公室，我听辅导员和另一个老师说，下个月有到东明市博物馆实习的机会，名额不多，你要想去，趁着隔壁宿舍还没得到信儿，赶紧去找导员报名~” 听到高倩说的实习机会，夏殊的心突然动了一下，自己和慕言的关系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与其碰见尴尬，不如趁着实习的机会出去躲几天，正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想清楚…… 打定了主意，夏殊强撑着精神将老师的指导意见看了看，要想按时出去实习，少不得要赶紧把论文改好。正开着，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夏殊打开一看，是林昊约自己明天去给骑士做手术！ 夏殊这才想起来，最近事情太多，上次说好要给骑士买个新的牵狗绳的事儿也给忘了。 第66章 手术 第二天上午，离东大两站远的一家正规宠物店里，夏殊正认真给骑士挑选绳子。挑选好后，又和林昊一起将原先的绳子解下来换上新的。 刚来到宠物店里时，骑士的兴致原本很高，只是因为旁边其它小狗不停地吠叫，情绪逐渐烦躁起来。夏殊心不在焉地轻轻挠着骑士的脖子安抚它，脑子里全是自己和慕言的事儿。 旁边，林昊瞅了一眼眼神发呆的夏殊，提议道，“我抱着它~” “啊！”夏殊一下子回过神，直接拒绝道，“不用，我抱着挺好！”说着，将骑士往怀里搂了搂。这才发觉骑士现在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骨架大了一圈，身形瘦长却没什么肉，抱的时候硌得慌。林昊见夏殊将骑士抱得紧紧的，不再坚持，沉默着坐到旁边，等着医生过来喊号。 两个人在外面等了没一会儿，就轮到骑士。林昊先是根据医生的交代将各种费用交齐。很快，就有护士过来替骑士注射麻药，随后将骑士推进手术室，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骑士就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顺利，只是不知道是麻药的作用，还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失去了什么，骑士的神情有点萎靡。 旁边，宠物医生交代，因为打麻药的关系，刚醒过来的宠物可能对主人或者熟悉的人，表现出短暂的攻击性，护理的时候要注意自我防护；然后就是先在医院里观察半个小时再走，这期间尽量别让它乱动，免得挣开伤口。 两人认真听完医生的话，便坐在骑士的床边上守着它。骑士的神志逐渐恢复过来，似乎想要站起来。林昊急忙上前想要安抚住它。 “小心~”夏殊下意识地提醒，害怕骑士真的误伤了林昊。 “没事儿！”林昊不以为意地答道，伸手轻轻覆在了骑士的脊背上。 果真，骑士只是象征性地呲了几下牙，之后就在林昊的安抚下乖乖地躺了起来，甚至还拿头蹭了蹭林昊的胳膊。显然，这些日子的相处，让骑士对林昊产生了信任和感情。 林昊轻轻安抚着骑士，夏殊又不想闲话，两人一时无话，空气都安静起来。过了很久，直到林昊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才将沉默打破。林昊暂停手上的动作，正想拿手机看一下。 骑士因为林昊的突然停顿惊醒，蓦然一动牵扯到伤口，发出呜呜呜地低吠声。林昊急忙双手重新安抚住骑士。 “你别动，我帮你拿~”旁边，夏殊急忙提议道。 林昊的脸色微微一囧，顿了顿，同意道，“在左边的裤兜里~” 闻言，夏殊上前顺着林昊左边的裤兜将手轻轻伸了进去。因为林昊今天穿的是一条合体的休闲裤，裤兜处便有点绷紧，夏殊伸手进去轻轻一勾，没提溜上来，不得已使劲往里一伸，结果整只手探入其中，只感到脑袋上方好像听到林昊莫名嗯了一声。等将手机掏出来，夏殊才发现林昊绷着身子，深邃浑浊的眼眸正盯着窗外，表情有丝怪异——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夏殊的脸募得一红，急忙低着头退到旁边。 “谁的短信？”林昊的嗓音有点低沉。 夏殊闻言急忙将手机打开，看了一眼短信，顿时表情比林昊方才的怪异又重了不止几分，赶紧将手机递到林昊面前，嘴里画蛇添足般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看的，你自己看~” 林昊瞟了一眼从见面就一直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此刻神情越发慌乱的夏殊，微微探头，扫了一眼手机，只见上面直接扼要地写着两句话，“林昊，我喜欢你~”林昊波澜不惊地看完，又瞟了一眼发信人的姓名，便重新坐正身子，面不改色地继续安抚起骑士。 有人跟他表白，关键是发信人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像男生！原本为自己的事儿苦恼的夏殊，这会儿心思全放到了林昊身上——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夏殊看了看没事儿人一样的林昊，明显没准备解释。 什么吗？这算默认，还是不屑于解释？夏殊心里疑窦丛生，过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林昊抬头，目光坦然。 “就是——”夏殊反而有点气场不稳，支支吾吾道，“曹翰林是谁……谁是曹翰林？” “上次你到实验室给骑士送玩具时，碰到的那个男生~”林昊的语气像在介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昊话音未落，咣一声，夏殊一直捏在手里忘记还给林昊的手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夏殊，你是不是想帮我换手机！”看到自己刚买没多久的新手机被如此粗暴野蛮地丢到了地上，林昊话里有话地威胁道。 “对不起，对不起！”夏殊急忙捡起来，又是吹又是擦，强压震惊，很是不解地问道，“现在大家都这么开放了吗？” “少见多怪~”作为当事人林昊倒很是处变不惊。 “你——”那两个女生的话又浮现在夏殊的脑海中，夏殊心想你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如此非议，还能这么淡定吗？夏殊刚想告诉林昊，转眼看了看周围进进出出的客人，觉得还是慎重点地好，不如回家再谈，压着性子往旁边坐了坐，再缄口不言。 林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夏殊，也不在开口，就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干坐了一个小时，才带骑士回家。 到了家，林昊将骑士抱到窝里，夏殊忙着给骑士的水壶里灌上水。从厨房出来，夏殊见林昊盘腿坐在阳台上，用手轻轻挠着骑士无精打采的小脑袋。夏殊过去将水壶重新固定好，伸出手也跟着轻轻挠了挠骑士的后背，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追的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林昊的手顿了顿，低声道，“一直有个挺优秀的男生在追她。”说完目光里掩饰不住的落寞，“我觉得，她可能会接受……” 以前不往那里想不觉得什么，可为什么林昊的话，越听越觉得，他追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夏殊的心没来由的跳了跳，赶紧摒弃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直奔这次话题的最终目的，“那你还准备追吗？如果觉得要放弃的话，就赶紧考虑一下别的优秀的女孩子！” 林昊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喜欢的人上杆子催着你找女朋友，换谁都会心塞。 “你以为感情是到商场买衣服，这款没号了，就看下一款吗……”林昊的一腔苦闷无处排解，失落地说道，“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可是，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不一定是深情厚谊，也可能是因为认识的女孩太少了。你应该就是认识的女生太少了。认识的女生一多，你就会发现许多女孩子都很优秀~”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林昊看了夏殊一眼，突然淡淡问道。 “当然不是！” “……算了。”林昊的目光隐隐跳动了几下，随后又归于平静，只说到，“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听完林昊的话，夏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自己都解决不了自己的事情，又怎么指导别人。可是想了想，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只道，“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很不好的话。” “什么话？” “就是关于那个曹翰林，现在已经传出不少流言蜚语……你自己上点心就好，我去给骑士添水了。”夏殊说完，无力地转身去给骑士的水壶添水。 “你放心。”林昊在背后突然说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听了林昊的话，夏殊微微点了点头，添好水，转身拿起骑士的饭盒。 “医生说，两个小时后才能进食。”林昊从背后幽幽地提醒道。夏殊看了看手里的狗粮，猛然想起医生确实好像嘱咐过，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慕言的事儿，怎么好像魔怔了一样，整个人丢三落四恍恍惚惚的。 夏殊看了一眼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昊，顿时羡慕起林昊的好心态，可惜心态这东西，和爱情一样，可遇不可求。夏殊悻悻然地收拾骑士的东西，提出告辞。 “27号晚上7点，《恋爱的犀牛》到东明市巡演，有没有兴趣去看~”林昊突然提议道。 “这么快就到东明市来了~”夏殊想到就在眼跟前的实习，惋惜地说道，“还有两个周呢，我过两天要去市里的博物馆实习，这种实习老师对出勤抓得特别严，到时候可能没时间。”夏殊无奈地说道，“要不，你找别人去~” 听到夏殊拒绝，空气里长久地安静下来。 夏殊刚说完，就懊悔起来。上次因为他约自己的事儿恼别扭，两人的关系稍微缓和了点，自己怎么因为情绪不佳，想都没想就轻易拒绝了他……。 另一边，沉默良久的林昊终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接着低头看起书，再没说话。只是刚才那声恩里，夏殊终于读出了浓浓的沉闷和委屈。 林昊无言地沉默让夏殊生出浓浓的不安自责和不忍，夏殊想了想，补救道，“可能博物馆的老师要求不严，要不到时候再说~” “好~” 夏殊刚说完，埋头看书的林昊立刻回应道。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高兴的色彩，语气上却包裹着一层高兴的韵味~不过看一场话剧，他就能高兴成这样，夏殊在心里不由得失笑，还真是小孩儿…… 第67章 躲开 第二天中午，夏殊先去院里找班主任问了实习的报名结果。和班主任坐了一会儿，才知道好像因为博物馆是清水衙门，大家兴趣了了，只有夏殊和另一个对历史感兴趣的女生报名，并非像高倩说的那样抢手。 从办公室出来，夏殊先给朱绮打了个电话。朱绮在综合楼协助院里的老师接待到访的来宾，电话里让她先去趟综合楼，待会儿再一起去吃午饭。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朱绮一人。客人应该刚刚离开，朱绮正挨桌将喝过的矿泉水归拢到一起。夏殊悄悄推门进来，转身顺手将会议室的门关上，纳闷儿地问道，“让我过来干嘛~” “有好吃的~”见夏殊来了，朱绮端出自己刚才悄悄藏起来的一盘由三四样水果组成的拼盘，还有几样袋装的小点心放在两人跟前的桌子上。朱绮悠哉地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拿起一个小饼干，享受地说道，“终于可以坐下歇一会儿~你先陪我在这儿坐会儿，待会儿路南过来拿资料~” “现在都不用你送上门了~”夏殊大吃一惊，接着打趣道，“没想到路南这么细心~” “他就是顺路。我这跑上跑下一上午，你还不如他心疼我呢。”朱绮抱怨道， “行，您劳苦功高，赶紧休息会儿。”夏殊说着绕到朱绮背后，又是捶又是捏的，故意做小伏低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稍微用点力，大了大了……轻点……就这样。小夏子，最近怎么没看你和慕言在一起呀？”作为慕言的头号粉丝，朱绮逮着机会就喜欢撺掇两人。 ……闻言，夏殊停了手，转身靠在朱绮旁边的桌子上。 “怎么了？吵架了？”朱绮担心地问道。 “没有！”只是躲着他而已，夏殊想了想，道，“有件事前两天就想告诉你来着，一直没找着机会。” “什么事儿？”见夏殊吞吞吐吐的样子，朱绮有点着急。 “我一直不知道，慕言好像为了我——在大三的时候放弃了出国读研的机会~”夏殊终于说出口。 “什么？”朱绮同样大为震惊，不自觉地提高嗓音，诧异地问道，“他为了你放弃出国的机会？你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夏殊急忙制止情绪激动的朱绮，顿了顿，才道，“上次婚礼上遇见的一个女生跟我说的~” “真没想到慕言对你这么情深义重。”朱绮感叹连连，接着不忘得意自己的眼光顺带着怂恿夏殊道，“我的眼光没错~这个慕言，人长得帅，又有能力，竟然还这么重情~你就别绷着了，赶紧答应了~” “我~”夏殊原本就很乱的心，被朱绮这么一说，越发心乱如麻。朱绮见夏殊犹犹豫豫的样子，着急地说道，“哎呀，我真弄不明白你，这样的好男人，早就绝迹了，你能碰到幸运死了，你还犹豫什么呀！你再犹豫——” 砰砰！朱绮一番劝说还没结束，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应该是路南过来了。朱绮急忙收口，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一眼夏殊，才朝着门口喊道，“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是林昊。 “朱绮姐，路南临时有事过不来，让我帮他把资料带过去。”平时对谁都是清冷淡漠的林昊，对朱绮却格外的客气周到，但夏殊总感觉今天的林昊怪怪的。一双眼好像只装得下朱绮，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一眼站在旁边和他打招呼的自己。 “好的，给，就是这些~”朱绮客气地将资料递给林昊，又道，“谢谢~” “不客气。没其他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林昊亲切地和朱绮说完，再次无视正伸手和自己打招呼的夏殊，径直朝门口走去。 “林昊！”夏殊忍无可忍喊出声，“我是隐形人吗，我跟你打招呼，你看见没有！” 谁知林昊的身子只是顿了顿，随后一言不发径直走了出去。 他竟然，把自己当空气？！ 夏殊原本想告诉林昊一声自己去实习周六不能去他家的事儿，结果被人全程无视，一瞬间满腔怒火升腾到胸口。 “你看见没有，他刚才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夏殊气不过地和朱绮抱怨道。 在朱绮眼里，林昊对夏殊从来都是和别人不同的。只是说不好不同的原因。但是自从认识，她从未见过林昊对夏殊动气。今天夏殊上杆子打招呼，竟然被他视若空气？真是奇了怪了。 俗话说的好，事反常态必有妖。朱绮好奇地打量着夏殊，揶揄道，“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上次不算和好吗？夏殊苦恼地说道，“我看是青春期，情绪反复无常~哎，最近真是事事烦心。” 朱绮看着夏殊烦恼无状的样子，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夏殊，你是不是，不喜欢慕言？” “我、我也说不清——我喜欢他，又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不讨厌和他相处，但又没有进一步的想法。我也讨厌自己这种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夏殊心烦意乱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挫败地说道，“朱绮，我是不是很坏，我到底该怎么办？” “感情的事儿是勉强不来的。”朱绮分析道，“如果你喜欢慕言，听到这个消息，应该觉得感动、幸福……可你，好像只有内疚和压力！” “可是他对我那么好，如果我拒绝他，他一定很难过~”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对你好是他自愿的。你不能只是因为他对你好就和他在一起。等你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你肯定会后悔的。我虽然天天撺掇着你和慕言，只是以为你是想多考验考验他。要不，你趁着出去实习这段时间，再好好想想~” “恩！”夏殊应了一声，轻轻将头靠在朱绮的肩膀上，朱绮安慰地拍了拍夏殊的肩膀。 有的人轻言多诺，爱来得快，去得也快。有的人轻易不敢将真心交付出去，是因为一旦爱上，便会情深不渝。 很早以前，夏殊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种人。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奢望成为第二种人。只是，那个人是慕言吗？夏殊心中百思无解。 嗡嗡嗡——夏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夏殊急忙走过去，一看又是慕言……任由手机嗡嗡作响，夏殊就是没勇气摁接听键，直到长长的铃声响完，夏殊才松了口气，到底该怎么办，接受慕言还是直接和他挑明？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夏殊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好在，慕言没打第二遍。 第68章 借口 第二天早上，夏殊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接到林昊的电话。 “10分钟之内过来，要不然，我就把那只笨狗打包扔出去。”夏殊被林昊一个努力压抑怒气的电话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夏殊顾不上昨天还在生林昊的气，赶紧火急火燎地往林昊家跑去。等敲开林昊家的门时，林昊正满脸乌云地蹲在地上收拾浸满水渍的物品。而罪魁祸首则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巴巴地瞪着小眼看着夏殊，垂头丧气地呜呜哀叫着，显然已经被林昊训斥过了。 原来碍于前两天刚做完手术，林昊并没有太约束骑士。结果今天早上起来一看，不知道骑士是不是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进行报复，洗衣机的排水管不知何时被骑士拽了出来，狗粮撒了一地，放在卫生间的整瓶洗衣液被倾倒一空。 闯了这么大的祸，夏殊担心林昊一怒之下给骑士下“驱逐令”，赶紧替骑士赔礼道歉。好不容易把案发现场整理干净，夏殊主动帮林昊倒了杯水，端到跟前，讨好地语气说道，“喝点水，消消气~” “我可以原谅骑士。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林昊俨然没准备轻松放过骑士，借题发挥道。 “没问题！”夏殊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你都不提前问问什么忙？不怕后悔？” 骑士闯了这么大的祸，林昊提点要求很正常，夏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无论什么忙，就是赴汤蹈火我也要帮你完成。谁反悔，谁是小狗！” 还真是冲动，林昊无奈地点了点头，重申道，“记住这句话！” “昨天曹穆林的事儿你也看见了，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昨天晚上考虑了一晚上。确实应该重视起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你帮我个忙，做我女朋友！” 做你女朋友，夏殊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林昊的话噎死，“你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当然，只是假的，只要让他对我死心，停止骚扰我就行。”林昊再正经不过地说道。 夏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不行，夏殊，你不能答应他！夏殊心里的那个小人不停地告诫夏殊，不管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你答应了，只会滋生更多误会！ “我不合适，我们都快差出代沟来了！既然是演戏，你得找一个看起来就像真的，别人才有相信的可能。” “除了你，我不认识别的女生。”林昊继续讲自己的理由，好像找夏殊也是万不得已被逼无奈。 “我认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夏殊认真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介绍！” ……林昊的心被生生狠刺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祭出惯用的激将法，道“刚才谁说的——反悔就是小狗！” “我不是反悔。”夏殊申明自己的观点，“而是我根本就不合适。” “我觉得合适就行。”林昊认真地说道。 “我对姐弟恋没经验，容易露馅！”夏殊分析利弊。 “正好体验一下，顺便丰富丰富人生阅历。”林昊顾左右而言它。 这是什么鬼逻辑？？？ 我这方面的阅历不需要这么丰富，夏殊心里不服气地暗暗嘀咕了一句，表面上却用真诚的再也不能真诚的目光看着林昊，换了个角度说道，“林昊，这事儿咱们还要从长计议。我呢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你。但是你想，时间多宝贵，你干嘛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我建议，你真应该直接找一个爱慕你的女生，或者你爱慕的，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就两情相悦了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愿意配合，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昊自动取舍了夏殊的意思，自顾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殊被林昊再一次的奇葩逻辑气的肝儿疼，“我是说，你应该找个爱慕你的女生~比如上次那个在校内网上公开表白你的那个，得多喜欢你，才能有勇气在校内网上向你表白~她肯定愿意配合你！” “夏殊！”闻言，林昊的脸色冷了三分，语气生硬地说道，“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生向我表白，我都会接受的。” “那——”夏殊转了下眼珠，心想自己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提点一下林昊，昕仪其实喜欢的是他，而不是杨凯，避免兄弟两人日后因为这件事儿“反目成仇”，遂迟疑地语气说道， “或者，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别人。比如说昕仪——” 结果夏殊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昊满是阴霾的目光打断，“你明知道杨凯喜欢江昕仪。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完全可以把骑士送到慕言那儿！” 这个节骨眼上，把骑士送到慕言那儿，慕言肯定认为自己接受他了，不行不行，夏殊不同意地继续说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比如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主动去找那个、那个曹穆林聊聊，表明你的性取向，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解除大家的误会。” “你觉得这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澄清的误会吗！你就说帮还是不帮？”林昊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势在必行地问道。 “我——不是我言而无信，是我帮不了，也没法帮。”夏殊断然拒绝道。 “你怕慕言误会？”害怕知道她拒绝的真正原因，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林昊只能努力装出一副并不在意地样子—— “我——我只是——”为了推掉这件事儿，夏殊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拿慕言做一下挡箭牌！也一个谎撒了出去，就意味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它。 “算了~”未等夏殊下定决心，林昊仓促打断夏殊的话，妥协道，“……当我没说。我出去给骑士买点狗粮。” 出去买狗粮，意思是就这么算了？夏殊还没反应过来。林昊已经穿好外套准备出去了。 “你不用再为骑士的事儿烦恼了。骑士，我收养了。”临出门前，林昊突然丢下上面一句话。 林昊收养骑士了！ 晚上10点多，林昊家的客厅灯火通明。茶几上凌乱地摆了一堆牛肉粒、泡椒鸡爪、花生米等熟食小吃，地板上则是一堆喝完的啤酒罐。林昊和杨凯席地而坐，醉意阑珊地依靠在沙发上。旁边，骑士乖巧地趴在林昊脚跟旁，瞪着一双好奇无聊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对主人今日的反常很不解。 杨凯心心念念想追求江昕仪，结果接二连三被拒绝，过来找林昊喝酒消愁。 “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又不喜欢我……兄弟情路坎坷呀……”杨凯说完，心情苦闷地拿起一罐啤酒，砰一声打开，先给林昊倒了一杯，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杨凯举杯示意了一下，林昊二话没说，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杨凯接着又是一番长吟短叹，林昊若有所思地坐在旁边，对杨凯的话沉默以对，又像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等路南忙完手头的事儿赶过来，杨凯已经喝得说话磕磕巴巴。 眼看一包花生米把两人喝成这样，路南也是醉了，看着旁边稍微清醒点的林昊，无奈地问道，“杨凯只是情场失意，不是了无生趣。你不劝劝，怎么也跟着喝成这样？” “我连自己都劝不了，怎么劝他。”林昊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又在酒精的刺激下振奋起精神，似乎已将先前的烦恼抛之脑后了，豪情凌然地说道，“今晚一醉方休~”说着，自己伸手拿过一罐啤酒，砰一声打开，仰头如喝水般灌了起来。 看这架势听这意思，路南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三个人失恋了一对，自己刚才还内疚来晚了，就是早来势单力薄的恐怕也劝不了。索性在林昊身旁坐下，伸手拿起一罐啤酒陪了一个。 今晚，怕是要自己收拾残局了。 第69章 博物馆 博物馆是个矛盾的地方，极其热闹又极其安静。白天，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游客挤满了这个相对狭窄的空间，如同潮来汐退般一波又一波。闭馆后，喧嚣在一秒间落幕，这时置身其中，会觉得静得出奇。每次看到上下千年万年的历史浓缩在一起，夏殊就会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夏殊到博物馆实习后，有幸遇到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人——付大姐。据说付大姐在当地文物古玩界享有盛誉。当初有留在高校任教的机会，结果因为太痴迷文物来到博物馆。别人都说，付大姐看待文物比自己孩子还要紧。 刚来的时候，夏殊想按馆里的称呼叫师傅，结果被付大姐委拒了。她说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自己特别看重这两个字。她只允许真正干文物的学生叫自己师傅，夏殊毕竟只过来实习一个月，还是叫大姐好，显得自己年轻，平日里也亲切。夏殊便每日付大姐付大姐地喊，其实付大姐并不年轻了，孩子跟夏殊差不多大。 平日里，夏殊就听付大姐的安排，帮忙整理文档，或者修葺文物时帮忙打打下手。付大姐亲切和蔼，愿意给夏殊娓娓道来各种文物历史，也会和夏殊聊些家常人情。短短几日接触下来，夏殊惊讶世间真有这样的人，日复一日面对枯燥乏味的文物古迹她却如鱼得水，淡薄名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心只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夏殊暗暗想，希望以后自己也要活成付大姐这个样子。 自从去了博物馆，夏殊可以顺理成章地躲着慕言了。好在慕言那边的兼职也挺忙，除了有两次特意跑到博物馆接夏殊下班，两人平日鲜少碰面。只是最后那次送夏殊回去时，慕言主动问夏殊是不是在躲着自己，夏殊自然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那以后，慕言便鲜少给夏殊发短信打电话了。 有次夏殊接完慕言电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被付大姐撞见，付大姐打趣夏殊是不是跟男朋友闹矛盾了，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和老公吵架赌气的往事。两人聊着聊着，夏殊不由得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了付大姐听。作为过来人，付大姐语重心长地告诉夏殊，遇到合适的人就要勇敢地敞开心扉，大胆地去爱。在真正投入到一份感情之前，害怕担心也是正常的。但不要被未来和害怕牵制住自己的脚步。说到爱情，在她看来，最难得也最幸福的感情其实是始于平淡，终于相濡以沫那种的。她说现在电视里那些山盟海誓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演了让年轻人过眼瘾的。若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是非常痛苦的。因为每个人一生能承受的喜怒哀乐都是有定数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小说、电视里缠绵悱恻曲折跌宕的故事情节往往会让我们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让我们错误地去相信为爱真心付出都会有美好结局。但其实，爱有多美好，就有多伤人。有些爱会困住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等到了自己这个年纪才发现，生命除了爱情，还有更多值得用心体验的东西，可惜往往都为时已晚…… 那天下午正巧付大姐没什么事儿，像母女聊天那样和夏殊说了好多。有些话夏殊虽不能心领神会，但看感情的态度和视角又和之前不一样了。后来，夏殊没事又琢磨了几天，回想和慕言从认识到现在的过往，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慕言的。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最后一天，付大姐没有给夏殊安排任何工作，让夏殊在博物馆自由逛逛。中午，夏殊请付大姐吃了顿晚饭，为期一个月的实习就此结束，夏殊也带着不一样的心情重新回归校园生活。 第70章 字据 实习回来，夏殊不再故意躲着慕言，而是和以前一样，有时间就一起吃饭上自习。对那个问题，慕言没问，夏殊也不提，大家好像心照不宣，但两个人的关系总归正朝着良好的态势发展。 本来说好周六上午没事，自己就去帮林昊打扫卫生的。可是想到上几次两个人之间怪怪的气氛，夏殊懒得再去触霉头，索性和慕言一起去上自习。没曾想，林昊突然主动打来电话。 电话里，林昊的声音有丝无力，先是问夏殊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听夏殊说在和慕言一起上自习，电话那头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只一声淡淡地“那算了”。 夏殊不知道林昊找自己什么事儿，终归于心不忍，才问道，“我下午有时间！” “最近为什么没去我家？”好久没见，林昊没有了那天视而不见的高傲，少有的低声下气，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我去实习了！”夏殊理直气壮地回道。 “我说的是实习回来。” “最近你动不动就不理我，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断交呢~”虽然林昊主动示好，夏殊的气早消了一半，但不肯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我——没有。”林昊自知理亏，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只是心情不好。对不起~我请你吃饭赔罪~” “好像谁家缺一顿饭似的。”夏殊依旧装作不买账。 “我知道你不缺一顿饭，那顿饭呢？够不够诚意？”谁知林昊狮子大开口地又报了个数字。 “顿？！”夏殊顿时被这个数字震撼到了，扭头见林昊正一本正经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你认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林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道。 夏殊想了想，确实没有，某人倒也不是盲目自信。 既然如此，夏殊没空深究能吃多少年，好不容易抓住某人的把柄，赶紧再次确认道，“你确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我确定！”林昊神志清明地点了点头。 “好，成交！我原谅你了~”夏殊翻脸比翻书还快地说道，一顿饭确实没什么诚意，但贵在以量取胜。说完，解锁开手机，打开录音功能，举向林昊催促道，“再说一边，我要录下来留个凭证，免得你以后不承认。” 夏殊一副天上掉馅饼的表情，顿时让林昊哭笑不得，只淡然说道，等等！说完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刷刷写了一阵儿，随后扬手撕下一页递给夏殊。 刚开始看到林昊在那儿奋笔疾书还有点疑惑，下一秒夏殊就猜个八九不离十，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张“字据”，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 林昊自愿请夏殊吃顿饭，场地随意，菜品自选，随时可兑，永无时限，口说无凭，以此为证。 林昊 1月12日 “这样可以了？”林昊满是宠溺的语气问道， “当然！”就算是开玩笑，夏殊还是高兴得眉飞色舞，一边欣赏着上面的字，一边研究道，“为什么是顿，不是，，有什么说法吗？能吃多少年？” “随口说的，自己算。”林昊惜字如金地说道。 “自己算就自己算。”夏殊将字据折了仔细塞进包里，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善心大发地说道，“看在你欠我这么多顿饭的份上，今天就不让你雪上加霜了。走，中午我请客~” 在林昊跟前，夏殊早养成了蹭吃蹭喝的习惯，这会儿主动回请，林昊不太确定地问道，“真的？” “恩~”夏殊相当确定地点了点头。 “吃什么？”林昊顿时有点期待，最好出去吃，听说美食街最近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就是有点远，不过一来一回正好可以在一起多待会儿。 不过，这期待很快落空。 “吃食堂！”夏殊懒得跑出去老远。刚说完，瞟见林昊一脸失望又无奈的表情，禁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夏殊真拿手机自己算了一下，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了一大跳，那张字据相当于一张加长版的人生“长期饭票”，忍不住再次确认道，“言而无信非君子。林昊，你觉得自己算君子吗？” “想说什么，就直说。”林昊端着餐盘在夏殊对面坐下。 “刚才的那张字据，你是认真的吗？”夏殊趴在桌子上，向前探着身子，小心问道。 “不然呢！”林昊回答的相当认真。 “按照一天三顿饭，一年365天，顿可要吃70年！？”怕林昊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夏殊把这笔账当着林昊的面又一清二楚地算了一遍。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养不起！”林昊眉头都没动一下地回道，恍若两人谈论的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倒是夏殊，听完林昊的回答，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眼眶因为感动没出息的微微泛红起来，又觉得有点难为情，故意调侃道，“什么养不养的，你才多大，自食其力都做不到，就满口大话，真是小屁孩！” 林昊听了，不言语，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拍一声推到夏殊跟前，挑眉道，“那就试试看，看我养不养的起！” 看样子，还真养得起，夏殊内心一阵儿感慨，不过一个玩笑，林昊对自己确实够意思！伸手将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嘴上不忘赶紧给某人搭个台阶，“好好，你厉害！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你了！” 对面，林昊从头到尾没瞅那张卡一眼，只淡淡问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 “什么机会？我才不要男生养呢，我堂堂文学院的高材生，能文能武，我要自食其力。”夏殊气势恢宏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在乎我是不是认真的干嘛？”林昊很容易就抓到夏殊逻辑上的漏洞。 “我——对呀，我干嘛要在乎。”夏殊蹙了蹙眉，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林昊较上劲了，自我开脱道，“确实太幼稚了！算了，吃饭，吃饭！”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确实幼稚~”林昊叹息地摇了摇头，揶揄道，“真是白长了好几岁~” 砰一声，夏殊作势放下筷子，质问道，“你厉害，你说是为什么？” “我——”林昊欲言又止，转而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赶紧吃饭，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饭，两人从食堂出来，林昊示意了一下，两人就朝教学楼走去。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林昊突然牵起夏殊的手，往小树林的方向走去。 “干嘛？”夏殊疑惑地问道。林昊没说话，只一味儿地牵着夏殊的手往前走。临近那个地方时，林昊突然开口道，“等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根布条，给夏殊轻轻缠在眼睛上。 “林昊，为什么蒙住我的眼睛，你到底要带我干嘛？”手被林昊紧紧牵着，夏殊一点点往前拖动，上次晕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夏殊突然有点紧张。 “睁开~”跟着林昊亦步亦趋地走了一小段路后，林昊将夏殊眼上的眼罩摘掉，说道夏殊慢慢睁开眼，果然自己正是站在那片小树林里，只是此刻放眼看去，四周竟然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 百合、玫瑰、康乃馨、太阳花、扶郎花、满天星……有夏殊叫得上名字的，还有夏殊叫不上名字的。 “希望你能将之前不好的记忆全忘掉……只剩下美好的回忆。”林昊说着弯腰从地上摘了几朵，伸手递到夏殊跟前，“喜欢吗？” “喜欢~”夏殊情不自禁地回答，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问道，“你这什么时候弄的？” “你出去实习的时候，我可没闲着。” “花了好多钱~” “夏殊，这种时候，你是不是不应该提钱这么俗的事儿~” “我在图书馆整天帮着人家统计维修费用，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成本，没办法不提钱~” “……” 阳光中，林昊身上披着暖暖的阳光，夏殊动容地看着林昊，说不感动是假的，“谢谢你~” “不用谢~”林昊微微笑道，“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一刻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迎着阳光，夏殊的眼睛突然涩涩的，“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 林昊愣了愣，夏殊等着林昊的回应，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殊急忙接着慕言的电话。 “慕言，找我~”夏殊解释道。 不过几天不见，夏殊称呼慕言时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同，林昊迟疑地问道，“你们？” “我决定和他交往了。”夏殊不想瞒着林昊，直言道，“只是现在还没有公开，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好~”不过一瞬间，一抹不易洞察的失落隐隐沉积在林昊的眼底深处，让外人无从得知主人此刻的心情，“我答应你，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嗯！”夏殊突然觉得眼角隐隐发涩，只得装作低头嗅了嗅手里的花。 第71章 过年 一学期转瞬即逝，期末考试，慕言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最多只是偶尔一起吃吃饭，晚上慕言送夏殊回寝室，还未来得及向恋人的方向发展出什么，寒假就到了。 回到家后，夏殊彻底放飞了自我。晚上和爸妈唠嗑到11点，早上睡觉睡到自然醒。渐渐地，街上的鞭炮声越来越浓了，十几岁地孩子更是撒了欢的嬉闹。 按照惯例，趁着节前没啥事，夏殊都会回趟老家，去姚瑶家里探望一下她的父母。 姚瑶是夏殊在老家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因为父母都是双职工，平日无暇照顾夏殊，所以夏殊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里寄养，和姚瑶从小一起长大。 原本夏殊要在爷爷身边待到8岁上小学，谁知7岁那年一场漫天迷雾将夏殊提前“送”了回来。 夏殊至今还记得当天的情景，早晨推开屋门，看着院子里劈头盖脸，白茫茫沉甸甸，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吞噬掉的漫天迷雾时，自己错愕渺小的样子。 年近七十的爷爷说，那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大的雾。 小学就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吃完饭上学时，夏殊故意磨磨蹭蹭，少有的央求爷爷送自己去。 路上，她一直牵着爷爷的手，生怕周围突然冒出一只陌生的手将自己一下扯进那团雾气中，再也出不来！ 当然，夏殊没被扯进去。 但，姚瑶却被那天的大雾给“吞噬”掉了。没错，是被“吞噬”掉的。 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据说，当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姚瑶的妈妈说，见到雾太大，姚瑶特意约了邻居高一级的男孩一起骑车到镇上的学校；男孩说，自己骑着骑着就和姚瑶走散了，独自到了学校：姚瑶的班主任见她迟迟未到校，担心大雾天出意外，骑着单车到家里回访，才知道姚瑶早早就上学了…… 谁也说不清，姚瑶到底去了哪儿？ ……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几乎全村出动，连同镇上的警察，开始沿着大路小路地毯式搜寻。 无奈，姚瑶上学时，路上鲜有行人，能见度又低，根本无从打听，再加上大雾遮天蔽日，直到响午才逐渐消散……诸多因素给搜寻工作造成了极大的难度！ 最后，姚瑶就这样离奇失踪了。 后来，大人们推测，姚瑶怕是被人贩子趁着迷雾拐走了。 这件惊悚的大事彻底打破了那个小山村的平静。村民们在临近的村子之间奔走相告，有小孩的家家防范自危。 夏殊的爷爷担心自己人老体衰照顾不好夏殊，通知父母务必把夏殊接回去。 就这样，夏殊因“祸”得福，提前回到了父母身边。 姚瑶的失踪虽然给夏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夏殊当时终归小，随着回到父母身边本来应该会渐渐忘却。 可后来姚瑶妈妈的做法却让夏殊对此再也无法轻易释怀。当时，夏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跟着爸爸妈妈回去看望爷爷。姚瑶的母亲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她。 后来，夏殊就将这件事儿告诉了爸爸妈妈。再回来，爸爸妈妈就会让爷爷带着夏殊主动去姚瑶家坐会儿。姚瑶的妈妈每次见到夏殊，都会拿出好多好吃的让夏殊吃，有些时间太长都放坏了，每次夏殊都会捡着新鲜的爱吃的吃几样，她就会很高兴。 长大后，夏殊才知道，这个头脑淳朴简单没有接受过任何知识的农村妇女，再用这种方式怀念自己的女儿。也许，她心里期望有一天姚瑶会像夏殊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夏殊高二时，爷爷去世。但像是习以为常，夏殊每年依旧会回去一趟。每次去，姚瑶的父母和弟弟都很欢迎夏殊。 “夏殊今年大三了？” “恩!” “姚瑶要是在，应该已经毕业工作了……”姚妈妈说着眼圈一红。 夏殊每次来，姚妈妈说着说着就会落泪。夏殊就在心里放个器皿，坐在那儿，听姚妈妈讲讲姚瑶小时候的事儿，盛着姚妈妈的眼泪。 寒假很快过去。夏殊返校的时候，慕言特意去火车站接她。一个寒假未见，夏殊第一次主动上前抱了抱慕言，慕言顺势牵住了夏殊的手。 新学期开始，虽然没有挑明，但夏殊觉得自己和慕言好像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和慕言在一起的感觉，温暖而不热烈，有点像细水长流，时光永续。两个人一起上自习，偶尔去逛个街，看场电影。 倒是林昊，新学期开始，应该是学业加重，很少主动找夏殊，夏殊偶然发短信问他近况，他也不过寥寥几句回复，后来听说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夏殊便更加少联系他了。 让夏殊没料到的是，那个叫萧雅菲的女孩，竟然意外地找过夏殊一次。对方和夏殊打招呼时，夏殊竟然一时未想起在哪儿见过。 “那天在篮球场，我和夏殊姐见过一面的！那天我真是太莽撞了，有些话说的不对，希望夏殊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对方这么一提醒，夏殊想起来，只是想到那次的尴尬经历，一时想不通萧雅菲找自己所为何事，仍旧客套地说道，“我那天态度也不好！你也别放在心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肯定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 “确实有点事儿！”萧雅菲颔首承认道。 原来，萧雅菲后来查知夏殊已经上大三了，而且比林昊大五六岁，心里便笃定林昊绝不会喜欢夏殊这样又老又普通的女生，不过是因为林昊救过夏殊，所以两人关系才亲近些。近来又听闻夏殊有男朋友了，便决定主动过来化干戈为玉帛。 “其实，我一开始不知道林昊哥哥救过你，我还以为……反正，我喜欢林昊哥哥好久了！”两人只说了三言两语，萧雅菲便开诚布公地说起了自己对林昊的爱慕。 夏殊愣了愣，萧雅菲喜欢林昊她早就知道。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她长得很像喜欢倾听别人心事的知心大姐吗？夏殊敷衍地笑了笑，用实际行动表示她不是。 谁知，萧雅菲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而且我妈妈也希望我和林昊哥哥在一起。她说，我若是能当上柳阿姨的儿媳妇，也算是这辈子的造化了。”说完，萧雅菲略显娇羞地看着夏殊，道，“夏殊姐，我把心里话都跟你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夏殊大脑一时短路了三秒钟，林昊喜欢谁，是自己能左右的吗？再说，这忙是自己帮不了，就是能帮也不会帮。谁让自己压根就不喜欢萧雅菲呢……夏殊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回绝道，“喜不喜欢这种事儿，别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你一定能帮上，除了你，我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了。而且就算最后没帮上，我也不会怪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的。”说着，萧雅菲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我听说夏殊姐想要报考北大，这是北斗七星辅导班今年的英语、政治考研资料，希望对夏殊姐考研能有所帮助！” 这个辅导班的价格死贵，而资料绝密，严禁外泄，她一直在四处打听找人借，一直没着落。夏殊将信将疑地接过资料，翻了几下确实跟往年的资料风格一致。 只是夏殊也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所以径直将资料递还给萧雅菲，很干脆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 被人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绝，萧雅菲面子冷落落的，只隐忍不发地继续好言劝导，“夏殊姐，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听我说的事儿，其实对你来说很简单，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在林昊跟前打听一个人，一个叫舒雅的人！” 舒雅两个字从萧雅菲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夏殊顿时愣住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为什么要打听自己？！为防止自己听错误判，夏殊再次确认到，“你是说，打听一个人？” “对！”见夏殊态度松动，萧雅菲趁热打铁道，“她的名字叫舒雅，舒服的舒，优雅的雅。你只要找机会问清楚，林昊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你问这个干什么？”确定之后，夏殊的好奇心更重了，不明白萧雅菲怎么会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她打听自己又是想干吗？ “这你就别管了。”萧雅菲并不准备多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夏殊抓住这里面的漏洞。 “我——当然是不方便了。”萧雅菲搪塞道。 见萧雅菲不准备说实话，夏殊作势要走，“那算了！” “哎！别！别！我告诉你，林昊哥高中时喜欢过一个女生，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她？” 林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自己？ 这怎么可能？他读高中那会儿，两个人早失去联系了，既然如此，那么林昊高中喜欢的女生肯定另有其人。而萧雅菲想要打听的，肯定就是这个人了！只是，夏殊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舒雅这个名字的？” 事关自己，夏殊想知道这背后隐藏的事情。 “这个……”萧雅菲不肯说，琢磨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你问清楚了，我就告诉你。” 虽然夏殊现在就可以告诉萧雅菲，谁是舒雅，可是萧雅菲会告诉自己实情吗？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舒雅，肯定会翻脸不认账，夏殊假装同意道，“好，既然只是打听一个人，也没什么难的。” “谢谢夏殊姐！”萧雅菲一看夏殊同意，非常高兴，急忙将材料递了过去，冠冕堂皇地说道，“这个资料，就当是我上次对你出言不逊的赔罪礼。你收下了，我才真的相信你原谅我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殊接过资料。萧雅菲见状，并未产生怀疑，高高兴兴和夏殊告辞离开。 夏殊看了看手里的资料，说起来，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好像只是开学大家一起聚餐时见过林昊一次，自从和慕言在一起后，不知不觉间和林昊倒是疏远了。 第72章 小惠1 学校旁边，环境安静优雅的咖啡厅里，三三两两地顾客或窃窃私语，或交耳密聊。夏殊略显拘谨地坐在那儿，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细细品尝。 对面，慕言像往常一样一身休闲装，黑色的宽松版薄毛衣穿在他修长的身材上丝毫不见臃肿，整个人反而有种随性自在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和慕言到这种地方，算得上约会？夏殊放下咖啡，抬头看了慕言一眼，没想到慕言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羞赧，急忙低了头。 这一幕自然落入慕言眼中。 “明天有空吗？我妈老让我带你回去吃饭。”慕言的唇角荡漾着浓浓的笑意，目光如酒，让人沉醉。 “……好，明天没什么事儿。”夏殊一边搅着咖啡，一边答应，转而又问道，“我想给阿姨带个礼物，你说什么好？” “不用带，你能去我妈就很高兴了。” “这怎么行，怎么说也好久没去过了。” “那就听你的。准备礼物的任务交给我，那天你只要人到就好了。” …… 两人的咖啡喝到一半，慕言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夏殊坐在旁边，隐约听着像是刚子的声音。再看慕言的脸色，越听越严肃。夏殊心里隐隐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过了一会儿，慕言挂断电话后，告诉夏殊自己要去办点事儿，让她待会儿自己回去。 夏殊问慕言什么事儿，慕言只让她不管，自己会处理好。说完，就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夏殊急忙去结了账，偷偷跟在慕言身后，走出不到500米，赫然发现刚子竟然站在拐角处等着他！ 刚子不是和小惠年前就到深圳了吗？夏殊越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眼看两个人在前面嘀嘀咕咕，夏殊听不清楚，偷偷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刚子鼻青脸肿的，慕言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不知道先前慕言说了句什么，刚子此时神色一垮，往地上一蹲，嗓音中带着浓郁哭腔说道，“我——我们没听你的话。小慧想省钱，非要坐汽车，结果，在汽车站被人截住了。蔡扒皮那个王八蛋，把我打了一顿，还把小慧关了起来，让我拿三万块钱赎她！我，我他妈就该和他拼命！”说完，刚子原本凶巴巴的脸因为担心小惠的安危抽搐了几下。 “他敢囚禁小慧，你为什么不报警？”面对没有任何法律意识，一贯胡来的刚子，慕言只能让自己先沉住气。 “……报警了又怎么样，这些事儿都是他手下干的，他根本不会承认。他心狠手辣，我要是报了警，他更会往死里整我们……” 刚子似乎被蔡老大的手段吓怕了，露出胆怯懦弱的神情，转而哀求慕言。 “颜子，我求你了！其实，小慧、小慧……怀了我的孩子。她现在被蔡老大看着，生死不明，我求求你，帮我一次！”说完两腿一软，就要给慕言跪下，被慕言伸手扶住，安抚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我帮你就是了！” “哎，哎！”刚子顿时满脸感激涕零。 “等等！”慕言刚要带着刚子去取钱，夏殊急忙从树后窜了出来。慕言见夏殊要跟着一起参合，因为担心夏殊的危险，让她赶紧回去。夏殊以小惠怀孕，自己去方便照顾小惠为由，非要跟着。慕言争不过夏殊，只得答应允许夏殊跟着，但决不能靠前。 第73章 小惠2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路口时，夏殊按照慕言的要求乖乖待在那儿等着。远远地，见刚子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带着慕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距离地面不足两米处，腐蚀锈透的铁窗户框上，玻璃表面污迹厚重，遮挡住大部分阳光，空气中浑浊腐败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咳咳！刚走进厂房几步的慕言被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眼睛还未适应昏暗的光线，后背突然被人猛烈一击。 一刹那，撕心裂肺的剧烈阵痛从后背沿着每一根神经迅速传递到五脏六腑，全身的力量似乎都用来抵御后背的疼痛了，慕言只觉双腿一软，踉跄着扑倒在地，险些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紧握在手里的背包被人猛力腾空拽走。 “颜子！” 耳边，刚子关切地嗓音刚喊了一声，紧随着一声闷哼，似乎也栽倒在地。 再醒过来时，慕言双腿屈膝跪在地上，以一种毫无尊严的屈辱姿势被人胁迫跪在地上。 蔡老大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大链子，单脚踩在一根破凳子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慕言。慕言薄唇紧抿，眼中不卑不亢，毫无惧色。 蔡老大伸手接过小弟递上去的三万块钱，随便翻了翻，狞笑着揣进自己腰包，啧啧叹息。 “果然够义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惜了，有些人宁可断手足，也舍弃不了一件破衣服！刚子，我说的对吗？” 刚子闻言打了个冷颤，脸上阴晴不定，羞愧难当，扭着头不敢直视慕言探寻的目光。 旁边，蔡老大狠厉一笑，伸手一挥，一个人走上前，将已被绑缚住手臂的慕言单手提溜起来，猛地一拳砸在了慕言的胃上。 慕言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本舒坦的胃和其他器官好像纠结在了一起，紧接着一拳又是一拳，慕言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嘴里的血腥味浓的好像化不开。 “别打啦！颜子，我对不起你！是蔡老大逼我的。小慧在他们手里。我也没办法！”眼看慕言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刚子屈膝跪在蔡老大跟前，如丧家之犬般求到。 “蔡老大！！！求求你，别打了！放过我们！你说话得算数呀！” 蔡老大阴险狰狞的脸诡异一笑，朝着两边扬扬手，“敢睡老子的女人，老子以后就让你一条腿走路！”一个手下提着跟手腕粗的木棍，走了过去。 咔擦！ 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刚子抱着断腿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慕言一怒要上去救刚子，结果比人从后面又是一棍子，只觉得眼冒金星，目不能视，意识被疼痛一点点侵占，眼看就要昏厥过去时。哐当一声，不远处的大门被一股大力强行踹开！ “警察！都别动！” 冲进来的便衣警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以蔡老大为首的地痞流氓悉数控制住。跟在最后面的夏殊惊慌未定地跑到慕言身边。 “韩队！在里面的仓库里发现一个浑身血迹的女孩，已经昏了过去！”众人还未抬步，一个女警察干脆利索地前来汇报。 “立刻送医院！”韩队看了一眼女警察，雷厉风行地下令。 对面，一个身材强壮的男警察已经横抱着昏迷过去的小慧从仓库里跑了出来。 夏殊两手扶着慕言，怔怔地站在那儿，目光随着小慧的身影转动，瘦弱的小慧像个破旧的玩偶一样，在警察的臂弯里耷拉着脑袋，随着奔跑，左右摇晃着，鲜红鲜红的血，深深刺痛了夏殊的眼睛。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殷红的鲜血阴湿了小慧的素色裤子，顺着她白皙的脚踝一滴一滴，坠落到地面。 “姑娘，姑娘！”身旁的警察拍了拍失神的夏殊，指着慕言提醒道，“这个小同志需要马上送医院！” 夏殊急忙跟着慕言坐上了去医院的警车。经过检查，慕言的伤虽然不轻但并无大碍。只是，小慧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已经成型，由于突然遭受外力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后，再加上拖延时间太长，引起感染，为保住小慧的命，必须将她的子宫完全切除。 随后，几个人被带到警局询问情况。因为夏殊未牵涉其中，所以很快录完被放了出来。至于慕言和刚子，还要继续问询。夏殊只得一个人先回学校。 走在大街上，看着路边梧桐树上残留的憔悴枯黄的落叶，在强劲的秋风肆意拉扯下，随风颠簸，最后无力地落在了路上，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压成泥，回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夏殊一时百感交集…… 第74章 慕言出事 在派出所和慕言匆匆一别后，夏殊心里担心不已。回学校之前，夏殊跟警察打听过，慕言录完笔录，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走了。结果晚上，夏殊等来等去，一直等到十一点，仍没有任何消息。夏殊沉不住气，躺在床上给慕言打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 慕言很少不接电话，除非现在还在派出所。夏殊心里有点奇怪，又发了条短信，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钟，都未收到慕言的短信或回电。夏殊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早上，夏殊又早早睡醒，翻看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还是空空如也。夏殊急忙又打了一个电话，显示手机已关机。 夏殊放心不下，只好去派出所询问情况，结果竟被告知慕言因为其它问题被暂时关押并已通知家属。至于什么问题，警察不肯透露。 想到李悦茹此刻肯定心急如焚，夏殊急忙给李悦茹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只是李悦茹情绪明显不对。夏殊急忙提出自己过去看看她。 李悦茹开门时，脸上满是惶恐羞愧，想必是因为慕言的事儿。 “阿姨，慕言到底怎么了？”夏殊觉得自己的不安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夏殊，你先进来再说！”李悦茹脸上愁云密布，将夏殊让了进来。夏殊这才发现屋里竟然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每个人脸上都神色凝重，有三四个上了岁数的男人嘴里各叼着一根烟，客厅里烟雾缭绕。 李悦茹只说了声这是慕言的朋友，便将夏殊让到了里面的一个凳子上。夏殊惴惴不安地坐了一会儿，便听懂了——慕言因为涉嫌拆迁诈骗被抓了起来。 怎么可能？慕言只是在实习，怎么可能涉及到拆迁诈骗？夏殊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悦茹的父母都在乡下，自从她犯病后自顾不嫌，和其他亲戚早已不太联系。慕新民原是家里的独子，堂兄弟都是普通工人，碰到这事儿更是六神无主，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有说去派出所静坐的，有说打电话给报社的，有说去市政府投诉的……主意出了一大堆，夏殊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最后，只劝慰了李悦茹几句，垂头丧气地回了学校。 回学校的路上，夏殊突然接到萧雅菲的电话，这才想起曾经和她的约定，只告诉了她，舒雅是林昊小时候的一个玩伴。萧雅菲一听，高兴地说，这就对起来了。并按照约定告诉夏殊，她知道舒雅，是因为曾在林昊的一本上偶尔看到了这两个字。她觉得应该是个人名，没想到是真的。 夏殊一听，萧雅菲说的，不过都是自己知道的。因为心里全是慕言的事儿，无心它问，便草草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一个周，夏殊几乎天天跑去陪着李悦茹，跑过派出所、找过顾氏地产的负责人、甚至去市政府投诉过，结果折腾了一个周，一点效果没有。 慕言的亲戚们本来日子就紧搜搜的，上班的要请假，在家的要照顾孩子上学，时间一长忍不住有些抱怨。平时眼馋慕言有出息的，更是说起了风凉话。除了一个堂伯从小就器重慕言，和李悦茹来回四处奔波，又帮着找律师，李悦茹将其他人都好言劝退了。 谁都知道这场无妄之灾对慕言意味着什么，平时的日常花销都是慕言给李悦茹，现在为了让慕言能早点洗脱清白，李悦茹一咬牙将那套刚装修完的房子放到中介，第二天就以市场价的8折急售了。 至少，钱上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夏殊一边陪着李悦茹和律师沟通，一边自己想办法，到图书馆翻看法律的书。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慕言在里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夏殊心里明白，一旦慕言被定罪，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前程就算一起毁了。 虽然律师说，只慕言没做过，自己就有信心帮慕言打赢官司。可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慕言，就算自己骨子里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会如此不公，黑白颠倒，可在现实面前，信任苍白无力。每次从慕言家一个人回学校，想到慕言现在身处囹圄，夏殊就觉得自己倍感无力…… 肃静整洁的实验室里，各种五花八门的化学仪器被摆放的井然有序，生命医学系正在紧张忙碌地进行基础实验。空气中撒发着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只是置身其中的人早浑然不觉。 林昊脸色阴沉地站在桌前调试手里的仪器，一不小心，实验失败。 “靠——”林昊不由得骂出声，不过是刚才听到周伟民说慕言出事，夏殊为了他顶撞学院的领导，被自己学院的人拉回去劝解，自己就如此沉不住气。 林昊无奈地双手杵在桌子上，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可惜效果甚微。 旁边，一个组的三个男生纷纷挤眉弄眼交流信息，谁也猜不着最近是谁招惹他了，只希望这火别撒自己身上就好。 傍晚，饥肠辘辘的杨凯过来找林昊蹭饭。两人刚从医学院出来，就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女生一脸娇俏笑容，施施然向两人走来。 “林昊！”女生热络地上前打招呼，“我们一起上过英语课，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随着女孩儿铺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林昊蹙了蹙眉，不顾女生尴尬羞愧的神情，兀自转身，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杨凯同情地看了一眼满脸羞红的女生，心里虽十分不赞成林昊的所作所为，但也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你也太不顾及女孩的面子了！”杨凯啧啧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正好安慰一下~”林昊最看不惯杨凯说风凉话。 “别别，我消受不起。再说了，我现在还追着昕仪呢，总不能脚踩两只船。”说起江昕仪，杨凯越发喋喋不休，“书上说的还真对，女生是不喜欢对她言听计从的男生。自从上次约她失败，我不是难过了一段时间吗。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她和我说话，比之前反而热情了些。昨天还主动和我聊起慕言的事儿了……”听到慕言的名字时，林昊忽地停住脚，问道“慕言什么事儿？” “好像涉及到拆迁，违规作证。夏殊姐这几天正为他的事儿四处找人帮忙呢。” 林昊听了脸色一沉，脚下的步伐一顿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你不吃饭了？”杨凯一脸无措地站在那儿。 “你自己吃！”林昊没回头，丢下这句话，便很快消失在校园中。 第75章 相助 昨天晚上，林昊一直到10点半才回到家。11点，洗漱完躺到床上时，明明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异常清明。 林昊知道，自己这是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12点，林昊终于放弃了。反正睡不着，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索性爬起来看书。就这样，一直看到凌晨2点才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睡着时，林昊还想着好不容易睡着，明天早上一定要睡到自然醒。谁知第二天早上，林昊蓦然醒来时，竟然又是六点。所以，无论昨晚睡得多么晚，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终究还是败给了长期自律养成的生物钟。 短暂休息过后的大脑一如平常般神志清晰，反应敏捷，就好像昨晚失眠的事儿根本不存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蓄势待发，叫嚣着等待着主人和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起身，快速利索地洗漱。 连稀里糊涂睡一觉以逃避现实都没法做到，林昊颓废地长吁出一口气，只能乖乖起床，按部就班地洗漱，晨跑，吃早饭——然后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钻进书房看书。 只是，坐到书桌前，林昊发现自己的意志又没有那么坚定。因为任凭他怎么努力，心思就是放不到眼前的书上，脑子里反而全是他真正想逃避的——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对待那件事儿！ 无奈之下，林昊将平时锻炼专注力的法子轮着用了个遍，结果还是一败涂地。坐在书房里，林昊第一次对平时自以为傲地意志力感到无能为力，索性自暴自弃地将书摔到了书桌上，自己从桌子旁站了起来。 窗外，天气依旧寒冷，路上少有行人。 屋里因为有暖气的缘故，温度适宜恍若春日。骑士慵懒地躺在书桌底下，懒洋洋地打盹。听见林昊起身的动作，也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如此温暖惬意，却越发彰显出林昊此刻纠结矛盾的心理。 出手，势必会淌一身浑水；可是不出手，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他，肯定会碰个头破血流……一想到某人会受到伤害，林昊的心就一阵阵儿地抽搐，明明想要说服自己放手，可当得知她遇到难题，即便是因为慕言，他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潇洒。林昊，你就承认了，承认你根本就放不下她！ 轻朗淡泊的阳光下，林昊不由得苦笑出声，伸手将桌子上的手机拿起，熟练地摁通了那个早熟烂于心的号码，只是连打了两遍，夏殊才接起来。 “喂！干嘛呢？” “我在准备一篇论文。” “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说嘛？”夏殊显然不想过来。理智不停劝自己不要介怀，可内心却不受控制，林昊一时沉默起来。 “林昊，你在听吗？”见林昊迟迟未回复，夏殊问道。 “我昨天打球扭到脚，不能带骑士出去。你要是忙就算了。”不知是出于醋意，还只是为了验证夏殊肯不肯过来，林昊故意撒谎道。 “你扭到脚了？”电话里，夏殊紧张地问到，“严不严重？自己能照顾自己吗？算了，电话里说不清，我去看看好了！”说完，没等林昊回话，电话就挂断了。 没想到只是撒了一个小谎，她竟然二话不说就跑来看自己，方才嘴角还耷拉着的林昊，此刻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脸上的沮丧也一扫而空。一个猛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夏殊待会儿就过来了，脚伤还是要扮上的。 幸亏之前打球受伤时用的绷带纱布没丢，林昊飞快地找出药箱，给自己的左脚扎扎实实地包扎了一番，随后坐在沙发上，等着某人自己送上门来。 这边，夏殊一路飞快地跑上楼，气喘吁吁地敲了敲林昊家的门，屋里好久没动静。夏殊心想，不会严重到连起身都费劲。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了，林昊拄着拐，往旁边侧了侧身，示意夏殊进去。 “能自己拄着拐杖走路，看来不是太严重。”夏殊冲着林昊扬了扬手里的一堆零食，“怕你在家无聊，特意给你带的好吃的！” 因为夏殊好久没来了，骑士一听到夏殊的动静，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一改之前昏昏欲睡的模样，兴奋地围着夏殊打转，尾巴摇的比呼啦圈还快。夏殊转身抱起骑士，情不自禁地和它嬉戏起来。 看着气色憔悴，眉间忧心忡忡却还强装无事的夏殊，林昊故意问道，“自从实习回来，好像比以前更忙了~” “对，事情特别多~”夏殊敷衍地回答到，脸上却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从刚进屋，夏殊就觉得屋子里好干净，伸手超桌子上摸了一把，果然一尘不染，看来找到合适的保姆了，嘴上不由得问道，“这么干净！？不像你自己打扫的~” 林昊闻言，抬头看着前方，明显不悦地说道，“我自己受了伤，你又找不着人，所以只能找人帮忙打扫了。” “对不起，我真的太忙了。不过，有人帮你打扫就好。”夏殊听得出林昊口中的怨气，虽然心里充满歉意但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只是，在林昊看来，夏殊平淡的态度像极了终于解脱了一件不厌其烦的事情。自尊心作祟，像是不想输给对方，林昊故意添油加醋道，“之前的高中同学过来玩，看着乱帮忙打扫的。她也在我们学校，人长得特别漂亮，性格也好！” 夏殊愣了愣，努力仔细回想了一番，林昊在自己跟前从未如此夸赞过一个女生，不由得说道，“叫什么名字？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孟思辰！”林昊咬牙说道。 “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夏殊由衷地夸赞，转而语重心长地提点道，“让人家女孩子给你打扫卫生是不是有点为难人家了，你怎么样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请人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你不会想要追人家？” 他只是随口一说，她就能想到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自己就是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想要和她单独在一起，她却没看透——林昊隐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地说道，“谁说我要追她了？” “你刚才不是夸她漂亮吗？”夏殊一脸无辜。 “你脑袋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难不成我夸谁漂亮，就是对谁有意思？”林昊恨得牙根痒痒。 “我只是从未听你夸过哪个女生漂亮……你干么这么生气？”平日和朱绮玩笑惯了，夏殊自觉方才最多只是玩笑话而已，却好像碰了林昊的逆鳞似的。 林昊心中却已经怒火难灭，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陷在对她的感情里无法自拔，她却一身轻松地站在那里说着风凉话。林昊戏谑地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咳咳……夏殊听懂里面的意思后，一口气呛住咳得直不起腰来！ 等脑子可以转动了，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又在捉弄自己……好不容易顺过气，夏殊恹恹地说道，“算了！你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呢。” “……” 原来她真能做到一点不在意，只图一时口快，到头来最难受的却是自己，林昊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自以为是，竟然奢望再她心里占有一定的位置，原来……那种不被信任和依靠的沮丧和落寞越来越浓，堵在林昊胸口，怎么也驱散不开。林昊懒得再配合夏殊演戏，只坐在沙发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书。 夏殊一看，立刻识趣地带着骑士出去遛弯了。 …… 第76章 息怒 夏殊前脚带着骑士刚出门，林昊后脚就在屋里懊悔起来。明明是想帮忙，可刚才除了拌嘴怄气帮倒忙，好像什么也没干……半小时后，夏殊遛狗结束，将骑士送了上来。 眼看林昊给自己开门都费劲，夏殊不忍心直接走人，上前安慰道，“没想到伤的这么重，你坐着，有什么需要我帮你！” “不用，你不是挺忙的吗！”林昊假装客气一下。 “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想喝水！” “好，你等着，我去倒~”…… 就这样，在夏殊的关心下，林昊心安理得地接受起病号才能享受到的贴身照顾，“我要吃水果！”“我要盖个毯子！”“太厚了，换个薄点的~” 眼看夏殊忙完一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要张嘴，林昊又朝沙发上的脏衣服努了努嘴，“衣服好久没洗了，都快没换洗的了！” 夏殊狠狠白了林昊一眼，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双被泥泞弄的鞋面脏乎乎的球鞋，原本不想理它，可丢在那儿实在碍眼，只得丢到盆里，到卫生间接了水就要刷鞋。 “这可是限量版的篮球鞋，现在跳蚤市场上最少也要一两千，要是刷坏了，你先想好拿什么来赔！”原本一脸惬意的林昊，突然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开口道。 鞋谁没刷过，正准备埋头大干一场的夏殊手里的鞋刷子闻声，啪一下掉进了水盆里，一千多一双的鞋子，没听过更没见过，转头看着林昊，讷讷问道， “这鞋，能用鞋刷子刷吗？” “不能！” “不能用鞋刷刷，也不能浸水！” 林昊依旧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说道。 自己都丢水里了才说，这不讹人吗？夏殊眼疾手快地将鞋子从水里捞出来，质问道，“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林昊一脸无辜。 夏殊额头顿时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先把鞋面的泥冲一下，待会儿我打电话，让楼下干洗店的人上来拿！” 原来人家都是找专业人士刷，夏殊正好懒得辛苦，只简单冲了冲鞋面，终于得空可以和骑士玩一会儿。 骑士因为好久没见夏殊很兴奋，围着夏殊转圈圈，无论林昊怎么叫都不理他。惹得林昊板着脸，教训它见色忘义，忘了自己才是它的主人之类。夏殊并没有生气，这几天的心情沉闷再见到骑士后，竟然明显好了许多。 和骑士玩耍的功夫，洗衣机里的衣服也洗好了。夏殊带着骑士来到阳台晒衣服，骑士依旧围着她转圈圈。结果，一不留神，被脚下的遛狗绳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啊地一声，往后仰着重重跌了下去。 夏殊只觉得眼前一阵天地翻转，下意识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个会不会摔傻的念头！ 下一秒，就狠狠地摔了下去，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晕眩感还未消除，夏殊翻过身闭着眼一摸，准确地摸到了林昊若隐若现的胸部线条，原来最后一刻，林昊做了自己的人肉垫子，夏殊心里顿时感激万分！ 林昊吃痛地抿着唇，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夏殊纤细的腰肢，夏殊整个人像只青蛙一样趴在林昊身上，柔软的薄唇更是近在咫尺。 下一秒，林昊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吻上去，头一扭，低沉着声音哑声说道，“还不起来！” 回过神的夏殊急忙双手撑住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爬起来后，夏殊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林昊受伤的脚，才猛然想起刚才两人明明有几步之遥，林昊脚伤根本不可能及时赶过来救自己，除非夏殊抽了眼被远远甩到一旁的拐杖——“你的脚没受伤！你骗我！！！” 明知逃不过去，林昊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骗你，你会过来吗？” 夏殊承认，最近因为慕言的事儿，别说帮林昊打扫卫生，或者见面吃饭，有时候回个信息都不及时，可这也不是林昊无理取闹的理由。 “你无理取闹！”因为慕言的事儿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被林昊无故捉弄，夏殊脾气再好，这会儿也压不住火了，说完这句话，拿起自己的书包就往门口走去。 林昊急忙追上去，长腿一伸，正好将门口挡的严严实实。 “干嘛？”夏殊火冒三丈地盯着林昊。 “刚才你跌倒的时候，我可是垫在下面的。我骗了你一次，也替你挨了一下。就当扯平了。”林昊说着揉了揉还隐隐作痛地胳膊，神色间明显带着讨好意味。 只顾着发火，忘了刚才那一下，自己可是结结实实的摔倒了林昊身上，他在下面垫着估计更疼。夏殊一时哑口无言。 林昊一看，越发揉的起劲。 “算了，我也不应该跟你发火。”这会儿稍微冷静点儿的夏殊，想到自己火气这么大，多半是因为在外面屡屡受挫，可是这火怎么也不应该全撒到林昊身上，不由得越发缓和了语气，只抵着头说道，“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我可没说我没事儿了。这么急着走，你有事呀？”林昊若有所指地问道，心里暗自期望夏殊能自己开口，说说慕言的事儿。 夏殊愣了愣，要说吗？说慕言被人陷害身陷囹圄，自己却无能为力？就算林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不过也是一个学生而已……夏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变成了，“快期末考试了~” 没等到想要的答案，林昊的目光一滞，没再追问，只说道，“现在回去，食堂什么都没有了。在这儿吃好了！” 林昊说的坚决，这几日的奔波也让夏殊心力憔悴，不想再抗拒林昊的好意，乖乖地点了点头。 第77章 借宿 林昊进厨房做饭后，夏殊一个人在客厅看了会儿书，只觉得浑身发困，本来只想简单休息一下，可眯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皮沉的睁不开，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等林昊推开厨房门往外端菜时，夏殊躺在沙发上不知睡了多久了。 林昊端着饭菜出来，见夏殊什么也没盖就那样穿着衣服睡在沙发上，愣了一下，放菜时手上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等把所有的菜端上餐桌，林昊才走到沙发前，附身轻轻碰了碰夏殊的后背，小声叫道，“夏殊！夏殊！起来吃饭了！” 一连叫了几声，睡梦中的夏殊烦恼地将林昊的手推开，喃喃说道“让我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夏殊迷迷瞪瞪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林昊眼波一沉，不忍再叫醒她，起身回卧室取了件薄毯，回来给夏殊轻轻盖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林昊走进书房拿了本书，在夏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翻看起来。没有了干扰，夏殊越睡越沉，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林昊手里的书也翻了厚厚一摞，夏殊依旧睡的香甜，林昊坐在旁边，突然萌生了想要看看如果不被叫醒，夏殊到底能睡多久的兴致。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10点多，睡足了的夏殊才悠悠醒来。 “我怎么睡着了……”夏殊一脸睡眼惺忪，扭头看到林昊坐在旁边，手里还拿着本书，疑惑地问道。 “睡醒了，就起来~”林昊将手里的书合上，随手放到茶几上。 夏殊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竟然10点多了！夏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睡了这么久。 只是窗外，早已夜色笼罩，万家灯火。 这场觉睡得像是夏天喝完雨水的梧桐树一样满足，看着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毯子，夏殊心里暖暖的，问道，“你怎么没叫醒我？” “我也得能叫醒！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夏殊不好意思地冲着林昊笑了笑，“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结果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咕噜声，一下午没吃东西，真有点饥肠辘辘。 林昊已经走到餐桌旁边，夏殊的目光跟着看过去，三个扣上的盘子端端正正摆在哪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一阵儿窃喜，“你不会一直等着我睡醒了吃饭！” “你说呢！睡觉时候口水都淌到下巴了，赶紧去洗把脸!”林昊淡淡地嫌弃道。 夏殊闻言，赶紧低头看了看衣领，果然湿漉漉的，急忙钻进了卫生间。 擦好脸，林昊也把饭菜热好，重新端到餐桌上。 夏殊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忘给林昊点赞~看着林昊没什么胃口，每样菜蜻蜓点水的吃一点，不解地问，“你不饿吗？” “我——刚才先吃了一些饼干。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昊说着，伸手拿过夏殊的水杯倒满。 “我真的好饿，感觉胃口大开，能吃下一头牛。”夏殊一边说一边夹起自己跟前一块软糯多汁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林昊沉默不语地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看着夏殊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拼成这样，考北大是十拿九稳了。” “啊，还好！！！”想到自己之所以困成这样，怕是因为慕言的事儿，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夏殊心虚地回道，正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林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殊心里一松，等着林昊接电话。谁知林昊接通了却没有说话，脸色微微一变，起身走进书房。 以前林昊接电话从不避讳夏殊，夏殊一时有点好奇什么事，不过转念一想，谁还没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便专心吃起饭来。 等林昊打完电话出来，已经晚上10点半了。林昊看夏殊吃的差不多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去收拾一下次卧~” “我——”夏殊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已经十点半了，现在回去寝室大门肯定锁了，不住林昊家，就得出去住宾馆。 “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林昊背对着夏殊，申明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殊本没往那儿想，林昊这么一说，顿时尴尬起来，“我是说我睡沙发就行了！” 次卧被林昊放了些杂物，大晚上的夏殊不想麻烦他。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林昊不同意。 “我睡不惯别人的床~” “……随便你！我去给你拿床被子~” 在夏殊的坚持下，这场争论很快以林昊妥协收尾。就这样，夏殊迫于无奈只得在林昊家借宿一晚。晚上，夏殊躺在沙发上转辗反侧……刚才睡了一觉，现在睡意全无，脑子里全是慕言的事儿，翻看了群里的消息，没有任何进展，心里的沮丧又加深了一层。 阳台窗户外，对面楼上密密麻麻的灯光逐渐熄灭，大部分都开始进入梦乡了，只有夏殊还头脑清明。周围越来越安静，夏殊的心里却闷的慌。林昊的卧室虽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可慕言的事儿又不适合找他聊，也不知道他的感冒重不重，这会儿好点了没…… 夏殊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林昊卧室的灯也关了。 早前的失眠经历，让夏殊养成了可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白天学习内容的习惯。等夏殊将最近复习的内容在脑子里都过了个遍时，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林昊细微的走动声。夏殊以为林昊起夜上厕所，并未在意，继续闭着眼将最后一点内容过完。 林昊的脚步声在耳边越来越近，等夏殊意识到，林昊并未去卫生间时，已经来到了夏殊跟前。夏殊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忽然额头一沉，林昊宽大微温的手掌已经轻抚上自己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像在抚摸特别珍贵爱惜的宝贝。林昊的手带着一股热气，不像平时那样温凉，看来真是感冒了。只是他感冒摸自己的额头干嘛，夏殊正纳闷，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林昊——不会是梦游？ 小时候，夏殊听过许多关于梦游的神秘传言。比如梦游的人在梦游过程中被惊醒，会被当场吓死；比如有个人在学校住宿，晚上梦游的时候把同学的脑袋当成了西瓜要啃……这些故事在夏殊的记忆中根深蒂固，以至于夏殊把不准自己现在睁眼，会不会将林昊吓出个好歹，以及林昊这是把自己的脑袋当成啥了？不管当成啥，只要别当成西瓜啃就好了…… 头顶上，林昊突然喃喃自语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殊虽然不知道林昊为何说这句，但却被说中了心事儿，心里一阵儿百转千回。再回过神时，只觉得林昊的脸颊近在咫尺，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扫过自己的脸颊，引得阵阵瘙痒，紧接着，夏殊只觉得额头上一沉，传来一阵儿柔软湿润的微凉触感——怪怪的，却很舒服。 林昊——在干吗？夏殊的大脑一秒宕机，等隐约猜到林昊在吻自己时，夏殊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昊为什么要吻自己？ 夏殊被这个问题惊得目瞪口呆，等终于反应过来时，罪魁祸首早已逃走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刚才那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说的过去，那就是林昊一定梦游了！因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第二个合理的解释。对，刚才一定是个癔梦，他把自己当成喜欢的女孩了…… 第78章 梦 让林昊这么一搅和，夏殊的失眠似乎又复发了，一直熬到凌晨四点才算迷迷糊糊睡了点，谁知林昊早上五点按时起床时，将刚睡着的夏殊又吵醒了。 头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夏殊听到林昊关门的声音，知道他是晨练去了，想到待会儿回来的时候还要忍受开门关门的折磨，夏殊头脑昏昏沉沉，一时忘了避讳，抱着被子稀里糊涂倒在卧室床上睡了起来。 就这样，因为再无人打扰，夏殊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睡醒时，林昊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见夏殊推门出来，抬头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醒了！” “恩！对不起，早上太困了跑你床上睡了会儿！”夏殊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刚才一觉醒来意识到自己怎么还是跑到床上睡了。 某人并未在意，只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往厨房走去，嘴上不忘嘱咐道，“洗洗脸吃饭！” 夏殊皱了皱眉，原来林昊一直在等着自己睡醒了一起吃早饭。 本来只想简单洗一下脸就好了，结果夏殊惊讶地发现，林昊竟然给自己准备了洗漱用品，想来是早上出去晨跑的时候买的。等夏殊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林昊已经将早饭准备好。 吃饭的时候，想起林昊昨晚那个诡异的举动，夏殊忍不住试探道，“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还好，你呢。”林昊一如往常地喝粥吃饭，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常。 “我——也还好。”夏殊故作轻松，还好早上补了一觉，黑眼圈不那么吓人。夏殊说完，看了一眼林昊，林昊只低着头喝粥，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殊不甘心地问道，“你知道有的人晚上睡觉会梦游吗？就是毫无知觉地到处走动~” 林昊闻言，将正往嘴里送油条的手顿了顿，反问道，“怎么，我昨晚梦游了吗？” “啊——”夏殊愣了愣，心里犹豫要不要说，嘴上支支吾吾道，“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觉得梦游挺好玩的。” “昨晚倒是做了个梦，当时的感觉和真的一样，可惜早上醒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林昊很是惋惜地说道。 一点不记得了，太好了！ 夏殊心想既然你一点不记得，我也不用放在心上，再说谁知道你当时梦里是想干嘛呢？“不记得很正常，我们每个人每天晚上都要做4-5个梦，只有极少的梦会被记住！” “你——一点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吗？”林昊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梦？再说，你不是忘记了吗？”夏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慌了起来，什么鬼，为什么他会这么想，梦游的人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干过什么吗？他不会真的要说昨晚的“梦境”，夏殊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得有多尴尬…… 林昊看了眼极力掩饰紧张的夏殊，垂下眼，才说道，“我是说如果——” “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夏殊干笑着转移话题道，“你最近忙吗？大二的课是不是难度增加了好多~”正说着旁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传来短信的提示音，夏殊趁机拿起手机装作看短信，一看内容差点跳了起来，原来慕言的妈妈发来短信，说已经有证据证明慕言的清白，慕言很快就会出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看着夏殊情不自禁地洋溢在眉梢嘴角的兴奋和高兴，林昊目光中露出一丝苦涩，嘴角却跟着一起微微扬起。 “现在不能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夏殊高兴地握着手机，全然没察觉到林昊目光的闪动。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似乎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林昊释然一笑，只是再抬起头时，眼中的落寞却又深了几分。 慕言果然很快就出来了。知道消息那天，夏殊原本兴冲冲要去接他，结果在电话里被李悦茹婉拒了，夏殊隐约猜出应该是慕言的意思。 慕言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最要面子，即便洗刷了清白，可无辜蒙冤这种事儿，总要缓一段时间……想到这些，夏殊安慰自己，等他心情平复了，两个人自然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不需要再为慕言的事儿劳神奔波，夏殊的生活好像突然清闲起来，好在临近期末，大部分课程都快结束。毕业论文也已提上日程，夏殊的生活终于回归正规。 只是，夏殊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这几天，夏殊听到好几个人在自己跟前说慕言已经返校多日，可是他却根本没联系过自己。思来想去，还是按捺不住性子，自己跑到建筑学院找他。 慕言下楼看到夏殊时，神色间明显迟疑了一下。夏殊只当是多日不见，一开始难免不自在，因为说话比平时主动些。 简答打过招呼后，两个人边聊边从顺着建筑学院一路走去。夏殊唠唠叨叨讲起自己最近忙的事情。若是以前，慕言肯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殊，对她的讲话内容露出兴致勃勃地兴趣。可是现在，大多数时候，慕言都是沉默不语。 这让夏殊觉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慕言好像变了许多，只是夏殊并未点破，只装作跟之前一样，走了一路，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夏殊提议一起去吃饭。 慕言停下脚步，不敢直视夏殊，目光转向一旁，才道，“对不起，我约了别人！” 原来，他晚上有约了！约的是谁？自己认识吗？不过几秒，夏殊的心情在失落好奇沮丧间转换了好几次，最后故作豁达地说道，“这样呀~没关系，下次~” 慕言只淡淡回了一个嗯字，再无他话。 “那个，我、我待会儿正好有事儿，那我先回去了~” “好！” 见慕言没有一丝挽留和解释，夏殊只得挥手告别，只是转身往回走时，心里却觉得莫名委屈，可想到自己的委屈和慕言受的委屈一比，又实在算不上什么。 “夏殊，对不起！”夏殊刚走出不远，背后突然传来慕言的喊声，夏殊赶紧扬起嘴角，强迫自己微笑着扭头道，“不用道歉，是我提前没约你。” 远远地，风吹着慕言的衣角，不停地翻上翻下。夏殊看不清慕言此刻的表情和眼神，只觉得现在的慕言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暖乐观蓬勃向上的慕言了。 第79章 伤离 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草草结束，没有劫后重逢的喜悦，没有惺惺相惜的感动。自始至终，夏殊只是乖巧无措小心翼翼地站在那儿，甚至都不敢问，这段时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经历了哪些事儿……生怕自己言语间戳中他的痛处。 自那次见面后，慕言仍旧未主动联系过夏殊。夏殊明明想见慕言，可是不知为何，却又不想主动去找他。就这样纠结了两个周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夏殊整个人都蒙了！ 夏殊怎么也没想到，上次短暂的共处竟成了慕言出国前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没错，慕言要出国了！消息是慕言在电话里亲口说道，由于太过突然，夏殊甚至都未反应过来，直到慕言详细说到出国的原因——“之前一位关系非常好的学长在美读博毕业了，她邀请我去美国，攻读她们学校的博士学业。” 是呀，自己怎么竟然忘了，慕言的研究生学业已经结束了。夏殊强忍着内心剧烈的波动，努力控制着濒临失控的气息才说出“恭喜你”这三个字。 恭喜你！ 除了这三个字，夏殊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还能说什么。因为此刻的心情，和当初乍一得知他为了自己放弃到欧洲攻读硕士机会时的震撼并不两样。现在他终于为自己考虑了，可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进了一步，可是此刻的她，依旧不敢多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终于传来声音格外沉闷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夏殊突然想起那天匆匆离别时，慕言最后对自己说的对不起，原来那个道歉，是因为这件事儿。 “这是好事，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干嘛说对不起！”夏殊强颜欢笑着，说到底他们俩甚至都没有正式对外公开是男女朋友，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他。 “哪天的飞机，我去送你~”为了缓和奇怪的氛围，夏殊主动问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在电话里道别。”慕言在电话里缓缓说道。 夏殊愣了愣，没想到最后，他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拒绝了，缓了好一会儿，夏殊才能保持平和地回道，“……好，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挂上电话的那刻，夏殊才让眼泪流了出来，心里忍不住的委屈，只是对慕言，夏殊却没有一丝的怨恨。 有时候人生要走的路，并不在自己手中。这一点，或许慕言终于懂了。所以，夏殊不怪慕言，他不过选了一条对他来说好走一点的路。只是心中的悲伤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当你准备付诸真心的时候，别人却突然关上了心门。那心中的一腔热情该如何自处？又为什么他已经那么努力，到头来她还是辜负了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和付出的深情……那么多为什么，夏殊想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 慕言，就这样走了。 从此，那个校园里，再无那个陪夏殊谈笑风生，温润如玉的良人。 对夏殊来说，好像还没开始恋爱，就又失恋了。似乎没有人知道夏殊身上发生了什么，连朱绮都惋惜夏殊没抓住机会，慕言才会经历变故后远赴美国。 如此一来，夏殊的悲伤就只能一个人独自品味。 好在这个假期转瞬即逝。暑假在即，夏殊忙完期末考试，就马不停蹄地回了老家。回去没几天，妈妈不知为何突然大方了回，决定趁着暑假和爸爸带着夏殊出去旅游。一番游山玩水，倒让夏殊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少，心情也比刚放假时好很多。 很快，大四上学期开学，考研加上毕业论文如同两座大山，压得夏殊晕头转向，没什么时间用来伤怀难过。倒是林昊，总是隔三差五以各种名义去文学院找夏殊，或者给她带好吃的，或者带她出去玩。 林昊虽没明说，但夏殊隐隐觉得他好像知道自己失恋的事儿。就这样，以前被慕言占用的时间和空间，被林昊无缝衔接地对接过去了。 夏殊自我宽慰，情场失意，友情给力，生活好像也不错。 一个周六中午，林昊以夏殊忙于学习人都瘦了为由，邀请夏殊到家里吃饭。吃完饭，夏殊正看书。忽然，一阵熟悉优美的旋律遁入耳中，夏殊抬头望去，林昊不知何时坐在钢琴前，轻快愉悦的旋律如同春日的微风，沁人心田的清澈泉水，让夏殊留恋其中。 夏殊恍若记起，以前让他弹他总不肯。 一首曲子很快结束。“再弹一遍！”夏殊没听够，央求道。 林昊没说话，只是原本落在琴键上的双手轻轻一抬，指尖重亲在键盘上跳跃起来，灵动跳脱的音符如行云流水一样倾泻下来。 夏殊惬意地依靠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抬首看着窗外天空中云卷云舒，骑士乖乖地趴在她怀里，任由她一下接一下地轻抚着，不谈过去，不想将来，只感受当下，这样的时光让夏殊觉得生命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有遗憾但不缺失，有期望更有动力。 第80章 验证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从林昊家回去时，夏殊揣摩着失恋这种事估计也这样。上次告白何天明失败，自己深陷阴影迟迟未走出来。没想到和慕言无疾而终，自己短短几个月就恢复元气。想到这儿，又觉得有点太对不起慕言。不过，自责之余又自我安慰，慕言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消沉太久。 总之，从林昊家回来后，夏殊的心情不错。只是这样的好心情没维系多久，就被赵晨晨带回来的一个坏消息搅得荡然无存了。 这个坏消息是关于林昊的。 当时，赵晨晨痛心疾首地说，林昊在学校论坛里被人黑了，有人在上面放料说他是同性恋，和他们班的曹翰林是一对。好久不关注学校论坛的夏殊赶紧上去看了看，果然，论坛里指名道姓说林昊喜欢男的，还放上了他和曹翰林一同出入同性恋酒的照片。 夏殊本来早就淡忘了这件事儿，什么时候发酵成这样了。 “可是林昊后来不是谈了一个女朋友吗？”赵晨晨这方面的八卦消息灵通，不应该不知道的。 “不可能，我没听过这个消息。”赵晨晨笃定地说道。 连赵晨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可是夏殊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跟自己说的。想不起来就没有实证，自然也就谈不上说服力。 夏殊沉不住气，第二天就着急火燎地去找林昊。谁知道林昊听了却根本不当回事。