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之行》 第一章 世间最美好之事 少时携手赴天涯,共寄情心于人间。青丝一瞬成白发,颜笑回首已昔年。 碧空行万里,湛湛好蓝天。 风吹云动,云随心动,天与风与云,往往是在一起的。可这里的天空,却与他处截然不同。天依旧是明朗洁净,风依旧是婉转轻柔,但那悠悠飘荡的云,此时此刻,是一朵也未瞧见。 除此景象之外,烈阳或者皎月,亦是不见踪影——这没有云的天空,会不会有些单调呢? 不会的。虽无云,却有瑞气与霞光,一道道、一缕缕,与那温暖的光线互相缠绕,不仅不会单调,更是带有几分静谧悠远。 有天便应有云,如果天上没有云,那么,云又会去哪儿呢? 天的下面,纯净如雪的云映然于前,如烟如雾、如棉如絮、飘飘忽忽、随风而去…… 此外,白的云很多,其它的云同样不少,梅染、落栗、鸦青、水碧、苏芳……色彩纷繁多样,形态亦是不同。 诸多云汇集一起,已成为茫茫无际的云海,当清风拂来时,它们便如调皮的孩童,肆意地玩乐翻涌。 云海之上,天穹之下,有一四面皆是绝壁的峰崖。 崖壁险恶高峻,怪石嶙峋,好似刀砍斧削一般——险则险矣,却也不失为上好的宝地。就在这崖壁之中,生长着一株株瑶草奇花,光晕缭绕,喷香吐蕊;也有一些石窟洞穴,其内有一些仙灵小兽,时不时地探头而出,憨头憨脑,模样甚是可爱。 崖上地势开阔,青青绿草点缀,各色娇花芬芳,小兽们自在嬉戏,蝶蜂们欢乐游玩,暖光缓缓而落,柔风缓缓而吹,清香袭人,优雅宁静! 崖前铺有一条碎石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矮小峰峦,而小峰峦顶端,筑有一茅草小屋。小茅屋面积不大,顶部由茅草铺就,屋身由竹木搭建,整体简单且平凡。小茅屋前,还有一低矮的古朴石桌,石桌呈圆形,周围是五把同样古朴的石凳。 小茅屋的周围,也是瑶草琪花遍地,姹紫嫣红好美景,沁人心脾酔芬芳。只是不知为何,竟是不见一只小兽蜂蝶。 远处有柔风袭来,有叶子摇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崖边之上,有一棵生命精气异常浓郁的大树。其叶通体墨绿,宽大而饱满,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有好些叶片,也缭绕着淡淡的仙雾,散发出淡淡的神圣气息。葱郁的枝叶之间,有几个光团特别耀眼,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古老而粗壮的树干上,爬满了遒劲的斑驳纹路,透示着此树已历漫长岁月。 有几条树根从地上钻出,纵横交错,苍劲有力,宛若一条条霸气的蛟龙。在树干下,还有一汪数尺来开的泉眼,泉的上方弥漫着晶莹赤霞。泉眼中的水,洁净赤红,不染尘世间一丝污秽,散发着深邃通透之感。 大树中段,在树干与枝杈相接的部位,有一座绿色小木屋。 木屋四四方方,通体不过一丈大小,小巧而精致。没有瓦片,没有石料,上至遮风挡雨的屋顶,下至巩固房屋的梁柱,所有的取材,都来源于这棵大树。再看屋门,只能容个儿童自由出入。 从远处看,小树屋与大树融为一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分别。 大树高约七、八丈,拔地而起,直通天际。葱葱茏茏的枝叶树杈,尽情往空中伸展,好似一把巨伞,欲想遮蔽整片天空。整株大树缭绕着淡淡神辉,一半位于崖内,一半位于崖外。 时有清风袭来,吹淡崖下云海,若是垂首向下望去,可见瑞气弥漫的群峰山脉,可见金光万道的宫楼殿宇,以及乘云气、御飞龙的各色仙人…… 树——屹立崖边,盛放着生命,映照着诸天。 传说,仙界之中,无争崖之上,长有不死树,树上结着不死果。吃了它的枝叶果实,可令人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亦可令死者起死回生,可谓神妙异常。 在这不死树下,还有一眼泉水,名叫赤泉,饮之,也可以长生不老。 此时,树的下面,有两个人——两个老人。 寻常的粗布衣服,寻常的相貌神态,寻常的翠绿细竹,两位老人各坐一把逍遥椅,正做着垂钓之状。奇怪得很,翠绿细竹之上既没有钓线,也没有钓钩、钓饵,且他们的垂钓所向,竟是崖下茫茫无际的云海。 “老头子,你钓到宝贝了吗?我呀,今日运气着实有些差,八个时辰了,除了一株忘忧草,一块五光石,再无一物。真是恼人至极,无趣啊无趣……” “有草名忘忧,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此乃一株神奇宝药,长于天险绝地,其畔常伴有大凶之兽,普通修炼者极难获得。” “人活世间,千般烦恼,万般忧愁,困苦累于一身,终生难展笑颜。但若吃了这‘忘忧之草’,便能终生欢乐,潇洒恣肆,永远不被忧思所羁绊。忘忧忘忧,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神物,老婆子你不妨尝尝看。” “呸,我才不要呢!没有忧思烦恼,我的快乐也将毫无意义,那是不圆满的。最重要的是,若我吃了这忘忧草,而在哪一天,你惹老太婆我生气了,我却依然和颜悦色的跟你说话,那多没意思,找不到理由骂你、打你的日子,我是万万过不来的。” “老不正经,你孙子要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肯定会笑死你。” “哈哈哈哈,我不会让那个‘鬼灵精’发现的。老头子,你再帮我讲讲,这五光石有什么用处呗!” “这五光石啊,也是个好东西。这种发出奇异五色光芒的石头,只在一个大世界未形成前,且处于混沌状态时,方有极小几率产生。既可以用来补天,完善天地法则秩序,也可用来与人对敌,百发百中,专打人头脸。” “老婆子,钓了这么两样好东西还不满意,可真贪心得很啊!” “哼,你个老头子,就如你所说,可对我们也毫无用处不是!吃不得、喝不得,瞧也没啥意思。” “你说得倒也在理!成仙无数岁月,这天地间的宝贝对你我来说,确与凡尘俗物一般无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我对这小玩意不感兴趣,不代表那个‘鬼灵精’不喜欢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对对,这个鬼灵精啊,天天就知道胡闹,要么就上山捉鸟,要么就下水摸鱼,还整天打架斗殴整蛊人,时常再来个他们小屁孩间的‘帮派大战’,整天没个孩童样,哎呀呀,可真真是愁死我了,也不知道过来给我捶捶背……” 老头子不老。身形清瘦,面色红润,嘴巴附近稀疏的蓄着一些短而硬的胡茬,这是个硬朗的老头;一双淡然的眼眸,浅放在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只有很仔细看,才能发现那历经世事的沧桑;梳着一头十分认真的长发,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还是在黑色中清晰可见。 背靠逍遥椅,左手持钓竿,右手品香茗,举止间自有一番风流。 老婆子不老。身材玲珑,眉眼温柔,一头乌黑却不再亮丽的长发,安静的盘在头上,这是个慈祥的老婆子;抬头纹和眼角纹都有了,虽不能说清晰可见,但也总是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一条条的,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皮肤也不白了,有点暗黄,有点松弛,哪有年轻时那么美。 细细的钓竿被她轻轻放在身侧,一株半尺长的幽草,被其握在左手,一块发出五色光的石头,被其握在右手,正往老头子那个方向递去。 递去的时候,举止悠然,神态温和。 “老头子,把这两样小玩意儿放进鱼篓去,乏了,不玩了。”语音舒缓又好听,虽没有少女的嗓音动人,但也没有年老之人应有的苍老。 在老头子的逍遥椅右下方,有一个竹篾编织的绿色小鱼篓。老头子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左手依然持着钓竿,右手的香茗却不知何时,已飘浮在身旁右侧。 “乏了,那就看我垂钓。” 语毕,没有起身。但见他放于一侧的右手摆了摆,老婆子手中的两件小玩意,便像长了翅膀似的自己飞向鱼篓,待到达鱼篓附近时,突然又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没入小鱼篓。 准确一点来说,老头子只是食指勾了一勾,其余没有任何动作。 乏了的老婆子,的确没有再次拾起钓竿,想不到的是,她好像真的很听老头子的话,身躯靠着逍遥椅,将一侧脸转向老头子的方向。 接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目光如水,温柔至极,好像一千年、一万年都看不够…… 此刻,天清云淡,白光柔和,有清风徐来,吹动了崖边小草——时间最是无情,它从不因任何外物,而停止前行的脚步。 此刻,时间仿似过得极快,又仿似过得极慢,崖边的两人,好似就那般静静的过了百万年,又好似就在转瞬间。 老头子没有转头,他持着钓竿缓缓地离开座椅,向前走了几步——前方是绝壁悬崖,已经无路可走。 这时,声音响起:“看了一辈子了,从翩翩少年看到暮暮老年,从弱小凡人看到强大仙人,成仙无尽岁月你又看了无尽岁月,还没看腻啊?”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我不想看腻,也永远看不腻……” 立于崖边的老头子,嘴角微微勾起,淡然的眼眸中,也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多大岁数了,还老不正经的。” 靠在逍遥椅上的老婆子笑了笑:“当初年少,你不是很喜欢吗?” “那……那……那毕竟是年少嘛,”老头子有些窘迫,“现在……现在我们不都变老了嘛!” 老婆子看见老头子窘迫的模样,笑得更欢:“我能想到最美好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 “停、停、停、停、停、停、停……”不等老婆子说完,老头子一口气连说七个“停”。 这会儿再看他的面容,竟是泛起了羞红。 老婆子见此,完全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纵横仙界无敌手的谢衍,竟然会脸红,哈哈哈哈……” 老头子的确有些面色发烫,不过当听到老婆子的大笑时,却突然敛住了窘状。 他一脸正色地看着老婆子,十分认真地道:“这世间能让我脸红的女子,唯你一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言语,老婆子止住了哈哈大笑,她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继续看着眼前的老人——那个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男人。 老婆子眼眸里的温情,不觉更增添了几分蜜意。 就在这时,老头子手里无钓线、钓钩、钓饵的细竹竿,突然抖动了一下。 老头子缓缓转向崖边云海,背对老婆子温柔说道:“玉浓,你猜我这次钓到了什么?” “不猜,看你这开心的劲儿,肯定是钓到宝贝了。” “哈哈哈,今晚有好吃的咯。”老头子站在崖边,身形潇洒,声音爽朗。 一直未动的右手,此时和左手一起抓住了钓竿,只见他双手微微用力,嘴里轻叱一声“起。” 翻滚的云海之中,忽然出现一条黑色大鱼。 鱼如一座大山,横亘云海之上,气势磅礴,霸气无双。它浑身青黑,只在鱼鳍部位,带有一些金色的斑块;巨大的鱼尾,缭绕着深黑的乌光,此刻正在剧烈地摆动;不多时,一个庞大的空间旋涡,就在巨尾摆动中慢慢形成;那种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也随之快速散发。 当黑色大鱼跃出云海之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也笼罩在大片云海之上,就好像暴雨前夕的黑色乌云,压抑而恐怖。 这一切,只因这条鱼实在过于庞大,其体积之巨,已不下于百里。 “这尾小鱼倒也有些本事,只可惜落入我手,纵有通天本事,也只得乖乖就擒。”老头子泰然而言。 “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我们的‘鬼灵精’也在慢慢长大啊!”老婆子看着前方大鱼,似是想到什么,缓缓而道。 空间旋涡荡起一阵阵黑色光晕,随着黑色大鱼的挣扎,越荡越远。明明没有任何绑缚之物,可是不管大鱼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摆脱束缚。它好似被一条无形的线捆绑着,根本挣脱不了。 也许明了自己命悬一线,黑色大鱼更加拼命地摆动了。 但见它的周身,开始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不一会儿,便将它完全包裹。再看去时,就像一颗金色的光球。 老头子目蕴两道神光,望着璀璨的金色光球淡淡道:“想不到这条小鱼竟修出了鹏翅,我现在考虑,是否该放它一条生路。” 老婆子在一旁接道:“别考虑了,再拖下去它就要飞了,这‘鲲’鱼可是天地间绝美的仙珍佳肴,我可不想让鬼灵精吃不着肉……” 话未说完,大鱼全身的璀璨金光已开始急速消散。 空间旋涡还在不停地转动,黑色的大鱼却不见了踪影,放眼望去时,只有一条同样庞大的金色大鱼。 这金色大鱼略有不同。鱼鳍消失不见,该处位置现在出现的,是一对金光灿灿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有金色光晕流转。两翼一展时,遮天蔽日,云海中的黑色阴影,比之原先更是大了几倍。金色大鱼的头部,还生有一根巨大的黑色独角,幽芒缭绕,尖锐摄人,好似无物不破。 “唳”。 一声鸟鸣响彻云霄。 循声音源头,竟是那金色大鱼发出,如老婆子所说,这大鱼真的要飞了。 大鱼双翅一展,用力一扇,一股巨风出现。本就躁动不安的云海,在这巨风的撕扯下,更是疯狂地翻涌。 崖下风云激荡,崖上却是风平浪静。 令金色大鱼失望的是,任它如何扇动巨翅,它那庞大的躯体,却依然定在原先位置,想要逃离此处,只怕是徒劳。 即使脱逃无望,金色大鱼仍然没有放弃挣扎。毕竟,生命是如此可贵,尽管命悬一线,可再大的危险,也无法毁灭求生的渴望。 老头子还是持着钓竿,不过右手已经放开;老婆子呢,一如先前,背靠逍遥椅,目中带着无尽柔情,静静地看着老头子。 “快把这幼鲲收拾了,莫把你的法则之线扯断咯!” “好嘞!” 也不见老头子有何动作,只听其说了一个“小”字,本欲继续扇翅的大鱼,忽然就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它就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鱼。 云海上的空间旋涡及黑色光波,也随着大鱼变成小鱼,而渐渐消失不见。 此刻,若是能走到近前,会发现这条小鱼的脸上,竟带有人性化的惊恐表情。现在的它,前路茫茫,生死不由己,那种未知的恐惧,令其心胆皆寒。 这时,老婆子站了起来。她向小鱼篓走去,随之用左手提起,接着将它对准了空中的“鲲”,嘴里轻说一个“来”字,此外不见有任何动作。 语声落下,那小鱼化成一缕金色流光,极速地飞向崖前,最后一闪之下,完全没入了鱼篓。 “这幼鲲也是不错,修炼百来年便化出了鹏翅,再给它个千万年时间,说不准还真能化形为鹏。我记得老头子你刚成仙时,跟一头成仙已久的老鲲鹏打了一架?”说罢,鱼篓被她随意放在了一旁。 闻听此语,老头子目光凝视远方,一抹回忆的思索,萦绕在了他的眼眸。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老鸟也还看得过去,最后硬是跟我熬打三年,才把它打趴下。他得谢谢我豪气干云,侠义心肠,只砍了他一对鹏翅,要不然啊……” 说到这,老头子停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傲然的表情。 对于往事,老头子似乎很乐意谈起,尤其是他那些英雄事迹:“你还别说哈,那对鲲鹏翅的味道还真不错,吃下之后啊,积累的伤势都好了小半。” “是不错,但你不也断了一臂嘛!”老婆子在一旁幽幽说道,她似乎很喜欢损他。 “老婆子你……你……所谓揭人不揭短,揭短不能揭人老短,没意思,不玩了。”老头子有些气急,梳得十分认真地头发,也随之抖了抖。 他把钓竿扔在了地上,径直走向逍遥椅,然后闭目躺了下去。在此过程中,他没看老婆子一眼,老婆子却一直看着他。 看到老头子如此失态,老婆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清晰。 老头子听到笑声,斜了她一眼,略带愠色地道:“有什么好笑的,看看你自己,皱纹都笑出褶了。” 老婆子不怒反喜,开心道:“皱纹?我可是神仙,没有什么是神仙做不到的,我只是愿意变老罢了。” “更何况,您不也一样,和我一起在慢慢变老?” 老头子愤愤地把头一撇。 蓝天依旧蓝的澄澈,白云依旧白的纯净,但云没有跟天在一起,云在天的下面。虽然没有在一起,可蓝天和白云那种亲密无间,又怎是距离能阻挡的呢? 光很暖,风很轻,光懒懒地照着躺在逍遥椅上的两个老人,风悠悠地吹着躺在逍遥椅上的两个老人。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只有两个老人慢慢变老的呼吸声…… 第二章 无忧无虑孩子王 此处为一片坡地,名叫“芳草坡”。 坡上平坦开阔,如其名,其上长满了芳花异草。花儿喷吐清香,绿草点缀大地,灵花与灵草相映成趣,铺美了整片坡地。当太阳洒下和煦阳光时,更增添了芳草坡的颜色。 芳草坡上彩蝶闻香、蜂儿采蜜、蜻蜓悬游,除此之外,亦有各色仙鸟自由地歌唱,一会儿落于花草,一会儿又飞往高天。 在芳草坡的正中间,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高有百丈,树干赤红,生长着青色叶子,绽放着红色花朵,大树似一把苍穹利剑,其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傲然屹立在芳草坡之中央。 如果仔细察看,会发现参天大树的枝叶之间,影影绰绰挂着一些果实,有一些淡金生辉,有一些墨绿深幽,有一些湛蓝通透……颜色各异,皆为拳头大小。 有可爱的仙灵小兽,喜欢在枝丫间蹦跳玩闹,惊得一些鸟儿“叽叽喳喳”乱飞。 仙家典籍有载:有芳草之坡,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亦有人言,若木是传说中“夕阳”西下时憩息的地方。 这里,本是一处宁静祥和的好地方,只不过,今天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往日的美好。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下降,露出了面目。 一头青色鸾鸟,正敛翅降落芳草之间。鸾鸟体型庞大,约莫数十丈大小,自空中往下时,投下大片黑影。 有些鸟儿蜂蝶早早发现异常,在鸾鸟还未落地时,便已早早逃命,有些发觉迟的,待鸾鸟落地,便被直接压在巨爪之下,生死难料,平受无妄之灾。 鸾鸟一身羽毛光鲜亮丽,溢彩流光,高傲的头颅仰天而望。 这时,出现一道稚嫩的声音:“谷风之,把通天梯拿出来,让兄弟们下去。” 语声刚落,又有稚声响起:“南山之你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坐在青鸾的背上,离地面也就二十来丈,跳下去不就得了。” 循声音来处,却是在青鸾鸟背上。 鸾鸟背就如一块大平地,齐整而光滑,此时这块羽毛平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细细一看,会发现全是一群“黄毛小儿”,一群纯净、却又形态各异的黄毛小儿。 有个小男孩背生一对黑色羽翼,待鸾鸟一落地,双翅一振,便飞到了天上,在阳光下肆意飞翔;有几个小男孩头生独角,颜色却是各不相同,此时躺在光滑羽背上,正呼呼大睡;旁边也坐着几个小朋友,满头披肩的蓝发,此刻每一人的手里,都抱着一根半丈长的巨大肉腿,正“咂咂”的啃个不停,景象甚是奇葩。 有几个小屁孩,他们后面拖着一条白色尾巴,毛茸茸的,在鸟背上走动时一晃一晃,模样很是可爱;还有几个孩童浑身布满紫色斑纹,看起来妖异而邪魅;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与世俗小孩一样的儿童,身着华贵精美的服饰,或躺或卧或倚…… 再仔细瞧瞧,会发现一百多个小屁孩中,一个女娃都看不见。 声音又响起,稚嫩中带有些不满:“你说得倒好听,二十多丈高,跳下去还不骨断筋折咯,我们大部分兄弟,都还没好好修炼,法力根本不足;也不像‘小黑’‘小白’他们一样有翅膀,更不像你咯,有‘大哥’给的踏云靴,你可以在空中如履平地,我们却是做不到,快点快点,别磨蹭。” 被称作谷风之的,是一个小男孩,看其样子也就八、九岁,唇红齿白,面容白净,眉毛略带几分秀气,眼睛不大,却很灵动,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踏着一双白色靴子,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于脑后。 而叫南山之的,是一个壮壮的男孩,年龄和谷风之相仿,皮肤略带几分黝黑,面颊黑里透着红,又黑又密的眉毛,横放在两颗大大眼珠之上,显得略带几分神采。 谷风之听此言语,也不再啰嗦,右手轻抚左手上的一块玉镯,有灵光闪动,一架洁白如玉的小梯子,就出现在了其左手中。 随后,谷风之的左手有青色光芒发出。不一会儿,小梯子便被青光包裹,随后他左手略一用力,将小梯子往空中一抛。 “变”。 本来巴掌大的白玉小梯,经谷风之施法后,顿时化为数十丈大小。通天梯散发着朦胧光晕,连接着青鸾鸟背和下方草地。 南山之见此,第一个走到宽大的通天梯前,转身对着众小屁孩大声道:“兄弟们,大哥叫我们先来探探路,他随后就到,现在所有人跟我一起下去。下去之后好好休整,待会儿还有一场恶斗,记得别玩太累,大哥还说了,表现好的,‘重赏’!” 众小孩开始起身,一个个抖擞着精神,摩肩接踵的走向通天梯,其间也响起了各色声音。 “好,听大哥的话,不让他失望。” “兄弟们,好好打,老大绝对不会亏待我们的。” “这次我一定要第一个上,要是打赢了,我就叫大哥赏我一只‘火焰鸡’,他娘的,那滋味太好吃了。” “我不要火焰鸡,我要‘龙鳞鱼’,那才是人间美味。” “我不像你们,我不要吃的,我要向老大讨一个飞天遁地的法宝,老是看着小黑他们飞来飞去,可羡慕死我了……” 就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南山之和谷风之二人,已下到芳草坡之上。 谷风之仰起小头,看着南山之缓缓而道:“好了,对方人还没到,发信号让老大过来!” 南山之低头看了一眼谷风之,随后举目往四周扫了一眼,入眼皆是芳草坡祥和美景,除了他们一行人,再不见其他。 南山之的小黑脸上露出思索,接着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凝声道:“嗯,有道理!” 于是,他右手一抹左手的黄色玉镯,灵光一闪,一个烟火小箭已悬浮虚空。 南山之拿着烟火小箭,慢慢走到了空地处。他左手高举烟火小箭,右手一拉尾端引线,一道炫目的光华瞬间直射高空。 炫目光华上升之时,产生了异常尖锐的音爆,到了天空极高处,光华如烟花般爆裂绽放。听到响声,无论是小屁孩们、亦是青鸾大鸟,纷纷抬头仰望。 光华爆裂,甚是好看,璀璨烟火往往是转瞬即逝,不过它并没有。相反,它在高空快速四散,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数十里的光幕。 光华逸散到一定程度后,停止了四散,慢慢发出各色彩光,最后形成了一张脸孔。 一张栩栩如生的小男孩脸孔。 小男孩扎着一束冲天小辫,一对眉毛清新而淡雅,一双明眸澄澈而透亮,灵光闪动,脸白如玉,左边脸颊挂着浅笑的酒窝,右边脸颊带着洒脱的气质,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时,那淡雅的眉有时会微微一挑,那透亮的眸有时也会微微一眯,很亲切,很自然,很可爱! 小男孩的脸孔,横亘苍穹之上,久久方散。 芳草坡上,众小孩全部落地,青鸾鸟蹲伏一旁,通天梯也已被收起,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光华散去不久,远处天边传来龙啸之声。 “吼……” 慢慢地,天际又出现一道黑点。 黑点朝芳草坡方向飞来,它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转瞬之间,就到了芳草坡上空。 众小屁孩朝黑点望去,一头霸气无双的青色巨龙,正傲然悬于他们头顶。 巨龙身似长蛇,长达二十来丈;鳞片森森,泛着青紫光泽,似一副战神甲胄,透着恐怖之气;麒麟首,霸气威武,凛然生威;鲤鱼尾,横扫千钧,纵横天下;犄角似鹿,直立苍穹,穿破云霄;五爪之锐,无物不破,无物可挡;青色的龙须随风摆荡,一双淡漠而摄人的巨大龙眼仿若能夺人心魄,望之胆寒。 古语有云: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在巨大的龙首之上,站着一个小男孩。 他双手各握一根龙角,此时脸上正挂着浅浅笑意,观其面容,正是方才天空上,炫目光华所化之人。 芳草坡下众人见此,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是抬头注视着,仿似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旁边的青鸾鸟,此刻却是瑟瑟发抖,虽然他身躯比巨龙还要庞大,可来自兽类神王原始本能的威压,还是让它感到心慌胆寒,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谷风之站立一旁,挺着小小身躯,仰头高声大叫道:“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大哥,你这可是太潇洒了,仙人风范也。” 龙首上的小屁孩听此,会心一笑。 他放开弥漫着神光的龙角,自空中缓缓走了下来,边走边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我啊,离这仙人可还差得远呢,世人皆想成仙成神,可我呢,偏偏不爱。” 同先前众人一般无二,语声轻淡,稚气未脱。 须臾间,小男孩便从空中走了下来。南山之向前走了几步,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整?” 小男孩背着双手,故意装出世外高人的模样,淡淡道:“让小弟们先玩着,等会儿我自有吩咐。” 指令下达,南山之和谷风之二人,便组织众小弟随意玩闹去。 而小男孩自己,却走到了庞大的青鸾鸟面前。他的小手抚摸着青鸾羽毛,温声道:“小青啊,辛苦你了,还是怕小龙吗?在你修为没到极高境界时,看来这龙族与生俱来的灵魂威压,是不可能摆脱的了。” 青鸾鸟只是瑟瑟发抖,没有任何表示。 小男孩见此,也没多说什么,转首对着天空道:“小彧,把本体收一下,看你把小青吓得。” 话音刚落,天空响起一声龙吟。龙吟过后,威武霸气的青龙不见,转而出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一袭青衣,风姿潇洒,出尘脱俗,身形看似单薄,却又寻不见丝毫文弱,他虽不健壮,但器宇轩昂,目光凌凌,淡淡的青衣之下,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随着青龙变为少年,地上抖如筛糠的青鸾,也慢慢停止了抖动,它注视着小男孩,目中露出了感激之色。 小男孩见此,也不再多语。 他穿着一身素色布服,平凡普通,没有任何华贵优美之感,跟芳草坡上众小孩比起来,他多少显得有些寒酸。 素色布服正中间,绣着一个不大口袋,看起来也是普通至极。小男孩伸左手往口袋里掏摸,很快,拿出了一个赤金色瓷瓶,他随手就抛向了青鸾鸟。 青鸾见瓷瓶飞来,胸前闪出一道青光,接住了瓷瓶。 这时,小男孩缓缓说道:“这是一颗‘化形丹’,炼化之后,不仅你的修为有所增长,同样,你以后也可幻化成人形。” “小青啊,你只要跟着大哥混,大哥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明了瓶中为何物后,青鸾鸟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激动。 “轰隆隆”一阵声响,青鸾鸟移动着庞大身躯,竟是朝着小男孩跪了下去。随后,他用巨大的鸟头,人性化地拜了几拜。 小男孩见此,只是轻淡地摆了摆手:“你先回洞府修炼,这里暂时用不上你。” 青鸾鸟慢慢起身,接着慢慢往后移动,待离小男孩足够远后,它才展开巨翅,一振而飞。 小男孩抬头望天,对着青衣少年道:“小彧,你也先回去!记得代我向龙叔问好,改天有空,我一定去找他喝酒,记得跟他说,我会把爷爷的琼浆玉液一并带上。” 望着小男孩,听着其言语,青衣少年微微一笑,有青光浮现,少年的身影瞬间消失。 此刻的芳草坡上,众小孩已四散而开,有的捕蜂捉蝶、有的爬树追鸟、有的呼呼大睡、有的比斗摔跤…… 见青龙离开,谷风之二人不再犹豫,径直走向小男孩。 及至身前,谷风之出言道:“老大,大树下方已打扫干净,咱可过去歇息一二。” 小男孩点头,于是一行三人,开始往中央大树走去。小男孩位列中间,谷风之二人分列两边。远远观看,南山之比小男孩高半个头,小男孩比谷风之高半个头。 大树树底下,是一片柔软草地,鲜花点缀,馨香扑鼻。 小男孩找了一处平坦地,转身背靠着树干,双眼一眯,接着像鱼一般,懒懒地从树干滑到草地。 他嘴中叼绿草,头枕嫩双手,一脸享受地道:“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这天气不错,适合干架。” 第三章 天下第一宗 仙界——神灵仙人所居之地,浩瀚无垠,神奇之地无穷,一个风景绝美、可悟道长生、可永恒逍遥的地方。 天下第一宗,位于云霄仙境内,势力范围波及千万里。上有大罗天境,下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有十万大山,三千大水;临北海,靠苍梧,神仙岛屿众多,境内更是有一座长达百万里的奇异山脉,此山脉乃是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 天上仙境、海中仙山、地下福洞,这里全都有。 天下第一宗地位超然。昆仑山众神不敢撄其锋,金鳌岛众仙不敢夺其芒,东方的琉璃、西天的佛界、中央的天庭、南地的龙族、北边的芦洲、还有那天外天的魔族,无一敢与其争,就连那三清四辅,也对其礼让有加。 这天下第一宗虽超然无比,但在这仙界之中,却是声誉极好。 它们与世无争、傲世出尘,门人弟子众多,尽皆身怀大义,从不恃强凌弱、倚势欺人,仙界中的修行之辈,莫不以踏入此仙宗为荣。 ‘天下第一宗’是谢然的家,由他的爷爷一手创建,那是一个屹立于仙界无尽岁月的庞然大物 在仙界,那里充满着神话传说——世上谁敢称第一,唯有天下第一宗。 仙,凌驾于万物生灵的无上存在,修为境界超脱凡尘、拥有翻天覆地、移山搬海之神威,亦可长生不死。 但是,达到成仙的境界千难万难。虽说“凡七窍者,皆可修仙”,可天地万灵,修行无数岁月,也不过只是成仙路上一过客。 奇妙之地自有奇妙之处。仙界这等神奇变化之地,虽说不可能漫天都是仙人,但这片天地,却最容易令人得道成仙。凡灵的形体如果通过一些形式的锻炼与悟道,可以永久存活,修成逍遥不死之体,此谓长生。 长生以后,也可以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作一个无忧虑的“活神仙”,也同样可以去到仙境,与神君仙姑共参大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生灵都可以成仙,也不是所有生灵都想成仙。 每一个生灵的际遇旅程,往往都是莫不相同。有人踏上修仙之路,是为了长生不死,拥有无边强大的力量,永恒逍遥;可也有些人,只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过一段无怨无悔、潇洒快意的人生。 芳草坡前,巨树之下。 小男孩优哉游哉地躺着,神情甚是泰然自逸。谷风之二人也分列两侧,不过二人只是蹲在一旁,不时说着些什么。 芳草坡上阳光甚好,风也温柔,如果躺下睡一觉,定是绝佳的舒坦。只不过,等待总是一个令人难熬的过程,更何况是两个幼小儿童。 在巨树下已待了许久,可约架的对手,还是未曾出现,这让南山之忍不住开口:“然哥,你说赵遇这群小兔崽子,不会是惧战不来了?” 小男孩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莫要心急,你安心等着便是。想我谢然,天纵之资,举世无双,聪明绝顶,颖悟绝伦,自三年前解开封印起,横扫‘天下第一宗’无敌手,任你真龙仙禽也好,神仙鬼怪也罢,在我面前都得给我趴下。自出生到现在,已度无尽岁月,历经无数纪元,时间啊,你走得可真快!” 说完,一小脸的惆怅。 南山之听得此话,满脸疑惑,问道:“然哥,你现年不也才六岁嘛,比我和谷风之都还小个几岁,怎么就已活无尽岁月了呢?” 谢然悠悠回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跟你们这群小屁孩啊,根本就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我早在无尽岁月前便被封印,那时我才三岁,直到三年前,我才解封而出。” 说到这,谢然的眼睛慢慢睁开,清澈的眼眸中,显出了几分思索,其间也夹带着几丝伤感,不过伤感转瞬即逝。 “那个时候啊,天不长这样,地也不一样,‘天下第一宗’的很多仙山灵水、很多楼台殿宇,也不长目前这样。你们的那些父母兄长,师傅前辈,反正好多好多人,都还没有出世。宗门内的大部分强者,除了几个老仙人外,其余一个个都还在娘胎里,哦不,可能他们的娘都还没出世。我啊,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南山之听谢然说完,一小黑脸释疑后畅然的表情,点点头道:“以前呢,我一直在纳闷,大哥你明明屁大点的人,可那些修为惊天的前辈、以及我成仙已久的师父,见到你却都是恭敬行礼,还尊称一声少祖,现在我是明白了,大哥你太厉害了,小弟佩服!” 谢然见南山之憨头憨脑的,强忍住笑意,刚想说话,却被谷风之插嘴道:“南山之你知道个屁,叫你上道课的时候睡大觉,咱们师父早就跟我们说过了。大哥是‘少祖’没有错,不过他真实年龄,也就差不多六岁。” “而且啊,‘天下第一宗’数十万门人弟子,之所以尊称老大为‘少祖’,不是因为他出生得早,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咱们老大啊,是‘天下第一宗’创派古祖的亲孙子,就老大那修为,连你我都不如。” “你猜那冷傲的小青龙,为什么只做老大一人的坐骑?要知道,那可是四大神兽之首的青龙啊,就是仙人也不敢随意招惹,那是因为……” “闭嘴,你若是再言语,我把你舌头割下喂狗。” 谢然早已听得不淡定,满脑子都是黑线,口中的翠绿细草,狠狠吐在了地上,二郎腿也已放下,小脸往侧边一转,双眼恨恨地瞪着谷风之。 好在谢然没往腹前的‘口袋’掏摸,要是摸出一把刀,保不准会有血光之灾。 谷风之自然是怕大哥的,不过大哥为什么会生气,他实在是不知道,见大哥模样凶凶的,他赶紧闭上了嘴。 南山之见谢然生气,起身走到谷风之身边,略用力地踢了他两脚,说道:“赶紧向大哥道歉,大哥要是心情好就原谅你了,要不然呢,以后就不带你玩,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得你屁股开花,打得你屁滚尿流。” 谷风之虽不解,但还是进行了赔礼道歉。 谢然仔细想了想,好像这小子也没说错,都是自己好面子,想到这后,也就把此事迅速忘记了。 毕竟是孩童,没聊两句,几人又开始热络地谈论。 这时,山南之好奇道:“大哥啊,你真的住在‘无争崖’上面吗?那上面真有不死树吗?不死果真能令人长生不死吗?” 谷风之也附和道:“是啊大哥,每次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娘’时,你总是化成一道光就不见了,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你住哪里。不过宗门里都在传,你就是住在‘无争崖’上面,传说那是咱们古祖的隐居之所,也是咱们宗门内的无上圣地,一般人根本就别想涉足。” 谢然听着这些话,一阵头大,如实所说好呢,还是推脱过去好呢? 大树之下,谢然思索良久,最后眉头一皱,叹气道:“好,我告诉你俩,但你俩可千万不能大嘴巴。” 谷风之连忙点头:“君子一言,当驷马难追,大哥你放心,你可以永远相信小弟。” 南山之在一旁附和:“俺也一样。” 谢然一脸无奈,不过看到南山之憨憨的样子后,还是嘴角微微一扬。 “我呢,的确如小谷所说,是咱们‘天下第一宗’古祖的亲孙子,所以你们叫我‘少祖’,也不无不可。” “我爷爷奶奶跟我说过,‘天下第一宗’就是我的家。他们还跟我说,‘天下第一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只要我想。” “至于无争崖,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在我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刚出世时,还没有它。它怎么就成为宗门圣地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甚了解,是因为你们的古祖住在那里!当然,我也住在那里。” “你俩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南山之第一个开口:“无争崖有多高?上面是不是真有不死树?吃了它的果实真能长生不老?” 谢然摇了摇头,白了南山之一眼,无奈道:“你对这不死树还真是耿耿于怀啊,你就这么怕死?” 南山之挠着头,嘿嘿笑道:“没有没有,就是一时好奇,师父常跟我说,能不死当然还是不死的好。” 谢然也没多言,继续道:“无争崖呢,高十万八千丈,上面有无边云海,还有一层天。你们看不到无争崖顶和不死树,那是因为你们肉眼凡胎,修为不够;那颗不死树呢,就长在无争崖边上,一半在崖内,一半在崖外,改天我给你俩摘几片叶子,让你俩尝尝不死树的滋味。” “至于不死树的果实啊,难搞难搞,十万年一开花,十万年一结果,十万年一成熟,闻一次,可让人多活三千岁,闻两次,可让人多活一万年。吃一颗的话,可与天地同寿,可与日月同辉,不仅能长生不死,还可证道成仙。就是有个不好的问题,一次只能结出九颗果子。” “我家那两个老的,也不准我吃,说是会阻碍我修行,也防止我成为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必须要我历经诸多磨难后,亲自修炼到真仙境界。唉,真是老古板啊!修仙多苦多累啊,明明可以走捷径长生不老,偏偏要我打打杀杀一路吃尽苦头再成仙,我真是太难了。” 南山之接着又问:“那为什么小青龙愿意成为你的坐骑呢?那可是青龙啊,四神兽之首的青龙啊,成年便是一位强大的无敌真仙,好几次我跟他打招呼,他是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感觉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只蝼蚁。” “就是那样一条高傲的龙,为什么对你就恭恭敬敬呢?大哥你真实修为不如我,除了有一些天赋神通,论真实修为,还不如小青龙一根手指头,我真是不明白,这么强的一头龙,怎么会向一个弱小人类低头呢?不明白啊不明白……” 南山之在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对谢然不敬的语气,只有非常认真地疑惑。 谢然一边听着,一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在他非常熟悉南山之为人,知道他绝不敢有任何无礼之心,要不然,他非得爆发不可。 一旁的谷风之,偷眼瞧瞧谢然,又偷眼瞧瞧南山之,眼神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想笑却又不敢。 谢然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摇摇头道:“小青龙啊,本质上而言,他是我的奴隶。小青龙的父亲大青龙,就是咱们‘天下第一宗’的圣兽之王,他曾经被我爹爹多次所救,后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老青龙甘愿成为我父亲的奴隶坐骑,并且所有子嗣后代,皆奉我爹爹一脉为主,然后到了我这,小青龙就是我的坐骑咯。” “如果我想,大青龙也可以是我的坐骑,不过我不感兴趣罢了。其实我爷爷跟我讲过,我爹爹并没有要求大青龙作为他的坐骑。这一切,都是大青龙自愿追随我爹爹,我爹爹见大青龙一腔诚心,也就不再拒绝。” “按理说,坐骑是会跟主人定下神灵契约的,或者下几个灵魂禁制什么的,为的是防止噬主。不过在大青龙这,我爹爹什么也没做,一切如常,在小青龙这,也是如此。” 谢然讲到这,摊了摊手,表示对于青龙父子的主动追随,他也无可奈何。 接着又略大声地道:“还有啊,我再说一遍,从今以后,别再说我什么修为弱小的话了,弱你大爷,你们俩懂个屁,只要我想修炼,整片仙界没一个是我的对手。” “我呢,只是讨厌修炼罢了,成仙?成个屁仙!成仙就一定很好吗?” 南山之听完谢然的讲述,啧啧咂舌道:“大哥,你真是投了一个好胎啊!” 说完,一脸羡慕地看着谢然。 此刻的谢然,眉头紧皱成一团,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实在无法想象,南山之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说出这种胡话。 就算是真的,他怎么可以说出来呢?我谢然不要面子的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谢然右脚内蕴法力,瞅准南山之屁股后,又恨又狠地踹了一脚。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南山之就如空中的断线风筝,飞啊飞,飞啊飞,待飞到七八丈远后,又听“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谷风之再也绷不住,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谢然瞪他一眼,他又赶忙收敛笑容。 由于猛地强忍笑意,他的小脸已憋得通红。 许久之后,南山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低着头,口中嘟囔道:“大哥为何打我?” 谢然为了保持好大哥风范,故作宠辱不惊,淡淡道:“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会好好说话,就回去跟你爹娘好好学学。” 南山之继续嘟囔道:“本来就是投了个好胎嘛,难道有假?” “砰”。 话音还未落下,南山之再次出现七八丈外,这次更是凄苦,连惨叫都未发出。就这样,一群“黄口小儿”在嬉戏打闹中,迎来了所谓的“死约架对手”。 在芳草坡上坡处,有十来个充满稚气的“小毛孩”,正迈着小短腿缓缓向前。 第四章 有规矩的打架 打架是一门深奥的学问,高段位的打架,不仅要追求胜利,更要面子。 远处的一行人,须臾间便走到了芳草坡中央,一个个小身板挺得笔直,怒目注视着一百多个小屁孩。 每一张小脸都是白白嫩嫩,天真无邪。即使做出怒目而视的表情,也不觉凶狠,可可爱爱倒是真。 只是这一大群小鬼啊,好的不学,偏偏学什么打架,也不知道跟谁所学。 不知何时,谢然又躺在了大树底下,他头枕双手,嘴里叼细草,跷着二郎腿,仍像条游鱼一般,懒懒瘫在绿草之上。 远处来的“死约架对象”,他自然是早已察觉。虽讨厌修炼,但自一出生,他就有几项天赋神通,而“神识强大”,便是其中一项。 早在数十里之外,他就知道“贵客”来了。 坡下一群人行至大树下,便停步不动,与谢然等人相隔数丈。 此刻的谷风之二人,已经开始集结小弟。玩归玩,闹归闹,临到打架时候,无论是捕蜂引蝶的、还是酣然大睡、胡吃海喝的,一个个立刻结束了“闲情逸致”。 听到南山之说要打架,更是一个个小眼发红光。不用多久,一百多个小屁孩就已集结完毕。 谢然躺中间,一百多人站两边,倒也有几分威武气势,以及很多的嚣张狂妄。 虽然小屁孩们年纪都小,最大的也就十岁多一些,可这毕竟是一百多号人,站在那挺着小胸膛,神色肃穆,一言不发,气势还是挺唬人的。 可反观对面,就简简单单一十三个人。原本一个个怒目而视的话,气势也挺足,可现在被一百多号人迎面一站,那“气势”二字,是再也拿不出手了。 不过,其中有两小孩,倒是略显不同。其余众小孩被气势所摄,早早就低下了小脑瓜,这两小孩却是一动不动,一如最开始的模样。 自打高傲的小脑瓜抬起之后,他俩愤怒的双眼,就一直瞪着大树底下的某个人,即使对面人数是己方十几倍,也是没受丝毫影响。 二人一男一女,男孩穿着一套黑色习武服,腰悬一把青色宝剑,乌黑头发安静地束在头顶,一支碧玉色木簪横插其中,面如白玉,朗目疏眉,眼神坚定而干净,不出意外的话,多年以后又是一个美男子。 女孩也是身着习武服,不过却是一身淡黄,腰间悬着一把淡黄宝剑,白皙的面颊透出淡淡红粉,清亮干净的眼眸一眨一眨,可爱灵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鼻子娇小而秀气,樱桃般的小嘴此时微微噘起,似是有些生气。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二人眉眼间多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呀,任这二人如何想用眼神杀人,大树底下的某个人,却还是枕着双手、叼着无名小草、悠闲晃动着二郎腿。 对他而言,虽然热衷于打架,可值得他出手的,还真是没有几个。即使耐不住手痒,但打架前的高人风范,这是一定要摆足的。 毕竟啊,身边这一百多号小弟,可都是耗费一番心血细致调教的,要不然哪能有这个排面。而眼前的一切,都是谢然耳濡目染、虚心求教所得来。 一百多号小弟分列两侧,谢然悠悠横躺中间,谷风之和南山之立于最前面,接下来一系列的交涉,就由他俩完成。 南山之耿直憨厚,谷风之机灵聪敏。 谷风之傲气开口:“赵遇啊赵遇,我还以为你怯战不来了呢,想不到还是有一丁点骨气嘛!怎么样,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吓着了没有?害怕的话呢,就赶紧跪在我大哥面前,好好地磕几个响头,也许我大哥一高兴,就把你收为了小弟,如此的话,你也就免去了一顿毒打,要不然,哼哼哼!” 旁边的南山之插嘴道:“如果你们想做我大哥的小弟,首先得准备好保护费,嗯,我算算哈,一十三个人,每人收保护费仙晶一千,灵丹一百,糕点果实……糕点果实……糕点果实很多很多,我们这里人多,少了不够分,那么你们一共就要……” 南山之还未说完,就被黄衫小姑娘打断道:“羞羞羞,南山之你脸皮真厚,打都没打,就在那胡言乱语,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开打开打,打完再把胜败捋一捋。” 声音娇俏,愤怒中含有嘲笑。 南山之大怒,步伐一动,就欲冲过去教训小姑娘。 谷风之见此,迅速伸手拦住:“南师兄,好男不跟女斗,咱们不跟女流之辈一般见识,别脏了咱们的手,先把正事办好。” 南山之瞪着黄衫小姑娘,极力压抑着怒气:“嗯嗯,你说得有理,大哥说过,女人都是老虎,碰不得碰不得。” 黄衫小姑娘听到辱骂言语,气得跺脚,欲再开口,却被身旁男孩挡在身后。 男孩轻声道:“盈盈,女孩家家要文雅一点,莫让人见了笑话,与人相斗,更不能意气用事。” 小女孩争辩道:“可他们说‘女人是老虎’,我忍不了呀!”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男孩伸出小手,轻抚小姑娘的小脑袋,温柔说道:“不打紧,我们不跟粗鲁之人一般见识,待会儿哥哥给你报仇,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嗯嗯,哥哥最棒了,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尤其是地下躺着的那个。”小姑娘在哥哥的安抚下,重新展露笑颜,只是目光扫到谢然时,又是咬牙切齿。 谷风之听到兄妹俩的言语后,一脸鄙夷地道:“赵遇啊赵遇,作为堂堂大好男儿,你还跟女孩玩,真是羞羞脸。” 随后与南山之大笑起来,极尽嘲讽之意!赵遇兄妹俩及一干人等,对此完全不予理睬。 笑毕,谷风之又道:“咱们废话就不多说了,这次‘死约架’呢,都是事先约好的,直接开始!” “首先,我和你们先把‘恩怨情仇’捋一捋,别让你们哭得不明不白,我老大说了,不管是新账还是旧账,今天一并了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遇的小弟慢慢适应了场中形势,小脑瓜也重新抬起。只是先前怒瞪谢然的目光,还是不敢再现。 赵遇这边人数虽少,胆子大的还是有几个,要不然区区十三个人,怎敢挑战一百多号人。 这时,有个重新拾起胆子的小男孩,指着谷风之大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赵老大是文雅人,不屑与粗人一般计较。” 谷风之直视赵遇,不睬小男孩一眼,自顾自地道:“和你们的决斗,不是无缘无故,那是有众多原因的。第一,四个月前,你们中有人偷偷闯入清溪小筑,并抓走了清溪中的三条青、清鱼。你们要知道,清溪小筑可是谢老大的地盘,那里的所有,都是我们谢老大的——你们,碰不得。” “第二,半年前,萧长老洞府旁有棵万年古桃树,上面结有三十六个古桃。那棵树上的所有古桃,谢老大早就向萧长老讨要了,准备过几天就采摘。可是呢,隔些天来时,一个古桃都没了。后面谢老大用宝物施法得知,古桃就是你们偷的。好家伙,三十六个古桃,是一个也不肯留啊,馋死我了都。” 黄衫小姑娘听到这,轻叱道:“癞蛤蟆想吃古仙桃,想都别想。” 谷风之斜撇小姑娘一眼,淡淡道:“赵遇,好好管管你家老虎,怎么老是破坏规矩,当别人述说‘恩怨情仇’时,别人是不能插嘴的。” 赵遇比小姑娘高出半个头,他左手牵着赵盈小手,转身轻语道:“盈盈,这个时候不能插嘴哦,这也是咱们的规矩。” 小姑娘没有吭声,只是向哥哥乖乖地点了点头。 谷风之继续道:“第三,上月中旬,我们这边有几个小兄弟,本来在宗门内好好地玩耍,可是呢,刚好被赵遇你们一伙人碰上,就因为他们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就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好家伙,要不是我们谢老大当时远游未归,一定要你们几个好看。” “第四,你们时常在背后诋毁辱骂我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骂我们可以,但你们带上了我家老大,那就是万万不可。我们老大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骂他的人都得付出相应代价。” “第五……” “第九……” “第十五……”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在没有被打断的情况下,谷风之一共说了二十八条“恩怨情仇”。虽然这“恩怨情仇”颇多,耗费的时间也不少,不过两伙人都在认真听着。 快意恩仇这种潇洒恣肆的生活方式,两群小屁孩们都是非常喜欢的。不过对于事先约好的“死约架”,双方都很有默契,开打之前不管有如何仇恨,都会把恩怨捋清楚。 打过之后,不管胜与败,双方之间的“恩怨情仇”,从此一笔勾销。 在谷风之陈述“恩怨情仇”时,谢然偶尔摆动着二郎腿,对于两伙人的言谈,他完全是漠不关心。 只在最开始听到赵盈讲话时,眉头微微一皱。 对于女孩子,他是万万喜欢不起来的——还犹记得在无争崖上的一幕: 当时更加幼小,谢然倚在奶奶怀里,爷爷也坐在一旁,几人聊着一些什么事情,逗得谢然“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时爷爷忽然说道:“然儿,这世上的女人啊都是‘老虎’,以后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能离老虎太近,女人呢,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这‘情’之一字啊,是没有解药的。” 爷爷说完,还幽幽地看了一眼奶奶。 奶奶啥也不说,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啪”,清脆响亮。 随后奶奶怒气汹汹地直视爷爷,大声嚷道:“谁是老虎?” 爷爷吃瘪,慌忙应答:“你除外,你除外。”奶奶听到这话,脸色才稍有所改。 谢然在一旁看得呵呵傻笑,他也跟着接话:“我娘亲也除外。” 爷爷看着奶奶,赔笑道:“对,对,对,然儿的娘亲也除外。” 这一幕,谢然一直记得很清楚,在他的印象里,爷爷好像一直挺怕奶奶的,奶奶打爷爷,爷爷也从来不敢还手。 有一次,趁奶奶不在,谢然伏在爷爷腿上,仰起小脸悄声问道:“爷爷,你好怕奶奶吗?为什么奶奶一直打你,你却不敢还手啊?” 爷爷这时笑得很幸福,一脸宠溺地看着谢然,温柔道:“爷爷啊,中了‘情’毒,这个毒药啊,是你奶奶种下的。” 谢然小脸上满是疑惑表情,轻声道:“毒?爷爷,毒可是会伤害身体的,我去叫奶奶把解药给我,奶奶最疼爱我了,它一定会把解药给我。” 爷爷听着小孙子天真无邪的话语,脸上幸福之色更浓,继续道:“这个‘情’毒啊,是没有解药的,爷爷呢,现在也不想解,永远也不想……” 谢然迷惑更甚:“可是,奶奶一直打你呀,然儿就不喜欢别人打我,尤其是那些老虎。” 爷爷抚摸着谢然秀净的小脸蛋,言道:“这个呢,是中‘情’毒后的反应之一,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如果有一天,然儿遇到一只老虎,而这只老虎打你骂你,你都不感到生气,相反,老虎的所有小脾气、所有小性子你都愿意用心去包容,她的一瞥一笑、一喜一怒,甚至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你都放在心头,那么,你就是中‘情毒’了。” 谢然撇了撇小嘴,左右转着清澈的眼眸,忽然咧嘴笑道:“爷爷,我才不要呢,然儿是绝不会中‘情毒’的。而且我觉得,爷爷老是被奶奶欺负,也太没男子汉气魄了,我不要学你,哈哈哈哈……” 说完,自己开心地大笑起来。 爷爷也大笑起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抱着谢然,眼睛眺望奶奶离去时的方向,目光中充满着幸福爱意。 这个时候,谢然是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的,就算知道,他也不理解。总之,自此以后,谢然在天下第一宗称王称霸时,欺负小姑娘的次数也在一次次增多。 以前呢,也有小姑娘想要成为谢然的小弟,不过被谢然怒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一大部分都哭着鼻子回家找爹娘去了。 有些胆子大、难缠的,在谢然带着小弟们一次次的恶作剧后,也都纷纷放弃了。 所以,谢然收小弟有个规矩:只收男,不收女。 场中这个叫赵盈的小姑娘呢,是赵遇的亲妹妹,作为一个小老虎,谢然也是没少欺负,这从赵盈对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中看得出来。 之所以令谢然皱眉,除了先天讨厌小老虎外,打架斗殴这种“有趣事情”,竟然有老虎参与,这就更让他感到烦恼。再想到是自己对头的妹妹,烦恼便再增三分。 好在他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能让他放在心间的事,可没有多少。收服天下第一宗所有小弟,只是他的第一步,他的“收小弟抱负”,可是放眼整个仙界。 谷风之讲完所有“恩怨情仇”后,笑嘻嘻地看着赵遇,出口道:“现在呢,我们这边该捋的也捋完了,轮到你们了。” 赵遇小朋友的眉头皱起,不一会儿便又舒展,稚嫩的声音也响起:“我们,没什么可说的,谷风之你说的一切,我们都认。咱们也别废话了,直接开打!” “群殴还是单挑,随你定。” 南山之有些诧异,略带不信地问道:“赵小子你确定?你可要想清楚哦,群殴的话可是一百二十八个打你们十三个,哦不,谢老大除外。” “他曾经说过,配他出手的人还没出世,那就是一百二十七打你们十三个——活着不容易,劝你善良。别待会儿哭着回去找你娘,那就太丢脸了。单挑的话,估计你们也得哭,虽然你们修为都还看得过去,可跟我们当中有些比啊,还是不够看,不够看。” 南山之边说边摇头,且神态越来越嚣张。 赵遇虽然年纪不大,可从小受父母长辈影响,对于碰到艰难险阻,第一想到的,永远都是迎难而上,绝不会想着避怯不战。 父母的教诲中,也曾说过万事唯智取为上上计,有勇无谋的人,总是容易吃亏的。即使现在八岁未满,可这些年受父母长辈的谆谆教导可是不少。 谢然的确是他的对头,对于谢然的身份,他自然是早有耳闻。 三年前,谢然出世,闭关无数岁月的两位古祖,也重新现世。 这次露面,两位古祖只传出一道法旨,大概意思便是:凡在天下第一宗区域,宗门内所有人不得对谢然过多尊敬,任何人不得故意讨好或者帮助谢然,两位古祖只希望——谢然可以与宗门内少年儿童自在相处、自由发展、自然生长。 后来听父母说,两位古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给谢然一个完整而自由的童年,想让他开心。 父母后面还带了一句:小孩胡闹可以,大人可万万不敢。 赵遇对此不是特别懂,他也无心理会,他只是看到谢然带领一伙跟屁虫东摇西晃、称王称霸时,感到非常的不开心,顺带着看那些跟屁虫也是极不顺眼。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父母跟他说“小孩子过家家”也就算了,他也就装作勉强不在意。 可谢然实在是太过分,不仅想把他收服为小弟,还欺负他最疼爱的妹妹,又骂她“臭老虎”,又惹得她流眼泪,这使得他根本无法忍受。 后面,他便跟谢然一伙起了几次冲突,反正宗门内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辈们,对此都是不予理会,也就让这段“仇恨之火”越烧越旺。 随着“仇恨”的增加,赵遇还拉起了自己的小队伍。以前他的小队伍,人数比这多几倍,只不过在谢然一伙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于谢然麾下,剩下的十来个人,也是靠自己循循善诱、且耗费大量好玩意儿后,才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这次芳草坡“死约架”,他也是没有多少把握,以前那种“群殴”、“单挑”,对于现在势力庞大的谢然来说,实在是太容易赢得胜利。他刚刚主动说出比斗规则,其实是为了找一个机会。 他很清楚谢然这个大坏蛋,虽然在宗门内称王称霸,不过也只是欺负一些少年男女、男童女童,至于那些修为高深的门人弟子,他们对谢然太过尊敬,令谢然感到无趣,他也就没有打压的兴趣。 平常时候,他要么上树掏掏鸟蛋、要么下河摸摸鱼、偷个仙草灵果什么的,就是欺负也只是点到即止,弄些恶作剧捉弄捉弄,绝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对于那些师门长辈、修为高深的修士等等,他也是以礼相待。按理说以他天下第一宗“少祖”的身份,他完全是可以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不过他并没有。 唯一很过分的,是他们在宗门外“打野”的时候。那一天,他会骑着仙禽灵兽,带着大批小弟去宗门外游玩,一路上无法无天,毫无顾忌。若是遇见其他修仙者,谢然这个大坏蛋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不管是谁,一定要把对方身上宝物抢个遍,接着用尽各种办法戏耍一番。 这次赴约,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这次比斗规则,一定要跟以前不同,先入为主,用计谋先激谢然一下,再让他本人想个势均力敌的比斗规则。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然某些方面的秉性,已被他摸得十有八九。 谢然有个习惯,尽管他人多势众,各种神器法宝众多,但面对那种小团体帮派,他从来不会以势压人,嘴里经常念叨着什么“追求公平一战,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们要以德服人”、“恩威并施啊你懂不懂”,类似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遇对此不是很懂,可这个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后面那些投降他的一些小屁孩,最后对于谢然倒的确是忠心耿耿。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谢然都会亲自出面,制定一个对两方人马都十分公平的比斗规则,他从来不愿以势压人,更不喜乘人之危。 果然不出赵遇所料,当谢然听完对方的言语后,他一个翻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接着小小的身躯缓缓走向赵遇。 第五章 欲于天公试比高 谢然走至赵遇面前,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左脸颊的浅浅酒窝也挂着浅浅笑意,他抱拳笑道:“赵兄别来无恙啊,半载年华未见,不知赵兄过得可否顺心?” 谢然在做抱拳动作时,一丝不苟,没有快一分也没有慢一分。他的动作,十分的标准,不会让人觉着有任何的不敬,只会让另一方感到真诚的礼貌。 对于谢然的文质有礼,赵遇即使早闻谢然对师门长辈礼数周到,可轮到对方亲自向自己行礼时,还是感到了些许受宠若惊。 不过一想到谢然做的那些“恶事”,内心便又回到最初,他也是作揖道:“谢然,你我一战,必不可免,快快开始,至于是群殴或是单挑,全都由你。” 谢然摇着小脑瓜道:“不急不急,在下有个不好的习惯,见不得以强压弱,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人生一大快事。我是厌恶恃强凌弱之人的,那么当然,我自己肯定不愿做此类人。你现在是弱,而我是强,如果按你所说的比斗方式,你必输无疑。” “你是天下第一宗最后一批敢跟我作对的人,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敬佩你,也要多感谢你敢一直跟我作对,要不然,无敌可多寂寞……” “呸,最不要脸的就是你,道貌岸然的大坏蛋。”谢然正说得津津有味,对面的黄衫赵盈噘着小嘴直接将其打断。 谢然本是笑意浓浓的脸蛋为之一顿,不过不等其开口,一边的谷风之已经开口咒骂:“待会儿打哭你个小娘皮,一定让你哭着回去找臭娘,我们老大是你可以诋毁的吗?你懂不懂江湖规矩,一般老大在讲话,做小弟的别插嘴。” 赵遇一听谷风之咒骂小妹,也是挺身开口:“谷家小子,闭上你的臭嘴,小妹虽出言不逊,可干你屁事,你也少在狐假虎威。” “哎呀,我这暴脾气,赵小子你今天是活腻歪了。”一旁的南山之双手撸起袖子,正想走上去干架,后面的一百多号人见此,也是一齐向前踏了两步。 这时,响起了谢然稚嫩的声音:“小的们,都往后退退,别伤了和气,待会儿不久之后,大家都会成为一家人,这一切都交给老大来处理。” 赵盈翻着白眼又道:“好大的口气,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谷风之听到这,欲想再开口,谢然伸手挡住了他,全程没有看赵盈一眼。 他的脸上又浮出笑意,轻笑着对赵遇道:“赵兄啊,既然我想收服你们作我小弟,那我肯定得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三心二意的小弟,我可怕他在背后捅我两刀。这样,我来给咱们这次比斗,定一个公平的规矩。” 赵遇没有任何表示,回道:“随你便,无论如何,我都应战。” 谢然小手一拍,大笑道:“赵兄有胆量,佩服!那好,规则是这样的,咱们呢也别太耽搁,就来些简单粗暴的。” “我们一共进行两场比武,第一场:‘欲与天公试比高’。双方各派二人参战,最高者获胜。” “第二场比武,你,赵遇,和我进行一对一单挑,单挑其间不可使用超过自身境界的厉害法宝武器,只能单纯依靠自身能力。我想收服你们,自然得给你们露一手,我活了‘这么多年’,你可是第一个和我单挑的,不是你有多厉害,不过是想让你们臣服得心甘情愿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输了,奉我为王,叫我一声老大;我若输了,你就是我老大,我这天下第一宗几百号小弟,都是你的。” “你敢战吗?” 谢然语毕,两伙人之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不是,不是,老大怎么想出这样的规矩,万一输了怎么办?” “老大打得过赵遇那小子吗?赵遇修为可是比老大高太多了。” “如果输了,奉赵遇为大王,咱们以前可是没少骂他,他会不会记恨我们啊?” “嘿嘿嘿,这谢大坏蛋绝对是疯了,就他那点修为,绝对打不过赵大哥!” “如果谢混蛋成了赵大哥的小弟,那也就是咱们的小弟,那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出一出以前那口恶气……” 众人议论纷纷,南山之二人听到不好的言论,赶忙制止了哗然的小弟们。 只是二人脸上还是面带忧色。南山之一脸小心地望着谢然,并问道:“老大,真得如此吗?可你的修为……” 谢然扫了他们一眼,无所谓地道:“无须多言,你们可以永远相信老大。” 说完又是挂着浅浅笑意,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对面赵遇。南山之二人虽然还是面有忧愁,却不敢再问。 谢然这边,众人是各带忧色。 反观赵遇一方,个个喜笑颜开,对他们来说,如果真按谢然的规矩比斗,那他们的胜算可就太大了,不管是“欲与天公试比高”,还是双方两位老大的“一对一单挑”,他们这一方都是赢面更大。 想到这些年一直受谢然一伙人的欺负打压,马上就可以身份对换,并可狠狠地暴揍曾经的仇家,这对他们来说太开心了。路上来时的担忧和恐惧,统统一扫而空。 赵盈小女孩的脸上,也是出现兴奋的潮红,她拉着赵遇的小手,嚷嚷道:“哥哥,帮盈盈出头,把那个姓谢的登徒子打得屁滚尿流,让他再也不敢叫我‘小老虎’,我讨厌死他了,还有他身边那两个跟屁虫,都不是好东西。” “臭娘皮你怎么说话的,你才是登徒子,你全家都是登徒子,我们家老大绝对不可能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说完转头看着谢然,有些没底气地问道,“是,老大?” 谢然没理他,只是望着赵遇:“赵兄弟,你意下如何?” 赵遇脸上也是挂着几分疑惑,不过在听到谢然问话,他应道:“就如你所说。” 赵遇可不是笨蛋,他在脑子里想了好久,还是猜不透谢然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这样的比斗规矩,对他们一伙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啊。想不出他也就不想,安心考虑应战的事。 接下来,两方人各找一片空地,准备着第一轮“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比斗。 若木底下,谢然仰躺于地,一脸轻松地道:“谁愿意出战第一轮?”他的面前,谷风之二人盘腿坐在地上,一百多个小弟呈半圆形站立,包围着谢然三人。 大多数小脸上都挂着隐忧,不过他们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有些时候,谢老大还是很凶的。 谢然话一说完,谷风之接道:“大哥,‘欲与天公试比高’这轮比斗,一共需要两位兄弟出战,一是比高,二是比远。比较棘手的,是比‘高’这一块,赵遇那边有个高手,竟然可以达到两丈的高度,而我们这边,最高的只能达到一丈五尺,远远不如。” “至于比远,那咱们就是稳操胜券了。”谷风之说到“稳操胜券”时,小眼也是绽放自信神采。 谢然淡淡问道:“哦,怎么个‘稳操胜券’之法?” 谷风之有点傲娇地道:“大哥刚从仙界游历各仙境归来,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在这半年多时间,我们带领小弟除了到处‘占山为王’、宣扬大哥威名之外,还和众小弟潜心修炼着‘欲与天公试比高’之法。略有遗憾的是,高度我们还是达不到两丈,可是对于长度,不仅是我和南山之,甚至还有几个弟兄,都可以达到‘迎风三丈’的水平,在‘远’这一块,我们必胜。” 谢然大赞,拍手道:“妙,待此件事了,你们都有重赏。” “可是……”南山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南,但说无妨!”谢然斜眼瞧着南山之。 “大哥,‘欲与天公试比高’,一‘高’一‘远’,那么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一胜一负,打个平手。可是最后一场‘单挑’……”南山之小心地回应着谢然,说到最后,不敢再说下去。 谢然嗤笑一声,不再看南山之,闭眼轻笑道:“小南啊,你又忘了我跟你说的。我虽然现在修为低,但那只是因为我讨厌修炼,如果哪天‘我有病’突然好好修炼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我对手。再说了,打架打架,又不是单纯只靠修为,你不是知道我生下来就会飞吗?我的几项天赋神通一出,光论战斗力,你们没一个是我对手。” 说完这段话,谢然又内蕴灵力于双唇,发声道:“小的们,你们记住咯,你们的大王永远不会让你们失望。” 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每一个小弟的耳朵里。 随之,他顺手在衣前的口袋一阵掏摸,接着往空地略一甩手,一阵光华闪过,地面出现了满满两大缸清水。 “是的,永远相信老大。” “老大天下无双,无人能敌,我们可以永远相信老大。” “对对对,老大曾经说过的话,没有一句骗人,向来是说到做到,兄弟们,老大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随着谢然的几句话,积压在众小弟心头的阴云,也因此驱散了大半。 南山之二人,心头也是略略放心,想想谢然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向来也是自信无敌的样子,没有一件事情说了却未曾做到。 谢然闭眼享受,谷风之二人就在一旁商量着出战人选。人手选出后,谷风之开始叫那出战二人,狂饮草地上的两缸清水…… 准备时间没有过去太久,赵遇一伙便走了过来。赵遇率先开口:“太阳已当空,开打!”语声干脆利落。 谢然伸伸懒腰,站起后笑着道:“好嘞好嘞,开打开打。” 两方人马另选了一片空旷之地,谢然与赵遇各站左右两边。 谢然的一百多号小弟,全部挺着小身板站在他后面,赵遇的妹妹牵着哥哥的手,乖乖地站在身侧,奇怪的是,此时她的小脸上,蒙着一块厚厚的黑色面纱,连眼睛也蒙得严严实实。 谢然出声:“小谷,我们这边,由谁出战?” 谷风之应道:“回禀大哥,我们这边由南山之师兄和方润出战。” 随着谷风之说完,南山之和一个胖小子并肩走了出来,两人都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按怀胎来算,估计至少也得八个月。 见南山之二人走入场中,赵遇也是轻拍双手,随后就见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小鬼,一摇一晃地向场中央走去。 赵遇瞧向谢然,出声道:“开始?” 谢然没有说什么,旁边的谷风之见赵遇问话,面向场中央大声道:“‘欲与天公试比高’第一轮,比远,场上的人听我号令行事。” 谷风之喝吼:“第一步,脱。” 场上四人一听此言,顿时齐刷刷地解下自己裤腰带。当裤子垂落于地时,那四个白里透着红的小屁股,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哦不,南山之的小屁股还是比较黑一点的! 场下一群小屁孩没羞没臊地看着,只有少数几个年纪幼小的,不好意思地傻笑着低头。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比斗,规则我就不多讲。这个‘欲与天公试比高’呢,不管你是‘迎风尿三丈,还是顺风滋一鞋’,都由你们自己,不过这第一轮比‘远’,肯定是尿得越远,获胜机会越大。那么,开始!” 场中有个剃着光头的小男孩,此刻在场中大吼道:“我要迎风尿八丈。” 此话一出,底下笑声一片。 小光头是属于赵遇一伙人,南山之刚好在他旁边,不屑地道:“就凭你?大言不惭地小屁孩,待会儿让本爷爷告诉你什么叫‘逆风尿十丈’。” 光头男孩虽然比南山之矮半个头,却是一点也不怕他,奶凶奶凶地仰视南山之,喝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我先来。” 南山之眯着眼俯视着他,发出“哼”的一声,说道:“你先你先,麻溜地,待会儿爷爷滋哭你。” 光头男孩怒目瞪视南山之,不再开口,他挺晃着大肚子,向一旁走了几步。 待拉开一点距离后,小短腿往下微微一曲,扎个小马步,两只小手托住“命根子”,身子往后一仰。喝了好多水的小肚子,在阳光照耀下显得非常圆润饱满。 南山之在一旁瞧着,眼里全是不屑,突然开口道:“喂,光头佬,你这‘命根子’怎么那么小?咋跟个‘花生米’似的,我赌它肯定尿不远。” 说完,南山之还认真地摇着头。 众人听得此话,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就连谢然也是忍俊不禁。 一旁的赵遇妹妹,听到这些话语及笑声后,黑布未遮挡的耳根不觉已经红透,两只纤纤细手立刻堵住耳朵。 这次“死约架”,也是她死缠着哥哥要跟随而来,她现在内心后悔得死,早知道这个大坏蛋会用这种比斗方式,说什么她也不肯来。 赵遇却是没有笑意,他向场内大声地道:“浩博,不要理会,认真备战,你是最棒的。” 光头小男孩望着众人的笑声,有些恼羞成怒,不过在听到自家老大的鼓励后,强忍着心绪。 只见他嘴里念出一段不知名咒语,滚圆的小腹处忽然出现一道白色朦光,嘴里大喝一声“出”,一道透明的小水柱划过长空,呈一道弯弧飘浮在芳草地上空数尺,在阳光的反射下,闪出点点光华。 赵遇一伙人,在一旁大声喝彩助威:“浩博稳住,再坚持一会儿。” “浩博再用力一点,再高一点。” “用法力支撑,形成爆发之力……” 最后在光头男孩额头冒汗时,他才收手站直小身板,空中的透明小水柱,也缓缓垂落下来,原先的大肚子,也变成了小肚子。 谷风之见他完成,叫了谢然一个小弟和赵遇那边一个小弟,一同前去测度一下长短。 很快,二人返回告诉了谷风之结果。 谷风之对着场内众人朗声道:“经两方人测度,小光头的距离是二丈八尺远,没有‘迎风尿三丈’,废物一个。” 小光头浩博听到辱骂,当时就想冲过去找谷风之拼命。 一旁的南山之幽幽而道:“喂喂喂,光头小废物,现在是比斗时间,任何人不得离场,否则直接判输,况且我谷师弟又没说错,你的确是‘二丈八尺远’啊。” 接着,他眯着眼睛低下了头,又看了一眼小光头的两腿之间,又是不屑地道:“果然是又小又没用的‘花生米’。” 光头浩博为了不直接判输,强忍着心头怒火,瞪了一眼谷风之,又瞪了一眼南山之,愤恨地道:“待会儿打死你们俩。” 南山之二人只是笑笑不说话,一点都不在意。谷风之朝着南山之喊道:“南师兄,到你了。” 南山之憨憨一笑,道一声:“好嘞,看我怎么虐死这个光头废物。” 光头浩博站在一旁,牙齿紧咬,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谢然在后方听到他们几人谈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朝南山之喊道:“休说废话,骄兵必败,认真应敌。” “好的,老大。”南山之转身咧嘴一笑,大嘴巴在阳光底下显得略有傻气,引得谢然又是一阵发笑。 南山之收敛心神,脚步横移,微微下沉,双手叉腰,背部往后稍倾,此刻他的浓眉大眼,布满了认真之色。 他在心里默默运转功法,气运丹田,蓄爆发之势,待积蓄足够,他口中大喊一声“破”。一道比光头浩博粗了一倍的水柱,直直的破空而去,一小会儿后,水柱的顶端才开始慢慢下滑,慢慢成为一道弧线,最后水柱顶端接触到地面。 到了这个时候,南山之插着双手,斜眼瞧着一旁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小光头,一脸傲娇地道:“小废物,仔细看看,这才叫‘又大又有用’。” 南山之畅快地释放完后,谷风之便派刚才两个人过去测度,不多时,两人返回告诉了谷风之结果。 谷风之润润嗓子,一脸骚包地道:“恭喜南师兄,距离是‘逆风尿三丈三尺’,你比光头废物强太多太多了。” 随后,谷风之又对光头浩博大声道:“光头废物,就问你服不服?” 一百多号小弟听到自家赢了,个个欢呼雀跃,大吼道:“南山南山,天下第三,南山南山,天下第三……” 吼声极大,响彻芳草坡。 在听到输给南山之后,小光头浩博一脸的悲戚之色,小眼睛上也弥漫着雾气。 南山之见小光头想哭,“嘿嘿嘿”傻笑着向前走了过去,挥手就给了小光头两巴掌。 “啪”“啪”,响声清脆悦耳,草地上众人都是有些惊讶。 小光头本以为自己会赢,谁知道自己竟然输了,当时的不满与愤恨,随着失败也消失不见。这时又被扫了两巴掌,一脸的委屈无处释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场上响起了一阵更加强烈的嘲笑之声。小光头见到大家都在嘲笑自己,哭得更是大声,眼泪鼻涕流个不停。 赵遇松脱妹妹的手,大踏步往前走去,他心里想着得赶紧安抚好浩博,要不然让他一直哭着,他心里也难受,毕竟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 可是,就在他快走到小光头浩博面前时,背后忽传来了妹妹的尖叫声。 “啊……” 第六章 决战之刻显神威 叫声惊恐慌张,似是遇到了最可怕之事,草地上的笑声、小光头的哭声,都稍稍为之一顿。 赵遇调转身躯,急速往妹妹方向奔去,他的内心,此刻是慌乱的。要说这世间他最疼爱谁、最想保护谁,妹妹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为了能让妹妹开心,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而她最接受不了的,便是妹妹伤心时的眼泪,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也许年纪幼小,他不懂死亡为何物,不过他只知道,只要妹妹能够开心,他愿意自己永远不开心。 所以,当天下第一宗所有人都选择投降于谢然时,他选择了对抗到底。不为什么,只因为能够让亲妹子绽放出开心的笑颜,只因为谢然这个混蛋令亲妹子哭泣。 不过,现在的他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带妹妹来这呢?即使她死缠不放,他也应该狠下心不让她来才对,谢然那一百多个混蛋,能有哪个是好人? 怀着焦急害怕的复杂心情,赵遇很快便赶到妹妹身边,关切地问道:“盈盈,哥哥在这里。” 此时的赵盈,蹲在地下,双手抱着小腿,小脸埋在膝前,“呜呜”地哭泣着,原先带在脸上的黑纱,随意地落在草地上。听到哥哥的声音,一把扑在哥哥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谢然和谷风之站在一旁,斜眼看着赵遇安慰着妹妹,随后两人对视,“嘿嘿”地坏笑着,一脸阴谋诡计得逞的表情。 妹妹的哭声慢慢减弱,哥哥温柔问道:“盈盈,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做主。” 妹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伏在哥哥耳边,背对着南山之他们,一抽一抽地道:“他们……他们……他们欺负我。” 哥哥轻拍妹妹的后背,继续温柔道:“盈盈你说,是谁欺负你,哥哥帮你报仇。” 妹妹没有转头,只是小手指着谢然的方向,噘着小嘴生气地道:“就是那个大坏蛋。” 哥哥看着妹妹,柔声道:“你在这等着哥哥,哥哥这就给你报仇去。”说完,就欲起身。 怀中的妹妹却是急道:“哥哥,面纱帮我拿一下。” 哥哥伸出右手,往黑色面纱的方向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黑色面纱就像被风托住一般,主动飞到了赵遇手中。 面纱到手,哥哥没有立刻为妹妹带上,而是里里外外仔细地清理干净后,才亲自为妹妹佩戴好,动作认真而轻柔,生怕弄疼妹妹。 再安慰了几句话后,赵遇向谢然缓缓走去。待离妹妹稍远一些,赵遇“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碧绿色的剑身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泛出冷冽的光泽,这冷冽的光泽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寒冷肃杀。 他今年已经八岁,早在四年之前,父母就带他曾到某处秘境试炼,这些年更是特训不断。虽说没杀过人,但宰杀过的妖兽灵怪,可是不少。 妹妹就是他的逆鳞,谁敢动他的逆鳞,谁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每向前一步,赵遇的气势就攀升一分,快走到谢然面前时,他的气势已攀到顶峰,他横剑向前,驻足不动,怒喝道:“拔剑。” 碧绿色的剑尖寒冷肃杀,离谢然眉心不过半尺。 见到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谢然和谷风之停止了坏笑,一脸正色地瞧着赵遇兄妹俩,不慌不忙地道:“我?我干什么了我?那只‘老虎’,你可不要栽赃陷害啊,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干了什么。” 谢然边说边指了一下赵盈,说完,转头又与谷风之对视一眼,两人又“嘿嘿”坏笑起来。 赵盈在一边愤怒地大骂:“呸,无耻之贼,登徒子,坏胚……” 谢然反驳道:“‘小老虎’你倒是说啊,我到底干了什么?还是说,你看了不该看的?嘿嘿嘿嘿”。 说到最后,语音开始变得阴阳怪气,接着又响起他与谷风之二人的坏笑。 赵遇轻抖剑柄,一道绿色剑光自碧绿宝剑发出,剑光气势非凡,速度极快,径直向谢然迎面劈来,赵遇竟是直接攻击谢然。 半尺距离,绿色剑光转瞬即到。 “嗡……” 谢然身前自动浮现一道蓝色光幕,绿色剑光击在上面,一点响声没有发出便消失不见。 这一招速度极快,谷风之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忙靠近谢然关心道:“大哥你没事?” 身后一群小弟看见老大被偷袭,一百多号人立刻上前围住了赵遇,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也迅速露出了奶凶奶凶的表情。 看到这突然的变故,南山之几个人也是“提着裤子”跑了过来。 谢然淡淡地笑了笑,轻挥小手道:“小的们别紧张,你们家老大没那么娇气,这等小伎俩是伤不到我的,大家都散一散,没事没事。” 听到这话,众小弟才乖乖退到后面。 谷风之还是有些不放心,再道:“老大,真没事吗?” 谢然揽住谷风之肩头,笑着道:“小谷啊,你放心好了,这个世界上能伤到你们老大的,还没出世呢,而且,赵遇并没有偷袭我,他只是故意示威罢了,他那道剑光,应该可以更快。” 事实也的确如谢然所说,赵遇之所以如此做,只是看不惯谢然二人那种无所顾忌、嚣张跋扈的态度,尤其是又惹哭了妹妹。 至于偷袭,不存在的,从小,父母就要求他做一个正人君子。 见到南山之站在一侧,谢然向其招了招右手。 南山之看到,马上小跑过来,待他靠近,谢然刚想揽他左肩,却发现他太高了,便说了声“蹲下点”,南山之照做,如此之后,谢然才一把揽过他肩头。 左手揽谷风之,右手揽南山之,谢然处在中间。 谢然把两人靠近一点,嘿嘿大声笑道:“小南啊小南,我给你找个道侣怎么样?” 南山之一脸不解,询问道:“老大,道侣是什么?” 谢然解释道:“道侣就是老婆,老大给你找个老婆怎么样?” 说完,他和谷风之二人同时哈哈大笑。笑声很大,赵盈听得低下了头。 南山之听完,还是有些不解:“老大,你不是说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女人都是老虎吗?干嘛还要给我找道侣呀?” 谷风之在一旁敛住笑容,眼睛斜瞧着蹲在地上的赵盈,故作阴阳怪气地道:“哈哈哈,为什么呢?因为南师兄你都被人看光了,所以老大准备给你做媒呢!” 南山之憨厚笑道:“看光有什么,咱们都是男人,互相瞧瞧不打紧……” 未待说完,谢然直接给了他一个爆粟,“闭嘴”。 谷风之幸灾乐祸地笑道:“好了好了,南师兄,要是看光你的‘大屁股’和‘命根子’的是只老虎呢?” 南山之一脸严肃地道:“我就打那个小娘皮,本爷爷的身体,岂能让她们随意观看,我娘说,那只能给我未来媳妇看。” “哈哈哈哈……”谢然和谷风之笑得前仰后合。此刻的赵盈,脸色更是羞红,小脸也埋得更深,双手拼命地堵住耳朵,一动不动。 原来,就在赵遇准备去安抚小光头浩博时,谢然趁赵遇不在,利用自身快速的身法,迅速地扯下了赵盈的黑色面纱。 而赵盈身体是正向场中央的,当面纱揭起,刚好看到三个白屁股加一个黑屁股,尤其好巧不巧,南山之刚准备继续嘲讽小光头,一个转身,南山之的正面躯体被赵盈看得一览无遗,吓得她连忙蹲下哭了起来。 作为一个女子,从小,父母就告诉过她什么是非礼勿视,作为女子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至于男女之间的差异,更是讳莫如深。 对面赵遇早已不耐烦,大声开口道:“谢然,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谢然敛住笑容:“可是,‘欲与天公试比高’第二轮还没开始?” 赵遇回应道:“你欺侮舍妹,此事无法忍受,至于第二轮,放在你我一战之后,又有何不可?” 谢然眯着眼,缓缓道:“没问题,一切由赵兄你决定。” 说完,谢然耳语谷风之,轻声说着什么,随后就见谷风之露出了惊诧之色。 在继续说了几句后,谷风之走到众人之前,大声道:“‘欲与天公试比高’第二轮,我们老大弃权,获胜者是赵遇一方,直接进入最后一战。” 哗然四起,赵遇十几人欢欢喜喜,热烈地讨论着;而谢然这一边,众小弟脸上就显出了各种疑虑和担忧,不过一个个除了小声嘀咕几句外,没一个敢去挑战权威。 对于这一出,赵遇显然有些意外,微皱眉问道:“为何?” 谢然轻松笑道:“时辰不早了,再拖下去的话,万一你娘叫你回家吃饭,那多没意思,更何况呢,待会儿还有你认我做大哥的仪式嘞。” 赵遇大怒:“无耻狂徒,大言不惭,新仇旧怨今日一并了了。”说罢,挺剑直刺谢然眉心。 谢然右腿往后一蹬,身躯斜仰往后飞去,周围的人见赵遇一言不合就开打,赶忙散开。 赵遇足尖点地,也是快速飞起,身形飘逸且极快,转瞬便快追上谢然。谢然依然往后倒飞,只是小脸上却还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即使快被追上,他也是毫无所动。 在小弟们看来,谢然轻易就快被赵遇追上,肯定是因为修为太差。 赵遇离谢然已不过数尺,只见他单手举剑,身形仍快速跟进,体内法力源源不断灌输进碧绿宝剑,宝剑剑身开始发出莹莹绿光,并发出“嗡嗡”之声。 “老大小心。”南山之看到这凛然剑势,忍不住大喊出来。对于法力修为这一块,他一直对谢然抱持怀疑态度。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谢然挑衅,赵遇的内心早已被愤怒填满,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已想好,一出手便用自己的最强剑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宝剑高举于天,碧绿莹光与金色阳光交相辉映,力达剑身,臂与剑成一条直线,剑刃碧光闪动。 赵遇大喝一声:“青天一剑”。 剑身划破长空,因速度太快,带起破风音波,这一剑势大力沉,眨眼间就要落到谢然小腹处。 围观众人都是目不转睛注视着,面色也是各不相同。 谷风之左手抓着南山之衣袖,神色带有紧张。远处蹲伏着的小姑娘赵盈,这时也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哥哥挥剑,眼眸中充斥着惊喜与兴奋。 其余众小弟,也是目不斜视,只不过赵遇那一方是轻松自在,谢然这一边却是明显的略带焦虑。 这一剑太快了,举剑,发力,下劈,剑光,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根本躲不开。 而此刻的谢然,仍是身躯后仰,他正处在一个滑行倒飞的过程中,无处好着力,场边众人自问如果是他们,绝无机会躲过这一剑。 要是能用仙器法宝,自然能轻而易举破除这一剑招。可谢然为求公平决斗,明令禁止不可使用超过自身修为的武器,就是一些符箓灵宠,也是不行。 不过,他们也并不担心这一剑能伤害到谢然,即使这“青天一剑”威势骇人。 他们玩过玩闹归闹,为了不伤及性命,大多数小屁孩身上都穿有防御宝甲,或者是长辈在他们身体里面,暗中布有救命法术,关键时候自动触发,保护不受严重的伤害。 谢然身份超然,自然更不会有大问题,在此前很多次打架当中,都已经验证过,最多也就是擦破点皮。 只不过,这一剑要是劈到肚腹,那肯定就算是谢然战败。 青剑自空中极速劈落,划出一道耀眼青光,“轰隆”,青剑狠狠落于地面,草地之中立时出现一道十来丈长的裂缝,带起阵阵尘沙。 也就在这时,草地上响起了谢然悠悠的声音:“赵遇,你输了。” 第七章 收服仪式不可少 天空之下,芳草坡前,此时太阳已在正空,时有几缕清风掠过原上芳草,带走一片芬芳。 谢然站在赵遇身后,左手学着大人模样置于后背,右手却拿着一把锋锐匕首,直抵赵遇后心,而赵遇,还是一副举剑劈砍的身形,一动不动。 “瞬移,是瞬移……”芳草坡上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样一句惊呼,似乎非常震惊。 而草坡上,两方人马也开始热烈讨论。 赵遇小弟这边,一个小屁孩愤愤嚷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坏蛋一定是耍诈,他一个修为低下的人,不可能拥有大修士才有的神通。” 旁边一人立刻接上:“对,他法宝众多,绝对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就凭他那点微末修为,是不可能躲过赵大哥必杀一招的。” 赵盈也是气愤开口:“无耻之徒,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登徒子,耍无赖,就凭他那比我还低的修为,永远不可能战胜我哥哥,道貌岸然的大坏蛋。” 谢然这边,谷风之大怒道:“我老大向来是光明磊落,一言九鼎,他说不会使用仙器灵宝,就绝对不会使用,闭上你娘的臭嘴。” 南山之虽然心里也有疑惑,这种瞬移“大神通”,他的师父跟他说过,修为必须达到高深境界才能修炼习用,单纯按修为实力而言,谢然不说场中所有人最低,也是排名最末尾的几个。 但现在,他才不会想那么多,谁敢诋毁他的老大,他第一个不愿意。 只见他怒气汹汹地吼道:“哪个嫌命长的在胡说八道,找死吗?我老大坦坦荡荡,岂会做那无耻之事?你们几个血口喷人,污言秽语,是想找我比划比划咯?” 说着撸起袖子,就往赵遇众小弟方向走去,而在他的后面,一百多小弟也是怒气紧随。 谢然见此,笑嘻嘻地朗声道:“哎哎哎,等等,等等,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伤了和气,小的们都往后退退。” 赵盈满脸不服,大声道:“呸,不要脸的小魔头,偷奸耍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他娘的胜之不武。” 小姑娘已经摘下了面纱,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却依然无法掩住娇俏美丽的面容。 谢然一脸惊愕地看着小姑娘,尤其是听到“你他娘”的三个字时,更是惊愕到极点。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道:“唉!老虎果然是老虎,别家小女子都是娉娉婷婷,袅袅娜娜,那叫一个温柔美丽,再看看你赵老虎,厉害,厉害!喂,你这么会骂人,你家人知道吗?” 赵盈一听,气得直跺脚:“知道你大爷,还不是你身后那两只‘狗’天天骂我,被我不小心记下来的,不过我只用这些话骂你,骂死你个言而无信的大坏蛋。” 南山之听到赵盈骂他是狗,直接开怼:“你个没人要没人娶的臭娘皮,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后谁娶了你啊,一定会倒八辈子大霉……” 于是,南山之和赵盈开始了一场看似无休无止的骂战…… 谢然懒得理会,不过对于原本看起来温良淑德的小老虎,突然变成泼妇骂街,还是颇感意外。 右手光华一现,手中的匕首消失不见。 谢然淡淡开口:“赵遇,你输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言而有信,至于我的瞬移神通,我也不瞒你,这是我从娘胎里自带的,不需要学,不过是我几个‘天赋神通’之一罢了。” 未过多久,便有声音响起:“我愿赌服输。”赵遇的语气,很低沉。 赵遇慢慢挺直小身躯,在阳光下,他本就小的身躯,现在显得更加瘦弱。 把剑拔出泥土,把剑插入剑鞘,把剑佩在身侧,把低下的头,重新抬了起来,望着太阳,展颜一笑。 “兄弟们,请都过来这边。”赵遇望着小弟们的方向,温和开口。小弟们听到老大的呼唤,一个个放下交谈,迈步走了过来。 原本还在进行“骂战”的赵盈,闻听哥哥声音后,一路小跑至哥哥身前,接着握住比她略大的手,一脸关切地道:“哥哥,你没事?” 赵遇摸摸赵盈的小脑袋,笑着道:“哥哥一点事没有,好得很呀!他并没有伤害到我,不过,盈盈不准再说那些污言秽语了,好不好?” 赵盈知晓哥哥无事后,心情顿时放松,可一听到后面的话,小嘴一噘地道:“可是,那个大坏蛋使诈,他言而无信在先,他用了卑鄙手段才把你战胜的,我不骂别人,我只骂他一个。” 谢然就在身旁,睬也不睬赵盈一眼,只是和走过来的谷风之二人谈笑着。 赵遇温声道:“不行哦,对谁都不行,爹娘从小就跟我们讲过,做人要‘有礼’,咱们要听爹娘的话,而且……”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望着自己的十几个小弟,大声道:“兄弟们,谢然并没有言而无信,刚才他能躲过我的最强杀招,并没有使用仙器灵宝,那道‘瞬移’,是谢然的天赋神通,他从小便会,只是一直没有显露。” “所以,这是公平一战,我输了。” “按照赌约,我们所有人,都将是谢然的小弟,而谢然,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既然说出口,那我们便要说到做到,决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老大,我真的好讨厌那个臭小子。”人群中,有小孩不甘心地说道。 随之响起一片呼应。 “是啊老大,万一你被大坏蛋蒙蔽了呢?” “老大,我不想做他小弟,我只愿意一直跟着你。” “让那个小混蛋再重新演示一遍,要不然我们坚决不肯……” 南山之又听到有人辱骂谢然,小黑脸往周围一扫,看到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个子,立刻大步走了过去。接着抓住小个子胸前衣物,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高举,就想给小个子一拳。 谢然眼尖,早已看到。就在南山之将欲把拳击到小个子脸颊时,谢然大喝:“住手”。 南山之听到,立刻将紧握的拳头停住,一脸不解地看着老大——停住之时,拳头离那小个子的脸颊只有一寸。 谢然走了过去,说道:“小南,赶紧把子充放下。” 南山之依言放下。叫子充的小胖子被勒得有些脸色涨红,却仍然怒视着谢然。 谢然接着又道:“小南,赶紧向子充道歉。” 南山之一脸疑惑,也略带不满地问道:“老大,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向他道歉?不行,打死我也不道歉。” 谢然听到这话,严肃地看着南山之:“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欺负了子充,人家子充没有欺负你,这就你的不是,赶紧道歉。” 南山之开始变得有些焦躁,更加不解地道:“可是……可是……可是他骂老大你……” “闭嘴,以后子充他们就都是我的小弟,你乱欺负自己人,还有理是吗?道歉。”最后两个字说得非常严厉。 一旁的谷风之见此,赶忙插嘴道:“老大……”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谷风之被训斥,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此时,芳草坡上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谢然几人,就连赵遇,也是安静地看着。 谢然怒视南山之:“还要我说几遍。”语音带着几分冷漠。 南山之看着谢然眼睛里的愤怒,听着谢然声音里的冷漠,浓密而乌黑的双眉下,流出两道眼泪。 紧接着,他慢慢转身向‘胖小孩’子充躬下身子,略有呜咽地道:“对不起。” 说完,立刻站起身,伸手一揩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往山坡下跑去。 谷风之见状,大喊道:“南师兄别走……”南山之不予理会,跑得更快。 在看到南山之流泪的那一瞬,谢然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再看到南山之头也不回地远去时,他的心中——突然有些发紧! 他故作没事人样,走到‘胖小孩’子充身边,温和道:“凡是做我小弟的,我向来不会亏待他们,谁也不能无缘无故乱欺负人。” 子充早已不再怒视谢然,轻轻点头道:“嗯嗯。” 对于谢然刚才的仗义执言,子充表现得非常感激。而赵遇的一群小弟,原本仇视谢然的目光,此刻也渐渐淡去。 谷风之望着南山之即将消失的背影,又再看看谢然,他眼睛里的神采好像不见了,他缓缓地低下了小脑袋。 其余的一百多号小弟,有些人脸上也挂着难过和不解,有些年纪更小的,却依然是无所谓的傻乐呵着。 “兄弟们,只要跟我混,我保准大家‘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口肉吃,就不会少兄弟们一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谢某人很简单,‘诚信、忠义’二词,永远是排在最前面的。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参拜’仪式?”谢然望着场中一群小屁孩,慨然而道。 言毕,他向赵遇的方向投去询问的目光,而赵遇的一群小弟,也看向了赵遇。 赵遇小小的脸上有些呆愣,摇了摇头凝神道:“一切谨遵谢老大吩咐。” 赵遇的小弟们,也跟着高呼“一切谨遵谢老大吩咐”。场中唯有赵盈小姑娘,仍噘着樱桃小嘴,气嘟嘟的一言不发。 谢然嘴角露出笑意:“好好好,兄弟们稍待片刻,我叫人先去布置一番“参拜”用的礼器,这有一些茶余点心,众位兄弟可以享用一二。” 边说之间,谢然伸手往衣服上的百宝袋一阵掏摸,接着小手往空地一挥。 绿草鲜花相映衬的草地上,出现三十张五彩描金桌,每一张桌子旁附带六把玉石椅。 桌上有龙肝和凤髓,熊掌与猩唇,数尺长的兽腿,半丈宽的禽翅;热气腾腾的火焰鸡,泛着蓝光的龙鳞鱼,油嫩金黄的豹脯肉,馨香扑鼻的大鹏爪;灵气盎氲红心枣,芬芳缭绕月神花,翠绿欲滴青木李,无尘无垢琉璃瓜;而那浓郁深邃的仙陈佳酿,或以壶盛、或以坛存、或以盆装,闻之令人心旷神怡。真可谓,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佳肴色色新。 众小孩都还幼小,见到这副“琼香缭绕”的美景,一个个瞪直了双眼,更有些不争气的小屁孩,正在偷偷地咽着口水。 谢然望着这一百多号小屁孩,高呼道:“来,来,大家随便坐,随便吃,以后都是兄弟,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谢然那原先一百多号小弟,齐声大喊:“谢谢老大。”接着迫不及待地跑到描五彩描金桌前,或坐或站或蹲,开始狼吞虎咽。 而赵遇的一群小弟们,除了赵遇兄妹俩,一个个都咽着口水,盯着赵遇看。 赵遇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抱拳,说道:“谢谢老大。”说完走到桌边,拿起一壶仙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一口饮尽。 剩下的一干小弟,也学着赵遇抱拳,异口同声地说着“谢谢老大”。随后一路小跑至桌前,与谢然小弟们同样开始狼吞虎咽,只不过,并没有跟谢然小弟中任何一人同桌。 而赵盈小姑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草地上,看也不看那些珍馐美味一眼。 