说他只是收到曹翰林的电话，才去酒将曹翰林接了回来。 所以，网上传的都是谣言。 夏殊自然知道网上的都是谣言。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谣言更是猛如虎。难不成要放任不管？ “上学期，我明明听说你谈过一个女朋友，怎么还会出来这样的谣言。”无辜蒙冤，夏殊替林昊气愤的很，“你到底有没有交往过女生？” “问这个干什么？”林昊没有正面回道。 “当然是替你正名了。”夏殊义愤填膺。 “不需要。”林昊漫不经心地拿起书，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 “为什么？”夏殊显然没想到林昊会拒绝，担忧地开口道，“林昊，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昊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一眼夏殊，“什么话？” “你说咱俩虽算不上青梅竹马莫逆之交，但朋友总是。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关心。所以——”铺垫好后，夏殊战战兢兢开口，“你对那个曹翰林，没什么？” “你说的什么是指什么？”闻言，林昊粗了蹙眉，明知故问道。 “就是那种——感觉？”林昊没有直接回答，夏殊心里不免又急了几分。 “两个男的，我对他能有什么心动的感觉？”被明目张胆地质疑性取向，林昊一秒黑脸，不满地盯着夏殊，威胁道，“夏殊，你敢怀疑我的性取向？” “没有，没有。”夏殊急忙摆手解释道，“我是之前听了一些关于你的闲言碎语，说你拒绝了好多女生的表白什么的，然后那个曹什么林又一直缠着你，我是担心时间久了，你一时糊涂接受了他。” “无聊！”林昊冷声打断夏殊的话，起身径直朝卧室走去。 既然说到这儿了，有些话夏殊不吐不快，只跟着林昊后面进了卧室，说道，“你不知道，这种事儿很邪乎的。有些男生，一开始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女生，结果后来被撩拨了以后，竟然又喜欢上了男生。你可一定要坚定立场，千万不要动摇了。”之所以说这些，也是因为夏殊听过好多匪夷所思的奇闻趣事。 “你说的这些我倒也听说过。”林昊眼眸一沉，再看夏殊时怒气已消，一开口魅惑磁性的嗓音，温言慢语道，“我本来是十分笃定自己喜欢女生的，但刚才你这些话到让我没自信了。”说着，长腿一勾一推，将卧室的门顺势关上，紧接着一步步将夏殊逼到墙根，凑到夏殊的耳边，沉声低语道，“要不然——你帮我试试，我对女生还有没有感觉？！”说完，扭过头将平时深深隐藏起来的感情一下释放了出来，温柔如水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着夏殊的浅眉秀目朱颜红唇—— 房门紧闭的卧室里，近得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的距离，一股暧昧的气息顿时萦绕在两人的呼吸间。 砰一声，夏殊心里的一根弦猛地绷断了，无法抑制的心跳带来经久不息的心慌意乱。夏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面红耳赤地推开林昊的桎梏，哑声说道，“你、你神经病呀，这种事也能试吗！”说完，慌乱地开门逃出卧室。 “就因为是这种事儿，试过了才知道。”林昊转身靠在墙上，扭头满意地看着夏殊落荒而逃的背影，故作正经地扬声说道。 “林昊！”林昊戏谑的态度惹恼夏殊，夏殊呛声喊道，“我认真提醒你，你严肃点~” “我也是认真的~”林昊从卧室走出来，大方坦荡地盯着气息未定的夏殊刻意躲闪的目光，正色道，“现在试过了，我可以严谨的告诉你，我喜欢——女的。” 夏殊听到林昊的话怔了怔，他的眼睛明晃晃地看着自己，里面的情绪浓厚地让夏殊无法移目，告白的眼神也不过这样！——夏殊猛地推开林昊，捂着狂跳的心脏躲到一旁，就好像方才林昊再对自己告白，可这样的告白又经不住细琢磨，毕竟他说的是，我喜欢女的，女的只是一个属性，并没有具体的针对性……夏殊一时失了神，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林昊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时，顿时惊得小心脏汹涌澎湃，赶紧躲到卫生将，一顿噼里啪啦将那些小念头全部踩的稀碎。 第81章 妥协 林昊的沉默让学校里关于他是同性恋的议论甚嚣尘上。 夏殊最近几天因为这件事儿很是恼火，可是偏偏林昊不放在心上。让夏殊没想到的是，赵晨晨竟然主动找到夏殊，想把这件事儿作为一个引导民众言论导向的典型案例来研究。在赵晨晨的危言耸听下，夏殊越发觉得，自己作为林昊的朋友，林昊不当回事，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的名声就这么被别人败坏下去。 两个人研究来研究去，赵晨晨竟然十分赞同当初林昊有点大智如愚的办法——只要林昊有了女朋友，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至于林昊的女朋友是谁，谈了多长时间，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 “让我和前女友复合？”夏殊当着林昊的面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林昊差点将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吐到夏殊脸上。 “我只是问问有没有这种可能，也不是非要让你这么做。或者你赶紧交往一个女朋友也可以。我和赵晨晨都认为，只有你有了女朋友，谣言才会不攻自破。”夏殊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无聊。”林昊对夏殊的主意一点不感兴趣。 “我知道这个主意听着很荒谬。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必须有个女朋友。” 闻言，林昊似乎有所妥协，为难道，“复合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再说她也已经有男朋友了。” 夏殊闻言一脸地失望，不由得小声嘀咕道，“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办法了。”说完，一抬头，不小心撞进林昊幽深莫测的目光中，心里顿时一阵儿警觉，脑袋慢了半拍，一时嘴快自投罗网地问道，“你不会是——还想让我假扮你女朋友？” 林昊立刻一脸知我莫如你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行！”旧事重提，夏殊一阵阵儿的头疼。 “算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再说，那件事儿，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见夏殊拒绝，林昊立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哎~”明知道林昊是故意借此逼自己就范，夏殊还是开口喊住正要起身走开的林昊。来的时候，赵晨晨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件事儿必须有林昊的配合。方才好不容易说动他，现在要是因为自己的面子问题功亏一篑，那赵晨晨和自己岂不白费功夫了。 “怎么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夏殊权宜地说道。 “什么办法？反正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既然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大学毕业之前，我根本不想谈恋爱。有了这个“女生勿近”的谣言，我正好乐得清闲。”林昊见夏殊仍犹豫不觉，神色悠闲地又添了一把火。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呀！夏殊听了心里对林昊的步步紧逼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说不出什么，总不能拿刀逼着人家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或者，我干脆去找一下曹翰林，先假装坐实了这件事儿，省得占用公共资源，让大家整日里猜来猜去。”夏殊没吱声，林昊自个儿又提出了一条权宜之计。 只是，这办法不提也罢。 眼看一切又要回到原点，夏殊慷慨赴义般咬了咬牙，说道，“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 “嗯！” 在林昊你千万别为难我真的无所谓的目光注视下，夏殊义无反顾地点了点头。夏殊心里是这么想的，毕竟当初林昊也在肖萌萌的校园凌霸中帮过自己一次，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帮林昊一把。 “可是，怎么假扮？假扮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怎么分手？”凡是都应未雨绸缪，夏殊觉得这些问题都得提前想好，详细缜密地规划好。 “夏殊，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林昊一脸嫌弃，“还是说，你根本就对谈恋爱一窍不通。” 说来惭愧，当初在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每次夏殊在老爸老妈跟前提前班里谁谁谁谈恋爱了，他们两人都如临大敌，偏偏那时候夏殊私底下觉得谈恋爱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可现在，老爸老妈全力支持赞成夏殊谈恋爱，现在也原本就应该属于人生中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时光，偏偏夏殊自己不争气，居然完美地避开了谈恋爱这件事儿。 母胎单身到现在，夏殊当初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早已被时光磨得荡然无存。现在真要和林昊假扮男女朋友，夏殊觉得自己好像只剩下东施效颦了。 当然，这些肯定不能让林昊知道。 “不是，我是说——我们终归不是真的，总要俩总归要商量一下！” “确实需要商量一下。既然是假的，就要提前约法三章！” “什么约法三章？” “简单点，就是契约精神。比如，作为我的女朋友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段时间，你要做到一下三点：一、不能和别的异性约会；二、要注意避嫌，不能和别的男性朋友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三、我们是假扮的这件事儿，绝对不可以和第三个人说……总之，虽然是假的，但一切要按照真的来。” 前两条还好说，自己就算有约会的想法，也没亲密的对象呀，可是这第三条？夏殊尴尬地解释道，“我忘了告诉你。这个主意是我和赵晨晨一起想的。她怕是应该会猜到。” 林昊无奈地皱了皱眉，“那就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朱绮和路南都不能说嘛？”夏殊反问道。 “不能！”林昊不容商量地回道。 “好~”夏殊原本打算和朱绮说的。“那其它的呢？”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夏殊听得一头糊涂，难不成关于林昊的风言风语不休，两个人就一直假扮下去？ “你担心什么，最长也不过到你毕业。” 夏殊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第82章 妥协2 见夏殊如此配合，林昊也很满意，随手拿起方才夏殊带过来的一包牛肉干，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随口问道，“牛肉干不错，哪儿买的？” “昕仪的妈妈从南京寄过来的！”太多夏殊吃不过来。 原本以为夏殊是特意买给自己的，谁知道竟是——林昊很是嫌弃地将牛肉干丢回去，不冷不热地说道，“夏殊，借花献佛这种事儿，你是不是觉得做起来特别光荣！”、 “没有，我是觉得太好吃了，才拿来给你尝尝的。”见林昊一脸的嫌弃，夏殊急忙辩解道。 “你——今天晚上别再这儿蹭饭了！”林昊不买账，开始撵人。 “我……饭卡没钱了！”蹭饭这种事儿，不蹭白不蹭。 “出去吃！” “身上没带钱，要不你借我点！” “你——” “你什么你！你这是对待女朋友的态度吗？别忘了，现在我现在可是牺牲自己的清誉和时间精力来帮你的。”夏殊第一次脑袋转的比嘴巴快，说着摆足了架子，一脸挑剔不满意地批评道，“你对我态度是不是应该再亲和点，温柔点？好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赶紧去做饭，我想吃红烧鱼、糖醋排骨、蒜蓉藤蒿……” 林昊只是板着脸进了厨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厨房门一开，饭菜就端到桌上了。夏殊看了一眼，红烧鱼、糖醋排骨、蒜蓉藤蒿……没想到，自己刚才随口一说，他竟然照单一样不差一样不少的全做了。 夏殊心里美滋滋地跑到厨房给自己和林昊拿了碗筷，分好坐下。 “你家里怎么会有茼蒿？”她记得他不喜欢吃茼蒿。 “前天去超市看着挺新鲜就买了。”林昊答非所问。 夏殊懒得浪费口舌，夹了满满一大筷子茼蒿，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荤素搭配，营养健康。 怪不得林昊总调侃，夏殊的小市民意识在生活中随处可见。 一会儿功夫，碗里的菜就席卷一空。 吃了人家的就要嘴甜一点，夏殊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禁不住感慨道，“做饭这么好吃，以后谁做你的女朋友就有口福了！” 林昊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垂着眼眸，说道，“她有口福是因为眼光好。你呢，最好眼光也好点，找一个会做饭的。要不然整天吃炒糊的菜，夹生的米饭，没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 “你放心，反正不会祸害你！我呢——肯定要找一个做饭非常非常棒的男生！然后让他教我做饭。这样他可以做给我吃，我也可以做给他吃，或者一起做一起吃！” 夏殊在美食的引诱下一时忘形，不禁畅想起未来的美好婚姻生活。 “停！”对面，林昊突然冷着脸打断，一开口两人的契约条款又追加了一条，“第4条，不许当着我的面yy和别的男的在一起，偷偷的也不行！！！” “我反对！”夏殊据理力争，“又不是真的，再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说说怎么了。” “反对无效！”林昊行使了一票否决权。 明明是假扮，没理由言论自由被剥夺到如此程度，夏殊故意挑衅道，“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零食取消，自己打水、占座、背书包——” 林昊还没说完，夏殊先缴械投降了，满口答应道，“那个——我刚才换位思考了一下，对你来说却是有点伤自尊，我保证以后注意，绝不犯规。” 等着夏殊说完，林昊满意地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到夏殊碗里。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一时的口舌之快，没必要和这些实打实的好处过不去。夏殊心里自我安慰道。 这边，夏殊正吃着，林昊又提起刚才的话题，“你想学做饭？” “恩——” 虽然嘴里正大嚼特嚼，但这一声恩，异常坚定。毕竟自己学会了，以后就不用求人了。 “我可以教你！”林昊主动说道，只是说完没过几秒，大概想到了夏殊那次的战绩，又改了主意，道，“算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 “你是说我笨？”这么明显的歧视，夏殊十分不服气，“我妈说我从小心灵手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我妈还说我天赋异禀，有帝王之才呢！”林昊一番超级自恋的话说得平心静气毫无愧色。 ……夏殊一时无言以对。 “我是说，女生为什么就一定要会做饭！像咱俩，我负责做你负责吃，不好吗？”林昊见好就收地退了一步，进一步阐释到。 这话听起来还挺顺耳！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觉悟倒挺高。你性格也算体贴细心，还会做饭，除了偶尔说话能噎死人，根本没什么性格缺陷。为什么贴上的人要那么诋毁你，我看八成是羡慕嫉妒恨……”夏殊又忍不住替林昊鸣不平。 “你真这么觉得？”林昊突然目光直直地看着夏殊，问道。 “……啊……我是觉得他们这样污蔑别人的名誉不好。你，还好，也不是没毛病，比如爱摆臭脸，固执，自高自大什么的……” “停！”林昊的脸色早已晴转阴，“你还想不想吃了？” 还真是忠言逆耳呀，一点不好的话都听不得，夏殊故意夹了一大筷子林昊最不喜欢的藤蒿放到他碗里，讨好道，“吃！” 林昊满意地端起碗，丝毫不抗拒地夹起夏殊放到自己碗里的藤蒿，慢悠悠放进嘴里，吃的那个津津有味…… “你小时候不是最讨厌吃茼蒿的吗？”夏殊纳闷地问道，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林昊说着，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将筷子伸到蒜蓉茼蒿的盘子里，又夹了满满一筷子放进碗里，道，“真以为我是特意做给你吃的！” “你……”夏殊刚才心里的那点小得意和小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3章 佳境 “什么！” “天哪！” “不会！” 等夏殊回去通报完自己和林昊“交往”的消息时，除了知道内情的赵晨晨，寝室里接连传出的震惊声，连其他寝室的同学都招惹了过来！ 等夏殊好不容易将赶来看热闹的仙女们糊弄走，高倩又开始了酸溜溜地各种内涵，话里话外紧紧围绕一个中心思想：夏殊根本配不上林昊。夏殊自觉不是十二分的优秀，但实在没想到在外人眼里和林昊的落差竟然如此悬殊，心里很是不对味，本想和高倩呛呛几句，谁知未等开口，朱绮先将高倩呛了回去。 见朱绮如此维护自己，夏殊思来想去，还是趁着高倩去洗漱的空档，偷偷告诉了朱绮真相。朱绮听了一惊再惊，在夏殊的真挚道歉下才缓过劲，最后不忘讳莫如深地看着夏殊，说什么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内涵极其丰富复杂的眼神，看得夏殊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朱绮的意思夏殊自然明白，不过是说小心和林昊假戏真做。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想趁机警示一下自己，夏殊挺了挺胸膛，打包票地说道，“不可能，我只是单纯地把他当弟弟！”朱绮只不言不语地听着，脸上却祭上了月下老人一般讳莫如深的微笑。 这个微笑，让夏殊记了好久。以致多年以后，夏殊每每想起，总想去问一下朱绮，当时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就这样，从第二天开始，夏殊就和林昊出双入对地混迹在校园的各个地方。上午一起上自习，中午林昊骑着单车载着她去了校西门的特色小吃街，下午夏殊去篮球场看林昊打比赛。一连几天，两人天天如此招摇过市，很快周围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好消息”。 因为要在两个学院之间来回奔波，林昊嫌麻烦，每次都是骑着单车去找夏殊。坐在单车后面的车座上，一只手轻轻搂着林昊的腰，任由风轻轻追起两人的衣襟和夏殊的长发，这样的画面，好像偶像剧里的情景。 每次吃饭的时候，林昊都会怕夏殊吃不够点好多。遇到上坡路时，林昊也会故意卖力地瞪着脚踏板，嘴上喋喋不休地抱怨夏殊的体重。 ‘夏殊，你好重！’ “哪有？我可是标准体重！是你力气小！”夏殊则悠哉地坐在后面，嫌弃地催促道，“快点！这么慢！” “嫌慢你下来帮我推！”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容易爬到了坡顶，下坡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扶好了！”林昊回头提醒了一句，夏殊一看急忙双手扶住林昊的腰。因为没用手闸，车顺势而下，快的夏殊一声惊呼，急忙扑上前搂住了林昊的腰。 一阵儿的风驰电掣，一车两人从校园的小路上飞驰而过，惊得停在路边树枝上的鸟雀扑棱棱飞窜了起来。 从来没这么近地抱过林昊，准确地说是抱过一个男生，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那种属于男性的独特气息还是透过衣服，悄然弥漫在冬日冷冽的空气中，萦绕在夏殊的身侧鼻息间，那是一种和女生身上截然不通的味道，带着莫名的宽广和侵占，让夏殊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以至于最近的几次，夏殊总是未等林昊完全停下，便会往前一跃，抢先跳下来。 只是，对林昊来说，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总想多待一会儿。眼看离教学楼还有好几米，再次察觉到背后一空的林昊长腿一伸，立时将车支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看着毫不在意的夏殊，责怪道，“怎么老是自己提前跳下来，摔倒了怎么办~” “这么点高度，怎么会摔倒！”夏殊不在乎地往教学楼跑去。 这种事儿夏殊从小就干，早就轻车熟路，林昊不过是大惊小怪而已。 “下课后我来接你~”林昊在后面喊道。 “不用了！”夏殊回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和朱绮约好一起吃饭！” 林昊无奈地张了张嘴，终是沉默着看夏殊转眼间消失在楼道里。 事实证明，夏殊和林昊成双入对亲亲我我的效果好到出奇。不但曹翰林见到两人脸上总是黑一块白一块地绕着走，网上关于林昊是同性恋的帖子几天的功夫就石沉大海。就连戏剧社的有个别的学院的学妹，在路上碰见了都神秘兮兮地悄声问夏殊，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被一个自认为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当面询问，夏殊惊得差点当场石化。本想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去，谁知学妹偏偏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最后的结果，就是夏殊怎么样蒙混不过去，只得咬着牙亲口承认。 俗话说得好，物极必反。夏殊隐隐觉得，虽然此举也算成功救林昊于水火之中，但这事儿的发展趋势严重超乎自己的想象，最后要如何收场更是不知道。 但有一点，夏殊心里自始至终都明镜儿似的——那就是闹得越大，到最后对两人都没有好处。所以，为了尽量降低热度，以免日后收场时被舆论反噬，夏殊最近几天对林昊三申五令不许在文学院露面。 林昊还算听话。 平时只是发发短信，打个电话。但是也提出两个条件，一是每天晚上夏殊要到医学院的餐厅一起吃饭，二是吃完饭，两人要一起上自习，以在医学院内部营造出两人“正常交往”的恩爱印象。夏殊考虑到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林昊的条件也不算过分，便痛快答应。 晚上去医学院吃饭，自然是林昊买单。如此一来，夏殊不但吃的丰盛合口，还省下了一笔开支。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比如夏殊最近每次上称，都会发现体重在偷偷上涨。 第84章 受困 周四傍晚，夏殊从自习室出来，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医学院楼下，等着林昊下课一起去吃晚饭。 “今天晚上，我们学院有场讲座，你陪我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林昊突然开口道。 “算了！”夏殊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拒绝掉了。和林昊一起上自习的时候，她偶尔好奇翻过林昊的专业课书籍，倒不是晦涩难懂，只是兴趣全无。所以，她可不想在那儿听天书一样傻坐一两个钟头。 林昊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勉强，只道，“那我听完讲座，去找你~” “不用了！”夏殊急忙回答，又不是真的如胶似漆分不开的情侣，干嘛要这么黏糊。 林昊闻言，眼里的失望又深了三分，一脸不悦地说道，“早点回去。到宿舍后，给我发个短信，总可以？” 不过是自己上个晚自习，朋友会让你上完晚自习给他发个短信吗？夏殊不情愿地说道，“不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上个自习回去发什么短信！” 虽然已经假扮了好几个周的男女朋友了，可每次林昊对夏殊的“关心”超出朋友的界限时，夏殊就会觉得别扭，只得用故作强势的言语掩饰道，“你也别给我发，发了我也不会回。” 明知道夏殊属于顺毛驴，她不想干的事儿，自己怎么强迫都没用，林昊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完饭，夏殊害怕林昊非要提溜着自己去听讲座，忙不迭地溜了。从医学院的食堂出来，夏殊顺着马路正朝着文学院的自习楼走去，路过学校操场旁边时，刚好看到一个女生抱着两个摞在一起的大大的箱子费力地朝前走。此时路上无人，夏殊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想要看看那个女生是否需要帮助。 “学姐，能帮我搬一下东西吗？”女生见夏殊放慢脚步，急忙喊了一句。 夏殊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生一脸青涩，一看就是大一新生，见夏殊愿意帮忙，将两个谢字说了不下十遍。女生先将两个盒子全部放到地上，自己抱起了其中一个。夏殊上前抱起另一个，两人一前一后将纸箱子搬进了操场看台背后的房间里。 “谢谢，学姐！”帮夏殊将箱子接过来放到地上后，女孩又礼貌地道谢。夏殊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女孩无需放在心上。夏殊转身刚要走，女孩急忙开口将夏殊拦住。 “学姐，那个，我不确定是不是让放在这儿。我先去问问，你可以在这儿等会儿再走吗？” 夏殊闻言停住脚，见女孩言辞恳切便同意了。女孩见状，急忙朝门口走去。夏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闲的无聊，便转身朝窗口走去，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从这里应该刚好能看到操场主席台正对的地方——果然，淡淡夜色中，一棵葱葱郁郁的法国泡桐耸立在那儿，像个时刻都尽忠职守的士兵。 夏殊正被眼前的景色吸引而驻足观望，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夏殊下意识地回身，身后门不知为何竟然被关上了。夏殊心中冒起一阵儿不好的预感，急忙冲到门前，伸手拽了拽上面的门把手——门竟然纹丝不动！夏殊心里咯噔一声，语气惶恐地朝着门外质问道，“喂，开门！你关门干嘛！” “学姐，你先别急。”一个怯生生地声音从门外出来，正是刚才找自己帮忙的女生，“桌子上有个信封，是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夏殊迟疑地回头看向放在窗户前的桌子，上面果然有个信封。夏殊想了想，走过去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竟然是那次自己在饭店被人偷手机时候拍的，而且照片的右下角显示着具体时间——感觉像是从监控里截取的画面！看来，那天只是饭店老板不想“惹祸上身”，才故意撒谎说监控坏了。 夏殊翻看了几张后，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这张照片左上角的位置被人用蓝色中性笔特意标注了一下，夏殊定睛一看，那人隐隐约约像林昊的样子。再往后翻，果然另一张的角度更清晰——原来自己被偷那天，林昊也在场，而且看他的反应，应该是目睹了自己被偷的全过程，夏殊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就在这时，夏殊的手机上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了进来。夏殊犹豫了三秒后，断然接起了电话。 “照片看到了！”对方是一个声音柔美的女声，一开口就挑明了身份。 “你是谁？想干嘛？”夏殊强迫自己冷静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放心，门现在是开着的。如果你不想知道关于林昊的更多事情，现在就可以挂断电话走人~”女孩的姿态高高在上，似乎笃定夏殊会留下。 知道林昊的更多事情？林昊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明知道对方在用激将法，可夏殊的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自己被偷那天，林昊在场这件事儿就已经够让夏殊震撼的了。可听女生的意思，自己不知道还有更多。 到底会是什么事儿？夏殊强压着好奇心，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照片想必你已经看到了，没错。你被偷那天，林昊就在现场，而且他也看见了你被偷的过程。可惜，他并没有阻止小偷，也没有起身为你作证。你不觉得，这和你认识的那个林昊完全不一样吗？” “那又怎么样！”夏殊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对方显然没想到，夏殊竟然会一点不为所动，在电话里愣了愣，才又说道，“确实不怎样。可如果你知道了，那次早读肖萌萌找你茬的时候，林昊也在现场呢？” “你胡说！不可能！”因为不愿意相信，夏殊下意识地脱口反驳道。 “哈哈……”对方因为戳中夏殊的痛点在电话里得意大笑。 “他到底在不在，你可以去问问呀！夏殊，别以为林昊最近对你好，你就真以为他喜欢你。你们是不可能的。林昊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你想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见死不救呢……那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而他对你的好，也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大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的话，可夏殊拿着手机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夏殊才能勉强保持最基本的平静，说出口的话却像极了做最后的负隅顽抗——“你撒谎！我不信！” “哈哈！”女生又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声音柔美地仿佛再和夏殊说甜言蜜语，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锋如寒冰。 “我说过，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怕只怕，你连当面质问的勇气都没有。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你知道林昊的妈妈离婚后，又嫁给了谁吗？赫赫有名的顾诚集团的掌门人——顾长晔。她的妈妈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在东明市待不下去。你觉得她会让林昊和你在一起吗？” 顾诚集团，打个喷嚏东明市都跟着一起感冒的顾诚集团，慕言当初被陷害的顾诚地产的总公司，原来林昊的妈妈这么厉害……没有被之前的事情打败的夏殊一时间失了神。 “所以，你注定只是林昊青春年少时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物。我呢，特别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这次对你，不过是小惩大诫，你要是识趣，就赶紧在林昊跟前消失。” “我要是不消失呢？” “你放心，你还不配让我怎么样，我怕脏了我自己的手。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你就记住了，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你和林昊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你听，我好像已经听到了倒计时的滴答声了，好好数着日子，等着自己被人始乱终弃的那天！”女生说完，未等夏殊再说什么，手机已经挂断。 夏殊愣愣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良久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生若是恼羞成怒，夏殊还能抓住机会反击，可现在她用看透一切的从容降维打击，夏殊发现自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不但毫无招架之力，简直狼狈不堪。 就像一只自以为是的小耗子，被狡猾老练的猫抓住后，对方不急着致自己于死地，放在一旁冷眼玩弄，太可怜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不应该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吗？ 现在算什么？ 她讨厌死这种感觉了。 夏殊紧握着双手，却挥不出一拳。不想出去面对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夏殊终于清醒过来，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夏殊呆呆地双手抱膝坐在那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庆幸自己并未真的喜欢上林昊。 夏殊沮丧地从地上爬起来，门果然只是虚掩着。夏殊推门走出去，才发现周围格外的安静，走到一楼的时候，两侧的教室都已经落了锁，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浮上心头，夏殊几步快走到楼门口，伸手拽了拽门，果然，大门同样从外面落了锁。 这下好了，真的被锁在这里了！ 第85章 耐心 夏殊拿着手机想要给朱绮打电话，叫她过来救自己，又觉得反正被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来想去，发了条短信告诉朱绮自己去找老乡，晚上不回去了。 发完短信，夏殊又回到那间教室，打开门走到窗户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透过萧瑟冷清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大半个天空。今晚天上无月，只零落的几颗星星挂在天幕上。格外的静谧，几盏路灯发着幽若冥火的灯光，在空无一人的夜色里格外渗人。 门外突然出来响动声，夏殊又怕又惊地回头，盯着黑黝黝的门框，凝神细听，又全无声息，仿佛刚才只是夏殊的幻听，或者是什么脏东西……想到这儿，夏殊自己将自己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立刻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夏殊急忙搬了两张桌子抵在门口，又将所有窗户都从里面锁上，才一弯腰钻到最里面墙角的一张桌子底下，好在刚才找了几张运动垫子可以铺在地上，就这样，夏殊蜷缩着腰钻到桌子底下侧躺了上去。 因为屋子里有暖气，虽然不太热，但夏殊并未觉得太冷，紧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夏殊转念又想到了方才那个女生的话——肖萌萌羞辱自己的那天，林昊真的在场吗……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观了，后来又为什么肯在她面前替自己出气？不可能，一定是她无中生有，夏殊摇了摇头，不愿意相信。 对，这一定是她故意用的离间计。因为如果自己问林昊，无论林昊回答是还是不是，都会让他觉得自己不相信他。但是不问，这个事儿就会一直压在自己心里，成为自己不能碰触的禁忌。 所以，她一定是猜准了自己不会当面和林昊对峙才胡诌的。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猜疑，夏殊一遍遍告诉自己。 就在夏殊忙着做心理建设时，手机突然响起，夏殊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林昊的电话。心里已经够乱了，夏殊此刻根本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林昊。只能任由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直到铃声响完，夏殊才长舒了一口气。 谁知下一秒，林昊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接林昊怕会一直打下去，夏殊只得摁了接听键。 开口之前，夏殊润了润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喂，干嘛？” “你在哪儿？”电话里，林昊问道。 “在——在寝室！”夏殊下意识地撒了谎。 “正好，我给你送零食了！下来拿！” 谁知，林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夏殊僵在了那里，过了几秒钟，才急忙解释道，“不——不用了！我刚——刚要洗澡，不方便！” “没关系，我等你！”谁知林昊并不介意。 “真的不用了，外面太冷了，你站那么久别冻坏了~” “啰嗦！赶紧挂了洗澡！洗完澡记得下来拿~”林昊命令道。 “别！我——我——”见林昊一味儿坚持，夏殊想编个更好的理由，可偏偏脑子短路，只得拿出骗朱绮的那套，“其实我现在不在寝室，在一个老乡那里。” “哪个老乡？”林昊明显怀疑地语气。 “说了你也不认识。” “我——” “我现在不方便讲电话，没什么事儿挂了~”见林昊卡壳，夏殊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将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后，夏殊心神不宁地握着手机，想着万一林昊再打过来，自己该如何搪塞他，好在过了半响，林昊都未再打过来。 就这样，夏殊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大门一打开，夏殊就急不可耐地偷偷溜了出去。因为没睡好，想着趁上午没课，赶紧回寝室补个觉。谁知刚走到寝室楼下，迎头就看到林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夏殊一脸无辜诧异地问道。 “等你~”林昊的回答很是言简意赅。 “奥~呵呵~我——刚从老乡那儿回来，待会儿要去上自习。你呢，不去上课吗？”夏殊因为心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夏殊，说谎很好玩吗？”林昊沉厚的目光盯着夏殊，一字一句问道。 “我——我没说谎呀！”夏殊目光坚定，声音却逐渐弱了下来。 “……”林昊再未回话，放在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过了片刻，又骤然松开，走上前，用审视地目光看着夏殊泛着血丝，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眶，开门见山地说道，“那我给你点提示——昨晚，你为什么会在学校的器械室里？” 林昊知道了？不可能！自己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撞见熟人呀？他怎么会知道。反正没抓现行，夏殊继续抵赖道，“没有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林昊妥协地点了点头，下一秒拉住夏殊的手，转身就往前走去。俨然没了耐心等着夏殊老实交代。 “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儿？”讨厌就这样受制于人，夏殊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你不是不承认吗？我带你去看一下学校里的监控就行了！” 夏殊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就开始求饶道，“我承认了……哎，我都说我承认了，你还要带我去哪儿？” 林昊站住脚，转过身，俯视着夏殊，说道，“去我家。还是你想当着来来往往周围这么多人的面儿说？” “我——”又不是很光彩的事儿，当然不想当众说。夏殊乖乖地放弃了挣扎，任由林昊牵着自己的手，怒气冲冲地“抓”到了他家。 第86章 审问 夏殊出神地蜷缩在林昊家客厅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昨晚那个女生的话——肖萌萌欺辱自己那天，林昊在场……夏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现在尚且说不准那个女生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自己好像也没有理由责怪林昊当初的袖手旁观……毕竟他有权利选择帮或者不帮，只是—— 当你内心认为一个人真心对你好，却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时，心里总会忍不住失落和沮丧，夏殊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可是除此之外，她好像什么也不能做。 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因为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只会让两个人更加难堪而已。就像现在她和林昊的情侣关系一样，不过是假的，何必较真…… 林昊端着给夏殊压惊的温牛奶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到夏殊怔坐失神的一幕，不禁眉头微皱，站在了原地。 让夏殊反常的唯一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昨晚的经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昊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可夏殊摆明了不想说这件事儿。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昊又不忍强势强迫，只得尽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焦灼，抬步走过去，将牛奶递了过去。 “谢谢！”夏殊回过神。 “想好怎么说了吗？”林昊若有所指地说道，只是语气很温柔。 被林昊轻易看穿，夏殊不自在地捧着牛奶，干巴巴地说道，“有什么好想的。” “既然没什么好想的，那就开始！”林昊说完，坐在了夏殊正对面的茶几上。 四目相对，夏殊想逃都逃不了。林昊朝前扬了扬右手，示意夏殊可以开始了。 “等等！”夏殊开口，突然打断林昊的节奏，目光疑惑地问道，“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重要吗？”见夏殊的关注点本末倒置，林昊的胸口又沉闷了几分。 “当然重要！”夏殊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昊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杨凯今天晨读的时候，看见你从器械室神色慌张地跑出来。明明离得那么近，你却根本没看见他。他觉得奇怪问，就跟我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杨凯真是多管闲事。夏殊心里无比嫌弃地想。 见夏殊迟迟不再开口，林昊敲了敲桌子，耐着性子问道，“你昨晚不应该在老乡那儿吗？为什么会被锁在器械室？” 夏殊愣了愣，老实交代是不可能的，只好按照路上想好的，吞吞吐吐开口道，“我——要是说我出去通宵上网了，你会相信吗？” “你说呢？”林昊脸色一冷，目光中露出威胁的味道，似乎夏殊再随口胡诌一句，就能当场拎起来教训一顿。 “我——出去会网友了。”夏殊装作心一横，仰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不想别人知道，所以就打着找老乡的幌子。至于为什么在器械室，是因为没地方待，就在那里聊天来着。” “好！”林昊的脸上已经阴得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了，深吸了一口气，才朝夏殊伸出手—— “干嘛？”夏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手机！会的哪个网友，男的女的，什么时候联系的，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夏殊急忙将手机藏在身后。 “明明就是满口胡言！”林昊说完，一动不动地盯着夏殊，从嘴里慢悠悠挤出一句话，“需要我给夏叔叔打个电话吗！” “你在威胁我？”夏殊莫名紧张起来。 “嗯！”林昊偏偏淡若清风得要死，说完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我说！”未等林昊将号码摁出去，夏殊已经开始告饶了，“我说还不行吗！”。本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要是被老爸和老妈知道，岂不是又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林昊看着眼珠提溜转的某人，又伸手敲了敲桌子。 ……骗怕是骗不过去了，算了，反正早晚要告诉他的，夏殊气馁地说道，“好，我说实话总可以了！昨晚傍晚，和你分开后，在去上自习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大一的女孩儿，长得挺乖巧，楚楚可怜的，搬着两个大箱子，找我帮忙。我就帮她搬到体育场旁边了，谁知她把我锁在里面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昊在听完夏殊的话后，温柔的目光中多了丝凛肃。 “她误会我们是真的在一起，说我配不上你，然后让我和你分手。”夏殊先在脑子里筛筛减减了一下，才捡着能说的悉数说道，说完又不服气地补充道，“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只是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中气不足。 林昊的脸色一时落了些尴尬，追问道，“然后呢？” “没有了！”夏殊摊了摊手。 “就这些？”林昊一脸狐疑。 “嗯！”夏殊语气中肯，神色坦然。 只是，怎么看夏殊如此痛快的回应和虚实不定的目光，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儿，林昊看似相信地点了点头，又突然反问道，“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夏殊一时语噎，算了，承认也无妨，“我这不是怕事情闹大吗，那个女的威胁我不许给你说。她还说，我要是告诉你了，就跟你打我的小报告，说我脚踏两条船的事儿。”夏殊故意添油加醋，转移林昊的注意力。 林昊是什么人，一听夏殊说“脚踏两条船”，立刻猜到是谁，咬牙道，“你还和慕言联系——” “不是慕言……”夏殊心虚地低着头不敢正眼瞧林昊，小声嘀咕着纠正道，“是何天明！” “你——”林昊听了一时气得语噎。 “你别生气吗——”夏殊眼看林昊气得脸色急转直下，急忙好言解释道，“我没有主动联系他，是他主动联系的我。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也不能当做仇人。我真不是故意违法约定的，你别生气了！”夏殊主动讨好道。 第87章 秀恩爱 见夏殊主动放低姿态，林昊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眉宇间多了丝关心，“那人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儿？” “没有！”夏殊宽慰林昊道，“我都说了，她只是想警告我，并没打算伤害我。”只是这话刚说完，只觉得鼻子一阵瘙痒，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时脸上狼狈不堪，林昊早长手一伸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夏殊，夏殊一边揩鼻涕，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道，“就是有点着凉了！” 林昊一脸自责疼惜，上前摸了摸夏殊的额头，道，“发烧了，我给你找点感冒药，你吃了，到床上睡一会儿~” “嗯。”见林昊顾不上计较自己和何天明联系的事儿，夏殊得逞地乖巧点头。 因为不用继续演戏，夏殊虽不至于弱不禁风，但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好，此刻心情一放松，确实觉得好累。喝完牛奶，夏殊乖乖地来到林昊为她整理好的次卧。见夏殊老实躺了上去，林昊站在门口，说道，“你安心地睡！我待会儿出去趟，不会影响到你！” “林昊——”夏殊喊住正要替自己关上门的林昊，“嗯？”林昊握住门把手，等着夏殊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她只是吓唬我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夏殊有点害怕，林昊因为自己瞒着他生气。 “我知道了！”林昊淡淡回道。 夏殊见状，不知道林昊到底怎么想的，任由他帮自己关上门，闭上眼，果然很快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林昊已经回来，在厨房准备午饭。夏殊的精气神恢复不少，不知道林昊出去了那一趟都干什么了，找到昨晚的人没有，却又不想表现得太在意，只故意装作很饿的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垂涎欲滴，跑到厨房门口催促林昊，“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我这个做菜的都没叫饿，你什么没做倒嚷着饿!”林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从厨房端出一盘香喷喷的红烧排骨放到餐桌上。 “你当然不饿了，哪个做饭的不得事先尝尝！”夏殊只得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撇着嘴故意呛到。 林昊听了，无奈地点了点头，“下次，劳烦您先尝尝!!!” 美食在前，嘴已经不够用了，夏殊十分乐意地比出一个ok的手势，守着自己跟前的红烧排骨大快朵颐。 对面，林昊戳着碗里的米饭，并没有什么胃口，怕是什么没查到。夏殊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看了一下监控，那个教室的监控刚好坏了。你还记得带你去教室的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夏殊点了点头。“你说她会是你们医学院的人吗？” “不知道。我猜应该不是。”林昊顿了顿，“萧雅菲最近找过你吗？” 突然问这个，肯定和昨晚的事儿有关，难道是萧雅菲？她知道了舒雅其实是夏舒雅，而自己就是夏舒雅？因为被自己戏弄恼羞成怒来报复自己？按照她飞扬跋扈的样子，也不无可能，一时松口道，“碰见过一次。” 林昊听了陷入了深思。 可是，如果真是萧雅菲，她直接告诉自己就行了，没必要多此一举，为什么要把自己锁起来，夏殊觉得不像萧雅菲干的，“可是，说话的声音不像。而且，我觉得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不可能？”林昊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殊。 “——就是”想到两人说的那些话，自然不能直接对林昊说，夏殊心虚地低下头，翻动着碗里的米饭，掩饰道，“直觉，总觉得不至于那么坏！” 林昊不以为然，眯着眼睛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咳咳！夏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没有！” “你还没说，她那天找你是为了什么？”明显感觉到夏殊在故意隐瞒什么，林昊又问道。 “她——说——喜欢你。”夏殊避重就轻地说道，“让我在你跟前替她多说说好话~” 夏殊话音未落，林昊的脸瞬间冷淡下来，快刀斩乱麻地说道，“我对她没兴趣！” “我当时也跟她说了，喜欢一个人这种事儿，怎么可能靠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行的。” “还说什么了？”林昊不相信萧雅菲会单纯因为这种事儿找夏殊。 “奥~她还说——你高中的时候，好像喜欢过一个女生……让我帮她打听一下~”夏殊一点点往外吐露。 林昊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目光闪烁地看了看夏殊，“你——答应了？” “恩~”夏殊点头，假话里掺和着真话，才能让人相信。 所以，之前以为她是吃醋，才问自己喜欢的是谁？原来不过是因为萧雅菲的一句话。而此刻即便当着自己的面儿提起自己曾喜欢过一个人，也毫无波动……林昊的心莫名失落起来。 夏殊看着林昊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不禁嘀咕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吗？为什么林昊现在的脸色，反而比刚才还难看？难不成是怪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帮萧雅菲打听他的隐私？ 第88章 新认知 人已经得罪了，按常理夏殊应该三缄其口，不给林昊抓住把柄训斥自己的机会，等过一阵儿，他气消心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偏偏夏殊在林昊面前，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憨劲儿，话也说了，罪也受了，他高中时到底喜欢谁，自己却不知道岂不亏大了。 因为，夏殊没事人一样给林昊添了点汤，抛砖引玉地问道，“是上次那个女生吗？” “什么?”林昊眉头一凛，俨然还没消气。 “你喜欢的女生呀，是孟思辰吗？”夏殊分外地心平气和。 “……”林昊愣了愣，自己不过随口一说的名字，她竟然记在了心里，这总算得上是吃醋了？就这样，某人上一刻剑拔弩张的眉梢，下一刻泄了气地柔和起来。 见林昊沉默不语，夏殊不由得追问道，“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倒是介绍一下，是谁呀？” 夏殊的自投罗网让林昊一时心动，大脑中有个声音不停地怂恿着自己，大胆点，告诉她，万一她接受了呢……可是真要说出口时，林昊却怂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这话在夏殊听来，像是林昊心虚掩饰，自己下结论般的语气说道，“原来真是她！” “孟思辰是我表妹。她那天只是来我家里玩了一会儿。”不想她继续误会，林昊一语解开谜底。 林昊说的真切，不像撒谎。夏殊一时愣住了，“那是谁？”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林昊不耐烦地回道。 虽然表面上还是不耐烦，但夏殊知道，林昊不过是要面子装一下。至少知道不是孟思辰了，夏殊心里暗暗得意，你看路都是自己闯出来的。 “你现在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怎么办？”林昊突然板着脸问道。 不都秋后算账吗？事情都没查清楚，林昊这就要急着算自己的账了？夏殊急忙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怎么回事，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哎呀，待会儿，还得到床上躺一会儿……” “今天下午，就在我家待着。那件事查清楚之前，你不要单独行动。等我下午上完课，再送你回宿舍~”林昊见状，自动收回刚才的话题。 夏殊撑着额头的手依旧柔弱无力地搭在上面，嘴上勉勉强强地摁了一声。 这招果然好使，就是不知道能用几次？ 下午，林昊下了课，从食堂给夏殊带的饭。两个人简单吃了点，又开始各干各的。直到临近九点，林昊才送夏殊回去。 临出门时，林昊随手拿起一件自己的外套递给夏殊。 夏殊愣了愣，没接，结果到了楼下，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变了天，北风呼啸，寒意逼人，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让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林昊笑而不语地将外套又递了过去——昨晚本来就受了凉，这会儿禁不住一点点风吹，夏殊眨眼的功夫就屈服了，乖乖地从林昊手里接过外套穿上。 两人一路从小区里出来，拐进校园。身边逐渐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身边经过。 林昊的外套穿在夏殊不算娇小的身躯上，还是长到大腿根部。为男性设计的夹克款式，搭配上经典黑色，穿在女生身上，不知为何越发衬托出女性截然不同的性感和柔美。 夏殊是美的。只是缺少打理。导致她的美，缺乏第一眼的惊艳，对许多人来说，打眼看去甚至有点寡淡。但底子好，只要很少的点缀或改变，就能让人眼前一亮。 今天，不过是一件衣服，就让林昊的眼睛不敢停留太久，却又挪不开。 “我还是别穿了~”昨晚刚历劫，现在就堂而皇之地穿着林昊的衣服，对方若是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在故意挑衅呢。 “怕了？还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气人的是，林昊对夏殊心里的小算盘一清二楚。原本两人只是各走各的，这会儿不嫌事儿大的直接将手搭到了夏殊的肩膀上。 夏殊立刻猜到林昊心中的想法，忐忑地问道，“你该不会——” “是！”林昊会意地点了点头，瞟了眼四周，故意将夏殊往自己胸口揽了揽。 果然，林昊是故意让自己穿他的衣服！ 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居然当面承认利用人，夏殊脸上假装笑了笑，脚底下却朝着林昊的鞋面狠狠踩了下去。 林昊顿时吃痛地弓起了脚面。 偷袭得手，夏殊很是得意。 谁知，下一秒就得意忘形，没留意自己脚下的路面，冷不防被一块儿石头拌住，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在林昊眼疾手快，急忙一只手长臂伸了过去，顺势将夏殊整个抱进了怀里。夏殊一阵儿手忙脚乱，跌倒在林昊怀里，一抬头，刚好撞进林昊宠溺的目光中。 夏殊一时脸红到了耳尖，急忙挣扎着起身。 “生气了？”林昊跟在后面，不计前嫌地问道。 “我不应该生气吗？”夏殊扭着头，佯装生气地回道。 “应该。”林昊嘴角忍不住荡起好看的弧度，“你放心，我肯定会查出是谁干的！” 夏殊听了，并未回声，只信步走在前面，不知为何，她心里想当然的觉得，只要林昊想干的事儿没有干不成的。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林昊突然拽住夏殊的手，认真地问道。 “我——”夏殊愣住。没想到林昊竟然能看出自己心底的情绪。 “我可能是有点累了……”夏殊胡乱应付，急忙将手从林昊手里抽出，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便将林昊甩在了身后。 走到前面的夏殊，眼前又浮现出方才倒下的那刻，四目相对，夏殊脑海中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以前总是停留在过去的意识里，觉得林昊就是个小屁孩。此刻，夏殊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林昊，挺直的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茬，硬朗的身姿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轻轻松松就能抱住自己——原来，他早已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第89章 迷情 送完夏殊回去的路上，林昊给路南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下午的事儿。路南刚听了开头，就跟闻见腥味的猫似的，挂断电话，往林昊家赶。 不到一刻钟，路南便敲响了林昊家的门。 “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学校里做这种恶作剧。” “那些人有什么怕的，比这还恶劣的事儿干的多了。” “没伤人，目的呢？” “让她离开我。” “吃醋，因爱生恨？”路南琢磨了一番，才道，“你没去看一下监控？” “去了，关夏殊的那间教室的摄像头刚好怀了。” 路南听完到很意外，分析道，“聪明、谨慎，却只是简单的恐吓威胁，这不像萧雅菲的风格，按照她的性格，怎么也得带点伤！” “所以，我想不出会是谁！”林昊茫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次弄巧成拙，竟然将夏殊陷入危险之中…… “上次顶峰地产的事儿，你可把顾青峰狠狠地得罪了，会不会是他……”路南深思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问道， “不会！”林昊相当笃定地说道，“这是小儿科的事儿，按照他高傲自负的性格，不屑于做。而且，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也没必要。” 顶峰地产，顾氏集团下属的地产板块。由林昊的母亲柳筱芜和顾长晔的私生子顾青峰共同坐镇。一山不容二虎，柳筱芜一直想削弱打压顾青峰在董事会的话语权，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上次，还是林昊给柳筱芜递了一把刀，彻底将顾青峰在顶峰地产边缘化。 按照顾青峰的水平，应该很快就会按迹循踪找到自己身上。想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林昊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挟制顾青峰的手段他早就准备好了。说来，还是顾青峰自己送上门的。 有次柳筱芜在董事局会议上当众给了顾青峰难堪。顾青峰不敢对柳筱芜怎么样，却将怒气撒到了林昊这儿。有天，带着两个保镖耀武扬威地要来揍林昊。幸亏林昊练过，没怎么吃亏。 当时林昊就觉得顾青峰的精神状态不对。后来，就偷偷找私家侦探暗中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顾青峰竟然偷偷吸毒。原本精神空虚的富家子弟因为寻求刺激吸毒并不奇怪。只是某次无意中听到柳筱芜提起顾长烨原来对毒品深恶痛绝的事情后，林昊便把顾青峰吸毒这件事儿记在了心上。 原来，顾长烨小时候家里因为父亲吸毒穷困潦倒不说，有次父亲吸毒过量精神失控，将顾长晔的母亲和妹妹活活砍死。顾长烨因为住校，才逃过一劫。所以，对顾长晔来说，顾青峰哪怕杀了人，也会想发设法保住他的命。 但毒品却绝对碰不得。有了这个把柄在手，林昊相信顾青峰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不是萧雅菲和顾青峰，那就是另有其人了……这范围大了去了，喜欢你暗恋你的女生都有嫌疑！”路南一副头疼的表情，夸大其词道，“这要一个个排查，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林昊毫不吝啬地送了路南一个轻蔑的眼神，才言简意赅地开口道，“所以，需要借助你的关系看一下其他区域的监控，既然要用那间教室做局，最近肯定不止去过一次。” “明白~”路南痛快答应道。 林昊向来言出必行。上次说那件事查清楚之前，禁止夏殊独自行动。从第二天开始，就恨不得24小时全天候贴身保护夏殊。前几天，夏殊还算配合。只是，总是成双入对的出入，和前一阵儿夏殊预想的控制热度完全背道而驰。 ‘在哪儿呢，晚上一起吃饭！’某个周三的下午，夏殊正在教室整理论文资料，又收到林昊的短信。夏殊看了看时间，应该是刚下课。 夏殊想了想，回道，‘我在整理论文资料，你自己去吃。’只是林昊没给夏殊拒绝的机会。下一秒，林昊的短信就回复了——‘我去找你。’ 夏殊急忙回道，‘我真的没事，还有其他同学，你放心好了。’刚发完短信，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夏殊下意识地抬头，刚好看到林昊挑了挑眉和自己打招呼。 林昊走进教室的第一眼，便是赫然看到夏殊身旁坐着一个男生。这人林昊找夏殊的时候见过几面，总觉得每次看夏殊的目光，有种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未等夏殊再开口，林昊已经在夏殊身旁坐下，顺手将夏殊最爱吃的麻薯等几样点心放到桌子上。 旁边的男生非但没有识趣地走开，反而熟络地和林昊打起招呼，并伸手拿糕点吃。林昊早眼疾手快地将点心摁住，轻轻一推，放到自己这边。 男生的手扑了个空，讪笑着夸道，“夏殊，你学弟真贴心~” 夏殊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谁知林昊径直握住夏殊纤细的肩膀，拉到自己跟前，俯身下去，唇角在夏殊的额头轻轻一下，在夏殊未反应过来之前，光明正大地吻了一下，然后抬头一脸恨不得宣告天下的表情，问道，“你现在还觉得只是学弟吗？” “你们——？”男生捂着嘴被林昊的举动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目光惊悚反应迟钝地指着两人——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夏殊早被林昊方才的吻惊得脸上一片绯红，刚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立刻接收到周围同学火辣辣的目光 “没错。”身旁，林昊霸道地搂住夏殊的肩膀自豪宣告，“怎么，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我是她男朋友吗。” ‘不好意思，那个恭喜、恭喜你们！’男生磕磕绊绊地说道，手上开始自觉收拾书包，不用半分钟就是消失在林昊眼前。 旁边，夏殊一直沉默不语，没收拾书包，自己起身默不作声地朝教室外走去。林昊目光一虚，紧跟着追了出去。 “你生气了？”林昊追上去握住夏殊的胳膊，小心忐忑地问道。 夏殊摔开林昊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你有想法。再说，你怎么知道上次蓄意伤害你的那个人，不是你们学院的。” “就算是我们学院的，那也不用——”夏殊碍于面子，不想将那个字说出口。 “只是碰了下额头，又不是初吻。”林昊轻描淡写道，似乎他的罪行微乎其微，可以一概而过。 “我那么多同学看着呢。再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明明可以不那么做。”一想到明明可以避免，可现在自己的清誉就这么白白毁于一旦，夏殊又气又恼。 “我必须这么做。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忍。”林昊义正严词，“我要让所有觊觎你的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你——”夏殊的怒气因为林昊的“表白”顿时消了大半。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林昊说这话的态度，让夏殊一时间都有点入戏太深的感觉了。 “可——可我们是假的。你这样等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怎么收场。”夏殊仅凭借着不多的理智据理力争。 “我——”林昊难得的道歉，“也是为了尽快查出那件事的真相。” 林昊说出初心，倒让夏殊一时无法继续诘责，毕竟她也想早点弄清楚那件事儿，只得警告道，“下不为例！” “遵命！”林昊故作正经地回道。 “我是认真的。我警告你，以后绝对不许动嘴！”见林昊摆明没放在心上，夏殊咬着牙再次申明强调。 谁知，林昊嘴角一翘，瞟了一眼四周，突然低着头凑到夏殊跟前，以一种压迫的姿势暧昧地笑道，“不许动嘴，那动哪儿？不如，你教我——”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被林昊演绎的不想歪都不行。 若是真的情侣关系，林昊这样说最多只能落个耍流氓的笑骂，可偏偏两人是假的，夏殊一时面红耳赤，下一秒想到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荤话了，这个歪风不可不杀，正盘算着该如何惩治林昊，一抬头，林昊早溜远了，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扬长而去。 第90章 迷情2 夏殊长舒了一口气，劝自己好人有好报，在上面磨蹭了一会儿，才下去。见夏殊姗姗来迟，林昊也不生气，和颜悦色地等着夏殊走到自己跟前。 大冷的天，将林昊晾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他却什么抱怨的话都没说，夏殊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没话找话道，“我没整理完资料，你叫我出来干嘛？” “明天上午我有课，你先去我家，等下午我帮你一起整理~” “你说的，不许耍赖！” “你放心！这点小事儿，不值得我浪费自己的人格。”林昊调侃道。就在这时，林昊的手机突然进来电话。 “你查的怎么样了？”林昊接通电话，问道。 “基本可以确定另一个人就是夏殊同寝室的高倩。她们俩是一个高中。只是夏殊和高倩无冤无仇，而且又是同班同寝室，没理由这么做。除非，背后有人指使——” 林昊听了，说道，“我会让那人继续追查的~” “怎么样了？”见林昊挂断电话，夏殊关心地问道。 “再等等~已经有眉目了。” 第二天上午，夏殊在林昊家整理了一上午。下午，林昊果然按时回来。帮夏殊整理到下午三点，终于完成初稿。 夏殊走到平时放抽纸的柜子前，垫着脚尖使劲往上勾了勾橱柜的门扳手，试了几次不奏效，只得颓然放弃，正想转身搬个椅子踩着。 “我来~”林昊不知何时进了厨房，抬手指了指夏殊头顶上对着的壁橱，“这个吗？” “恩！”夏殊本想侧侧身子给林昊让位置，谁知林昊直接站到了夏殊身后，将她辖制在自己胸前，前胸紧贴着夏殊的后背，双手跨过夏殊的头顶，下巴差不多正好在夏殊的头顶，于是用下巴抵了抵夏殊的头发，奚落道“平时只觉得你不高，现在一比较，好像真是太矮了！” 夏殊一米六二的个头，根本不算太矮，只是他太高了而已。 “矮点怎么了。”夏殊甩着脸色说道，“看人看外表，肤浅！” “我只是说你矮点，又没说别的。再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就对个头不挑，只看合不合心!”头顶上，林昊意有所指地说道，沉稳地嗓音让人不自觉地胡思乱想。 蜷缩在狭隘的空间里，和林昊近得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独特的气味——让夏殊的心不自觉地跳的快了起来。 夏殊急忙从林昊的“桎梏”下逃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回到书房。 橱柜的最里面，一盒原木色包装的纸巾露出小小的一角，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林昊扫了一眼，淡淡地朝着厨房外说道，“没纸巾了！”说着，顺手将橱柜门关上，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帮我看看家里缺什么，待会儿一块儿去超市买。” 书房里，刚坐定的夏殊突然觉得出去走走也挺好。 “……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想要全面占有你的喜怒哀愁，你已征服我，却还不属于我，叫我如何不去猜测，你在想什么……” 超市里正在播放的情歌像在敲打着无数人的心事，林昊推着购物车跟在夏殊后面，任由夏殊又是牙膏、抽纸的一样一样渐渐塞满了购物车。 “周末有时间吗？最近出了部电影挺不错的！”林昊一边说着，一边将购物车里的东西按照吃的、厨房用品、洗漱用品分门别类摆放好， “周末不行，朱绮和昕仪约了我一起逛街！”夏殊随口胡诌道，两个人一起看电影或作以前，夏殊肯定不觉得什么，只是现在——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没关系，等你有时间，我们再去~” 夏殊不置可否，随手将一包挑选好的新鲜排骨放进购物车里，见林昊目光落寞，缓和气氛道，“好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动作片还是科幻片？” “那要看和谁一起去！”林昊眉头未动地答道。 “你刚才想去看的那部是什么？”夏殊继续问道。 林昊犹豫了一会儿，道，“既然去不了，干嘛还问什么片子。” “不说算了——”夏殊自我解围道，“对了，你们男生喜欢一起看恐怖片吗？我和我们宿舍的一起看恐怖片，特别是看日本的《贞子》，浑身的鸡皮疙瘩，晚上睡不着觉。” “你这表情，不是没看过？” “没有！”林昊淡淡回应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知道了，像你这么优秀自律的……”夏殊退口而出刚想说富二代，又改口道，“优秀学生，肯定也没进过网，更别提熬通宵了！” 林昊板着着脸，置若罔闻，转身装作全不在意地继续埋头挑他自己喜欢的……大采购结束，林昊躲进了厨房。来之前，夏殊告诉自己，不要在林昊加吃饭的，可是现在夏殊却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甘之如饴地等在这里。 吃饭的时候，林昊突然关心起夏殊的考试。 “考研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 “什么叫还好，那可是北大，全国顶级人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 “我也没办法，最近事情太多，比如还要抽空照顾某人。” “……” “系里的老师找我谈话了，希望我能留在本校读研。”夏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林昊这件事儿，可是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口。 “你会留下来吗？”林昊问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还没想好。”夏殊心里一动，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只是并没有问出口。 第91章 迷情3 吃完饭，夏殊将碗筷收拾洗刷完，刚从厨房出来，就见客厅的窗帘关着，林昊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夏殊瞥了一眼电视，正想问看的是什么，就被电视里发出的诡异惊悚的声音和阴森恐怖的画面吓得头皮发麻，夏殊两只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大喊道，“林昊——你大白天地看什么恐怖片，快点关上！” 林昊没被影片吓着，倒是被夏殊吓了一跳，赶紧拿起遥控器。 终于，整个世界重归平静。 “没事儿了！”林昊忍住笑，走过去双手敷在夏殊的耳朵上，轻声道，“我已经把电视关了——”林昊话还没说完，夏殊已经一头栽进了林昊怀里，嘴里不忘念叨，“吓死我了！完了，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对不起！别怕，没事，别怕！”林昊内心自责地道着歉，抱着夏殊的身体却甘之如饴，温暖有力的手轻抚着夏殊的后背，温柔地轻拂着，“你放心，我在你身边，不用害怕！” 下一秒，夏殊的心情还未平复，门口出其不意地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吓得夏殊主动抱住了林昊。敲门声持久不息，林昊一脸无奈，轻轻拍了拍夏殊的背，示意她松开自己，“我去开门！” “恩！”夏殊只得松开林昊胸前的衣襟。 林昊几步走到门前，微微打开门，立刻传来杨凯喋喋不休的声音。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给我开门，在屋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杨凯原本只是随口抱怨，谁知林昊一开门，身后黑乎乎的，立马觉得不对劲。 “杨凯吗？”夏殊站在客厅，问道。 还未等林昊说什么，杨凯已经闯了进来。林昊臭着脸转身将客厅的窗帘拉开。窗外明亮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杨凯就看见夏殊神情不自然地站在那儿，另一边林昊一张臭脸下，胸前衣衫褶皱，顿时反应过来，满脸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拉着窗帘，夏殊用脚趾想也知道杨凯的话外之意，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刚才就是在看恐怖片！” “大白天的，拉着窗帘在家看恐怖片？”杨凯一脸你骗谁呀我不信的表情，嘴上不忘说道，“那个……我明白……我来找一下之前放在林昊这儿的东西，有套手办，有个哥们刚看好了，明天让我送过去~”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溜进了林昊的书房。 这下可怎么解释才好？…… 为了避嫌，夏殊主动到书房帮杨凯找东西，说来说去，杨凯都一脸笑眯眯地表示，自己相信。 至于是真相信还是敷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到最后，夏殊瞄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另一位当事人，正稳如泰山地看着书，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 这边，杨凯将满满一大箱子的漫画书、手办一样样如数家珍地摆在地上，一边炫耀地说道，“这些可是我从小学就开始收集的，可以说支撑着我走完了中学、高中。不说别的，就你手里那本，初一的时候别人给我50块钱买，我都没答应。” 夏殊正翻着手里的漫画书，杨凯突然朝着客厅喊了一嗓子，道，“林昊，你的情书！” “什么情书？”夏殊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想去拿杨凯正拿在手里的信封，结果还没够着，只觉得眼前一花，信封已经被林昊拽进了手心！ “什么时候的了！无聊至极！”林昊瞥了一眼幸灾乐祸地杨凯，说着走进卫生间，将未拆封地信三下五除二撕毁，扔进了马桶，顺手摁了冲水键。 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切，转身又回到书房，径直对杨凯下命令道。“找到没？我待会儿出去扔垃圾，你跟我一起走！” “别！别！”杨凯装糊涂，“我书还没整理好呢。你尽管出去扔好了！” 林昊闻言，双眼微微一凛，语气却很是悠然地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杨凯不为所动。 “好！” 不知为何，夏殊从林昊的好字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果然，林昊的脸色像在酝酿一场下不下不明确的绵绵细雨，阴沉得十分含蓄。 连夏殊都感觉出林昊在撵人了，杨凯偏偏不接招，继续厚着脸皮和夏殊聊天。 “夏殊姐，你不知道，我觉得上了大学还不如高中。高中多好，沉迷书海，废寝忘食，过的那叫一个充实。那时候大家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感情多深！上了大学倒好，大家各忙各的，以前穿一条裤衩，过命的兄弟情义都淡薄了。哎！人心凉薄呀！人心凉薄！”说着，眉宇间，还不忘渲染上一层淡淡的伤怀，一脸地追忆往昔。 让人乍一看，甚是可怜。 只是这丝可怜对当事人未起到任何作用，林昊始终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仿佛随时都能蹦出一句，“我不认识这个人！” 夏殊本不想蹚两人的浑水，可杨凯一句人多热闹倒给夏殊提了个醒。最近，朱绮老是在夏殊跟前提路南，可路南偏偏不温不火，从未主动约朱绮，现在有杨凯煽风点火，这送到眼前的好机会，岂容错过！ “周末确实好无聊，你怎么没喊上路南一起过来呀！我再叫上朱绮和昕仪！” “对！对！”一句话说的杨凯两眼冒光，心花怒放，嘴上抹了蜜“我怎么没想到把她们一起叫过来！夏殊姐，还是你想的周到！” “谁说好的！” 好不容易有个二人世界的机会……撵人不成，反而招来一群，林昊双手交叉靠在门框上，眯着一双长眼，听戏般看完两人一唱一和。 这会儿算作陈词总结，幽幽问道，“你考研复习落下的进度赶上去了吗？” “我——”夏殊扫兴地叹了口气。 “林昊，劳逸结合你懂不懂！你对我这个好哥们怎么样无所谓！但是你这么对夏殊姐，我就看不下去了！”杨凯愤愤然说道，“夏殊姐，你知道吗，其实林昊让你帮忙是……”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后便戛然而止，只是故意背对着夏殊面朝林昊的脸上却是十分的有恃无恐。 林昊脸色一变，眯长了一双眉眼和杨凯到刀光剑影的对峙了一阵，最后骤然松开，一字一句说道，“聚会，你们叫得动路南吗？” “我叫不动，你叫的动呀！”杨凯举着手机，得意洋洋于自己刚才的掣肘选对了。 “等等，你们俩先说清楚，让我帮忙怎么了？”被林昊打断，夏殊不解地蹙眉问道。 “没怎么。”林昊不容置疑地说道，接着竟真地乖乖给路南打电话去了。 “什么吗？”夏殊转身抓住杨凯，“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你帮忙也是无奈之举，他心里其实对你感激涕零，五体投地。你放心，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杨凯巧舌如簧，不用大脑随随便便就是一串词，说的夏殊好像对林昊是天大的恩情。 第92章 出游1 虽然是一起玩，但林昊绝不肯在自己家里。所以大家转移阵地，来到学校篮球场空闲的一间教室，平时篮球队用来开会集训用的。 “快点，快点！”杨凯组织大家吃鸡。 “林昊、路南，你们也来玩！”朱绮喊道。 “你们玩！我和林昊下棋！”路南想和林昊对弈。 “他们俩每次都这样，没劲！别管他俩！咱们玩!”杨凯脸上分外嫌弃地说道。 “路南，你去玩游戏，我想和林昊下会儿棋！”夏殊主动说道。 结果刚说完，还没顾得上玩，导师的催命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急忙丢下一句你们先玩，抱着手机逃到屋外接电话。 夏殊打完电话回来，一看路南果然和林昊在下棋。夏殊来到朱绮身旁，拍了拍朱绮，朱绮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聚精会神下棋的路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夏殊会意地朝着下棋的两人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儿，不着痕迹地坐在了路南的身旁。 棋局上，林昊捏在指尖的棋子一滑，落错了位置。 “路南，听说你当初也是保研的！” “恩！” “你们学院，女生也应该挺多的？” “还可以，按照比例来看的话，应该不如文学院多。 …… 对面，眼看夏殊围着路南问东问西，林昊的脸色越来越差，棋下得比脸色还臭，路南眼瞅着好好一盘棋下得七零八落，眉眼不禁透出一丝惋惜，末了在棋牌上摁住一枚子，问道，“就到这儿？如何！” “恩！”林昊不悦地弃了子。 夏殊满脑门迷糊，还没看出败局。 “这么快就输了。”夏殊感慨这两人下一局的时间也太短了。 林昊闻言，脸色更臭了。 旁边，只觉着胜之不武的路南心里不免揣着一点不过瘾的遗憾，眼角余光一掠，见林昊兴致了了，利落起身，朗声道，“不下了，不下了！” 夏殊趁机坐到了路南原来的位置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林昊收拾棋局。 “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那也不应该影响你呀，要是没我和路南说话，你估计输的更惨！”夏殊头也没抬地回道，手上不忘将棋子复位。 林昊额头的青筋绷了绷，着实不想也没必要领这份情，“用不着！” 棋子摆好了，林昊抬头问道，“你刚开不是说要跟我下一盘吗？请~” “下这个？我不太会……要不你看会儿！”故意将路南支走后，夏殊翻脸比翻书还快。 原来她根本就不想和自己下棋，从头到尾，就只是利用自己。林昊眉心一顿，心里哑然失笑，利用自己利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是不是要惩戒一下才好！ …… 中场休息时，杨凯突然提议道，“我们一起去弥陀山怎么样，听说上面有座庙特别灵，还可以看日出！” “山上会不会太冷了！”江昕仪担忧地看了眼外面，已经暮色西沉。 “我们先回宿舍拿件厚外套！”杨凯提议道。 “好好！我赞成！我最近正想找个庙好好拜拜，求观音玉帝保佑我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夏殊，一起去！！！”朱绮附议道， “我明天有事儿！”夏殊没心情去。 “什么事可以推推吗！”杨凯劝道，“我可看好了，明天既是个拜佛的好日子，天气又好，特别适合看日出。” “日晖青琐殿，霞生结绮楼。去看看倒也不错！”路南头也没抬，突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旁边，林昊深深看了路南一眼，双眸一垂，又将目光落到了书上，“这个时节去，凌晨2点就要起床。起得来吗？” “起什么床呀，山上有家宾馆，我们今天晚上过去住下，明天早上五点看日出！什么不耽误！”杨凯干蹦乱脆，几句话说的明明白白。 “晚上去，不太安全！”江昕仪顾虑地说道， “有我们三个男生，还保护不了你们！”杨凯拍拍胸脯，继续说道“我可听说那座庙特别灵。省外京城有些想要求神拜佛的有钱人，都特意赶过去。而且，日出时刻的第一炷香，最灵验。qq上还专门有个群，讲自己去许了什么愿望，如何灵验的！”杨凯继续煽风点火，“夏殊姐，你不是要考研的吗，正好过去拜拜~” “我真的有事儿，要不你们去，我就不去了！”夏殊不为所动，继续推辞道。对面，林昊的目光沉了又沉。 “去，去，你不去多没意思。就当陪我了！”朱绮不停地央求道。“夏殊姐，要不然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江昕仪不知为何也突然调转了矛头，跟夏殊商量道。 夏殊一看，禁不住两个人一起软磨硬泡的，只好同意一起去。 “走！这个点走，到了山上，再吃晚饭！”杨凯高兴地拿起自己的包往身后一跨，催促到。 几个人急忙回宿舍拿了厚衣服，又打了车径直往山里去，一路上兴致勃勃。路上也碰见许多进山的，先前担心的安全问题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路上，夏殊和林昊并排坐在一起。夏殊正低头回复老妈的信息。旁边，一直眯着眼休息的林昊，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林昊睁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瞟了一眼，径直挂断了。结果下一秒，手机又顽强地响了起来。林昊索性直接拉了黑名单。结果下一秒，另一个手机号码又响了起来。 “怎么不接？”夏殊好奇地问道。 “骚扰电话！”林昊头也不抬地回到，径直将手机关机。夏殊看了眼不正常地林昊，又低头回复起短信。 林昊突然伸出手，径直握在了夏殊的手上。夏殊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了林昊一眼，林昊眉头微皱，道，“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因为在山上凉一些~”夏殊没想到山上会这么冷，穿的有点少。 林昊转身身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件厚外套递给夏殊，“穿上~” “……”夏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抵抗不住阵阵寒意，伸手接了过来。 第93章 出游2 宾馆位于半山腰，是一座2层小楼。除了上山的路两侧有灯光，山里四下漆黑一片，到显得宾馆大门灯火通明。进了门厅，路南指了指其他五个人，算了算，说道，“老板，四间房！” “没有！” “有几间？” “一间也没有！现在是旅游旺季，只有床位，要不要？” “床位怎么住呀？”杨凯嫌弃地插话道， “大通铺！不要拉倒，待会儿连这个都没有了！”老板火气很冲地说道，看样子完全不愁住客！ “要！要！”杨凯赔笑说道。 房间在二楼，说是床位，其实就是一溜烟的大通铺上，半米多宽一个人单人的床褥，夏殊数了数，刚好六个人的位置。 一进门，林昊就将夏殊的背包从肩膀上拽下来，往最边上的床位上一扔，努了努嘴，“你睡那儿！”接着，将自己的背包扔到紧挨着的床位上。 夏殊一时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昊的安排。虽然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但这事儿不应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吗？旁边，路南随手将自己的包扔到了林昊的身旁，俨然就睡那儿了。 “这边靠着阳台窗户，晚上漏风，我就在这儿了！”杨凯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包扔到了最外面的位置。 只是，杨凯的借口是不是有点过了，暖气片明明就在窗户旁边，这边的温度好像更高一些！ “这怎么睡？”江昕仪小声嘀咕道，自己和朱绮岂不正好被夹在了杨凯和路南中间，为难地拽了拽夏殊的衣襟，小声发表意见道，“最好男生睡一边，女生睡一边!” 夏殊灵机一动，将自己的背包拿起，丢到墙角，“我睡这儿~”这样，既符合杨雨荷的要求，又能成全朱绮，两全其美。 杨凯看了看林昊，两人都没吱声。 就这样，夏殊在最里面，江昕仪紧挨着夏殊，朱绮和路南挨着，位置算是安排好了。 宾馆虽然建在背风处，但山上的夜风依旧萧瑟。路南穿着厚外套到阳台抽烟，林昊跟着一起走了出去！朦胧月色中，虽然看不见广阔的景致，但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林昊背靠着栏杆，看了眼房间里正弄宵夜的朱绮，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指示杨凯组织的活动，我怎么也要赏脸呀。”路南一针见血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没错，活动是杨凯提出来的，却是林昊的意思。不过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却因为害怕她拒绝，才想了这么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给！”路南突然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昊，“证据确凿，她很快就承认了。” 林昊伸手接过信纸，上面详细介绍了萧雅菲如何找到自己，用好处贿赂自己给她提供夏殊的作息时间的经过，以及不会再伤害夏殊的保证——落款写着高倩两个字。 林昊一言不发地看完，将纸条折好放进贴身口袋。 旁边，路南做了个深呼吸，才开口说道，“你是怎么怀疑她的？” “有次送夏殊回去，正巧碰到她，那天她脚上的鞋正好和监控里第三个人的一样。” “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如实相告……” “还没想好……”林昊望着深夜中的远方。 “她已经答应马上从寝室里搬出去。既然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估计以后也不敢造次了。”路南分析道，“没必要告诉她。” “恩~” “那萧雅菲怎么办？” “我自己会处理。” “没想到萧雅菲竟然这么大胆子，敢花钱让她们做这些。” “另一个女生呢？” “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他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是三个女生合谋的，除了高倩和萧雅菲，另一个女生林昊竟然也认识。 林昊现在还记得，昨天去见那个女生，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她胆怯的目光中露着浓浓的厌恶和鄙视，以及认定了夏殊贪图自己的家势，义无反顾地要揭穿夏殊真面目的样子。自己真是小瞧了萧雅菲，竟然将她煽动的如此彻底。 持此之外，从那个女生口中，林昊还意外知道了原来夏殊曾跟何天明表白过——能让性格保守的她豁出去表白，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何天明。 只是这些林昊并未放在心上。真正让他顾虑的是，萧雅菲承认，那天晚上，她们还告诉了夏殊，当初肖萌萌剪她头发那天，自己也在场……这个自己瞒了好久的事儿，竟然就这样在林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捅了出来。 这一点，夏殊并未说过。 但她的不说，不正好证明了她很在意吗。所以最近她对自己的若即若离，都是因为这个吗？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当初的错误呢？ 林昊捏了捏眉心，淡淡开口道，“我好想碰到了一个难题~” “比我的还要难吗？”路南苦笑着，自我调侃道。 “或许~”林昊长吁出一口气，深邃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在屋里忙着准备东西的夏殊，一时神情错综复杂，忐忑、矛盾、不经意间流露的深情交织在一起。 “要我说，你不妨大胆一点。” “怎么大胆？” “你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有太多的秘密了。”路南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告诉她。” “我不想冒险！”林昊转过身，两只手紧紧扣住阳台栏杆，目光陷入一个纠结的漩涡中无法挣脱。 “你……”路南看着林昊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个人再无话，气氛重新陷入了安静中。 “宵夜准备好了，你们要不要进来吃？”夏殊突然推门出来，看到两人神色各异，默然不语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问他！”路南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林昊，走进屋里。 夏殊看着路南进了屋，才小声问道，“杨凯不会还想追昕仪？” “嗯！”林昊替杨凯承认。 这让夏殊一时有点错愕，没想到杨凯竟然还没放弃。明知道江昕仪喜欢的是林昊，夏殊不想多说这件事儿，便道，“外面好冷，进去吃宵夜！” “等等！”林昊突然拉住夏殊。夏殊顿了顿，停住脚步，等着林昊继续往下说。 “找你帮忙的女生我找到了。”林昊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你认识那个女生？” “我们一起上过篮球课。”林昊懊悔地说道，“有次做预备活动，她的裤子不小心挣裂，因为和她是一个组，我把外套脱给她了。”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生出这么多事。 “她确实是受人指使。”林昊顿了顿，又开口道，“是萧雅菲！” 竟然是萧雅菲，夏殊很是震惊，只是，不知道林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想到萧雅菲和林昊之间的那层关系，夏殊没再多问，只扭头看起外面的风景，淡淡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儿，萧雅菲会跟你道歉的。”林昊主动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直接上报给学校。”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夏殊能体谅林昊的难处，“再说，只是一个恶作剧。” “你放心，她以后会出国，再也不会影响到你。” 林昊竟然为了自己，逼萧雅菲出国了？！！！这样的安排，却是夏殊始料未及的。先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其中怕是并不容易？夏殊觉得事情远没有林昊想到那么严重，根本没必要闹得这么过分，想在事情不可挽回前，劝住林昊，“你不用这么做。我是说，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以前我就说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林昊认真地说道，让夏殊一时不敢直视林昊的目光。 “对不起！”林昊突然开口。 夏殊不解地抬头，“好端端的，干嘛说对不起？” “那天——我在现场，却没有出手制止。”林昊说道。 林昊的话让夏殊的脸色一变，也是既然调查清楚了，想必也问出了那件事儿，支吾着说道，“我、我不想提那件事儿了。” “可你再生我的气。”林昊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说没有生气吗，那为什么最近总想要避开他，夏殊知道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干错沉默不语。 “我承认我的自私和冷漠。”林昊满腔自责。 “所以，那天在国际学院碰到肖萌萌，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对吗？”这两天，夏殊突然琢磨明白，那天林昊为何要将自己约在国际学院见面，又为什么那么巧自己会碰到肖萌萌，这一切应该都是林昊暗地里谋划的。 林昊点了点头。 得到验证，夏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两个人的沉默，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幸亏朱绮在屋里喊他们过去吃小龙虾，夏殊才落荒而逃一般挣脱开林昊的手，逃回屋子里。 第94章 妥协 众人吃完宵夜，收拾好餐余垃圾，便各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这几天的事情接踵而至，夏殊的心里早被搅得天翻地覆。原本想要躲起来一个人静静的。谁知，又一起跟了过来。现在林昊就在身旁，越发牵扯着她的判断和情绪。 夏殊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装作若无其事，不让大家看出异样。 旁边，正收拾床位的江昕仪突然啊的一声，一个激灵从床上窜了起来，手上捧着保温杯里的水华丽丽地洒在了夏殊的床位上，“我，我好像看到有只蟑螂!” “哪儿？哪儿？”朱绮闻言也跟着跳了起来，一脸花容失色地躲在路南身后。 这种简陋寒酸的地方有蟑螂一点不奇怪。 夏殊在乡下，看多了蛇虫蝼蚁，并不见怪。素来啥事都见怪不怪的林昊依旧纹丝不动地靠在那里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别怕，有我在！”杨凯早捏着自己的拖鞋爬到江昕仪的床铺上，满床铺翻找了一阵儿，终于从褥子下捡起一个扫帚碎屑，“这不会就是你看到的蟑螂？” 江昕仪定睛瞅了瞅杨凯手里的“蟑螂”，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蟑螂原是生活在热带，非常怕冷，特别是在0c以下很难存活。这里虽然条件差了点，但理论上冬天应该不会有蟑螂。”路南分析道。 听路南这么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 江昕仪瞅了瞅自己弄湿了一大块儿的被褥，焉了唧地说道，“这怎么睡呀？” “没事，没事儿，我再跟老板要一床被褥。”杨凯宽慰道，“实在不行，我和夏殊姐换换，我睡这儿！”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人多没有备用被褥了，还是其他原因，过了一会儿，杨凯只抱着个薄薄的被子回来，并没拿回新的褥子。杨凯不容分说，非要和夏殊换一下位置，直接将夏殊的背包送回原位，自己将打湿的被褥翻了个，准备就那样讲究一晚。 因为是自己不小心，杨雨荷不好说什么，只好听从杨凯的安排。就这样，床铺的位置，阴差阳错地又回到了原来的顺序。 啪一声，灯关上了！ 周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夜色中，夏殊枕着自己的胳膊，面朝墙壁，侧躺在床铺上。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毫无睡意，周围弥漫着暖暖的空气。虽然在半山腰上，因为有暖气，竟然不冷。 过了好久，听到背后大家都不再翻身了，夏殊才敢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平躺在床上。明明想离林昊远点的，结果却又靠的这么近。方才林昊的道歉就好像还在耳边，夏殊悄悄转过头，趁着朦胧夜色，偷偷地看着身旁双眼微阖的林昊，呼吸平稳流畅，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他对她已经够好的了！ 为了自己不惜得罪萧雅菲一家，夏殊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可是，为什么那个女生的话，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夏殊的心里，拔不出来，时不时猛地刺痛一下……夏殊觉得好困扰，理不清也想不明白。 山上的夜格外的静，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时强时弱，呼呼地响着，像在诉说着某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你和林昊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好好珍惜！”也许从始至终，她计较的就不是那天林昊的袖手旁观，而是这句话。 她计较的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计较的是林昊有一天会不会将自己和他的这份友谊置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计较两个人有一天真的会想她说的那样变成陌生人吗？ 夏殊失神地盯着夜色，这些问题注定了一时半会不会有答案。可是因为不自信，夏殊又那么想知道答案。夏殊正胡思乱想着，只觉得放在被子上的手一沉，竟是另一只手稳稳地暖暖地覆了上去！ 那只手自然是林昊的。 他刚才是在装睡吗？夏殊下意识地闭上眼，不敢乱动，任由林昊的手握着自己的，不知道现在装睡还来不来得及。 林昊只是紧紧地握着夏殊的手，并没有其他举动。 咳咳——夜色中，杨凯突然咳嗽了几声。 夏殊原本就紧张的心顿时虚的发慌，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林昊的束缚，只是察觉到夏殊的意图，林昊非但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稳了。 夏殊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继续握着。 林昊的手硬朗有力，骨节分明，手上的皮肤有种和夏殊完全不一样的质感，在紧紧握住夏殊手的同时，大拇指有规律地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着夏殊的手背，在这个陌生的夜晚里，那么温柔，让人猝不及防地卸下所有防御，夏殊的心抗争了没几下，便彻底妥协了！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这个陌生的宾馆，陌生的夜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看日出的地方在山顶上一个平台，从宾馆需要沿着一段蜿蜒崎岖的小路爬上去，小路依山凿建，另一边是悬崖峭壁，仅容两人并排而过。 六个人原本还在一起，可是走着走着，几个人逐渐被人流冲散了。从出门开始，林昊就一直护在夏殊身边。昨天的事儿在加上林昊的道歉，夏殊不知不觉间好像不再抵触林昊的靠近。两人跟着人流拾级而上。蜿蜒而上的石阶只有一米宽，夏殊随着人流亦步亦趋，脚下磕磕绊绊。每次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时，林昊总能及时伸过手来扶夏殊一把。 爬到半山腰，夏殊累得气喘吁吁，手心里湿漉漉的汗珠。旁边，林昊却气息平稳，似乎一点都不累。这大概就是对林昊每天早上坚持晨练成果的最好检验。 夏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朝着山顶望去，依旧人山人海，看不到尽头，只是山势却越来越陡。走在前头的林昊突然回过身，朝着夏殊伸出手，夏殊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递到了林昊手中。 就这样，接下来的路上，林昊一直牵着夏殊的手。两人终于快爬到山顶最好的观赏日出的位置时，林昊拉着夏殊一转身，往一块嶙峋怪石的背后走去，夏殊正不明所以。 林昊小心翼翼地牵着夏殊绕过巨石，零星几块山石下方赫然出现一块两米见方的表面稍微平坦些的大石头。林昊松了手，单手撑住巨石上，踩着旁边一块石头，一个跳跃翻身站到了巨石上，转身朝夏殊伸了伸手。 前方晨色窸窣，夏殊看了看周围，轻快雀跃地握住了林昊的手，踮脚踏在中间的一块石头上，在林昊强里的承托下，身子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方巨石上。 只耽搁了这一会的功夫，东方天露鱼白，晨光熹微，远处山峦的轮廓便跃然眼前。夏殊这才注意到，前方竟然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 虽然巨石有五六平米大小，但还是吓得夏殊一声尖叫，两腿一软就要抱膝坐在地上，身旁林昊眼疾手快地捞住夏殊的胳膊轻轻拽起。 夏殊躲在林昊身后，瑟缩着解释道，“不行，不行，我恐高！” “那也不能坐！现在露重石寒，容易受凉！” 林昊说着，转身绕到夏殊身后，两只长臂轻轻一拢，将夏殊整个抱在了怀里，低头在夏殊耳畔轻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点？” “……”夏殊迟疑地点了点头，不敢乱动。 好是好多了，可是——这样的姿势，也太亲密了些。 怀里的人乖乖不动，林昊满意地扬了扬嘴角，手上的力度很自然地又收了收。然后，搁着厚厚的衣服，夏殊很容易就感受到了林昊胸膛的宽厚和温热，夏殊贴在林昊胸口处的脸颊，不由得红了一片。 拂晓时分很快来临，山顶的风冷飕飕的，在夏殊耳边呼呼作响。身后，突然传来如同海浪般一波又一波逐渐沸腾的欢呼声。 “看，太阳快出来了！”林昊用自己的下巴轻轻碰了碰夏殊红彤彤的耳廓，轻声低语道，“喜欢吗？” 夏殊定睛望去，一轮象征着美好和希望的红日在万道霞光中冉冉升起，陶醉地点了点头。 “苍天旭日作证，我林昊，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夏殊了！”林昊突然对着旭日东升，朗声喊道。 林昊幼稚的举动，惹得夏殊的嘴角忍不住翘得老高。 第95章 路南的秘密 看完日出，几个人汇合到一起，又去山里的寺庙拜了拜，才启程回学校。 夏殊和朱绮回到寝室，赫然发现高倩的床位竟然空空如也，两人正纳闷怎么回事。突然接到高倩的短信。短信里，高倩解释说因为临近毕业为了方便，自己搬到校外住了。 临近毕业，到外面租房住的比比皆是，夏殊和朱绮并未深究。只是高倩一搬走，夏殊终于可以将压在心中多日的那件事儿告诉朱绮了。 朱绮听后虽然大为恼火，但明显比夏殊预想的要好的多。这往后，虽然一个班，但至少不再一个屋檐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江湖不见也挺好。 昨晚睡得不怎么好，夏殊正想睡个回笼觉，结果躺在床上刚有睡意，就被朱绮打扫卫生的声音惊醒。 朱绮自从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刚才自己说高倩的事儿她都不太关注。不正常——可夏殊问了一句，朱绮又不说。夏殊只能躺在床上眼皮酸涩地拿着本书装模作样，时不时眼角余光瞟一眼，神色凝重满脸阴霾地朱绮，此刻正蹲在地上狠命地蹭地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再不开口这地板都快蹭秃噜皮了？夏殊心疼地想。 就这样，一个人擦地一个人看书，过了半个多钟头，夏殊一个姿势坐的腰都酸了，朱绮终于憋不住了，猛地抬起头，决绝地目光看着夏殊，犹犹豫豫地说道，‘夏殊，我……我和路南……” 朱绮一张嘴，夏殊就闻到了恋爱的味道，猜疑地问道，“你和路南在一起了？” “没有~就是早上爬山的时候，我脚下一歪，正好倒在路南怀里了，然后就稀里糊涂地亲了一下——当时我挣扎了，结果没战胜我自己！’ 乍一听，夏殊还以为朱绮挣扎的对象是路南，结果竟是她自己，忍不住笑道，“幸亏你挣扎了，要不然还不得投怀送抱！” “都这时候了，你还笑话我。”朱绮生气地说道。 “好好，你接着说——” “可自从回来，他都没联系我？”朱绮说出自己的忧虑。 夏殊看了看手表，“从山上下来，这才过了六个小时。你着什么急呀？” “你也说都六个小时了，难不成要一天、两天才算时间长呀。” “也是，这会儿怎么也应该发个短信，然后找你正儿八经地表白一下~” “所以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吗？？？”事关己则乱，朱绮一脸的六神无主，希望路南是认真的，又怕他只是一时冲动。 “你放心，这件事儿交给我。他喜欢你，主动对你负责最好，他要是只是一时兴起戏弄你，我绝对饶不了他。”作为首席闺蜜，夏殊义不容辞地说道， “你行吗？”朱绮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殊突然间的自信。 “请您把吗字去掉。”夏殊纠正道。 夏殊的自信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她坚信，有林昊在，她肯定能把路南摸透拿捏住，而且吃不了亏。说完，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简单擦了把脸，就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似乎晚一步路南就被别人抢走了。 ‘路南呢，你刚才不是说在你这儿吗？’林昊一开门，夏殊三步两步闯进屋里，四处找了一圈，却没发现路南的踪影。 刚才林昊正和路南闲聊，夏殊突然语气亢奋地打来电话，问知不知道路南在哪儿，一听在自己家，撂下一句我去你家，就挂了电话。 现在某人从进了屋，别说正眼，眼角余光都没看过自己一下，林昊不由得吃起干醋，“找路南干嘛？” “你先说他人呢？” “不知道，刚才我在书房~”林昊故意吊胃口，说完又往书房走去。 ‘你站住！’夏殊自然不能任由林昊躲进书房，脚下三步化作两步追了上去。 砰一声闷响！ 夏殊觉得自己的鼻子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像要断了，强烈地酸疼感直冲大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前面那个人很听话的站——住——了 ‘谁让你站住的？’夏殊疼得眼里冒着眼泪，鼻音厚重地抱怨，显然忘了那个人就是自己。 ‘你！’林昊低语道，一丝宠溺的笑意浮上嘴角。 夏殊因为吃痛下意识地趴在自己胸口，林昊的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夏殊以示安慰，反应过来的夏殊只能将抱怨的话咽斤肚子里，理屈地缄口，强忍着不适从林昊跟前退开……一张精致白皙的鹅蛋脸刚好落入林昊眼中。 鼻子的酸痛带来的连带反应让夏殊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雾，然后凝结，梨花带雨，海棠拂面，而黎明时岩石上那个拥抱的感觉，此刻身体还记得一清二楚，林昊忍不住又想将夏殊拥入怀中，只是伸出去的手还未聚拢，夏殊突然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林昊悻悻地收回手，为免某人气急发火，自己先开口道，“他下去买烟了。” “买烟去了？” “嗯！到底什么事儿，你真的觉得直接找路南合适吗？不如你先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林昊清了清嗓子，不急不慢地说道。 夏殊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跟林昊提前通通气也挺好。 “路南，看着身强体壮的，没什么隐疾、不良癖好？”夏殊问道， 跟自己打探另一个男人的情况，林昊的心态再好，也忍不住火大，不悦地说道，“问这些干什么？问得这么详细，不说清楚为什么，我是不会说的。” “真多事……登山的时候，路南趁着大家不注意，占了朱绮便宜！”夏殊吞吞吐吐地将事情全盘脱出。 ‘朱绮和你说？！’林昊愣了愣，脸上有点诧异。 “嗯！”夏殊心里生出厚重的不安，直觉告诉她明显偏离了两情相悦的剧情，“你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林昊不肯吐露内情。 “为什么，你今天必须说清楚！”夏殊不依不饶，威逼诱哄一起上，抱着林昊的胳膊，犹如开在藤萝上的花，嘴上央求道，“~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从未见过夏殊撒娇，林昊哪儿经得起这种阵仗，不过三言两语，就缴械投降了，“据我所知，路南以前有女朋友！不过是异地！而且，两人好像还没分手~” 好像只是不想刺激到夏殊的委婉说法，事实就是没分手。 ‘什么！”夏殊气的脸色都变了，气急败坏地骂道，“路南这个混蛋，竟然脚踏两条船~那朱绮怎么办？朱绮好不容易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怎么转身又掉进了另一个火坑？” “你先别着急，事情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林昊扶额劝道，不知道夏殊一牵扯到自己重视的人就乱阵脚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夏殊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林昊安抚的话。 这时，门口传来砰砰两声敲门声，林昊头疼地看了一眼夏殊，又瞥了一眼门口，无奈地说道，“回来的真是时候！” 第96章 公开 兵法里不是有一条叫先发制人吗。路南一进门，夏殊就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冷着脸兴师问罪，“林昊已经和我说了。脚踏两条船，你水性很好呀，不怕淹死吗？” 面对夏殊的阴阳怪气，路南愣了愣，看了林昊一眼，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路南讪笑了一下，自知理亏，诚恳地说道，“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我是真的喜欢朱绮。” 见路南真的承认自己脚踏两条船，夏殊恨不得用语言直接将路南摧毁，“渣男！” “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被人这么骂，路南的脸色变了又变。 “好呀，你解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确实没彻底分手，但那是因为当初我和她提分手的时候，她患了抑郁症，所以拖拖拉拉没断，拖延到现在。” “果然，伤害了一个，接着又要伤害第二个！”夏殊痛心疾首地骂道，“你们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某人站在旁边无辜躺枪。 “我根本没想伤害朱绮，我会和那边彻底断了。但是在这之前，想请你帮个忙，先别告诉朱绮~” “做梦！”夏殊误以为路南想拉拢自己一起骗朱绮，立刻划清界限，“想让我和你一起骗朱绮，亏你想的出来，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夏殊说完，心中气愤不吐不快，又赠送了两个字，“无耻！” 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路南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夏殊也会带着情绪去听，憋屈无奈地眼神示意林昊赶紧安抚一下自己的女人。 那边，林昊也意难平，谁让他行事不端，害自己好端端无辜受牵连。不过抱怨归抱怨。随后几秒钟的时间，两人的目光你来我往很快将应对策略敲定。 “夏殊！”林昊伸手握住夏殊的肩膀，将她板到自己面前，认真劝道，“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替他找借口！”夏殊正在气头上，一通火正无处发泄，“你知道朱绮会有多伤心吗！” “我知道，你生气也正常。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坏！”林昊安抚道。 “劈腿已经是事实。能好到哪里去？”夏殊质问道，突然觉得背后静悄悄的。一扭头，路南正提溜着自己的书包准备逃跑。 “路南，你别走，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夏殊转身想去拉住路南，却被林昊抢先一把拦住。 “林昊会替我解释的！”对夏殊，碍于林昊的原因，路南软不得硬不得，说不通骂不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 “放手！”夏殊挣扎着想要去追路南，谁知林昊越抱越紧，力量悬殊，夏殊被紧紧束缚在林昊怀里动弹不得。 “冷静了没有？”背后，林昊温热地气息碰撞着夏殊敏感的脖颈。 “恩！”挣脱不了，夏殊只能认清现实。 “真冷静了？” 夏殊不说话，任由林昊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以示抗议。林昊见状，松了手，将夏殊从自己的怀抱里放了出来。 “这件事儿确实是路南做的不对，但责任也不全在他。”林昊舒了一口气，开口道。 “你这是在替他辩护。”夏殊情绪低落地坐在沙发上，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朱绮解释而伤心沮丧。 “你听我慢慢告诉你——其实路南和那个女生只在大一时相处过短短几个月，后来因为性格原因，提了分手。但那个女生不同意，对路南死缠烂打纠缠不清，据说还因为这件事儿出现了心理问题。闹到后来，她的家里人出面，一起给路南施压，威胁路南必须配合着那个女生治好病，才能分手，否则就到学校举报路南。再加上医生也觉得如果有路南的帮忙，那个女生会好的更快些，所以两人才一直没分成。但路南平时根本不联系对方。他——也是被困其中。” 林昊停了停，让夏殊消化一下刚才的内容，才接着说道，“路南是因为内疚和同情，才答应帮忙。他如果薄情寡义，当初完全可以直接拒绝。”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林昊平静的态度让夏殊的满腔怒火也慢慢平复下来，如此说来还不是那么糟。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路南瞒天过海，大家伙儿一起蒙骗朱绮！ “路南自己会处理。你相信他，好不好？”林昊安抚道。 不知道真相之前，迫切地想要看到真相，但真相的背后却往往不怎么好看。她该指责路南吗？从朱绮的立场上，应该。但如果抛开自己和朱绮的关系，假设真是林昊说的那样，路南只是心地良善，这难道不正是让人值得托付的根本所在吗？只希望，路南能顺利和那个女孩分手……从林昊家出来时，夏殊的心情特别复杂，现在告诉不告诉朱绮，好像都是错。夏殊思来想去，快走到寝室时才下定决心，听林昊的，就相信路南一回。 “怎么样，怎么样？”夏殊刚进寝室，朱绮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抓住夏殊的胳膊，紧张地问道。夏殊存心逗朱绮，故意装作满脸为难地表情，“林昊嘴巴紧的很，什么都不肯透露。” “那路南呢，你见到他没有？”朱绮因为紧张声音都打颤起来，夏殊故意装作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朱绮一看顿时松了手，沮丧地坐回到床上。 夏殊轻轻咳了几声，才180度大转弯地开口道，“骗你的！表白这种事儿，路南肯定要亲口告诉你才算数，难道要我们转达呀！” 朱绮先是目瞪口呆地一惊，紧接着一抹红霞飞上脸颊，顾不上矜持，兴奋地扬声问道，“路南真的要和我表白？” “千真万确！”夏殊故作得意地安抚道，“你就等着某人的电话~” 过了没几分钟，路南果然给朱绮打来电话，约她出去见面。朱绮精心打扮了一番，美滋滋地去赴约。 夏殊看着朱绮坠入爱河，浑身都散发着幸福味道的样子，只希望路南能真如他保证的那样，不要伤害朱绮。 按照路南的个性，夏殊觉得就算两人确定关系，他一时半会也不会让更多人知道。但是下午时，夏殊却突然接到朱绮的电话，喊她晚上一起吃饭。 目的吗？自然是和大家公布两人恋爱的消息。 挂断电话，夏殊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她没想到，朱绮竟然这么喜欢路南，会在确定恋爱关系的当天就公之于众。如果自己刚才将路南的秘密告诉了朱绮，她肯定不会这么着急。只希望，两人的恋情一帆风顺，不要生出什么变数。 夏殊原本是自责愧疚的，可当亲眼看到朱绮满脸幸福地依偎在路南身边时，又觉得或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如果自己告诉了朱绮，她和路南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会带着这个嫌隙。 年轻时候，两厢情愿的爱情格外让人觉得羡慕和美好。以至于吃饭时，大家兴致很高，纷纷举起酒杯，为朱绮和路南祝福。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围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闲聊。 酒店卫生间旁边的吸烟室里，路南正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窗外，默默抽烟。林昊从卫生间出来，瞟了一眼吸烟室，转身朝里走去。 路南瞥了一眼身旁，同样带着满脸心事的林昊，将兜里的眼连带打火机一并递了过去。 林昊没犹豫，径直接过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上，结果吸第一口时，就被狠狠地呛到了。 “不会就别勉强！”路南嘴角噙着笑，不客气地说道。 林昊置若罔闻，将烟放进嘴里又吸了一口，依旧沉默不语。 “长相平平，情绪冲动又没有城府，你到底看上她哪儿了？”路南语气略带嘲弄，似乎对早上被夏殊骂的狗血喷头的事儿依旧耿耿于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在说你自己的女人嘛？”林昊眉头都没动一下，心平气和地反击道。 “啧啧，嘴都这么毒，还真是挺般配。”路南一语双关。 林昊轻笑一声，玩味的目光看着路南，威胁道，“用不用我现在进去告诉你那位，看看到底谁的嘴毒？” “别！”路南的气场立刻矮了三分，主动自嘲道，“是我狭隘了，好不好！我嘴毒，我小心眼儿。” “这还差不多~”林昊伸手将手里的烟撵灭，“咱俩现在是难兄难弟，就不要互相拆台了，你说呢？” 路南赞同地点了点头，伸手也将烟掐灭，“希望风雨过后，早点见彩虹！” 第97章 骗子 一周后，萧雅菲特意打来电话，为捉弄夏殊道歉。 虽然心里明知道那天跟自己说话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萧雅菲。但既然萧雅菲都承认了她是始作俑者，那么还有谁参与，一共又有几个人参与，又有什么重要？自己知不知道都已经无所谓。 只是，夏殊没想到，这件事儿还有另一个后遗症。就是现在，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夏殊只是林昊叫来扮演情侣应对论坛传言的。 事实本就是这样，本也无可厚非。可大家偏偏在事实的背后，又推演出一番离奇诡异的缘由——林昊虽然是受害者，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夏殊，因为喜欢林昊，死皮赖脸地上杆子要做林昊女朋友。林昊受夏殊谄媚，才会同意。 就这样，经过一些好事者添油加醋的演绎，夏殊一时间在身败名裂的边缘摇摇欲坠。 按照赵晨晨的话来说，夏殊遭遇了她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大众霸凌。为了救夏殊于水火之中，赵晨晨一连几天堵着夏殊研究对策。对照的公关案例吗？就是明星夫妇真离婚，但是在大众面前一直假扮恩爱夫妻，一旦被大众发现。应该如何进行危机公关？ 在赵晨晨研究了十几个公众人物的公关案例后，终于指出来一条“明路”，就是咬紧牙关假扮下去，用事实击败流言蜚语。而且毕竟公众的记忆力是短暂的，只要夏殊再坚持三个月，大家就会从不相信变成相信。到时候，关于夏殊和林昊假扮情侣的风言风语就会消失的像从未出现过。 这也行？听到赵晨晨的“高招”后，夏殊的内心独白，除了无语就是无奈。 让夏殊更无语的是，隔了几天，林昊也拿着那些风言风语说事，非要找夏殊到医学院“秀恩爱”。 夏殊一度怀疑他俩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 就算夏殊不情愿，可扛不住人单力薄，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主要是自己实在没别的对策），夏殊只能同意赵晨晨的建议——去医学院和林昊秀恩爱。 只是夏殊没想到，林昊理解的医学院的范围，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样。当林昊将夏殊带到，医学院在教学楼一楼大厅专门为学生开辟的一块儿用于自习或者短暂休息的开放区域后，夏殊的头越发疼了起来。 只在大一这一个年级里传播，影响力就已经够摧毁她的声誉了！现在是要闹到整个医学院人尽皆知吗？！ 夏殊想逃，可在林昊的铁臂挟持下，根本逃不掉。为了不弄巧成拙，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夏殊只得委屈就范。 好在，这个时间点不是上自习的高峰期。座位上只是零零星星的。夏殊只得找了个偏僻的不扎眼的地方坐下。 “为什么不敢看我，害羞了？”从见面，夏殊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林昊的目光。这会儿，林昊突然讨打地问道。 “我又不喜欢你，有什么好害羞的？”面对林昊的故意挑衅，夏殊毫不留情地反击了回去。 林昊的脸色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夏殊闻言警惕地四下瞄了一下，好在此时上自习的人寥寥无几，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们，“谁让你偏到这里的~” 原来生这个气，林昊的嘴角不由得扯了扯，“这里没人认识我们，不是更自在一些！” “……”意识到林昊原来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夏殊一时语塞。 “已经看了一个小时的书了，聊会儿天~”林昊伸手将夏殊的书合上。 “聊什么？”夏殊无聊地看着手里的笔，兴致寥寥。 “你现在，还喜欢何天明？” “……”夏殊没想到林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整个人有点卡壳。 喜欢吗？应该早就不喜欢了！ 毕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主动想起他了，夏殊正想开口回答，突然想起小时候从林昊那儿打听何天明的消息时，林昊满嘴扯谎骗自己。 夏殊至今还能想起当时的情景，林昊拿着一张照片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何天明的女朋友。夏殊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可爱的小酒窝，用红色的发卡在头顶上束了一下，散着好看的头发，太漂亮了！以至于让当时的她深深地产生了一种自愧不如的自卑感，然后偷偷将自己对何天明的好感深埋心里。 直到多年之后，夏殊已经读高中，惊讶于同桌的笔记本上为何会有何天明女朋友的照片时，才知道那个女生原来是青春美少女组合的成员之一。 她的明信片在城里到处都有得卖。 夏殊那时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骗了这么久。这样的奇耻大辱，夏殊一忍就是六七年，既然今天突然想起来了，合该就是到了报仇的时机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夏殊故意皱了皱眉。 “想验证一个问题~”林昊徐徐说道。 “什么问题？”林昊的话一时勾起夏殊的好奇心，只是又隐隐觉得林昊不怀好意， “算了，你不用说！”夏殊急忙打断。 “也好。”林昊摆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只是眼看话题终结，夏殊又心有点不甘，“也不是不能说。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我现在喜不喜欢何天明。你也告诉我——你喜欢过谁？” 夏殊没把思路固定在刚才的问题上，而是换了一个自己更感兴趣的。 “好！” 本以为林昊会拒绝，谁曾想，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我现在还喜欢何天明！”夏殊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承认，反正自己喜欢何天明他早就知道，现在承认自己一直念念不忘，也没什么难为情。 谁知，话音刚落，林昊眼里便火光直冒，咬着牙说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竟当着我的面——承认喜欢别的男人！” 如果两人不是假的，夏殊有明确证据怀疑林昊现在是在钓鱼执法。 “神经病，我们是假的！”夏殊没被唬住，干脆利落地回击道。 “假的，我也要面子。之前我们说好，在担任我女朋友期间，不许心里想着别的男的——” “停！我没想，是你先问的。”夏殊不服地反驳道。 “我——”林昊咬牙切齿地骂道，“怎么会碰到你这个笨蛋！” “你说谁笨蛋！”被人当面骂笨蛋，夏殊相当不爽。 “……”林昊虽不敢再骂，但也被某人抓不住重点的脑子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夏殊见林昊阴着脸不开口，只得自己找台阶下道，“你真生气了？演戏还这么较真儿，真是幼稚！” “……”林昊依旧阴着脸不搭理人。 “不是，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呀。要说气人，我看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要不是轻信了你，被你拿张明星照就骗了，说不定我和他还真有可能在一起呢。”夏殊在一旁倍感遗憾地絮絮叨叨着。 夏殊说完，林昊的脸色明显好转，只是死不承认道，“我那是帮你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林昊的话让夏殊没来由的想起了，曾经也说过这四个字的沈灵芸，她一定想不到，后来及时止损的是慕言自己……想起之前的过往，夏殊不禁自语道，“你那叫及时止损吗？只有自己愿意的，才叫及时止损。” 林昊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用听不出温度的声音问道，“你说的是慕言？” 夏殊不明白为什么林昊每次都会说中自己的心事儿，只是这会儿没工夫细究，只顾着掩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你不要岔开话题。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林昊却置若罔闻，继续追问道，“夏殊，你心里，现在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我……”夏殊一时语噎，突然发现自己说不清，现在对慕言到底是什么感觉。 “夏殊！”未等夏殊开口，林昊突然冷着脸一字一句道，“虽然我们是假的，但当我女朋友期间，你要敢给我带绿帽子，我就敢假戏真做！” 如果自己给他带绿帽子，他就假戏真做？ 夏殊顿时觉得林昊是不是智商掉线了，还可以这样威胁人的嘛？你这自尊心也太强了！连假的都要人家精神上忠诚于你，是精神洁癖吗！ 那边，林昊没给夏殊继续思考的时间，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男生，如果一开始就拒绝了你，就算后来再同意，你对他来说也只是凑合，而中途选择分手的，就更不要说了。始乱终弃的男人，你真的敢再相信他吗！” 前面说的是何天明，后面说的自然就是慕言了。 “我发誓我现在没有喜欢任何男生，可以了？”夏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一句话终结掉。 只是说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却在林昊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失落和沮丧！夏殊正不解。 “懒得和你说！”林昊阴沉着脸，赌气一把拽过书，低头看书，不再说话。夏殊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越发认定林昊是故意耍赖，用激将法不屑地说道，“无赖！” 林昊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板着脸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阵，将手机往夏殊跟前一放，道“自己看~” 夏殊拿起手机，上面的女生一脸俏皮、聪明伶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不过，看年龄应该只是个小学生。 “……骗子!” 怕是又随便找个照片糊弄自己，夏殊将手机扔回林昊跟前。 第98章 受伤 过了一会儿，过来上自习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夏殊抬头放松时，余光无意中看到旁边的几个女生正凑在一堆嘀嘀咕咕，目光还时不时瞥向自己和林昊。夏殊急忙坐直了身子，装作低头看书。身旁，察觉到夏殊的小动作，林昊扭头朝周围扫了一眼，便发现原因所在。 林昊顿了顿，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过身，上身前倾，单手挑过夏殊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整整好几秒钟，夏殊错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昊，自己的眼睫毛甚至能划到他的脸颊，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可是她的初吻！！！等夏殊面红耳赤惊魂未定地反应过来，正要原地爆发时。林昊早伸手揽过夏殊，低语道，“你要是翻脸，刚才可就白亲了！” ……明知道林昊是借机要挟，夏殊还是硬生生将正在胸口上窜下跳的怒气一秒切换成了堆满嘴角的笑意，谁让她骨子里也希望早点息事宁人。 只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夏殊故作羞赧地低下头，瞅准了桌子底下林昊脚的位置，将鞋跟狠狠地踩了上去，顺便撵了几撵。 身旁，林昊立时挺直了腰板，一声重重地闷哼滑入空气中。 一直到从自习室出来，夏殊都没给林昊好脸色。用一计眼刀将林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逼退后，夏殊加快了步伐，可以将林昊甩在身后。 “刚才不会是你的初吻?”林昊几步追了上来，十二分欠揍地问道。 “不是啊！”夏殊怕被林昊瞧扁了，不肯承认。 “别告诉我，那是你的初吻，因为我不信！”夏殊嘲讽地反击道。 “为什么不信？”林昊一脸委屈。 “……”该不会真是？夏殊半信半疑地看了林昊几眼，生怕他嘴一张，说出什么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之类的话。 “好了，我们就不要纠结这个话题了。总之，只要这件事儿赶紧过去就行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夏殊故作大度地说完，朝林昊摆了摆手，赶紧逃回了寝室。 那天之后，夏殊也不管大家怎么说，怎么看，一想到那天林昊的举动，就心烦意乱。后悔自己反应迟钝，当时怎么就让他得逞了。便整整一个周没理林昊。 这期间，林昊只在前两天发短信找过夏殊几回，后几天凭空消失一般，连个短信都没有了。夏殊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总好过林昊每天缠着自己，索性也不去找林昊，落得一个清闲自在。 结果，这天刚吃完饭，便接到杨凯的电话，电话里杨凯支支吾吾，只说让夏殊去瞧瞧林昊，但别让林昊知道是自己说的。挂断电话，夏殊一脸的纳闷，不知道杨凯这是唱的哪出，想到杨凯不会无缘无故打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便背着包就跑到了林昊家。 “你怎么来了？”林昊开门一看是夏殊，很意外。 “我有支笔落在这儿了。”夏殊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林昊委屈巴巴地说道。夏殊，只是在客厅明亮的光线下，看清林昊的脸色时目光一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夏殊说着伸手握住林昊的肩膀，想要将他掰过来看仔细。 谁知，林昊嘴里嘶地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唬得夏殊急忙脱了手。 夏殊心惊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明明没用力。 “我没事儿，可能是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林昊为刚才的弱不禁风找了个借口，只是脸上豆大的冷汗露了馅。 夏殊细看之下，才发现林昊今天的脸色苍白，连带着嘴唇都没了血色，而且衬衣后背，被自己捏住的地方已经渗出隐隐的血丝，怕是自己刚才不偏不倚正摁在了伤口上。 “你受伤了？”夏殊不敢再贸然上手，关切地问道，早将之前的“过节”抛到了九霄云外。 “都是皮外伤！没事！”林昊轻描淡写道。夏殊皱了皱眉，伤成这样还逞强。 “谁干的？” “因为一点事儿和我妈的继子闹了点矛盾。” 原来是家里的事儿，夏殊怀疑是不是以前林昊不想告诉自己的，不想让自己知道的，都说成了家里的事儿。 只是他不想说，夏殊也不能继续追问。 “怎么样？伤口要不要紧？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没关系，小伤而已。你放心，我自己就是医生，我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林昊嘴上甚是洒脱，脸色却不好看。 自己明明很关系，他却要逞强。夏殊隐隐生气地说道，“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起身就要走，只是还未完全起身，一只手突然被用力拽住。夏殊顺势回头，目光一下子跌进林昊幽深难辨的双眸中。 林昊难得地示弱，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很疼，能留下来陪我吗！？” 夏殊愣了愣。 这还是林昊第一次求自己，以前的林昊都是张牙舞爪，就在刚才还是嘴硬逞强不肯服软，就好像从来只有夏殊被照顾的份儿。此刻，看到林昊像个小孩儿一样，露出脆弱可怜的一面，夏殊不知道是圣母心泛滥，还是鬼上身，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好了没有，我有点渴了！”客厅里，林昊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心安理得，不应该是，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夏殊的照顾。 没见过，别人打成重伤还这么开心的。 夏殊端着水慢腾腾从厨房出来，对林昊主动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板着脸径直将杯子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我回去了！”眼看外面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待会儿自己回去路上就要害怕了。 “不是答应留下来照顾我了吗？！”林昊一脸不同意的表情。 是答应留下来照顾，可没答应留下来过夜照顾呀，夏殊揣度着，自己现在抬脚走人，留下林昊一个人会不会有点过分？ “医生说，八个小时一换药。你要走了，谁帮我换药！哎呀……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用那么大力气，摁得我伤口好像裂开了。”林昊摆明了是要讹上夏殊。 看着林昊后背隐隐泛着血迹的衬衣，夏殊终于归心不忍…… 第99章 宿醉 晚上夏殊担心自己要是亲自下厨，指不定会让林昊的伤痛更加雪上加霜，因为特意点了外卖。这会儿吃完晚饭，林昊拿着本书自觉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将书房留给夏殊复习。 夏殊翻自己书包时，突然想起前两天江昕仪去日本玩，让自己顺道带给林昊的礼物，竟然一直放在包里忘记了。 夏殊拿起礼物，来到林昊卧室门外。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林昊斜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台历，脸色不知为何很是失落。 夏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敲了敲门。等林昊嗯的一声同意后，才推门走了进去。林昊已经坐起身，随手将台历摁在了桌面上，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有件事我给忘了！昕仪前两天去日本玩，回来给我们每个人带了一份礼物！让我顺便捎给你！”夏殊说着，将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礼盒，递给了林昊。 林昊并没有接，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回道，“放客厅！”说完，继续翻看起书。 夏殊皱了皱眉，“你不拆开看看吗？” “不了~”林昊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怎么说，也是昕仪大老远从日本费劲巴拉背回来的，你连看都不看不太好。”夏殊觉得林昊的随意，对不起江昕仪的一片心意。 林昊感觉到夏殊的情绪，无奈地将书放下，伸手接过礼物，几下拆开，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巴掌大小的具有民俗风格的布制娃娃玩偶挂件，随手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道，“替我跟她说谢谢！” 夏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书房。 直到听见书房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林昊才重新拿起玩偶，伸手从玩偶的手中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用大拇指将纸条伸展开后，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秀珍小字——我悦君兮，君不知。林昊只瞥了一眼，便用拇指将纸条搓成一个小团，面无表情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十点半的时候，夏殊睡意全无，正倚在床上看书。书房的门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后门外传来林昊的声音，“帮我换一下药！” 夏殊放下书出去时，林昊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茶几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药和绷带。 夏殊帮林昊轻轻褪下衬衣，就看见一道六七厘米长尚未结痂的伤痕面目狰狞地趴在林昊的后背上，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痕，夏殊一阵儿钻心的疼，不由得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周围的皮肤。 随着夏殊的碰触，林昊敏感地挺直了身躯，过了一会会儿，才安慰夏殊似的说道，“已经不疼了。” 从未认真地看过这样的林昊，肌肉结实的肩胸，挺拔的脊梁，让夏殊脸上一阵儿又一阵儿地发热，好在林昊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夏殊轻轻将药敷在伤口上，又用纱布覆盖住伤口，才用绷带一圈又一圈轻轻缠绕上。只是每缠一圈，夏殊都要费劲地从林昊腋下穿过，林昊背部光滑地皮肤时不时碰触着夏殊发烫的脸颊，也一点点瓦解着夏殊的内心不断塌陷的防线。 换好药时，夏殊的脸已经如火一般滚烫了。不等林昊再说什么，夏殊端着换下的绷带，风一样逃离了客厅。 好在换好药，林昊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回房睡觉了。 昨天晚上，夏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能帮林昊换药了。第二天一大早，夏殊下楼买好早饭，就和林昊打招呼要走。 “我已经发短信给路南，让他过来照顾你~！”夏殊说完，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中午，路南人都没到，电话倒是打了过来。得知林昊是顾青峰打的，顿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用一个脏字将顾青峰骂了一顿，听说他也没讨到便宜，才算咽下这口气。不过，这也排除了夏殊被困的事和他无关。 随后，路南又撤了一通理由，说自己白天过不去，等晚上才能过去。让林昊白天自己想办法。晚上，路南姗姗来迟。 “好了！”路南最后将绷带贴上，转身坐到沙发上，并没有走的意思。 林昊转身收拾药箱的手停了停，回道，“我可没留你。” “你有没有良心！大半夜的把我折腾过来，别人拼命留，我却留不得！”路南一脸看不上林昊见色忘义的模样。 果然，林昊被路南的话狠狠噎了一下，冷下脸，问道，“你想问什么，一起问出来好了，别跟我兜圈子了。”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昨晚留宿人家，就没发生点什么？”路南将自己鲜有的八卦精神都用在了林昊身上。 林昊并不意外，只淡淡道，“没有。”刚才才发现夏殊的头绳落在了洗漱台的柜子上，路南一贯的心细如尘，自己看到了，他自然也会发现。 路南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往卧室溜达过去，按照林昊洁癖的程度，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点证据反驳一下。 “不用找了，她睡的次卧，我睡的主卧。”见某人自己招了，路南只得踱回沙发，眯了眯一双能洞悉人心的吊销眼，咄咄逼人地问道，“我不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可能一点事儿没有！” 路南的声音在沉寂无声的房间里，字字落地有声，像在一点一点消磨拷问着林昊的毅力。 林昊慢悠悠整理好药箱，才开口说道，“你想听什么程度的？我给你现编！” “咳咳…” 路南满脸黑线，白了林昊一眼，心有不甘地问道，“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对她来真的？” 林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路南疑惑不解地问道，“我真不明白。那么多长相漂亮气质出众的女生对你趋之若骛，你从未看进眼里。她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到底哪点让你动心了？” 从发现林昊对夏殊不一样，路南就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她哪点普通了？”林昊发现自己听不得别人说她半个不字。 也是，普通对陷入恋情中的人来说，绝对是个贬义词。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路南叹服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动心的？不会真是因为英雄救美？” “其实我们早就认识。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奶奶还未过世，我爸暑假经常带我回老家，她家正好和我奶奶家住的近便……”林昊娓娓道来。。 路南脸上的表情顿时跟吃了餐前小菜一样，兴致盎然地等着真正的大餐，结果一等二等三等，林昊再没了下文，狠狠地失望道，“完了？” “恩！”林昊干脆认真地点了点头，拿起药箱放回原来的柜子里。 “你小子启蒙挺早呀，小学就喜欢上人家了，这么多年贼心不死？”路南调侃道。 林昊听了未做评论，转身到书房拿了本书，经过客厅的时候对沙发上的路南说道，“你睡沙发，柜子里有被子，自己拿！”说完，拿着书进了卧室。 “凭什么她就可以睡次卧，我就要睡沙发！” “你还可以睡地板。” 看着林昊一脸的不耐烦，路南无奈地挤出四个字，“重色轻友！” 时间尚早，躺在林昊家的沙发上，路南神思清明，一点睡意没有。 看了眼林昊同样亮着灯的卧室，路南起身来到厨房，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抱出一堆啤酒，放到客厅茶几上。又推开林昊卧室的门，劈手将林昊手上的书抽了出来，“好久没喝酒了，一起喝点儿~” 林昊没说话，只默默起身跟了出去。 砰砰，路南一连起开两罐啤酒。 “我受伤了，不能喝酒！”林昊摆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少来！这点伤，还能影响你喝酒！”路南把一罐啤酒往林昊跟前一推。 “你确定？”林昊认真地问道。 路南执迷不悟地点了点头，挑衅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林昊。 林昊无所谓地伸手拿起路南递过来的啤酒，作势朝路南客气地举了举，送到嘴边，跟喝白开水似地咕咕咕一口气喝下大半罐。 路南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自己拿起一罐，一咬牙咕咕咕也是半罐。 就这样，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你来我往，一会儿工夫各喝了五六罐，眼看着周围的啤酒罐堆了一地。 “还喝不喝了？”林昊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示意已经跟不上自己节奏的路南。 靠，受了伤还这么能喝，路南脸上不服气，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本来是想把林昊灌醉，让他酒后吐真言，谁知喝起来后，就被林昊带歪了节奏，激起了路南的好胜心。变成男人之间简单的拼酒了！ 这平时，两个人也一起喝酒，十有八九都是林昊把路南送回去。这会儿路南想趁林昊状态不佳，占次便宜，没想到失算了。 都说男人好斗，林昊和路南也难免窠臼。日常里各种相杀相亲乐此不疲。十次有八次，两人互相见招拆招，打个平手。仅有输的两三次，竟是路南占大头。 林昊明明小反而占了上风，路南很是不服，这次自然不能轻易服输，甩着不太好使的嘴皮子，说道，“喝！” 砰，又开了一罐！ 又三四罐啤酒下肚后，路南已经完全迷糊了。 林昊坐在旁边，意犹未尽地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路南，虽然脸上醉意微醺，但头脑还十分清醒。 林昊端着酒杯怔怔坐了会，又想起自己心里那个人，原本平静的心，在酒精的刺激下一时心潮澎湃，思念难耐，不由得拿起手机翻看，上面是一张夏殊坐在凳子上侧颜微笑的照片，看角度应该是林昊偷拍的。 明知道她因为上次的事儿在回避自己，可偏偏感情这种东西无法自控，对夏殊的感觉有多强烈，只有林昊自己心里明白。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肯定也不会接受，这其中的原因林昊也猜个差不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林昊无奈地放下手机，又起身去酒柜拿了瓶度数稍高的红酒，今晚怕只有将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第100章 误会解除 林昊的那个吻，似乎真的坐实了夏殊是他女朋友的事儿。 毕竟，像他那样对女生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吻一个女生，让人没办法不相信。 很快，关于他和曹翰林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非论也如潮退去，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对夏殊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考研将近。眼看不足一月，夏殊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最后的冲刺。林昊可能是因为那个吻心有愧疚，自从伤势痊愈后，整个人越发“殷勤”起来。每天按时报道，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几乎都在陪着夏殊，更是主动帮夏殊调理饮食，还帮忙打饭占座拿书包，打水复印材料顺带解压，比老妈舒幼兰当年高考时照顾夏殊有过之而无不及。 复习的间或，夏殊也追问过林昊几次，关于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两人的关系。林昊一开始不回答，后来又说等夏殊考上研究生。毕竟，现在说分手，对她来说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夏殊一想，确实。 所以，这个女朋友就只能继续扮演下去。 考研前最后的放松，是为朱绮庆祝生日。因为不敢玩得太嗨，大家只是聚在一起吃顿饭。难得的轻松时刻，夏殊的心情原本很高兴。只是夏殊发现林昊最近几天不知为何话很少，即便今天兴致也不怎么高。 夏殊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趁着林昊去卫生间的功夫，坐到杨凯旁边，悄声问道，“你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林昊为什么在他书房的台历上把那天用红笔特意标了出来~” “星期五，什么日子？”杨凯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奥，应该是林叔叔的生日。” 原来是林昊爸爸的生日，想来林昊是想爸爸了。 “你知道林叔叔为什么去义诊吗？” “这个，说来还和林昊的妈妈有关，他们离婚以后，林叔叔自己带着林昊，虽然表面上挺好，但心里应该很难过。后来有一次，在手术台上失误，造成了一场医疗事故，当时闹得纷纷扬扬的，虽然事后法院判定他无罪，但他一直解不开这个心结，就去外地义诊去了。” 原来林叔叔去义诊的事儿，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杨凯又接着说道，“我们俩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一直是同学，我当时也挺吃惊的。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有半年多时间，他不怎么说话，后来有次喝酒喝多了，我和路南才知道的。”杨凯又说道。 “林昊岂不是很可怜~”朱绮坐在旁边感慨道。 杨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家庭出现这么多变故，一般人早怨天尤人、自甘堕落了。林昊全靠自己咬着牙挺了过来，怎么说呢，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取得了现在德智体全面发展！”顿了顿，又道，“德这方面，算是差强人意，他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会不理不睬！但只要和他心意的，他肯定真心对你。”杨凯唠唠叨叨，跟介绍自己儿子似的，一脸骄傲自豪。 那年暑假回来后，林昊经历的事情并不像他自己轻描淡写的那样。对林昊，夏殊突然滋生出深深的怜悯。那些时光里，面对母亲的抛弃，和父亲的接连变故，他一个人应该很孤独，很无助~ 回到寝室后，夏殊显得心事重重。朱绮看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听路南说，林昊的爸爸打了个电话，今年好像不回来过年了。” 夏殊听了，有点吃惊，“林叔叔过年都不回家的吗？” “恩。路南说，林昊已经五年没见过他爸了！去他妈妈那儿过年，又像个外人一样。也是，过年大家都和父母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就他孤身一人，想想就凄凉！” 因为朱绮的一番话，吃饭时那种疼惜怜悯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夏殊恨不得立刻见到林昊，安慰一下他，转念又担心这种事儿他可能压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早早洗漱完，夏殊换上睡衣，心不在焉地躺在被窝里看书，脑子里却都是林昊。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思的缘故，林昊突然打来电话。 “喂！你在哪儿？我好像忘带家里的钥匙了……”电话里，林昊的声音透着浓浓醉意，背后声音杂乱，好像在外面。 他送自己回来后，又去喝酒了！这是夏殊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顾不上多想，夏殊说了句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跟朱绮简单说了声，重新换上衣服便冲了出去。 不过十几分钟，等夏殊拿着备用钥匙气喘吁吁地跑到林昊家门口时，林昊正满身酒气地倚在门口，夏殊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门。 “还愣着干什么？”见夏殊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林昊眉头一皱，回头问道。 夏殊犹豫了一下，一起进了屋。 进屋后，林昊径直朝着冰箱走去，从里面拿出几罐啤酒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起开一罐啤酒，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夏殊认识的林昊从来都自律的要命，从未见过这样故意把自己灌醉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陪我一会儿吗！”林昊抬头看着夏殊，像一只刚褪掉坚硬外壳的螃蟹，将毫无防备的自己袒露在另一个人面前，让人无法拒绝。 “恩！”夏殊点头答应，坐到林昊身旁，自己也拿起一罐啤酒，起开后轻轻地喝了一口。酸涩的味道冲击着味蕾，然后顺着咽喉滑下，怪怪的，很难喝，夏殊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喜欢喝就别逞强，陪我一会就行！”林昊伸手将夏殊手里的啤酒拿开，眼睛瞥见啤酒白色细腻的泡沫，不经意间黏在夏殊红润的唇瓣上，像一片娇嫩的花瓣上落了点白色的雪，不由得怔了怔，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探向夏殊的唇边，轻轻擦拭了一下。 林昊的手很轻，温柔得像蜻蜓擦过水面，第二下的时候，夏殊愣了愣，下意识地躲开了。 林昊的手一下子落了空，跟着目光一起回到茶几上的啤酒上。 “你问杨凯了？”林昊闷声问道。 “啊？？？奥……恩……”林昊突然一问，夏殊反应得有点慢，一连串语气词，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 看来是听懂了。 “我——就是无意中问起的，并不是存心打听。”夏殊嗫嗫地说道。 “我没怪你。” ……见林昊没有介意，夏殊稍微放下心，“你……我……听说……曹翰林根本就不喜欢你，对不对？” 夏殊本想就林胜天不回来过年的事儿安慰一下林昊，可又怕自己就这样突然说出口太突兀，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一件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林昊诧异地问道，这事儿的内情只有杨凯和路南几个比较熟悉的人知道。 “刚刚知道的。”夏殊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从林昊嘴里诈出实情，毕竟平日里若是他想瞒的事儿，自己左右都问不出来的。 “那你可以答应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林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夏殊不懂林昊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趁早澄清谣言，反而要自己保守秘密，“除非你告诉我事情真相。” 林昊无奈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其实，一开始夏殊并未生疑，只是自己被关器械室之后，夏殊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林昊一丁点儿都没怀疑过是曹翰林在背后搞鬼。毕竟，她可是将曹翰林列为重要嫌疑人的。 “前几天，我一直不明白，那件事为什么你从头到尾只提过一次曹翰林的名字，最近才想明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而且你也知道。所以才不会怀疑他。” “没错。”林昊承认道，“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而且是一个女生。” 什么!?曹翰林根本就不是同性恋! 在夏殊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中，林昊继续解释道，“曹翰林虽然有点娘娘腔，但他其实并不是同性恋。” “那你们干嘛要演这一出，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想到那件糟心事儿不过是一场闹剧，夏殊隐忍着想要骂人的怒火问道。 “因为那个女生之前交往过一个男生，曹翰林非常喜欢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对曹翰林好像也有感觉。可是他跟那个女生表白后，对方却因为上一次的情伤顾忌两人最后走不到一起而拒绝了他。所以他就想借我试探一下对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而我，也正好可以借机躲过周围女生的骚扰，清清静静地学习。” 有病？！拿性取向这种事儿去试探女生，这哪儿是试探，这是刺激，胁迫……夏殊不知道应该替这个女生庆幸还是悲哀。 “我一开始也不同意，但是曹翰林坚持，说普通方法对那个女生没用，必须用这种大是大非的方法儿才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内心……”林昊同样表示不可理解。 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夏殊除了在心里痛骂几句，只剩下满腔抱怨，“那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从头到晚像个傻瓜一样，自作聪明，多管闲事。” “我说过我不在乎的。你忘了？”林昊毫无愧意地提醒道。 言下之意，是夏殊上杆子非要趟这个浑水的。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事实好像却是如此，夏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可以拒绝呀，为什么要同意我的建议？” “我怕时间长了，你真误会我是同性恋。”林昊无辜地解释道。 自己一开始确实怀疑过……林昊的理由说得滴水不漏，竟让夏殊一时无法反驳。 思路这么敏捷，果然只是喝多了，并没喝醉！夏殊忍不住心里腹诽。 虽然道理都明白，可夏殊越想越有种被人耍弄的糟糕感觉。要不是想着自己是来安慰某人的，夏殊恨不得当场翻脸走人。这会儿索性一脸无语地转过身，不肯再说话。 “怎么，生气了？”林昊明知故问道。 见林昊主动往枪口上撞，夏殊终究压不住火气，扭头接着质问道，“你想过后果没有？你就不怕咱们分手后，其他女生变本加厉的倒追你。” “之前和曹翰林那一出总归是假的，再说我也不希望大家真以为我是同性恋。你说的后果吗……如果女朋友是真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昊看着夏殊目不转睛地说到。 林昊说的毫无波澜，这话进入夏殊的耳中，心里却怪怪的。 夏殊急忙又扭过头去。 夏殊的回避，让林昊低下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地板，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我在清河镇度过的最后那个暑假吗？” 当然记得，那个暑假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直到这次重逢。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暑假。我走的第二天，我爸和我妈就去办理了离婚。”回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林昊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爸爸妈妈离婚的第二周，就眼睁睁看着妈妈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住到了一起……那时候，我觉得像是赶场一样，被人拽着到了一个地方，告诉你一件天塌下来一样大的事儿，过了两天又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次整个世界都好像崩塌了！” 林昊一番自问自答的话，让夏殊方才还生硬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一时忘了置气，满眼怜悯地目光，安慰道，“那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却好像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错误里。” “你不要这样想。那是他们那代人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想不明白的。”就像此刻，夏殊想不明白，林昊的妈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母亲，才会抛弃像林昊这样从小那么乖那么懂事的孩子。 “如果一直想不明白就好了。可惜，人总要长大……” “你——恨她吗？” “呵呵……”林昊醉眼蒙眬，困惑地笑了笑，“不知道！总觉得像个陌生人。以前，我以为他们离婚是因为我表现不好。后来才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会离婚。” “一个母亲决定不爱自己的孩子了，和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夏殊看着林昊，情不自禁地说道。 和林昊相比，夏殊有个普通但应该叫做美满的家庭。舒幼兰虽然有时脾气坏点，或者总是抱怨爸爸不懂得情调，但是发在真心地爱她，爱这个家的。你有没有用心爱对方，不是用语言说说就可以的，是能够真实感受到的。 夏殊呆呆地看着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林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得他的信任的。 现在，这份信任有点沉重，沉重得让她自责自己的笨拙，她真的不会安慰人！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林昊扭头直直地看着夏殊， “我——”会吗？自己马上就要考研了，终究要各奔东西的，怎么可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是，看着眼前的林昊，夏殊又不忍拒绝。 见夏殊犹豫了，林昊目光怅然的一笑，举起手里的酒罐又灌了几口。 “别喝了！”夏殊见林昊喝得太凶，急忙上去握住他手里的酒罐，一抬头撞进了林昊满是悲伤沉溺的双眸，夏殊心疼不已地回望着林昊，脱口而出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林昊握着啤酒的手一紧，一点晶莹落在了眼眶中，因为受到了刚才那句话的鼓励，林昊将头轻轻靠到了夏殊的肩头。夏殊没有拒绝，任由林昊靠了下去，伸手轻轻抚摸着林昊的头，一下又一下，从未有过的温柔。 “求你~不要离开我！！！” “嗯！”夏殊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只觉得林昊全身紧绷，稳稳颤抖，紧接着肩头传来一股温热。 夏殊的心突然就化成了春日里的一汪春水，一点点荡漾开来。 第101章 新年 研究生考试终于结束了。 从考场出来的那刻，夏殊长舒了一口气。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就是听天命了。 考试结束，隔了没几天便到了放假的时间。没想到放假前，竟迎来冬天的一场大雪。 东明市是一个沿海城市，冬暖夏凉，冬天也很少见到飘飘悠悠地鹅毛大雪，最多只是铺在地上的薄薄一层，还没来得及观赏，就入土化尘，消失殆尽，十分地不尽兴。 只是这场雪，飘飘悠悠从早晨下到中午，校园里难得的有点银装素裹的味道了。离校前一天，林昊等着她一起吃午饭。 从寝室出来，夏殊远远地看到林昊站在那儿，明晃晃地雪地里，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 夏殊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天晚上之后，林昊几乎每天都要找夏殊吃饭。频率多到，朱绮竟然用如胶似漆来形容，甚至羡慕林昊不像路南那么忙。 朱绮说这些话的时候，夏殊止不住的心惊肉跳。不知不觉中，她和林昊在别人眼中已经走的这么近了吗？可是，林昊对自己，真的是那样的吗？夏殊捏不准，就像此刻，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 那天晚上的约定，让夏殊心里无法解脱的困扰和迷惑，她想不清这个约定对自己和林昊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心里有两个声音不停地纠缠着，一个声音告诉夏殊，如果给不了更多，就不要靠的太近。另一个声音却鼓动着她上去安慰他一下，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拥抱，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少一点孤独……可是她和他之间，到底以怎样的关系存在，才是最真确的，夏殊无从判断，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头上的落雪凉飕飕地跑进衣领里，夏殊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积雪已经盖住了脚面。 林昊闻声回过头，原本冰冷无温的双眸看到夏殊的那一刻，顿时洋溢起轰轰烈烈的暖意，烫的夏殊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疼。 第二天，夏殊回家的时候，林昊正参加最后一场考试，时间赶不及去火车站送她。只在学校外面，将她送上出租车。出租车开出好远，夏殊无意中看到反光镜中，林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等到回家看到夏父已经将祖宗牌位供上香案的时候，夏殊才意识到新年真的来了。一年到头安安静静地清镇，好像就为了这几天的热闹。 自从回了家，夏殊再未主动联系过林昊。倒是林昊，几乎每天都会给夏殊发条短信，问问在干吗。除夕夜，夏殊终于忍不住，主动问他和谁一起过年。短信刚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收到回信，只有了了几个字——在她家。 想来是和他的妈妈一起过年，虽然有点隔阂，但好歹也算血缘至亲。吃完年夜饭，夏殊依照惯例和爸爸妈妈爷爷守岁，一边陪着他们看春晚，一边和林昊聊天。这是两人整个假期里，聊得最多的一次，一直聊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林昊发来一条拜年短信，“新年快乐！”夏殊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初一要走亲戚，夏治平正往外倒车，夏殊突然接到林昊的电话，说要给叔叔阿姨拜年。夏治平和舒幼兰听到是林昊别提多高兴，让林昊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 等电话回到自己手里，夏殊才发现还没挂断，问道，“你呢，今天干嘛？” “在家！天天走亲戚，小心吃胖了！”林昊调侃道，夏殊正想反驳几句，又觉得还不如不说，两人一时安静下来，夏殊刚想跟林昊打个招呼挂断，手机里突然传来林昊明显低沉的嗓音，带着浓厚的情绪，“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到十五前后。他们都希望我在家多住几天。”林昊无法言说的期待，让夏殊突然心软，因为不能很快回去而愧疚。 “好，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林昊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自从大年初一打完这个电话，一连两三天两人再未联系。明明人在家里，可心里千回百转又总是想起他。按照他的性子，在那儿肯定不会曲意讨好，平时从无往来的陌生人，在这么热闹的时候突然凑到一起，会开心吗？ 夏殊的眼里越是热闹，心里反而越是空落落的。大年初六的时候，夏殊终于忍不住，给林昊打了一个电话，却没人接，过了一会儿，林昊才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干嘛？ 夏殊问他，和谁在一起？没走亲戚。林昊回了句，一个人在家。 在家干嘛？夏殊又问……过了很久，林昊再没回复。本以为他只是临时有事，忘了回复，可夏殊足足等了一天，林昊的对话框再没有亮起。 林昊摆明了刻意的沉默，让夏殊心里那点怜惜越发趁势膨胀作怪起来，好不容易挨过两天，爷爷被姑姑接去小住，家里没什么事儿，夏殊决定提前返校。 到达东明市当天，天阴沉沉地，像酝酿着另一场暴雪，却迟迟不肯下。夏殊在火车站坐上公交车直奔林昊那儿。临走前夏母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会儿功夫觉出累来，爬到三楼的时候夏殊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门口敲门，半响都没有动静，再敲，还是一片沉静。 夏殊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不好的预感，急忙拿了手机给林昊打电话，却是关机。夏殊沮丧地一屁股坐在行李上，都怪自己，想要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结果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惊吓”。现在隔着一扇门，屋里该是暖洋洋的，夏殊冷得打了个哆嗦，两手合十快速地搓了一阵捂着脸取暖。 外面暮色将近，一时又拿不准他能去哪儿，左右为难了一阵，只得认栽地抱着背包坐在楼梯上等，谁知道，不知道等了多久，舟车劳顿加上饥肠辘辘，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102章 惊喜 大年初八，顾家位于富人区的私人别墅里灯火璀璨。二楼最西处的一个普通客卧里，柳筱芜柳眉微吊，脸上挂着一丝薄怒，正轻声呵斥身旁的林昊，“长烨很喜欢你，你为何要对他如此没有礼貌！” 方才吃晚饭时，林昊因为一件小事儿当众顶撞顾长烨，弄得对方很下不来台。柳筱芜特意过来找林昊让他过去道歉。 “我不需要他喜欢！而且，刚才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林昊薄唇微抿，目光冷冽地说道， “事实是什么样子，你以为他心里不清楚吗。林昊，妈妈终究和他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就算当年我是因为他才辜负的你爸爸，可这其中的缘由是非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就当给我点面子，主动跟他道个歉，哪怕是装的演的，都可以！” “对不起，我不会演戏。”林昊甩掉柳筱芜轻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冷言拒绝道，眉宇间的冷峻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商量的余地，“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说完，开始收回自己的书包，突然发现总是在书包拉链上挂着的一个变形金刚的挂坠没了，紧张地四处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昨天翻书包找耳机的时候，明明还在，怎么可能突然没有了。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昊面如死灰般转身，紧握着双拳，哆嗦着嘴唇问道，“我书包上的变形金刚呢？” “一个破旧的小玩意儿，我怎么会知道~”柳筱芜眼睛不敢直视林昊，心虚地说道。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过6岁生日时，爸爸送我的……” “是又这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把它当成宝贝的样子。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 “你把它扔哪儿了？” “你去问保姆~”柳筱芜生硬地说道，没有对自己的行为给林昊造成的伤害感到丝毫愧疚。 ……虽然明知道她就是这种人，但林昊还是忍不住的心痛，隐忍着眼角涌出的泪痕，目光中露出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隐忍和伤痛，“在你眼里，我爸是不是就是一个穷酸教授，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他……” 柳筱芜的脸色变了变，转而动情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是怨我，怨我当年的自私，怨我狠心抛弃你，没有给过你一个完整的家。” “我不该怨吗？” “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说着，柳筱芜伸手将眼角盈溢出来的泪痕擦去，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等你真的长大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公平，特别是对女人。而我只是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我对你的爱，一点儿也不比别的妈妈少——” “够了！”未等柳筱芜说完，林昊嘶声打断，满脸厌恶鄙夷地冷笑道，“你怎么好意思说爱我，我已经19岁了，你怎么能继续把我当成3岁小孩玩弄！”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玩弄你。林昊，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柳筱芜神情急切地解释道。 “哈哈……哈哈……”林昊难掩悲怆地苦笑道，“收起你虚情假意的表演。如果你还想和我维系表面上的母子关系，就不要再提爱这个字。因为，这只会让我一遍又一遍想起你对我的“爱”到底有多不堪、多肮脏！” “你——你真是冥顽不化！”见林昊始终不为所动，柳筱芜收起方才的温柔神情，脸上愤懑至极，心痛地呵斥道，“你才多大，这世上的爱恨情仇种种滋味，你才经历了多少。你没见识到，就以为自己脖颈子硬，心高气傲，实际上是不知死活，你的路还长着呢，我倒要看看，你能清高多久，你又会比你口中那个不堪肮脏的母亲好多少！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柳筱芜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巨大无比的锤子，将林昊内心坚硬的外壳狠狠敲碎扒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好在这样的伤疤已经结痂过多次，再不会如第一次那样痛得死去活来，林昊木然地站在那儿，等柳筱芜闭嘴，等这个世界再次慢慢安静下来，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你——”相比自己的失态，林昊竟如此冷静，柳筱芜恼羞成怒之下，举起手就朝着林昊的面门招呼过去—— 谁知林昊连躲都不躲，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桀骜不羁的眼神强硬地直视着柳筱芜。柳筱芜一个巴掌下去，林昊的脸上隐隐显出五个。 未等柳筱芜再开口，林昊冷哼一声，转身将自己的钱包、手机往包里塞。柳筱芜心中明明后悔，却不能示弱，冷眼看着林昊，道，“出国的事儿已经安排好了。” 林昊拿起书包的手顿了顿，才将书包重新背起，冷冷说道，“我说了，我不会出国。” “当初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柳筱芜气急败坏地质问。 “我后悔了！” “这事儿由不得你。”柳筱芜拍着桌子呵斥道。 只是柳筱芜的威胁并未起作用，林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家。 临近午夜，形单影只的林昊背着空荡荡的背包已经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个把小时。凛冬刺骨的寒风慢慢冷却了满腔的委屈愤恨。在一阵搅着灰尘的旋风中，林昊猛地打了个寒颤，才察觉到浑身冻透了。 下意识地往羽绒服里缩了缩脖子，四周白天喧嚣地马路像被清过场一样，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看着窗外张灯结彩的街道，林昊又开始思念起夏殊，第一次有人离自己的心那么近，让他第一次拥有另一种完全陌生的情感…… 她现在在干吗？这么晚，应该睡了……放假后，只新年那天草草挂了一个电话，那天的电话他故意不接，他怕接了情不自禁地说出想让她马上回来的话，没接又后悔，希望她再打过来，结果却干等了一天……就像此刻脑海中全都是她，可是她却离自己那么远，难道说，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在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吗……可是，现在离开学还有7天，之前的10年飞驰电掣，现在的每一天却度日如年…… 林昊在车上心猿意马，不觉间出租车很快在楼下停下，林昊付了钱下了车。整个小区格外的安静，提醒着林昊此刻夜有多深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后一路亮了上去。 颀长的双腿抬步上楼，几下便到了三楼，只是在看到门前的身影时，林昊突然愣住了——夏殊像个无家可归地小狗一样蜷缩在门口，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不上心中无法按捺的狂喜，林昊几步上前轻轻摇了摇夏殊，被摇醒的夏殊顶着一张潮红迷茫的脸，眉头微皱，眼神迷离地看着林昊，迷迷糊糊说道，“你回来了~” 只看了一眼，林昊的心就咯噔一下，急忙伸手探向夏殊的额头，果然热的滚烫！林昊急忙打开门，弯腰将夏殊横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将夏殊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扯过被子替夏殊盖上时，不小心碰到夏殊的手，却是彻骨地冰冷。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等了多久了，林昊一时自责得想要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微弱地月光斜斜地照在墙上的石英钟上，等林昊安顿好夏殊喂完药，已经凌晨1点半了。眼看夏殊高烧迟迟不退，林昊根本毫无睡意，坐在床边，掏出离开顾家时就关掉的手机，刚打开就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果然有夏殊的电话和短信，林昊的自责又深了几许。 灼烫的高烧十分难捱，夏殊睡得并不安稳，眉目紧皱着时不时翻个身，又迷迷糊糊地要水喝，林昊急忙用小勺舀了一点一点送到夏殊嘴边，也只喝了几口，翻了个身又睡去。林昊坐在旁边，用棉签沾着温水一点点滋润夏殊干燥的嘴唇，直到嘴唇重新恢复水润才停下。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直到最后一次量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夏殊的喘息声也渐渐平稳，林昊才稍稍安心。 回到自己的卧室，才发现折腾了大半宿此刻到睡意全无了。只是，因为某人的不期而至，林昊的心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从未有过的欢喜。 第103章 有备无患 断断续续睡到第二天下午，夏殊才真正清醒过来，虽然头仍是昏昏沉沉，但终于能爬起来了。夏殊从卧室出来，看客厅窗户外天气阴霾，像一层灰蒙蒙地盖头压在城市的眼睛上，又好像老天爷在憋着一个喷嚏迟迟不打，这样的天气让人开心不起来。 夏殊透过门缝隐约见林昊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听到开门的动静，林昊头也不回地问道：“醒了。” “恩！”夏殊张嘴时才发现嗓子眼火辣辣的干疼，正想找水喝，林昊已经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夏殊手里。 “喝完回床上，想要什么喊我！”林昊命令道。 “我好多了，睡了这么久，想起来活动活动。” 林昊听了夏殊的话，没再坚持，接过夏殊喝完的水杯，问道，“面条、皮蛋廋肉粥、牛奶面包，想吃什么？” 夏殊想了想，挑了样有点胃口的，“粥!” “好，先去刷个牙~”林昊说完又转身回到厨房。夏殊闻言走进卫生间，洗漱台上摆放着一套女式洗漱用品，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 夏殊洗漱完，再从卫生间出来，就听林昊在厨房里喊道，“你先坐好，我给你盛粥~” “你不会——每样都准备了？”夏殊看着卖相不错的粥，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准备了点。”林昊漫不经心地说道，“粥的味道怎么样？怕你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不能吃咸，少放了点盐。” 夏殊低头尝了一口，道“刚刚好！” 林昊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转身回厨房炒菜。只一会儿功夫，左手端着一盘清炒油麦菜，右手同样端了碗走了出来。 “看什么，我吃中午饭!”看到夏殊疑惑的眼神，林昊自己解释道，说完径直在夏殊对面坐下，“有胃口的话，也吃点青菜~” “恩~” 夏殊喝了一口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让我睡在你的卧室里？”夏殊的本意是，林昊这种有轻微洁癖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睡他的床。 “你说呢，三更半夜出现，还发着高烧，我根本没时间整理次卧。”林昊掩饰道，事实的真相是，次卧随时可以助人，不过是他只想给她最好的。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夏殊自责地说道，“我待会儿，还是去次卧。” “不用。”林昊断然拒绝道，“我已经睡习惯次卧了。你不是说十五之后才能回来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准备——毕业论文。”夏殊撒谎道，“你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呀！” “手机——没电了！”林昊撒谎道，“对不起！” 夏殊努力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未介意。她知道林昊在撒谎，只是想到林昊撒谎的原因恐怕是正是他最不愿意碰触的地方，心里只觉得有丝不忍。 这边，林昊的目光瞥到夏殊碗里的粥快吃完了，伸手过去拿起碗，又去厨房添了大半碗。 回来时，见夏殊看着碗里的粥面露难色，没等夏殊开口，自己就着夏殊碗里的勺子匀到自己碗里一小半。 ……夏殊愣了愣，刚想张嘴想点什么，结果被林昊问了回去，“这些可以？” “可以！”夏殊回到，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无力，典型的感冒症状，既震惊于林昊竟然不介意跟自己吃同一碗粥，又担心他被自己传染——“别吃，会把感冒传染给你的！” “你只是因为受寒引起的普通感冒，不具有传染性。所以没关系。”林昊照本宣科般将夏殊的病情做了简要分析。说完，就拿起勺子面无表情地吃起来。 从小到大，一共有两个男人吃过夏殊的剩饭，一个是爷爷，一个是老爸。 林昊是第三个。 夏殊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脑袋隐隐作痛，不能思考，索性不去想了，好不容易吃完饭，可能是药劲过了，又发起烧，整个人越发迷迷糊糊的，在林昊的照顾下吃了药后，又在床上睡了一天。 就这样，因为感冒，夏殊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当然，在林昊的悉心照顾下，夏殊恢复得很快。 第三天晚上，林昊同学聚餐。下午，夏殊觉得略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快好利索了，一个人闲着无事，特意出去买了林昊爱吃的糖炒栗子，正急匆匆往回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想起来，她掏出电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感冒还没好利索，怎么跑出来了？’她还没出声，话筒里传来他一连声的责怪。“不要迎着风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嘈杂的汽笛声，他应该也在街上，夏殊甚至能想象出风吹着他的脸，他眯着眼睛接电话的样子，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起来，突然觉得很温暖。 ‘喂——，喂’这头长久地安静让林昊误以为断掉了。 ‘恩，我知道了。打电话来有别的事吗？’ ‘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去。你先睡，我拿着钥匙。’ 挂断电话，夏殊失望地看了一眼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回到家，吃完饭才七点，闲着没事，夏殊边看电视边把栗子都剥了出来，整整一小碗，放在客厅桌子上，他回来就能看到。 随后，就窝在沙发里看新上映的贺岁片……临近九点的时候，夏殊终于耐不住性子，给林昊发了条短信，‘几点回来？’ 过了好久，就在夏殊以为他可能不会看到的时候，短信回了，短短几个字，‘不用等我’ 前两天睡的太多，这会儿就是不想等，恐怕也睡不着，夏殊刚想回一条短信，手机又有林昊的短信提醒，依旧惜字如金，‘我很快回去。’ 夏殊嘴角微微一扬，心情雀跃起来，一边看电影一边留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电影才看了一半，林昊果然满身酒气地回来了。 “给！” “什么？” “自己看！” 夏殊打开一看，是自己喜欢的各种花样的点心，满足地捡起一块塞进嘴巴里。林昊弯腰坐在沙发上，醉眼朦胧两颊熏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殊看。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夏殊皱着眉找话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过年吗！他们都在国外，一年难得碰到一次！”只看了一会儿，林昊便扭过视线，屋里暖气太足惹人烦躁，随手把衬衣的扣子扯开，又探身想去拿桌子上的水。 ‘等等，我给你冲点蜂蜜水，解解酒。’夏殊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昊一把拽住胳膊，‘喝这个就行了，坐着和我说说话。’ ‘你都醉成这样，还说什么话呀。’夏殊嘴上说着，却乖乖地坐回林昊身旁， ‘你怎么没睡？’林昊喝完水，眼神又回到夏殊身上。 ‘怕你喝多了，找不着北。’夏殊打趣地回道。 林昊嘴角扯了扯，看到旁边放着的剥好的栗子，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你剥的？’ ‘恩。’ ‘好吃。’说着，拿起一颗递到夏殊唇前，夏殊本想拒绝，可看他已经放到自己嘴边，只好朱唇微启，轻轻咬住……林昊没松手，夏殊奇怪地抬眼，见林昊正怔怔地看着自己，正咬也不是松也不是的时候，林昊正好收了手。 心脏突然跳得厉害，林昊靠着酒后残存的最后一点意志力，将目光从夏殊身上移开，定定地看了半响脚尖，才淡淡起身道，‘我先去洗个澡。’说完将身上的手机掏出搁在茶几上，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夏殊纳闷地看着刚才还要自己陪他聊天现在又要洗澡的林昊，心想还真是喝多了。 林昊还未走到卫生间，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又唱又跳起来，林昊转身拿起电话，接通了几秒便径直挂断。 “现在的诈骗电话越来越随意了，竟然说我儿子被车撞了！”林昊嗤笑一声，随手将电话扔回沙发上。 谁知电话再次响起，夏殊玩心大起，赶紧朝林昊摆了摆手，“你去洗澡，我来应付！” “喂，你刚才说我儿子怎么了？”刚摁通了电话，夏殊便装模作样地急声问道，对方顿了顿，迟疑地问道，“这是林昊的电话吗？” “对呀！”夏殊毫不迟疑地答道，第一时间卸下对方的疑惑。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夏殊忍不住窃窃暗喜，对方肯定再想怎么套路自己……清了清嗓子，正严阵以待—— “你刚才说林昊有孩子了？那你就是孩子的妈妈了？”对方似乎对夏殊的话不敢置信，反复确认，这明显不是骗子的口吻，该不会自己弄错了？夏殊恍若有晴天一个霹雳炸响在头顶上，而且还是五雷轰顶那种的！ “对不起，你打错了！”电光石火间，夏殊能想到的对策就是挂断电话。 林昊原本依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一副看戏的姿态，见夏殊仓促挂断电话，挑眉问道，“谁？” “不知道。”夏殊脸色僵硬地咽了口唾沫。 正说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夏殊一哆嗦，手机掉到了沙发上，“又打过来了……好像是你认识的人~” 林昊走过去，俯身捡起手机，接通，道，“喂？……大伯？！” 大伯？！深更半夜，自己竟然误接了林昊大伯的电话，还说出那些话，夏殊顿时悔的肠子都快绿了！ “恩恩，好，我知道，我会存一下的。刚才是我朋友接的电话！……她以为是诈骗电话，和您开玩笑的……学校还没开门，她只是暂住几天……好的，到时候见……再见！”林昊一边解着衬衣的扣子一边自顾讲自己的电话。 全程无视夏殊懊悔得头都要撞南墙了！夏殊将头埋进手里的抱枕，欲哭无泪。听林昊挂断电话，才期期艾艾地抬头问道，“真是你大伯？这下完了，我瞎说的那些话，他不会误会了！” “怕我大伯误会，还乱接电话！”林昊却一点不着急，反而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会是你大伯，我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些骗子！” “结果没教训成别人把自己坑了一把，那就当涨个教训好了！” “你怎么一点没同情心！” “我说的是实话！”林昊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你根本就没想到咱们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很容易有一些擦枪走火的危险？” 林昊突然邪魅地瞅了一眼夏殊，“又或者，你根本没把我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什么男朋友，别乱说话！”夏殊义正严词地说道，“明明是假的。” “假的也是男——朋——友。”林昊玩味地说道，心底深处某个一直狠狠压抑的想法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趁着酒劲一步步逼近夏殊。 夏殊心慌地说道，“我一直当你是弟弟——你可别乱来啊”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年龄差距，你就这么笃定？也太幼稚了！”林昊刻意地凑近，吐息间，清香淡雅地酒气扑面而来，灼烧着夏殊的双颊——“别忘了，我对年龄不介意。你提前回来，不会是故意来勾引我的吗？” “神经病！你喝醉了！” 自己好心反被误解，夏殊有点气恼地伸手用抱枕挡住林昊，退到沙发后面。 正说着，被夏殊蹂躏的不成样子的抱枕里，一个泛着浓浓暧昧气息的安全套不合时宜又甚和合时宜地，唧一声掉到了沙发上。 等夏殊看清楚那是什么时，脸红得比，他不会真的想干点什么？自己真是大意了……高傲如他，清醒的时候不会做什么……但谁敢保证喝完酒在大脑兴奋状态下，会不会乱来…… “我……我没用过……’林昊鲜有的脸上浮起羞涩的绯红，本意是想说自己……还是处男。 谁知，夏殊根本没听进去，只警惕地将抱枕紧紧挡在胸前，一边往房间退一边善意地提醒道，‘没事儿，没事儿，有备无患吗，我理解，我都理解……’说完，抱着抱枕跑进自己屋，还顺手反锁上了。 林昊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节操好像随着夏殊背后的关门声碎了一地。 第104章 闲趣 正月十五早上，夏殊早早起床，拉开窗帘一看，窗外的小区广场上白茫茫一片，几株松柏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稍稍推开点窗，一小股空气争相涌入，有种清新的冷冽，是了，那场酝酿已经的雪终于下了下来。 外面马路上时不时传来嬉笑声和尖叫声，想到昨晚林昊酒后的浑话，夏殊突然生出报复心来，看着落在窗外空调机上的皑皑白雪顿时有了主意。 夏殊猫着腰，一手握着一个雪球，一手轻轻推开门，轻轻地唤了声‘林昊？’没有回应，屋里静悄悄的。夏殊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灰暗地光线下，林昊还在沉睡中。 夏殊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俯下身刚想将雪球塞进某人露在外面的袖桶里，谁知某人毫无预兆地一个翻身，将夏殊稀里糊涂地卷进被子，压在了身下！ 夏殊一双惊慌错愕地大眼无辜地看着林昊，两只手不老实地四处乱摸，周围弥漫着两人的气息！ 林昊似醒未醒的双眸里还残存着几缕情欲，就在前一刻的黄粱一梦里，夏殊正娇羞地依偎在自己怀中，忘情的如水双眸让他一时情难自禁，忍不住埋下头，浅尝朱唇……然后，就莫名其妙被夏殊压在了身下—— 薄润娇嫩的红唇就在眼前，让林昊一刹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想伸了手，将那片芳泽摁下去，一解干渴！ 下一秒，夏殊手脚并用，面色尴尬地从林昊身上挣扎起来，林昊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顺势摁上额头捏了捏眉心，顿觉清明一些，不由得想起昨晚自己的醉话，瞥了一眼还未回过神的夏殊，将身上的薄被一掀，长腿伸展，往卫生间走去。 “胆子不小，还敢进我的卧室？” “谁让你睡到现在，我左等右等你都不醒。再说，你还敢吃了我不成！” 夏殊人傻胆大的一句话，激得林昊进卫生间时一时失神——什么正人君子，不过都是虚的，不要也罢，要不要趁着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吃吃看…… 等林昊收拾妥当从卫生间出来时，夏殊已经将方才买的早餐摆弄好。林昊先是踱着步走到阳台看了看，才转身回到餐桌前坐定。 未意识到危险的夏殊，依旧分外殷勤，提前递上筷子，诚恳地提议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吃完饭出去玩会儿！ ‘你的外套还没取。’林昊接过筷子，慢条斯理地提醒道。 是了！夏殊这才懊恼地想起来，昨天见外套一路奔波蹭得脏兮兮的，托林昊送去干洗，约么还得两三天才能取回来，顿时扫兴地说道，“那算了！” 吃完早饭，夏殊趴在窗户上看街上的雪景。远远地，几个小孩连带着大人正在玩雪。看得夏殊意兴阑珊，好想下去。 夏殊瞅了一眼躺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林昊。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动脑。 夏殊四处打量了一番，突然瞟见门口衣帽架上一件灰色的中款羽绒服。林昊身材颀长，夏殊穿着平底鞋刚刚够着他的下巴，自己当长款穿肯定没问题。“我——可以穿你的外套呀！” 林昊长眉一拢，淡淡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的东西！” ？？？夏殊迷惑地瞧了瞧手上的水杯，脚上的鞋，以及这两天因为感冒鸠占鹊巢的卧室……这理由也太敷衍了！ 林昊不用猜就知道夏殊想什么，补充道，“鞋可以，衣服不可以！” “这样好了，我穿完了，给你干洗一下！” “不行！” “大不了，回头我送你一件新衣服！” “不行” …… “那我只好这样出去了！反正感冒了，你不会不管我……”夏殊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棉衣，笑嘻嘻地威胁道。 “你——别忘了欠我一件羽绒服！” “没问题!”夏殊得逞的笑道，转身回到次卧，套上厚实的毛绒衫和裤子，又穿上林昊的羽绒服，虽然宽松了点，但长短刚刚好。 “你快点~”夏殊催着正在穿鞋的林昊，突然发现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副手套。自己这几天出去并未带手套，之前洗完一直放在阳台晒着。既然不是自己拿的，那自然就是林昊拿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拿过来，夏殊顿时明白过来，要不是自己心急先开口，林昊怕也会主动提出下去。 都怪自己沉不住气，夏殊忍不住懊悔地叹了口气，悻悻说道，“哎，白亏了一件羽绒服~” “不许反悔！”早听见耳朵里的林昊的唇角扬了扬，率先走了出去。 大街上，早有行人走过，来不及清理积雪被踩踏地又滑又硬，身旁穿戴臃肿的路人小心翼翼的挪步，不时有摔倒时发出的阵阵吃痛声和嬉闹声。马路牙上，推出形形色色的雪人，大人和孩子都欢呼雀跃，在城市里，恐怕只有大雪可以把所有街道变成游乐场。 夏殊穿着林昊的超大号羽绒服，战战兢兢地扶着马路旁边的树站着，吃痛地揉着屁股，林昊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很少见到平衡感像她这么差的女生，随便在马路上滑几步都能跌的四仰八叉，偏偏还死不承认。 夏殊：‘现在的小孩子一点不懂礼貌，刚才要不是躲避那个小胖墩我怎么可能摔倒。’ 林昊：‘明明是你平衡感差。” ‘瞎说！我小时候可是我们小镇上的短道速滑冠军。这点小状况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夏殊不服气地辩驳道，说完单手扶树，想要再次站稳。 林昊上前抓住夏殊腾空的那支手，脚下一用力，稳稳当当地带着夏殊在光滑地路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喂——你干吗？’两人停住后，某人心惊胆战地质问。 ‘好不好玩！’林昊眉眼带笑地看着惊恐未定的夏殊，问道。 ‘好玩！’ 冬日的午后，惬意的阳光落在浅灰色的地板上，心情慵懒的像一只猫。林昊刚接了一个电话，夏殊闲来无事，溜进林昊的书房，随手翻出一本书，又去客厅拿了两个沙发抱枕垫在身下，依靠在书柜旁和骑士一起霸占了林昊的书房。 夏殊看了一会儿，才察觉到林昊应该早已打完电话。透过书房的门缝，夏殊隐约看见林昊不知何时早端坐在餐桌旁，正埋头看一本砖头厚的专业书，手上时不时在旁边的本子上写写记记。 和林昊朝夕相处这几天，夏殊发现林昊自律得要命。即便是照顾自己的那几天，他都会抽空躲在书房里看书。有次，晚上11点，夏殊已经睡了一觉了，发现林昊的书房灯还亮着。 那边，林昊突然伸手往前拽了下凳子，似乎坐的不太舒服。夏殊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闲书，觉得自己有点鸠占鹊巢，拿着书来到餐桌旁，“你去书房~” 林昊抬头，一脸疑惑的目光，却不说话，等着夏殊的理由。 夏殊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看会儿电视，怕吵到你~” 林昊闻言，果然乖乖起身，三下五除二将餐桌上的两本书和笔记本收拾整齐，重新搬回书房。 就这样，夏殊也不看书了，干脆赖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想到新年刚上的两三部贺岁片都还没看。夏殊找了一部自己看起来喜欢的随手打开，反正想看什么林昊都有会员。 林昊则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夏殊刚巧将一部电影看完，正起身活动一下。林昊推门出来，走到挂衣架前将刚给夏殊取回来的大衣，丢到沙发上，说道，“待会儿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在家里待了一下午，夏殊正想出去转转。 “我……大伯家。”林昊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大伯家？”夏殊疑惑地问道，“你自己去就行了，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今年我大伯和大伯母去美国和堂哥、堂姐过的年，昨天刚回来。昨晚知道你在这里，所以——邀请你一起过去。” 原来是前两天接的那个电话惹的祸。 夏殊懊悔不已，“那个——你替我谢谢你大伯，我——我就不过去了!” 大过年的，突然到并不认识的人家里拜访，夏殊觉得自己的社交恐惧症要犯了。 “为什么？”林昊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夏殊。 “我怕见生人！”夏殊实话实说。 “怕也没用。”林昊上前将衣服塞到夏殊手里，“你点的火，只能你灭。大伯知道你在这里留宿，还以为我们同居了呢。你不去，反而显得好像心虚，好像真有点什么……” “我、我们……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心虚的？”夏殊硬着头皮说道，却不知为何很是心虚。 “所以，就更没有理由不去了！”林昊丢下这句话，自己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留下夏殊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的无奈。 看样子是躲不掉了！！ 等夏殊十二万分不情愿地换了一套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从次卧走出来时，林昊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多时了。 看到林昊身上穿的正是自己上午刚穿过的那件羽绒服，夏殊瞥了一眼，低头小声嘀咕抗议道，“不知道是谁说，别人穿过的他就不会穿了……” 夏殊本就刻意小声，本以为林昊听不清，谁知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到，“我改主意了！”随后，眉毛都没带动一下地又问道，“有问题吗？” 看着某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赖样子，夏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你高兴就好！” 不就是不想借衣服给自己穿吗？真是小气，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借就好了！夏殊跟在林昊后面，一路腹诽地下了楼。 第105章 饭局 作为普通的学生族一员，夏殊的日常交通工具都是公交车。平时去市区，大风天里站在站台上等车是家常便饭。所以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夏殊不禁感慨，还是坐车舒服，这会儿要是站在大街上等公交车，怕是早冻成冰糖葫芦了。 上了车，夏殊看着林昊的车一路驶出自己熟悉的区域，进入从未到过的街区。因为过年的缘故，即便临近傍晚，街上依然有不少行人。每个人都穿戴一新，脸上浮现着喜悦的笑容。夏殊喜欢过年的氛围，无论生活有多少苦难和不堪，都可以被从内而外洋溢的喜悦和热闹抹平。 林昊扭头看了一眼夏殊，见她心情不错，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笑意，这才跟夏殊解释道，“待会儿人可能会有点多，你不用管别的，只管坐着吃就好了。” “人多，会有多少人？”夏殊本以为只是去他大伯家坐坐吃个饭，看林昊的样子，俨然不是这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好说。这是新年第一次聚餐，大家都比较尊重大伯，所有的亲戚基本都会过去露个面，不过有些只是坐一会儿就走了。” 这些话林昊放到现在说，摆明是害怕夏殊一开始知道了不肯过去。现在都快到了，就算知道也没法反悔了。 “嗯，我知道了！”夏殊很听话的放下心，反正有林昊在身边。 就这样，林昊的车在路上七拐八拐，最后终于开进一片高档别墅区，在其中一栋别墅前停下。夏殊这才知道，林昊大伯家竟然是住别墅的！ 林昊将车在院子里停好后，夏殊跟着一起下了车，以前很少接触这种阶层的家庭，不免有点忐忑，只希望自己待会儿千万不要丢人！ 夏殊一路跟着林昊进了屋子，就发现情景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林昊所谓的人多，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从院子一路到别墅大厅里，夏殊端量了一下，或站或坐，或聊天或喝茶的，加上佣人，估摸着少说也得有三四十号人，这在老家，都快赶得上小户家族结婚生子吃席的规模了。 因为是新年团聚，每个人都忙着聊自己的，一路上林昊只停下跟几位年长的长辈简单问好，偶尔会有小辈儿的人主动跟林昊打招呼，到很少人关注到夏殊。 “这全是你亲戚？”夏殊小声问道， “恩，差不多，不过也有大伯母那边的，我也认不全。”林昊小声回应道，“走，我先带你去二楼见见我大伯~” 林昊大伯家的别墅是一栋欧式的三层半高的小洋楼，管家带着林昊和夏殊从一侧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对着楼梯口也是一个客厅，只是比一楼那个要精致高雅很多，高档真皮沙发上坐了三男两女正在喝茶。为首的男人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年龄看去五十出头，下身穿着黑色西装裤，上身白色暗纹衬衫，身材魁梧，面容精干，见林昊上来，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那人正是林昊的大伯。 夏殊跟在林昊后面，林昊先是依次向在场的长辈问好。原来除了林昊的大伯和大伯母，其他几位是林昊的堂伯和堂伯母，以及一位堂叔。接着，林昊又跟大伯和大伯母介绍了夏殊。林昊的大伯点头示意，只交代了几句照顾好夏殊的话，其他人都没说话，便让林昊带着夏殊下去了。 两人从二楼拐角处往一楼走时，刚好有个看起来同龄的女孩要上楼。见到林昊，对方脸上露出浅浅一丝笑意，主动招呼道，“林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昊住了脚，点头示意。 夏殊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林昊的亲戚，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只一眼便觉得对方好漂亮，心里正带着一丝期待，想着让林昊介绍两人认识。对方却只淡淡扫了夏殊一眼，无视夏殊眼中的示好，身姿卓然地顺着另一侧的楼梯拾级而上，目光高高在上，再未飘向夏殊身上一丝一毫。 夏殊识趣地收回脸上的笑容，将目光挪到另一个方向，只是心中那丝若隐若现的期待，却生生地冻僵在了眼低。旁边，林昊突然拉了拉夏殊的手，低声道，“走，我带你转转！” 夏殊装作无事般粲然一笑，便任由林昊牵引着，从一个房间穿到另一个房间，观赏着满屋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两人边看边聊，约莫着过了一刻钟。一楼大厅里突然传来密集的说笑声。“大伯可能下来了，咱们也过去！”林昊站在夏殊身旁轻声说道，夏殊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果然看到林昊的大伯正带着三四个中年男性说说笑笑从楼上下来。 为首和林昊大伯聊天的另一个年纪稍轻点的男性目光炯炯，很有派头，夏殊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男士的后面是女眷，等看到陪同林昊的大姨妈一起下楼的姚诗婷时，夏殊才恍然大悟，方才的迷惑一霎那清晰起来，那个中年男人怕是姚诗婷的爸爸！因为两人的眉眼气质太像了。 果然，一行人来到楼下后，姚诗婷突然走到刚才那个男人身旁，亲昵地趴在中年男人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殊看的出来，即便是林昊的大伯父对这个男人都很敬重，夏殊再没见过市面，也猜的出来，姚诗婷的爸爸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下，大伯带着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进了别墅的餐厅里。 夏殊正好奇，方才一眼便将那个餐厅看的差不多，大是大，但总归挤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会不会太“热闹”了！一个年轻男人突然跑到林昊跟前，趴在他的耳根说了句什么。 夏殊猜不出那人对林昊说什么，但肯定不想让自己听到，便避嫌地往旁边踱了两步。眼角余光瞄到林昊听完，眉头皱了皱，小声跟对方回复了几句后，那男人便扭头又走进了餐厅。 待男人走后，林昊走过来牵着夏殊的手，随同其他人从客厅的另一个小门走了出去。 夏殊正疑惑这是要到哪里吃饭，穿过那扇小门，抬头的那刻，就被震撼住了！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方才进来时，竟没注意，从方才那个角门出来后，在别墅的一侧，竟然是一个三米宽十余米长的玻璃长廊，地面上铺着大理石，两侧种着各色花草，中间则摆着一条近10米长的现代风的黑色餐桌。 “这是单向透视玻璃，里面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外面看不到里面。平时我们小辈儿和孩子们都喜欢这里。”林昊牵着夏殊的手径直来到长廊深处，这里视野更开阔。 坐在这里，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红灯笼高照，年味浓郁；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繁星点点，格外浪漫。 果然，有钱就可以随心所欲，夏殊极力压抑自己没见过市面想要大喊大叫地冲动，强装淡定地坐在林昊身旁。 等菜一一上来，夏殊心里又开始感慨有钱的第二个好处，就是可以吃到各种珍馐佳肴。特别是配上这种独特的吃饭氛围，美食当前，暖意浓浓，真是爽死了！ 不得不说，林昊很贴心，一顿放将夏殊照顾的无微不至。吃饭的时候，林昊边吃边和夏殊聊天，很少和其他人说话，只是谁主动搭话的时候，他才回复。总之，这顿饭，夏殊吃的很舒服。 这边，夏殊快要酒饱饭足，正伸手撑着脑袋，看着天上的繁星出神。林昊突然凑到夏殊耳边，低声命令道，“帮我剥个虾！” 夏殊一愣，等对上林昊的眼神，方能确定，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林昊见夏殊毫无反应，轻佻下巴，朝着桌子上那盘虾再次示意！ 好端端的，干嘛要自己帮他剥虾，夏殊不明所以，抗拒地用眼神回瞪了过去。结果，林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刚才我可一直在照顾你！” 嗝……这个……夏殊刚想翻脸不承认，胃却相当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饱嗝。 林昊得意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挑起一只虾递到夏殊跟前，催促道，“快点！我方才可是鞍前马后的服侍你，现在让你帮我剥个虾，不算过分！” 