赵遇喝完一杯酒后,没有去碰任何东西,他只是转身离去,回到了妹妹身边。小手牵大手,在芳草坡一处安静的地方,两兄妹盘腿坐了下来。 酒正半酣,谢然在一旁把谷风之叫了过来,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小弟,每个人的腮帮子都塞得满满,手里也还抓着一块块肉。 谢然开口:“小谷,这个给你,赶紧去布置一下‘参拜礼器’。”说着递给谷风之一个小袋子,谷风之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接过袋子,带领几个小弟往芳草坡中央处走去。 在一群小弟大吃大喝之时,谢然并没有凑在一起,他只是在一旁空地上,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一把逍遥椅,一张小桌子,一壶酒,一个人靠在逍遥椅上,眯着双眼,时不时地抿上两口酒。 不过,偶尔有一两个小弟,会端着酒杯过来敬他一杯,每当这时,谢然都开心的和他们碰杯。 他这个习惯,是跟爷爷学的,爷爷时常一人独坐,凝视天空。至于他仅仅是仰望天空,还是想看天空后面的什么,谢然不知道。 那时爷爷的眼眸中,不见原来的神采,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谢然曾经问过他,“爷爷,你为什么要喝酒看天呢?” 爷爷依然望着天,笑着说道:“酒醉解千愁,酔过了之后,我的心才会平静一时半刻。” 谢然不解,问道:“愁?长生不死的大仙人也会忧愁吗?” 爷爷过了好久,才开口道:“人若有七情六欲,烦恼便会一直存在。爷爷虽然是仙人,能做到断情绝念,可是有些情感啊,爷爷不愿斩断。比如,这重若千钧的‘情义’二字。” 爷爷没有再开口,不管谢然后面问什么,他都闭口不言,爷爷到底愁什么,他不知道。 但这“情义”二字,从此之后,却是刻在了他的心间。不过,也因此,他学到了一人独自饮酒的乐趣。 自他记事起,酒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至于他喝酒,亲爱的爷爷奶奶从来没有反对过。 没过多久,谷风之便走回谢然身旁。谢然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谷风之,谷风之一饮而尽。 做他的小弟,不能喝酒是万万不行的。 谢然对着谷风之悠然而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意见,此间事了,我会给你和小南一个交代。本来呢,做老大的是不需要向小弟做交代的,可你们不同,你们是我的好兄弟。” 谷风之低头,不见任何表情,轻声应道:“是,大哥。” “好了好了,去把所有人叫过来,赶紧把仪式搞完回家。” “好,我这就去办。” 人生一大美事,便是酒足饭饱。 对于大部分幼小儿童来说,能吃各种各样好吃的,就是最快乐的事。现在芳草坡这一百多个小屁孩,正是最开心的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挺着小肚子,衣服脸上都是油腻,大部分小屁孩身上,也飘着一股好闻的酒香。 一个个乖乖地排列,即使喝得摇摇晃晃,也在同伴的扶持下,勉强地站直。 谢然在众小弟最前面,因为个子还比较矮小,他就站在一张高高的古朴石椅之上。 石椅霸气大方,椅身雕刻着“青天白日、山川大河、仙禽瑞兽”等等图案。 站上高处之后,他才能看见所有小弟的脸。谢然身后,就是那棵高达百丈,直插云霄的若木。 石椅之前,摆着一方大石桌,桌上盛放着一只白玉大盆,大盆里装满了纯净透明的酒水,香气四溢。 站在谢然正对面的,是赵遇和他的十几位小弟,他们一伙人,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然。 赵盈也被赵遇牵着小手,站在一侧。 谢然站在石椅之上,脸上露出浅浅笑意,他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平静淡然,但是这一刻,他脸上还是有几分动容。 毕竟,天下第一宗的所有小屁孩,都已臣服在自己脚下。 他看着身下的所有小弟,朗声道:“各位兄弟们,今天,咱们欢聚于此,就是上天赠予的大大缘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凡是有外人欺负你,只要告诉我,老大一定帮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咱们也都大口吃了肉,大口喝了酒,现在进行最后一项礼仪,‘喝血酒,拜大哥’。” 说罢,谢然向前凌空走了几步,悬浮空中。白玉石盆正好在他身前,在石盆的旁边,还放有一把白玉小刀。 小刀约莫两指大小,不薄也不厚,刀刃看上去有些锋利。 谢然凌空蹲下,右手拿起小刀,往自己左手食指划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滚落玉盆之中。 滚落酒水中的血液,像一幅水墨画慢慢铺展,最后完全溶于酒中。这玉盆中的酒,竟也因这滴血液的溶化,出现了淡淡的红色霞光。 随后他又道:“这把小刀割破人皮肉时,不会有任何疼痛,兄弟们请放心。” 谷风之在一旁高喊:“有请所有兄弟,上前滴血。”语毕,他第一个走到白玉盆中滴入血液。 不知何时,谢然已盘坐石椅之上。 谷风之之后,一个个小屁孩们,都屁颠屁颠地走到石桌之前进行了滴血仪式。 有些个子矮小的,够不着玉盆,被大一些的孩子抱起才能完成;有几个见不得血的,蒙着眼睛被人搀扶着完成滴血;还有几个,小刀割破皮肉时,虽感受不到痛楚,但看到冒出的鲜血时,还是忍不住哇哇大哭。 赵遇原先的那些小弟,只有三个人上前滴了血,“胖小孩”子充就是其中一个,而其他小弟们,见赵遇没有上前,也站立不动。 最后,只剩下赵遇和其妹妹十个人未曾滴血。谢然坐在石椅上面没有开口,一百多个小弟看着赵遇等人也没有开口。 不过很快,赵遇便牵着妹妹小手,沉默走近玉盆,接着右手拿起白玉小刀,左手放脱妹妹小手,右手持刀割破左手食指,殷红的血液出现,随之掉入酒水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个时候,满满一玉盆的酒水,已经从清澈透明变得略带一些淡红。 只是任那些淡红如何之多,也遮挡不住红色霞光的神采。 赵遇滴血完毕,左手拉起了妹妹白白净净的右手,找到食指,就欲划破。 谢然见此,忍不住出声道:“赵兄,你真舍得让你妹妹认为我老大?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那些小弟,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完瞥了赵盈一眼。 先前,赵遇突然走到谢然身前,说她的妹妹也要拜他为大哥,谢然是一脸不愿意,跟他理论了好久,赵遇却是坚决不予退让,甚至说“如果不让妹妹加入,他和那些兄弟即使认了谢然为老大,也只是阳奉阴违,绝对不会尽心尽力”。 谢然和众小弟都没办法,在继续一番讨论无果后,只能勉强同意。 赵遇没有看谢然,也没有回复问话。他轻轻捏住妹妹食指,温柔道:“盈盈不要怕,不会疼的。” 小刀划过白皙肌肤,一滴殷红浮现,红的是血,白的是皮,两种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红色的血从食指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形轨迹,悄无声息地滴入酒中。 赵盈是谢然收的第一个女小弟,当他看到赵盈的那滴血溶入酒水中时,他的小脸上,露出了“像吃了死孩子”一般难受的表情。 想想待会儿还要喝她的血,他伸出小手捂住了眼睛,不住地摇着头。 赵遇兄妹滴血完毕,退至一旁。剩下的几人也是一个个依次上前。 及至最后一人滴血完成,谷风之大喊道:“滴血完毕,请大哥饮血酒。” 其余众小弟,也是跟着大喊“请大哥饮血酒”,稚嫩的声音响彻芳草坡。 谢然不情不愿地起身,不情不愿地靠近石桌,不情不愿地端起玉盆。他偷瞄了赵盈一眼,不想这个小动作刚好被赵盈看到,她鼻子一“哼”,小脸一转,不再看谢然一眼。 谢然苦着脸,抬头望着天,有点悲伤地道:“造孽啊!” 说完,他猛地低头灌了一大口血酒。玉盆一落,他很是伤心的默默退回石椅。 谷风之在一旁接着大喊:“请新兄弟上前饮酒。”赵遇原先的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上前。 谷风之继续大喊:“请新兄弟上前饮酒。”这次口气带了几分严厉。 赵遇对周围人的眼光没有在意,他知道,要是他没有喝那口酒,他的那些原先小弟,也是不敢去喝。 于是,他又牵着妹妹的小手,走到了石桌前。 赵遇两手端起玉盆,递向妹妹小嘴,赵盈没立刻喝,却道:“哥哥你先喝一口,我怕某人的口水会毒死我。” 赵遇听见这句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同一时刻,草地上有不少小弟,也是忍不住地发出了笑声。 赵遇看了眼满头黑线的谢然,嘴角带笑,随后低头,轻抿了一口血酒,接着又递给妹妹。 赵盈闭上眼睛,一脸嫌弃的也学哥哥样轻抿一口。 谢然听着赵盈说的话,又看着赵遇兄妹俩饮血酒,不住地摇头叹息:“造孽啊,造孽啊……” 这盆酒,是谢然特地从宗门内的“忘忧阁”中,精挑细选拿来。此酒没有烈酒那种霸道灼烧之感,而是偏向于温和醇厚的香甜,所以小屁孩们都挺喜欢,加之饮过之后,还能够强身健体、提升修为,算是谢然非常不错的宝贝之一了。 赵遇喝完,他原先那些小弟,也是一个接一个上前喝了一口血酒。不过在赵盈喝完之后,谢然吩咐谷风之从玉盆中舀了一小杯酒,收进了百宝袋内。 新来的小弟喝完,谷风之便带领剩余小弟,一个个轮流喝完了盆中剩余之酒。 当最后一个喝完,谢然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道:“诸位,血酒喝完,就都是自己人了。” “你们不必拜天,不必拜地,只需拜我。” “只要大家有忠有义,我谢然,保你们一世平安,荣华富贵。” “从今以后,咱们,乐必同乐,忧必同忧。” 芳草坡上众小弟高呼:“乐必同乐,忧必同忧,” “乐必同乐,忧必同忧。” “乐必同乐,忧必同忧。” 高呼之声,久久不歇…… 第八章 晚餐 共享乐易,共患难难。 人生是无常的,人性是复杂的,人心是难测的,好兄弟可以反目成仇,最爱的人可以离你而去,而最后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永远只有自己。 谢然这“乐必同乐,忧必同忧”的誓言,谁也不知道能否做到,这一切,只能交由时间去证明。 当喧嚣散去,留下的只有孤独。谢然望着天空上青鸾远去的背影,小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眼眸中最初的光,也开始转化为平静。 就在刚才,他用“千里传音符”招来了青鸾,在给小弟们交代一些事情之后,他便吩咐青鸾务必送每一个小弟安全到家。毕竟人数众多,且天下第一宗地大物博,仙山奇景无数,每一个修士所居洞天福地也是各不一样,小弟们年幼好玩,难免出现意外。 繁华褪去,独留谢然一人。红花绿草间,金卓彩椅不见,遍地的佳肴残渣也消失不见,“不速之客”们远去,芳草坡也回到最初的宁静祥和。 谢然随意躺在草地上,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本式样古朴的书。书的正面印着《仙界奇闻录》五个大字,这是谢然从宗门道藏里精挑细选的一本书。 里面记载了仙界无数年来各种各样的奇闻秘辛,绝世天骄的无敌战绩,绝代美女凄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英雄迟暮,美人落泪,新势力崛起,旧势力灭亡,神仙法宝的争斗,妖魔鬼怪的出没……每一段奇闻异录,都让他如痴如醉。 但令他最喜的,是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仙侠客,舍己为人,无私奉献,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如此大义大勇之人,最令谢然动容。 他偶尔也会想着,能够独自仗剑走天涯,一人,一马,一剑,再加一壶酒,无牵无挂,潇洒恣肆。 不过他也有苦恼的时候,他本性纯良,赤子之心,纵然修炼天赋举世无双,可他就是不愿修炼。就是爷爷奶奶,这两位长生不死的大仙人,在这一点上,也是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至于具体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然虽年纪小,但耳濡目染间,也学大人模样装腔作势,奶声奶气的说过:“吾平生三大好,书,酒,打架。” 惹得爷爷奶奶二人抚掌大笑,口中大赞“妙、妙、妙,真妙人也。” 谢然随后又添一句:“不看修炼之书,不喝无趣之酒,不打弱小之人” 一人之时,谢然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寻一角落,快乐地徜徉于书海之中。 天色尚早,谢然就那样自由的躺在草地之上,手捧古书,一边享受着精神世界的快乐,一边感受着绿草的清香、及和风的轻抚。 当你认真专心的投入在一件事上时,时间的变化是非常快的,谢然也是一般。 沉浸书海之中,不觉已是月明星稀,当空的骄阳,早已消失不见。月光洒在顽童的脸上,褪去白日间的野性,儿童清澈平静的眼眸里,倒映着圣洁的圆月。 不知何时,在谢然的身侧,出现一道金色的虚空之门,这灿烂的金色,在月色笼罩的芳草坡中,显得异常夺目。门有一丈大小,通体泛着金色光彩,门的一面,是芳草坡被月色笼罩的美景,门的另一面,是一片黑暗虚无。 谢然合起书,伸了个懒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抬头望望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又瞧了瞧金色光门,小嘴嘟囔道:“哪有这么早吃饭?” 说罢,将手中之书收入百宝袋,走到金色光门前,一步跨了进去,其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身后圣洁的白月光,倾洒在芳草坡之上。 再出现时,谢然已是身处无争崖之上,足一踏地,他便大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崖峰上的小木屋旁,传来老婆子温柔的声音:“然儿,洗洗手吃晚饭了。” “好勒。”谢然开心应道。 这道金色虚空之门,是谢然爷爷奶奶施法所现,为的是可以让谢然快速回到无争崖上。 平常谢然身上,也带着传送器物,只要他拿出器物,注入些许法力,虚空之门就能随时出现,跨过这传送之门,便能瞬间到达无争崖。 一般到了晚饭时分,如果谢然还是迟迟未归,爷爷奶奶就会主动开启虚空之门,不管是百里,还是万里,谢然都无法逃脱赶快回家这件事。 无争崖上,天光依旧轻柔温暖,云海在清风吹拂下仍然肆意翻涌,没有黑夜和明月,这里与白昼时分一般无二,宁静悠远。 谢然刚站立没有多久,崖山的仙灵小兽们便纷纷将他围绕,蹭蹭他的鞋子,扯扯他的裤脚,有些会飞的已经俯卧在了他的肩头。 谢然看着围在身边的一群小兽,笑着说道:“这才出去多久,就开始想我了?”说着从地上抱起一只发着光的蓝色小松鼠,温柔地抚摸着。 无争崖上的仙灵小兽们,都是一些天地灵物所化,活了无尽岁月,一些延年益寿几万年的神药、吃了可以修为大进的仙草、滋养神识魂魄的仙藤、可助修士度过大天劫的灵根…… 这群仙灵小兽,天生地养,自行吐纳天地元气,历经无数岁月才能化形成灵兽状态,化形后会开启一定的灵智,不同的灵物具有不同的神奇功效。 如此神奇灵物,随便一只放到仙界内,都会引起修士间的血腥抢夺,平常更会被修士供奉为圣物,这种能够大幅度提升修为、提升寿元、增强悟性的神品,没人不爱。而在这无争崖上,却像一群鸡鸭般随意放养。 谢然一颗赤子之心,澄澈干净,对它们无恶意、无伤害,仙灵小兽们本能的对他亲近,谢然偶尔也会喂养一些神妙丹药,或是给它们一些具有非凡效用的土壤灵水,加上他的身份地位,所以天地灵物们最爱和谢然一起玩。 玩弄一会儿,谢然把蓝色小松鼠放在地上,自己走到了不死树下。他蹲伏下身,卷起素色衣袖,伸手往赤泉内一探,泉水立刻淹没整只手掌。 泉水入手,温暖柔滑,清净爽快,令谢然精神一振。 他单手从泉中掬一捧赤水,另一只手在泉边相迎,接着便开始揉搓两只小手,赤色泉水深邃透亮,掉入泉边泥土,眨眼消失不见,泥土也不曾湿润一点。 洗净后的小手无尘无垢,润泽饱满。谢然在一群仙灵小兽的簇拥下,缓缓往小木屋走去。在碎石小路上坡处,仙灵小兽们便四散而开。 不一会儿,谢然就到了茅草屋旁。 低矮古朴的圆石桌旁,老头子谢衍坐在一张石凳上,手里正拿着一樽清酒细细品尝着;老婆子柳玉浓,侧边而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的宝贝孙儿。 而石桌上,摆放着佳馔美味。北原雀噪之禾,南江蝉鸣之稻;肉则龙肝凤髓,酒则仙液琼浆;东海鲻条,西山凤脯;鹿尾鹿舌,干鱼炙鱼;鹤肝雁翅,麟腿豹胎;熊腥纯白,蟹酱纯黄;蒲桃甘蔗,绿枣石榴,河东紫盐,岭南丹橘;河州八子李,青门五色瓜;太谷张公之梨,房陵朱仲之李;东王公之仙桂,西王母之神桃;南燕牛乳之椒,北赵鸡心之枣,熏香四溢,闻之飘飘然。 除了老头子喝了点酒,其它佳肴俱是未动一筷。 谢然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柳玉浓,将头脸钻入其怀里。老婆子抚摸着谢然小脑袋,温柔说道:“跟奶奶说说,今天都玩了些什么?” 谢然动了动身子,仰头横躺在老婆子怀里,一脸天真无邪的道:“我今天骑小青龙打架去了,就在芳草坡那一块,那些小屁孩都不是我的对手,最后都成了我的小弟。” 老婆子露出和蔼的笑意,问道:“你有没有把其他小朋友弄疼啊?” 谢然回道:“没有呢,我就最后用了一下瞬移,用匕首顶住了对方的后心,一点都没伤害到他。” 老婆子夸赞道:“然儿做的非常对,我们修仙之人,即使法力通天,也不能随意伤害弱小,做人也好修仙也罢,要怀有仁慈之心,一定不能像外面那些修仙者一样,心狠手辣,视弱小生灵为蝼蚁——残害平凡生灵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可以做的。” 谢然乖巧的点头,说道:“奶奶,你放心,然儿最讨厌动刀动枪了,一点趣味都没有,真搞不懂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要修仙。” 奶奶笑着接道:“我们的世界,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强大,就会被人欺负,而我们逆天修仙强大自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也为了更好的保护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 “只不过啊,有些人在强大自己的路上,迷失了本性,忘记了初心,于是就开始残害弱小,滥杀无辜。” “然儿,你要记住,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只杀该杀之人,绝不错杀、乱杀。” 谢然笑了笑,转着小眼睛道:“奶奶,你和爷爷那么强大,是不是会永远保护我呢?” 老婆子轻声应道:“当然啊,奶奶和爷爷会永远保护你的,永远永远。” “那就太好了,有爷爷奶奶保护我的话,我就可以一直不修炼了。”谢然眯着小眼幸福的说着。 一旁的老头子喝了口酒,将酒樽放在石桌,悠然开口:“只要爷爷奶奶还在,自然会永生永世保护你。可是,万一爷爷奶奶有一天不在了,那谁来保护你?” 小谢然皱着眉头思索着,忽道:“爷爷奶奶是长生不死的大仙人,法力通天,怎么会不在呢?去哪里了?” 老头子又喝了口酒,笑道:“仙人,的确可以长生不死,也拥有无尽神通,可真像世人所说的‘无所不能’吗?然儿,其实不是的。只要你还存于天地之间,仙就会受到天地束缚,我们修仙之人,在一定程度上,‘得于天地,也困于天地’。况且除了天地之外,还有诸多神秘力量可以对抗仙人。” “然儿不想修炼,是可以的,爷爷奶奶不会责怪你。可如果某一天,爷爷奶奶真离开你了,而你想保护你的朋友,你所爱的人,爱你的人,你又该怎么去保护呢?” 谢然答道:“还有天下第一宗里的其他仙人,有青龙大叔、那些宗门神兽、宗门老掌教、太上长老小弟们、天才弟子们……好多好多。” 老头子直接回道:“整个宗门,也有可能毁灭,即使不毁灭,刚好他们也不在呢?” 谢然皱着小眉头,没有回答。 老头子继续道:“再打个比方,万一有一天,然儿你去了另一个大世界,在那里界面阻隔,爷爷奶奶无法庇护你,宗门力量也无法过去,而你这个时候遇到了危险,那时该怎么办呢?” 谢然皱着眉,仰起头看着奶奶的面容,奶奶抚摸着他的小脸,一脸慈祥。 随后他转头看向爷爷,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们来吃晚饭!也许有一天,我的乖孙孙就想明白了。”奶奶在一旁开心的看着谢然,说完在他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谢然从奶奶怀中起身,乖乖地坐到一旁石椅,奶奶给她盛了一大碗饭,饭粒散发光华,晶莹剔透,灵气盎氲。 谢然埋头吃饭,奶奶一旁给其夹菜递果,时而帮其擦去嘴边油腻,时而目光柔和的看着谢然;爷爷只是偶尔喝几口清酒,他们对于这烟火之食,丝毫未碰。 有时谢然也会自己夹菜,不过由于个子矮小,他只能站在石椅上夹取,小小身子伸长短胳膊,一晃一晃的,着实可爱。 在无争崖上的谢然,才显出六岁小孩该有的纯真,白日里“混世魔王”的野性,在至情至真的亲人面前,丝毫不见。 谢然吞下一块凤髓,小嘴仍含糊不清地道:“奶奶,给我倒一碗酒,我要跟爷爷干杯。” 奶奶轻抚着谢然后背,有些嗔怒的对爷爷道:“看看你带的好头,老的是酒鬼,小的也是酒鬼。别的小娃这个年龄,还在喝兽奶,看看你的宝贝孙子,这才多大点人就已经嗜酒如命,长大点还得了。” 奶奶边说,边往一只大碗中倒满琼浆,这种酒液色白味美,有淡淡的清甜之感,不似爷爷那清酒霸道浓烈。 有一次,谢然偷喝爷爷清酒,酒一入喉,喉咙便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痛感,胸腹间更是犹如火山喷发般焦躁难受。爷爷为了惩罚谢然偷酒,故意让他难受了半个时辰。 至此之后,谢然对于爷爷霸道浓烈类仙酿,是敬而远之,不过对于其他味美甘甜之类,却还是不断行那“窃酒”之事。 谢然端起大酒碗,插口道:“爷爷是酒仙,我才是酒鬼。爷爷,孙儿敬你一杯。” 爷爷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孙儿,不愧是谢家的种,干。” “干。” 奶奶看着爷孙俩胡闹的样子,无奈的苦笑摇头。 人生一大乐事,便是与亲人围坐一桌,谈几句笑话,饮几杯薄酒,聊聊琐碎的家常,说说最近的烦恼,尝尝最爱你的那个人——专为你做的那道菜。 第九章 哭泣 亲情,与生俱来,却也是最长久,最真实,最令人割舍不断。没有什么比家更温暖,也没有什么比亲人的陪伴更珍贵。 酒已尽量,饭也吃饱,石桌上的佳馔美味,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数十碟玉盘。谢然拍了拍隆起的小肚子,甜甜地向奶奶说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的然儿正在长身体,要多多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只要然儿喜欢吃,奶奶天天给你做。” “嗯,好。” 奶奶伸手把谢然抱在怀里,谢然懒懒地躺在其中,一脸的满足之色。对他来说,奶奶的怀里,是天地之间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里,他可以毫无顾忌释放本真,不论是开心大笑,还是皱眉落泪,奶奶都会给她最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心,奶奶的怀里,是她永远依恋的避风港。 奶奶的右手发着朦胧的白色光晕,轻轻抚摸着谢然圆滚滚的肚子,小肚子随之慢慢回归到最初的状态,谢然的小脸上,幸福满足之色更甚。 这些佳馔美味,仙液琼浆,都是一些稀珍之物,精气极为充沛,以谢然修为之弱,贸然吃下这些天材地宝,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而谢然之所以没有爆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奶奶。在谢然小时候,奶奶便用自己一缕本源之精融入谢然体内,这样的话不管吃了什么天地奇珍,都会被谢然体内的那缕本源之精炼化,最后融入谢然骨肉,为谢然未来的修行之路,提前筑好“无上根基”。 即使已经有本源之精的存在,但在每次晚饭后,奶奶还是会手蕴灵光为谢然揉抚肚子,为的是让他体内灵物加快炼化,也为了让谢然更加舒服。 谢然眯了眯眼,甜甜看向奶奶:“奶奶,这光有些刺眼,变成黑夜!” 奶奶笑着回道:“没问题,一切由你做主!” 接着看向老头子,说道:“然儿要黑夜,许是困了,老头子你赶紧把这大罗天换一下。” 爷爷点头微笑,没有说话。只见他双手捻诀,口里念着一句咒语,手指指天,一道黑光直冲云霄,转眼便消失不见。 不过就在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慢慢变得星光点点,一轮明月也悬挂于高天之上。 柔和的月辉洒落,崖上的一切,仿佛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不死树缭绕着蒙蒙光辉,透着神秘气息;崖下的万重云海,依旧翻滚汹涌;崖上的奇花异草、仙灵小兽,也蒙着一层银霜,无争崖在这夜空之下,美丽依旧,充满了圣洁。 谢然看着美丽的夜空,忽然问道:“爷爷,我什么时候可以调控这大罗天啊?我想在等我无聊时,就在这无争崖上玩玩风雨雷电,看看雪,看看彩虹什么的。” 爷爷慈祥地看着谢然,接着一口饮完樽上之酒,笑着道: “大罗天是天地秩序所化,拥有无上法则,可以助修仙者渡过天地劫难,也可使人重塑法体,获得新生。换种层面而言,在一定程度上,大罗天代表着天地意志,他可以造福万物,也可以毁灭万物。” “我曾经带你游玩过仙界的古天庭,那里本是有三十六层天,而现在只有三十五层天,那第三十六层天,就是这‘大罗天’。” “你想调控他,至少得达到人道至尊的境界,否则,你就只能瞪着小眼看了。” 谢然嘟起小嘴,有些愤愤地道:“人道至尊?那离成为仙人,不就只差一步了?太远了,太累了,太苦了,然儿不想修炼。” 爷爷无奈地笑着回道:“不要轻言放弃,你要记住你姓谢,谢家后嗣,莫不是震古烁今之辈。” “你永远都不知道,未来的你有多么强大。” 谢然嘟囔着道:“强大?非得强大不可吗?” 奶奶满眼笑意地看着谢然,轻声道:“不要纠结,顺其自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这片天地,允许你任性。” 谢然似乎又想到什么,好奇道:“那这第三十六天‘大罗天’,怎么在咱们家头上呢?” 爷爷有些骄傲地道:“因为这是你爹爹抢过来的。” 原本很平淡的一句话,但听在谢然耳里,却让他情绪翻涌。 他那高高仰起的脑袋,此刻缓缓垂下,清澈的眼眸也渐渐转为悲伤,眼睛很快就被泪水填满。泪水从眼眶滑落,流过原本带笑的酒窝,流过原本挂笑的嘴角,直至最后滴落在奶奶手里。 谢然把脸转向奶奶怀里,小手紧紧地抱住奶奶,他开始不停地抽泣,伤心地哭喊:“奶奶,我想爹爹和娘亲了,我想爹爹和娘亲了,然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我……我……我好想……想他们……” 谢然哭得很伤心,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惊恐无助,趴在奶奶怀里不停地颤抖。 奶奶抚着孙儿的背,柔声安慰道:“然儿不哭,然儿不哭,奶奶和爷爷在这呢,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奶奶声音很慈祥,只是在说这些话时,也不觉泪流双颊。 爷爷坐在酒桌旁,看着妻子和孙儿伤心的画面,脸有忧郁,他端起桌上的青铜酒壶,放入口中,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 过去好一段时间,谢然才停止哭泣,不过仍是一抽一抽的颤动着身子,而奶奶怀中的衣衫,早已被泪水和鼻涕打湿。 颤动的谢然突然开口:“爷……爷爷,爹爹和娘亲……真的还能再……再回来吗?我被封印前,娘亲流着泪说很快……快……就会来给我解除封印。我查过古书,这都过去好几个纪元了,他们还没回来找我,我好想他们啊。”随着伤心的慢慢离去,谢然说话也变得更加顺畅。 爷爷靠近谢然,帮他擦干眼角的泪水,慈祥说道:“然儿放心,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回来的,你爹爹可是天上地下、诸天万界中最强大之人,不死不灭,他一定会和你娘亲一起回来的。” “可是那场灭世大战,真的死了好多好多人,韩大叔,皇甫爷爷,赵伯伯,李家哥哥,全都死了;还有我的好朋友小林子、精灵虫、伶俐鬼他们,也全都死了,我怕……”谢然说到最后话没说完,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爷爷在一旁赶紧安慰道:“然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吗?这诸天万界为什么还存在吗?天地万灵为什么仍自由生长吗?这一切都源于你爹爹的付出。为了保护天地万物,你爹爹燃烧自己,独断万古,隔绝了时空与未来,从而暂时保护了我们的家园和朋友。” 谢然听到爷爷的话,止住了一些哭泣,伤心问道:“爷爷,我们今天所有人还活着,都是因为爹爹吗?” 爷爷开口:“是的,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都是因为你的爹爹。” “你的爹爹,我的儿子,是天地间最强,也是从古至今最伟大、最无私的大英雄。” “他的修为超脱天地之外,他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无所不能。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你的爹爹和娘亲,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回来。” “然儿,你相信吗?” 谢然听着爷爷的安慰,慢慢止住了哭泣,他坚定地道:“我相信。” 直到今天,爷爷才告诉爹娘的真正去向。在此之前,每当谢然问起爹娘去向,爷爷奶奶都是含糊其词地回答。平常三人聊天,爷爷奶奶也是绝不碰到爹娘这个敏感话题,今天不知是爷爷酒喝多了,还是谢然实在哭得过于伤心,爷爷竟然把一些实情告诉了谢然。 奶奶没有说话,她温柔抚摸着谢然的面容,双眼认真地瞧着,似乎在谢然的脸上,他看到了另一个“谢然”。 哪有做母亲的会不想儿子? 月华如水,洒满大地。无争崖上有晚风吹过,清爽自然,仿佛把崖上的伤感,也一并吹走。 爷爷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道:“然儿,爷爷和奶奶给你弄来了几件小玩物,你想看看吗?” 刚从悲伤中缓过来的谢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却仍乖乖地道:“嗯。” 老头子起身走进旁边茅草屋,再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绿色小鱼篓。 小谢然只是静静地看着爷爷,没有说话,这时他悲伤的眼眸,也渐渐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爷爷及至桌前,大袖往圆桌上一挥,上面那些盛放仙滋仙肴的器皿,顿时不见踪影。 爷爷把小鱼篓往石桌上一倒,里面出现十几种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看似普通的绿草,有一动不动的小兽,有发出神光的武器,也有发出五色光彩的石头等等,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现在都显得迷你小巧。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黑色小鱼,小鱼背生黄金双翅,神光湛湛,即使现在被缩小了很多倍,可跟其它东西一比,还是显得很突兀。 谢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黑色小鱼,小脸好奇地看向爷爷:“爷爷,那条长翅膀的是什么鱼,好吃吗?” 这话刚说完,桌上的黑鱼忽然颤抖了一下,恰好被谢然发现,他惊讶道:“爷爷,这鱼还没死啊?” 爷爷望着悲伤渐渐离去的谢然,眉头的忧郁,渐渐变淡。他笑着道:“这可是北海中的鲲鱼,法力无边,死不了的,不过它的味道,的确是天上人间难寻,如果你想尝尝,明日叫奶奶给你做下酒菜怎么样。” 桌上的黑鱼又颤抖了一下,不过也只能如此,它此时横躺在石桌上,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谢然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想了好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的道:“爷爷我知道了,古书上有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另一本古籍我也曾见过:‘终北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 谢然继续说道:“焯赫乎宇宙,凭陵乎昆仑。一鼓一舞,烟朦沙昏。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簸鸿蒙,扇雷霆。斗转而天动,山摇而海倾足荧虹霓,目耀日月喷气则六合生云,洒毛则千里飞雪块视三山,杯观五海。”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凡尘间,也经常拿鲲鹏比喻自己的抱负,象征着他们‘志趣高远、精神豪迈、向往自由’的追求。” 爷爷听罢,抚掌大赞道:“我家然儿真是才高八斗,博学多才。” 奶奶看着宝贝孙儿高谈阔论的样子,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爷爷接着道:“鲲鹏,是天地间最强的血脉之一,可与真龙、凤凰、麒麟等天地仙兽所媲美。成年后的鲲鹏,即是一位无敌真仙。只不过,并不是所有鲲鱼都能化形为鹏,要想修炼成鲲鹏仙体,千难万难,很多鲲鱼终其一生,也无缘得道。” 谢然盯着桌上的黑色大鱼,问道:“这只鲲鱼已经修炼出了鹏翅,是不是能够化形成鲲鹏呢?” “这条鲲鱼,修炼不过百余年,目前还处于幼鱼阶段,虽化形出了大鹏翅,但离那鲲鹏仙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只能说是有更大一些机会。”爷爷缓缓而道。 “爷爷,修炼不易,这条小鱼能修炼到这一步,肯定吃了很多苦,我们现在要是把它吃了,小鱼的娘亲,肯定也会非常难过。然儿不想吃它了,我们放它走!”谢然轻声说着。 奶奶听着孙儿之言,立刻接道:“好,我们把小鲲鱼放了,不吃它,我家然儿真是善良大方。”说完,在谢然小脸上亲了一口。 爷爷也说道:“好孩子,爷爷听你的。” 桌上的黑鱼原本死气沉沉的鱼眼,这时有了几分神采。 只见爷爷虚空一点黑鱼,黑鱼身上原本毫无一物的鱼身,凭空浮现出数道白色光线,这几条光线紧紧地绑缚着黑鱼,令其无法动弹。 白色光线出现不久,马上就化为一道光团,四散而开。 而桌上原本动弹不得的鲲鱼,慢慢地从石桌飘起,身上也慢慢出现一道道黑色光晕,鱼眼也变得更加灵动。 爷爷再往空中一指,一道空间之门浮现而出,他脱口道:“小鱼儿,今日我孙儿让我放你一马,这是空间通道,从这出去,就可以回到北海。以后行走仙界,切勿再乱杀无辜,否则我的法则之线,抓你轻而易举。” 桌上飘浮着的黑色小鱼,露出感激之色,突然开口道:“谢谢前辈,敢问前辈此地是哪里?” 声音稚嫩清脆,听起来像是一个幼小儿童。 “这里是‘天下第一宗’的无争崖,你赶快回家,不要让你娘亲担心了。”谢然在一旁温和说道。 黑色小鱼转头,凝视着谢然,稚嫩的声音再次开口:“这位小神仙,您可是姓‘谢’?” 谢然露出笑容,非常亲切地道:“对啊,我叫谢然,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黑色小鱼再道:“多谢小神仙不杀之恩,他日相见,定当相报。” 说完,化成一道黑色流光,极速冲向虚空通道。可就在即将进入通道那一刻,它停住身形,转身望向谢然,眼神中透露出犹豫,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谢然关切喊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鲲鱼没有说话,几个呼吸后,它眼神中的犹豫之色消失不见,继而出现的是果断和坚定。 它的身体涌现一团璀璨金光,金光过后,鲲鱼面前出现一根羽毛。 鲲鱼转身,一闪没入虚空通道,身影随之不见。没过多久,虚空通道也消失无形。 奶奶单手凌空一点,金色羽毛迅速飞到其手里。 奶奶把金色羽毛递给谢然,道:“这是小鲲鱼的本命神羽,它身上一共有三根,这是它送给你的礼物,这鲲鹏神羽妙用多多,你可以拿去好好玩玩。” 谢然接在手中,仔细观看着,羽毛很轻,金光湛湛,内蕴神华,随后,他小心地将其收入衣前百宝袋中。 小鲲鱼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为自己今天这个决定感到高兴…… 接下来,爷爷又给谢然介绍了桌上一些东西,但除了那块发出五彩神华的五光石之外,他对于那些奇花异草什么的都不感兴趣。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谢然倦睡在奶奶怀中。 谢然睡去不久,奶奶突然看向爷爷,问道:“今日为何把易儿夫妻俩的事,全告诉然儿?” 爷爷望着苍穹,悠悠道:“几个月后,然儿就又大一岁了,再过几年,他就要一个人去那个地方了。” 奶奶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开口:“我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没有痛苦,无法成长,”爷爷没有回头,依然望着天,“易儿在那一边,需要帮手。” 第十章 看书、喝水、散步 一缕阳光,照射在谢然白净的小脸上,他伸出小手揉了揉小眼,随之睁开了双眸。 这是一个七八丈大的房间,里面很空旷,地上铺着羽毛地毯,一张小床,一张木制书桌,一把木制靠椅;桌椅的背后,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有纸质的、有竹简的、也有一些贝壳石头刻制的…… 而在书桌的旁边,有一扇窗户临桌而立,有几束绿色枝叶,从外面探了进来,懒懒的挂在窗沿上。 窗户外面,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不过东边方向上,正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那缕干净柔和的阳光,就是从这里照射到谢然的小脸上。 谢然掀开淡白色的羽被,伸了一下懒腰,起身下床。 他走到书桌旁,往木椅上缓缓坐下,随手拿起桌手未看完的一本古书,然后就那样认真地看着。这本古书叫做《仙记拾遗》,讲的是一些仙界的仙境洞天,及一些鬼怪妖魔之事。 看书,是谢然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这个习惯,是谢然跟爷爷学的。爷爷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也是看书。他小屁孩一个,于是也装模作样,搬个凳子,抱一本当时比他还大的书,咿咿呀呀地读着。 就这样“装模作样”着,养成了他未来一生一世都难以改变的习惯。 爷爷曾经跟谢然说过一句凡人写的话,这句话叫做“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意思是说,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时代要知道发愤苦读,勤奋努力,万不可以懒惰。 后面好像还连着一句话,不过谢然忘记了。总之,因这句话,让谢然更加坚定了早起看书的习惯。 谢然一直专心看书,心无旁骛,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窗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兽。 仔细一看,原来是昨天抱过的蓝色小松鼠。只见小松鼠后两条腿撑地,前面两只小爪子高举一个圆形小木盘,可能它怕摔落木盘,便用毛茸茸的小脑袋顶着。 而在木盘上面,是一个青绿色的木头杯子,杯子很普通,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杯子里面盛放着一些绿色灵液,里面有神霞缭绕,生命精气特别浓郁。 这木杯上的绿色灵液,都是无争崖上仙灵小兽们的本体精华,爷爷为了给谢然打好无上根基,每天早上命令那些天地神药们,自行分离一些精华放入这木杯之中,然后送至谢然窗前,让其喝下。 无争崖上仙灵小兽众多,每天分出一缕精源,并不会伤害到本体。无争崖是天下第一宗仙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旁边还有不死树,上面还有大罗天,对于这些天地奇珍来说,很快就可以恢复,它们也很乐意为谢然效劳。 蓝色小松鼠静静地站在窗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谢然眼角余光瞥到,合上了书,笑着道:“小蓝,今天又是你来送灵液呢?” 小松鼠似乎听得懂,缓缓地点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嘴里还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好好好,我这就喝。”谢然的话语很温和。 谢然说完,小松鼠脚下出现一道蓝光,随后,蓝光托着它飞到了桌子上面。 谢然端起木杯,一饮而尽。 小兽头顶木盘送灵液的画面,已经出现过很多很多次。谢然喝完,起身走到窗边。他眺望着崖下翻涌的云海,怔怔出神。 突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有些小懊恼地道:“哎呀,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赶紧把右手放进衣中百宝袋,右手再拿出时,手中多了一张金黄色的符箓。谢然将符箓靠近嘴巴,说道:“谷风之,你带领二十个小弟,立刻赶到霁月山等我,我随后就到。” 说完,谢然把符箓往窗边一扔,符箓变为一道金色流火,转眼便消失。 这是一道“千里传音符”,符箓发出后,千里之外的人不久便可以收到。且这是空间符箓,发出时隐匿于虚空中,一般人根本无法拦截。 说是说千里传音,其实经过谢然爷爷的炼制后,百万里传音也不在话下。 谢然发完符箓,一个翻身,便从窗户中出来。他现在所站位置,是在不死树的枝丫上,他的旁边,小木屋安稳的固定在不死树树干和枝丫中间。 从外面看,小木屋只有一丈,里面的空间,却有七八丈之宽大,真真是内有乾坤。 传说,有些沙粒之间,藏有广阔天地,内含神圣之物无数;传说,有些天空之中,藏有众妙之门,进去后可获长生,逍遥任我行。 谢然跳下树,径直走到赤泉边上,掬一捧泉水,畅快地洗了一把小脸,转身走到悬崖边上,头也不回地大喊:“爷爷奶奶,我出去玩了。” “玩得尽兴。”奶奶的声音从茅屋中传来。 随即,谢然一个纵跃,跳下了茫茫云海。 云海划过身体时,谢然是微眯着双眼的,他很喜欢被云朵包围的感觉,即使从崖上跳下云海很多很多次,他也依旧不会感到腻。 有时,他会用虚空通道直接到宗门内;有时,他就直接从崖上往下跳落。 无争崖高十万八千丈,中间有云海阻隔,上有大罗天覆盖,这其中暗藏仙力,即使是仙人,也根本看不到云海之上的事物。 过了一盏茶时分,谢然仍在空中下坠,只是下方宗门内的一部分奇景,开始清晰映入谢然眼里。 琼香缭绕,瑞霭缤纷;楼台殿阁遍布群山,瑞气祥云自在飘舞;金厢白玉黄金殿,琉璃屋瓦紫晶阁;高耸的银楼,遥映一天皓月;横开的翠阁,远接五色霞光;壁上挂晶球,光明目眩之藏;室内悬宝鉴,仿似身居不夜之天;紫玉峰头,青鸾与元鹤并起舞;丹凤树下,白鹿老猿共偕游;麒麟伏卧牡丹亭畔,彩凤环绕曲水池边。 钧天有妙乐,随光华旋转,自然有声韵。又复见鸾啸凤唱,飞舞于天。蛟龙游戏,貔貅盘坐,翔舞天端,仙乐缥缈。天空宝花凌乱散落,遍地芬芳。 而天上真仙,则是自由自在,逍遥悠然,随意出入仙境美景。有御剑飞行者、有乘云气者、有足踏七彩神莲者、也有身骑九色玄龙者…… 谢然落地之处,是一块巨大青石,青石周边有几株灵药生长,流光溢彩。谢然对周遭美景,一概不予理会,寻着一条小路,缓缓前行。 这些仙境美景,对于外面世界的人来说,自然是千百年难得一遇,可在谢然眼里,跟普通之物并无区别。 路上有门人弟子见到谢然,立刻停下手中之事,躬身拜道:“参见少祖。”谢然对此,只是报以淡淡微笑,不曾理会。 谢然曾经见到弟子尊敬称谓他,也会平等回应几句,不过后面发现问候的人实在太多,他就苦恼了。宗门内可是数十万门人弟子,见一个回应一个实在太累,他就不再言语,要么就是报以善意微笑,要么就是不理不睬。 谢然继续往前走,经过一片巨大白玉广场时,他停下了脚步。 广场上盘坐着数百弟子,男的相貌清奇,丰姿英伟,有的身背巨刀,有的膝横仙剑,有的长枪卧地,仪表着实不凡;女的气质出尘,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个个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在数百人之前,有一老者悬浮于空。 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着青色长袍,其说话之时,空中有真龙彩凤虚影飞舞,龙凤呈祥,地下则金莲朵朵绽放,瑞草丛生。 谢然看着那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不过在他过去之前,他的手中已提着一个朱红色的酒坛。 谢然还未到近前,那个老者已经停止说话,起身朝谢然恭敬道:“参见少祖。” 闻得老者言语,那些年轻弟子也是即刻起身,恭敬道:“参见少祖。” 谢然摆了摆手,笑着道:“萧长老,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那么恭敬,咱哥俩谁跟谁,来来来,这坛‘赤霞流光酒’送给你,这酒水中可是附带一丝赤泉之力,你可以好好品尝一番。” 当年轻弟子们听到那句“咱哥俩谁跟谁”时,顿时忍俊不禁。有胆大一些的美貌女子娇笑道:“少祖,什么时候你能和我‘咱俩谁跟谁啊?’小女子我也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酒中仙。” 谢然正色开口:“你是老虎,我从不跟老虎共饮。”小脸非常认真。 此话一出口,又是一阵哄然大笑,那美貌女子面对谢然这天真无邪的言语,也是无奈地笑着摇头。 天下第一宗的少祖见女人就说“老虎”,还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这事尽人皆知。 萧长老听着谢然的言语,看着他那副模样,也是有笑意流出。不过,他还是故作严肃地对众弟子道:“胡闹,怎可如此和少祖说话?” 谢然接道:“无妨,无妨,不伤大雅。”说完还摆了摆手,一副非常大度的模样。 众弟子这次却是强忍笑意,不敢再肆无忌惮,对于这修为高强的萧长老,他们还是很怕的。 第十一章 霁月山光风洞 谢然走进场中,将手中酒坛朝萧长老扔去。萧长老大手往虚空一抓,酒坛便已到其手中。 萧长老恭敬道:“多谢少祖厚爱,少祖若有闲暇,择日可来在下寒舍一叙,近来我出外游历数月,寻得几种佳酿,可与少祖痛饮一番。” 谢然欣喜道:“此言当真?” 萧长老点头道:“绝无虚言。” 谢然大喜,抚掌大赞:“妙妙妙,妙妙妙,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萧长老依然恭敬而言:“在下静候佳音。” 年轻弟子们看着一老一少的交谈,内心着实感到好笑,奈何惧怕萧长老威严,只能无奈强忍。 今日萧长老传授大道,若是他不在此处,年轻弟子们心怀恭敬的前提下,还是会忍不住逗一逗这位可爱的少祖。 谢然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只是路上门人弟子众多,谢然颇感无奈,最后伸手入百宝袋内,拿出一张“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后,才免除了那庸琐的烦恼。 谢然曾多次让宗门掌教发布告令,所有门人弟子不得尊称他为少祖,掌教依命办理。可又大感无奈的是,除了那些“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黄口小儿外,无一个门人弟子改口。 谢然无法,只能勉强接受…… 不多时,谢然已到了一座山前。 此处,青天明朗洁净,白云随风飘动,山上翠树林立,异果散发芳香,瑞兽伏卧歇息,灵鸟自在飞翔;山下有一小溪,清水缓缓而流,绕山而行;水中鱼儿成群,虾蟹集聚,偶有几条龙鱼跃出水面,鱼鳞在暖阳下闪闪发光。 真是“天垂六幕水浮空,霁月光风上下同。我向山头一舒笑,仙人还望白云中。” 有一次,谢然与众小弟游玩,途经此山时,天下大雨,一群人便上山躲雨。待雨过天晴后,青天无瑕,暖阳露头,山清水秀,谢然被此处“明朗洁净”的景象深深吸引。 于是,他找到宗门掌教,令此山成为谢然的专属领地,非其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并将此山命名为“霁月山。” 后来,“霁月山”成了谢然的根据地,他带领着一群熊孩子,过上了无法无天的生活。 霁月山中有人影浮动,谢然举目眺望,突然听得声音大喊:“老大,我们在这里。”原来是谷风之,他此时招着小手,高声呼喊着。 谢然向他招了招手,没有说话,缓步上山。山中有已开智慧的灵兽,看见谢然,欣然往他的方向奔去。 等到谢然走至谷风之身前时,身后已跟着一群灵兽,天上飞的、地下走的、土里钻的、甚至还有些水里游的,都跟在小屁股后面。 谷风之开口:“老大,今天怎么整?” 谢然开口:“不急,先跟我上山顶。”边说边向山顶走去,谷风之还有那些灵兽们,紧随其后。 霁月山有两千多丈高,平时人迹稀少,山上也生长着许多灵药灵果,不知道是专人种植还是天生地养,谢然与小弟们也是饥时灵药灵果下肚,渴时山下溪水管够。有时也会下水抓几条鱼蟹,上山搞几只未开灵智的兽类,与小弟们来一场露天烧烤。 更多时候,是专门找些修为高的弟子,整一些上好的仙滋佳肴,从而和该类弟子们,一起大快朵颐,不醉不归。 所以门类的年轻弟子,都非常喜欢跟谢然一起玩。 跟他在一起,可以品尝到普通修仙之人无法品尝之美味,而这些美味,很多是可以提升修为的天材地宝。加上天下第一宗的少祖,是真正的平易近人,他们就更加乐意与谢然玩耍了。 无奈这位平易近人的少祖啊,不收年纪大些的少男少女做小弟,这让很多俊男靓女都感到遗憾。 玩归玩,闹归闹,能进入天下第一宗当弟子的,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之人。毕竟,在天下第一宗,天赋不行,可进不了这扇门。这些年轻弟子们,也很自觉,不管玩得多么恣肆,也不管喝得多么烂醉,内心都是对这位“少祖”怀有尊意。 仙人的手段,不是普通人可以揣测,更别提宗门内“古祖”那个等级的仙人。 山顶是一片开阔地,瑶草琪花盛开,松柏竹梅林立,云淡风轻,清净自然。 顶端之上,还有一座小峰峦,峰峦中有一大洞,洞上刻有“光风洞”三个大字。 洞口左右两边各有一石碣,碣上各自刻有古朴大字,镌着“光风霁月,是吾心太虚真境;鸟语花阴,是吾心无尽生意。” 进入洞门,内有一片天地。 紫藓堆篮,白云浮玉,摇光一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木椅生花;洞顶上乳石倚挂,美奇葩遍地生香;锅灶傍崖有火迹,金樽玉碗留残渣。石桌石床摆放可爱,石盆石碗随意堆叠;左边一竿两竿修竹,右边三点五点梅花。中间还有几株青松常带雨,亭亭直立如华盖。 洞内宽阔敞亮,容得下千百人。谢然在天下第一宗内,小弟可是有三百多人,上次的比斗,只是带了一部分。 平常时候,数百人就一起在这“光风洞”里面,小弟们打闹玩耍、吃喝玩乐,谢然则在中间最高最大的一座石椅上——“指点江山”! 偶尔小弟们散去,有年轻弟子前来玩乐,谢然抚掌欢迎。也有如萧长老般的修为高深者,来这与谢然谈天说地,并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说,谢然听。讲的,也都是一些仙界秘辛,妖魔鬼怪,仙侠客仗剑走天涯之事…… 谢然带领众小弟走入“光风洞”,找到最中间的石椅,独自坐下。石椅宽大平坦,后边及左右皆有靠处,其上铺有一张白色老虎皮,毛色鲜艳,神光凛凛,看起来煞是威风。 有小弟曾经问谢然:“老大,为什么要在石椅上铺张白虎皮?”谢然回道:“我看书上说,那些‘山大王’铺的都是老虎皮,我也就学样。” 于是乎,谢然便走入了宗门宝库,顺手拿了一张圣兽白虎的皮。 谢然还给这虎皮大椅取了个雅称,叫做“大王椅”,雅不雅小弟们不敢多说,不过谢然却是觉得非常“雅”。 谢然独坐大王椅,招手对小弟们道:“大家也先坐下,有些事待会儿需要你们动手。”小弟们依言而行。 随后,又招谷风之过来,轻声询问道:“南山之现在在哪里?” 谷风之回道:“南师兄昨日回到括苍山洞天后,便是蒙头大睡,滴食未进,我好几次叫他,他也对我不予理睬。” 谢然又问:“你师父不在吗?” 谷风之又答:“师父云游天外已一年未归,只留下两位师兄平日里教导我们修炼。” 谢然再问:“哪两位师兄?” 谷风之再答:“是鱼藻之和鹿鸣之两位师兄。” 突然,谢然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言道:“你那漂亮师姐在不在洞天?” 谷风之的眼中有疑惑闪过,答道:“师姐外出访友,已数月未归。” “哦,这样啊!”谢然听到回答,似乎有些失望。 谷风之不解问道:“老大,你找师姐有事儿吗?” 谢然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找老虎能有啥事。” 赶忙岔开话题,接着又道:“最近修炼得怎么样啊?” 谷风之还是有些疑惑,却是不敢再问,站在一旁乖乖答道:“已经到了‘潜灵境’大圆满,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冲击初玄境了。” 万物修炼的第一个境界,名为潜灵,意为纳天地之气,潜气养灵。 谢然接道:“不错不错,你这个年龄段要是能突破到‘初玄境’,那可实在是了不得的天才了,古时候的天骄人物,也不过如此。” 后面还带了一句:“好好提升修为,好好保护大哥,大哥不想努力了。” 谷风之接道:“做小弟的一定尽心尽力,请大哥放心。不过南山之也到了潜灵大圆满,也即将要冲击初玄。” 谷风之和南山之虽说为师兄弟,其实俩人年龄只相差两个月左右,而且,谷风之平常也不称呼南山之为师兄,一切都是率性而为,毕竟只是个黄口小儿。 谢然道:“你师父果然会挑弟子,一个个都是天赋惊人。” 谷风之插口道:“师父曾经跟我们众师兄弟说过,他说我们的资质与他人相比,自是上佳,可要是与大哥你比起来,就好比……好比……好比……” “就好比萤火妄想与月亮争辉。”谢然见谷风之半天说不出那句话,直接续道。 “对对对,大哥你真是太有文采了,连这句话也能记起。”谷风之在一旁称赞道。 谢然一听,小小眉毛一挺,开心地对谷风之道:“你要是说我修炼天赋举世无双,那我一点兴趣没有;你要是说我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呢,做大哥的就万分高兴了。” “好的,小弟明白。”谷风之在一旁微笑而言。 两人一问一答,又聊了一会儿,不过聊天主题都是围绕着南山之展开。 谢然从大王椅上站起,大喊道:“小的们,都过来一下,我有事交代。” 二十个小弟听到老大呼叫,立刻赶了过来,齐声道:“老大,有何事吩咐?” 第十二章 收集美味食材(一) 谢然站立其上,静静看着下方小弟,朗声开口:“待会儿你、你、你、你、你,留在这把洞中一切都打扫干净,随后你们五个,再去把这山中的灵药灵果灵花都采摘一些,洗净放置于此,明白吗?” “遵命。”被点的五人齐声开口。 谢然又道:“其他人,随我走。” 谢然当先迈步,其余人等紧随其后。谷风之站在谢然身侧,问道:“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无需多言,稍后你就知道了。” “好,听大哥的。” 走到洞外开阔地,谢然看着自在悠闲的一群灵禽瑞兽,驻足停步,低头略想了一想,忽吹一声口哨,哨声非常响亮,划破静谧的天空。 不多时,开阔草地中出现一群已开灵智的兽类,身高数丈的青色囚牛,身上长着巨大翅膀的龙马,美丽优雅的独角兽,散发五彩神光的五色鹿,带有真灵血脉的玉麒麟,单腿行走的巨鸟毕方,周身缭绕雷电之力的狻猊,体长数十丈的钩蛇,浑身冒着烈烈青焰的火鼠……还有一些丹凤、鸾鸟、元鹤在天空中盘旋。 谢然看着身边的一群仙禽瑞兽,开口道:“咱们每个人骑一头已开灵智的异兽代步。”说完,当先跨上一头玉麒麟,径自往山下走去,其余小弟们,也是立刻跨上一头异兽,紧紧跟上。 这些仙禽瑞兽,皆是修为高深,活了也不知多少岁月才有缘得开灵智。 兽类生灵,虽然体魄非常强大,活得也比人类这等种族更长久,但除了那些最顶尖的神圣血脉外,修炼速度一般都不是特别快,修炼也是非常艰难。 不过,除去这一点外,它们的寿命,却是异常久远,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年,而且随着修为的提高,寿元也将增加的更多。 往日间,它们是不愿让人骑乘的,不过有谢然在的话,一切都是另当别论。 谢然所骑的玉麒麟,并不是传说中真正的麒麟神兽,只不过是含有几丝麒麟血脉。 要知道麒麟可是能够和真龙、凤凰抗衡的天地真灵,肯定不可能随处可见。像这片天地中的很多仙禽瑞兽,长的与传说中的神圣真灵非常相似,其实只是含有少许它们祖先的血脉。 当然,通过后天修炼,它们还是有机会返祖,成为和其祖先一般无二的、真正的天地神灵。 有了异兽的助力,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山下清溪。 溪水清澈见底,鱼儿虾蟹成群,更有一些神奇异种,在水中肆意游乐。 到了清溪岸边,谢然当先落到地下,小弟们看见,也立刻下地,天空中有几个小弟骑着丹凤、元鹤的,也从天空中降落。 谷风之骑的是一头通体洁白的独角兽,看起来非常圣洁。他双脚一沾地,便立刻走近谢然,开口道:“大哥,有什么事儿吗?” 谢然望着清溪,说道:“我们这霁月山清溪中,是不是有文鳐鱼和赤鱬鱼?” 谷风之答道:“是的,这里属于清溪上游,水势平缓澄澈,有一些龙鱼、雪鱼、彩虹鱼出没;而在清溪中段,那里水深湍急,文鳐鱼、赤鱬鱼、滑鱼经常在那里出现;下游还有一些龙鳅、赢鱼、飞鱼、何罗鱼、横公鱼生活着……” “走,搞几条。”谢然小手一挥,立刻翻身上了麒麟背。 玉麒麟走了两步,又是停下。 谢然回头,看着后面有几个小弟还未曾骑上坐骑,口中道:“你们三个人,留在这儿上游,抓几条彩虹鱼和雪鱼,事成后来寻我。” 那三人中,有个头生双角的小屁孩,小小额头上,玉角晶莹,有光华流转。 不过此刻,他面露为难之色,有些谨慎地道:“老大,我们三个修为不够,那两种灵鱼有小神通,速度惊人,我们根本抓不到。” 谢然头也不回地就走,淡淡的声音随后传来:“你们抓不到,就让胯下异兽帮忙。” 头角峥嵘的小男孩眼中一亮,大声道:“老大智慧超群,我辈楷模。” 前面有一句淡淡声音传来,稚嫩却清灵,惹得身后众小弟偷偷憋笑:“这么小就学人拍马屁,长大还了得?拍得好,以后多拍点”。 其余众小弟身后跟随,乘仙禽的,也不敢在空中越过谢然之前,都在其身后天空缓缓飞行。 清溪中游离霁月山足有上千里,两岸之间宽达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风平水静,水光潋滟,但是明显比上游水深很多,而看水中虾蟹鱼群,也是比上游的饱满肥大许多。 为了考虑节省时间,谢然命令所有异兽御空飞行,不到半个时辰,谢然一行人便到了中游水域。 风清云淡,潋滟波光,澄澈之水潺潺而流,灵动之鱼乐乐而游,水面上亦有些芦苇丛,它们任由风的柔抚,摇啊摆啊,看起来是那般的欢悦…… 玉麒麟从天空降落,慢慢踱步到了湖边。 望着眼前静水,谢然悠悠笑道:“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 谷风之骑着独角兽走上前,道:“好,好,好,大哥吟的好!” 谢然斜睨谷风之一眼,道:“吟得好?好在何处呢?” 谷风之表情一顿,随即很快又恢复自然,笑道:“吟得好呢自然是吟得好,此中真意似大哥这等神圣之人,自然无须明说,若是说出了口,也就破坏了那股真意!” “呵,真不要脸!”谢然笑了笑,未再多言。 而谷风之瞧见自己老大笑,也就跟着一起笑。 谢然一个翻身落到地上,拍了拍玉麒麟头部,温声而道:“去,帮我捉些文鳐鱼和赤鱬鱼,若是让我满意了,我就重重赏你。” 玉麒麟发出一声轻吼,接着足底泛起光华,很快就往水面而去。 由于水质极为清澈,哪怕玉麒麟已潜入水中数十丈,还是能看见其身影。 麒麟,是天地间的一种瑞兽,与“龙”、“凤”、“龟”、“貔貅”并称为五大瑞兽。外貌而言,麒麟身体像麝鹿,尾巴似龙尾状,还长着龙鳞和一对角。 麒麟潜水之后,考虑到时间因素,谢然又挥了挥小手,招来了钩蛇,在其蛇首低语几句后,钩蛇也潜入水中。 钩蛇体长二十余丈,身躯像水缸,蛇信猩红粗大,性情凶猛好斗,有剧毒,其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它的尾部与普通的蛇类不同,分叉如同两个钩子一般,而且钩蛇的捕食方式也是用尾钩来钩住猎物,再进行吞食。 文鳐鱼和赤鱬鱼虽然难捉,但由玉麒麟和钩蛇出马的话,谢然一干人放心得很,相信不用多久,二兽便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闲来无事,谢然也就招呼众小弟原地休息,而他自己,也和谷风之又聊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凡此之类会有很多,你记得都好好收起来,若有不力之处,我会弄你的。” “嘿嘿嘿,老大你说哪的话,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希望你做的和你说的一样好听。” “小弟我可是大哥你最好的左膀右臂,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就是,小弟我有个疑问?” “说。” 谷风之微微笑了笑,道:“就是啊,咱们这般兴师动众地收集天地灵物,所为何事呢?” 谢然瞥了他一眼,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谷风之听得此话,自然不会有畏惧之心,又是笑道:“明白明白,我懂我懂。” 谷风之小小年纪,谄媚阿谀、溜须拍马这一块,却着实玩得极溜,虽然其中有谢然的悉心传授,但更多的,还得归因于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就这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觉半个时辰匆匆而过…… 也就在这时,远处水面有灵光闪动,在众小弟的提醒下,谢然也望了过去——原来是潜水而下的玉麒麟。 只见它身躯悬浮空中,正往岸边快速飞来,在其身躯一侧,也悬浮着两个光团。 两个光团之内,各存放两种鱼类,一种是文鳐鱼,一种是赤鱬鱼…… 第十三章 收集美味食材(二) 文鳐鱼,也叫燕鳐鱼。形状像鲤鱼,然而却是鱼的身体,鸟的翅膀,白头红嘴,身上有苍色斑纹,经常在夜间于水面上飞翔捕食。叫声像鸾鸡,肉的味道酸中带甜,滋甘味美,吃之可令人身强体健。文鳐鱼的出现,也预示着天下丰收,是立毅叠登之兆。 赤鱬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灵鱼,平日间实力并不强,却是非常善于隐匿行踪,不易捕捉。古书记载,赤鱬鱼味道极鲜美,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食:赤鱬鱼的叫声如同鸳鸯,如果人吃了,既可以使人容颜清丽,也可以增长智力。 玉麒麟一共捕捉到八条文鳐鱼,和五条赤鱬鱼,看来这赤鱬鱼还真是不易捕捉,连玉麒麟出马也只捉了五条。 没过多久,钩蛇也缓缓浮出水面,在它像钩子的尾巴上,钩穿着二十几条大鱼,大小也是各不一样,有数丈大小的,也有尺许大小的。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大部分文鳐鱼和赤鱬鱼都已死亡,剩下没死的,也是奄奄一息。 谷风之上前把这些大鱼都收了起来。随后众人乘着异兽,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谢然等人,此刻在一片山脉之内,这里古木参天,枝繁叶茂,每一棵古树都高达百丈,一颗颗巨木好似一柄柄大剑,直插云霄。大树上有小兽奔跑跳跃,发出形色各异的叫声。而在大树底下,翠藓遍地,灵药蘑菇依傍而生。 谢然坐在玉麒麟上,抬头看着一颗古树的顶端,谷风之在谢然身侧,身后众小弟分布四周。 那里有一个巨大鸟巢,由树枝灵叶搭建而成,散发着淡黄色光芒。而在鸟巢周围,竟然开着一朵朵黄色小花,而每一朵小花,都缭绕着黄色光晕。鸟巢本是巨大无比,不过它藏身于古树之间,若不是散发着黄色灵光,光凭肉眼是很难瞧见的。 “这黄鸟自身小巧玲珑,筑个巢穴倒是大气得很啊,大哥,咱们是要捕几只黄鸟吗?”谷风之在一旁说道。 “‘交交黄鸟,止于棘’。黄鸟,栖轩辕山,样子像枭,头上的羽毛是白色的,体型比鸽子略小。据说吃了黄鸟肉,人不生嫉妒之心。” 谢然看向谷风之,忽道:“要不要给你抓两只?” 谷风之笑道:“大哥你又取笑我了,咱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怎么会行那嫉妒之事呢?再说了,我虽然偶尔会羡慕你投胎投的好,但那也只是偶尔羡慕啦。” 谢然作势欲打,谷风之赶紧躲开,谢然故作生气道:“你下次再敢说投胎什么的,我弄死你。” 谷风之讪讪地道:“不敢了不敢了。” 谢然看他实相,也不再理会,继续开口:“古籍记载黄鸟栖轩辕山,可这里是禺山,离那轩辕山还不知道隔了几个仙洲,奇怪奇怪。” “要不是上次和南山之游玩路过此处,还真没发现这巢穴。”谢然又自顾自地喃喃道。 谷风之在一旁插嘴道:“大哥,怎么搞,是抓鸟吗?” 谢然笑道:“抓你个头,这黄鸟已经开了灵智,又与我无冤无仇,我抓他干什么。” 谷风之不解问道:“那咱们来这干啥?” 谢然答道:“上次路过这里,南山之被黄鸟给啄了两下,还好被我送给他的护身宝衣救了下来。” “噢,我说他上次怎么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原来是被这玩意儿给弄的,大哥,走,咱们把它老巢给掀咯!”谷风之愤愤地建议道。 “别瞎说,人家黄鸟本也是祥瑞之鸟,上次是南山之想偷人家鸟蛋,这是他自讨苦吃。”谢然训斥道。 谷风之露出疑惑:“那咱们现在干嘛?” 谢然没有理会,把火焰鼠招了过来。 火焰鼠高约两丈,在这一群异兽当中算是最小的。世人都已“贼眉鼠眼”来形容人神情鬼鬼祟祟,不过这火焰鼠的眼睛,鬼鬼祟祟之色是完全看不到,相反的其眼睛里神光湛湛,气势非凡。它周身原本冒着的汹汹火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收敛进体内。 谢然摸着火焰鼠柔软光滑的毛发,笑着道:“麻烦小火上去把黄鸟的蛋取下来,记得走时留下一枚,如果有黄鸟在上面,千万不要伤害它们,到手咱们就走。” 火焰鼠似人一般点点头,光华一闪,变成一只数寸长小老鼠,一溜烟地爬上了树。 谷风之小声嘀咕道:“明明就是‘偷’,还好意思说什么‘取’。” 谢然望着他,淡淡道:“你嘀咕啥呢?” “没……没……没什么,我是说大哥你长得真好看,陌上人如玉,我家老大世无双。”谷风之前面一句说得有些紧张,后面两句倒是十分顺畅。 谢然哈哈笑道:“要论拍马屁,还得看你。” “哪儿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谷风之一脸正经之色。 谢然看着他那副表情,听着他那番言语,刚想说话,火焰鼠已经“取蛋”得手,正从树上快速往下奔跑。 谢然大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破坏了黄鸟的巢穴禁制,黄鸟马上就会回来,我不想与它争斗,所有人现在就走。” 谢然当先乘玉麒麟御空而遁,后面众小弟也是各骑异兽冲天。 一行人离开没多久,在他们原先待的位置,忽响起一道鸟鸣声,声音悲切,震动云霄…… 飞行了一段时间,火焰鼠驮着一个小弟飞到了谢然旁边。接着它张开尖尖的大嘴,里面一团红光缓缓飞出。 谢然伸手虚抓,红色光团随之在其手中悬浮,里面是九颗幼儿拳头大的黄色鸟蛋,鸟蛋周身生有弯弯曲曲的金色斑纹,而在鸟蛋旁边,还悬浮着几朵黄色小花。 谢然夸奖道:“小火真不错,不仅成功取回了九颗黄鸟蛋,还把伴生的黄灵草给一并取了回来。这黄灵草对于提升修士的神识之力,可是大有裨益。” 火焰鼠听到谢然夸奖,“吱吱吱”的发出欣喜叫声。 谷风之骑着独角兽,神态甚是悠闲,悠悠而道:“大哥,接下来咱们去哪?” “大野泽”。 “去哪干吗?” “那里有一朵莲花,有人说待其成熟,要去把它偷了。” “谁?” “关你屁事。” “大哥,你……” 大野泽,东西长约万里,南北宽约三千里,大江之北,中原诸水纵横交织,泽西通雷泽,西南纳济水连通菏泽,东北出黑水,再东北经弱水流入东溟;东南出云梦泽入赤水、通青水、入淮、入南溟。 大泽内妖魔水怪横行,神灵仙株颇多…… “大哥,你觉得那头赤蛟还能坚持多久?”谷风之蹲在虚空中,下面是无边无际的大野泽水。 谢然自言自语道:“打不过就跑啊,真是愚蠢至极!命都快没了,要那身外之物有什么用。” 谷风之撇了撇嘴,仅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真是脸皮厚啊,明明是自己抢夺别人灵物,还叫十几头异兽群殴人家三头,这脸皮真是厚的可以啊!” 谢然站立空中,谷风之蹲伏一旁,后面的十几位小弟盘坐在一张巨大的浮空兽皮上。他正认真注视着远空的异兽大战,完全未注意谷风之。 远处有激烈战斗,玉麒麟、独角兽、青色囚牛、巨鸟毕方、五色鹿、雷电狻猊、双尾钩蛇、丹凤、鸾鸟、元鹤……十数头异兽正在大战三头蛟龙。这三头蛟龙原本神威凛凛,凶焰滔天,奈何被异兽围攻,很快就处于弱势。 其中一头赤色蛟龙,已经被咬断两只龙爪,周身燃烧着烈烈血光,口中不断喷出赤色火焰,而另外两条蓝色和黑色蛟龙,也是受着不同的重伤,正在艰难抵抗。 异兽与蛟龙大战不远之处,大野泽水面之上,一朵七彩神莲正在绽放,瑞霞飞舞,清香远溢,天空中弥漫着神秘异象。这朵神莲,乃是天地神种,吞气纳灵无数岁月,终于在这几日才真正绽放。虽然刚刚成熟,但其效用仍然是具有神鬼莫测之能。 三头蛟龙原本是这株七彩神莲的伴生灵兽,奈何有一次谢然带小弟路经此地,恰好被谢然一行人撞见。当时此神莲已被三头蛟龙施法遮蔽,可谢然身上宝物众多,一眼就看破虚妄。 当时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谢然等人便悄悄溜走,估算着时间,商议着下次来的日子。 其实这神莲已经绽放多日,之所以不曾服食,是因为三头蛟龙正在调养身息,为冲击更高的修为境界做着准备。 然而他们今天比较不幸,撞到了出门“狩猎”的谢然“小魔王”,不但修为境界未曾冲击,搞不好还有可能命丧于此。 独角兽那根独角内蕴神光,一道光白色光束爆发,狠狠击在蓝色蛟龙肚腹处,蓝色蛟龙大口喷血,身形为之一顿。旁边青色囚牛瞅准机会,双蹄踏出神光,如一座大山移动,猛烈撞击蓝色蛟龙头颅。 “吼”,蓝色蛟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龙身被狠狠地撞击到了大野泽水中。元鹤从空中快速往下飞去,锋锐的巨爪已经张开,就待一把将蓝蛟擒住。旁边大战的黑色蛟龙见状,口喷黑色水柱,狠厉击打在元鹤身上,元鹤身形微微一阻。蓝蛟有了喘息机会,它用尽身上最后一点灵力,急速潜入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黑蛟援助蓝蛟逃脱,自身却被五色鹿的五色神霞笼罩,身体暂时被禁锢住,根本无法移动。 天马展开遮天双翅,气势磅礴,就欲趁此机会发出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大喊:“绕它一命。” 第十四章 收集美味食材(三) 谢然缓缓飞向异兽群,谷风之紧随其后。 玉麒麟、穷奇、貔貅等几只异兽看谢然飞来,立刻上前将其护住,战斗暂时停止。不过其余异兽,还是紧紧地盯着赤蛟和黑蛟。 “天地神物,有能者居之。修行不易,我绕你二蛟一命,他日你们若成仙,尽可来天下第一宗找我;如若没有成仙,望莫要自寻死路。”谢然对着空中两条蛟龙,淡淡而道。 “成了仙又有个屁用,敢来天下第一宗撒野,那些老仙人群殴都得打死你。”一旁的谷风之幽幽接道。 谢然直接在他脑袋上狠拍一下:“闭嘴。”谷风之吃痛,悻悻地站着不再讲话。 刚才黑蛟为救蓝蛟,甘愿令自己身陷险境,这让远方观看的谢然动了恻隐之心。刚刚那句“绕它一命”,便是从他口中发出。 他本来就没想把这三头蛟龙灭杀,单纯就是喜欢看打架,再加上三头蛟龙一直守护着七彩神莲,谢然也就让他们打得天崩地裂。 黑色蛟龙此时被五色霞光困住,蛟龙躯无法移动,身上的龙鳞撕裂破碎,没有一片完整。黑色的血液如汩汩泉水不断涌出,从天空落到下方的大野泽,一片巨大的水域被血染黑。 远处的赤蛟已被钩蛇、毕方、狻猊、火焰鼠四方包围,根本逃脱不了。 谢然站在黑色蛟龙正对面,嘴角中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一脸平静地看着黑蛟。此时,他被玉麒麟等一群异兽小心地围在中间。 黑蛟抬起恐怖的龙首,巨大的龙眼上现出冷漠,死死地凝视着谢然。不远处的赤蛟,也向谢然投来不善的目光。 “小五,把五色霞光收了”。谢然对空中的五色鹿轻声而道。 五色鹿听到谢然言语,口中微张,那困住黑蛟无法移动的五色霞光,便似一阵被风吹动的烟霞,慢慢飘入五色鹿口中。 束缚消失,黑蛟周身的护体神光再次出现,不过他仍是悬浮空中,一动不动。 “怎么,你不信我?又或者你只要那神莲而不要命?”谢然睁着无邪的清澈双眸,笑着说道。 黑蛟还是没有动,仍是冷漠看着谢然。 谢然看了一眼赤蛟,又看向黑蛟,一脸轻松地道:“老实说,我对那莲花并不怎么感兴趣,这样的东西虽然对你们来说是神物,可对我而言呢,就跟那普通青草没有什么区别,要怪只能怪我那个朋友,他一直想把这莲花偷到手。” “大哥,那个人是谁?” “你再说话我把你舌头割了。” 谢然不管双蛟,自顾自地道:“总之,这朵七彩神莲,我没办法给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你们也放心,我只要整朵莲花,至于其它,全都还给你们。” 说罢,叫来谷风之,吩咐道:“你去把那朵莲花收起来,记得不要破坏了它的根本。” 谷风之领命,脚上穿着白色踏云靴,缓缓飞向七彩神莲,独角兽紧跟其后。 谷风之在空中见离谢然够远,便放声道:“唉,我家老大啊,真是啰哩嗦,扯那么多话干啥呢?直接把它们干死不就得了,还放它们一条生路,真是多此一举,独角兽,你说是?”说完小眼看着独角兽。 独角兽对谷风之的话毫不理会,看也不看他一眼,谷风之皱眉道:“哎哎哎,你几个意思?看不起我是,你等我两年,等我变强了我干死你。”独角兽还是不予理会。 没一会儿,谷风之就到了七彩神莲旁。 当谷风之和独角兽靠近七彩神莲时,黑蛟和赤蛟皆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谷风之的方向,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谷风之此刻被七彩神光笼罩,天空中有异象纷呈,也有宝花缭绕纷飞,谷风之身处其中,宛若从仙境漫步而来的仙童。 清新宜人的莲香飘散四方,闻之令人心醉神迷,谷风之深吸一口,忍不住地道:“真他娘的香!” 旁边的独角兽听到他的言语,忍不住投来一道鄙夷嫌弃的目光,此刻它身在七彩神光中,闻着七彩神莲的香气,给它一种即将要羽化成仙的感觉。 谷风之一转头,刚好看到,大嚷道:“你他娘的什么眼神?又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将来把你那根臭角拗断。” 独角兽仍没理会,只是不断地吞纳呼吸,这七彩神莲的香气,对于提升修为也是大有好处。 “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我知道你们早就会说人话了,哎,你他娘的,倒是说……”谷风之仍是不依不饶。 谢然从远空瞧见谷风之骂骂咧咧的样子,有些不满地喊道:“谷风之你在磨蹭什么,讨打是吗?” 谷风之听见谢然喊叫,赶忙住嘴,一脸讨好笑意地看向谢然。 随后,他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一个青色木盒,并拿出一把青色木刀。随之木盒打开放置一边,手中拿着青色木刀走近神莲。 七彩神莲,属于木属性天地灵物,为了保持其神性,最好也是用木属性物品采摘和存放。 神莲近处,清香更浓,谷风之大口猛吸,一脸陶醉地道:“真真是他娘的香啊!”说完还不忘瞥向独角兽,见独角兽正专心吞纳,也就断了“放狠话”的念头。 于是,他一只小手托住数寸大的莲花,一手持青色木刀慢慢将莲柄划断。 谷风之划动莲柄时,莲柄处冒出了七彩的汁液,而天空中的异象和七彩神光,也随之慢慢地减弱,待到莲柄和莲花完全分离,异象和神光也全都消失不见。 空中的黑赤双蛟看着七彩神莲被装进木盒,目中闪现暴虐的怒火,却仍是一动不动。 谷风之把神莲收进储物环内,转身和独角兽一齐向谢然飞去。 无边无际的大野泽水面,没有了神霞飞舞得异象,也没有了七彩的炫目光华,只有荷叶和茎秆孤零零的漂浮水面,断断续续地散发淡淡清香。 两头蛟龙死死地盯着谷风之,煞气肆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谷风之皱着眉头,摇了摇小脑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地道:“瞪你大爷啊瞪,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过来咬我啊!”他的表情十分张狂。 顿了一会儿,接着又道:“废物,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又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谢然站在其身后,听着谷风之的狂妄大话,一脸无语。实在忍不了,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啊”,谷风之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划过天空,好巧不巧,刚好撞在黑色蛟龙的身躯之上,鳞甲铿锵,撞得谷风之浑身疼痛。 不过当他揉着小胳膊小腿站起身时,陡然大吃一惊,一个巨大恐怖的龙头正冷漠看着他,且与他相距仅仅数尺。 但很快,他就又恢复镇定,一脸傲气的道:“我还站在你面前,不动,你咬!” 黑色蛟龙大怒,护体灵光大盛,但还没来得及张开龙嘴,就被青色囚牛拦腰撞飞。 谷风之看着撞飞的黑色蛟龙,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谢然见谷风之无事,骑上了玉麒麟,淡淡地道:“撤。” 随后,他从百宝袋中掏出一块传送阵盘,往空中一抛,一个虚空黑洞立刻出现,他当先骑玉麒麟飞了进去。 剩下的异兽回转兽皮处,接上原先骑乘的小屁孩,也依次进入了虚空通道。 这大野泽,在天下第一宗百万里区域之外,谢然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开启了祖父母给的传送阵盘。 有了这个阵盘,千万里内,片刻可到。 接下来一段时间,谢然去了钱来山一趟,在五色鹿和毕方的帮助下,捕捉到了钱来山的稀有特产——羬羊。 西山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 钱来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金玉银石遍地,终年被祥瑞之气笼罩。 有诗为证:“石上寒泉岭上松,白云深处有仙踪。东风雨足春云霁,却望中条无此峰。” 传说,到此山中之人,返家之后,会受天地福佑,气运上升,从而修为大涨,一跃飞天。 钱来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而马尾,名曰羬羊。 羬羊是一种形体像羊,而长着马一样尾巴的灵兽,生长于乱石松林之中。古书有载,吃了羬羊肉后,寒暑不侵,肉身之力大涨,而且其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的仙滋佳肴。 刚返回天下第一宗不久,在清溪捕鱼的三位小弟,也已完成谢然交代的任务,正把几条雪鱼和彩虹鱼交给谷风之。 雪鱼,顾名思义,白色如雪。这是一种浑身无一处不雪白的鱼,因白色如雪非常好看,也有人称它为“美鱼”。体长不足五尺,但与这些小弟相比,又显得庞大许多。 彩虹鱼不过二尺来长,浑身被七色鳞片包裹,遂称为彩虹鱼。肉嫩皮薄,是谢然小弟们最爱野食之一。 平常在霁月山游玩之时,谢然偶尔也会捕几条烤着玩。如若谢然不叫异兽帮忙,或者使用法宝灵器,它们对于溪中灵鱼,也都是无计可施。 谷风之走到谢然面前,说道:“大哥啊,现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都有了,那么现在咱们干吗呢?” “去云烟楼和忘忧阁。” 第十五章 天下四妙 众所周知,天下第一宗内,有十万大山。而其中有四座大山,被年轻弟子誉为“天下四妙。” 四座大山分别为:东方“泰器山”、南方“天和山”、西方“神禾山”、北方“招摇山。” 之所以被奉为天下四妙,除了这四座仙山本身与众不同之处,最重要的,是因为山巅处的“四妙地”。 这四处妙地分别为: 泰器山,问心亭,妙之在“悟”。有诗题曰:“朴落非他物,纵横不是尘。智悟悟自心,不在一切处。” 修炼先修己,悟道先悟心。问心亭是天下第一宗的悟道妙地,它对于提升修为、突破境界瓶颈、修法炼术、度生死天劫等等,具有神奇效用。毕竟到了修炼后期,光靠天材地宝对修行是很难有用处,唯有悟道修行,参破玄机,才能获得那一丝仙缘。但此地非凡,只有对宗门作出杰出贡献的人,或是修炼上的惊才绝艳之辈,才能在上面悟道修行。 天和山,超然台,妙之在“斗”。有诗题曰:“试上超然台上望,天地英豪尽低眉。” 谁无青春,谁无年少轻狂?年轻,是热血的代名词;年轻,更是无所畏惧,自信无敌天下的气魄。在天下第一宗,最不缺少的是什么?是天才。唯有天赋异禀之人,才能进入天下第一宗的大门。而天才相见,往往并不都是惺惺相惜,年轻的心总是想着力压他人一头,而超然台,就是证明你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的武道场。 神禾山,云烟楼,妙之在“味”。有诗题曰:“云境逍遥不足道,烟火气中慰平生。” 凡界,生老病死,千般困苦,万般忧愁聚一生;仙界,断七情,斩六欲,镜花水月一场空。有仙人自是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亦有仙人渴望着那烟火气,平抚那一颗仙心。云烟楼,汇尽天下美味奇珍,仙滋佳肴般般有,一壶浊酒慰心尘。 招摇山,忘忧阁,妙之在“酒”。有诗题曰:“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殇虽犹进,杯尽壶自倾。”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能使人忘掉忧愁烦恼,暂相思、暂离别、暂悲痛、暂孤独……即使明日醒来依旧,我也仍是“但愿长酔不愿醒”。这人生九九八十一难,我已过了八十难,唯这“情关”,我过不了,若能过“情关”,我又何贪忘忧阁内杯中酒。 曾认为,“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最后才明白,“世间文字八千万,唯有情字最杀人。”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会柔肠百转冷如霜——忘忧阁,藏天下之佳酿,解万般之忧愁。 “见过少祖。” “见过少祖。” “见过少祖……” 谢然骑玉麒麟从天空中刚下来,就被地面上的一些弟子瞧见,随后他们赶忙过来向谢然见礼,谢然对此,只能无奈地摆手敷衍。 这类行礼之事,于门内弟子来说是必须为之,于谢然而言,他认为不过是繁文缛节,早就应该废除。 神禾山山巅,二十二个小屁孩,骑着二十二头异兽,缓步在平铺着青石地板的大广场上。 广场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人盘腿坐地,闭目养神,地上摆着一些灵丹妙药和灵材器物;有人端坐一小桌前,桌前有一高大幡布,其上写着“算姻缘,测吉凶,夺天地造化”;有几人围成一伙,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这片广场原本是不准灵宠异兽行走于此,违者将被广场上的通灵法阵直接驱逐,永不能再涉足于此。不过对于这二十二头横行的异兽,这阵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这特别景象,很多人都是驻足观看,想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待看清为首者面目之后,心中了然,忙上前行礼。 谢然被这“行礼”搞得大烦,无奈之下,他在自己头顶虚空上,用法力凝成了一行字,“近我一百丈行礼者,把你打废。” 广场上诸人见此,都是哑然失笑,此外也没任何不满。毕竟对于他们这位小少祖的脾性,大家伙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于是很多未行礼之人,便在百丈之外抱拳注目。 谢然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在一座三层高楼前停了下来。 三层高楼金碧辉煌,琉璃作瓦,桑木为柱,壁挂明珠;屋梁上雕刻着二龙戏珠、鱼跃龙门、凤凰飞舞等等各色景象;大门处,有若干傀儡炼制的美貌侍女,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与常人并无二致,她们正巧笑嫣然地接待往来客人;天光之下,整栋高楼显得熠熠生辉。 抬头上望,匾额上写着“云烟楼”三个古朴大字,大门左右两边,各题刻一句诗:云境逍遥不足道,烟火气中慰平生。 谢然刚到云烟楼,门口处便有一店小二模样打扮的弟子,站立门口翘首以盼,看样子,显然是等待已久。 见谢然到来,立刻上前行礼,说道:“弟子见过少祖。” 谢然摆摆手,笑着道:“免礼免礼,小王啊,我不是说过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嘛,下次不许如此了。” “遵命,遵命,弟子一定谨记。”小王抱拳微笑。 “小王啊小王,我赌你下次看到我大哥,你绝对还会行礼。”谷风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笑着看向小王。 小王看向谷风之,赔笑道:“谷少爷说笑了。” 谢然翻身落地,大步向前走去,小王在其身侧弯腰跟随。 走进云烟楼大门,谢然立刻置身于一处巨大山脉内,这里苍翠林立,瑶草遍地,奇花吐蕊,远处有灵鹿食草,白兔蹦跳,一群白色巨鸟划天空而过。 在这崇山峻岭之间,还坐着一桌桌客人,正在三三两两地享用各色美味佳肴,桌与桌之间相隔甚远。有的桌前是美貌侍女招待,有的桌前是灵兽灵猿服侍,有的是精灵小怪添茶倒酒,等等等等,不胜枚举。神识一扫之下,人数竟是不下于数千人。 这酒楼内部,却是别有洞天,另有一番风韵。 当谢然踏入大门那一刻,正在饮食的门人弟子就已发现,于是纷纷放下手中杯箸,就欲前来行礼。不过,当他们看到谷风之,并看到其头顶的一行虚空文字之时,便都选择了远远的抱拳注目。 谷风之头顶虚空处正写着:“敢上前参拜少祖者,屁股打开花。”文字金光灿灿,闪闪发光。 谢然觉得自己头上顶着几个大字,略略得有些不雅,便让谷风之代替。 这时,小王开口道:“少祖今日来,不知是去三楼的天空仙境,还是去二楼的汪洋秘境,亦或就在这青山洞天之中?” 云烟楼一共为三层,每一层都是独立的天地空间,空间内所有生灵万物,都是真实存在。 第一层楼为青山洞天,里面尽是崇山峻岭,高峰林立,古树参天:第二层为汪洋秘境,内有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岛屿众多,鲸鲨成群;第三层楼为天空仙境,置身于一片蓝天之上,清风白云作陪,美酒佳肴作乐。 这云烟楼,不管是修为高深的大修士,还是刚起步萌芽的年轻天才,都喜欢来这里尝一尝仙界美味。无论是有求于人、还是单纯只为口腹之欲、抑或讨美人芳心,这里都是一处绝佳之地。 毕竟,有哪个漂亮姑娘,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呢?更何况,作为修仙之人,还可以狂吃不胖。 谢然答道:“下次再去上面,今日乏了,懒得再走。” 谢然往日是这里的常客,最喜欢去的也是那天空仙境,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仍是喜欢。对于这些神仙美食他自是不太在意,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小弟们的热烈需求。 于小孩子而言,天大地大,好吃的最大。 小王又道:“少祖,您想吃些什么呢?近日有猎客在天虞山捉到一只金翅大鹏,在北号山采摘了一些仙杏,在黑水捞到了一些神蚝,都还完整地封印着,您要是想吃,我这就去请厨神置办。” 谢然回道:“算了,我今日就不吃什么了。我这有一些材料,你去交给厨神,让他一刻钟内做好,我要带走。” 小王立刻应道:“遵命,弟子一定照办。” 谷风之随后交给小王一个灵环,里面装着那些大鱼、黄鸟蛋、黄灵花、羬羊等物。 小王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谢然突然喊道:“小王,过来一下。” 小王听闻,化为一道流光,瞬即到了谢然面前,小心地问道:“少祖还有何吩咐?” “叫厨神不要放太多辣子,放一点点就好了,那家伙吃不了太多辣,不放点辣他又不爱。” “弟子遵命。” 谷风之见小王远离,识趣地没再问“那个人是谁”,而是凑上前,在谢然身边咂咂嘴的道:“大哥,神蚝啊,神蚝啊,那滋味不得了,您就不想尝尝吗?” 谢然斜眼瞧他,看到他那一副贱贱的表情,又是狠狠拍他脑袋一下,装作大人一般训斥道:“小小年纪吃什么不好,学人家吃蚝,不许吃。” 谷风之赔笑道:“不吃了不吃了,求大哥下次出手轻一点,我娘说老打头容易打笨,我变笨了就不好替大哥‘干坏事’,哦不,干好事了。” 身后二十个小弟直接被这句话弄得憋笑。谢然也是被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说道:“打笨了,不打紧,你大哥我灵丹妙药多的是,笨一次我给你吃一颗,笨一千次我给你吃一千颗。” “我的好哥哥,别啊,怪疼怪疼的。” 第十六章 忘忧阁 不远处一个小山坡上,有四人正围着一张四方桌吃喝谈乐,互相说着祝酒词。 谢然想想一刻钟就这么干站着,也没意思,便和谷风之向那山坡处走了过去。 两男两女围桌而坐,男的一个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另一个虽然面向普通,却是器宇不凡,身躯威武,举止间竟还有一番霸气显露。 而两位女子,一个是生得千娇百媚,魅惑之意甚浓;一个是眉清目秀,红唇白齿,一副楚楚动人、小家碧玉的模样,与旁边那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修仙之人,吞灵纳气,夺天地造化,食灵丹喝妙液,时常也炼化一些天材地宝,加之修为的增加能从内在改变修炼者的“精气神”,所以修仙之人个个长得形神优美,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也有一些修炼者因功法原因、或是天生丑陋、或是后天为人所害等种种原因,会一直是气质不佳、面容不雅的模样,这些也是常有之事。 可面容的好看与否真的很重要吗?其实不然。 凡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不到,而修仙者动辄能随意千百上万年,靠一张所谓的皮囊就能成仙逍遥吗?当然不能。 凡人也好,仙人也罢,有生灵的地方,就会有弱肉强食,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痛苦忧愁。只不过有些地方,强者会制定相应的规则,让那野兽般的粗鲁暴虐得到一定的控制。 只是,究其所有,还是实力为尊,毕竟连规则,都是由强者制定。 你实力越强大,你的身体被外界的束缚就会越少;你的心越强大,你的整个人才会更加自由。 凡人如是,修仙之人亦如是。 几人见谢然二人走来,立刻起身行礼:“参见少祖,不知少祖来此所谓何事,可是有弟子能效劳之处?” 谢然答道:“闲来无事,找人喝几杯。” 几人闻听,立刻起身,那威武霸气的男子单手也往虚空处一拂,原本四四方方的桌子因这一举动,迅即变为了一张金漆绘制的圆桌,桌上的那些美味菜肴,也重新按圆桌最好的方位盛放,桌边也多了两张椅子。 四人恭请谢然上席入座,谢然也没有任何推脱,依言坐下,谷风之坐其身旁。 长相俊雅的男子重新拿出两个酒杯,放置谢然二人面前,旁边的娇媚女子提着一壶酒给二人满上。 谢然二人已经入座,其余四人却仍是束手站在一旁。 “小李小张,坐,坐,坐,别客气,你们曾经跟我喝过酒,我可是最讨厌别人酒桌上跟我客气的,”谢然亲切地说道,“还有你们两个大老虎,也坐下!” 霸气男子姓李,俊雅男子姓张,二人闻言笑着坐了下来,其余两位女子,也是无奈苦笑着坐下。 小李给自己也满了一杯,左手托杯底,右手握杯身,向谢然敬道:“少祖,小李敬您一杯。” “好。”谢然小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 碰杯时,小李的杯子远远低于谢然的杯子。 小李向谢然敬完酒后,小张也与谢然喝了一杯,模样态度和小李一般无二。 娇媚女子见小张小李都起身敬酒,也手托酒杯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却被谷风之打断:“这位美貌小娘子,你就别费劲儿了,我大哥从不跟老虎喝酒,来来来,你跟我喝,我不怕老虎。” 娇媚女子露出尴尬神色,不过转瞬就恢复,于是便举杯向谷风之迎来,温柔而道:“谷少爷,小女子敬你一杯。” 谷风之异常开心地笑着:“客气客气,小娘子以后若在宗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尽管来找我。”说完还拍了拍胸脯。 其余几人看到这场景,本应逗笑,不过他们几人还是面不改色,看来修为高了,这处变不惊的涵养功夫也上来了。 谢然在身侧坐着,一脸凌乱,又是狠狠一拍他脑袋:“平常怎么跟你讲的,远离老虎,远离老虎,老虎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年少之时,戒之在色啊,你知不知道?小老虎你是远离了,但看到大老虎你就走不动路。”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小弟下次再也不敢了。”谷风之摸着头赶紧说道。 “还想有下次?”谢然作势欲打。 谷风之两只手赶忙抱住谢然的手,一脸笑嘻嘻地道:“不了不了,再也不跟大老虎玩了。” 此时,其余四人要么举头望天,要么低头吃菜,对于谢然和谷风之的打闹是充耳不闻。 片刻之后,小王提着一个金玉铸成的食盒,走到谢然面前,口中恭声道:“少祖,这是食神在南柯殿中,花费三天三夜亲自做好的佳肴。” 南柯殿,是天下第一宗的秘制空间,里面的时间流动和外界时间不一样,外界过去一刻钟,可能南柯殿内已过去三天三夜。 食神,是云烟楼一位厨艺通神的大修士,有人炼丹通神,有人炼器通神,有人酿酒通神,而他是厨艺通神。他是云烟楼的实际掌控者之一,也是云烟楼内天下第一掌厨手。经他手烹饪的食物,不仅可以对修为等方面大有精进,味道更是天下一绝,令人流连忘返。一般只有仙人、长老等级的贵客来了,才会亲自动手,不过谢然自然是比这些仙人、长老等更重要得多。 “好,这是仙灵丹,可以有助于突破你现在的境界。”谢然将一个绿色丹瓶朝小王扔去。 其余四人听到“仙灵丹”三个字,都是大吃一惊。这可是突破境界瓶颈的无上丹药,他们都是高境界的修士,这丹药对他们来说,也是稀有之极,极难获得。 此刻,却被谢然轻而易举地扔一瓶给别人,这对于他们的内心冲击,不可谓不大。 他们心中都在想:难怪有些弟子完全不顾个人尊严、甚至拼了命地想巴结这位少祖,原来如此啊! 小王伸手小心地接住,内心狂喜,不过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他真诚说道:“谢少祖赏赐,少祖真是高义薄云,慷慨大方。” 谢然不语,只是淡淡微笑,起身便走。 谷风之在接过小王的金玉食盒时,在其耳边轻声道:“对,夸,使劲夸,拼命夸,我大哥有时就好这一口。” 小王喏喏地道:“谷少爷说的是。” 小王此时弯着腰,谷风之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点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道:“你小子能成大事儿!” 说完潇洒一回头,临走时还抓了一大块肉,随之传来一句话:“豹脯肉啊,馋死我了……” 谢然一行人走出云烟楼,外面的青石广场映然于前,二十二头异兽也都乖乖地或卧或站地矗立广场。 谢然等人重新骑上异兽,往北边招摇山飞去。 招摇之山,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青花,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花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猴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丽麂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疾。 招摇山之巅,有一仙泉,名曰招摇泉。泉水色泽如白玉,清香而淡雅,食之可耳聪目明,体态舒心,对修炼颇有奇效;亦可炼丹炼药,成为药引,提升成丹率;以其泉水酿制而成的招摇酒,更是令无数飞天仙人念念不忘。 山巅还有一阁,名为忘忧阁。忘忧阁一共五层,每层自开一片天地。一至五层,分别为春之境、夏之境、秋之境、冬之境、以及最高的——星空境。 “哎,然哥,咱们这是去喝酒吗?今儿个去第几层。” “今日来此,只为拿酒,不为喝酒。” 谷风之与谢然并排而行,正在向谢然问话,其余的小弟和异兽,在身后紧紧跟随。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金玉广场,金砖铺地,玉石雕刻,一派金碧辉煌,金玉不愧是招摇山的特产。 这片金玉广场和云烟楼前的青石广场相比,相似之点在于两地都是人来人往,门人弟子众多。 不同点在于,青石广场不准灵宠异兽行走,而这里完全相反。黄金神犼、九头狮子、泰坦巨猿、大力神牛、七彩吞天蟒、五色孔雀、吞天雀、乘黄、九婴、鬼车等等等等,众多异兽是一只比一只神骏,其中还有部分异兽的实力,已经不弱于谢然等人临时骑乘的异兽群。 除此之外,有些异兽的旁边,还停着一些出行之物,九条蛟龙拉着一辆青铜古战车、五只彩凤拉着一辆青色銮舆、远处还有一艘艘精美异常的巨型飞舟…… “那些无趣的人又来了,拦住他们?” “没问题,包在小弟身上。” 谷风之施法,在自己头顶上空又写下一行字:宇宙八荒天下无敌丰神如玉的少祖,命尔等凡人切勿靠近。 就这样,一行人顺利来到了忘忧阁门前。 忘忧阁一共五层,每层的颜色也是各不相同,从第一层到第五层,分别对应着绿色、红色、金色、白色、以及黑色。忘忧阁的大门,只是普通的一扇单开青石门,青石门后是一望无尽的黑色。与云烟楼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门前也无美貌侍女接待,只有几个类似护卫之类的弟子站在一旁,见有人骑着神骏异兽或是乘着精美銮驾之时,他们会上前帮来人把异兽、銮驾等牵引到特定位置。 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忘忧阁的招牌。 这招牌横挂青石门之上,“忘忧阁”三个大字由黑色写就,而在这一撇一划的黑色之间,又点缀着一颗颗闪烁的星星,时而浓密时而稀疏。三个大字之间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晕,加上门后一望无尽的黑色,令这一切显得深邃而神秘,仿佛那身后真是一片无垠宇宙,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索一番。 对于那深邃的黑色,谢然没有任何兴趣,他早就知道,那“忘忧阁”三个大字,乃是某位仙人所刻,里面蕴含着仙人的无上之力,普通修士一眼之下,自然是很难不着道。 