事实当前，夏殊虽不情愿，也不好再拒绝了。 “遵命！”夏殊认栽地拿起虾，三下五除二帮林昊剥好。林昊嘴角微抿，夹起盘子上的虾子，吃得很是惬意。吃完后，又意犹未尽地附到夏殊耳边，低声道，“我还要！” “你——”夏殊闻言，转头怒目圆睁地瞪着林昊，露出一脸你再得寸进尺，回去后我饶不了你的威胁表情。 剥虾原本是小事一桩，若是平时两人私底下，让夏殊给他剥一盘都可以。可现在当着林昊这么多家人的面，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自尊自重、适可而止啊！ 谁知，林昊对夏殊的警告偏偏视而不见，反而露出一脸人兽无害地笑容，“你放心，他们都知道，我对虾皮过敏！” “对虾皮过敏，却可以吃虾？”夏殊诧异地反问，还从未听说过只对虾皮过敏的。 “嗯！”林昊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从来不吃带虾皮的虾。他们都知道，看到你帮我剥虾也不会觉得奇怪。这下可以剥了吗？” 林昊这么一说，夏殊发现，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确实没见过林昊剥虾。便是方才，他也只是帮自己把虾夹到盘子里。既然如此，夏殊想了想，趁机要挟道，“剥也可以。我帮你剥虾，你帮我准备考研的面试资料！” “成交！”林昊痛快地点头。 有人帮忙查资料那可省事多了，夏殊乐乐呵呵地连剥四五只，林昊才喊停。 “等等~”夏殊没等林昊反应过来，又端起他面前的餐盘，按照平时记得他喜欢吃的东西依样加了几筷子后，又送回来，道，“这些是赠送的服务！” 林昊看着眼前小山一般的食物，蹙了蹙眉，仍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边林昊正在解决眼前的食物，夏殊坐着无聊，便借口上厕所，从餐厅里溜达了出来。 从卫生间出来，想到林昊和自己的亲朋好友怕是也一年难聚几次，自己在他不免总想着照顾自己，便没有回餐厅，一个人溜溜达达想要到院子里透透气。 结果走岔了路，绕到了偏厅，虚掩的门缝里传出两个女人聊天的声音，夏殊不想听墙角，转身正欲离开，耳朵突然飘进林昊的名字，脚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女人语气颇为不满地说道，“这林昊也太不懂事了，明明跟他说了诗婷会来，他还偏要带个女朋友回来，这不是明摆着驳你的面子吗！” 女朋友？女人说的应该是自己了。 第106章 合作 林昊的家人果然误会，夏殊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就在夏殊愣神的功夫，房间里再次响起说话声—— “撮合他和诗婷这事儿，胜海倒也没有明说！”另一个妇人不紧不慢地回道。 方才说话的应该是林昊的大伯母。 不知为何，听到林昊大伯一家想要撮合他和姚诗婷，夏殊的心里莫名的一沉，说不出是该替林昊高兴，还是怎样。 “哎，现在的一些孩子呀，心里野着呢，都要什么自由，哪儿还接受什么相亲呀，要我说，你何苦操那个心。你看看带过来的那个女孩，模样普通得丢到人堆里都检不出来，我偷偷瞅了几眼，为人处世更是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别说跟姚诗婷没法比，我周围的女孩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她出众。我看呀，怕是心机深重，才拿捏住了林昊。这点，两人到挺相像的。” 方才的女人又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一阵儿扫射，接着林昊的大伯母若有所思地回了句，“那个女孩确实配不上林昊！” …… 自己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却被人在背后如此贬低羞辱，夏殊一时面红耳赤，整个人身体僵硬得如同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道林昊这孩子怎么想的！”那女人一听自己的话得到赞同，越发来了精神，又是一车的话，“亏你们两口子当亲生儿子一样待他，照我看，他的性子跟他妈一样，多半是靠不住的……”紧接着又是一通关于林昊如何不懂事，自己如何不入眼的话。 后面的话越发难听，夏殊只坚持了一会儿，便再也听不见下，赶紧转身从侧门逃了出去。从屋子里七拐八拐一路出来，夏殊刚才的欢快心情早已荡然无存，胸口心中全是挥之不去的羞辱和沮丧。 原来自己在她们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夏殊的目光不由得落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运动鞋上，虽然都是过年特意新买的，但和那些动辄成千上万一件的高档服饰，此刻自己在他们眼中怕是浑身上下透着廉洁粗糙的质感。 夏殊伤感地举目望去，即便是侧门的台阶都是价格高昂的大理石铺的，方才还感慨赞叹的富丽堂皇，此刻变得格外刺眼。 自己原本就和这里格格不入。 夏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不入也罢，自己也不稀罕。小时候母亲便对夏殊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人怎么看自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自己千万不能看轻自己。 为了避免再遇尴尬，夏殊没有回去找林昊，索性待在外面闲逛起来。顺着别墅的一角拐过去，被别墅遮挡住的院子后面，原来另有一番天地。这里仿照苏州园林的风格，休憩了小桥流水，假山旁意味着一个八角小亭。 虽然是晚上，但亭子上华灯高挂，并不显孤清落寞。夏殊正在那儿干站着，林昊急匆匆找来，“怎么没回去？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我出来走走，消消食！”夏殊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点，因为不想多待，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林昊愣了愣，目光里添了一丝歉意，商量道，“再等我几分钟，好不好？” “好！”夏殊笑着点了点头。 夏殊跟着林昊重新回到客厅时，正好看到姚诗婷拿着一把小提琴站在众人跟前正欲演奏。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优雅的淡蓝色晚礼服，因为本身身材好，衣服的腰线收的极细，越发衬托得身姿妙曼，整个人站在那儿灿灿生光。此刻，随着姚诗婷腰身的轻轻摆动，悠扬的旋律便如流水细雨般从她的葱玉指尖流淌出来。 那应该是一首难度系数很高的曲子，如此娴熟的技艺，绝对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想到林昊大伯母的企图，夏殊不由得瞟了一眼旁边的林昊，只是林昊刚好侧着脸，夏殊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未等夏殊再深入探究，林昊已经拉住夏殊的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很快，姚诗婷一曲结束，赢得了全场掌声。 大家交口称赞姚诗婷琴艺高超。姚诗婷面对大家的称赞表现的端庄自然，显然见多了这种场合和赞美。只是夏殊觉得，她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时，却添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淡淡娇羞，和徒然升高的热度。 她喜欢林昊——夏殊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所以，这场演出也是她为林昊精心准备的。夏殊突然意识到，从知情者的角度来看，自己坐在这里该有多碍眼。 热烈的掌声中，林昊的大伯母款款起身，伸手示意了一下，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林昊的大伯母接着说起以前儿子林未东在国内的时候时，总会和姚诗婷来段合奏，可惜现在儿子身在国外。旁边，有个妇人会意，立刻提议让林昊与姚诗婷合奏一曲，毕竟林昊不仅会拉小提琴，钢琴也是得过奖的。 夏殊愣了愣，她只知道林昊会弹钢琴，不知道他竟然还得过奖，而且还会拉小提琴。 站在客厅最中央的姚诗婷，依旧落落大方，听到提议并未推辞，只目光如水地扫过林昊—— 夏殊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林昊和姚诗婷才子佳人共同演奏的画面，还真是般配的很！夏殊正想入非非，突然被身边的起哄声惊醒，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等着林昊回应。又似乎因为林昊的不回应，有些人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夏殊突然后悔刚才应该立刻出去的。 此刻，夏殊只能硬着头皮看向林昊，示意他赶紧回应。似乎察觉到夏殊的意图，林昊对夏殊的暗示置之不理，而是起身将左手微微前伸，脸上温和有礼地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伯母，我的手前两天受伤了，现在弹不了琴！” 众人闻言齐刷刷朝着林昊的左手看去，果然纤细修长的无名指指尖上，有个地方依然乌黑一块儿！ “太可惜了！”“怎么伤的……” 大伯母身旁，姚诗婷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眼中却含着莫名的关心。 他的手昨天不是说已经完全不疼了吗？夏殊目光一转，疑惑地看着林昊甚是坦然自若地坐下。 旁边，林昊的一个堂妹毛遂自荐，想用吉他和姚诗婷合奏。大伯母见状，随口笑着说那就罚林昊给两人翻谱子，顺势帮姚诗婷解了围，林昊只得点头答应。 夏殊心中早就知道，无论林昊情不情愿，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大伯母的情面，就像小时候跟着父母参加聚会时，自己总拗不过老爸，当场为大家背诵诗歌一样。 第107章 无言的秘密 客厅里，姚诗婷正和女生讨论合奏哪首曲子好，大家欣欣然在旁边等着。两人讨论了一番，姚诗婷转身朱唇轻启，说了一个夏殊从未听过的曲名，便施施然和那个女生各自入座弹奏起来。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三个人上，夏殊偷偷溜出了屋子。 院子里，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夏殊烦躁了许久的心慢慢冷静下来……林家的庭院真的蛮大，方才不过逛了一个角落便被林昊捉了回去。如今，夏殊索性继续逛下去，顺着院墙继续往前走，墙根下载着北方常见的松柏灌木，高矮错落有致。 夏殊顺着石板点缀在草地上铺成的小路一路走过去。突然一个影子猛地从灌木丛后面冒了出来，将夏殊惊得一跳。 “别怕，别怕！”影子急忙出声安慰道。 夏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多岁绑着丸子头的瘦瘦高高的女孩。女孩忽然着大眼睛打量了夏殊一番后，仰着头审视地问道，“你是林昊哥哥的女朋友？” 方才吃饭的时候倒没留意到她，昏暗的灯光下，夏殊仔细端详了小女孩几眼，只觉得似曾相识——“不是！”夏殊笑了笑，认真回道，“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切，骗人！”女孩不屑地反驳道。 被莫名其妙说骗人，夏殊看着女孩笃定的样子，装作不服气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骗你的！” “好，说就说。你肯定不知道，林昊哥哥很少违逆大伯和大伯母。可今天吃饭的时候，我明明听见大伯让人叫林昊哥哥去餐厅，结果林昊哥哥一直没去，难道不是因为你？还有刚才在客厅，大伯母让林昊哥哥跟诗婷姐姐合奏，他又找借口推掉了，这些都不是你是他女朋友的证据吗？” 原来他方才为了照顾自己拂逆了他大伯的意思，那手疼也是撒谎了，明知道林昊这么做可能确实是替自己考虑，但也不足以证明什么，眼下他不在跟前，不必承他的情，颇不当回事地回道，“这算哪门子证据~” “这还不算证据？”眼看夏殊证明面前仍不承认，小姑娘有点急眼，“他那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落单，不想让你感到不高兴、不自在，更不想让你吃醋。难道你连这些都不懂？” 不是不懂，是不愿意承认。 只是，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小屁孩明目张胆地瞧不起，夏殊一时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所以，你一定是林昊哥哥的女朋友。”见夏殊不说话，小女孩得意地重申道，“而且，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林昊哥哥像今天这样高兴了！”言语间，好像分外感慨。 他今天特别高兴吗？ 如果非说和平时不一样的话，也只是碍于在长辈面前，话少了许多，正经了许多，不像平日总是言语间捉弄刁难自己，但和“特别高兴”不沾边儿，夏殊的情绪再次被小女孩牵动起来，“那他平时是怎么样的？” “他呀，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比我爸还要无趣，跟他说话也不搭理我，想让他笑笑简直比登天还难!总之，就是一点都不好玩。”小女孩满脸伤心抱怨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也有说说笑笑的时候，只是不愿意和我玩而已……” …… 这说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昊吗？这小女孩长的虽说不上惊艳的那种，但也俊俏可爱，性格又古怪爽朗，按理说林昊不至于呀。可看小女孩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夏殊一时糊涂起来，想不明白林昊为何会如此，又想说几句客套话安慰一下，转念又觉得这孩子这么通透，那些装模作样的安慰话说了也没意思，或许人家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安慰呢。 “不过，他不肯那么对我，我倒也没有真生他的气。”果然，下一秒女孩自己已平复好心情，爽朗地说道，“我以前总是想什么样的女生能让林昊哥哥笑起来，原来是姐姐这样的。” “我——我们确实只是朋友~”话出口，夏殊才觉得这话说的跟棉花一样软弱无力。 “胆小鬼！”小女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夏殊，嫌弃地说道，“我哥都喜欢你了，你却不敢喜欢他！虽然林昊哥哥比我长了几岁，但是不过几年，我很快就会长大。早知道他会喜欢上你这样的，我才不会把他让给你！” 噗嗤一声，夏殊被小女孩奇奇怪怪的想法忍不住逗乐，接着便换了小女孩一记气恼的白眼，“你——你怎么比那些小孩子还不如，真没劲儿！” 什么呀！夏殊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方才被两位年长的挤兑，如今又被个小孩明目张胆地瞧不上，夏殊心里郁闷的要死，表面却只能祭出阿q精神护体，主动进攻道，“这么说来，你喜欢他？” “对，我就是喜欢他！”小女孩挺着胸脯，一脸的敢作敢当。 难不成这话她也在林昊跟前说过？怪不得林昊在她跟前会如此……还真是童心无畏，夏殊心里莫名感慨，甚至有点敬佩起她的勇气…… “咦！？” 小女孩突然一改刚才嫌弃的表情，脸色凝重深皱着眉凑到夏殊跟前，趁夏殊没提防，小手一掏将夏殊脖子上的项链掏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盯着看了足足十几秒，才开口问道，“这条项链是林昊哥哥送给你的，对不对！” 夏殊戴的正是那天林昊送给自己的项链，见她已经认了出来，索性点了点头。 小女孩得到验证后，眼中突然冒出浓浓的水雾，接着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口气，终是妥协般说道，“算了，谁让林昊哥哥喜欢你呢，我也只能爱屋及乌了。” 爱屋及乌？被一个小屁孩当成捎带着喜欢的“乌鸦”，夏殊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应该有什么表情才对。 谁知小女孩突然踮起脚，附在夏殊耳朵上，说道，“作为咱们俩结盟的投名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项链林昊哥哥一直待在身上，他不会无缘无故送人的。” 小女孩说完，落下脚跟，一本正经地看着夏殊，“既然林昊喜欢你，我就不跟你争了。你要加油，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要喊你嫂子了！” 说完，未等夏殊反应过来，人已经转身跑了，留下夏殊楞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当初，林昊明明说了，只是送给自己帮他打扫卫生的酬谢呀，如果真是这样，干嘛要送一条自己带了好久的，如果这条项链他真的带了好久，为什么要送给自己？难道真如朱绮之前说的，借着这个向自己表白吗?夏殊一时心跳如鼓，思绪如麻—— 前方，小女孩刚跑出几步，又回头喊道，“刚才的话，不许告诉别人！”说完，又转身朝屋里跑去。 夏殊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一路轻快地跑到门口，正巧碰到林昊推门出来。小女孩拦住林昊，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儿，才和林昊挥手告别。 “她是谁？”待林昊走到跟前，夏殊才想起，还不知道小女孩是谁名何。 “我的一个关系不算远的堂妹，叫林琇。”林昊回道。 原来女孩叫林琇。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林昊又问道。 方才聊的内容，自然没法和林昊直说，夏殊转而问道，“你先告诉我，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喜欢我今天带来的朋友！”林昊有所保留地说道，原话是女朋友。 爱屋及乌的那种喜欢……夏殊无奈地苦笑。 “你们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夏殊故意耍赖皮地回道。 第108章 动心了吗 回去的路上，夏殊一路看着窗外的夜色。耳边都是孟思辰童言无忌的话，这条项链真像她说的那样吗？还是孟思辰并不知道，他的林昊哥哥已经长大了。他那样自立果敢的一个人，怎么会对别人言听计从，或许自己只是碰巧成了他违逆大伯和大伯母意思的幌子罢了。 想到这儿，夏殊又想起姚诗婷，神使鬼差地打开百度，随便一搜，就蹦出几条新闻——原来姚诗婷的爸爸叫姚伟民，是东明市食药监局局长。怪不得林昊的大伯对他敬若上宾，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昊大伯家的私宴上，两家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姚诗婷，那么耀眼夺目的官二代，家世显赫，人长得……也不错，她和林昊倒真是门当户对。只是人人都称赞的好姻缘，林昊好像并不在意……夏殊不由得侧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林昊，亏自己以前竟然还自以为了解他，经过今天，夏殊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林昊。 不明白他为何明知姚诗婷在，还要带自己过来，不明白他为何要当众拒绝和姚诗婷的合奏……这么多问题让夏殊忍不住胡思乱想。 但是，胡思乱想是不好的。 夏殊烦躁地伸手摇下车窗，又摇了上去，只露出一条缝，冰冷的风吹到身上，顿时觉得心里安静好多。 感觉到身旁的动静，林昊扭头看了一眼夏殊，开口道，“谢谢你陪我过来！” “不客气~”夏殊客气地回道，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窗外。 “大伯说，很高兴你能来，让我有机会再带你去！”林昊又说道。 好，这话林昊的大伯到底说没说不一定，便是说了，夏殊暗自思忖应该也是客套的成分多。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夏殊长舒了一口气，才道，“替我谢谢大伯！” 林昊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夏殊，顿了顿，才开口道，“你就不准备问问我的手？” 言下之意，夏殊对自己也太不关心了。 “能开车，还用得着问吗！”夏殊敷衍地回道。 “……”林昊的眉微皱了皱，无奈地收回刚才的小期待，干脆地说道，“我不喜欢和不相干的人合奏！” 明知他故意解释的用意，可夏殊心里把不准，林昊是不是就像利用自己“女朋友”的身份对待曹翰林一样，借自己让姚诗婷识趣地放弃……曹翰林的时候，是她自己主动让林昊利用。姚诗婷，确实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稀里糊涂地利用。 这一点，夏殊很介意。 因为介意，便不想顺了他的意。 夏殊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昊，可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想了想，便装作毫不介怀的样子，笑道，“真是小气，这么高兴的日子，又都是亲朋好友，为大家演奏一曲怎么了！她的小提琴拉的那么好，人也长得漂亮~我还挺期待你们俩合奏的~” 言语间装得严丝合缝，若无其事，不知为何心里却是酸酸的。 旁边，原本心情不错的某人因为夏殊的话，脸色一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又紧 ……赌气问道，“你确定真想看？” “嗯！”夏殊口是心非地回道。 “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林昊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 “那你下次好好把握~”明知是自己先惹恼对方的，可夏殊就是忍不住火气，越发爽快地回道。 只是说出口，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果然，林昊再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昊突然将夏殊那边的窗户整个摇了下来，冰凉的空气嗖的一下钻进来，夏殊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抱怨道，“干嘛整个车窗摇下来！？” “车里太闷了！脑袋反应慢！！！”林昊慢条斯理地回道，任由风呼呼地吹到夏殊身上，自己则悠哉地开着车，嘴角甚至隐隐生出一丝笑意。 不用脑袋想就知道林昊是故意的，夏殊懒得回应林昊的故意“报复”，只懒洋洋说道，“打扰你好几天了，我明天去学校看一下，应该已经开门了！” 林昊像是没听见一样，伸手将夏殊那边的车窗摇上去，顿了顿，才道，“我从来没觉得你打扰。” 夏殊懒得接话，只扭头看着窗外。 过了半响，迟迟得不到夏殊的答复，林昊又问道，“在你心里，我们只是朋友吗？” 林琇这个叛徒，不让自己和别人说，她倒把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林昊了。不好再装聋作哑，夏殊牵强地笑了笑，“当然不是！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只是这话说完，心里突然一涩，肖萌萌欺辱自己时，林昊如果真的在旁边，也许自己就不会经不起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把所有念头连根斩断了。 夏殊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黯然说道，“林昊，年前那个约定，就此算了！” 林昊的目光一怔，明知故问道，“哪个约定？” “那件事在大家心中已经过去了，曹翰林也相信你喜欢的是女生了~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在彼此没有说破弄得太尴尬之前，不如及时结束。 “理由呢？怎么跟别人解释？”林昊的声音格外沉闷。 “性格不合，大部分情侣分手都是这个理由。”终于说出口，夏殊原本应该松一口气，不知为何却轻松不起来。 因为夏殊的话，林昊的脸色转瞬黯淡下来，薄唇轻启，问道，“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夏殊实话实说。 林昊的脸色微微好转，不同意道，“自己都说不通，别人怎么会信！” “可是——”本来就是假的，他们相不相信那么重要吗？夏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林昊，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所以，你还需要我帮你敷衍谁吗？”话出口，夏殊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名火怎么这么大。心里不禁自责，自己到底在介意个什么劲儿呀！ 林昊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夏殊会说这句话，联系到夏殊上车后的一系列反常，林昊顿时幡然醒悟过来，内心声色犬马，嘴上却不动声色，“你想多了，去之前我就和大伯说过了，我不喜欢她。” 她指的自然是姚诗婷。 夏殊想回林昊，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又觉得这样的话就像偶像剧一样幼稚可笑。因为女主说这话的时候，八成对男主已经动心了。 可是，自己对林昊动心了吗？ 夏殊扭过头，迷茫地看着窗外，不知该说什么。林昊见状，也沉默了起来。 城市的夜灯火斑斓霓虹璀璨，和白天的喧嚣忙碌截然不同，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静谧，越发衬托得夏殊无法回避自己的心事儿……不管怎样，考研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也许两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自己对林昊到底是什么感觉或许根本就不重要了。 第109章 喝酒壮胆 到了楼下，夏殊心情低落，没等林昊，下车后径直先上了楼。等林昊进门的时候，夏殊已经进了自己的卧室，正要关门时，林昊突然开口说道，“我不同意分手！” 夏殊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兀自进了自己的屋，满心慌乱地抵在门后，听着门外林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周围一时间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沉闷的喘息声，夏殊顺着门慢慢滑下去，呆呆地蜷缩在门后，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却又觉得乱得好像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儿悠扬的小提琴声，声音徐徐，夹杂着莫名的惆怅和伤感。那个女生说的没错，林昊的小提琴拉得特别好…… 晚上，夏殊做了一个梦。 梦里林昊竟然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然后吻了她……早上，夏殊醒来时，这个梦境还像在眼前一样……不是告诫过你，不要胡思乱想的吗？夏殊躲在房间里，正满满的自责羞愧和不安时，林昊突然过来敲门，喊她吃早饭。 梦由心生，难道自己真的对林昊产生了那种念头？那么林昊呢？不肯分手的原因又是什么？吃饭的时候，夏殊心虚地躲着林昊探究的目光。为了减少两人的独处时间，夏殊匆匆吃了几口就借口去学校打听开门时间逃了出去。 结果，得到答复明天宿管才能上班，也就是说还要在林昊家住一晚。 这种时候，和林昊单独在一起的每一秒好像都是煎熬。夏殊一个人裹着羽绒服在楼下溜达了好久，直到林昊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去吃午饭，夏殊才磨磨蹭蹭地上楼。 中午吃完饭，夏殊又赶紧溜进次卧。 好在过了一会儿，路南打来电话，说父母喊林昊去他家玩。林昊原本不想去，但路南的父母热情相邀，只得过去一趟。 夏殊巴不得林昊赶紧走，等林昊下了楼，夏殊才松了一口气。可林昊走是走了，剩下夏殊一个人，房子到显得空荡荡的。 夏殊先是逼着自己看了两个小时的书，最后实在坐不下去，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晃悠，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完晚饭，夏殊突然想起看电影打发时间。 推门走进书房，林昊的电脑在桌子上，还敞开着，像上次用完没来得及收。夏殊轻轻摁了电源键，电脑直接提示输入密码界面—— 果然是上次用完电脑没关机。密码夏殊自然知道，敲了几下，进入工作界面。林昊的微信赫然挂在首页上，神使鬼差的，夏殊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名字旁边显示有草稿未发送。 夏殊轻轻点了一下，进入两人的对话框，内容还停留在大年初六那天—— 林昊：干嘛？ 夏殊：和谁在一起？没走亲戚。 林昊：一个人在家。 夏殊：在家干嘛？ 林昊：……想你 那两个打在对话框却没有发送出去的字，像滚烫的烙铁一样，一下子灼伤了夏殊的心。原来，那天他迟迟没有给出的答复，是想你。 原来，她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着她。 以前都是自己捕风捉影的猜想，现在林昊的心意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展现在夏殊眼前，完完全全地暴露了林昊对夏殊的内心企图。 夏殊触电一般将林昊的电脑摁下，然后逃出书房，躲在主卧的门后，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为什么就算明白了林昊的心意，夏殊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是害怕纠结欣喜各种各样强烈的感情在一起碰撞反应，让从未真正品尝过爱情滋味的夏殊只剩下了无所适从……怎么办？待会儿林昊回来，怎么面对他。肯定会露馅的，要不然现在就逃了？可是理由呢，今天早上已经明确跟他说了，宿舍明天才开放。今天自己莫名其妙地逃跑，万一被他猜到原因，直接挑明了，岂不是更尴尬？ 怎么办？夏殊终于明白度日如年是什么感觉了？在屋子里坐立难安了半响，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喝酒！ 不都喝酒壮胆的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 与其坐在这里像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小飞蛾无处逃窜惴惴不安，不如痛痛快快醉一场。说不定醉了一觉睡到明天，就万事大吉了！ 夏殊立刻来到厨房，一阵儿翻箱倒柜，果真找出几瓶啤酒，一瓶红酒，外加两罐雪碧——虽然从没喝醉过，但这些应该够了。 就这样，夏殊盘腿坐在客厅沙发旁边的地上，将电视打开，一个人蓄意买醉起来。啤酒味道太苦，红酒配上雪碧刚刚好，喝完这样喝那样，等林昊回来时，夏殊果然得偿所愿地喝大了。 给林昊开门的时候，夏殊觉得自己的状态很放松。果然，喝大了，就不觉得那么紧张难堪了！一开门，林昊就闻到满屋的酒气，见夏殊脸色绯红，脚下不稳，急忙上前扶助了。 “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没喝完呢！” 林昊在路南家也喝了酒，只是想着夏殊在家，没敢多喝。此时瞥了一眼地上的啤酒瓶、雪碧易拉罐和桌子上已然喝了一半的红酒，再看夏殊脸色绯红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怎么想起来喝酒了！” “我一个人无聊，你陪我一起喝！”夏殊笑着回道茶几旁，拿起一罐自己未喝完的啤酒递到林昊跟前。 林昊接过夏殊手中的啤酒，在夏殊的目光示意下，举起来全喝了，只是入嘴后的味道，怪怪的！ “怎么样，啤酒太苦涩了，我自己用雪碧和果汁调的，好不好喝！”夏殊兴奋地等着林昊的评价。 林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受到鼓励，夏殊越发来劲，转身又拿起两个装着半杯液体的玻璃杯，将其中一个递给林昊，邀功一样说道，“还有这个~” 林昊伸手接过，轻轻皱了皱眉后，转手放到了一边，上前扶助身形不稳地夏殊，宠溺地说道，“想喝明天再陪你喝，好不好？” 夏殊见林昊不但没喝，还放到一边，顿时一脸的不高兴，皱着眉头探身就要去拿，“你不喝，我喝！” 林昊急忙上前，伸手抢先压住酒杯，提条件道，“我喝，不过最后一杯？” 夏殊醉醺醺地看着林昊，满脸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恩！” 林昊无奈地拿起刚刚放下的酒杯，和夏殊的酒杯轻轻碰了下。 “干杯！” “干杯！” 说好的最后一杯，夏殊并没耍赖。 夏殊虽然答应了林昊不喝酒了，却没答应马上睡觉。在酒精的作用下，夏殊满脸憨笑，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晃悠，林昊一脸无奈，耐着性子跟在后面，好及时扶助摇摇欲坠的某人。 “明天再弹好吗？太晚了，会吵到邻居休息~” “别开窗，小心再着凉了！” “现在是晚上，不能出门！” “洗漱~” “不洗漱也可以，我们去睡觉好吗~” “大晚上洗衣服？” ……林昊没想到夏殊喝醉了，不吵不闹，只是满屋子找事情做。 “衣服已经干了，我们一起收一下，好不好？”林昊将夏殊哄进主卧，随手将刚洗完的衣服一股脑儿塞进衣柜，转身挡在正欲出去的夏殊面前，循循善诱道，“还是床上舒服，一起躺会儿？”说着，将夏殊拉到床边，摁倒床上。 夏殊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双眼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昊。 四目相对，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流动起来。早上的某个想法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林昊闹钟冒了出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 下一秒，夏殊的手轻轻抬起，顺势揽上了林昊的脖子，一双眼忐忑不安地问道，“我——是不是很差劲？” “没有，你很好。”林昊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像世界末日一样蛊惑扰乱了夏殊的心智，毫无征兆地，夏殊起身一跨，转眼间将林昊推到在自己身下，醉眼痴迷地看着林昊耀眼的眉目，作势就要亲下去。 原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可以这样无法无天。 林昊一阵儿口干舌燥，双手紧紧握住夏殊的肩膀，用最大的意志力保持着清醒，低哑至极的嗓音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笨蛋，你看不出来吗！”夏殊不耐烦地嘀咕着，心急地看着林昊近在咫尺的双唇。 明知道她醉的一塌糊涂，林昊还是想趁人之危。 只是在最后一刻，林昊猛地一个翻身，转而将夏殊压在了身下。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他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像他一样爱着自己……哪怕是醉话，他都会当真。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夏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晕眩猛烈地撞击着本来就浮浮飘飘的神志，不由得眉头紧皱，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林昊都以为她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们会一直做朋友吗？”夏殊依旧闭着眼，突然喃喃自语地问道， 听到朋友两个字，林昊心里一塞，不甘心地问道，“你只想和我做朋友吗？” “我不知道……”夏殊情不自知地说着痴言醉语，“也许我们不应该每天都在一起，不应该认识……不应该成为朋友……” 酒后吐真言，这就是你的真言吗？ 我一心想成为你的恋人，你却后悔和我相识。林昊心痛难抑，伸手轻抚着夏殊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吐露着心事，“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我喜欢你！” 像是听到林昊的低语，夏殊猛地睁大了眼睛，透彻澄明的双眸傻了一样直直地盯着林昊，一秒，两秒，三秒……就在林昊以为夏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而无法自持时，夏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不要洗！我要睡觉！要洗，你自己去洗好了……” “……”一股气顿时堵在林昊胸口，下不去，上不来。 “我好困~”旁边的罪魁祸首偏偏没事儿人一样，翻了个身，蜷缩着身子，用脸蹭了蹭林昊的一只胳膊，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酣然睡去。 林昊颓然躺倒在另一侧，扭头看着方才还死活不肯上床，此刻已酣然睡去的夏殊，却无法生她的气，只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为什么胆小到只有在她神志不清时才敢说出那句话…… 第110章 周小泉 第二天早上，夏殊头昏脑涨地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浑浑噩噩的脑袋已经全然不记得昨晚的事儿，只有身上衣服散发出的浓浓酒味提醒着她昨晚自己的荒唐。 夏殊边揉着像带着一个帽子一样的脑袋迷迷糊糊往卫生间走，经过林昊房间时，见主卧的门大敞着，被褥整整齐齐垒在床头，主人像是根本没睡过。 夏殊正疑惑，一扭头见客厅沙发旁露出一双脚，走过去一看，林昊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沙发上酣睡，手里还握着电视遥控器。 林昊为什么没在床上睡，昨晚自己后来干了些什么，夏殊全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站在卫生间，第一次宿醉带来的后遗症让她头疼欲裂，忍着头疼，夏殊拼命回想，终于想起一些零零星星的画面，比如自己和林昊到了床上，林昊最后好像说了一句话——我喜欢你……真的是我喜欢你吗？那些不怎么真实的画面冲击着夏殊的大脑，让她无从判断到底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了。但无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昨晚丢人了是肯定的。夏殊羞恼地站在卫生间，不知待会儿该如何面对林昊。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面对好了！反正今天就可以返校了，趁着林昊还没睡醒，夏殊悄默声地从卫生间溜回房间，草草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正要偷偷溜走。 “你要去哪儿？”夏殊正蹑手蹑脚往门口走，林昊不知何时醒来，一句话将夏殊钉在了原地。 “那个学校今天开门，我回去了。”夏殊快速说道，眼睛根本不敢和林昊对视。 “昨晚你喝醉了，你说的那些话——”算数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殊早扬声说道，“昨晚的事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昊目光一黯，仍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夏殊不容商量地拒绝，“谢谢你这几天留宿！”说完，拉着行李箱，夺门而逃。 看着夏殊迫不及待地逃跑，林昊的嘴角溢出一抹忐忑和苦涩。 他真的表白了吗？万一自己听错了呢？就算他现在真的喜欢自己，可是就像他大伯母说的，自己一无长处，他凭什么会喜欢自己？也许只是一时的想法罢了，就像当年的自己不也天真地将他当弟弟的吗……回到寝室，夏殊忍不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那么之前的种种怪异举动，一下子变得有迹可循清晰明朗起来。 所以林昊真的喜欢自己！ 夏殊被这个推论结果吓得花容失色，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将夏殊整的焦头烂额惶然无措，夏殊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待着，好在下午朱绮返校了！ 晚上，夏殊正在寝室准备洗脚，出去扔垃圾的朱绮推门回来都没察觉。朱绮看夏殊两只脚放在空空的洗脚盆里，干坐在床上发呆，凑上前故意将夏殊吓了一跳，“想什么呢？” 自从上午返校，朱绮就觉得夏殊有点不正常，整个人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 “没想什么！”夏殊回过神，这才发现洗脚盆里根本没有水。 旁边，朱绮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刚才碰到工程学院的学会生主席了，他跟我说——何天明要回咱们学校任教了。” 何天明要回来了~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夏殊一个恍惚，手里暖瓶滚烫地开水不小心溅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啊——”夏殊吃疼地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怎么会烫着了！”朱绮吃惊地蹲下，一看夏殊的手被烫的通红，急忙将夏殊拽进卫生间，嘴上不忘责怪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就提了嘴何天明回来，你就走神成这样。” 夏殊沉默不语，心里知道自己的走神跟何天明的关系不大，不过是这两天精神太过恍惚，听到意外消息时的自然反应。 “没事儿！”夏殊咬着牙说道。 朱绮早将水龙头打开，将夏殊烫伤的手送到水流下，担心道，‘都这样了还没事儿，待会儿去医院包扎一下!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这么晚了，校医院早关门了。中午打的开水，已经不怎么烫了。”虽然手上嘶嘶的疼，夏殊嘴上依旧逞强，“用凉水冲一会儿就好了~” “好!”朱绮见夏殊坚持，只得作罢，继续站在卫生间陪着夏殊用水龙头冲手。 “林昊好像刚才在咱们楼下~”朱绮吞吞吐吐地又说道， 听朱绮说到林昊竟然在楼下，夏殊的脸色一变。 “奇怪的是，看见我下来，他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朱绮小声问道，“你们俩怎么了？” “没什么。”夏殊急忙低着头掩饰道，“好多东西都需要买，我们明天去逛超市~” “好~”朱绮狐疑地看着明显有问题的夏殊，没再追问。 开学这几天，夏殊想躲着点林昊，自然再未联系。倒是林昊，给夏殊发过几次短信，问她为什么不理自己，连短信都不回了。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知道怎么回。夏殊从未如此难以抉择过，就好像真的站在了书中常说的十字路口。因为没法抉择，夏殊只能继续“拖字诀”。 好在新学期开始几天，由于整个假期未见，大家聊的内容比较多，占据了夏殊不少精力。周末的时候，江昕仪又约着夏殊和朱绮出去逛街，买日常用品。晚上，三个人按照惯例，都要出去聚餐庆祝。 一个假期没见，三个人边走边聊，都很兴奋。 谁知，刚拐进美食街时，朱绮突然看着前方低声惊呼道，“路南！”接着顺势将夏殊、江昕仪拽进墙角躲了起来。夏殊和江昕仪探头望去，果然看见路南和杨凯正结伴走进其中一家饭店。 “我问他晚上干什么，他说老同学聚餐！”朱绮眨了眨眼，好奇地说道，“要不咱们悄悄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同学！” “你没问男生，还是女生？”夏殊不由得问道。 “没问！管它是男生还是女生，咱们看一眼就走！” 夏殊一听，猜到八成是女生，定是朱绮不放心路南，才要过去看看，附和道，“那就过去看看!” “那就走！”见江昕仪也赞同，朱绮对着夏殊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也悄悄地进了那家饭店。 三人进去后，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路南、杨凯和一个女生。女生正拿着菜单点菜。夏殊扭头看看身后的朱绮，朱绮正皱着眉一脸不悦。也不怪朱绮，主要是远远看去，女生打扮时尚，换做谁，估计都不愿意自己的男朋友偷偷出来和漂亮的女同学吃饭，即便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生。 “怎么办？”江昕仪迟疑地问道。 朱绮站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说道，“过去！”还未等夏殊说什么，已经率先朝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好巧呀！你们也在这里吃饭~”率先走到桌子旁的朱绮，稳稳地站定，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旁边的女生原本正巧笑倩兮，三人一幅和乐融融。猛然见朱绮突然杀了出来，路南立刻求生欲爆棚地站起身，来到朱绮身旁，介绍道，“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朱绮。”又指了指紧跟在后面的夏殊和江昕仪，“这是朱绮的朋友夏殊、江昕仪！这位呢——是周小泉~我们是一个高中的~现在在美国读书，这次回来办点事儿~” 路南未等朱绮开口，便将周小泉交代的清清楚楚。 “hello~你们好~”对面，叫周小泉的女生笑意盈盈地起身和两人打招呼。方才远远看去，就觉得女生足够惊艳了。现在近距离一看，越发觉得女生美的出众。 标准的杏脸桃腮，两条柳叶弯眉下，一双明媚星眼，点点朱唇带着丝俏皮的性感，一身白色薄款羊绒衫衬托出略微丰腴的上围，底下带着一条暗格褐色短裙。周小泉的美带着席卷周围一切的魅力，这样的女生，任谁都知道肯定不会将杨凯放进眼里。 既然如此，那么她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了。旁边，朱绮打量了女生几眼之后，脸色越发闷闷不乐。夏殊似乎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儿。氛围一时变得奇怪，杨凯急忙招呼大家入座，又叫来服务员添了几个菜。 菜陆续上来后，大家边吃边聊。 原来，周小泉比夏殊和朱绮只大一岁，正在美国读经济学的研究生。因为和路南、杨凯都是同学，少不得要讲些高中时候的事儿，话题里又扯到林昊。夏殊这才知道，他们四个早就认识。 提到林昊，夏殊的思绪不由得被卡住了，这几天自己都在躲着林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江昕仪开口问道，“林昊怎么没来？”杨凯含糊地说道，“他有点事儿。” 周小泉似乎对林昊缺席很介意，悠悠地打趣道，“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吃顿饭的功夫都找不到人，该不会是见色忘义……” “不会不会，林昊不是这样的人。”杨凯继续打哈哈，“最近他导师抓的严，他在关在实验室里根本出不来。” 看林昊给自己发短信的样子，夏殊知道怕不是这么回事。 想起最近和林昊之间的种种，周小泉的话让夏殊无端地心虚起来。这两天，自己一直在躲着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不过刻意冷落了他几天，对他的影响真有这么大吗？ 对面，杨凯瞟了一眼夏殊，接着说道，“要不我再打电话问问，说不定现在忙完了。”说着掏出手机打给林昊，铃声响了一会儿，林昊才接起来。 “林昊，我们和小泉正吃着呢……刚好碰见朱绮姐、夏殊姐和昕仪，大家都等你呢……恩恩，好，赶紧过来~”杨凯挂断电话，高兴地说道，“刚好忙完了，待会儿就过来！” 听到林昊要来，夏殊莫名紧张起来。 “这还差不多~”周小泉满意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在林昊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夏殊突然意识到，周小泉和林昊的关系跟路南、杨凯似乎不一样。特别是路南，方才两人总共就没说几句话，而且她看路南的目光，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所以，她喜欢的是林昊？ 第111章 原来大家都知道 夏殊脑海中不由得冒出萧雅菲提到过的那个高中时林昊喜欢过的女生。难道是周小泉？如果真是她，倒也符合之前林昊说过的自己喜欢姐弟恋的话……想到这儿，夏殊的心里突然酸涩起来，亏自己方才还替朱绮着急…… “夏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夏殊正走神，周小泉突然饶有兴趣地朝着夏殊说道，“我总有一种是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呢，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面对周小泉莫名涌现的热情，夏殊下意识地回避。 就算周小泉再热情，此刻她们怕是做不成朋友。 不过十几分钟，林昊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夏殊坐在角落里，原本想一直低着头避开和林昊的对视，听到林昊的声音，又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去，目光一不小心撞进林昊深邃压抑的双眸中，不过一瞬间，夏殊急忙落回到自己的餐盘上。 没曾想，林昊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夏殊旁边。对面是杨凯、周小泉。突然和林昊靠的这么近，夏殊说不出的别扭拘谨。 “林昊，吃虾！”对面，周小泉带着手套将刚剥好的一只虾熟稔地放到林昊的盘子里。夏殊的心跟着募得僵住了一样，一时呼吸不畅。 在林昊大伯家，他也曾让自己剥过虾。只是，之前给他剥虾的，应该是周小泉。夏殊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失落，这就好像一个人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一个，却原来只是其中之一。 “谢谢，我最近嗓子不舒服不能吃虾！”夏殊没成想，林昊竟然拒绝了。说完还面无表情地拿起公筷，将虾送还给周小泉。 夏殊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生出一丝丝侥幸。 “什么时候跟我学会见外了~你以前不是经常吃我剥的虾吗~”周小泉满不在乎地将虾又硬送回到林昊盘子里。 原来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听着两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夏殊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旁边，周小泉的坦然自若，像极了分手还能做朋友的样子，夏殊不由得佩服周小泉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态。如果真的喜欢过，换做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林昊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林昊不吃，我吃！”旁边，杨凯嬉笑着上前将虾夹起，朝着周小泉举了举，“小泉姐~多帮我剥几个！我最爱吃虾了！” “想的美！”周小泉憋着嘴怼到，“白帮你剥了那么多虾，上次让你帮我在国内买个玩偶都没买到！” “我真找了没有！”杨凯讨饶道，周小泉不理杨凯，转身将剥好地一只虾放到了江昕仪盘子上，“昕仪，你吃~” “好的，谢谢小泉姐！” …… 三九寒冬，饭店大堂里空调暖气并不足，但是坐久了夏殊却觉得闷得慌。趁着林昊和路南说话的功夫，夏殊悄悄起身去了卫生间。 周小泉去过美国、法国、意大利，她连国门都没出过；周小泉的钢琴10级，会弹肖邦、莫扎特，她连琴谱都记不全了；周小泉参加过青少年高尔夫比赛还拿过奖，她连高尔夫球杆都没摸过，周小泉和林昊青梅竹马，自己只是他众多暑假中一个短短的小插曲……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夏殊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这样的现实让夏殊无比沮丧。 她讨厌对比后一败涂地的自己，更讨厌在周小泉和林昊面前如坐针毡的自己，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希望渺茫的自卑，让夏殊开始变得讨厌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己。 就这样走掉，回去干什么呢？看着林昊和周小泉回忆那些人生中最美好难忘的青春岁月吗？夏殊正犹豫不决，身后周小泉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原来，你就是夏舒雅~”周小泉径直走到夏殊跟前，站定说道。 为什么所有认识林昊的女生都会在自己面前提到夏舒雅这个名字，这个问题让夏殊充满了好奇，夏殊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周小泉摊了摊手，“再你说这句话之前，我根本不知道。” 闻言夏殊的脸色变了变，却只能隐忍不发。 “真没想到。你和林昊竟然会成为朋友。”周小泉的语气十分感慨，见夏殊一脸迷惑，继续说道，“我以为林昊会一直恨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夏殊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以致完全无法理解周小泉的话，林昊为什么要恨自己？ 好在，周小泉特别“体贴人意”地为夏殊解了迷，“也是，林昊怎么会在你跟前说那些。你知道吗？他父母当年离婚，是因为柳阿姨知道了林叔叔和你妈妈当年的私情。” 林叔叔和妈妈有私情，怎么可能？夏殊觉得周小泉的话，就像天方夜谭。爸爸和妈妈感情一直很好，妈妈怎么可能出轨林昊的爸爸？ 夏殊记得，当初两家人之所以认识，也只是因为林昊的堂伯伯是爸爸的上司。 所以，周小泉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你胡说！”夏殊愤怒地呵斥周小泉，“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污蔑我妈妈和林叔叔？！”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周小泉用可怜的目光打量着夏殊，“既然林昊不告诉你，就由我告诉你好了，柳阿姨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得知你妈妈是林叔叔的初恋，后来竟然私下里还有联系。一气之下才和林叔叔离的婚。你觉得这不算吗？一个第三者的女儿，你觉得林昊会真的喜欢你吗？或许，他只是想惩戒你，和你随便玩玩~” 周小泉残酷地说完这些，耀武扬威地走掉了。 留下夏殊一个人，意识早已混论一片。周小泉说的不像假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对夏殊来说太震撼了。 如果按照周小泉的话来说，林昊是知道的，那么就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林昊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回顾过去，他对自己那么好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只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他，然后再伤害自己，来报复惩罚自己吗？ 半途而逃回到宿舍后，夏殊就一直沉默不语地躺在床上发呆，拿在手里的书半天没翻一页。朱绮吃完饭推门进来，瞟了一眼正在走神的夏殊，径直坐到夏殊床沿上，将夏殊手里的书一下抽了出来—— 被猛然惊醒，夏殊回神问道，“干嘛？” “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这几天就觉得夏殊不对劲，方才在饭局上终于看出点眉目，朱绮故意打趣道，“吃醋了？” 隐隐猜到朱绮说的是什么，夏殊低头抵赖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朱绮不屑地白了夏殊一眼，笃定地问道，“老实交代，你和林昊到底怎么回事！” 被朱绮说中心事，夏殊的目光慌了一下，低着头狡辩道，“真没什么事儿。” “哼！”朱绮不相信，自顾地说道，“如果嘴上说没有就真没有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故事和事故了！”说着，故意扳起夏殊的头，正对着夏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年前我就觉得你们俩不正常，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林昊喜欢你~” 原来，朱绮早就看出来，林昊喜欢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夏殊心里突然一痛，他的喜欢里，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朱绮怕是和自己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不想说这件事儿。”夏殊难掩沮丧地推开朱绮的手，眼中忍不住冒出一股温热，“我们不说了，好吗？” “你怎么哭了？”朱绮察觉到夏殊的异常，急切地问道，“夏殊，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呀！” “我没事儿！”夏殊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努力将涌上眼眶的眼泪压抑住，笑道，“我很好！” “你撒谎。你老实说，是不是林昊让你受委屈了。”朱绮义愤填膺地说道。 “没有！” “哎呀，我实话跟你说，林昊喜欢你这件事儿，路南都知道。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朱绮的急脾气又犯了，恨不得抓耳挠腮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一直拿他当朋友、学弟，但是又和朋友、学弟不一样……”夏殊苦笑道，两个人之间突然冒出这么多秘密，即便她对林昊真的有感觉，恐怕也无济于事。 看着夏殊眉眼间的苦涩，朱绮心里跟着打颤，急忙宽慰道，“算了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想跟你说说那个周小泉，我已经跟路南都打听清楚了~他爸爸叫周伟民，早先是东明市公安厅的防拐专家。而林昊家呢，有个小姑姑，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林昊家是因为他爸爸工作上的事儿认识的周伟民，后来又因为找他小姑姑的事儿，两家慢慢有了交往。周小泉和林昊可以说从小认识，路南和杨凯也是后来因为林昊才认识的周小泉。”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夏殊心理忍不住的失落，怪不得她对林昊的事儿这么了解，心里越发酸溜溜的。 朱绮说完嘴角隐隐一笑，话锋一转，突然卖乖地说道，“不过，周小泉有一个谈了四年的男朋友，而且两个人感情很好。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她和你抢林昊！” 她有男朋友，那为何会如此针对自己？这倒是夏殊始料未及的。 “现在是不是醋意少了许多。”朱绮打趣道。 “我才没吃醋呢！”夏殊嘴上不肯承认，可方才还莫名沉重的心明明轻松了一点，又觉得林昊对自己有那么多秘密，自己却因为他的一丁点事情心绪就跌宕起伏的，实在太没出息了。 第112章 纠缠不清 那晚之后，林昊依旧没主动联系过夏殊。夏殊因为这些事烦心，也故意躲着林昊。 好不容易到周末，校园民谣歌手巡回演唱。 因为来了几个响当当的大腕儿，毫不夸张地说，东大的学生几乎倾巢而动。朱绮一早就去找路南了，这种时候，自然更要出双入对。宿舍里，只有夏殊孤家寡人一个。 谁知临近七点的时候，赵晨晨突然回来了一趟，说是手机没电了，回来拿充电宝。见夏殊一个人萎靡不振地躲在寝室里，死活非要拽着去，说来了好多国内知名的民谣歌手，的演唱会，不去看亏大了。 有赵晨晨作伴，夏殊倒不是不想去，而是害怕碰到林昊。可转念一想，自己可能有点多虑了，这种热闹如果东大还有一个人不愿去凑的，肯定就是林昊了。夏殊便和赵晨晨一起来到体育馆。 两人路过宿舍楼前面的小卖部，还特意买了两瓶水。这会儿正要进体育馆，突然在入口处看见三四个人站在一起正聊得起劲，一个那么熟悉却又透露着陌生气息的身影突然闯入夏殊视野。 黑色休闲裤，黑白条纹衬衫，领口出随意解开两颗纽扣，严肃中不失调皮，将主人明朗帅气的脸庞衬托地异乎寻常地璀璨。 没错，那个人就是两年未见的何天明。 身旁，赵晨晨正兴致勃勃地给夏殊将来的几个人都有谁，今天的演出曲目都有哪些……夏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时拿不准主意，是该主动上前打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 谁知，何天明的目光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再看清夏殊时似乎露出一丝意外地表情，然后主动朝夏殊挥了挥手。 夏殊和赵倩倩说了几句，让她先进去，便走上前和何天明打招呼。 何天明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温和地看着夏殊，一开口仍是原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夏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天明哥！祝贺你回校执教！’四目相对，夏殊破天荒地发现，她竟然不那么紧张了。 两人站在那里，简单闲聊了几句，说了些各自的近况。夏殊和何天明聊完，目光不由得留意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何天明进去，夏殊一转身，林昊果然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夏殊心里一阵儿紧张，低着头就要溜。 “怎么刚来就要走，你不是一直想看演唱会吗~”谁知林昊径直拦住了夏殊，开口问道。 “我有点不舒服~”夏殊随口撒了个慌，她还没准备和林昊对峙，谁知竟然在这里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林昊闻言，眉头一紧，伸手就要往夏殊的脑门上搭，却被夏殊下意识地躲开了。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林昊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刚才看到她站在那儿，满脸笑容地和何天明闲聊，想起她之前曾亲口承认喜欢何天明，心里早已止不住的醋意泛滥。 夏殊只能装糊涂，“这么多人，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他回来了，她就要避嫌了。 想到夏殊的谨小慎微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林昊言语里咄咄逼人起来，“是害怕被别人看见，还是害怕被何天明看见？” “和他没关系。我是说，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还是不要让别人误会的好。”夏殊急忙否认道，他和何天明本来就没什么，也不愿林昊因此误会。只是夏殊偏袒何天明的态度，和急于撇清和自己关系的迫切，深深刺痛了林昊的心。 有那么一刻，林昊甚至怀疑，夏殊之所以提出“分手”，不过只是因为知道了何天明要回校任教的消息。林昊心中的醋意再也难以压制，眼中皆是赤裸裸的受伤和气愤，那种不被在意不被珍视的落败感强，烈撕扯着林昊备受煎熬的内心，因为太痛而口不择言，“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你就非他不可吗？” 林昊言语中的戏谑和恶意，让夏殊一时错愕，她茫然地抬头，看着曾经坦诚相对的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一时间背后如热浪翻滚的声潮越发让人心里烦躁……强忍着满腔委屈，夏殊转身想要走。 “被我说中了？”林昊强硬地上前抓住夏殊的胳膊，嘴角噙着冷酷轻蔑的假笑，“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这么做，值得吗？你觉得他会感动吗？” 林昊的话深深地中伤了夏殊，冷着脸赌气甩开林昊的手，决绝地说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想，那就随便。” 闻言，林昊目光一沉，将夏殊拽到跟前，愤愤说道，“明明是你这么做的，倒说是我胡搅蛮缠。” 林昊的态度让夏殊觉得错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时间心头的委屈难以自抑，那个憋了几天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你要出国留学了，对吗？” “……”林昊的目光虚晃了一下，一开口早没了先前的气势，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慌乱，“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夏殊翻看林昊的信息，除了看到那条未发出的短信，还有一封国外某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个重要吗？”夏殊苦笑道，“如果我不主动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我不会出国。”林昊一字一句说道，“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学医搞科研，还有我真正在乎的人，我怎么可能出国。” “好，就算我误会你。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别的秘密了吗？”夏殊苦涩地看着林昊，自己心中那个对他同样隐秘不宣的秘密，此刻就像笑话一样。 夏殊的问话，却只换来林昊的沉默无言。 夏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林昊，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到底应该怎么相处。”说完，将林昊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开，绕过林昊朝宿舍走去。 爽朗的夜晚，学校篮球场，空旷的场馆里坐着六七个聒噪的男生，旁边摆放着一推体育用品，这里是医假的学院体育部的大本营。 林昊神情沉郁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心事重重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旁边，大家正天南海北地一顿胡扯，只有林昊对身旁队员的聊天内容漠不关心。 这次集训是为一年一度的东大明星杯篮球争霸赛做准备。大家参赛的热情高涨，因此集训起来特别卖力。高强度训练过后，大家挥汗如雨，一个队员搬过来一箱矿泉水，正挨个分发。 队员里有人率先起哄，‘老刘，这届篮球赛给兄弟们增加点福利，啦啦队就别整的跟去年似地一片残花败柳，提不起精神。’被称作老刘的是篮球队的队长，今年刚二十出头，只是抬头纹比较深，显得有点少年老成。 ‘今年多了林昊这块金字招牌，医学院的啦啦队肯定是全校最风光的。’老刘深感得意地拍了拍林昊的肩，这也是当初自己软磨硬泡拿下林昊的原因之一。 被人当众说成招揽工具，林昊的脸皮还没厚到引以为荣，眉头微皱地往旁边挪了挪。老刘知道林昊有股子清高，并不介意，转而说道，“今天正好给大家提个醒啊，去年咱们打建筑系，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今年可就难说了，建筑系今年刚回来的那个教授何天明，当年可是咱学校的vp球员，有他坐镇指导，咱们一定不能大意！” 旁边，林昊正在玩球的手顿了顿，脸色变得越发冷峻。 “那个何天明这么厉害？”问的人显然不信这个邪。 “不是我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听说他不仅球打得好，最气的是女人缘也好。他一出场，咱医学院的女的都叛国投敌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旁边好事的人继续三八，‘我还听说，他没出国之前就有女朋友，叫什么姚丽娜，还和中文系的一女的暧昧不明了好长时间，结果后来为了出国把两人一起甩了。’三八男脸上三分不屑，七分嫉妒，“也不知道中文系那女的叫什么？” ‘当年这件事众说纷纭，到底是谁？知道真相的还真没几个。’老刘故意营造神秘感地眨了眨眼。 ‘难不成你知道？’ ‘我还真知道，嘿嘿，那女的呀，叫夏殊。’老刘的声音细若蚊声，可坐在一旁的林昊还是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手里的篮球一时失手，滚了出去。 ‘何天明这孙子，真他妈桃花满天下呀！”旁边男三八对何天明的旺桃花恨不得垂涎三尺，嘴上流氓本性逐渐显露出来“那个姚丽娜现在在咱学校读研究生，我可见识过！胸大腰细屁股园，走起路来那个勾魂呀！摸起来肯定爽！” “你又没摸过，你怎么知道？”旁边有人起哄。 “你还别瞧不起我，姚丽娜哥们没搞到手，哪天把那个什么夏殊搞到手，再跟你们说说什么滋味！”男三八正一脸淫笑地吹牛逼，全然没察觉到旁边林昊的眼神早已冷的如凛冽的冬日里，悬崖下的寒冰了。 “啊——”眼看刚才一番话效果不错，三八男还想继续说，结果一开口变成了惨叫！ 方才一个篮球力道强劲地砸到了三八男的脑袋上。 其他队员和被打蒙的男三八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林昊已跃身而起，等大家反应过来，上前将林昊拉开，三八男身上已经狠狠地挨了几拳。 ‘你t有病呀！发什么羊癫疯！’男三八瞪着一双死鱼眼，刚爬起来就要往林昊身上扑。 旁边两人急忙死命拉住，心想你怕是不知道林昊的实力，就你这小身板，上去不是自己找踹吗！ “嘴巴放干净点儿！”林昊锐利的目光扫了三八男一眼，一开口气息稳如泰山，“不是谁都可以拿来过嘴瘾的！” 旁边队员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女人被当成当众意淫的对象，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既然是私人恩怨，原本一直拽着三八男的两个队员互相对视了一下，默契地同时松了手。 原本有个人拉着，三八男为了面子还能装装，现在没人拽着了，也不好自己讨打，只能恬着脸站在那儿。 林昊只想给他个教训，原本也没想怎么样他。自己弯腰拿起东西，转身朝外走去。 老刘见状，怕这次闹僵了影响球队，急忙斡旋道，“都是误会，大家别放在心上！林昊，明天下午记得过来集训啊！” 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双重性格，明明有着强烈的倾诉欲望，却又偏执地想要自我保护，将最隐私的秘密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因为维护表面上的和谐，是他最擅长的事儿。 可是一旦遇到内心认定的那个人，便会毫无保留地全力付出完全失陷，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很久以后，林昊才意识到自己的性格缺陷，和母亲的荒唐、父亲的决绝有很大关系。当他无辜遭受那些冷漠刺骨的眼神，当他独自面对最爱最亲的人的背叛和离弃时，她的温暖竟然也变成了他不能触及的东西。 谁知道，命运造化，让他再次遇到她，他恨自己为什么第一见她时，竟然没有认出她。即便是肖萌萌当着自己的面凌辱她时，他都以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然后，她竟然铤而走险地救了他。 他承认，自己小瞧了她！ 后来她满世界地找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如果只是自己救了别人，他并不想露面承认。可是，她也救了自己。 本来，他只想将她当做朋友，一个和普通朋友不一样的朋友。真正相处时，他发现自己在她跟前，总会不由自主地卸掉所有防备，就好像小时候在另一个人跟前一样。 直到他无意中发现夏殊竟然就是夏舒雅。原来，她改了名字，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那天之后，他终于释然了为何自己会对她莫名其妙地产生感情。 一开始，他甚至怀疑过，她会不会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对她，更是分不清是恨，还是什么。直到dna验证，发现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拿到检测报告的那一刻，他对她看是旷日持久的恨却突然消失了。 就这样，那些一直被隐藏在心底以为早已淡漠的想法，终于得见天日，而且逐渐变得强烈起来，猝不及防，汹涌如潮，让他无法躲避，也不想躲避……他开始强烈地想要拥有她。 可是，她却总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漆黑的深夜里，林昊孤寂地坐在窗前，目光涣散地看着夜色幽深的窗外。身旁，被放在地上的手机上显示着夏殊的电话号码，微弱的屏幕上有一行已经发送出去的信息，上面简单扼要地写着——我不会出国。 第113章 对不起 学校西南角的小花园里，夏殊捧着一大堆英文原版名着正在等着江昕仪。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夏殊姐，对不起，老师突然找我有事儿，让你久等了。’杨鱼荷气喘吁吁跑到跟前，一双满含歉意地大眼睛忽闪地看着夏殊。被这样一双眼看着，就是又气也顿时消了，更何况夏殊压根就没生气。 拿到笔记后，江昕仪的大眼睛转了又转，夏殊隐隐觉得江昕仪找自己绝不仅仅是借书这么简单，可是她不说，夏殊也无心追问。 ‘昕仪，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等等！夏殊姐，你和林昊真的已经分手了吗？”没想到江昕仪关注的是这个，夏殊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本来就没什么，只是帮他澄清一些谣言。” 得到夏殊的答复，江昕仪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和林昊表白！” 夏殊愣在当场。 她没想到，江昕仪对林昊的心意一直都没变。 “可不可以帮我约他出来，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夏殊半天才缓过神，为难地说道，“可是，林昊——他好像要出国了！” “出国？”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江昕仪也很吃惊，只是转瞬又说到，“没关系。我家里其实也挺支持我出国待几年。夏殊姐，我知道你可能很为难。但是我约他，怕他不出来，我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只有求你帮我这个忙！”江昕仪楚楚可怜地说道，一如大二时义无反顾地向何天明表白时的自己。 夏殊张了张嘴，心里明明想拒绝，可理智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旁边，江昕仪目光灼灼，让夏殊那些淡然拒绝的话张不开嘴，只得犹豫不决地点了点头。 林昊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咖啡馆，昨晚接到短信时林昊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晚的短信让夏殊心软了。她肯主动约自己，是不是意味着终于肯正视对自己的感觉了。 林昊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咖啡杯，目光时不时留意着门口的方向，心里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又带着一丝丝从未体会过的甜蜜。 毕竟，这可是夏殊第一个主动约自己……只是，这难得的甜蜜滋味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得苦涩起来。林昊心情烦躁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临近约定时间，夏殊却迟迟不曾露面。难道她反悔了？ 林昊眼中露出一丝苦笑，再抬头时，却见江昕仪推门进来，四目相对，林昊心里冒出诸多疑惑和诧异，江昕仪却只微微一笑，目标明确地朝林昊坐的位置径直走了过来。 “林昊，是我求夏殊姐约你出来的！”江昕仪坐到林昊对面，怯生生地解释道。 “对不起，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林昊冷着脸说道，保持着一贯的疏离。 “可是你既然已经坐在这儿了，就听我说完好不好！”江昕仪小心翼翼地说道。林昊听完，沉默了一下。江昕仪小声说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约你出来了~我知道，你平时比较忙，而且现在以学业为重，我——我只是想能陪在你身边，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有多喜欢你——我！”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未等江昕仪说完，林昊面无表情的打断道，“账，我已经结了！”说完，起身离开。江昕仪急忙追了出去。 “你喜欢夏殊姐，对不对？”江昕仪随后的一句话，让林昊停下了脚步。 “那是我的事儿。”林昊背对着江昕仪冷冷回道。 江昕仪瞬间明白过来，在林昊心里，自己恐怕连个可以说句真话的朋友都不算，来时心里苟延残喘的一点点希翼，被林昊冷冰冰的态度击得荡然无存。 看着小丑一般的自己，强烈的羞辱感冲击着江昕仪的内心，脱口而出道，“可夏殊姐喜欢的是何天明！这件事儿我们都知道。现在何天明回来了，他们说不定会在一起。” 明知道这些话会激怒林昊，可江昕仪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哪怕最后留在他心底的是厌恶，至少他还记得她过。 林昊脸色冰冷，却不肯再多说一句，接着没有一丝迟疑地抬脚离去，留下江昕仪一个人羞愤交加地呆在原地。 她竟然撮合自己和别人，难道她心里就一点没有自己的存在！？林昊出门时阳春三月桃花夭夭的心情，回来时掀起了狂风暴雨。 刚进校门，林昊就摁了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第二遍，夏殊才接了电话，林昊强压着怒火，问道，‘在哪儿？’ ‘什么事？” ‘我在自习室前面的小树林等你，十分钟之内过来。’ ‘我——’ 林昊没理会电话里夏殊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果断地合上手机。 “你什么意思？”好几日未见，林昊不想一见面就是浓浓的火药味，可是内心却无法压抑的气愤和难过。 夏殊自知理亏，解释道，“昕仪想找你聊，我也没办法。” “如果今天我接受了她，你心里会高兴吗？”林昊盯着夏殊，一字一句地问道，不给她继续逃避的机会。 “我——”面对如此直接的问题，夏殊不知如何作答。 从什么时候起，她慢慢混淆了自己的感情。很早之前，她就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在他的世界里迷失自己，结果却依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报答感激他的成分多一些，还是童年的情感在作怪，或者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所有一切搅在一起，完全颠覆了夏殊之前所有的设想和判断…… “你回答呀——”林昊咄咄逼人地问道。 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对他的感情，又不是十恶不赦。刚才已经解释了明明是身不由己，他却抓住不放逼自己，夏殊赌气说道，“我高兴，你满意了吗！” “你——”刚才被气晕了头，才会忘了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林昊一时无言以对，沉着脸抓起夏殊的手就往无人的地方走。 ‘放手，你干嘛？’夏殊再迟钝也能看出，方才那句话彻底激怒了某人。 话音未落，夏殊被林昊猛地拽到墙角下，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夏殊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林昊！ 一双勾魂凤目盛满了厚厚的盛怒和浓郁的情愫，硬生生吓得将其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砰一声，就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夏殊想象力突然爆棚，他不会恼羞成怒，要强迫自己~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夏殊只觉得林昊一步步逼近，一双睿智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像要看穿她的内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她害怕的要命……害怕林昊知道了什么，害怕他真的看透自己的内心。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我们根本就不会认识……也就没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切了。”因为自卑，夏殊自我嘲讽地说道。就算不愿意承认，心里却明白得很，自己不过是林昊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也许再过五年，甚至三年，她就变成了他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注定要如此，现在何须再多一些无谓的纠缠……只是为什么，话说清楚了，夏殊的心却好痛好痛。夏殊不由得苦笑一声，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宁愿糊涂一生，也不愿把事情弄清楚了。 “你从来都不是！”林昊被夏殊的故意歪解惹怒，猛地将夏殊拽向自己，狠厉地目光惩戒道，“说这些话很好玩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反复无常的人吗？” 林昊霸道的大手用力过猛，使得夏殊的后背直直撞上厚实的墙，墙面凸起的石头咯得夏殊皱了下眉头。 那个突然吃痛的微小表情，将林昊盛怒下削弱的理智拉了回来，林昊无奈地松了手，转而摁在夏殊身体两侧的墙壁上，轻轻地一声苦笑，再看夏殊时，眼里升腾起的浓浓炽热想要把夏殊烤化了一样。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拒绝？” 明明感应得到她和自己心意相通，为什么却要将自己拒之千里。 “我……”对上林昊眼睛的那一刻，夏殊在他清澈深邃的眼底里，看到了慌乱无措的自己。 炙热的期盼和莫名的恐惧相互纠葛着，夏殊的心跳得如轰天战鼓……说到底，她不过是自卑，是害怕，是自保，是不敢任性地随心而动。 她怕有朝一日发现他此刻“喜欢”上自己，背后却另有真相；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怕自己不过是他一个短暂的过客，怕一旦踏出第一步，两个人就再也回到以前……如果是那样，她宁愿糊里糊涂，宁愿做一个长长久久平平淡淡的朋友。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有想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我们可能只是比朋友更说得来而已。我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人，不懂的圆滑世故，不会有很大的成就。可你不一样，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我们都想要征服别人，也想被别人征服。但这不是爱——” “你觉得，我是那种分不清爱和欲望的人吗？”林昊用目光表达着夏殊对自己轻视的愤怒。 夏殊没想到，林昊竟然听得懂自己再说什么。 “可是——”夏殊的第二句话还未说出口，就淹没在林昊的吻里。 林昊的吻猝不及防，却来势汹汹，夏殊原本奋力挣扎，无奈力量悬殊，最后一点点妥协在他温柔又热烈的爱意中。 等林昊柔软温润的唇终于离开夏殊，夏殊早已气息不稳地依靠在墙上。 “我对你的欲望，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请你——别再拒绝我了！给我真正走进你生命的权利，好不好~”林昊嘶哑的嗓音毫无遮拦地透露着他内心更多的渴望。 那种渴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人性觉醒，充斥着对生命圆满的炽热向往。 “你已经在我的生命里了~”夏殊神志不清地回应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超过了朋友应该占据的分量，让她生命的天平快要失衡。 因为夏殊的话，林昊的眼里重燃起希望，犹如截取了夜空闪烁的星辰，“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又是那个问题。 可笑的是，即便神志不清，夏殊还是无法稀里糊涂地给林昊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人说女生天生是喜欢逃跑的动物。也许，她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此刻，除了逃，夏殊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我给不了你答案……”即便林昊方才的话给了夏殊莫大的勇气，她却战胜不了自己的怯懦。夏殊无能为力地看着林昊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却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说—— 对不起！ 第114章 刀人的眼神 那晚过后，两人再没有联系。 夏殊的一再拒绝让林昊的心中像狂风暴雨过后无法泄洪的堤坝，夹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满的要溢出来。 但林昊的情绪应对机制又和别人不一样，正常上课吃饭睡觉，只是不言不语。外人基本看不出来。过了几天，杨凯却看出一丝端倪。旁敲侧击了几次，才知道和夏殊有关。 在杨凯眼里，林昊此刻的处境，自己早已如履平地。毕竟杨凯觉得夏殊心里是有林昊的，这是最关键的。不过一时的拒绝，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倒是林昊，从未见他这么不正常过。 坐在林昊家的客厅里，杨凯心里早乐开了花，你小子也有情路坎坷的时候，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不过，面上仍装作深沉地喝了一口啤酒后，才同情惋惜地问道，“她真这么说的？” “恩！”林昊无措地目光一暗，无法排解地喝了一口酒。 “兄弟，先别泄气!”杨凯安慰地拍了拍林昊的肩膀，“这每件事都有两个面。只要没发你好人卡，就说明还有戏，说不定她现在只是还没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或者意识到了，因为某些原因犹豫不决，这些都有可能！” “你不懂……我们俩骨子里其实很像。一旦决定的事儿，撞得头破血流可以，想要改变主意，太难了。”林昊万分沮丧地说道。 事关己则乱。 杨凯倍感同情地提点道，“也不一定。慕言没出国前，你不也决定放手的吗？你那时候肯定没想过，会和她走到现在！” 还真是！ 林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干的事情，几乎都会干成，怎么到了夏殊这儿，碰到这么点挫折就泄了气？林昊边想着边重整旗鼓，想到杨凯在恋爱上的经验确实要比自己丰富些，转而郑重地问道，“那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得林昊跟自己讨主意，杨凯深沉地皱着眉，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儿，才缓缓说道，“夏殊姐肯定是误会了你要出国的事儿。要我说，你就直接告诉她，你当初之所以答应你妈妈出国，是为了成全她和慕言，帮慕言脱身，而你准备出国治疗情伤的。为了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心甘情愿地去帮情敌，这样的大爱，连我一个男的都感动……” 林昊一脸的嫌弃，很是不屑地回道，“我要的不是她的感动。” “你想多了，哪个女的会单纯因为感动去接受一个人。女的真要有这样的，我早得手了。”杨凯愤愤不平。 “她会。当初她接受慕言，怕就是因为慕言为了她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林昊苦笑着垂下头，他绝对不要成为她的第二个慕言。 “你这就是典型的精神洁癖。你的目的地是罗马，只要能到了就行，你管怎么到的。是，光明大道人人都喜欢，可你能说羊肠小道就不是路了吗？只要她能接受你，你管她到底是爱你多分，还是感动多几分。再说，这感动本身就是爱情的构成要素之一吗？”杨凯一番侃侃而谈。 只是这番话说完，杨凯心头莫名的心酸，和林昊的吹毛求疵比起来，自己退而求其次地倒追都未得偿所愿过，不禁拿过旁边的酒瓶，自叹自怜地连喝了两杯。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我情愿她一直不知道。”林昊偏不赞同，他只想要夏殊是因为对自己的爱而接受自己。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为她做的事儿，岂不是白干了。”杨凯对林昊的恋爱观十分不赞同。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我宁愿等，一直等到到她自己想明白，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林昊不容商量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你这个，和我的情况不太一样。你这种情况，办法倒是有一个——持之以恒！” 持之以恒……之前自己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林昊继续追问道，“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具体战术上，杨凯有点黔驴技穷。 “你刚才不是很明白，很威风吗”林昊因为失望满脸的不屑。 “哎……你……”杨凯略微尴尬了一下，“我这不是受经历限制吗，被拒绝的经验丰富，成功的经验至今没有……我想起来，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这个机会你可要抓住呀~” 是呀，快过生日了，只是她会过来吗？ 没错，林昊快过生日了。 夏殊正因为这事儿头疼。不去不正常，就好像自己心虚一样，正好暴露给朱绮两人的问题。去了，见了面又尴尬又别扭，还不如不去。 权衡利弊到最后，夏殊还是没胆量不去。 毕竟面对林昊一个人的短暂尴尬，总比被发现没去面对一群人尴尬要好。 生日party定在学校旁边的一栋别墅式酒店里。从学校出去，几分钟的路程。夏殊原本打算等朱绮回寝室后一起过去，结果朱绮和路南提前过去了。 剩下夏殊一个人慢慢吞吞往那儿走，几分钟的路程偏偏碰到了何天明，夏殊暗暗觉得两人一起上去不太妥，又找不到合适的托词，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19周岁，是呀，林昊才19周岁。自己19岁的时候，还对身旁的何天明抱有幻想呢，如今却对林昊有了奇奇怪怪的感觉。等林昊像自己这样大时，再回头看现在，怕也会嘲笑当初的幼稚可笑！ 夏殊心不在焉地跟着何天明走进开设party的宴会厅，里面早已来了十几个人。陈凯站在门口，看夏殊和何天明一起过来，愣了愣，嘴上依旧热络地说道，“欢迎，欢迎，我代表主人欢迎您们的到来哈！” 杨凯旁边，站着两个陌生的男生，脸上长着青春痘的男生酸溜溜地说道，“真是，今天怎么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闻言，旁边的男生立刻配合地将头搭到青春痘肩上，小鸟依人地说道，“死鬼，你不是还有我吗！” 夏殊一时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不由得瞥了一眼何天明希望他开口，没曾想何天明竟一脸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 眼看局势不对的陈凯作势朝着对方屁股上踹了一脚，嘴上骂道“你小子找打呀，人家可是咱们学校的老师，说话注意点！” 两个人一听何天明是学校的老师，立刻并排垂手站直了，态度也恭敬起来。 “林昊在那边，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何天明倒也不客气，说着拉着夏殊的手径直朝着林昊走过去。 “林昊，生日快乐！” “谢谢！你能来我太高兴了！”林昊接过礼物，转眼看着夏殊。 “生日快乐！”夏殊尽量保持正常，只是林昊身上的气压低得像暴风雨的前夕，一张脸明明很温和，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带着明晃晃的刀子。 第115章 各说各话 趁大家玩的起兴，一个从未与夏殊见过么的单身男生凑到林昊跟前，小声打探道“哎，那位美女是谁呀，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也不给介绍一下~”边说边偷偷瞄向和朱绮坐在一起的夏殊。 “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林昊脸色铁青地扫了对方一眼。 “那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对方贼心不死，没眼力劲地问道。 “我这种类型的！”林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心想待会儿记得和杨凯说说，将这位仁兄正式列入黑名单。 “不是，咱俩应该属于一种类型呀！”对方一脸迷茫。 林昊深深地看了男生一眼，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冷冷地说道，“你们家是不是没镜子！” 男生闻言，脸上白一阵儿黑一阵地杵在那里。林昊早朝着独自一人正坐在角落里吃甜品的夏殊走去！ 夏殊一进来，便径直找朱绮聊天，这会儿朱绮被路南拉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因为中午基本没吃饭，看到琳琅满目的甜点，夏殊突然感觉出饿来，正拿着餐盘躲在角落里吃甜点。林昊径直走到夏殊跟前，二话没说，直接伸手夺下，扔到一边后，拉着夏殊的手将她拽了出去。 将夏殊径直带到宴会厅外僻静的拐角处，林昊一个转身将夏殊抵在了墙上，修长的身躯轻易挟制住夏殊想要挣扎的身体，醋味浓厚的语气中满是嫉妒和不甘心，“他到底那里比我好？你为什么偏偏对他念念不忘~” “我没有~”就知道他会误会，知道解释了怕也没用，夏殊无力地辩解道。 “没有。今天是我生日，你却要和他一起来？” “路上碰巧遇到而已。’夏殊实话实说。 “你——”林昊气愤至极，情难自禁地将头深深埋在夏殊的肩膀上，两只手紧紧握着夏殊的胳膊，努力喘息，良久心情才略微平复，嗓音低沉着坚决说道，“我不允许你离他太近。” “不讲理！你——捏疼我了！”手腕处传来强烈的痛感，夏殊不由得眉头紧皱，抬头直视着林昊的眼睛，抗议着他的粗暴。 林昊的眼神怔了怔，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却仍将夏殊挟制在自己的怀中。 不远处，杨凯正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问林昊躲哪儿去了，探头猛然看到夏殊和林昊的样子，避之唯恐不及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远处，两三个男生堵住转身逃开的杨凯，大声追问着林昊去哪儿了，杨凯急忙支支吾吾应对着，拦着几个人不让往这边走。 眼看就要被发现，林昊终于松开了夏殊，忿然地转身，大步朝着杨凯的方向走去。 没了桎梏，夏殊无力地依靠在墙上，被林昊紧扣的手腕依旧隐隐作痛……心里突然好后悔过来，想着与其待会儿还要尴尬地面对林昊，不如早点离开。 打定主意，夏殊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离开，经过大厅门口时，透过半敞开的门缝，远远地看到林昊站在一群人中间，前面摆了一排酒，大家热情高涨地起哄，一人一杯干下去，轮到林昊，一连喝了四五杯，在人性中显得越发熠熠生辉。 自己这会儿心里难过得要死，他却一点没事儿，还在那儿纵酒寻欢？ 夏殊心里无处发泄的气愤，像迅速膨胀的气球，将胸腔撑的鼓鼓的，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夜晚的凉风将夏殊冷静，想到两个人之间的现状，唯有苦笑——他想过两个人的身份截然不同吗？他想过他的家庭会对自己不屑一顾吗？他知道自己下定决心需要多难吗？为什么自己的懦弱变成了被他欺负的武器，为什么好像自己才是最不堪的那个人…… 夏殊失魂落魄地朝外走，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结果，身后杨凯突然跑着找了出来，“夏殊姐，夏殊姐，等等我——你没事儿？” “我没事——”夏殊急忙伸手擦掉眼泪，转身和杨凯说道，“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别呀！”杨凯急忙拦住夏殊，“林昊有时候是太混了，你别生他的气哈！” 听杨凯的话应该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夏殊心里越发尴尬。 “其实，林昊的心思，我们早就知道了。”杨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特诚恳地说道，“其实，我们都挺希望你俩能成。” 被杨凯如此肯定，夏殊憋闷的内心，突然得到了一丝丝安慰。 “不管你和林昊之间怎么回事，还是有什么误会，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你说呢？” 是呀，自己赌气一走，回去又要吃不下睡不着，与其这样，不如今天说清楚，夏殊点了点头，和杨凯重新走进别墅。 杨凯细心地将夏殊带到一个比较安静一点的房间，自己又下去了。夏殊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窗外，外面虽不是漆黑一片，却也看不到什么景色，只是在黑漆漆的夜色中点缀着零零星星几点灯光，夏殊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门突然想了一声，夏殊刚想回头，眼角余光在瞥到来人的身影时，硬生生将转了一半的身子扳了回来。 林昊转身关上门后，脚步略显轻浮地朝夏殊走来，在离夏殊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对不起！”背后，林昊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声音委屈地道歉，“我不该那么逼你。我不该在没让你相信我能做到之前，去责怪你。”。 夏殊紧握着的拳头一下子松了，原来她怎么想的，他都懂。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林昊突然伸手，扳过夏殊的身子，转头的刹那，夏殊在林昊眼中看到了无尽的荒凉落寞，一时间浓浓的疼惜和不忍像涟漪般不断地侵扰着夏殊的心。 “我、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夏殊不敢对视，只得扭着头，随便编了个借口。 林昊伸手，强硬地抬起夏殊的下巴，强迫着她认真地看着自己。 夏殊抬眼望去，林昊脸上醉酒的潮红尤在，一双朗目紧紧地盯着夏殊的眼睛，似乎有着慑人心魂的能力，望久了，就会被吸进去，让夏殊不敢直视太久。 “你——喝多了！”夏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后背正好抵在墙上。 “你怕我？”林昊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炽热的情愫，轻声道，‘可我只喜欢你！’ 从未见过如此具有侵略性的林昊，像狂风骤雨横扫一切，让夏殊的心一刹那溃不成军，他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 她要怎么办，回应他？她好像做不到；不回应，可是她心里明明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渴望。夏殊性格中的劣根性又开始出来作祟了，只要不面对，是不是就不需要给答案了—— “我、我要下去了~”夏殊糊里糊涂地说道，因为紧张声音微微打颤。 “我都这样告白了，你就准备一走了之吗！”林昊早已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到放在一侧的钢琴前，示意夏殊顺势坐到琴凳上，自己坐在夏殊身侧，长臂一揽，将夏殊锁在了自己胸前，两只手正好叠放在她的手上。 夏殊正欲挣扎，却被林昊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弹，“再乱动，我就要忍不住做坏事了~” 林昊轻轻抬起手，弹奏出的第一个音节，正是他曾经交给她的第一首曲子——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这首曲子，会了吗？”林昊的嗓音里带着无限宠溺。 “恩~”夏殊红着脸点了点头，跟着林昊的节奏，慢慢弹了起来。 她单薄的后背紧紧靠着他宽阔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强劲地心跳声盖过自己的，热量透过薄薄地衣衫很快传递过来，她敏感地感觉到他的肌肤滚烫。 温热地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脸像是烧着的炭，两个人都略有急促的呼吸像在争夺仅有的空气。 ‘后面的，我会了！’夏殊想要抽身离开，她害怕再不逃，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林昊恍若未闻，手稳稳地扣在她的手上，颀长十指在黑白色的键盘上跳动，熟悉优美地旋律源源流出…… 曲毕，林昊嗓音暗哑地说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让我习以为常，想要更多，让我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耳边，他气若幽兰，有一丝淡淡地委屈，明明不远不近地靠在她身上，她偏偏能体会到他此时那些努力克制的挣扎和狂热…… 夏殊迟疑抗拒的心，被林昊的情绪裹挟着，像被扼住了呼吸的咽喉，慌得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只想要逃出去…… 林昊早先知般伸腿挡住她的去路，一扬手将钢琴合上，猛地一拽转身将夏殊抵在钢琴前，顿时两人四目相对，夏殊再也无法躲闪，空气里顿时升腾起浓浓的暧昧气息，林昊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魅惑的双眸深情专注地看着夏殊，暧昧的情话张口便来，‘怎么，如果我不想，你真以为逃得了吗？’ “我——”夏殊慌乱地低头，双手拼命抵在林昊胸前—— “我的礼物呢？” “刚才就给你了！” ‘那个不算。’林昊魅惑地嗓音紧贴在夏殊滚烫的耳廓上，说着喃喃情话。“你才是我最想要的礼物！” 夏殊被林昊的话深深惊住，一瞬间的慌乱无措，用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丁点儿理智做着最后的挣扎，“放手，不可以~” 自己放下一切的告白，却只换来她一句冷冰冰的不可以。 一时间自尊裹挟着沮丧狠狠地重击着方才还激荡滚烫的心田，年轻的心因为强烈的不甘和巨大的挫折，一瞬间变得冰冷坚硬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眼中深情难掩，唇角却挂着丝丝凉薄。 刻意的嘲讽和羞辱，让夏殊如芒在背。不过是年长了几岁，可她却要用比这几岁滋生出的更大的宽容来包容原谅他。 “……我以为你想让我来。”说不上来是谁给的委屈，夏殊的胸口翻滚着莫名的伤心，如此汹涌以至于眼中的泪快要夺眶而出。可她又不想在林昊面前哭，唯有拼命地忍住，将泪硬生生卡在眼眶里。 “……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 友字还未说出口，林昊在旁边喃喃自语道“已经不可能了~”紧接着，夏殊的嘴就被林昊狠狠地堵上，整个人被林昊辖制在怀里，无从躲闪。 夏殊遵从本能地闭上眼，双手却下意识地反抗，一如她此时矛盾纠结的心情。 只是，像早有预见，她推搡地双手被他紧紧束缚在胸前。 两个人，两片天空，在冰与火中一点点交融。 从未有过的肆无忌惮，不过是痛到极致的妥协。想要割舍，却无法忘怀。那些无处不在的执念，让林昊的吻一点点多起来，密密麻麻，封印住夏殊的唇角舌尖心头，像要把她身体的空气全部吸走都不够，大脑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夏殊！你在上面吗！”突然，何天明的声音突兀得响起，让夏殊一瞬间找回理智。 “唔……唔……”夏殊奋力推搡着林昊，却挣脱不了他的怀抱，情急之下，猛地咬到两人相互胶着的唇瓣，一丝淡淡地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林昊松了臂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只手却依旧死死抓住了夏殊的手。 “不在！”林昊用滚烫的视线囚禁着夏殊，用冰冷的声音回复楼下。 “放手！”夏殊沉声挣扎。 “不要离开我……”林昊突然像个懵懂无措的孩子，目光哀怜地恳求道。 “会被别人看到的。”她却只在乎世俗目光。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奢望着她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她的心却被世俗的绝望填满了。 “……” 两个人，各说各话。 第116章 放弃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夏殊无法回答。能回答林昊的，只有不知所措的悲伤和沉默。 面对他，她没有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勇气。此时的她，将爱情看的太重了。她心中的爱情，一生只有一次。一旦出口，就把灵魂交付给了对方，便会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这怨不得谁。只因为她从未经历过爱情真正的洗礼，不知道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是爱情的常态。不知道，无论是丘比特还是月老，都喜怒无常，喜欢玩恶作剧。 因为时机不对，因为看不到未来，她此刻只能望而却步。能给予对方的，也只剩下沉默的无言了。 这沉默却将林昊轻易打败了。 像是被夏殊的沉默抽离了留下她的力气，林昊不由得松了手，神色悲怆绝然地说道，“我们把话说清楚~如果你今天走了，我们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了。”说完，林昊的身影晃了晃，绝望无力地转过身，神情凋零地看向窗外。 任由夏殊自己选择。 “夏殊，我知道你在上面。需要我上去吗？”楼下又传来何天明问询的声音。 “……” 在今天之前的生活像是一个无形的囚笼，将夏殊死死困在里面。夏殊无法思考，无从决断，满脑子的混乱碰撞厮杀，让她一时丧失了应对这个世界的能力。 “对你来说，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原来这么难……”因为背对着，林昊看不到夏殊此刻的困顿无助。而因为失去的痛苦太强烈，他的心顾不上怜悯彼此，只剩下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的语气早已听不出情绪，如同一条曾经澎湃欢脱的河流，如今只剩下干枯的河床般，说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浑浑噩噩中，夏殊听到这句话，像濒临死亡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逃了出去…… 楼梯口下，何天明正欲上楼，见到失魂落魄的夏殊愣了愣，夏殊下意识地低头，不言不语，只是仓皇下楼。