青石门两边,各题着两句诗:右边是“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左边是“一殇虽犹进,杯尽壶自倾。” 谢然每次看到这两句诗,都会思考一番。 这个“情”,到底所指何物?为何能令天下间如此多人忘乎所以,以至于借酒浇愁。 友情?亲情?家国情?师生情?还是……男女之情? 第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谢然站在忘忧阁门前,双眼凝视着诗句,久久伫立不动。 他是忘忧阁的常客,每次经过这大门,他都会驻足观摩这门前诗句。每当这时候,不管是门内的人想出去,抑或门外的人想进去,都会被忘忧阁里的护卫提前拦住。 那些被拦之人,知道那是少祖之后,都是非常配合,也不动怒,也不敢动怒。 现在也是一般,谷风之等众小弟静静地站在谢然后面。而在谢然的更后面,一群制服统一的忘忧阁人员,呈一个大大的半圆形,静静围着谢然一干人等;在青石门之内,也已有人堵住通道,不准他人外出。 这一切,只为防止谢然被打扰。 忘忧阁内部控制着整座招摇山的护山法禁,当谢然还在天空之时,忘忧阁内便早已派人出去迎接。 “小叶子,这‘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喜欢喝酒,那是因为我只是喜欢。我开心时喝酒,我不开心时,有时喝有时也不喝,我实在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老是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喝完之后还一脸哀伤忧愁,更有甚者痛哭流涕,捶胸顿足。都那么大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的,脸都不要了吗?” 此时,谢然身边除了谷风之,还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奇,白衣胜雪,算得上是翩翩俊公子。 这位少年听完谢然话语,恭声道:“请少祖恕小叶子愚笨,这‘情’之一字,小叶子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在这忘忧阁呢,常听人说,‘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旁的谷风之插口道:“小叶子,这句话啥意思呢?” 小叶回答道:“谷少爷,这句诗的意思呢,是说‘自古痴情的人总是会留下无尽的遗憾,而这份伤感绵延不绝,没有一个期限。’” 谷风之撇撇嘴,一小脸不屑地道:“真不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年轻人,整日都在想些什么狗屁东西,你看我们这个岁数,活得多开心。” 小叶子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 谢然却被谷风之这句话逗起了乐子,他笑着说道:“谷风之啊,你说,将来你要是长大了,会不会成为一个痴情汉啊?” 谷风之听到谢然话语,小脸上更是不屑,他拍着小胸脯“哼哼”道:“痴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谷风之对天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随后,谷风之笑眯眯地看向谢然,贱兮兮地问道:“老大,你将来……不会喜欢上某个女人?” 谢然狠狠拍了他一下脑袋,正气凛然的道:“瞎琢磨什么呢,我会喜欢上老虎?打死我都不可能。” “不可能就不可能嘛,说好不再打我头的。”谷风之揉着脑门,略带委屈地道。 “谁叫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永远不可能,永永远远不可能,躲都躲不及。”谢然瞧着谷风之,一脸无所谓地道。 “大哥,咱喝酒去,我现在需要喝两杯招摇酒解解头疼。” “行行行,小叶子带路。” “少祖想去第几层?” “直接去第五层。” “小叶子遵命。” 忘忧阁第五层,星空秘境。 谢然三人,此刻正坐在一张圆形石桌前,脚下是一块巨大的陨石,头顶是漫天的繁星,四周是一片清冷的黑暗。 陨石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虚空之中,孤冷、幽静,就像有些“多情种”的灵魂,一到深夜,寂寞、空虚就找上门来,令他们无处可安放。 借助星光的闪烁,能看到除却谢然这一块巨大陨石之外,这片空间之内类似的陨石也有不少,每一块陨石都是随意的飘浮移动,偶有两块陨石相近时,石上饮酒之人大概率会举杯相敬。 谢然石桌之上,摆着三个玉爵,以及一个琉璃制成的透明酒壶。琉璃酒壶之中,此时已装满了玉色酒液,酒液香醇而浓厚,缭绕着一缕缕白色仙气。 玉爵中也已盛满了玉色酒液,一缕缕仙气自酒中缓缓飘起,悬浮在几人上空。随着仙气的升空,谢然几人的周围,也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酒香,芬芳、甘甜、清新、淡雅、浓烈……光闻一闻,便让人心醉神迷。 “大哥,这招摇酒果然名不虚传。光闻一闻,便让我有一种举霞飞升的感觉,刚刚喝了一杯,我觉得我已经是神仙了,真他娘的得劲。”谷风之此时小眼微眯,正一脸享受的仰躺于椅背之上。 谢然刚才也是饮了一杯,这时有些飘忽的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忘忧阁中,酒神亲自为我酿造之酒,可跟普通的招摇酒不同。里面不仅有招摇泉水之灵力,更是融合了酒神精纯的些许仙力。这壶酒,算得上是稀世神酿了,要不是你提前吃了解灵草,光闻酒香你就已经醉死了。不过,你小子能不能多读读书,总是说一些粗鄙之言令我心烦。” 谷风之仍是仰躺于椅背之上,一甩小手,无所谓地道:“我的好哥哥诶,你不懂,小弟我就好这口,爽快,像你那般文绉绉的,兄弟我真学不来的。” 谢然呵呵笑道:“你个狗东西,整天尽扯些没用的,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谷风之乐道:“嘿嘿嘿,好哥哥你这不也说粗话了吗?啊?哈哈哈哈。” 谢然也是大笑道:“哈哈哈,还不是被你们几个带坏的,不过你小子酒量是真差啊,一杯就酔,留着养鱼呢?” “啊?哈哈哈哈,哥哥说笑了,这可是仙酒啊,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啊!”谷风之眯着小眼,哈哈大笑道。 小叶子坐在一边,也是醉眼朦胧,不过仍是竭尽全力保留着一丝清醒。谢然与谷风之的对话,他识趣的没有开口。 托谢然的福,有幸喝的一杯仙酒,足以抵他苦修数十年。 就在这时,忽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三弟,莫要再饮了,借酒浇愁愁更愁,过去的事就让他随风过去!” 一道有些悲伤的声音响起:“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大哥,我放不下她啊!” 浑厚的声音又响起:“她已经走了,你如此作贱自己,又是何苦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两条腿的蛤蟆若是难找,两条腿的美丽姑娘可到处都是,大哥这就带你找去。我三弟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定能采花无数。” 悲伤的声音继续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大哥,我不是没人要,只是除了她,我真的谁都不想要。” 浑厚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似是非常心疼他这位三弟,接着又道:“二弟,你来劝劝三弟,他已经在这忘忧阁待了三个月了,每天以酒度日,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就此堕落下去。” 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女人,能让男人快速成长,大哥无需挂怀,三弟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他定能幡然醒悟的,你我不用过于担忧。三弟,二哥敬你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悲伤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兴奋地道:“干,今天咱们喝他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干。”温和的声音也是豪爽地道。 “唉,你们俩可真是……”浑厚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 “大哥,你也来喝一杯。”温和声音再道。 “我酔歌时君和,醉倒君须扶我,唯酒可忘忧。大哥,来来,三弟敬你一大杯。” “喝喝喝,格老子的,老子今天喝死你们两个小畜生,拿碗来。” “哈哈哈哈,大哥威武。” “大哥霸气。” 随着声音的临近,一块陨石从虚空处飘来,对面桌上坐着三个年轻人,与谢然他们擦肩而过。由于两桌人都有些酒意,也就未曾互相举酒遥祝。 谢然和谷风之二人刚好背对身后陨石,未被对桌发现。 谢然忽开口道:“身后的兄弟,过来畅饮一杯如何?” 未曾飘远的陨石之上,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已是醺醺大酔,身上衣物也是污秽不堪;另有两人看起来还算清醒,一个长得浓眉大眼,体型剽悍;另一个一身青衫,面容俊雅,有一股书生之气。 后二人闻听此声,神识一扫之下,大吃一惊,立刻起身相拜,口中大喊道:“弟子见过少祖。” 声音嘹亮雄浑,似是想让自己打起精神,又似想叫醒已酩酊大醉的三弟。那俊雅的年轻人,说话之间,还不断摇晃着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谢然摆了摆手,带些酒意的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你们几个过来过来,我有话要问。” “遵命。”二人闻言,立刻拖着垢面青年向谢然飞来。 三人一落到谢然面前,为首二人立刻对垢面青年道:“三弟,快向少祖行礼。”说话之前,二人托在那垢面青年后心的双手,便早已暗运法力,为其缓解酒劲。 那垢面青年听到大哥、二哥言语,似是清醒了几分,抱拳躬身道:“弟子见过少祖。” 谢然此刻已经喝了三杯招摇酒,眯着小眼道:“无妨无妨,先坐下再说。” 小叶子往桌前虚空处轻轻一拂,空地上顿时多出三把椅子。三人抱拳称谢,依言坐下。 谷风之这时仰躺在身后靠椅之上,眯着眼睛正在呼呼大睡,左边嘴角上的口涎,已流至脖颈。 谢然又继续道:“赐酒。” 小叶子拿出三个玉爵,端起琉璃壶往爵中倒酒。这招摇酒一入爵中,缕缕仙气缓缓飘起,宛若仙人飞升,馨香十足。 三人见此奇特景象,闻着超乎寻常的酒香,内心颇为惊讶。浓眉青年和俊雅青年有心一问,却又不敢。 垢面青年内心痒痒,借着酒劲,忍不住开口道:“敢问少祖,这可是招摇酒?” 其身边二人大惊,即刻开口:“三弟,不可无礼。” 谢然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俩不要多嘴。这的确是招摇酒,小伙子眼力不错嘛!” 垢面青年继续道:“请少祖恕罪,这招摇酒我光简单一闻,便觉微有醉意,其酒香之浓郁,比我以往所喝招摇,强上百倍。” 谢然拍手大赞道:“不错不错,好眼力,这壶招摇酒,乃是酒神亲自为我秘制而成。” 垢面青年大笑道:“哈哈哈,难怪难怪,原来是酒神亲自酿制,谢少祖赐酒。” 其余二人,也是露出恍然表情,异口同声道:“谢少祖赐酒。” 谢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淡淡道:“没事没事,一杯酒而已,算不得什么,来,我有话问你。”谢然说完,看向垢面青年。 垢面青年回道:“少祖但有所问,弟子定知无不言。” “好,很好,非常好,”谢然的面色,此刻略显兴奋,“不急,你三人先饮完杯中之酒。” 三人称“是”,一同举起酒杯向谢然致以敬意。 琼浆玉液入腹,三人顿觉体泰畅然,他们很清楚,这杯酒下肚,只要回去炼化其中酒力,足可以抵得数十年苦修。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他们明显感觉自己醉意更浓。以往大酔,只要留待一丝清醒,内运法力便可慢慢恢复。不过现在,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能凭本性行事。 谢然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们三人没有吃解灵草,根本不可能抵挡杯中酒力。 谢然看向垢面青年,轻声问道:“我想问你,‘情’为何物?” 垢面青年听完谢然言语之后,发愣半晌,面上无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自嘲一笑,有些忧伤地道:“情?去他娘的情!老子从今以后再也不信什么狗屁情!曾经的风花雪月,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头来,只换得今日的痛不欲生……”声音从忧伤,慢慢转至悲切。 接着,他又缓缓言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我,本是可以为她而死的……”说到最后,泪流双颊。 谢然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哭?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值得吗?” 垢面青年这时已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俊雅青年接住谢然问话,缓缓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这三弟,是一个修炼奇才,只是遇到一个女人,才落得现在这般。” 谢然继续道:“是那女人背叛他了吗?要不然他为何如此伤心?” 俊雅青年答道:“不是,那姑娘是个极好之人,也并无背叛我三弟,只是这男女之事,又有几人能说得明白。” 谢然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道:“嗯,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接着又向俊雅青年问道:“那么,你觉得‘情’为何物?” 俊雅青年一呆,显然是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沉思了一会儿,微笑着向谢然说道:“西方佛教《金刚经》有云: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情是什么?一千人有一千种看法。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身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 “今世的一次邂逅,定然孕育前世太多甜蜜或痛苦的回忆。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缘是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窗前点滴到天明。缘亦是无尽的思念,而我,静立于时间长河中默默地等待一份缘起缘灭。” “‘情’之一字,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错。” 谢然听完,默默思索,随后言道:“佛眼看花,花即世界。佛眼看世界,世界又空如花草。” “少祖所言妙哉。”俊雅青年一旁赞道。 谢然诡异一笑,发问道:“你看起来好懂的样子,我能听听你的故事吗?” 那俊雅青年一听,神色一紧,连忙显出尴尬的笑容,恭敬说道:“少祖说笑了,弟子自幼于宗门内长大,勤奋修炼,并无什么故事可言。” “我不信,能有如此感悟之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谢然不为所动。 俊雅青年有些惶恐地回答道:“少祖息怒,这些都是弟子从佛经中得来,并不是弟子所悟。” 谢然笑着道:“你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佛经我看得不比你少,不过,要不是听你一番言语,我根本理解不了那些经书之言,现在,我多少有些明悟,这还得谢谢你。” “弟子不敢,这都是少祖天资聪颖,智慧绝伦。”俊雅青年赶忙应道。 只是,不管谢然后面如何言语,俊雅青年都是诚惶诚恐的顾左右而言他。 谢然无奈,也没动怒,转身看向魁梧的浓眉青年,笑道:“这位小哥,你觉得‘情’为何物呢?” 浓眉青年本也是笑着看向谢然,被谢然这么一问,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顿了顿,有些忸怩的道:“少祖,我是个粗人,对这个‘情’呢,实在是不怎么懂。不过对我来说,我要是能找到一个知我冷暖,懂我心意的姑娘,我不需要她修为多高,也不要她容貌有多艳丽。” “我只希望,她平常时候能陪我聊聊天,喝喝酒;我愁闷时能与我说说笑,解我一时之忧,哪怕解不了忧也没关系,只要她能陪着我就行。这就够了,很好,非常非常好。”说这些话时,浓眉青年非常的认真,眼睛也是真诚地看向谢然。 谢然微笑看向浓眉青年,亲切地道:“这很好,非常好,你们三人都很好。来,我敬你三兄弟一杯。” 小叶子一直静静地坐着,未曾发声,这时听到谢然说话,立刻将谢然四人的玉爵添满。 “干杯!” “干!” “干!” “干!” 谷风之这个时候,仍然是仰头大睡,小脸上露出异常享受的表情,涎水已经流至胸前衣衫,不知是在作何美梦。 人非草木,必然有感。心非顽石,终会生情。情之为物,害人匪浅。情之为物,醉了英雄。 自古多少英雄豪杰被情所惑,为情所困。又有多少痴男怨女魂断难收,为情殒命。 为了情,美女舍身愿为英雄死;为了情,多少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古往今来,无穷尽矣,沧海桑田,故事雷同。 情为何物,本难参透。情为何物,其奥无穷。浩瀚宇宙,茫茫时空。苍凉世间,芸芸众生。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十八章 兵界 “少祖,那我们三兄弟先告辞了。” 浓眉青年站起身时,身形不断摇晃,一边的俊雅青年赶忙扶住。不过他自己也是有些摇摆,好在能够勉强站稳。 就这样,三人互相搀扶着向一片漆黑的星空中飘去。 临了之际,谢然问了三人名字,并说:以后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他。 浓眉青年为大哥,名为宗璞;俊雅男子为二弟,名为李谨之;垢面青年为三弟,名为苏游,三人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听到谢然的保证,浓眉和俊雅都是大喜过望,而那垢面,早已喝成一摊烂泥。 在仙界,天下第一宗“少祖”的一句话,那可是无价之宝…… “小叶子,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谢然看向白衣少年,醉醺醺地说道。 小叶子恭敬道:“少祖请看。” 说话之间,小叶子往桌面上一拂,那桌上立刻出现两壶酒和一瓶绿色丹药。 小叶子当先拿起绿色丹瓶,双手恭敬地将其递交给谢然,言道:“少祖,这是解灵草炼制而成的解灵散,只要吃下一颗,招摇酒的酒性马上就能解除。” 谢然接过绿瓶,倒出一颗普通至极的绿色丹丸,将其放入嘴里。 丹丸入肚,谢然身上猛然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洁白干净的额头上,也冒出些许微汗。 几个呼吸后,谢然飘忽的眼神恢复清明,整个人又回到酒醉前的状态。 他手中拿着绿色丹瓶,微微笑道:“这还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以后赌酒,谁也别想赢我。” 小叶子又拿起桌上红色酒壶,对谢然恭声道:“这是少祖您要的‘太清红云之浆’,这小酒壶内已装了五十斤。” 谢然点点头,伸手接过。红色酒壶入手微热,整个壶身由神火石炼制而成,看起来鲜艳如血。 谢然仔细看了又看,随之放入百宝袋中。 桌上蓝色酒壶未待小叶子开口,谢然已经握在手里,口中兴奋地道:“蓝光风月酒,想煞我也。” 蓝光风月酒——谢然最爱。 该酒由九霄云天上最精纯的甘露酿制而成,一天当中,最精纯的甘露只有几滴,要收集酿造之量,远远不够;且该酒的酿造地点,必须在“雨后天晴时,风清明净的景象”中进行酿制,时间,风向,温度,光线等等各方面都需要精心地把控,缺一不可;在调配时,除了原始甘露,从不加一滴水,都是以酒勾酒;在酿制时,也从不加半点香料,仅辅以一些稀世灵株,香气在反复发酵中自然形成,是不可多得的仙液琼浆。 谢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拨开酒壶盖,探鼻深深一吸,很快,他的小脸上就出现了极度享受的表情。 随后,他从百宝袋内拿出一个洁净透明的杯子,顺手往杯中倒入少许。 酒水碰杯的声音悦耳动听,只是不见任何酒水的踪迹。 不过在酒水碰杯的那一刻,一股酒香顿时缭绕方圆十里,馥郁醇厚,一股奇异的感觉包围着酒香中人,那种感觉,似清风拂面,又好似明月照身,奇妙至极。 谢然端起看似空无一物的酒杯,将杯中之物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如此,就是如此。”酒入腹中,谢然发出轻狂大笑,神色间尽是满足欣喜。 蓝光风月酒,纯净透明,肉眼不可见。 过了一盏茶时间,谢然小脸上的满足欣喜才渐渐消失,他已经三个月未曾品尝此酒味道,所以才会轻狂失态。 “酒神有说什么吗?”谢然恢复平静,淡淡问道。 “酒神大人让我带话,少祖若有空闲,可以找他聊聊天,如果有想喝之酒,尽管跟他说。”小叶子恭敬答道。 “好,你回去跟酒神说,我若得空闲,一定找他讨教酒艺。”谢然望着小叶子,微笑而言。 小叶子恭敬道:“请少祖放心。” “我这没什么事了,小叶子你先回去!我观你修为,也快到突破境界瓶颈了?你自己先好生努力,如若突破失败,可来跟我说一句。”谢然看向小叶子,微微笑着。 “谢少祖厚爱,小叶子先行告退。”小叶子说完,化成一道白光从原地消失。 谢然转头看向谷风之,身形为之一顿,原本舒适愉悦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 只见谷风之仰躺靠椅之上,四肢瘫软,脑袋歪斜,嘴巴微张,小脸上露出异常幸福、异常享受的表情,一条长长的涎水自嘴角漫延至胸前,胸前的衣服已被涎水彻底浸透,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涎水味。 谢然干净的眉毛皱成一团,小脸上全是厌恶之色,摇头叹道:“从未见过如此不堪入目之人。” 忍着反胃的情绪,谢然从百宝袋中提出一桶木水,带着报复的快感,狠狠地将一桶水泼在谷风之脸上。 “谁?谁?谁他娘的敢泼我?”谷风之被水浇醒,发现全身是水后,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我,有意见吗?”谢然一脸不愉快地看着谷风之。本来一副极好的雅兴,却被谷风之那个邋遢模样一扫而空,令他有些不爽。 谷风之一听是谢然,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不见,有些抱怨地道:“咱对大哥哪能有意见,只是……大哥你干啥要用水泼我呢,搞得人家美梦都没做成。” “帮你醒酒。”谢然没好气地道。 “别人醒酒,都是什么醒酒汤啦、醒酒茶啦,再不济也是碗糖水,您倒好,直接给我来了个透心凉,本来就差那最后一步,我就和……”谷风之越说越有点气愤,但说到最后突然就用小手捂住了嘴,小眼睛也是紧张瞄着谢然。 谢然看着谷风之那副做了坏事的表情,故作严厉地道:“说,最后一步干吗了?” “没……没……没什么,真……真没什么。”谷风之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谢然继续摆出一副严厉面孔。 “我说出来你不能打我。”谷风之捂住脸,为难中又带着些许羞涩。 谢然缓缓点头,淡然言道:“好,你说!” 谷风之犹豫再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后,小手捂着脸害羞地道:“我……我……我刚才梦到小师姐了。” 谢然来了些兴致,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哎呀,老大你就别刨根问底了,羞死个人。” “快说。” “就……就……小师姐把我……把我……把我抱入怀里……” “谷风之,你个狗东西真是色胆包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年少之时戒之在色,你看看你做的什么梦,你看我今天怎么打死你……” “你说过不……啊……啊……哥哥,好哥哥……哎哟……饶命呀……” 这里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小山周围百里,不见任何绿色,一片荒芜,风从远方吹来,带起一阵尘沙。 在小山山腰位置,有一个石洞,石洞被一扇土黄色的巨大石门堵住,石门之上,刻写着“兵界”二字。 石门前盘坐着十位苍苍白发的老人,其中一位老人,正和谢然交谈着什么。 “为了少祖您更好的挑选兵器,待进入兵界后,将由老朽陪同前往。” 说话之人,是一个面容枯槁,眼中却有湛湛神光的老人。 “随便。”谢然淡淡而言。 一旁的谷风之伤心开口:“随便的意思就是,我无所谓,但你必须让我满意。” 谢然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理会,径直朝石门走去。 此刻的谷风之,额头上起了好几个大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眼全是乌黑,见谢然往前,赶紧一瘸一拐的身后跟随。 其余的小弟和异兽,都不曾见。 老人行至洞门前,手中捻了个诀,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其手中飞向石门。 原本厚重沉静的石门,在黄光落下之后,开始缓缓移动,慢慢地露出一条甬道。 兵界,乃天下第一宗藏兵之地,积累无尽岁月的神兵利刃,尽皆存放于此。 谢然二人跟随老人,很快便走出甬道。 甬道之外,是一片广阔天地,山川湖海,日月星辰,全都有。不过,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内有玄机。 山是刀山,九环刀、大砍刀、太极刀、斩马刀、鬼头刀、龙鳞刀、雁翅刀……一把把泛着各色神光斜插入土,数之不尽。 海是剑海,柳叶剑、圆茎剑、厚格剑、龙凤剑、云芝剑、袖里剑、子母鸳鸯剑、尚方斩马剑……一柄柄释放着凛冽杀气沉浮于海,剑气冲霄; “日”是一颗赤色珠子,散发着耀眼光芒,宛若骄阳;“月”是一面镜子,内刻无上玄奥秘纹,神威凛凛;天空中,有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团飘浮,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神器;此外,还有枪林、斧坡、镰地、弓湖、鞭丛、矛河…… 刀枪剑戟、斧钺毛镰、鞭钯挝简、弓弩叉矛……件件具备,无所不有。 谷风之是第一次进入兵界,他的小小心灵,很快就被眼前奇景所震撼,忍不住感叹道:“这是男人的天堂啊!” 第十九章 方天画戟 “你眼前所见,只是兵界里的冰山一角。” “在这里,你想要什么兵器,就有什么兵器。下到初级法器,上到神品仙兵,无所不有。看到天上那几个太阳和月亮了吗?那是几件仙器。” “除了这兵界,天下第一宗还有丹界、经界、兽界、药界、器界。”谢然听到谷风之的感叹,淡淡而道。 谷风之仍然兴致勃勃,希冀的开口:“老大,您权力那么大,能不能送我件趁手的兵器啊?” “你喜欢什么兵器?” “英雄仗剑行天下,豪情踏血染青天!轻狂一笑,剑荡山河。嘿嘿嘿,小弟特别喜欢剑。” “轻不轻狂我不知道,你挺贱这倒是真的。” 谷风之不恼,依然笑嘻嘻地道:“好哥哥,好大哥,你就送小弟一把剑!求你了!” 谢然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谷风之,刚想调侃他两句,却发现他脸上的伤势还挺严重的,于心不忍,伸手从百宝袋中摸出一个橙色丹瓶,随手抛给了谷风之。 谷风之顺势接住,问道:“好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九天蕴仙丹,不管你受多严重的伤,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吃下一颗,保证你马上完好如初。这可是丹界里的丹仙亲手炼制而成,这一瓶都给你了。”谢然故作随意地道。 谷风之倒出一颗丹丸放置于掌心,仔细看了又看。 丹丸金光灿灿,十分耀眼,表面蕴有一道道仙气,洁白仙气自主流转,凝然成形,仿佛下一瞬便要飘走。 谷风之将手中丹丸一口吞下。很快,腿不瘸了,眼不黑了,鼻青脸肿也消失不见了。 他笑嘻嘻地走近谢然,亲切道:“我的好哥哥,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丹药,我要不要谢谢你呢?” “谢你娘的头。”谢然听到这个“谢”字,又是踹了谷风之一脚。 当谢然认准一个人为好朋友、好兄弟时,最讨厌他们客气地说谢谢,这会让他很烦。 谷风之略感疼痛,却仍是亲切地道:“好哥哥啊,既然不用谢你,不如你再送我把‘宝剑’?”说完,满脸笑容地看着谢然。 谢然看着他那副开心的嘴脸,摆摆手敷衍道:“行行行,看你表现,表现好就给你来个十把八把的。” “好嘞,哥哥,小弟都听您的。”谷风之的小脸上满是喜悦。 这时,带路的老人忽开口:“少祖,为了您二人不被兵器中的器灵或是无形杀意伤害,我需要给您二位施加一层护体灵光,请少祖见谅。” 谢然温和言道:“您贵姓啊?” 老人面色有些惶恐:“不敢添贵,老朽贱姓为彭。” “小彭,没有关系的,我很随和,你尽管施法便是。”谢然的语气,仍是很温和。 老人听到谢然称呼其为“小彭”,干枯如树皮似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只见他单手往谢然二人虚空处一指,谢然与谷风之的周身,立刻被一道土黄色灵光包裹。 接着老人又说道:“不知少祖要寻把什么样的兵器?” 谢然想了想:“他修为现在非常低,能使用仙器吗?” 老人恭敬回答道:“仙兵神威难测,修为低下的人根本无法掌控,相反还有可能损害其自身。” 谢然又问:“那除去仙兵外,还有什么好兵器?” “兵器种类繁多,灵器、法宝、古宝、魔器、禁器、神器、混沌神兵、先天灵宝……这些武器当中,有先天生成,也有后天炼制。先天之物自有独特神威,有些更是强于仙器;后天炼制的神兵,如果这修士是修为高强者,其自身培育的本命神兵也是相应强大,修为越高,威力越大,若是能成为真仙,其武器也有机会蜕变为仙器,”老人脸上带着恭敬,缓缓说着,“如果使用之人修为不高,可以将威力强大的神兵暂时封印,待使用者逐渐强大,封印也可缓缓解开。” “小彭啊,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什么武器最强。”谢然笑着说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左颊边的小酒窝,也浅浅浮现。 老人从容开口:“兵器,区区器物耳,并无最强一说。” 谢然听得老人言语,为之一动,好奇问道:“仙器神兵,威力极大,普通修士若能得一,更是有机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何以没有最强一说?” 老人目光平静,淡淡道:“即使是通灵的仙器神兵,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死的。” “试问天地间,那些拥有通天彻地修为的绝世强者,他们能有今日之无上成就,有几个是全靠兵器得来?” “‘智慧、毅力、经验、胆识,再加上机会等等’,靠自己,才是修成惊天修为的真正要素。绝世的强者,自身便是最强的武器,何须借助外物。只不过世人无知,常会被神兵的种种传说迷惑而已。尤其是传说中的无敌神兵,更是所有兵器中最害人的。” “自己,才是无敌天下的根本。” 老人说的这番话,几乎是将古往今来的神兵传说故事全部推翻,但说的却当真是切中时弊,就连谢然都不得不叹服。 谢然叹道:“你能言人之所不能言,敢言人之所不敢言,当真令在下顿开茅塞。昔年如此多天之骄子,若是能明白这道理,这诸天万界,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可见你之智,却为人所不及。” 老人恭声道:“少祖过奖了,这只不过是老朽的一些无稽之谈罢了。” 谢然继续道:“你不用客气,你适才所言之语,的确让我受益匪浅,对了,小彭你全名是什么?” “彭楚。” “彭楚,嗯,不错,好名字,我看好你。” 彭楚立刻行礼,恭声道:“谢少祖赞誉。” 旁边谷风之也学着谢然,点头称赞道:“你能成大事儿!以后在天下第一宗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我大哥,没有他摆平不了的事儿。” 彭楚对于谷风之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谢然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忽然又道:“我上次进入兵界之时,看到过几把不错的‘戟’,你带我去看看。” 彭楚应道:“少祖所见之‘戟’,应该是在南边的大戟山,老朽这就带您过去。” 彭楚说完,身上爆发出炫目金光,金光包裹住谢然二人,快速往南飞去。 路上,谷风之边看兵器边好奇地道:“老大,你上次啥时候来这兵界的,怎么不带上我呢?” “一时兴起,便和南山之几人进来逛了逛,顺便挑了几件宝贝耍着玩。”谢然随意回复。 “大哥啊,以后进入这男人的天堂,记得再叫我,我太爱这里了。”谷风之看着身边形式各异的神兵利器,小眼发光,恨不得把所有兵器都收入囊中。 “那得看你马屁拍得好不好。” “好嘞,美男子。” 彭楚速度极快,没过多久,谢然几人便到了大戟山。 戟,为一种枪兵,形似长枪,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尖,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分为单耳和双耳,单耳一般叫做青龙戟,双耳叫做方天戟。 方天戟上以画、镂等作为装饰,又称方天画戟。 古语有云:长戟三十万,开门纳凶渠。 大戟山便有三十万大戟。 大戟山高逾三百丈,山体下宽上窄,顶部是一“直插云天”的尖峰,山上插满了一把把泛着各色光芒的大戟,单耳戟神威凛凛,双耳戟霸气震世,凶气滔天。 谢然几人落于山脚下,正徒步上山。几人刚入山中没几步,数道无形杀气便击向几人的护体灵光。 杀气无主自发,凶猛狂暴,令护体灵光微微现起些许涟漪,威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这时,彭楚说道:“少祖,能进入这大戟山的神戟,没有一件凡品,越往上,品阶越高,威力越强,凶杀之气也将更重。随便一把放在外界,都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比如这把寒戟银绞,”彭楚指着谢然身前一把银色大戟,慢慢介绍着,“它原主人生前曾在仙界闯下赫赫威名,死在此戟之下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只不过,此戟主人后来惹怒了神霄派,最后被神霄派的仙人一指点杀。” 寒戟银绞,为双刃方天戟,杆身白银如雪,戟刃寒光闪动,一缕白缨随风飞舞。 谢然注视银戟,未曾说话,谷风之却开口道:“我如果骑着一匹白马,身穿镔铁神甲,手持这把寒戟银绞,一定是一位无可匹敌的少年战神。” 谢然皱着眉,一脸嫌弃的道:“不是少年战神,是少年贱人。” 谷风之听闻,依旧是面上笑嘻嘻:“美男子就是爱开玩笑。” 几人时停时走,彭楚一旁做着详细介绍,这也让谢然二人大长知识,知晓了不少神威莫测的大戟。 走了一个时辰,谢然几人才走到大戟山顶端。 顶峰处,有三团耀眼的金光悬浮虚空。三团金光,如三轮大日,光芒万道。 金光内,是三把大戟,左边一把为单耳青龙戟,右边一把为朱红方天戟,中间一把为画杆方天戟。 谢然几人一到山顶,便被眼前三团金光吸引。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杀气,凶猛暴虐,击打的护体灵光猛烈颤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同时,一股庞大的灵压瞬间倾覆而下,令谢然二人顿感沉重。 彭楚手中捻诀,几道白光飞向谢然二人,白光一碰触身体,护体灵光顿时大盛,沉重之感立即消失。 谢然有些惊讶地道:“好强大的灵压,这几把大戟什么来头?” 彭楚恭声道:“左边那把单耳青龙戟和右边的朱红方天戟,都是仙器,这两把大戟已经存世百万年,至于他们的创造者,已经无法查证;至于中间那把,是一把究极神兵,离仙器品阶还差几分。” “咦?那把方天画戟不是仙器却能与两件仙器并列,还处在中间,这是为什么?”谷风之听完彭楚讲话,忍不住问道。 中间那把画戟长一丈二,画杆刻有八荒火龙之灵,视之双目有焚烧之感;画戟顶端利尖之处透着煞戾无匹的杀气,让人凶性渐涨;方天四角之刃藏着修罗之力,迷人心智,嗜血杀戮。 彭楚老眼中,现出几分狂热,有些激动地道:“在二十万年前,其主人以无上之姿,手持此杆方天画戟,怒斩三位真仙。而当时此戟主人,仅仅只是一位人仙,此戟,也未成为一柄仙兵,接下来数千年,此戟主人横扫同阶无敌手。” 谷风之不解地问道:“人仙?这是什么东西?” 谢然轻声说道:“人仙,自身未与天地融合,没有完全晋升为真仙,却有真仙的无敌战力。” 谷风之听完,小脸上满是震惊,感叹道:“这也他娘的太强了!杀一个仙人都是千难万难,他一下杀三个,这人谁啊?太猛了!” “后来,此柄方天画戟的主人,不知所终,只留下这柄究极神兵,历经岁月波涛,这柄方天画戟最后来到了大戟山。”彭楚有些失落地说着。 对于方天画戟原主人的消失,他似乎感到很遗憾。 相较于彭楚的狂热、谷风之的感叹,谢然显得非常平静。对他来说,不可否认,方天画戟原主人是个不错的修士,但也仅此而已。 他淡淡开口:“这方天画戟还不是仙器,封印之后低阶修士可以使用吗?” “少祖想拿此柄方天画戟给低阶修士使用?”彭楚已经恢复平静,恭声问道。 谢然悠悠开口:“对,可以吗?” 彭祖还未开口,谷风之却一脸小心地问道:“美男子大哥,小弟我是低阶修士,您是要拿这把方天画戟给我使用吗?” “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谷风之一听谢然回话,小脸顿时失望之极。 谢然看他有些失望,笑着对谷风之道:“你这么贱,肯定得用剑,放心,跟着大哥混,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谷风之听到此话,失望一扫而空,小脸上重新焕发容光,开心地道:“我就知道美男子大哥有情有义。” 彭楚见谷风之二人说话完毕,才再开口:“方天画戟是究极神兵,封印之后低阶修士可以使用,只不过此戟原本的神通威能,暂时无法使用。” 谢然轻轻一笑,洒然开口:“无妨,如此神兵,光其锋锐程度,也是少有人能挡,你帮我封印起来!” “遵命。” 第二十章 交代(一) 谢然从兵界出来时,外界已是夜色沉沉,一轮明月横悬高天,洒落漫天月华。 谷风之骑着独角兽随行一旁,后面是二十位骑着不同异兽的小弟。 “大哥,那我和小弟们先去光风洞了?”高天之上,谷风之笑着看向谢然。 “好,你去,我交代你的事,记得办好。”谢然微笑以对,亲切自然。 “小弟我做事,大哥尽可放心。”谷风之拍着小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老辈人讲,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要让我失望。”谢然玩味地看着谷风之。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谷风之说完,带领一群小弟往另一个方向飞去,留谢然一人独自前行。 洞天福地,指神仙、菩萨、至尊、魔王等高深修为者居住的名山圣地,此乃陆上仙境,多以名山为主景,或兼有山水。 分而言之,“洞天”意谓山中有洞室通达上天,贯通诸山,多为山洞泉源;“福地”,多为至尊、真人所主宰,是低于洞天一级的仙境,居此地可受福度世,修成神仙。 谢然骑乘玉麒麟,口中哼着不知名小调,甚是自由快意,无聊时,乐曲也是他一大喜好;玉麒麟夜色中散发朦胧灵光,快速飞行。这一兽一人,于黑夜中显得神秘又特殊。 不多时,一兽一人便来到“括苍山洞天。” 天下第一宗内,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而“括苍山洞天”,位列十大洞天之四,其主人,为西玄上仙。 古籍有载:括苍者,葛衍山之别名。葛衍有三山相连,西为括苍,东为郁绝根山,中央名葛衍山。三山有三府,名曰三宫,括苍山为清灵宫,葛衍山为紫阳宫,郁绝根山为极道宫。三山缠固万三千里,高四千七百丈,下有洞庭,潜行地中,通玄洲昆仑府也。括苍山下有洞台,方圆千里,金城九重,有玉堂兰室,东西宫殿,中有四百二十真人处焉。其树则绛碧,草则芝英,其鸟兽则仙禽瑞兽。其间有高晖山,上有洞,光如日,照葛衍、括苍、郁绝根三山也。 谢然对于括苍洞天,可谓非常熟悉。西玄上仙是谷风之与南山之的师父,平常找小弟游玩时,几人常逛于山中。那西玄上仙,谷风之二人敬畏异常,谢然可不须在乎那一套,有事没事也会找他喝两杯。 括苍山白日里山林青翠,景色幽静,为天下第一宗内一绝美之地,即使到了晚上,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谢然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山涧清水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风声、水声、道韵,三者合一,浑然天成,仿佛是天籁之音,使人处于一种祥和、宁静、风景优美的自然之中,与世俗繁华完全隔绝。 走进楼台殿宇之后,一股庄严肃穆感油然而生,置身其中,感受着浓浓的仙道气氛,心灵也似得到净化。 行走之时,谢然贴上了一张隐身符,躲过了门人弟子的行礼问候,如果遇到阻碍前行的禁制,他便使用一张破禁符。 一路畅通无阻,在一座宫殿前,他停下了脚步。 宫殿十分雄伟,红檐漆瓦,雕梁画栋,一派古色古香。谢然站立殿外,用自己的神识,悄悄渗透进殿内。 与想象不同的是,宫殿外表是气势恢宏,典雅生香,可内里却是杂乱不堪。 一件件衣物随意扔放于地、屏风倒塌、桌椅乱放、杂物堆积,若不是西海的蛟油正在燃烧香味,这大殿同那鲍鱼之肆想必也是并无二致。 唯一看得过眼的,是一类兵器,刀枪剑戟、棍棒枪弓,整齐又谨慎地摆放于一座兵器架上,这兵器驾在一群杂乱无序的物品中,显得特殊而独立。 大殿的正中央,还有两张白玉床,玉床洁白无瑕,散发荧光。床上的被褥是绫罗绸缎,珍贵之极,不过此时却是揪成一团,有些边角更是乌黑肮脏,稀有的灵兽皮毛制成的枕头,早已躺在地上良久。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其中一张玉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孩。 小孩面色略带黝黑,眼睛原本是炯炯有神采,现今却是愁眉不展、怅然若失;眉毛浓密而乌黑,原本的狂傲之气消失不见,反之,一股郁郁之气清晰可见。 此小孩,正是一气之下,“洒泪而别”的南山之。 南山之头枕双臂,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脚上踩着黑色靴子,黑色靴子踩着华美被褥,被褥上粘黏着一些泥土污渍;南山之头的另一边,摆放着一些残留的食物,果脯蜜饯、肉骨鱼骸、精致糕点、还有一小坛早已喝干的酒…… 看样子,自上次别离,他是一直躺在这玉床之上。 南山之就那样,枕着双臂,一动不动地看着大殿顶端。眼睛好久才眨一下,木然无神,似乎有很多心事。 只是,小孩子的心里,能藏着什么心事呢? 谢然放开神识,静静地站在殿门之外,良久良久,他才洒然一笑。随之,他从百宝袋中拿出一张穿墙符,贴在身上,往关着的殿门前走了几步,很快,他人已经在了宫殿之内。 谢然嘴角勾起,酒窝显露,浅浅的笑意开始浮现。他走路故意弄大声响,同时朗声道:“南山之,你在哪呢?” 南山之听到熟悉的声音,当即翻身坐起,眼睛一扫之下,发现谢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南山之看到谢然,面色显出惊喜,张张嘴,刚欲说话,似乎想到什么,却是立刻闭上双唇,惊喜之色也慢慢变淡。 可没过几个呼吸,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大……大哥。” 南山之的一切变化,谢然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听到南山之的声音后,谢然笑着说道:“干吗呢你?一个人喝好酒啊,也不叫我一起喝。” “不是啥好酒,就是凡俗界里的竹叶青。”南山之低着头,好像不敢瞧谢然的目光。 “竹叶青,有着清醇甜美的口感,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我说的对不对?”谢然看向南山之的目光,充满着温和的笑意。 “大哥说得没错。”南山之仍低着头。 谢然继续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第一次喝竹叶青,还是我请你喝的?” “是……是的。”南山之迟缓地说道。 谢然看着谷风之异样的言谈举止,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口中却带着些许责怪:“你这家伙,这竹叶青虽是凡俗界所产,可也算得上是佳酿,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竟然背着我独自一人享受美酒,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没……没有,没有,这哪是什么好酒,大哥你怎会看得上?”南山之听谢然责怪的语气,有一些着急地解释着。 谢然有些耍无赖地道:“我不管,总之你没有分享好东西,就是不够义气,不够义气的人就是令人不齿。” “放屁,男儿可以无头颅,不可无义气。”南山之喝吼道,声音因气急而显得激动。 不过刚一说完,他赶忙后悔地道:“对不起,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谢然被南山之激动的气势给惊到了,笑容为之一凝。 在这之前,南山之不管被谢然如何戏弄欺负,他也绝不敢喝吼他的大哥。 谢然凝固的笑容转瞬就恢复如常,笑着道:“义士不欺心,仁人不害生,无妨无妨,我懂你。” 如此,南山之才稍觉宽慰地道:“大哥之情义,小弟记在心里。” 南山之跟着谢然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这“义气”二字,在谢然循循善诱、及以身作则的情况下,在他心里早已是重如千斤。 别人说他粗鲁蛮横他无所谓,但有人要是说他没有“义气”,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触碰他的逆鳞,他忍不了。 尽管他年龄幼小,但你也不能嘲笑他坚定维护的内心依托。 刚刚谢然说他没有“义气”,他便本能地进行反抗。好在对于大哥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也就言语凶厉了一点,要是换成别人,这个壮小孩肯定早就扑上去了。 “我原谅你是原谅你了,不过你还是凶了我,对大哥言语不敬,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谢然望着南山之黝黑的小脸,忽然悠悠地说道。 南山之听谢然言语,神色一动,坚定而言:“要打要骂,都听大哥的,只求大哥内心畅快,不被我这冒失鬼动了怒气。” “好,我就喜欢你这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兄长有情义薄天,弟兄友谊永不变。走,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谢然大声道,他显得非常开心。 南山之迅速从玉床爬起,站直后道:“咱走。” 谢然笑了笑,淡然道:“你就不问问我去哪里?” “大哥去哪,我就去哪,绝无二话!” “好!” 第二十一章 交代(二) 谢然与南山之走出殿门,为了避免被人行礼问候,他在自己和南山之身上各贴了一张隐身符。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青石阶下,玉麒麟在夜色中安静地等待谢然,身上白玉般的灵光在黑夜中异常显眼。 谢然看向身侧的南山之,其温和而道:“你坐这头玉麒麟。” 南山之推脱道:“大哥,我坐了你怎么办?还是大哥你坐的好。” 谢然潇洒说道:“哈哈,你放心好了,这天下第一宗所有仙禽异兽,哪一头不愿让我骑?” 南山之挠着头,憨厚笑道:“哈哈哈,大哥说的是,小弟把这茬给忘了。” 随之,谢然往茫茫夜色中吹一声口哨,哨声划破夜的宁静,不多时,一群异兽从黑暗中涌现。 蛊雕、穷奇、饕餮、睚眦、梼杌、角瑞、朱厌、青蛰龙、踏云兽、冰雪白狮、六翼金鹏、凌云紫豹、幻天云蝶……平日里凶厉暴虐的几十头异兽,此刻见了谢然,一头比一头温驯,兽眼里也显露着亲近之意。 谢然转身对南山之道:“要换一头异兽玩玩吗?” 南山之咧嘴笑道:“不用不用,这玉麒麟挺好的。” 谢然为了能与南山之并肩而行,选了速度不会太快的冰雪白狮为坐骑。两头异兽载着两位非同一般的儿童,穿破黑暗,御空而行。 一盏茶的工夫,谢然二人已出现在霁月山山巅。 此时虽处夜色之中,但因月华如水,所以不见暗夜的可怖。相反,由于这夜色与月色的融合,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和谐,散发着一股寂静之美。 二十多个小弟不在此处,白日里的诸多异兽也不见踪影,只有那光风洞口,透出几缕亮光。 “咱们这是来老巢?”南山之转头看向谢然,发声问道。 “走,进洞!”谢然应道,当先拔腿就走,南山之身后紧随。 石洞上方,“光风洞”三个大字在月色倾洒下,有古朴自然地道韵流转;两边石碣上镌刻的小诗,也散发着莫名气机。 “光风霁月,是吾心太虚真境;鸟语花阴,是吾心无尽生意。” 洞名和小诗,一共二十五个字。由谢然爷爷,天下第一宗的古祖亲手镌刻而成。 仙人,超脱万物,神秘莫测,早早便可做到言出法随,举止间更是有道韵流转,此等人亲自镌刻的文字,其中蕴含的大道气息,自是非同寻常。 若有修士能有幸观摩这二十五个字,对其修为提升、悟法炼术也是具有莫大帮助。 行至洞口,谢然停住不动。身后的南山之见状,也随即停下,并出声道:“大哥,怎么了?” 谢然神秘一笑,开口道:“你先走。” 南山之没有多言,几步间便到了谢然前面,接着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前。 不过在南山之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停步转身,惊奇地道:“是赤鱬鱼的味道,太他娘香了,这种香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谢然没有说话,只是开心地看着他。 南山之快步再走了几步,他用鼻子狠狠地往空中嗅了一下,这次是有些惊喜地道:“还有文瑶鱼的味道,好香好香。” 谢然笑得更开心,再道:“你别停,继续往前走,有意思的东西还在后头呢!” 南山之咧着嘴,傻笑着:“大哥你可真会玩!” 三步并两步,很快,光风洞内所有的一切,便映然出现在南山之眼里。 现时虽是黑夜,可在光风洞内,却是满室生辉。一颗颗夜明珠悬浮洞内上空,释放漫天光辉,驱散黑暗;墙壁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稀珍宝石,正闪烁着神光,平添生趣。 这一切,使得整个石洞充满着光明和趣味。 此时,数十张石凳石桌之上,石碗石盆之中,摆满了奇珍异果、盛放着仙滋佳肴,芝兰香穗,瑶草琪花,般般件件,整整齐齐。 色真甘美腊樱桃,味果香酸熟梅子,肉甜皮薄鲜龙眼,核小囊红火荔枝。兔头梨子鸡心枣,消渴除烦更解腥。香桃烂杏,味美甘甜似玉液琼浆;脆李杨梅,酸溜溜的如脂酥膏酪。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裂开的石榴,丹砂粒现火晶珠;剖开的芋栗,坚硬肉团金玛瑙。熟煨的山药,烂煮的黄精,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 在这异果群香围绕之间,还横放着十数条美味大鱼。大鱼有的被玉盘托住,有的被石盆装盛,体型更大的,直接平铺石桌之上,一片宽大芭蕉叶垫底。汁淋鱼身,灵药香草环绕;热气上涌,味美气香冲鼻。 金丸珠弹,红绽黄肥,满室盈香,不胜枚举,直馋的人是涎水流三尺。 洞内,谷风之正坐一把石椅之上,翘着个二郎腿,左手持一酒壶,时而嘬两口,右手空闲,时而对场中指指点点。二十个小弟,正在细心的布置洞中美食佳肴,唯独他悠闲自在。 南山之见到这满室佳肴,内心也是非常开心,尤其是看见自己最爱的文鳐鱼和赤鱬鱼,闻着那令他沉迷的香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往洞中各处扫去,看到悠闲自在的谷风之后,激动地大喊道:“谷风之。” 谷风之正舒服地享受美酒,一小脸的惬意舒适。这时听到喊叫,小眼往洞口一瞥,随后欣喜叫道:“南山之,快来快来,这有超多好吃的。” 南山之回应道:“你等一会儿,随后就来。”他没有立刻狂奔过去,仍站定不动,只是双眼不停地注视着文鳐鱼和赤鱬鱼。 及至谢然从其身后赶到,南山之才说话:“大哥,咱今天这是?” “饮酒作乐,欢至天明,”谢然一脸笑意地说道,“来,过去入座,坐我旁边。” 洞内的二十个小弟,听闻谢然声音,当即放下手中忙活儿的事物,异口同声道:“大哥好!” “好,好,兄弟们好哇,别停别停,忙着!”谢然的话语,亲切又自然。 众小弟们随之又开始忙活儿。 谷风之这小子,在听到谢然声音后,身体立刻从椅上站起,手中的小酒壶也是瞬间消失。 在自家老大面前,他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可不敢随意显露,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招来“血光之灾”。这是谷风之经过多次惨痛的教训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谢然坐在白虎皮铺就的“大王椅”上,南山之在其左边,谷风之在其右边。 谢然淡淡道:“小谷,安排得怎么样了?” 谷风之满眼笑意,小脸上还有几抹喝酒后的潮红,只见他笑着道:“好哥哥放心,有我出马,何事不成?唯一有点麻烦的,是那数十条大鱼不好放置,所以目前只拿出了十几条。不过我已想到方法,如果大哥准许,我们可以把食神所做的‘仙滋佳肴’都悬浮于空,如此,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嗯,你做得不错,先这样!待会儿咱们三人好生痛饮一番!”谢然点了点头,看样子挺满意他的回答。 “没问题,一切好哥哥说了算,喝他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谷风之也是兴奋附和。 没过多时,洞内一切都布置妥当,众小弟也是一人一桌,安静地盘腿坐着。在他们的正前方,谢然正和南山之几人聊着些什么。 谢然看时候差不多,从大王椅上站起,朗声道:“兄弟们,今日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众小弟齐声喊道。 “好,待会儿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咱们今天,要彻夜作乐,不醉不归,可好?” “甚好,甚好。”众小弟又是齐声喊道,一个个小脸上都露出兴奋激动。 跟谢然这个孩子王混的,哪个不是性子狂野。即使平日里有些小弟文质彬彬,软软弱弱,不过到了某些场合,狂野的一面还是会显露无遗。 谢然又说道:“为了在狂欢之时不被打扰,也为了兄弟们的师门长辈不会过于担心,现在呢,请各位拿出千里传音符,告知自家长辈一声。” 随后,谢然当先拿出一张千里传音符,将其拿至嘴边说了几句话,往空中一扔,千里传音符很快便消失于虚空中。 众小弟们也是拿出一张黄色符箓,进行着如谢然一般的动作。 有几个较快完事儿的小弟,正在窃窃私语着: “太好了,这下我娘就不会那么啰里啰唆的了。” “是啊,每次我较晚回去,都得被训斥一番,烦死了。” “你们家只是光念叨几句不动手,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啊!你是不知道我师父,每次我回去得晚,都得罚我在门外跪上几个小时,我太难了。” 有个刚发完传音符的小弟不屑地道:“哼,你们这算什么,我要是没按规定时间回家,我师父直接扒掉我裤子,吊在那大树上,然后招来一群大黄蜂蜇我那雪白大腚,你们能想象那种痛吗?” “嘿嘿嘿,我说你那几天趴在床上干吗呢,原来是屁股开花了,哈哈哈哈!” “不过现在不打紧,有了大哥撑腰,谁也不敢把咱们怎样,终于又可以通宵达旦地玩乐咯!” 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小弟悠悠开口:“真希望可以快点长大,如此的话,咱们想干吗就干吗,谁也管不了。现在咱们还小,做这个不行,干那个不准,那些大人好生无趣。” 旁边有人回应道:“对,对,对,那些大人真讨厌,无趣至极,我以后绝对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成为那些讨厌鬼的,长大真好啊!” “长大真好啊……” 第二十二章 交代(三) 为了使自己形象更加高大,谢然直接双脚踩在大王椅之上,双眼凝视下方,小小的身躯故作一副高人风范,傲然而立。 众小弟见老大起身,一个个也肃然起身。 谢然沉声开口:“诸位兄弟,今日与大家共聚于此,想必大家还未知原因!” 众小弟未说话,静静看着老大。 谢然继续道:“今天呢,咱们相约到此,不为其他,只为了给我的好兄弟——南山之,赔礼道歉。” “什么,赔礼道歉?老大需要给人道歉吗?” “对啊,老大何许人也,向南山之道歉?他何德何能?” “不应该啊,以咱们老大这身份,天下谁人受得起他的道歉……” 小弟们听到谢然的话语,都显得异常震惊。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越能明白谢然的身世恐怖,也更能明白“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含义。 南山之站立谢然左边,也是一脸惊愕地看向谢然:“大哥,你这是……” “那日芳草坡前,是我不好。我本是为了收服人心,才说出那番言语,谁知你并未理解我之用意,以至于让你委屈流泪,还请你原谅大哥的无心之举,”谢然微笑看着南山之,“今天,我特设此宴,专乞你的原谅。” 南山之听闻谢然言语后,低下脑袋,良久未曾开口。 有两滴眼泪从其双目流出,穿过虚空,掉落地上,激起些许微尘,随之被干涸的土地吸收,只留下潮湿的痕迹。 谷风之左手捏着下巴,右手托着左手手肘,看看谢然,又看看南山之,一小脸的若有所思之色。 谢然静静地看着南山之,没有说话。这时,他已经从大王椅上下来,与南山之并肩而立。 看着老大静静而立,原先的议论之声也渐渐消失。 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南山之右手往眼睛一抹,抬头看向谢然,咧嘴大笑道:“哈哈哈哈,大哥说的什么话,小弟我自个儿愚笨会错了意,怎能让大哥你赔礼道歉,此事休要再提,来来来,小弟敬大哥一碗。” 说完,南山之端起桌前大碗,敬向谢然。虽然南山之洒然一笑,不过仔细观其双目,还是能发现少许“湿润”。 谢然看了南山之一眼,未曾在其面容久留,而后也是潇洒一笑,端起桌前大碗,大声道:“干。” 南山之也是大声道:“干。” 两位小屁孩纵情畅饮,谷风之也不闲着。他端起桌前大碗,面向洞内众小弟,激情大呼道:“兄弟们,干。” 二十个小弟端起身前大碗,齐声大吼道:“干”。声音响彻光风洞。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谢然放下酒碗,大笑道:“哈哈哈,爽快,兄弟们,肆意玩乐,切勿拘谨。” 兄弟之间,喝酒要用碗,这是谢然定下的规矩,他说唯有这般,才像一个豪情无双的大丈夫。 谢然放下大碗,坐在大王椅上,忽记起了什么,转头对谷风之说道:“把东西拿出来。” “好嘞好嘞。”谷风之边说边从储物镯内取出金玉食盒等物,递交给谢然。 谢然伸手接过,刚欲转头,谷风之却有些小心地问道:“大哥,咱们今天弄的那些东西,都是给南山之准备的?” “要不然呢?”谢然略显疑惑地看着他。 谷风之悲惨大叫:“天啊,不是!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他一人?” 谢然认真地道:“当然。” 谷风之不再悲惨,有些羡慕地道:“美男子大哥,能……能……能不能分我点儿,小弟也是……” “滚。”未等谷风之说完,谢然直接开口打断。 “别啊,我的好哥哥,我……”谷风之哀求道。 谢然不理,转身向南山之道:“我记得你喜欢吃文鳐鱼和赤鱬鱼,所以专门为你捕了一些,而且这些鱼,都是由食神亲自动手料理,你一定会喜欢的。” 南山之感激得道:“谢谢大哥。” 谢然大怒,严厉开口:“谢个屁,我们之间何须如此?” 南山之脸上现出开心的笑容,自责道:“是是是,是小弟糊涂了,俺自罚一大碗酒。” 说罢,将碗中之酒一干而尽。 谢然怒容消失,开心地拍着南山之肩膀:“哈哈哈,这样才够意思嘛!” 谢然开始从食盒中拿出一条条大鱼,放置于南山之身前虚空处。除了原先的十数条,谢然把剩余的几十条大鱼一股脑全拿了出来,数十张石桌已经摆满,空中也是密密麻麻的层层堆叠。 彩虹鱼和雪鱼,谢然交由其他小弟自行处理,至于文鳐鱼和赤鱬鱼,只属于南山之一人。 南山之看着身前数十条大鱼,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大哥,你这是……全给我?” 谢然微笑道:“当然,都是你的,谁也不能碰。” 旁边的谷风之在一旁看着,一脸的幽怨,还有浓浓的羡慕。 南山之黝黑的小脸上,明显异常感动,虽然极力克制,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有人能记住你爱吃的东西,并且精心为你送至眼前,独属你一人,谁的心,不会泛起波澜? 谢然见南山之流泪,立刻转头对谷风之道:“来来来,大哥我陪你喝一碗。” 谷风之无奈,幽怨地端起酒碗,幽怨的和谢然碰碗,幽怨地将碗中之酒喝完。 谢然看着谷风之那副幽怨中饱含羡慕的脸孔,忍不住嘲笑道:“你咋的了?吃死孩子了?” 谷风之幽怨道:“大哥啊,小弟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哈哈哈哈,你放心好了,大哥我绝不亏待任何小弟,今天不行,不过你放心,以后有你乐的时候。”谢然玩味地看着谷风之。 “可是……”谷风之仍想说些什么。 谢然打断道:“可是个屁可是,待会儿给你吃个黄鸟蛋,虽然不是黄鸟肉,但想必也能治治你这‘爱嫉妒’的毛病。” 南山之听着谢然与谷风之的打趣,擦干眼泪强笑道:“大哥,这鱼太多了,我吃不完,咱分给兄弟们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谢然故作诧异道:“哎哟,可以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都会使用了,不错不错。” 南山之傻笑道:“大哥才华横溢,才高八斗,这都是跟你学的,那这些大鱼……” 谢然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这些鱼呢,我已经送给你了,你想如何处理,都由你自己做主,不关我事。” 南山之大喜道:“好,好,一切都听大哥的。” 接下来,南山之便把身前数十只文鳐鱼和赤鱬鱼分发给众小弟,只给自己留下文鳐鱼和赤鱬鱼各一条。 谷风之贪吃,一人独占四条,分别是彩虹鱼、雪鱼、文鳐鱼和赤鱬鱼。谢然说他贪婪,他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这叫做雨露均沾。” 南山之将大鱼分发完毕,谢然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红色酒壶,递到了南山之面前。 南山之有些欣喜地看着谢然,不是很确定地问道:“太……太清红云之浆?” 谢然点头道:“没错,正是你最爱喝的太清红云之浆,我专从忘忧阁内帮你拿来,这酒壶内原本有五十斤酒,现在只四十八斤,估计是给谷风之偷喝了两斤。” 南山之听完,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谷风之所在位置,却发现他已不再谢然身侧。 南山之扫视洞内,在洞中一角,谷风之正和一群小弟把酒言欢。 原来,当谢然叫谷风之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时,他便已经开始心虚地计划着,远离那“是非之地。” 南山之没有多言,他拿起红色酒壶,将谢然和自己身前的石碗倒满,起身开口道:“大哥,小弟再敬你一杯。” 谢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端起酒碗,待二人干杯后,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内蕴神华的红色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淌,流至脖颈,流至衣领,流至两个小孩的心里。 谢然放下酒碗,出声道:“你还记得禺山那只黄鸟吗?” 南山之听到“黄鸟”二字,内心顿生些许怒气,无奈笑道:“记得,当然记得了,那头狗娘养的死鸟,上次把小爷我弄得浑身是伤,足足花了半个月伤势才痊愈,气煞我也,等我修为上去,一定把它鸟巢给掀咯。” 谢然微微一笑:“不用掀了。” “为啥?”南山之疑惑道。 谢然在金玉食盒之内,取出一个白玉制成的四方小鼎,放置南山之桌前,淡然笑道:“你打开看看。” 南山之依言,将白玉小鼎的顶盖打开。顿时,一道炫目的黄色光华自鼎中冲天而起,同时一股异常美味的馨香喷薄而出,洞内的众小弟被这光华与香气吸引,纷纷朝南山之望去。 黄色光华持续了一会儿,便缓缓消散,不过那馨香,却是越来越浓。 光华敛去,南山之往小鼎内望去,只见白玉小鼎内盛放着一团淡黄的鲜美浓汤,浓汤内有九个已剥去蛋壳的鸟蛋,还有几株黄色的药草。 未待南山之开口询问,谢然已在一旁解释道:“这是食神亲手调制的汤汁,味道想来也是极好的。这九颗是黄鸟蛋,没错,就是欺负你的那头黄鸟所下,本来一共是十颗,我不忍行那灭绝之事,就留下了一颗;那几株是黄灵草,黄鸟巢穴里的伴生之物,对神识颇有效用,你可以好好尝尝。” 南山之没有说话,只是又往石碗中倒酒,酒满,端起,心情有些激动地道:“再敬大哥一碗,我干了,大哥随意。” 酒至唇边,南山之仰头一饮而尽,如果不快点喝上几大碗,他很怕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会第三次流下。 谢然笑着说道:“别喝那么急,慢慢来,咱们有大把的时间快活。” 说罢,取过酒壶,也将身前大碗倒满,尽饮碗中之酒。 谢然放下酒碗,似是想到什么,高声大喊道:“谷风之,你在哪,过来一下。” “我在这。”离谢然极远处的洞内一角,传来谷风之的声音。 “滚过来……” “大哥,我在这边喝酒呢!” “一……” “来了来了,事先说好,打人不打头……” 第二十三章 交代(四) 谷风之一脸谄笑地看着谢然,不过身子和谢然保持着距离,尤其是那颗小脑袋,夸张地偏向一边。 他以讨好的口吻道:“好哥哥,有什么事吗?” 谢然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怂样,讥笑道:“你怕我?” “哪有的事,我家好哥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平易近人,待人和善,身为好哥哥的小弟,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绝对没有的事,没有……没有……嘿嘿。”谷风之虽谄媚地说着,但仍与谢然保持距离。 谢然大笑道:“哈哈哈,好,说得好,深得我心。” 接着又露出些许玩味的眼神,缓缓道:“那么,既然你这么开心,为什么还离我这么远呢?按理说,你要是开心,应该是以靠近我感到荣幸才对啊!” 谷风之一时没想出对应之策,有些结巴地道:“我……我……我这是想……” 谢然可没兴趣听他胡诌,直接打断道:“赶紧滚过来,不打你。” “是……”谷风之脸上带有不情不愿,小心地走到谢然面前。 谢然看到他那副“吃了死孩子”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不戏弄你了,我这次过来,是送你一场‘大造化’!” 听到“大造化”三个字,谷风之眼睛放光,愁苦的情绪转瞬消失不见。一脸热切地问道:“美男子大哥,怎么说?” 谢然笑意不减,从南山之桌前端来白玉四方鼎,用汤匙从中舀出一个洁白光滑的黄鸟蛋,递送至谷风之面前,微笑道:“嫉妒是万恶之源,怀有嫉妒心的人不会有丝毫同情,嫉妒者爱己胜于爱人,嫉妒害人害己。” “最近呢,我发现你‘嫉妒心’太重,这样下去可不行,传闻吃了黄鸟肉可以使人不生嫉妒之心,可那鸟呢,咱不忍杀害,不过想来吃那黄鸟生的蛋,应该也有几分效果,来来,把这颗黄鸟蛋吃了。” 谷风之哀嚎道:“别啊,好哥哥,你小弟我可是正气凛然、坦坦荡荡的君子,怎会生那令人不齿、万人唾弃的嫉妒之心,没有,绝对没有!” 谢然不予理会,亲切地道:“吃,还是不吃?” 谷风之哭丧着脸:“我吃我吃,大哥说的话,小弟哪敢不听。” 于是接过汤匙,一口将那黄鸟蛋吞入嘴里,咀嚼了几下后,谷风之两眼发亮,含糊不清地道:“不行不行,味道太差了,难吃得要死。” 口中说着难吃,汤匙却往白玉小鼎中伸去,谢然直接拿手挡住,笑着道:“干嘛呢这是,难吃还会上瘾是?” 谷风之一脸讨好地道:“好哥哥啊,刚才你也说了,嫉妒是万恶之源,我刚才发现我嫉妒心太重了,一颗黄鸟蛋根本无法消除,必须得再多来几颗。” 谢然笑骂道:“呸,你个不要脸的小混蛋,就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嘴馋,想过一把嘴瘾。” 谷风之谎话被揭穿,也丝毫不见脸红,一本正经地再道:“大哥此言差矣,小弟原是认为自身坦荡光明的,不过在第一个黄鸟蛋入腹之后,灵魂深处顿觉异样,想来定是那嫉妒心在消散。只是后来在我灵魂感知下,发现那种异样之感虽然减弱,但还是积聚甚多,想来定是那嫉妒心未曾消散完。这不,为了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也为了更好地成为大哥你的左膀右臂,这嫉妒心肯定是要消除干净的,所以,这黄鸟蛋还是要多吃几颗的。” 谷风之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逗得谢然捧腹大笑,他强忍笑意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还好我早就认识你,要不还真被你给骗了。” 谷风之试探着问道:“那这黄鸟蛋?” 谢然笑着道:“不要问我,我已经都送给了南山之,一切由他决定。” 谷风之立马凑近南山之身前,一脸亲切笑容的对其道:“南师兄,你可是义薄云天的大丈夫,我可是你乖巧听话的好师弟,现在师弟有难,你总不会见死不救?” 南山之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此时也是憨厚地笑道:“没事没事,还有八个,一人一半。” “南师兄,我就知道你有情有义,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大好人,身为你的师弟,我真是感到万分荣幸。”谷风之一脸真诚地说着,听得南山之也是有些飘飘然。 随后还不待南山之再开口,谷风之又说道:“来来来,你吃这四个,我吃这四个,就是不知道这个草是啥味道……” 谷风之这家伙,还在说话之时,已把鼎内的鸟蛋分好。 谷风之二人在食用黄鸟蛋汤时,谢然将羬羊肉和七彩神莲也都拿了出来。 羬羊肉采取烤制手法,整只羊皮毛已去净,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那种专属于肉类特有的香味,迅速传播到十里之外,这香味令洞内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口水涌动。 当然,谢然除外。 南山之正在端起白玉小鼎喝汤,闻到那不同寻常的肉香,也是放下手中玉鼎,瞧向那羬羊肉。 谷风之眼尖,当谢然翻动金玉食盒之时,他便已知道谢然要拿什么东西,现在香飘十里,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见南山之放下玉鼎,赶忙一脸赤诚道:“南师兄啊,你知道吗?为了帮你捕捉这头羬羊,我可是和大哥又是上山、又是下海,历经诸般磨难,吃了好些苦头才捕获到这绝世美味,待会儿你可一定要分我一条羊腿啊!比如,那左后腿!”语言真诚,不见一丝做作。 南山之用手指着自己,有些哽咽地道:“你……你是说,这羬……这羬羊肉,又是大哥亲自为我捕获的吗?” 谷风之认真地道:“没错,是大哥亲自到钱来山为你猎来的,嗯,还有我,我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南山之向谢然投去询问的目光,谢然刚好看着他,于是,面带笑意地缓缓点头。 南山之没有说话,霍然起身。 他先往身前石桌摆上三个大石碗,接着拿起酒壶将其倒满,酒满,端起,敬向谢然,接着一口饮尽碗中之酒,如此这般,一连三次,全程未说片字。 谢然待南山之喝完,也往自己桌前摆了三个大碗,刚拿起酒壶,南山之走上前阻拦道:“不必如此,大哥的深情厚谊,小弟永存于心。” 谢然见南山之极力阻挡,也就不再勉强。他笑着说道:“我记得去年还是什么时候,你说你特别想吃羬羊,我闲来无事,便顺手帮你弄来了,你可以好好尝尝。” 美酒穿肠,男儿的泪水也如那酒水一般,重新流回心里。 南山之面色泛红,双目中蕴含感激地道:“那都好久之前的事了,想不到大哥现在还记得。” 谢然轻笑道:“没有没有,可能是记忆好,刚好就想起来了。” 谢然刚说完,谷风之一脸正气地对南山之道:“南师兄,我可敬可佩的南师兄,咋样,能否给你乖巧听话的师弟来一条羊腿?” 南山之笑着道:“有何不可,我的就是你的,咱俩还分什么彼此,来来来,随便搞!” 南山之刚说完这句话,谷风之就如饿狼一般,迅猛扑向羬羊肉,随之就是张开雪白小嘴,在那左后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后,小脸上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的“狂野”行为,只是憨厚地笑着。 随后他走近羬羊肉,手中拿着一把锋锐的短刀,在羬羊的脖子处,割下了一块金黄油亮的肉块,用石盘盛好之后,双手呈递给谢然,接着道: “我听他人讲,羊腿是给帮忙办事的人吃的,羊肋条是人手分一条,羊脖是分给最尊贵的客人食用,剩下的大家就可以自由瓜分,大哥你先尝尝这羊脖肉。” 谢然双手接过,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南山之给谢然呈递羊脖肉后,转身面向洞内众小弟,高声道:“众兄弟们,这羬羊肉体积庞大,在下食之不尽,还请各位兄弟帮帮我,来把这美味的烤全羊给消灭咯,咱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洞内的众小弟,自羬羊被谢然拿出来那一刻,便被那迷人的肉香吸引,一直眼巴巴地盯着羬羊肉,口水早已在喉头滚动许久。 此刻听到南山之的“还请各位兄弟帮帮我”,一个个迅速站起,拿着石碗石盘,疯了似的涌向南山之。 谢然盘坐大王椅上,左手抓着羊脖肉,右手端着大石碗,一口肉来一口酒,惬意地看着大快朵颐的众小弟。 而那谷风之,看见一伙人涌来,赶忙抽出一把大砍刀,往羬羊左后腿用力一砍,腿肉分离,抱起后腿肉就跑。 现在他一个人,正坐在一张石桌上面,将那比他人还大的羬羊腿抱在怀中,一口一口猛烈地撕咬着,时而拿起身旁的大酒壶,猛地就往嘴里灌几口,野性十足,这与他那白嫩瘦弱的形象完全不符。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肆意打闹追逐,尽情醉酒狂歌,一群小屁孩们竟是真的狂欢到天明。 第二十四章 交代 (五) 光穿破黑夜,暗色如潮水般褪去,天地万物重获光明。 霁月山,光风洞内。 狂欢散尽,酒醉后的小屁孩们“天为被,地为床”,席地而睡。 有几个小屁孩伏睡于桌面,手中还拿着未啃完的肉骨,肉骨即使经过一夜,依然还是浓香四溢;有几个小屁孩互相紧抱,熟睡中的小脸显出笑意,看来昨晚一定是大为尽兴…… 而谢然,此时横躺于大王椅之上,身体呈一个“大”字,四仰八叉地睡着,白净的小脸上安静而又乖巧,这个时候去看,才有一个六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南山之和谷风之分列谢然两边,前者睡于石桌之上,虽年龄幼小,却也如大人一般发出“响雷”般的呼噜声;后者躺于地上,浑身油渍脏污,嘴里吮吸着带些泥土的食指,时而憨憨傻笑,时而说两句无人能懂的梦话。 巨型鱼骨架或弃于石桌,或扔于地下,菜肴瓜果碎屑遍地,杯盘酒碗胡乱摆放,未喝完的美酒,从斜倒的酒壶内流于桌面,那醇香晶莹的酒水正一滴滴地掉落于地。 这杯盘狼藉的场面,吸引了一大群蚂蚁,蚂蚁们正在搬运各类残渣碎屑,或一群搬运果核,或一二一群背运肉屑,还有一些,围在那美酒之旁,欢快的畅饮舔舐,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入眼所见,是光风洞洞顶,石乳倒垂、冰凌悬挂,玲珑剔透,美不胜收。 谢然凝视半晌,忽地起身坐了起来,伸伸懒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没有灵液可喝,便从桌前随意拿了一把酒壶,“咕嘟咕嘟”的猛干两口。 靠在椅背,看着熟睡中的一干小弟,谢然没有出声打扰,小手从百宝袋中拿出一本古书,就这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便进入忘我状态。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 忘我、忘我、忘我,忘记了自我的存在,忘记了外物的存在,处于一种不受“时”和“空”限制的超然物外的绝对自由。 本身虽存在,心神感知已不再。 如谢然此时,书即是谢然,谢然亦是书,无有彼此。 忘我,是一种境界。 在做事时忘我,是一种专注和执着;在生活中忘我,是一种态度和禅意;在利益面前忘我,是一种无私和淡泊;在情爱面前忘我,是一种深情…… 随着天光的日渐上移,陆陆续续有小弟醒来,他们在看到谢然之后,都是自觉地不出声打扰,一个个拖着有些晃荡的身躯,依次走出洞外。 谢然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看书,这个习惯,众小弟们早已谨记于心。 谢然看书之时,最讨厌身旁有他人打扰,从前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弟打扰了谢然阅读,在谢然“略带怒气”的惩罚之下,现在这一个个小弟,都非常懂得分寸。 小弟们一个个起身出洞,难免会发出些许声响,不过对于这外界一切,谢然早已感知不到。 他爷爷曾经笑着跟谢然说:“然儿啊,你要是肯把你这看书时的状态用于修行,那你这修习速度在这诸天万界中,几乎是无人能及。” 谢然当时吐着舌头,一脸天真无邪地道:“不感兴趣,不想听闻,不愿触碰。” 爷爷对此,只是爽朗地笑了笑。 时光是从你的指缝溜走,还是从你的双眼过去,谁也不知道。 谢然合上书籍,小心放入百宝袋,接着又是懒懒地伸着腰肢。举目环视洞内,南山之正端坐石椅上发呆,谷风之依然躺于地上,依然吮吸着食指,其余的小弟们,都自觉聚于洞外。 他跳下大王椅,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几步便走到谷风之身边。南山之见谢然走动,从发呆中醒转,刚欲开口,谢然食指抵在唇边,发出“嘘”的声音。 南山之见此,虽然不清楚谢然“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老大说啥他就做啥,于是也不问太多地闭嘴看着。 谢然靠近谷风之后,身形缓缓下蹲,手中酒壶慢慢伸向谷风之嘴边,谢然腾出的另一只手,捏住谷风之嘴巴两侧,微微一用力,吮吸着手指的嘴巴豁然打开。 嘴巴打开,谢然邪魅一笑,酒壶的壶嘴轻松进入谷风之口中,接着酒壶往上一倾斜,那酒水便慢慢流入谷风之嘴里,酒水的香味开始在周围缭绕。 刚开始谷风之喉头还能慢慢滚动,吞食着清醇美酒,不过随着谢然将酒壶越提越高,酒水的流动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没多久,因为呼吸道被堵,他就剧烈地咳嗽、呕吐起来,口中的酒水也开始往外吐溢。 只不过,谢然仍捏着他的下巴,酒水依旧快速流动,在这酒水的噎呛下,谷风之鼻子里也汩汩地涌出酒水,一旁的南山之见到这幅画面,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难受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谷风之恍惚地睁开了双眼,小手撑地,艰难地坐了起来,口中仍不断地咳嗽呕吐。 谢然瞅准机会,在谷风之眼神还处迷离时,酒壶放置谷风之身边,一个瞬移神通,瞬间便回到了大王椅,身子一倒,眼睛一闭,装作一副已沉沉睡去的样子。 只不过那无形的神识之力,早就覆盖在了谷风之身上,正开心地看着谷风之狼狈滑稽的模样。 谷风之双眼越加清醒,边咳嗽边大骂道:“咳咳……咳咳……呛死老子了,谁,谁,那个王八蛋敢拿酒灌我?” 说完,四处乱扫,正看到南山之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谷风之大怒道:“好你个南山之,我就知道是你这狗东西害我,今天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鼻涕挂脸、面容脏乱的模样,越看越想笑,听到这大骂的声音,强忍笑意开口:“不……不……不是我,是……是你自己弄的,哈哈哈哈。”最后话没说完,还是大笑了出来。 “放你娘的狗屁,我正坐着神仙美梦,我会自己害自己?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谷风之小脸上布满怒容,破口大骂着,边说边一晃一晃地站了起来。 南山之听到这没来由的肮脏言语,心头也是一阵火起,大声嚷嚷道:“你他娘的狗嘴里能不能说点人话,你他娘的看看你身边的是什么,是酒壶啊狗东西,你刚刚睡得正香,不知道你做的是春梦还是狗屁梦,抄起酒壶就往嘴里死命灌,我都被你他娘的吵醒了,你他娘的少冤枉好人。” 谷风之听到春梦二字,汹汹的气势突然就弱了三分,小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听着南山之的话语,先斜眼用余光去看大王椅上的谢然,见其睡得正熟,才低头看着身边的淡绿色酒壶,俯身将其拾起,仔细端详着,有些纳闷的开口道:“他娘的,难道真是我睡梦中拿酒灌自己?不应该啊,我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南山之听到谷风之的喃喃话语,憋住笑意,一脸认真地道:“废话,不是你自己还会是谁,其他兄弟们都出去了,我是被你吵醒的,离你还那么远,再说了,你看我手中和衣服,一点酒水都没有。” 谢然听着南山之讲话,身子一个翻转,把沾染酒水的手轻轻挡住,随之使了一个小法术,将手上、衣服上及身上的酒香,偷偷地全部清除干净。 南山之继续道:“洞内除了我,就只剩老大,他昨晚喝了太多蓝光风月酒,以至于迟迟未醒,他也根本不可能整你,再说了,就算老大清醒着,他也不会干这无聊至极的俗事。” 谷风之听着南山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中也信了大半,不过再听到后面几句话时,脸上狐疑之色又更浓,他皱着眉头思考着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你不会还怀疑我和老大?”南山之故作生气地问道。 谷风之眯着小眼,幽幽道:“你,可以排除在外。谢老大吗,他虽然读了很多圣贤书,不过,他还是喜欢偶尔干一些无聊透顶的庸俗事,他就经常搞我……” 话毕,谷风之蹑手蹑脚地走到谢然身旁,伸头在谢然身上左闻闻又嗅嗅,同时双眼还不停地东瞟西看。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鬼鬼祟祟的样子,轻声地开口道:“你他娘的赶紧回来,你要是吵醒了老大,老大非弄死你不可,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已经给谢然提了醒,他相信谢然绝对不会被发现。 果然,谷风之失望地走回南山之身旁,迟疑地开口:“不应该啊,不是南山之,不是谢老大,难道真是我自个儿?” 南山之从容而言:“你真是胆大包天,老大睡觉你还敢动手动脚,你是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还是说嫌命太长。再说了,就算是老大弄你的,你还想怎么样不成。” 谷风之一脸不屑地道:“你懂个屁,如果真是咱老大搞我,我当然俯首称臣,我这是准备用苦肉计要挟他,我得向他讨要几样东西,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鲁汉子。” 南山之也是不屑地道:“切,贪婪的人类!惹怒了老大,小心他的“雷霆一怒”。我记得你以前还经常梦游,有次好像还吃了屎,这次喝的是酒,不亏。” “放你娘的狗屁,那次吃的不是屎,是被我压扁的桂花糕,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提这件事。”谷风之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南山之嘿嘿地笑道:“喔,喔,桂花糕桂花糕,可那看起来真像屎。” 谷风之大叫道:“你他娘的还说,你信不信我真弄……” “谁啊,哪个王八蛋大呼小叫地扰我清梦,信不信我阉了他。”谢然装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生气地说着。 南山之二人见谢然开口,也不敢争吵,乖乖地站着。 只是看二人神色,谷风之黑着一张小脸,尽是不爽之气。反观那南山之,嘴角偷笑,眨着眼睛看着谢然,趁谷风之低头,谢然也是快速眨了一下左眼,以示回应。 谢然眼睛再扫谷风之,故作关心地问道:“小谷,你怎么了,为何如此邋遢狼狈,是谁欺负你了吗?跟大哥说是谁,大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那鼻涕……赶紧擦一下……哈哈哈哈……” 见到谢然肆意大笑,南山之也是再也绷不住,弓着腰狂笑个不停。 谷风之右手一揩鼻涕,怒目瞪视着南山之…… 一刻钟后,谷风之从洞口外走了进来。刚才污秽邋遢的衣物,已不见踪影,现在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谢然开口道:“嗯,不错,现在看起来就舒服多了,其他小弟都回去了吗?” 谷风之一脸忧闷的道:“兄弟们都回去了。” 谢然看他一脸情绪不佳,也未理会,右手伸进百宝袋内,翻来覆去掏摸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数尺长的青色木盒,和一个一丈多长的红色大木盒。 两个木盒摆在桌上,无光华闪烁,只是表面上雕刻着一些简单的图纹,此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二十五章 交代(六) 南山之看着两个木盒,好奇道:“大哥,这是啥?” “南师兄,亲爱的南师兄,可爱可敬的南师兄,这是我和大哥给你挑选的宝贝,可花费了大哥和我的一番力气,真的真的好累,你得好好谢谢大哥和我。”谢然还未开口,谷风之已是一脸讨好谄媚地说道。 南山之一脸疑惑地道:“大哥,又是给我的吗?” 谢然淡淡地微笑着,道:“嗯,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南山之得到肯定回答,黝黑的脸上又显现感动:“大哥,真不必如此,小弟已受你太多恩……” 谢然不待他说完,打断道:“恩,恩,恩,恩你娘的头。乐必同乐,忧必同忧,你是我兄弟,明白吗?” 说完,忽又想到什么,开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个狗东西别像个娘儿们一样哭哭啼啼的,最是无聊。别废话,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南山之压抑着情绪,强忍着眼泪,他的心是开心的,非常开心,他也不想哭,可就是……可就是鼻子容易发酸。 “大哥说的对,大哥说的好,可亲可敬的南师兄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两天哭的的确太多了,待会儿可不能再哭了,快去打开看看!我也出了不少力的。”谷风之望着南山之,极尽亲切之意。 接着又是亲切地对谢然道:“乐必同乐,忧必同忧,我辈之人,应当如此,大哥真是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停顿一会儿,有些腼腆地笑道:“大哥,你都给我可亲可敬的南师兄准备了好东西,啥时候给小弟我也弄点啥啊?” 谢然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滚。” 谷风之面色不变,依然笑着道:“不滚不滚,我还得留在大哥身边鞍前马后呢!大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要玩那收买人心的戏码,大哥记得让我来,我脑子灵光,嘿嘿嘿!” 南山之将青色木盒盖提起,瞬间,他就被七彩的光华笼罩,赤、橙、黄、绿、青、蓝、紫,炫目的光华令南山之有些目眩神迷,同时,一股纯净的清香很快便充斥了整个光风洞。 南山之被光华包围,转头看向谢然:“大哥,这是大野泽那朵七彩神莲吗?” 谢然笑着开口:“当然啦,上次你说要把它偷走,我想了想,“偷”这个字甚是不雅,便帮你抢了回来!” 谷风之夸赞道:“大哥说的在理,这‘偷’之一字,鄙俗不堪,难以启齿,怎配用在我等天之骄子身上,咱们想要,便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抢,如此方能显我辈男儿之霸气。” 谢然听着谷风之铿锵有力的陈词,小脸上也是笑意更浓。 “大哥,那我就收下了?”南山之的脸上显现感动之色。 谢然淡淡道:“无所谓啊,反正不是我的了,你打开那个长盒看看。” “嗯。”南山之点头道。 他拿起木盖,重新合在青色木盒之上,七彩炫目的光环,也随之敛入盒内,唯有那清新香气,仍凝不散。 谷风之见青色木盒被南山之收入储物空间内,急忙开口道:“可亲可敬的南师兄,待会记得分我几粒莲子哦,莲花瓣也行,不挑。” 南山之憨厚笑道:“放心,乐必同乐,忧必同忧。”。 “你真是我的好师兄,我真开心能做你的师弟。”谷风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谢然听着这肉麻言语,点头赞道:“不错不错,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你辈修士,当应如此不要脸,方能成就大业,小谷啊,你那‘厚脸皮’神功,又更上一层楼了。” 谷风之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哥教导有方。” 南山之走到长盒之前,伸手将长盖推开,目之所见,是一支霸气无双的大戟。大戟长一丈二,安静地躺在木盒之内,戟刃寒光闪动,锋锐无匹,画杆刻着那八荒火龙之灵,正是那大戟山顶峰处的方天画戟。 不过这方天画戟与昨日略有不同,画戟顶端利尖处,原本是透露着煞戾无匹的杀气,昨日光是看一看,便能让人凶性大涨,可今日一观,杀气不知所踪,凶性更是丝毫没有;再看那方天四角之刃,原本隐藏的修罗之力,迷人心智,嗜血杀戮,可现在,只剩锐利刀刃,以及那古朴精美的画杆,那些神秘力量,似乎都已被隐藏起来。 南山之小手握住方天画戟的画杆,一股焚烧之感充斥掌心,微微发烫,却没有丝毫疼痛,相反,似有一股神秘力量注入掌心,令人产生无敌的自信,无敌的战意。 南山之小手往上一提,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那方天画戟纹丝不动,仍安静地躺在木盒之内。 谢然走上前,手握八荒火龙之灵处,口中念道:“小”。那方天画戟好像能听懂人言,很快便成了一丈长;“再小”,方天画戟又变成了七尺长,“再小”,方天画戟再度缩小,成了五尺之长。 谢然小手放开,对南山之说道:“你再试试。” 南山之闻言,小手一提,这次方天画戟被轻松拿起。南山之将方天画戟插入地面,和其并排而立,画戟此时只比南山之高一个头,对于南山之目前来说,刚好合适。 方天画戟霸气无双,壮硕男孩英姿勃发,戟是兵中之王,人是未来之龙,凛凛生威,望而生畏。 谷风之看着南山之手持方天画戟的霸气模样,小脸上羡慕之色浓郁到极点,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羡慕,幽幽道:“大哥,好哥哥,美男子,俊少祖,我的剑……” 谢然最喜欢逗谷风之玩,每次看到他那副幽怨的面容,他就非常开心,谢然正色道:“你,不相信大哥?” “不,不是,怎么会呢,只不过……只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好英武,真的好霸气……” “我欲拿三尺青锋,斩尽天下妖邪,我要这万古青天,遮不住我双眼,我要这时与空,束不住我身、困不住我魂。” “好哥哥,好大哥,俊大哥,你才高八斗,才华横溢,才气无双,才能无限,你就赏弟弟一把剑!” 谢然哈哈大笑,除了喜欢逗弄谷风之,他身上一本正经地拍马屁、吹牛皮,也令谢然非常欣赏。 谢然敛住笑容,淡然道:“想不到,除了那‘厚脸皮’神功,你这‘嘴皮子’神功,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嘛!唉,我差点就想立刻答应了你,可惜啊可惜……” 谷风之赶忙问道:“可惜什么?” 谢然轻笑,自信而言:“可惜啊,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一点,年轻人继续努力,什么时候你这‘厚脸皮’和‘嘴皮子’功夫都能超过我,我必然送你一把无敌神剑。” “别啊,好大哥,你可是古往今来,空前绝后的天下第一人,谁能比得过你呢,我连你那十万分之一都不如,怎敢奢望越过大哥你呢!”谷风之见形势不妙,急忙道。 语气中藏着三分浩然正气,七分谄媚讨好。 谢然没再理会,对南山之道:“这方天画戟,战力可比仙器,现在只是被封印了,随着你的修为实力增强,这方天画戟的威力也会逐渐体现,助你在成仙路上走得更远,没有任何问题。” 南山之处于狂喜状态,兴奋言道:“我渴望一把称手的兵器许久,今日一见这方天画戟,便觉和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手中握着它,心中更是有无穷战意,这种强大的感觉,太让我着迷了。” 谢然只是微笑着,没再说话。 别人,是愤怒的要喷火,而谷风之,是嫉妒得要喷火。当然,他的嫉妒里面,没有任何恶意。望着南山之犹如天神下凡的英武身姿,他的内心受到了重创。 在他们三人之中,所有的嬉笑怒骂、爱恨情仇,都是最纯真的情感。 你不能因为他们年龄小,就去否定他们的一切。有时候,儿童间的情感,才是最真实、最真诚的。 因为,他们还未长大,他们,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于南山之而言,尽管谢然还是常常欺他、笑他、辱他、讽他,不过,他都毫不在意。 他将永远追随谢然,不论生死。 接下来,谢然安排了一些事情,交代给了南山之二人办理,他顺便开辟出了虚空通道,送他们二人回去。 南山之率先踏入传送门,眨眼便消失不见。 谷风之带着一脸的幽怨,也晃荡着未完全酒醒的身躯向前,就在他即将进入传送门那一刻,谢然把他叫住,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给你们的‘交代’,如何?” 谷风之刚欲开口,谢然直接一脚把他揣入传送门,谷风之身影瞬间看不到,只传来“啊”的一声大叫。 第二十六章 君子极尽藏锋(上)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大丈夫行于天下,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暂不可与命抗争也。” “勇士不怯死以苟免,壮士不毁节而求生。” “然儿,你明白了吗?” “已藏于心间,已晓字面之意,不过,那深层次的感悟,然儿自认为还差些火候,至于学以致用一说,恐怕还得更多些实际的历练。” “很好,你如此年龄便有这般言论,未来必无限量也。” 无争崖顶,老头子谢衍正躺在逍遥椅上,悠悠地品着香茗,而那“孩子王”谢然,此刻正浑身赤裸地泡在一个木桶里。 木桶青绿翠亮,与那不死树颜色一般无二;桶内装满了洁净深邃的赤色泉水,泉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泡,阵阵热气自水中滚滚上涌;赤色泉水中,还浸泡着一株株散发各色神光的药草,或沉或浮,药香飘荡;在那木桶上方虚空处,彩霞绽放,异象飞舞。 此时的谢然,小脸上满是大汗,原本不羁的冲天小辫,早已湿漉漉的耷拉肩头,时常挂在嘴边的淡淡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露忧愁、强忍痛楚之色。 他在这木桶之中,已浸泡了七天七夜,还得在水中待上两天两夜,凑齐那九天九夜,方能出来。 他之所以浸泡水中,是为了打好无上根基。 爷爷奶奶曾经对谢然说过:“不想修炼,当然可以,这个世界允许你任性,只不过,修炼的根基,却是一定得从小夯实” 所以,谢然痛苦的日子就此到来。在他解除封印的这些日子里,每个月必须抽出些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夯实根基之中。 有时是在一座神山之内,将山内的天地精华全部吸收于体内;有时潜于一片大海深处,将那汪洋大海的水之精气全部吞没;偶尔也会去某处小世界,将那一个世界的本源之力,完整地融于体内;或者飞到那太阳、月亮之上,炼化一些太阳之精、太阴之气;更多的时候,就是泡在这不死树制成的木桶之内,有些日子是各类仙草神花浸泡,有些日子是神兽之精魂,仙禽之灵骨……如此这般,消耗的天材地宝、神奇造化,可谓是不可计数。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爷爷奶奶亲自帮谢然完成。 刚开始,谢然是同意的,毕竟那时候身子骨弱,经不得强烈的痛苦,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拉长,谢然的修行根基越来越变态,灵与肉的坚韧强度也在随之增加,那种温和的方式,已不适用,必须加大强度。 加大强度,必定就会带来更强的痛苦,这就让谢然很难受了,好几次逃跑都未遂,最后爷爷奶奶为了防止他逃跑,直接使用法术将他困住,除了手和头可以动一动,哪都去不了。 谢然无计可施,也就随了爷爷奶奶的意,认真地配合他们完成。虽然他不喜欢痛苦的感受,但是只要他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再大的苦难,他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爷爷奶奶为了解一解谢然的苦楚忧闷,也时常伴于他身边,聊聊天,说说笑,讲讲谢然爱听的一些奇闻异事,教诲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如现在这般,便是爷孙儿俩互相谈着些什么。 谢然强忍着痛楚,勉强笑道:“爷爷,我听过这样一句话,‘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两样沾了哪样,都成不了什么大事’,不知道你怎么看?” 爷爷抿了一口茶水,温声道:“你说的,算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凡人之语,于我等仙人而言,虽有共通之处,却也不能尽可信焉。凡人弱小,寿命百载;我等仙人,修为通天彻地,神威无可匹敌,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不管是对时空的摆脱,抑或对大道的感悟,都不是凡灵可比。” “当然,不成仙,一切皆为蝼蚁。” “不是我们残忍,而是这天地规则本就如此。甚至在很多时候,仙人,也有诸多无奈之处,除非……” 说到这,爷爷不再言语,只是淡淡笑着。 “除非什么?”谢然好奇问道。 爷爷慈祥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你以后自然会明白。‘天之下’与‘天之上’,不是目前你能窥探的。” “哦!”谢然随意应道。 他接着似是想到什么,小嘴一撇的道:“哼,窥探?我才不做这胆小之事,我管他娘的‘天之下’还是‘天之上’,如果要探,我定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探,偷偷摸摸的像什么好男儿。” 对于这种禁忌话题,爷爷早就跟他说过,不是爷爷不肯说,而是说了对他有莫大危害。谢然对此,也就抱持着无所谓态度,反正按爷爷所说,未来的日子,一切的一切他都会知晓。 对于对谢然的童言无忌,爷爷只是报以淡淡一笑。 过了一会儿,爷爷继续言道:“我也曾听某些凡人说过,‘古今成大事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为第一境界,对人生的迷茫、孤独,而没有目标。’”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为第二种境界。有了目标,在追逐的道路上,求而不得,却继续追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为第三种境界。励志追逐的目标,始终不得,却在不经意间,追逐到。然儿,对这些,你有什么高见?” 谢然抹去额头上即将掉落的汗水,叹了口气的道:“唉!世上修行之人,修行之目标,不外乎强大自身,为求那成仙长生之道。可对我而言,‘成仙’二字,实在是过于简单,不过一念之间罢了。这第一重境界,不要也罢。” “这第二重境界嘛,怎么看怎么像那啥‘情情爱爱’的,这东西太没意思。爷爷你从小就教我,‘年少之时,戒之在色’,还有那‘女人只会影响咱们拔刀的速度’,远离老虎,坚守本心,对于爷爷你说的这些话,孙儿可是谨记在心呢!” “我觉得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女人,什么男女情爱,什么风花雪月,在本少祖面前,都是狗屁。” “当然啦,奶奶和娘亲除外,她们是我此生最爱的两个女人。” 爷爷听到这,嘴角有些抽搐,勉强说道:“嗯……嗯……这第二重境界嘛,然儿不必完全听爷爷的,爷爷说的有些话呢,也不可能完全正确,这‘情’之一字,还是得你自己亲自遇见后,才好下定……” 爷爷还没说完,谢然打断道:“怎么会呢,论才情,孙儿可是只服你一人的。您说的那些话,孙儿自然是全信的,尤其是这乱七八糟的什么‘情情爱爱’,孙儿现在看到女人就烦,真是无趣至极的生灵,我怎么可能会因一个女人,让自己拔刀的速度变慢呢,不可理喻,不可理解,永远不可能。” 爷爷有些尴尬地看着谢然,识趣的没有再开口,只是有些悻悻地叹了一口气,顺便偷偷瞧了一下茅草屋。 他的这些教导言语,曾引发谢然奶奶好几次的“暴怒”,因这暴怒,他被谢然奶奶暴揍了好几次,痛苦和憋屈的是,被暴揍还不能还手。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实在话,对于这“情”之一字,谁碰谁迷糊,谁碰谁痛苦,谁碰谁他娘的知道。 谢然见爷爷闭口不言,继续道:“追逐?我还需要追逐什么吗?这诸天万界,只要我想,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成仙长生?圣药宝物?神兵利器?没意思没意思,太简单了。这第三重境界,要他何用?” 爷爷笑着道:“你这感悟呢,爷爷也不知该如何评判。总之,只要你开心,然儿想如何便如何,爷爷奶奶会一直在,会一直陪着你。这片天地,允许你随便任性。不聊这个了,我跟你说说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 “好啊好啊!爷爷的一生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充满着神话传说,我就喜欢听你们这类人的故事。”谢然忍着疼痛,兴奋地说道。 爷爷喝了口茶,悠悠开口:“今天咱们稍微聊些不一样的,好不好?” 谢然乖巧应道:“嗯嗯,都可以,只要是关于爷爷的,我都爱听。” “爷爷年轻时,也是个绝世的修炼天才,通过自身的潜心修炼,以及一些造化机缘,很快便是修为大涨。随着自身的强大,我到处挑战成名已久的大高手,只为了‘成名于天下,坐那天下第一的宝座’。而那些大高手,在我全力出手下,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甚至有好些心术不正者,都成了我手下亡魂。未成亡魂者,一辈子也只能活在失败的阴影中,终生郁郁度日。” “我横扫天下无敌手,连老辈高手也不敢与我争锋。慢慢地,我开始变得目中无人,锋芒毕露,狂傲至极。有时,也会极尽杀戮之事。” “爷爷,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生猛地一塌糊涂,孙儿佩服你!” “大人讲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 “哦哦!” 第二十七章 君子极尽藏锋(下) “因为我的锋芒毕露,为将来的痛苦埋下了伏笔。” “我依然无法无天、我行我素,见有不平事,便拔刀相助。不论对方是何人,凡是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者,一个字:杀。”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我得罪的大势力越来越多,我的敌人也越来越多。单纯的一对一比试,这天下几乎已没人能奈我何。我的敌人们,见独斗我不成,便开始联合起来设计围杀我。好几次,我都是险象环生,差一点就命丧黄泉,好在自身实在过于强大,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令我心痛的是,在某次围困中,我虽保的性命,却也让我的好几位至交好友,惨死当场。我逃的性命后,找个隐秘地方躲了起来,像只狗一样独自舔舐伤口。” “我伤势一恢复,就去寻那仇家,我状若癫狂,心中已被仇恨填满,凡是与仇家有关的,不论好坏,一律被我亲手灭杀。” “仇家们见我出现,再度联合。不过可惜的是,这一次,我谨慎许多,未中圈套,即使受伤,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那些仇家见奈何不得我了,竟卑鄙无耻地用起下三滥手段。” “他们开始围捕我身边的兄弟好友,一个个和我关系亲密的人,被他们无情抓住。连你奶奶,也不幸被擒,那时我们还没成亲,可我也见不得她受一丝伤害。他们妄想以此要挟我,使我束手就擒,我若反抗,他们就在我的面前,亲手将被抓之人残害。” “那时的我,痛不欲生,人生困苦到了极点。有心杀贼,却斗不过奸人奸计,充满着无奈与不甘。” 说到这,爷爷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伤感。谢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爷爷继续道:“我本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我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我不愿再看到好友被奸人所害,于是,我决定放弃抵抗,死我一个人,换那些兄弟好友一条生路。” “我的那些兄弟好友,见我欲束手就擒,一个个苦劝我不可如此。你奶奶当时已身负重伤,也是劝我赶紧走,不要管她的死活。我岂是无情无义之人?不论他们如何劝说,我坚决不走,如果死我一个,能换来大家的平安,我愿意。” “有几个至情至性的兄弟,见我不走,为了使我心中无牵挂,竟……竟……竟是选择自爆躯体。” “他们,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我被奸人所害。”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真汉子,举世难寻的好兄弟,我……愧对他们。” “那一日,我流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泪水。” 爷爷沧桑的眼中,此时也流下了几滴泪。谢然第一次见爷爷伤心,他有些心疼地说道:“爷爷,你流泪了。” “哦,是吗?”爷爷伸手将眼泪拭去,“哈哈哈,刚才有几粒沙子被风吹进了眼睛里。” 谢然故作轻松地回道:“嗯,是的,我也有好几次眼睛进了沙子,难受死了。爷爷,后来呢?” “后来,我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经过自己的努力,和一些隐世高人的帮助,那困扰我很久很久的境界,终于突破了。我修为大进,在绝对实力的情况下,我寻到仇家,把该杀之人全部杀死。很幸运的,我剩余的那些兄弟好友,都被我安然无恙地救了回来,除了你奶奶受伤过重。” “自那以后,我开始收敛锋芒,不再争强好胜,那些名利浮华,如过眼云烟般,在我心中,再也泛不起波澜。” 谢然不愿这忧伤的气氛持续太久,轻笑道:“嘿嘿嘿,后来,爷爷的本命仙器‘魔神鼎’,改名为‘无争鼎’;‘天上第一宗’改名为‘天下第一宗’;这‘斗天崖’改名为‘无争崖’,爷爷和奶奶携手归隐,成了那与世无争的逍遥伴侣。” 听到谢然的言语,爷爷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些事,你怎知道?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 谢然开心笑道:“这些都是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奶奶也只是顺口一提,我也未曾深究,刚刚结合爷爷你说的话,我猜测出来的。” 爷爷向谢然投去赞许的目光,温和说道:“我孙儿真聪明,不愧是我谢家的种,不过呢,有些地方你说错了。” “嗯?哪?”谢然疑惑道。 “这‘无争鼎’,以前的确叫‘魔神鼎’,哈哈哈,以前年少,实在是过于轻狂。” “这天下第一宗嘛,一开始就是叫作天下第一宗,至于那‘天上第一宗’的称谓,是你老子成仙后改的,后面被我改回去了;还有那无争崖,这‘斗天崖’的称呼,也是他弄的,他说‘与天斗,其乐无穷’,后面也被我改回去了。” 谢然撇撇嘴,哼哼地说道:“了不得了不得,你们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狂,牛啊牛啊。”边说还边竖起大拇指。 爷爷被谢然逗得一乐,笑着问道:“现在轮到你了,你准备狂到什么程度?” 谢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摇着头轻笑道:“我可不会向你们俩一样。低调做人、低调做事,那多有意思。再说了,我终生不修炼,没有狂傲的资本。” 爷爷不置可否地道:“无所谓,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到了某一天,你比我俩还狂傲,那就不好玩了。” “不可能的,放心好了,我是谁?”谢然一脸自信地说道。 接下来,爷孙儿俩都没有再说话,谢然继续忍受痛苦,爷爷继续品着香茗。 崖山的清风吹动不死树的叶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倒也有几分动听;大罗天之上,今日没有太阳,自上挥洒而下的天光,依然柔和;那群仙灵小兽,也依旧欢快地嬉戏,从远处观望着,它们好像——永远没有烦恼。 也不知过了多久,爷爷忽然开口道:“然儿,即使这‘天下第一宗’你可以予取予求,爷爷还是希望你能够藏锋。这些话,我曾经同样跟你爹爹说过。” “嗯!”谢然乖巧应道。 “我年轻的时候,完全不懂什么叫藏锋,吃了很多很多亏,酿造了许多追悔莫及的事;你爹爹呢,年轻的时候也不懂藏锋,比之我更甚,只不过,他前期有我做后盾,我帮他减少了许多麻烦。就算如此,也依然发生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现在的年轻人,也完全不懂什么叫藏锋,不懂藏锋的人,终究会摔跟头。” “藏锋,就是你有能力,你要隐藏起来,你很锐利,你要隐藏起来,你不要跟人家针锋相对,你不要锋芒态度,绝对不要。” “年轻人好露锋芒,难免树敌而不自知,这是爷爷我自己的亲身经验。” “做人应该韬光养晦,不要过分地显露才华实力,古来有道之士,他的淡雅和润,无不达于面貌,沉忠行外,沉以忠行以外,表里一致,温和尔雅,这才是人之至理。” “君子极尽藏锋,应该装糊涂就要装糊涂,不自作聪明才不会遭人陷害,暂时成功要胜防挖的坟墓,老天给你小小的成功,就告诉你后面挖着一个大窟窿在等你,准备把你坑掉,你要特别小心。” 谢然一直静静地认真听着,见爷爷说完,他轻声道:“爷爷你尽管放心,然儿明白,然儿一定极尽藏锋。” 爷爷夸赞道:“爷爷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被爷爷夸奖,谢然也是有些开心,身上的痛苦似乎也减弱了几分。谢然继续说道:“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似乎与爷爷讲的‘藏锋’有共通的妙理,这句话叫做‘潜龙勿用,见龙在田。’” 爷爷微微点头道:“潜龙勿用,见龙在田。一个人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有多大志向抱负,修为有多强大,先隐秘到适当的时间才显象。你先隐藏一段时间,安心蛰伏积蓄,不要随意让他人知晓,若是轻易被他人知晓,于己身有大不利。待到时机显现,便可脱离潜隐状态,崭然而露头角,出现在天地之间,锋芒初露,前途光明。但需要注意的是,‘见龙在田’虽已有了成功的素质,显出‘大人’之象,但由于经验还不丰富,距离成功还很遥远,还要谨慎而为,锋芒可露,但不是锋芒毕露!道不虚行,必渐入佳境。” “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这六个阶段,然儿定要千万谨记。” 谢然点着小脑袋,认真说道:“爷爷您就放心好了,您这些年说过的那些至理真言,孙儿都已记着,咱老谢家的种,哪一个不是空前绝后、震古烁今之才?” 爷爷抚掌大笑道:“说得好,我谢家子孙,无人能比。”豪情满怀,一扫之前的伤感情绪。 谢然骨碌碌地转动着清澈双眼,一脸亲切讨好地道:“爷爷,你既然怎么开心,不如咱们去弄几个小菜,喝他两杯尽尽兴如何?” 爷爷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轻笑道:“你要喝酒,我帮你拿即可;你要吃菜,我叫化形神药喂你也可;你若是耐不住疼痛,妄想偷懒耍滑,那是万万不可。” “嘻嘻嘻嘻,怎么会,不可能,你孙子怎会如此懦弱无用,不就是些许苦痛,于我而言,不过尔尔。你家孙儿我呢,不过是见您老开心,想给您助助兴罢了,爷爷您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谢然露出笑脸,从容不迫地说道。 爷爷也微笑回应:“那就好,离那九天九夜,还早着呢,慢慢享受。时间一到,你想去打架斗殴也好,想去捉鸟摸鱼也罢,这都随你。” 谢然紧咬牙齿,强行笑颜道:“轻松,轻松,轻松……” 声音从牙缝挤出,光洁的额头上汗水直冒,干净的眉毛也紧皱成一团,那原本纯洁无邪的小脸,因痛苦、也因强颜欢笑,显得别扭歪曲。 第二十八章 谆谆教导 “爷爷奶奶,我走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想玩多久便玩多久,想什么时候回便什么时候回,无须在意。” “嗯,谨遵爷爷命令。” “酒不可多喝,出手不可过重,言行不可过于荒诞,乘兴而去,载兴而归。” “嗯嗯,谨遵奶奶命令。” 话毕,谢然纵身跃下无争崖。 风,在耳边呼啸,云,在身边轻抚。“孩子王”正闭上双眼,一脸的舒服神色。他四肢舒展,如一片落叶般随风飞舞,被吹到哪便到哪,他喜欢这种随风飘落、漫无目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自由”二字——很像。 今天,他要干一件大事,所以他容光焕发。双足轻点,谢然安稳地落在一块石头之上。 这里是一片花园,奇花绽放,瑞草丛生,蜂儿飞舞,蝶儿自来,鸟儿花中歌唱,小兽草间游玩,真可谓“香飘十里艳八方,千花盛开蜂蝶忙”。 在那花园之中,还有一六角小亭,亭尖是深沉的枣红,亭柱是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是朴素的灰白;亭旁翠竹掩映,流水潺潺,蝶舞蜂歌,一阵清风袭来,令人心旷神怡,好一处仙家美景。 有二人坐于亭中,一男一女。 男子相貌清奇,温文尔雅,穿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精致藤蔓花纹金冠,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剑柄之上,绘着真龙图纹,栩栩如生,远远观望,倒也有几分英气。 女子容颜颇美,媚眼含羞,丹唇逐笑,丽质妖娆,眉梢眼角中藏着几分秀气,声音笑貌中也常露几分温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此女子,倾城绝色,人间尤物也。 二人处于亭中,时而低声轻语,时而相视一笑,眉眼相接处,脉脉含情,情意绵绵——“清风沐浴小亭美,两旁翠竹滴翠微,情侣双双亭中坐,窃窃私语敞心扉”。 对有些人而言,能与相爱之人独处,便是人间一大乐事。 谢然站在石头之上,举目四望,这怡人的景色也令他心醉神迷,对于那自然之美,他永远不会厌倦。 不过,当他看到小亭中的男女二人时,原本悠然闲适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清秀的眉毛皱起,有些焦躁的道:“晦气,一大早就碰上这无聊的‘情情爱爱’,倒霉,实在倒霉。” 那亭中的欢声笑语,被这“不速之客的不速之声”——诧然打断。 谢然并没有压低声音,这天下第一宗百万里内,还没有谁敢让他低声说话。 故意打扰他人幸福,本就是无礼之举,更何况这声音内容,充满着贬低与不屑。 那长袍男子背对谢然,身上陡然爆发一股冲天气势,腰间长剑自动出鞘,在空中化为一道璀璨流光,快速刺向谢然。 谢然看着这恐怖的剑光,脸上不见丝毫异动,他就那么静静地一动不动,眼睛里倒是略带几分不屑。 长剑速度惊人,威势恐怖,剑意汹涌如滔天巨浪,眼看着谢然便躲不过这一杀招。 这一剑如果被刺中,纵是有十个谢然也得粉身碎骨。 世间有时最悲催的,便是“没有如果”。恐怖的长剑在离谢然一寸距离处,停滞不动,那璀璨的光华在长剑停滞的一刹那,也是消失殆尽。 而反观谢然,一如先前的平静如水,再加上些许的不屑之色。在他与长剑的身前,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幕。 这一切,只发生于瞬间。 长袍男子感应到攻击未果,心中讶然,霍然起身,紧接着疑惑回头。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慌了颜色。 他化成一道虚影,立刻便到了谢然身前,单膝下跪并抱拳道:“弟子罪该万死,不知少祖大驾光临,刚才以为是他人侮辱‘罪人’我,遂拔剑相见,还请少祖重罚。” 谢然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下的长袍男子 那姿色绝美的人间尤物,见到长袍男子惊慌失色的模样后,也是有些讶异地回头。 待见到谢然面孔时,她那绝美的容颜很快被震惊和慌张填满。她也同那长袍男子一般,迅速飞到谢然身前,单膝跪地,因慌张之下,一时失了神,无法开口说话,娇躯也在些微微颤抖。 值得一提的是,绝丽的娇容即使被惊慌失措布满,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最怕的,便是空气突然安静。长袍男子说完后,谢然未开口,人间尤物下跪后,谢然还是未开口。谢然未开口,地下跪着的二人,更不敢开口。 不管谢然在天下第一宗多么平易近人,多么不顾忌身份,甚至他可以对任何人说:请不要给我特殊待遇,请把我看做普通人,请跟我正常相处。 他可以这样说,天下第一宗的所有门人弟子也可以跟着说,但是,“不可以这样做。” 当某个人一句话便能毁了你一切的时候,他所说的所有,你就要小心了。 换句话说,这天下第一宗,就是谢然的私人财产,他想让谁活,谁就得活;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他想让谁成仙,谁,便能够成仙。 除了祖父母,谁都不够看,就算宗门内数百位仙人,谢然要他三更死,谁敢偷活到五更。 这长袍男子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年轻俊杰,自然是知晓此种道理,他现在做了那“以上犯下、罪恶滔天”之事,现在的内心早已后悔莫及,惊恐也早已遍及全身。 过了一会儿,谢然才意兴阑珊的开口:“你看看你,拔剑的速度多慢,连我一根毫毛都沾不到。叫你少碰女人,你偏偏不听,女人只会榨干你的肉体,吸取你的灵魂,女人是毒药,你懂吗?” 谢然这就是在放空话了,他身前那层薄薄光幕,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奈何他不得。这长袍男子虽算得上天之骄子,但是,让他再修行个百万年,也休想击起此光幕一丝涟漪。 那可是谢衍亲自为谢然种下的神圣宝术,除了和谢衍一个等级的神仙能破去这一光幕,普通仙人,同样撼动不得分毫。可这天地间,又有几个如谢衍这般通天绝地之仙? 谢然继续说道:“大好男儿,当顶天立地,勤修苦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夺那一缕仙缘,潇潇洒洒,逍逍遥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长生不老不死,这些不诱人吗?碰什么不好,你要去碰女人。” “以后记住了,远离老虎,明白吗?” 长袍男子甚是慌张的开口:“罪人霄飞练,一定将少祖之教诲牢记于心。” 旁边跪着的人间尤物,听着谢然针对她的一番言语,内心已恐惧到了极点。不怪她贪生怕死,而是知道得越多,越明白谢然身份的恐怖。 敢对天下第一宗的少祖出手攻击,纵是神仙来了也枉然。 虽不是她亲自出手,可作为当事人之一,她不可能随意置身事外。她颤粟着娇躯,惊恐地说道:“罪……罪人……罪人沉江月,请……请少祖重罚,愿……愿……愿少祖息怒。” 听到沉江月言语,谢然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冷哼道:“哼,臭老虎。” 随后掉转身形,径往远处走去,全程只瞥了霄飞练一眼,至于那沉江月,是一眼都没瞧。 谢然远去许久,霄飞练和沉江月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不起,那原本悬于空中的长剑,早已躺在地上。 半晌过后,霄飞练才敢微微抬头,目光关切地看向身旁人间尤物,柔声道:“月月,你还好吗?” 人间尤物仍不敢抬头,好在她知道谢然早已远去,于是有些心有余悸地道:“霄郎,无需担心,妹子我一切安好。” “少祖已经走了,咱们起来!刚才,真是太凶险了。”霄飞练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幸运表情。 “不要,仙人之手段神秘莫测,谁知道少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未知的手段,或是有没有高人正在暗中监视你我呢?”沉江月不愿起身,仍是低头跪着。 霄飞练听着身边佳人言语,心中也是一激灵,刚欲起身的念头,也被这话语惊得烟消云散。 尽管谢然修为低下,可他的身份无比尊崇,仙人原本见到他都得叩首。谁知道暗中还有些什么不可预知的手段呢?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谢然没有当场击杀他,已是令他惊喜万分,他岂敢再有奢求。 又跪半晌,天色已黑,霄飞练见佳人依然低头跪地,胸中一股热血上涌。 他猛地站起,抬头对着四周虚空,沉声却又恭敬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人霄飞练今日所做大逆不道之事,当由我一人承担,要杀要剐,请少祖尽施我身,至于这沉飞月师姐,不曾动手,与此事无关,还请少祖不要责罚于她。” 说罢,霄飞练俯身将跪着的沉飞月扶起。 站着的沉飞月,娇躯微颤,泪盈双颊,这人间尤物,竟是哭了起来。 当霄飞练起身那一刻,沉飞月本是想劝他不要站起。只不过,霄飞练没有给他机会。 再当她听完情郎的一番慷慨之语后,她选择了不再劝说,她那感动的泪水,早已涌出眼眶。 有男人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累她受苦半分,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爱? 沉飞月美眸流着清泪,绝色的容颜却露出笑容。她现下已不再恐惧,她带着幸福的声调,轻声道:“霄郎,即使少祖此刻要咱俩双双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害怕,能跟你死在一块儿,那也是极好的。” 霄飞练看着眼前绝色的女子,眼中充满着柔情,他伸手将其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沉飞月像一只乳燕,欢悦地感受着情郎温暖的胸脯,还有些贪婪地、兴奋地呼吸着情郎“男子汉的气概”。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死亡,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对于这情侣二人的一切,谢然丝毫不知,就算知晓,也定是不屑一顾。 “暗中监视?”他怎有兴趣干这等无聊至极的蠢事。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二人慑于谢然的身份,由那人心,自己幻想出来的烦恼罢了。 至于那长剑攻击,对霄飞练二人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对他谢然来说嘛,反正也伤不到他分毫,何须介怀? 他从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他现在立身于霁月山山巅,望着身前三百三十三个小弟,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第二十九章 冲突 谢然离开那花园后,便从百宝袋中取出一片金色叶子,叶子不过巴掌大小,散发着朦胧的金色淡光,叶脉纹理清晰可见,这不是一件器物,而是真正蕴藏过生命的叶子。 谢然将叶片放置虚空,叶片立刻展开成数丈大小,虽宽大,却薄如蝉翼,飘浮空中,宛若一条小船。 一个纵跃,他跳到了上面,叶片薄归薄,谢然这重量跳到上面后,不见有丝毫摇晃,沉稳异常。 谢然不待站稳身形,便如一条鱼般,懒懒地滑倒叶片之上,小眼微眯,一脸享受,顺便舒适地跷起了二郎腿。 对于刚才的无趣之事,早已抛掷于脑后。 什么是最重要的?当然是开心啦! 谢然安稳躺下后,金色叶片发出一阵蒙蒙的金光,很快就笼罩了整片叶子。随着金光的出现,那金色的叶子与那懒懒的谢然,瞬间消失不见。 这片金色叶子,乃是取自扶桑神树,经过谢然奶奶的炼制后,具有隐匿潜行之神通,同时防御力惊人,速度奇快。 谢然为了不让门内弟子发现其行踪,就向奶奶讨来玩玩。闲来无事时,便躺在上面,随意飘荡。 因这不同一般的隐匿功效,他时常能够发现好多有趣之事、有趣之人,不经意间,也能观察到众生百态,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些许感悟。 不过今天,他可没有任何兴趣闲逛,扶桑神叶一开启隐匿神通,他就直接在虚空中快速飞行,急速往霁月山方向赶去。 快速穿越虚空,没有多久,谢然就已到达霁月山顶。 此时的霁月山顶,已是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大群人。细看之下,人数多达数百,且都是一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眼眸清澈,笑脸纯真,一个个展颜欢笑着、逗弄调侃着…… 这一大群人口中虽吵吵嚷嚷、玩笑之声不绝,但都是纵横有序地排列着,弯腰大笑、俯身蹲地的虽大有人在,不过,都是在那纵横方位间,无一人独立其外。 谢然匿于虚空中,神识散开,嘴角慢慢勾起,左脸颊上的浅浅酒窝渐渐挂满浅浅笑意。 看着山顶上的众小弟,他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前些日子,他命南山之和谷风之二人,于今日召集天下第一宗所有小弟,务必全部赶到这霁月山顶,无论有何事,不来者,便以“不给老大面子”为由,行那罪恶惩罚之事。 这不,在南山之二人威逼利诱下,谢然的小弟们,都屁颠屁颠地早早赶到。 谢然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散去隐匿,显出真身,缓缓向下飘去。 有眼尖者,马上就发现了向下飘落的谢然,嘴里大喊道:“老大,是老大,老大来了,兄弟们快看”。 小弟们听到这大喊声,也朝着大喊者所指方向看去,一个个见到黄金叶片上仰躺着的谢然时,都是兴奋地大叫。 “老大威武,老大天下第一”。 “老大天纵神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老大气度非凡,绝世风采,那横躺的身姿,宛若谪仙临凡,真令我等自惭形秽……” 一道道稚嫩声音响起,褒奖之词一句比一句夸张。小谢然听着小弟们的溢美之词,脸上的浅浅笑意早已变成浓浓笑意。 对于夸奖与赞美,谁人不爱? 在众小弟们不断地夸奖之声中,身穿淡黄衣裙的赵盈小姑娘,牵着哥哥赵遇的小手,低调地站在众小弟身后。 听着小弟们的浮夸之词,她内心本就别提有多腻歪,这时再看到谢然那灿烂笑意的嘴脸,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中火气大起,她忍不住愤恨道:“呸,登徒子,大色狼,臭恶棍,明明长得歪瓜裂枣,奇丑无比,还威胁他人说夸奖之词,真是太不要脸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姑娘说话时未压低声音,很快就被身边之人听到。那人怒瞪赵盈,在他们做小弟的心里,他们的老大重情重义、言而有信,那是响当当的真男人,神圣不可侵犯,岂是这小娘皮可以随意侮辱的。 这小弟跟谢然已久,耳濡目染之下,对女人也是处于“望之眼瞎”的状态,为了维护老大的尊严,他举手便欲给赵盈几个大耳刮子。 不过,当其看到赵遇投来的冷淡目光时,这小弟慢慢放下了高举着的手。 虽然手是放下了,但那小弟的气势,却未减弱丝毫。只见他嘴角挂着嘲笑,冷冷地看着赵遇。 谢然的小弟中,可是不允许存在孬种的,打不过敌人可以,但是那气势,永远不能输。 那小弟以嘲笑目光看着赵遇,忽然大声叫道:“兄弟们快来看啊,这个小娘皮在骂咱们老大,大伙儿赶紧过来收拾他,老大之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山巅上的数百人听到这声大叫,内心都是异常愤怒,快速地将赵盈和赵遇围了起来,原本纵横有序的队列,也是立马散乱。只有寥寥几个人,小脸上有些纠结地站着。 谢然是什么样的老大?他们这长时间下来,早已知晓,对于跟随其身后,那是死心塌地、誓死追随,现在有人胆敢侮辱他们的老大,做小弟的怎么忍得了。 数百人凶巴巴地围着赵盈,污言秽语、恶言相向之下,原本面现愤怒的赵盈,此刻也是有些惊恐,她两只小手拉着哥哥的衣袖,半边身子也藏在哥哥的身后。 谢然从空中降落地下,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赵盈的辱骂言语,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一点都不在乎,对于此类老虎,他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狗咬你一口,你会咬回去吗?”谢然心里对自己说道。 他不在乎,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南山之和谷风之起初站在众小弟身前,这纵横有序地站列,也是他俩组织好的,现在众小弟包围着赵盈兄妹,他俩就处在了最后。 “起开起开,让老子进去。”南山之从后面大喊,谷风之身后跟随,听到喊叫声的小弟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南山之面对赵盈兄妹,圆瞪双目,凌然站立,谷风之也是小脸冷笑地站于其侧。 南山之率先开口:“小娘皮,滚回你的狗窝,爷爷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恶心,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这是男人待的地儿,你个臭娘儿们来这愁什么热闹,滚滚滚。” “你……”赵盈小脸气得通红,刚想说话,却被谷风之打断:“看你长着一张人的脸,想不到长着颗禽兽不如的心,我真想说你长得像头猪,不过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怕得罪猪,毕竟猪也比你长得好看啊!” 赵盈想开口反驳,谷风之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咄咄逼人地再道:“小娘皮,我求你了,赶紧滚,你的嘴巴太臭了。不是大葱味,不是洋葱味,也不是狗屁味,经过你刚才说的话,我知道了,哦,是屎味,你清晨是吃了屎过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过瘾,实在过瘾,大快人心啊!”身边的众小弟听着谷风之辱骂赵盈,都是肆意地笑着。 而那赵盈,听着谷风之恶心的谩骂及周围数百人的嘲笑,内心既感到委屈,又感到害怕,她小脸涨红,泫然欲泣。 赵遇看到妹妹伤心的模样,略微有些生气,他肃然开口道:“谷风之,差不多得了,纵是小妹言语粗鲁,你刚才的语言,也已够本,莫要过分。” 谷风之冷笑依旧,对那赵遇言辞不屑一顾,他冷哼着继续开口:“赵娘皮啊赵娘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好好的女红刺绣你不玩,偏偏来这玩什么刀枪棍棒,你是提前来这里找相公的吗?不会,你才多大年纪啊,就想找男人了,厉害厉害。” 谷风之言语之中,充满着无赖混账之气,说话间还比划着手势表情,在场的众小弟,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听着这轻薄无礼之词,赵盈小姑娘又羞又气,本就泫然欲泣,在被这无赖言语一激之下,眼泪顿时止不住的簌簌而下。 赵遇再也忍不了,手心发光,含怒向谷风之拍出一掌。 掌劲厚实,迅猛快捷。 众人见这凌厉掌风,都是快速往后退去,而那谷风之和南山之,却是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尤其是那谷风之,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惊色,相反的,干净的小脸上充满着嘲笑戏谑。 赵遇的掌风刚猛无比,眨眼间便到了谷风之身前,不过就在那手掌,即将击打到谷风之胸前时,谷风之周身瞬间爆发出一阵青光。 也就在这一刹那,赵遇的凌厉一掌狠狠地击打在了谷风之身上。 “啊”。 就在这时,有悲愤的惨叫声发出,并且响彻霁月山顶,叫声中也夹杂着诸多不可置信。 这惨叫之声,竟是赵遇发出。 此刻的赵遇,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被巨力无情的反震在数十米之外,最后身体撞到一棵大树,“砰”的一声,从树干中间慢慢滑下。 反观那谷风之,却是完好无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他现在,全身已被一层青色的铠甲包裹住,只露出一对充满着嘲笑的双眼。 谷风之身披青色铠甲,周身缭绕着神秘青光,纵是身子小巧,却也难抵青色铠甲的神威凛凛,气势冲天。 身边的众小弟看着这铠甲战神,小小的心灵都被深深地震撼着。谷风之的实力,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他是完全打不过赵遇的。 不过现在,谷风之却是轻易将赵遇击败,众小弟心中顿时明了,一定是这青色铠甲的原因。 所以,小弟们的眼中除了震撼之色外,那浓浓的羡慕之意,也是完全遮挡不住。 第三十章 下跪 “哥哥。”赵盈凄厉大叫。 悲伤哭泣中,赵盈迈开双腿,快速奔向受伤的赵遇。有三个曾经跟随赵遇的小弟,犹豫再三之下,也是狠狠一咬牙,紧随赵盈后面。 那谷风之等数百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严重受伤且不能动弹的赵遇。 数百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得意之色。 赵遇现在已被青色铠甲的反震之力,震的五脏六腑破碎,七窍流血;原本还算强健的体魄,此刻如那瓷器一般,龟裂成一道道可怖的裂痕;鲜红的血液很快便染透衣衫,身前地面处,也被鲜血浸湿;就连那俊逸的小脸,也是震裂开三道大口子,白色的头骨以及那灰白的脑浆,清晰可见,景象恐怖至极。 赵遇此时,已经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吊着,如果不及时救治,就目前这奄奄一息、以及流血过多的状态,用不了多久,整个人就会无情死去。 赵盈跑到哥哥身前几米处,一看到哥哥恐怖悲惨的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身子一软地晕了过去。 这恐怖血腥的场景,就是个大人看见也会胆寒心惊,更何况是这个幼小的女童。 身后几个小弟见赵盈晕倒,赶忙将赵盈扶了起来。 扶着赵盈站起身后,就准备查看赵遇的伤势,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几人也是双腿一软,立刻瘫倒地上。有个小弟见到这血腥恐怖的画面,更是忍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赵遇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瘫倒于地后,有两人较快适应,急欲起身救治赵遇,却发现自己的双腿酸软无力,根本站不起身,他们的心中又焦急又害怕。 不管如何,儿童终究是儿童,不是所有人都叫谢然。 远处,谷风之众人看着赵盈几个人的滑稽模样,都是哈哈大笑,对于赵遇此时的危险情况,由于距离遥远,他们都是不甚清楚,他们本能认为其伤势不会过重。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谢然一般天生神识强大。即使有些神识较强的小弟,已清楚赵遇现在的危险,可对于曾经的“死对头”赵遇,他们见谢然没有动作,也就识相的没有开口。 谢然站在众人身后,远远地离开人群中心。对于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用神识之力细致地观察着,就连赵遇现在的命悬一线,他也清楚知晓。 不过他只是神色淡淡,不见任何喜怒哀乐。 赵盈脖颈前的一块玉佩,此时发着蒙蒙光芒,刚刚昏迷不醒的她,在玉佩亮起之后,便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声哭喊:“哥哥,哥哥,快救我哥哥,快救我哥哥……”声音充满着悲切与恐惧。 赵盈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好几次站起又摔倒,在地上几个小弟的帮忙下,才勉强站起。 她站起身后,晃动着颤抖的小身体,慢慢地向哥哥走去。 一至哥哥身边,她再也无力支撑,身子一软,便瘫倒于地。她伸出小小的双手,瘫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哥哥,试图让自己的小小身体,帮哥哥止住不断狂涌的鲜血。 不远处的几个小弟见赵盈抱住赵遇,焦急地大喊道:“快拿疗伤丹药给大哥服下,快,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快……” 赵盈听到这焦急的大喊,顿时醒悟,赶忙放开双手,右手往自己的储物戒指一抹,地上立时出现一堆丹药瓶。 赵盈拾起一个紫色药瓶,拔开瓶塞,从中倒出五六颗紫色丹药,一手捏开哥哥的嘴,一手持丹药就往嘴中喂去。只是,哥哥受伤过重,早已失去吞咽功能,她又法力低微,根本无法将紫色丹药送入哥哥腹中。 赵盈伏在哥哥身上,焦急地大哭道:“吞不进,吞不进,哥哥,你不能死啊……” 小女孩从小锦衣玉食,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呵护,哪里见过这等恐怖悲惨之事,见丹药喂不进去,立刻就慌了神,悲痛凄苦。 瘫软中的小弟见状,大喊道:“有没有灵液,有没有灵液,用灵液浇在大哥身上,快,快。” 赵盈听到大呼,强忍眼泪,翻身在地上寻找什么。此刻,她也变成了一个血人,手上,脸上,淡黄衣衫上,全被哥哥的鲜血染红。 她翻找了几下,从中拿起一个蓝色瓶子,迅速拔开瓶塞,右手持瓶,从上往下倒出一些蓝色灵液倾洒在哥哥身上。蓝色灵液碰触到哥哥肌体,原本狂涌的鲜血立时变得流动缓慢,赵盈悲伤的脸中露出喜色,不远处的几个小弟,也是面色一松。 不过她们没有高兴多久,便又重新愁苦悲戚。后面任凭赵盈如何倾洒蓝色灵液,除了狂涌的鲜血变得流动缓慢,哥哥的肌体再不见有任何好转。 接下来,赵盈连着换了三种灵液,一一洒在赵遇身上。 只不过这三种灵液,除了让哥哥的血液流地再慢了一些外,没有其它任何效果。 原来那青色铠甲,是个了不得的防御宝贝,不仅会反弹所有攻击之力,铠甲之中还蕴含着诡异禁制,被伤之人想要轻易恢复伤体,难难难。 小女孩再次慌神,再次抱住哥哥痛苦大哭,嘴里一直哭喊着“哥哥别死,哥哥不要扔下盈盈不管,哥哥,你醒醒啊,哥哥······” 声音之悲切,闻者落泪。 瘫倒在地的几个小弟,也是面露死灰,悲伤之极。 突然,一个小弟忽然大叫道:“赵盈,快,快,快去找谢老大,他一定可以救大哥的,快去,快去……” 赵盈听着这大叫之声,哭喊霎时中止,悲哀的神情也是一呆。找谢然求救?他可是她最讨厌之人,她从来都没有往这里想过。 那小弟见赵盈愣神,焦急大喊道:“你在等什么,快去啊,快去,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噢,我这就去”。赵盈被这大喊惊醒,赶忙回应道。 经过先前的适应,以及脖颈前所带玉佩影响,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她从哥哥身旁站起,展开御风术快速地朝人群中跑去,身形在法术的加持下,快如疾风,很快就到了人群之中。 那数百小弟,此时也已知晓赵遇生命危在旦夕,见赵盈奔来,一个个都自觉地让开道路。 谢然仰躺在远离众人的一片草地之中,头枕双臂,跷着二郎腿,嘴中叼着根绿色小草,正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对于先前发生之事,似乎完全事不关己。 道路通畅后,不用多久,赵盈就到了谢然面前。 她身形刚稳住,“扑通”一声,便跪在谢然面前,随后悲伤的话语响起:“谢……谢……谢大……哥,请……请你救救我哥哥,他快要死了。” 赵盈一开始结结巴巴,那“谢大哥”三个字,她实在难以出口。谢然好像没有听到赵盈话语,仍然悠闲地躺着,一眼也未瞧她。 赵盈见谢然未说话,眼中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她看看谢然,又转头看向大树底下的哥哥,心中一横,莹白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悲伤的声音再度响起:“谢大哥,以前是我这个贱人不好,经常故意辱您、骂您,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贱人一般见识,请您一定救救我哥哥,只要您能救活我哥哥,我今生今世愿给您做牛做马,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敢违抗您的命令,请您一定救救他。” 语音悲哀,令人动容。 赵盈额头紧贴地面,一直不敢抬起。给自己最讨厌的人下跪磕头,那得付出多大的勇气? 哥哥为了救她,愿意付出生命,同样的,她为了救哥哥,也愿意付出生命。这磕头求救,只要能救得哥哥,即使磕上一千个、一万个,她都愿意。 霁月山顶的上空,此时有一对中年男女,他们藏匿于虚空裂缝中,正在注视着下方的人群。 男子是个俊雅儒生,身穿灰色长袍,面白无须,只是在那眼角及额头处,多了几道岁月的印记;女子是个美艳夫人,丹凤眼,柳叶眉,一身淡黄色衣衫,包裹着玲珑曼妙的躯体,即使上了些岁数,也仍是极为美丽的女子。 不过,这美艳妇人原本非常好看的容颜,此刻却是布满悲伤。 她眉头紧蹙,忧伤至极,那美丽的丹凤眼,也在不断地流着眼泪;那俊雅儒生,站在妇人左侧,右手紧紧地抓住美艳妇人的手腕,他那原本俊逸的面庞,此刻面沉如水,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其明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抹极度的痛苦。 这对中年夫妻,是赵遇兄妹的父母。在赵遇发生意外的瞬间,他们身在万里之外便有感应,惊天修为全力施展下,夫妻俩很快就到了霁月山顶。 夫妻二人看着浑身龟裂的儿子,心如刀绞,尤其是那做母亲的,一看到儿子悲惨的样子,立时就哭得泣不成声,当时就想现身出去救治,只是她刚想行动,就被丈夫一手抓住。 那儒生,看到亲生儿子奄奄一息,心中悲苦万分,但他拼命稳住内心的焦急悲苦,没有轻举妄动。 他之所以如此做,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可,他和她,都不可。 谢然是谁?他可是天下第一宗的少祖,即使少祖要他们夫妻俩死,他们为了不累及家人,也不敢生丝毫反抗之心, 但除此之外,儒雅男子也还有其他的想法。他曾经仔细了解过谢然这位少祖。 在他的了解中,这位少祖本性纯真,赤子之心,年纪幼小却是智谋超群,比许多活了上万年的老修士,都要聪明得多;同时心地善良,从不会置人于死地,重情重义,待人有礼,不看其外表,根本就不像一个六岁的儿童。 而且,当他们夫妻俩隐匿到这霁月山那一刻,谢然便抬头朝其二人虚空藏身处看了一眼,随后没有任何表示。 所以,对于亲生儿子的悲惨境况,除了心痛之外,他并不是过于担心,他相信这位少祖一定会救治自己的儿子。 儿子目前这一切,他做父亲的,其实都能逼自己承受。但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宝贝女儿那“扑通”一跪。 那一跪,把一个做父亲的一切防备与底气、一切骄傲与自尊,都跪得烟消云散。 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啊,就这样没有任何尊严地跪在他人面前,说着那让父母心中滴血的话,他的心,早已痛不欲生。 他当时就想飞身下去,只是,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挣扎后,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们,不可下去,也不可现身。为何?只因为没有经过谢然的允许。 他们夫妻二人偷偷潜行到这霁月山,已是破了谢然定下的规矩,接下来是死是活,还未可知。这时如果贸然下去营救亲儿,当时也许能救活,可没经过谢然允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越想越怕。 作为父母,若是能用自己生命换取亲儿性命,大部分的父母都会愿意。不过,要是只因救一个儿子,而让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人,都被处死——“株连九族”。 这个时候,作为父母的,就得慎重考虑了。 天下第一宗的两位古祖,允许同龄儿童与谢然自由玩耍打闹,可没允许成年修士可随意干涉谢然的生活。 也许谢然无所谓,可谢然背后的那些“护道者”,肯让他人肆意碰触少祖吗? 夫妻二人离那成仙只差一步之遥,修为也算通天彻地,可在那些“护道者”眼里,纵然成仙,也不过蝼蚁耳。 他们,不敢。 有些人,天生就是“神圣不可侵犯”。 第三十一章 南山之“背媳妇” 谢然被赵盈的突然一跪,给震惊到了。他表面虽然风轻云淡,可他的内心,实际上已是波涛汹涌。 任其如何老谋深算,都没想到赵盈这个娘儿们,竟然会朝他下跪。 对于赵遇的身受重伤,他是完全没有料到的。谁知道他突然会和谷风之打起来呢?谁知道赵遇会掌击那青色铠甲呢?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不过即使赵遇危在旦夕,他也丝毫没有担心,只要死了不是十天半个月,肉体没有消亡,纵使他赵遇嗝屁死了,他也能把他救活。 他救不了,大不了叫几个神仙来呗!神仙救不了,那就让爷爷奶奶出手呗!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慌。 他甚至迅速地谋算好了计划,待会儿自己不要主动前去相救。 毕竟,“主动的人,往往显得太廉价。” 待会儿让赵盈他们几个人自己先自救,只是看那恐怖的伤势,除了自己,在场这数百人,基本上是无人能救。 等到赵盈几人山穷水尽之时,一定会前来找谢然,这个时候,谢然就提出一个条件:救你哥哥赵遇吗?当然没问题,只是事成之后,你赵盈,必须离开我这霁月山,我,不需要一个娘们儿做我小弟。 谢然本已是成竹在胸,可面对赵盈那“扑通”一跪,那“深深”一磕,那“情真意切”的悲哀言语,他的内心,也不禁动容。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刚到嘴边的狠厉言语,又被谢然自己重新吞入腹中。 “罢了罢了,这次算我输。”谢然在心里对自己轻语道,充满了无奈。 他一个瞬移,立刻从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在赵遇身旁。 谢然看着赵遇血肉模糊的恐怖样子,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一如先前的云淡风轻。他当初更幼小时,尸山血海都已瞧过,怎会在乎这区区景象。 他从百宝袋中掏出一个洁白的玉净瓶,接着左手发光,隔空捏开赵遇有些破碎的嘴巴,右手将玉净瓶悬浮于高空,几滴赤色水珠从玉净瓶中飞出,慢慢地落入赵遇口中。 赤色水珠入口,赵遇全身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赤色光芒,透过光芒观看,赵遇流淌的血液立刻停止流动,身体表面的一道道裂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如纸的面孔,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没过多久,赵遇的伤势就全部恢复,他除了仍昏迷不醒、和身体表面浑身鲜血外,已经没有任何大碍。 至于那昏迷,只需静养片刻就好。 赵遇伤愈后的躯体,比起破损之前,皮肤更多了几分光泽,肌体也更加强健,一股蓬勃旺盛的精气包裹着他。 匿于虚空中的夫妻二人,见亲生儿子完好无损,二人心中的忧愁悲苦,都是为之一松,那美艳妇人眼里的泪珠,也是随着赵遇的伤势恢复,渐渐消失。 儒生面沉如水的脸,也慢慢舒展,露出了几分柔和。 他忽然开口道:“咱们家遇儿,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那几滴水珠,应该是不死树下的赤泉,也只有那等天地神物才有如此神效,遇儿受这赤泉之水疗愈,对于他以后的修行之路,也有着莫大的帮助,算是一桩大造化了。” 美艳妇人听到丈夫话语,有些凄苦地说道:“这种造化,再大我也不想要,我只要遇儿兄妹俩永远平平安安。” “夫人,不得无礼,”那儒生有些严厉地训斥道,“那是咱们的少祖!” 此话说完,儒生朝下方的谢然深深施了一礼,恭敬至极。其身旁的美艳妇人,也如儒生一般,朝下深施一礼,同样恭敬至极。 对于天上二人的谈话,谢然没有探查,也没有兴趣探查。 而那赵盈小姑娘,小小的身子依然伏跪于地,谢然的消失不见,她一点也不知晓。不管赵盈如何让谢然感到意外,反正谢然对“老虎”的排斥,肯定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消除的。 好像在那个天真无邪的时代,男孩子如果和女娃一起玩,便会受到男性同伴的嘲笑和奚落。 不知何时,南山之壮壮地小身躯走到了赵盈身旁。他看着跪拜于地的赵盈,轻声地说道:“小娘皮,你起来!你哥哥已经被我家老大救好了。”语音亲和,没有一丝先前的无礼和嘲讽。 赵盈娇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原本白嫩的脸蛋,此时布满悲伤的泪水,几根杂草附在其上,那莹白的额头,也沾着些黄色的泥土。 她有些欣喜地问道:“真的吗?” “嗯。”南山之点头,轻声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赵盈脸上的悲伤消失,开心的笑容重新出现。她小手撑地,就想站起来,谁知腿一软,她又摔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那美艳妇人的心口,不由得一颤。 一个小女孩,刚从大悲中变成大喜,中间还向最讨厌的人下跪,说着那毫无尊严的卑贱话语,内心本就不算坚强的她,没有立刻晕倒,已是极为难得。 南山之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扶起了赵盈,口中带着些许关切地问道:“你还好?” 赵盈感激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我的腿酸软无力,可能是跪太久了,谢……谢谢你,南……南大哥。” 听着赵盈感激的话语,以及那一声“南大哥”,南山之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憨厚地傻笑着。 南山之为什么会来到赵盈身边? 一是他从远处看到赵盈下跪,以及听到了赵盈下跪后的悲哀言语,小小心灵中,也是有些动容。 二呢,是谢然让南山之过去的,不管如何,谢然对于赵盈小娘皮的举动,多少还是有些佩服。 作为孩童,不管平常如何嬉笑怒骂,可内心永远是善良的,那南山之本就和谢然一般,内心善良,赤子之心。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不过呢,尽管她当时获得了谢然的几丝敬意,但也不代表谢然能够立刻改变立场。让她一直跪着呢,他终归是于心不忍,让谷风之去劝起呢,不太合适,毕竟她哥哥就是被谷风之误伤。再说了,谷风之那张嘴实在是太贱了,把人家小娘皮骂哭了好几次。 论骂人,谢然对于谷风之,是会竖起大拇指的。 左思右想,为表敬意,也为了一些“坏心思”,谢然与那谷风之商量后,还是决定让南山之过去。 听着赵盈叫南山之为“南大哥”,远处的谢然和谷风之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嘿嘿嘿”奸笑起来。尽管二人长得都纯净,可现在,根本掩饰不了二人的猥琐。 当南山之走向赵盈那一刻起,谢然与谷风之,便将自己的神识之力完全释放,一直紧密地注视着二人的言谈举止。 “南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赵盈突然轻声道。 南山之止住憨厚的笑容,开口道:“当然没问题,助人为乐乃是大侠风范。” 知道哥哥一切安然无恙,她的内心也好受许多,不过没有亲眼看见,终究是不放心,她脸中显出几分关切地道:“我想过去照顾我哥哥,可我现在身子骨酸软无力,根本走不了路,你……你能背我过去吗?” “啊!”南山之大惊道,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看着谷风之惊讶尴尬的表情,赵盈缓缓低下头,有些失望的声音响起:“刚才谢谢南大哥了,我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自己看看能不能走过去,谢谢你!”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不肯帮忙,”南山之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哎呀,我大哥曾经说过,男女……” “男女平等,乐于助人,乃是我辈宗旨。出手相助救兄弟,行侠仗义最可贵。每有患急,先人后己。好言好语暖人心,善心善事誉天下。助人为快乐之本,助人是一种美德,助人是人格升华的标志,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蓝天。”远处人群中,谢然对着南山之高声大喊,慷慨激昂,正气十足。 旁边的谷风之,也是严肃地看着南山之,一身浩然气。 南山之听着谢然的义正词严,一脸不解地开口:“啊,不是说……” 南山之还没说完,就被谢然无情打断:“闭嘴,赶紧帮人家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忘了我怎么教导你的吗?” “哦哦。”南山之一脸不情愿地回答道。没有办法,老大都亲自开口了,他不敢违抗。 只见南山之蹲下身子,口中轻声说道:“你上来。” “嗯。”赵盈应了一声,随后软软地趴在南山之的后背上。她现在只想快点去照顾哥哥。 在赵盈趴到南山之背上那一刻,天空中的夫妻二人都露出了笑容。其中那美艳妇人看向儒生,温柔说道:“这个小娃娃,黑是黑了点,但心肠算是极好的了,数百个人,就他一个人过来帮助咱们盈盈。改日,不如请他到家里,好好款待一番,以表谢意。” 儒生听完妻子的话,也是点头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刚刚仔细察看了一番,这孩子骨骼清奇,是个万年难遇的修炼奇才,不弱于咱们遇儿。” 那谢然和谷风之,见赵盈趴伏谷风之后背,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一次,两人没有“嘿嘿”奸笑,只是嘴角勾起,眼睛中充满猥琐邪恶。 有一些小弟看到南山之背着赵盈,出声起哄道: “南山之背老婆咯,南山之背老婆咯……” “鞭炮一响,新郎背新娘,宾亲喜相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请新人喝交杯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群小弟话还没说的尽兴,就听到了谢然正气凛然的话语:“谁再敢乱说话,我弄死他,南山之是在行侠仗义,那是我们大家的榜样,都学着点。” 小弟们见老大发话,一个个赶忙闭口不言。 第三十二章 坑兄弟 谷风之这时靠近谢然,悄悄说道:“还好大哥你阻止得及时,这些话要是被南山之听到了,他绝对不肯背那娘皮。” 谷风之说完,两人目光再度对视,随后各低下脑袋,又“嘿嘿嘿”奸笑起来。 阳光底下,青草地上,南山之背着赵盈,缓缓向赵遇走去。 那南山之比赵盈高了许多,身材也更粗壮,娇小玲珑的身躯伏在其背上,更凸显南山之肩背的宽大。 南山之将小女孩的两条腿用手轻轻夹住,步履厚实,赵盈小手撑着他的肩膀,平稳地趴在他的背上,没有感到一丝颠簸;小脸上布满焦急之色,她迫切地想赶到哥哥身边。 而那南山之,此时却是一脸苦色,他实在难以想明白,为什么大哥会让他背个“老虎”呢?不是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嘛! “搞不懂搞不懂,待会儿一定要向大哥好好问清楚,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碰女人呢?现在好了,直接背了个老虎,以后还怎么带领小弟四处征战?搞不好小弟们背后都会看不起我了。”南山之心中忧伤地想着。 路过人群中间时,小弟们都自觉退让出一条道路,在谢然的“淫威”下,没一个人敢随意起哄。嘴巴是堵住了,可小弟们脸上的表情,那是精彩纷呈。 南山之低着头颅行走,他也是不好意思看兄弟们,要不然看到兄弟们的挤眉弄眼,一定是羞煞个人;赵盈呢,此刻心中只有哥哥,对于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是丝毫也不在乎。 谢然和谷风之二人,就非常不厚道了。他们二人躲在人群背后,往自己身前施展了一个隔音结界,同时放出自身神识,偷偷地观察着“南山之背媳妇。” 在隔音结界中,结界内的人无论说什么话,发出多大的声音,结界外的人都听不到。除非那个人比施法者高出非常多的修为,才有可能探听到结界内的谈话。 谷风之和谢然,此时在结界内正哈哈大笑着,兴致高昂地谈论着什么。 谷风之坐在地上,正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大,我没说错,他们俩这就是缘分,你看看,丈夫背着婆娘去见大舅哥,多般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然也是坐在地上,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妙妙妙,妙妙妙,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再过个十余年,等他们俩再长大一些,我就给他们夫妻俩当证婚人,你就当媒人,咱们好好给他俩操办操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大哥说的在理啊,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咱们把他的‘洞房花烛’都给安排好了,咱哥俩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啊,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谷风之越说越开心,说到后面忍不住猥琐地奸笑起来。 “你个狗东西,幸亏你猥琐,你要是不及时提醒我,我都忘了‘芳草坡’那茬事了。哎,有什么办法呢?南山之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想不娶那娘皮也不行咯,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谢然刚开始还是正正经经的讲话,说到后面也是渐露猥琐。 谷风之从不放弃恰当时机的拍马屁,他夸赞道:“都是大哥你谋略超群,老谋深算,啊呸,智慧绝伦,要不是有大哥您设的那个套,即使我提醒了大哥您,那南山之也不会往套子里面钻啊。” 谢然被谷风之这个马屁拍得甚是舒服,他大赞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说的在理,你说,你这么聪明,我要不要帮你也说门亲事?” “别,别,别,大哥别,我求求您,千万别,我跟您一样,见女人就烦,我是打算终身跟随大哥您的,大哥您曾说终身不娶妻,咱做小弟的,肯定也得紧跟您的步伐不是,我也终身不娶。”谷风之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地说道。 谢然露出开心的笑意,小手拍着谷风之的肩膀,略带猥琐地道:“嘿嘿嘿,你这狗东西同我一般,都不是什么好鸟……” 谢然二人背地里偷偷坏笑,那南山之也把赵盈背到了他哥哥身边。一到大树底下,赵盈就迫不及待地从其背上滑下,身子还没站稳,就扑向躺在地上的哥哥,连“谢谢的言语”也因见到哥哥,而激动得忘了说。 南山之见把人成功送达目的地,就悄悄地往后退走,没有打扰这对兄妹俩。 退到一定距离,南山之转身就跑,她是实在不想跟老虎在扯上什么关系了,他现在也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要去找他大哥好好问清楚。 距离本就不远,南山之修为也不弱,狂奔状态下,南山之转眼就到了谢然背后。 此时的谢然和谷风之,刚才的猥琐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敬佩之色。 一见南山之到来,谷风之便热情地道:“南师兄,来来来,请这边坐,请这边坐,你刚才的仗义相助,真是我辈楷模,传说中的大英雄、大侠客,想必也不过如此!”表情非常认真,全是赞美之色,无任何做作。 南山之大怒道:“去你奶奶的,你是不是嘲笑我?你会平白无故地夸我?你小子一肚子坏水,跟咱大哥一个样,啊呸呸呸,跟我这个二愣子一个样。”南山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地转头看向谢然。 他想象中的挨揍情景没有发生,谢然微笑说道:“小南啊,你这可就是错怪小谷了,人家那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你,没有任何虚情假意,你怎么能这样讲人家呢?再说了,我和他一样,都是由衷地佩服你,你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 南山之见大哥未生气,出声辩解道:“不是啊,大哥,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他会平白无故地夸我?‘有事南师兄,没事狗东西,’真不知道他这臭毛病跟谁学的。” “休要聒噪,你怎么能好赖都分不清楚呢?”谢然嘴角勾起,故作生气地道,“你能抛弃男女成见,主动前去帮助人家小老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搀扶人家、安慰人家、背送人家,敢为他人之不敢为,如此大仁大义之举,连我都自叹不如,小谷发自真心地敬佩于你,又有什么不可相信?” 南山之见谢然发怒,也不敢随便乱说话,低下头郁闷开口:“大哥啊,那哪是我主动的,明明是你叫我过去的啊!再说了,你一直都跟我们讲‘女人是老虎’,‘年少之时戒之在色’,‘女人会影响咱们拔刀的速度’等等一些人生至理,小弟我可是一直谨记于心的,可我就纳闷了,你当时讲什么‘男女平等,乐于助人’,我当时整个人就懵了,要不是你的命令,打死我也不愿碰她。” 谢然一脸正经得道:“兄弟啊,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南山之疑惑地问道:“还有下半句?” 谢然继续说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授之以手者,权也。” 南山之和谷风之同时好奇地问道:“大哥,这啥意思?” “你们听我慢慢道来。” “授是给予,受是接受,亲是亲自接触。这句话告诉我们的是,男女之间,要保持一定的礼节、礼仪,不可以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像拉拉手了,亲手赠送礼物、接受礼物啦,亲手给女生佩戴发髻啦、项链啦,这都不能随意做的,必须得看人和看特定场景环境。” “有些人会认为,这太古板、太迂腐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约束,而是对双方的一种保护,尤其是对女子的保护。啊,当然啦,咱们真男人出门走夜路,也要多加小心一点。”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一般人都有得寸进尺的欲望,这也算是一种人性人心的弱点。听我爷爷说,尤其是男女之间,如果没有约束而完全放开,那这天下可能就乱套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男女之间啊,是一定要有礼仪束缚的,对于这一点,我爷爷可是着重叫我牢牢记住。就连我奶奶,也是插了一句嘴,说什么‘长大后不能随便吃女子豆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这时,南山之有些愤愤地道:“大哥啊,你看看,你自己都这样说了,干吗还叫我去碰那娘皮?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说的!” 南山之此刻不管是小黑脸还是声音,都是充满了委屈。 “你个狗东西,没见大哥还没说完吗?老大说话的时候,做小弟的不能插嘴,你懂不懂尊卑之分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给大哥鞍前马后,真是个狗东西,”谷风之显出一副极度生气的模样。 紧接着他又好奇问道:“那个,老大啊,我倒是想知道,这‘女子的豆腐到底长啥样啊’?‘怎么个吃法’?‘好不好吃’?” 第三十三章 大忽悠 “大哥你看,我没冤枉这小兔崽子,他嘴巴净说些污言秽语。”南山之向谢然抱怨道。 谢然仍是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从容而言:“小南,稍安毋躁,小谷那是‘打是亲骂是爱’,是因为你是他的好兄弟,才会如此跟你说话的,是,小谷?” 谷风之小脸认真地应道:“大哥说得对,的确如此。南师兄,你看咱大哥是不是经常叫我‘狗东西’,我可曾抱怨过?一次都没有啊!为什么呢?因为我明白这是大哥跟我亲近啊,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像你这般怨天尤人。” “好……好,是我弄错了,我现在向你道歉。”南山之听着谢然二人的一唱一和,竟是真有些自责。 谷风之大气道:“咦,狗东西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可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你这样说,不就是跟我客气了,兄弟间不可如此,太见外了你这。” 南山之诺诺称“是”。 谢然微笑着继续道:“小谷这狗东西说得有理,咱们兄弟间,切莫讲那客套之话,要不然可就太没意思了。至于小谷这狗东西刚才问的‘女子豆腐长啥样’?‘怎么个吃法?’‘好不好吃?’我也问过我奶奶同样的问题,但她就是不肯跟我讲,让我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这鱼豆腐,肉豆腐,冻豆腐,臭豆腐,煎的、煮的、炒的、闷的、炖的、炸的……什么豆腐咱都吃过,可就是这‘女子的豆腐’,一直未曾有幸品尝,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谢然边说还边摇头,似乎是真的非常遗憾。 旁边的谷风之和南山之,也是有些惋惜地跟着摇头。小孩嘛,只要有好吃的,啥烦恼都没有。 谷风之一脸向往地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这‘女子的豆腐’!连古祖都藏着掖着,那一定是‘天下间最美味的东西’!” 谢然接着道:“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俺也一样。” 小孩,你别急,该来的会来,该尝的会尝,该懂的都会懂;小孩,你别催,走远的你不追,你想知道“女子豆腐”是什么?我告诉你,该你吃的“苦”,一丝都少不了。 “来,言归正传,讲完了上半句,咱们就来聊聊下半句,你俩认真听着。”谢然笑脸一收,板起了严肃的面孔。 “咱们那些老前辈啊,并不是死板顽固之人,能历经漫长岁月却仍能传承到现在的精神文明,绝对是有其珍贵道理的。这不,就有了下一句:嫂溺援之以手。” “礼节、礼仪,是在正常情况下需要遵守的,但在特定情况下,就要通权达变,不能死板教条了。” “如果嫂子掉进水里,又不会游泳,很快就被淹死了,你还能执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吗?那就不能了,礼节是小,救人是大,做人要懂得轻重缓急。如果这个时候还抱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不放,那就是没心没肺,跟禽兽畜生又有何分别?” “但还要注意一条,这里是‘援之以手,’就是说伸手去拉她,帮她爬上来,而没有说让你直接跳下去,把嫂子救上来。” “没有这样说,究竟是为什么?” “这就更体现出古人的智慧了,凡事都遵循‘自然中庸’之道,掌握分寸,恰到好处。” “假如伸一把手,就能把嫂子救上来,你却小题大做,直接跳下去,把嫂子搂抱上来了,那就是乘人之危、那就是肮脏行径。除非距离很远,伸手或者拿个棍子递过去也够不着了,那就没办法,只能跳下去,这叫形势所迫,万不得已。反正就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你们俩跟我混了这么久,都不笨,肯定都能领悟到。” “这句话中讲的虽然是嫂子,但只是比个例子,并不是说嫂子落水可以帮忙,别的女子落水就不能帮忙了,咱们啊,千万不能误解了前辈先贤的意思,这点要记住哈!” 谷风之听到这,眼睛目露思索,轻声呢喃道:“我大哥说终身不娶,那我就……没有嫂子了。嗯,这很好,如此我便不会碰到嫂子了,至于其他女人,淹死就淹死,甚好,甚好!” 谢然耳朵多敏锐,他看了一眼谷风之,揶揄道:“我是终身不娶婆娘的,可是呢,你那敬爱的南师兄,可就不知道了哦!嘿嘿嘿!” 谷风之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对啊,麻烦麻烦。”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会娶妻?老大不娶我也不娶,你这狗东西才会娶!” 谷风之不与其争论,只是挤眉弄眼地跟谢然说道:“嘿嘿嘿,谁知道呢?反正,有些人的‘洞房花烛’,大哥是会帮其解决的,嘿嘿嘿。” 谢然没有说话,也只是“嘿嘿嘿”笑着,这让南山之疑窦丛生,总觉得大哥和那“狗东西”有事瞒着他。 过了一会儿,赵遇也从昏迷中苏醒,赵盈一直在其身旁悉心照顾着。 赤泉之水,果然是名不虚传。那赵遇龟裂破碎的身体,在几滴赤泉水珠的治疗下,不仅可以很快完好如初,连那赵遇醒后的样子,也是神采飞扬,没有一点萎靡之色,似乎刚才的奄奄一息状态,并没有发生。 大哥和两个小弟都在远处观望着,这时,谢然忽开口道:“小南啊,你觉得赵盈这姑娘怎么样?” 南山之被这莫名一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轻蔑地道:“这不就是一个小娘皮,能有怎样?按大哥的说法,见之眼瞎,听之耳聋,闻之欲呕,小老虎嘛,烦得很。” 谢然继续道:“我是说,按你内心最真实的念头,你说的这些,都是我的所思所想,不算不算。” 南山之听着老大的发问,略略地不爽快,郁闷死了,可面对最敬佩、最崇拜的大哥,他又不得不认真思考。 他右手不断地挠着头,原本还算整齐的黑发已被挠得混乱,额头处也已皱成一团,黑黑的小褶皱一条又一条。 谷风之偷偷地瞧着他,表面上一脸正经,嘴角处却已是微微勾起,而那小眼神,也正在极力掩饰的笑意。再看那谢然,也是一般无二,只不过他隐藏得比较深,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儿,南山之才一脸别扭地回答道:“那小娘皮啊,也……也……也就那样,不过呢……不过呢……这娘儿们的面皮算是挺白的,还有她那张小嘴,如果不要说那些粗言俗语的话,还是挺好看的。” “面如白玉,肌肤胜雪?樱桃小嘴,唇红齿白?晶莹琼鼻,清澈双眸?”谢然淡淡地问着,脸上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南山之低头东看看西看看,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为情地道:“算……算……是!” 谢然以前最讨厌跟别人说话时,自己说了话而对方过了好久才回答,这会让他感觉不受尊重,也感觉浪费他的时间。正常情况下他会暴打那人一顿,不过这次为了满足自己和谷风之的恶趣味,他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他轻笑道:“是就是,对就对,你这‘算是’,是啥玩意?” 南山之又是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道:“是,对。” 谷风之听到这,再也忍受不住笑意,他迅速低头,背对着南山之,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大笑起来。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奇怪的举动,疑惑地问道:“谷风之,你怪里怪气地干什么呢?” 谢然为了不让谷风之露馅,赶忙开口道:“没事没事,小谷他刚跟我说了,他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南山之这才笑着道:“那就是了,昨晚鱼藻之师兄远游归来,带回好些灵丹妙药,也赠予了我们这做师弟的好多,谷风之这狗东西,因为贪吃,竟是一口气吃了数十颗,叫他打坐炼化他也不肯,就知道偷懒睡觉。这下肯定是丹药之力反噬,非得好好痛他一痛,让他好好长长教训。” 谷风之不予理会,听到南山之的话语,身形更是笑得滚倒在地,谢然趁他不注意,也是低头转身无声地大笑。 很快,谢然就收敛了笑容,一脸无所谓地开口:“小南啊,你见过赵盈的爹娘吗?” “没见过,没兴趣。”南山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屑。 “我跟你说啊,赵盈她娘啊,按世俗的看法来讲,是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女,他爹爹呢,也是一个俊逸潇洒、丰神如玉的美男子,她们生下的子女呢,肯定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男靓女,你看那赵遇,抛开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不说,是不是一个少年美男子?”谢然循循善诱地说道。 南山之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那赵遇的话,长得倒是的确蛮标致,不过跟大哥你比起来,我认为他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话当真?你没有故意拍马屁?不是在逗我玩?”谢然有些激动地问道,声调也提高了几分。 “怎么会,小弟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没有任何虚假,我又不是谷风之那个狗东西,就知道天天拍马屁。”南山之眼神真诚,看得出是发自真心。 谢然无所谓的谦笑道:“哎,瞧你说的,虽然我喜欢听你说实话,但你也要说得委婉一点啦,咱们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南山之点头认真道:“嗯嗯,小弟一定谨记于心。” 谢然心情大好,微笑看着南山之:“小南啊,我告诉你啊,你别看赵盈这小姑娘现在有些刁蛮,偶尔呢还说些粗俗之言,但我偷偷跟你讲哦,她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大美人。而你呢,会是个义薄云天、霸气侧漏的大英雄,不如……” 说到这,谢然停止了说话。 南山之对于老大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十分认真的细听,他见老大不言,轻声问道:“不如什么?” “不如,”谢然犹豫了一会儿,亲切地说道,“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绝世美女配英雄,不如……不如……不如我把那赵盈许配给你做媳妇?” 第三十四章 人生一大快事 南山之听着谢然的话,整个人为之一愣,乌黑的大眼瞪得滚圆,小黑脸上逐渐出现不可置信地神情,最后布满了整张黑脸,连那原本顺畅的呼吸,也被谢然这几句话给“吓得”中断。 此时,天光灿烂,日丽风和,鸟儿在枝叶葱茏处、花蕊草丛间,依然唱着欢快的歌,山巅边缘处,瑞禽异兽们依然懒洋洋地匍匐着。 由于先前的异变,小弟们现在也是三三两两散作一团,随意顽皮着,却都不敢靠近谢然三人;而谷风之和谢然,也依然“一本正经”地瞧着南山之。 过了好一会儿,南山之才瞪着震惊的乌黑大眼,不可置信中,夹带着几分羞耻的开口:“大哥,三思啊!” 语声饱含多种情绪,悲切、悲愤、郁闷、疑惑、不敢反抗和不敢反驳的深深无奈感。 谷风之眼中笑意更甚,脸上却是更加的端正肃然,很矛盾的组合体,也不知道这个“贱小孩”怎么做到的。 相较之下,谢然就谨慎得多,当南山之看向谢然时,他已将眼睛中快要溢出的笑意早早收起。 他温声道:“三思?三思什么?何必三思?如何三思?” 南山之听着谢然这明知故问的话语,声音更显急切:“大哥啊大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个好男儿沾了哪一样,都干不成大事啊!我怎能娶那赵娘皮?” “那你可以不用干大事啊!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你不去做的事,自有他人补上,不缺你一个。”谢然轻笑着,澄澈的双眸透着欢悦。 “大哥,你不能拿小弟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啊!大业未成,何敢言妻?”南山之已经急得小黑脸涨红。 “哎哟呦,不错啊,这文绉绉的,哪儿学来的?” “嘿嘿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大哥身边待久了,难免吸收了一些文化气息,都是大哥长久以来教导得好,大哥才高八斗、才华横溢、才气过人、才艺卓绝、才气无双、才高气清、才情咏絮……” “哈哈哈哈,停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请……请大哥不……不要拿那种事取笑小弟。” “嗯?那件事啊?” “就……就……就是娶赵娘皮那件事,求大哥莫开此玩笑,小弟真真是受不起,大哥要我娶她,还不如把我杀了喂狗的好。”南山之的小黑脸上,布满了焦急。 “哦!这件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的。至于那聘礼,不管是‘三十件’还是‘一百零八件’,你无须担心,一切由我负责。你岳父岳母那边呢,更不用担心,有我开口,他们不敢不答应。你就好好做你的新郎官就行了,谷风之,你说是?” 谷风之隐藏起双眼中的笑意,正色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是人生大喜啊,南师兄,恭喜恭喜。” “恭你娘的头,你个衣冠狗彘、道貌岸然的无耻禽兽,你他娘的少在那幸灾乐祸,待会儿打死你,”南山之瞪着谷风之,接着又可怜兮兮地看向谢然,“大哥啊,就算娶妻,也太小了!不好不好。” 谷风之遭南山之大骂,也没有动怒,相反的,眼中的笑意更浓。 谢然揶揄道:“哪小?” “当然是年纪小啊,除了这还能哪里小哦?哪有人十岁未满就娶妻生子的,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大哥,先把咱今天的正事办了?” 谢然豪气开口:“你是我兄弟,你的终身大事,比我的任何事都重要。别人没有童龄成亲,不代表你不可以。” “他人是他人,我们是我们,我们为何要跟随他人行事?他们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们的行事言谈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人云亦云地走下去,我们很容易失去初心,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得活出自己,就得独一无二,如此,才叫活着!” “咱们要什么,咱们要敢行天下人之不敢行,敢为天下人之不敢为,敢为天下先!” 南山之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思索着谢然的话,着急的神情也是淡了下去,连那谷风之,也在一旁凝神细听。 谢然“慷慨陈词”良久后,南山之地认真思索才消失,转而又是带着几分不情愿地说道:“可是……” 谢然无情打断:“我想喝你的喜酒。” “哪有……” 又是无情打断:“我想当你孩子的干爹。” “可你才未满六……” “如果年龄可以代表一切,那当大哥的应该是你。” “我真……” “听大哥的话,别让他伤心。” 南山之涨红着小黑脸,着急地看着他的谢老大。他的“好师弟”谷风之,看着他那无奈慌乱的表情,偷偷地狂喜着。 三人正“玩”的火热。 忽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谢大哥,多谢你的仗义出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后谢大哥若有事吩咐,赵遇一定倾力而为。” 在谢然三人不远处,赵遇牵着妹妹赵盈的小手,安静地站着。 明媚的阳光洒在男孩的肩头,为他那意气风发的面庞,又多添了几分英气;赵遇那原本布满血色的衣衫,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洁净无瑕的白衣。 少年的面,如白玉;少年的衣,似白雪。出尘气质临天地,俊逸潇洒好少年。 谢然快速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双手,左边嘴角勾起,左脸酒窝显现,露出了招牌式的浅浅笑意,他淡然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过于放在心上,况且,也是自己人不小心伤了你,还希望你不要多加见怪啊!” 谢然说罢,招手将谷风之叫了过来,略带严厉地道:“赶紧向咱们赵兄弟道歉,争强好胜固然无虞,可若是伤了自家兄弟,那就是大大的不该。” 谷风之乖乖地从一边走了过来,面带浓浓的歉意,躬身对着赵遇诚恳地道:“赵兄弟,对于先前的误伤,我在这给你报以深深的歉意,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也是第一次穿那‘青木玄牝甲’,实在是未曾想到竟恐怖如斯,还请你多加见谅一二。” “言重了,主要是我自己不小心,那‘青木玄牝甲’是受我攻击后,自动触发护主的,怪不得谷兄弟,在这我还得多加谢谢谢大哥,经那‘赤泉之水’修复残体后,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收获了一番大机缘。”赵遇脸上,谦逊之色甚浓。 赵遇这一番话,与以往的锋芒态度完全不同。以前,他的言语虽说也是温润有礼,不过其中总是夹带着锋芒,尤其是面对谢然。而现在,是完全的谦谦有礼,没有任何不满与锋芒。 谢然三人热络地聊着,看得出,几人的关系正在一步步变好。只有那南山之,不言不语、一脸“哀愁”地站在旁边。 听着哥哥的感谢之语,赵盈没有丝毫嫌弃与不满。她现在也重新换上一套淡黄衣衫,她睁着灵动的大眼睛,低着小脑袋看着地上,偶尔仰头看看哥哥,偶尔瞥一瞥谢然和谷风之,偶尔瞄两眼南山之…… “小谷小南,你俩去把兄弟们集合一下。”谢然淡淡吩咐道。 “是。”谷风之洪亮的声音响起。 “是。”南山之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用多久,原本遍布霁月山各处的顽皮毛孩们,在南山之师兄俩的组织下,又重新纵横有序地排列着。 谢然走到人群最前方,站在一块巨大石头上,从上往下地看着身前数百人,笑着开口: “兄弟们好!” “大哥好!” “兄弟们辛苦了!” “大哥辛苦了!” “咱们去‘打劫’好不好?” “好”“好”“好”。 三声“好”字,嘹亮悠远,响彻云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谢然接着朗声道:“打劫,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咱们有多久没出去打劫了?” 小弟们大吼道:“两百二十三天。” 谢然降低了声调,点点头道:“哦,有点日子了,咱们今日出去抢他个天翻地覆可好?” “妙”“妙”“妙”。 小弟们接着又激动大喊:“马无夜草不肥。” “人无横财不富。” “打劫”——是谢然一群人最喜欢的快乐项目之一。 只要谢然带头,他们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天不怕地不怕,天不敢管地不敢收,见人就抢,见人就“整”,无人敢阻,无人可挡。 小弟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绝大部分人都是泛着兴奋的神情,对于“打劫”,那是他们常常日思夜想的“伟大事业”。 在“打劫”那一天,他们的谢老大会开辟出一个虚空通道,从通道出来后,众小弟们将发现,他们已远离天下第一宗。 谢然曾说:“自家人不抢自家人,窝里横算什么,要干就干票大的”。 所以抢劫的地点,一般都选在外面。“抢劫”地点到达,那好玩的游戏就正式开启。 那“抢劫”的时间,向来也是没个准处,短则三两天,长则大半月,吃、喝、拉、撒、睡,都在外面。 总之,一个宗旨:趁兴而去,乘兴而归;空手而去,满载而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然很开心地看着谷风之,心情大畅地道:“把家伙事都拿出来分一分。” “是。”谷风之的小脸上,也是略有兴奋。 说完,他拍了一下身边的南山之,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了谢然身前。 随后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傲视数百小弟。 第三十五章 五行卫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今日,就让咱们跟着大哥,大抢特抢,干他娘的一票大的,可好?” “抢”“抢”“抢”。 谷风之扯着脖子大喊,虽然他个子矮,可是那声音却是异常响亮,小弟们也是群情激昂,兴奋的怒吼,狂热的状态感染着场中每一个人。 谷风之继续开口:“在此之前呢,我们的好大哥,又给咱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些礼物般般件件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宝,那么,大哥如此慷慨,我们应该说些什么呢?” “大哥霸气,大哥无敌天下。” “大哥仁德,大哥举世无双。” “大哥有义,大哥豪情万丈。” 小弟们纵情高喊,一个个小脸上,都泛着激动之色。毕竟,老大赠送的“礼物,”从没让小弟们失望过。 谢然听着小弟们的赞美感激之语,只是略带几分微笑,此外没有任何神情,就那样静静地昂然站着。 谷风之立于人前,待众小弟声音平息,才再度开口:“兄弟们,随着‘芳草坡’一战,天下第一宗内所有势力地盘,已尽皆归于咱们谢老大之手,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歹人’敢跟咱们做对了。” 说话之间,谷风之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赵遇兄妹俩。 他二人现在站立人群前方,对于谷风之说的话,只是认真听着,脸上也只是淡淡笑着。小姑娘赵盈乖乖地站立一旁,对于众小弟的“极尽吹捧”之词,也是正常以待,再没有以往的任何厌恶嫌弃。 谷风之见赵遇二人识相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朗声开口:“现今,随着‘败军之将’的加入,我们的势力人数,已扩增到三百三十三人。” 众小弟们只是认真听着,未发一言,就连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现象,也是不曾出现。 “这‘天下一统’的局面,也算是正式完成了。” “为了便于统治疆土,也为了更好地为老大鞍前马后,咱们老大决定,将这三百三十三人,命名为‘五行卫’。这‘五行卫’,将分成五路神卫兵,每一路神卫兵,会由‘五位神王’率领。” “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相灭,互为平衡,共同护卫我们的‘好大哥。’” “这五位神王,分别是混天王、平天王、覆海王、驱神王、移山王。” “混天王由南山之担任,统率金字卫,手下金兵六十七人;平天王由我谷风之担任,统率木字卫,手下木兵六十七人;覆海王由赵遇担任,统率水字卫,手下水兵六十六人;驱神王由袁焕仙担任,统率火字卫,手下火兵六十六人;移山王……移山王……” 说到移山王三个字,谷风之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未曾开口。 南山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傲然地站着。人群前的发言,一般都是由谷风之包揽,他只负责配合其行事。 这时见谷风之不再言语,他向其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面对谷风之突然的中断,场上众小弟依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身形挺拔,昂首挺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仅仅是疑惑地看着谷风之。 谷风之对众人目光不予理会,他向后转头,向谢然投去了自己询问的目光。 谢然见谷风之目光过来,只是嘴角带笑地点了点头,谷风之见谢然带笑,迟疑的神色消失,转而也是笑了起来。 他回身面对众小弟,高声道:“移山王由赵盈担任,统率土字卫,手下士兵六十七人。” 此言一出,原本纵横有序的队伍,立刻出现了一些骚乱。很多小弟开始了左顾右盼,眼中带着震惊,嘴巴张了几次,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赵盈小姑娘,也是目露震惊,仰着小脑袋吃惊地看着哥哥;赵遇剑眉簇起,看了几眼谢然,又看了看谷风之和南风知,最后才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妹妹,对于谢然为何这样做,他也想不明白。 而那谷风之,一脸得意地站于人前,鼻孔朝天,嚣张至极;谢然如先前一般,不悲不喜,只是露出招牌式的浅浅微笑。 南山之很不解地看着谢然,似乎在等待着谢然说些什么,他们原先的计划,可不是这样安排的。 可谢然并没有说些什么,看也未曾看他一眼。没有办法,他只能将目光又投向谷风之,谷风之面对南山之,只是邪魅一笑,随后也学着谢然,任南山之目光如何,都不予理睬。 骚乱的现象并未持续很久,很快很快,就被小弟们自觉地平息下去。 小弟们虽然震惊,却没有窃窃讨论,也没有大骂赵盈、更没有当面表现出不服与不满,这让谢然非常满意。 对于自己悉心调教的成果,他是发自内心的自豪。 想当初,谢然为了管好他的小弟们,可是大费周章:查阅典籍、闭门苦思、爷爷点拨、宗门长老请教、不断尝试与调整……恩威并施之下、诸多精力与财力耗费之下,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有了现在的收获。 谢然常常想:这个时代的小屁孩,可真是难带! 骚乱平息,谷风之再次开口:“现在,请五位神王站至前面。” 赵遇牵着受宠若惊的赵盈,慢慢地向最前方走去,待走到南山之二人身边,便停步转身,与南山之二人并肩而立。 人群中走出一个清俊儿童,他身形匀称,五官精致,他的表情欢快潇洒,脸部是非常健康的小麦黄,透着淡淡的红晕。他的颧骨偏高,太阳穴略微凹陷,一头火红的长发微带波浪。睫毛既黑且长,双眼因深入眼眶,看起来比实际大;最为奇特的,是他那黑的深邃的眼瞳,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莫测感。 他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袁焕仙年龄与南山之几人相仿,他穿着一身火红色长袍,快速走到巨石之前,先向谢然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并未开口说话。 谢然如先前一般,拿出招牌式的浅浅微笑作为回应。不过,若仔细观看,会发现谢然的眼眸中,也带着几分笑意。 参礼完毕,袁焕仙大叫着扑向南山之师兄弟,南山之兄弟俩,也是大叫着迎上去,三个人狠狠地抱在一起,异常的欢乐。 接着,袁焕仙看向身边的赵遇,对其投去善意的笑容,赵遇见此,也是抱拳微笑。至于赵遇身边的美丽小姑娘赵盈,袁焕仙看也未曾看一眼,他径自走到南山之身边,在其左手边安然地站立着。 谢然站在巨石之上,他的身下,从左至右依次为谷风之、南山之、袁焕仙、赵遇、赵盈。 这时,南山之向前踏出一步,沉声道:“现在,我开始点名,听到名字的,自觉站在各自神王的身前,明白吗?” “明白。”众小弟们齐声大喊。 “仇三,金字卫,乖乖到我面前来。” “是。”一个壮壮的男童大声说道,随后小跑至南山之面前。 南山之用力一拳砸在壮男童胸前,那男童不躲不避,胸中泛起一阵黄色光芒,挺胸迎了上去,“砰”的一声,那男童一动不动,丝毫未曾受伤,相反那南山之,却是“嘶”的一声,似乎有些吃痛。 “没事?”仇三开口问道。 南山之大笑道:“哈哈哈,能有啥事,你小子最近练功挺勤的啊,看来你那‘天罡童子功’又进步了!” 仇三也是大笑道:“哈哈哈,别提了,被我师父天天逼着练功,想不进步也难啊!玩又不能玩,吃又不能好好吃,烦死了,这次要不是咱们大哥出面,我肯定还得困在那‘若耶溪福地’凄凄惨惨地修炼。” “嘿嘿嘿,是,还是跟着咱大哥吃香的、喝辣的更爽,以后你就由我管咯,可不许不服哈。”南山之开心地说着,一反之前的苦恼。 “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大哥的小弟,大哥说啥就是啥,做小弟的绝无二话,绝无二心,你放心好了。” “哈哈哈哈,果然够义气,行,待会儿再说,我先忙正事。”南山之笑得很开心。 “放心放心,你忙,咱们都是自家人,作为好朋友,我一定捧你的场。” 南山之收起笑容,继续点名道:“李柏霖,木字卫,平天王那。” “是。”一个背生黑色翅膀的小男孩,双翅一展,已飘浮空中,再一展,已到了谷风之身前。 谷风之右手紧紧地揽住李柏霖的肩头,俩人就那样小声地聊着什么。 “石子期,水字卫,覆海王那。” 一个短发男孩快速地跑到赵遇面前,咧着嘴笑道:“遇哥。” 赵遇也温和开口:“子期。”这个石子期,原先便是赵遇的手下。 “秦追,火字卫,驱神王那。” 一个黑衣男童从人群中缓缓走向袁焕仙,他神情沉默,一言不发。小小年纪,却散发着一股冷漠气质,他走得很慢、很慢,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直至走到袁焕仙身前,他冷漠的目光才漏出几缕柔和,随后向袁焕仙微微一点头,袁焕仙随之送去灿烂的微笑。 “慕容天怀,土字卫,赵娘皮那。” “啊?”人群中响起一道惊讶声。 一个身形清瘦,有些书生气的男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耷拉着头,不情不愿地走到了赵盈身前。 及至身前,一言不发,一眼未瞧。 赵盈听到南山之那句“赵娘皮”时,本就已不开心,现在再看着慕容天怀那不情不愿地丧气样,气得她小嘴一嘟,把头一撇,看也不看自己新来的手下。 “段太璞,金字卫,乖乖到我这里来……” 第三十六章 铠甲 “禀大哥,五行卫一共三百三十三人,现已全部分列完毕,请大哥示下。”南山之大声说道。 “嗯,不错,还挺利索的,容我先瞧瞧。”谢然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金、木、水、火、土五列“五行卫”,有四列秩序井然,队列中的一个个小五行卫,也尽皆昂首挺胸、神采飞扬;唯有赵盈那一列土字卫,站得歪歪扭扭、毫无整齐可言,更可笑的是,那六十七个五行卫,丝毫不见原先的朝气蓬勃,一个个丧气垂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前方。 而他们的“移山王”赵盈,此刻正气得满脸通红,她的哥哥赵遇,正在一旁劝解。要不是因为先前发生的事,她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臭男人”了。 谢然站在巨石之上,看着身前站成五列的五行卫,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来来来,你们五个人,赶紧按五行顺序排列一下。” “是。”除赵盈之外,南山之几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南山之是金,谷风之是木,他们俩迅速地换了一个位置;袁焕仙是火,赵遇是水,袁焕仙听到自家老大发话,快速地走到赵遇身前,谁知,那赵遇却是站立不动。 原来,那赵盈不愿哥哥离开自己身边,正两只小手用力地拉着哥哥的衣袖。赵遇见自家小妹不肯放手,还在耐心地劝导。 