擦身而过时，何天明有力地手握住了夏殊瑟瑟发抖的手臂，温言道，“我送你。” 楼上，房门突然打开，林昊稳稳地站在门口，隐隐烁烁的灯光下，嘴唇的血丝犹在，何天明瞥了一眼楼顶，和林昊冷冷对视片刻后，松开了握着夏殊的手。 那天之外，就像林昊自己说的，他真的从夏殊的世界里消失了。 整整一个月，无论是一开始夏殊故意赌气不想见，到后来忍不住有意无意出现在之前经常碰见他的地方，都再没见过林昊。 只有偶尔从朱绮嘴里，听到关于林昊的只言片语。 下午，夏殊心不在焉地上完课，杨凯突然找到自己。杨凯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了一堆没用的，最后才言归正传地问道，“林昊最近除了上课，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生日那天，你们没吵架？” 想起那天晚上的种种，夏殊的心情五味陈杂，应该算不上吵架，怎么说也算决裂了。 夏殊沉默不语，让杨凯更加确认——林昊失恋了，不由得说道，“夏殊姐，有些话憋死我了，今天我一定得说出来！” 杨凯眉头一顿纠结后，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林昊有时候是有点冷漠，不留情面，死板了一些！可他在感情上是绝对专一的！不说别的，从小学开始，就有女孩给他写情书，换做一般人女朋友早换好几波了，他呢一直洁身自好，坐怀不乱，这样的男生真的是凤毛麟角了！而且，他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你别瞎说！” “这怎么能叫瞎说呢？我们从没见过他主动带女生回家。刚认识那会儿，知道他死乞白赖求你帮他打扫卫生，我们就知道这小子有问题。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杨凯继续说道，“林昊对你，真的是一往情深。不说别的，上学期他为了你逃了一学期的课，不惜留下挂科的人生污点。”杨凯言过其实地说道。 “你说清楚~”夏殊却有点疑惑。 “上学期，周三下午，我们最重要的基础课，他旷的课比别人上的课还多！” 原来他上学期周三下午有课。可夏殊明明记得，那段时间刚好和慕言分手没多久，林昊告诉自己周三下午没课，后来就经常陪自己上整个下午的自习。现在听到杨凯的话，不由问道，“那他到底过没过？”问出口又有点后悔，以他的能力一节课没上考个满分都不足为奇，自己担心什么。 “考试成绩倒是过了，但最后老师还是给判定的挂科！” “为什么？” “老师觉得，别的课出勤率没问题，为什么就自己的课区别对待，觉得林昊太厚此薄彼了，所以坚持要他再上一遍！” 咳咳……夏殊一口气没喘均匀，咳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儿你放心，我敢打包票，林昊肯定不会出国。他妈妈一直逼着他出国，但他自己根本不想出国，这事儿路南也可以作证。所以你放心，我敢和你打赌，林昊绝对不会出国。他要出国了，我杨凯的名字——从此往后倒着写。” 杨凯的赌约让夏殊一时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见夏殊心情好转，杨凯急忙又补充道，“其实林昊从来都不过生日的。今年却办了一场这么大的party，我猜都是为了——你~” 杨凯的话，让夏殊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自己在腹诽责怪林昊的时候，原来他一直在为两个人努力。 可如果，他累了呢？他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发现自己不为所动，会不会失望放弃!杨凯走后，夏殊越想越心慌。要不然，为什么他一直不来找自己？换做以前，他应该早就耐不住性子，在自己跟前晃悠了。 想到如果因为自己的胆怯和懦弱，错过林昊，夏殊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可就这样去找林昊，夏殊又无法做到。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必须有人在她背后推着才肯往前走。如果林昊现在放弃了，那她更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林昊真的会放弃吗？还是已经放弃了？夏殊突然想起那次自己被锁在教室里，那个女生笃定的话语，“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你和林昊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好好珍惜！”心里顿时从未有过的失落，然后曾经如此充实饱满的内心，突然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上一次见面，就是两人最后一次在一起吗？不过几天时间，彻底失去林昊的惧怕和难过，让夏殊彻底妥协了。与其度日如年的猜想，林昊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如主动放下可笑的自尊和矜持，主动去找林昊问清楚。 想明白了这些，夏殊主动给林昊发了条短信，“我们见个面！” “好，明天上午10点，飞扬滑冰场。”没想到，林昊回得很快。 第117章 他说喜欢我 第二天，夏殊早早来到滑冰场，她以为林昊一定会去的更早。结果，10点的时候，林昊却仍未露面。夏殊穿着滑冰鞋，心里隐隐不安，坐在滑冰场的休息区。夏殊正坐在休息区出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儿喝彩声。夏殊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男生一身运动装，修长的身躯协调有力，在冰面上轻快地飞驰旋转，惹得不少人侧目赞叹。夏殊不过扫了一眼，便心无旁骛地扭头看着入口处。 “夏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叫声。 “天明哥！”夏殊回过神。 “来了，怎么干坐着？” “我不太会滑。” “我教你！”何天明朝着夏殊伸出手。 “不用了！”夏殊决绝道，万一被林昊看到，岂不是要误会了。 “别害羞！我看你已经在这儿做好久了，干坐着可学不会。来！”何天明说着，上去拉住夏殊的手，一个用力，将夏殊从地上拉了起来。夏殊无奈，只能和何天明牵着手，朝着滑冰池中满满滑去。 旁边，滑冰池上方的巨型时钟轻轻响了一下，夏殊下意识地抬头，已经10点半了。夏殊突然想起过年的时候，林昊拉着自己的手滑雪的情景，当初的亲密历历在目，可今天林昊却失约了。想到这儿，夏殊一个分神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正要摔倒时，眼前忽然晃过一个人影，然后就华丽丽地摔了下去。 等夏殊睁开眼，才发现最后一刻，是何天明两只手贴着夏殊的纤腰一擎，身子抢先落地，做了夏殊的人肉垫子。 这会儿，夏殊正斜趴在何天明身上。 “没摔着？”何天明温煦如阳光的嗓音在头顶上想起。 “没有！”夏殊微微抬头，正好够得着何天明饱满润薄的双唇，不由得愣住了，下面何天明到两只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腰，夏殊只得羞赧地提醒道，“你的手！” 何天明急忙将手撤下，放置在自己身体两侧，却只是乖乖躺着，没挣脱，也没准备起身！ 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乱七八糟的目光顿时嗖嗖嗖地射了过来！ 夏殊见何天明没有动弹的意思，心想这是等着自己先起来呢，心里却忐忑地想，不知自己起不起的来！便撑着手，两脚用力一蹬，腰上借力刚要站起来！ 脚底兀的一滑，一个踉跄，再次一个大字型将何天明重重地压在了身下，可能是两次负重，坠落时，夏殊看见何天明的眉头狠狠地皱了皱！ 只是落下去的姿势却不慎雅观，夏殊的两条腿已然跨在了何天明的腰间，幸而隔着两层衣物，夏殊尴尬地抬起身子，手脚并用的从何天明身上慌忙往下爬。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拽住夏殊的胳膊，一个猴子捞月，夏殊便稳当当地站在了冰场上。 一扭头，对面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全撒在眼前人的身上，夏殊条件反射地眯起眼，一阵晕眩眼花过后，才看清林昊挺着一张过于阴沉的脸，身姿英俊飒爽地站在自己身侧，一只手划过后背，搂住夏殊臂膀，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指节处隐隐泛白！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殊心虚地看着林昊，希望他别误会。察觉到夏殊看向自己，林昊目光冷冽地扫了夏殊一眼，便落在了别处。 旁边，原本身体僵直的何天明没了夏殊的禁锢，轻松起身。 夏殊任由林昊搂着自己，因为害怕自己在摔个狗啃泥，主动地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了林昊的衣襟。察觉到旁边人的小动作，林昊脸色依旧冰冷，只是眼眸深处的坚硬却晃了晃，语气不恭地说道，“天明哥这么有空，开始做私人教练了吗！！！” “你误会了，我们不过是碰巧遇到~”何天明面色如常地解释道，没有因为林昊的态度而感到丝毫尴尬。 “我发卡掉了！”旁边，夏殊拢了拢凌乱散在脸上的头发，便要探身去捡。 “别动！” “我来！” 身旁，两个声音同时想起。 何天明愣了愣，林昊早探身将发卡捡了起来递到夏殊手里，默然问道，“你约我来就是看这个的吗？” “不是！”面对林昊刺眼的言语，夏殊急忙解释道。 “既然你们有约，我先去找朋友了！”何天明并未因为林昊的而尴尬，只温柔地看着夏殊，告辞后，便朝着朋友那边滑去。 “到底什么事儿吗？”林昊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我——”这样冷漠的林昊让夏殊不由得想要退缩，可转念一想如果真如杨凯说的，林昊此刻的冷漠也许只是刻意装出来的对自己之前犹豫不决的惩罚，夏殊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我——想跟你道歉！” “如果你指的是那天晚上的事儿，我已经忘了。”林昊面无表情地打断夏殊的话，似乎不想再提一句。 林昊的反应让夏殊一时错愕，来之前，她压根没想过林昊会拒绝自己。 “林昊，快来~”远远地，一个夏殊并不认识的男生朝林昊挥了挥手，男生旁边站着几个人，应该是一起过来的。 原来他约自己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践行之前教自己滑冰的约定，不过是因为约了别人在这儿，顺道将自己叫了过来。夏殊看了看自己刚才狠下心才买的滑冰装备，不由得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强装无事地回道，“那我——没别的事儿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奉陪了！”林昊清冷无温的双眸匆匆扫过夏殊的脸颊，不带任何温度地说完这句话，便径直从夏殊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让夏殊一时恍惚，那晚的告白是否真的存在过，自己这几日的痛苦挣扎又算怎么回事？ 从未有过的困惑不解、失落难过，一下子占据了夏殊的身心。林昊的态度就像釜底抽薪一样，让夏殊心里原来烧着的那团火一下子沉到了海底。 夏殊稀里糊涂地走出滑冰场，来到室外，看着刺目的耀眼阳光，才找回一点真实感。也就是说，虽然刚才自己不算正式告白，可是林昊变相拒绝了自己吗？ 不过两个周的时间，为什么林昊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只需要两个周就可以改变对一个人的感觉吗？ 还是他厌倦了等待，厌倦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迟钝和懦弱，瞧不起她的自私，只会贪婪地霸占着他的爱，却不肯回应，让他的心一点点没了热度；也许在他心里，自己已经不值得继续喜欢下去了吗？ 夏殊好难过。 难过为什么等她有勇气时，他却要退出了。一连两天，夏殊都精神颓废地待在寝室里，除了睡觉就是盯着手机发呆。她不知道怎么跟朱绮说这件事儿，也暂时不想说，心里只隐隐期盼着林昊只是一时的赌气，气消了，还会像以往一样先给自己发信息。 只是，夏殊手里的手机足足沉默了两天，第二天晚上一直隐身的qq突然发出短信提示音。夏殊一个激灵爬起来，打开手机一看，却是周小泉——短信上显示“在吗？和你聊会儿天~” 夏殊拽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在键盘上敲出一个“在”字。 屏幕上，对话框的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随后，周小泉竟主动和夏殊聊起和林昊的认识经历。看着周小泉提起的和林昊的亲密过往，以及若有若无地对未来的期待。夏殊如鲠在喉，不明白她告诉自己这些的目的。不过，周小泉很快就为夏殊揭晓了谜底——“现在林昊终于要出国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替我照顾他~” 看到这句话，夏殊如五雷轰顶般震撼——他不是说过不会出国的吗？杨凯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林昊出国，他的名字就倒着写的吗？ 夏殊强迫自己镇定地看着眼前这行刺眼无比的小子——这句话就像周小泉对自己耀武扬威的挑衅。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大洋彼岸，周小泉打出这一串汉字时，脸上洋洋得意的神情，就好像在对夏殊说，你看，最后还是我赢了！ 输人不输阵，夏殊擦掉不知何时涌上眼角的泪痕，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出，“不用谢，我照顾他，是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我。” 哪怕现在不是了。 至少，曾经说过。 对面，一直提示对方输入中，夏殊却迟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出现在对话框中。 扪心自问，在这之前，如果不是因为林昊，她内心深处甚至有点欣赏周小泉。可是现在，夏殊只觉得自己内心满腔荒凉，对周小泉说不出的讨厌，甚至嫉恨。因为在周小泉眼里，自己视若珍宝的感情，就好像二手市场里随处可见的廉价品。 没有耐心，也没有勇气再看周小泉的回复，夏殊砰地一声关上电脑，脑海中却全都是林昊也许并不喜欢自己，他对自己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好奇，还要那句林昊终于要出国了，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夏殊的心里，每呼吸一下，就会痛一点，扎得更深一点……所以他还是要出国了，是吗？ 等不到第二天，夏殊趿拉着鞋就冲了出去。 第118章 破裂 不知道怎么来到林昊家的，站在林昊家门前，夏殊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毛衣，连外套都没穿，顾不上瑟瑟发抖的冷意，夏殊深吸了一口气，毅然抬起手，砰砰砰敲了几下。 过了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因为背对着灯光，夏殊看不清林昊的眼神。 上一刻的勇气突然间荡然无存，夏殊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她握了握已经冒汗的掌心，两人一时沉寂无语。 时间好像跟着停了下来。 良久，林昊终于开口道，“有事吗？”语气里依旧如上次见面那样，全是冷淡生疏，夏殊的眼睛突然涩得厉害，脑海中一时找不到问责的理由，已经知道了他要出国，此刻他的态度也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还要问什么，现在无论做什么好像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不问，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夏殊不甘心。 夏殊将眼神别开，停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落泪，倔强地问道“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话。” 一个人想敷衍你的时候，有千百种方式。 “真话~” 哪怕他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 “我从来没骗过你。” …… 没骗过，所以只是不喜欢了而已，对吗？夏殊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她还是不相信以前的种种都是假的，不相信感情怎么可以瞬息改变……“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夏殊怔怔地看着林昊。 林昊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凌乱，只是很快就平复下来，眼神却是夏殊读不懂的困顿沉郁，将人远远隔开，无法靠近碰触。 不过一个眼神，就将夏殊曾经自以为坚毅的心轻易击败。夏殊苦笑着低头，想起过往种种，心里冒出一个卑微的念头，也许喜欢上自己，林昊自己都觉得不堪。夏殊苦涩地抬头，强撑着无所谓地笑容，“我已经明白了~” “你不明白！”林昊知道夏殊误会自己了，却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解释。这算什么，命运故意的捉弄吗？他用心为她铺了一条爱上自己的路，现在却要用力把她推出去。谁能说的清，到底谁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可笑的是，这痛苦偏偏是自己给的，无人能解。 林昊嘴上戏谑的笑着，眼里深不见底，“你喜欢过我吗？” 这算什么问题，夏殊心里徒然生出一线生机，如果自己说喜欢，他会留下来吗？还是，只是林昊不甘心地大家都知道结局会怎样，为什么还要在彻底放弃之前，给彼此的一线苟延残喘的生机。夏殊心中自嘲地笑道，他怎么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呢？ “算不算对你来说还重要吗！”夏殊的自信早已荡然无存了。 重要，那样我就可以带着你的爱活下去了……只是这个答案，却无法亲口告诉你了。林昊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点点拽紧，妄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夏殊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往下沉，似乎要沉到深不见底的暗夜中。 她想装作毫不在乎的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这沉默如冰冷刺骨般，让她温柔的心纠结困顿，深深陷入怀疑与自我怀疑中，不由得喃喃自语地问道，“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这个问题，林昊也问过自己千百遍，不停地去探寻答案，结果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样。 林昊无法再装作冷漠无所谓的样子去面对夏殊的伤情，转过身朝客厅里走去，他奢望她能进来，痛骂他几句，只要这样能让她好过些……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讨厌我们之间不平等的爱。可为了你，我愿意拼尽一切努力去靠近你。” 夏殊从未如此卑微地对一个人倾诉自己的心意，即便是何天明，自己也只是一个告白而已。可对林昊，她第一次，不想因为错过一个人而后悔一生。 可惜，夏殊的剖心以对却换不来林昊的回头，林昊的背影冰冷，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林昊的沉默让夏殊一点点绝望，过了许久，夏殊终究没用等到想要的结果。 “我明白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感到温暖和希望的男人，夏殊终于死心了，“我知道，从始至终，我们就没有可能。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林昊知道，夏殊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插进他心中的同时，更深深地伤害着她自己的心。 因为心疼她，他又想早点结束这种痛苦，用一种痛苦结束另一种痛苦。 “我要出国了~”林昊的一句话，如湿热夏日，乌云密布下的一道闷雷。夏殊怔了怔，眼泪没出息地涌了出来。来之前的那丝侥幸荡然无存！ 周小泉没说谎，是呀，她有什么理由要说谎。夏殊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轻轻一拽，项链轻巧落进手心，紧紧地拽在手心里，最后一次感受它的温度。 想要努力挽回自己的尊严，无所谓地跟林昊告别，大度地祝他学业有成一帆风顺。让他知道，没有他的爱，她并没有多伤心。 可惜努力了几次，终究做不到。 夏殊擦掉眼角的泪，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可以带走骑士吗？” “我——怕你忙着考研，没办法照顾它，已经委托给朋友了~”林昊尽量客气地说道，“你放心，那个人会好好带它的。” 是替自己考虑，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因为骑士产生哪怕一丝瓜葛，夏殊猜也许后者的成分多一些。夏殊闻言，没再说什么，伸手将项链和钥匙放到门旁的鞋柜上后，黯然离去。 除了沉默，原来他们之间的离别，连句再见都无法相互给与！ 只是为什么下楼时，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人拿着抽气筒从夏殊的五脏六脾在抽取元气，等到夏殊扶着墙终于走到楼下，再也坚持不住一般，顺着墙角无力地蹲了下去。夏殊突然觉得自己开启了一种全新的体验。情绪和身体就好像错开了，压抑中的悲伤，夹杂着妄想的兴奋。眼泪哭不出来，胸口却沉闷。不是了无生趣的无望，因为身体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切不是真实存在般。 从一开始，夏殊就没有半点林昊身上的从容不迫和进退自如。她注定了不会像周小泉那样洒脱大气，拿得起放得下。 所以才会面对他的感情攻势时，一味逃避，自欺欺人，踟蹰不前。现在看来，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在，她应该陷入未深。 林昊很快出国了。 像慕言一样快，却连慕言最后的告别短信都没有。夏殊短暂的24岁的生命中，两个本以为会走进自己生命的男人，就这样接连出国了。夏殊想不明白，国外有什么，引得他们接连奔赴。 只是，夏殊这一次的后遗症要比慕言出国的时候严重的多。 你经历过生命中曾经非常熟悉的一个人，突然离弃消失的吗？前一刻还一起吃饭聊天，下一刻却再也无法相见了……前几个周，夏殊恍若没事人一样正常上课吃饭睡觉。 一切照旧，好像没什么变化。 也是，地球离了谁不是照样转。 只是后来，一切慢慢变得失控起来。 原本充实美好的生活变得空荡荡的，和林昊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总是见缝插针地扰乱着生活正常的面貌。 夏殊总是不分场合的失神……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和他一起吃饭的情形，想起他做的红烧肉、清蒸鲤鱼……不再去晨读的地方，因为坐在那儿翻起英文书，脑海中就浮现出林昊被自己强逼着演绎各种角色时的好笑窘迫；不想去操场，那里他陪着她散过步，跑过1000米、2000米……往事密密麻麻，原来早就波澜不惊地清晰印刻在夏殊的脑海中，只是以前她没有机会发现而已。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茕茕生活，如果我不能爱恋过你。 他不爱了，他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让夏殊着脑的是，她竟然想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是那晚夜黑风高被歹人劫持时，他出手救她的时候吗？ 还是在医学院的餐厅，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时，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用认真又不失礼貌地语气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或者是那次，她在操场等他，一回头，正好看到他从下面三步变作两步朝自己走来时，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和看向自己时眼睛里的光；还有在那片他亲手载下的花丛里，她主动抱住他时胸口的温度…… 原来她很早就喜欢他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心早已被他悄无声息地占据了。 可她竟以为，那不是爱情…… 第119章 拨不出去的号码 考研结果下来了，夏殊以优异成绩获得第一名，顺利升入东大研究生部。 再次以研究生身份出现在学校时，杨凯第一次见到夏殊，愣了很久。没错，除了朱绮，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夏殊报考的是北大的研究生。 站在操场最高的看台上，俯视着整个学校，还是熟悉的一切，只是让自己为之改变志向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那天，夏殊坐在那儿扪心自问，她后来为什么又选择考本校的研究生。只是因为考北大希望渺茫吗？趁着毕业无事，她特意到北大转了一圈，未名湖还是原来的未名湖，燕园还是原来的燕园，可是漫步其中，曾经浓烈的期盼竟然再也找不到了。 反而东大的一草一木，总是不经意地涌现在眼前……自己贪恋在东大的生活，是因为那里真的美好，还是因为那里曾经有他…… 研究生因为和朱绮在一起，时光并没有太孤单。只是渐渐地，夏殊总找理由不再参加路南、杨凯那帮人的聚会。因为看见他们，她的脑海里全是他。夏殊反常的原因，大家不言而喻。特别是杨凯，每次见了夏殊，都愧疚的无地自容。 荒谬的是，竟没人知道林昊突然出国的真正原因。既然不知道原因，大家对夏殊总感觉无从安慰。说起林昊出国的原因，夏殊也想过，细想起来，原因实在太多了——杨凯说他妈妈早就恨不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出国；他大伯家的哥哥姐姐都在国外，早就让他出去历练一番；林胜天早就说过要让林昊出国深造，国外的医药学技术终归比国内的要先进……夏殊想，他只是踏上了一条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的路而已。 而这条路上，注定不会有自己。 这天傍晚，因为看书错过食堂饭点的夏殊去校门外的美食街买晚饭。竟然一家围满了顾客的煎饼果子摊铺里发现了刚子的身影。 刚子正姿势娴熟地给顾客摊煎饼果子，小惠坐在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什么，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里的布娃娃。 夏殊一直等到周围的顾客都走了，才走进铺子里和刚子打招呼。 “刚子，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腿怎么了？”方才刚子给夏殊拿板凳的时候，夏殊发现他的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瘸了，被蔡老大的人打的。”刚子愤愤地说道。 蔡老大虽然进去了，但为了泄愤，终究是让人将刚子的一条腿打折了。从刚子嘴里，夏殊才得知，慕言出国后知道了他的情况，托一个朋友照顾刚子，帮他在校门口租了这个小店摊煎饼果子。由于客户都是大学生，平时收入还算稳定，就是两个假期耽误事儿。 “宝宝乖！”旁边，小惠坐在板凳上依旧絮絮叨叨。坐近了，夏殊才听清她说的是宝宝乖。 “小慧这是怎么了？” “自从知道孩子没了，她就慢慢这样了！” “你没带她去医院看看吗！” “看了，拿了点药，就是时好时坏的……”刚子吞吞吐吐的话语里夹杂着愧疚和自责！ 夏殊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没钱给小惠更好的治疗，夏殊想了想，将刚取出来的生活费递给刚子，“这个你拿着，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我不能要！”刚子推辞道，“拆迁款就快下来了，到时候我再带小慧去看病！” “小慧看病宜早不宜迟。这些钱你先拿着，大不了等拆迁款下来你再还我。” 刚子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小慧，终于伸手将钱接了过来。 “小惠这么年轻，一定给她好好看看~”夏殊嘱咐道，“她好起来了，你们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好。”闻言，刚子点了点头，将钱放进兜里的同时。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阵，才道，“我慢慢还你。” 夏殊没有拒绝，也许这是他扞卫自己男人尊严的最后底线。 “夏殊，你对我们这么好。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实话。”刚子支吾地说道，“就是颜子出国以后，我看见好几回，那个姓林的小子老想打你主意。去年年底有天下午，我、我看他一个人落了单，就去找他来着。” “你是说——林昊？” 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从夏殊嘴里说出来了。 “恩”刚子羞愧地接着说道，“我就想警告他以后离你远点，可他死活不松口。我——我就揍了他一顿！我先声明，这事和慕言一点关系没有，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夏殊知道慕言不是这样的人，刚子说的时间正好是林昊那次受伤的时候，可按照他的身手，刚子怕不是他的对手，不由得问道，“他没还手？” “还手是还手了，可他好像之前受过伤，没什么力道。” “他知道你为什么打他吗？” “当然知道。我让他别去找你了，他不肯，我才出的手。没想到，打到最后他也没松口。” “没事，我想——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夏殊劝慰道，又交代了刚子几句才回去。 回到宿舍，夏殊呆呆地看着手机里那个熟稔的号码。多少次了，她想拨却拨不出去。 她不知道，拨通了，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今天刚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吗，问他当初的坚持为何突然变了？是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回应吗？还是承认明知道他喜欢自己，却因为胆小而一再逃避？有一段时间，夏殊会反复自责，一定是自己当初没有好好道歉，或者道歉的诚意不够。可是，过一段时间又会觉得，万一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呢。 万一，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了呢。 他们的相遇本就只是某一个时间点的偶然交错。就像两条直线，交错过后，自然要按照各自的轨迹继续前行……现在他们的生活都各自步入正轨，这个结果不正是自己当初想要的吗？ 第120章 生活的真相 头发渐渐长了，在朱绮的催促下，夏殊很不情愿地去烫了一次发。大大的波浪卷慵懒的披散在纤细的肩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夏殊觉得整个人好像彻底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嫩，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最近，何天明开始隔三差五给夏殊发消息，偶尔还约着一起吃饭。 何天明本就长的帅，再加上大学老师的光环，听说很受建筑学院女学生的欢迎。当初自己和他表白被拒，夏殊有点猜不透他现在的热情是怎么回事，只是碍于面子，也不好拒绝。 只是，夏殊未曾料到，他会主动邀请自己参加建筑学院自己举办的元旦迎新年舞会。 夏殊原本不想去，只是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开心，都在庆祝元旦新年的到来。包括远在美国的林昊和周小泉，看着周小泉在qq上晒的林昊陪着她各种采购shoppg的照片，夏殊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何天明的邀请。 那天，夏殊外面套了件淡粉色羽绒服，里面穿了件紧身的呢料紫罗兰色及膝连衣裙，虽然只是画了淡妆，但胜在容貌天然柔美，和身边西装革履的何天明一起出现在舞会现场时，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轰动。 “那女的是谁？何老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外表看着清纯，肯定很有手段。’ “她怎么配得上何老师……” 虽然听不清她们具体说什么，但光看眼神和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种人并不奇怪，毕竟哪儿都有喜欢私底下嚼舌根的。夏殊并未放在心上，毫不在乎地噙着淡淡的微笑，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旁边音乐已经响起，何天明突然凑到夏殊耳边，温柔地说道，‘请你跳第一支舞~” 突然拉进的距离让两人之间越发多了丝暧昧，夏殊下意识地侧了侧身，用恬然一笑回报，牵着何天明伸过来的手步入了舞池，只是和身边轻歌曼舞乐在其中的人相比，夏殊穿过何天明肩膀的目光却有着说不清的落落寡欢，和周围热闹喧嚣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她原本就不喜欢跳舞，人越来越多，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乱了节奏，正担心踩到何天明的脚，脚下就紧接着一个踉跄，顿时重心失衡，一下跌进了何天明的怀里。 下一秒，何天明低沉地嗓音在夏殊耳畔响起，“没事儿！” 夏殊羞赧地摇了摇头，腰肢被何天明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才没跌倒。在外人眼里，这怕就是有心机的表现，夏殊急忙起了身，避免和何天明有过分亲热的接触。 起身的那刻，周围火辣辣的目光箭一样射到夏殊身上。不知畏惧旁人的揣测，只是夏殊自己心里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 “我累了，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 夏殊没想到何天明会坚持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夏殊依旧心不在焉，何天明突然轻轻握住了夏殊的手。 方才在舞会上，他刻意将夏殊拉近，她仍是心不在焉，他只得不着痕迹地一个转身，一个不期而至的旋转，让她看似巧合地跌进他的怀里。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介意，自己正在追求的女人心思竟然没在自己身上。 夏殊自然地想要抽回手，他却紧紧握着不放，她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白色细带凉鞋，同色系的蕾丝镶边缎绸质地连衣裙，头上的暗红色的发卡将一头泼墨秀发高耸地挽了起来，衬托着一张淡妆清秀的瓜子脸，上面两颗黑葡萄一样的明眸灵动地像会说话，今天他才发觉原来她这么美，像一只脱俗出尘的百合。 她原来是一块璞玉，只需稍加打磨便成了惊世之作。 ‘我身上有问题吗？’夏殊忐忑地打量着自己。 ‘没有，就是太美了，’何天明凝视着她，‘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少男生在偷看你！’ 如此直白露骨的情话让夏殊羞出满脸红晕，顿时羞赧地低下了头。何天明不由自主地顺势啄吻了一下她散发着清香气息地秀发。 感觉到何天明的亲昵，夏殊有点退缩，他却强硬地上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锁住她的眼神，一点点靠近她的唇，吻了下去。 夏殊感受着他唇瓣的温度，神使鬼差地，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 下一秒，夏殊的心慌乱无措，身体却很忠诚的后退了。何天明疑惑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她只好伸手挡在两人中间，抬头，对上的是他不解的眼神。 明明已经好了，原来心里想的还是他。 夏殊的犹豫让何天明误以为自己应该表现一下，深情地牵起夏殊的手，“夏殊，我对你是真心的。上次，是我错过了你。这次，换我来追你，你能看到我的真心。你放心，你跟我在一起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没错，以何天明的能力让她衣食无忧不是难事儿，夏殊的心里有个声音煽动着，答应他，你不会再遇到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人了，你管他对你情深几何，你对他又有几分真心，反正能给你体面的身份优渥的生活就可以了，让爱情见鬼去……另一个声音却说，夏殊，你疯了吗，你根本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凭自己就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去依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彻底放弃自己对爱的追求，没有了他，你还可以爱上别人，难道你要因为一次受伤就永远趴在地上了吗…… 最终，在何天明再次倾身上前时，夏殊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对不起。”夏殊的眼中凝起薄薄的浓雾，再也不想言语其他，夏殊丢下何天明，慌乱无措地逃回宿舍。 那次分手之后，夏殊又给何天明发了一条短信，彻底讲清楚两人没有可能。何天明身边的女生对其说不上趋之若鹜，但总不乏投怀送抱的，见夏殊直接挑明，再未联系过。 夏殊没想到，自己和何天明彻底分手的后果，却是肖萌萌的卷土重来。不对，正确地说，应该是多加了一个人。 “再让你勾引别人的男人！”身材妖娆的高个女生叫孟丽娜，是何天明的前女友，此刻正咬牙切齿地朝着夏殊骂道。 “哈哈，林昊呢，怎么不见他护着你了……” “丑小鸭就是丑小鸭，一辈子都变不成白天鹅……” “一群胆小鬼，有本事放开我！”夏殊冷笑一声，吐掉嘴里的血丝。 “这可是你自找的~”孟丽娜立刻蠢蠢欲动。 仗着人多势众，她们竟然真给夏殊松了膀。夏殊俯身捡起地上一块松动的砖头，拎在手上，神情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天，应该是夏殊这辈子挨过最惨的打了。 事后，夏殊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星期。 一个月后，东大出了件大事。 研究生肖萌萌因长期欺凌同学，被众多离校校友在校园贴联名爆出，并引起了公愤和媒体的广泛关注，大家纷纷联名要求学校严处校霸以正校规。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唯有夏殊对这件事儿毫不关心，每天正常上课、自习、吃饭、睡觉，三点一线自律得要命。 肖萌萌的处罚结果下来的那天。夏殊破天荒地没去上自习，而是打开了电脑。窗外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却好像照不到自己身上。电脑上，满屏的照片中，林昊和周小泉衣着鲜亮地逛街、吃饭，手挽着手参加party。 2年3个月零5天，自己的念念不忘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手机屏幕上是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夏殊伸手擦掉不知何时溢出眼眶的眼泪，轻轻点了下号码的右侧，在弹出的众多选择项中，毅然摁下了删除。 夏殊刚擦掉眼角的泪，朱绮就火急火燎地推门跑了进来。 “夏殊，夏殊，肖萌萌被开除了！”朱绮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学校的公示栏刚刚贴出来的告示。真是上天开眼，大快人心。她们在学校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总算遭报应了。对了，我得赶紧发微信告诉卫馨这个好消息，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对，我们都应该好好地重新开始生活了!”夏殊放下手机，抬头笑着说道。 之后的时间里，夏殊每个周都会去看一次小慧。陪她聊天，给她读心理学的书，帮我疏解心情。看着刚子拿到拆迁款，看着小慧一点点变好。 研究生毕业那年，夏殊顺利通过论文答辩。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夏殊竟然主动放弃了学校保送博士的名额。 对外的理由，是她希望早点踏上社会，将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践中。真正的原因，外人无从得知。 每次走过和林昊一起走过的地方，她总会不经意间的晃神，然后林昊的面貌就会浮现在眼前。 曾经她自信不会喜欢上他，却在时间的浸染下内心深陷。 她曾以为自己只爱他一点点，结果时间却慢慢告诉她，这一点点就让她桎梏难逃。 她看不起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结果，到头来，对这样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多次，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忘了他，她拼命的学习、工作。结果，却一次次败给潜意识。 “我喜欢你！求你别走……”午夜梦回时，她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一次次说出这句话，像沉溺前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祈求换来林昊的回身…… 可是即便在梦里，林昊往外走的脚步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消失了。即使她卑微到尘埃里，即使她掏出自己的真心，他都不再留恋了。 思念聚沙成塔。 梦想时刻，泪如雨水，顷刻间决堤而来……可惜，再也没有人回应。 她只能活在记忆里，在周小泉的qq空间里看着他。 昔日温暖如旭日如春风如未来的人，在时间里变得如同三九寒冬般冰冷，那些图像就像一把凌迟的刀，没用一个字，却刀刀见血将夏殊最自以为傲的东西彻底粉碎了…… 时间长了，她慢慢摩挲出了规律。在用了好多方法对抗规律无效后，夏殊厌烦了那个，逃避逃避再逃避，一直到最后一点理智失守，爱恋顷刻间决堤，所有强装出来的美好假象山崩地裂，只能眼睁睁看着深陷在记忆里痛苦挣扎的自己。 在关于爱的第一场战役里，她一败涂地。 她决定和自己和解了。即便他背弃了自己，自己的爱依旧那么浓烈，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但是，忘不掉旧的。至少她可以开始新的。 让新的记忆覆盖旧的记忆，哪怕这些记忆无关爱情。 她可以为爱放弃学业，但决不能因为得不到的爱放弃自己的人生。 临走之前，夏殊特意去博物馆请付大姐吃了一顿饭。付大姐说，只要你足够努力，无论在哪儿，都是最好的生活。 夏殊带着这句祝福和教诲，孤身一身，离开了东明市。 第121章 五年后 五年后—— 是不是因为人生太孤独，所以才会特别贪恋某一个时刻灵魂的不谋而合。 蒙蒙细雨中，林昊再一次站在了东大医学院的教学楼前，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那几年匆匆而过的时光就好像在眼前一般真切。 雨下的并不大，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只是等和医学院的罗教授商定好新药的下一步研发合作的具体事宜时，路面已经被绵绵霪雨浸湿了。 林昊把风衣的领子扶起，抬脚走进蒙蒙细雨中。 算算日子，林昊回国已经三个月了，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东大。5年时间，他早已熟稔自己情绪波动的规律。只要不触及，就不会有倾覆的危险。只是这次迫于工作需要，实在躲不开。 漫步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校园，林昊贪恋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放纵。不过五年时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林昊不觉间走到了以前和夏殊经常晨读的长廊。原来两人晨读的地方早已被野草淹没，竟没有留下一丝过去的痕迹，就好像林昊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清晰画面，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 五年了，自己离开了整整五年。 那些不为人知却被自己深深埋藏于内心最深处的，关于两人的隐秘过往，是否也如同眼前的景色一样，在她心中早已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呢？ 不会的！ 林昊不甘心地想，他忘不了，她怎么可以忘了……林昊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不觉间发梢已经被雨水打湿，林昊却毫无察觉，直到双腿站得发酸了，才猛地回过神，拔腿朝长廊的另一侧走去。 走廊尽头是一座简易的红砖铺地，黑漆涂柱的八角凉亭。这会儿功夫，雨越下越大。亭子外的马路上都是表情狼狈，匆匆而过的学生。 亭子外一个梳着马尾辫身材纤细的女孩正弯腰绕着亭子找东西，长长的刘海已然被雨打湿，分成几缕铺在美丽清秀的脸蛋上，到增添了几分古代仕女图中刻意而为的美。 见林昊不撑伞在雨中走的很自在，女孩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他，颀长身材，剑眉星眸，英俊沉稳，不像自己身边的那些个愣头青，空心大萝卜一颗，一咬嘎嘣脆，没嚼头。只是男人深邃的目光中，像在探寻什么…… 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女孩一转身进了亭子，调皮地手伸出亭外，任由雨水落在指尖上，主动搭讪道，‘你是已经毕业的学长，你也在找东西？’ 女孩出其不意的问话，像是这场无尽春雨中的一个小插曲。换做平常，林昊早漠然离去了。只是这次，神使鬼差地，林昊却淡淡开口道，‘恩！’ ‘找什么？’女孩的好奇心越发强烈。 林昊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雨幕，再未开口回答。女孩没有因为林昊的沉默而退缩，只一起看着眼前的雨，耐心等着，仿佛笃定了林昊会告诉自己。 过了良久，林昊才迟迟开口道，‘一个人。’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林昊，直率地问道，‘你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林昊，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吗？当初主动追求她的时候，她犹豫不决；可等到她愿意的时候，自己又畏缩不前了…… 女孩见林昊神色纠结，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便缄口不言，自觉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在亭子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一个穿着牛仔裤地高个男孩撑着伞跑了过来，女孩笑着冲出去躲到伞下，‘肯定就丢在这附近了，再陪我找一会儿。’男孩没说话，只是体贴地将伞往女孩头顶上偏了偏，雨点就落到了男孩另一侧肩膀上。 ‘算了，一个手链而已，别找了，丢了就丢了。’ ‘不行，那是你送我的第一分礼物。’女孩执拗地坚持。 ‘我再送你一个不就行了。’男孩很快想出解决办法。 ‘笨蛋。能一样吗。’女孩生气地抬头，边说边用手轻轻戳了下男孩的额头，男孩并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反而摸了下额头，傻笑道，‘这是不是代表你很在乎我呀？’ 亭子外，雨越下越大。 女孩害羞地往林昊这边瞄了一眼，趴在男孩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林昊，女孩从男孩手中接过伞收起来，几步走到林昊跟前，‘宿舍就在旁边，伞送你！还有，一定要去找她奥。’ ‘谢谢！’林昊没有拒绝这份不掺杂任何东西的善意，伸手接过伞，道了谢。 女孩甜甜一笑，转身跑回男友身边，两人牵着手跑开了。 看着女孩跑去的身影，林昊突然明白自己今日异常的原因，曾经她身上也有过那样的光，她也对自己毫无设防的敞开过心扉；他们也曾牵着手在雨中奔跑；他看书的时候，她总是时不时偷偷瞄着自己，却从来不肯承认；只因他喜欢雪，她便每天留意天气预报，只为了亲口告诉自己明天要下雪……那时候的她一定是真的爱上了自己。林昊站在雨中，看着雨丝成线，从天上密密麻麻地垂落下来，连绵不绝，割扯不断，却又互不相干。 这辈子，他还能找回她吗？ 第122章 喝闷酒 人的左右脑是分开的，左脑负责理智，右脑掌管情绪。 所以，即便理智上多么恨一人，如果情感上依旧喜悦，面对他时还是无能为力，这可能是人最可悲最无奈的地方。 此时林昊或许就是这种心情，宽大的落地窗旁边，林昊茕然独立地站在哪里。从东大回来以后，林昊的脑海里全是当年的画面，还有那天相遇的情形，交错呈现挥之不去。那晚，她一身素淡的装扮，毫不起眼地站在角落里，却让他费劲全力才能移开双眼。不过一扫而过的对视，她的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冷淡，让他的心如针扎一般隐痛，还有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刺眼的戒指，让所有希望顷刻间覆灭，从无限期待到如坠深渊，让他险些失态…… 回想两人分开的这些年，林昊早已分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爱，是悔，是愧，还是不舍。 当初决然出国，他答应过自己，要忘掉她的。可是接触过越多女生，他越发明白，他喜欢的只是她。任凭时光浮浮沉沉兜兜转转，所有的努力都徒劳无功，他的感情只停滞在和她分开的那一刻。 无法喜欢上别人，也不能回头找她……林昊只能在每个清醒的早晨或者不清醒的夜晚，用理智压抑心里不停滋生的爱恋和思念，直到他终于读完博士，马不停蹄地回国。 林昊的内心几乎没怎么挣扎，或许是因为早已妥协，回国第一个周，他就找人打探她的消息。当得知她竟然在东明市时，他开始处心积虑的运作。和大伯争取品牌部的部分职权，组织新产品上市广告招标，步步为营将她一点点拉到自己的身边。 结果却发现，他回来晚了~ 为什么潜意识里，竟然会觉得她不会结婚？林昊苦笑着握着手里的一个首饰盒，那是在美国时，无意中看中的准备将来送她的对戒。 说来奇怪，以前他的眼光好像总是长在她的审美上。所以，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 现在，他却没有机会送出去了。 最近林氏药业里都在谈论刚回国不到一个月的拼命三郎，颜值高能力强，引得公司里颜值稍微高点的单身女性蠢蠢欲动，可惜这位青年才俊女生却总是冷淡的过分，惹得周围的女同事抱怨连连。 临近下班，刚出差回来的杨凯忙完手上的工作，到林昊这边闲坐。 “我不在这两天，就没人敢跟你说，你身上的气场快到零下了？”怎么回事别人一头雾水，杨凯却心知肚明，“你自己做拼命三郎可以，但是给大家留条活路呀，天天加班到深夜，身体吃不消的~” 林昊没吱声，起身拿出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酒杯，道，“陪我喝一杯！” “上班期间拉着我喝酒？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别和我的奖金过不去呀……”杨凯坐在沙发上没动弹，显然不买林昊的账。 “已经六点一刻了~”林昊说着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色凝重的液体缓缓地顺着杯沿旋转游移，等红色的液体重新归于平静，才缓缓开口道，“她结婚了！”低沉地嗓音落寞得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夏殊结婚了？ 不可能，他怎么没听路南说过？ 杨凯眼底闪过一丝疑问，只是如果她想要他误会，自己又何必多嘴，“结婚有什么奇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不是你先放手的吗！’ 当年林昊走的太突然也太绝情，大家都看得出夏殊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明明已经动了情。林昊走后，夏殊的反应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说实话，杨凯都觉得林昊当年做的太不地道。 可当年这件事在林昊那儿是禁区，林昊去美国的头一两年，很少和路南杨凯他们联系，夏殊这个名字更是连提都不能提。 这次见林昊主动提及，杨凯趁机煽风点火道，“当年夏殊姐研究生读完，可以直接读博的，但她放弃了，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因为你。” “她放弃了读博？！”林昊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出国后，他一开始无时无刻不关注她的消息，她的难过他自然知道。只是当她开始和何天明出双入对时，他以为她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便不再过问她的一切消息…… “恩……奥，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正忙着和周小泉在美国吃喝玩乐呢……我就是想告诉你，都找不着你人。”杨凯趁机点了点他当初和周小泉在一起时有多见色忘义。 “我——还真是混蛋！”林昊自嘲道，因为她的变心，他确实放纵过。 只是言语间的戏谑无法抵消他脸上的沉痛，握着酒杯的手也是扣的越来越紧，那种无法言表的隐痛因为当事人漫不经心的展露，让人更加觉得心疼。 见林昊如此，杨凯倒不好意思再谴责下去，上前夺下林昊手中的酒杯，随手丢到办公桌上，道，“你要想喝酒，我带你去个正儿八经喝酒的地方！走！走！” 酒的最角落，林昊、路南和杨凯三个人坐在一个雅座里。周围低沉的音乐，昏暗暧昧的暖色灯光，暗藏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欲望。林昊脸色阴郁，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喝闷酒，显然不是来玩的。路南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精致简洁的戒指，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只有杨凯坐在那里目光主动，跃跃欲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林昊和路南的反衬，今晚对杨凯主动的目光撩骚做出回应的女生寥寥无几。倒是隔三差五，便有女生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前来跟林昊搭讪。 当然，无一例外的是，都被林昊由里而外的冷漠击退了。 路南端着酒杯，看着郁郁寡欢的林昊，和旁边那几个不死心依旧往这边张望的美女，啧啧揶揄道，“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也挺没意思。” 这也不怪路南，自己原本好好地加班，却被杨凯一个十万火急地电话喊过来，结果只是陪着某人喝闷酒疗情伤。而且这事儿若是被朱绮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所以，不趁机调侃林昊几句，岂不是亏大了。 “喝酒，喝酒！不说这些扫兴的话！好不好！”杨凯打岔道。 “他是为情所困。你还不如他呢！”杨凯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正中路南枪口上。整日里除了一夜情，就是和乱七八糟的女人厮混。 路南是越来越看不上杨凯。 “哎，你怎么逮谁咬谁呀？我怎么了？我们那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这年代谁还跟你玩真爱呀！”杨凯争辩道。 “滚蛋！”路南一点情面不留地怼到，“禽兽做个窝还择木而栖呢。谁跟你丫是的，整天上哪张床睡跟开盲盒是的。” “你夸张了啊……就那么几次。再说，我也是有原则的人。”谁知杨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丫小心哪天阴沟里翻船。”路南依旧嘴上不饶人。 “没意思了啦……”眼看路南没完没了，杨凯拉下脸，却不是真的着脑，伸手给林昊和路南又添了杯酒，“出来玩，别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咱们三干一个！” 结果林昊和路南只是各自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任由杨凯孤零零一个人高举着酒杯。或许经历多了这种场面，杨凯挑了挑眉逢场作戏似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尴尬，轻车熟路地自我化解道，“得！我自己喝！”说完，自己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我去去就回！”杨凯喝完酒，拍了拍靠自己最近的林昊的肩膀，丢下路南和林昊两人，起身朝着一个看了自己几次的女生走了过去。 谁能想到，在学校里情场失意的杨凯，到了社会上竟然如鱼得水！ 路南看着杨凯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时，林昊杯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了。路南拿起酒瓶，边给林昊添酒，边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倒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诸如那些富二代官二代，身边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怎么看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譬如你，你知道那些围着你转的美女，到底喜欢的是你，还是你背后的林氏药业和顾氏集团？” 林昊拿起酒喝了一口，回味了半天，才索然无味地回道，“有必要分清楚吗……” “为何没必要？”路南不解，认真地反问道。 “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有生之年，身价背影大概率都不会波动太大。分不分得清，又有什么区别。”林昊眉毛都没抬一下地说道。 路南略一回味，便自愧不如地感慨道，“果然通透！”琢磨了一会儿，又开口，“我再冒昧地问一句！” 林昊对路南难得的“客套”有点不耐烦，冒不冒昧的，都已经问到这儿了。因为懒得回应，只端着酒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等着路南自己开口。 “既然不需要区分，那选择的标准是什么？”这个问题，路南觉得，林昊怎么也要思考一下，才会回答。 谁知，下一秒，林昊就直接回道，“不知道。我从未想过从那些人里选，自然也不用设定标准。” 这话说得好不干脆，就好像世人纷纷扰扰，和我毫无关系！ 咋一看，不为情爱困扰，何其豁达，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怕是因为能扰乱心智的那个人早已经出现了！鉴于林昊曾经的感情经历，还有那个自从林昊出国，直至现在再度回国，这些年不允许别人提，也再未在他嘴里出现过的名字，路南一时心中了然。 那个人，既然林昊不主动提，路南也不便问。这就好像是一场考验毅力的拉力赛，路南等着林昊自己主动缴械投降。 “那就为了你的答案，喝一个！！！”路南拿起酒杯，朝着林昊举了举，不能说那就把一切都放进酒里好了。对面，林昊一抬手，杯里的酒又见了底。 路南看着自己杯中尚剩一半的酒蹙了蹙眉，杨凯说的对，今晚的酒，喝的也未免太闷了些！ 第123章 请君入瓮 上次饭局后，旭安和林氏药业的合作按照正常流程继续往下推进。就在夏殊从负责项目前期沟通环节的同事口中，觉得双方的合作如同板上钉钉水到渠成的事时，整个项目的进度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停得莫名其妙。 对方给出的理由，夏殊隐约听手下人说的，全是冠冕堂皇之词，就算职场小白一看也知道，对方是故意拿捏。 总部那边原本是寄希望于借助林氏药业作为旭安开拓深耕东明市医药类产品市场的关键之战。李胜对这个案子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最近几天更是亲自挂帅，整日里使出浑身解数，对方就是迟迟不松口。 夏殊听说，今天公司的内部会议，李胜的脸阴沉得快酝酿出一场暴风雨来了。李胜的脸色直接导致整个公司的氛围压抑到极致。开完早会后，从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到各部门业务精英，整个公司里面，人人谨言慎行，战战兢兢。 孟和地产的案子悬而未决，夏殊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了，别说无力参与，便是有精力，碍于林昊的原因，她也要敬而远之。 夏殊避之唯恐不及，但偏偏有人主动找上门。 中午吃饭的时候，鲜少主动搭讪的陈倩倩主动和夏殊坐到了一桌。一番客气之外，便说起了林氏药业的案子，只是这话里话外，都有那么一股子请君入瓮的味道。 夏殊明白，林氏药业有意向无进展，旭安就像被一块大骨头卡住了喉咙，咽不下去，又不舍得吐出来。李胜和陈倩倩如今黔驴技穷，有点希望就得试试，就像自己在孟和地产上一样。他们也知道想要拿下一个案子，左右不过是先把人拿下。如今想要打破僵局，就要找到突破口。林氏药业的突破口在哪儿？眼下，只有夏殊和林昊私底下还有那么一点交情。不管这交情林昊记不记在心上，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陈倩倩主动来找夏殊，自然是代表李胜的意思。夏殊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便和她虚与委蛇起来。果然，自从陈倩倩找夏殊吃完饭，公司里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下午，李胜就破天荒地拿着一罐进口蓝山咖啡敲响夏殊办公室的门，进去客客气气地坐了一个小时。 东扯西扯表面功夫做足后，李胜才言归正传说道项目的事儿，不留情面地指出陈倩倩工作不力，上头对总部的公关总监梁娜也颇有微词，又一再表示林氏很看重夏殊的创意能力，希望夏殊能通过和林昊是大学校友这层关系，帮公司拿下这个案子。 最后，不忘点夏殊，上次的事儿能不能翻篇，就看夏殊这次的表现了。话说道这个份上，压根儿没给夏殊选择的余地。 听李胜的样子，总部要求必须拿下林氏集团的项目。 而夏殊就是李胜最后一张底牌了。 李胜一番话下来，夏殊明白，这件事儿完全由不得自己——要想继续在公司里待着，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想到又要和林昊打交道，夏殊在办公桌后呆坐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将情绪平复下来。 夏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正想着这件事儿该如何操作才好。赵晨晨突然敲响了夏殊办公室的门。听说夏殊答应出马拿下林氏药业的案子，赵晨晨也不嫉恨夏殊的“越俎代庖”了，脸上带着一丝略带谄媚的笑容，“夏殊姐，我来给你送林氏项目的资料~” “好，谢谢！”夏殊接过资料，紧接着问了一个问题，差点让赵晨晨整个人僵住，“你有林总的联系方式吗？” 赵晨晨显然没料到，夏殊竟然连林昊的手机号码都没有，一时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强颜欢笑地将林昊的个人信息找了出来。 夏殊将他办公室的号码输入手机里……顿了顿，又输入他个人的。 那是一组完全陌生的号码，夏殊从未见过。 也是，当初自己离开东明市时，不也将那个联系着过去的手机号码一并注销了吗！ 想到现在的林昊，可能和手机通讯录这个陌生的号码一样，和过去毫无瓜葛了。夏殊一时后悔起来，自己方才是不是把这件事儿想得太容易了。 虽然指望着林昊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将这个案子给旭安，可具体怎么谈还是要好好想想，夏殊自知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傻愣愣地直接去找林昊，因为很有可能自己连面都见不上，到时候岂不是尴尬得要死。 这时候，夏殊只能借助外力曲线救国，比如有次自己无意中听朱绮说，杨凯在林氏药业上班。当时自己还不知道，林氏药业和林昊的关系。现在想想，杨凯自然是跟着林昊一起。所以，可以先找杨凯帮忙探探底细，先弄清林昊心里怎么想的，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连杨凯都起不上作用，那就只剩下找朱绮让路南出面斡旋。毕竟路南在林昊面前，说话一直都很有分量。 当然，这是后话。 事关脸面问题，最后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夏殊并不想用。 想到这儿，夏殊试着拨了下杨凯之前的手机号，没想到竟然打通了，杨凯听到是夏殊自然也是万分惊讶。两人简单说了下近况，夏殊便趁机说起最近和林氏集团有个案子正在接洽，还未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杨凯干脆地说那个案子，自己知道，大家能够一起合作真是太好了，找机会一定要好好吃个饭。说完，便以要开会为由挂了。 夏殊拿着手机愣了半响，才敢确认杨凯话里透露的意思——这个案子会交给旭安做？！ 杨凯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这个消息如此清晰地透露给自己，夏殊突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可是，既然鸿门宴都摆好了，夏殊心里再没底，也得见见“金主”，便先拨通了林昊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夏殊表达了自己相约林昊见面沟通的意愿，对方表示会转达给林昊。 夏殊便开始了等通知的时间。 第二天，夏殊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手头所剩无几的工作，整个人的心思却全都在手机上。没办法，李胜将盛和地产的案子直接给了别的同事，让夏殊全力以赴盯林氏药业。可自从前天打完电话，已经快两天了，林昊就算再忙，这会儿秘书也应该早转达完夏殊的意图了。他迟迟不回信，是不想见自己吗……夏殊心里越发焦灼，正犹豫着要不晚上约杨凯出来吃顿饭，林昊的秘书突然打来电话，约夏殊明天上午10点在林昊的会议室见面。 明天上午10点，直接跟林昊见面！ 挂断电话的那刻，夏殊突然没出息地心跳加快起来。 第124章 好马也吃回头草？ 第二天一早，夏殊精心准备了一番，提前了六分钟到达林昊的办公室。 见夏殊进来，秘书礼貌地告诉夏殊，林昊刚刚被董事长叫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和旭安的合作请业务部的人过来商谈合同细节即可。 听到秘书的话，夏殊一时怔神，哪儿有这样的事儿，面都没见，就把自己打发了？秘书见夏殊不相信倒也没太意外，毕竟刚才林昊交代时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好心重申到，“夏总回去和业务部的同事碰一下时间，过来商定合同具体内容即可。” “好的，谢谢！”夏殊急忙恢复常态，道了谢，转身走出办公室。 自己还没见到真佛，案子就成了？ 什么吗？！ 早知这样，当初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干嘛不直接让她转告业务部的人直接来签合同就可以了！ 夏殊没有被案子拿下的喜悦笼罩，反而心中升腾起隐隐的火气。 他是真的临时有事，还是故意诓自己过来白跑一趟？他的这种行为算什么，赎罪还是再一次的羞辱？当初翻脸不认人的是他，上次见面装生疏不熟的也是他，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好人……想到为了今天的见面，昨晚自己绞尽脑汁，设想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以及今天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都犹豫纠结了半天，结果白忙乎了，人家压根没把这次见面当回事？ 因为怀疑猜测，夏殊越想越气，心里如同有一个小人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当面质问林昊一番，只是再大的怒火抵不住现实的残酷，至少现在，她根本得罪不起。 想到这儿，刚走出几步的夏殊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强压盛怒又急忙转身走了回去。秘书见夏殊走了又回来，也很意外。夏殊温柔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秘书，客客气气地说道，“请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林总~里面的东西，林总一看就会明白的~” 对方明显愣了愣，迟疑地接过信封，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当面给林总，你不会在害我……对此，夏殊只能报以真诚坦率的微笑。 两国相战，不斩来使。 她相信林昊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 至于里面是什么，这可是昨晚她想到的对策之一，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林昊让她心里添堵，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要不然，昨天晚上岂不是害自己白紧张了一番。 虽然想想刚才也算将了林昊一军，可是一直回到公司，周围的人都皆大欢喜，唯有夏殊实在高兴不起来。 之前，她还妄想最好不用见林昊就能直接拿下项目。可真正发生时，她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沮丧得像一条丧家犬。 女人的心海底针。这句话说的还真对。 夏殊发现，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 或许，她心里是期盼再见到他的，昨晚彻夜不眠的紧张，根本就不是担心项目，而只是因为要见到他。 也许这种期盼，从那晚第一次见到他后，就已经有了，而且一直在偷偷滋长……意识到这一点，夏殊越发恼羞成怒，对抛弃你的人念念不忘，这根本就是太贱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夏殊忍不住骂出声，骂自己没出息，骂那个让自己觉得自己如此糟糕的罪魁祸首！ 谁知，下一秒那个罪魁祸首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夏殊瞟了一眼手机上那个未标注联系人的来电号码，不过几眼，脑海中突然就轻声背了出来。一时间紧张的差点没把手机失手摔到地上。 夏殊深呼了一口气，才摁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对不起，我今天上午有事儿！” 果然，是林昊的声音。 夏殊没想到，林昊竟然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手机号码，更没想到的是，五年时间竟然还没消磨掉自己对他的躯体反应。 听到他的声音，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紧张到无法说话，只好一味儿的沉默。 “喂~”话筒里传来林昊小心探寻的声音，“你在听吗？” 夏殊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后发制人，“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语气里毫不掩饰地嘲讽。 “不用！”林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正好，因为我根本不领情。”夏殊冷冷道。不领情还第一时间通知业务部的人过来洽谈合同，这话夏殊自己听着都幼稚打脸，但终归出了口恶气。 电话里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为什么还回来~” 夏殊愣了愣，便想起来，林昊指的自然是早上夏殊让秘书转交的信封，里面是当初林昊送给她的，被她还回去的那条项链。 当年林昊出国后，夏殊突然收到一封信，信里只字未提，只有那条项链。夏殊当时就想扔了，可惜扔了五年没扔掉。 就是这条该死的项链，让她五年里对他念念不忘。如今有机会还给他，她当然不会留着继续祸害自己。 “我只是物归其主。”夏殊冷冷回道，本想再加几句恶心一下林昊，但想到他现在毕竟是全公司上上下下倚重的金主，一时不敢放手得罪透了，只得克制着心中的怒气点到即止。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夏殊担心合同还没签，林昊不会因为这个电话翻脸不认账，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林昊的声音，“你才是它的主人。” 夏殊愣了愣，听说过强买强卖，没听说过强送的，一时想着怎么说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再要，又能不得罪他。 “我要开会了~找个时间过来把项链拿走。”结果夏殊还没想好，就被林昊抢了先。林昊说完，径直将电话挂断，没给夏殊开口的机会。 你说让我去拿就去拿，夏殊置气地想，我偏不拿，你能拿我怎么样！赌完气，夏殊想了想，赶紧给业务部的负责人打电话，问合同准备的怎么样了？ 业务部的同事表示，因为前期谈的非常详细，电子版上午发过去后，林氏药业那边只调整了几个小细节，双方已经约好明天上午签合同。 也就是说，林昊根本没想拿签合同这件事儿刁难自己。挂上电话，夏殊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刚才自己因为合同的事儿差点主动跟他示弱，夏殊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这送上门的合同，怕是他用来以后拿捏自己的！ 果然，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只是，他到底想干嘛？ 故意报复自己当初没有痛快接受他？可最后主动离开的是他，当时自己虽然没有明确告白，但他肯定能感觉得到自己是喜欢他的，也算扯平了呀？ 总不会是想借机和自己旧情复燃？怎么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他，这些年身边应该美女无数，怎么可能还对毫不起眼的自己念念不忘…… 第125章 要见面了？ 林昊到底想干嘛，夏殊没想明白。 但旭安和林氏药业的合作在李胜的英明统筹下，加上夏殊的慷慨借力终于一锤定音。公司里的氛围也终于雨过天睛，李胜的脸色一时间明媚得跟人间四月天似的。 夏殊从李胜的脸色和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明显感觉到，林氏药业该是一块儿多么炙手可热的肥肉呀！李胜对林氏药业的野心，恐怕也绝不仅是一个小小的新品上市。他要把林氏药业变成自己升职加薪的跳板，变成他走进集团高层的垫脚石。 相比之下，李胜有多高兴，夏殊就有多窝囊。 因为夏殊觉得林氏药业的案子就好像是林昊施舍给自己的。不对，应该是就是林昊施舍给自己的。士可杀不可辱，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自己的爱情明明载在了他手上，现在又要将自己的尊严丢在他的脚下，任他践踏，真是前仇旧恨掺杂在了一起。 但是夏殊心里的怨忿再多，林氏药业的案子还是按部就班地推进了。 接下来几天，赵新宇的投诉不知为何突然自己撤销了，夏殊不仅拿下了林氏药业，孟和地产竟然也续签下来，夏殊一时间成了公司里大红人，肉眼可见地从先前的水深火热，一下子如日中天起来。 当然，除了林昊，像被鱼刺卡喉咙一样的存在。为了降低这根鱼刺的存在感，夏殊拼命工作，将日程安排得密不透风，整日焚膏继晷、废寝忘食的，以至于助理小萌这几日总是时不时满眼放光地看着夏殊，立志要跟着夏殊一起冲出东明市，称霸华北区，成为整个广告业内响当当的人名。 周一早上，夏殊刚踏进公司的大门，整个人容光焕发的陈倩倩就一路笑颜如花地走过来，温柔细语地邀请夏殊一起按约到林氏药业参加第一次团队成员碰头会。 “对不起，我已经跟李总申请，去负责另一个组了~”夏殊愣了一下，随后再次申明道。上周五，她已经给李胜发过一封邮件，坚定地提出了，不想参与林氏药业案子的态度。 “哎呀，都怪李总，他肯定忘记告诉你，你的申请没被批准。”陈倩倩一脸的娇柔无害，却完全没有放过夏殊的意思。 夏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这件事儿上，陈倩倩暂时怕是要和李胜穿同一条裤子。 “夏殊姐，大家都知道公司能拿下林氏药业，你可是居功至伟。我听说，上头对这个案子特别重视，你呀，就别谦虚了！”陈倩倩说着凑得越发近了，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可听说，公司要因为这个案子，给你升职加薪呢。” 升职加薪的事儿，李胜前两天已经给自己透过风声了，没想到陈倩倩也知道，那八成是真的。夏殊明白，公司做到这个份上，摆明了是不管自己是否愿意，都已决意要将自己架上去。 “既然公司已经做好决定，那就走！”夏殊装作妥协地笑了笑。 “哎！”陈倩倩一听，高兴地挽上了夏殊的手。 李胜和陈倩倩都认定了夏殊在好办事。只有夏殊自己知道，自己搅合进去，到底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因为，夏殊并不知道林昊此时对自己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路上，夏殊心事重重，陈倩倩却轻松了许多。时不时和夏殊说上几句悄悄话，无非都是公司里的八卦，目的不过是想拉拢夏殊，补救之前对夏殊的糟糕态度。夏殊听着她一声接一声的夏殊姐，都快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夏殊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窗外，想着待会儿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林昊……现在完全当做陌生人是不可能的了。若是提及旧情，夏殊觉得自己一刻都和他待不下去……不对，下一秒，夏殊又想到，自己瞎操什么心，按照常理，这种级别的碰头会，他肯定是不会参加的。 夏殊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但凡跟他有一丁点儿关系，自己就乱了阵脚，连这种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了呢！对，他一定不会参加！ 可是，陈倩倩刚才说，这款新品林氏药业非常重视，所以上市宣广才会由他亲自抓。既然如此，说不定他就会参加呢。反正他从来就是那种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万一他在场，怎么办？烦死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合作是由自己牵头促成的，第一次见面会，大家肯定多多少少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己一定要拿捏好尺度，既不能得罪了他，又不能表现得好像故意讨好…… 这一路上，面还没见上，夏殊已经想了无数种和林昊见面可能发生的事儿，还有自己到时候应该如何应对。夏殊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紧张焦虑过，临进门的时候，手心都隐隐冒汗了。结果进去后，发现林昊并不在场。 会议由林氏药业品牌部负责人王伟民主持，对于林昊的缺席，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研发部最近碰到一个棘手问题，林昊正全力以赴解决那边的事儿。所以，前几轮的沟通和碰撞，林昊会暂时缺席。 听到这几句话，夏殊没来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随后的两个多周，夏殊往林氏药业跑了四五趟，林昊一次都未出现过，两人自然也没机会见面。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风平浪静得让夏殊隐隐觉得，之前都是自己多想了，这个案子可能只是他念及以往，随手“施舍”给自己的！ 反正，对他来说，谁做不是做，既然能互利，何乐而不为。 毕竟，旭安在东明市也不容小觑。 按照惯例，每周星期一上午10点，夏殊都要和公关部的同事一起出席在林氏药业品牌部会议室举行的例会，双方共同规划商议接下来一周的重要工作内容，及时反馈调整之前输出内容的方向策略等内容。 因为时间来不及到公司打卡，旭安这边一般都约好九点半直接去林氏集团即可。夏殊今天起晚了，来不及和其他同时碰头，自己直接打车过去。 因为路上忙着准备接下来的会议资料，夏殊到了才发现，司机师傅将自己放在了林氏集团的2号门。夏殊平时鲜少走这个门，走进办公楼，转了一圈才找到电梯。 时间紧迫，夏殊摁下电梯，着急地看着手表。过了一会儿，电梯缓缓从地下车库升起。门一开，林昊和另一位男士整整齐齐地站在电梯里。 第126章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林昊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夏殊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呆呆地楞在原地，一时忘了进退。林昊旁边的男士见状，绅士地往旁边让了让。 夏殊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之前在脑海中预想排练的所有场景中，可没有和林昊待在一个狭小的带点私密的空间里，即便有第三人在场，也不行！ “夏总方才很赶时间，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吗？”林昊伸手摁住电梯的开门键，意味深长地说道。 夏殊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嘴角努力上扬着说道，“林总误会了，我还要等同事，你们先！” 夏殊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上！ 谁知林昊偏偏不识趣，面无波澜地注视着夏殊，用最平静温和地语气说道，“等一会儿，无妨！” …… “那，谢谢林总了！”夏殊朝着旁边那位正不明所以的男士尴尬一笑，以示歉意，随后就转身装模作样地朝着过道上看去，避免和林昊再有任何眼神的接触。 反正自己嘴里的同事根本就不存在，她就不信，像林昊这样惜时如金的人，会一直和自己耗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整个电梯间鸦雀无声，静得夏殊似乎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夏殊装模作样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秒针不急不慢一下又一下，朝前跳动，慢得夏殊恨不得赶紧拨快几分钟，好提醒林昊他已经平白无故浪费了好长时间了！ 可惜，旁边的某人，看起来却毫不着急，浑身上下一副我有的是时间会陪你一直等下去的闲散神态……夏殊这边，倒是时间紧迫，会议马上就开始了，不就共坐一趟电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既然耽搁不起，夏殊清了清嗓子，故意说给他们两人听道，“怎么这么磨蹭……停个车而已，这都几分钟了……算了，算了，不等了~”夏殊一番装腔作势后，抬脚走进电梯，和林昊并排站在一起，“林总，让她坐下趟！” 林昊闻言，目光动了动，松了电梯按键。 “抱歉，耽误两位时间了！”夏殊例行公事地道歉。 “无妨！”林昊依旧气沉丹田，好脾气地很。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虽然有第三个人在场，夏殊却如芒在背，只好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电梯内面，光滑的不锈钢板上，落了几颗细微的污迹，数的一清二楚。 林昊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身侧，两个人之间宽敞的距离挤挤怕是还能站下两个人，眼看电梯快到11楼了，林昊突然开口道，“开完会，去我那儿把东西拿了！” 夏殊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林昊说的东西是指什么，碍于第三人在场，夏殊不好说破，只好打哈哈地回答，“无功不受禄，本来就是林总的东西。林总还是另行送给其他有缘人~”说完，一秒都不耽误地逃出了刚停稳的电梯。 从电梯里逃出来，夏殊走进办公室时，大家都在等她了。 整整一天，夏殊都在林氏药业开会，连中午都没出去，简单叫的外卖。昏天黑地的会议，密集紧凑的议题，让夏殊不得不集中所有精力应付。 临近下班的时候，整个议题终于理出头绪，会议暂时告一段落。 从办公室出来，夏殊和小萌站在大楼外的台阶上，等着陈倩倩商议如何安排进度的事儿，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迎面走来，来人看到夏殊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热情地喊道，‘夏殊姐？’ ‘杨凯！’夏殊惊喜地握住杨凯伸过来的手，道‘好久不见！’ “我们的合作已经开始了吗？”杨凯热络地问道。 “对，我过来就是商讨新的广告创意。”夏殊道， “厉害！”杨凯举着大拇指称赞，不改当年的油嘴滑舌，道，“有夏殊姐出手，林氏药业的品牌肯定能更受大家信赖！” “呵呵，没有！没有！” 杨凯又热络地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从你研究生毕业就没见了，今天难得遇到，择日不如撞日，晚上一定要一起吃个饭！” “今天恐怕不行。”夏殊为难地说道，“我在万达约了人。改天，改天我请你~” 夏殊和杨凯聊天的功夫，陈倩倩和其他几名同事已经走了出来。夏殊正欲和杨凯告辞。林昊的秘书突然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喊道，“夏总监！请等一下~” 说着，转眼跑到夏殊跟前，运了一口气，才道，“我是林总的新秘书，林总说您没空过去拿，让我把项链送还给您……”说着，将一个首饰盒递给夏殊。 夏殊愣了愣，一时没接。 林昊的新秘书是个180的大高个男生，一看就是那种不会甜言蜜语的钢铁科研直男，估计从没干过当众送美女东西的事儿，见夏殊迟迟没接，脸上一时呆萌害羞中透着紧张慌乱，只傻乎乎地看着夏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自己明确说了不会要，他竟然还让人送来……夏殊心里气的牙根痒痒，可面对眼前无辜地只是来跑腿的呆萌秘书，夏殊却无可奈何——只好神色尴尬地伸手接过首饰盒，极力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亲和，温言道，“谢谢！” 呆萌秘书立马夸张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夏殊无语地看着手里的首饰盒，只是，下一秒转身时，旁边在场人脸上隐晦的八卦表情，让她顷刻间就可以在脑海中补出一部电视剧了。 15楼上，林昊站在窗前，目光留恋地看着某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自从知道她结婚了，他又回到了在美国时的生活状态，不想过去不想她，一天24小时，除去睡觉的六小时，其他18个小时只专注工作。 只是，心态却再也平复不了了。 明知道她每周周一会过来开会，所以自己才故意在那个时间点上班；每个周一，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不过楼上楼下的距离，近在咫尺，明明想要见她，却不敢下去一次……他怕每多一次接触，他的意志力就薄弱一点，到最后在明明知道她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去做一些最终会伤害到她的事情…… 从第一次重逢，就深陷在欲望和理智的牵扯漩涡中，不过短短几个周的煎熬，他竟然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申请调到外地，或者干错像上一次一样，再狼狈不堪地逃回美国！ 到底该怎么办？林昊心绪烦乱地摁上电脑。 门口正好传来砰砰地敲门声。 “进！”刚才在楼上看到她和杨凯说话，林昊一个电话将杨凯叫了上来。 “什么事儿？不是晚上要请我吃饭~”杨凯一进门就问道，见林昊不吱声，故意问道，“还是今天已经有约了？” “约谁？”见杨凯话里有话，林昊反问道， “看来夏殊姐说的今天在银座有约，约的不是你？”杨凯调侃道， 她现在私底下怕是连话都不肯和他说，约的自然不是他。只是听到她约了别人，就沉不住气，林昊按下莫名的怒火，冷脸说道，“你每天见了谁，和谁说了什么话，用不着和我汇报。” “不过随口说说，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杨凯自知戳到了某人的痛处，故意打诨说笑道，“走走，出去吃饭了，我快饿死了。”说着拿起林昊的外套丢给他，“咱们去万达，听说那儿开了几家新馆子，特别好吃！说好了啊，还是老规矩，我请客，你买单！”说着，将林昊推出了门。 杨凯打着找新饭店的幌子，一路东张西望，转了没几家店，就在一家川菜馆的玻璃窗后看到了夏殊的身影。只是看到夏殊约会的人后，杨凯担心地瞟了一眼身旁脸色早跟锅底差不多的林昊，怕是待会儿什么都吃不下了。 会在这里遇见夏殊，林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杨凯在说地点时玩了一个“偷梁换柱”。 也好，该面对的终要面对，整日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表面上装作天下太平，实际自欺欺人，不是他林昊的做事风格! 旁边，杨凯一脸懊悔，前两天自己还特意跟路南确认了，夏殊并未结婚，也没男朋友。所以才推断今天约的大概率应该是女性朋友。本想着借此给两人制造个见面的机会，自己说不定还能顺带认识个美女，两全其美，没成想弄巧成拙，捅了大篓子。 眼见林昊抬脚要往里走，杨凯急忙拦住，“算了，川菜太辣，我最近肠胃不好，咱们换一家，换一家！” “我正想吃辣的！”谁知林昊眉头都没动一下，推开杨凯的手，径直走了进去，然后在杨凯没想明白林昊想干嘛之前，径直走到了夏殊和慕言桌前。 “真巧！”林昊脸上保持着形式上的微笑，“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夏殊看到林昊的时候很意外，当目光掠过林昊身后，看到杨凯一脸复杂的表情后，又不那么意外了。 “林昊！” 倒是慕言，乍然见到林昊的意外溢于言表，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客套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刚回来没多久。”即便是在餐厅吃饭，林昊周身强大沉稳的气场依旧掩饰不住。 “要不要一起坐？”慕言轻轻握住夏殊放在餐桌上的手，仰头问道。然后，果然看到林昊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上时晃了晃。 夏殊诧异地看了眼慕言，可能是虚荣心作怪，却任由慕言握着，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不了~”林昊神色隐晦地说完，再未看夏殊一眼，转身离去。 第127章 还是和慕言在一起了？ 第二天上午，林昊正在实验室，助理突然进来告诉林昊。有位奇怪的男士来访，说只要和林昊说，是昨晚刚见过的朋友，林昊就会知道是谁。 从实验室出来，林昊疑虑重重地来到旁边的会议室，推门走进去，四目相对，果然是慕言。 “路过这里，就过来坐坐，你不会不欢迎？”明知道自己肯定不受欢迎，慕言还是故意问道。 “不会~坐~”林昊不动声色地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在旁边的一个沙发上先坐了下来。 慕言并没坐，而是径直上前，右手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张名片递到林昊跟前，道，“我的名片~” 林昊低头看了一眼，名片是用那种精致又不失内敛的高档材质做成，一看就知道名片的主人品味不俗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林昊伸手接过卡片，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头——东明市慕维拓建筑设计事务所——合伙人慕言。 昨晚杨凯提过，慕言已经做到合伙人的位置，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慕维拓。林昊隐约记得读建筑系的林琇对这个公司的一系列作品赞不绝口，对公司想要展现的建筑美学更是恨不得奉为圭臬。 现在看来，杨凯当年竟然说对了，她的眼光确实不错！ 可惜，林昊偏偏对慕言看不上眼，将名片捏在手上，随意地瞟了几眼后，摆足了架子，才开口道，“怎么，穆总不会是过来找我谈合作的？” “慕维拓的业务，已经排到2年之后了，根本用不着我出手。”慕言悠闲地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不疾不徐地反问道，“林总年轻有为，已经开始兼顾林氏旗下的地产行业了吗？” 言下之意，以你在林氏集团的位置，我便是要和林氏集团谈合作，你也没资格参与。 林昊一时语噎。 方才林昊一进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较量就不曾削减过。 此刻，面对慕言的神色自若，敏思巧辩，林昊不得不承认，今日的慕言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慕言了。 明知道夏殊的存在，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做朋友，林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问道，“所以，你今天来，不会是想和我叙旧的？不对，我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旧可续？” 慕言自然知道林昊的火药味从何而来，脸上淡淡一笑，睿智沉稳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昊，问道，“你结婚了？” 林昊愣了愣，没想到慕言会单刀直入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垂下眼眸，目光虚闪了一下，不知为何，仍实话实说道，“没有。” “也是，年轻人吗，可以多玩几年！不像我……”慕言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番。 年轻这两个字，慕言说的何其随意，却狠狠地刺痛了林昊的心。当初夏殊不肯接受自己，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比她年轻性子不稳！ 得到了自己爱的人，却还要在自己面前炫耀。 这就是慕言此行的目的吗？林昊犀利冷峻的目光盯着慕言，毫无感情地说道，“我现在单身，也不会把感情当儿戏。如果你没别的好说的，我很忙，慢走不送~”说着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 “如果我说，昨晚那一幕是故意演给你看的。你还这么急着走吗？”似乎料定了林昊不会走，慕言慢悠悠说道。 果然，已经走到门口的林昊终究隐忍下怒气，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了下来。 “我是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她。”慕言又说到。 闻言，林昊诧异地转身，不敢相信地看着神情落寞的慕言。既然不是慕言，那又是谁？这一刻，林昊说不上该高兴还是难过。 当初，他们对夏殊的爱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因为都深爱过同一个人，突然从情敌变成同是天涯沦落人，林昊对慕言从最初的敌意，竟然衍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现在想来，如果那个人注定不是自己，与其是别人，倒不如是他。 那样，未尝不是一种成全。 可惜……林昊心里溢出一丝苦笑，“婚期定好了，告诉我一声~” “好！”慕言痛快地答应。 “那个人对她好吗？”林昊压抑不住内心地好奇，终于问道。 慕言迟疑地看着林昊，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心里还有她吗？” “……”林昊没说话，转过身，默默看着窗外。 两个人好像在无言中明白了一切。 “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帮我。你后来到底为什么又离开她？” “身不由己。”林昊实话实说，虽然知道慕言根本不会信。 “哼”慕言果然不屑地嗤笑道，“什么身不由己！你在揶揄我吗！” “没有！”林昊转过身，目光直视着慕言，认真回道。 “所以就抛弃了她？”慕言诘责地目光逼视着林昊，嘲讽道，“身不由己？你的理由就像这林氏药业的高楼大厦一样冠冕堂皇。你就用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打发了她对你的一往情深！？” 林昊知道，慕言在为自己的退出不值。 他肯定觉得自己根本不爱夏殊。也是，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上另一个人，就定然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又怎么会做出弃之如履这么残忍的事情~林昊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从没想过要抛弃她。” “在别人眼里，就是抛弃。”慕言因为林昊的辩解徒然拔高了声调，同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闷地说道，“对夏殊来说，更是。” 对夏殊来说，更是！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千斤锤一样，一下又一下重重打在林昊的五脏六腑上，让他无从躲藏，也躲不了。 因为无论他承认与否，慕言说的都是事实。 林昊在心里留下一声苦笑，嘴上却故作轻松地自嘲道，“是不是对她来说，可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以后我也再没有机会让她伤心难过了。” 慕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后便恢复了一开始的坚定，“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从现在起，离她远一点，别在她跟前出现，更不要让她一步步再次陷入对你的感情里。” 面对慕言的咄咄逼人，林昊并不介怀，只是沉吟了一番后，情不自知地问道，“要多远，才算远？” 难道这些天他的辗转反侧昼夜难眠，都是因为离她还不够远。 慕言怔了怔，转而恼火地说道，“你这样，摆明了就是告诉我，你没放下她！” “对，我确实放不下。我试了，也努力了，最后失败了！”林昊终于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全说了出来，说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像在回答慕言，又像是对自己的妥协。 无人知晓的感情，就像置身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无边无际的漫天黄沙，缥缈无依的脚步凋零，时间长了，太孤单了。 人生为何要如此痛苦却无法排解。 “我努力了五年，还是做不到。你当年也走过，你放下她了吗？你告诉我，你教我，怎样才能忘掉放下，就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一样？”林昊转身，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而情绪几近失控。 慕言一时无语，紧接着又突然笑了起来。林昊一刹那间明白过来，慕言今天的出现正是因为对夏殊念念不忘，“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来？” 沉默了片刻后，慕言似乎终于跟自己妥协，道，“她没结婚，现在还是单身~” “你说什么？”林昊以为自己幻听，不敢置信地盯着慕言。 “我说，夏殊根本没结婚。”慕言重复道。 她没结婚—— 这句话恍若有让人死而复生的魔力，林昊原本沉寂无望的心，又生出无限可能来。 “应该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故意给大家造成的错觉！”慕言态度明显缓和地解释道。 说完，慕言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一步又站住了，背对着林昊说道，“这几年，我一直再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执意去找你，找所谓的真相；如果当初我放下男人一时的尊严，不自卑于你的帮助，一直守着她，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记得，后来她看自己时，眼睛里也曾有过光。 可惜，那时候的自己太自卑了，以为她的爱只是可怜，是施舍。结果一念之差，就错过了一生。 林昊沉默不语，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收拢起来，像在握住心里的一样东西，再也不要松开。 背后，慕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更像是亲人了！林昊，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她等了你六年，虽然她从来没说，但我知道她手上的戒指是为你戴的~无论上次是什么原因，这次别再辜负她了~也别让她等太久~”慕言说完，推门而去。 留下林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手上的戒指是为你戴的……慕言的话还回想在耳旁，林昊目光痴傻地站在那儿，久久无法回神。 第128章 我怀疑你故意的 当天下午，正在林氏集团开会的夏殊，突然被林昊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叫到了他专属的办公室里。此刻，一身优雅得体职业装坐在沙发上的夏殊，虽然内心波澜不已，但表面上依旧装作端庄无方，脸上更是多年来职场历练塑造出来的标准表情，三分柔滑、三分果敢、三分客套里夹杂着一分自重，让人无可挑剔。 对面偌大的办公桌后面，林昊则面无表情地拿着一分资料，目不转睛地研读，好像忘了夏殊的存在。方才电话里，林昊说有工作要谈。结果，除了刚进来时，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帮我倒点水，就一直把夏殊晾在一边，要说林昊不是诚心的，夏殊打死也不信。 空气里一时有点不同寻常的安静。 就知道他不会好心到白白送自己一个项目，夏殊心里恼火，却也只能按兵不发。这就好比战场上，两股力量陌路对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可能先暴露自己的底牌。在没弄清楚林昊到底想怎样之前，夏殊不想轻举妄动。 晾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不过就是比谁沉得住气。这口气对夏殊来说，已经沉了五年了，还怕这一时半刻？ 夏殊端坐了一会儿，见林昊没开谈的意思，索性拿出自己手里方才开会的资料，临时办起公来。 平时工作忙的时候，别说客户的办公室，就是地铁、卫生间，夏殊都一样能一秒入定，全身辟谷，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里，更何况这里安静如斯。 只要工作起来，夏殊立刻觉得心里平静许多，时间也不那么难捱了。 “把温度调高点！”不知过了多久，林昊突然吩咐道。夏殊还沉浸在工作中，随口嗯了一声，伸手将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拿起，将温度提高了两度。 见夏殊随手调完温度后，又自然地低头看起手里的资料，神情间全然没有了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防备和疏离，林昊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了扬，又将眼前的资料拿了起来。 房间里的热量在一点点积聚，方才明明刚刚好，被夏殊调高了两度后，体感温度明显上升。等夏殊意识到身上有种燥热时，一抬头，发现林昊已经西服的外套脱去，只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黑色暗纹上衣，精致的领口处，被解开了两粒扣子，使得胸口处的肌肉纹路若隐若现，颇有点春光乍泄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夏殊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头早羞愧得绯红一片。 “夏总的脸，怎么这么红？”夏殊正神色恍惚，林昊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夏殊的跟前，双手撑在夏殊坐的沙发上，附身问道。 夏殊猝不及防地对上林昊深邃旖旎的目光，急忙往下逃去，结果却撞上了菱角分明的唇瓣，凹凸别致的喉结，一时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下一秒，夏殊还未反应过来，林昊早已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后一转身，神色早已恢复正常，满嘴正经地说道，“此次请夏总上来，是想聊聊案子的进度，还有本人对这次合作的一些想法~” 就这样，被林昊的故意戏弄惹出来的满腹怒火，又被林昊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情不愿地扑灭了。不，说扑灭了也不对。夏殊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在阴雨天被点燃的那堆半死不活的湿柴火，别说干柴烈火般烧个痛快，连个火苗都看不见，可又没完全灭掉，只冒着股股浓烟，想让人逃得远远的。 可是夏殊逃不了，因为林昊已经将资料递到了她的手上，‘这是我对你提交上来的广告创意的一些看法。’ 工作最重要，工作至上，客户就是上帝！夏殊强令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调整好即将消磨殆尽的好情绪，等脸上终于回复好了职业表情，才抬首朝着林昊应酬地点了点头。 “你慢慢看，我去趟卫生间~”林昊道。 这卫生间去的倒是时候！ 一直等林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夏殊紧绷的身体暂时放松下来，伸手拿起旁边的水杯狠狠灌了两大口，心情才算略有平复，低头翻开林昊递给自己的资料，只大体瞟了一眼，就被林昊刚劲桀骜地字体吸引住了，那些密密麻麻写满了a4纸页面空白处的文字……那么陌生又熟悉，曾经也是写着这样字体的纸条，曾被她傻乎乎地当做乐趣般，一张张全部收藏了起来，还有那些纸条上的内容，曾经被她一次次拿出来读，逗得她情不自禁地隐隐发笑…… 可是，也是那些纸条，后来每一张都变作了一根利箭，刺得她的内心血淋淋一般百疮千孔。 想到这儿，夏殊心里一痛，急忙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资料上。夏殊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她带领团队加班加点一周的成果，竟然被林昊批得体无完肤。正巧这时，林昊推门走了进来。 “看完了吗？”林昊问。 夏殊压抑着冲他发飙地怒意，用不能再假的笑容，说道，‘其实林总完全不必如此费力。’ 林昊疑惑地看着她。 夏殊伶牙俐齿地说道，“如果写成一文不值，我觉得林总会省力许多，也不用浪费彼此太多时间。” 有想法当初开碰头会的时候不参与，事后找事必有猫腻，他根本就是挟私滋事。 “你误会了！”林昊淡淡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奥，林总倒是说说，我哪里误会了？”夏殊扬了扬眉，挑衅地问道。 林昊释然一笑，解释道，“前段时间因为个人原因，我确实没有全程跟进。而且我对旭安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刚才给我看的第一轮案子确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将广告定位在宣称药品的功效和价格上不是这次广告的初衷。我希望之前的成果能起到抱砖引玉的作用，让旭安更深入地了解林氏药业的价值内核，挖掘出更好的东西，比如整个品牌的内涵，老百姓在使用林氏药品的时候心里能想到一些最终能留在他们心里，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厚重，无法磨灭的东西。’ 林昊滔滔不觉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他专业的态度让夏殊心里的怒气渐渐消除，将注意力单纯的放到谈话内容上。 ‘你是说，这次广告创意的地位并不是某种单一的产品，而是将整个林氏药业作为一个品牌推出去。’ ‘不错，林氏旗下现在有六七种单品药，在市场上的销售量都占有一定比重，如果每种样品都做广告，成本太高，只会导致资金分散，力度单薄，最后得不偿失。林氏已经过了依靠产品推动品牌的阶段，现在应该调整步伐，进入品牌拉动产品的时代，这也是林氏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恩，’夏殊忍不住赞同地点头，这个想法早在夏殊心里萌芽，最近正想找个机会提出来，没想到林昊也是这么想的。‘最近通过对林氏产品和其他品牌产品对比调研。我很赞同你对林氏下一步发展方向的看法。’ 林昊因为得到认同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这只是我的观点，我们可以继续探讨。’ ‘好。’夏殊拿起笔，随时将两人对话中的关键信息进行简略记录。两个人你来我往，越聊越嗨，转眼功夫，外面已经夜色浓重。 说到最后，林昊动容地表示，‘中国有句老话，医者父母心。一个制药企业要想在时间长河中屹立不倒，需要一个经得起时间洗涤的灵魂。我们每个人生老病死短短几十载，最难的不过一个爱字。父母对子女无怨无悔地爱，恋人之间相濡以沫地爱，儿女对父母谦卑孝顺的爱，还有朋友之间相互扶持的友爱。一个制药企业，只有虔诚的报以大爱仁爱博爱之心，才能在治愈人类疾病地道路上不断进取，越走越远…’ 林昊居高临下看着窗外说的入神，未曾注意到身后夏殊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恍若梦中。 夏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林昊，内心陷入了无限的迷茫……言由心生，他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他真如方才言语间对爱的领悟这么透彻，当初为何会转眼间将自己弃之若履……可如果不是，他的演技怕是太好了，也怪不得自己当初会鬼迷心窍情不自知地喜欢上他…… 又或者，他说的是真的，也是这么想的。他也会爱一个人无法自拔，忘记原则，也会因为爱她而愿意为她放弃所有。 只是当初年少轻狂，他根本不懂爱，或者她对自己的爱，不够深不够纯粹不够多而已。 5年了，此刻重新回头看过往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一场青春年少时的儿戏！ 甚至谈不上怨恨和痴恋，只是无缘。 夏殊，他长大了，长成了你曾经希望的样子。 你该高兴，也到了真正放手的时候了！ …… 第129章 意图是什么？ 过去五年的心心念念，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好像突然释怀了。 夏殊曾猜想过无数种林昊抛弃自己的原因，每一种原因的背后——都夹杂着自己的不配、不堪、不自量力。因为他，她从未有过的自卑，然后由爱生恨，将他想成那种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人。 可是，真正面对面时，她又觉得他好像和自己一样，也是有血有肉，会疼别人自己也会疼的普通人。 当年的分开，不过是不爱而已。 因为别人不爱，就诽谤、诋毁，用一生去斤斤计较，好像怎么算都不值得。 夏殊，你应该放下了，也放过你自己……五年来，有个声音第一次在夏殊心中响起，也因为想要放弃，夏殊的胸口传来隐隐阵痛。 看着夏殊神色恍惚地看着自己，林昊的眉头微皱，目光中露出一丝疼惜，他自然猜得到她此刻失神的大概缘由。 那些年，他终究狠狠地伤了她。 “夏殊，夏殊!”林昊上前，轻声唤道。 被林昊的声音猛地拉回现实中，夏殊手下的笔邹然倾斜，记事本上被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夏殊急忙补救道，“对不起，我走神了。我回去会尽快和团队碰出新内容~”言语间，没有了先前的刻意疏离，只有和客户间的亲切礼貌和让人舒服的适度距离感。 这种恰到好处的态度拿捏，被林昊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 “……今天先到这儿~”林昊抬手看了下手表，自然而然地说道，“到饭点了，一起吃晚饭~”语气像极了邀请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起吃个便饭。 情感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警灯大作。 释怀不代表——可以和林昊做回朋友那样相处。 “我还有事，要先回公司一趟！”夏殊忙不迭地拒绝，态度的决绝瞬间打破了方才和谐流畅的交流氛围。 “什么事儿这么急，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你属骆驼的吗？”林昊并未在意夏殊的拒绝，继续邀请道，“已经七点半了，打仗还要粮草先行呢，什么事儿也得吃完饭才有力气解决。” “我——中午吃的有点晚！”夏殊支吾着继续说道。真烦！说了一个谎言就要接着用另一个谎言去圆。 只是，夏殊的话刚说完，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噜咕噜的喊饿声。 林昊伸手将夏殊护在胸前的笔记本夺走扔到一边，俯身坐到夏殊旁边，扭头问道，“你是真不饿？还是担心，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这话中的——挑逗意味也太明显了！ 难不成是自己方才对他太过随意，让他以为可以随便开玩笑轻视自己？夏殊心中微怒，正色说道，“林总说笑了。”说完，顿了顿，终是鼓起勇气又说道，“林总胸襟宽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是于公于私，对我来说，我和林总之间都还算不上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饭的关系。” ——林昊闻言，目光怔了怔，自嘲落寞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年……” “没有。”未等林昊说完，夏殊早一口否认，只是嗓音比平时说话明显紧绷起来。 “……”林昊一脸无奈，目光深沉地看着夏殊，自我奚落道，“你怪我，是应该的。你知道吗？五年了，你还是没学会在我面前撒谎！这倒是个好事~” “……” 什么吗，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应该有所收敛，或者恼羞成怒，然后甩手而去吗？当初做坏人的是他，现在在自己跟前伏小做低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想……不对，不对，脑子又变成浆糊，不能正常思考了，不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赶紧走！ 夏殊不再给林昊说话的机会，转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逃出去，只是临出门前，夏殊突然想到那个近来如鲠在喉的问题，反正今天已经捅破天窗说亮话了，也不差这一句，不如索性跟他确认一下，便转身问道，“上次是不是你把我从酒店送到医院的？” 听到这个问题，林昊的脸上明显愣了愣。 只这个表情，夏殊就知道，救自己的不是林昊。没等林昊再说什么，夏殊已推门而去。 从林昊的办公室逃出来，夏殊才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整个大楼，员工早已走得差不多了。夏殊低着头，一路急匆匆地进了电梯，下楼。 出了大楼，夏殊方才停下脚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禁回望11楼某人的办公室，他方才反常的举动到底想干什么？夏殊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家，上次林昊让助理送还给自己的项链，被夏殊随手扔在了门口的鞋柜上，此刻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将项链送还给自己，夏殊捏着手里那条自己明明很喜欢，后来却再未戴过的项链，一个极其荒唐的想法冒出了脑海中。 难不成，之前他并未得到过自己，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搞职场潜规则？对，一定是。以前两人在一起时，青春懵懂的年纪，都太过单纯幼稚，虽然亲过嘴，但从未越界过。如今，他怕是早就熟谙男女之事，所以才会—— 想到这些，夏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殊气愤之下，一时脱口而出。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夏殊，你要记住，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再去相信了! 第130章 路遇杨凯 林氏药业的案子怎么拿下来的，公司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前几天，总部负责业务拓展的刘副总来东明市视察，特意绕过李胜将夏殊单独叫到办公室聊了个把小时。 县官不如现管。刘副总虽然在级别上比李胜高出两级。可东明市这一亩三分地，最后还是李胜说了算。夏殊当着那位副总的面，自然要将功劳推到李胜身上。可刘副总这贱不嗖的操作，还是相当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李胜的脸，用的还是夏殊这只手。 功高盖主，必遭反噬。就算李胜相信夏殊没有二心，可日日看着打自己脸的“这只手”，他能舒坦吗？所以，最近开会的时候，李胜便时不时找个小错敲打一下夏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不，上午刚从林氏集团回来，下午便接到李胜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晚上要和一个重要的客户吃个便饭。这种事，若是往常，夏殊推推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这次电话里，李胜的态度根本不是征求夏殊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令式的口吻。李胜的心思夏殊自然明白，不过是想借机给夏殊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所以，即便千般万般不愿意。夏殊还是忙完手头的工作便从公司往酒店赶去。 夏殊出发的时间本来绰绰有余，谁知半路遇上了堵车，硬生生堵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多小时。为节省时间，夏殊刚下出租车就提着鞋往酒店里冲。 ‘夏殊！’ 正跟服务员打听包间位置，李胜突然怒气冲冲地站在跟前，他显然不会好心到亲自来迎接一个迟到的下属。 “夏总监最近可真是风头无两啊，五点半开始的聚餐，六点十八分才出现。好大的架子，何总眼巴巴地等了你一个钟头了。我看，旭安已经快放不下你这座大佛了。’李胜好不容易抓着由头，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阴啊阳啊地嘲讽。 ‘李总，我真不是故意的，刚才来的路上堵车，真没办法。’夏殊沉着气，不卑不亢地回道。 李胜正欲继续发作，眼见夏殊手上还提溜着鞋，心里可能突然冒出点过意不去，催促道，“赶紧穿好鞋进去！” 一进去，夏殊稍微解释了一下。在坐的一共有十来人，其中有两个油嘴滑舌的起哄，让夏殊自罚三杯。夏殊没办法，只得一上来就先喝了三杯。 原本以为可以入座了。 谁知方才一直沉默不语，坐在最中间的今天宴请的正主突然发话了，“李总，这依的是哪儿的规矩呀？” 今天见的客户是一家地产公司，老总姓何名守奎，夏殊只听说是一个江湖匪气很重的人，见他发话，李胜急忙热络地说道，“夏总可是我们公司的台柱子，最近又在国内数一数二的行业评奖上获大奖了。那个夏殊，三杯怎么能行，今天既然在何总的地盘上，咱们就要入乡随俗，最少也要走六个！” “对！对！”旁边的人纷纷起哄。 夏殊见状，只得咬着牙又连干了三杯。 何守奎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夏殊，道，‘旭安藏龙卧虎，夏总也算是女中豪杰！’ ‘何总过奖了，以后还请何总多多照顾！’夏殊有样学样地说道。 李胜使了个眼神，夏殊这才正式入座，留心一看桌上形形色色共有十几个人，对方的人数竟然压过旭安一头，怪不得李胜比往日在其他场合上略显凌乱了一些。倒是公关部的几个神色还稳，看样子喝酒的空间还很大，自己倒不用太过担心。 就这样，夏殊坐在宴席上，陪着公关部的几位同事与客户各种虚与委蛇，一直喝到10点半，这场酒才算喝得差不多。饭后，李胜悄悄跟夏殊几个人使了个眼神。收到信息，大家都知道自己接下来并无别的安排，目送几位坐上车转战其他地方后，便纷纷打了招呼各回各家。 其他人陆续坐上车走了之后，只剩下夏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酒店门口。 凉飕飕的空气灌进夏殊的领口，让夏殊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天上的星星零零星星的，没有几颗，越发显得整个天空黯淡无光。 沉静寂寞的夜色中，置身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举目望去，没有一丁点熟悉的东西。没有了白天喧嚣的遮挡，夏殊的心里越发孤寂落寞起来——她不想回家，回家后也是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丝生气；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儿？在这个她曾经那么熟悉的城市里，夏殊的心却从未有过的没有着落…… 夏殊正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回家，还是找点别的事情做。一辆黑色汽车从眼前驶过后，突然停在前方，又一点点倒了回来，停在夏殊身旁。车窗摇下，杨凯从车里探出头，“夏殊姐，真是你？！” 夏殊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能遇见杨凯。 虽然坐杨凯的车略有点尴尬，但断然拒绝又太矫情。夏殊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车后门，坐了上去。上车后，红酒的力道慢慢出来，夏殊把后排车窗摇了下来，清新地空气吹到脸上，像瘙痒一样，顿时舒服了好多。 “喝点酸奶，会好一些！”杨凯从前排座椅中间探过身，将一瓶酸奶递给夏殊。 “谢谢！”夏殊伸手接过酸奶，看着杨凯将车发动起来，很快驶入车流之中，又问道，“你刚才怎么会从那儿经过？” “给一个客户送点东西。你住哪儿？” “珑福苑！” 一路上，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说了一下各自的近况后，过了一会儿，杨凯突然说道，“林昊回国后，有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天天工作到凌晨不说，早上竟然还能准时出现在公司。整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像个上足了发条的工作机器……”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夏殊，杨凯才揭秘一般故意说道，“我们都猜不透他是怎么了，后来才知道他当时以为你结婚了呢……” 怎么可能？夏殊自嘲地笑了笑，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赶紧撇清干系道，“你想多了，我们俩之间早就没什么了。有些东西，过去就过去了。” “你们真能像陌生人一样？” “我们现在就和陌生人差不多。再说，做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按照林昊的性格，他要真把你当成陌生人，肯定不会想尽办法把你弄到身边。”杨凯不服。 “只是巧合。就像我不知道林氏药业是他们家族的。可能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在旭安。”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当年那些巧合还不是林昊……”杨凯以过来人的身份揭穿道，只是话说道一半，突然又戛然而止。一时捏不准自己说多了是帮林昊，还是弄巧成拙。毕竟当年林昊越是费劲心思让夏殊爱上自己，越能显得说分手就分手时的绝情。 再说，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至今，林昊没为当年出国说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要夏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他，却是有点强人所难。 “怪我多嘴了！”杨凯从后视镜里看着夏殊道歉道，“我妈给我做了些核桃酥，太多了，我自己吃不完。给了路南一些，还有一些你明天开会的时候，我拿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夏殊就着杨凯的话说下去，对他之前的话装作毫不在意。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了我吃不了太多，老太太不听，一做就一大堆，你们帮我消化一下，也省得浪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明天有事儿，好像过不去。” “没事儿，谁过来开会，你找个人去我哪儿拿就行！” “那——让我的助理小萌过去拿~” “没问题！” “谢谢你~” …… 和杨凯回来的一路并没有夏殊预想的那么难熬。杨凯不愧是做销售的，特别健谈，总能将气氛维持在让夏殊觉得特别自在的水平上。回到家，夏殊疲惫地脱掉鞋子，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回来路上，杨凯的话依旧历历在目——林昊回国后，有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天天工作到凌晨不说，早上竟然还能准时出现在公司。整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像个上足了发条的工作机器……我们都猜不透他是怎么了，后来才知道他当时以为你结婚了呢…… 他真的在意这些吗？旭安之所以能和林氏药业合作，也是他故意设计的？还有那些一而再地试探，难不成他对自己真的旧情难忘？ 不可能的，夏殊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1章 朱绮的生日惊喜 为了不把自己逼疯，夏殊决定学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对林昊实行不见不想不接触的三不政策。林氏集团能少去就少去，必须要去的会议提前打探好，林昊出不出席。将潜在的见面机会降到零。 外部风险排除后，剩下的就是自我管理。为了让自己没空胡思乱想，夏殊除了经手的案子，又报了一个英语培训课，每周一节拳击课、一节瑜伽课，周末还要去做儿童福利院的义工，整个人忙得昏天黑地。 所以，当接到朱绮电话的时候，夏殊一时有点想不起当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你真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朱绮略带哀怨的询问，夏殊脑中飞速掠过几个想法，迅速捕捉到最有可能的那个，碰运气地说道，“你生日……” 毕竟，她和朱绮之间也没有什么相识纪念日等等扒拉扒拉一大堆的日子要纪念。 “算你有良心！”朱绮欣慰地说道。 歪打正着，夏殊松了口气，又琢磨着生日礼物准备什么。电话那边，朱绮心情不爽地说道，“虽然我打心底不喜欢过生日，可真要当没事儿一样，又觉得太亏待自己了！而且明天路南还要出差，不如你早点下班，陪我逛逛街~” 路南这差是必须出吗？有点欠打呀！ 夏殊看了看眼自己的日程安排，安慰道，“这么可怜，那我必须舍命陪君子！只是，我刚接了个案子，忙得要死，逛街就算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行！我就要逛街！”朱绮一听，佯怒道，“你年假休过吗？再忙还能连半天时间都没有！我就想逛个街怎么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过生日路南丢下我不管，连你这个好闺蜜都不肯陪我。我要不要这么可怜~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叫你姑奶奶！行不行~”夏殊最怕朱绮跟自己耍赖，不过三言两语就投降道，“我请假陪你去逛街，好了！我是怕了你了！” “那说好了，明天下午3点见!”朱绮一秒变脸，仿佛刚才卖惨撒娇的那个是朱绮分绮，意犹未尽地又说道，“还有个事儿，昕仪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最近要出国了！” 乍听到江昕仪要出国的消息，夏殊有点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她眼光一直很高，出国也很正常。江昕仪后来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两人分开后，关系也慢慢淡了下来。 倒是朱绮，和江昕仪有些工作上的来往，经常联系。 “她这一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夏殊有感而发，“走之前咱们找个机会聚聚~” “好，等我张罗一下！”朱绮似乎也有所触动。 挂断电话，夏殊想着不过短短几年，已经物是人非。其实，她原本可以和昕仪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只是因为林昊，一切都变得和希望中的不一样了。 第二天中午，夏殊刚吃完午饭就返回办公室，奋马加鞭赶工作进度，等赶完手头进度，一看时间，正好两点半。从公司到和朱绮约定的商场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时间刚刚好。 夏殊长舒了口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桌子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原本以为是朱绮着急打来的。谁知拿起手机一看，竟是路南。 路南鲜少给自己打电话，会是什么事儿？夏殊想着伸手摁了接听键。 “喂，路南！什么事儿？” “夏殊，有个事请你帮忙~”电话里，路南略带客气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同往日的兴奋。 不过几句话，路南就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原来，路南今天出差是假，想要在朱绮生日这天向她求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才是真的。现在，准备工作路南已经全部做好，就差夏殊将朱绮瞒天过海地带到路南求婚的地方。 朱绮和路南的爱情长跑已经快十年了。虽然朱绮没有明说，但夏殊也能感觉到。当爱情的激情慢慢褪去后，女人应该都希望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会给自己一个婚姻。可路南不提结婚的事儿，朱绮心里再着急，碍于面子，也不会主动开口。 如今路南总算开窍了，夏殊自然满口答应。 下午，夏殊按照约定陪着朱绮逛了半天超市，衣服买了三四件，眼看时间差不多，借口请朱绮吃饭，将她诓到路南说好的酒店。 所幸，夏殊很少和朱绮撒谎，朱绮倒没有丝毫怀疑。 当夏殊兜兜转转将朱绮带到指定地点时，两人一推开包间的大门，里面的灯瞬间被打开，用玫瑰花、彩带、气球布置起来的房间浪漫漂亮，在大家的簇拥和祝福下，高大帅气的路南一路推着生日蛋糕朝着朱绮款款走来。 “今天，我要做一件想做很久的事儿。”在众人的见证下，路南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看着朱绮，举起手中的戒指，动情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朱绮早已幸福得泪光盈盈，嘴角擒着感动的微笑，向路南伸出自己左手的食指。 在大家真心的祝福下，路南为朱绮戴上求婚戒指。夏殊同样因为朱绮和路南终于修成正果百感交集，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被两个人的幸福和感情感染，沉浸在这美好轻松幸福的氛围中。 这么多年以来，夏殊从未如此灿然地笑着，就好像获得幸福的那个人是她一样！就在她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轻松欢愉时，一道火辣辣地目光穿过人群和灯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了夏殊身上。 感受到那束目光的存在，夏殊下意识地扭头望去，林昊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落进了夏殊的眼中，来不及收回地笑容便硬生生停在了脸颊上—— 曾经年少时，她也曾天真地幻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他……披上纯洁浪漫的嫁衣。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2章 逃跑，还是逃跑？ 夏殊从人群中落荒而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站在酒店的镂空长廊上，夏殊任由冰冷的风径直吹在每一寸焦灼滚烫的肌肤上，让凉意一点点浇灭内心的慌乱不安和局促难堪。 真是够孬的，努力了这么多年，她竟然会因为片刻的对视而乱了阵脚。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算他帅得让人无法拒绝，就算他的眼神……深情脉脉，他们也绝无再无可能，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没有可能！ 所以，她慌什么，乱什么，逃什么…… “夏殊，夏殊，你怎么跑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春光满面的朱绮眸中藏着一丝歉意地追了出来。 “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夏殊摸了摸脸颊，还好微凉，“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会是介意了？我真不知道路南会搞这个求婚仪式。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没告诉你，林昊其实已经回国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朱绮因为自己的隐瞒，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夏殊和林昊不期而遇而满心自责，满脸愧疚地说道，“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的气！”夏殊不当回事地宽慰道。 “可是——哎，都怪路南！他明知道你和林昊——待会儿回去了，我肯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别别！我真没生你的气！”夏殊劝阻道，见朱绮不相信，只得将事实讲了出来，“其实，我和林昊早就见过面了，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什么！”这下换朱绮大惊失色了，“等等，你让我捋捋，你是说在这之前，你和林昊已经见过面，而且他现在还是你们公司的客户？” “嗯！”夏殊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朱绮仍然不敢置信。毕竟这五年来，林昊的名字就是夏殊心里不能触碰的痛处，也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事儿。如今，夏殊却说，她早就和林昊见过面，而且还是客户。可是，夏殊却没有告诉过自己，那她还当自己是最好的闺蜜吗？ 想到这儿，朱绮拉下脸质问道，“好呀，这么重要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亏我还自作多情，替你担心！” “你别生气吗——”夏殊自知理亏，哄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算了，越说越乱。”夏殊隐隐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起来，“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去了！” “等等！”朱绮一把拽住夏殊，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走？” “我真的不舒服!”夏殊求饶道。 “不行！我不允许你走！” “为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去。你现在走，就表示你输了。听我的，你现在不但不能走，还要大大方方漂漂亮亮地走进去，然后全程把林昊当空气，让他知道，你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你现在很好，活得很漂亮！”朱绮不依不饶地说道。 朱绮的话，说的都对。 可惜，夏殊做不到。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和林昊待在一起。 夏殊讨饶道，“我知道你说的对，是我不够洒脱，不够厉害。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 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味道，里面好多人都知道她和林昊的事儿，所有这些都只会无限放大自己的尴尬。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朱绮死拽着夏殊的胳膊，突然又全身紧绷地盯着夏殊，一字一句问道，“你——不会还喜欢他？” 刚知道林昊对夏殊始乱终弃时，朱绮差点没气死。她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要林昊给个合理的解释，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找路南去问，也是什么没问出来。当年，要不是路南拦着，朱绮说不准哪天一冲动都会飞到美国找林昊对峙。 现在五年过去了，他又回来了？ 方才他看夏殊的眼神摆明了心存不轨。她可不想夏殊在同一个人身上摔倒两次。 就算路南打包票当初林昊肯定有苦衷，还担保说什么他不是对感情这么随意的人，但是朱绮也不希望两人旧情复燃。他犯过一次，谁保证不会犯第二次。 还有一次就差点要了夏殊的命，她哪儿还经得起第二次！ “说！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夏殊看着若是说喜欢下一秒就能吃了自己一样的朱绮，赶紧回道，“没有！” “没有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朱绮这才稍微安心，又分析道，“那就好。不过，我和路南的关系在这儿，以后肯定还有好多碰面的机会。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能躲几次，躲几次。” “你这是逃兵、胆小鬼。你换个角度想呢，说不定多见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可我现在不想习以为常。”夏殊讨饶道，“你最重要的时刻我已经见证了，求你放我走。” 朱绮心里也很纠结，但就是不肯松手。 这些年，为了让夏殊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霾，朱绮没少帮夏殊撮合。可再好的男生，夏殊和人家没有相处超过1个周的。 这说明了什么？夏殊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杀人诛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要是走了，你真就输了——”朱绮不甘心地劝道，“最关键的是，他欠你，也欠我们一个解释。他既然有胆量过来，我就要问清，当初为什么会去美国？” “别！别！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他当初说的也够清楚的了。”夏殊揉了揉越发疼起来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导，“你再上杆子的追问原因，如果让他认为我对他旧情难忘，不是让我更尴尬~” “你呀，就是太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所以才会活得这么辛苦。我真想不明白，像你这样聪慧，明明一眼就能看透你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而且骨子里又自卑胆小的人，当年是怎么做到，明知是火坑，还是奋不顾身爱上他的？真是奇了怪了！”每每想到夏殊和林昊的事儿，朱绮总有那么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能是鬼迷了心窍，夏殊没有回答，心里只剩下阵阵苦笑。 “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这么窝窝囊囊地走，要走也是他走。夏殊，别让我瞧不起你啊~”朱绮强硬地拉着夏殊，无论夏殊软磨硬泡，就是不肯妥协。 “朱绮，算我求你了~”夏殊不肯就范，两只手紧紧抱着门框。 “求我也没用，我这是帮你，你以后肯定会感谢我！” …… 两人正拉扯间，江昕仪急匆匆从对面走了过来。朱绮见状，急忙松了手。夏殊也站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皱皱巴巴的衣服。 “夏殊姐、朱绮姐，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聊呢。”江昕仪亲热地上前一左一右拉着两人的手，催促道，“快走，快走，大家都等你们呢~” “那咱们赶紧过去！”朱绮趁势说道，夏殊无奈地看了眼朱绮，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3章 招蜂引蝶体质 只是一进门，夏殊迎面就看到扎眼的一幕。 林昊正和四五个人坐在一起。明明是男女混坐，偏偏所有女生都坐在了林昊的两侧，颇有点众星捧月的架势，这其中的意味自然也就不言而明。 今天林昊穿了件淡灰色薄款圆领毛衣，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敛去了那种看一眼就让人不敢轻易搭讪的冷淡精致，多了丝干净倜傥的随性洒脱。别人都要靠衣服衬，他偏偏能将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出自己的味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个人魅力了。 只是这样的林昊却和夏殊再无半毛钱关系。 所以眼不见为净。 夏殊从进来就躲得远远的，此刻更是硬将自己的视线落到别处。可即便这样，仍被女生间的欲盖弥彰，以及略带挑逗闪躲的目光，和故作小声的窃窃私语，扰得不胜其烦。 他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倒是比在学校时，还要招蜂引蝶。 和他一比，夏殊觉得自己越发普通了。普普通通的身材，普普通通的相貌，丢在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的那种，更别提日益尴尬的年龄了。 是呀，这样普通又自卑的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会不自力量地对他动了心！真是鬼迷了心窍！ “哎，多年不见，林昊可越来越有范了！”赵晨晨突然绕过人群，坐到了夏殊旁边。 明知她是故意的，夏殊原本想送她一记白眼球，谁知发现她虽然在和自己说话，视线却没舍得离开林昊那群人半分，索性装作没听见。 赵晨晨一毕业，就如愿进了总部位于东明市的国内一家知名的娱乐杂志，现在已经坐到主编的位子上了。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多有业务联系。所以，毕业多年，两人关系倒比大学时还要熟稔。因为知根知底，说起话来也鲜少顾忌。 见夏殊没回音，赵晨晨又装作扼腕叹息道，“果然，人的气质和格局，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哎，你说当年你们要是假戏真做了，现在还有其她人的份儿！”赵晨晨没回头，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一直沉默的夏殊。 路南叫来的人里，多多少少有些知道夏殊和林昊在大学有过一段。其他人见夏殊和林昊互相躲的远远的，还以为是初恋相见刻意避嫌。 只有赵晨晨，是仅有的几个知情人之一。不过，她也只知道两人是假扮男女朋友。却不知道，夏殊最后是动了真情的。所以，才会口无遮拦地在夏殊跟前起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不如待会儿你和他多喝几杯，说不定林氏药业要是请什么明星代言，就会找你运作了！” “好主意！”赵晨晨终于回过头来，仿佛刚才一直看的是财神爷，眼光灼灼地拍了拍夏殊的肩膀，神情钦佩地称赞，“不愧是干广告的！哪里都能看到商机！” 明明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还赖到别人身上，夏殊这次毫不犹豫地送了她一记白眼。 一刻钟后，夏殊恨不得因为方才这句话给自己一巴掌。 吃饭的时候，赵晨晨竟然真将林昊拽了过来，并且热情地邀请他坐在了夏殊和自己中间。夏殊立刻找理由避开，谁知被赵晨晨背着林昊狂使眼色一把摁了下来。 不仅没避开，还是比肩而坐。很好！夏殊心里一个响雷劈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了！ “要水吗？” “不要！” “要茶吗？” “不要！” “要筷子吗？” “不——要，我怎么吃饭？”夏殊强颜欢笑地接过林昊递过来的筷子。 “林昊，来来，这个好吃，你在国外应该吃不到？”幸好，旁边的赵晨晨有所图，对林昊热情有加。 趁着赵晨晨和林昊说话的功夫，夏殊急忙抽身，转向旁边的另一位——男士。 也罢，男士就男士…… 夏殊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入座的，姓何名谁，干什么的，反正这些也不重要。只要不要让她像个傻冬天一样在林昊身旁干坐着，或者被赵晨晨再次拉入话局就行。 “你好，能帮我拿一下餐巾纸吗？”夏殊将凳子稍微偏了偏，主动搭话道。对方温文尔雅地一笑，伸手将纸巾递给夏殊。 夏殊道了谢，对方又主动帮夏殊倒了水。两人便开始聊了起来。经过简单了解，夏殊才知道，对方叫程克朋，是路南的大学同学，后来保送的东大研究生，想必也是高材生。 程克朋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东明市检察院，言谈举止间带着公检法系统特有的光明磊落。虽然林昊在身旁，但两人不过聊了片刻，程克朋的健谈和幽默，让夏殊渐渐忘却了和林昊近在迟尺的的紧张和拘谨。整个饭局上，除了赵晨晨间或喊了夏殊几声，暗示她关照下林昊的情绪，林昊再未主动搭话。 这样很好。 夏殊告诉自己，也许朱绮说的对，自己需要多几次这样的场合，终有一天会真的若无其事，让林昊彻底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饭间，夏殊和程克朋相谈甚欢。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程克朋很有心地一直等着夏殊，并很自然地帮夏殊开门。两个人并肩往外走的时候，程克朋主动提出开车送夏殊回家。 夏殊觉得自己和程克朋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让对方送自己回家的程度，原本想要直接回绝，只是余光察觉到身后的某个身影后，夏殊竟然改了主意，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明知道自己对对方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单纯地利用。和程克朋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夏殊的心冒出浓重的羞愧感。虽然只是初次见面，夏殊却能感觉得到程克朋骨子里的真诚，以及目光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好感。 对他来说，或许接受他的好意，就意味着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样利用一个素味平生的人，夏殊觉得自己太可耻了。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终于抵挡不住内心的自责，夏殊满心羞愧地跟对方说了一句，“对不起！”留下一脸错愕失望的程克朋，仓皇地转身逃离。 夏殊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禁鄙夷起自己方才举动的荒唐和可笑。这算什么？因爱生恨的报复吗？还是想知道林昊到底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吃醋？ 哈哈哈……夏殊苦笑着抱住路旁的电线杆子，无力地靠在上面，直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才转身坐到街边的马路牙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上觉得冷冷的，才回过神来，不想立刻打车回去，夏殊顺着马路慢慢悠悠朝前走着。 突然，身后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夏殊心里猛然一动，慌乱地回身——路灯下，一辆白色奥迪a4里，看不清表情的江昕仪朝夏殊挥了挥手。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4章 要原谅吗？ 夏殊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心情不好，夏殊并没有主动说话。说起来可笑，两人的相识和林昊有关，结果也是因为林昊越走越远。 也许，这就是两个人冥冥中的缘分。 “杨凯这几年变化挺大，比大学时成熟多了。”过了一会儿，江昕仪主动说道，“我刚才把聚餐照片发到朋友圈，有好几个姐妹私下问我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这几年他的变化确实挺大的。” “你也越变越美了。方才我旁边的一位男士，还跟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呢。”江昕仪又说道。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夏殊肯定会直接开口拒绝。 只是此刻，夏殊不知道为什么，故意含糊其辞道，“是吗……” “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回绝了。”江昕仪莞尔一笑，并没觉得擅自替夏殊做主有什么不妥，“我骗他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夏殊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吱声。 “朱绮总算和路南修成正果了。”江昕仪感慨道，说完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夏殊，问道，“你呢，遇到意中人没有？” 这个问题此时此刻问，多少让夏殊有点尴尬，夏殊自嘲地笑了笑，答案就这样不言自明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江昕仪倒是不介意，继续追问道。 “……有没有，我都祝福你。”这样的话，此刻说出来，好像有点太虚伪了，夏殊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主动转移话题道，“听朱绮说，你要出国了，以后咱们三个怕是一时半会再想聚聚，就难了~” 江昕仪本科毕业后，顺利考入了夏殊曾经心心念念的北大读研究生。这次要不是朱绮订婚，她可能不会回东明市。 算算，她应该是研究生快毕业了。 江昕仪怔了怔，突然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高傲地笑了起来，“我要结婚了！” 结婚？朱绮倒未提过，难不成江昕仪出国就是为了结婚？ 夏殊诧异地侧过头看着江昕仪，不像开玩笑。江昕仪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继续说道，“没错。我出国就是为了结婚的。他是美籍华侨，老家是我们那儿的。父母在纽约开公司，家庭资产上亿。他人长得帅，个子又高，美国常春藤大学毕业，现在在国际知名的会计事务所上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直想要的……” “祝福你~”夏殊震惊之余，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谢谢~”江昕仪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接着说道，“我听杨凯说，林昊还是一个人。” “是吗……”夏殊淡然回到，不知道江昕仪什么意思。 自从林昊回来，好像所有人都在自己跟前提起他。这感觉就好像你在拼命掩饰的一件事儿，到头来却发现大家都心知肚明。然后，所有人好像都在等着看他们之间最后的故事结局。 夏殊特别讨厌这种感觉，每次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甚至还要配合别人。 “他——”江昕仪又想说什么。 今天已经够烦的了，夏殊出言打断江昕仪，“我不想提关于他的事儿。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江昕仪尴尬地张了张嘴，沉默着打开了车上的音乐。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语。直到来到夏殊家楼下，夏殊正要下车时，江昕仪突然开口道，“夏殊姐，再说会儿话!” 夏殊顿了顿，还是重新坐回道了副驾驶。 “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 即将离别的伤感，让夏殊不忍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我们第一次见林昊，是在操场上，你说那天晚上就是他救了我们……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来，还有一次，我从咱们餐厅出来，远远地，看见他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那儿，光看背影我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他，高挺匀称的身材，衬上内敛安静地黑色，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 江昕仪像是沉浸到了回忆中，眼睛里闪着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餐厅外，熙熙攘攘地人群，他茕然独立地站在那儿，偏偏就能站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那么神秘的一个人，也许就是这种特质吸引住了我。每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的视线就都在他身上。可是，每次他等的人都是你。”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你马上也要结婚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夏殊不想重提旧事，也不想知道江昕仪为何要说这些。 过去的，就让他们都过去。 “真的过得去吗？”江昕仪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夏殊，苦笑着反问道，“你知道吗？林昊曾经单独约过我！” 人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还不想听关于林昊的一切。这一刻，夏殊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说到底，林昊和自己过去的种种，就像一个谜。 因为读不懂，所以过不去。 夏殊不再吱声。 江昕仪又断断续续地说起，那是林昊第一次单独约她出来，她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可明明是他约的她，为什么见面时他的眼神一秒钟都不肯停留在她身上。江昕仪心里隐隐不安，却努力装作不在乎。她尽力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建议一起去喝咖啡，他竟然没有拒绝。 在咖啡馆，她努力地找话题，林昊却总是冷冷淡淡的，然后将自己送给他的玩偶挂件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原来，他约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心存幻想。 “刚认识那会儿，我们无话不谈。可是，我们之间好像很少提起林昊。那是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他，而我知道他喜欢你……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我心中如何难过，他都看不到。他看我的眼神始终无波无澜的，从来没有过一丝温度。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他，我那时候好羡慕甚至嫉妒你。我故意跟杨凯说，你为了慕言四处奔波，你心里还有何天明……可是即便你当时心里可能喜欢着别人，都动摇不了他对你的感情。直到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国了，我甚至因为他抛弃你而高兴。我输了，但你也没有赢。我们谁都没有得到他。直到今天，再次看见他，看见他只是因为你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就走神失态的样子，我才知道，你没输，是我输了。” 夏殊不敢置信地看着曾经亲如姐妹的江昕仪，她曾因为自己和林昊的关系而导致和江昕仪日渐疏远而自责，却从未想过江昕仪会在背后挑拨自己和林昊的关系，夏殊止不住的心痛，失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些年，一想到你我就会感到内疚。我不知道林昊的出国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有没有关系。看到你伤心难过，甚至因为他放弃了读博，我的心里并不快乐。今天看到林昊，看到他还爱着你，我就希望能够消失我造成的误会。”江昕仪说完，伸手擦掉脸颊上泪，“我是不是很垃圾，很无耻。” 夏殊看着窗外，久久不曾回话。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落在夏殊的心口，堵得慌。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夏殊下车时，江昕仪突然问道。 夏殊愣了愣，随手将车门关上，转身投入雨水当中。 走在雨里，夏殊早已分辨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即便没有江昕仪的话，他和她可能也是有缘无分。 她不恨江昕仪，但也无法就这么原谅她。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5章 深夜造访 他爱过我吗？ 五年前，他亲口跟她说，过往的点点滴滴不过是一场梦。如果他真的爱她，怎么会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以那种决裂的方式毅然出国。 五年前，他轻易转身，任由她深陷在他的世界里，再也不管不问。痛彻心扉之后，她还可以再相信他吗？ 回到家，夏殊头脑异常清醒，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根本理不清头绪。这种时候，必须转移注意力，干点什么把精力和体力全耗尽，否则根本不可能入睡。夏殊先是进卫生间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便径直打开电脑。 直到手头的资料整理出大半，夏殊脑袋中的兴奋才被疲惫压倒，揉了揉酸痛紧绷的肩膀，透过窗帘的缝隙，窗户上落下丝丝雨线。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夏殊起身将窗帘拉严实，又去厨房烧了壶水。等水烧开的功夫，突然被一阵哐哐哐，节奏无序地敲门声吓了一跳。 这个点会是谁？不可能是朱绮，也不应该是小萌……夏殊猜不出，深更半夜的，对方弄出这么大动静，左邻右舍都能听见，估计也不敢怎么样，便疑惑地过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后，竟然见到林昊酩酊大醉地靠在门框上，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夏殊，嘴角挂着一丝夹杂着痛苦和自嘲的浅笑，让夏殊莫名地紧张起来。 “你怎知道我住这儿，你——你喝醉了！”林昊见夏殊开了门，便晃晃悠悠地要往屋里走，夏殊刚想用门挡住林昊，却被林昊已经伸进来的一条腿将门卡住了。 “怎么，我连进去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林昊说着伸手握住门把手，稍一用力，便将门推开一个人宽的缝隙，侧身挤了进来。 “你——”夏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着赫然站在屋内的林昊一时无计可施。 “我去给你倒点水！”人进都进来了，只希望他清醒一点，耍完酒疯早点走。夏殊说完径直走进厨房，想了想，从冰箱拿出蜂蜜，用方才刚烧好的水给林昊冲蜂蜜水解酒。 客厅里，林昊坐到沙发上，打量了一眼客厅的布置，然后在沙发上看到了一个胡乱蒙了一块布的画框。像是被临时拿出来观赏，还没来得及放回。林昊伸手将布扯下，那是一幅油画。静谧的画面中，一个妙曼身姿的少女，正背对着画面，坐在湖畔的一块石头上，像在思索着什么，又像在欣赏湖面上的几处荷花。 只看了一眼，林昊便猜到画面中的少女画的正是夏殊，然后自然而然地便在右下角落款处，看到三个格外刺目的字体——慕言作。 是了，这一定是慕言当年送给她的！ 自己送的项链被一再退回，他的画却一直珍藏着。现在拿出来，是因为知道了他要结婚，心有不舍，后悔了吗？林昊握着画的手背上，隐隐爆出淡淡的青筋，像是长在心头上的道道疤痕。 “如果当初我不介意，我们可能早在一起了……”慕言的话，清晰刺耳地回响在耳畔……这些年，他对她深情不渝，她对他余情未了。 还有今天晚上，她恍若自己不存在一般，宁愿和陌生人谈笑，或许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回来……想到这些，林昊突然间止不住地心痛，醋意横生。 厨房里，夏殊磨磨蹭蹭将蜂蜜水搅拌均匀。上次见林昊喝这么多，还是他过生日，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以至于，夏殊此刻竟然有点胆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气勇气走了出去。 夏殊将蜂蜜水递给林昊后，瞅了一眼被林昊扯开了的画框，装作无事一般将画框重新盖好，然后搬到了书房。 再回到客厅时，林昊手里拿着水杯静坐在那儿，却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来都来了，又不说话，夏殊先沉不住气地说道，“林总该不会只是想要来干坐着的~” “如果我说是。我就想在你身边静静地坐会儿，你信吗？”林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夏殊说道。 “你——”有病——这三个字被夏殊咬着牙咽进了肚子里。 “林总什么时候喜欢上演戏了。今天这又是演的哪出？爱而不得，还是情深义重？”夏殊连嘲带讽地说道。 林昊却并未生气，只一味儿苦笑，“呵呵……呵呵……夏殊，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承认，我们之间不是一时兴起的喜欢、爱慕，是爱……却爱而不得！” “够了！”夏殊脱口而出呵止住林昊的话。 他怎么敢，怎么有脸在自己跟前说这样的话！面对醉酒的林昊，夏殊觉得方才依靠工作刚刚平复的镇定脆弱得如同春日河面上的覆冰，经不起丝毫负重动荡，眼下她只想速战速决，只希望林昊能快点从眼前消失。 “你喝醉了！有什么话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夏殊冷冷地说完，站在沙发前等着林昊识趣而退。 谁知，林昊听而不闻一般，举起手里的蜂蜜水朝着夏殊晃了晃，“我还没喝呢！” “……”夏殊一时语噎，只能无奈地看着林昊举起手里的水杯。 喝醉酒的林昊，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就在这时，夏殊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夏殊正想过去拿，坐在沙发上的林昊早近水楼台先将夏殊的手机拿到手上，摁亮屏幕后，是一条申请添加好友的短信—— 林昊的脸色一冷，伸手将手机递给夏殊。夏殊在林昊审视的目光下，解锁，打开，正犹豫着要不要加上程克朋，手机突然脱手而出—— “你干什么？”夏殊一声惊呼。 林昊却充耳不闻，将手机拿在手里，三下五除二将程克明发来的申请短信删掉，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强逼着自己和他硬聊了一晚上不累吗！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微信都加。” “你……”夏殊讨厌这样的林昊，即便喝醉了酒，也能一眼看出自己根本不喜欢程克明，这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前简单幼稚的像一张一览无余的白纸。 “你喝完了吗？现在可以走了！”这次，夏殊直接下了逐客令。 从这次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就一直躲着自己，和慕言在一起时却可以像从前一样，自己就这么招她厌恶吗？林昊的心头一顿，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夏殊无名指上那枚简洁精致的戒指，此刻好像也在无情地提醒林昊，看你有多么多余…… 在酒精的作用下，心头的压抑钝痛变成了嘴里的纠缠不清。 “不用等你老公吗？”林昊仰头问道。 有些事情，今天一定要说清。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6章 耍酒疯 林昊摆明了是故意找事，可面对一个醉酒的人，用正常人的思维根本没用。夏殊无奈地怼到，“他——出差了。话说回来，林总既然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家，还赖着不走，合适吗？” “那你呢？趁着老公出差，就毫无顾忌地和陌生男人结识，甚至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合适吗？”林昊说着，目光瞥向夏殊刚拿到一旁的那幅画，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么多年，你还留着别的男人送你的画，你老公知道吗……” “……和你没关系。”听着林昊如数家珍般的指责，夏殊差一点就恼羞成怒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林昊撇了撇嘴，夹杂着浓浓的醋意，追问道，“那慕言呢，他知道吗？” “你——” 这些年，慕言回国后，两个人虽然经常联系，但也只是朋友间的关心问候。夏殊对慕言，早已只剩下愧疚和感激。林昊的话让夏殊觉得慕言无辜蒙受了不该有的羞辱。气恼之下，夏殊上去就要从林昊手中夺下水杯。 真是猪油蒙了心，刚才才会对他那么客气！ 结果，水杯被林昊稳稳地拽在手心里，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林昊纹丝不动地握着水杯，目光落在夏殊的无名指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殊不用猜也知道林昊问的是什么，只是咬牙不肯承认。 林昊闻言，猛地将水杯一拽，夏殊因为惯性猛地脱了手，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朝着林昊身上扑了过来。这一套动作，林昊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等夏殊反应过来时，林昊早已经水杯扔到一旁，高大的身躯将夏殊抱在了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殊，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有点太过突然和意外，夏殊一时错愕起来。 “当年分手，是我不对！” 林昊眼中依旧醉意浓浓，却丝毫遮掩不住眸低的深情和后悔。 她等了五年，才等来他的道歉，等来他一句微乎其微的对不起。这一刻，以前的伤心难过痛苦绝望挣扎不舍，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 夏殊怔怔地看着林昊，然后猛地挣扎起身，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滑出的泪痕，用再平静不过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来就是说这个的，现在可以走了~”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林昊不为所动，只坐在那儿，干巴巴地问道。 “你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夏殊背对着林昊，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湿润。 林昊闻言，眼眸一黯，“如果我说，我绝不会放手呢。” 夏殊猛地转过身，眼神中全是怒火和不堪，斥责道，“林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傻充愣！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和自控，林昊像一只无法遏制自己夺取欲望的野兽。 “好，你想知道我现在还对你有没有感觉，对吗？”不再无谓的周旋，夏殊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昊望着夏殊的困顿狂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 果然，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夏殊苦涩地笑了笑，藏起真心，用无所谓地语气说道，“没有。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没有！ 不过是个陌生人！ 原本抱着满腔希望，夏殊的话却让这些希望突然变成了从未有过的空洞，狠狠地刺痛了林昊的心，自始至终自己的爱只为她一个人而生而活，她却说对自己没有了感觉，林昊的目光火一般炙烤着夏殊，高大的身躯将夏殊逼的连连后退，猛地一个转身，将其紧紧地抵在沙发上，情难自禁地说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就不爱你了~”夏殊面无表情地说道。 “所以，你以前爱过我？”林昊的眼底像是燃着一团火。 “我……”夏殊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这是一个醉酒人的思维反应能力吗？夏殊怀疑，酒精并没有扰乱林昊的头脑，只是让他更具侵略性了而已。 “我从没爱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你非觉得，我一定会对你念念不忘，那就随你好了~”夏殊一口气将那些狠绝地话说出口。 闻言，林昊的目光一沉，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 与其以后纠缠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性说清楚，夏殊继续补刀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过去那些懵懂无知的告白，就是爱情？你好像忘了，我也对何天明告白过~当然除了何天明，还有别人，你想听吗？” “够了！”林昊粗暴地打断，语气里带着无言地恳求，说完转身径直朝厨房走去。 “喂，你要干嘛？”夏殊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昊径直闯进厨房，她的本意是将林昊尽快撵走，而不是让他登堂入室。谁知，林昊跟在自己家一样，打开冰箱，橱柜一顿乱找后，翻出一瓶红酒，起开瓶塞后，根本没用酒杯，仰着脖就是一顿猛灌。 夏殊看着故意酗酒的林昊，一个头两个大。刚才那些话，是起到反作用了吗？ “你别喝了！”夏殊踮着脚去够林昊手中的酒瓶，被他轻巧的躲过去。夺又夺不下来，夏殊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昊将她珍藏了好几年的红酒就这么稀里糊涂糟蹋了大半。 等林昊自己喝够了，才将酒瓶放下。夏殊这才第一次看见他喝醉了是什么样，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笑眯眯的样子跟一只爱撒娇的小野猫一样，不断地往自己身上蹭，折腾了一会儿后，自己竟然又乖乖地跑到卧室睡觉去了。 夏殊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某人，伸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晚上12点了。 不行！夏殊，你绝不能心软！不能让他在这里过夜！你现在心软，可就全载了！夏殊想了想，毅然拿出手机，拨通了杨凯的手机号码。 等杨凯开车过来，夏殊尴尬地将情况一说，然后杨凯将林昊扛下去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夏殊呆呆地坐在床上，今天晚上要想再睡着，怕只有安眠药才有用了。可惜，安眠药前几天晚上已经吃了了。 没了安眠药，夏殊就着林昊喝剩下的那瓶酒，也将自己喝了个差不多。没有了理性的约束，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个人在大学时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在眼前慢慢浮现出来，5年1825个日夜，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记忆自己从来都没忘记过。 无数个夜晚，她在那些细节中寻找爱的痕迹聊以自慰，醒来后又被冷酷的现实痛击的体无完肤。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她心里埋下委屈愤怒的种子，像冬日积雪下藏着的棱角锋利的石砬，当林昊再次出现，那层厚厚的积雪不知不觉溶化时，那些呲着牙的尖锐锋利的棱角，就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以前，那些棱角让夏殊无法继续在现实生活中再爱上另一个人；现在，让她再也没有曾经的胆量去面对，其实一直都未消失的爱意……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7章 不会难过 第二天，夏殊醒过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明明已经睡醒，夏殊却没有睁开眼的勇气。没有了夜色的遮挡，她不知道青天白日，心中那些不堪一击的柔软脆弱藏不藏得住。只是耳边嗡嗡作响的手机不容夏殊继续逃避，夏殊睁开酸涩的双眼，伸手拿过手机，一看是朱绮的电话。 “喂，夏殊，你在公司吗？路南刚才接到电话，说林昊出事儿了。他昨晚喝多了，被车撞了，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夏殊刚接通电话，朱绮就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推。 每说一句，夏殊就心惊胆战得厉害一倍。 “喂，你在听吗？这么严重，我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的好~” “怎么可能！昨晚，我明明——”夏殊不想把昨晚林昊在自己家喝醉的事儿说出口， “杨凯现在在医院照顾他。昨晚送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今天上午要是没事儿就可以出院的。谁知道他一直睡到现在，怎么叫也叫不醒。路南也是刚接到杨凯的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赶紧去看看，好得——同学一场~”电话里，朱绮明显慌了神。 “嗯！”挂断电话，夏殊傻了一般站在哪里，脑子里全是昨晚自己对林昊的愤恨，难道报应来的这么快！老天爷，那些话还能收回吗？夏殊焦灼无力地看着窗外的苍穹，自己根本没想真让他怎么样呀!再说，不是杨凯送的吗？怎么会这样？ 去医院的路上，想到林昊的车祸自己怎么说也难辞其咎，夏殊心里只剩下了懊悔，为什么要将他撵走，为什么不留下他…… 等夏殊赶到医院的时候，路南、杨凯、朱绮都来到了医院，正齐刷刷地站在病房里。 夏殊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时，林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脑袋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林昊什么情况？”夏殊看着杨凯凝重的脸色，惴惴不安地问道。 “夏殊，你先别急。医生刚来检查过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出结果~”朱绮忧色重重，上前拉住夏殊的手安慰道。 “昨晚——我送林昊回去，一开始好好的，谁知等红灯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醒了，稀里糊涂地就打开了车门下去了。我一看，赶紧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还没来得及过去拦着他，就被对面行驶过来的一辆车给撞了。对方——酒驾。幸亏当时的速度不太快，可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杨凯满脸自责地将昨晚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昨晚送来检查时，医生说并无大碍。可林昊倒现在还未醒过来，杨凯慌了神，不敢联系林昊的家人，就先告诉了路南一起商量对策。 几个人正说话间，一位医生手里拿着各种片子推门走了进来，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他脑子没问题，身上也没受伤，你们看看这几张片子，拍的多漂亮。” “那他为何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杨凯满脸急切地问道。 “他呢，这种情况我们平时叫宿醉。喝多了酒，又因为极度疲惫，所以陷入深度睡眠中，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大惊小怪！”医生满不在乎地解释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杨凯关心则乱，一刻都等不下去。 “我怎么知道。看他自己什么时候能醒酒了~”医生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你别耽误医生工作了！林昊醒了~”这时，站在一旁的路南，四平八稳地提醒道。 众人一听纷纷转身看过去，病床上林昊果然睁开了眼，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夏殊身上。夏殊一时心虚，赶紧底下了头。 医生耸了耸肩，朝着其他人做出一副你看我没说错的表情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杨凯咋咋呼呼地吆喝道。 旁边，路南和朱绮见林昊没事，互相看了看，路南识趣地说道，“既然你没事儿，公司太忙，我先走了~”“我跟你一起走~”朱绮挽着路南的手说道。 “我、我没开车，我跟你们一起走。”杨凯也顿时领悟，见林昊没事儿，恨不得脚底抹油一般，抢在路南和朱绮前头挤出了房间门。 眨眼间，原本挤满人的病房，就只剩下夏殊一个人了。 “你担心我~”林昊一脸嘚瑟地看着夏殊。 “林总也太自作多情了！” “那你为什么来？” “我……不想受牵连，仅此而已。”夏殊一口否认。 “昨晚被车撞倒时，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如果这一生没有你，就这样死去也挺好。”见夏殊不买账，林昊继续诱敌深入，“如果我昨晚真的出事了，你会难过吗？” 竟然张口就拿生死大事儿来pua自己，林昊，我前几日真是高看你了，你真是远比我想象中渣多了！ “——应该不会。”夏殊毫不留恋地说道，“所以我奉劝林总一句，大难不死，就好好珍惜。下次再想犯浑的时候，先想想昨天晚上的遭遇。老天不会每一次都这么眷顾你的!” “若是以前，你肯定不会对我说这些狠话。”林昊伤感地看着夏殊，自嘲地说道。 “是吗！以前我也没想到，你会对我弃之若履。”夏殊讥笑着继续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林昊，无论你这次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不会实现。我们之间，还是给彼此留点最后的情面！”夏殊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背后林昊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真的受伤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夏殊连犹豫都没犹豫，干脆利索地抽身离去。 办公室里，夏殊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后面，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猛然惊醒，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走神了。 如果我昨晚真的出事了，你会难过吗？ 一连两天，林昊的问题就像一个沾着辣椒水的鞭子，一遍又一遍抽打着夏殊原本早已历练的麻木的内心，考验着她外强中干的灵魂。 因为内心的慌乱，夏殊猛地上前摁上电脑，随后又自暴自弃地往椅背上一靠，无力地仰望着天花板……那些彻底撕破脸的狠话都说出口了，可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他。夏殊，不能再靠近了，会出事的。夏殊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结果，一刻钟后，小萌通知夏殊马上去林氏集团召开临时会议。 夏殊原本不想去，结果不知道林氏药业那边和李胜怎么沟通的，没等夏殊开口，李胜表示这次自己也去，而且兴师动众地带了七八个人。夏殊只得一声不吭地跟着一起去了。 去了才知道，是对前一阵儿工作的阶段性总结。第一轮广告推出后，市场反应不错，也得到了集团总部的肯定。甲方满意，李胜顿觉脸上油光。这会议开得少有的轻松愉快。 会后，大家正轻松愉快地准备打道回府。夏殊突然被林昊以公事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强行留了下来。接收到同事们告别时，眼神中纷纷流露出来的隐晦不明的意味时，夏殊对林昊锲而不舍地骚扰精神突然有点头疼。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138章 骑士 才休息了两天就能正常上班，看来那天确实没事儿。夏殊端坐在林昊办公室的沙发上，越琢磨越觉得林昊被撞是真，可后来的昏迷不醒怎么看怎么有种将计就计诈自己的嫌疑。 “等我几分钟，渴了自己倒水喝！”对面，林昊一边认真地翻阅资料，头也不抬地交代道，显然没把夏殊当外人。 前几天自己恶言相向，再见面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夏殊对林昊的涵养真是佩服得紧。干坐着尴尬，夏殊索性真地起身倒了杯水。 等夏殊倒水回来，林昊刚好看完手里的资料，温柔地看着夏殊，意有所指地问道，“什么时候能消气？” 这是什么话？自己早就说过了，不可能会消气。若是那晚之前，被问这样的问题，夏殊肯定会当面锣对面鼓地呛回去。但是现在，夏殊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冲动，就算将那些狠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其实当年该说的话就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自己再怎么痛骂，除了一时气爽，一点好处没有。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已经放下了。林总若是叫我来就问这个，我就先回去了。”夏殊不瘟不火地说完，就要起身。 “那我就说点别的！”林昊见夏殊真要走，立刻服软道。 夏殊闻言，只要转身重新坐下。 “这是下一季集团工作的重点，你们提前了解一下！”林昊说着将一叠资料递到夏殊手上。 “……好！”夏殊接过去。林昊继续说道，“你先拿回去消化消化！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和我沟通。” 他这算拐弯抹角地想要自己主动和他联系吗？夏殊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那张欠条还在吗？”林昊突然格外认真地开口问道。 “欠条？”夏殊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神，才明白林昊说的欠条是怎么回事儿，干脆对林昊没事儿找事的问话，保持沉默不语。 “我要收回去！”林昊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 “早丢了！”夏殊干脆直接利索地回道。 林昊蹙了蹙眉，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丢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什么新的不来，夏殊突然觉得林昊根本就是在当着面给自己挖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心机竟然这么深。还有，刚才明明说了谈正事，现在又在这儿扯外传，根本就是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夏殊正欲发作。 “走！一起出去！”林昊说着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保证，去了你一定不会失望。” 林昊不由分说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等着夏殊一起出去。在林昊的地盘上，夏殊再不识抬举，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两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副驾驶上，夏殊心情复杂，依稀记得上次坐林昊的车，还是去他大伯家。在那里，夏殊第一次见识到阶级不同，带给人的差距。 “想什么呢？”林昊扭头看了看自从上车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殊，问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察觉到林昊的目光，夏殊则扭头看向窗外，开门见山地问道。 “保密！”林昊故弄玄虚道。 见林昊不肯说，夏殊也懒得再问，只看着窗外，再不说话。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从林氏集团一路开到了东大附近。夏殊愣了愣，本以为林昊要带自己回母校，谁知林昊又在一家宠物店旁边停了下来。两人从车上下来，夏殊跟在林昊身后推门进去，就见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男店员抱着一条大狗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林哥，你来的真巧，骑士刚洗好澡！” 骑士！夏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店员手里的狗，惊疑地问道，“你叫它什么？” 男店员可能第一次见林昊带着女生来，两眼冒着八卦的火苗，热络地问道，“你该不是是林哥的女朋友？” “当时不是！”被人误会，夏殊尴尬地拒绝道。说话间，那条胖乎乎的大狗一下子挣脱了店员的束缚，就朝着两人扑过来。 夏殊本以为它一定是要扑林昊，结果胖狗狗二话不说，竟然冲着夏殊一个跳跃，整个趴到了夏殊怀里。 “骑士！你真是骑士！”夏殊一时喜出望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骑士。五年没见，它竟然还认得自己。 “我过两天要出差，骑士不喜欢待在宠物店里，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照顾它两天！”旁边，林昊欣慰地看着自己的狗狗，向夏殊说道。 还没等夏殊拒绝，骑士好像听懂了林昊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夏殊怀里钻，让夏殊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一时说不出口。一直到出了店门，骑士还是摇着尾巴围着夏殊转来转去，眼里半点林昊都没有，逗得夏殊笑意盈盈，整个人的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 “真是见色忘义！”林昊站在旁边不甘心地小声嘟囔道。夏殊装作没听见，拉着骑士就要去路边打车，“我先带骑士回去了！” “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和我在一起。是害怕再次爱上我，还是对我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神经病!” “如果都不是，那就更没有理由推辞了。就算不是恋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林昊摊了摊双手，装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君子模样。 “林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之间的恋人只是演戏而已。” “……我们牵过手，接过吻，还一起过过夜，演戏也是演了全套。”林昊脸上颇具玩味地说道。 “你——”林昊的话让夏殊无法自控地脸红起来，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厚脸皮起来。不对，曾经的他好像也是这么厚脸皮。 “再见！”夏殊懒得和他说下去，头也不回地抱着骑士上了停在自己面前的出租车。 第139章 感冒了 最近几天，因为骑士的暂时“借宿”，夏殊的公寓明显多了丝生机。夏殊甚至开始有点期待下班，不像以前，总是在公司待到没人了，才肯回去。 可是此刻，夏殊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突然莫名的心烦。这几天借着骑士在自己家住的理由，每天晚上林昊都会光明正大地给自己打视频。一连三天，天天如此。每次林昊打视频过来，夏殊总是心情抵触不想接。谁知骑士像和林昊有心灵感应一样，听到视频声便兴冲冲刁起手机递到夏殊跟前，有次它甚至自己摁通了接听键，真是成精了！ 就这样，林昊连打了三天视频，可昨天不知为何，又突然“缺勤”了!好家伙，他这一缺勤，骑士不干了！叼着个手机，围着夏殊转了一晚上，哼哼唧唧让夏殊给林昊拨过去，害的夏殊一晚上心情不爽! 除了被骑士闹哄的不爽，最让夏殊觉得不爽的是，以前明明无比坚定的判断和信念，竟然悄无声息地瓦解动摇了，比如林昊始乱终弃，无情无义，人格轻浮，应该见了就骂，骂完就躲，离得远远的，从此人生陌路两不相干的……可是为什么再次相遇，他虽然不是以前的他了，却也不是自己这些年躲在人群背后独自痛恨诟病的那个他。 到底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夏殊失神地看着窗外，朗朗乾坤，万里无云，明明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夏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今天晚上他还不打视频怎么办？难道自己真要打过去？算了，与其回去和骑士斗智斗勇，不如待在公司里躲个清闲。 可是，前几天做了一阵儿拼命三郎后，这几天的工作并不多。下午开完项目例会，李胜特意留下夏殊，夏殊正准备趁机请示下，将自己手头的两个项目继续内部提前往下推进。结果李胜破天荒地主动体恤下属，表示最近所有项目顺利推进，想让大家趁机喘口气，好好放松一下，以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的冲刺。 既然李胜发话了，前一段时间大家又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夏殊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大家应得的休息机会，只得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临近下班时间，原本节奏紧张的办公室，少有的人心浮动。李胜以身作则，早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了。 夏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电话告诉小萌让大家按时下班，自己将电脑里林氏药业历年广告的文件打开，着手梳理林氏其它产品的广告策略和风格。这一看不知不觉间竟然看了三个小时。 结果，林昊并没有打来视频。夏殊盖上电脑的那刻有点莫名的失望。窗外突然传来啪啪地微弱的声音，夏殊这才留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夏殊扫了眼自己平时放雨伞的地方，空空如也。上次下雨时风太大，将伞骨刮断，好像被自己随手扔了…… 没办法，夏殊只得冒雨打车回家。因为雨势太大，从出租车上下来，虽然只走了一百多米，但进楼道门时，身上原本单薄的衣服还是变得湿漉漉的。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深夜里的冷雨更是寒气逼人，夏殊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到了楼上开门时，骑士听见开门声，一个猛地窜了过来，将刚进门的夏殊狼狈地扑倒了地上，一直缠着夏殊好一会儿才肯乖乖待在一旁。 夏殊赶紧跑进卫生间，脱掉湿衣服，哆哆嗦嗦地冲了个澡，便赶紧钻进了被窝。骑士则乖乖地趴在旁边。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夏殊只觉得越睡越冷，浑身酸痛，脑袋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吃药，却又浑身动弹不得，也睡不踏实，一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烙起了烧饼。 直到第二天上午，夏殊才迷迷糊糊睡醒过来，忍着起身时的头晕目眩，强撑着找了药吃下，正要回床上继续躺着。朱绮突然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夏殊这才想起前两天朱绮约了自己今天帮她去看婚纱。 夏殊只得闷闷地回了句，‘昨晚淋了雨，今天感冒了去不了。’刚说完，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朱绮问她严不严重，夏殊怕朱绮担心，便强撑着说没事。电话里，朱绮不放心，嘱咐她上床躺着，自己待会儿过去看她。 挂断电话，夏殊只觉得嘴上痒痒的，到卫生间一看，嘴唇上起了一层燎泡，轻轻一碰便火烧火燎的疼。再看整个人，脸色苍白无力，黑眼圈大的吓人，应该是前一阵儿太拼命了，竟然连昨天晚上那点风寒都扛不住。 骑士看出夏殊的状态很差，这会儿也老实了，乖乖地跟在夏殊屁股后面，从卧室走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回到卧室，时不时用嘴巴蹭蹭夏殊的手。夏殊欣慰地摸了摸骑士，突然想起不知道林昊后来有没有打视频，便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果然林昊在自己睡着后打过一个视频。 自己状态不好，夏殊也懒得跟他解释，躺回床上，不一会儿，晕晕乎乎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夏殊只觉得额头上怪怪的，抬手一摸，原来是一个降温贴。夏殊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和手腕，干干爽爽的，全不是早上那会儿因为昨晚出了一身的汗而发黏油腻。 想来，是朱绮来过了。 虽然还发着烧，但夏殊觉得自己恢复不少，至少手脚有了力气，便起身下了床。来到客厅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有什么不对的？平时自己要是有点动静，骑士总会第一时间冲过来。 “骑士！骑士！”夏殊开口唤了几声，结果屋子里空荡荡的。 难不成，朱绮将骑士带走了？夏殊顾不得多想，只觉得好久水米未尽，肚子里空空如也，赶紧走进厨房找点吃的，就发现橱柜上放着一个保温盒，打开一看，原来是朱绮给自己熬的小米粥！ 夏殊顾不上洗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嗯，火候刚刚好。喝了小米粥，夏殊才想起嘴好像也不如早上那样火辣辣的疼了，拿镜子一照，燎泡果然消了好多，上面还给自己涂了薄薄一层药膏。 夏殊正感慨朱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心了……转眼又觉得不对劲。骑士和朱绮又不熟，她是怎么一点没惊扰到自己，就悄无声息地带走它的？还是说，做这一切的根本就不是朱绮！ 如果不是朱绮，那就是只能是——夏殊摸了摸自己被涂上药膏的唇瓣，不由得一阵儿心烦意乱。 即便猜到可能是林昊在照顾自己，然后顺便将骑士带了回去。夏殊也没勇气求证。当初把话说清楚，就是为了彼此可以保持适当的距离。自己若是主动联系他，只会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夏殊的烧退了，本以为好了，谁知晚上又换成了咳嗽继续折磨人。一直到下半夜，夏殊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上午醒来时，仍是咳嗽，不过精神头倒是好了很多。朱绮也打来电话，问她恢复得怎样。夏殊只说，自己已经好了。 连着睡了一天两夜，躺得浑身疼，夏殊裹着毯子站在窗口，原来不知不觉间外面早已是满眼春色了，淡淡的绿，夭夭的粉，嫩嫩的黄，大自然的治愈能力一点点洗涤着夏殊的心。 夏殊情不自禁地伸手将窗户开了条缝，人世间的喧嚣声就这样钻进了整个屋子，听着外面的声响，感受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如同一条清澈的小溪欢呼跳跃着流淌进来，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让人忘忧。夏殊先前紧锁地眉头不自觉地慢慢舒展开来，眼中荡漾起浅浅一层笑意。 因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春色上，夏殊并未察觉到身后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门口先是出现一只暗哑有型的皮鞋，紧接着是一条笔直匀称的大长腿，随着客厅门被推到半开，才看出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林昊，一双期待探寻的沉稳目光，只一瞬，便捕捉到了站在阳台上的夏殊！ 燎泡已经消褪，气色也好了很多！林昊整夜的担心，终于如同这雨后慢慢投射进来的几缕阳光，明朗了许多。 林昊进来后，用脚将门又轻轻推了回去。 砰！ 门锁轻轻撞上的响动声，终于将夏殊惊醒，惊诧回头，被凭空出现的林昊狠狠地吓了一跳，夏殊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花容失色道，“你、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路南给我的！”林昊乖乖站在原地老实交代。 闻言，夏殊明明已经好转的晕眩感突然加重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钥匙！” “当然是方便我照顾你！” 夏殊问的自然不是林昊答的。想到路南未经允许就将自己家的钥匙给了林昊，他好歹可是个律师，竟然知法犯法！夏殊心里气得雷霆大怒，但除了心里骂他两句，除此以外，好像别无它法！ 毕竟，这套房子是他的。 论法，人家是高手，就算这件事儿忒不光明磊落，随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还是很容易的；论人情，说是租给自己，每个月收的那点房租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会儿，他就是让林昊住进来，夏殊怕也没脸开口拒绝。 “我不需要你照顾！” “朱绮没时间，她这两天忙着试婚纱呢！”林昊解释道，“昨天我看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给你带了些吃的。”林自顾自话地提着满满一兜水果蔬菜，还有一束鲜花往厨房走去。 果然，昨天那些粥是他做的。 这边，林昊正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排骨、精肉、鸡蛋、酸奶、牛肉干、橙子、香蕉……乱七八糟一大堆转眼间将冰箱塞得满满的。 平日里朝九晚五疲于工作，周末夏殊也懒得逛超市，再加上自己一个人，基本都是凑合着在外面或者买了吃，所以家里的冰箱基本成了摆设，总是空荡荡的。 而且，夏殊从来不觉得冰箱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自己特别有安全感！ 此刻，看到冰箱被林昊塞得满满当当的，夏殊心里全无感激，只有抵触和拒绝。“我平时不在家做饭，这些东西，你怎么拿来的，请怎么拿回去!”夏殊语气冰冷，毫不领情。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会往回收。”林昊将最后一盒巧克力放在冰箱门的横格上，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夏殊咬牙，却无奈于他一贯说道做到，伸手将冰箱砰一下关上，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妥协道，“这些东西多少钱，我还你~” “大学的时候，不知道白吃了我多少东西，要不要一起还~”林昊促狭地看着夏殊，旧事重提道。 “——”夏殊差点被林昊的胡搅蛮缠气噎。 想到平时发挥好了不过和他打个平手。现在气虚体弱的，肯定影响发挥，夏殊索性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撵人，“想来林总身家丰厚，不会在意这点零花钱，那我就谢谢林总的关心了，我想休息了，慢走不送！” “谁说我不在乎的。”林昊并没有识趣走人，认真地看着夏殊道，语气夹杂着丝丝委屈，“我就算不在乎钱，也在乎时间。” 最近林昊带头主导的一款新药的研发正到关键期，为了照顾她他连请两天假，今天给另一位负责人柴博士打电话的时候，估计他脸都黑了……结果某人却一点不领情，林昊决定将耍无赖的精神继续发扬下去。 “记住了，你欠我一天，不对，算上今天，一共两天的时间。” 夏殊心想，我又没让你上杆子来照顾我。再说钱好说，时间怎么算？难不成让我照顾回去？看着林昊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无赖行径，没好脸色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敢耽误林总的时间了！”夏殊要不是病着，此刻怕是光用目光就能把林昊送走。 扮委屈没用，林昊见好就收，对夏殊的目光视而不见，依旧赖皮地说道，“你病的这么重，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这样，你休息你的~有花瓶吗？”逐客令显然不管用，林昊拿起方才的鲜花，四处翻找花瓶。 “没有~”夏殊后牙槽咬得隐隐作痛。 第140章 不请自来 提起花，夏殊就恨得牙痒痒。自从林昊出国，夏殊就看不得鲜花了，每次看见满脑袋都是林昊在那片小树林里送自己花的情景，撵都撵不走。 所以，家里更不可能有花瓶。 林昊闻言，将花暂时放进了洗手盆里。 “我说了，我要休息~”眼看林昊没走的意思，夏殊再次强调。 “我也说了，你休息你的~”林昊说着转身打开保温盒，发现还剩一大半小米粥，自言自语道“看来不合口。你想吃什么~牛奶面包、皮蛋廋肉粥，还是蒸蛋？” ……你想吃什么，牛奶面包、皮蛋瘦肉粥，还是蒸蛋？恍惚间，眼前的一切，像极了那年冬天，新年刚过，夏殊因为担心林昊提前返校，结果被锁在门外冻感冒，林昊悉心照顾她时的情景……6年之前，那个总让自己怜惜不忍的少年也曾这样问过自己，只是那时候的心境绝非今天这样——时过境迁，夏殊心中只剩下了满怀伤感。 身后突然的安静，让林昊一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猝然回头，满眼都是夏殊神色间的难过悲伤，林昊的目光不由得顿了顿，似乎也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不由满脸愧疚，“我给你下点清汤面？” 夏殊被林昊的话惊醒，使劲用指甲扣了扣手心，重新恢复此刻的心境和理智。没错，时过境迁，她再也不是那个让自己稀里糊涂随随便便就坠入深渊的女孩儿了……一开口就是冰冷如刀地语气，“林昊，我请你不要再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呵呵的夏殊了~” “我只是关心你，有错吗~”林昊表示很无辜。 “你问过我想要你的关心吗？”夏殊反问道。 “你就这么恨我？” “一开始是恨你，现在我更恨我自己。”夏殊无力地扶着厨房的门框。 没错，她恨这样的自己。即便他曾对她弃之若履，可还是无法招架他对自己的好。不过片刻的温存，就让她恍惚了当初的决定，就让她开始犹豫动摇。 那当初那些痛苦算什么，那些彻夜难眠的挣扎和自我厌弃又算什么，她怎么可能不恨自己……只是现在，夏殊并不想谈，只拿着生病当借口道，“我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家！” “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林昊退步道。 “什么条件？” “你真想知道？”林昊转身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夏殊对面。 “废话!”嗓子难受，夏殊捏着手心退了一步，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和我在一起~”林昊说的义无反顾，神色肃穆，眼中深情。 夏殊不敢置信他竟然敢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可在他脸上眼中却找不到一丝戏谑和玩笑的成分，因为找不到自责自己的愚笨，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夏殊不甘心地咬牙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和——” 你字还未出口，夏殊早怒不可遏地扬手朝着林昊的俊脸狠狠扇去！明明可以躲开，林昊却纹丝不动，硬挺挺地挨了夏殊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林昊的脸被夏殊的大力扇向了一边。 夏殊的手心也滋滋地疼。 “你——为什么不躲……”夏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迟疑地问道。 “我不会再躲了！”林昊转过脸，左边脸上很快浮现出五个暗红的手掌印，与他俊挺高耸的鼻翼脸颊格格不入，“消气了吗？如果没消气，还可以再打……”说着上前拉住夏殊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放手~”夏殊拼命想挣脱掉林昊的束缚，无奈林昊握的太紧，挣扎无果，夏殊一双眼自投罗网般撞进林昊虚位以待的深邃如潭的双眸中，林昊深情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所以，你想结束就结束，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傻子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话音未落，夏殊被高举着的手腕处传来阵阵痛意。 林昊没说话，双眸贪婪眷恋地看着夏殊，沉稳英俊的面孔在夏殊面前越来越大，夏殊下意识地后退，一直退到厨房墙边，林昊顺势将夏殊高举的手摁到墙上，两个人离得如此近，以至于林昊呼吸时温热的气息，轻易间就能撩拨到夏殊裸露在外的皮肤。 夏殊抗拒地伸手推搡林昊，却被林昊猛地桎梏住，林昊伤神地将头伏在夏殊的耳侧，梦呓一般说道，“如果我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做都做出来了，竟然在自己跟前指鹿为马地说这种话，夏殊将头扭到一边，愤恨地说道，“无耻！”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夏殊心痛难过地提起过往，“大学的时候，当你知道我就是夏舒雅，面对让你父母离婚的罪魁祸首，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刚认识的时候，你虽然性格冷淡，但对我总是格外体贴。后来却突然冷淡了下来，一开始我以为你性情如此，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你知道了我就是夏舒雅。其实那时候，你应该特别讨厌我的，可是为了调查清楚你父母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才故意和我当成朋友，对吗？” 夏殊夹杂着委屈不甘羞辱的声声控诉，让林昊彻底沉默了。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错，我犹豫过，痛苦过。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我以为我父母的离婚，是因为父亲的出轨，母亲不堪忍受屈辱。在大学碰到你之后，我偷偷做了dna检测，发现我们根本毫无血缘关系。从哪儿之后，我对你的恨，就彻底消失了。” “好，就算如此。那后来，为什么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要出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夏殊还未说完，只觉得一阵心胸气短，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身体顿时支撑不住，林昊早眼疾手快地松了一只手，穿过夏殊身后，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夏殊身不由己地闭了眼依靠在林昊身上，任由自己缓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不想说了，你出去！” 林昊于心不忍自责地看了看虚弱的夏殊，拦腰将夏殊抱起，径直送到卧室的床上，才松开夏殊。夏殊早已无力挣扎，任由林昊将自己拦腰抱到床上。 “出去呀！”夏殊早已心力憔悴。 林昊果然乖乖地走了出去，开门的那刻，夏殊在卧室里冷冷说道，“钥匙！”林昊无奈地从兜里掏出钥匙放到旁边的鞋柜上，随后开门离去。 门外，被人如此嫌弃，换做别人，林昊早拂袖而去，可现在那个人偏偏是他最在乎的。林昊干巴巴地站在门口，邻居刚巧出门丢垃圾，看到林昊吃了闭门羹，一脸隐晦的目光。 将林昊撵走后，夏殊头脑昏昏沉沉，呆呆地躺在床上，头隐隐作痛，无法思考，只一动不动地趟了一刻钟，才猛然想起什么，蓦然起身走进厨房，伸手将洗手盆里的花拿起扔进垃圾桶，又返身回到床上，可在床上入定般躺了几分钟，又蓦然起身，走进厨房将花重新捡起。 她对林昊，可能就像手里的这束花，丢不掉却又无处安放。 慕言突然打来电话。“我犹豫了几天，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当初我之所以能那么快出来，不是扫黑，也不是你们背后奔波的缘故。那里面牵涉的利益太多了，我不过是一个替罪羊。当初他们选了我，就没准备轻易让我解套。是林昊出手救了我。” “怎么可能，他当时不过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夏殊刚说完，就醒悟到自己又幼稚了，按照林昊的家庭背景，当时做到怕也不难。 “他没必要管，却管了。”慕言继续说道，“你应该能猜到，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慕言沉默了好久，最后只让夏殊好好照顾自己便草草挂了电话。 一开始，夏殊不敢往那儿去想，他真的会为了自己去救慕言？可是连慕言都这样说了，夏殊却又不得不相信……毕竟那段时间的遭遇，现在想来仍历历在目。面对慕言的困境，她当时真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慌不择路，四处乱撞，撞得头破血流，却全然无用。 夏殊突然清晰地记起，他借口脚受伤将自己骗到家里言谈举止间的试探。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他想从自己嘴里窥探出慕言落难的手段。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去救慕言？为什么信任这么容易就被击碎，重建却这么难？ 经过这么多事，夏殊已经无从判断林昊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者里面真真假假都有。