谢然看着赵遇兄妹俩,眼中闪烁着异彩,他淡笑道:“赵娘……哦不……赵弟媳……啊呸……赵盈,你在干吗呢?” 谷风之听着谢然那莫名其妙的言语,暗中偷笑起来,顺便瞄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南山之。 谢然这话说得有些模糊,几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赵盈哪,并没有认真听清楚他的说话内容。 赵盈原本和哥哥辩解,这时听得谢然问话,赶紧顿住话语。她收起嘟着的小嘴,有些苦恼地道:“谢……谢大哥,我不想……我不想和我哥哥分开。” “你还真是够黏人啊,你哥哥与你相隔不到一丈,你就受不了了?”谢然调侃道,“这可不行啊,你以后要是嫁给我兄弟为妻,他可是会吃大舅哥醋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谷风之在一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南山之带着怀疑的口吻,谨慎小心地开口:“大哥,你该不会是……” 南山之还没说完,谢然就打断道:“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咱们几百个兄弟,不一定是你,先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 如此,南山之才如释重负地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可让南山之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谢然后面嘴唇又微微动了一下,用神念传音到了谷风之耳朵里:“虽然咱兄弟众多,可这赵娘皮,非你南山之莫属啊,哈哈哈。” 神念传音,需要具备强大的神识之力,方能使用此法术,除了施法者与接听者外,其他人很难探听到说话内容。 赵盈听到谢然的答话,呆愣好久,才明白谢然话中意思,她面色一红,娇叱道:“呸,登徒子,我才不嫁人呢!” 话一刚出口,她便觉不妥,连忙出声道:“谢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对不起,对不起!” 谢然故作生气的模样,怒视赵盈:“好你个赵盈,你居然还敢骂我?” 赵盈见谢然生气,忙解释道:“谢大哥,真心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习惯骂你了,啊呸,不是不是,我只是习惯说粗话了,请你原谅我,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谢然面色一缓,嘴角勾起,略带严厉地道:“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呢,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盈因为谢然救活哥哥的事,心中非常的感激,再加上自己那一跪,以及当时说的那些话,虽然谢然没有任何表示,可她却是一直认真地记着。 她仰着头看向谢然,着急开口道:“谢大哥你说,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赵遇听着妹妹说出此话,也是有些讶然地看向妹妹,只是,他仅仅是看着,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谢然仍是略带严厉的开口:“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做些过分之事,我只要你……” “只要我什么?”赵盈的小脸上,有迫切之色。 谢然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眼南山之。南山之正瞪着纯真的大眼,无邪地看着他的老大。谢然又看了眼谷风之,谷风之眼中正闪烁着略带“狡猾”的目光,富有“深意”地看向谢然。 谢然再次开口:“我只要你离开赵遇,站在南山之的右手边,不知可否?” 赵盈此时的内心是有些慌乱的,毕竟,她自己向谢然承诺过一些话。现在听到谢然的条件,她内心顿时一松,毫不犹豫地应道:“行,我愿意。” 说完,她就放开哥哥的衣袖,迈步向南山之走去。三步一回头,眼中充满着不舍。 “我不同意。”南山之的说话声,有些小,听起来特别没底气。 谢然明知故问地道:“小南,你不同意什么啊?” 南山之有些谨慎的开口:“大哥,你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了,你怎么让个女人站我旁边啊,你还是让她赶紧滚开!” 谢然眯起眼睛,故作凶厉之色:“南山之,你胆子最近挺肥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这是想挑战我的权威吗?” 南山之见老大生气,乖乖地低头站着,不敢再反驳一言。 南山之是性情忠厚,心思纯真之人,他哪知道,谢然只是简单的作个戏,故意吓吓他罢了。 谢然见他老实下来,也就不再言语,转头看向正一脸坏笑的谷风之,缓缓说道:“小谷,把‘礼物’都拿出来!” “好嘞,”谷风之笑嘻嘻地看着谢然,“兄弟们,宝贝来咯!” 只见谷风之右手往虚空中一挥,其上带着的储物镯发出一片亮光,随后一闪即逝。 再看去时,空中悬浮着数百副灿灿生辉的铠甲,气势惊天,望之凛然。 场中站立的小弟们看着空中的奇景,忍不住惊叹道:“这是……这是……这是百炼山的五行铠甲吗?我的娘啊,这可是神级防御武器啊,还他娘的数百副,老大就是老大,太牛了!” 有个小男孩睁着大眼睛,一脸渴望地看着天空,痴痴地说道:“黄金锁子甲,青木玄牝甲,蓝水重灵甲,红火莲业甲,黑土厚朴甲,这也太好看了!” 几个小弟看看天空,又看看谢然,小心地问道:“老大,这些……这些铠甲都是给我们的吗?” 谢然微笑地看着他们,淡然道:“当然了,我从不亏待我的小弟。” 小弟们听到老大的回复,大声欢呼: “老大天下第一,宇宙无敌。” “老大神通惊天,法力无边。” “老大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谢然听着小弟们的“极尽吹捧”,内心未泛起一丝波澜,脸上一如之前的淡淡微笑。小弟们之所以如此呼喊,皆是因为谷风之地长久调教。 谢然对此,只是无所谓地静静看着。 黄金锁子甲。金光耀青天,龙凤甲上刻,瑞气照千条,妖邪莫敢侵。这幅甲胄,通体金黄,遥望是金铁铿锵,近触是质地柔软,穿其在身,无金属生硬之感,战斗之时,如臂使指,顺畅自如。 古诗有云:黄金锁子甲,风吹色如铁。万载不封神,茫茫向谁说。 青木玄牝甲。通体玄青,精气盎氲,一副甲胄就是一颗通天灵木,御敌之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源源不断的生机由铠甲传送到主人身上,使其立于不败之地。 古语有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蓝水重灵甲。取材于九重天上的神秘蓝溪,耗费百年时间,投入无数瑰宝,方能炼制一副。 古人有云:一滴蓝溪水,重达百万斤。人间不可寻,天上难得觅。 红火莲业甲。红莲业火,属西天佛家之火焰,传说只要碰触一点,不论是仙人还是佛,都会被燃烧殆尽,重归轮回。每一副红火莲业甲,都蕴藏着一丝业火之力,仙佛自是烧不死,普通修者可万万碰不得。 古籍有载:“尘世炼洪炉,众生引业火。生死多畏惧,命危悬晨露。” 黑土厚朴甲。土,是最普通、最污脏、最随处可见的物质。可很多人并不知道,天为云,地为土,土乃万物之母,蕴无尽之生命,绽无尽之光辉。 古有传言:“土载四行”、“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灭”。 谷风之见欢呼平息,再度开口:“兄弟们,这百炼山打造的铠甲,想必大家都很清楚,那可是防御类的神品啊,穿上这玩意儿,想死都死不了,大哥出手可是真阔绰啊!现在,大家按金、木、水、火、土的属性,自行前去挑选!” 谷风之话一说完,小弟们便争先恐后地往空中涌去。有翅膀的几个扇动就到了空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发光的铠甲;没有翅膀的,就是小腿往地上一蹬,地面破裂,而那小屁孩已弹射高天之上,几个飘逸转身,就趴伏在了一副铠甲之上;飞又飞不起,跳又跳不高的,他们也不急,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或用法器抓获,或施展法术凭空摄取……总之就是各施手段,各取所需,一张张小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很快,天空中就只剩下寥寥数具散发光华的铠甲,而小弟们,也已重新排列好队伍。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威武霸气的铠甲,一颗颗小脑袋被头盔覆盖大半,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双清澈无邪的双眼。 人群中,除谢然之外,所有小弟都被铠甲包裹,神铠绽放光华,威势无可匹敌。 这五行铠甲,皆是神品,早已通灵。在小弟们滴血认主之后,它们会自动帮主人穿戴,会形成最贴合主人的穿戴方式,所以不管穿戴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可以非常合身。 而且在正常情况下,这五行铠甲不需要主人亲自脱下,主人只需一个念头,这铠甲便能隐藏于体内,无影无形;主人再一个念头,铠甲也会自动浮现,可谓是奇妙无穷。 谷风之见小弟们穿戴完毕,右手储物镯再往空中一挥。 光华闪过,空中出现了一大批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锤,十八般武器,样样皆有。 且般般件件,都是可自动护主、自动发挥莫大威力的神品兵器。 谷风之大喊一声:“兄弟们,随便挑,随便选,随便玩,哈哈哈哈……” 小弟们眼睛发着光,“啊”“啊”的又是一阵“冲锋”。 谢然看着小弟们兴奋的模样,只是浅浅的微笑,澄澈的双眸中,显出几分思索。 今日霁月山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谢然早已布好的计划。当然,赵遇的受伤是意料之外,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自上次在光风洞做了“交代”之后,临分别之时,谢然就安排了南山之二人,拿着谢然给的信物,先去百炼山拿数百幅铠甲,再去一趟器界,拿数百件兵器。 而且,还须提前通知众小弟及其师门长辈,务必于今日,将众小弟集结于霁月山顶。 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打劫”。 第三十七章 走,去干票大的 谢然自幼熟读古籍经典,对这天地间的阴阳五行学说,也是花费过大量精力去学习。 也由此,有了这“五行卫”一说。 五行是相互依赖的。天若无土,就不能覆盖大地;地若无土,就不能承受地上万物,五谷粮食也无处生长;人若无土,就不能自然繁衍而五常不立。 因此,天地人不可无土。木若无土,有失栽培之力;火若无土,难施锋锐之气;水若无土,就不能水借地势流溢四方。 土若无水无木,不能长养万物;无火无金,不能繁衍生息。这就是五行不可或缺的道理,而五行,在一定程度上,也由此构建而成。 而五行,也对应着五性。 金主义,其性刚,其情烈,其味辣,其色黄。金盛之人骨肉相称,面方白净,眉高眼深,体健神清。为人刚毅果断,疏财仗义,深知廉耻。太过则有勇无谋,贪欲不仁。不及则身材瘦小,为人刻薄内毒,喜淫好杀,吝啬贪婪。 南山之除了“面黑”这一特性外,其余基本符合。他秉性忠厚,义气无双,实是一个“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人。这五行之首的“金字卫”,乃是谢然亲自安排。 木主仁,其性直,其情和,其味酸,其色青。木盛的人长得丰姿秀丽,骨骼修长,手足细腻,口尖发美,面色青白。为人有博爱恻隐之心,慈祥恺悌之意,清高慷慨,质朴无伪。木衰之人则个子瘦长,头发稀少,性格偏狭,嫉妒不仁。木气死绝之人则眉眼不正,项长喉结,肌肉干燥,为人鄙下吝啬。 把谷风之放在这“木字卫”,虽非特别合适,但也无伤大雅。 水主智,其性聪,其情善,其味咸,其色蓝。水旺之人面白有采,语言清和,为人深思熟虑,足智多谋,学识过人。太过则好说是非,飘荡贪淫。不及则人物短小,性情无常,胆小无略,行事反复。 赵遇能与谢然作对如此之久,自是有其了不得之处,不过任其如何努力,在谢然认真对待之下,收拾起来也是轻而易举。这“水字卫”,挺适合他。 火主礼,其性重,其情恭,其味苦,其色红。火盛之人头小脚长,上尖下阔,浓眉小耳,精神闪烁,为人谦和恭敬,淳朴急躁。火衰之人则黄瘦尖楞,语言妄诞,诡诈妒毒,做事有始无终。 袁焕仙一直是谢然比较喜欢的一个小弟,而其本人,也是天赋震世,能力非凡,绝非池中之物。 土主信,其性重,其情厚,其味甘,其色黑。土盛之人圆腰廓鼻,眉清目秀,口才声重。为人忠孝至诚,度量宽厚,言必行,行必果。土气太过则头脑僵化,愚拙不明,内向好静。不及之人面色忧滋,面扁鼻低,为人狠毒乖戾,不讲信用,不通情理。 这“土字卫”,本不属于赵盈,而是另有其人。那六十七个‘五行卫’,原本也只有六十六个。可是呢,只怪谢然玩心忽起,想玩一玩那过家家,一心想要撮合她与南山之成为一对,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混天王南山之,平天王谷风之,覆海王赵遇,驱神王袁焕仙,移山王赵盈。 五位神王分立前方,昂然望着巨石之上的“小屁孩”。五神王身后,则肃然地站着五列“五行卫”。 黄色甲胄金光灿灿,青色甲胄古气通玄,蓝色甲胄深邃悠远,红色甲胄火焰缭绕,黑色甲胄拙朴厚重。 场内数百小弟,身披战铠,手持器刃,气势冲霄。也许他们本身实力不强,可现在被“神铠利刃”覆盖之下,神、仙、佛、魔之类自是拼杀不得,可对于一般修者,一战之力,那还是有的。 这,就是“天下第一宗”少祖的实力。不过,这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忽然,场中响起一道娇怯的声音:“谢大哥,我……我……我能退……”声音说到这里,主动停了下来。 场内本就一片肃然静默,而这声音,也出现的异常突兀,小弟们听到这声音,都侧目望去。 谢然望着赵盈有些犹豫、又有些惊惶的小半张脸,露出了淡淡的莫名微笑,他轻声问道:“移山王,你可是有话要说?你已是我的小弟,且还统率着土字卫众人,但说无妨!” 赵盈穿着黑土厚朴甲,全身被一片片坚硬的黑色金属包裹。 她听着谢然的话,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轻声却又不失恭敬地开口道:“谢大哥,我能退出五行卫吗?我想回家了。” 小弟们听到赵盈这句话,眼睛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笑意。谢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反问道:“回家?回家找你娘吗?” “哈哈哈哈……” 谢然此话一出,底下立刻爆发出轰然大笑。 赵盈的小脸有些涨红,她开始有些忸怩的道:“不……不是,另有其因。” 谢然继续开口:“你说,没事!”语气竟是异常“温柔”。 可谁知,这赵盈小姑娘却是低下了头,久久不肯说话。 谢然见赵盈久不说话,也不着急,他继续温柔言语:“赵盈啊,你已经是自家人了,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不要藏着掖着,咱们摆台面上说清楚就好了,但要是你憋着不说,背地里突然对我搞暗算,这我可吃不消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场中又是响起大笑声。 南山之也憨厚地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老大真幽默。 谷风之也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只不过,这个笑——是“坏笑”的笑。 赵盈听着谢然调侃的言语,再被周遭的大笑声一围绕,脸上更显红晕。换做以前,她面对数十个人可以毫不在意,甚至可以“大骂回去”,可现在面对这数百人的目光,她没了那份“勇气”。 她知道现在不说话不行了,她声音变得更轻:“谢大哥,这……这……这黑土厚朴甲太黑,太硬,还好丑,穿起来一点都不好看,谢大哥你不是说不收女小弟的吗?我现在主动离开,可以吗?” “不可以。”谢然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为什么?”赵盈的声音,不觉变大了一些,而且充满了着急。 对于赵盈的问话,谢然丝毫不予理会。天地间有资格让他做解释的人,屈指可数。 赵盈接连问了几次,谢然都是不予理睬,随后她也实相地停止了询问,只是她的小脸上,已经挂着些许委屈和忧愁。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 赵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中露出不忍之色。不过,他并没有说些什么,暂时,也没有做些什么。 谢然从百宝袋中,拿出了爷爷给的传送阵盘。往阵盘上注入些许法力之后,接着将其抛至虚空。 原本手掌大的阵盘,在绽放出耀眼的白色光华后,很快,便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扇散发空间波动的光门。 谢然看了小弟们一眼,随后轻声说道:“走,去干票大的!”语毕,当先飞入传送门。 瞧着老大身影慢慢消失,小弟们的眼中都泛着狂热。 “所有五行卫听令,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顺序,依次进入传送门,违逆者,屁股上重打八十大板,同时投入粪坑三日三夜。”谷风之一边组织着秩序,一边大声高喊。 “金字卫的兄弟,跟我走。”南山之有些浑厚的声音发出,他率领着六十七位黄金铠甲,当先踏进了传送门。 谷风之见南山之一行人消失不见,也看向自己手下,大声喊道:“兄弟们听着,富贵险中求,恶向胆边生,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让我们跟随大哥的脚步,狠狠地干票大的。” “抢”、“抢”、“抢”……在一阵激动的欢呼声中,谷风之一伙人也进入了光门。 眼看谷风之等人消失,赵遇温声道:“袁焕仙,你们先走!” 袁焕仙转头向赵遇看去,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虚伪的笑容。紧接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言不发。 赵遇平静地看着袁焕仙,也不再开口,两人就这般静静的互相瞧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袁焕仙仍是一动不动。赵遇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脚步移动,率先往传送门走去。 至此,袁焕仙才收起了请的姿势,他灿烂的笑容,也随之变为平静。 这时,袁焕仙身后的秦追冷漠开口:“赵遇,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赵遇身形已接近光门,突闻此声,其前行的脚步,也为之一顿。 场中剩余的一百多个小弟,除了新加入的那几个,其余人都是不满地盯着赵遇。 “追,不可如此!赵兄弟刚加入我们,许多规矩可能还不懂,给他些时间适应一下,”袁焕仙的口吻带着些训斥,接着又对赵遇温和道,“赵兄弟,还请谅解一二,都是自家兄弟了,切勿动怒。” 赵遇没有回头,一言不发,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赵盈见秦追对哥哥无礼,此刻正双眼冒火地瞪着秦追,要不是谢然救了哥哥,她会毫不犹豫地为哥哥出头。 小弟们见赵遇老老实实地走进光门,他们那不满的表情,这才渐渐淡去,很快又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小弟们心思单纯,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他们懂得一点:老大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第三十八章 此路是我开 袁焕仙看着身前的火字卫,昂然道:“我辈中人,心境自由,弃束礼法,不求流芳百世,不惧遗臭万年,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 小弟们听此言语之时,虽不及面对老大那般认真,却也有几分专心之色。 袁焕仙继续昂然道:“天王盖地虎。” 小弟们齐声接道:“宝塔镇河妖。” “兄弟们,跟我走。”袁焕仙一说完,当即向光门走去。这时,有女童之声响起,使得袁焕仙停下了脚步。 “袁焕仙,你等等。”赵盈边说边走向袁焕仙。袁焕仙停步转头,一脸淡漠地看着赵盈。 赵盈嗫嚅道:“袁焕仙,我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说。” “那个……那个……打劫我不会啊,你可以教教我吗?” “为什么要我教你?” “我觉得你这人比较好看,而且还有礼貌,我记得你从来没有骂过我。” 袁焕仙淡漠之色稍减,平静开口:“打劫很好玩的!你可以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将臣服于你;你可以抢到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并不都是宝贝,却也各有妙趣。” “听说打劫不厚道,容易伤天害理。” “你听谁说的?” “师门长辈,师兄师姐,书上也有写。” “他们都在放狗屁。” “你师父祝仙人也跟我这样说过,他可喜欢我了,经常叫我去他那洞天玩。” “其他人都是放狗屁,我师父除外。” “可是,我真不会打劫啊!” “不会就学,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多看看南山之、谷风之和我怎么弄的,学习一下经验,我们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土匪’。” “喔喔!” 袁焕仙不再多言,带领着火字卫的小弟,依次进入了传送门。 霁月山顶,现在只剩下了移山王赵盈的土字卫。 赵盈想着今天遭遇的伤心、委屈和羞辱,心情非常的不舒服。从出生到现在吃过的苦,还没今天一半多,现在再看着眼前一个个垂头丧气、失去精气神的手下,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登徒子、臭王八,摆出一副丧气脸给谁看呢?本小姐才不吃你们这一套?能做我的手下,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不,是你们上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六十七个小弟听到赵盈的辱骂,顿时怒瞪着赵盈。 赵盈噘起小嘴,不屑地说道:“哼,看什么看,没看过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大美女吗?我跟你们讲,现在你们是我的手下,你们就得听我的。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是呢,你们要是敢不听谢老大的命令,或者说,也敢违抗我这个移山王的命令,那个后果,你们肯定比我还清楚。” “你们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一伙啊,千万不要跟本姑娘作对,否则,本姑娘一定不让你们好看。” 土字卫的小弟们,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赵盈。 可他们却也是有心无胆,这赵盈,毕竟是自家老大亲封的“移山王”,他们实在是惹不起啊。 他们也实在是想不清楚,老大干吗让一个“老虎”来管他们呢! “你你你,看什么看,再看的话,本小姐把你眼睛给挖咯。” “还有你,我记得你这个臭王八,当初就是你骂我骂得最多,还趁我哥哥不在,欺负过我好几次,你再骂我啊!你再打我啊!嘻嘻嘻,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被指指点点的几个小弟,看着赵盈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目龇欲裂。 赵盈突然发现,虽然这个“移山王”的称号不好听,这个“黑土厚朴甲”穿起来也不好看,可是管着这么一大批人,骂他们不还口,打他们不还手,她想干吗都有人帮忙代做……这好像,还不错哦! 她慢慢地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她内心有些幸福地想着:“权力,多么美妙的东西。” 她刚欲继续开口,那光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赵娘……娘……赵盈,大哥叫你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 不知何时,南山之的身影出现在了光门旁。 赵盈脸色一红,有些紧张地偷偷看着南山之,她可不希望南山之听到、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要不然可真就丢脸丢大了。 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如此刁蛮粗俗之语,怎能从她口中说出?为了痛快,说也就说了,但是,怎能被他人知晓? 不过好在,南山之并未听见,他只是看了看赵盈,又看了看木字卫的兄弟,脸上露出疑惑不解,此外没有任何表情。 赵盈脸上一松,从容开口:“南大哥,我这就来了。” 话一说完,她不管身后众人,当即往光门处走去。南山之见赵盈走来,也没答话,率先没入了光门。 赵盈身影一消失,山顶上的六十六名小弟,顿时破口大骂“某人”,什么污言秽语都有,好像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不过,小弟们也不敢耽搁太久,恶骂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往光门走去,脚步不停,口中的“问候语”也不停,直到一个个消失不见。 当最后一个小弟踏入传送通道,光门也随之消失。 霁月山顶,又恢复了最先的祥和静谧…… 仙界有天山,高可达九天,低可至幽冥,纵横千万里,凡人不可飞。 天山,一座神奇的山。有妖魔鬼怪,有仙禽瑞兽,有天地之至圣,亦有天地之至邪,诸天万物,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这里是勇敢者的天堂,也是弱小者的地狱,此地蕴有天大的造化,包含着成仙的契机,此地亦藏有恐怖的力量,潜隐着惊心的危险。 天山之内,非仙神境界者,不可随意飞行。此地有限制修者飞行的神禁,暗处中也隐藏着恐怖的杀机,一个不小心,便得形神俱灭。 修为未臻大乘的修炼者,只能行于天山内的古道,循路而走,伺机而变。 这些古道,由仙界的无上仙人合力开辟,既可保护普通修士性命,也可汇通仙界各地。 毕竟,不论是凡俗世界,亦或修行世界,永远都是强者少,弱者多。 天桑古道跨越天山南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古道,也是仙界中,一条非常重要的交通干线。 天桑古道东接梅关路中段至大光明仙境,西接甲桑古道至琳琅天,北接潇贺路至北寒仙域,南接太行八陉至封魔界,为天山内交通往来的咽喉要塞。 天山内某处地方。 这里,古木参天,苍松劲挺,一颗颗巨木高达百丈,亭亭如华盖,直插云天;不少树木枝桠处,安放着一个个数丈大小的巢穴,有的巢穴由灵药灵草搭建,有些巢穴由巨枝大石堆砌;有些巢穴之中,可以听见幼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有些巢穴,死一般的沉寂,不断散发着乌光,一股异样的气息在弥漫。 而在巨木树干处,有些地方存在着一个个木洞,或大或小,时常能看见一些小兽,它们自木洞内钻进钻出,甚是逍遥快活;大树的底下,植被茂盛,飘着清香的灵花,吐着黄光的蘑菇,会走路的白色灵芝,随意变换颜色的异草……千奇百怪之物,数不胜数。 在这巨树绿植之间,有一条数丈宽的古道。 古道本身很普通,与平常的沙石土路并无区别。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道路两边,诸多奇异非凡的景物。 这条古道,正是天桑古道中的一段。 在这古道正中间,有一张碧玉石桌横亘其中,桌上摆着一把青铜酒壶、一只青铜酒爵,桌后是一张碧玉石椅,石椅之上,坐着一个黄毛小儿。 黄毛小儿扎着个冲天小辫,穿着一身素色布衣,带些低调普通;他面如冠玉,眼眸澄澈,眉宇间清净无垢,甚是光亮灵动;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左脸上挂着的酒窝,以及微微翘起的左边嘴角,那酒窝与嘴角现在正洋溢着浅浅的笑意,一小脸的悠然自得,明慧而潇洒。 在碧玉石椅的左右两侧,站着两个即将步入少年的儿童。这俩人的模样差异甚大,高的壮而黑,矮的瘦而白。 场中三人,正是谢然、南山之、谷风之。 谢然拿起青铜酒壶,开始往爵中倾倒,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与爵相撞,发出优美动听的声音。如果仔细看青色酒液,会发现在那青色酒液之中,蕴藏着高山、大河、雪峰、冰川、草原、沙漠……天地间的自然奇景,似乎全部藏在这酒里。 很快,整个青铜爵就被酒液填满。 谢然将爵送至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随后,他将爵中之酒移至口中,一饮而尽。 酒至入喉,谢然闭上了双眼,灵与肉都在慢慢品尝爵中美味。 好一会儿,谢然才睁开双眼,一脸意犹未尽的道:“这缥缈仙酒,果然名不虚传,好酒啊好酒!” 谷风之滚了一下喉头,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馥郁的酒香后,他满脸热切地问道:“好哥哥,这缥缈仙酒,与你那最爱的‘蓝光风月酒’相比,谁优谁劣啊?” 谢然望着谷风之一脸垂涎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这缥缈仙酒嘛,不管是选材、工序,还是那酿制之人,都可谓是天下一绝。说实在话,在懂酒之人眼里,它并不弱于蓝光风月,在我眼里嘛,它自然是远远及不上的。” “如果用十坛‘缥缈仙酒’换你一坛‘蓝光风月’,好哥哥你会换吗?”谷风之出声问道。 “不换。”谢然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中甚至是带着些许坚定。 “为何?”谷风之继续问道。 “只因这‘蓝光风月’,是我的此生最爱,”谢然淡淡开口,脸上挂满了幸福,“相反的,若是你有一坛‘蓝光风月’,我愿倾尽自身所有与你相换。” “这就是传说中的偏爱吗?”一直未说话的南山之,突然来了一句。 “偏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然和谷风之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俩实在是想不到,一向憨憨的南山之,竟会说出这种话。 忽然,南山之严肃说道:“大哥,猎物上门了。” 谢然二人闻听此言,立刻收起了笑容。 他和谷风之往古道前方看去,果然,有四个汉子正快速地走来。他们走路之间带起一片虚影,瞬时便到了三人面前。 四个汉子,都是膀大腰圆,身材高大之辈,他们气势凶恶,眼神冷漠。一个扛着鬼头大刀,一个腰间别着长剑,一个背着黑金铁棍,一个握着狼牙大棒。 四人脸上,到处都是疮疤,连那眉眼间,也是无一处安好;有些疮疤似乎是新出现不久,但因没有好好治理,正流着恶心的脓液;有些疮疤,竟是夸张地从嘴角延伸至眼角,恐怖吓人;他们的双眼,也与常人的黑色不一样,那是四双泛着血红的眼睛,里面藏满了贪婪、杀虐、狠毒…… 他们四人站在玉桌之前,看死人一般看着谢然。 敢在天山中行走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修为高深之辈。 谢然微眯着双眼,看着身前四人,带些醉意的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第三十九章 留下买路财 四名汉子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对于谢然说的话,他们犹若未闻。 “喂,你们四个大老粗,听到没有?我们在拦路打劫呢!杀人越货的那种,明白吗?你们能不能慌张一点?你们这样镇定,我大哥不要面子的吗?”谷风之一脸嚣张的大叫。 四人仍是一动不动。 谷风之摆出一副狂妄模样,继续道:“我跟你们说,我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们几个最好实相点,赶紧把身上的宝都贝拿出来,什么天材地宝啦、法宝灵药啦,多多益善,可千万别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丢了性命。” 四人仍没有任何表示,冷漠的目光也一如之前。 谷风之大怒道:“哎呀,我这个暴脾气,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 只见谷风之左手一掐诀,青木玄牝甲立刻覆盖全身,他的右手也凭空出现一把三尺青锋,原先嚣张放浪的形态立刻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股冲天的气势以及凛然的杀意。 果然,只要“马鞍”够好,再挫的马都会俊三分。 随着谷风之气势的涌起,古道两边,狂风大作,落叶纷飞,绿植花草尽皆伏倒。 四名疤脸汉子见着这幅情景,那血红冷酷的双眼,顿时一缩。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三个小屁孩,竟敢堂而皇之的堵在天桑古道,口中还大肆说着“打劫”,这明眼人一看,就知其中大有蹊跷。 天山——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来的。 如果这四人,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那么他们几人,肯定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这四个疤脸汉子,在未了解情况之前,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当看到谷风之气势陡变得那一刻,他们很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 虽然这“铠甲”和“长剑”,他们不知为何物,可光看那散发出的气势,他们心中就已明了:这三个小鬼,来头不小。 背着鬼头大刀的汉子,向前走了几步,他双手抱拳,丑脸上挤出一缕笑容,缓缓开口:“见过三位小神仙,三位小神仙半路拦截我等,不知有何吩咐?” 这汉子的声音,宛如钢铁碰撞,铿锵刺耳,难听至极,说话的态度,倒是客气的很。 谢然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笑,未曾开口。 一旁的南山之踏出一步,吼着嗓子大嚷道:“那汉子,你们姓甚名谁?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 那四名疤脸汉子闻听此言,稍减冷漠的双眼中,瞬间出现一抹杀机,不过他们隐藏的很好,转瞬即逝。 背刀的汉子再次挤出一缕笑容,再次开口:“不知三位小神仙,可曾听过阴山四鬼?” 谷风之气势肃杀,他不耐烦的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名气很大吗?” 别剑的疤脸汉子,听着谷风之的无礼之言,脸上现出一股恶意,他冷漠出声:“天缉榜第九百九十九位,便是我们阴山四鬼。” 这别剑的汉子,语气阴柔,有着一股鬼魅之感,他这声音与他这凶恶魁梧的外表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谷风之不屑的说道:“天缉榜?什么破玩意?我才不在乎。但是,你们哥几个才排在第九百九十九,不消说,肯定是些蝼蚁之辈。” “哼,原来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连天庭的‘天缉榜’都没听过,可笑可笑。”别剑汉子阴柔的语调中,充满着蔑视。 谷风之左手握住剑柄,就欲拔剑相击,却被谢然伸手阻止。 而另一边,背刀汉子的训斥声,也随之响起:“二弟,不得无礼。” 别剑汉子见大哥动怒,也就闭口不再言语,只是目光阴沉的看着谷风之。 “请小神仙息怒,这是鄙人二弟,言语多有无礼之处,还请几位小神仙多加担待一二,”那背刀汉子倒是异常和气,“我等是阴山四鬼,在下阴老大,别剑的是二弟阴老二,背棍的是三弟阴老三,持棒的是四弟阴老四。” “我们四兄弟从封魔界而来,欲前往北寒仙域,路经宝地,未曾提前告知,还请几位小神仙见谅一二。也请几位小神仙,莫要惊扰了您们的师门长辈,如有吩咐,我们四兄弟一定照办!” 阴老大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再看其神态,更是恭敬的很,没有丝毫作伪。 而且,细思这番话语,会发现其中还藏着后手,他们竟也在套听对方的虚实。 南山之听完阴老大的回话,仍是嚣张的说道:“嗯,你这汉子很听话,这很好,我们老大就喜欢实相的人,只要你们把身上的宝贝都拿出来,我们一定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待对方开口,南山之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哦,还有啊,我们老大出门打劫,从来不带师门长辈,出去浪迹天涯还要高手保护,那不仅太没用,更是对我们老大的侮辱。我们一伙,向来都是逍遥自在的独来独往。” 四名大汉闻听此语,不经意间,四对凶眸再次汇聚,他们的眼中,杀机再起。 阴老大挤出笑容,金铁铿锵声又一次响起:“我观几位小神仙,丰神俊朗,气质出尘,一定是天赋卓绝之辈,不知几位小神仙,师承何处啊?” 南山之为人憨厚,哪里懂得这些江湖套话,他胸脯一挺,开口道:“我们来自······” “闭嘴。” 一道声音传来,将南山之的话语无情打断。 “哦哦!”南山之诺诺不敢再言。 这出声之人,是一直微笑不语的谢然。 “闭嘴”二字一出口,四双猩红血目,马上齐刷刷的看向谢然。 那阴老大舔着笑脸,询问道:“这位小神仙,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吗?” 谢然不理,只是淡淡的笑笑,看也不看阴老大一眼。 他左手拿起青铜酒壶,缓缓往爵中倒了些缥缈仙酒。淡青酒液自壶中流出时,那馥郁的清香,便迅速将四周环绕。 阴山四鬼闻得酒香,心神不由一震。 他们这等凶恶之徒,有那个不是酷爱喝酒。虽然他们不曾见过、听过、闻过这缥缈仙酒,可凭他们数千年的阅历,要猜测出这“缥缈仙酒”的品级,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深知,只要夺下这壶酒,哪怕是喝上其中一小杯,那困扰他们多年的修为瓶颈,一定可以轻易突破。 他们的双目中,本就充满着贪欲,而今再看着青铜酒壶,他们凶眸里的贪婪,不觉又浓了几分。 他们几人,此刻暗暗思忖着:对方虽宝物不凡,但修为低弱,这些宝物的威力,想来也发不出多少,而且,他们未有高手保护,那么就好办了,任其宝物众多,定也抵不过四人联手。 纵使他们背后有庞大势力,可是在这危险遍布的天山之内,只要他们手脚干净一点,谁又能发现呢? 更何况,他们本就被天庭追缉,如今“大肥羊”主动上门,不宰了他们,如何对得起自己! 他们的血目中,开始出现不加遮掩的贪婪及杀意。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四人强耐心中凶虐,仍是按兵不动。 “小弟弟,你这壶中之酒,可以请我喝一杯吗?”阴老大不再恭敬,脸上原本和气的笑容,也转为阴恻恻的邪笑。 其身后的三位汉子,脸上也是挂着要么冷漠、要么瘆人的阴笑。 谢然端起酒爵,将爵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唉!你叫我‘小弟弟’,你说这个话,就是对我的最大侮辱。” “天下间谁人敢这么称呼我?我上抢天、下抢地、中抢空气,你知不知道?你一句‘小弟弟’,把你的命给说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口气竟敢如此狂妄。”手握狼牙棒的阴老四,忍不住狂笑起来。 他的声音稚嫩清脆,如那四岁女童一般,只是这稚嫩声音,充满着邪气,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竟敢对我大哥如此无礼,看来是真不想活了。”谷风之愤怒的大喊。 他穿着铠甲,周身缭绕着青色玄光,他的左手,也再次握住剑柄;南山之也双目蕴怒,黄金锁子甲覆盖全身,右手擎着方天画戟。 在阳光下,他们二人宛若两尊战神,只待谢然一声令下,便冲杀向前。 此时的阴山四鬼,对于全副武装的二人,没有丝毫恐惧。 相反的,四人先看向谷风之,接着看向南山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谢然身上,他们目光中的贪婪虐杀之色,已浓郁到了极点。 两个做小弟的,身上就这么多宝贝,那么作为老大的谢然,其身家之丰厚,肯定会让人很满意。 一直未曾说话的阴老三,这时将背后的黑金铁棍,慢慢解缚于地。 黑色大棍漆黑如墨,充满着黑暗阴深的气息,他微启双唇:“大哥,让我一棍结果了他们。” 声音中正浑厚,有淡淡的沙哑感。 阴老大还未开口,谢然已抢先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小南小谷,准备好收宝贝,这第一笔买卖,就由老大先出手好了。” “是。”南山之二人一齐喊道。对于谢然的手段,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 此刻的阴山四鬼,是彻地撕下了伪装的面具,他们邪恶的看着谢然,想看看他还有何手段。 谢然微笑之间,一个黄金玉如意,被其从百宝袋中慢慢掏出。黄金玉如意古朴大气,上面雕刻着一些玄奥纹路,此外,不见任何灵力波动。 一见黄金玉如意,阴山四鬼的周身,瞬间浮现出一层防护罩。四个防护罩乌光闪烁,邪气四溢,将他们四人守护的严严实实。 “万事以和为贵,能不动手就能抢到你们的宝贝,我是真不愿意动手,”谢然看着阴山四鬼,笑着说道,“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真的,不愿留下‘买路财’吗?” “小弟弟,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你要我们的宝贝,你可知晓,我们更想要你们的宝贝,嘎嘎嘎嘎!”阴老大露出阴森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恐怖。 “好,我成全你们!”谢然拿起玉如意,掐诀念道,“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定。” 第四十章 收获颇丰 天桑古道上,三个小鬼一脸笑意的望着阴山四鬼。 此时,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缕缕温柔的阳光钻过茂密的树叶,轻抚在三个小鬼干净的小脸上,天真烂漫,自然无邪。 同时,阳光也溅在阴山四鬼僵硬、而丑陋的面孔上,天光之下,四张面孔更显恐怖。 “大哥,那我俩搜刮宝贝去了?”谷风之笑嘻嘻的对谢然说道。 “去!” “嘿嘿嘿,得嘞!” 谷风之小跑着向阴山四鬼跑去,南山之也是有些兴奋的紧随其后。 此刻的阴山四鬼,身形一动不动,保持着先前的身形,就连那猩红的血眼,也是睁的大大的,至于上下眼皮想要合拢,那是想也不用想。 谷风之走到阴老大的面前,举手就想扇他几巴掌,却发现自己个子太矮,举起手来也刚好只能碰到他的下巴,好巧不巧,那阴老大的下巴处,恶心的脓液异常的多。 谷风之只好作罢,他右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他脸先是上露出坏笑,接着右手攥成一个拳头,拳头收至腰间后,猛地一发力,狠狠地击向阴老大双腿之间。 “砰”的一声,阴老大身子晃了一晃,却是没有摔倒。现在如果仔细看阴老大的血目深处,会发现在那里面,涌动着一股巨大的痛楚。 “哈哈哈哈,够硬够硬,”谷风之狂笑道,“这狗东西的肉身之力还真不赖啊。” 话一说完,谷风之又是猛挥几拳,玩到兴起处,竟是左右手齐上。 而另一边,南山之的手中已拿着数个储物袋,这时看到谷风之玩的开心,他将手中储物袋弃置于地,也是紧握双拳,抡圆了往阴老二的胯下击去,“砰”,“砰”,“砰”······ 南山之边抡拳头,边破口大骂:“老子平生最恨娘娘腔,好好一个七尺男人,干嘛学个娘们似的讲话,娘里娘气的,听着就恶心,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你要是想当娘们,就别长这坨肉,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娘气,一定会气的要死,我今天就替他们二老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他娘的。” 说话之间,南山之又是重重地抡出十几拳。 忽然,谷风之大喊道:“哎呀妈呀,出血了。” 只见谷风之站在阴老大身前,小小的身躯刚到阴老大肚腹处。他看着手中鲜血遍布的两个拳头,又看看阴老大遍布血迹的裤裆,一脸的厌恶。 “哈哈哈哈,瞧你那熊样,恶心死你。”南山之边嘲笑谷风之,边继续用力抡拳。 “笑个屁啊狗东西,你自己看看你的手啊!”谷风之嘲讽的说道。 南山之停止抡拳,低头往自己拳头一看,口中大骂道:“哎呦,去他娘的,脏死了。” 话未说完,南山之一脚把阴老二踹倒于地,接着他走到阴老二小腹前,瞅准那裆部,就是狠狠一阵狂踩。 谷风之见南山之用腿猛踩,也是照猫画虎,他先是把手中的血渍,在阴老大衣服上揩擦干净,随后也是一脚踹向阴老大。 砰”的一声,阴老大“乖乖”地躺在了地上,谷风之向前走了几步,他抬起白色的靴子,用力地往阴老大裆部猛踩,一脚、两脚、三脚······ 不一会儿,谷风之白色的靴子,以及南山之黑色的靴子,都已沾上不少鲜红,不过他们毫不在意,依旧猛踩。阴老大和阴老二两人整够了,阴老三和阴老四两个人,他俩也是没有放过。 好一会儿,谷风之二人才罢手,他们手里各拿着好几个储物空间,慢慢地走向谢然。 在走向谢然之前,他们各自施展了一个“净尘术”,将身上的血污统统清洗了个干净。毕竟,他们深知自己的老大,最讨厌污秽了。 他们二人将缴获的九个储物空间,轻轻地放置玉桌前,其中四个储物袋,四个灵兽袋,还有一枚储物戒指。 这时,谷风之凑近谢然,有些小声的问道:“老大,我们刚才的行为,不会过于邪恶?” 谢然侧头看着谷风之,微笑道:“怎么会呢?你们这是在做好事啊!这阴山四鬼又不是什么好鸟,我刚刚用‘问心石’查看了一下,他们作恶多端,滥杀无辜,乃是大奸大恶之辈,你们刚刚的行为,是替天行道,除强扶弱,你们做的非常好,一点都不邪恶,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谷风之忙问道。 “只不过有点猥琐,嘿嘿嘿!”谢然脸上挂着几缕坏笑。 “哈哈哈哈,不打紧不打紧,如果只是猥琐的话,我习惯了,不打紧不打紧。”谷风之也是笑了起来。 南山之听着谢然的话,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然继续说道:“我们出来混的,‘义’字当头。要是我们依仗自身强大,就到处欺凌弱小、残害无辜,那与‘渣滓’有何区别。” “我这辈子,只做顶天立地、傲骨凌然的大丈夫,那大奸大恶、不忠不义之人,我是坚决不肯做的。” “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愿永远跟随大哥脚步!” “俺也一样!” 谢然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说太多了,你们谨记于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便可,来来来,赶紧打开这些储物袋,看看有甚宝贝。” 谷风之拿起一个储物袋,走到一旁空地上,先用一件圆盘样的法宝,将储物袋内的精神禁制解除,然后才略一施法,将那储物袋打开。 有些储物法宝,如若是修为高深者持有,上面会附有强力的禁制,一般人根本打不开,除非使用专门的破禁法器,或者那人修为更加强大。否则只要储物空间的原主人未死,他人是很难取出其中的物品。 那阴山四鬼,此刻还未死去,要想取的他们的宝贝,自然得用那“破禁盘”帮助一二。 谷风之手持灰色储物袋,掌心暗运些许法力,光华一闪,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物品,便出现在了空地上。装着灵丹妙药的瓷瓶、存放着强力符箓的木盒、一株株散发着霞光的灵药、五颜六色的炼器材料、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宝武器、玲珑剔透的仙晶······东西之多,已堆积成一座小土坡。 看着散发各色光彩的小土坡,谢然淡淡说道:“这么多好东西,真不知道这几个老贼,残害了多少无辜修士!” “谷风之,这储物袋是谁的?” “禀老大,这是那阴老三的。” “真是过分啊,待会儿你再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大恶人。” “得嘞,小弟待会儿一定好好‘伺候’他。” “那行,你们俩把这些东西好好归拣一下,把那最好玩的几件宝物,还有书籍之类的给我就行,其余的,全部放入你们自己口袋。” “遵命!”谷风之二人齐声说道。 一盏茶时间过后,空地上的器物已消失不见,而在谢然身前的玉桌上,正摆放着三个盒子,和数本古书。 谷风之靠近谢然,附耳说道:“禀大哥,一共收获四百三十二株灵草,两百五十二枚异果,四十三万块仙晶,一千八百多块炼器材料,五十二件高等级法宝,普通法器六百······” “行了行了,这种不好玩的东西,以后就别跟我说了,你们自己做主就行。”谢然不耐的打断道。 “好嘞好嘞。”谷风之面露喜色的说道,旁边的南山之,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们很清楚,谢然说是说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由他们代为保管,可事实是,谢然这么久以来,从没有一次再提起过这些东西,这些“打劫”来的物品,到了最后,都将成为他俩的私人独有。 毕竟,这些玩意儿,谢然是真看不上。 看着桌上摆着的几个盒子,谢然问道:“就这几个能让我瞧的上眼吗?” 南山之抱拳说道:“请大哥放心,小弟绝无欺瞒。” 谢然骂道:“你他娘的说的就是废话,我要是连你俩都相信不过,那还做个屁的兄弟。” “嘿嘿嘿嘿!”南山之和谷风之听闻此话,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傻笑起来。 谢然拿起一个木盒,伸手将其推开,一股血腥气立刻充斥口鼻,同时一道刺眼的血光喷出,照的谢然不自觉眯上了双眼。 他赶紧将木盒盖上,一脸嫌弃的将木盒扔置于地,厌恶的说道:“这血煞符,威力是蛮强大,可它却要让数十万生灵作为血祭,这个阴老三,还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谢然大喊道:“谷风之,你过来。” 谷风之脸露笑意,询问道:“好哥哥,有何吩咐?” “待会儿你拿那把‘斩魂刀’,将这阴山四鬼的修为全给废了,让他们永世不得修炼,”谢然脸上有些生气,“这些王八蛋,还不知造了多少杀孽。” “好嘞,待会儿就去做,”谷风之毫不犹豫的应道,接着又问,“对了,好哥哥,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呢?斩草除根啊!” 谢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杀他们你不觉得手脏吗?再说了,死在你手里的第一个人,岂能是这等无名小卒。” “嘿嘿嘿,大哥教训的是,咱们兄弟哥仨,可是说好的,绝不杀弱小之辈,也绝不杀无名之辈,要是咱杀的第一个人,是这等败类,还真是委屈咱的手了。” 谢然不在理会谷风之,伸手拿起了中间盒子。 这个盒子是玉石制成的,谢然看着手中玉盒,眉头一皱。 第四十一章 我的眼睛瞎了 别的玉盒,要么是白色,要么是玉色,再要么就是常见的青色、绿色等等。可现在手中拿的玉盒,却是粉红色,这样的石盒,他还真是头一次见着。 他带着疑问,轻轻地将那粉红色玉盒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粉红色封面的古书,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合欢大法》。 这一看之下,他心中顿觉不妙。 不过,实在忍不住好奇,他伸出了左手,将那《合欢大法》拿了起来。肌肤顺利碰触纸张,区别于以往的生硬干燥,这《合欢大法》给人的触感,却是异常的柔腻,宛若女子温软的胴体。 他接着慢慢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轻捻纸张,他顺利的掀开了第一页。 他皱着眉头,缓缓地将视线移到书页上。 一瞬间,他白净的小脸上,立刻布满绯红,连那耳根处,也是红的异常显眼。 此刻,他的小脸蛋,就像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他大叫一声:“非礼勿视。”手中的《合欢大法》,也被他在这大叫声中,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大哥,你怎么了?”南山之见状,关切的问道。 此时的谢然,红晕漫天,他的小手紧紧地捂住双眼。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瞎了······” 对于南山之的话,他看似回复了,又好像并没有回复, “什么?瞎了?”南山之大惊失色,他有些慌张的继续说道,“大哥别急,我这有上好的灵丹妙药,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疾,想不到那本平平无奇的古书,竟是如此厉害!” 说话之间,南山之手中已出现六七个瓷瓶,里面都装着上好的丹药。而这些丹药,也都是平常时候,谢然赠予给他的保命圣品。 南山之走近谢然,正倒出几粒金光灿灿的丹丸,就欲往其口中送去:“大哥你张开嘴,我把这九元金丹放入你口中,你吞下去之······” “滚,滚,滚,”谢然生气的叫道,一脚把南山之踢开,接着他继续丧气的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 “哎呦!”南山之跌坐于地,有些吃痛的叫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生气,依然关切道:“大哥莫要着急,快先吃了这九元金丹,这眼睛自然就干净清亮了。” 谢然不理,仍旧不停地念叨着“我的眼睛瞎了”、“我不干净了”······ 一旁站着的谷风之,从谢然打开粉红色玉盒开始,到现在南山之跌倒于地,他都没有说话,就那般静静的看着、思考着······ 忽然,谷风之笑了,他原本微眯思考的小眼睛,也出现了一抹亮色。 他收起笑容,向谢然高喊道:“大哥,你肯定是被那本古书害瞎了眼,要想治好你的眼睛,源头一定在那本古书上,我去把它用火烧了?” “好,快去快去。”谢然也是大喊道。 谷风之听到谢然的回答,眼中闪过几缕笑意,但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 谷风之二话没说,转身就往谢然身后跑去。他刚跑了几步,谢然再度开口:“等等。” “咋了?”谷风之停步转身,疑惑问道。 “你就站那别动,扔个火球术过去就行,千万别走过去,我怕你也受伤,”谢然捂着眼睛,大声说道,“还有,不要用神识前去探查,那本书古怪的很,能够污染你的灵魂。” “好的,好的。”谷风之话语很恭敬,眼睛却洋溢着笑意。 他很听老大的话,掐个诀念个咒,他的手心立刻出现一个火球。火球巴掌大小,赤红滚烫,散发着炽热的高温,它周围的空间,也因火球的出现而扭曲。 如此高温的情况下,手握火球的谷风之,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他右手往前一挥,炽热的火球如一支离弦的箭,快速飞向地上的古书。 “轰”的一声,惊飞了一大片飞鸟。 天桑古道的路中间,被火球术炸出一个大坑,而那本《合欢大法》,正“躺”在那大坑之中。 观其粉红色的书本封面,毫发无损,一点被炸坏的痕迹都没有。 谷风之眼中露出笑意,口中却是惊讶的大喊:“大哥,那本粉红色的古书厚实的紧,火球术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 “什么?他娘的,老子还就不信了,敢跟我斗,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谢然取下遮挡眼睛的右手,接着往百宝袋一阵掏摸,再出现时,他的右手中,已握着一个龙眼大小的紫色珠子。 谢然把紫色珠子往身后抛去,谷风之轻松接住,出声问道:“大哥,这是?” “紫薇天火。” “啥?这就是紫薇大帝的······” “屁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干活。” “哦,哦,哦。” 谷风之掌心发光,将手中的紫色珠子往前一推,紫珠便轻飘飘的飞向古书。 在谷风之法力的控制下,紫色珠子与那《合欢大法》,没有任何阻挡的相触。 刹那间,天地变色,灿烂的阳光瞬间消失不见,而天地之间,那原本七彩的颜色,也已消失,众人的眼眸中,只有紫色在闪烁,无尽的紫色,深邃的紫色。 此时的谷风之,正张开嘴巴,睁大着眼睛,呆呆地看向前方。 在他前方,一道数丈高的紫色火焰熊熊燃烧着。紫焰燃烧之时,无声无息,周围也没散发任何高温,除了颜色特别,看不错任何特殊。可就是这看似普通的紫火,却仿佛能焚烧世间万物,人的眼神若与之相触,那深藏体内的灵魂,不由的感到颤粟。 谷风之惊呆而立,南山之也是呆若木鸡。任谁也想不到,就一颗屁大点的紫色珠子,竟然能让天地为之失色,这……这……这实在是恐怖至极。 而被紫火笼罩的《合欢大法》,早已燃烧成湮粉。 好一会儿后,当紫色慢慢消失殆尽,灿烂的阳光才敢重新冒头。 谷风之和南山之,也从最开始的震惊颤粟,慢慢的恢复平静,只不过,他们的小脸上,仍带着些心有余悸。 谷风之率先开口:“大······大······大哥,这······这么恐怖的吗?” 谢然没有直接答话,自顾自的说道:“烧干净没有。” 谷风之回道:“烧······烧干净了。” 听到想要的结果,谢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口中不屑地说道:“这算个屁的恐怖,不过是紫薇天火的皮毛罢了。” “啊,皮毛就这么厉害了?”南山之一脸震惊。 “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是哪个旮沓出来的土包子,”谢然已放下双手,睁开了眼睛,“以后出门在外,再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话,就不要说是我兄弟了,丢人。” “嘿嘿嘿嘿,好嘞好嘞,明白明白。”谷风之一脸谄笑的点着头。 南山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看向谢然,关心的问道:“大哥,你没事了?” “没事没事,你大哥我是何许人也?” “那可太好了,大哥你刚才一直说‘我的眼睛瞎了’,‘我的灵魂不干净了’,真是把我吓死了。” “唉,人走在路上,难免有时会踩到狗屎。现在没事了,只要把那本‘脏东西’烧了,我也就好了。” “大哥,那本粉红色的,到底是什么书啊?竟然能把你的眼睛弄瞎!可怕!可怕!” “停停停,你们俩好好听着,我在这郑重宣布:刚刚发生的事,就算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明白没有?” “明白。” “明白。” “谷风之,你他娘的笑什么笑,说,你是不是偷看了那本书。” “冤枉啊大哥,我这做小弟的,哪敢违抗你的命令啊?” “那你为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我······我······我是笑南山之,这狗东西刚刚被大哥你踹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那模样太好笑了。” “那行!暂且相信你一回。” “对了,我再提一句,我不管你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你要是敢把刚刚发生的事说出去,我阉了你!” “大哥放心,小弟不敢,不敢,不敢……” “谷风之你个王八蛋,想找死不成,我是你师兄,你不叫我一声‘师兄’已是大大的不敬,你他娘的还敢嘲笑我。” “我笑你咋滴,你来咬我啊!” “你个王八蛋,我今天就要替师父好好清理门户。” “你算根毛啊,你以为你是谁?你个狗东西还能代表师父不成?” “闭嘴,你俩赶紧把战利品好好分拣一下,我刚刚用神识探查了一番,马上又有大批‘宝贝’找上门了。” “遵命。” “遵命。” 南山之二人不敢再闹,将剩余储物袋都打开后,老老实实的开始分拣“赃物”。 那粉红色的是本什么书?为什么令老大如此失态?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许多年后的一个夜晚,在一处高崖绝壁之上,当这三个小鬼醉卧于地时,借着冲天的酒意,谢然笑着说出了“答案”。 那时他们,已不再年少…… 谢然闲着无事,打开了桌上最后一个石盒。至于那些书籍,谢然不敢再看,被他随意丢弃于地,最后都被“好奇”的谷风之,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这最后一个石盒里面,放着一块破旧的兽皮地图,谢然仔细的查看了一会儿,以他半渊博的见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断定,这肯定是个好东西,于是就放进了百宝袋内。 谢然早已看出,那阴老三乃是阴山四鬼里面,修为最高的一个,能让一个大高手珍而重之收藏起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第四十二章 打劫神朝公主 “大哥。” “干嘛?” “刀。” “什么刀?” “斩魂刀啊!” “哦,对对对,差点忘记了。” “没事没事,大哥你可以随便忘记,做小弟的不会忘记就行。” “嘿嘿嘿,还是你这个狗东西会说话!” “哪里哪里,都是大哥教的好。” “喏,斩魂刀给你。” “好嘞!” 谷风之拿着一把黑色弯刀,慢悠悠的向阴山四鬼走去。黑色弯刀并不长,约莫一尺,刀身如墨,看不出锋锐之感,刀柄处,还刻着几道诡异符文,看起来玄秘古怪。 在阳光底下,黑色弯刀显得神秘且妖邪。 此刻那四个恶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们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暗淡无神采;他们的嘴角处,也许是受伤过重,流下了不少血水;而他们的下体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多时。 谷风之先到了阴老大身前,接着他高举斩魂刀,慢慢地朝阴老大头颅插去。黑色的弯刀直插眉心,没有偏离一分一毫,非常的精准。 黑色弯刀插进头颅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流出任何鲜血、连个伤口都看不见,似乎与那头颅融为了一体,。 只是,没过几个呼吸,那阴老大的身体,便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他丑陋的脸孔,因痛苦而出现扭曲,他猩红的血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色转为灰色。 当红色彻地转化为灰色时,阴老大原本健硕的身躯,已经变的如枯木一般干瘦,不过他并没有死去,他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他的鼻子,也在断断续续的呼吸。 “大哥,这样可以了?”谷风之慢慢的拔出了斩魂刀。当斩魂刀拔出的那一刻,那漆黑如墨的刀身,似乎更妖异了几分。 而阴老大有些干枯的眉心,仍看不见一丝伤口。 谢然淡淡开口:“就这样!这个大恶人的肉身本源,已被斩魂刀吸取,成了斩魂刀的养分,他的神魂,也已被斩魂刀毁坏,终身无法恢复,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嘶!这魔刀也太邪门了!大哥你常年带在身上,不怕……不怕……” “不怕什么?” “大哥你……你不怕被人认作是大恶人吗?毕竟使用此类魔刀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哈,你瞎想什么呢?凭一把破刀,就可以断定此人是正是邪?” 谷风之看着谢然,不知该如何接口。 而谢然,却继续朗声道:“我告诉你,正与邪,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这把魔刀,落在所谓的正义之人手里,但是那人,却是个道貌岸然的奸恶之辈,他利用这魔刀的威力,私底下肆意残害无辜,你说,此人是正是邪?” 谷风之应道:“邪。” “如果这把魔刀,落在所谓的邪恶之人手里,但是那人,却不做滥杀无辜的大奸大恶之事,相反的,他利用魔刀的威力,除恶安良,保一方平安,你说,此人是正是邪?” “正。”谷风之脸上有思索之色,一旁的南山之,也在认真听着。 “所以,正与邪是没有任何界限的。强大的力量,落在不怀好心之人手中,只会助纣为虐;强大的力量,落在良善之人手中,只会锦上添花。” “正与邪,只在一念之间;善与恶,也在一念之间。” “明白了吗?” “受教了。”谷风之虚心说道。 “俺也是。”南山之点头说道。 谢然突然大吼道:“那还愣着干啥?赶紧处理恶人啊!快点,生意又来了!” 他认为偶尔吼一吼,可以调解一下平静的心绪,也可以显示一下威严,有利于更好达到“恩威并施”的效果。 “大哥放心,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谷风之喏喏说道。 不一会儿,阴山四鬼就在那斩魂刀下,变成了四具“枯柴”。当然,是活着的枯柴。 为了不碍眼,谢然又命令谷风之两人,将阴山四鬼拖到路旁,在一颗大树上吊了起来。 四具“枯柴”被头下脚上的吊着,一阵微风吹来,“枯柴”们就那般随风摇曳。 如果不是因为阳光明媚,那场面看起来,还是挺瘆人的。 料理完阴山四鬼后,没过多久,他们仨又迎来了第二波“生意”…… 谢然盘坐玉椅之上,右手端着爵,一脸玩味的看着前方。在他前方不远,有两个甲衣侍卫,正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 两名侍卫身形相仿,都是高大身躯,腰间也都佩着长刀,只是其中一个侍卫,面白无须,长得俊朗些,另一个侍卫肤色暗黄,面如刀削,目有坚毅。 在那两个侍卫之后,站着一大群人。这群人衣着光鲜,气质也是非同一般,他们或持神兵利器,或骑威猛异兽,神色肃穆,一看就是修为高深之人。 在这一大群人中间,有一座巨大凤辇。 凤辇通体赤红,顶轮下有二柱,络带上、门帘上皆绣云凤,顶部有一金凤,两壁刻画龟文、金凤翅;凤辇四周,翠霞遍布,朦朦胧胧,充满着神圣之感;凤辇前方,由一头神异的翠凤牵引,它现在傲然站着,周身被祥瑞之气缭绕。 在那凤辇身旁,有一乘骑凶兽的黑甲侍卫,他神色威严,在其手中,握有一杆大纛旗。 大纛旗自旗杆底部至顶端,长约四丈;白色旗面为方形,长一丈、宽一丈;旗上绣有青天白日,旗边绣有祥瑞云纹,尾部还有轻盈飘带。 大纛旗在空中迎风猎猎,随风招展,在那旗帜最中心处,“长乐”二字,异常夺目。 在军旗中,“纛”旗的地位最高,它代表着最高统治者,有“旗头”之称。古语有云:大纛立,则军心汇聚,稳如泰山;大纛倒,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两个甲衣侍卫,也非寻常之辈,须臾间,就到了玉桌之前。 及至桌前,二人未发一言,拔刀便砍向谢然。两道冷冽的刀光划过虚空,划过谢然平静的眼眸,划过南山之冷笑的嘴角,充满着杀意。 “铿锵”一声,似是有兵刃相交,紧接着,又传来“当啷”一声。 在看那玉桌之上,有两截断刀正微微颤抖。 而在断刀之上,方天画戟横挡谢然身前,银白的戟刃在阳光照射下,更显锋锐,仿佛无物不破。 南山之右手持戟,虎目生威,霸气的看着前方二人。 在谢然身前,两名侍卫看着手中断刀,又看看那方天画戟,眼中被震惊填满。 他们手中的宝刀,乃是由万年玄铁炼制而成,威力强绝,坚不可摧。可这方天画戟,却能轻易将其击成两段,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 多年的存活经验告诉他们,这三个孩童,绝不简单。两名侍卫,开始出现了深深的忌惮。 谢然抿了一口缥缈仙酒,咂了咂舌,有些意犹未尽的开口:“是你们先动手的,待会打起来,我们这可就算正当防卫了。” 谢然一说完,谷风之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侍卫身后的一群人,大声道:“富贵险中求,恶向胆边生,有钱的给钱,没钱的赶紧借钱!别让老子劫色啊!” “我劫你个大头鬼,天天就知道想女人,赶紧换一个。”谢然狠狠地给了谷风之一个暴粟。 谷风之脑袋吃痛,捂着头强忍痛苦的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两名侍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快速向后退了几步,待远离了谢然三人,才凛然开口:“我不管你们出自何门何派,尔等若想行那不义之事,还请掂量清楚,‘长乐神朝’的威严,不容侵犯。” 语音冰冷,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伤了对方面子,也不堕了自家威风。 忌惮归忌惮,但两名侍卫想到身后大批高手,也就没必要害怕。 “哎呦呦,我好怕怕哦!”谷风之故作惊吓的说道,“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咯!” 谷风之在说这话时,神态举止皆显滑稽,甚至可以用“贱兮兮”三字形容。 “哈哈哈哈……”南山之见此,忍不住大笑起来。 “放肆,你可知我们是何人?”俊朗些的侍卫怒喝而出,他的目光之中,已开始出现戒备之色。 另一位面如刀削的侍卫,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眸中,有异色闪动。 谷风之又摆出一副贱样,调侃道:“何人?你总不归是我的心上人?” “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是贱到家了……”南山之更是大笑不止。 谢然不语,嘴角间却也是挂着笑。 谷风之继续摆出一副贱模样,刚准备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阿三阿四,前方何人挡道?” 这是女子的声音。 其语声柔糯甜腻,清灵美妙,宛若出谷黄莺的鸣叫,听之让人心旌摇曳,她的每一个发音,都是世间绝美的音符,最好的歌伎,配上最好的乐谱,唱出最动听的曲子,方能与这女子的声音相媲美。 “回禀公主,有三个口称‘打劫’的男童,已将前方道路拦阻,这天山深处危机四伏,奴才瞧他们行迹可疑,未敢随意动手,正和三哥探听对方虚实。”俊朗侍卫面向身后,声音极度恭敬。 “打劫?男童?有趣有趣!”那好听的声音再度出现。 谷风之听到这美妙的声音,贱模样已经收起,小脸中露出了几分痴迷,身子不自觉的向前倾斜了几分。他的左耳侧在最前,似乎想要好好聆听这人间难寻的“天籁”。 谢然看着谷风之,一脸的鄙夷之色,他伸出左脚,在其屁股上用力一踹,口中大骂道:“你个色胆包天的王八蛋,人家小娘皮不过是说两句话,你便这幅模样?要是人家再叫你声‘好哥哥’,你还受得了?” 谷风之受了一腿,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狼狈地趴在地上。 而那叫阿三的侍卫,却突然暴喝道:“大胆狂徒,竟敢侮辱公主,找死。” 话未说完,阿三和阿四已化成两道虚影,快速的向谢然奔去,他们手中握着断刃,杀机浮现。 他们二人,竟是为了维护主人的声誉,毫不畏惧死亡。 第四十三章 人间绝色 “砰”“砰”,天桑古道上,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巨响,扬起一阵尘沙。 尘沙散去,阿三、阿四晕倒于地,七窍流血。 而在他们二人对面不远处,谷风之傲然立于谢然身前,青木玄牝甲玄气缭绕,右腰之上的三尺青锋,依旧藏于剑鞘之中。 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间,谷风之心念一动,青木玄牝甲瞬间遮覆其身。借助青木玄牝甲的神奇功效,谷风之得以赶在断刃砍落之前,及时挡在谢然前面,顺带利用青木玄牝甲的防御功效,自动将阿三、阿四击飞。 谷风之转身看向谢然,咧嘴一笑:“大哥,我这招‘杀人于无形’怎么样?” “杀你娘的大头鬼,你不过是借助宝甲的自带威力罢了,要是脱下这身铠甲,一百个谷风之齐上,也打不过他们其中一个,”南山之斜看谷风之,口中充满着不屑,“再说了,你不过就是想将功赎罪,讨好大哥。我劝你啊,还是趴在地上继续狗吃屎,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大哥一根毫毛。” 谷风之见心思被拆穿,恼羞成怒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有病,我就单纯救个驾,怎就被你说的如此龌龊下流了。” “哼,是不是龌龊下流,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南山之又斜了他一眼。 “你他娘······” “小心,有人来了!” 谷风之刚想骂人,南山之见其背后有人袭来,赶忙大声提醒道。 谷风之回身看去,果然,对面人群中,有十道身影已走出队伍,正快速向谷风之冲来。他们全身包裹着一层光罩,有的手中持着兵刃,有的赤手空拳,他们目光冷冽,浑身上下充斥着杀气。 谷风之看着冲杀而来的十个人,不见丝毫恐惧,他嚣张地道:“好你们这些王八蛋,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剑仙的厉害。” 对面的十大高手,身形奇快,临到谷风之不远处,他们一齐跃飞而起。 下一秒,凌厉的攻击,犹如狂风暴雨般向谷风之袭来,璀璨的刀芒、无形的剑气、锋锐的羽箭、金色的光拳、小山般的巨掌、还有那纷飞的恐怖宝术······狂暴的能量波动,使周遭空间都出现了扭曲。 谷风之收起嚣张,慢慢地抬头望天。 看着空中的暴烈攻势,他的目光竟是一派平静,他左手轻握剑柄,嘴唇微动:“天,外,飞,仙。” 当最后一个“仙”字说完,谷风之左手猛然发力,一道耀眼的剑光划破天际。 在这一刻,时间都好像静止。 剑光,是冰冷的,是雪白的,即使在这白昼之下,也是异常清晰。相反,天空中明亮的阳光,在这剑光出现的一刹那,竟是快速的暗淡下去,似乎——不敢与这剑光争锋。 南山之在这剑光出现的瞬间,眼睛不自觉的闭上,且他双目中还感到一阵剧痛。对面的一群人,大部分也是双目紧闭,只有数十个上了年纪的修士,才如谢然一般,安然的看着。 剑刃,也是冰冷雪白,它被高举于天,它正微微轻颤,有一清灵剑音,正在这天地之间,来回飘荡。 剑光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它划过十大高手的身体之时,它也随之消散。 暗淡下去的阳光,又慢慢的重新变得明亮。 接下来,“砰”“砰”“砰”之声连绵不绝,那跃飞高空的十大修士,犹如一只只被射落的大鸟,凄惨的坠落于地。 除了重物落地的响声,连一声惨叫也没发出。 十大高手七窍流血,晕倒于地,却并没有死去。至于那些狂暴的攻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面“长乐神朝”的人马,看着眼前景象,所有人都开始戒备。先前击落阿三阿四,他们心中已是警觉,但也并不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己方可是有两百多位高手。 可现在,当那恐怖剑光划破长空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觉得有些害怕。 一道剑光,一瞬斩落十大高手,这是怎样恐怖的手段! 左手举剑,傲然站立,不得不说,此时的谷风之,非常霸气。不过,就当他沉浸其中之时,一道煞风景的话,幽幽飘来。 “谷风之,你不装,我们还是好朋友,但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就休怪我这做师兄的,不给你留情面了。” “装你大爷,我又怎么了我?” “怎么?你不知道你装过头了吗?看着别人震惊、恐惧、佩服的目光,是不是很爽?瞧你现在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你忘记古训了吗?。” “去你大爷的,什么古训?” “古训有云:凡事莫要装,一装遭雷劈!” “南山之你有病是不是?我知道,你就是看我天纵神武,修为高强,十大高手被我一剑斩落之时,英姿太过霸气潇洒,于是你心生嫉妒,故意诋毁,你真是个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狗东西,你的内心太黑暗了。” “我黑你大爷!好,是你逼我的,就让我揭穿你这虚伪的面具!” “你有完没完,老子怎么又虚伪了?你他娘的给我好好说一下,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子弄死你。” 南山之斜眼瞧着他,冷哼道:“哼,可笑之极!就你这点微末道行,在场之人,你可以打过谁?” 谷风之不言语,只是手握长剑,遥指地下晕倒的十二人。 “嘿嘿,你脸皮还真是厚的可以哇!前面那两个,要不是因为这青木玄牝甲,你还能活到现在?那后面来的十个,要不是你在器界趁帮大哥收集兵器之际,顺手牵羊拿了这把好剑,你以为你打得过谁?若是仅凭真实修为,不借助外力的话,你早被轰成肉酱了。” “我……”谷风之张嘴想要辩解,不料南山之丝毫不给他机会。 “我什么我,还有你那什么‘天外飞仙’,你会这个剑招?你就死劲儿装!‘天外飞仙’那是禁忌法术,没有接近真仙的修为,根本修炼不了,你那道剑光,分明就是剑身自带的。” 谷风之见师兄道出虚实,脸不红来心也不跳。 他装出一副高人的风范,插剑入鞘,不慌不忙的开口道:“错错错,错错错,大错特错,你所说之言,皆是虚假,你不知道我······” 很可惜,谷风之精心设想的诡辩之词,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前面的小弟弟,你们是要打劫我吗?”语声清脆悦耳,夹带着几分调皮。 在谷风之身后不远处,一位少女,正背着双手、巧笑嫣然的站着。 她穿着一身翠色长裙,笑盈盈的站在道路中间,绰约多姿,娉娉袅袅,宛若画中走出之人;她的五官精致美丽,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最美的,当属她的眉和眼,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她背着双手,嫣然瞧着前方,一瞥一笑间,充满着清新灵动。 原来,老天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明明她有了最美的音,为何还给她最美的脸呢? 唉,声音是最美的,脸蛋又是最美的,想来想去,只能感叹一声: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在绝色少女身后,跟着两位穿着灰布的枯瘦老者。 老者泛灰的苍老面容,堆叠的一层又一层,就像那干枯的树皮,且那上面斑点丛生;他们的头发苍白枯燥,就像那即将渴死的杂草,不见任何光泽;他们枯瘦的躯体,套在一件宽大布袍之下,就像一根竹竿顶着床棉被,幸好现在没风,要不然,很难怀疑这二人不会被吹倒。 只是,在两位老人稀疏的眉毛下面,却点缀着一双神光湛湛的双眼,他们的眼眸深处,有日月沉浮,有星河破碎。 谷风之刚说的兴起,突然被人打断,心中异常的不爽,未待思考,张嘴便道:“你他娘……娘……娘……娘的真好看!” 谷风之在说此话时,可以这般形容:前半句,不爽之气尽显,霸道凶狠;后半句,不爽之气尽无,柔弱谄媚。 尤其是,当他看到背着双手、巧笑嫣然的少女之后,他的身子,就像被谢然施了定身术,一动也不动;他的眼睛,也突然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他嘴里的脏话,丛刻听起来,也不像先前那般脏。 那绝色少女笑道:“小弟弟,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谷风之双眼露出痴迷,他嘴巴微张,近乎梦呓的说道:“美,美,好美······” “嘻嘻嘻,谢谢你哦!不过,小弟弟你还是把口水擦一下,你这样子,有些不雅哦!”绝色少女欣然接受了谷风之的赞美,并娇俏的出声提醒。 她的笑容,甜美纯净,她说的那些话,不见丝毫作伪,就像邻家美丽的姐姐,对隔壁弟弟细心的照顾,亲切、自然。 谷风之没有答话,也没有擦嘴边的口水,仍旧痴迷的看着绝色少女。 绝色少女轻启红唇,再次开口:“小弟弟,你这把白白的剑,叫什么名字啊?” “寒······寒影。”谷风之痴迷的说道。 “寒影?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真好听的名字,你能借我玩玩吗?”绝色少女温柔的声音,听着让人非常舒服。 “好······好。”谷风之有些迷糊的说道。 他左手腕朝内一转,“寒影剑”横放于前,紧接着右手托在剑尖之处,他就这般“捧着寒影”,慢慢向绝色少女走去。 在他的身后,谢然右手拿着酒爵,正往口中送去,对于那“人间绝色”,看也不看一眼。 南山之站在谢然身旁,瞧着谷风之色眯眯的样子,一脸的鄙夷。后面看到他“捧剑相送”的举动,除了生气,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他也瞧了几眼那绝色少女,不过,他可不会像谷风之那般失态,相反的,他的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南山之是最听老大话的,他的老大曾经跟他说过: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越加危险,一定不能被她们的外表所迷惑。” 第四十四章 钢铁直男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位少女,漂亮得很过分。只可惜,他遇上了南山之和谢然。 谢然自打出娘胎起,就受他家老爷子的影响,没办法,先天性抗拒女性,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而这谷风之,深受自家老大的影响,老大说的所有话,他都会当作是至理名言,没办法,后天性抗拒女性,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只有那谷风之,并没有被谢然彻底的洗脑成功。 一般的漂亮女子,他自是能轻易抵抗。不过,若是遇到眼前这种“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他有“神魂颠倒”之表现,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只能怪对方生得太美! 男人,是一个非常专情的物种,他们永远喜欢好看的、年轻的、身材好的——姑娘。 他们这个专情特质,可以用在任何男人身上,不分年龄大小。 迷迷糊糊间,谷风之走到了绝色少女身前,他的眼中露出痴迷,嘴边流淌着口水,他两手捧着长剑,就那样有些傻、有些蠢的呆站着。 绝色少女取过谷风之捧着的“寒影”,嫣然笑道:“好弟弟,你真听话。” 谷风之只是不停地“嘿嘿”傻笑。 少女横剑于胸,从剑柄至剑尖,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时而正面,时而背面;紧接着她举剑朝上,直指苍穹,因为她的举动,周遭的天光竟是为之一暗;随后,她持剑左右劈斩,剑锋所向,狂风大作,万物皆毁。 看得越久,她眼眸中的讶色越浓,最后忍不住惊叹道:“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好一会儿,她才将“寒影”重新还给谷风之,并温柔笑道:“谢谢你哦小弟弟,这是一把绝世好剑,你可要好好妥善保管,千万不要让坏人抢走了。” 谷风之又是傻笑不言。 就在这时,有一道“和谐”之音响起:“这是我老大最次的一把剑,没见识的乡巴佬。” 南山之站在谢然右手边,轻蔑地开口,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此言一出,少女比花还美的笑颜,顿时凝固。 不过转瞬间,她那美好的笑颜就又重新绽放,她睁着灵动的大眼,向前走了几步,和善地看向南山之:“这位小弟弟,你怎么可以骂人呢?万事要以和为贵,快,向我道歉,我可以饶恕你的罪行。” “哼,愚蠢的老虎。”南山之的话语声,依旧充满着轻蔑。 这次,那绝色少女没有失态,对于这骂自己的话,她似乎没有听到,仍巧笑嫣然地看着南山之。 绝色少女无所谓,可她身后的两个枯瘦老者,眼眸中却有凶光涌动。 “小弟弟,你好像……对我不是很友好?是我哪里惹恼了你吗?”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南山之仰头瞧了她一眼,霸气开口:“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少女闻听此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右手抚着胸口,似乎想要压抑住笑意,只是任她如何动作,仍是笑个不停。 这猝不及防的一笑,风情万种,令人沉醉,直教人看得呆了。 南山之看着少女的娇笑,心头一股火起。 过了会儿,少女的笑意才有减弱,她张开樱桃小嘴,慢慢笑道:“哈哈哈,小弟弟,你们不会真想要打劫我?” 南山之怒道:“去你娘的,我笑你大爷,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少女看着南山之稚嫩,却又暴怒的黑脸,又是一阵轻笑:“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的,你们好有趣啊!” “疯婆娘,臭娘皮,就知道笑笑笑,待会儿一拳打哭你!”南山之气的小脸涨红。 少女的笑意渐渐淡去,慢慢恢复最初的优雅从容,她平静开口:“小弟弟,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哦,里面是有忌讳的,比如你刚才骂了我母后,若是被我母后知晓,她可是会诛你九族的。” 她接着又道:“你骂我的话,我见你们几个有趣,也就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了,毕竟你们还小,童言无忌嘛,这是可……” “童你大爷,你个臭老虎、臭娘皮、臭妖精、臭八怪,还一般见识,还诛你九族,你他娘的也忒不要脸了,敢在你老子我面前耍威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赶紧的,把你们的宝贝都拿出来,只要留下买路财,我大哥便可饶了你们的性命。”南山之不耐烦的大叫道。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女被这污言秽语气的大怒,说话都有些结巴,任她涵养功夫再好,也经不起南山之的连番辱骂。 不过不得不说,好看的人,即使生气,也是别样的美景。 “我是你爹爹。”谷风之大喊道。 谢然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不经意间,他看了眼少女身后的两位老者,当他眼神过去之时,却发现那老者,也在看着他。 当南山之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谢然拿起了桌上的玉如意,他右手捻了个诀,快速开口:“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定。” 谢然说完这句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将手中玉如意随意丢在桌上,看也不再看一眼。 南山之和那少女,对谢然的举动都感到有些奇怪。少女本想和南山之继续理论,也因谢然这个举动给中断了。 南山之轻声询问道:“大哥,咋的了?定的谁啊?” 爵中的酒已经喝完,谢然拿起青铜酒壶正往爵中倒酒,酒香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谢然只顾倒酒,没有说话。 缥缈仙酒浓郁的香气,快速飘到了少女鼻中,她那漂亮的眼眸,竟开始不自觉地向酒壶移去。一望之下,她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惊色。 她在心中暗暗嘀咕着:我眼力怎么这么拙?这么好的酒,到此刻才发现。 缥缈仙酒,若藏于杯壶,醇香内敛,不露分毫;若现于虚空,清香扩散,飘荡十里, “小弟弟,你的酒好香啊,能请我喝一杯吗?”少女展颜笑道,好看又好听。 “滚。”谢然的语气,充满着无情的味道。 酒已倒好,他正把酒壶轻轻地放在桌上。 “你……你……你能不能有点礼貌?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诶!”少女有些气急。 谢然将手中酒爵递给南山之,对于那少女,他视之如人体排出之气。 南山之接过酒爵,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咂了咂舌,露出舒爽的表情。 这个时候,谢然扣弄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去,把谷风之打醒,然后把这只‘老虎’绑了。” “是。”南山之轻声应道。 “能不能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叫我‘老虎’,我跟你们说,我已经忍你们好久了,你们几个修为这么弱,真要动手的话,待会儿别怪姐姐我欺负你们啊!就算你们能一个打十个,可我那么多手下,你确定你们能赢?”少女蹙着眉头,略显不悦。 下一瞬,她又绽放笑颜,略带不好意思地道:“不过呢,要是你俩能请我……请我喝杯好酒的话,姐姐我呢,就对你们的无礼之举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送你们场大造化,怎么样,你俩考虑一下?” 二人不予理会,恍若未闻。 南山之将酒爵放置桌上,接着几个箭步,便到了谷风之身前。 此刻的谷风之,站在少女身边,仍旧是痴痴地看着,对于身边的“好师兄”,他毫无所觉。 南山之气恼,抡起巴掌就往谷风之的脸上扇去,巴掌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以一声清脆的“啪”,结束了这次欢快的飞行。 在击打的一刹那,谷风之的小脸,出现了夸张的挤压变形,他嘴边的口水,也在巨力的冲击下,在空中不断“飞舞”。 “砰”的一声,谷风之被重重地扇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扇懵了,他躺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南山之向前迈步,他觉得打的不够,打的也不够爽,更觉得他的“好师弟”还没被打醒,他还想再狠狠地踹他几脚,扇巴掌他是不肯再扇了,容易碰到“好师弟”恶心的口水。 他刚走了几步,就被一道比他高、比他白、比他好看的身影拦住。 那身影娇叱道:“站住,小弟弟你也太坏了,怎么可以打人呢?人家多乖、多可爱的小弟弟啊,打坏了怎么办?你太粗鲁了。” 他又看向谢然,没好气地道:“还有你这个小弟弟,长得是纯净可爱,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心肠会这么坏。” 这道身影,自然就是那绝色少女。 虽然南山之挺高的,但是这少女,毕竟大他许多,身高也自然比他高了一个头,这就让南山之很难受。 南山之仰着头看了她一眼,小黑脸上尽是嫌弃,这未加掩饰的表情,很容易被少女捕捉到。 “喂,喂,小弟弟,你这什么眼神?我很丑吗?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还有坐着的那个弟弟,你们真的有点坏哦,”少女瞥了一眼谢然,“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从来没人敢对我说刚才那些话,今天倒好,遇上你们这两个熊孩子,真是无奈啊无奈。” 少女抚着莹白的额头,不住地摇动。 南山之气愤大吼:“恭喜你,今天就遇到了。” 说完,他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根绳子,轻轻往少女身上一抛,金色的绳子在空中化为一道金光,瞬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绳子发着金光,已将绝色少女从上到下捆了好几圈。 此时的她,活像一个美丽的大粽子。 第四十五章 被包围 绝色少女眼见被绑,丝毫不见惊慌,她依然笑着说道:“小弟弟你信不信,我能轻易挣脱这根绳子?” “信你娘的大头鬼,”南山之仰着头,举拳吓唬道,“见过这么硬的拳头吗?我打你一拳,你应该会哭好久?” “咯咯咯,你太逗了!”少女见到南山之吓唬她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又娇笑起来。 南山之听到少女的笑声,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他才不管这笑意是恶还是善,总之就是一股心火窜起。 刚好那少女挡在他前行的路上,他心一横,右腿伸到少女双脚之前,腿上略一摆动,那少女立刻失去重心,脸部朝下的直直往地上摔去。 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少女依然是笑着的,因为她很自信,一定能够轻易挣脱绳子,对于自己的修为,她有绝对的自信;就算她脱不了身,她也相信身后的两位老者,也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毕竟,目前这种紧急情况,没有遇到千次,也有上百次了,每一次她都是毫发无损,吃亏的永远只能是别人。 很不幸的,这次——她失算了。 “砰”的一声,少女绝美的脸颊,与那脏污的地面,来了个实打实的亲密接触。 少女整个人直挺挺的趴在地面上,她原本婀娜的娇躯,僵硬不动,她的整个脸,已紧紧贴在地上,其“惨状”可想而知;她原本柔顺黑亮的长发,也披散在地,顺便将她那绝美的容颜,完全的遮住,要不然可以想象,此刻的脸庞上,一定缀着精彩的表情。 “哼,跟我斗,你配吗?”南山之冷哼一声,从少女身上跨了过去。 本来他想直接踩过去的,后面他一想,这样会“脏”了他的鞋,于是就选择跨了过去。 在少女身后,两名枯瘦老者一动不动,他们那双恐怖的眼睛,已不再恐怖,相反的,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木然呆愣,他们就这样睁着,过了很久很久,也不见眼皮眨动。 就是不知道,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睛,会不会干? 一阵风吹来,老者宽大的衣袍随风荡起,随后紧紧地贴在干枯的身体上,那竹竿般的身躯好像摇摇欲坠,却又始终不曾倒下。 南山之到了谷风之身边,不知道是南山之下手太重,还是其他什么,这家伙仍是处在懵圈状态。 他二话不说,抬腿就往谷风之屁股上狠踹一脚,“砰”的一声,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谷风之被这一脚踢飞了好几丈,最后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也许腿部更容易使出大力量,又或许这一脚真的很痛,谷风之这一次彻底的清醒了。 他痛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道:“狗东西你脑袋被门夹了?踢我干什么?哎呦哎呦,疼死老子了!” “你完了,你刚刚沉迷女色,那些丑恶的嘴脸都被大哥看到了,你明白我意思吗?”南山之已经走到谷风之身边,抬腿就要再来一个爆踹。 谷风之用手格挡,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沉迷过女色?你个狗东西不要血口喷人。” “你不信?别着急,你先好好想想,待会儿打你也不迟,”南山之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的打你?这都是大哥的命令。” 南山之又补了一句:“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谷风之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在所有小弟当中,他的聪明才智,虽不及自家老大那么变态,可比他强的,也没有几个。 所以很快,他就想起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想起的那一刻,他原本就很白很白的小白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白了,然后很快,就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打哆嗦,他缓慢的转头过去,看了看依然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动弹的少女;接着,又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老大。当他和老大的目光相交时,他看见老大向他点了点头,老大的笑容非常的阳光、非常的暖。 不过,尽管老大的笑容很温和,可这一刻的谷风之,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且当他看到这张笑脸时,他的身体,竟是不住地哆嗦起来,他开始大声哀嚎:“大哥饶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谢然还没有开口,南山之在一旁先插口道:“好师弟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大哥,千万莫要饶他,这次就要狠狠地打痛他来,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谢然被南山之这句话,逗得莞尔一笑,这两师兄弟,感情可真是太“好”了! 谢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小谷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呀!既然你把刀砍在了自己头上,做大哥的,就得帮你拔出来,不用谢我!” “大哥饶命啊!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一定改……”谷风之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谢然不理,淡淡说道:“南山之。” “小弟在。”南山之大声应道。 “弄他!” “好!” 谷风之看着一脸冷笑的南山之,颤抖的说道:“好……好师哥,手……手下留情啊!我可是你的好师弟啊,咱们同一个师父,同一个房间,时常还共睡一塌、抵足而眠,你忘了我们的曾经吗?” “去你大爷的,现在知道我是你师哥了?不是狗东西啦?我告诉你,晚了!”南山之话一说完,就是往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啊!轻点,轻点……师兄,求你了……”谷风之惨痛叫道,南山之不理,继续狂殴。 接下来,天桑古道上,响起了谷风之断断续续的“狼嚎”,时而悲痛惨叫,时而苦苦哀求,惨叫与哀求之声时大时小,交织成一首“悲催”的奏鸣曲——令闻者心惊肉跳。 “啊……啊……,好师兄别踢我脸……” “啊……哎呦……我的娘啊……” “师哥······好师哥,我······我······啊······啊······我有······我有宝贝给你······” “哎呦呦······要死了······要死了······” 谷风之不敢还手,只能抱着头惨叫。南山之也不怕把人打坏,反正大哥有的是神丹妙药。 就在南山之师兄弟“相爱相杀”之时,长乐神朝的大批人马,也正一脸疑惑的注视前方,他们心里有个大大的疑问。 为什么公主突然被绑?为什么公主趴在地上久久不起?为什么古先生和木先生不扶公主起来? 在那凤辇之旁,一个老妪突然开口:“春风,秋月,你们两个赶紧去前方看看,我总感觉不对劲,公主可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一直趴在地上?这丫头可是最爱洁净的。还有那古、木二位先生,看看他们为何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在老妪的身边不远处,有两位美丽的少女正齐声应道。 她们一个穿着绿色长裙,一个穿着金色长裙;二女年龄都不大,约莫二九年华,这个阶段,是女子最美丽的青春;她们二人也果然没让人失望,容颜虽不及前面的绝色少女,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二人依命行事,莲步轻移,在身法的加持下,很快就到了绝色少女的身前。 她们二人一左一右的蹲下身子,穿绿色衣裙的女子名叫春风,她红唇轻启:“公主,奴婢来了。” 在这春风、秋月等人的认知里,古、木二位先生修为盖世,除了仙人之外,几无对手,有他们二人在公主身边,公主是不可能吃亏的;而她们的公主,本身也是个修炼奇才,小小年纪,修为就达到了大高手的境界;所以,即使公主被绑、公主跌趴于地,虽然此事有些反常,但是她们心里默认为,其中定有其道理,她们也就不敢随意出手。 一直僵硬不动的少女,听到春风的询问后,终于发出了声音:“扶,我,起,来。” 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恨意,而且有些含糊不清,可能是因为嘴巴紧贴地面,无法顺畅开口。 春风、秋月听到此话,二人搀扶着少女的胳膊,略一用力,绝色少女就如那坚硬雕塑一般,以脚为轴,僵直的立了起来。 此时的绝色少女,头发凌乱,额头、眉眼、琼鼻、小嘴、脸颊等各处,都布满了脏污的泥土。尤其是她那樱桃小嘴处,因为刚才的说话,污黄的泥沙与那口水交织在一起,此刻看起来,多少有些恶心。 春风、秋月看到自家公主狼狈的样子,大惊失色。 春风赶紧伸手去解绑,那秋月施了一个清净术在公主脸上,很快,公主脸上的脏污就消失不见,绝色的容颜又恢复了最初的光彩 绝色少女站稳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声叫道:“来人,我被绑了,快把这两个臭屁孩给我抓起来,我要杀了他们,不,我要惩罚他们!” 少女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百多名高手,顿时化为一片流光,几个呼吸间,两百多人就已到达少女身边。 少女一指谢然和南山之,眼神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愤恨的看着二人。 那些护卫们,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按照少女所指的方向,各自快速的移动着,很快就将谢然三人然围了个大圈。 谢然三人困在里面,犹如笼中飞鸟,插翅也难逃。 第四十六章 反包围 少女见手下已将谢然包围,温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两个臭屁孩有许多古怪的法宝,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古伯伯、和木伯伯就被他们定住了。” 众人闻听此言,神色为之一紧。这古、木二位先生,可是这些人中修为最高者,连他们都被定住了,众人心里,不觉又多了几分戒备。 “大家先别动手,让我来劝他们投降,”绝色少女见己方人多势重,又露出了最初的笑颜,“兵家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公主的绝顶谋略。” 南山之见到自己被人包围,“教训”谷风之的拳脚,也为之一顿。 此刻的谷风之躺在地上,一颤一颤的抽搐,头上是一个个大包,面部肿胀,上面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横流。 但还好,南山之并没有特别下狠手,就鼻子流了些血,他击打的部位,也都是一些痛楚更强烈的地方,绝不会找致命要害。 南山之看向谢然,目露询问之意。谢然看着南山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轻声道:“一些阿猫阿狗罢了,继续帮他‘拔刀’。” “是。”南山之大声应道。 “大胆,竟敢侮辱我等,不想活了吗?” “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大言不惭。”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有几个年轻护卫,声音冷厉的开口。 其余人,也尽皆目光泛冷,要不是公主下令,他们早就冲杀了上去。 他们都是一些高手人物,都有其高傲的自尊,怎能容他人随意践踏? 谢然不予理会,南山之瞧着,便也不予理会。紧接着,南山之又开始了给“好师弟”的拔刀之旅。 谷风之这个时候已经是浑身剧痛,连声音也微弱了好多,他知道他肯定死不了,待会儿也可以瞬间复原,可是,真的好痛啊! 他憋着剩余的几口真气,尽自己最大力气哀嚎道:“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 “啪”。 清脆的掌掴声响起,南山之直接打断了好师弟的哀嚎。 少女听着谷风之的哀嚎,刚舒展的眉头又是一蹙,她有些生气的对谢然道:“臭屁孩,赶紧叫那个臭黑孩住手,人家小弟弟快被你们打坏了!你们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被这么多高手包围,你们插翅难逃!” 谢然横了她一眼,随后嘴角勾起,酒窝浮现,他淡然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声音稚嫩,表情也稚嫩,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霸气。 少女被他这莫名的气势看的一愣,接着马上傲娇道:“看你样子,也不过五岁左右,你能打的过谁?即使你有那古怪的玉如意,我只要派一伙人挡住你,再叫一伙人攻杀你,你怎么跟我斗?嘻嘻嘻,趁早投降!” “不过,你这么小的年龄,却能如此从容淡定的坐着,我真的很惊讶。在那凤辇上,要不是我用照妖镜先看出了你的骨龄,我真怀疑你是哪个老怪物变得。不过呢,这都无所谓,你今天遇到了本公主,在我的智慧谋略、以及举世无双的美貌之下,你是斗不过我的。”少女又傲气的道。 她此时仍被金色绳子困住,动弹不得,法力也被封印。他的身边围了一堆人,正在用各种法术和宝贝帮少女解脱束缚。 虽然这么久过去了,绳子依旧没有解开,但她一点都不着急,她来自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神朝,底蕴之深厚无可想象。对于这一根普通的金色绳子,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担心解不开。 谢然冷淡开口:“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母老虎!” “你······气煞我也,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啊!本公主是看你幼小,大人不记小人过罢了,你不要不知好歹啊!”少女被气的满脸通红。 谢然对少女所说言语,恍若未闻。 他望着四周虚空,朗声开口: “小的们,都出来!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随着谢然声音的落下,这四周的虚空之中,忽然涌动着强烈的空间波动。 那看似毫无一物的虚空,开始出现强烈的空间扭曲。很快,一道数十丈长的黑色空间裂缝出现。 长乐神朝的那些人马,面对眼前突发的景象,没有丝毫慌乱,他们一边分心查看空间裂缝,一边小心的防止谢然几人逃脱。 空间裂缝继续扩张,几个呼吸间,就已达到数丈宽度。空间裂缝里面,一片黑暗,不过却有神光闪烁。 就在这时,在那空间裂缝里面,传来了一道有些豪气的声音:“兄弟们,随我一同冲杀出去。” “杀”,“杀”,“杀”。 回应这道声音的,是三个大吼的“杀”字,吼声雷动,仿若有千军万马在咆哮。 声音虽带稚嫩,但因激昂的情绪,仍旧是气势惊人,霸气侧漏。 绝色少女看看空间裂缝,又瞥了瞥斜躺玉椅上的谢然,脸上露出一抹狐疑。 空间裂缝之内,黑暗之中有火红之光涌动,它的飞行速度很快,几个闪烁,就已到了裂缝之外。 光芒敛去,一个身穿火红铠甲的勇士,正神威凛凛的立于虚空之中,勇士个子不高,但其身上穿的火红铠甲,却是异常的霸气,顺带着,小勇士也显得有几分霸气。 勇士只露着小半张脸,眼眸清澈,面如白玉,一道灿烂的笑容镶嵌在脸上,再配合他身上霸气的铠甲,这样的搭配,显得非常的恰当和美好,充满着别样的魅力。 此人,正是“驱神王”袁焕仙。 袁焕仙一出空间裂缝,首先隔空向谢然抱了个拳,谢然只是回之以淡淡的微笑。 袁焕仙这边刚抱拳完毕,那空间裂缝之内,又有大片光华涌现。先有六十五道红光破出黑暗,接着是六十六道金光、后面跟随着六十六道青光、六十五道蓝光,最后是六十六道黑光。 五色光华散去,谢然的“五行卫”们显露于天光之下,他们昂扬着头,挺拔着身躯,身上穿着霸气铠甲,手上拿着神兵利器,这一切,让他们看起来宛若天兵天将下凡。 他们纵横有序的排列站好,待站稳后身形,第一件事,便是抱拳齐声大喊:“大哥好!” 谢然轻笑着,淡淡回道:“小弟们好!” 小弟们继续大喊:“大哥辛苦了。” 谢然摆摆手,轻声开口:“把这群人给我围起来!” “是。”小弟们齐声大吼着,巨大的声浪传递四方。 三百三十位小弟,借着自身铠甲的威能,在空中飞行穿梭,不一会儿,便将长乐神朝的人马来了个反包围。 袁焕仙没有随小弟们一起,而是径直飞向谢然,那赵遇、赵盈,却是持剑同小弟们在外围站着。 原来,从霁月山离去之后,谢然等人便到了这天山之内,最后选定天桑古道作为打劫地点。为了更好的打劫,也为了不惊退路上的修行者,谢然用自己身上的众多宝贝,再借助祖父母蕴藏在其身上的仙力,在这虚空之中,开辟出了一个暂时的小空间。除了南山之师兄弟俩,其余人都隐藏在空间之内。 临时开出的小空间,与谢然身处的天地相连,在谢然用宝物加持下,空间外发生的所有事情,空间内的小弟们都能听见、看见。 开辟空间这种大本领,最低也得是大修士才有能力开辟,且开辟之时极为不易。谢然这种修为低劣之辈之所以能快速开辟,这一切只能归因于祖父母的宠溺有加。 那些普通修士无法做到的事情,在仙人手段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很多情况下,不成仙,终为蝼蚁! 长乐神朝的人马看着自己反被包围,警惕之色更浓。他们自然能够轻易知晓这些小屁孩们修为低下,可同样的,他们也自然知晓小屁孩们身上穿的铠甲、手中拿的武器,都是非同一般之物。之前谷风之的手段,他们可是历历在目。 少女扫视四周,美眸中出现几分意外,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表情。 她美丽的眼睛看向谢然,嫣然笑道:“臭屁孩,想不到你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我现在有点好奇你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妖孽?” 谢然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提壶倒酒。 少女嫣然的笑容凝固,笑意渐渐减少,冷意缓缓增多。 她身份高贵,涵养极好,且天性善良,从不会随意欺凌他人,有时她宁愿自己吃些小亏,也不肯惩罚别人。 可是,今天接二连三的被这个臭屁孩无视,尊严受到严重侵犯;而且也因为他,被那个臭黑孩戏弄,平生从未受此大辱;她想着大人有大量,不必和几个黄毛小儿一般见识,几次三番相让于他们,怎奈对方实在是不知好歹,现在,她真忍不了了! 当一个人的自尊受到打击,且遭受了比较大的屈辱,那个人往往会暂时失去理智,从而干出一些清醒时绝不肯干的事情,这是很多人都有的情况。 少女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般。 只见她身形极速倒飞,随后怒声大喊:“来人,把这个臭屁孩给我抓起来。” 少女的话音刚落,她的身边就飞出数十道身影。 这数十位高手围成一个圆形,周身绽放宝术光华,迅速向谢然抓去。 由于公主有令活捉,他们并没有使出绝杀手段,只是使出一些强有力的招式,为了防止谢然古怪的宝贝,他们选择数十人齐上,以待发生意外之时,可以更好的随机应变。 攻击转瞬即至,谢然却仍是慢慢的品尝着佳酿,南山之依然在教训“好师弟”,现在已经听不到好师弟的求饶声了,只有断断续续的肉体击打声,以及似有似无的闷哼声。 第四十七章 引神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焕仙动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在这紧急时刻,他将手中火珠往地下轻轻一扔,一道火红色的光罩以谢然为中心,刹那浮现。 那数十道猛烈的攻击,也在这一刻降临。 “轰”,“轰”,“轰”,“轰”……强猛的攻势击打在光罩上,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光华璀璨,宝术纷飞。 攻势很强,周遭的虚空,都因此出现黑色的空间裂缝,可是任对方数十人如何攻打,那一丈方圆的薄薄光罩,就是无法攻破,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泛起。 那数十人在攻击光罩之时,谢然的小弟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丝毫不担心他们的老大会受伤。 因这突然发生的大阵仗,南山之也吓了一大跳,他停下了和好师弟的“打闹”,好师弟得以趁此机会,可以在双眼紧闭、鼻孔流血、有上气没下气的情况下,好好的、一动不动地休息一会儿。 眼看久攻不下,少女有些焦躁,又派了数十人前去助阵,并叫他们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一番强攻下来,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愤怒之中,绝色少女一声令下,除去必要几人之外,剩下的一百多名高手以及异兽,全部前去应战。 火红的小光罩一动不动的“静立”在那,没有反击,也不想反击,它承受着一波波毁天灭地的攻击,不见任何“怨言”,就那么让对方一大群人狂轰着。 由于这些人的攻击实在是威力巨大,围成一个圈的小弟们,也自发地不断向后退去。 南山之趁对方进攻的间隙,穿上了黄金锁子甲,提着像条“死狗”一般的谷风之,“咻”“咻”“咻”的几下,就溜进了光罩之内。 好一会儿,众人的攻势才渐渐停止。 这时的天桑古道,除去谢然为中心的一丈方圆外,其它百丈之内,已经被狂轰成一个长达数十丈深的巨坑。 那一丈大小的火红光罩,在这巨坑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的孤寂与渺小。 而那些攻击者们,此刻正悬浮虚空,一脸的郁闷之色。 有修士转身离去,飞到绝色少女身前,单膝跪地,抱拳道:“禀公主,属下等人耗尽所有手段,也无法将之攻破,请公主降罪。”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他起身。 她看向那火红色的光罩,透过那薄薄的光幕,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谢然懒懒地靠在玉椅上,袁焕仙站其左边,南山之站其右边,地上躺着像“死狗”的谷风之,三人一“狗”非常的悠闲,此刻正在觥筹交错。 见此情景,少女的美眸中蕴出一股怒气,她洁白的牙齿,也被她咬得“咯吱咯吱”响,可惜她现在浑身被绑,根本动弹不得,要不然,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心中暗叹一声:这个臭屁孩,真是太可恨啊! 接着,她看向正为自己解绑的老妪,轻声道:“姑奶奶,这根臭绳子还没有解开吗?” 那老妪苍老的声音响起:“难,难,难。” “难?不可能,还有咱们做不到的事情吗?”少女眉头一皱。 老妪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捆仙绳’。” “什么?捆仙绳?”少女脸上第一次出现震惊的神色。 老妪肯定地道:“不会错的,这就是捆仙绳。” “可是,捆仙绳是仙器,那臭黑孩修为那么弱,他根本就驾驭不了。”少女不相信地说道,她的脸上,有慌张出现。 老妪见少女脸上出现些许慌张,向前走了几步,她伸出有些苍老的手掌,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慈祥地道:“有姑奶奶在呢,莫要担忧。这的确是那传说中的‘捆仙绳’。然而,这‘捆仙绳’已被某位仙人封印,那仙器里面的神灵也已沉睡,现在它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无法发挥出来。” 老妪继续道:“而且,我不久前施展了观心术,我查看了所有孩童的本心,他们都是赤子本真,没有任何的恶意,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出于好玩。唯独有一位孩子,我无法探知他的内心。” 听着老妪一番宽慰的话,少女脸上的慌张消失了一些,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姑奶奶,那人是?” 老妪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慢慢落在了谢然身上。 少女随老妪的目光看去,眉头皱得更深,没好气地道:“哼,我就知道是这个强盗头子,这么小年纪就坏事做尽,以后绝对是大坏蛋。” “我的观心术一落在他的身上,便像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不见,我接连施法了几次,都如先前一般,探寻不到任何信息,不仅如此,我每一次探查,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像里面藏着一股恐怖的危机,”老妪有些后怕地说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场中这数百小孩,每一个都不简单,尤其是坐着的那位,他们身后不是有庞大的势力背景,就是有仙人相助。” “那现在怎么办?”少女有些愁苦地问道。 老妪看了少女一眼,又看了看呆立不动的古、木二老,思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道:“既然他们并无恶意,且,我们也奈何不得他们,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我们顺了他们的意,给他们一些宝物,我们也可顺利脱身,你觉……” “不行,我绝不同意,让我向一个臭小孩俯首投降,永远不可能,我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到此的目的,万事要……” “姑奶奶你不要再说了,欢儿心中自有决断。”少女语气坚定地说道。 老妪慈爱地看着少女,没有再说什么。 她虽然是少女的姑奶奶,从小到大也一直陪着少女,但是,她毕竟只是姑奶奶,而她——是公主。 少女看着火红光罩内的谢然等人,绝美的脸颊气得通红,她紧咬牙齿,呼吸不觉变得粗重起来。 她在心里暗自想着:我就不信了,我这么高、这么美的一个人,还斗不过一个臭屁孩? 她转头看向老妪,坚定地道:“姑奶奶,将我的引神香拿出来。” 老妪看着少女绝美的脸孔,没有多言,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 她从自己的储物戒指内,拿出一柱白色长香,接着她将长香悬浮于虚空之中。 白色长香半尺长短,拇指粗细,其上刻有“引神”二字。 老妪口中喷出一缕火焰,将引神香点燃,白色的烟雾从空中缓缓飘起,慢慢消散于空中。 南山之看到老妪怪异的举动,转身对谢然道:“大哥,那位老婆婆在干吗呢?” 谢然放下手中酒爵,笑着道:“那位老婆婆点的,是可上入金阙,下入幽冥的引神之香,如果我没猜错,那只大老虎是在搬救兵,她急了!” 南山之端着个酒碗,走到光罩处,朝着少女大声喊道:“喂,臭娘皮,臭婆娘,臭老虎,我大哥说你在搬救兵,她还说你急了,是不是真的啊?” 南山之长得憨厚,性格憨厚,说话也憨厚,他这憨里憨气地言语传到少女耳里,听来是无比的讽刺。 少女先前就被气得不轻,现在更是气得美眸要喷火,她因为愤怒,已经快忘记自己最初的样子了。 她张着樱桃小嘴,扯着嗓子骂道:“你个臭黑孩,小王八,小坏蛋,小土匪,小强盗,现在让你嚣张,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我要把你变成一条小黑狗,天天吃别人的污秽物,臭死你去。” 南山之听到少女的骂声,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再次开口:“喂,大老虎,你是不是不会骂人啊,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狠。我跟你说,骂人呢就要又狠又脏,来来来,跟我学,第一句,我去你大爷的;第二句,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第三句,乖女儿,我是你爹爹,来,快叫爹爹,爹爹去给你买糖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山之你他娘的怎么跟谷风之一样贱了,哈哈哈哈,过瘾过瘾,我喜欢。”袁焕仙大笑,手中拿着的酒都被他洒了出来。 谢然听到南山之这声情并茂的言语,也是忍俊不禁。 周围的数百名小弟听到这无耻下流的脏话,也是哈哈大笑。 少女虽地位尊贵,家教却是极严,从小到大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教养极好之人,哪里见过此等泼皮无赖。 他说那几句骂人的话,已经是“穷尽毕生所学”,而且要不是今天太过气恼,她是绝不愿去说这等污言秽语的。 现在被南山之肆无忌惮的羞辱戏弄,又被谢然无情的打压,再听着周围数百人的嘲笑声,她眼眸中浮现水雾,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哭出来。 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是既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不管是谁见了,都忍不住怜惜一番。 哦!不,谢然和南山之两人除外。 有英俊的年轻护卫听着周围五行卫的嘲笑声,再看到少女楚楚可怜的表情,心中一阵酸痛,忍不住开口道:“公主殿下,这数百毛孩碍手碍脚的,不如让属下将他们解决了。” 少女没有看向那名护卫,只是有些伤心地道:“不用,他们与我无冤无仇,年龄又是这般小,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她的声音,没了最初的美妙清灵,多了很多的委屈和悲伤。 “是。”英俊护卫沉声应道。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公主,要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跑去把那些小孩全都杀掉。 总的来说,少女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善良、美丽、自信、大方、且富有同情心。 她今日遭受如此大的委屈,怪谁呢? 要怪,只怪她为何要走这条路?为何……要遇到那个小坏蛋? 少女望着已燃烧小半的引神香,流着眼泪的道:“父皇,你再不来,你女儿可就要被人欺负哭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万道金光,金华璀璨冲霄汉,神光耀世惊凡尘。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欢儿莫哭,父皇来了!” 第四十八章 真仙降临 天空之中,出现了万道金光,每一道金光,都高达万丈,熠熠生辉;在金光的周围,一缕缕飘若如烟的仙气,正随风而动,悠悠自然;虚空中,下起了漫天的金色花雨,金色的花朵朵飘落,清香叙永;大地上,紫色的莲花、葱郁的绿草、还有那各色的旺盛植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不一会儿,那百丈大的巨坑,就已被这些勃勃的生命填满;伴随着袅袅的仙音,此刻的天桑古道,一派神圣祥和。 在这神圣祥和之中,一道缥缈却又魁梧霸气的身影,巍然立于虚空。 这道身影,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双眼望去,会感觉他近在咫尺;你再望去,又感觉远在天边,似近似远,无可捉摸;尤其是当你想去看他的容貌时,除了蒙蒙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到。 那威严的声音,正是这道身影发出。 那被叫做欢儿的少女,当她看到这道身影时,原本就已落泪的美眸,现在更是宛若决堤的潮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地往下掉落,那副伤心又绝美的脸孔,直看得人心碎。 只可惜,身子被“捆仙绳”缚住,要不然,她早已飞向空中,会像那乳燕一般,投入那道魁梧霸气的身影怀中,在一诉委屈受辱之苦的同时,也会好好享受世间最美好的温暖。 在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长乐神朝的所有人马,立刻俯身下跪,口中恭敬万分地说道:“臣等参见神皇,吾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法力无边。” 除却少女以及二老,连那拉辇的翠凤、骑乘的异兽,也尽皆俯跪。 苍穹上的魁伟身影,对着哭泣的少女轻轻一挥右手,那捆绑少女多时的“捆仙绳”,随即脱落于地。 “捆仙绳”的束缚一消失,少女的法力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动,她流着伤心委屈的眼泪,此刻正如那乳燕,快速向空中那道身影飞去。 她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身影面前,她还在飞行中,口中便伤心地喊道:“父皇,有人欺负我!” 随后,她张开双臂,狠狠地投入了那道身影的怀中。 她幸福地抱着那道身影的脖子,脸颊靠在那道身影的怀中,她的眼睛紧闭,她的小脸都是泪水,她的身子一抽一抽的颤动,眼睛即使紧闭,泪水也在不断涌出,即使用力压抑着伤心,哭声还是清晰可见。 魁伟的身影看着伤心欲绝的少女,他那高大健壮的躯体,明显的颤了一颤。他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抚摸着少女的秀发,温柔至极的道:“我的好欢儿,不要哭了好不好,只要有父皇在,没人敢欺负你!” 少女没有说话,依旧是哭个不停。此刻的她,没有了之前的坚强和聪慧,她把这些对外的“衣裳”,统统的脱落;此刻的她,只有幼儿的弱小和无助,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贪恋着父亲的怀抱,感受着父亲无尽的爱意。 自那道身影出现的那一刻起,谢然的小弟们就不住地颤抖起来,年龄较小的、修为较弱的,早已瘫软在地,即使在地上,也还是不住地颤抖。 那是天空中那道身影,自带的真仙神威,那道神威并没有针对谁,更不会针对一群孩子,那只是不经意散发的而已。 而那群俯跪于地的人群,乃是那道身影的部下,自然不会有任何影响。 南山之和袁焕之二人,此刻也是抖如筛糠,一边颤抖地看着天空,一边竭力地稳住身子。 那“死狗”一般的谷风之,早已昏晕过去,躲过了这来自灵魂的战栗 唯有那谢然,仍安然地坐在玉椅之上。 南山之看着那道身影,他声音颤抖地道:“大……大……大哥,真……真仙来了,咱们…咱们是战……是逃?” 谢然看着天空上父女相聚的情景,眼中一阵黯然,眼睛里原本一直存在的从容、淡定、自信、坚毅、潇洒……很多很多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这些东西,连大人都很难拥有,他年龄这么小,却都已拥有。 有时候,不禁让人发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发问,他的存在,本就代表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他失落地看着父女二人,又失落地将头低下,随后又忍不住地将失落的脑袋抬起,就这般,抬抬落落了好几次,对于南山之的话,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 好一会儿,他黯然的神态,才渐渐消失不见,而那些暂时消失的东西,又重新回归。 天空中,少女在父亲的柔声安慰下,也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谢然看着身形有些颤抖的南山之,轻笑问道:“如果我要跟那个人打,你,是与我并肩作战?还是,弃我而去?” 南山之依然看着天空,他身子虽然颤抖,但是回答老大的问话,他没有一丝犹豫:“不……不……不管他……他……他是谁,我……我……我永远站在老大前面。” 谢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他又问道:“可他是真仙诶!你不怕吗?” “怕……怕……怕得要死,不过……不过死之前,我……我……我也要好好……好好保护大……大哥。”南山之的声音中,夹带着深深的恐惧。 天下第一宗内,真仙境界的修士,不在少数,南山之的师父,便是一位道法通玄的仙人。 所以,真仙意味着什么?这些自幼见惯了真仙的小屁孩们,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发自灵魂的颤抖。 若这是在天下第一宗内,他们自然不怕,这些小屁孩的很多长辈,就是一位真仙,可现在…… 整个过程,谢然都是认真地听着,他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里面充满着平静,他露出浅笑,淡淡地开口:“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也死不了!” 南山之颤抖地看着天空,对于谢然说的这句话,他并没有完全听清,他只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天空上,那道魁伟的身影帮少女擦干了最后一滴泪水,他柔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父皇,是谁欺负你了?” 因为不断地哭泣,少女的眼圈有些红肿,她虽不再落泪,却也仍是有些抽抽噎噎。 “父……父皇帮我……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一下他们就行了,千万……千万别把他们弄……弄伤了,他……他们……他们还小。” “我家欢儿真是纯净善良,父皇一定听你的。” “谢谢父皇!” “唉!” “父皇为何叹气?”少女眨着泛红的美眸,仰头问道。 “父皇在想,朕的女儿生得如此美丽、心地又如此善良美好,以后的某一天,却要嫁给某个臭小子,唉!每每想到这,父皇的心……就……就……唉!”魁伟的身影看着少女的面容,温柔中带着些许忧愁地说道。 只是后面几句话,他犹豫了几次,也没有说出口。 少女听到父亲的话,白皙的容颜瞬间羞红一片,她又快速地投入父亲的怀里,把头埋在其中,一点也不肯露出来。 接着,她才极度不好意思地道:“父皇,你好不正经,我要告诉母后去。” 魁伟身影轻抚着少女的后背,他的动作,缓慢又柔和,透着深深的爱护。 除了那少女,外人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孔。 羞红渐去,少女才露出小半张脸,他对那道身影说:“父皇,你把头低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魁伟的身影乖乖地低下了头,少女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道:“父皇不用担心,女儿这些年来,没遇到一个比得过女儿的男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如意郎君了,如此的话,女儿就可以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了,嘻嘻嘻,真好,所以父皇不用再叹气了哦!” 也许,或者,少女好像忘了些什么…… 魁伟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轻抚少女后背的手,变得更加柔和了。 羞涩全部褪去,少女离开了温暖的胸怀,她用右手食指指着火红光罩,愤愤地说道:“父皇,就是那几个臭屁孩欺负我,不是我打不过他们,实在是他们太过下流无耻,我就没见过那样不要脸的人。” 随后她又补了一句:“尤其是那个坐着的,他才是最可恶、最可恨的,仗着身上有几件破宝贝,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谁也不放在眼里,他以为他是谁?” 魁伟的身影顺着少女的指示看去,在那火红光罩内,谢然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正仰头饮着美酒,酒水自嘴角流下,一脸的舒适惬意。 在那玉桌之上,密密麻麻地放着上百个金色木盒,木盒拳头大小,古朴无华,上面贴着一张张玄奥的金色符箓。 南山之二人,在魁伟身影看向他们这一刻,就已经不争气地瘫软在地。 他们与谢然,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第四十九章 拜见前辈 少女看着谢然悠闲惬意的模样,气的她直跺脚:“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父皇你待会儿好好帮我惩罚他,越痛越好。” 随后她又加了一句:“别把他弄死了就行。” “好,好,一切都听你的!”魁伟身影温柔说道。 随后,他再次开口:“破”。 随着“破”字的出口,那保护着谢然几人的火红光罩,瞬间破碎,很快便化为光华点点消失不见,那火红色的光珠,也没有再次出现。 两百多名高手加上一百多头强大异兽,联合攻击多时都无法奈何的火红光罩,却被随口一个“破”字轻松毁去。 仙人之强大,果然是无可揣测。 “言……言……言出法随,这……这是……这是仙人才有的大神通。”袁焕仙声音颤抖,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真的怕了。 魁伟身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方的小儿,你师承何处?为何来此?速速讲来,朕不会伤你性命。” 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充满着帝王的威严,与先前温柔话语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谢然将爵放至桌上,淡笑着看向天空中的魁伟身影,轻声说道:“你现在向我赔礼道歉,我可以饶你不死,说实话,我看你还挺顺眼的!” “大胆臭屁孩,你知道我父皇是谁吗?你如此讲话,连我都保不了你的性命,赶快向我父皇道歉,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魁伟的身影还未开口,旁边的少女先一步抢道,语气高傲,底气十足。 魁伟身影的脸孔被蒙蒙雾气笼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伸出宽大的右手手掌,在空中做一个五指抓握的动作。 下一瞬,谢然的空间四周,立刻变得支离破碎,那原本阳光明媚的方寸天地,刹那间消失不见。 此时的谢然,以他为中心的周围空间,全部破碎,他现在除了身下的那一块土地,整个人已被破碎的空间所包裹。 且他的四周,充斥着恐怖的空间乱流,只要谢然碰触其中一点,整个人就会卷入其中,然后很快的,整个人就会被切割成无数个小块,然后飘荡在茫茫的宇宙中,直至消融于这片天地。 之所以他现在还未死去,是因为那些空间乱流,正静止不动。 当然,只要魁伟身影动一个念头,那些空间乱流就会瞬间爆发,然后瞬间将谢然切成碎片。 袁焕仙瘫软在地,神情露出惊恐。 那南山之,身躯颤抖的更快,他的脸上,也同样挂着惊恐。 他想要爬到老大的身前,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心头一发狠,心想死就死,于是他想开口大骂那位真仙,却又发现,出于灵魂上的颤栗,他根本不敢直视那道真仙身影,更别提骂他娘的几句。 最后,他颤抖着身躯看向老大,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大……大哥,打……打……打开传送阵盘,你……你快跑。‘” 身处外围的小弟们,所有人都已瘫软在地,他们一个个颤抖着身躯,脸上皆是惊恐,甚至有些小弟,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这群“初生牛犊”们,终究是怕了! 不过,这些小弟们非常的有义气,他们看到自家老大身处危机之中,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个个开口大喊道:“老大快跑,不要管我们……” “老大你先走,我们死了就死了,你不能有事。” “大哥,快走啊……快……他绝对抓不到你的……” 在这些小弟的认知里,自家老大虽然是少祖,但他身边又没有仙人保护,打的话,肯定是打不过那位真仙的,逃的话,他们相信老大肯定可以逃走,毕竟以天下第一宗“无敌的底蕴”,这诸天万界,应该是没人能杀死他们少祖的。 总得来说,对于“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对于“天下第一宗少祖”这七个字,小弟们还是太年幼,这几个字到底代表什么,他们——还没有彻底明白。 少女看着天空下有些感人的情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伤害他们,你小小的惩罚一下就好了,他们年龄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这是可以理解的。” “好好好,父皇一定听你的,”魁伟身影温柔的说道,“这些熊孩子的身份来历,也不简单啊!” “来自哪里?”少女问道。 “不知道,有些神秘,待会儿我再查查看,”魁伟身影答道:“不过,不管他们来自哪里,敢欺负朕的心头肉,那就准备承受我的怒火!” “嘻嘻嘻,父皇真好。”少女挽着父亲的手臂,开心的笑道。 谢然笑着看向南山之,又笑着看向四周的小弟,他站在椅子上,大声道:“兄弟们,只要有我在,这天地间的每一处地方,都将是我们的乐土。” “刚刚,有个自以为了不起的仙,欺负了你们。” “现在,你们的老大,要为你们讨回公道。” 谢然一说完,微蹲身子,伸手就想将木盒上的金色符箓撕掉。不过就在这一刻,一道金色木盒自动打开,其内瞬间飞出一道绿色的光芒。 绿色光芒飞到虚空之后,很快便消散不见,在看那空中之时,已多了一位略显苍老的妇人。 妇人玲珑身材,眉眼温柔,虽不见清澈灵动,却带有岁月的静美之感;她乌黑不亮丽的头发安静的盘在头上,上面插着一根青色木簪;几道皱纹忽隐忽现,仿佛在躲避着时间的追寻;她的皮肤有些暗黄,也有些松弛,但这不妨碍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神态,很温柔、很慈祥。 谢然看着空中的慈祥妇人,惊喜的大叫道:“奶奶!”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晚辈清玄,拜见前辈,晚辈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孙儿,望前辈降罪。” 这位妇人,正是谢然的奶奶——柳玉浓。 “快过来!”奶奶张开怀抱,对谢然慈祥说道。 “过不来,被那个王八蛋挡住了!”谢然小手一指淸玄,轻声笑道。 “臭屁孩你说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待会儿我爹爹要杀你,我可不帮你求情了。”少女愤怒的大喝道。 谢然听着少女的大喝,脸上现出几分嘲弄,他冷淡开口:“愚蠢的大老虎。” 淸玄此刻正恭敬的俯首抱拳,她听见女儿的大喝,身躯竟然颤抖起来,她一拉少女的藕臂,有些焦急的说道:“欢儿,不得无礼,赶紧拜见前辈。” 少女刚想继续回击谢然,但看到父亲这异常的神态,聪明的她虽不知道原因,却也是猜出了几分,她也学着父亲,俯首抱拳。 只是,因为忌恨谢然,她只是恭敬的拜着,未说恭敬之词。 底下长乐神朝的人马,看着自家神皇恭敬的俯首拜见,也随着一起抱拳俯首。 只有那古、木二老,依旧木然的呆立着,这二位老人,竟是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奶奶看着谢然纯净无邪的脸蛋,那双安静的眼眸中,溢满了宠溺,她笑着开口:“调皮归调皮,但其中的曲折是非,我已知晓,让别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正好散散你的野性。” 说话之间,奶奶手掌一挥,谢然身周的破碎空间,顿时消失,阳光明媚的天地,又重新将谢然环绕。 与此同时,那些瘫软于地、灵魂颤栗的“初生牛犊”们,也都慢慢恢复正常。 谢然边飞向奶奶,边笑着说道:“这恐怕要让奶奶您失望啦,除了您和爷爷,谁敢管我?谁能管我?嘿嘿嘿!” “你个鬼灵精,这么小就懂得那么多,以后长大了还了得。”奶奶故作严厉的说道。 谢然已投入了奶奶的怀中,他双手环抱着奶奶的脖颈,由于身子还小,他的两条小短腿夹着奶奶的腰腹,他那纯净的小脸贴在奶奶的右脸上,他小眼闭着,一脸的幸福之色。 奶奶慈爱的与谢然贴贴,她的脸上,尽是温柔与爱意。 南山之等人听见谢然与奶奶对话,内心都非常震惊,谢然的奶奶,不就是宗门内的古祖吗? 在身体恢复如常之后,南山之等众小弟自觉的跪俯于地,口中说着特别恭敬的话。 谢然看着跪成一片的小弟,笑着说道:“兄弟们都起来!我奶奶不是某些神皇,不喜欢搞这些没用的排场。” 那叫清玄的魁伟身影,此刻已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副威严的面孔,长发披散于肩,古铜色的皮肤印在方形的脸上,一双虎目宛如深不见底的天渊,那张脸霸气威严,不怒自威,拥有着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的气势。 只是此刻,这张原本气吞山河的脸,已被恭敬与谨慎所布满。 他听着谢然的话,内心虽有些紧张,脸上却未显露分毫。由于奶奶没有让他起身,他边一直恭敬的俯首着。 少女听着谢然的话,非常的不满,她起身快速飞离父亲,待远离父亲之后,她才娇斥道:“臭屁孩你有话冲我来,别对我父皇冷嘲热讽,有本事的咱们凭真实修为打一场。” 少女此时早已知晓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她父亲施展神念传音,告诉了她谢然奶奶的来历。 但她为了维护父亲的声誉,竟是不顾死活的怒斥谢然。 “请前辈息怒,晚辈女儿年幼无知,若有冲撞前辈之处,还请前辈责怪于我,我愿一力承担前辈的怒火。”少女的父亲,语声极度恭敬的说道。 魁伟身影有些颤抖,他想把女儿拉过来,却又不敢。在奶奶面前,他收起了自身的所有锋芒,这种感觉,只在他还是一个弱小修士时,才有过那种体会。 但其实,他有这个表现,也怪他不得。 万事万物,本就有一个平衡,人生当中,本就充满着无奈。 当你爬上一座高山时,才会发现在这座高山之外,原来还有那么高的山。 奶奶听到少女的娇斥,第一次抬眼看向她。 第五十章 人生有味是清欢 “你叫什么名字?”奶奶凝视着少女,轻声开口。 奶奶的声音很温柔、很慈祥,没有任何的居高临下,她看着少女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家的晚辈,充满着和善。 只是在奶奶和善的眼眸深处,有淡淡的奇异光彩闪动。 少女本已准备好承受奶奶的怒火,她红唇紧闭,下巴抬起,眼神是倔强的、勇敢的,少年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此刻在这少女的身上,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当少女看到奶奶慈祥的神态、听到奶奶和善的声音时,她把那些倔强和勇敢暂时都收了起来。 她微微颔首,安静的看着奶奶,随后她绽放出绝美的笑颜,温声细语的道:“晚辈清欢,见过前辈。” 笑颜好看,声音也好听。 “人生有味是清欢,好名字。”奶奶看着清欢,笑着说道。 “谢前辈夸赞,这是我父皇给我取的名字,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父亲,也是我最敬仰的大英雄。”清欢也看着奶奶,不卑不亢的说道。 随后,她又再度开口:“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开口?” 奶奶依然和善的看着她,温和说道:“但说无妨!” 清欢看了一眼父亲,接着说道:“我想请前辈让我的父亲,和我的属下尽皆起身,前辈若有怒火,尽可施加于我一人之身,要杀要剐,悉听前辈尊便。” 那依旧俯首抱拳的淸玄,听到女儿的这番话,内心深处非常的感动与欣慰,但是那张霸气威严的面孔中,看不到一丝内心的真实表现。 谢然一直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看也不看清欢一眼,不过听到她现在说的一番话,内心原本对她的轻蔑和嘲弄,不知不觉间淡了几分。 奶奶依然和善的看着清欢,只是笑意更浓,她平和开口:“你不怕死吗?” 清欢的眼中没有恐惧,她从容的开口:“回禀前辈,如果要说真正的实话,我的确还是怕死的,我才在父皇母后身边待了一十六年,我想再多陪陪他们,而且我知道,如果我死了,父皇和母后一定会非常的伤心,我是不愿看到他们为我而落泪的。” “不过,”少女接着又说道,“如果我父皇因为我,而得罪了前辈您的孙儿,前辈要因此羞辱或者杀害我父皇的话,还请前辈不要如此做。”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由我而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先触怒了前辈您的孙儿,我妄图凭借人多势众,欺负于他、羞辱于他,那知我本事低微,反被重重的戏耍羞辱,我气不过之下,才叫来了我的父皇,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的所有罪责都应由我一人承担,请前辈一定不要怪罪我的父皇和属下。” 清欢言语真诚,不见丝毫作伪,听来让人万分佩服。 同时,她的话语,也让人非常的心疼。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却甘愿用自己弱小的肩膀,舍身为他人抗下所有,这般大义凛然、这般乖巧孝顺,如何不让人心疼! “前辈莫要听小女胡言乱语,这一切都是晚辈咎由自取,还请前辈重罚于我,以平少祖怒火。小女年幼无知,不识少祖庐山真面目,才造成如今之局面,所幸少祖现今一切安好,没有被我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古人言无知者无畏,小女犯下的滔天罪行,都怪我这做父亲的管教不周,当由我一人承担,还请前辈莫要牵连小女,晚辈定感激不尽!” 清欢一说完,其父清玄便立刻说道,他言辞恳恳,生怕奶奶会牵连清欢。 总有一个人愿意付出生命去爱你,也只有他,能不变心的永远爱你,那人叫做——父亲。 “父皇,你不必如此,欢儿长大了!”清欢有些着急。 清玄没有说话,依旧弯着腰,低着头。 谢然没有看那父女俩,不过父女俩的对话,却是一句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他娘的,讲这么多屁话做甚,搞得我奶奶心胸多狭隘似的,我们又不像某……” “啊,痛,痛,痛,奶奶你干嘛打我?” 原来,“他娘的”三个字刚一出口,奶奶便掌心发力,在他的屁股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那火烧火燎的痛苦,直疼的谢然大叫。 “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就知道讲些污言秽语,你看看人家小姑娘,斯文秀雅,知书达礼,哪像你这般粗野!” “奶奶,你是我奶奶还是大老虎的奶奶,你怎么能当着别人面说自家孙儿的不好呢?”谢然痛的皱着眉头,却依然一副笑嘻嘻的嘴脸,“再说了,我的斯文有礼,我的美好情感,我只会给我最重要的那几人,比如您和爷爷,至于其他人,看我心情咯,我这呢,叫做风流潇洒!” 奶奶在谢然脸上温柔的亲了一下,随后宠溺道:“是,我的乖孙儿风流潇洒,唉,奶奶老咯,说不过你咯!” “嘿嘿嘿,奶奶才不老,我有一次看过您变回了年轻的模样,那姿色,真是倾国倾城,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世间绝无有女子比您更美!”谢然贴着奶奶的脸,开心的在奶奶耳边说着。 “你个马屁精,就会说些好听话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你这张嘴给骗了。” 奶奶在谢然屁股又是一拍,不过这次没有用力。 谢然用双手各贴在奶奶的脸上,将奶奶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四目相对,谢然收起笑容,十分认真的道:“奶奶此言差矣,然儿这一辈子,只会跟两个女人说这些话,而您就是其中之一。” 奶奶脸上的宠溺之色更浓,不过她却不置可否的道:“好好好,奶奶相信你,不过呢,以后然儿要是对其她姑娘也说了这些话,这也是可以的,奶奶也会很高兴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谢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那副认真模样,逗得奶奶很开心,奶奶收起笑容,贴着谢然脸蛋又说道:“你爷爷那个老东西说的话,有的时候也不都是对的,比如在女子这一块儿,他一个臭老男人懂什么,这方面啊,你还是要多听奶奶的,你明白吗?” 谢然乖巧的点头说道:“嗯嗯,然儿一定多听奶奶的。” 但此刻的谢然,心中却是不断腹诽:“奶奶毕竟是女人,头发长些罢了,作为一个男人,在人生这条路上,还是多听爷爷的比较好。” 只是令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出现这些想法的时候,奶奶便已经知晓。 奶奶眼中出现笑意,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 南山之等人见到谢然这幅乖巧顺从的模样,简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看错了,他转头与袁焕之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睛中都是充满着不可置信,仿佛在说:这是咱们的老大? 其余的数百小弟,也都是这般神色,不过他们也只是互相对视几眼,不敢开口说话。 谢然与奶奶的对话,清欢全程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她好看的脸上,写满着不相信,在她看来,谢然明明就是个“妖孽”、就是只“老狐狸”,他“奸诈狡猾”、“阴险恶毒”,不过是披着孩童的皮囊罢了。 幸好谢然是背对她的,要不然她那副表情,肯定又得招来谢然的“诡计”。 谢然贴着奶奶的脸,在奶奶耳边轻声道:“那个男人还不错,奶奶你叫他起来,我没什么事的,不用为难他。” “嗯,这男人是还不错,难怪能生出这么标致的闺女,”奶奶轻抚着谢然的小脑袋,不经意的说道,“然儿,你觉的那姑娘怎么样?” 谢然翻了个白眼,左右摇摇头,撇着嘴说道:“抛去她那老虎的身份,按世俗人的眼光,一副好皮囊加上一颗美好的心。” 奶奶笑了,她笑的很开心,她又亲了谢然一下。 奶奶看着俯首参拜的清玄,平淡开口:“你们都起来,我孙儿念你二人父慈子孝,且对你二人颇有好感,就不为难你们了。” “奶奶,我只对那男子看着顺眼。”谢然连忙解释道,奶奶却是不予理会。 “多谢前辈,多谢少祖,但凡前辈、少祖日后有差遣,我等绝无二话,长乐神朝所有子民,甘愿效这犬马之劳。” 清玄说出这些话后,才敢起身,他虽面带恭敬,可也是不卑不亢,并没有因内心的焦急慌乱而堕了身份。 “多谢前辈,多谢少祖。”下方的数百人,也齐声说道,随后起身站起。 “多谢前辈,多……多……多谢少祖。”清欢向奶奶深深的拜了一礼。 第五十一章 奶奶的询问 清欢见父亲起身,也得知自己一行人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她开心的又飞回父亲身边,她挽着父亲的胳膊,两父女正在说着些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 就在这时,奶奶忽然开口:“清欢。” 清欢听到奶奶在叫自己,忙转头看去,恭敬的说道:“前辈有事吩咐吗?” 奶奶开口道:“你现今在哪里修行?可有师承?” 清欢有些不明白奶奶为何问这些,她虽有不解,却仍是恭敬的回道:“禀前辈,小女子现今在自家皇宫内修行,平日也多是跟父皇潜心修炼,也时常得长乐神朝内的大修士指导,偶有大仙人来访父皇之时,父皇会请求他们对我指点一二,严谨来说,小女子未有师承。” 奶奶再度开口:“你现今一十六岁,可有婚配?” 清欢绝美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她的容颜之美,本就是世间少有,此刻配合这羞涩的红晕,更是美到绝巅。 有人曾说,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其实,一位女子的脸红也胜过世间所有风景。 清欢本想将脸藏在父亲的怀里,不过她也知道这非常不妥,她强忍着羞意,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奶奶,非常难为情的开口:“禀……禀……禀前辈,小女子……待……待字闺中,未……未……未有婚配。” 此话一说完,清欢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想抬起,她内心不断地念叨着一句话:真是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人了…… 奶奶听完清欢的话,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中挂着微笑,她似乎很满意清欢的回答。 清玄不敢多看奶奶,也不敢多看谢然,他只是温和的看着女儿,虽然奶奶问的一些话,也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很识趣的没有说什么。 谢然看着奶奶,不解的问道:“奶奶,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不就是个老虎嘛,让她们赶紧走就是了。” 随后他又笑嘻嘻的说道:“不过呢,走之前他们得留下一些宝贝,要不然会显得我很没面子,嘿嘿嘿嘿!” 奶奶看着他,露出莫名的笑容,在他尖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轻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咦……奶奶也玩这些小把戏,无趣之极,无趣之极。”谢然嘟着嘴说道,似乎有些不满意奶奶的回答。 要是换成谷风之这般故弄玄虚,他早就是飞天一脚。 奶奶只是笑着看向他,没有再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清欢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她脸上的红晕,也消去了大半,“残留”着的那些,估计没个一时半会,绝对消散不了。 谁知她一抬头,刚好正瞧见奶奶笑意浓浓的双眼,也刚好正瞧见奶奶微微勾起的嘴角,奶奶原来一直都在看着她。 “刷”的一下,她那好看的脸蛋上,又重新被羞红填满,这一次,被奶奶看着,她是不敢再低头的。 她极力强忍着羞意,也看向奶奶,奶奶笑着开口:“你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清欢因为极度的羞涩,非常不自然的说道:“有……有……有一些。” 她此刻的样子,何止是有一些?因为不自然,她连那恭敬之语都给忘了。 “奶奶,赶紧让她们走!然儿不想看到她们了。”谢然又是不耐烦的说道。 肯定的,他这不耐烦,肯定不是针对他亲爱的奶奶。 奶奶又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口中说道:“闭嘴!” “啊……啊……痛死了……痛死了,闭嘴就闭嘴嘛,干嘛打的比上次还痛嘛?”谢然疼的龇牙咧嘴,两只小手不断地搂着小屁股。 “扑哧”一声,清欢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羞红羞红的表情配上那绝世绝世的容颜,真是美啊……美啊…… 笑声一出口,她就顿觉不妥,赶忙用白皙小手捂住小嘴。 还好谢然背对着他,还好谢然因为疼痛没听见,要不然谁知道他会再“作些什么妖”。 因这突然的小插曲,清欢的羞意也因此而大减。 奶奶看着她变得更为自然的脸蛋,再次轻声询问道:“那么,你可有心上人呢?” 不消说,随着奶奶这句话一出口,清欢那原本自然很多的娇颜,又是被羞红“爬了上来”,她硬着头皮说道:“回……回……回禀前辈,我……我……我没有……” “为何没有呢?”奶奶很快就继续问道,她露出慈祥的笑容,语声温柔而亲切。 “我……我……我所见的那些……那些男子,都……都比不上我,不……不像个大英雄。”清欢两只手用力的抓着两边衣裙,翠绿的裙子都被她抓起皱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奶奶不紧不慢的问道。 “啊!”清欢又羞又惊,她是实在没想到奶奶会问这样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她内心焦急万分,快速的想着应对之语。 说假话是不行的,以前父皇跟她说过,有些强大的仙人,一眼便能看破虚妄,甚至连那内心的真实想法,仙人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说真话,这……这……这哪是一个女子能说出口的? 清欢一直苦苦思索着,她的眼神羞涩又慌乱,直到她的余光看到父亲,她才找到了心中的答案。 她轻轻转头,目光真挚的看着父亲,柔声开口:“像我父皇这样的就好,威武霸气,外刚内柔,智谋超群,修为盖世,有经天纬地之才,有气吞山河之志,对,就是这般的。” 只不过当她一说完,她的目光就变成了强烈的求助之色,那目光好像在说:父皇,快拉欢儿脱离苦海,真是羞死个人了! 清玄看着女儿求助的目光,只是给了女儿一个“鼓励”的眼神,此外再无其它表示。 对此,他是真的无可奈何,另一个,他看的出奶奶对清欢没有恶意,相反的,似乎还有着几分喜欢。 当然,他也不敢确定。 毕竟奶奶这等境界的高手,不是他一个真仙可以揣测的。 清欢看着父亲“鼓励”的眼神,只能万分不情、万分不愿的再次转头看向奶奶。 奶奶听完清欢的言语,又是用力一拍谢然的屁股,有些高兴的说道:“听见没有?” 谢然前两次的疼痛都还没消失,又来一次,他压抑着强烈的痛苦,轻声的说道:“奶……奶奶,你再……你再这样,我……我真生气了。” 别人家的小孩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已经大嚷大叫了,但谢然不会,他认为朝爷爷奶奶大呼大叫,是对爷爷奶奶的不尊敬,这不是一个好孙儿该做的事。 所以即使被奶奶莫名其妙的挨打了三次,他还是温和的对奶奶说话,更何况,他还认为只要爷爷奶奶高兴,多打他几次也是极好的。 很多时候,孩子的心思,真的很单纯、真的很美好。 “哦,对不起,对不起,奶奶刚刚有些开心,本来我是想轻轻拍一拍的,”奶奶右手帮谢然缓缓的揉着小屁股,“那么,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什么?”谢然紧咬牙齿的说道。 “听见那位绝色女子说的话了吗?” “什么啊,听那老虎说的话干啥?” “到底听见了没有?” “啊……啊……痛痛痛,别打了别打了,听到了,听到了。” “复述一遍。” “奶……奶奶,你没……没说错话?” “啊……啊……啊,痛……痛死了,别打……别……打,我……我……我说。” 奶奶掌心发出青色的光晕,她用手掌在谢然小屁股上一抚,谢然那剧痛之感顿时消失。 谢然瘪着小嘴,无奈的说道:“她说她没师傅,她待字闺中,她没心上人,她要找她父皇那样的男子。” 奶奶点头说道:“嗯,不错不错,记住啊!” “噢!”谢然敷衍的说道。 清欢看着谢然被打的痛苦惨样,将头偏向一边,似乎不想看这无趣的画面。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那眉眼间、嘴角上,都蕴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她因为怕笑出声,贝齿有些用力的咬着红唇,她这副偷偷憋笑的模样,真真是可爱的紧! 奶奶没有再盯着清欢看,要不然少女由于羞涩,就不能好好的回答她的问题了。 当然,对于少女的偷笑,奶奶也是故作不知。 少女脸上的最后一抹羞红终于褪去,奶奶又开口了:“清欢,你是一个好姑娘,奶奶我很喜欢你!” 清欢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多谢前辈厚爱,清欢也……也很开心。” 能得一个连父皇都很害怕的仙人喜欢,清欢是真的很开心,不过由于年岁不大,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这一次,谢然很自觉的没有讲“废话”。 奶奶突然来了一句:“对了,你觉得我的孙儿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奶奶你变了 “啊!”清欢失声出口,奶奶这随口的一句话,简直要了她的命啊! 她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皇。 清玄见女儿看来,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他心里想着:反正那位前辈都说喜欢自家欢儿了,那肯定是不会害她的了,至于这个问题,父皇也是爱莫能助啊! 清欢非常尴尬的又将头转了回来,她故作轻松的看着奶奶,很多尴尬中夹带一丝从容的说道:“少……少……少祖天资聪慧,颖悟绝伦,待人彬彬有礼,谦恭下士,生的是眉清目朗,美如冠玉,性格也是天真烂漫,赤子无邪,真是人中之龙凤、天地之英才,尤其是少……少祖举杯饮酒之时,真如那诗中所言,‘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实乃我辈之典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真的不会痛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欢一说完,谢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猜到了这老虎不敢说真实想法,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假。 听着谢然浓浓的嘲讽,清欢脸上又是羞红又是尴尬,强忍着装作不知。 她心里想着: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想昧着良心说假话啊!不过为了能保的父皇和属下们的性命,昧着良心就昧着良心! 如果要她说出真实想法,还是算了,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但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很清楚该怎么做。 清玄听着女儿的一番话,在心里默默地给了她极大的赞许。 清欢是他唯一的子嗣,除了独得他万般宠爱之外,他平常也教清欢各类杂学,什么帝王之道、待人之术、奇门遁甲、阴阳八卦等等之类,他完全是把清欢当作一个“储君”来培养。 奶奶听完清欢的言语,意味深长的看着清欢,慈和的说道:“好孩子,有朝一日你会发现,我家孙儿确如你所说这般。” 清欢看着奶奶的目光,她身子一颤,她明白奶奶肯定是知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了,她更加恭敬的说道:“前辈之话,晚辈一定谨记于心。” “哈哈哈……哈哈哈……”谢然搂着奶奶脖颈,背对着清欢,因为笑的太开心,小身子颤抖个不停。 奶奶淡淡的说道:“你要是再笑,我可又要打你屁股了。” 谢然一听此话,立刻闭上了小嘴。 他眼神露出疑惑之色,一瞬不瞬的盯着奶奶的眼睛,他很想看看奶奶到底在想些什么,奶奶今天太反常了,以前她可是从来不舍得打他的,以前他说什么奶奶都会同意,怪哉怪哉…… “长乐神朝虽比不上天庭这等势力,却也还看得过眼,清欢你这好孩子在那修炼,多少有些可惜了!”奶奶忽又说道。 “前辈明鉴,长乐神朝的确不是仙界的超然存在,可在我的心里,长乐神朝天下第一,独一无二,它是生我养我之地,是小女子永远的家!”清欢向奶奶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 她说的这话,多少是有些不妥的,但为了维护“家”的尊严,哪怕会迁怒奶奶,她也不怕。 人的一生中,还是要有一些无惧生命的东西,如此活着,才算是“活着”! 长乐神朝在仙界当中,只能算作是顶级大势力,与天庭等一些超然存在相比,自然是比不得的! 可在仙界当中,超然的势力,又有几个呢?屈指可数罢了! 奶奶的双目中露出赞许,开口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随后,奶奶话锋一转:“不过,这天下第一,独一无二,可不能乱用啊!” 清玄听到奶奶的这句话,他马上转头注视着少女,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是紧张无分。 这“天下第一、独一无二”八字,他那长乐神朝,当真是承受不起。 他默默戒备着,若是奶奶出手伤害清欢,他哪怕拼掉自身性命,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博得一线生机。 当然,他很清楚,在奶奶面前,那几乎是不可能。 少女有些紧张的看着奶奶,局促不安的说道:“是,晚辈明白了!” 她当然不明白,要是她真的很明白,她是绝不敢那般说的。 维护“家”的尊严可以,然而若是维护的过头了,或者说维护错了,那也许招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其实奶奶看起来依然很慈祥,语气也很平和,只不过奶奶说那句话时,身上不觉得有一股气势出现,那股气势不仅是少女心惊,她的父亲,也是有些不安。 气势来的快,去的也快,奶奶继续说道:“那你,听过‘天下第一宗吗’?” 少女这次小心了许多,她恭敬中带着谨慎开口:“晚辈曾听他人说起,天下第一宗地位超然,昆仑山众神不敢樱其锋,金鳌岛众仙不敢夺其芒,东方的琉璃、西天的佛界、中央的天庭、南地的龙族、北边的芦洲、还有那天外天的魔族,无一敢与其争,就连那三清四辅,也对其礼让有加。” “这天下第一宗虽超然无比,但在这仙界之中,却是声誉极好,它们与世无争、傲世出尘,门人弟子无数,且尽皆身怀大义,从不恃强凌弱、以势欺人,仙界中的修行之辈,莫不以踏入此仙宗为荣。” 奶奶贴着谢然的小脸,笑着问道:“你这些话,从哪里听来的?” 少女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她嗫嚅道:“是我……是我……是我道听途说的。” 这些话,乃是仙界众人公认的,清欢为了不说错话,便将其说了出来。 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外出行走时,秉持着低调的行事风格,助人为乐、行侠仗义,不知不觉间,就落下了许多好名声。 “你愿意成为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吗?” “什么?” “什么?” 奶奶一脸慈祥的看着少女,少女震惊的看着奶奶。而谢然,也震惊的看着奶奶。 天下第一宗——十万年招收一次弟子,为期三年,唯有惊才绝艳之辈,方有一丝机会入选。 除了耗时长久,要求严苛,他们招收弟子的方式,往往也是不拘一格。三岁的黄毛小儿,年轻的盖世天骄,甚至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要天赋异禀、潜力足够、且心性坚韧,那便皆有机会。 少女沉浸在震惊中没有说话,谢然已经开始郁闷开口:“奶奶,你变了。” 奶奶被谢然逗得一笑,温声道:“哪变了?” “以前,你从不肯打我,哪怕我惹下天大的麻烦,可今天,你已经莫名其妙的打了我好几次了。往日呢,你也极顺从我意,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刚刚几次三番让你赶她们走,你是不肯的,”谢然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奶奶的眼睛,“奶奶,你之所以这样做,不会就是想让她成为宗门弟子?” 奶奶微笑着,看向了谢然审视的目光,在两道目光接触的瞬间,奶奶平和的双眸内,闪现一抹淡淡的青光。 青光一闪而逝,而看到这道青光的谢然,却立刻出现倦怠之色。他打了个哈欠,困乏的说道:“奶奶,我好困,我先睡一觉了!” 话一说完,谢然就趴在奶奶的肩头,呼呼大睡起来。 谢然说话之时,清欢内心正处在“天人交战”中,没有认真细听;清玄以他真仙的修为,本可以听清所有,不过他是一个很识相的人,已主动禁闭了所有灵觉。眼睛也不看向这边,只有奶奶问他话时,他才会在恭敬的神态下,慢慢打开灵觉。 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他很清楚。 要不然,他也无法有现在的境界。至于谢然说的话,以及奶奶眼眸里的光,他们并不清楚。 “你不用担心,奶奶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若是我真对你怀有歹心,何须如此麻烦!” “奶奶与你说句交心话,奶奶真的很喜欢你。” “你的姿容,就不必多说了,天下罕有,即使我年轻时,也是逊色于你;你的修为资质,也是天下独绝,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放眼整条时间长河,也有你一席之地,当然了,与我这孙儿相比,自是差了不少。” 奶奶轻抚着谢然的后背,温柔的呵护着。 “不过,你最让我喜欢的,是那颗美好纯洁的心。” 清欢听着奶奶的一番话,内心还是非常高兴的,尤其是当奶奶夸她貌美时,心情更是美到极点。能让一位绝世仙人自愧不如的称赞她,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怎能自持?她的眉眼都有些弯弯了! 说她修为资质不如谢然,放在之前,她是肯定不信的,想当年她在谢然这个年岁,在修为这一方面,早就甩谢然十万八千里了,她可是被父皇称为“万古难遇”的修炼奇才,连父皇年轻时都无法与之相比,她目前所遇的男子,更是远远不如她,无论是修为、还是胸怀。 可现在,她相信奶奶说的话。 至于奶奶所谓的“美好纯洁的心”,她不是很懂,但她知道的是,奶奶很喜欢她,那么奶奶说的话,肯定也就是在褒奖她啦!所以她就更开心了。 眉眼弯弯,一笑倾城;眉眼弯弯,一笑温年。 第五十三章 龙凤清灵佩 奶奶右手抱着谢然,左手手心中,不知何时拿着一块发着青光的玉佩。 玉佩呈半圆形,散发着莹莹的青光,其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凤凰展翅飞翔,神韵自然,似乎下一刻,便会从玉佩中瞬飞而出。 此玉佩并不是完整的一块,仅为其中一半。横断处光滑细腻,浑然天成,仿若天生如此。在那横断处中间,还有一块小小的弧形凹槽,证明这半块玉佩,还有另外一半。 如果与另一半玉佩相合,想必会成为一块圆形玉璧。 玉佩自奶奶手心缓缓飞向清欢,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玉佩悬于空中,发着蒙蒙的青光。 清欢站在玉佩附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天地中所蕴含的仙灵之气,她也感知的更为清晰,连那不可捉摸的天地法则,她也有一种模糊的感受。 “前辈,这是……”清欢眨着美丽的大眼,恭敬的问道。 “此物叫作‘龙凤清灵佩’,是我炼制的一件信物,这块是凤佩,其上封印的凤凰精魂,是我击杀的一只凤凰所化,危机时刻它可以救你几次,虽说已过去无尽岁月,它的神魂力量已弱去不少,不过普通仙人想要杀你,基本是不可能的。”奶奶看着少女,神态慈祥。 “前辈,你……你这是送给……送给我吗?”清欢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今天奶奶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凤凰”乃是飞禽之王,成年后的凤凰,那是可以和真龙相提并论的,以她父皇清玄来说,在凤凰面前,清玄只有见面就逃的份,还不一定能够逃走。 可就这样一块封印凤凰精魂的玉佩,说送就送她,这……这让她好像是在做梦,根本一点都不现实。 清玄看着“龙凤清灵佩”,脸上也出现了震惊之色!凤凰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他作为一个真仙,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奶奶的来历,他也只是由那古老的传说得知。仙界的大势力中,都留有仙界最强几人的画像,为的,便是不可与之为敌,这种一言便可以毁天灭地的仙,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至于奶奶本人,他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奶奶这种绝世仙人到底有多强,除了听闻传说,他也是没有见过。 不过,当他看到这半块玉佩时,他越发相信那些传说是真的,他也很庆幸自己未酿成大祸。 奶奶看着清欢,那眼神就像看着自家亲孙女,她笑着说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前……前辈,这太贵重了,我……我不敢收。”清欢拒绝道。 对她来说,这半块玉佩,真的太贵重了,恐怕连她的整个长乐神朝,估计也没有几件宝物可与之相比。 她很想要,但她不敢要。 “贵重吗?不,这一点都不贵重,不过是装着一只小鸟魂魄的石头而已!”奶奶看着清欢,她的目光和蔼又真诚,“对你们来说,可能是珍贵之极的宝物,对我们而言,仅仅是一件好看的装饰品。” 奶奶望着清欢好看的面容,继续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无缘无故的赠送你玉佩,是对你怀有目的,但我可以再一次告诉你,奶奶我永远也不会害你。” “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感受到前辈您的善意,我相信您,可这……可这玉佩真的太贵重了,我……我承受不起。”清欢有些着急的解释道,她也真的相信奶奶不会害她。 “竟然你相信我,那就赶快收下!要不然,我就认为你不给我面子,奶奶我可是很小气的人哦!”奶奶故作生气的说道。 清欢为难得看着奶奶,随后他又把目光看向父皇,眼光中尽是询问之色。 清玄看着女儿的目光,缓缓的点了点头,接着他看向奶奶,再次恭敬的俯首抱拳道:“多谢前辈赠送小女宝物,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清欢得到父亲的同意后,才把“凤佩”拾取到手中,入手微凉,摸起来很舒服,那种对于天地的感知,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清晰。 接着,她也恭敬的俯首抱拳道:“多谢前辈赠送宝物,前辈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奶奶摆了摆手,轻笑道:“不用不用,就是件小玩意儿而已,算不上大恩大德,况且,这仅仅是一件信物!” 清欢听着奶奶的话,有些诧异的问道:“晚辈斗胆,敢问这‘信物’是?” 奶奶满脸慈祥的看着清欢,亲切的说道:“一年之后,天下第一宗将再次招收弟子,届时你若有兴趣,可持手中玉佩而来,我会亲自召见你,并给你安排一个‘天下无双’的好师傅,当然,若是你不来,也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娘儿俩,相逢即是缘!” 清欢望着奶奶,美眸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她爷爷奶奶在其父还未成仙之时,便早早的逝去,所以她从小就没感受过爷爷奶奶的爱。 有时看到别的小伙伴有爷爷奶奶疼爱,她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但好在,她还有疼她、爱她、怜她、原为其倾尽所有的父母。 而今天,谢然的奶奶,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隔辈的爱”。 虽然她不知道奶奶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但她能从内心里感受到爱意。 那种爱,无私、善良、温暖,简单却又很幸福, 人们常说,父爱深沉如山,母爱柔情似水,山为我遮风挡雨,水为我滋养心田,高高的山是读不透的父爱,柔柔的水是道不尽的母爱。 但奶奶这种隔代的爱,却是一种绵长回甘的酒,年代越远,味道越醇。 奶奶看见清欢流泪,随手将谢然“放置”虚空,她一个闪身,便到了清欢面前。 奶奶伸出有些皱纹的手,轻轻地帮清欢擦去眼泪:“欢儿乖,欢儿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哦!” 清欢看着奶奶慈祥的面容,突然“哇”的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也许情到深处难以自禁,清欢一把抱住了奶奶,她的小脸依偎在奶奶怀里,哭的更加大声。 清玄看到这一幕,威严的脸庞顿时一片煞白,他当即就想上前阻止,不过在看到奶奶“拒绝”的目光后,他又静立不动。 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布满着煞白。 “奶奶在这呢,欢儿想哭就大声哭,以后奶奶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了,谁也不能!”奶奶一手抚着清欢的后背,一手抚着清欢的秀发,不断地哄着她。 清欢听到奶奶温柔的话语,哭声又增大了几分,环绕着奶奶的双手,也不觉抱的更紧。 今日先遭谢然几人连番的羞辱,生平未吃如此大亏;接着被奶奶身份地位所震慑,自身性命危在旦夕;现在又感受到奶奶亲切的善意,体会到了此生未有之爱;大悲大喜之下,情绪突然崩溃,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了! 此时的谢然,正悬浮虚空之中,仍做着环抱奶奶的姿势,他小眼微眯,细长的睫毛非常干净,他脑袋往左倾倒,仿佛还靠在奶奶的肩头之上。 下方之人看到空中景象,神色各异。 长乐神朝等人看到清欢依偎在奶奶怀里,眼中都露出欣喜之色,如果清欢能攀上这棵参天巨树,对他们长乐神朝来说,那带来的好处将多的无法想象。 不过也只有他们敢这么想,他们的神皇,已经快吓得面无人色了。 绝世仙人的心思,岂是能随意给人揣测。 随着清欢哭的越大声,清玄的紧张感,也随之增加。可能,这就是上位者的通病——多疑。 看着天空中的景色,南山之等人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茫然”,他们小,对于情感的捕捉,自然是不如大人的。 好一会儿,清欢才止住哭泣。 奶奶帮她擦去脸上最后一滴泪水,慈祥的看着她,打趣道:“哎呦呦,这谁家小媳妇啊,这长的也太好看了!” 清欢绝美的面容上,迅速布满绯红,低头轻声道:“前辈……莫要取笑奴家了……” “哈哈哈,好好好,奶奶不取笑你了,”奶奶满脸笑意的看向清欢,忽然又道,“小媳妇那你还哭吗?” “前辈……”清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叫人家“小媳妇”呢? 清欢由于哭泣带来的坏情绪,也由于奶奶这故意的调笑,而冲淡了一些。 不过,当清欢看到奶奶粗布衣衫上的泪水和鼻涕时,她立刻俯首跪下,口中紧张的说道:“小女子情急之下,不小心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小女子该死,请前辈重重责罚。” 奶奶看着身上布满鼻涕和泪水的衣衫,衣袖一拂,那有些脏污的衣衫,瞬间就变得洁净如新。 随后,她右手往清欢方向轻轻一抬,俯首跪地的清欢,随即就重新站了起来。 “傻孩子,你这么乖、这么懂事,我怎么会舍得责罚你呢,老婆子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看着清欢晶莹俏挺的鼻子,奶奶温柔地刮了一下。 清欢听到这,脸上的紧张之色才渐渐淡去,一旁不远处的清玄,脸上的煞白也才慢慢消散。 第五十四章 震怒 奶奶看了看天色,温和的说道:“时候不找了,老婆子我得走了。” 清欢有些不舍的说道:“前辈,就要走了吗?” “奶奶这具躯体,只是本体的一缕神魂,一直隐藏在我孙儿身边,为的就是暗中保护他,现在没事了,我就不打扰他了,”奶奶将清欢揽在怀里,亲切的说道,“前些时候察觉到你父皇的气息,我也就出来了,得亏我出来的及时啊,要不然今天你们父女俩,还真得遭他的罪了。” 清欢温顺的依偎在奶奶怀里,她安静的呼吸,她安静的倾听。 “清欢,一年之后,来找奶奶好不好?”奶奶抚摸着少女的秀发,秀发光泽柔顺,奶奶的动作也轻缓温柔。 “嗯嗯!”清欢乖巧的点着头。 “那奶奶走了?”奶奶轻声的说道。 “嗯。” 清欢有些依恋的离开奶奶的怀里,奶奶的味道,奶奶的面容,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情感这种东西,有时就是这么不可解释,并不一定只限于爱情。 奶奶慈祥的看着清欢,奶奶的双眼里,蕴满着对清欢的满意与喜爱。 下一瞬,奶奶已出现在玉椅之旁,她的怀里,抱着熟睡的谢然。 奶奶在谢然的额头亲了一下,随之将谢然温柔的放在玉椅之上。 南山之等人虽不是很懂事理,但一些尊卑之分,还是很清楚的。 他和袁焕之两人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其他小弟们,也尽皆如此。 奶奶环视四周,她静静的立在场中,忽然在她身上出现一道透明的波纹。 波纹以奶奶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场中之人不论是南山之等人,还是长乐神朝的人马,被波纹扫过之后,他们的眼中,全都露出迷茫之色。 波纹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最后一个人被波纹掠过身体之后,波纹也慢慢的消散。 在那玉椅之旁,除了熟睡的谢然,奶奶的身影已不知所踪。 “父皇,前辈这是?”清欢挽着父亲的胳膊,轻声问道。 清玄望着下方的众人,缓缓开口:“前辈施展了一个法术,将有关于她的记忆都抹除干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下方众人眼中的迷茫之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能见到一个绝世仙人,本是他们的天大机缘,只是,他们再也想不起了。 “我们也走!”清玄温柔的说道。 “嗯。”淸欢乖巧的说道。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父皇,还有事得麻烦你。” 清玄揽着女儿的肩头,轻声询问道:“欢儿,还有何事呢?” “请爹爹解开古、木两位长老的封禁。”清欢仰头看着父皇,微笑说道。 此刻的古、木二位老人,仍旧是呆呆的立在人群之中,那瘦高的身躯配上宽大的衣袍,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由于先前的争斗,他们二人已被搬移到了道路边缘。 淸玄一弹指,两道黄色光芒快速飞入两位老者的身体,那困扰他们多时的定身术,至此消散。 他们二人一得自由,立刻向空中的淸玄下跪拜去,可淸玄在弹指之后,就化为一道流光,眨眼间消失不见。 清欢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完成父皇交待的任务,等父亲看不到身影后,她也慢慢的朝下方飞去。 下方之人见神皇离去,在公主的命令之下,稍作休整之后,也就准备再次出发。 清欢一个人坐在凤辇里,她双手捧着香腮,红唇微抿,眸子安静平和,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道声音,“起驾。” 凤辇开始缓缓的移动。 刚行没多久,清欢动了。她托着香腮的手放在辇窗上,她轻轻拨开翠竹帘。 辇窗外,谢然正躺在玉椅上睡得香甜,他眯着双眼,鼻子缓缓的呼吸着,小小的腹部也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熟睡中的他,显得非常的乖巧可爱。 清欢看着睡着的谢然,好看的眉毛却皱了起来。 以前她看到谢然这个年龄的孩童,她都是非常开心的与他们相处,也把他们当作弟弟妹妹看待。 可经过今天发生的事后,对于谢然这个可恶的臭屁孩,她再也不会把她当作“弟弟”看待了,更不会把他当作是一个孩子看待。 哪有孩子像他这样的嘛? “狡诈奸滑,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清欢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想着。 她今天受的所有委屈和羞辱,究其源头,还不是都怪谢然这个“臭屁孩”。 她皱眉看着他,她真想给他几巴掌。 忽然,她眼角余光瞥到了玉桌上摆放着几壶酒,她皱着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眉毛不觉的又变得弯弯。 谷风之等众小弟,眼也不眨的瞧着身边经过的凤辇,目露狂妄嚣张之色。 清欢放下珠帘,拿出一张父皇为其专门炼制的隐身符,她贴在自己身上,很快就与虚空融为一体。 待凤辇走远之后,她偷偷的从辇窗溜了出去。 她飞行在虚空中,很快就到了玉桌之前。恰巧这时,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正拿灵丹妙药给谷风之疗伤。 淸欢一落地,就看到了谢然“可恶”的脸孔,她立刻举起了白皙小手,作势就要打下去,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打下去。 她转头又看向南山之二人,一看到那张小黑脸,她的秀眉也不由得皱起,举拳比划了几下,也是没有打下去。 桌上摆着三壶酒,一个是青铜酒壶,一个是蓝色酒壶,一个是黑色酒壶。 清欢俯身将鼻尖凑近蓝色酒壶的壶嘴,她深深的吸了一下,那种沁人心脾的酒香,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是让她着迷,她当时就感觉自己被云雾缭绕,好似就要飞升成仙。 她三个酒壶都深深的闻了一下,三个酒壶她都想要,但这是她第一次偷东西,为了防止不被抓到,她只拿了还有三分之二酒量的蓝色酒壶。 至于那青铜酒壶和黑色酒壶,因为其中的酒实在太少,她便放弃了。 她小手一拿到蓝色酒壶,就以极快的速度将之纳入储物戒指内,顺带的,她将桌上的金色小盒也拿了几个。 然后,她才做贼心虚的赶紧溜走。 在虚空中还没飞多远,她又转身飞了回去,她看着熟睡中的谢然,小手放到脸上作了一个鬼脸,随后才真正的飞走了。 此时,天光已不在明亮,落日的余晖洒满西边的天际,火红的云朵聚成一片,它们在天空中,画下了美丽的句号。 当谢然睁眼醒来时,已是月明星稀。 “好哥哥,你醒来啦?快将这碗酒喝咯!”谷风之手中端着一只白玉大碗,上面装满了澄净的酒液,他正一脸微笑的望着谢然。 谢然将玉碗接至身前,将碗中之酒大口大口的吞咽入腹,他畅快的喝着,酒水也自他嘴角两边畅快的流着。 谢然用衣袖豪气的一揩嘴中酒水,出声问道:“我奶奶呢?” 在谢然身边,谷风之、南山之、袁焕仙三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谢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谷风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好哥哥你是说古祖大人?” “要不然呢?”谢然斜了他一眼。 “回禀好哥哥,自我苏醒过来,身边只有袁焕仙和那狗东西,至于古祖大人,小弟未曾看见。” 谢然又看向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袁焕仙当先恭敬说道:“回禀大哥,小弟我一直护卫在大哥你的身边,没有远离半步,我和南山之并未见到古祖大人。” 南山之也附和道:“俺也一样!” 谢然扫视四周,仔细观察着小弟们的表情,然后他闭目思索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似乎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南山之,问道:“那只大老虎呢?” 南山之这时才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大放心,数个时辰前他们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的跑了,我跟大哥你说,我和袁焕仙就那么嚣张的站在他们面前,口中还说着那污言秽语,那群龟孙看都不敢看我们一眼,可威风了呢!” 袁焕之一旁插嘴道:“是啊大哥,那什么破真仙,见到你的神威,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下啊,哈哈哈哈……” 两人越说越起劲,笑的也是越来越大声,中间夹杂着不少夸捧谢然之词。 听着变花样般的“马屁”,谢然还是很高兴的,他笑着问道:“他们留下买路财了吗?” “啊!”南山之神色紧张的看着谢然,吞吞吐吐的说道:“忘……忘……忘记了。” 袁焕仙也小心的低着头。 谢然的脸上立刻布满怒色,他第一次被气的大叫:“混账东西,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 “我是立过誓言的,凡是我谢某人拦路抢劫,一定是百抢百得,决不能空手而归。” “否则便是有损我的威名,这传出去,我面子往哪搁?” “你们倒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逃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死我了。” “谷风之。” “小弟在,大哥有何吩咐!” “拿着这根黑金大铁棍,将他、和他,每人各打八十大棍,给他们留口气就行。”谢然气汹汹的将阴老三的大铁棍递给谷风之。 “小弟遵命!”谷风之用双手恭敬的接过大铁棍。 随后他转过身,恭敬之色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嘿嘿”冷笑的看着南山之。 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身形有些颤抖,他俩并没有向谢然求饶,他俩也的确认为错在自己身上,反正死是死不了的,就是真的好痛啊! 谷风之嚣张开口:“赶紧的,滚到一边去,别吵扰了我家好哥哥。” 三人走到旁边的一处空地上,谷风之从储物镯中拿出两张板凳,随手放在空地上,接着故作心痛的说道:“规矩咱们都懂,我是真不想打你俩,毕竟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同门师兄弟啊,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不过大哥有令,兄弟们得罪了啊!” 谷风之说的情深义重,面上却是笑的特别开心。 南山之看着一脸“奸笑”的谷风之,除了有些害怕疼痛之外,对于这“小人得志”的好师弟,他是半分求饶之色都没有。 他脱下裤子,当先趴在那板凳之上。 在月色下,南山之的屁股有点黑、有点红。 这次赵盈很聪明,她隐藏在众人身后,与哥哥背靠背盘腿坐于地上,她的脸上不仅蒙上了厚厚黑纱,连身子也转了过去。 南山之“宁死不求饶”,那袁焕仙却耍起了小聪明。 他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谢然,同时看准机会不断给谷风之挤眉弄眼,并轻声开口道:“小谷兄弟,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东西,只要你这样这样,就不用还我了。” 谷风之也向他投去眼色,但口中却是大声喝道:“闭嘴,赶紧把裤子脱了,我从来不会徇私枉法,一定会秉公执法的。” 随后,响起了一阵“优美”的乐曲,“砰”,“啊”,“砰”,“啊”,“砰”,“啊”,“砰”…… 第五十五章 奇耻大辱 谷风之打的很痛快,额头上冒了汗也不去擦,他一棍一棍的挥舞着,耳中听着“好师兄”的惨叫声,白日里受得痛苦,也不觉越来越淡。 “谁拿了我的蓝光风月?”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大声的怒吼传了出来,连南山之的惨叫都被盖了过去。 谷风之挥舞的铁棍也为之一停,连忙问道:“大哥怎么了?” 谢然大声叫道:“我的蓝光风月不见了,是何人拿了?” 谷风之开始变得小心,他轻声询问道:“大哥将那蓝光风月放在哪儿不见的?” “就在这玉桌之上,与这缥缈和黑沙流金放在一起,现在就剩这两壶酒了。”谢然依旧怒火冲天的说道。 他随后转头看向已经痛的不行的南山之,大声问道:“南山之,你可拿了我的蓝光风月?” 南山之忍着剧痛说道:“大……大哥,俺……俺……俺没拿?” “你没拿那谁拿了?”他又把头看向袁焕仙,“袁焕仙,是不是你?” 谷风之先前一直在“伺候”南山之,所以袁焕仙目前还没有事,他谨慎的说道:“大哥明查,我们几个做小弟的,哪敢动您的最爱之物啊!那不是嫌命长吗?不如大哥用回天镜查看一下?。” 谢然一拍额头,醒悟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件宝贝给忘了,该死该死,爷爷说的真对,愤怒果然会让人失去理智,该死该死。” 谢然最爱的嗜好是喝酒,而他最爱喝的酒,却不见了。 他曾说过,愿意倾其自身所有换一壶“蓝光风月”,不管别人敢不敢要,但谢然是真心愿意换的。 一个人,当他最喜欢、最喜爱的宝贝突然不见了,不管他平日多么睿智沉稳,在他得知失去的第一时间,出现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也是实属正常。 谢然气呼呼的坐在玉椅上,他的手中此时拿着一面圆镜。 镜子有金镜、铜镜、铁镜、银华镜、骨镜等很多种类,而谢然手中拿的,却是一面石镜。 石镜的大小与平常镜子一般无二,它通体呈灰白色,镜面呈圆形,拿其放置我们面容前,根本看不到任何面貌,因为它的整个镜面皆由灰白石头组成,光滑且平整;其背面镂刻着古拙的图纹,图纹不多,只有寥寥数道,整面石镜散发着沧桑古朴的气息,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洗礼。 谢然将回天镜悬浮于身前,手中掐着诀,口中念着咒,很快,他的眉心出现一缕缕白色的仙气,仙气缓缓飞向铜镜,很快就被铜镜吸收。 这些仙气,乃是爷爷奶奶潜藏于他身上的仙之法力,为的便是让谢然可以更好的催动各种各样的宝物,如果单纯按照谢然的修为,除了已经通灵的宝物,他身上的很多很多其它宝物,他都无法使用。 随着仙气源源不断的被吸收,回天镜也开始发出嗡鸣之声,随之它的镜面上,便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华。 当白色光华散去,回天镜灰白的镜面上,出现了一副景象: 景象之中出现了一把玉椅,一张玉桌,桌上摆着上百个金色盒子,以及三壶酒、一个酒爵、两个大碗,在玉桌的旁边,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俯首跪着,两人的地上,还躺着当时像“死狗”一般的谷风之。 没过多久,奶奶突然出现在了玉椅之旁,她先亲了一下谢然,接着把谢然温柔的放置玉椅之上,紧接着她环视了周围众人,随后透明波纹的画面也出现了。 奶奶离去不久,长乐神朝一行人在稍微休整一番之后,就再次启程出发,谢然那时还在熟睡当中。 南山之等人可能惧怕真仙,主动让开了道路,其实那个时候真仙已经走了,他们看到几个较年轻的修士,就爆几句粗口,看到较年长的修士,就神色嚣张的注视着,长乐神朝的人虽然面色不善,却也未曾理会这些小弟。 神异的翠凤拉着凤辇,缓缓的经过玉椅,在那辇窗之内,清欢正轻轻拨开翠竹帘,露出了那张“世间难寻的绝世容颜”,谢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拨开竹帘之前,清欢的神色是恬静淡然的,不过就在她瞧见谢然之后,清欢的眉毛便迅速的皱了起来,小嘴也微微撅起,好像憋着一些什么气。 凤辇也缓缓走过,此刻的玉桌之上,蓝光风月依旧还在。 看着回天镜中的景象,谢然清秀的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不知是没有找到偷酒贼,亦或是看到了某人“可恶”的嘴脸。 当长乐神朝的人都已走远,南山之和袁焕仙收起了嚣张面孔,转而蹲下身子,从身上拿出一些灵丹妙药,开始帮谷风之“脱离苦海”。 就在南山之二人蹲下没多久,从那虚空之中,飘来了一道好看的窈窕身影。 窈窕身影的肩上贴着一张金色符箓,符箓正发着淡淡的金光,窈窕身影有些虚淡,不过在回天镜之中,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面孔。 谢然看到那道窈窕身影后,澄澈的眼眸浮现怒火,呼吸也不觉加重,他的两只小手也紧紧的握成拳头。 谷风之和袁焕仙站在谢然身后,看到那窈窕身影的面容之后,两人都是有些紧张的看着谢然。 谷风之为了一表忠心,想开口大骂那窈窕身影几句,不过其又想了想,发现内心还是有些不忍心,于是就没有开口。 窈窕身影落地之后,先狠狠地怒瞪谢然,接着举起了白皙的小手,似乎想要给谢然几个“大耳刮子”,不过窈窕淑女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下去。 看到这里,谢然已经气的有些发抖,小脸已经涨红一片。 窈窕身影又看向南山之两人,待其看到南山之的小黑脸后,她举着小拳头比划了几下,眼神中带着些许怒气。 最后她的目光在看到桌上三壶酒之后,她顿时露出了比花还好看的笑容,她眉眼弯弯,一颦一笑之间,尽是绝色,直看得谷风之眼睛发直,连那袁焕仙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 只有那谢然,此刻他眼中的怒火都快溢出来了。 窈窕身影用鼻尖凑近蓝光风月酒的壶嘴,深深的吸了一吸,随后显出了极度享受、极度沉醉的表情。 看到这里,谢然再也忍不了,他起身指着镜中的窈窕身影,狂怒大吼道:“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谷风之二人看到谢然这幅样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以前的谢然,都是淡泊从容的样子,哪怕被小弟气到,也只是面上带点愠怒,谢然这暴怒的状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窈窕身影将三壶酒都闻了一遍,每一次都露出飘飘欲仙的表情,她每闻一次,谢然就气的颤抖一次。 