之前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后来出于某种原因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但就像张爱玲说过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现在，当他强大到那个原因变得相对渺小了，他便开始对心里的骚动跃跃欲试了……可想到，自己只是他的骚动，便因此想要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总觉得太过可笑…… 躺在床上，夏殊一时思绪繁琐，直到被一阵儿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惊醒，夏殊起身在家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厨房发现林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周小泉来电！ 方才还因过往伤情，此刻这三个字就像冰冷的银针一样，扎进夏殊毫无防备的尚有余热的心脾上。当初林昊毅然出国将夏殊弃之若履，夏殊在周小泉的qq空间里，却看到两人天天如影随形好不快乐。现在林昊突然对自己纠缠不清，不知道周小泉知不知情？ 夏殊没有接，也没有拒接，只是轻轻摁了下手机的锁屏键，将刺耳的背景音乐去掉，便顺手放到了茶几上。 林昊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手机拉在这儿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夏殊拿起手机过去打开楼下的门锁，又将自己家的门打开。 很快，电梯叮一声停在夏殊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开，林昊迎面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走，而是去买花瓶了！ 这会儿，方才告一段落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夏殊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给林昊，转身往客厅里走去，林昊看着没有关上的门，嘴角忍不住动了动，边接电话边走了进去。 夏殊懒得理他，刚才吃了药整个人又昏昏沉沉的，便回到卧室。迷迷糊糊中，听见林昊在外面一阵儿忙活。等睡了一觉醒来，林昊已经走了。客厅茶几上，花已经插到了花瓶里，锅里有熬得正合适的皮蛋廋肉粥。 第141章 偶遇周小泉 林昊为何要救慕言？难道真的像慕言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夏殊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如果真像慕言所说的那样，是否能说明，当初林昊还是在乎自己的。 哪怕只是在乎一点点。 可是，就算那时是在乎的，又能怎么样？ 当初救慕言对他来说，终是有难度，最终也是可以做到的。可是，对自己来说，当时却几乎已经绝望了。这不正好说明，两个人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吗！ 终究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至于自己的感觉，或许在自己和林昊的关系里，感觉才是最不重要的！ 夏殊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回想着此次林昊回国后，两人之间发生的种种。突然发现，此刻竟然无从判断林昊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者里面真真假假都有。又或者，之前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后来出于某种原因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 只是，像张爱玲说过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此刻他对自己的纠缠不清，不过是因为他强大到当年的那个原因，变得相对渺小了。他便开始对心里的骚动跃跃欲试了……但是，如果自己只是他的骚动，便因此想要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总觉得太过可笑…… 躺在床上，夏殊一时思绪繁琐，直到被一阵儿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惊醒，夏殊起身在家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厨房发现林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周小泉来电！ 方才还因过往伤情，此刻这三个字就像冰冷的银针一样，扎进夏殊毫无防备的尚有余热的心脾上。当初林昊毅然出国将夏殊弃之若履，夏殊在周小泉的qq空间里，却看到两人天天如影随形好不快乐。 现在林昊突然对自己纠缠不清，不知道周小泉知不知情？ 夏殊没有接，也没有拒接，只是轻轻摁了下手机的锁屏键，将刺耳的背景音乐去掉，便顺手放到了茶几上。 林昊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手机拉在这儿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夏殊就见林昊手里拿着一个花瓶走了进来——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走，而是去买花瓶了！ 这会儿，方才告一段落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林昊急忙走过去接起电话。夏殊索性懒得理他，走过去将卧室的门关上后，便回到床上，迷迷糊糊中，听见林昊在外面一阵儿忙活。等又睡了一觉醒来时，林昊已经走了。客厅茶几上，花已经插到了花瓶里，锅里有熬得正合适的皮蛋廋肉粥。 林昊照顾病号的功夫，倒是和当年一样！ 就这样，夏殊在家里躺了两天，就开始上班了。 刚上班，就碰到一件超级奇葩的事情。和林氏集团的项目，这几天攒了好几份广告物料要看实物效果，就等着夏殊去送。 “公司这是没人了吗？”夏殊在李胜跟前少有的将不爽表现在明面上。谁让他物尽其用，真是利用自己到极致了！ “夏总稍安勿躁。这事儿呀要怪就怪小萌。原本早应该交给你看看，然后报送客户的，谁知那天去你们家送资料，走错了门，就耽搁了几天。为了避免林总那边怪罪，才敢请你出马!”李胜腆着脸赔笑道。 小萌去给自己送资料？这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夏殊立刻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从李胜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将小萌叫到办公室问话。这才知道，原来小萌和另一个市场部的小助理，去给自己送资料，刚好看到林昊进了自己的公寓。为了避免尴尬，她当时拦着那个小助理就没进去。结果那个小助理，回头就将这件事儿告诉了李胜。 听了小萌的话，夏殊的头顿时比感冒最严重时还要头疼欲裂…… 反正误会已经种下了，夏殊只能任由李胜误会下去。夏殊手里抱着那几份物料，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给自己壮壮胆。既然非去不可，正好当面道个谢，也不算显得自己太小气！夏殊便拿着物料，一路来到林氏集团，径直上了15楼。 “夏总，林总办公室现在有客人，可能还要等一刻钟左右！”看见夏殊突然进来，林昊的助理急忙客气地解释道，“要不您先到会议室等一下！” “好~”来都来了，总要打声招呼再走，夏殊只得转身先到旁边的会议室里等着。 果真，一刻钟后，林昊的助理过来请她过去。 夏殊正从会议室出来，迎面林昊的办公室门正好打开。夏殊发誓，见到周小泉从林昊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这算撞到枪口上了吗？夏殊正想避开周小泉，谁知周小泉却早已看了过来—— ‘夏殊！好久不见！’周小泉一双眼睛惊讶中带着一丝欣喜地看着躲闪不及的夏殊，让夏殊一时恍惚，如此亲切，之前自己隐隐约约感受到的恶意，难道只是胡乱臆测吗…… 两人打过招呼，周小泉诧异地问道，“你和林昊一起共事吗？” “算不上共事，我在广告公司任职，只是为林氏服务~”夏殊解释道。 闻言，周小泉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林昊真是太固执了……”夏殊正不明白她这句话所说何意。 旁边，两个年轻人见周小泉出来立刻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提醒周小泉，时间紧张，需要进行下一项议程。 周小泉高冷地点了点头，以示知道了，却没着急走，而是转过身，嘴角噙着神秘莫测地冷笑，往夏殊跟前俯了俯身，才低声道，“也许只有得到过一次，林昊才会明白，他心心念念的东西，不过如此。” 周小泉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足够让夏殊听得一清二楚。想来，自己就是她嘴里那个“不过如此”了。 这边，未等夏殊反应过来，周小泉已经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地走了出去。夏殊紧紧地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地跟身旁提醒夏殊进去的助理微笑着说道，“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儿~麻烦跟林总说一下，我就不进去了！”说完，在林昊助理诧异的目光中，脚步略微凌乱地走了出去。 就算自己胡乱猜测过，但夏殊内心并不相信，林昊真如周小泉所说的那样卑劣。 可是，相信归相信，夏殊却做不到无动于衷。从林昊办公室前逃进楼梯间后，夏殊的心情莫名的沮丧，她来找林昊干什么？怎么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偏偏就遇到了她？上次和她有联系，还是林昊出国前。她在qq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向自己宣布，林昊要出国了！然后自己跑去质问林昊，他是否真要出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自那以后，自己和林昊再无联系。倒是她，时不时在qq空间上晒两人的合照，后来因为夏殊觉得太碍眼，而将她屏蔽了。 所以，她什么时候回的国？后来和林昊一直在一起吗？夏殊急忙掏出手机，打开qq，将周小泉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打开她的空间粗略一翻，都是她在美国的日常生活记录，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林昊的身影。 只是，不知为何，内容在两年前戛然而止。 为什么会停止了呢？夏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就没办法知道她和林昊现在的关系了。不对，下一秒，夏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知道她和林昊之间的关系？ 回过神的夏殊，心虚意乱地从楼梯间走出来，坐上电梯，急匆匆往外走，结果刚出电梯门，就撞见了在一楼大厅里“守株待兔”的林昊。 “明明是来找我的，为什么没见到就偷偷走了~”林昊走上前，亲昵的目光打量着夏殊，眼角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夏殊一脸狐疑，毕竟自己在楼梯间翻看周小泉的qq空间，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林昊怎么就笃定了自己还没出林氏集团的大门，坐在这里等。 林昊笑而不语，伸手轻轻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设备。 堵人这种事儿都可以滥用私权，夏殊也是服了！但，既然林昊会在这里堵自己，想必也知道了自己遇到周小泉，一时脸色尴尬，语气不由得带着浓浓的抵触情绪，“林总这么忙，我怕再等下去也是白等。不应该吗？” “你——只是来送资料的？”林昊不依不饶地往前凑了一步，故意问道。 夏殊立时警惕地往后稍微退了半步，板着脸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终是支支吾吾地接着说道，“顺便——跟你说声谢谢~” “我说过，跟我不需要说谢谢~”林昊的眉间顿时冒出浓浓笑意，抬手看了看时间，道，“到吃饭点了，一起吃饭~” “不~了”道谢归道谢，可不代表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林昊看着夏殊满脸的抗拒，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突然深沉了几分，盯着夏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吃醋了？” “我没有。”像是突然被人点中麻穴，夏殊急赤白脸地说道，结果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引得周围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夏殊急忙扭过头，偷偷藏起自己窘迫的脸颊。 林昊一副毫不在乎的欠揍表情，释然地说道，“没有就算了。你不是要谢谢我吗，那就中午请我吃饭！” “……”夏殊一时无法再拒绝。 第142章 解释清楚 环境优雅的餐厅里，三三两两的食客在服务员周到的引导下，陆续落座。因为临近中午，入座率快要达到五成。在临近靠窗的位置，夏殊神色不自然地坐在那里，眼神总是飘向窗外，很少看向对面的林昊。 倒是林昊，自从坐下，目光就明目张胆地一直绕着夏殊转圈圈。。 “你再一直盯着我，我现在就走人。”夏殊被盯得心里七上八下，只好不客气地下了最后通牒。 林昊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只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夏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林昊……方才点菜时，自己连菜单都没看到，可林昊点的全是自己喜欢吃的。 所以，自己的喜好他至今都记得吗？大概他记得身边所有人的喜好，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夏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无聊地感慨，记忆力好，真是什么时候都占便宜呀！ “这么多年，你的口味没变？”点完菜，林昊颇自觉地帮夏殊倒水。 “……”夏殊只扭着头不想理睬。 “你准备这一顿饭的时间，都不肯和我说话？” “老这么扭着头，小心颈椎受不了。” “水凉了，可以喝了!” …… “你烦不烦！”夏殊担心自己再不回话，突然变话痨的林昊会一直自言自语下去。 “和你说话，不烦！”林昊忒不要脸地回道。 看着这样的林昊，夏殊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完了！ 是谁说的来着，如果一个男人对你死皮赖脸、死缠乱打，你却讨厌不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就是喜欢他！否则，你肯定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真是完了！夏殊痛心于自己的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行，夏殊，你清醒点!他可是抛弃过你的人！夏殊心里一丝苦笑，刻意地错开林昊投射过来的视线。 就因为短短几天的相处，自己就开始忘记过去的事情，开始熟悉那些曾无比贪恋的感觉……纠结和矛盾又将夏殊的心口堵得摸不透风，让她一时像要喘不过气来，又逼着她想要撕破那层厚厚的茧一样的桎梏，哪怕只是将头露出来，喘一口气。 “林昊！” “嗯！”林昊沉稳内敛的目光落回夏殊身上，眉眼温煦，让人觉得他一定会有问必答。 “你还记得那天你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吗？”夏殊自揭伤疤地问道。 林昊的目光一敛，直直地说道，“记得。” “那好。我们继续那天的谈话。你知道吗，那天我将你撵走后，慕言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当初他被冤入狱，是你帮的他。你和他一直不对付，为什么又要帮慕言？”夏殊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昊，认真地问道。 林昊愣了愣，接着用坦荡无比地声音说道，“因为你——选了他。” 原来，自己真的不知不觉间欠了他一个这么大的人情！夏殊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一下又一下拨弄着盘子里的蛋糕。 林昊却并不当回事，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慕言在大学里应该会成为朋友。只可惜——”林昊没再说下去。 夏殊拿着叉子的手一顿，只可惜，慕言喜欢自己。 “这家的抹茶蛋糕味道很好~”林昊释然一笑，“我记得，第一次你去我家，请你吃的就是抹茶蛋糕！” 夏殊听了，脸上更是尴尬，没意思地笑着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别动！”林昊突然命令道，接着很自然地上前，伸手轻轻替夏殊擦拭掉嘴角残留的一点蛋糕屑。 只是第二下的时候，被夏殊快速躲开了。林昊笑了笑，倒也不坚持，目光悠闲地转头，看向远方。 过了一会儿，夏殊接着问道，“那周小泉呢？她知道你正在——”追求我这样的话，夏殊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我的事儿，从来都和她无关。”林昊说着皱了皱眉，问道，“她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你害怕她和我说什么？”夏殊反问道。 “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也不要相信周小泉的话。” “当初你要出国的消息，可是她告诉我的！而且你在美国的时候，不是和她在一起吗？”夏殊悻悻地说道。 话出口，夏殊才发现，自己说的虽然是事实，可这话怎么听都像在吃醋。 果然，林昊嘴角抿着笑，态度相当认真地解释道，“那段时间，我和她走的确实近了些。至于今天上午，她来我办公室，纯属是工作上的事儿，而且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你放心，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和她再有任何除了工作上的联系。” “……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我觉得很有必要。” “……”夏殊没再吱声，低下头沉默着吃起饭来。当年，他为何突然态度大变，抛下自己去美国的事儿，夏殊突然问不出口了…… 饭后，夏殊原以为林昊会开车将自己送回公司。谁知，车在路上七拐八拐，竟然开到了以前他曾带着夏殊来露营的那个小树林。 自从林昊离开后，夏殊再未来过这里。如今再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两个人坐在车里，各怀心情。 “我考虑了好久，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林昊突然开口道。 夏殊自然知道，林昊指的是他出国的事儿，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旁边，哎地一声长长叹气后，林昊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隐隐露出一根根青筋，对林昊来说，真要面对时看来也并不容易。 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好久，林昊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小时候认识就算了，偏偏上了同一所大学。大学里那么多人，可我们偏偏又再次遇到了。” “刚知道是你时，我心里特别乱。当时我一直觉得我爸和你妈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再次决定接近你的时候，我确实怀了不太好的想法。直到后来，我发现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那天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喜欢你。” “我也想过退缩。比如你和慕言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后来慕言出了事儿，我不想你难过，才出手帮慕言，谁知慕言后却要出国。听到慕言要出国的消息时，我竟然非常高兴。明知道，就算我们之间没关系。我们双方的父母怕是也不会接受我们在一起，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天自己病得迷迷糊糊的，林昊的话，让夏殊觉得不真切。现在林昊清清楚楚地再次说出来，夏殊一时心里五味陈杂。夏殊清楚的记得，大一时候的林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总会出现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孤独沉郁。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热热闹闹，阖家团圆，林昊却连个过年的去处都没有。 林父常年驻外行医，好几年都不回来一趟。母亲再嫁，他和继父一家又格格不入。所以，那年过年，自己才会因为担心林昊孤独一人没意思，而提前回校。现在才知道，原来林昊的遭遇，竟然和自己有着潜移默化的关系。 第143章 丑陋的真相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林昊连句解释都不肯留就绝情离去？夏殊看着此刻坦诚以待的林昊，心里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真相，从来都是丑陋的。 所以，当年的林昊才会那般诀别。 可是，这五年来，自己一直无法释怀，备受煎熬。说白了，不就是在等待一个可以让自己迈过这道坎的解释吗？ 就算再丑陋不堪，也必须面对呀！ “你知道，我为何对你恨不起来吗。因为再次见到你时，我很快就知道，之前的那些年，我怕是恨错了。” “你的眼神那么干净清澈，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父母感情不和的样子。这样的你，怎么会有一个背叛丈夫和家庭的母亲……反过来再看我的母亲，我就知道了，那些年少懵懂的情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幌子。其实，我心里或许早就知道，只是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 “你肯定不会想到，我在心里恨了你好多年。将你邮给我的明信片全部撕掉，从未给你回过信。直到我们再次相遇，我才从自欺欺人中，走了出来。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决定好好爱你。那年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给我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以为只要我愿意我坚持，他不会阻拦。可是当他知道我喜欢上的是你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反对我们在一起。他说，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件事儿，他甚至特意赶了回来。” 过年都不肯回家的林父，竟然因为这件事儿特意赶了回来，夏殊听到这里，心突然像被揪了起来，变得万分紧张和不安起来。 到底什么原因，让林伯伯如此反对自己和林昊在一起？ “我爸知道，如果他不给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绝不会放手。而他的回来，也意味着他给出的理由绝不简单。” 林昊的话正是夏殊惧怕的。 “林伯伯，到底说了什么？”问出这句话时，夏殊的心如坠冰窟般，冷的打颤，难道冥冥中上天早就注定了，她和林昊有缘无分…… “他说，舒阿姨曾被爷爷奶奶……收养过一段时间。”这话林昊说得很慢。 “我妈妈曾被你爷爷奶奶收养过一段时间？”夏殊觉得林昊所说的话如天方夜谭，让人吃惊，却不足以震撼或者让人感到绝望，而且这些事儿她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所以满脸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林昊苦笑着反问，“当初，你住在清河镇中心公园的那头，我奶奶住在公园的另一头。若不是那次，我突发奇想想跑到另一头去看看，我们原本没有机会认识的。可是，我就去了那么一次，结果就认识到了你。这可能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这倒是，夏殊的其他玩伴儿都是在公园的同一侧。家与家之间不过离着百八十米。只有林昊家，每次去找林昊玩，都要穿过偌大一个公园，并不便利。 “因为我认识了你。我爸爸才有机会会发现——舒阿姨竟然是我走失了的小姑姑。” “你是说，我妈妈被你们家收养过，后来又走丢了？”夏殊没想到，母亲小时候的遭遇竟然如此离奇，而且这些年她瞒得如此好。 “嗯！”林昊点了点头。 夏殊没再吱声，但是这些信息都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了。母亲小时候被林昊家收养过，结果又走丢了……也就是说，妈妈是林伯伯家收养的妹妹，那林昊岂不是要叫妈妈一声姑姑，自己则要叫林伯伯一声舅舅了！ 可是，就算有这层关系，与自己和林昊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林昊似乎猜到夏殊会怎么想，没等夏殊说话，继续说道，“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舒阿姨——的收养过程……”不知为何，林昊说这话时，语气明显沉重了几分。夏殊立刻嗅到了一丝异常。 “我妈妈，不会是被你爷爷——买来的？”夏殊因为紧张嗓子变得有点干哑。 “……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我爷爷。爷爷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出去到全国各地捣腾药材。经常出门的人，都特别相信算命的。有一次，他在外面碰到一个世外高人。这个高人三言两语就把我爷爷说动了，还说他命里缺水，两个儿子都是金命，需要一个水命的女儿滋养着他。这一生才能事业有成，福禄双享。爷爷信以为真，非要生个女儿。结果，我奶奶怀孕后，没到四个月，竟然莫名其妙夭折了。那一年，我爷爷收的药材因为被雨淋发了霉，赔了一大笔钱。自此，爷爷越发相信那个算命的话了。” “可是，过了年，我们家都没有再添一位新姑姑。我爷爷的药材生意也一直做得毫无起色。直到有一次，爷爷出去收药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生得俊俏可爱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看着三四岁的样子，说是自己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玩走丢了。爷爷听了，便带着她去吃了碗面，原本想着将小姑娘送回去的，谁知越看越喜欢，想到那位世外高人的话，一时糊涂，竟将她偷偷——带了回来。”林昊说到这里，羞愧地避开了夏殊的视线。 “那个小姑娘，就是我妈妈？”夏殊一脸悲愤地听完整个故事，“也就是说，我妈妈是被你爷爷拐走的……” “嗯！”林昊沉重地点了点头。 “……”夏殊一时反应不过来。 “夏殊，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妈妈。”林昊愧疚地想要伸手去安慰一下夏殊，却被夏殊下意识地挡开了。 “别碰我！”夏殊两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冷静下来，只是再抬头看向林昊时，目光中多了丝生硬的疏离，“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妈为什么会走丢？” 林昊看着夏殊眼中的疏离，嘴角荡出一丝苦意，“舒阿姨到了爷爷家后，爷爷的药材生意很快好了起来，那几年赚了很多钱。爷爷越发相信，是阿姨给他带来的好运。不知道是心里有愧，还是真的喜欢阿姨，爷爷对阿姨有求必应，比对我爸和大伯还要好。爷爷不觉得怎样。可是奶奶看着心里不舒服。当初爷爷将阿姨带回来时，她便怀疑阿姨是爷爷在外面的私生女。后来见爷爷对阿姨那么好，就更加认定了，便经常找理由训斥阿姨。有次，阿姨又被训了，我爸便偷偷带着阿姨去镇上的大集上看剧。结果——因为人太多，走散了。” “走散了，你们去找了吗？”夏殊追问道。 “因为奶奶死命拦着，并没有大费周折的找！” “……”这次夏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端端一个小孩子被拐了来，结果苛待人家不说，走丢了也不管不问，这一家人还真是奇葩呀！ 第144章 回家 那天回去的路上，夏殊和林昊沉默了一路。 这时候，怕是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夏殊好像终于明白了当初林昊为何会选择那样的方式逃跑。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历练，咋一听到这些消息都极为震撼，难以接受，更何况那时的林昊。正对感情抱着无限幻想时，却突然发现无辜地卷入了上一辈人的恩怨之中，身为子女，如何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换做自己，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事实就是事实。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可是面对现实时，太痛苦了，就像灵魂里有许多双手在同时朝着不同方向拉扯着。 从林昊的车上下来时，夏殊什么都没说，林昊也未做挽留。就这样，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分别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打开门，夏殊身心俱疲地趟在了沙发上，满脑子都是林昊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放。似乎每多想一遍，夏殊就可以让自己的情感和理性更快地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想来，妈妈可能真如林昊所说的那样，并不知道这一切。 那两个暑假，大人们整日忙于工作，就算夏殊回家偶尔提起，他们也根本无暇顾及小孩子之间建立起来的短暂友谊。两家的大人并是不可能有机会碰面。如此说来，不知道林伯伯是怎么发现妈妈身份的？ 一整晚的辗转反侧，等到第二天清晨早早醒来时，夏殊决定——回家一趟。 说起来，夏殊上次回家还是过年的时候，已经三四个月未回过家了。洗漱完后，夏殊先是收拾了几样随身衣物，去火车站的路上又给李胜打了个电话请假，随后便坐上火车直接回了家。 到家时，时间不早不晚，刚过10点。舒幼兰没想到夏殊会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又喜又气，拉着夏治平在厨房里一顿忙活，竟然变戏法一样弄出了一桌子菜。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吃完饭，夏殊又陪夏治平下了会象棋。 舒幼兰总说夏治平是个臭棋篓子，可夏殊却从未下胜过夏治平，这点让夏殊愤愤不平了好几年。这次，夏殊偷偷在手机上下了个智能ai软件，一时间将夏治平下得眉头紧皱，直夸夏殊棋艺进步飞快。 两人一共下了五盘，夏殊两胜三负，既让夏治平过了棋瘾，又感慨女儿棋艺进步，往后自己过年过节不用出去求人下棋了，心情那叫一个美。夏治平本来还坚持要接着下，舒幼兰过来打发夏治平出去买东西，只得就此作罢。 夏治平走后，母女两人终于得空唠起了家常。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家长理短的事儿，舅舅家的表哥升职了，大姑家的堂姐刚怀上二胎。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夏殊主动搭手帮舒幼兰叠起了衣服。 “时间过得好快呀！妈，外公和外婆都走了几年了？”夏殊主动将话题引导外公外婆身上。 “你外婆去年走的，你外公得有七八年了~”舒幼兰感慨地说道。 “你想他们吗？” “怎么会不想呢，有时候干着干着别的，就会突然想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舒幼兰好奇地问道。 “……我就是突然有点想他们了。” “也难怪，你小时候，外公外婆可疼你了！”舒幼兰说着将夏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 夏殊看着这几年明显苍老的母亲，拍了拍身旁的床，舒幼兰狐疑地走过来坐下，笑着问道，“不对，你肯定有事。要不然，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 夏殊也不答，往舒幼兰身上偎了偎，舒幼兰伸手抱住夏殊，温柔地说道，“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不是！” “那就是失恋了？” “妈，没有的事儿。” “那到底是为什么呀？”夏殊老是不开口，舒幼兰有点着急。 “就是，这两天我们公司在做一个项目，关于帮助走失儿童回家的。我突然想起——”夏殊试探性地说道这儿，果然看到舒幼兰的脸色一变，目光也跟着躲闪了一下。 “想起以前的一件事儿。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我外公外婆亲生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然是了！”舒幼兰明显心虚起来，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母亲努力掩饰的样子，夏殊干脆挑破窗户纸说道，“妈，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外公外婆亲生的了。” “不是，你——你咋知道的？”舒幼兰很是诧异。 “以前上生物课，讲到遗传内容的时候，老师给举例子，说如果父母都是单眼皮，就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我当时还反驳老师，说外婆和姥爷都是单眼皮，怎么你就是双眼皮。当时同学们都笑我，说你不是我外婆生的。”夏殊随口讲出一件初中时的往事。 现在想来，妈妈身上确实有许多疑点，只是外婆和姥爷对妈妈视如己出，又特别疼爱自己，自己才迟钝了些。 “你这孩子，真是人精。亏我和你爸还一直费劲巴拉地瞒着你呢。原来你早知道了~”舒幼兰懊恼地说道。 “也不算早知道，只是最近才确认的。以前，我虽然怀疑过，但都没当真。”夏殊解释道。 “算了，知道就知道了。你现在长大了，也没必要瞒了。”舒幼兰释怀一般说道。 “那小时候的事儿，你都还记得吗？”夏殊试探地问道。 “早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外婆呀，还真是在路上捡的我。当时我在发高烧，整个人已经快不行了。她将我送到医院，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等我醒了之后，只知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可是其他的都忘了。”陈年旧事重新提起来，舒幼兰有点伤感。 “我还记得，当时我在你外婆家住了一个多月，慢慢好了起来。你外婆就跟我说，我们家无儿无女，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们就好好照顾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送你去找政府。” “后来呢？” “那时候我才8岁，懂啥叫政府呀，你外婆和姥爷又真心对我好，时间一长，我就留了下来。你外婆为了不让别人说瞎话，还特意和你姥爷搬了次家。” “那你长大后就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人？” “想到是想过。那时候想着，就算是原来的家不要我了，我也得找到他们，问个清楚。可是，关于以前的事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拐弯抹角地去问你外婆。可每次我提起以前的事儿，你外婆就偷偷抹眼泪。后来，我就想通了。那个家要是真要我，他们自然会找来。他们要是不找，可能当初就是不要我了。你外婆从来没亏待过我。生恩不如养恩大。我不能老是伤她的心，就断了这个想法。” “现在呢？外公外婆都过世了，你有没有想过，再去找一下？”夏殊试探地问道。 “算了，多少年过去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上哪儿去找。”舒幼兰落落寡欢地说道。夏殊看着母亲伤怀的神情，再未说话。 第145章 奇招闺蜜团 夏殊只请了两天假，准备第二天下午回东明市。早上吃完饭，夏治平和舒幼兰去菜市场买菜。夏殊按照习惯去公园里跑了一会儿步。最近几年，镇上经济繁荣，市容市貌明显改善。中心公园里休憩一新，中心湖四周都铺上了条砖跑道，围上了半米高的栏杆。站在公园中心的小山头上，能看到远处起了不少高楼。 等夏殊跑完步回家，已经上午10点多了。夏殊远远地便看到自己门口停了一辆陌生的suv，车牌号是当地的。 想来是爸爸的朋友到家里探访。夏殊摘下耳机，推门走了进去，刚进院子便看见妈妈正陪着她的老同事张阿姨聊天。舒幼兰一看夏殊回来了，神采飞扬地喊夏殊进去打招呼。 夏殊进去了，才见张阿姨身旁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个个子高高，长相帅气，颇有气质的男生。好久没见，张阿姨热络地牵着夏殊的手，夸夏殊越来越漂亮了！接着便将身旁的男生往前一拽，意味深长地说道，“青柏，还不快和夏殊打招呼！” 砰——夏殊脑中一亮，顿时想起，男生就是张阿姨的儿子，叫沈青柏，比夏殊小一岁，小学的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后来听说考上了市里的什么少年班，反正就属于超级学霸那种，后来一路名校，就没再见过面了! “你好！”夏殊客气地回应了一下对方。舒幼兰站在旁边，眉开眼笑地接着说道，“青柏可优秀了，从小就读少年班，后来考上了清华，现在在美国的那个麻……麻绳读博士呢！” “妈——是麻省理工！”夏殊一听母亲出丑，急忙纠正道。 “对!对！就是那个麻省理工，可有出息了，听说将来要是回了国，那是要当院士的。”舒幼兰从夏殊小时候起，就对智商高的超级学霸有执念。可惜，夏殊资质一般，全靠勤奋补拙。 “阿姨，您过奖了~”旁边，沈青柏谦虚有礼地说道。 “夏殊才优秀呢，人长得这么漂亮，能力又出众！我呀是打心眼里喜欢，我们家青柏要是能找夏殊做媳妇，那才是福气呢！”张阿姨在旁边笑颜如花地说道，商业互捧的能力一点不逊色于舒幼兰。 “哎呀，咱们就不要在这儿唠叨了，进去和老夏一起做饭，让他们俩好好聊聊。” “对，对!咱们进去做饭！”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唱戏一般，推推搡搡着进了厨房，留下夏殊和沈青柏两人，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那个，我先进去换身衣服~”夏殊主动打破僵局，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愧是亲妈！夏殊心里感慨舒幼兰见缝插针的能力，自己突击回来，都能临时安排一场相亲。而且不声不响直接将相亲地点弄到自己家里，就是临时想逃，都逃不了……夏殊磨磨蹭蹭换好衣服，才下了楼，沈青柏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左右两人小时候就认识，再加上两家十几年的关系，夏殊打定了主意就当朋友相处。 “什么时候回的国？”夏殊下楼后，作为地主，主动开口问道， “刚回来没几天。”沈青柏看了一眼夏殊的装扮，打趣道，“你小时候野的跟个男孩子一样，没想到长大了，到变成温柔娴熟型的了。” “我到记得，你小时候挺有礼貌的。怎么长大了反而欠揍了！”夏殊摆出大姐姐的姿态，教训道，“对我尊重点，小心我跟你妈妈告状。” “是。”本以为沈青柏没这么好说话，谁知他竟然真地乖乖答应，接着说道，“我正在跟国外的朋友聊天，要不然——” “太好了。我们各干各的。”夏殊非常愉快地句话跟沈青柏达成了共识。 就这样，夏殊坐在客厅的桌子旁处理公司的事物，沈青柏拿着手机在那儿噼里啪啦地聊天。两人互不干扰，相处融洽。 厨房里，三人联手也很快整出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饭桌上，夏殊和沈青柏笑脸相迎，十分融洽地陪着三位长辈吃了一顿心情愉悦的饭。吃完饭，夏殊以为张阿姨和沈青柏稍作片刻，便会回去。谁知，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张阿姨竟然提出了让沈青柏送自己回东明市的建议。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从清河镇到东明市，开车少说要三个小时。连声招呼都不打，闺蜜二人团就偷偷安排相亲，夏殊认了；刚才当着两人的面，微信也加了。可让沈青柏送自己回去，会不会太过了！ “真的不用了！张阿姨~”夏殊握着自己装行李的包坚决不肯松手。 “青柏在家里也是闲着，让他去送你！”张阿姨热情如火。 “夏殊，你张阿姨都发话了，你就让青柏送~”当妈的在旁边火上浇油。 旁边，沈青柏早言听计从地搬起舒幼兰为夏殊准备的一大包零食，放进了自己的后备箱，接着又从舒幼兰手里接过夏殊的电脑包。 夏殊眼睁睁看着电脑包被放进了副驾驶，然后包被舒幼兰和张阿姨连说带劝拽了过去，交给了沈青柏。现在，除了夏殊本人，其他东西都在车上了，好像也没必要再争了，夏殊妥协地说道，“谢谢张阿姨！我去帮青柏整理一下~” 闺蜜二人团一看事情搞定，和气地松了手。夏殊走到后备箱的位置，站在一个稍微隐秘的角落，“贴心”地摁住自己的包，借着车的遮挡，用嘴型问沈青柏，想干嘛？ “帮我一个忙~”沈青柏突然凑近夏殊的耳边轻声说到，说完趁着夏殊愣神地功夫，将包从她手上夺了下来，然后砰一声，将后备箱盖上。没有了遮挡物，夏殊只得再次露出得体的微笑。 “夏殊，阿姨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几箱水果，一定要记得吃啊~”张阿姨高兴地嘱咐道。 眼看自己这只小胳膊，根本拧不过他们三个人的大腿，夏殊只得微笑着说道，“嗯嗯，谢谢阿姨！” 坐在沈青柏的副驾驶上，夏殊透过后视镜看到夏治平挽着舒幼兰站在门口，父亲曾经挺拔刚直的腰背，竟也微微驼了。夏殊一时间心里突然愧疚的很，他们怕是早就希望看到自己这样“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场景了！ “咳咳……”沈青柏捂着手假咳了几声，见夏殊回过神，才道，“刚才谢谢啊~” “不用谢。你在前面停一下，我自己打车去坐高铁就好了。”夏殊正色道。 “这怎么行。我妈刚才可是下旨了，必须将你安全送回家。”沈青柏说完跟着导航的指引，将车头轻轻一打，驶上了前往高速入口的斜道上。 “哎~”夏殊眼看制止无效，只得无奈地靠回副驾驶上，心情不爽地说道，“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这个……其实今天我也有难处。我妈害怕我在外面找个外国妞，这次回来非要给我找个女朋友。所以——” “就想让我帮忙敷衍一下？” “嗯！”沈青柏兴奋地点头。 “是害怕你找，还是已经有了？”夏殊看了沈青柏一眼，突然冷笑着问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沈青柏还算聪明，腆着脸承认道，“我女朋友是我读博士的同学，英国人，叫bel。我妈，嫌外国女孩太开放了，死活不愿意。之前就逼着我和她分手，这次回来，我就骗她说，早分了。 有女朋友还出来相亲，真是渣！ 夏殊不悦地扭过头，没好脸色地看着窗外。 “对不起啊~不过，我一开始就打算告诉你实情的。”沈青柏自觉理亏，道歉的态度倒挺诚恳。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配合你？”夏殊挑眉问道。这种事儿，对夏殊来说根本就是有害无益。她根本没必要帮这个忙。 还是说，她看起来很傻！ “我这么一个智慧英俊、高大帅气的男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连认真看我一眼都没有。这只能说明，把我比下去的那个男人，在你心里非常重要。可你现在又是单身，说明你们之间有一些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你现在肯定不想谈恋爱。”沈青柏对自己的评价有点大言不惭，但对夏殊的分析却针针见血。 她现在确实不想相亲，更不想随随便便跟一个陌生男人建立恋爱关系！ “你只需要在我回国的这一个月里，和我发发微信，偶尔视个频，敷衍一下我妈。等我出国后，我就以我们异地恋导致感情疏远的理由，跟我妈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放心，这个恶人我来当~而且因为是我提的分手，我妈心里肯定会特别愧疚……一点不会影响她和舒阿姨的关系，而且还会对舒阿姨更好。” 不亏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将自己亲妈都算计得死死的！ “我不想骗我妈妈。”夏殊却一点儿不想让事情变复杂。 “你先别急着拒绝，反正这两天我答应我妈，多和你接触。送你回东明市，只是我表现的诚意之一，我还会在东明市待几天，然后再回去。而且，你要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你这是让我考虑的样子吗？” “你不觉得咱俩现在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没得选吗？” “……” “……” 第155章 误会 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沈青柏就用这么阴险的招数给自己设套，真是白瞎了儿时的情谊，还有舒幼兰和张阿姨这么多年的交情！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沈青柏孜孜不倦地当着说客，“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 是不是那种人，从目前来看，还真难说，夏殊不愿意搭理他，只闭着眼假寐。 “你不说话，我可当你答应了啊。” “不行！”夏殊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态度相当决绝。 沈青柏倒是乐意和夏殊在一根绳上蹦跶。可夏殊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哪有空管他的破事儿。 “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见死不救！”沈青柏可怜巴巴地演起苦肉计。 “什么认识这么多年，我们明明是这么多年没见了。”夏殊愤而睁眼，纠正道，“拜托，我们一点都不熟，所以请不要随便拉我下水，我怕不小心被淹个半死。” “你这就有点小题大作了~不就是演一个月的戏吗？” “张阿姨从小没教你，骗人是不对的吗？多行不义，听说过没有。”夏殊连嘲带讽地说道。上次和林昊假扮男女朋友，弄得遍体鳞伤。同样的坑，她不想掉进去第二次。 “不要把问题想的那么严重。我们这是善意的谎言。我想过了，此时此刻，这个办法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你想，如果我真的配合我妈妈去相亲，肯定是相一个，拒绝一个。对那些女孩合适吗？公平吗？那些女孩的自尊心会不会受挫，会不会非常难过？可她们并不知道真相。真相是她们并不是不优秀，而是我根本不能相中她们。” “好。我说不过你！你可以找别人配合，我只能做到绝不告密，但我绝对不会同流合污。”夏殊故意将同流合污四个字强调了一番，然后从包里翻出备用耳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塞到了两个耳朵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不管沈青柏再说什么，正儿八经地睡起觉来。 这一觉，夏殊一路睡到了自己公寓楼下，直到沈青柏将夏殊叫醒。下了车，夏殊想着后备箱那大袋子吃的和好几箱水果，一时头疼不已，这要自己一样一样搬上去，还真不容易！ 下了车，夏殊拿起自己的电脑包，犹豫着开口道，“那些水果，我真的吃不完，要不你——” 沈青柏对夏殊的意图充耳不闻，转身从后备箱拿起那一大袋零食，朝夏殊举了举，问道，“都到家门口了，不让我上去坐坐！” “没这个必要。”夏殊毫不犹豫地拒绝。 对于一个能干出让自己冒充女友，欺骗双方父母的男生，夏殊觉得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呀。”沈青柏满脸失望，嘴上不饶人的同时，两只手直接将袋子往夏殊手上一松。夏殊只觉得手上猛地一沉，身子跟着往前一坠，险些被那袋零食拽到。 舒幼兰到底在里面装了些什么呀！明知沈青柏是故意的，夏殊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想倒腾一下一会儿功夫就被勒得通红的手指，谁知两手交换的功夫，一不小心被一个小袋子坚硬的外包装将外面大袋子弄裂了一个口子，里面的东西眼看要掉出来。夏殊急忙示意沈青柏上手搂着点，就这样两个人一上一下，才将袋子重新放回后备箱。 “这下，还不需要帮忙吗？”沈青柏阴阳怪气，一脸欠揍地问道。 夏殊认栽地回道，“我拿包，你拿袋子~” 就这样，夏殊提着自己的电脑和背包，沈青柏抱着那个快要散架的袋子，一起进了电梯。到了公寓门口，夏殊低着头掏出钥匙打开门，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往客厅地上一放，转过身去接沈青柏怀里的东西，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沈青柏生硬警惕地质问声，“你是谁？” 夏殊诧异地回身，就见林昊正端正无方地坐在沙发上，看向门口的目光如冰剑般冒着锋利的寒光。 “他是——”这种情况下，夏殊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林昊的身份。 奥——沈青柏意味深长地奥了一声，凑到夏殊耳边低声道，“怪不得不想让我上来，这下咱俩互不相欠了。” 很自然，沈青柏想当然地将林昊当成了夏殊的隐秘男友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夏殊见沈青柏误会，急忙澄清道，“他——是房东！”说完，夏殊心虚地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越发阴沉的林昊，后悔上次怎么就忘了将路南给林昊的那把钥匙要回。 “我明白，明白！”沈青柏一脸惺惺相惜地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沈青柏的话，让屋里三个人的信息顿时不平衡起来。沈青柏似乎对林昊的身份略知一二，而林昊对沈青柏却一无所知。信息的不对等，势必会让林昊非常不舒服！ 果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昊终于发话了，“他是谁？” 林昊的语气虽然听不出异常，但夏殊知道，林昊现在可能就跟表面看起来异常平静的河面一样，底下早已暗流汹涌。 为了避免更多误会，夏殊当机立断，必须赶紧将沈青柏撵走。 “那个——那些水果，你直接带走就行！慢走不送~”夏殊说着朝着电梯门伸了伸手，示意沈青柏赶紧消失。谁知，沈青柏嘴角挂着笑，纹丝不动地倚在门口的墙上，嘴欠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了，不是房东吗？认识一下也没什么！”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张阿姨打电话。”夏殊微笑道。 “好呀！反正我就在国内待一个月。”沈青柏真真是，“那个忙要不要帮，你现在考虑好的！” 本来自己要威胁他，结果反而被他要挟了，不愧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连在使用卑鄙手段上，都比别人优秀，夏殊咬着牙做着最后的反击。 眼看着夏殊不肯就范，沈青柏，故意朝着门内说道， “算了，反正这次相亲也是双方父母安排的，人我送到了，我这就打电话和我妈交差。”说完，朝着夏殊夹了夹眼，轻松地走到电梯前，摁了下行键。 夏殊自然知道他绝不会好心地帮忙掩盖林昊的存在——所以，这个电话打回去，不出两分钟，舒幼兰就会知道，一个男人出现在夏殊的公寓里！夏殊敢保证，到了晚饭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肯定会坐在自己的公寓里，不对，应该是四个人，然后就是一番严刑拷问，不问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眼看电梯已经滑行到对应的楼层，然后打开了门，沈青柏慢慢悠悠地晃了进去，夏殊还是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伸出手挡住了。 最后，还是沈青柏赢了！ “你赢了！”夏殊的眼光恨不得将他当场暴打一顿 “那就再联系~”谁知，沈青柏毫无羞愧，竟然笑着和夏殊挥了挥手道别。 如此威胁别人，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无耻！ 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夏殊气恼的同时，又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是转身看到客厅里的那位，这口气又悬在了半空。夏殊低着头将沈青柏放在门口的那一袋子零食挪到客厅的桌子上，才抬脚走到林昊跟前。 “相亲了？”林昊看似悠闲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 “没有！！！”夏殊完全是下意识地想要否认，然后就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立时后悔得要死！沈青柏刚才的话，分明是故意说给林昊听的。林昊自然也听到了！自己这时候说没有，不是当面撒谎吗! “也不算。以前就认识，他是我妈同事的儿子，刚才只是顺利把我送回来了。” “是吗!果真是，想送你的人，多远都顺路。”林昊夹枪带棒地话让夏殊听了很不舒服。只是鉴于目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夏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解释这件事儿。而且就算自己有心解释，林昊正在气头上，也不一定会相信。一时间，谁都不说话，空气里变得异常沉闷。 就在这时，夏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夏殊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舒幼兰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夏殊终究还是当着林昊的面接了起来。 “妈，我们到了！”夏殊边和舒幼兰说话，边往阳台走了几步，又将阳台的门顺便关上了。 “夏殊，这次妈给你介绍的，挑不出毛病来了？人家可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长相高大英俊，为人处世也是拔尖的。最关键是知根知底。我和你张姨可是几十年的老同事了，人品方面肯定过关。”电话里，舒幼兰如数家珍般说着沈青柏的优点，显然她对沈青柏非常满意。 想到妈妈口口称赞人品过关的人，此刻正逼迫自己合谋欺骗她，夏殊觉得有点滑稽，略显冷淡地说道，“妈，他再好，也不合适我。” “怎么就不适合了！”舒幼兰一听夏殊的态度，顿时就急眼了，在电话里扯着嗓子说道，“人家是长相配不上你，还是麻省理工博士的身份学历配不上你。还有上午在咱们家，态度那是谦和有礼，又孝敬长辈，我看样样都很好。我告诉你，青柏这个女婿呀，我和你爸是认定了。” “妈，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我也没说他不好，您急什么呀！”夏殊一听舒幼兰地强硬态度，顿时吓得不敢乱说话，只得先用上缓兵之计。 “我那是让你气的。青柏刚回国，你就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这说明什么，你们不仅合适，还有缘分！你张阿姨刚才可给我打电话了，你怎么能把青柏撵出去住宾馆，你住的公寓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舒幼兰见夏殊态度回转，自己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不是，我们又不熟，我怎么可能——”夏殊听得心惊胆战，不知道舒幼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要知道，初中的时候，她多看男生两眼都会被她训斥。 “现在不熟，住几天不就熟了。那么好的对象，你要是抓不住机会，可就被别人抢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争取今年你们就把证领了。” 鼓动自己的女儿和男人同居，在不了解对方品性的情况下就可以领证，这是中了沈青柏的魔了！夏殊怕再说下去，舒幼兰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敷衍道，“哎呀，我这边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说着，不挂舒幼兰的阻拦直接将电话摁断了！ 夏殊一转身，就看到林昊站在阳台旁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夏殊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林昊已经黯然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算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回趟家，惹出一堆麻烦不说，连带着又将林昊给得罪了。 夏殊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从舒幼兰给自己准备的零食里随手拿起一袋，砰地一声撕开，撒气一般将零食塞进嘴里，大嚼特嚼了几下，似乎要将沈青柏故意添乱造成的麻烦，嚼个稀巴烂。 想到这次回去的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夏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将这次回去用手机拍摄的，舒幼兰现存的最早的一张照片传到了国内最大的寻亲网站上，又将舒幼兰的情况和寻亲网站的负责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分析说，像舒幼兰这样只有一张照片，而且还是走失多年后拍摄的，寻找难度系数很大，不亚于大海捞针。要想尽快找到，夏殊必须提供更详尽的线索，比如舒幼兰的dna检测，她走失时的照片，以及关于家乡的所有早期的记忆，比如家里几口人，典型建筑，饮食习惯等等。就像电影《失孤》里演的那样。夏殊一一做了详细的笔记，还赠送了部分寻人费用。 听到对方说短时间内找到母亲亲生父母的希望不大时，夏殊难掩地失望。对方提醒道，需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走失的年代越久远，找起来越费劲。有些人花费十几年，也没有结果。当然，希望还是有的。资料也是越快给到越好。夏殊拿着母亲的头发，准备明天就去正规机构做一下dna检测，结果出来后，再到公安局备一下案。当下，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找一些母亲小时候的信息了。 将这一切处理完，关上电脑的那一刻，夏殊心想，如果妈妈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多一丝放下对林家怨恨的可能呢？ 第156章 陌生人 按照林昊的脾气，那天之后，夏殊本以为他还会找自己。谁知，一直等了两天，林昊都没动静。原本指望着他会参加一个月一次的总结例会，结果也缺席了。夏殊心不在焉地听着李胜就前一阶段的广告投放效果进行周期性复盘，想着是不是应该主动约林昊见个面。毕竟，眼下自己能打听消息的人，也只有他了！ 好不容易开完会，夏殊跟着李胜一起回到公司。正准备收拾收拾下班。突然接到沈青柏的电话。 “几点？” “六点。” 自从那天夏殊被胁迫答应沈青柏，第二天沈青柏就等在夏殊公司楼下一起吃晚饭。今天又是。那辆黑色suv虽然不扎眼，可下班的点儿，一身休闲装扮的沈青柏站在那里倒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自己的身份可是结了婚的人，一个林昊已经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如今又冒出一个沈青柏，夏殊觉得身败名裂这四个字，已经悬在头顶上了！ 下班的时候，夏殊格外低调，甚至没背包，只拿着手机就溜进了电梯间。好不容易走出办公楼，便急匆匆往沈青柏的车前走去，下一秒，便见一个同事斜楞楞地从沈青柏的车后绕了出来，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夏殊，急忙挥了挥手打招呼。 目光对视，夏殊想装没看见都来不及了，只得微微抬起手。对面，毫不知情地沈青柏见夏殊抬起了手，站在车前也懒洋洋地挥了几下。 方才的同事一看自然猜出沈青柏正在等夏殊，顿时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着夏殊走到跟前，眼角余光更是绕着沈青柏转了好几圈。 “你老公呀？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他来接你。”同事将夏殊拉到一边，忙不迭地打探道。 “不是！我——表弟！来东明玩几天！”夏殊急忙澄清。 “奥，挺帅的~”同事瞟了一眼沈青柏，朝夏殊眨了眨眼，热情地说道，“有时间一起吃饭啊~” “嗯！”夏殊急忙笑着挥手告别，心里只希望这位同事回去可以传传话，好终结了那些私底下的各种胡乱猜测！ 刚上车，沈青柏就说自己请客。夏殊就不客气地挑了个自己平时舍不得进的餐厅。等菜上来了，沈青柏非要将手搭在夏殊肩膀上拍照，好发给皇后娘娘亲眼验证自己的恋情。秀完恩爱，才允许夏殊拿筷子。 “下次，可不可以提前约个地方。在那儿等我~”夏殊觉得不能再容忍沈青柏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公司附近了。 “我可是考虑到你没车不方便。怎么，同事嚼舌根了？”沈青柏委屈巴巴地说道，联想到方才那一幕，自然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忘了告诉你。我在公司里是已经结过婚的人。”夏殊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正了正，“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表弟，来东明玩的。出现次数多了不合适！” “等等~你骗公司同事，说自己结婚了？你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舒阿姨呀~”沈青柏恍若看陌生人一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夏殊。 “不关你事儿。”夏殊敛色回道。 “确实不关我的事。”沈青柏见问不出，只能妥协，顺便替自己开脱道，“反正你瞒的也够多的了，多我这一件不多，少我这一件也不说。之前呢，我还有种罪恶感。现在，我这良心上舒服多了。”沈青柏说着，将一大块煎牛排送进嘴巴里，似乎食欲也跟着好多了。 “对了，周末这两天我想去这些地方玩。”沈青柏边吃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推到夏殊跟前。 夏殊不解地拿过纸，低头一看，自己上班的时候，沈青柏也没闲着，竟然列了一个详尽的东明市的旅游攻略！这家伙，看来真是闲得很！ “你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我妈说了，不着急，让我多住几天。”一个人独自在外逍遥自在和待在张阿姨跟前，沈青柏显然更愿意选择前者。 “你不想回去随便。但是周末我没空。”夏殊毫不犹豫地拒绝。 “加班？”沈青柏不甘心地问道，得到夏殊的肯定回复后，也只得暂时搁浅自己东明市二日游的计划，“你要是不去，我又不能打卡交作业，那我也不去了！” “对了，那天那男的，真是你房东？”吃到中途，沈青柏突然提起那天碰到林昊的事儿。夏殊不想在他跟前多说，便停下筷子，盯着沈青柏，一字一句地重申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对彼此的事儿绝对保密，而且不能过问对方的私事吗！” “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沈青柏含糊道。 “……” 吃完饭，沈青柏又送夏殊回公寓。坐在车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沈青柏将车载的收音机打开，正好在播放一首流行歌曲，是关于爱情的美好和让人无限向往的。夏殊听得心烦，便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晚上的风并不是太冷，凉飕飕的风吹到自己的脸上、脖颈上，让夏殊感觉到了一种生命在暗暗流动的感觉。 到了公寓下面，夏殊下了车，离别之前，想了想还是说道，“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如回去多陪陪沈叔和张姨。你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谎言揭穿的时候，她们就会越难过。” 沈青柏没吱声，只默默地看着夏殊。夏殊见状，转身往公寓门走去。 “哎！”沈青柏突然下了车，从后面喊住夏殊，说道，“这个点回酒店真的很无聊。” 夏殊的脚步顿了顿，却也没开口拒绝。沈青柏见状，便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和夏殊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进屋后，夏殊先给沈青柏倒了杯水，便坐在沙发上，等着沈青柏坐一会儿之后，自觉走人。“你毕业后一直在东明市吗？”沈青柏拿着水围着夏殊的客厅转了一圈，问道。 “不是，研究生毕业后就离开了。前几个月才调过来的。” “毕业后就离开了，说明你并不太喜欢这个城市。那为什么还要回来？”沈青柏很快找到了其中矛盾的地方。 “公司的安排，我也改变不了。”夏殊实话实话，当初她并不想过来。 “我妈让我毕业后回来，可我想留在美国。”沈青柏站在窗户前，突然说道，“我喜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就像做研究时，去探索的东西都是陌生的，让我有安全感。” “那我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第157章 生活背后 第二天早上，夏殊早早起床，拿着舒幼兰的头发来到事先找好的dna检测机构。办好检测流程办好手续后，对方告诉夏殊需要等一个月才能出来结果。这边只能耐心等待，夏殊又琢磨起到底要不要约一下林昊，跟对方打探一下消息。否则，自己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夏殊正琢磨着，一出大楼的正门，便见正对面楼前的停车位上，沈青柏正双手抱胸地靠在自己的车上，俨然正在等夏殊。 夏殊没想到，沈青柏竟然会跟踪自己，一时火冒三丈地走上前去兴师问罪，“沈青柏，你是闲疯了吗，竟然跟踪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结交了一个外国女友，然后拉着我假恋爱期满长辈的事儿抖出来！” “你先稍安勿躁。我不过是早上看你急匆匆上了辆出租车，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沈青柏丝毫没为自己的跟踪行为感到羞愧。 “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夏殊毫不留情地说道，“以后我不会再配合你了。也麻烦你从我眼前消失！”说完，扭头便朝马路上走去。沈青柏见状，急忙跑过去拉住夏殊，赔罪道，“真生气啦！我道歉——我不应该跟踪你。哎，你别走呀~不用弄得这么绝~” 夏殊冷着脸扭过头，盯着沈青柏依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警告道，“放手！” “好！”沈青柏一看夏殊真生气了，老老实实放了手，任由夏殊往前走去。 “你真没必要生气！反正我也知道你来干什么！”沈青柏突然朝着夏殊离去的背影喊道。夏殊闻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远远地朝着沈青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沈青柏挠了挠头，晃晃悠悠地走到夏殊跟前，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帮舒阿姨寻亲？” 夏殊张了张嘴，却并不想否认。沈青柏既然能一语中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肯定对舒幼兰的事儿多少知情！其实，最让夏殊无法理解的是，她这个当事人的亲生女儿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沈青柏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夏殊看着沈青柏问道。 “高中的时候，具体我忘了。舒阿姨告诉我妈，然后我妈背着我和我爸聊天的时候，被我偷听到了。” 高中，沈青柏竟然高中就知道了，可自己前两天才知道！夏殊一时又惊又气，感情舒幼兰从头到尾瞒的就是自己一个人！ “你不会刚知道？”沈青柏从夏殊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急忙解释道，“你别忘了，我妈和你妈可是二十几年的交情了。她们俩在一起什么都聊，我还知道好多关于你的事情，想听吗？” 夏殊悻悻地扫了一眼沈青柏，沈青柏识趣地闭上了嘴。反正沈青柏已经知道了，看在他竟然跟踪自己的份上，夏殊觉得自己怎么也得“报复”回来。想到这儿，抬脚往沈青柏的车前走去。 “你不会是要拿我的车撒气！”沈青柏站在后面，嘴欠地问道。 “我没那么幼稚。”夏殊不耐烦地回道，“赶紧上车!” 沈青柏屁颠屁颠地跑到车前，打开车门上去，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夏殊问道，“去哪儿？” “回家。” “不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你不是好奇我干嘛吗？那这两天，你就当我的司机好了。”夏殊假笑着说道。 周末有个不用掏钱，又随叫随到的专职司机供自己差遣，何乐而不为! 沈青柏听话地伸手将车发动起来，嘴上不忘打趣道，“刚才还让我从你眼前消失，现在又变成了贴身司机。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那我就关门打狗！” “……” 夏殊敢打赌，沈青柏之所以会跟踪自己，好奇心只占三成，剩下的绝对是迫于张姨查岗压力。因为，夏殊刚坐上车没多久，张姨便打来视频电话。沈青柏以开车不方便为由，理直气壮地让夏殊接了。 接通视频后，张姨一看是夏殊接的，顿时喜笑颜开。夏殊不自在地解释了沈青柏正在开车，不方便接视频。对方立刻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然后说了几句好好玩之类的，便自认为十分“识趣”地挂断了电话。 “你最好祈祷，我妈和张姨永远不知道你导演的这场好戏。”看到张姨对两人如此期待，夏殊多少有点问心有愧。 “放心。这件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们是不会知道的。”沈青柏说的轻车熟路，看来平时没少欺上瞒下。 “你帮舒阿姨寻亲多长时间了？”沈青柏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见夏殊没回复，迟疑地问道，“你不会刚知道舒阿姨的事儿？” “嗯！”夏殊悻悻地回道，“我妈可能告诉了身边的所有人，唯独瞒着她的亲生闺女。” “早知道了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还没头绪。”夏殊说完闭上了眼靠在车上假寐。舒幼兰的事儿，她不想让沈青柏知道太多，所以刚才才会临时改变行程，直接回家，而不是约林昊出来。 过了一会儿，沈青柏突然若有所指地问道，“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吗？” 夏殊原本就没睡着，听到沈青柏的话，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依旧歪着脑袋看着车外，说道，“三年前，有一次我开车时走神，没看到前面的路人横穿马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刹车了。我就打了一下方向盘，结果车撞到了树上……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开车了。坐车的时候，如果可以，也喜欢闭着眼睛。”旧事重提，夏殊的声音里依旧能听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为什么会走神？”沈青柏似乎对夏殊的话很感兴趣。 不能说实话，也不想撒谎，所以夏殊对回答这个问题毫无兴趣，“……不想说。” “和我猜的一样。跟你聊天，五句话里恨不得有三句秘密。我觉得掩饰一个秘密就够累到了。你这些年是怎么做到和这些秘密和谐相处的？” “……” “算了，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说。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被这些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想找个人倾诉的时候，记得我随时奉陪！” “……好~” 夏殊不知为何要答应沈青柏，可能正如他说的那样，秘密藏得久了，真的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夏殊一回到家，就待在电脑跟前，登陆各各寻亲平台，看自己帖子下的留言，并一一回复，碰到有价值的线索便记录下来，整理在本子上。沈青柏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一直临近中午，夏殊才整理好。午饭夏殊本来想要点外卖的。谁知沈青柏坚决不同意。说什么上班的时候天天吃外卖。好不容易周末，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夏殊以为他想出去吃，谁知沈青柏非要在家里自己做着吃。 “我虽然很少待在国内，但是我妈经常在我跟前唠叨，说什么少在外面吃，不是地沟油，就是添加剂。再说，你冰箱里那么多东西，再不吃就浪费了！”沈青柏一边从冰箱里往外拿食材，一边说的头头是道， 夏殊平时很少在家做饭，以至于上次林昊过来给自己买的东西还在。 “在家吃也可以。你做？”夏殊抛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希望沈青柏能知难而退。反正夏殊不想动手。 “我做就我做。平时在国外，想吃家里的菜了，又没地方吃，就只能自己动手。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没想到沈青柏一点不发憷，转身便将夏殊撵了出去，“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今天中午，保证让你吃好。” 沈青柏确实没吹牛，不过半个多钟头，就做了三菜一汤，而且有荤有素。夏殊坐享其成不好意思，便忙着摆碗筷，盛米饭。吃完饭后，又主动揽过了洗碗刷筷子的事儿。 沈青柏依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夏殊刷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盘子。沈青柏没想到，今天的三菜一汤，竟然会难在厨具上。因为夏殊的橱柜里，只有两个碟子，一个汤碗，两个饭碗。迫不得已，第三个菜沈青柏用一个铁制的洗菜盆盛的。 “你喜欢有些日本人推崇的极简生活？”沈青柏好奇地问道。 “我刚来东明市没多久，所以只置办了一些必需品。”夏殊解释道。 “那就不是极简生活的推崇者。”沈青柏接着问道，“你来东明多久了？” “快五个月了，怎么了？” “五个月的时间，橱柜里竟然只有这几只碗。冰箱里的东西和这些调味品，怕不是你自己买的？”沈青柏不缓不急地问道。 夏殊不得不佩服沈青柏明察秋毫的观察力和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冰箱里的食材是林昊买的，油盐酱醋确实也是林昊那次一起买的。夏殊从搬进来，就只买了一口锅和几个碗。 “你再看看客厅，除了墙上那张装饰画，就只有一张沙发和一条茶几，那些女孩子都喜欢的花呀、抱枕呀，各种小玩意什么都没有。你所有的东西，都只限于满足生活最基本的需求。夏殊，你是随时准备打包离开这里吗？” 沈青柏最后那句不经意间的话，让夏殊黯然失色，不自在地回道，“我不喜欢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就喜欢这样清清爽爽的，不行吗！” “你撒谎。”沈青柏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夏殊的谎言，“你喜欢你们老家客厅的那盆水仙花，才会小心地拂去叶子上的灰尘。你们家客厅电视柜上有一对陶瓷摆件，你思考问题时，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上面。这些动作，都是无意识的。说明你心里是喜欢的。同样，一个人的喜好是不可能说变就变的，除非她是故意在压抑。” “你故弄玄虚说些什么，我只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布置罢了~”夏殊说的若无其事，甚至对沈青柏的大题小做表现出了一丝嘲弄。 就好像，自己不承认，沈青柏说的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一般。 “算了。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沈青柏说完，转身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钥匙和手机，朝着还在厨房收拾的夏殊扬声说道，“我走了，下午就不过来了，明天见！” 厨房里，夏殊摁了一声，便任由沈青柏自行离开。水池旁边，几只洗干净的碗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给这个空荡荡的厨房增添了为数不多的生活气息。夏殊的手沾满了洗洁精，沉默地搭在水池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殊不喜欢身边有多余的东西，哪怕是放在房间里的一盆应景的花，或者一个手机挂链，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是当下用得上的。似乎每多出一样非必须的物品，就是对灵魂的不忠，就会引起莫大的不安。而那些说不清为什么会出现的不安，早已胜过了那件物品可以给夏殊带来的快乐。 至于为什么，夏殊不愿想，也不想想。就像沈青柏说的那几句话，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对夏殊来说，好像只有这样，才舒服，才能在艰难的生活里苟延残喘。 所以，去探究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第二天早上，夏殊刚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去吃早饭。门口便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夏殊过去开门一看，沈青柏正站在门外，旁边还站着两个小伙子，手里抬着一个五斗柜。 “你干嘛？”夏殊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让！让让!”沈青柏将夏殊轻轻推到一边，招呼两个小伙子将东西搬进去，才转身对着夏殊说道，“你不是没时间置办东西吗？昨天我特意跑了一趟，这些都是我送你的。” 这些？夏殊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也就是说不止这一件！ “我答应要了吗？我不要，我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添家具！”夏殊火冒三丈，上去追问沈青柏，转身又拦住下去搬家具的小伙子，“先别搬，先别搬！” 自己出钱出力讨好别人，对方竟然不领情，沈青柏也是一脸不悦，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威胁道，“钱我已经付了。退是不可能了。收下这些东西，或者我把你的小秘密告诉舒阿姨。二选一！”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夏殊觉得沈青柏的为人多少有点问题！ 沈青柏则笃定了夏殊不会选后者，说完话，直接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接着搬！”两个小伙子得令，脚下生风地将剩下的几样搬了进来，生怕慢一秒钟就会被退货一般。 夏殊眼睁睁看着原本“家徒四壁”的房子，一上午的功夫，摇身变成了一个懂生活有情调女生的理想小窝。至于整体风格，也是夏殊喜欢的。不得不说，沈青柏在讨女孩子欢心上有一定的天赋！ 第158章 一套房子的巅峰时刻 可是这样的家却让夏殊找不到归属感。 看着明明很喜欢的家具，心里却空荡荡的。曾经夏殊也奢望过有一个惬意舒服的小家，五斗柜、小壁橱，还有带着脚踏的懒人沙发，都是精心挑选的，而且每一样家具都会衍生出对应的生活场景，那些莫名的期许里，总会有个割舍不掉的影子。 也许，这就是夏殊不愿意添置家具的原因。 可是，这些话，夏殊不能对沈青柏吐露。因为不能吐露，就只能强装欢笑。 “怎么样，现在的感觉是不是也不错？”沈青柏很满意自己的审美眼光。 “谢谢你的大费周折！”夏殊一边擦拭，一边回道。 就这样，两个人折腾了一上午，中午实在累得谁都不愿意做饭。沈青柏便开车带夏殊去附近网红饭店里打卡。吃完饭，沈青柏又开车将夏殊送回来。车停好，夏殊刚从车上下来，便意外地看到林昊站在自己公寓的楼下，似乎正在等自己。 “你怎么来了？”夏殊上前，不自在地问道。 林昊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沈青柏，再看夏殊时目光变得越发酸涩，言简意赅道，“有事！” “那，上去谈~”能让林昊找到家里来，想必真有事儿。 林昊听了沉默着和夏殊一起往公寓门里走。身后，沈青柏锁上车后，紧随其后跟了上来。林昊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 夏殊明白，他不想沈青柏一起上去。 “怎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沈青柏大大咧咧问道，这话像是问夏殊，又像是对林昊说的。 “不是房东吗？说的无外乎，就是房租、水电费的事儿，咱俩都处对象了，什么事儿都有我？”沈青柏厚着脸皮继续装糊涂，边说边把手搭在了夏殊的肩膀上，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夏殊耳边说道，“我不放心一个陌生男人上你屋，还是避避嫌的好。” 夏殊有种预感，沈青柏肯定知道了一些自己和林昊的事儿，所以才会演这场戏，替自己出头，好故意恶心林昊。 这边，沈青柏说完，未等夏殊说话，自己一个人抢先走进了电梯里。夏殊见状，也不好往外撵他，只得先由着他一起进了屋。 夏殊在厨房里倒好水，刚推开厨房门的一条缝，便觉得客厅里气压骤降。林昊和沈青柏都不说话。林昊正襟危坐般，直挺挺地端坐在沙发上。沈青柏则悠闲地依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 “夏殊可能没跟你说，我并不是他的房东。”林昊先开口道。 “奥，这就是夏殊的不对了，为什么要骗我。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不是房东，那你是谁？”沈青柏依旧大咧咧依靠在沙发上，似乎并未因夏殊的欺骗而有一点点情绪波动。 “我——”面对沈青柏的坦然自若，林昊的目光晃了晃，气势却丝毫不输一分，“我是她的前男友！我们在大学里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 厨房里，手放在门上迟迟未推开的夏殊，没想到林昊竟会在沈青柏面前如此介绍自己。 “原来是前辈！幸会，幸会！”沈青柏非但没表现出任何尴尬，反而从沙发上直起身，以现任的胜利姿态客客气气地对林昊伸出了手。言下之意，既然是前男友，那这里就是他沈青柏的主场。 面对沈青柏的厚脸皮，林昊脸上的表情隐晦不定。夏殊很少见到林昊陷入如此被动难堪的局面，一时后悔刚才怎么就让沈青柏上来了。 “前辈这个称呼，叫的太早了些！夏殊说过，你们不过是家长逼着相亲而已。”林昊很明显在试图挽回局面，看着沈青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把夏殊让给你。” 和前男友还纠缠不清就出来相亲，这时候换谁都应该坐不住了。沈青柏偏偏坐得稳如泰山，一只长胳膊微微一抬搭在沙发背上，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妈和舒阿姨是几十年的老姐妹了，我和夏殊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你说，她会选择一个抛弃过她一次的男人，还是会选择一个一只陪在她身边的呢？反正，我不相信夏殊会一直眼瞎。” 果然，沈青柏什么都知道了！ 对面，被戳中痛处，林昊眼底藏着隐隐微怒。只是，他和沈青柏都明白，谁先发作，谁便输了！ “好啊，那就看看今天留下来的，会是谁？”下一秒，林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从容。 “请便~”沈青柏一脸的当仁不让。 ……厨房门口，夏殊端着水的手突然有点不稳。 这个沈青柏戏演的也太好了！不但是学霸，还是戏精，真是个人才！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林昊之间的事儿的？他倒是替自己出气了，可是林昊吃了这么多气，待会儿自己跟他打听舒幼兰小时候的事儿，他还能如实相告吗？夏殊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先把沈青柏撵走，免得让他再继续捣乱。沈青柏突然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道，“夏殊，水呢？” 夏殊闻言，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低着头将托盘上的一杯水拿起来。下一秒，林昊和沈青柏不约而同地伸过手来，都想要接过去。 一时间，空气里剑拔弩张，就好像夏殊先给了谁，谁就赢了。 这也太幼稚了，夏殊在心里叹了口气，绕过两人的手，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接着将另一杯水，也放在了茶几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放好水，夏殊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问道。 林昊并没有直说，而是看着沈青柏挑衅地说道，“关于舒阿姨的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 林昊的意思，明摆了就是让夏殊撵沈青柏走。 夏殊没想到林昊会主动提舒幼兰的事儿，只得为难地看了一眼沈青柏。沈青柏一方面震惊于夏殊刚知道舒幼兰的事儿，竟然就告诉了林昊，而且林昊这么快就查到了消息。另一方面则气恼不小心掉进了林昊设的坑里。怪不得方才林昊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原来是有备而来。 “拿舒阿姨说事儿，林总的做法谈不上光明磊落！”沈青柏不服气地说道。 “趁人之危，也好不到哪儿去！”林昊脸上平静无波地地反击道。 “你~”沈青柏自知在夏殊心中眼下舒幼兰的事儿才是大事儿，自觉地拿起手机，起身对夏殊说道，“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联系~” “嗯！”夏殊模棱两可地答应道……目送沈青柏离开。 “舒阿姨亲生父母的事儿，有消息了。”沈青柏走后，林昊才开口道。 什么？妈妈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夏殊有一丝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林昊明明就是那么说的。所以，妈妈的亲生父母真的找到了！林昊的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夏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自己刚刚着手，林昊那儿就有消息了？这么说，林昊之前就一直在帮舒幼兰寻亲！ “我妈妈的亲生父母现在在哪儿？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夏殊因为激动，嗓音都微微打颤了。如果舒幼兰知道这个消息，怕会更加激动！ 夏殊满怀期冀地看着林昊。林昊的眼光却随之一黯，夏殊心里隐隐预感道，林昊带来的怕并不是自己希望的消息~ “对不起！”果然，林昊面带愧色地说道，“舒阿姨的亲生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妈妈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一眼，他们就已经去世了，夏殊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舒阿姨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找到了舒阿姨的亲叔叔。”林昊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推到夏殊跟前，“也算是血缘至亲。希望舒阿姨能聊以。” 夏殊拿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很详尽地地址。 “前两天我已经去验证过了，他们确实是舒阿姨的至亲。”为了确保信息准确无误，林昊亲自开车去了那里。 听完林昊的话，夏殊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林昊，原来他是去外地了。“你那天突然来找我，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儿？”夏殊迟疑地问道，见林昊默不作声，便明白应该就是了。 “我希望替我爷爷，给舒阿姨一个交代。”林昊的眼中溢满了抹不开的深情，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伤感，“现在真相我都告诉你了。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只求你，别再推开我了。” “我……”曾经在所有人面前清高到永远不肯服输的人，如今却放下颜面，卑微地“求”自己，夏殊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却又做不到彻底放下过去，勇敢地再次接受他。 “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林昊黯然神伤地苦笑了一声，“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我不会逼你~甚至，如果你觉得沈青柏更适合你，我也会——放手。” “我和沈青柏真的没什么~”见林昊还是误会两人的关系，夏殊忍不住解释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不过是——” 逢场作戏吗？夏殊深知这个解释在林昊面前根本就苍白无力，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当初自己和他不也是逢场作戏，最后却暗生情愫的吗？ “一种合作关系。”夏殊干脆用了一个毫无感情瓜葛的词语，“他回国就待一个月，因为家里不想让他找外国的女友，所以便让他连轴转地相亲。他这次送我回来，只是让我帮他敷衍一下长辈。”夏殊不想让林昊误会，将沈青柏的情况和盘托出。 “只是这样？”林昊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夏殊点头。 “那你——证明给我看~”林昊说着便倾身上前，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夏殊，眼眸流转，夏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隐隐猜到林昊想干什么，夏殊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正要起身逃开，早被林昊伸手拽住，转眼间被压在了身下。 “林昊，你松手~”双手被挟制住，夏殊别扭地躺在林昊身下。之前的几次亲密接触，大都是因为林昊醉酒。彼此都清醒时，两人好像从未如此亲近过，夏殊一时羞红了脸，不敢直视林昊。 “脸这么红，你对我还有感觉，对吗？”林昊的嗓音从未有过的低哑暗沉，温热的气息吹拂着磨蹭着夏殊的脸颊，还有敏感的耳廓，夏殊像一只误入伊甸园的麋鹿，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其中。 林昊的眼眸如同魔术棒一般蛊惑着夏殊的心智，又如幽谧的深潭想要一下将夏殊吞噬进去。然后，温柔的唇瓣一点点靠近，一时间，夏殊根本无力招架，轻轻地闭上了眼眸。 时间好像过了千年万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等夏殊意识到不对，再次睁开眼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衣衫凌乱。 “不行~”夏殊出口制止林昊想要继续下去的动作。只是一出声，夏殊的脸顿时红得越发滚烫，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发出如此娇喘酥麻的声音，恨不得当场羞死过去。 “为什么……不行……嗯？”林昊极力克制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儿去。 “现在是白天~”神志不清下，夏殊竟然稀里糊涂地说出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理由。 林昊听了，满意地在夏殊纤细的脖颈上深吻了一下，引得夏殊忍不住娇喘出声。 看到自己的举动在夏殊身上留下满意的效果，林昊嘴角噙着笑，故意凑到夏殊耳边，用鼻尖轻轻磨蹭着夏殊红得发亮的耳廓，轻声呢喃道，“那就等晚上——再吃！” 自己刚才那是说了些什么呀，夏殊懊悔地闭着眼，不肯再看林昊一眼，只求早点脱身，“现在可以起身了！” 明知道今天夏殊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林昊只得强压下身体里早已叫嚣着的欲望，用手撑在沙发上，稍微直了直身子。好不容易可以摆脱林昊的束缚，夏殊忙不迭地起身，爬起身就往卧室逃去。 靠在门框上，夏殊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算平复好心情。此刻，低头一看，领口处不知何时被解开了两粒扣字，黑色bra的蕾丝花边若隐若现，想到方才两人意兴阑珊的一幕，夏殊忍不住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只求林昊赶紧消失。 过了一会儿，夏殊终于平复好心情，趴在门上一听，客厅里也悄无声息，不由得推开门一看，林昊不知何时竟然真的走了。 就这样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夏殊心里有忍不住地火冒三丈，好歹两人前一秒刚刚……刚想骂林昊渣男，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提醒，夏殊拿起一看，是林昊的短信，“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见！” 第160章 暴雨来临 可惜，关于感情的事儿，夏殊自顾不限，更谈不上开导别人，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沈青柏先开口道，“明天我就回清河镇了~” “明天吗？” “嗯~回去后，我就和我妈说，我们不适合。你放心，我肯定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保证坏到让我妈无颜面对舒阿姨。”沈青柏开玩笑地说道。 “……你不怕后面的相亲了？” “我妈可能没机会再给我安排相亲了。美国那边打电话让我提前回去。”沈青柏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次回国的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 “那当然了。”夏殊以为沈青柏是离乡伤感，拿过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作陪，“我们的祖国现在真的日新月异。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站在科技和时代最前沿的优秀学子，学成归来，投入到轰轰烈烈的革命建设中去。” 沈青柏被夏殊的话逗笑，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完后，才微微带着点醉意地看着夏殊，问道，“你真希望我回来？” “当然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靠我们每一个人，但更靠你们这些出类拔萃的人。”夏殊坦率地说道。 “好。那就做一个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中国人！”沈青柏豪气直言道。 “干杯！” “干杯！” 夏殊没想到这顿辞别饭会吃得如此激情豪迈，两人都喝了一些酒。吃完饭，沈青柏便叫了代驾。代驾先将夏殊送到公寓楼下，夏殊刚想和沈青柏告别，沈青柏竟然也跟着下了车，然后交代代驾将车开到自己住的宾馆。 “喂，你干嘛让他走了？”夏殊一时猜不透沈青柏的意图。 “我想自己在外面走走，醒醒酒！”沈青柏淡淡说道。 “你明天几点走？我去送你~” “我也说不好，睡醒了收拾一下就直接回去了。你安心上班就好，不用管我！” “那你下次再回国，一定要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好~”沈青柏点头答应，然后和夏殊挥手告别。 走进楼门时，夏殊回头一看，沈青柏还站在那里，见自己回头，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去。夏殊突然觉得，喝了酒的沈青柏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便转身记了电梯，想到早上林昊的举动，夏殊一时猜想不出来屋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电梯门打开时，夏殊的心跳得有点快，掏出钥匙，打开门，摁下旁边客厅灯的开关，一个焕然一新的家顿时出现在夏殊眼前！以前的沙发换了，茶几也换了，连沈青柏新买的餐桌，餐桌上方的壁画，和餐桌上的流沙也都换了！夏殊一样样端详着眼前的家具，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一件件家具，拼凑出了林昊本人！ 真是奇怪，夏殊从未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何唯独对林昊，就像此刻，每看到一样家具，都觉得这就应该是林昊选的，也只有林昊会如此选择和安排。夏殊突然觉得，她和林昊之间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却一直没变！ 看完客厅里的，夏殊又推门走进自己的卧室，结果就发现林昊连床都给换了，他这是宁肯全部换掉，也不肯遗漏一件吗？夏殊无奈地摇了摇头，幸亏刚才沈青柏没提出要上来坐坐。否则若是知道自己刚送出去的家具，一件不剩地被搬个精光，不知会作何感想。 忙碌了一天，板板正正的工作服套在身上让人倍感拘束，夏殊将客厅的窗帘拉上，脱掉外衣，正要套上家居服——次卧的门突然被人从内而外打开，夏殊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便见林昊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夏殊完全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两只手捧着衣服挡在胸前，蹲下躲在了沙发后面。 为什么！ 为什么林昊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你怎么在这儿!”夏殊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质问道。林昊却不回应，等夏殊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站起身来，林昊正一身休闲装，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客厅的餐桌旁看文件。夏殊上前，伸手摁住林昊手里的文件，逼迫林昊面对自己，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喝酒了？”林昊一双眼睛审视地看着夏殊，不答反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喝不喝酒是自己的事儿，但是林昊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必须问清楚。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儿？”林昊一脸无辜地反问道。 “你的房子？”夏殊被林昊的话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嗯！路南刚转手给我。怎么，需要给你看一下房产证吗？”林昊摊了摊手，目光坦诚的让夏殊根本怀疑不起来。 所以说，林昊从路南手里将这套房子买了下来！ “就算你是房东。可你进来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我这个租客打声招呼！”夏殊据理力争，“还有，这个时间了，你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你说的对，我一开始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是你——自己把电话挂断了。”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林昊目光惩戒地说道，“所以，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还变成夏殊自己的错了！ “好，就算我着急挂你电话不对。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夏殊看着林昊的着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要在这儿住！ “没错。这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已经决定搬过来住了。” “不可以，我不同意！”夏殊的理智差点被林昊的话摧毁了。 “你好像忘了房子是谁的！这样，我住进来确实对你来说有点不适应，为了补偿你，我免你房租，外加每个月补贴所有的水电费、伙食费。”威逼利诱，林昊向来精通此道。 “不需要。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住进来的。”夏殊毫不留情地说道。 家具的钱，她可以找机会还给沈青柏和他，可是住在一起？对不起！她现在根本做不到和林昊在一个房子里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我也觉得这个房子有点小。要不咱俩直接搬到我原来那套房子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还近！”林昊提出另一个建议。 “这是房子大小的事儿吗！”夏殊头疼地反问道，想要发火，又觉得为这点事儿和林昊吵架不太理智。 “刚把东西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吃饭，要不要一起吃点泡面！”林昊说着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泡面。想到某人白天帮自己将家具全换了的份上，夏殊越发没了脾气。 夏殊原本想和林昊保持距离的，现在反而住到了一个屋檐下。第二天早上，夏殊早早就醒了，原本以为会比林昊起得早。结果打开卧室门一看，林昊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餐了。等夏殊洗漱完时，林昊正好将早餐端到了餐桌上。 “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林昊将筷子摆好，抬头和夏殊说道。 “……嗯”夏殊不想一早上就和林昊来回拉锯，索性没拒绝，而是老老实实地坐下吃早饭，甚至鲜有地点评了一下早餐，“谢谢你做的早饭，挺合口的。” 林昊听了，虽然没说话，但嘴角明显上扬起来。 就这样吃完饭，两人便一起下了楼。夏殊坐上林昊的车，只是并未让林昊送到公司楼下，而是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就让林昊停了下来。 “晚上我来接你~”林昊摇下车窗，跟夏殊说道。 “不用了，我不知道几天下班。”这是实话，最近公司想要拿下另一个项目，正紧锣密鼓地筹备前期工作，夏殊确实不知道需不需要加班。 “我等你~”林昊坚持道。 “……随便你。” 最近几天，林昊都甘愿充当夏殊的司机。夏殊以为林昊不过是说着玩的，或者两三天的热度就过去了。可数数日子，已经过去两个多周了，林昊还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虽然两个人一直相安无事，但难免有些尴尬时刻，比如，夏殊在家里，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甚至有时候会和林昊抢卫生间用。最最关键的是，夏殊怕时间一张，习惯了林昊的存在，所以必须想个办法让林昊知难而退。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夏殊正坐在办公室发呆，突然收到手机短信，提醒市民注意气象灾害，东明市从下午四点到明天早上将有继续暴雨。夏殊回头，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拿起自己的包，决定提前下班。 夏殊打上车后，才给林昊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提前回家了。车外的雨越下越大，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跟夏殊唠唠叨叨地抱怨着最近疫情影响下，收入拮据，养家糊口越来越不容易。夏殊心不在焉地听着，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里有一丝不安，感觉好久没遇到这样大的雨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路况并不好，走走停停，时不时遇上堵车。司机没办法，调转车头想从另一条路走，结果走到半路，遇到一个桥洞时路面出现严重积水，前面已经有两辆车陷在水里出不来了。司机不敢涉水，只能再次掉头，最后两人商议好将夏殊就近放在了一个地铁口。 好在，地铁还没停。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在强风的裹挟下，很快将衣服下摆打湿。夏殊撑着没什么大作用的伞，顺着人群一起进了地铁。 刷卡，过闸道，进入地下，上车。林昊没接送之前，夏殊平时基本都是坐地铁上下班。没想到几日不坐，夏殊竟然有种新鲜感。因为不是下班时间，地铁里人并不多。一个车厢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 夏殊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地铁就启动了。夏殊拿着手机翻看最新的消息，看到林昊发来的微信，提醒夏殊暴雨天下，路上注意安全。