当蓝光风月被窈窕身影纳入储物空间之时,谢然的狂怒大吼再次出现:“偷酒之仇,不共戴天。” 声音出离了愤怒,甚至带着一丝丝伤感,那是谢然对失去蓝光风月的深深痛苦。 小弟们听到这声怒吼,都小心的低下了头,绝不敢再看谢然。 窈窕身影收好蓝光风月之后,顺手牵羊了几个金色盒子,对于这个举动,谢然无动于衷。 带着异常开心的笑容,窈窕身影欢乐的飘向虚空,几个呼吸就消失不见。 谢然经过前两次超出理智的怒吼,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伸手探入虚空,就想将回天镜收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那道窈窕身影再次自空中飘落,谢然探出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窈窕身影的脸上挂满笑意,只是当她的目光看到熟睡的谢然之时,弯弯的眉眼又皱成一团,笑意也瞬间消失不见。 她看着谢然,接着两只小手放在脸上,白眼上翻,咧开小嘴,作了一个鬼脸,随后她才转身飞去,再也没有回来。 白皙的玉手,清灵的双眼,红色的樱唇,绝世的容颜,那个鬼脸,真是可爱之极。 “噗嗤,哈哈哈······”谷风之看到那可爱的鬼脸,实在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笑声一出口,他的脸立刻煞白一片,一点血色都没有。袁焕仙碰了碰谷风之的肩膀,谷风之呆呆的转头看去,袁焕仙向谷风之点了点头,他的双眼中布满了同情可怜之色,但其中还有一些开心,好像在说:“兄弟,谢谢你为哥哥抗下了所有,你多保重!” 看着袁焕仙的眼神,谷风之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然听到笑声,他的脑袋轻轻往后转了一转,但是他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随后他右手扶住额头,叹了口气的说道:“唉,想我聪明绝顶一世,却败在了一只老虎手上,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啊!” 谢然的语声,充满了低落与挫败,他看起来真的很“受伤”! 第五十六章 谢城 谢然就那般扶着额头,“伤心”了好一会儿! 袁焕仙和谷风之站在他的身后,深深的把头低下,连呼吸也是“时有时无”。 “袁焕仙。”谢然平淡开口。 “小弟在。”袁焕仙赶忙抬头回应道。 “将你旁边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重打三百大棍。”谢然再次平淡开口,看其面容,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至于心里是不是也这样,那就不知道了。 “小弟遵命!”袁焕仙异常恭敬的说道。 谷风之听着两人的对话,已经呆呆的立在场中,小脸原本就很白,现在更是真正的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他竟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弟,知道大哥最“讨厌”什么,大哥现在被“最讨厌”的东西摆了一道,好巧不巧的他那张嘴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这不仅仅是增添了大哥的“怒火”,最要紧的,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他再去求饶,在大哥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下,不消说,他肯定会“死”得更加难看千倍万倍。 “好兄弟,走!”袁焕仙碰了一下谷风之,同情的说道。 谷风之仍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袁焕仙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拉住了谷风之的手腕,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很快就到了两张板凳前。 袁焕仙一指空着的板凳,带着十分同情的语调说道:“好兄弟,原本这板凳是属于我的,现在它是你的了,兄弟你的仗义相救,为兄一定铭记于心,你那些欠我的东西,不用还了。” 袁焕仙可谓是痛心疾首,声情并茂,除了眼角的笑意,其它一点虚假都看不出来。 南山之光着屁股躺在板凳上,有些黑有些红的屁股上,布满着青紫色的铁棍印,原本小小的黑红屁股,已经变成了又大又肿的青紫屁股,他的额头上,也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痛苦汗水。 南山之看到谷风之呆愣的模样,斜睨了他一眼,压抑着剧痛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恶人自有恶人磨,痛快痛快。” 谷风之听到这嘲讽之语,呆愣也消散了少许,他朝南山之走了几步,随后高高的举起左手,狠狠地往下打去。 “啪”,声音清脆又响亮,接着响起了南山之杀猪般的惨叫,“啊”! 南山之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他颤抖着身子,牙齿打战的说道:“谷……谷风之,我要打死你!” 奈何南山之自身难保,且根本站不起来。 谷风之又举起了左手,又重重的往下打去,“啪”,“啊”! 这时,谷风之才有些呆愣的开口:“大哥告诉过我们,当我们自身难保的时候,就不要说什么废话了,那样……” 说到这,谷风之第三次高举左手,第三次重重地往下拍打,“啪”,“啊”。 听完这两道声音,谷风之才接着说道:“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说完这句话,谷风之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裤子,然后走到一旁,很自觉的躺在了另一张板凳上。 他很清楚,再拖下去,大哥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月光下,谷风之的屁股不大,却是非常的白,就像……就像是两个馒头,又白又圆。 “砰”,“啊”,“砰”,“啊”,“砰”,“啊”……当响起这熟悉的美妙乐曲时,南山之久违的笑容才又重新出现。 “乐曲”响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听不见。 由于谷风之挨了三百大棍的原姑,袁焕仙和南山之两人,也在偷偷摸摸的情况下,得以逃过一劫。 袁焕仙走到谢然面前,小心的说道:“大哥,都打完了。” “好。”谢然一个人喝着闷酒,平淡的开口。 袁焕仙再次开口:“大哥,为何不去追赶那只老虎?以咱们的实力,要抓住那伙人还不是轻而易举,至于那位真仙,我们也可以叫个十个八个的过来啊!” 谢然灌下一大口酒,叹了一口气,平淡的说道:“我刚刚用通天宝鉴查过了,那只老虎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还是进入了其它天地,根本找不到踪迹,另一个……” 谢然又灌下一大口酒,终于是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已经被那老虎摆了一道,现在我也是没有脸去找她了,只有等到它日寻个好机会,再好好设计重新找回这个面子,要打死她自然是轻而易举,但那太有损我的面子了。” 对于自家老大在某些方面“偏执”的追求,他还是非常能理解的,他也很赞同老大的做法。 要是老大不会这样去想、不会这样去做,他们这些人也是根本没有资格同他讲话的;要是自家老大抛去那些“偏执”的自我约束,这天下间,估计还真就没啥太平日子了! 袁焕仙帮谢然满上了一大碗酒,轻声询问道:“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呢?” “打劫,以泄我心头之恨!”谢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来,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件事,他的淡然还是会即刻消失。 接下来半个月,谢然一伙人在这天山之内,到处肆无忌惮的抢劫,饥则食草木黄精,困则睡鸟兽巢穴,遇见“不懂事”的飞禽走兽,直接就给烤了。 遇见本性善良、未做过什么恶事的,就让他们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遇见无恶不作、杀人放火的大坏蛋,谢然往往就是亲自动手;先来一句“如意如意,顺我心意”,接着就是手脚并上来一顿暴揍;屁肉太硬打不动的,他就拿出类似“大铁棍、狼牙棒”之类的简单粗暴的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爆锤。 往往就是打的对方半死不活的时候,再叫谷风之等人拿着封魔刀,一个个把他们给废了。 遇到女性修者,无论是正是邪,一律不给好颜色,善良之辈就把她身上宝物全部洗劫一空,凶恶之辈那遭遇可就太惨了。 由于动静闹得太大,也招来了好些强大的恐怖生灵,不过在谢然打开一个黄金小盒子后,一个个都抱头鼠窜的逃走。 看见几个不是人行生物的兽类生灵,谢然直接就展开了万里大追杀,最后找到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拔其皮毛,去其脏腑,来了一顿异常美味的大餐。 这一日,谢然暂时结束了“打劫”之旅,也离开了天山。 此时此刻,谢然一伙人站在虚空之中,在他们对面,是一座横亘苍穹上的“天空之城”。 城,屹立天空之上,周身被云雾缭绕,高不知有多少,宽不知有多厚,目之所及,皆已达万丈,却仍是望不到尽头。 偶有清风徐来,吹散城墙中段的云雾,拨开云雾的缭绕,其上两个数十丈大小的金色大字,灿灿生辉。 这两个发着金光的大字,名为“谢城”。 城墙由一块块百丈巨岩堆砌而成,严丝合缝,恍若天生如此;所有巨岩都为白色,与那飘荡的云朵一般无二,天与城与云,浑然一体;在那白色巨岩之上,还刻画着繁复古奥的符文,符文时而流动着异彩,时而消隐不见。 在那巨城最下方,一道通天巨门拔地而起,巨门通体金黄,散发着朦胧的光晕;金黄巨门高达千丈,其门上除刻有繁奥符文之外,也铭刻着诸多兽类图案。 左边巨门之上,其最中心处铭刻着真龙,右边巨门之上,其最中心处铭刻着凤凰;在那真龙巨门上,还铭刻着麒麟、白泽、梼杌、饕餮、獬豸、玄武、帝江、白虎、祸斗、穷奇、应龙、九尾狐狸等上百种异兽;另一边的凤凰巨门上,还铭刻着鲲鹏、三足金乌、金翅大鹏、五色孔雀、不死重明鸟、朱雀、毕方、青鸾、彩凤、玄鸟、吞天雀、姑获鸟等一些神禽。 它们的刻图古朴浑然,栩栩如生,且有神奇道韵流转,它们似乎想从巨门内飞出,然后在那自由天地之间,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 金黄巨门下方,无人看管,一条数百丈宽的白玉大道,直通门后的奇异世界。 谢城——由天下第一宗所创建,已屹立仙界无尽岁月,被修仙者誉为“仙界第一圣城”。 在这谢城之内,无奇不有,无物不在,诸天万界之中,天上地下之间,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谢城,是天下修者的至乐之地,亦是天下修者的幸福天堂,这里没有杀戮,这里没有争斗,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全,都将受到谢城的保护。 若有不识好歹之人敢破坏规矩,它们将遭受谢城内神圣禁制的无情镇杀。 传说,谢城内的神圣禁制,可诛仙,可灭神。 命运与机缘,在这里被无限的放大。 当你苦寻一项珍宝而未果时,来这谢城,它必然会让你如愿;当你被仇人追杀而山穷水尽时,来这谢城,它定然会护你无恙;当你穷困潦倒想改变人生时,来这谢城,它决然会给你无尽的机会…… 当你愁苦烦闷之时,来这谢城,若它不能让你重新绽放笑颜,那一定是你的“财力”不够。 屹立时间长河无尽岁月,无人敢在此造次,只因为这城的主人——姓谢。 第五十七章 少祖驾到 “大哥,咱们来这干啥?”谷风之望着巍峨巨城,出声询问道。 “吃喝玩乐,排忧解难。”谢然淡淡开口。 谢然话刚说完,谢城之内,冲起五道惊天光束,天地之中,也不断开始出现异相,漫天金色花雨、青天白日横空、星辰大海闪耀、万兽奔腾咆哮、虚空彩莲盛放、瑞兽虚影横空、神禽展翅翱翔…… 冲天之光一出现,那黄金巨门之旁,也陆续出现一列列队伍。 队伍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有的身穿黄金甲胄,有的身穿黑色劲装,也有一些只是穿着寻常衣袍,他们尽皆未佩武器,神色恭敬的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当光束出现几个呼吸后,谢然的身前,已出现五道身影。 从左至右,依次为一个赤发童子,一个粗犷大汉,一个中年儒生,一个古稀老人,一个美貌道姑。 童子面色白净,唇红齿白,身穿清凉短衣短裤,赤着一双脚丫,他身躯短小,比那谷风之还矮了两寸,如果不看他那沧桑的眼眸,他看起来与那天真无邪的儿童并无两样。 汉子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健壮如牛,他光着上半身,一身肌肉硕大无比,线条分明,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别样的光泽,他站在虚空之中,宛若一座铁塔。 儒生身着素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他面容俊雅,神态端正,梳着一头整齐的长发,插着一根普通木簪,言谈举止间从容镇定。 老人须发皆白,留着一揪山羊胡子,眉毛约莫一尺来长,从眉角飘荡下来,胡子与眉毛都已花白,他穿着一身锦衣,拄着一根绿色拐杖,看起来非常的和善慈祥。 道姑身穿青色道袍,腰间别着一根浮尘,她原先可能青丝如瀑,现在却已高高盘起,她容貌清丽姣美,脱俗出尘,不施任何粉黛,却比红粉佳人更为美丽。 赤发童子名叫祝化,粗犷汉子名叫宇文野,中年儒生名叫欧阳云天,古稀老人名叫林守田,美丽道姑名叫李知情。 这五个人,是天下第一宗安排在此的五位仙人,平日里他们也都是潜行苦修,不理红尘俗世,唯有见到重要人物、或遇见紧要事情之时才会出现,而这五人联袂出关相迎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五人一见到谢然,便恭敬参拜道:“拜见少祖。” 他们弓着腰,低着头,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对谢然无比的尊敬。 “你们五个人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不要搞排场、不要搞排场,你们把这阵仗弄这么大,城里人人见到我都对我点头哈腰的,那有什么意思,赶紧撤了。”谢然没好气的说道。 中间那个人弓着腰,低着头,开口道:“回禀少祖,我已蒙蔽天机,除却我等几人和相关属下之外,并无城内他人知晓,他人也无法得知少祖的到来。” 谢然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又恢复淡然的说道:“那还差不多,你们都起来!” 那五人听到谢然的话语,随之挺直了身躯。 赤发童子这时出声询问道:“不知少祖此次前来,可有我等几人能尽力之处?” 谢然看了一眼赤发童子,微笑道:“小祝啊,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次前来呢,就是来玩玩,解解闷,你们不要管我。” 赤发童子恭敬回道:“若有不便之处,少祖尽管招呼我等,能为少祖尽一分力,是我等的荣幸。” “理当如此!”谢然笑着说道。 “欧阳城主,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我在城内游玩,你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偷偷派人暗中保护我了,那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谢然又看向中间的儒生,淡淡道,“我就是要制造些冲突,好找个借口打人啊,你倒好,直接把人抓了起来,还直接将我的身份告知于众,那太无趣了,无趣之极。” 中年儒生抱拳恭敬道:“在下一定照办,请少祖放心!” “行行,你们都散了,城门口那些人也都散了!”谢然想赶紧打发他们走。 “遵命!” 五人再次恭敬参拜之后,瞬间消失不见,黄金巨门下的队列,也很快退去,白玉大道上,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悠然。 南山之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谢然之后,轻声出口道:“大哥,那宇文大仙,长得可真是男人啊!那等肌肉,那等气概,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谢然斜了他一眼,轻笑道:“要不要我让他收你为徒?” 南山之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南山之已经有了师父,不需要第二个。” “怕什么,又不是做师父,只是做师傅。”谢然无所谓道。 南山之还是坚定拒绝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入了山门,拜了师学了艺后,就应从一而终,尊师重门。” “哎呦,可以啊!这一句又一句的,哪儿学来的?”谢然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是的大哥,这些是作为一个弟子,都应该铭记于心的。” 在说这些话之时,南山之非常的认真,看不到任何的随意戏谑。 师傅与师父都属于尊称,但二者却有本质的区别。“师父”一词可拆解成“师”与“父”,“师”即德高望重的老师,“父”即双亲中的父亲。由此可见,“师父”拥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将“师”与“父”并列,就是将老师与父亲置于同等地位,可见老师的重要程度。 那些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男男女女的弟子们,会敬称传授他们教义和做人道理的人为“师父”。 天长日久,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不是父子或母女,胜过父与子母与女的关系。师父们除了传授给弟子们道义、法术等以外,还会教给他们如何生存生活、为人处世、匡扶正义、闯荡江湖等等。 “不错不错,我很认同你的观点,”谢然点头称赞道,“不过,你将来要是想向宇文野讨教道法,尽管跟我说。” “多······多······小弟明白。”南山之高兴的差点说出了感谢之词。 “大哥,赤火大仙真是不仅神威盖世,为人也是谦虚和善,我特别崇拜他。”袁焕仙看准时机,不经意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也一样,下次若是想向小祝请教道法,跟我说一声就好了。”谢然笑着说道。 “好嘞,小弟明白。”袁焕仙也是异常的开心,虽然他的长辈就是一位“玩火”的仙人,但是能得其他“玩火”的仙人指导,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那可是仙人啊!若能得仙人点拨几句,那将终身受益无穷啊。 其他小弟们看向南山之和袁焕仙的目光里,都是带着浓浓的羡慕,连那赵遇、赵盈兄妹俩,也是目露眼红。 “仙”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从小在天下第一宗长大,自然是清楚的很,他们的身份虽然都不简单,可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师父都是仙人,也不是每一个人的长辈都是真仙。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谷啊,看上哪位大仙人了?”谢然一脸笑意的看向谷风之。 “那个······那个······那个欧阳城主我很敬仰他。”谷风之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说道。 谢然眯着眼睛,眼睛眨眼不眨的盯着谷风之的双眼,谷风之被谢然这莫名的举动看的发毛,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大哥,你这是······” “你并不敬仰小欧阳?”谢然有些怀疑的问道。 “怎么会,欧阳城主法力无边,通天达地,指山山崩,指水水跑,有移星换斗之功,有长生不老之法,且其腹有谋略,智勇无双,我可是对其敬仰的五体投地。”谷风之突然就是一脸正气的说道。 听到谷风之这样一番话,谢然眼中的疑惑之色才渐渐消失,他随意开口:“我还以为你敬仰李知情长老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对男性仙人怀有最高的敬仰,大哥莫要误会。”谷风之仍是正气的开口。 “好!”谢然又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 谷风之看着谢然转过去的声音,面上依旧充满正气,内心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细细想着:“大哥最近实在是太敏感了,我得多加小心了。” 随后,谢然霸气一挥小手,口中喊道:“兄弟们,同我寻欢作乐去。” 谢然一说完,当先朝那金色巨门飞去,小弟们在其身后紧紧跟随。 对于剩余的两位仙人,谢然只字未提。 赵遇和赵盈兄妹俩在人群之间飞行,两人的双眸中都带着失望之色。 很快,谢然几人就落在了黄金巨门之前。 谢然踩在白玉大道上,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前走去,小弟们在其身后,却是东瞧瞧西摸摸,尤其对于巨门上栩栩如生的刻图,更是让小弟们深深的痴迷。 他们对这黄金巨门自然不会陌生,已经跟随谢老大来了好几次,不过每次经过城门,他们最后都会散发出依依不舍的情绪。 对于那些散发着莫名气息的神禽异兽,哪一个小朋友能拒绝呢? 第五十八章 进城 这扇黄金巨门,被人称为“极乐门”,因为只要进入这扇门,那就代表着你已身处快乐的天堂;这白玉大道,被人称为“极乐道”,因为只要踏上这条道,那就代表着所有的烦愁都离去了。 也许是刚才五位仙人的缘故,现在这白玉大道,除了谢然一干人等,并无其他人,一股静谧悠然的气息,缭绕着每一小弟。 走在最前面的谢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数百小弟,静立不动。 谷风之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的“好哥哥”,“好哥哥”转身刚停下,他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好哥哥有何事吩咐我去做?” 谢然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问道:“呀,你怎知道我有事要交待?” “哥哥性喜平静,不爱张扬高调,进城后若是带着数百小弟,哥哥肯定是玩的不尽兴的,如果我们做小弟的,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还怎配跟随哥哥呢?”谷风之仰视着“好哥哥”,一脸微笑的说道。 谢然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的说道:“你小子说得真他娘的好,我很喜欢。” 接着,谢然又看向南山之和袁焕仙,口中说道:“你们两个多学着点。” “是。”他们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南山之小黑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趁谢然不注意,还偷偷看了谷风之几眼,一脸的鄙夷之色;袁焕仙听到谷风之和谢然的对话,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人群之中,也有好几位小弟目露思索,也有好几位目露鄙夷。 “这样啊小谷,你带着小南和小袁,给每个小弟发放二十万块仙晶,并叮嘱他们带上无相面具,然后就叫他们都散了,想怎么玩怎么玩,不用跟着我了,到时候集结的话,我自会发送信号。”谢然看向谷风之,缓缓说道。 “遵命。”谷风之抱拳应道。 话一说完,谷风之就招呼南山之二人,一起向身后的小弟们走去。每经过一个小弟,他们就会拿给小弟一个小小的储物袋,并跟小弟说几句话,除了交待谢然的安排之外,为了不打扰谢然“寻欢作乐”,谷风之根据不同小弟的不同性格,又加以多说了几句。 他们三人就这般走着,不用多久便又重新回到了谢然身前。 谷风之几人的表现,谢然都看在眼里,及至谷风之站在谢然面前,谢然对谷风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口中并夸赞道:“不错不错,甚得我心。” “好哥哥过奖了,都是好哥哥教的好。”谷风之听着谢然的夸赞,面上谦虚的说道。 说完夸赞的话,谢然转身继续往“极乐道”走去,行走之间,他从百宝袋内拿出了一个面具。 此面具与普通面具略有不同,它没有口、没有鼻、没有眼,它通体莹白,散发着微光,其上没有任何的符文绘刻,除却这些之外,它与人脸并无二致,皮肤细腻,洁净有光泽。 谢然一带上此面具,面具很快就融入他的脸里,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他整个人的容貌,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谢然是清秀的眉毛,澄澈的眼眸,挺翘的鼻子,温润的嘴唇,白净的脸蛋;现在的谢然是浓密的眉毛,浑浊的眼眸,干裂的嘴唇,脏乱的脸蛋;随着面具的融入,谢然的身高也不知不觉高了一个头,他已经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儿童,变成了一个挺丑挺丑的少年。 谢然原本短短的粗布衣服,也随着身高的增长,而自动的变得合身,他这身衣服虽普通简陋,却也是奶奶为其缝制的宝衣。 身后的众小弟,也拿出了没有脸孔的面具,不过他们的面具,有的黄、有的黑、有的红、有的还带有痘痘、痤疮、刀疤之类的,他们带上这面具之后,面容与身高都发生了不尽相同的变化。 南山之憨厚的面容变成了一副白净书生的少年模样,眼眸发亮,透着一股聪慧之气,每次看到这副面孔,南山之都觉得非常的别扭,好几次央求谢然换张脸无果之后,他也只能逼着自己接受;袁焕仙变成了一个红脸红发的少年,他现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红,这位孩子对红色是真的情有独钟;谷风之变成了一个面容憨厚、朴实无华的少年,身躯从原先的小矮个,一跃成为比南山之还高一些的壮少年,他也向谢然提过意见,遭到谢然拒绝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身高变得比南山之高也行。 其他的小弟们,也尽皆变了模样。 这无相面具,乃是谢然专门请仙人炼制而成,其可以根据佩戴者的个人需求,随意变化身形、面孔、声音等等,就连佩戴者的神魂气息,也可以改变,除却仙以上的绝强者,一般的修士基本上很难识破面具后的真容。 谢然曾开玩笑的说,此物乃是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无上圣物”。 为了满足自己小小的“恶趣味”,也为了更好的记住每个小弟变化后的脸孔,谢然给每个小弟都设定了一副专属的“模样”,未经过谢然的允许,谁也不可以私自更改。 “极乐道”很宽很长,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谢然才看到了通道尽头外的世界。 白玉的大道宛若巨大的白色匹练直直通向远方,道路两旁是散发着各色光晕的奇花瑶草,花吐蕊,草摇摆;间隔不远处,生长着一棵棵生机勃勃的大树,有些是翠绿的叶,有些是墨黑的枝,有些是金黄的干……每一颗树都不尽相同,他们结的果,也是各不一样,大的犹如磨盘,小的犹如芝麻,方的方,圆的圆,白的、黑的、蓝的,黄的,奇形怪状,五颜六色,不过倒也都飘着不同的果香,难闻的味道是没有的。 有好些发着光的异树,不是生长于土壤之中,而是傲立于高天之上,宽大的叶,粗壮的干,苍劲的根,它们浮于虚空,所有所有都清晰可见,一缕缕的仙灵之气,缓缓的涌入叶、干、根,异树得此滋养,叶更绿,果更香,蓬勃的生命气息更加旺盛。 东边有几个小孩摘桃,西边有几个小孩抱李,他们的衣衫袖袋处,鼓鼓囊囊,他们的嘴角下巴处,流淌着汁液,他们正笑的欢;南边几棵大树下,有几位修士盘腿而坐,他们闭着目、养着神,身前地上摆着一块大布,上面琳琳琅琅摆着好些宝贝;北边几棵大树枝干处,有几个浪荡青年醉倒于上,或趴伏、或仰卧,他们睡得正香,他们的鼾声如雷,树下有行人经过,他们对此不理不睬,见怪不怪。 在这里,也有酒楼店铺,不过与那俗世之间,略有不同,它们也与那花草树木一般,或起于地,或立于天。 那金碧辉煌的酒楼,高高的悬浮白云之上,细细雕刻的梁,缓缓描画的栋,紫色的琉璃瓦遮天光,青色的巨石板掩地气,门前有美女问相迎,门后有清风拂杨柳,有几个公子哥左搂右抱着妖娆女子,簇拥着向前走去。 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飘悬蓝天,烈烈作响,那旗面之上,“打尖”二字金光灿灿;旗下是一座七层高楼,恢宏大气,美轮美奂;高楼处于云霄之间,霞光弥漫,彩云飞舞;当清风吹散云朵,在那最高层之处,有一女子倚窗而立,她云鬟雾鬓,杏脸桃腮,柳眉星眼,真曲中尤物,不由咱不动心,只不过她这时娥眉微蹙,目现忧愁,不知是思念远去的郎君,还是因寂寞孤独而惆怅。 在那白玉大道之旁,一颗参天巨树之下,有一座白玉制成的小阁,阁有三层,每一层的露天之处,都摆放着白色的桌椅板凳及木床,一个个形似郎中的男子或姑娘,正在为一些人看病就诊;而在那白色的阁楼门口,也排着好一些队列,他们有的面色灰败,有的残手断腿,他们的身边都陪着些好友亲人,他们一个个面色焦急的等待着,却都是秩序井然,无一人插队抢先;在那白色木门之上,挂着一副牌匾,匾上题刻着“仁心堂”三个古朴大字,在这牌匾之旁,也写着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一朵白云之上,一位中年大叔系着块厨布,身前摆着几张长桌,桌上放着好几层竹木制成的笼屉,笼屉被一块白布盖住,但依然挡不住白色的香气飘出。 大叔大声吆喝道:“卖包子咯,狱法山风狗肉包子,又白又软又香又甜,男人吃一口健壮如牛,女人吃一口妖娆动人,神仙道侣洞府必备……” 白玉大道旁,一位老婆婆坐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竹扇,她的身前地面上,摆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瓜,那瓜饱满浑圆,瓜瓤和瓜子清晰可见,还有那缓慢流动的汁液,整个瓜是非常非常好看的。 老婆婆边扇风边吆喝道:“西山新摘的琉璃瓜,皮薄肉甜,味美多汁,吃一口长生不老,吃两口白日飞仙。” 远处大道中间,也有人不断吆喝,“两块仙晶你买不了吃亏,两块仙晶你买不了上当,两块仙晶你在我这,却能买到岐山的冰糖葫芦,俊秀郎君,貌美娘子,顽皮童儿们,赶紧看过来,这可是你们的童年最爱!” 原来是一个穿着麻衣的老头,他肩头扛着稻草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冰糖葫芦,这儿的冰糖葫芦倒也是各不相同,赤红的山楂如小儿拳头一般大,一根紫色的竹签插在六个山楂中间,冰糖不是白色而是蓝色,凝结在山楂之上,散发着蒙蒙光晕,散发着清果之。 还别说,有好多小孩前去购买,也有几个男子手中拿着两串,一串给自己,另一串递给不远处的漂亮姑娘。 话说,谁能拒绝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呢?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家传大宝剑,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只要九百九十九块仙晶,你就能带回家。” “不知名功法,由上古神兽肉皮所载,修成后定可以天下无敌,横推尘世间,有缘者可前来叨扰……” “凝颜丹,由河州的丹神所炼,可让人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路过的小娘子们,你难道想变老吗? 第五十九章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 谢然走在白玉石板上,看着天上地下的奇异景象,听着四面八方的吆喝叫卖,它小小的心灵,非常的放松。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呀! 无论地位多么尊崇,无论内心多么成熟,他终归是个五岁的孩子。 当然,目前这些景象,仅仅是谢城的冰山一角! 谢然慢慢的走着,他的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蓝莹莹的,他已经吃了三颗。 天下间的美味,几乎没有谢然未曾尝过的,但是对于这件小吃食,他也无法拒绝。 在他身后,南山之抱着个琉璃瓜,正在大口大口的啃咬,他的下巴、脖颈、衣襟,都已被汁水打湿;谷风之左手拿着个风狗肉包子,右手端着个竹筒,里面盛满着不知名白色液体,他左一咬,右一吸,吃喝的不亦乐乎;袁焕仙倒是斯文的多,他嘴里嚼着块红色糖果,东看看西瞧瞧,安静的跟在自家老大后面。 至于其他小弟,早已四散而去,现在已不知在哪儿撒欢。谢然等人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除了他们自身穿的五行铠甲之外,谢然也交给每一个小弟好多的保命宝物,绝不可能出现意外。 就算抛去这一切,在这谢城之内,无人敢出手争斗,违者只有死路一条,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又当然,有人可以是例外的。 唯一要担心的,可能就是他们太过幼小,红尘百态没有经历太多,有可能被卖了帮人数钱还未可知。 谢然一行四人左拐拐、又绕绕,半天时光不觉忽过。 在这半天时间里,见到好吃的,南山之和谷风之这对好师兄弟,便是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嘴里咬、手里拿、怀里揣,两人对此是不亦乐乎。 不过,这两人很懂事,看见新出现的美味吃食,或者碰到新鲜小玩意儿,往往第一时间奉送到谢然面前,在谢然尝试或玩弄之后,他们二人才会无所顾忌的展开“吃货”的本性。 袁焕仙有时跟着他们二人前去,也许性格使然,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跟在谢然身边,陪他聊聊天,陪他谈谈地,遇见迎面而来的好看姑娘,他会当先来一句“老虎来了”,听到这句话,谢然会自觉的“转身离去”。 南山之二人的“吃货行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贩卖玩意吃食的店家,自然是喜笑迎开的无比欢迎;城内的其他人嘛,那就是人生百态众生相了,有微笑者、有羡慕者、有冷笑者、有嘲讽者、有图谋不轨之人、有结交相识之人······ 仙之下,皆为凡。 仙界之中,并没有俗世间的固定货币,很多修为强绝之人,更喜欢以物易物,互通有无;仙晶、灵石之类,更多的是一些凡境以下的修士流通较多。 在这仙界之中,天地之间有本源之气,本源之气滋养万物之后,成为了更弱一些的仙、灵之气。有得天独厚的山脉腹地,得天地之造化,蕴天地之精华,历经漫长岁月,将这些天地之本源,衍化成了结晶之体。 灵石含有较为普通之天地灵气,不过其中有些极品灵石,在某些重要法阵或者境界瓶颈突破之上,也有独到之功效,仙界之中除了一些低阶修士,使用者甚少;而仙晶,那就是高阶修士的最喜爱之物了,每一块仙晶含有一缕天地仙气,这缕仙气来自世界的本源,若是修士得以炼化融于己身,那妙用可就颇多了。 灵石在这仙界之内随处可见,得一块仙晶,却是并不容易。它已经可以当作凡境强者的日常修行之物,而强者,又怎会大度的分他人一杯羹呢!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很多仙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肆意挥霍仙晶。 南山之二人的大买特买,那可是需要大笔大笔的仙晶作支撑的。他们所买的那些吃食及物品,放在城外可都不是凡品。 之所以略显普通,只因为它在“仙界第一圣城”之内。 比如那“风狗肉包子”,听起来像“疯狗肉包子”,以及听到那吆喝之词,很多人就会以为这包子“不正经”。 其实这“风狗肉包子”,取材于一种名叫山犭军的神犬,它法力高强,吃之既可增加人的肉身之力,也可提升人的飞行速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佳品。 古籍有载:狱法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南山之二人此时看起来像少年,身家却是如此丰厚,怎能不引人注意。 “财不外露”是古来之教训,普通人听之,好处自然是极多极多的;不过,有些人天生就不一般,那么对于这古训,也就可有可无了。 “好师兄”与“好师弟”沉浸于味觉快感中无法自拔,对于周遭人的注目,完全无动于衷。 谢然几人走走停停,不多时来到了一条清净的街道,这里人影稀疏,吆喝叫卖声也少了很多。 几人踱步走着,忽然一道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 “哎,少年,少年,别走啊!” 谢然几人听闻声音,疑惑地转身看去。 在谢然身后不远处,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老道士,迈着沉稳的步伐,一脸浩然正气的向他们走来。 他须发皆白,面容却是红润光泽,宛若出生的婴儿一般;他的眼眸,精光烁烁,颇有神采;他身驱高大修长,那一身月白色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非常正派与儒雅;他气质出尘,仿若凌驾于烟火气之上,一眼看去,便觉是个得道的世外高人。 三两步之间,他便到了谢然身前不远,他还想再走几步,却被南山之三人伸手拦住。 谷风之当先开口:“那里来的牛鼻子,接近我等作甚?” 谷风之语气颇为不善,南山之和袁焕仙,也是眼中带着谨慎,小心的戒备着。 唯有那谢然,脸上露出温和亲切的微笑,目光友好的看着那老道士。 只是这时的谢然,长得实在有些丑陋,那丑脸之下的微笑,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吓人的。 那道士听着谷风之不善之语,没有一丝怒气,他反而和善的开口道:“莫紧张,莫紧张,我是来给这位少年,送一桩大造化的。” 老道士目光真诚的看着谢然,他仙风道骨、气质出尘,令人看不出一丝的虚假作伪。 谢然拨开小弟几人的手,也是露出真诚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老道士的双眼,他温和说道:“这位道长,不知你所说的造化,是为何物呢?” 老道士看着谢然真诚的目光,他的目光又变得更为真诚。 他向前走了几步,口中有些惊奇的说道:“哇,不得了,不得了啊,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吗?” 边说着,那老道士就欲伸出右手抚摸谢然的头顶,只是他刚想落下,在那头顶与左手之间,谷风之的“寒影”正散发着凛然的剑光。 看着剑光恐怖的寒影,老道士露出更为真诚友善的微笑,他慢慢的将左手收了起来。 当老道士举起左手之时,南山之和袁焕仙,眼中的凶光陡然浮现,隐藏在身体里的神兵,也是立刻蠢蠢欲动。 他们老大的头顶,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触碰的? 接着,老道士再度开口:“你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是万年难见的修仙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与天地相融,那还不羽化飞仙,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老道士捋了捋白色的胡须,正气十足的说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惩恶锄奸、维护仙界和平的这个伟大使命,就交给你了,好吗?” 听到老道士的言语,谷风之三人眼中都是露出鄙夷之色,对于这莫名出现的老道士,他们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们没有好感,谢然却与之相反。 “嗯。”谢然用力的点头说道,他的小丑脸和小丑眼上,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自抑。 谷风之几人盯着谢然看了好久,都看不出这是谢然装的。 这种江湖骗子,连他们都能轻易看出,按理说老大不应该这幅表情才对的啊。 他们几人成长于“天下第一宗”,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有些时候甚至与大仙人朝夕相处;对于这眼前这仙风道骨、出尘气质的老道士,若是没见过世面的“娃娃”碰上他,自然是容易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他们是谁?谢然是谁? 但是,看着谢然那副不像装出来的真实表情,他们三个人开始动摇了。 他们看看谢然,又看看老道士,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谷风之有些不自信的出声提醒道:“大哥,江湖人心险恶,莫要遭人骗了。” 谢然有些生气的对谷风之说道:“谷风之,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谦和有礼,尤其是对于长辈,咱们做晚辈的一定要对其礼敬有加,你这含沙射影的,当人家听不出来吗?再说了,我绝顶聪明,岂会遭人哄骗?赶紧向道长赔礼。” “是,是。”谷风之有些受惊的点头道。对于老大这莫名发的脾气,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随后,谷风之看向老道士,恭敬的俯首抱拳道:“弟子谷风之,若有无礼之处,还请道长见谅!” 老道士如一位长者一般,露出宽怀的笑容,双手将谷风之扶了起来,口中温和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妨,无妨。” 谷风之只是静静的站立一旁,没有道谢。 看见刚才的一幕,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心中也是大为震惊,看向老道士的目光,也不觉的变了。 老道士慈善的目光,再次看向谢然。 “老道我昨日夜观天象,知今日必遇到你,特来送你一场大造化,这本《九转玄功》的秘籍是天地之瑰宝,练成之后将宇宙无敌,我看与你有缘,收你一百块仙晶传授给你!” 第六十章 有钱有势(一) 老道笑得真诚,说得也真诚,在其右手中,正拿着一本散发着金光的古籍。 金光耀耀生辉,周遭的天地都因它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明亮,附近的仙灵之气,也开始剧烈的翻滚涌动,声势不可谓不浩荡。 光华慢慢敛去,露出了古籍第一页上的几个大字——《九转玄功》。 一见这几个大字,谷风之低头嘴角带笑,南山之薄唇动了几下,袁焕仙眉头微微皱起。 只有他们的老大,目光中显现出激动火热,脸上挂着无比震撼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开口:“道······道长,这······这就是传······传说中的《九转玄功》吗?” “老道一生,向来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会说那诓骗之语?”老道此时衣衫随风飘起,更显仙风道骨之气,“这,确是传说中的《九转玄功》。” 谢然听到肯定的回答,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脸上震撼之色更浓,他就那般惊立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老道士看到谢然现在的样子,目光更为慈和,他轻声说道:“《九转玄功》,夺天地之造化,修万世之福德,一转为一个大境界,九转之后,立地成仙,成就逍遥长生之体。” 谢然仍呆立场中,谷风之忍不住开口道:“这《九转玄功》如此厉害,道长你可有习得?” “未曾。” “哈哈哈哈,如此无价之宝,你却守宝山而未取宝山,假的!” “此言差矣,老道何尝不想修炼这无上宝法,怎奈我资质平庸,根本无法窥其门径,不似这位骨骼清奇、万年难遇的修仙奇才,也只有他这等人,才能习得啊!” 老道看着谢然,目光露出哀愁之色,语声充满遗憾伤心,听来不禁为之一动,令人忍不住的开始同情这位命运多舛的道长。 谷风之润了润嘴唇,刚想继续说话,却听到了老道士震惊的言语:“哇,不得了,不得了,这位少年,你也是骨骼清奇、举世罕见的修炼天才啊。” 老道这次是震惊的看着谷风之。 “不敢当,不敢当,道长过奖了。”谷风之随意抱拳,随便敷衍道。 “你的资质虽然比不上中间这位少年,却也是了不得哇,比老道我可是强太多了,”老道士看了眼谢然,又重新对谷风之说道,“相逢即是缘,我这本《如意归元术》大法,也是无价之宝,只收你十个仙晶,传授给你!” 说话之间,老道士的手中,又拿着本发着青光的古籍,上面写着《如意归元术》五个青光大字,这本书的声势比不上《九转玄功》,但也弱不了多少。 看着老道士手中的古籍,谷风之冷笑不见,他皱眉问道:“道长,你不是说送我们大造化吗?怎么还要收仙晶啊?” “嘘,小声点,这里面可是有忌讳的!”老道士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满脸的惶恐。 “忌讳?” 老道士化出一个隔音结界,神秘兮兮的说道:“既然如此,贫道也就不瞒几位天纵神武的少年了,我乃是神霄派太上长老的师弟。” 话一说完,老道士身上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气势,除却谢然,谷风之等三人,尽皆往后退了好几步。 光看气势的话,老道士的实力的确是不俗。 冲天气势很快就消失,谷风之几人又回到了谢然身边。 谢然没有向后退步,这让老道士有些惊讶,他夸赞道:“这位少年果然是骨骼清奇,了不得哇了不得!” 谢然还在呆立当中,谷风之又询问道:“道长实力竟然如此高强,为何又来到这里呢?” 老道士又变得神秘兮兮的说道:“莫要大声出口,听我慢慢道来。” “十万年前我运算占卜,测出万年后诸天万界将有一场灭世之灾,为了拯救苍生、维护天地和平,我偷偷的拿来这许多无上的功法心经,遮蔽天机之后,暗地里偷偷的寻找绝世修炼天才,寻到之后,我便会将这些功法心经,按适宜情况,一一赠送给他们。希望若干年后,他们能成为一方绝世强者,待那动乱爆发之时,他们能够成为天地的救世主。” “收取些许仙晶,只是为了更好的蒙蔽天机,不被那些邪恶力量发现而已。我堂堂神霄派,岂会在乎这几块仙晶?”老道士有些愠怒的说道,对于谷风之的“小人之心”,他似乎有些不满。 此话一说完,老道士又神秘紧张的说道:“我今日跟你们所说之事,切勿流传出去,否则不仅对我不利,你们的性命安全,也将遭受危险。” “你这······”谷风之想继续反驳,却被谢然的话语打断。 “道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真是让我等好生敬仰!”谢然收起了震撼的表情,敬佩异常的说道。 “言过了,言过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即使明知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但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安康,我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老道士目光蕴泪,一身浩然正气。 “圣人,圣人,这是圣人啊!”谢然感叹的说道,“你们三个,赶紧参拜圣人。” 谷风之三人不情不愿的俯身参拜,异口同声的说道:“弟子见过圣人!” 他们几人参拜,谢然却是一脸敬佩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一拂袍袖,俯身参拜的三人又挺直了身躯,他和善开口道:“毋须如此,毋须如此。” 谢然目光赤诚的看着老道士,忽然又问道:“敢问道长,我这两位兄弟,可否有合适的功法呢?只要功法合适,再多的仙晶都是不值一提。” 老道士顺着谢然的话语,看向了南山之和袁焕仙。 他向前走了几步,双目中绽放神光,仔细的盯着他们二人的面容,一会儿摸摸天灵盖,一会儿又捏捏手骨,突然他震惊的说道:“了不得,了不得哇,刚才是贫道眼拙,想不到这两位少年,也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的绝顶天才啊!了不得,了不得!” “道长可有合适功法?”谢然听到老道士的话,显得非常开心。 光华一闪,老道士的手中多了一黄一红两本古籍,他满面的慈和笑容,缓缓说道:“这本《不朽金身诀》,乃是无上的炼体秘法,练成之后有金刚不坏之神通,可硬抗仙器之攻击而不弱下风,特别适合这位白净瘦弱的少年;这本《度厄仙经》可让人度去一切厄难,从而让人顺利成仙,获得那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无上伟力,非常适合这位火红少年。” 说完,老道士将《不朽金身诀》递给了南山之,将《度厄仙经》递给了袁焕仙。 随后,谷风之接过了老道士递来的《如意归元术》,谢然手中也拿着《九转玄宫》。 谷风之三人,原本是碰都不想碰这东西的,奈何在老大的目光之下,不得不双手恭敬的接过,口中还要说着些违心的话。 “道长,不知这两本秘籍要多少仙晶?”谢然语气也是带些恭敬的说道。 老道士对于谢然恭敬的态度,非常满意,他捋了捋胡须,亲和的说道:“我能遇见你们四位天资卓绝的少年,可谓是了却我心中一桩大事,收仙晶本就是为了遮蔽天机,这样,只需再给我十个仙晶便可,另一本当作附赠。” “道长真是厚道之人,没有任何问题,”谢然微笑看着老道士,转而又皱起了眉头,“只是……” 老道士看到谢然皱眉,他的眉头也是一皱,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 “少年若有难处,请但说无妨,”他继续亲和的说道,“若是你囊中羞涩,贫道可以降低仙晶的数量,本就是为了送你们大造化,多一些仙晶,少一些仙晶,这都是不打紧的。” 谢然忙着急摆手,略有苦恼的说道:“道长莫要误会,仙晶对我来说是小事,主要我算学不好,对于这数量一词,从来都是没有清晰的了解。” “原来如此,不碍事不碍事,《九转玄功》一百枚仙晶,《如意归元术》十枚仙晶,《不朽金身诀》十枚仙晶,《度厄仙经》因你们与我有缘,我无偿赠送于你们,所以一共是一百二十枚仙晶。”老道士满脸正气的说道。 谢然仍是面显苦恼之色,他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道长,我对这一百二十之数,也是不甚了解,这一百二十到底是多少?” 老道士正气的面孔中露出些许狐疑,他皱着眉头眼也不眨的看向谢然。 谷风之等人听到谢然话语,也是奇怪的转头看向他,但他们见谢然如此说,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老道士又恢复正气的模样,刚准备开口之时,谢然抢先一步说道:“道长,要不然这样!为了不耽误你的一番美意,我直接把我的仙晶都拿出来,你算好一百二十之数,直接取走就行,你看如何?” 老道士又捋了捋白色胡须,带着十分满意及欣赏的目光,慈和的说道:“不愧是骨骼清奇之人,孺子可教也!。” 第六十一章 有钱有势(二) 谢然听到老道士的夸赞,笑得非常的开心,他谦虚说道:“道长谬赞了,我连个算学都不清楚,实是一个蠢笨至极的人。”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用心学,像你这等骨骼清奇之人,还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呢?”老道士面露慈祥,如长者一般安慰着谢然。 说话之间,谢然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一个储物袋。 储物袋呈天蓝之色,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很多东西。 谢然拿着天蓝色储物袋,向旁边一处宽大的路面走去,谷风之三人在其身后跟随。 老道士看到几人怪异的举动,出声询问道:“几位少年这是?” “道长请过来一叙,此地过于窄小,不便于我取出仙晶。”谢然边向前走着边转身说道。 老道士的眉头又是一皱,很快又消失不见,他迈开步子,朝谢然等人走去。 “道长请看。”谢然对着刚走过来的老道士,朗声说道。 谢然右手往蓝色储物袋注入法力,随后他将储物袋高高抛向空中,原本储物袋不过拳头大小,但抛到高空之后,它迎风变大,很快就变成了数丈大小。 巨型储物袋变大后仍是鼓鼓囊囊,一根蓝色绳子捆着袋口,谷风之等人都仰头看着,老道士也在一旁目露精光的瞧着。 “开。”谢然一声大喝,蓝色绳子自动脱落,随风飘舞。 在蓝色储物袋被解开的一刹那,盎氲的祥光从袋口喷薄而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仙晶滚滚落向地面, 仙晶泛着光华,有的宛若婴儿拳头,有的状如大人手掌,有的散发迷蒙雾气,有的晶莹剔透如琉璃,更有些仙晶,其周围竟有异象浮沉,实是为一大奇景。 毕竟普通的仙晶,绝对是没有这种情况出现的。 仙晶的颜色也是各不相同,蓝的深邃、白的光明、绿的淡雅、黄的灿烂、红的浓艳、斑斓的五彩、绚丽的七彩······每一块仙晶都被光晕笼罩,精美绝伦,完美无瑕。 仙晶一颗颗从袋口落下,随后与地面相击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之后,又“骨碌碌”的滚到一旁;有些“调皮”的,或与地面或与其他仙晶“亲吻”之后,一蹦之下跳的老高,最后就那般又落下、又跳起、又落下、又跳起,反复来了个好几次之后,才在远处的路边“累的瘫倒在地”,除了发着光,一动也不动。 一盏茶时间过后,仙晶们仍“疯狂的”从袋口涌出,他们发出“欢快的”碰撞声,似乎非常想看看外面的天地。 此时长达百丈的大街,已被厚达数丈的仙晶铺满,光华璀璨,映照了大半天际;仙气冲霄,驱散了漫天云朵。 铺满仙晶的大街附近,天上和地下,已经密密麻麻站着不少人,他们都是被仙晶所引发的异象吸引而来,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被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冲击震撼着心灵。 此刻的谢然,正站在一朵白云之上,他的身旁站着老道士,只不过这时的老道士,仙风道骨之气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撼与木楞。 谷风之三人围聚一团,懒懒的盘腿坐于地上,脸上是无聊、乏味之色。 “喂,道长,道长,我叫你啊道长,你倒是醒醒啊······”谢然伸出一只手在老道士眼前,不断的晃动。 可那老道士好像魔怔了,任谢然如何大叫与晃动,他就是保持着震撼呆愣的神情。 “好哥哥别晃了,这牛鼻子没见过世面,被眼前这景象给唬住了。”谷风之坐在一旁地上,懒懒的说道。 谢然看了一眼谷风之,脸上忽然露出莫名的笑容。 他对地下的三人说道:“你们赶紧都起来。” 听见谢然的话语,三人快速的站了起来。 “好哥哥有何事吩咐?”谷风之当先说道。 谢然从百宝袋中拿出一个“没有利尖”的大锥子,递给了谷风之。接着,他的眼神斜睨着看向老道士的屁股。 谷风之看到谢然这幅神情举止,顿时心领神会。他口中发出“嘿嘿嘿”的笑声,一步步的向老道士后面走去。 南山之和袁焕仙两人看到此番情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谷风之几步间就到了老道士的后面,他双手拿着乌黑大锥子,两腿微微下沉扎了个马步,双手发着青光,突然用力的往前插去。 他所插之处,正是老道士的“后庭”所在。 “啊······” 一声惨叫从老道士口中发出,同时他双手捂着屁股,一蹦蹿到了半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谷风之几人笑得前仰后合,连谢然也是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老道士才从高空飞了下来。 一落到白云之上,老道士就死死地盯着谷风之,口中不善的说道:“竖子安敢欺我?”。 他全身弥漫着惊人的气势,衣袍无风自动,眼中流露出几分凶意。 谷风之手中把玩着大锥子,一脸戏谑的看着老道士,轻佻的说道:“咋了,牛鼻子,想动手杀我不成?这里可是‘谢城’哦!” 听到这句话,老道士的气势稍稍减弱了下来,却仍是非常强盛。 这个时候,谢然看准时机,手中拿着几块拳头大的仙晶,插到了两人的中间。 他一手将仙晶递到老道士面前,一手指着天空中依然不断涌出仙晶的储物袋,口中带些敬意的说道:“道长,你看看这些仙晶可否有一百二十之数,若是没有,我那储物袋还多得很。” 老道士双手接过谢然递过来的仙晶,捧在手心中不断察看,口中不自禁的喃喃道:“极品仙晶,这是极品仙晶啊,了不得,了不得哇!” 当老道士接过仙晶那一刻,他那凶厉的眼神立刻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对仙晶的无尽痴迷。 前些时候的道貌岸然、仙风道骨,以及那凌驾于人间烟火之上的出尘气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何时,谢然手中又多了九个鼓鼓囊囊的蓝色储物袋,他目光含着笑意的看向老道士,淡笑的说道:“道长,有一百二十之数了吗?” 可能因为“入后庭”的缘故,这次谢然一开口,老道士就笑着看向谢然。 但当他看见谢然手上的九个储物袋之时,老道士的笑容瞬间又凝固了,又露出了最开始的震撼木楞之色。 没有办法,谢然又给谷风之起了个眼色,谷风之又“嘿嘿嘿”冷笑起来,他又走到了老道士身后,又弯腿扎下了马步,又双手发出光华,又用力往前一插。 “啊······” 很快,老道士的惨叫之声又响了起来······ 好一会儿,老道士才又从高空落下。 “过一过二不过三,竖子若再敢欺我,贫道我一定将你就地正法。”老道士捧着谢然又递给他的一大块仙晶,眼神痴迷的看着,口中却说着凶厉的话。 谷风之听着老道士的话,只是在一旁鄙夷的看着他,没有作其它任何表示。 “道长,现在可有一百二十之数?”谢然继续对老道士询问道。 老道士看了看天空不断滚落的仙晶,又看了看大街上堆满的仙晶,再看了看谢然腰间别着的九个储物袋,他的目中闪过一丝贪婪的说道:“不够,不够,不够的很啊,估计得把你身上这九个储物袋,加上天上那个储物袋,以及地上那些仙晶,方能凑齐一百二十之数,你把这些都给我,如此······”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忽然出现,随后又响起一道怒骂声:“如你娘的大头鬼,叫你声道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师了?真是个恬不知耻的衣冠禽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本闲的发慌,想逗逗你,顺便送你些许仙晶也无妨,可你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几颗极品仙晶,已经可以抵得上万颗普通仙晶,而你这个不要脸的禽兽,竟妄想要我九个储物袋,真你娘的贪婪成性啊!” “啪”,“啪”,“啪啪啪”……谢然左右手齐上,又扇了老道士几个大耳光。 “你知道你双手捧着仙晶看的样子有多恶心吗?我真想一脚踹死你。” “仙晶对于普通修士很重要,但有些东西更重要。你为了一些仙晶,把你内心最丑陋的一面给无限放大,坑蒙拐骗、自私嫉妒、丢失尊严、放大贪欲、歪门邪道······脸都不要了你!” “你们几个,赶紧过来轮番打醒这个为了仙晶迷失自我的王八蛋。”谢然往后退了几步,口中大声的说道。 “得嘞。” “弄死他。” “最讨厌这种人。” 接下来,谷风之、南山之、袁焕仙三人轮番上阵,“啪”、“啪”、“啪”的清脆耳光声不断响起。 不用多久,老道士红润白嫩的脸庞就肿的跟个猪头差不多。 在老道士的腰腹处,贴着一张发着金光的黄色符箓,这是谢然趁老道士不小心,贴在其身上的“定身符”。 这张定身符不仅可以定住修士的法力和神魂,还可以降低修士的肉身之力,要不然以谷风之等人的实力,是万万打不肿老道士那张老脸的。 第六十二章 有钱有势(三) “几位兄台,莫要再打了,引发了城内神禁,可就危险了!” 在谢然几人不远处,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出声提醒道。 少年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长剑被灰布包裹,无法看到真正的样子;他身材中等,略显单薄,面色带些黝黑,五官既不精致,也不丑陋,只能说是普通,放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掉入大海,根本泛不起任何波澜,说他平平无奇,倒也不过分。 听闻语声,谷风之几人都停下了掌掴的手。 谢然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随之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开口道:“多谢兄弟的好言提醒,不过你不用担心,这谢城神禁,奈何不得我门。” 谢然一说完,对谷风之几人又说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要仙晶不要礼义廉耻的老东西。” “小南,用脚踹他,拿鞋底踩他脸。” “阿仙,把他胡子一根根全给我拔咯。” “小谷,拿大锥子绕到他后面去……” 看见这番情景,那少年脸上露出几分着急,连忙出口:“兄台莫要逞强,这谢城内的神禁,可是连仙都能灭杀,你们可千万别无辜赔了性命。” 对于少年的好意提醒,谢然只是报以和善的微笑。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在震惊如此多高品阶仙晶的同时,也疑惑为什么谢城内的神禁还没有降落。 以往谢城内发生争斗,除却在允许的决斗之地外,凡是在城内其它地方争斗的,无一例外,很快便会引来神禁,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过了这么久,老道士的脸打的都像猪头了,谢然几人还是安然无恙,这让围观的人越来越不解。 谢城之所以被誉为“仙界第一圣城”,那是有很多原因的。 首先,安全就是一个重要因素。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生存,小草夹缝中还顽强生长,竹笋岩石内也力争出头,更何况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生灵。 可是,生存本就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修仙者的世界,是很残酷的,弱肉强食,尔虞我诈······ 没有规则法制的羁绊,没有礼仪道德的约束,人性之恶将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那可以说是丑陋无比。 道德与法律不及之地,便是人间炼狱。 很多人为了变得更强,往往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这个世界,强者又是多如牛毛,越强大的人受到的羁绊越少,当一个人可以完全放任自己的七情六欲之时,那将是灾难性的。 若是强者泯灭良知,肆意屠戮一切,你又能奈他何? 如果有人无端攻击诋毁你,别下意识习惯性去问,为什么? 那只是人的生存本能,人性之使然,毁灭你,你又能怎样? 如果遇到坎坷挫折,不要怨天尤人,不要愤恨不公,从来就没有公平的世界。 按道德和人性角度上来说,是有善与恶的,按天地自然角度来说,那没有。 “善良”是一种属性,和贪婪、自私、嫉妒等,都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但“善良”之前,并不存在“善良”,它是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慢慢演化而来的产物。 善良所带来的良性循环,是统治阶级最希望看到的,除了在文明引导的成本,几乎无需额外投入,类似野狗被驯化的家犬,日子长了,就形成了一种本能,一种正确。 在这谢城之内,“恶”的一面被无限的压制,“善”的一面被无限的扩大,生存终于变成了生活,自由畅快的呼吸,再也不是强者的专属。 天空中,蓝色储物袋“张开大口”,源源不断的继续“吐出”仙晶,原先鼓鼓囊囊的袋子,这时才变得稍有松垮;地面上累积的仙晶,看起来不是像座小山,而是已经成为了一座小山。 它高达十数丈,长约数百丈,且还在不断地升高变长,盎氲的光华布满了整个天空。 远处,有尖嘴猴腮之人、有正气凛然之人、有美貌无双之人、有玉树临风之人、有黄口小儿、有耄耋老人……谢然忙着“打”老道士,他们忙着顺手牵羊。 平平无奇的少年,一直在劝说谢然等人住手,谢然几人,只是报以善意微笑,此外并无更多表示,仍自顾自的“玩的欢乐”。 围观的人何其多,可前来劝说谢然几人的,也仅他一个。 “兄台们,快请住手!老道长已经流鼻血了,放他一条生路!”少年着急的说道。 南山之一只脚踩着老道士的脸,一边转身微笑道:“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从不杀无名之辈,这老道士利欲熏心,连小孩都想骗,打他活该。” “可是你们再打下去,引得谢城神卫来了可就不好了。” “小兄弟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连那神禁都不怕,这神卫又算个鸟?” “几位可能刚来谢城不久,这神卫可是厉害的紧啊,也许是出了什么问题,城内的禁制法阵现在还未启动,可若是这神卫到来,他是可以调动谢城内的所有天地力量,那也是可以斩仙灭神的。” “无妨无妨,那神卫见到我家好哥哥,都得叫一声爷爷。” “你们……你们……这……唉……” 西边的天空之处,忽然出现了七道光束,它们速度很快,几个眨眼就到了人群之中。 光束敛去,现出七个人的身影,三女四男,他们穿着神威凛凛的金色铠甲,气势如虹,却不显凌人倨傲。 附近之人看到七人降临,都自觉的让开一片空地, 其中有个英姿飒爽的女神卫当先开口:“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谢城放肆。” 她的声音算是好听,只不过有些清冷;她的脸蛋也算美丽,只不过“冷”的过分。 没有人说话,但很多人看向谢然的方向。 在这些围观之人的眼里,谢然几个小小少年却有如此多的仙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取出,最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竟敢挑战谢城内的“规则”,这要不是脑子进水了,那肯定就是身后有庞大势力背景之人。 可是,到底什么势力才敢和“谢城”叫板呢?他们想不清楚。 七名神卫目光冷冽的看着谢然几人,他们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条黑色锁链,几人对视一眼,快速向谢然他们飞去。 就在他们手握黑色锁链的一刹那,天地色变,原本异象浮沉的蓝天,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张占满整片天空的太极图。 黑白两色的阴阳鱼缓缓流动着,散发着一股玄妙气息,太极图的声势并不浩大,但看起来神秘莫测,令每一个注视之人,都感到莫名的窒息压迫。 “兄台,兄台,赶快住手,神卫来抓你们了,快住手。”平平无奇的少年惊慌的说道,他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谢然几人对于周遭的情况,完全视而不见,依旧指挥谷风之几人“服侍”老道士。 “跟我们走,你们已经被捕了。”那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然背对着七名神卫,头也不回的说道:“滚。” 他的语声充满了不耐烦,就像一个孩子,正和伙伴们在外面玩最喜爱的游戏,刚好到了最尽兴之处,这时他的娘亲叫他回家吃饭,这对每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清冷女子的旁边,响起一道嘶哑的男性嗓音:“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 谢然一脚踩在老道士的身上,背对着身后七人,左右扭动着脖子,一阵“骨骼交错”的声音响起,随后他冰冷的说道:“哼,代价?你们听到了吗?有人跟我说代价?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谷风之几人见谢然举止,也停下手中之事,跟着狂笑起来。 谷风之更是嚣张的说道:“真是没见识的东西,眼睛都长到狗的身上去了。” 袁焕仙却是有些同情的说道:“完了,完了,这几个人真是蠢笨的无药可救,明知城内神禁现在还未落下,还敢前来打扰大哥,真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围观中人不乏有聪明机敏之辈,听到谢然几人的言语,不由得深思起来。 那七名神卫,已在谢城之内驻扎上万年,所有人见到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绝不敢有丝毫无礼之举,可这几个看似普通的少年,今日竟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词,这让他们感到疑惑,要知道这可是“谢城”,神仙来了也得给他们三分面子。 以往城内发生争斗,无论何人,瞬时便会被神圣禁制毁灭,可今天的确反常,争斗已过去多时,然而那挑起事端之人,仍活的好好的。 想到这里,七名神卫不由得多了几分迟疑。 “好哥哥,这几个不开眼的扰乱了你的雅兴,咱们是将他们打一顿,还是将他们丢入茅坑喂蛆虫。”谷风之看着谢然,笑着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七名神卫听到谷风之的无礼言语,目中的怀疑之色更显浓郁,但他们仍没有选择出手,只是互相又对视了一眼。 “仙界第一圣城”,从来没有生灵敢逾越规矩。 第六十三章 有钱有势(四) 谢然右手托着下巴,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双目中流露出思索,过了一会儿,他才淡然说道:“算了算了,不管是有眼睛的狗,还是没眼睛的狗,终归是自家的狗,让他们滚。” 这些话,可谓是无礼至极,围观的修士听到谢然言语,也是大感震惊,随后他们看向谢然的目光,跟看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威风凛凛的神卫,除了脸色越发难看之外,并无其它任何举动。 平平无奇的背剑少年在旁边站着,面色忧急,他很想提醒谢然他们“注意言辞”,可慑服于神禁与神卫的无形压迫,他实在是不敢说出一个字,毕竟谢城之内,可是一直流传着某些古老的故事。 比如故事其一:从前有一个人,他的好友在谢城内起了争斗,眼见好友即将被神卫抓捕处死,他怒发冲冠,“义”字当先之下,他决定出手相救好友,结果在他发出第一击之后,天穹上掉落下一滴水珠,好巧不巧,刚好滴在他的头上,又好巧不巧,他刚好就那样死了,形神俱灭,什么都没留下。 而那个他,是一位神仙。 “小弟明白。”谷风之干脆的回应道。 灵光一现,谷风之的手中多了一块白玉令牌,他瞧准那个好看的清冷女子,狠厉的朝她扔去,同时口中大骂道:“臭老虎,敢坏我哥哥雅兴,你们完蛋了。” 由于谷风之扔掷时暗运了神力,令牌在空中刮起一阵音爆,速度非常快,眼看就要砸到清冷女子的脸庞,这要是被砸中,即使不受重伤,也一定容貌破损。 万幸,令牌在离女子眉心只有半寸处,陡然静止不动。 周围人看到谷风之这个举动,每一人都是大为心惊,平平无奇的少年更是直接闭上了双眼,不敢看接下来谷风之会发生的惨状。 可谁知过去许久,少年都未听到谷风之的惨叫声,围观之人的惊呼声倒是听到不少。 “这这这……怎么可能?” “怪哉,怪哉,怪哉啊……” “天啊,我已在这城内居住万年,第一次见神卫给无名小卒下跪,滑天下之大稽,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为何要下跪?这几个少年到底是何人……” 平平无奇的少年听到这些惊叹声,慢慢睁开了双眼,只见在他的前方,七名人人敬畏的神卫,已俯首跪拜于虚空,他们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们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他们似乎无比的恐惧,天空中玄秘莫测的阴阳太极图,也早已消失不见。 而他们跪拜的方向,正是谢然的背影。 原来,就在清冷女子看见那块白玉令牌之时,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孔,立刻被恐惧填满,她第一个俯首跪拜了下去。 她身边的其他几名神卫,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双目一扫白玉令牌之后,也是迅速被恐惧包围,一个个尽皆俯首跪拜。 随着七人的跪拜,占据满整片天空的阴阳太极图,也快速的消散不见。 少年看到这一幕,双眸顿时瞪得滚圆,他看看跪拜的七人,又转头看看谢然的背影,一脸的不可置信! 七人就那般跪拜着,既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动弹分毫。 谢然随意踹了老道士一脚,口中淡淡说道:“滚!若回去后有人责罚,告诉他们,我已饶恕尔等。” 七人听完谢然言语,周身泛起灵光,就欲遁走离去,谷风之这时快速说道:“等等。” 几人泛起的灵光,又快速暗淡下去。 谷风之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走到七名神卫的面前,他在发出嘶哑声音的男子身前,慢慢停了下来。 那男子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看不清面容,但他是颤抖的最厉害的。 谷风之抬起了小短腿,缓缓的放在了那男子的头上,并且稍稍用力的往下踩了一踩,那男子不敢抵抗,带着头盔的头颅顺势又更低了几分。 周围人见此,又是发出一阵惊呼。 谷风之踩着神卫的头颅,傲然的向围观的人群扫去,每一个人都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在其目光即将扫到之时,纷纷底下了头。 看到这副画面,谷风之才露出了几许微笑,他故作姿态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人,接下来一些日子,若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把眼睛给擦亮咯,否则……哼哼!” 说完这些话,谷风之才又大摇大摆、慢慢悠悠的回到了谢然的身边。 待谷风之离去,七名神卫身上又泛起灵光,这次没有被人阻挡,几人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群惊掉下巴的围观群众。 谷风之踢了踢老道士,试着向谢然问道:“好哥哥,咱接下来还打这牛鼻子吗?” 谢然把手搭在谷风之的肩头,一脸无趣的说道:“兴致了了,找个地方喝酒!” 说完,谢然搭着谷风之的肩头就往前走去,对于周遭的一切,他视之如无物。 南山之看着谢然离去的背影,呼喊道:“大哥,这些仙晶怎么办?” “袋中剩余的,都给那位好心的少年郎,”谢然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充满了无所谓,“其它的,谁想要便自行去取。” “哦!”南山之应道。随后他念了句咒语,空中的蓝色储物袋顿时缩小,缓缓的飞向南山之的手掌。 袁焕仙将遗落的器物拾起,顺手将贴在老道士身上的符箓撕去,随手取了一些仙晶扔在老道的身上,接着也揣了一脚这个“哄骗小孩子”的老道士,然后才快步向谢然两人赶去。 “兄弟,你是个好人,俺大哥看你顺眼,把这大半袋仙晶都送给你了,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南山之将蓝色储物袋塞到少年的手里,潇洒的转身离去。 此刻少年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依旧布满震惊。 等谢然几人消失在转角处,他才反应过来,接着他立刻拔开双腿,边向谢然几人跑去边大喊:“兄台,兄台,无功不受禄啊!” 可是他追到拐角处,谢然一行四人早已消失不见。 在谢然几人消失在拐角的那一刻,那成千上万围观的群众,立时乱作一团。 他们各显神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强夺仙晶,有的拿出一个大道宝瓶,放大到数丈大小,不断地隔空吸取灵石;有人拿出一个乾坤袋,也在不断地施法收取;有几头蛮兽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张开数丈大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去,便是数千仙晶吞入腹中…… 不过,这些蛮兽和使用宝物的人没有开心太久,由于抢夺仙晶的人数实在太多,很多修士直接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这让那些施法之人感到无比愤怒,除了大骂几句污言秽语,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收起大神通,快速的朝那些剩余仙晶扑去,之后再用双手一块一块的捡起。 在这一刻,那些原本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修仙者,与那些市井之徒,并无二样。 令人眼红的仙晶小山,在这群修仙之人的哄抢之下,很快就被“夷”为平地。 老道士躺在一朵白云之上,他的脸肿的像个猪头;又大又肿又紫的鼻子上,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着;而他的脸上,布满了鞋印,全身上下也是肮脏不堪。 除了脸上和后庭有些较严重的伤势,其它方面并无大碍,谢然几人也就是想教训教训他,并不会将他真的如何。 老道士的身上,也随意丢弃着一些仙晶,仔细一数,刚好一百二十枚。 那些围观之人,虽觊觎这一百二十枚仙晶,但是他们——决不敢碰。 刚刚发生的一切,早已深深烙印在这些人的脑海,并且很快,它将传遍整座谢城,最后,它将成为谢城的一个传说之一,流传千百万年。 明月高挂夜空之时,老道士才被屁股后面的剧痛“叫”醒。 他缓缓“眯”开了只留下一条“缝”的双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痛的他大叫,他再一看手掌,上面布满了红色血液,他忍不住的大骂道:“竖子辱我……” 他刚骂完,又“啊啊啊”的惨叫起来…… 感受着“后庭”传来的剧痛,想着今日遭受的羞辱,在月光的照映下,老道士流下了两行老泪…… 这里是一处美丽的高原,蓝天白云,青青绿草,牛羊自由的咀嚼,马儿自在的欢腾,几只土拨鼠在洞口探头探脑,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喜欢,空中还有雄鹰飞过,那张开的巨大翅膀,投下了大片阴影。 谢然躺卧在这片高原的最高之处,他的身前摆着一个四方小桌,谷风之三人各盘坐一个方位,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放着一壶酒,和几个小酒杯。 因四下无人,三人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他们身处之地,乃是谢城内一个叫做“人间仙境”的酒楼。 “人间仙境”也与那天下第一宗的“云烟楼”类似,除却基本的吃食茶酒,每一层都是别有洞天,是一处真实存在的小天地。 谢然几人先前离去之时,早已察觉有人跟踪在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四个人都贴上了“隐身符”,于是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几人来到了这“人间仙境”的酒楼,并且选了一处青青草地作为暂歇之处。 几人已推杯换盏许久,现在各自安静的待着。 第六十四章 儿时的梦想(一) “你们困不困?” 谢然仰躺在草地之上,头枕双臂,嘴中叼着根小草,他双眼半眯着,一副懒洋洋的神态。 “还好诶!”谷风之当先回应道。 “今天玩的挺尽兴,精神头还没过去。”袁焕仙说道。 “天太亮了,睡不着。”南山之手中拿着筷子,憨憨的看着老大,憨憨的说道。 谢然右手食指指向天空,嘴里淡淡的说道:“黑。” 随着谢然的话语落下,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光线渐渐暗淡,灿烂的骄阳慢慢隐去身影,一轮明月开始缓缓上升,几颗星星悄悄闪烁微光,几缕凉风也柔柔地飘拂着······ “大哥,这天上人间,还真是不错啊!”南山之望着变暗的天空,有些惊奇的说道。 “还行,与咱们宗门内的云烟楼,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像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谢然仍半眯着眼睛,懒懒的说道。 “嘿嘿嘿,明月清风作伴,今天可以睡个好觉咯。”南山之看着已爬上半空的月亮,高兴的躺在了草地上。 不一会儿,太阳消隐不见,月亮横挂高天,繁星布满苍穹,凉风轻抚大地,一片夜色的世界,已悄然来临。 谷风之和袁焕仙,也陆续躺了下去······ “你们若是睡不惯草地,我可以让店小二送几张龙床过来。” “好哥哥放心,跟着你久了,我对这自然之美,也是越来越爱。” “天为被,地为床,清净无邪的自然世界,可比那‘尔虞我诈’的俗世,有意思的多。” “俺也一样。” 谢然睁开眼睛,瞥了他们几眼,笑着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袁焕仙刚欲开口,却被谷风之抢先:“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好哥哥的谆谆教诲,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中,闲暇之时,也是反复咀嚼,真是令我受益匪浅。” “不错不错,如此甚好。”谢然夸赞道。 袁焕仙接道:“我听家里长辈说,外面世界纷纷扰扰,太喧哗,太浮躁,唯有追求内心的平静与安宁,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身不由己之时,感受一下天地的自然之道,方能一解胸中块垒。说实在话,对于这些,我一直不甚明了,不过就是一直谨记于心罢了。” “哈哈哈,阿仙你还小,很多事还未曾经历,不懂话中之意,实属正常,有一天,你会长大,你自然也会明白,你好生记着便是。”谢然笑得很开心。 “可是,大哥你不是比我们还小个几岁,可我总是感觉,大哥你好像什么都懂,有时我会觉得,大哥你根本不像是一个孩童,像······像······” “像什么?” “像一个历经世事、大彻大悟的智者。”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我不过是比你们多看了几本书,多经历了一些事情,多参悟了一些道理罢了,并没有什么,以后你们都会有的。” “大哥都经历了些什么?” 听到这,谢然的小脸上显出几分落寞,可能因为夜色的缘故,这落寞之色没有很快散去。 望着繁星和明月,谢然叹了一口气:“唉,都是一些不值一提之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我也想成为像大哥如此睿智的人。”袁焕仙转头看向了谢然,目光之中带着真诚。 “别急,你很不错,一定会成为的。” “嗯!” “对了,趁现下四处无人,月色又如此美丽,来跟大哥说说,你们都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谢然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眼光看向他那三位兄弟。 “啊,这······”谷风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哈哈哈哈,小谷,你是在不好意思吗?哈哈哈哈,除我之外,脸皮最厚之人不是你吗?”谢然大笑着看向谷风之。 谷风之的脸上起了几抹羞意,他低声呢喃道:“好哥哥莫要取笑我了,我哪是脸皮厚,那个叫自信。” “哈哈哈哈,好,自信,自信。”谢然又大笑道。 他不再抓住谷风之不放,转而看向南山之和袁焕仙,大声道:“哪位兄弟先来?” “大哥,俺先来。”谢然话一出口,南山之当即大声应道。 接着他起身坐起,看了一眼谷风之,不屑的说道:“娘们唧唧的,像什么男人,赶紧回去找老虎玩。” “你他娘的,我······”谷风之张口大骂道,忽然气势又弱了几分,“你先来就你先来,有什么了不起!” “俺啊······”南山之张口就要说下去,谁知这时谢然倒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 南山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才又说道:“俺啊,其实也没多大的抱负,师父一直说让俺做一个有‘吞天之志’的人,可是,俺并不知道什么叫‘吞天之志’。” “俺曾问过自己,难道成仙就是‘吞天之志’吗?俺问了自己很多次,也没弄明白;后来,俺又问了很多次师父,师父是这样跟俺说的,能成仙当然是最好的,成不了仙,也要做一个通天彻地、修为高强的大修士。” “不瞒哥哥你,俺对于这成仙之事,并不过于热衷,顺其自然,能成也好,成不了也罢,只不过······只不过若是哥哥你要俺成仙,俺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博得那一丝仙缘。” “毕竟,哥哥你不喜修炼,总归是需要人保护的······” “而俺呢,只想一直跟随在哥哥左右,一直保护哥哥你,哥哥叫俺打谁,俺就打谁,哥哥叫俺杀谁,虽然俺还没杀过谁,但俺一定会去杀。” “好好好,躺下说,不要坐着。”谢然伸出一只手,示意南山之坐下说,他自个儿已经躺在了草地上,同时一块黑布盖在了他的脸上。 “好嘞。”南山之爽朗的应道,随之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草地上。 接着他又开口道:“说完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谢然笑得有些不自然,说到“好”字之时,声音也是有些低沉,不像先前的自然灵动。 南山之说完,袁焕仙接上了话头:“我想做一个大仙人,拥有那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无尽寿元,并且还要拥有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无上神通,只有这样,我才能追赶上家中长辈的脚步,才能为我的家族,贡献一份力量。” “但同样的,不论岁月如何变迁,不论沧海如何迁移,我永远都是大哥你的小弟,袁焕仙未来即使变得再强,也永远是大哥口中的‘阿仙’!” “好,好,好!”谢然仍蒙着布,轻轻地说道。 袁焕仙说完之后,隔了好一会儿,谷风之还是没有开口,谢然也不催,南山之两人也不催,就那样安静的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 突然,谷风之猛的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他脸上闪过一丝坚决,他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的将壶中之酒一口干完,随后他才有些醉醺醺的开口: “好哥哥啊,有些时候啊,我会在你面前耍点小聪明,但请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二心的,这点我谷风之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对我好哥哥存有二心,我愿遭天······” “闭嘴,我怎会信不过你。” “嘿嘿嘿嘿,我呢,想做一个什么人呢,让我想想啊!噢,我知道了,我跟好哥哥你们几人说过的,我要当一个剑仙,一把剑,一匹马,一壶酒,潇洒走天涯······” “若是路遇不平,我便拔刀相助,管他是魔头巨枭,还是绝世大能,在我一剑之下,都得灰飞烟灭,剑气纵横千万里,说的就是我。” “当然,若是路遇以身相许的小娘子,我嘛······一直会谨记好哥哥的教诲,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做到,请大哥放心,什么该、什么不该,我谷风之自问还是清楚一些的。” “还有呢,如那狗东西一般无二,除了仗剑走天涯,我也想一直跟随在大哥左右,大哥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大哥让我杀谁,我就去杀谁,我绝不怕拼掉我的性命。” “哥哥之情谊,比天高,比海深,谷风之永不会忘。” “好哥哥,我说完了。” 在说这些话时,谷风之是带着醉意的。 “好,好,好,真好!”谢然轻轻说道。 谷风之说完之后,过了很久,才有声音响起:“你们想听听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谷风之都快睡着了,听到谢然的声音,他顿时清醒了几分,赶忙说道:“听,听,愿闻其详。” 南山之已经睡着了,却被谷风之用力踹了一脚,他正揉着惺忪的睡眼。 袁焕仙也有些困意,但是在听到谢然的声音后,精神也不由的一振。 谢然依旧被黑布蒙着脸,谁也不知道黑布底下的那张脸,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六十五章 儿时的梦想(二)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出生了,然后,就一直被封印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问了爷爷奶奶,他们只是说,以后我会知道的。” “反正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 “我又问他们,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他们俩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我说,这太笼统了,我不明白。” “他们俩说,不明白就不明白,人生中很多事本就是不明白。” “我说,那我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像爷爷奶奶你们一样吗?还是像······” “他们俩说,我们是我们,你是你,没有人可以干涉你的生命,没有人可以阻断你的生命,去绽放你自己的生命。” “我说,我不知道。” “他们俩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答案的,遇见山,就去看山,遇见海,就去看海,你想去睡觉了,就去睡一觉。” “一切顺其自然,随心而安。” “那年我三岁,我说,怪玄乎的。” “他们俩说,没有关系,你记住了就好。” “我说,我还需要修炼吗?” “他们俩说,想炼就炼,想不炼就不炼,炼有炼的好处,不炼有不炼的好处,有时我觉得你很幸运,有时我觉得你很不幸。” “我说,不修炼不会丢你们的脸吗?这幸运和不幸又怎么说?” “他们俩说,世界上本没有‘丢脸’二字,不过是时间的小产物罢了,你若不喜欢这两个字,我便把它抹去了。” “至于幸运和不幸,不可说,不好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说,怎么抹去?” “他们俩说,把产生‘丢脸’二字的所有文明,全部清干净。” “我说,那不是挺残忍的?” “他们俩说,‘残忍’这两个字,也是文明的产物,按字面意思来说,算是有些残忍,可只要你不喜欢,什么都可以抹去。” “我说,那有什么是不可抹去的?” “他们俩说,时间和空间无法抹去。” “我说,您二位也不行吗?” “他们俩说,我们只是和时、空同处一行列,可以利用和改变,无法抹去。” “挣脱不了时和空,永远无法得自由。” “我说,我也挣脱不了。” “他们俩说,你有我们。” “我说,自由一定就很好吗?” “他们俩说,不一定,万事万物看似有规律,但那只是看似,有人向往自由,有人却喜欢约束,况且‘自由’二字,永远都是因人而异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意思,但绝不是别人口中的意思。” “他们俩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怎么想、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怎么说。” “我说,可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俩说,很有道理又怎样呢?一千个人一千种想法,道理虽好,可万一它不适合你呢?你可以听一听,吸取其中某些你所需要的,但是永远不要全部吸取。” “我说,我很多很多时候都不想修炼,只有极少极少的情况下,才想去修炼,而且很快就会放弃。” “他们俩说,无妨,这天下允许你任性。” “我说,我修为这么弱,您们真的不会生气吗?” “他们俩说,为何要生气?我们宠你还来不及,永远不可能朝你生气。” “弱,那只是因为他们太弱,你来到了我们身边,你就是天下最强之人。” “我说,我有时,应该也会离开你们。” “他们说,离开也无妨,我们有法子让你变得最强。” “我说,怪麻烦的。” “他们俩说,只要是你,我们永远不觉得麻烦。” “我说,万一我以后成不了仙、死的早怎么办?” “他们俩说,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哪怕你不想成仙,我们也能让你长生不死。” “我说,长生不死就一定很好吗?” “他们来说,也不一定,如果一个人觉得活着没意思,那么就算他已经长生不死,他也有可能主动去死。” “我说,这应该是那些普通人才有的想法?不都是说,大道无情吗?” “他们俩说,大道是无情,可大道,有时也有情,就看你怎么看、怎么听、怎么想、怎么做。” “普通就是高级,高级就是普通,其中没有任何区别,还是那句话,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都不一样。” “我说,好像要做到挺难的。” “他们俩说,是挺难的,不过有机会,你要不要试试?” “我说,痛吗?” “他们俩说,有时真挺痛的,有时极致快乐。” “我说,痛苦多还是快乐多?” “他们俩说,都多。” “我说,再说,心情好就试试,心情不好就不玩了。” “他们俩说,这很好,这就是一种自我的认知。” “我说,我这样想,会不会太儿戏了?” “他们俩说,不会,能把儿戏一直做到且做好的,也没那么简单。” “我说,我可能终身都不娶妻生子,您二位不会怪我?” “他们俩说,不会,这是你的选择,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你的生命如何绽放,取决于你,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无论是谁。” “我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咱老谢家不就绝后了?” “他们俩说,不会,因为我们几个人,会一直永远永远的存在,在一起的存在。” “我说,您二位想让我成亲吗?” “他们俩说,我们说了不算。” “我说,那您二位是想还是不想呢?” “他们俩说,我们说了不算。” “我说,能告诉我真实想法吗?” “他们俩说,想。” “我说,您们这怪俗气的。” “他们俩说,所以我们说了不算。” “我说,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 “他们俩说,不要去想,走到哪算哪,边走边看,不想走就停在那,跟着你的心去走。” “我说,走错了怎么办?” “他们俩说,本就没有错与对之分,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帮你把错的变成对的,把对的变成错的,只要你想。” “我说,看看,到时候再说!” “他们俩说,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间,他该去哪?他该做什么?他该怎么做到?冥冥中,都是由天意和他自己安排好的。” “只不过,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罢了。” “我说,我现在也找不到。” “他们俩说,不要着急,你还小,你还有许多许多时间,一直去寻就是了。” “我说,万一最后,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他们俩说,寻找这些,大部分只能靠自己,但若你真寻不到,还有我们帮你找,最后还是寻不到的话,那也没什么。” “做其它事儿,过其它日子,当别样的人,未必就很差。” “我说,您二位找到了吗?” “他们俩说,找到了。” “我说,怎么找到的?” “他们俩说,耗费了好多精力,付出了好多代价。” “我说,结果怎么样?” “他们俩说,还不赖。” “我说,也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他们俩说,不用去想,去做。” “我说,您二位可以看破天机,不如给我算一算。” “他们俩说,其他人可以算得一些,你的话,算不得、算不到。” “我说,这又是为什么?” “他们俩说,因为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我说,特别?” “他们俩说,以后你自会知晓。” “我说,那你们知道这个‘特别’吗?” “他们俩说,感觉知道一些,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为什么?” “他们俩说,因为你在‘变’。” “我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说,只有你自己才会知晓。” “我说,还是怪玄乎的!” “他么俩说,也许!” “我说,也行也行,坐观云起云落······” 谷风之三人都在认真倾听,只是他们的小脸上,都挂着浓浓的不解之色。 见谢然讲完,谷风之轻轻说道:“好哥哥,有些晕乎乎,一点点懂。” 谢然起身坐起,黑布被他随意放置一旁,他看了一眼谷风之,接着又看向南山之和袁焕仙,他们二人也朝谢然不解的微微点头。 谢然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我也不是很懂,还是怪玄乎的,我也只是简单的记着。” “好哥哥你这么绝顶聪明的一个人,以后一定可以懂的。”谷风之提高了些声音,略显大声的说道。 袁焕仙也开口说道:“哥哥之智慧,天下无人能及,这区区小道理,哥哥定能轻而易举的悟透。” 南山之也掺和道:“哥哥才高识远,才华盖世,才气过人,才德兼备,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懂。” “哈哈哈哈,这是当然,来来来,喝酒。”谢然大声笑道。 