夏殊退出微信，没给林昊回复，接着便浏览起新闻。 就这样，地铁走走停停，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夏殊正想着差不多还有两站就应该到站了时，地铁突然破天荒地停了下来。夏殊还从未遇到过地铁半路停下的情况，心里有点不安，只是周围的乘客说说笑笑，没事儿人一般，夏殊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果然，只过了几分钟，地铁又重新运行起来。想到马上就到站了，夏殊长舒了一口气。谁知只运行了一会儿，地铁突然又停了下来。大家都觉得这次和上一次一样，车厢里依旧没有慌乱的气氛。 夏殊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想着自己早下班，要不要做点饭，这样林昊晚上回去就可以直接吃了，毕竟这些天都是林昊在做。但又觉得，林昊会不会误会自己已经妥协了。思来想去，夏殊决定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这时，周围的乘客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大家都急着回家，被莫名其妙困在这里，谁都没有好心情。 想来地铁屡次停下是和外面的恶劣天气有关的。被困在地下，夏殊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只得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希望地铁快点启动，或者工作人员有进一步的安排。结果等来等去，等了将近十多分钟，地铁依旧纹丝不动。周围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始和外面的人打电话抱怨。夏殊捏着手机，忍不住猜想林昊现在在干吗？不知道下没下班。 虽然车厢里并没有太喧杂，但看得出来，大家都在努力隐忍。有个小姑娘给亲人打电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夏殊紧紧地握着身旁的扶手，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就在这时，前方乘客慌乱的叫喊声陆续传了过来，大家惊恐地看着前排车厢。只不过几分钟，夏殊在慌乱地叫喊声中猛然发现，积水不知何时涌进了地铁。 大家渐渐沉不住气，有些人已经开始慌了。有人提议出去，有人觉得外面水流怎么急更威胁；有懂急救知识的，说水面涨到这么高，不能开地铁门，一旦水流涌入地铁里面会更危险。 夏殊只得和大家待在车厢里，等着救援。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害怕是难免的。但一开始夏殊并未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她相信现在城市的应激反应能力。可是眼看着车厢外面的水不断上涨，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车厢里也慢慢进水，夏殊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 第161章 日记里的秘密 不过半个小时，水位就上涨了好多，并且还在不断地上涨着。一旦洪水占据了车厢里的空间，就意味着空气越来越少。如此下去，大家有可能窒息或者溺亡。 当生命真的遇到威胁时，那种害怕是深入骨髓的。周围人的情绪波动很大，已经有人开始低声哭了。夏殊急忙掏出手机，快速地编辑好短信，嘱咐妈妈和爸爸好好照顾自己。又想到林昊，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在心头脑海间飞速地重现着，那一刻，夏殊突然好想听到林昊的声音，抱着侥幸心理，夏殊将电话拨了出去。 “夏殊，你到家了吗？”电话里，听得出林昊还没下班。 “快了，我、我想告诉你，我原谅你了……”说完这些，夏殊未定林昊回话，便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如果今天真的出不去了，那就这样结束。夏殊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机，没有怨恨，也没有念想。夏殊打完电话不过几秒钟，大家突然发现电话已经没有信号了。此时，即便站在地铁的座位上，水也已经快漫到人的胸部了。 因为一整天没吃饭，夏殊体力透支，已经气息不稳，旁边一个体格壮实的中年男人正帮夏殊固定住脑袋，让她尽量多喘息些氧气。在昏过去之前，夏殊隐约看见，窗外一个急流突然卷来…… 等夏殊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朱绮正趴在自己的床边上休息，夏殊抬了抬手，轻轻推了推朱绮。朱绮立时醒了过来。 “你想啦~”朱绮兴奋地紧紧握住夏殊的手，眼里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让夏殊越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死里逃生了一次。夏殊不由得鼻头一酸，上前紧紧抱住朱绮，无声地哽咽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朱绮轻轻抽泣了一声，伸手轻拂上夏殊的后背安慰道，“就当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没事儿！” 确实像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恐怖了，恐怖到昏迷前，夏殊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一想到那种恐惧，夏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坐地铁了！ “饿了，我给你拿点吃的！”将夏殊安抚好后，朱绮将保温盒里的粥拿出来，让夏殊吃了点。昏迷了一天一夜，夏殊确实饿了。等夏殊吃完饭，朱绮将碗筷收拾好，又重新坐到夏殊床前。 “你不用去上班吗？” “我今天请了一天假。放心好了！”朱绮安慰道。 “谢谢你！” “咱俩之间说什么谢谢。” “对了，这件事儿你没告诉我妈？”夏殊突然想起千万不能让舒幼兰和夏治平知道，要不然他们又要担心了。 “没有。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急忙赶了过来。医生说你情况稳定，没什么大事儿。大晚上的，就没敢惊动他们。”朱绮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林昊也在这家医院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夏殊听了有点意外，林昊怎么会在医院！没等夏殊开口问，朱绮解释道，“昨天你被困在地铁里，林昊知道后，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扰，非要下去救你，所以胳膊受了点伤。” 林昊昨天去救自己了！听到这个消息，夏殊一时心潮澎湃，想到昨天昏迷前自己打的那个电话，夏殊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根本没放下林昊。即便知道了林家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即便知道了林昊爷爷的行为令人发指，可是她就是做不到痛恨他、疏远他。她爱他！ “他在哪间病房？我想去看看他。”夏殊情不自禁地问道。 医院里，夏殊在朱绮的搀扶下，静静地站在林昊病房的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昊正闭着眼睡觉，右胳膊打着笨重的石膏。夏殊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正对着病房门口的杨凯已经发现了两人。 “夏殊姐、朱绮姐，赶紧进来呀！”杨凯上前打招呼道，听到杨凯的声音，林昊慢慢睁开了眼，看到夏殊的那刻，目光一时怔怔地定住了一般，舍不得挪开半毫。 ‘那个没热水了，我去打壶热水！夏殊姐，你到这边坐~”杨凯说着装模作样地拿着水瓶走了出去。朱绮见状，也说道，“你在这儿坐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丢下夏殊一个人回去了。 “你~没事？”想到林昊竟然会闯进地铁里救自己，夏殊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滚烫，明明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和音调了，可话出口还是深情得让夏殊的脸如同落了云霞般的红。 “这点伤不算什么……”林昊宠溺地说道，炽热的目光一丝不拉地落在夏殊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地铁里。”夏殊不自在地问道。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了。”林昊说到这儿，假装生气道，“当时那么危险，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夏殊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个资格。 “还是你从没想过，我可以保护你。”下一秒，林昊便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一时神情无比沮丧落寞。 “我、我给你倒杯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措，夏殊慌忙找了个借口，又想起水壶被杨凯拿了出去。看着夏殊的窘态，林昊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完好的左手一把将夏殊拽到自己跟前，深情地注视着夏殊，问道，“现在呢，你相信了！” 被林昊这样告白，夏殊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看着如此娇美可人的夏殊，林昊一时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就在唇瓣即将碰触到内心的渴望时，夏殊清醒过来，一下子躲了过去。 “你——好好休息！”夏殊红着脸命令道。 “……遵命！”偷吃不成，林昊只得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我先回病房了！下午再来看你。”为了避免被杨凯看到自己绯红一片的脸颊，夏殊丢下一句话，便逃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夏殊觉得自己已无大碍。朱绮便帮夏殊办了出院手续。夏殊没有直接出院，而是来到了林昊的病房。杨凯因为公司有事儿，先回去了。此刻，病房里只剩下林昊一人。夏殊轻轻推门走进去，便看见林昊轻阖眼睑，已经睡着了。 夏殊悄悄走到病床旁，瞅了一眼输液瓶，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便安静地坐在床前替他看着输液。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林昊，这几天的事情反复浮现在眼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复杂，曾经的决绝像块寒冰，伤人入骨，现在却又热烈的引人想要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向他奔赴。有时候，夏殊觉得自己很了解林昊，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他。看着眼前沉睡的林昊，夏殊突然发现，五年的时光在他憔悴的眉眼间增加了一股子沉稳决断，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此刻，骨折的那只手臂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高高地吊着。另一只手背光滑细致，手指匀称修长，不像别的男生骨掌宽厚，指甲也修剪地干净利索，只是关节处有厚厚一层茧，全然不像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手。 想起短短不到两个月，他竟然因为自己接连两次住院，夏殊心疼地轻轻摩挲着林昊手上那些厚厚的粗糙的茧，也不知道这些茧是怎么弄出来的…… 手背上痒痒的，像不安分的小蚂蚁在手背上跑来跑去，‘别动！’林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夏殊应声停住。谁知，下一秒，林昊突然翻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夏殊心里惊了一下，抬眼望去，林昊依旧双眼微阖，夏殊往外抽了抽，结果换来林昊迷迷糊糊地一句“疼！” 明知道伤的不是这只手，夏殊还是心中不忍，只得老老实实任由林昊握着。 林昊在医院里一共待了三天。自那天下午，杨凯以公司有事为由离开后，便一去不复返，夏殊便照顾了林昊三天。第四天上午，夏殊帮林昊办完出院手续，在林昊的要求下，陪着他一起回了林昊的家。 夏殊先将林昊的东西放到他的房间，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想到之前都是林昊下厨，自己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便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别出去买了，这几天天天吃外卖，有点吃够了。”林昊无奈地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臂，眼中竟然有些自责，问道，“你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吃什么？” “泡面或者煮点面条！”夏殊老实交代。 “那就吃面条~” 夏殊知道林昊在迁就自己，可是他现在大小是个病人，吃面条未免太没营养了，想了想，道，“我熬点皮蛋廋肉粥~” 林昊听了，满是期待的点了点头。 皮蛋瘦肉粥夏殊以前没做过，但搜一下百度照葫芦画瓢，夏殊还是会的。等夏殊在厨房里一顿忙活，终于大功造成，端着粥出来时，林昊正眯着眼休息。听到动静，林昊睁开眼，期待地蹙了蹙鼻子，称赞道，“闻着味道不错！” “那你尝尝~”第一次做就被林昊夸赞，夏殊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嗯！”林昊嘴角上扬，伸手接过碗，目光便看到了夏殊看似不经意间藏起的右手食指，上面拇指大的一块红了一块儿。 “手怎么回事？” “没事！” “我看看~”林昊径直将夏殊的手拉到跟前，轻轻吹了吹，“我去给你拿烫伤膏！”林昊说着就起身去拿药膏，夏殊想拦都没拦住。林昊将烫伤膏拿过来后，轻轻地用食指挑了点，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夏殊被烫红的地方。看着林昊如此细心地给自己涂药膏，夏殊的心里甜甜的。 吐完药膏，粥也正好凉了一点。夏殊将粥递过去，没伸手，而是张了张嘴。林昊素来用右手，这次受了伤，前几天吃饭都是夏殊喂。夏殊本来暗暗打算出院了就让林昊自己吃饭，便故意板着脸说道，“以后你自己吃饭，另一只手又没受伤~” “我习惯了用右手，左手不会拿。”林昊不吃这一套，摆出不喂就不吃的姿态。 夏殊无奈地瞪了林昊一眼，只得上前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林昊嘴里。 “好喝吗？” “恩。好喝！” 某人听了，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林昊喝完粥，气色恢复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时间尚早，想看会书。夏殊看不得他在地上走来走去，将他安置到床上乖乖看书。 五年了，这还是五年后夏殊第一次来林昊家。可能是前一阵儿林昊在自己公寓住的缘故，房间里落了一层灰。夏殊一边打扫才发现，林昊房间里的一切和五年前一点没变，甚至用来喝水的杯子，还是五年前的那个。这里的一切熟悉的就好像两人分开的那五年时光不存在一样。 坐在林昊的书房，从前总是上锁的抽屉，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一条缝。五年前，夏殊就对这个抽屉里的秘密觊觎已久，瞟了一眼安静的卧室，伸手将抽屉打了开来。 表面上放着一些资料文件，夏殊随手翻了翻，忽然在资料下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本封皮都已泛黄的日记本。光看封皮上的图片，就知道是很久以前的时光。夏殊不由得伸手翻开，里面竟然是林昊日记，记得是林昊去清河镇时发生的点点滴滴，以及少时的林昊，就对夏殊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里面有许多两人玩闹的细节，夏殊都已经记不清了。 翻了不过短短几页，少时的日记突然戛然而止。夏殊知道，那时因为那年暑假林昊离开后，两人再无交集。 再往后，便是两人再次相遇的大学时光了。夏殊随便翻了几页，发现林昊也不是每天都记。只是隔三差五，用几句话简单记下当天发生的趣事，偶尔做一点评。只是记下的每件事，都和自己有关。 原来，那些她忘不了的事情，他也都曾在意。夏殊不禁心潮波动。经过这次林昊的冒死相救，夏殊对林昊多少心存愧疚。以前，面对他的坦诚和“咄咄相逼”，夏殊疑心是因为他性格里的偏执，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感情，要比总是瞻前顾后的自己纯粹得多。 第162章 格外主动 夏殊这边正翻阅林昊的笔记，一时没留意到周围，突觉背后一暖，原来林昊不知何时进来，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夏殊，下巴轻轻磨蹭着夏殊的耳鬓，佯装生气道，“偷看我的日记，被我抓住了？” “不是你故意让我看的吗。”夏殊一点不买账。 被人点破，林昊故意蹭了蹭夏殊的头发，撒娇道，“是故意的，可以了。” 夏殊见状，羞赧地问道，“那条项链真是为我买的吗？”方才在日记里，林昊提到了一条项链，想来就是林昊送给自己的那条。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了？”林昊抱怨道，“最后那年暑假，我离开之前，你偷偷塞给我十块钱，让我去城里买了，第二年给你带回去的。只是后来，我没回去。” “有吗？”夏殊确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怪不得每次林昊都说那条项链是自己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我该怎么罚你？” “我已经为你端茶倒水这么多天了，还不够吗？”夏殊反问道。 林昊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没错，是真的笑了笑。夏殊觉得再次遇到林昊，有些东西没变，但有些变了。比如他总是很沉默，笑这种表情更是很少出现在他脸上。即便是别人都在笑的时候，他的笑也只停留在嘴角眉梢，让人看了总觉得像是应付交差。 但这次，林昊破天荒地笑了起来。实在太难得，夏殊定定地看着，满眼都是林昊的笑容。 “看什么？”林昊问道， “你现在，很少像以前那样笑！” “那我以后常笑给你看！” “嗯~”看着林昊脸上的笑容，夏殊觉得这一刻，两个人好像真的重新开始了。 这几天两个人又好像回到大学的时候。周六早上，夏殊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醒来时，林昊还在熟睡。夏殊便悄悄出去买了早饭。回来时，林昊刚起床。 “房间都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夏殊提出要回自己的公寓一趟。从出了院就一直在林昊家里住，夏殊不想周末还和林昊待在一起。 “不行！” “为什么？” “我好几天没洗头了，帮我洗头！”林昊霸道地吩咐道。 洗头这个事儿，林昊自己确实干不了。夏殊犹豫的功夫，林昊早一只手将自己的外套脱掉，随手扔到沙发上，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运动裤，露出白色内裤边缘，修长的双腿，结实劲瘦地上身，腹肌上一丝赘肉都没有，好几天不洗的头发有点凌乱地耷拉下来，虚虚掩掩地遮住深邃的眼眸，剑眉朗目，直挺高耸地鼻翼，瘦削的下巴，配上一张微抿的薄唇……夏殊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性感两个字……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暂时把目光绕开了林昊。 ‘为什么不敢看我？’林昊偏偏故意凑到跟前。 夏殊的心跳一时不规则起来，嘴上却不服输地说道，‘有什么不敢看的！像你这样的见得多了。’说完，满脸的不以为意。 “我——不信!”林昊醋意浓浓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抛弃也抛弃过，告白也告白过，在林昊跟前，夏殊不需要端着装出所谓的羞涩和面子，说完这些话，便走进卫生间给林昊调试水温。 林昊嘴角仰着笑，跟了进去。 前几日林昊一直规规矩矩，方才言语间却明显带着挑逗意味，夏殊不由得有点紧张。林昊却继续发扬无赖精神，夏殊调试水温的时候也闲不住，非常不要脸地在夏殊眼前晃悠。夏殊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无视眼前春色。眼看着水温差不多了，夏殊伸手试了试，刚刚好，便示意林昊低下头。 谁知林昊大手一身将喷头直接关掉，整个人凑到夏殊跟前，邪魅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就不信，我这样站在你面前，你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林昊说着，伸手抓起夏殊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夏殊触碰到林昊肌肤的那刻，明显感觉到林昊的身躯也跟着微微一震，那双看向自己的邪魅深邃的目光，越发幽深难测。 ‘这样呢？摸过吗？’林昊蛊惑地声音让夏殊心跳如雷。 “当然摸过！”本着打死不能承认的原则，夏殊躲闪着林昊的目光，继续嘴硬道。 竟然摸过……谁？难道是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因为曾经的爱而不得，林昊的胸口气血翻涌，像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冒出强烈的想要狠狠惩罚夏殊的冲动，一边松开夏殊的手，却贴身上去，长手绕过夏殊的腰，狠狠往自己身上一摁，眼神睥睨邪魅地笑问道，‘说，这五年，你爱上过别人吗？？？’ 他从未问过她这个问题，却一直耿耿于怀。 突然的靠近让夏殊狂乱地心慌起来，精力都用来克制心跳，却忘了危险的原因，继续过嘴瘾地说道，‘爱过。’ “你——” 五年来，自己心里只有她一个，其她人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她却曾经爱上过别人！ 一句话惹的林昊心头再度醋意泛滥，眯长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威胁道，‘看来平时是我对你太好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承认爱上过别人。你知道吗，故意惹怒别人，是要受到惩罚的……’说着，未等夏殊反应过来，林昊迷离地眼神淡淡扫过夏殊的眉眼，一只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吻了上去—— 从未有过这样的蛊惑，夏殊迷乱双眸无措的看着林昊，竟忘了躲闪——吻上的那一刻，林昊先是像蜻蜓点水般从温柔的水面上轻轻扫过，随后再也不满于浅尝辄止……深深地吻了下去。 直到缺氧的窒息感让缠绵的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夏殊才猛然清醒过来，刚才本可以躲过去的……还是自己其实一直也渴望着。 “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不许再爱上别人了。”林昊惩戒地说道，“听见了没有？” “我——我先回去了~”未等林昊说话，气息凌乱的夏殊猛地推开林昊，飞快地逃了出去，心里全是，不行，不行，他的手臂不好，不能乱来！ 这边，夏殊刚到家，林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差不多就回来，再不回来，我要饿死了~”夏殊当然不会将他的危言耸听放在心上，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要一个人逍遥快活一会儿。 只是，一个小时后，林昊一手拿着文件端坐在夏殊家的小客厅，嘴里喝着夏殊刚泡好的咖啡，感觉比坐在他宽敞明亮的家里还舒服。所以，两个人这算是从林昊家暂时转移到夏殊的公寓生活了吗？ 两个人不过单独在屋里待了一上午，林昊就各种找事。夏殊实在招架不住，下午吃完饭，正准备谎称朱绮约自己逛街，出门避一避。谁知，还没开口。林昊在书房接了个电话后，就心血来潮让夏殊陪自己去东大逛逛。 说起来，自从毕业，这几年夏殊再未回去过。没继续读博士是夏殊心中最大的遗憾，她曾经想过读完博士，最好留在大学任教，那是她小时候从没敢对人说过的梦想。 只是后来研究生毕业，就出来工作。读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在林昊的坚持下，两人一身休闲装驱车来到阔别已久的东大。眼前还是熟悉的景色，生活却早已物是人非。校园内，林昊主动去牵夏殊的手，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学生，夏殊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没有拒绝林昊，而是任由林昊和自己十指相扣。漫步在校园里，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光。 林昊的手暖暖的，手上的皮肤要比自己的粗糙些，却让人因此觉得很安心，夏殊暗自感慨命运对自己的眷顾，时过境迁，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和林昊重新走到了一起。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文学院的教学楼前，林昊突然停了脚步，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夏殊。 “什么?”夏殊看到信封上印着东大文学院的字样，心突然跳了几下。 “打开看看~”林昊温煦如阳地说道。 夏殊伸手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东大在职博士的报考通知—— “你帮我申请的？”夏殊惊喜过望，骤然感动。 “恩~”林昊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说，我好像也欠你一个博士学位。” 原来，林昊知道自己放弃读博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夏殊迟疑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就好。本来是可以让你直接读的，但是考虑到，你可能更想自己考一下，所以——” “谁说我喜欢自己考的，直接读博不是更爽！”夏殊故意说道，心里却因为林昊能猜准自己心里想的而暗暗高兴。 “既然这样，那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收回。想到你准备考博，可能都没时间陪我，我可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帮你申请的！”林昊威胁道， 夏殊嚣张地瞥了眼林昊，嗔怪道，“你敢~” “这么凶，你现在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吗？”林昊调侃道，见夏殊因为理屈主动熄火了，故意凑到夏殊跟前暧昧地说道，“不如今晚，你好好犒劳犒劳我~” 大庭广众下，夏殊立时被林昊撩拨的脸红到了耳根，丢下一句“想得美~”就往教学楼里逃去。 “3楼302，我在下面等你~”林昊释然一笑，朝着夏殊的背影喊道。 报道的过程异常顺利，不过十几分钟，夏殊就神清气爽步履轻快地跑了下来。等在楼下的林昊主动上前，宠溺地接过夏殊手里的资料。 温暖的阳光下，林昊深情地提议道，“想不想去看看那片花？” “好~” 两人接着又去了那片小树林，没想到那里修葺一新。曾经的灌木杂树全被清除掉了，只留下几棵杨树，又新载了一些观赏树。以前的泥泞小路，也变成了石板路，还增添了一座小亭子。 荒芜变成美景，夏殊心里很高兴。两人逛了一会儿，夏殊提出饿了，两人又去了医学院旁边的小吃店，以前夏殊最喜欢吃这家的香炸鸡柳。 “在这儿等着我~”林昊说完，自己走进旁边的小吃店。 小吃店斜对着学校的公示栏，会张贴一些二手物品或者临时招工的信息。夏殊闲步走到公示栏前，上面的内容和以前相差无几，只在学校正式通知栏里赫然贴着一张印有学校大印的红头通知，经过风吹日晒，纸质已经泛白。夏殊好奇地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简略写着经核查本校建筑系副教授何天明任教期间与多名学生存在不正当关系，严重触犯学校规章制度，经学校商议后予以辞退。 当初夏殊离开东大到外地工作后，和何天明已经很少联系，最近两年，更是杳无音信。当初只觉得他对待感情不认真，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作为老师竟然荼毒学生，心里难免五味陈杂，想了想将通知拍了下来发给了梁娜。 “看什么呢？”拿着一袋鸡柳出来的林昊，见夏殊从通知栏前过来，问道， “没什么~”夏殊接过鸡柳，拿起长长的竹签挑起一根送进嘴里。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见林昊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又挑了一根喂到林昊的嘴巴里。 林昊的颜值放在哪儿都是耀眼的，周围路过的女生们纷纷侧目，两个人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如此亲昵，夏殊觉得毕竟是在大学校园，避嫌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林昊嘴角一扬，急忙跟了上去。就这样，两个人边吃变逛在东大晃悠了大半个上午。 从未有过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刻，走在苍劲挺拔的银杏树下，林昊牵着夏殊的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他喃喃自语地轻声念叨着，夏殊听不清，问道，“你说什么呢？”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林昊转过身，站在夏殊对面，一双眼眸深情似海。 那是一个许诺一生的誓言，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虚言过什么，即便那次分手，面对她的质问，他也只是沉默以对。 他说过他讨厌许诺，因为许下了就要做到。可现在，他的眼神里全都写着，对她他想背负起来。 他的眼神如此真挚，让她觉得无论那五年里发生过什么，人生海海，她能遇见他，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夏殊不由得踮起脚，双手攀上林昊的肩膀，轻轻吻了上去。 不知为何，这一次夏殊想要自己主动。 第163章 横生波折 下午，公司临时有事，夏殊只得先去了趟公司。本以为会折腾到很晚，谁知两个小时就搞定了。坐在办公室里，夏殊捉摸着还要不要回去一趟，毕竟这两天林昊已经好多了……犹豫来犹豫去，从办公室出来，稀里糊涂还是回到了林昊家。 夏殊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将门锁随手拧开开，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屋里传来林昊和另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夏殊愣了愣，不由得拽住了已经推开一条缝的门。只听屋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开口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你死了，都不准备告诉我！” 声音圆润好听，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个女人是谁？夏殊脑海中的疑惑刚起，心中便有了答案：普天之下，能如此训斥林昊的，怕只有他的妈妈了！ 这还是夏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林昊的妈妈。随着隔着一道门，夏殊还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屏气凝神地站在门外——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林昊的语气冷冷的，竟然毫不迟疑地直接顶撞了回去。 完了！听林昊说完这句话，夏殊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亲生的儿子，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胳膊肘朝外，顶撞自己，换谁都会将这笔账记到那个外人身上。果然—— “哼，那个女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维护他！”女人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说了，我和她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儿。” “婚姻大事从来都不是你自己的事儿，你别妄想了！”女人越发的气势凌人，“我是绝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和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在一起的。”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大好的前途摆在你面前，你却非要趟那些脏贱的稀泥。我是不想看你自甘堕落。”房间里传来柳筱芜轻蔑冷酷的话音，夏殊即便站在门外，都听得心底发毛，芒刺在背……还有屋里的林昊，这种时候一定很难做? “哼，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说得冠冕堂皇，就像一个真正为孩子着想的母亲……妈，在我还肯叫你一声妈的时候，看在我们之间如果还有的那一点母子情分上，我求你放过我，让我去过我自己的生活！”林昊的语气里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悲伤和难过。 “你让我放过你。你放过我没有。为什么你就不能做我的乖儿子，为什么你非要跟我对着干。” “做你的乖儿子？”林昊苦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乖乖听信你编造的一切。相信你当年和我爸离婚，是因为我爸出轨，而不是你嫌贫爱富，先榜上有钱人，才故意编造了一切吗！” 啪一下，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刺耳的响声。夏殊来不及因为林昊的话震惊，就意识到柳筱芜恼羞成怒，对林昊动手了。 这也意味着，林昊说的都是真的。 屋里一时没了声响，夏殊猛地回过神，快速扭身顺着楼梯噔噔走了上去。夏殊的身形刚被楼梯遮住，下一秒林昊的房门被砰一声从里面拽开，柳筱芜满身怒气地走了出来，随后砰一声，门被大力关上了。 夏殊站在楼梯拐角处，等了许久，屋里再没了动静。 夏殊后来给林昊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有事，便直接回了家。 一整个下午，林昊只收到短信的时候回复了一下，再无联系。夜晚逐渐降临。夏殊依靠在窗户旁，透过窗户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白天明明是晴空万里，可是到了晚上夜空依旧漆黑一片。其实，很久以前，夏殊就发现了，城里的夜空和清河镇的不一样，从未看见过漫天星辰，只有一望无际的胡乱涂抹过的漆黑。 夏殊看了眼静默无声的手机，心里从未有过的矛盾和纠结。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和林昊在一起了，可是方才的一幕如同迎头一棒，又将夏殊彻底打醒。其实夏殊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从来都不是真心就可以的。 可是，一步步走到现在，夏殊对林昊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完完整整地去拥有他，也被他所拥有。那种感觉强烈到，明知道有些事情如同飞蛾扑火，可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就算将来难过后悔，此刻也绝不会改变。 不知才不会痛。此刻，对自己的内心看得越清，越惧怕将来两人爱情的昙花一现，曾经那些刚褪去不久的担忧又无法自控地排山倒海般袭来—— “来，我们一醉方休！”酒里，被突然喊出来喝酒的朱绮，无奈地看着对面心情积郁，从来了就猛灌酒的夏殊，一时不知该劝和还是劝分，只好跟着一起举了举杯。 这个林昊，就不应该回国！ “夏殊，少喝点！”朱绮伸手扶助早已醉醺醺的夏殊，另一只手想把酒杯夺下来，却被夏殊径直推开。夏殊醉眼迷离地趴在桌子上，将手里的红酒举起来，咕嘟咕嘟……又一饮而尽。 ‘现在喝醉了有什么用，明天早上清醒了，还不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看着摆明了在借酒消愁的夏殊，朱绮无奈地自语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夏殊对朱绮的劝慰置若罔闻，拿起剩下的半瓶红酒将自己的杯子倒满，螓首微扬，又是一杯。 旁边，几个穿戴流里流气，长得奇形怪状的男的，早往这边不知瞟了多少次。朱绮隐隐担忧，上前扶助夏殊的腰，“好好，你愿意醉就醉，咱们回去再喝，好不好！” 酒里人头攒动。朱绮虽然也多多少少混迹过这种场合，但身边基本都有路南陪着。眼看夏殊醉得五迷三道的，朱绮心里早没了底。方才给路南打电话没接，只得赶紧给林昊打了电话。左等右等，林昊还没来，夏殊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摇摇欲坠。 方才坐在一边的三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突然围了上来，色迷迷地打量着两人，‘美女也没喝尽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喝。’ 其中一人作势就要伸手去拽夏殊，被朱绮急忙探身挡住，“你们干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只是朱绮的声音完全淹没在酒嘈杂的音乐里。 夏殊嘟着嘴不明白突然冒出来的四个人想干嘛，眼波流动，不自觉地露出娇俏风流的神情，一个猴急的上前就将夏殊拽到自己身边。朱绮刚想上去拉回夏殊，却被另一个男的故意用身体挡住。 转眼间，意识模糊地夏殊被其中一个男的架着在人群中朝前走了好几步。 “放手！你放开她。要不然我报警了！”朱绮推搡着前面的男人无果，就要拿起手机报警，却被对方伸手捏住手腕，顿时被挟制得死死的。 嘈杂拥挤的人群中，大家都跟着疯狂燥热的音乐扭动着身躯，根本无人在意朱绮的抗争。眼看夏殊就要从眼前消失，拦住朱绮的两个男人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往旁边一闪，将路给朱绮让了出来。朱绮顾不上多想，急忙朝着夏殊消失的方向挤过去。 酒后巷，朱绮扶着夏殊，看着图谋不轨的四个人，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刚才是故意使计将自己和夏殊一前一后故意骗到这里来的——“你们别过来！”朱绮大声嘶喊道，“来人呀，救命呀！救命呀！”朱绮嘶声裂肺地喊道，只是朱绮单薄微弱的声音和嘈杂的酒背景乐一笔，就像挠痒痒一般。 对面，四个人也没有制止她，反而像看被困住的小动物一样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和戏谑。 也是，这里原本就是商业区，周围不是ktv就是酒，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条偏僻的后巷。可是，那四个人将唯一的出口堵得死死的，硬要跑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要这个！！” “我他妈要这个！” “刚才咱可说好的！” ……四个人竟然因为“如何分赃”吵了起来。 朱绮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个人商量如何“分赃”，下一秒伸手顺势往地上一抹，看了眼神志模糊浑然不知身陷陷阱的夏殊，趁着没人主意将两手的污渍分别往夏殊和自己脸上抹了几把——尽人事听天命，眼下两人唯一的希望，就是林昊了！ “都是出来玩的。那个，我们俩刚才摔着了，浑身臭烘烘，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洗洗，也好待会儿玩得尽兴！”朱绮尽量拖延时间道。 其中一个看朱绮这么上道，立时高兴地赞同。旁边一个狡诈得多的同伙立刻提醒道，“不行，小心中了她的计!” 朱绮只觉得对面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只听砰一声！朱绮还没反应过来，对面正中间的那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眨眼的功夫，浑身戾气的林昊又是一脚，将束缚住朱绮的恶棍，踹了个四脚朝天。见一时间两个同伴被打个措不及防。另两个停下手，将矛头对准了林昊。 林昊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旁边垃圾桶上的啤酒瓶往墙上一磕，啤酒瓶立刻露出了獠牙般狰狞的缺口，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让人不寒而粟。 剩下的两个人还未上前，路南也气喘吁吁地从酒里跑了出来。两个人一看林昊有了帮手，立刻犹豫起来，路南在旁边点道，“怎么，你们是等120，还是等警察？” 四个人一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路南上前，一脸虚惊地上下打量朱绮，‘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儿”从未碰到这种事儿的朱绮豆大地泪珠像断了线，也顾不上置气了，握住路南嚎啕大哭起来。 ‘别怕，有我在，有我在。’路南轻轻替朱绮擦拭着满脸的污渍，心疼地安慰道。 旁边，林昊早一把扛起醉的一塌糊涂四六不知的夏殊，朝着路南说了一句，‘我带她回去了。’然后在朱绮想要阻拦又心知无用的复杂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从楼底下一路将夏殊抱上来，林昊的额头微微沁出薄薄细汗。打开门，正想将夏殊轻轻放到床上，才发现夏殊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正目不转睛痴痴地看着自己。 方才还又怨又恨，却又必须强迫自己才能不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站在眼前，夏殊早已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模模糊糊记得，那个人曾是梦里都求之不得的，夏殊醉眼迷离地捧着林昊的脸，喃喃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抛弃我，说走就走了？” 她醉的神志不清时，还在纠结自己弃她出国的事儿，也许那件事儿对她的伤害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林昊目光一沉，满脸内疚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夏殊被林昊的道歉打动，像小孩儿一样，追问着自己最在意的东西。 ‘当然爱过~’林昊的目光温柔如水。夏殊听了脸上一喜，璀璨的目光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像是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真的一直都爱着你！！！”见夏殊不信，林昊伸手握住夏殊的肩头，对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像是想要相信却又害怕相信林昊的话，夏殊的眼睛直直地看了林昊一会儿，困扰地伸手抱着自己的头，“我的头好痛，我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对不起！”林昊闻言，满眼自责和疼惜地伸手将夏殊轻轻揽进怀里，“你可以相信我。这次我绝不会骗你。” 林昊的温柔轻抚起了作用，夏殊很快安静下来。只是被林昊这样温柔地抱着，夏殊越发想要更多，不由得伸手回报着林昊，抬起头朝着他的双眸看去。 夏殊只觉得林昊的眼底如此温柔魅惑，恍若一剂摄人心魄的迷药，蛊惑着她飘摇不定的心，很快便沉溺在这一潭碧波净水中不可自拔，神使鬼差的，夏殊松了林昊，抬起手，轻轻覆上林昊的眼眸，一点点，一点点细细地摸索着，描画着，想要铭刻在自己心底，永远不要忘记。 被夏殊如此温柔地碰触，林昊敏感的身体逐渐僵硬。就在夏殊玩的不亦乐乎时，林昊突然将她不安分的手擒住，下一秒，不等夏殊反应过来，整个人早已欺身上前，蜻蜓点水般在夏殊的薄唇上轻轻一啄。 只是一个轻轻的吻，却如同碎石投湖般，在夏殊心里荡起绵延不绝的涟漪！ “林昊，我在做梦对不对？不对，以前梦里，你都不肯理我。” “这不是梦，是真的！”林昊说着，眼底的爱意渐渐满溢，情不自禁地将夏殊紧紧扣进自己怀里，低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不变的爱意，‘我爱你……不由自主的爱……情不自禁地爱……无法割舍的爱……从小时候在清河镇开始，就对你念念不完。无论是在国外，还是现在，每天对你都有那样的感情，像野草一样疯长！” 每承认一次，心里无法克制的爱意就狂热一分。五年了，日复一日积攒沉积的情愫，一下子喷涌而出，排山倒海般冲垮了林昊最后一点理智……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再也不想躲闪，林昊贪恋地想要得到更多，低头探寻那一片芳泽时，却愕然发现——夏殊不知何时已沉睡过去。 林昊宠溺地看着夏殊，一脸地自嘲和苦笑，接着脑海中一顿，赫然发现，此时此景竟然恍若当初自己第一次跟她告白的那个夜晚。 何其幸运，兜兜转转，两个人终于又走在了一起！ 第164章 求婚 第二天早上，夏殊忍着宿醉的剧烈头疼睁开眼，昨夜梦魇中那个纠缠不清的人赫然躺在眼前，浓密的睫毛如同幽帘一般轻阖，俊朗英气的脸庞带着酣睡的惬意，神使鬼差地，夏殊伸出手轻轻碰触了一下眼前人的脸颊，指尖竟然传来温润的触感——下一秒，夏殊原本迷糊不清的脑海中顿时如同丢进了一颗炸弹。 难不成昨晚她和林昊睡到了一起？！夏殊尖叫着将林昊一脚踹到了床底下。 方才美梦正酣，突然凌空摔到了地上，林昊吃痛地捂着肚子顺着床沿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指控道，“夏殊，你想谋杀亲夫吗？” “谁让你在我床上的！”夏殊扯过被子护在胸前，罪大恶极地问道。 “你是不是应该先看清楚，再指控我。”林昊目光幽幽地看着夏殊，不急不慢地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夏殊正在气头上，正想着多骂两句以泄愤，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睛往四周一瞥，立时瞪得如同铜铃般，昨天明明已经回去了，怎么现在又在林昊家？ “我怎么会……”夏殊挠了挠自己鸡窝一般的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昨晚喝多了，林昊把自己带回来了。如此一来，自己确实没有理由责怪他，想到昨晚自己醉的一塌糊涂，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夏殊偷偷掀了掀被角，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一时苦恼无状， “放心，没经过你同意，我不会怎么样的。”夏殊的小动作被林昊轻易捕捉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厚着脸皮重新躺到床上，枕着自己的双臂，仰头问道，“昨晚睡得真好。以后，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同居邀请吗？夏殊一脸懵逼地看着林昊，对方却平静地好像再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所以，即便昨天经历过那件事儿，他还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吗？夏殊一时失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见夏殊不做声，林昊说道。说完，重新起身，道，“你再睡会，我出去买早餐。” 林昊说完，从卧室走了出去。留下夏殊一个人抱着被子待在床上。想起昨晚自己为何喝那么多久。下午，她刚回到自己的公寓，突然接到小萌的电话，忐忑地问她是不是真的和林昊在一起了。夏殊这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公司里关于她出轨林昊的言论尘嚣日上。 也是，大家都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所以林昊对于她，就只能是情人。 说来真是可笑，抛去自己假装结婚这件事儿不谈。当大家都认定了自己和林昊有着特殊关系时，自己却被林昊的母亲那样诋毁和不耻，还真是够悲催的…… 林昊很快将早餐买了回来。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早饭，林昊理所当然地说道，“我送你上班！” “不用！”夏殊当机立断地拒绝。眼下，她还是和林昊保持距离为好，至少在外人面前要营造出那样的假象。 “为什么?”林昊不为所动，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审视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夏殊，言下之意，夏殊如果说不出一个有力的理由，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现在公司里的同事都在传言，说我出轨了。”夏殊开诚布公地说道，“所以我们还是保持好距离比较好。” 林昊的目光动了动，没想到夏殊会这么说。 “我先走了~”夏殊见状以为林昊妥协，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便要上班。 “等等！”谁知林昊突然伸手握住夏殊的手，道，“既然谣言已经传开了，你就没想怎么让它平息。” “不管它，过几天自然就会平息。”夏殊并没准备做什么。 “只要我们的合作继续，谣言就永远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自然平息。”林昊并不赞同夏殊的观点。 夏殊顿了顿，她何尝不知道林昊说的对。但是眼下，她实在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所以，你需要一个人来让谣言不攻自破。”林昊徐徐善诱地抛出自己为夏殊想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比如，我正好就是你一直以来藏起来的老公！” 听到这句话，夏殊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狐疑地看着林昊，发现他不是开玩笑。大学时自己假扮他的女朋友，现在他要假扮自己的老公？夏殊觉得荒唐可笑。 “神经病。”夏殊甩掉林昊的手，抓起自己的包就要走。 “你昨晚已经同意了！”林昊在夏殊身后，一脸无辜地说道。 “不可能！”夏殊站住，扭头看着林昊，语气里带着冷意说道，“就算说了什么，那也只是酒话。” “可是，酒后吐真言。”林昊起身，挡在夏殊跟前，目光灼灼。 “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会同意的。”夏殊再次无比坚定地重申。 “已经来不及了！”林昊话里有话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夏殊隐隐觉得事情正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滑去。 林昊闻言，伸手掏出手机，翻了几下后，递了过去。夏殊的心跳突然快了两下，伸手接过手机后，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东明市十大精英青年林氏药业林昊和神秘女郎疑是相恋。 拿着手机的手一哆嗦，夏殊的心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戳了一下，咬着牙往下拉了拉，文章的配图竟然是自己和林昊那天出去吃饭的情景，还什么神秘女郎，自己脸上连马赛克都没打，就剩下把自己的名字直接写上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殊看着林昊，惊恐万分地问道，然后就隐隐猜到怎么回事了，“你故意的？” 看着林昊轻轻点了点头，夏殊一时头疼欲裂。 “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在一起，帮你解围。”林昊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夏殊，你明明什么都不怕。为什么唯独对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这么悲观。”看到夏殊的反应，林昊难掩伤心。 “我不是悲观，只是实话实说。”夏殊知道林昊说的对，但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眼下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夏殊将这篇文章转发给自己后，掏出手机，摁出赵晨晨的电话号码，当着林昊的面直接咨询道，“我刚才发你的那篇文章看了吗？尽快帮我撤下来，只要能把帖子撤下来，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 “现在这个帖子已经被转发开了，想要全部撤掉……最少得15万！这还是友情价。” 夏殊看着林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咽了口唾沫，为了从林昊的房子里搬出来，前一阵儿夏殊偷偷去看了套小户型的房子，手头的积蓄全用来付首付了，现在一下子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得试探地问道，“分期可以吗？” “你以为这是买房呀。”赵晨晨毫不留情地怼到，接着终究不忍心，语气一缓，主动说道，“还有一个赠送的对策，要不要？” “要！”夏殊犹如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马上和林昊结婚，谣言变成现实，自然不攻自破，而且，大家皆大欢喜，你懂得。”旁边，林昊脸上的笑意已经快忍不住了。没等赵晨晨说完，夏殊黑着脸伸手将手机挂断。如果不是和赵晨晨打交道多年，夏殊真怀疑赵晨晨已经被林昊收买了。 自己这边有困难，夏殊只得把希望转移到林昊身上，只是怎样才能让林昊改变主意，夏殊一时犯了难。 “嫁给我~”旁边，林昊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掏出一枚戒指，突然单膝跪在夏殊跟前，深情告白道，“我知道，也许你还没做好准备。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去爱你。” ……夏殊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昊的求婚，大脑一时死机。 “夏殊，嫁给我！” “你疯了？”夏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林昊无比认真地回应道。 “……”夏殊愣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林昊，我确实爱你。过去爱，现在也是，未来不知道还会爱多久。可是，我们是不是需要都冷静地想一想，我们之间到底应该怎么样？” 林昊因为夏殊不一样的“告白”喜不自胜，完全没在意夏殊的后半截话，情不自禁地握住夏殊的双手，“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承认，你爱我。” 什么吗！夏殊原本奢望自己不顾尊严的告白会换来林昊的退一步，结果——夏殊只得无奈地提醒道，“后面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当然听见了，我已经够冷静的了，不能再冷静了。” “我——”如何都讲不清，夏殊一时无语。 “我知道你对我还不放心，还有顾虑。这都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你想怎么考验我，怎么收拾我，惩罚我，都可以。” “我没你这么变态。”什么鬼逻辑，夏殊隐隐头疼。 “我不是变态，而是用五年的时间做了这个决定。过去的五年大好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你还想再浪费另一个五年，还是想浪费一辈子？”林昊认真地说道。 是呀，他们已经错过彼此5年了！人生匆匆，一共能有几个五年呢？夏殊怔怔地看着林昊，轻易便洞悉到他目光中的深意。 可是，即便大家都已成年，即便都不再是懵懂无知，即便现在都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他来真的时候，她还是像五年前那样胆怯害怕。 五年前她把他年少无知当成借口，迟迟不肯主动去爱他。如今他杀伐决断，远胜于一般人。可她竟然一点没长进。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和逃避，夏殊紧抓住那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道，“你觉得曾经破碎的关系，重新建立起来以后，会牢固会长久吗！”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林昊目光失落地看着夏殊。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林昊失了神，过了半响，才看着夏殊一脸伤怀地说道，“……是我之前伤你太深。” 可惜做过的事儿覆水难收，此刻的林昊纵然恨少年无知，时光不追，也无济于事。 “那你想我们之间怎样？分手？你能放下我吗？” “我不知道。我早已分不清对你的爱到底是什么了，或许我爱你，但也只是曾经的那个你；又或许我爱的并不是你，只是当时的感觉，是那个再也不会重现的过去。我自己都搞不清我的爱到底是什么，也许我根本不爱你，我爱的只是我自己罢了~” 这些话，过去只在夏殊心里，是她对林昊的情绪堆积到无法疏解时，自我疗慰的心理暗示，从未对外人讲过，也从没想过会说给林昊听，谁知今天竟然稀里糊涂说了出去。 方才还言之灼灼地说对他念念不忘，这会儿又翻脸不承认，夏殊本以为林昊听完这些自己都觉得颠三倒四混乱不堪的话，就算涵养再高，虽不至于恼羞成怒，但肯定会对自己的感情味同嚼蜡，食如鸡肋。 就这样，既然两人走不长远，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又有何关系呢！ 可是，夏殊说完，林昊并未露出或惊讶或失望或厌弃或沮丧或困惑的神情，什么都情绪都没有，只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怔怔看着夏殊。 过了良久，才道，“也许我们每个人最爱的都是自己。”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因为本能的需要，因为内心的偏执，因为熬不过没有她的日子，他才不顾一切地将她计划到自己的未来里。当初的狠心离弃，如今的再度纠缠，这份爱让他看到自己骨子里的卑鄙、丑陋和无耻。 说白了，他不过是打着爱的名义，成全自己偏执占有嫉妒疯狂的欲望，用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一生，来救赎自己濒临扭曲疯癫的灵魂。有时候，他也怀疑，这样的感情还配叫做爱吗？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苛责要求她的爱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在乎！” …… 如果真的不在乎，五年前为什么要放手？为什么要用五年的时间才惩罚自己？夏殊迷茫地看着林昊，仿佛被困在永远找不到出路的荒漠里—— 看着夏殊迷茫的眼神，林昊转身去书房，拿出自己的户口本、身份证，放到夏殊跟前，笃定地看着夏殊，“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夏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又嗤然一笑，“我值得你下这么大的赌注吗？”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赌博的话，我愿意用一生去做赌。”林昊打断夏殊的话，双手紧紧捏住夏殊的双肩，直视着夏殊的双眸，深情告白道，“我爱你！” 如果她终要结婚，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 夏殊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过往累积起来的一切已经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真要和自己结婚？ 下一秒，夏殊又从未如此清醒过，“林昊，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可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我们都明白，只是都不愿意说破。这场感情会摧古拉朽毁般了原来的一切。值得吗？” “值得！”林昊义无反顾地说道。 “不值得。”夏殊心痛难抑，“如果注定会伤害到我们身边的人，就算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你只考虑别人，你考虑过自己吗？考虑过我吗？如果今天我同意分手，就算我们俩彼此后悔痛苦一辈子，都无所谓吗？”林昊因为情绪激动而双眼通红，抓住夏殊的手不停质问道。 “……” 世上哪来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们不过痛一时，我们却会痛一辈子。别的事儿，我可以让步。唯独这件事儿，我做不到。”林昊拽着夏殊的手，猛地将她抱进怀里，狠狠地勒紧。 “我们好不容易和好，别再退缩了，好吗？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不够让你有勇气，和我在一起吗？”林昊喃喃自语地恳求着…… “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再想一想~” 第165章 领证 夏殊请了假。 林昊离开上班后，夏殊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一上午的时间，夏殊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好像好像又温习了一遍两人之间的过往，久到时间好像就这样停下了，只停在这一刻， 无论夏殊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是爱林昊的。如果不爱，为什么要想出那些颠三倒四的话来糊弄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多可悲，也许她就是那种一生只会爱一个人的人。 此刻，他就在眼前，那么真实的存在。她还愿意过回没有他的生活吗，只是想想，夏殊的心里就一片兵荒马乱。 也许这是命运之神眷顾她的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就算林昊的妈妈，也好过自己一辈子后悔莫及！想明白自己最害怕的，夏殊又突然觉得林昊的妈妈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与其被长久地困在原地，不如勇敢点，险中求生。为了自己，也为了林昊，夏殊，勇敢一次！ 终于决定好了之后，夏殊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昊的电话号码，笑着说道，“林昊，如果你还没后悔，那我们现在就结婚~” “真的同意了？”电话里林昊急促的喘息声里有丝恍惚不定。 “嗯！”夏殊认真地回道，“我们结婚！” “好，我们现在就结婚！” 听到林昊的回复，夏殊的嘴角准不住地笑意，挂断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偶尔疯狂一下是这种感觉！ 夏殊正在回味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门口突然传来哐哐地敲门声。林昊从单位回来不会这么快，会是谁？夏殊疑惑地走过去，开门。 林昊竟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夏殊不敢置信地看着恍若从天而降地林昊，怀疑他是用了时空穿梭门吗！ “我本来就没去上班，一直在楼下的车里待着。”林昊老实交代，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有心思上班。 夏殊听完，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林昊却上前一把抓住夏殊的手，难掩兴奋地说道，“走！” “现在？你疯了！”夏殊无奈地看着突然变得幼稚可笑的林昊道，“我没有户口本。” 林昊从兜里变魔术般掏出夏殊的身份证，十分笃定地说道，“去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开具户籍证明即可。” 这都想到了，原以为林昊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三十多岁，看过好多爱情和婚姻后，还是被林昊羁绊着。也许他就是自己的宿命，就算是铤而走险，也好过固步自封的生活。 如果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久久远远地生活，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就这样，稀松平常的一天，夏殊稀里糊涂跟着林昊去了户籍派出所开好户籍证明，又跑去民政局，不过几个小时，就将结婚证办了下来。 一开始夏殊总不相信，林昊真会和自己结婚。一直到拿到结婚证，夏殊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她竟然和林昊结婚了？！朱绮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拿刀劈了她；妈妈和爸爸那儿到不用担心，因为不知道两人之前的那段，在他们眼里，夏殊三十多岁的高龄剩女，只要是个男的就行，更何况是优秀如斯的林昊。他们知道了，可能会得意地鼓掌，称赞自己干的漂亮！ 两个人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各自的红本本。 “想什么呢？”林昊伸手去挽夏殊的肩膀，被夏殊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良久，本以为夏殊会说一些特煽情的话，结果夏殊却问了一个最俗的问题，“你有多少钱？” “一套房子，银行卡里有七位数的存款，三十万左右的股票和基金，一辆车，还有林氏3的股份。” “离婚是不是可以分一半。” “离婚只能分一半，不离婚全是你的。而且我每年还可以挣五六十万。相信以后还会更多。”林昊循循善诱道，“怎么算都是长期持有合算。” “你错了，拿到自己手里的，才算数。”夏殊的眼里透着精明的光。 闻言，林昊毫不计较地将早准备好地银行卡、房产证一一拿出来全部塞到夏殊手里，“银行卡密码是我们俩的生日组合，房子现在就可以去过户！” “我后悔了~”夏殊突然觉得眼前的红本本就像一个个烫手山芋，接过去了，就意味着她真的要彻底走进他的世界了！ 她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这世间不容他们如此赤城相爱，也害怕他会再次辜负自己！ “晚了！”林昊得逞地伸手握住夏殊的手，“证都领了，你赖不了了！” 夏殊任由林昊握着自己的手，痴痴地看着他的侧颜。 既然领了证，两个人理所当然就要住在一起。 只是，从民政局回来，林昊便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一双眼睛总是隐晦不明地盯着夏殊看，看得夏殊心里直发毛。 “让你拿筷子，你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夏殊一边摆餐具，一边嗔怪道。 “当然是看我老婆，哎，我老婆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林昊光明正大地做起舔狗。 夏殊一时被林昊的话燥的满脸通红，板着脸说道，“我不喜欢男人油嘴滑舌！” “遵命！”林昊见好就收，“我这就去拿筷子！”说着乐呵呵地朝着厨房走去。 看着林昊今天格外挺拔的背影，夏殊不由得会心一笑。 两个人很快吃完晚饭，林昊又争着把碗筷洗完，将厨房收拾好。然后，夏殊突然发现，时间才七点多，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好！ 旁边，林昊早已凑了上来，伸手将夏殊从背后环进怀里，用下巴磨蹭着夏殊敏感的脖颈，低语道，“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名，是不是也应该有夫妻之实。” 林昊明目张胆的撩拨，让夏殊的脸刹那间比红透了的苹果还要娇艳，神色羞赧地反问道，“你——行吗？先养好伤再说！” 医生嘱咐过林昊的伤短时间内不适合——剧烈运动！ “这么说，伤好了，你就同意了！”林昊笑得意味深长。 “再说！”夏殊又羞红了脸，那件事儿，夏殊不是没偷偷想过。 “我就当你同意了，到时候可不许耍赖。”林昊终于松开了夏殊，站到旁边的桌子旁，只是站的姿势有点怪异。夏殊没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可没说自己同意了。” “难道你不想——赤诚相见？”林昊坏坏一笑。 “你——流氓” “这是夫妻间的情趣！还有，晚上我要和你一张床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虽然林昊一再坚持，但是为了让彼此睡个好觉，以及预防林昊晚上不老实，在夏殊的坚决抗议下，两个人还是达成协议，暂时分房睡。 天气预报显示东明市傍晚有大到暴雨。当然，糟糕的天气并不会影响到社交活动的正常举办。 市中心的皇家贵宾大酒店里，宴会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汇聚众多商业新秀的舞会。此刻，宴会厅里早已笙歌曼舞，男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女的轻纱薄裙摇曳生姿，犹如一场现实版的浮世绘。 外面，一辆高端的黑色奔驰车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 一身暗红色服装的保安一路碎步小跑，弯腰将后排车门打开。紧接着一只崭新的黑色皮鞋首先从车内伸出，随后林昊牵着夏殊的手从车上款款而下。 两个人虽然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但这还是夏殊第一次跟林昊一起出席正式场合。乳白色礼服将夏殊的身材衬得珠圆玉润，裙摆下面镶嵌着几朵肆意绽放地绢花，和裸露出的右肩上的另一朵钻石点缀的手工纱花遥相呼应，花朵下面的纤细手臂如若稚嫩地荷藕，头发则简单的用礼服相同质地的发卡固定住，圆润的额头，柳眉秀目，唇红齿白，让林昊的目光始终围绕左右。 夏殊被林昊看得脸上一红，抬脚往里走去。 因为没有对外公布结婚的事儿，林昊作为海归新秀，零绯闻，英俊潇洒，放在哪里都是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一进宴会厅，要不是夏殊站在旁边，恐怕周围的美女早就趋之若鹜了。 “林昊~” 这边，夏殊正挽着林昊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两人闻声驻足，转过身，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生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夏殊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周小泉！ 夏殊和周小泉从来都不对付。此刻，周小泉的目光更是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和不屑。夏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身旁，林昊立刻感应到夏殊的不自在，牵着夏殊的手握得更紧了。 三个人打过招呼，周小泉并未言语，只对着夏殊淡淡一笑，便附到林昊跟前低声耳语了一阵儿。夏殊听不见，只得尴尬地站在旁边。 周小泉说完，势在必得地等着林昊的回应。林昊的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下，终于转身对夏殊说道，“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不等夏殊回应，任由周小泉挽着自己的胳膊携手而去。 夏殊心头一紧，莫名的失落感如山洪般倾斜而来。 这可是两人第一次出席这种公众场合，他竟然明知道自己尴尬的情况下，还去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胳膊，将自已一个人丢在这里！ 夏殊难掩怒气地注视着渐行渐远地两人，只是在看到周小泉和林昊携手离去的背影时，夏殊瞬间呆住了，周小泉光洁的后背上，一个淡淡的月牙型的胎记赫然在目——胎记的形状和位置让夏殊一时失神，然后恍若重击般，勾起了夏殊记忆深处那些埋藏亘久的记忆片段，零碎而模糊，遥远而纯真……夏殊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姚瑶——” 没错，周小泉背后的胎记为何会与夏殊记忆中自己的童年玩伴姚瑶的胎记如此相似？小时候的夏天，夏殊无数次看过那个胎记，不会弄错！位置、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还是说，周小泉就是姚瑶？不可能，不可能，周小泉怎么可能是姚瑶？可是同样的位置和图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吗？夏殊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复。 二楼走廊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梁娜嘴角阴冷一笑，摇曳生姿地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直到梁娜快走到跟前，夏殊才猛然回过神。真是流年不顺，冤家路窄，一场活动中，竟然有两个自己讨厌的人！ 自从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些绊子都是梁娜设计的后。夏殊对梁娜便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尽量少接触，少打交道。前两天，小萌好像跟自己说过，梁娜在公司总部那边得罪了人，被排挤出来，跳槽到了东明市另一家广告公司。 夏殊觉得自己和梁娜没什么好说的，正想转身走人。梁娜却预料到一样，提前挡住了夏殊的去路。此刻梁娜耀眼的红唇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开口就刀刀致命，“能攀上林氏药业的太子爷，夏总果然好能耐！” 想来自己和林昊一起进来时，梁娜就看到了，自然也可能看到了林昊和周小泉一起离去的情景，夏殊意有所指地说道，“梁总谬赞了，跟梁总不择手段陷害同僚的卑鄙比起来，我不过是小儿科。” “行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分个先后高低。”梁娜完全不觉得自己对付夏殊的手段有多肮脏。 “我和梁总最多只能算同处广告行业。除此之外，道不同，不相为谋。”夏殊不屑地说道。 “要不说整个旭安我就服你呢，林昊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把屁股擦得比别人的脸还干净！”梁娜咬定了夏殊为了名利出卖了自己，“说实话，我现在有点佩服你的道行了！” “信不信随你。” “哈哈……我信你个鬼！在我跟前你装什么清纯，林氏的案子怎么拿到手的谁不知道。瞧不上别人，自己却用的炉火纯青。最不要脸的是，用就用了，偏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自己真不觉得躁得慌吗！”梁娜说着作势就要去拍夏殊娇嫩欲滴的小脸蛋儿。 夏殊猛地伸手挡住梁娜的手。每次见面，梁娜都能将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夏殊感慨这次果然也没让自己失望，回敬道，“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靠老公拿到的项目，算不上能耐，但总不至于像她那样手段龌蹉。夏殊将梁娜丢到一边后，便端着酒杯在四周逡巡了一圈。周小泉的情况，眼前就有个人可以打听一下。只是人太多找起来太麻烦，夏殊拿起手机，拨通了杨凯的电话。 第166章 正面交锋 此刻，在宴会厅的另一侧，周小泉笑意盈盈地揽着林昊拐进一间客房，刚一进屋，林昊就将自己的手从周小泉的臂弯中抽出，方才温煦地笑容褪去，只剩下冷淡和不耐烦，‘戏演够了？” “你不肯和我一起出席这次活动，是因为她；不惜放弃在美国的大好前途，回国重新开始打拼，也是为了她？” “没错！”林昊大方承认，只是脸色越发冰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作为朋友，你越界了。再有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林昊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和她根本就不可以在一起！”周小泉上前猛拽住林昊的胳膊，异常笃定地说道。看着周小泉的目光，林昊突然止住了脚步，不动声色地说道，“你错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周小泉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没错！” “林昊！为了她毁了你自己，值得吗？”周小泉几近癫狂地质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昊用冰冷地目光冷漠回复道。 “你还要瞒多久？她的妈妈和林伯伯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堂姐。你们不可能结婚，更不可能在一起！” 林昊闻言，脸色变了变。周小泉继续说道，“八年前，我就知道这件事儿，不但我知道。我爸爸也知道！！！” 林昊的脸色未变，目光却突然幽暗得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掉一样。 “所以，现在你还要走吗？”见林昊没再说话，周小泉带着哀求的语气再次闻到。 林昊挣脱开周小泉的手，垂着眼转身走到屋里的沙发旁坐下，掏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才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林伯伯到家里找我爸，我刚好回家，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林昊，你就听我一句劝，林伯伯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铸成大错。”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可你管不住别人的嘴。” “那又怎么样……”林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大不了我们出国。” “你要是不听我的劝，我就把你们的事儿告诉你大伯~” “你威胁我……”林昊一敛眉头，目光又恢复了方才的阴鸷。周小泉莫名地感到一阵儿寒意，却并没有屈服，只道，“没错！” 林昊冷冷一笑，径直起身道，“随便！” 舞会旁边的休息区，夏殊和杨凯正坐在一张沙发上闲聊。 “你说周小泉是收养的？不是周伟民的亲生女儿？”夏殊震惊地看着杨凯，如果真是这样，那周小泉会不会真的就是姚瑶…… “没错。这事儿林昊也知道。好像是她被拐获救后，因为之前脑部受过伤，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信息了，是周伟民收养了她。因为想要帮助她恢复记忆，所以周伟民才找到林叔叔。而林叔叔呢，小时候家里丢过一个妹妹，这几年一直想找回来，所以两家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了？” “奥，没、没什么。” “对了，林昊呢，我来这半天怎么没看见他。” “刚才被周小泉叫出去了。” 杨凯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宽慰道，“你放心，我敢拿脑袋保证，林昊对周小泉一点那种意思都没有。他们俩完全两种人。”随后两人又简答说了几句，杨凯便起身去应酬其他人，夏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酒会角落，等林昊回来。 过了一会儿，没看见林昊，梁娜倒是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再次婀娜多姿地走到夏殊跟前，“林总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怕不是被人截胡了。” “梁总有功夫操心别人，不如赶紧看好自己的金主！”夏殊说着一脸胜利者的笑容起身，朝着对面的林昊施施然走去，眼角果然看到梁娜在看到林昊那刻，脸上露出抽搐难看的表情。 回来的路上，天依旧在下雨。林昊不开口，夏殊也沉默不语。 “你生气了？”到家后，林昊看着脸色沉闷的夏殊，问道。 “我不该生气吗！”夏殊低着头反问道。 “你生气说明在乎我，我很高兴。但是又很心疼，觉得不应该让你生气。”林昊上前拉着夏殊的手，“夏殊，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愿意相信我吗。” “算了。”见林昊主动认错，夏殊一时心软气消，“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太多。但是，我相信你！” 其实，夏殊心里是相信林昊的。毕竟，如果两人真要发生点什么，在美国的时候就发生了，何必要等到现在！真正让夏殊不舒服的，是周小泉为何每次都能拿捏住林昊！ 这一点，林昊不愿意讲，夏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深究下去。 见夏殊这么说，林昊动容将夏殊抱进怀里，贴着夏殊的耳根亲昵地低语道，“谢谢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说是原谅林昊了，可是夏殊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早早洗漱完后，夏殊便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自己的手机，心里莫名期待着林昊从浴室出来后，会敲开自己的房门，下一秒又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心烦意乱，索性将手里的手机丢到一边，又从床头拿起了一本书。 夏殊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地看了几页，一抬头，突然发现林昊不知何时进了自己的屋，见夏殊愣神，林昊伸手将夏殊手中的书抽了出来，然后附身靠了上去。 “我要睡觉了！”夏殊用力在两人之间撑开一点空间，装模作样地撵人。 “睡觉之前，我想郑重地通知你一件儿。”林昊依旧抱得紧紧的。 “什么事儿？”夏殊皱眉。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林昊眉目含情，言语间温热暧昧的气息不停地撩拨着夏殊敏感的肌肤。 所以，今晚要那个吗？ “我——知道了！”夏殊不敢直视林昊，呼吸却突然加快起来。 “我觉得，你应该亲自检查一下~”林昊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探向夏殊的腰，看着那双眼睛里升腾起更多炽热，像火盆一样烤着夏殊，让夏殊像置身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一时的口干舌燥，全身发热，而眼前的人却偏偏能解她的渴。 四目痴然相对，粗重的喘息在彼此耳边嗡嗡作响。下一秒，林昊薄薄地双唇毅然地吻了下去，空气一点点被剥夺，大脑里空白如新生。 “我想要你~”林昊意醉情迷的说道。 “我也是！”这句话刚说完，夏殊最后的理智如同丢入水中的石子一般彻底消失了…… 晚上，夏殊又做梦了。梦里她和姚瑶玩耍，她肩头的胎记那么清晰。玩着玩着，突然又变成了姚瑶在前面跑，夏殊在后面追。姚瑶越跑越远，夏殊赶不上了，一着急在后面喊了一声。跑在前面的姚瑶一回头，却变成了周小泉，结果一下子把夏殊从睡梦中惊醒了。 梦醒之后，夏殊再也睡不着了。周小泉背后的那块胎记，总在夏殊脑海中晃来晃去。第二天，夏殊再也沉不住气，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周小泉再谈谈。 作为国内顶级的会计师事务所，永信位于东明市最繁华的cbd商圈内，高薪优越的办公环境，独领风骚的行业地位，让众多优秀学子无限憧憬向往。 可惜每年进去的新人如凤毛麟角。而周小泉，已然位于中层领导职位。 “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在干净优雅的接待室里，一身名牌服装的周小泉越发显得卓越干练。说完这句话，周小泉故意将站着的夏殊晾在一边，自己趾高气扬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对不起，昨晚我把林昊带走了。” 这算耀武扬威吗？夏殊用浅浅一笑算作回应，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来并不是因为林昊。” “奥？”周小泉并不意外，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夏殊一番，才道，“那是因为什么？”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夏殊走到周小泉对面坐下，“有好多事，我也没想到。比如，你跟我曾经认识过的一个朋友很像……” 周小泉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优雅地端起咖啡，用银质小匙慢慢搅了搅，才开口道，“你怕是没搞清楚，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世事难料，谁说的清楚呢？而且就算如你所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两个世界说不定也交融过。只是有人不愿想起来而已。”夏殊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小泉冷冷说道，满眼寒意睥睨。 来之前，夏殊查过周小泉的履历，有一个东明市警察厅副厅长的父亲，母亲则是医院科室主任。自身也优秀到令普通人发指，保送东大，本科毕业后出国留学。可以说，随便拿出一项，就够一个普通人炫耀一辈子的。 所以，她的高傲是有资本的。 可如果她的高傲，是为了掩饰另一个目的呢？ “我听说，你并不是周伟民的亲生女儿，而是被他收养的……”夏殊不再兜圈子，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夏殊话音未落，周小泉目光一凛，脸上出现少有的面部失控，当然也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大气干练，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想说我的家世，还是你已经无能到要拿我的身世做文章了！” “我说了，我来找你和林昊无关。你也不用拿林昊说事。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夏殊，我肯见你不过是看在林昊的面子上，你真以为自己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吗？”周小泉说着站起身，俨然不准备再和夏殊说下去。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小时候也被拐走了。她的背后和你一样有个蝴蝶胎记！”夏殊起身，笃定地说道，“你们的蝴蝶胎记简直一模一样，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周小泉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然转过身，对着夏殊淡淡一笑，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胎记。”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周小泉脸上的坦然足以让夏殊相信，她并没有说谎。可是怎么可能，那天自己明明亲眼看见的！ 像是早就预知夏殊不会相信，周小泉自觉地转过身，将搭在肩头的披肩轻轻往下一褪，露出光滑白皙的后背，上面果然空空如也。 “……”夏殊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 周小泉重新将披肩整理好，优雅地神情透着一丝志在必得的自信，“我劝你早点放手，你是斗不过我的！” “我从没想过和你斗。”夏殊稳了一下心神，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条爱马仕的真丝印花丝巾放到身旁的柜子上，“这是上次你落在林昊办公室的~我替他给你送回来” 周小泉看到那条丝巾，脸色明显一僵，反击道，“你不过是他的一个情感补偿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的阶层不同，家庭不同，柳阿姨和林家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我根本不着急，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林昊会厌倦了和你在一起的麻烦，连头都不回地抛弃你，就像上次一样。不对，和上一次不一样。上次他没得到过你，所以才会念念不忘。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林昊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对周小泉的危言耸听，夏殊根本不为所动。 “你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词叫身不由己。夏殊，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我吗？我从十二岁那年就开始喜欢林昊，为了有一天能够成为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我拼命地学习，跳舞、弹琴、礼仪、化妆，以及后来的考托福出国留学，进世界五百强……所有能学的东西我都学了，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把他拱手让给你吗？”周小泉虎视眈眈地盯着夏殊，就像一头身强体壮的野狼看着一只刚从温室里跑出来的小绵羊一样。 “所以，我们俩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周小泉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一般，高傲地威胁道。 “你……”夏殊从未想过，周小泉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林昊，而且喜欢了这么多年！她对林昊的感情得有多深，才能让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所以，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面对这样的周小泉，夏殊没出息地觉得，自己来时那股自信突然少了些底气。只是，老妈从小就教育夏殊，无论什么事儿，输人不输阵。 “这算你的挑战书吗？我接下了！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林昊已经结婚了。既然你这么愿意招惹有妇之夫，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我会奉陪到底！”夏殊手心里已经冒汗，表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 “好啊。五年前，我可以让他抛弃你一次。现在，依然可以让他抛弃你第二次。”周小泉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突然得知五年前，林昊是因为周小泉从中作梗离开自己，夏殊一时失神，心突然好痛好痛。 第167章 故人重逢 从周小泉办公室出来后，夏殊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她想不明白，五年前林昊出国，怎么会和周小泉扯上关系。周小泉到底做了什么？让林昊毅然选择和自己彻底决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还有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弄清楚周小泉到底是不是姚瑶？结果这个问题毫无头绪不说，刚才一时冲动竟将两人结婚的事儿捅了出去……周小泉和林昊的父母相熟，万一告诉了他们怎么办？自己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夏殊一时间被这些问题弄得焦头烂额。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和林昊在一起了，可是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如履薄冰一般艰难，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冲动，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触发一连串的反应……想到这里，夏殊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闷。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夏殊的心跟着猛地一颤，从包里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个陌生号码。周小泉打小报告也不至于这么快！想来又是各种电话销售，夏殊心烦气躁地直接摁断，定了定神，走到路边打车。 上了出租车后，夏殊琢磨了一路，还是觉得今天和周小泉见面的事儿应该提前和林昊说一下。下了出租车，夏殊正往公司办公楼里走，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殊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竟然还是方才那个！ 对方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夏殊好奇地看着手里一直响个不停地手机，顿了顿，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夏殊警惕地问道。 “夏殊姐，是我，魏东廷！”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却又似曾熟悉的嗓音。 魏东廷！东大戏剧社里的学弟魏东廷！夏殊没费劲就想了起来，只是好久不曾联系，他怎么会突然找自己？夏殊带着一丝疑问很是兴奋地回道，“东廷！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现在在那儿？” “你转一下身！”电话里，魏东廷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夏殊闻言愣了愣，转过身去一看，不远处一个身材挺拔文质彬彬地男生正拿着手机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虽然多年未见，但夏殊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不是魏东廷是谁！ 咖啡厅里，夏殊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魏东廷，回想起当年在戏剧社里的青葱往事，一时心情波动起伏。 “说起来，咱们有五年多没见了！”夏殊感慨地说道，五年的时间魏东廷早已从当年懵懂无知的小孩变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嗯，五年零八个月。”魏东廷说着附身给夏殊刚端上来的咖啡里添了两勺糖，“我记得你喜欢喝加糖多一点的！” “谢谢！”夏殊伸手搅了搅咖啡。当初因为情伤离开东明市时，夏殊的心情很低落，稳定下来后，为了和过去割舍开，就换了手机号。当时，她只告诉了几个关系最亲近的人。所以，两人从那儿之后便断了联系。现在想来，夏殊突然觉得有点愧对魏东廷。 “那个你怎么会在我们公司楼下？” “方才第一次给你打电话没接，所以想着干脆直接过来找你好了。没想到这么巧，刚到楼下就遇上了。” “对不起，我当时有事，因为看到是陌生号码就挂了。”夏殊没想到魏东廷竟然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疑惑地问道，“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只是突然听朋友说你来东明市了。所以想——见一下。”说到这里，魏东廷似乎也因为自己的冒然出现感到一丝失态的尴尬。 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夏殊也是有点吃惊。 空气里一时弥漫起浓浓的尴尬氛围。 在大学时，夏殊就有点分不清魏东廷对自己的好，到底只是单纯的学弟对学姐的照顾，还是掺杂着别的东西——就像一开始分不清自己对林昊到底有没有特别的情愫一样。现在她和林昊的感情纠缠这么多年，倒对魏东廷过去的举动看清了许多。此刻他突然这么说，不会是心里还……夏殊突然莫名紧张起来，转移话题道，“……那个，你现在上班了？工作怎么样？” “嗯，已经工作两年了，只是最近工作有点变动，等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嗯……”夏殊只是随口问问，魏东廷如此认真地回答，倒让夏殊不敢再轻易开口。就这样，接下来的时光，魏东廷开始说的多一些。不过是回忆大学时的趣事，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儿，两个人就这样在咖啡厅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魏东廷才将夏殊送到办公楼下，自己开车离去。 另一边，林氏大厦15楼的办公室里，林昊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面的监控视频显示时间是晚上8点，随着时间的推进，原本空荡荡的酒店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色休闲服，头戴黑色帽子的黑衣人，看身型应该是男人。 黑衣人谨慎地低着头，隐隐能看出带着口罩，脚步迅疾地走到摄像头正对着的房间门前，先上前用手肘撞了一下门，随后又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个猛踹将房门踹开后冲了进去。 画面再次变得空荡荡的，随着一声厉吼，房间里传来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的惨烈呻吟。随后，呻吟声变得若有若无。黑衣人突然搀扶着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快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没错，神志不清的女人正是夏殊。 这个视频，正是夏殊在酒店险些被侵犯那晚的视频。林昊已经看了不下十遍，可是镜头中找不到任何能体现男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自从那天夏殊莫名其妙问了一句，林昊便对这件事儿耿耿于怀。后来，又详细问过夏殊事情的经过，心里越发觉得蹊跷。不得已，林昊只能先找杨凯暗中调查这件事儿。酒店的监控很快调了出来，可是那个人头上带着帽子和口罩，存心不露相。 林昊初步判断是熟悉夏殊的人，让夏殊看了视频辨认，结果夏殊也完全猜不出是谁。 这件事儿让林昊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救夏殊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夏殊遇险，又为何救人后，连姓名都没留下，林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让杨凯继续查下去。 下午两点，林昊将酒店的视频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因为着急了解进一步的调查结果，趁着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便想找杨凯问问。 结果到了杨凯办公室，却被告知杨凯刚刚去给大伯送一份文件。林昊看了一眼手表，昨天助理提到，今天下午3点市药监局局长莅临公司视察指导工作需要大伯接待，杨凯肯定待不了多长时间。 想到这儿，林昊示意自己先进去坐着等一会儿。 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林昊才发现平时总是关上的抽屉今天半开着，想来应该是杨凯走的时候着急，忘记关了。林昊正欲随手帮他关上，目光却无意撇到半开的抽屉里，露出的一截照片，仅仅只是嘴巴部位，林昊就一眼看出是谁—— 难道是调查时拍的照片？ 林昊疑惑地伸手将抽屉打开，果然是夏殊的一张照片，又伸手往下翻了翻，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张。 那是夏殊的一张生活照，看角度应该是偷拍的，夏殊侧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头烫染过的大波浪长发，略施淡妆，眉目如画，浑身明明散发着青春稚嫩的气息，眼里虽然含着笑，却笑得空荡荡的。而透过眼中轻薄伪装的笑意，林昊明明在她眼底深处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忧伤。 那种忧伤不是生活中没心没肺、转瞬即逝的忧伤，而是细水长流、从心里滋发的忧伤，这样的夏殊是林昊从未见过的。 一想到这浓得如何都晕染不开的忧伤，竟是自己给的，林昊的心充满了愧疚自责心疼，如果当初他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或许他们就不用错过这五年…… 只是往事已矣。 林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回过神，顺手翻到照片的背面，在照片的右下角赫然写着八个小字—— 念念不舍求而不得……正是杨凯的字迹。 林昊的目光一滞，握着照片的手不由得青筋隐隐。 几分钟后，杨凯神情慌张地敲开了林昊办公室的门。方才林昊前脚刚走，杨凯后脚就回来了，听同事说林昊过来找自己，结果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脸色难看地走了。 杨凯进自己办公室一看，抽屉大开，里面的照片消失不见，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此刻，林昊正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杨凯一眼瞥见被放在桌子上的照片，脸上立时浮现出一种掺杂着多种情愫的窘态，身体紧绷僵硬地走进来，转身将门关上，沉默着等待林昊先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儿？”林昊背对着杨凯，看不见表情，说话的语气却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你出国之后……”杨凯一开口，立时颓废得像泄了气的足球。 果然是那段时间，林昊心里一酸，紧扣着窗台的手越发用力。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我从来没说过，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拿我当普通朋友，你、你千万别迁怒到她身上……”杨凯心虚地解释。 “这么维护她？”林昊骤然转身，眼里盛着一团由激忿点燃的烈火，忍不住爆粗口道，“你他妈还是不是我兄弟！” “我怎么就不是你兄弟了！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当时是真不要她了，还是什么鬼原因。” 面对林昊的失控，杨凯同样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说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先抛弃了她，如果她对你不是念念不忘，我也许根本就不会对她动心。” 后来也不至于一个人咀嚼着单相思的苦涩。 林昊闻言，一脸事已至此无法改变的懊悔，当初他自欺欺人地相信，只要屏蔽掉她的任何消息，时间就可以将感情冲淡，结果却发现，时间不过是将心事埋了起来，爱意根本一丝一毫都不曾减少过。 时间还真他妈的是糊弄人的鬼！ 林昊无奈地苦笑一声，接着一声扬天长叹，像是终于放弃了继续纠结这件事儿 “那段时间，她过的很不好吗？”林昊喃喃自语地问道，五年了，他从来没有问过也不敢问夏殊当年的情景。 “你说呢……”杨凯替夏殊很是不值地反问道，“即便大家一起出去玩，她也能一个人远远地坐着发呆；只要是关于你的话题，前一秒还正常说笑，下一秒就会黯然失神……我那时候正追求江昕仪失败，和她也算得上是同命相连，有几回就主动送她回去。有次看她陷在对你的感情里这么痛苦，我一着急就在她跟前骂你薄情寡义，骂你不是东西。她却从来没说你半个不字，不对，是你走后，她就再没说出关于你的任何一个字。你说她当时过得好不好……” “我不知道会让她这么痛苦。”林昊沮丧地拄着头，像是无颜面对当初自己的绝情寡义。 “这照片，就是她研一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前两天，你让我调查那件事儿，我才翻了出来。说实话，当初我对她只是好感，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没什么了。”杨凯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豁达地说道。 其实，杨凯何尝不明白，夏殊从始至终爱的就是林昊，就算自己有什么，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与其像个小丑一样夹在其中，不如体面点的离开。 这也是这么多年，即便自己对夏殊心怀绮念，却从未主动约她，只保持着普通朋友关系的原因。 话已至此，林昊问道，“医院那边有情况吗？” “这是医院的监控，那个人警觉性太高了，全程都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杨凯说着，将一个小型u盘放到林昊跟前。 “那就扩大范围，那个时间点，从医院出来的人不会太多，街上的监控总能拍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好~”杨凯答应道，“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