谢然又从百宝袋中拿出几壶好酒,四兄弟又开始了觥筹交错······ 这一喝,直喝得酩酊大醉,伴着月夜星光,伴着凉风绿草,四人香甜的酣睡着,每一张小脸上,都挂着纯真的笑意,这一晚,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六十六章 当太阳纵横苍穹之时,谢然几人已在谢城内游玩多时。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几人又重新“变”了一副面容,谢然是一个长满雀斑的大爷,谷风之是一个长满麻子的小老头,南山之是一个长满痤疮的大老头,袁焕仙是一个长了很多黑痣的瘦老头,黑痣上还“插着”一根根黑毛,同时,他们的声音也变得苍老。 “怎么丑,怎么玩”,讲的就是他们几个。 这四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挂着丑陋苍老的面容,行走之间却还是像个顽童,他们东尝尝街边小吃,西碰碰店中玩意,撞上好吃好玩的,便花些仙晶大买特买一番。 有些缺德的是,路上遇见些三岁娃娃,这几个“丑老头”故意扮鬼脸吓他,直吓得娃娃嗷嗷大叫后,他们才哈哈大笑的离去。 有好几次,娃娃的长辈在他们屁股后面追赶,口中说着些污言秽语的同时,还夹带着“决斗、单挑、群殴”之类的词汇,这几个丑老头只是夺路狂奔,实在不想跑了,就贴上张隐身符,最后又偷偷回到那小孩的身旁,继续扮鬼吓他,惹得小娃娃“嗷嗷大哭”的声音更响,听到孩子苦叫,对方长辈却不知所以。 几位丑老头就这般吃喝玩闹,慢慢的东逛逛、西溜溜,动静不会很大,也不会很小,惹得街上不少人侧目而视。 但由于谢城实在是过于庞大,流动人口也是不可胜数,昨天发生的事,虽然已经传遍全城,但是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 毕竟,谢城每天都会涌入很多很多奇绝高强的人物,也在不断上演着难得一见、令人难忘的事情。 几位老头走到一处古色古香的街道中,忽又听见一道吆喝声: “卖包子咯,好吃又好玩的风狗肉包子,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走过路过的大丈夫、小娘子们,千万不要错过啊·····” 循声望去,原来又是一个卖“风狗肉”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站在街边山,身前的笼屉上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一股好闻的香味飘得老远。 谢然几人抬眼瞧去,见这中年汉子的面孔,与昨天白云上“卖包子”的汉子非常像,谷风之好奇的说道:“这汉子昨日不是在城门口卖包子的吗?今日怎么到了城中?” 袁焕仙接口道:“这人与昨日那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何以见得?”谷风之问道。 “这两人的吆喝之语不一样,昨日那汉子没有说什么‘受不了’的字眼,今日这汉子说了,并且今日这汉子眉毛更浓,昨日那汉子眉毛更淡,声音语调昨日那汉子更沉稳,今日这汉子语调更飘浮。”袁焕仙解释道。 谷风之又认真的听了一听、看了一看,随后叫道:“哎呀,还真是喔,阿仙你还真是观察的细致入微呀!” 袁焕仙笑着说道:“这没有什么,是我家中一个护卫教我的,他在保护我时,不管身在何处,第一时间都是将周围的景致人物完全观察清楚,若是突起异变,他能更好的保护我,我觉得有趣,便向他学了,一来可以更好的保护大哥和你们,二来我也能提升自保之力。” 谷风之夸赞道:“你好厉害呀阿仙,等回宗门,你教教我好不好?以后我仗剑走天涯,免不了遇见各种凶险之事。” 袁焕仙在谷风之胸膛锤了一拳,笑着说道:“咱们都是好兄弟,讲这些客套话干嘛,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就是啦。” 谷风之也笑道:“哈哈哈,好兄弟,好兄弟,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袁焕仙好奇的问道:“你说来看看?” 谷风之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的说道:“这吆喝之语中,什么男人受不了,女人受不了,床受不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床难道也有感觉?” 袁焕仙听到谷风之的话语,皱起了眉头:“以往的吆喝之语,好像都不是如此的,你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 谷风之向旁边的谢然问道:“好哥哥,你博学多才,那汉子的吆喝之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谢然丑陋的老脸忽然一红,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不知道,但一听就知道不正经,走走走,赶紧走。” 说完,谢然不管他们,自己当先加快了脚步,他似乎非常想逃离这里。 南山之见老大走的快,也是加速往前走,谷风之和袁焕仙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两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也快步向前走去。 很快,汉子那句“床也受不了”的吆喝声就听不见了…… 又玩了半晌,几人在一处叫作“极乐天”的空间通道旁停了下来。 空间通道是一个圆形的入口,它约有数丈大小,其周围散发着蒙蒙的混沌之光,看起来异常玄秘。 圆形入口的周围,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多人,他们此时正在不断地谈论着什么。 “极乐天?这是什么东西?”南山之看着空间通道,不解的问道。 “嘿,叫你个狗东西不多看看书,不知道了?”谷风之看着南山之,一脸嘚瑟的说道:“这极乐天啊,可是能和天庭三十六重天媲美的洞天福地,里面可谓是神妙无穷,若是有人能在里面修行,其精进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而且啊,在里面突破境界瓶颈的话,其成功率可是能提高五成,这些呢,也仅仅只是极乐天诸多妙处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南山之这次意外的没有回怼好师弟,他又问道:“我记得咱们上次来这里,可是没见这极乐天的,这次是为何出现呢?” 谷风之不屑的看了一眼好师兄,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是碰上谢城‘千年一次’的拍卖会了。” “拍卖会?关这极乐天什么事?”南山之脸中带些疑惑。 这次是袁焕仙开口,他慢慢说道:“这谢城内千年一次的拍卖会,可谓是仙界不小的一件盛世,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神奇之物,在这拍卖会之中,都将不断地涌现,那些名声在外的大修士,也会在拍卖会开启之前,进入这谢城之内,夺取那一缕大造化,而这次拍卖盛会的举办地点,就在这极乐天之内。” 南山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接着说道:“我说怎么这两天谢城内出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修士,原来都是奔着拍卖会来的,话说,这拍卖会都有些啥宝物啊?” 袁焕仙继续说道:“千年前的拍卖盛会中,有仙兵流出,有不死神药现世,有长生不老丹、有修炼成仙的绝世功法,有突破至尊境的无上宝物,有……” “停,停,停,这些东西咱们宗门内都不少,没什么好新鲜的,大哥还给了我不少呢。”南山之打断袁焕仙的话,憨憨的说道。 袁焕仙笑着说:“哈哈哈,你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在咱们宗门内,虽然并不稀奇,可在这外面,每一样东西都会让人抢破头的。” 谢然一直看着周围,对于小弟们的谈话,他似乎并不在意。 谷风之是一个非常善于观察大哥的人,他看着谢然神态举止,出声问道:“大哥你早就知道这千年一次的拍卖会了?” 谢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挤出一抹丑陋的笑容,淡然说道:“听说拍卖会这段时间,会出现好多有趣的人、会发生好多有趣的事,我便来逛逛。” “明白,”谷风之也笑了起来,“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这样,小谷你和阿仙去探听一下拍卖会的具体情况,我刚刚看到家不错的茶馆,我带小南喝两杯去。”谢然拍了拍谷风之的肩膀,随口说道。 “大哥今日这是不喝酒了?”谷风之调侃道。 “哈哈哈,老人言,酒喝多了伤身体,所以我换换口味。”谢然揉了揉谷风之的头,笑着说道。 “行,阿仙咱们走!”谷风之招呼了一下袁焕仙,两人相伴往前走去。 “小南,咱们也走。” “好。”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越过喧哗拥挤的人群,南山之与谢然并肩走着,忽然,他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宝物不都是多如牛毛了,凑那个热闹干啥?” 谢然没有看他,只是淡笑着说道:“按世俗的说法,我这是钱太多了,多到不知道怎么花,很苦恼。” 南山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略显大声的说道:“噢,按老话讲,大哥是吃太饱了——闲着,是这个意思吗?” “这……这……这个嘛,算……算是!”谢然尴尬的笑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 旁边有个好看女子,听到南山之的话,“噗哧”一声掩面娇笑。 南山之听到笑声,转身看去,见对方正朝他笑,他暴躁的怒吼道:“笑你大爷,赶紧滚,看到老虎就心烦。” 那女子也是个小辣椒,听到南山之骂他,“锵”的一声拔出了宝剑,直指南山之的咽喉,口中还娇叱道:“你骂谁老虎?” 南山之看着咽喉处的剑刃,一点都不害怕,相反的,他的脸上还露出冷笑。 南山之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吓得那女子花容失色,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要是真刺到了南山之,那就是在谢城内起争斗了,这女子可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我就站在这不动,有本事你来咬我啊?啊呸,来刺我啊?”南山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面对老虎他是一点都不憨厚,狂妄又嚣张,“我跟你说,你刺我一剑,死的是你,我刺你一剑,死的还是你,你还年轻,不要找死,你娘亲会心疼的。”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因为谢然在看到那好看女子之时,就眉头一皱的走了。 那女子年龄也不大,修为倒也不弱,他看着南山之嚣张的背影,气的她大骂:“又丑又老又脏又臭的糟老头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我骂你一次,见你十次我骂你十次,骂的你无地自容,骂的你老脸羞红,哼。” 南山之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他头也不回的大骂道:“再说屁话我给你找个婆家。” 女子娇艳的面容顿时羞红一片,她低下好看的脸,轻声啐道:“呸,为老不尊的臭老头。” 第六十七章 清风茶馆 二人走了一会儿,在一座临街的小茶馆停了下来。 茶馆不大,临街而立,为一座两层的木制茶楼,装饰也并不豪华,甚至略显朴素,只是当中透露出一股古朴典雅的味道;第一层为一个大厅,里面摆放的桌椅板凳,也是低调拙朴,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临街处是一扇毫无遮挡的大窗,与青石街道完全相通;窗里边摆着几张木桌,现在已经被一些修士坐着,窗外边也是个老头,不过他只是一个摊贩,正在卖着些什么;门口处没有美貌侍女迎送,只是挂着一个大招牌,上面写着“清风茶馆”四个大字。 谢然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便背着双手,一脸平淡的走了进去,南山之紧随其后。 一进门,谢然就被一种静谧悠然的气氛所笼罩,他往厅内扫了几眼,发现每一个喝茶的修士,面容都是宁静温和,不见一丝躁意,他们品着香茗,聊着趣事,举止淡雅从容,如那清风一般,无拘束、不顺随。 迎面走来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少年,他露出平和的笑容,开口问道:“两位客官可是来喝茶的?” 南山之也露出和善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们是来喝茶的,我家哥哥喜好安静,你帮我二人找处静一些的地方。” 那少年说道:“二楼清净幽雅,两位客官可随我来。” 少年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后,率先向二楼走去,谢然和南山之身后跟随。 走过一段不高的木制楼梯,三人便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建筑风格与器具摆设,与一楼大致相同,上面也已坐了不少人,一楼是静谧悠然,二楼的确是清净幽雅。 明明临靠喧哗的街道,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相反,谢然内心是有些讶然的,至于其中原因,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人,也许是因为物······ 谢然自己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在这里他可以看见街道的所有情景,也能清楚听闻二楼茶客的所谈之语。 “客官要喝些什么茶?” “少年郎,麻烦你把茶馆中最好的茶都送上来,我哥哥想都尝一尝。” “这价钱可不便宜?客官你确定吗?” “当然,你去。” “好,客官请稍等。”少年露出几丝笑容。 少年刚走没多远,南山之又说道:“少年郎,你过来一下。” 少年又快步走了回来,笑着问道:“客官还有何事吩咐?” 南山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话说,你们这茶馆,可有吃食卖否?” 少年答道:“实在抱歉啊客官,我们茶馆只卖茶,不卖吃食的,不过客官您若是想吃,我可以帮您代买。” 南山之大喜道:“好好好,少年,你很有前途哦!” 说话之间,南山之已拿出了一百块仙晶。 少年看着桌上闪烁光华的仙晶,脸中布满震惊之色,他有些不相信的说道:“这······这······这可都是极品仙晶,客官你······你这是要买啥?” 二楼的茶客听到少年震惊的声音,看到桌上闪烁光华的极品仙晶,投来的目光中,也是被吃惊填满。 普通仙晶已是很难得的东西,极品仙晶更是其中珍品,虽说他不像俗世中的货币,有着固定的换算规矩,但一块极品仙晶,往往是能够价值数千块到上万块仙晶不等。 所以能吸引这么多人震惊的目光,其实是正常的。 这天下之间,往往就没有公平之言,有人拿出一块仙晶已是艰难至极,有人随手却能丢出上百块极品仙晶。 “这谢城我来的不是很多,你把其中一些你觉得美味的吃食买来就行,只要好吃,什么都行,脏点、臭点都没事。”南山之咧嘴笑道。 “可这······可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少年脸上仍挂着震惊。 “你买多少我无所谓,我只希望你速度能快点,多出来的,就全部送给你了。” “真······真······真的吗?” “当然,我看你挺顺眼的,去,记得上茶快一点啊,我哥哥的时间很宝贵的。” “好,好,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少年将仙晶收起后,快速的往楼下奔去,跑动间带起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他先前的从容平和,早已消失不见。 也不能怪他,即使涵养再高,可碰上天降大运,想不失态也难啊! 少年一走,二楼的大部分茶客,仍在偷偷的观察着南山之二人。 谢然一直看着窗户,对于南山之先前的一番行为,他没有任何表示,对于二楼茶客们的目光,他也视作如无物。 直到店小二走了一会儿,谢然才笑着看向南山之,调侃道:“没记错的话,从进入谢城开始,你和小谷就一直吃个没停?” 南山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我······我······我也不知道,感觉······感觉就挺好吃的,嘿嘿嘿。” “没事,想吃就吃,身上还有仙晶吗?不够跟我讲。” “嘿嘿嘿,大哥放心,你给的实在太多了,我感觉我根本就花不完。” “没事的,碰见什么好吃的,遇到什么好玩的,你们三人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普天之下,没有我买不起的东西。” “嘿嘿嘿,大哥放心。” 也许,有钱真能使鬼推磨,原本需要一会儿才能泡好的茶,很快就被那少年送了上来。 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也只有他们自己做到,他们只需要让客人满意就行。 少年用一个木制托盘放着绿、白、蓝三壶茶,还有六个茶杯;在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大些的青年,他的手中提着一个木制食盒。 少年将三壶茶放在桌上,摆好了六个茶杯,随后他在南山之的旁边,单独移来了一张桌子,皆过了青年递来的食盒。 食盒里的美味吃食,很快就被少年摆满了一桌,豹肉凤脯、熊掌熊脑、鹿尾鹿舌、彩鱼鲸卵、仙杏灵桃、异枣甜瓜······馨香四溢,闻之流涎。 那少年对南山之说道:“客官,您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桌上吃食,仅仅是食盒里的十分之一还不到,而我一共只花了一块极品仙晶,要不我把剩余的退还给您?我拿着心有不安。” 南山之嘴里已经塞满了吃食,他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用,我不在乎。” 少年感激又兴奋的说道:“谢客官赏赐,我先把食盒放您身旁,您若是不想动手取拿,可以唤我来取,我叫玄桂。” 南山之吃的正欢,对玄桂的话不予理睬。 玄桂又恭敬的看向谢然,恭敬的说道:“这位客官,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茶馆中最好的三壶茶?” 谢然露出一抹微笑,淡淡说道:“好。” 玄桂指向绿色茶壶,恭敬的说道:“这壶茶,叫作青山绿水,顾名思义,饮此茶,既能感受到气势雄伟的山,也能体会到柔和静美的水,山于脚下,俯仰万物,水绕我身,随意漂流,山水相济,意境陡生。” 说话之间,玄桂以特有的倒茶手法,给谢然二人各斟了一杯茶。茶水离壶而出的一刹那,那种独属于“茶”特有的清香,顿时盈满整座茶楼,茶香弥漫,令闻者无不动容,仿佛自己真的身处高山流水之间,那种感觉,真的很美。 南山之原本吃的正投入,闻到这茶香之后,也不自禁停下了咀嚼,他端起玄桂呈送过来的石制茶杯,将杯中茶水一口“鲸吞”,随后他来了一句:“真他娘的香”。 二楼茶客听到南山之的这句话,都忍不住偷偷发笑,玄桂想告诉他“茶”不是这个饮法,不过略一思忖,他还是没有开口。 谢然端起茶杯,先放在鼻中轻轻闻了几闻,一会儿后,他才轻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入喉,他闭上了双眼,随着时间的流逝,谢然脸上也慢慢露出自然的微笑。 “客官,此茶如何?”玄桂轻声问道。 “波光旖旎绕山间,清翠茸茸矗九天。燕雀呢喃幽谧静,交融情景酔神仙。”谢然睁开了双眼,目中蕴着自然意境。 “谢客官夸赞。”玄桂恭声说道。 接下来,玄桂指向白色茶壶,恭敬中带着从容的说道:“明月皎洁,若即若离;清风惬意,姗姗而来。夜深人静之时,最易激发一个人的思绪,望着天空中高挂的一轮明月,痴情的心伤,半世的守望,和着清风,都融入那柔柔的月光。” “清风浅吟月如钩,举杯邀月泪自流,人生有时就像一叶孤舟,仿徨在岁月的长河中,拟把清风明月,剪作长篇短阕,留与世人看。 “此茶,名为‘清风明月’,被奉为清风茶馆的镇店之宝。” 谢然面容恬淡,微笑开口:“听来不错!” 玄桂拿出一个新的白玉茶杯,将其斟满,双手捧送到谢然身前。 谢然接过玉杯,放至鼻处轻闻,随后,他轻抿一口茶水,他慢慢呼吸,慢慢感受,思绪随着“清风明月”随意涌动。 很快,谢然就感觉自己身处一轮明月之下,他的身旁是一棵翠绿的柳树,柔柔的清风吹起了谢然的发,拂起了柳树的枝,溶溶的月色倾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看月人不知是落寞,还是孤单的身影。 风无形,月如钩,荡起心中无数愁怀······ 第六十八章 小插曲 “清风明月休论价,卖与愁人直几钱。” “寒冬腊月,清风拂去悲伤,明月照见凄凉;春暖花开,清风撩动温情,明月勾起相思。清光不辩水与月,但见空碧涵漪涟,愿典衣衫换香茶,清风明月兴悠悠。” “玄桂,你家店主是何许人也?若有机会,我愿拜见一二。” 玄桂恭声答道:“恐怕得让客官失望了,店主已云游四海,归期未定。” 谢然有些可惜的说道:“那的确是令人失望,如此妙人,若不能结识一二,真乃平生一大憾。” 南山之听闻大哥言语,一抹嘴中油渍,大声说道:“大哥不必可惜,若是大哥想见什么店主,管他云游海角还是云游山角,叫人把他绑来就是了。” 谢然被他这句话引得发笑,他笑骂道:“你个狗东西,不会说话就好好吃东西,有些妙人呢,只可礼遇相待,万不可粗鲁放肆。” 南山之讪讪的笑道:“好,好,嘿嘿嘿,我吃东西,不说话了。” 南山之将一杯“清风明月”一口干掉,他打了声饱嗝,又继续大快朵颐。 玄桂指向蓝色茶壶,又开始了介绍:“客官,这壶茶叫作蓝天白云。古语有云,白云悠闲无心事,偎依蓝天映湖淸,这······” 谢然打断道:“玄桂,你先下去,茶,我自己来倒就行。” “好,二位客官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呼唤我等。”说完,玄桂向南山之和谢然各施一礼,然后才慢慢退去。 南山之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中间放着一个琉璃瓜,左咬一口,右吞一下,噎住了就以汁水冲喉,吃的是不亦乐乎,十分投入,又可谓是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直看得二楼茶客皱眉低语。 谢然喝茶喝的少,不过在天下第一宗时,也偶尔和爷爷,或者宗内一些长生仙人,煮些茶、论些道。 他的桌前倒满了三杯茶,木杯是“山清水秀”,玉杯是“清风明月”,石杯是“蓝天白云”。 他周身缭绕着浓郁的茶香,时而望着窗外街景,时而仰视明净苍穹,时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闭目品味。 不知何时,一道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二位前辈,奴家口渴的紧,想过来讨杯茶喝,不知前辈愿意否?” 声音发出之人,是一个美艳的少妇,她黑丝如瀑,肤如凝脂,鼻梁挺俏,红润的嘴唇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美丽;尤其是她那双充满魅意的双眼,想不让人动心都难;她身材修长,婀娜妖娆,颇易引人遐想。 除此之外,她那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万种,二楼的男性茶客,尽皆瞧向此女子! 这位美艳少妇,其实一直就在茶馆二楼,只不过由于位置不明显,再加上谢然二人从不对女人加以颜色,所以他们俩并不知道有这个人。 可南山之那番举动,却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南山之独自占据一张桌子,正吃的忘乎所以,且其刚好背对着美艳少妇,对于这柔媚的声音,他并未注意。 谢然左手靠着窗台,右手拿着香茗,大半身子已转向窗外,他正一动不动的凝视远方天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美艳少妇的声音,他也未曾察觉。 那道柔媚的声音再度响起:“前辈不说话,那我可就当前辈默认了哦!” 椅子移动的声音响起,那美艳少妇在谢然身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她魅惑的双眸一会儿看向谢然,一会儿看向南山之,她发现了,这两位丑老头是真没发现她的存在。 她美艳的面容上不露出丝毫的异色,口中轻声的道:“前辈,奴家喝杯茶哦,希望你不要见怪呀!” 谢然二人仍是如先前一般。 美艳少妇见二人不理,自顾自端起茶壶,拿起一个已被谢然喝过的茶杯,往其中倒满了浓郁的香茶。 她红唇微启,轻轻地抿了一口,很快,她就露出了异常享受的表情,她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世间难寻的仙茶啊!” 随后她看向谢然手中的茶杯,柔媚的说道:“前辈的茶水凉了,奴家给您再倒一杯!” 美艳少妇款款起身,她端起青色茶壶,又拿起一个茶杯,往其中倒满飘香的茶水之后,她双手捧着茶杯,莲步轻移的走向谢然。 谢然仍保持先前的动作,一手靠窗台,一手持香茗,静静的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哎呦。” 原来是那美艳少妇行走之间,她的脚踝不小心碰到了桌脚,一个重心失衡之下,她正花容失色的往下跌去。 也不知是美艳少妇娇躯太过柔软,还是谢然的怀中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好巧不巧,美艳少妇就那么跌入了谢然的怀中。 这突然的“动静”,使谢然忘我的沉思被打断,他缓缓转身,接着缓缓低头…… 很巧,就在谢然低下头的那一刻,那美艳少妇也抬起了自己的双眸,这一瞬,谢然和那美艳少妇,四目相对。 美艳少妇看着谢然那张又老、又丑、又长满斑纹的脸,露出一个极具勾引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前……前辈,奴……奴家不小心……跌了一跤,只要前辈原谅我的罪行……” 谢然原本恬淡舒适的面容,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惊慌,最后变得极度恐惧,似乎他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美艳少妇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当他的恐惧积累到极点之时,他终于大叫了出来:“南山之,救我,快救我,救命啊,救命啊……” 谢然整个人僵在那里,他想动,却又不敢动,少妇如此这般,对其他人可能是极度享受,对谢然,只是无尽的煎熬和痛苦,还有深深的耻辱。 美艳少妇听到谢然的求救声,也是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狗东西,王八蛋,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谢然的喊叫中已经带着些哭腔,周围的茶客看见谢然这幅模样,尽皆哈哈大笑。 南山之吃得实在过于投入,如谢然一般,时常能达到“忘我”状态。 他吞下口中最后一块肉,打了个饱嗝之后,才站了起来,同时他口中喊道:“来了来了……”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定睛往大哥方向瞧去。 只见大哥僵硬着身躯,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女人,他的脸上带着惊恐之极的神色,他正看着南山之,除了惊恐,还夹带着强烈的求救之色。 南山之顿时慌了,他迈开腿,迅速往前冲去,同时口中大吼道:“妖精,快滚。” “砰”的一声,刚欲起身的美艳少妇,被南山之狠狠地踹了一脚,她修为并不低,可猝不及防之下,没有任何防备,她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无情的坠落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木桌也在谷风之巨力的冲击下,碎裂成一地,美艳少妇躺在碎木之间,有些痛苦的呻吟着,由于摔落的突然,她有很多地方春光乍泄,让旁边一些男子好好的大饱眼福了一番。 南山之有些惊慌的走到谢然身边,他也有些恐惧的问道:“大……大哥,你没事?” 谢然见抱着自己的“老虎”不再缠着自己了,恐惧之色也慢慢减缓,但仍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谢然有些颤抖的说道:“南……南山之,你让我……让我遭受了奇耻大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大哥,我……我不是故……” 谢然不听他说完,起身独自向窗外飞去,他由于修为不够,虽然能飞,却飞的并不快,他着急忙慌的飞着,像一只落荒而逃的“狗”…… 南山之看着谢然慢慢消失的身影,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有些伤心的道:“我要完了,我要完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已经起身的美艳少妇,脸上立刻布满怒气,他大步向前走去,黄金锁子甲瞬间覆盖全身,右手之中,方天画戟杀气四溢,他整个人的气势,片刻间就已达到巅峰。 美艳少妇望着气势汹汹的南山之,有些胆怯的说道:“前辈饶命,只要前辈肯宽恕奴家的过失,奴家可以任凭前辈处置,做什么都行。” 少妇话中的意思,南山之一个小屁孩当然不懂,他只是大怒道:“呔,大胆臭娘皮,我饶了你,谁饶过我啊?” 于是,接下来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二楼的茶客中,有好些男性修士本想前去相救美艳少妇,只是当他们看到南山之滔天的气势,以及强横的宝物后,他们还是退却了。 另一个,在他们认知里面,南山之最后肯定会被谢城的神禁毁灭,那美艳少妇最开始也如此认为,还曾拿这个威胁他。 然而,最后一切都没发生。 相反的,南山之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多么妖艳的一朵花,不用多久,就被南山之“摧残”的不像样子了。 第六十九章 愧疚的南山之 南山之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他的头耷拉着,他的手垂落着,他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茄子,毫无精气神。 有不少人看到这个蔫了的老头子,都好奇的停步注视,他们很想知道这个丑老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死气沉沉? 南山之先前在清风茶馆的一番出手,已经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他们暗中跟着南山之,默默的观察着一切。 南山之身上有谢然给他的宝物,它可以清楚的探查到身后是否有人跟踪,他知道身后的一切,不过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心思去理睬。 他一直愁苦的想着:“完了完了,这次是真完了,大哥非得打死我不可,即使不打死,那也非得扒一层皮,唉!那臭老虎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呢?我先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要是我能早些发觉,提前阻止就好了!大哥最讨厌女人了,现在他却被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这要是传出去,大哥的威严何在?都怪我啊!要是打我一顿,能消解大哥的怒气和羞辱就好了,唉,我愧对大哥啊!南山之啊南山之,如此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用呢!” 南山之当然也怕痛,但他更怕的,是辜负了大哥对他的信任。 他就这般失魂落魄的走着,内心一直在不断地责骂自己,路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他都未曾看一眼。 远处一棵大树上,有两个丑老头正坐在树枝上吃着些什么东西,他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两人跳下树,兴高采烈的往南山之的方向走来。 很快,两个丑老头就来到了南山之的身边,其中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丑老头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用力的拍了一下南山之的肩膀,大笑道:“狗东西咋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难不成是被大老虎欺负了?” 这两位丑老头,正是谷风之和袁焕仙。 南山之不理他,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对于他们二人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 谷风之和袁焕仙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谷风之忍不住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狗东西绝对有问题?” 袁焕仙也点头说道:“从来没有见过阿山这个样子,大哥也不在身边,看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袁焕仙看着已走了一段距离的南山之,轻声说道:“不管了,先去见大哥” 南山之在前,谷风之二人在后,三人就这么走着,很快就到了一座空中木楼之前。 木楼高七层,占地极宽阔,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每一楼层之间,都散发着璀璨的光华,周围虚空之中,袅袅仙音不断传来,听之令人无比舒适;一楼有一座紫色的大门,大门之上,横挂一副招牌,招牌上刻着“人间仙境”四个大字。 在紫色大门的两边,各站立着八位美貌侍女,她们曲段婀娜,身材修长,每一位都是极品姿色,她们迎来送往,为客人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有些醉醺醺的男性客人,趁着酒劲,也会调戏某个好看的侍女,这边碰一下,那边揩一下;侍女不敢逾越规矩,只能想方设法的笑脸应付;有时她们也会遭到某些势力强大、容貌俊秀的公子哥的调戏,这个时候,可能就是另一番故事了。 作为一处仙楼,“人间仙境”在这谢城之内,非常受修士的追捧,在其里面,天下难寻的仙滋佳肴,天下少有的美妙仙音,天下难求的绝色女子······天下间所有珍贵不可得的一切,在这都有机会获取。 “人间仙境”屹立在一片巨大的白色云群之中,缥缈若烟,似近似远,给无数的修士,带去无尽的欢乐。 南山之失魂落魄的踏进门去,由于低头不看路,差点撞上出门的客人,惹得那人说了几句粗话。 要是放在平日间,南山之肯定是得找回面子,哪怕错在自己,他也要骂对方个狗血淋头,或者对其来个拳打脚踢,反正有大哥撑腰,区区皮外伤而已,对修士来言不碍事。 可现在,他对于那肮脏之语,不理不睬,只是低头向前走去。 谷风之对于自己的好师兄,是非常了解的,好师兄皱个眉,他都知道好师兄哪里痒。 他皱眉看看已进门的好师兄,又转头看看说出肮脏话的修士,小眼睛眯着在想些什么。 “走!”袁焕仙看到站立不动的谷风之,催促了一句。 “好。”谷风之应道,迈步向前走去。 看着门口两边的美貌侍女,谷风之忍不住问道:“昨天我就奇怪,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落脚呢,这么多大老虎,咱老大不会生气吗?” 袁焕仙笑道:“放心,就是咱大哥说来这里的。” “为何?” “大哥上次跟我提过几句,他说这里虽然大老虎比较多,但在这儿可以遇到更多有趣的江湖侠客,大哥就是图个有趣。” “你这么一说,倒解了我的疑惑,我说大哥怎么会来这种一看就不正经的地方!” “大哥说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内心纯洁干净,任何的肮脏污秽,都不能侵蚀我等。” “这点我同意。” 两人闲谈之中,并肩踏入了紫色大门。 紫色大门的外与内,果然是两片天地。 谷风之二人,现在立于一只竹排之上,脚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巨大江河,低头向下瞧去,一条条形态各异的灵鱼正欢快的游动,竹排漂浮水中,随流水而动;他们的头顶之上,碧空如洗,明净亮丽,一轮红日横亘苍穹,洒下万缕光辉;二人的左右,是连绵不绝的青山,一棵棵苍翠的大树拔地而起,形成一片“树的王国”;几只彩色大鸟伏在几棵树上,也许是听到了同伴的呼唤,双翅一振之下,几个扇动间,已到了对面岸上的密林之中;随着竹排的流动,远处也能听到猿猴的啼叫,真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在两岸的青山绿水之中,可以看到不少的修士,他们或在一颗参天大树的顶端,几个修士盘腿坐于树叶,正在凝神论道;他们或在一处绝壁断崖上,身前放一石桌,几人相对谈笑;他们或在绿水旁的一座亭子中,正举杯大肆畅饮;有些人身边有貌美侍女相陪,有美味佳肴品尝,有些人身边只是摆着一壶酒、抑或一壶茶……形形色色,不一而绝。 谷风之二人随竹排流动,一路上欣赏两岸美景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说着什么,时不时会听到两个“丑老头”的笑声。 忽然,在其二人前方,一只竹排拦在他俩的前面,在那竹排上面,站着一位长满痤疮的老头,正是南山之。 南山之耷拉着头,垂落着手,还是先前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见谷风之二人的竹排靠近,双腿一蹬,纵身跃了过去。 待其站稳身形后,袁焕仙上前拍着南山之的肩膀,关心的问道:“阿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南山之不说话,仍是那副模样。 好师弟玩味的看着好师兄,阴阳怪气的说道:“阿仙莫要管他,这狗东西怕不是惹了老大生气,咱们别惹祸上身。” 袁焕仙看着南山之,又说了一句:“小南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都是自家兄弟。” 南山之还是没有说话。 三人乘着小竹排,又是漂流了一会儿,在一座江心木亭前,几人停了下来。 在那木亭之中,谢然一人江上独酌。 他的身前摆放着好几坛酒,现在都已喝空,隔着老远,谷风之几人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 谢然见谷风之几人到来,小手一挥,几个喝空的酒坛顿时消失不见,他身上的酒气,也随着这么一挥,迅速的消散。 他笑着看向三位小弟,淡然说道:“都回来了?” “是啊,好哥哥,都回来了,消息也打听到了。”谷风之当先应道。 接着,谷风之第一个飞上亭中,袁焕仙紧随其后,南山之面中露出犹豫之色,最后还是慢慢的飞了上去。 “来,都坐下说话”谢然伸手招呼着几人,“小南,你坐我旁边,小谷你坐那边去。” “好的,一切都听好哥哥的。”谷风之顺从的应道,他的目光之中,却有些疑惑的偷偷看着好哥哥和好师兄。 南山之即使到了谢然身边,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但他很识相的没有多说什么。 听闻谢然的话语,他只是依言坐下。 谢然又从百宝袋中拿出一壶酒和几个酒杯,并亲自为他们三人满上,他开心的说道:“来来来,先喝一杯再说。” “干。” “干。” “干。” 四个人起身干了一杯,只有南山之没有说话,仅仅是起身喝着酒。 谷风之和袁焕仙都知道南山之不对劲,但他们看见自家老大都没说话,他们俩也自觉的选择性闭嘴。 酒一喝完,谢然他们都已坐下,只有南山之还站着,耷拉的脑袋被他重新抬起,他转身看向谢然,嘴唇抖动了几下,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南山之准备开口的那一刹,谢然先他一步说道:“小谷,阿仙,你俩跟我说说都探听到了什么?” “好嘞。”谷风之应道。 南山之只好又失魂落魄的重新坐下去。 第七十章 消息 “谢城千年一次的拍卖会,将在三天后进行,举办地点也的确是在那极乐天之内,届时将会出现很多天地奇珍,比如那……” “停,不用跟我讲什么宝物,他们再多的宝物,都不如我得多,都不如我的好,说些其他的。” “明白。这次拍卖会,也吸引了不少人,南溟的龙族、北溟的鲲族,东方的仙山隐士,西方的圣佛菩萨,都有人前来;还有一些顶级大势力,像通天教、玉女宫、星辰阁、落日镇、九幽派、快活门、太上感应宗等等,皆有重要人物前来参加,听说就连那天庭,也是来了不少人。” “类似各大势力的圣子圣女、神子神女,名声在外的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流浪逃窜的凶恶之徒、土匪流寇等等,也有不少来凑这个热闹的。” “总之就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啥货色都有,其中肯定有些是好玩有趣的。” “在这段时间,谢城内也会举办一些私人性质的交流会,除了谈论一些修炼上的心得体会外,修士之间也会各取所需,交换一些修炼上用得到的物品。” “当然了,这种交流会也是分修为等级的,高阶修士自然是跟高修为的混在一起,低阶修士自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团体。要混进这种交流会,也并不容易,需要内部人员的邀请才行,不过大哥若是有兴趣去玩玩的话,我已经找好了法子。” 谢然听着谷风之的叙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道:“还不错,非常的细致。” “嘿嘿嘿,都是大哥教得好,”谷风之笑得很开心,“阿仙,其他的你补充。” 袁焕仙看向谢然,缓缓说道:“这拍卖会三天后开始,为期三天,宝物自然是不少,但对大哥你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 “然而,这拍卖会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必须凭相关信物才能进去,而这信物,不是被顶级大势力控制,就是在修为强绝之人手中,一般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我和小谷在这方面也已经探听清楚,若是大哥想进去耍耍,只需跟谢城内的某些人带句话,他们自然会将入场信物双手奉上,估计大哥到时候想要多少,便可得到多少。” “另一方面,我们也考虑到大哥为了有趣,可能并不想借助外力轻松得到这一切,所以我们二人又探听了一番,得知要想获得这千金难买的信物,还有一些其他的方法。” “而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三天,大哥若是觉得无趣,我们也找了几处好地方供大哥消遣,那里是年轻俊杰、江湖侠客的长聚之地,到那时大哥定会找到新乐子。” “好,你们两人果然没让我失望。”谢然赞许地看向袁焕仙。 听着谢然的夸赞,谷风之和袁焕仙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南山之却把头低得更下了些。 谢然又将几人的酒杯倒满,畅快地说道:“来,不说废话,咱兄弟几个再喝一杯。” 四个人这次没有起身,只是坐着又干了一杯。 美酒下肚,谢然再次开口:“还是小谷你懂我,若是什么都能轻易得到,那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你给我说说看,要怎样才能得到这件信物。” 谷风之露出微笑,慢慢说道:“这件信物,名叫极乐令,必须持有此信物,才能参加拍卖会,而且也正好,一枚令牌刚好可以带三个人入场。” “只是这极乐令好像也是分三六九等,有些令牌有独特的好位置,有些只能在普通位置,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谢然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什么独特不独特的都没啥意思,从出生到现在,我所得一切都是天下间最好的,没意思啊没意思,这次咱就弄个普通点的尝试一下。” 谷风之见谢然作了决定,回应道:“都听好哥哥你的。” 谷风之说完,将目光投向了袁焕仙,袁焕仙随之开口:“大哥若想获得这极乐令,有三个办法,一是参加修士间私底下的交流会,其中有少许极乐令流出,我们可以前去花些代价换的一枚;二是找几个常年混迹谢城的几个地头蛇,给他们些许利益,让他们为我等搞得几枚;第三个办法,可能是最有趣,也有可能是最好玩的。” 说到这里,袁焕仙坏笑着看向谷风之,谷风之也坏笑着看向袁焕仙,谢然见两人莫名其妙地坏笑,也不由地笑了起来,他嘴角带笑地说道:“这第三个方法,为何最有趣、为何最好玩?” 袁焕仙也是嘴角带笑地说道:“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咱兄弟几人,可以白日间挑的几个身怀极乐令之人,乘其不备之时,先打他一个闷棍,待把他整得人事不省之时,咱们可顺手牵羊把它的极乐令给拿咯,不知这个方法大哥是否喜欢?” “哈哈哈,妙,妙,妙,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谢然笑得很灿烂,“敲闷棍,咱们只敲大奸大恶、品行不端之人,若是遇上好人,咱们可万万不能动手。” “大哥放心,这谢城之内已涌入不少坏玩意,咱们可以慢慢玩,想怎么玩弄他们都行,绝不会坏了大哥的规矩。”袁焕仙也很懂谢然的心思,循循善诱地说道。 这时,谷风之也插口道:“不瞒好哥哥,今日我与阿仙前去探听消息之时,除了看到不少大坏蛋之外,你猜我还看到什么?” 谢然目光中带着好奇地看向谷风之。 谷风之见好哥哥被自己的话题吸引,也不敢再拖延下去,有些故作气愤地说道:“我若说了,还请好哥哥不要过于气愤。” 谢然目光中的好奇之色更浓,只是看着谷风之。 “娘娘腔,我和阿仙看到了好几个娘娘腔,”谷风之的表情显得非常愤怒,“真他娘的晦气,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好男儿,不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学女儿家撒娇做作,那穿衣打扮、那尖声细语、那娘们兮兮的神态举止、那比女人还白的皮肤、那比女子还细嫩的小胳膊小腿,他娘的,他娘的,要不是想着大哥的嘱托,我当时就想上去暴打他们一顿,真是恶心他娘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砰”,谢然右手握拳,用力地砸了一下木桌,他怒不可遏地说道:“老子平生有两大厌,一是女人,第二就是这娘娘腔的男人,人家是心怀吞天之志、胸藏宇宙之机,娘娘腔是心怀涂脂抹粉之志、胸藏为祸男儿之机,风气都会被他们带坏。” “娘娘腔在哪,我要去打死他们,把所有小弟都给我叫回来。” 谢然边说边往外走去,谷风之和袁焕仙一左一右赶忙拦住他,口中不住劝道:“大哥莫要过于动怒,就那种娘儿们兮兮的男人,真是丢咱们男人的脸,我们要是为了他们而生气,那岂不是掉了我们的面子,我早知道大哥最讨厌这类货色,我早已准备好了,待天黑咱就去做了他们,大哥先坐下,听我细细道来。” 谢然因为没有使用任何法宝,轻松就被谷风之二人拉住,随后在二人的联合用力下,他又重新坐回了原处。 谢然涨红了脸,气鼓鼓地坐在那里,谷风之先给他倒了一杯酒,美酒下肚,谢然的怒气才稍有下降,随后他才说道:“你俩赶紧给我说说计划,我的地盘竟然出现了娘娘腔,真是气煞我也,看来非得让小欧阳出个法令不可。” 谷风之在一旁慢慢地说道:“大哥放心,先前小弟我一共见到了三个娘娘腔,我······” “什么,三个?我要整死他们。”不待谷风之说完,谢然又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他俩又赶忙前去安抚。 过了一会儿,谷风之才又开口:“大哥一定不要着急,今天我见到那三个贱玩意之时,就已偷偷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他们现在在哪儿,我都清楚得很,待到天黑,咱四兄弟就把他们都给做了。” “除此之外,我发现他们都是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身上一定有极乐令,我们可以在为民除害的同时,或许也能收获几枚极乐令,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谢然用力一拍手掌,大声说道,“弄死这些狗娘养的玩意儿。” 接下来的时间,谢然又和谷风之二人详细地聊了一会儿,南山之一直都没有说话,一个人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聊得差不多了,谢然找了一个借口,支开了谷风之和袁焕仙,他看着南山之淡然地说道:“把头抬起来。” 南山之听到谢然的话,乖乖地将那张“生无可恋”的老脸抬了起来。 此刻他们几人都还是老头子的面貌。 谢然调侃地说道:“真难看,本来就够丑的了,这下更是丑的不可直视,以后讨老婆都难了。” 听着大哥的玩笑话,南山之也是笑了起来。 “别笑别笑,笑起来就更难看了。”谢然又说道。 南山之笑意又更多了几分。 待南山之笑意渐渐消失,谢然悠悠说道:“知道错了?” 南山之点头道:“嗯。” “以后不许再犯。” “我发誓,我以后······” “发你大爷。” “好。” “来,给大哥再笑一个。” “嘿嘿嘿。” “算了算了,实在是丑得不行。” “嘿嘿嘿。” 第七十一章 敲闷棍 云雾遮蔽明月,天色暗淡,大地昏黑,夜风荡起柳枝,胡乱飞舞,漫无目的,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有四个中年汉子静静的潜藏着,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大棒,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灰色麻袋,一人手里拿着个金黄玉如意,一人手里拿着块大砖头。 他们身上贴着张遮蔽气息的符箓,他们的脸上都蒙着块黑布,他们无声无息地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手拿大棒的汉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其余三名汉子尽皆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在四名大汉这一小动作后没多久,不远处的街道上,走来了一个苗条身影。 苗条身影姿态曼妙,走起路来轻盈款款,在暗淡夜光的照耀下,在强劲夜风的吹拂下,他整个人就像一株嫩柳,柔柔软软,娇弱无力。 就这么步调轻盈地走着,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四名大汉的附近。 大汉们听着轻缓的脚步声,将手中之物又抓紧了几分,他们的脸上,倒是显得轻松自然,一看就是惯犯。 随着那苗条身影的走近,借着薄光的照射,苗条身影的脸孔也能清晰地看见。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于肩,眉毛秀气婉约,明目自然通透,黑色的眼线妖异而深邃;挺拔精致的鼻梁,薄而鲜红的双唇,尖尖光滑的下巴,洁白干净的牙齿,这些不错的优点,“镶嵌”在一张遍布脂粉气的瓜子脸上,使得他的整张脸,妩媚又动人,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合体修身的华丽衣袍,上面绣有精美的图案,真龙飞天、灵鸟盘旋,衣袍纹理细密,简单中却不失霸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件男子的服饰。 虽说是男子的服饰,不过穿在这位娇弱的“女子”身上,却更加显得这“女子”柔美动人,这也许是一种异样的“反差美”! 令人意外的是,这“女子”白皙柔嫩的脖颈处,竟然有一微微凸起物,它在“女子”项颈中有些突兀,不过要是配上“女子”的艳丽面容话,那看起来就有些美感,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还有种诱人的魅力。 如果又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男子才有的喉结。 难不成,这美丽的“女子”是个男人? 可是,这身段、这脸蛋、这步伐,怎么看也是个女子啊! 又可是,那凸起之物,一看就是男人才有的“喉结”啊! 几步间,这“女子”就已到了阴暗的角落。 就在这一刻,响起了一道声音。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定。” 这道声音一说完,那“女子”刚好抬左腿往前迈步,不知为何,他的左腿就是迟迟没有落下,而且她整个人也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连他好看的大眼睛,也是睁着大大的,一直不见眨动一下。 这时,阴暗角落里的四个大汉一涌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拿麻袋的那一个。 只见他三两步间冲到了“女子”的身后,他张开灰色大麻袋,一下就把“女子”套在了麻袋内。 这时他身后站着手拿大棍的大汉,这大汉低声道:“小谷赶紧让开,我要一棍敲醒这个狗娘养的娘娘腔。” “好。”手持麻袋的汉子让开身子。 最先说话的汉子抡圆了大棒,狠狠地往那“女子”的后脑勺打去。 “砰”的一声,大棒与头颅发出巨大的一声闷响,那“女子”在这一棒之下,如一根木头般直直地倒在地上。 看着这有些用力过猛的一棒,手持大砖头的汉子轻声说道:“大哥,这一棍不会把他给打死了?” “不会,这家伙修为高得很,再看其打扮,一看就是大势力的子弟,”拿大棒的修士无所谓地说道,“小南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砖头敲死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狗玩意儿。” “好嘞。”拿大砖头的汉子低声应道,他上前找了个空位,举起大砖头也往那“女子”的头上砸去。 拿大棒地不再说话,又抡圆了大棒往“女子”身上砸去。 拿麻袋的和拿玉如意的两个大汉,找了个空隙,时不时地瞅准机会猛踹那“女子”两脚。 这场“四打一”,四名大汉打得很开心,直到每个人都已汗流满面,才收手停下。 持玉如意的汉子在“女子”身上一阵掏摸,摸出了一个粉色的储物戒指和一个青色的储物手镯,他接着捻个诀,念个咒。 随着莫名咒语的发出,在那粉色的戒指之中,突然飞出一缕白光。 白光敛去,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悬浮空中。 令牌通体白玉之色,质地圆润有光泽,正面刻有一个大大的“极”字,反面刻着一个大大的“乐”字,正是那极乐令。 拿玉如意的汉子伸手将极乐令收起,接着对拿大棒的汉子说道:“大哥,令牌到手了,这个粉色戒指和青色储物袋怎么处理?我刚看到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大哥要不要挑几个玩玩。” “不要,娘娘腔能有什么好东西,即使有,肯定也是娘里娘气的玩意儿,我怕脏了我的眼睛,你们几个分了就行,不过切忌不要被里面的娘气感染了!”持大棒的汉子嫌弃地说道。 拿玉如意的汉子赶忙应道:“大哥放心,我们可是顶天立地、充满阳刚之气的大好男儿,绝对不会受此等娘气侵扰。” 持大棒的汉子点头说道:“嗯,那就好,我们作为一个男人,就得顶天立地、充满阳刚之气,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他娘的,娘儿们兮兮的算什么东西!” 随后这大汉抬头望天,叹了口气地说道:“唉,真是世风日下啊!以前的男人有英气,现在的男人有阴气。” 拿麻袋的大汉这时开口道:“大哥,娘炮也打了,令牌也到手了,接下来咱们何去何从?” 持大棒的汉子指着旁边的一棵大树,有些愤怒地说道:“把他衣服都脱光了,然后吊在那棵大树上,我要让这丢尽男人脸面的娘娘腔被天下人耻笑。” “得嘞。” 除却持棒大汉外,其他三个大汉围在那“女子”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女子”的衣服脱干净。 此刻那“女子”头被麻袋罩着,整个人全身上下不着寸缕,细皮嫩肉,肤色白皙,一根根紫色的细小经脉清晰可见。 经过这些特征的比较,这看起来比女人还像女人的“女子”,并不是个女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个男人。 三名大汉拿出一根粗大的长绳,很快就将这个不像男人的男人吊在了大树上。 不像男人的男人“赤条条”地吊在大树上,夜风吹来,他也随着风晃了晃,此刻他就像一只光滑细腻的白色泥鳅,只不过这“泥鳅”更白、更滑。 拿大砖头的大汉拍拍手,走到了持大棒的汉子身边,低声说道:“大哥,完事了!” “把他头上的麻袋摘了,让他那张不要脸的脸好好遭受别人的唾弃,真是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持大棒的汉子还是带着一股怒气。 “好。” 拿大砖头的汉子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一张布满刀疤的凶厉面孔,接着他将右手手掌放至嘴边,对准吊在树上的“不像男人”的男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也不见有大风出现,总之那蒙住娘娘腔脑袋的灰色麻袋,随着汉子的吹气,顿时从其脑袋脱落,随后慢慢地飘坠于地。 麻袋脱落,原本非常美丽的一张脸,早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张鼻青脸肿、且头顶上鼓起数十个大包的丑陋吓人的脸。 持大棒的男子斜眼瞧着树上“不像男人”的男人,愤怒中夹带着嫌弃地说道:“以后遇到娘娘腔,就是这个下场。” 其他三名大汉也瞧着树上那“不像男人”的男人,目光中也是充满着愤怒与嫌弃。 “走,去把另外两个恶心的娘炮也给做了,此等败类,一日不除,我心难安,小谷,前面带路。” “好,大家跟我往这边走。” 很快,四名大汉就消失在夜色中,独留下不像男人的男人在风中凌乱。 这四个人,正是谢然、南山之、谷风之、袁焕仙。 在谢然的指挥下,在谷风之的指引下,四兄弟易容成大汉模样,悄悄地离开了“人间仙境”,最后来到了这个阴暗的角落,行使了刚才他们认为是“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之事。 现在四兄弟要去寻找另外两位“娘娘腔”,然后,也要行使那“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之事······ 谢然从小就受爷爷、爹爹的影响,要么就做个天下无敌的大英雄,要么就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么就做个逍遥自在的快乐人,总之,就是不能做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娘炮”,那实在有损男人的尊严。 所以,小弟们在好大哥的日常熏陶下,既对女性避而远之,也对“男人中的败类”深恶痛绝。 第七十二章 云雨阁 明月羞于见人,只有几缕银光洒落大地,大地因此,而一片黑暗。 借着薄薄的微光,可以看到在一座高楼之上,正吊着一个人。 这个人头下脚上的倒吊着,全身赤裸,身材纤瘦,看起来非常的白净光华,可以说是细皮嫩肉了;那胳膊与腿部,又白又细,还有那腰部,可以说是盈盈一握了;他的头上长着数十个凸起的大包,密密麻麻的,好像洞窟里的钟乳石,具体容貌已无法辨别,因为青紫肿胀,鼻子上还不断地倒流着鲜血,似乎刚被人打成这样; 这男子倒吊高楼之上,有风吹来之时,也会随风轻轻摆荡。 谢然看着高楼上倒吊着的“女子”,口中带着些厌恶地说道:“大好男儿你不当,偏学人家做女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谷风之站在谢然身侧,也抬头望着高楼,一脸叹惜地说道:“按理说,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娘不娘气,我等呢也无权干涉,毕竟这是你们的自由,你爹娘让你生下来就成为一个男人,想必你也很无奈。” “不过呢,你娘炮也就娘炮了,你躲在你家里想怎么娘都行,可你不懂事啊,你为什么要出门瞎晃悠呢?瞎晃悠也就算了,可恶的是你们还娘里娘气的瞎晃悠,不仅弄脏了我们这些好男儿的眼,也带坏了好多小朋友,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所以呢,我们痛扁你一顿,再把你吊在这高楼之上,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还有要记住啊,打你不是我们的错,而是你们的错,总的来说,我们这叫‘替天行道’,反正你也不要脸了,让天下人耻笑一番也没什么,好好保重。” 袁焕仙看着高楼嫌弃地说道:“下辈子投胎看准一点,不想当男人没人会勉强你。” 南山之手中拿着一块大砖头,怒气汹汹的说道:“若是再见到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见一个我打一个,见一百个我打一百个,惹急了我直接一砖头把你们拍翻。” 话一说完,南山之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大砖头扔了出去。 “砰”,树上的赤裸“娘炮”被大砖头狠狠地击中头部,身躯也随之摇晃了几下,接着“哐啷”一声,大砖头落在了地上。 肉眼可见的,那娘炮的脑袋上立刻又长了一个大包,几十个大包冲天而起,真可谓是头角峥嵘啊。 “小谷。” “好哥哥有何事吩咐?” “前面带路。” “好嘞!” 四人贴上一张隐身符,瞬间消失不见,独留下高楼上倒吊着的“赤果”男子,任他一人在夜风中凄凄惨惨戚戚。 当谢然几人再现身之时,已身处在一座空中阁楼之前。 阁楼高有七层,屹立在一片彩色祥云之上,从一层至七层,皆被缥缈若烟的云雾缭绕;从外看去,整座阁楼古色古香,大气典雅,充满着诗情画意;风吹散云朵,透过高阁的窗户,可以看见美貌女子弹琴吹箫、鼓瑟吹笙,也可以瞧见出尘女子吟诗作画、下棋临帖;除好看的女子之外,也可以看到形貌各异的男性宾客,他们或举杯饮酒、或聆听乐曲、或与佳人遥望明月;遥望明月的二人,不知是在互诉相思,还是在互倾爱意;也有些男性宾客,他们左右手各搂抱着一个婀娜女子,双手不时地胡乱移动,引得女子或娇笑、或嗔怒、或迷醉;这些男男女女们,沉浸在这片奇妙的“天堂”之中,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阁楼一层,有一扇精雕细刻的大门,上面绘有鸳鸯戏水、龙飞凤舞、比翼双飞、鸾凤和鸣等图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大门之上,有一面红字大招牌,其上刻着“云雨阁”三个大字;大门两边,也各题着两句诗,左边诗句为“人间最恨情难了,紫燕衔泥筑爱巢”,右边诗句为“黄粱一梦到今朝”;在右边墙壁之上,还刻有几行字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云雨阁的门前没有美貌侍女迎来送往,只有几个小厮站在门口,若有新到来的宾客,小厮们就会热情地迎上去,或引宾客至阁楼之内,或为宾客提拿物件。 云雨阁门前已站了不少人,上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中有神满气足的男子,下有稚嫩桀骜的小小少年,放眼望去,皆是男子。 他们望着云雨阁上千姿百态、各有特色的女子,听着云雨阁上传来的莺莺燕燕之语,目光痴迷地谈论着什么。 一位头戴金冠的青年男子望着云雨阁, 该男子旁边站着位锦衣青年,听完男子的言语后,青年也是痴痴开口:“春色撩人不自愿,野花满地不忘忧。多情为惜郎君力,暂借风流占上头。” 锦衣青年回头一笑,缓缓说道:“梦中握君手,问君意如何?” 金冠青年面露喜色,伸手相请道:“欧阳兄先请?” 锦衣青年也是面露喜色,也伸手相请道:“公孙兄先请?”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猥琐大笑,并肩往云雨阁的大门走去。 “欧阳兄”和“公孙兄”携手驻足观看的不少人,也迈步进入了云雨阁。 谢然抬头望了下招牌,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他才怒容满面地看着谷风之,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娘的带我来这种地方?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你是不是想找死?” 谷风之看到好哥哥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有些惧怕,他小心地说道:“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寻天鉴带我来这儿的。” 说完,谷风之将一块八边形的青铜盘递给谢然。 青铜盘古朴玄奥,八个边上分别刻有乾、坤、震、艮、离、坎、兑、巽等字,而现在“离”字发出混沌光亮,且其所指方向,正是云烟阁所在之地。 谢然看着手中的寻天鉴,怒色慢慢消失,眉头渐渐皱起,他有些郁闷地说道:“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谷风之根据第三个娘炮身上的标记,一路追寻,来到了这云雨阁。 如果寻天鉴没有弄错的话,第三个娘炮肯定是在这云雨阁之内。 可是,寻天鉴是混沌至宝,它是不可能出错的;又可是,这云雨阁,是那种地方,给谢然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谢然还是不敢进去,这就让谢然很苦恼了。 南山之见大哥皱眉,他想帮哥哥分忧,于是开口道:“大哥不必烦恼,不就是个云雨楼嘛,若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在里面,我帮哥哥抓出来就是了。” 谢然摇头道:“不妥啊,不妥啊。” 南山之疑惑问道:“有何不妥?” 袁焕仙碰了一下南山之,小声地提醒道:“此地是风月场所,不干净,我等大好男儿,万万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啊!” 南山之还是有些疑惑:“风月场所?这又是什么地方。” 袁焕仙听到这话,认真地看了几下南山之的脸,确定岂不是说假话之后,脸上现出犹豫和纠结,随后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就······就······就······” 南山之看到袁焕仙扭扭捏捏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就什么?有话就爽快点说啊,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袁焕仙听着南山之不好的态度,也是窜起一股火,他大声叫道:“就是青楼,满意了吗?有种你就进去。” “你凶什么凶,有话不会好好说吗?进去就进去,你以为我怕啊,”南山之又是没好气地说道,“我再问你,这青楼又是什么地方?” 袁焕仙两人的大声对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个长相猥琐的老大爷听到南山之的声音,朝南山之方向走了过来。 老大爷是个光头,油光锃亮的脑壳反射着云雨楼照来的灯火,他的上嘴唇蓄着浓密的白色八字胡,就像一把大剪刀,下巴上也留着长长的白色胡须;他上身穿着件黄色褂子,下身穿着件皂蓝色裤子,脚上套着双黑色平底布鞋;他佝偻着腰,迈着八字腿,眯着小眼睛,开口笑时,他那口快掉完的老牙清晰可见;也不知怎的,反正这老大爷给人的感觉就很猥琐。 老大爷走到了南山之的身边,左手食指和拇指比画了一个有缺口的圆,接着他笑眯眯地开口:“年轻人你那都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什么叫青楼?” 南山之温和地说道:“在下的确不知,烦请老前辈相告。” 南山之非常听谢然的话,对于看起来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向来都是很有礼貌的,这老大爷虽然有些猥琐,但身上的某些宝物告诉他,这个老人并不是恶人。 那位老大爷继续笑眯眯地说道:“不应该啊,看你这副样子,都已临近中年了,难道一直闭关修炼至今?” 谢然四人,此刻还是中年大汉的模样。 南山之还是温和地说道:“还请老前辈告知。” 老大爷看着南山之不像作假的话,最后点头说道:“既然你果真不知,那我就告诉你,这青楼啊,就是······” “慢着”。 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老大爷的话,也因此被打断。 第七十三章 苦恼 谢然几步走到老头子和南山之的身前,笑着对老头子说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迷津,不过这件事还是由我告诉他就行,不劳烦前辈你了。” 说话之间,谢然推着南山之慢慢往后退,南山之虽不解,但看到老大让他往后退,他也就顺着往后推。 猥琐的老大爷看着谢然莫名其妙的举动,老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仍是笑眯眯的。 他见南山之退离了身边,又对着离他不远的谢然说道:“年轻人,你不会是不好意思?” 谢然笑着说道:“哪有的事,没有没有。” “那你随我一同前去寻几个仙女,巫山云雨一番如何?”老头子露出猥琐的笑容,猥琐地说道,“第一次相见,我请客,随便点。” 谢然听到这几句话,脸上明显得有些恐惧,他很不自然地说道:“算……算……算了,我还有事,先……先去吃饭了哈,后……后会无期。” 谢然说完这句话,慌乱的转身就跑,谷风之等人见大哥“落荒而逃”,也是拔腿就跑。 很快,四个彪形大汉就跑得不见踪影。 猥琐的老大爷看着四人消失的方向,摇头轻笑道:“几个未经人事的小娃娃,现在嫌这种地方脏,就怕你们以后会爱上这里。” 随后,老大爷迈着猥琐的步伐,晃晃荡荡地走进了云雨楼。 谢然跑到一处没人的阴暗角落,才有些喘气地停了下来。 他往后看了看,谷风之三人正在向他跑来,除此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看到这,谢然脸上的慌张才渐渐消失。 南山之第一个跑到谢然的身边,他刚一站稳,就疑惑地问道:“大哥为何奔逃?是有什么恐怖的人物出现了吗?” 谢然看着南山之纯洁的双眼,叹气地说道:“唉,是啊!那是天底下最恐怖、也是最讨厌的一种生灵。” “那就灭了她们,打不过的话,咱们就回去搬救兵,我就不信还有咱们宗门灭不了的。”南山之非常认真地说道 谢然有些尴尬地说:“那种生灵不能灭,也灭不了,灭了的话,这个世界也就完了”。 南山之骇然地说道:“这么厉害,那还是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谷风之站在一旁,听着谢然与南山之的对话,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哎呦。” 忽然,谷风之有些痛苦地叫了起来。 他看着谢然,有些无辜地说道:“好哥哥你怎么又打我?” 谢然没好气地说道:“打你?我还要踢你,瞧你带的什么路。” 说完之间,谢然朝谷风之屁股用力地踢去,谷风之身形一个晃动,快速地躲了过去。 他悄悄地拉开与谢然的距离,小心地辩解道:“好哥哥你这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得怪那个死娘炮,明明他自己就像个女人,还去这种脏地方找女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袁焕仙幽幽地插了一句:“万一他找的是男人呢?” 谢然和谷风之一脸震惊地看向袁焕仙,异口同声地说道:“阿仙,你太恶心了!” 袁焕仙着急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俩不要瞎想,我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猜测,不是有个字词叫做灯下黑嘛!” 谷风之故意抓住袁焕仙这一点,不断地转移好哥哥的注意力:“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阿仙啊阿仙,就你会想到那里去,为什么我和大哥还有狗东西不想那里去呢?” 谢然也是点头同意谷风之的话,同时告诫道:“阿仙,你的思想很危险。” “大哥,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不会重复第三遍的。” “谷风之你……” 谢然三人的对话,听得南山之一头雾水,他脸上此刻是布满疑惑。 他用手指碰了碰袁焕仙,小声地问道:“阿仙啊,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袁焕仙刚要开口,谷风之插口道:“叫你平常多看书你不听,还好我们不是在骂你,要不然你被人骂了祖宗十八代都不知道,真丢人。” “狗东西你……”南山之有些生气,气势却没以前强横,骂到这就停了下来。 谢然看着南山之疑惑的面孔,微笑说道:“我们说的都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听了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你不听也罢。” “好。”南山之憨憨的点了点头。 袁焕仙向谢然询问道:“大哥,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谢然听着袁焕仙的问话,眉毛又皱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地说道:“唉,别急,别急,让我再想想。” 谢然低着头,不断地走来走去,眉头一直皱着,目中也露出思索,谷风之三人就在旁边,一边看着好大哥,一边也在想着办法。 可是过了好久,谢然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这时,袁焕仙轻声开口道:“大哥何必如此苦恼,不如我们暂且饶那娘炮一命,明日再选个好时机收拾他,你觉得如何?” “不行啊不行,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谢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当我决定打一个人时,一定要当场就打,隔夜的人我是不打的。” “那要是请别人出手,把那娘娘腔先抓到外面,咱们再胖揍他一顿如何?”袁焕仙又说道。 “不行啊不行,我这个人还有一个毛病,”谢然摇了摇头,“当我决定打一个人时,一定得是我亲自动手,如果是别人替我打,那一点都不痛快。” “唉,这样就有些难办了。”袁焕仙也叹气摇头。 南山之虽然不是很懂大哥他们说什么,但听到打人他还是能懂的,他抬高声音道:“大哥若是想打人,可以让我去,不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谢然拍了拍南山之的肩头,温和说道:“那种地方太脏了,不仅会玷污我们的肉体,连我们纯洁的灵魂,也会被玷污,咱们几人一个都不能去。” “嗯!”南山之认真的点着头。 谷风之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开口道:“说。” 谷风之又说道:“如果说得不好,或者不恰当,还请好哥哥不要责罚我。” 谢然没有多想,随意说道:“行。” 听到好哥哥的肯定回答,谷风之这才放心地开口:“这云雨楼,应该是个档次非常非常高的青楼,它这……” “废话,这要你讲。” “还请好哥哥不要打断我。” “行行行。” “它这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类似什么歌妓、舞妓、琴妓之类的,不是那种专做皮肉生意的娼妓,也不是两样都做的红倌人,她们会唱曲、会起舞、会吟诗、会作对,同时她们长得也是清丽脱俗、倾国倾城,接待的客人那都是一方豪强、风云人物,纯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那是非常低档次的窑子。” “那些妓女啊,很多也都是才华横溢、修为高强的,所以像青楼这种妓院,也就成为了某些文人雅士游玩、欣赏表演、吟咏诗词、谈道论法的一个场所,有些妓女还成为客人的心灵伴侣呢,因此很多光顾妓院的男性修士啊,也并不都是那种脏心思。” “不是还有好多诗句流传吗?什么‘对舞青楼妓,双鬟白玉童’,还有什么‘十年一觉楚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等等等等,大哥你看,这非凡的意境不就来了,一点都不脏呀!” “当然了,不管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抑或是娼妓,肯定都不怎么干净,咱们可以只去抓那个娘娘腔,对于所看之景、所听之声,完全不予理会就好了嘛,把那娘炮抓出来打他一顿就行,哪怕就在云雨楼里面打也没关系,好哥哥意下如何呢?” “意你娘个头。”谢然走过去狠狠地给了谷风之一个爆栗。 “哎呦,哎呦,大哥你说过不打我的。”谷风之摸着头痛叫道。 谢然一脸的怒容,生气地说道:“你忘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吗?” “圣人有言,那种烟花之地一次都不能去,去了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所以我们要把第一次扼杀在摇篮里。” “甚至是如果可以,我们看都不能去看一眼,明白没有。” 谷风之老实地点头说道:“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改。” 谢然看着谷风之认错的模样,突然怒极反笑:“你这个狗东西,向来都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你知不知道,在这方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年少之时,气血未定,戒之在色啊!” 谷风之点头如捣蒜,认真地重复道:“好哥哥放心,一定改,一定改,一定改,一定改……” 谢然向他摆摆手,怒气渐消地说道:“行了行了,以后记得改就行,不改的话我把你阉了。” 谷风之两手捂住裆部,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一脸戒备地看着谢然,口中却异常坚定地说道:“改,一定改,不改我是王八蛋!” 第七十四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一) “哈哈哈,你捂着裆部做甚,你不会真以为我会阉了你?”谢然看着谷风之双手捂裆的滑稽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想呢,好哥哥心地善良、义气无双、英俊潇洒、聪明绝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永远都不可能做那等事的。”谷风之滔滔不绝地夸赞道,但他仍捂着裆部,仍谨慎地戒备着。 谢然脸上露出坏笑,揶揄道:“哎,这你就说错了,那等事我还真做得出来。” 谷风之捂着裆又向后退了几步,干笑道:“哈哈哈,好哥哥就爱开玩笑,哈哈!” 谢然继续调侃道:“你干吗往后退,你,不会是怕了?” 谷风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开玩笑,我怎会怕这等小事,再说了,好哥哥肯定不会那样对我的。” “其实你完全不用怕,阉了也就阉了,我连死人都能救活,更何况你下面那颗花生米,肯定能重新长回去的。”谢然笑得非常的开心,袁焕仙和南山之,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谷风之听到这句话,脸上慢慢出现惊恐之色,而且很快就布满了整张脸,同时他又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非常不自然地说道:“好······好哥哥······说······说笑了,改,我一定改,一定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年少之时,气血未定,戒之在色,戒,戒,戒,一定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然三人第一次看到谷风之这副模样,倍感新鲜的同时,尽皆捧腹大笑。 好一会儿,谢然几人才慢慢收敛了笑声。 谢然玩味地看着谷风之,满脸微笑地说道:“滚过来,不阉你。” “没事儿没事,好哥哥您有什么话就站那里说,我耳朵好使,都听得到。”谷风之谨慎地看着谢然,就是不愿靠近他的“好哥哥”。 谢然故意板着个脸,沉声说道:“你再不滚过来,我可要生气了。” 谷风之听到好哥哥这句话,吓得他都快要哭出来了,奈何他又不敢不听好哥哥的话。 他捂着裆部,挪着小碎步,很慢很慢地走向他的好哥哥,同时有些哀伤地说道:“好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改,我真的一定改,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会好好听你话的,千万不要对我做那种事啊!我还年轻,我们老谷家向来是一脉单传,我爹娘还指望我给他们传宗接代呢!我和好哥哥你一样,女人我是不喜欢的,传宗接代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方面,我可能还是抗拒不了父母的强烈企盼。” 原本几丈长的一段路,硬是被谷风之走出了“百万里”的感觉。 谷风之站在谢然身边,双手死死的捂住裆部,小身躯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谢然将手搭在谷风之的肩上,温和说道:“行了,我就吓吓你,这种涉及男人尊严的事,我是永远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谷风之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终于放下了一直捂着裆部的手。 他举起了右手,慢慢地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哥哥永远是好哥哥。” 谢然继续温和开口:“那个,我再问你,你刚刚那些话都是从哪儿学的?” 谷风之有些疑惑地说道:“好哥哥说的是那些话?” “就你那些什么青楼、什么窑子、什么清倌人红倌人的。” “噢噢噢,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好哥哥你曾经跟我们说过,书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弟我可是真正的谨记于心,有事没事我都会认真阅读的,不会像那个狗东西一样,整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估计他字都认不出几个。” “谷风之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现在的我,书读得少是没错,这我承认,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会一直读得少,你看着,不出一年,我一定会比你更加有知识;再说了,有些人读的是圣贤书,有些人读的,说不定是些庸俗不堪的淫秽书籍。” “狗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看过淫秽书籍?你他娘的给我好好说清楚。” “大哥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谢然看着好师兄和好师弟的争吵,嘴角不由地渐渐上扬。 “好了好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论是高雅深奥的书,还是通俗易懂的书,抑或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我们都得去看,唯有如此,才能让我们的思想更加完整与丰富,”谢然阻止二人的争吵,微微笑道,“不过,要切忌一点,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一定是浅尝辄止就好,万万不可阅读过多。” 几人停止争论,安静地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他们身处夜色的阴影中,仿若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抬头仰望天空,几人能清楚地看到云雨阁,它矗立云端之上,在夜色的笼罩下,是如此得璀璨夺目,那缭乱迷蒙的灯火之光,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清晰看见。 他们就这般坐了好久好久,眉头也皱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中间有一个女修士路过几人身边,谷风之三人玩心大起,在黑暗的掩护下,故意施展些小法术扮鬼捉弄人家小姑娘,吓得人家小姑娘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小姑娘奔跑间还不断地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相反的,当尖叫声传入谷风之几人的耳朵里,他们笑得更加开心了。 几人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谢然开口问道:“这云雨楼在谢城存在多久了?” 南山之和袁焕仙对此自然是不知道,然而他们下意识地看向谷风之。 谷风之看着二人异样的眼光,略带生气地道:“你俩看我做甚,我才八岁,也就来过谢城几次,这云雨楼开了多少年我怎么知道,你俩赶紧转过头去,再这么看我的话,我可是要打人啦!” 南山之不屑地说道:“哼,做贼心虚。” 袁焕仙幽幽地说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他娘的,你俩有玩没……” “说。” “好嘞!回禀好哥哥,据我从书中所看,这云雨楼已经在这城内开了一万多年了。” “一万多年,还真他娘得够久的啊!为什么前几次来这里游玩,我没有发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加上这次,好哥哥一共来了三次,第一次,咱们一伙人光顾着吃喝玩乐和收小弟,并没有玩遍全城:第二次,好哥哥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城里的神卫传到了城里,玩得不够尽兴,咱们早早的打道回府了;第三次就是现在,今天刚看到。” 谢然一脸狐疑地看着谷风之,谷风之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强颜欢笑道:“我长得忒丑了,好哥哥不用看我,莫脏了你好看的眼睛。” “你是不是很早前就知道云雨楼的存在,但是一直没有告诉我?” “没……没……” “你要是敢骗我,我今天绝对阉了你。” “没有才怪,不瞒好哥哥,我第一次来谢城就发现了这个好……啊呸,发现了这个脏地方,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于是为了不污染大伙的灵魂,我舍身牺牲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 谢然伸手就想打他,谷风之早有准备,右手还没举起,就已经被谷风之两只手拦住了。 谢然看着一脸赔笑的谷风之,也就放弃了打他。 谢然接着又问道:“你没有背着我偷偷进去过?” 谷风之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绝对没有,如果我去了,我愿天打五雷轰。” 谢然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天打五雷轰顶个屁用,以后等你修炼到高深境界,还不是经常要对抗天劫,被雷轰还不是家常便饭,行了行了,我相信你。” “嘿嘿嘿,还是好哥哥对我最好。”谷风之抓着谢然的右手,嘿嘿傻笑道。 谢然站了起来,他又开始来来回回的踱步,时而抬头望着天穹上的云雨楼,时而低头沉思。 这次没有过去多久,就又响起了他的声音:“这座城姓什么?” “姓谢啊!”谷风之不解地说道。 “那就是我的地盘咯。”谢然又问道。 “当然了,这谢城虽然是仙界第一圣城,可他还是姓谢,是好哥哥你的地盘。”谷风之继续不解地说道。 “我的地盘我做主,是这样说的?” “是的,在自己的地盘内,哥哥你想怎样就怎样,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好。” “好什么呀?”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谢然从百宝袋中拿出一张千里传音符,将传音符往自己额头一贴,接着捻个诀,念个咒,千里传音符化为一道金色的火焰,迅速消散于虚空。 谷风之三人看着谢然奇怪的举动,脸上虽挂着疑问,却是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好大哥在弄什么玄虚! 第七十五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二) 谢然发出传音符后,仅仅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在他的身前不远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五道身影。 五道身影被夜色笼罩,看不清楚其真实相貌,只见他们正对着谢然俯首抱拳,其中站在最中间的一个身影忽然开口道:“属下拜见少祖大人,不知少祖有何吩咐?” “不是只叫你一个人过来吗,你咋把他们都叫过来了呢?”谢然有些不快地说道。 “请少祖恕罪,我原本只想一人前来,但他们四人也看到了少祖的传音符,便主动跟随着来了!”那道身影继续恭敬地说道。 “行行,你们都起来!记住咯,一定不能把我的讯息传出去,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谢然无奈地说道。 那五个俯首抱拳的身影异口同声地说道:“谢少祖宽宏大量,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说完这几句话,那五道身影才站直了身躯,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勉强看清楚五人的容貌。 一个赤发童子,一个粗犷大汉,一个中年儒生,一个古稀老人,一个美貌道姑,正是坐镇谢城内的五位真仙。 谷风之三人看出是这五人后,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五位真仙,俯首抱拳地说道:“晚辈见过五位前辈!” 五位真仙对于谷风之三人的恭敬之语,完全不予理会,只是恭敬地看着谢然,等着谢然的下一句话。 五位真仙没有说话,谷风之三人就那样恭敬地拜着,一动也不敢动。 估计若是五位真仙一直不说话,他们三人就会一直保持那个样子。 谢然面带微笑地看着谷风之三人,缓缓说道:“行了,都起来,以后我在你们三人身边,除了我爷爷奶奶等少数几人外,你们可以不用向任何仙人行礼,这是我的规矩。” “是。” 三人说完这个字,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之中,一眼都不敢看向五位真仙,神色间也一直保持着恭敬,一点都不像在谢然身边那般自在逍遥。 直到三人站至谢然身后,他们脸上的恭敬才慢慢消失,但仍是不敢直视五位真仙,只敢用余光偷偷瞧着。 相反的,谷风之三人对五位真仙非常恭敬,五位真仙对谢然的恭敬,相较于他们三人也是只多不少。 谢然的身份地位,到底代表着什么? 也许只有等他们彻底长大了,他们才能完全明白,不知道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们四人的感情,是否还能像童年时一样纯真亲密。 “小欧阳。” “属下在。”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少祖请说,属下定知无不言。” “这个云雨阁,是谁开的?” “禀少祖,云雨阁是金鳌岛的合欢大仙在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三年前所开。” “我的地盘出现如此肮脏粗俗的东西,你们就不管管吗?” “禀少祖,谢城虽是归我所管,但是宗门有令,除却维护谢城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对于城中的所有修士,一律不得干涉,一切让它顺其自然地发展。” “那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少祖请说。” “这谢城是不是属于我的私人物品?” “当然如此,不仅是谢城,就连我们的天下第一宗,也是属于少祖您的。” “好,我想命令你们做一件事。” “少祖请说。” “我要你们灭了这云雨阁,而且从今往后,谢城之内不准再出现类似场所,我要还谢城一片朗朗乾坤。” “遵命。”五位真仙齐声说道。 听到谢然的话语,南山之和袁焕仙脸上都显出几分意外,随后很快就转化成了笑脸。 谷风之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脸上闪过几分可惜之色,似乎充满了遗憾,不过很快就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少祖大人,灭这云雨阁之时,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特殊交代。” 循声音看去,原来是清丽道姑李知情在开口。 她身着青色道袍,手持青色拂尘,神色恬淡,身姿窈窕,气质脱俗,真是一个好美的道姑。 谢然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地说道:“都听说女人心细,看来还真不假。” 对于李知情这种女仙人,谢然不会有好感,也不会有对小姑娘的那种避而远之的厌烦。 对于这等人,他当然也可以无所谓的对待,谢然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喜欢尊重她们。 李知情恭敬地回道:“少祖过誉了,属下万万不敢当。” 谢然没有多说什么,随意开口道:“在你们毁灭云雨阁之时,还请各位不要伤害阁中任何一个人,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脏地方,对于阁中那些修士,我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遵命,我等一定照办。”五位真仙又齐声说道。 谢然挥挥手,缓缓说道:“行,你们去。” 谢然话一说完,五位真仙瞬间消失在原地,一个呼吸之后,五位真仙出现在了云雨阁的上空。 只是此刻的他们,除了谢然几人能瞧见外,再无任何一人能看见。 现在已是深夜,云雨阁却仍是灯火辉煌,琴瑟之声仍不绝于耳,男男女女仍在快活逍遥······ 他们不知道的是,再过几个呼吸,拥有一万多年历史、给无数人带去无数欢乐的云雨阁,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五位真仙悬于高天之上,他们面色平静,周身没有仙光缭绕,看起来与普通人并无分别。 谢城城主欧阳云天伸出一根食指,慢慢指向云雨阁,就在他的手指完全指向云雨阁那一刻,以云雨阁为中心的方圆千里,所有的一切一切,瞬间处于静止。 有人正在举杯饮酒,忽然就那么一动不动,那晶莹的酒水也停在空中;有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娇媚女子,他伸嘴想前去亲吻女子的红唇,女子媚眼含春地看着男人,也在等待拥吻,男子的嘴唇已经快要碰到女子的嘴唇,突然就那么诡异地静止着,怎么也无法亲下去;有灵鸟在树枝上展开翅膀,正欲展翅高飞,却是一直保持着展翅的动作,根本就飞不了······ 欧阳云天伸出手指之后,李知情拿着拂尘向着云雨阁随意一扫,阁中的所有修士以及各种有生命的生灵,瞬间被一层青光笼罩,青光朦朦胧胧,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李知情拂尘扫过之后,赤发童子祝化的指尖处出现一点微弱的赤红色火苗,他轻轻地将火苗弹向云雨阁,火苗刚离开他的指尖,眨眼之间,火苗就已经落在了云雨阁的屋顶。 然后,一瞬间,就是一瞬间,原本古色古香、大气典雅的云雨阁,就那么消失不见了,连一点飞灰都没有留下。 云雨阁中的男男女女,此刻被青光笼罩,一动不动地悬浮于空中,他们仍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动作及神态,有些男男女女原本是赤条条的,但好在有青光的笼罩,除了本人,他人根本看不到。 林守田向云雨阁的方向轻轻吹了一口气,悬浮于空中的云雨阁众人,突然就慢慢地降落于地。 谷风之骇然地说道:“就······就这么没了?” 谢然拍了两下谷风之的肩膀,戏谑地说道:“你好像有些舍不得!” “好哥哥说笑了,我只是震惊于仙人的强大恐怖,这也太厉害了,谈笑间,一切灰飞烟灭,”谷风之摆出正气凛然的模样,随后拍掌大叫道,“烧得好,烧得妙,愿天下的肮脏场所,全部都灰飞烟灭。” 袁焕仙一脸痴迷地看着祝化,崇拜地说道:“我一定要成为如他这般的大仙人。” 南山之挠着头,憨憨的说道:“宇文大仙怎么不出手呢?” 也许是巧合,又也许是宇文野听到了南山之说的话,只见他半举左手,拇指与中指在虚空打了一个响指,那清脆的声响在诡异的静止中显得非常的特别。 在响指打出的那一刻,已降落在地的云雨楼人群当中,有一具被青光包裹的躯体正从缓缓飘起,待飘到一定的高度,青光包裹的躯体迅速地朝谢然几人的方向飞去,几个呼吸后,那具躯体就飞到了谢然几人的身边。 青光散去,一个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身姿窈窕的有喉结的“女子”出现在四人的眼前,正是最后一个臭娘炮。 南山之惊讶道:“大哥并没有说要抓这个娘炮,宇文大仙是怎么知道的?” “仙人的手段,神秘莫测,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想象!”袁焕仙看着空中的五位仙人,小脸上尽是向往之色。 谢然嗤笑道:“不就是个仙嘛,有什么了不起。” 袁焕仙几人仍是仰着头,崇敬地看着天空上的五位仙人。 “行了行了,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你们五个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瞎晃悠。”谢然对着天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些仙人为了保护谢然的安全,往往会在暗中查看谢然的一切。即使他们当时不查看,但只要他们想,只需一个念头,就能清楚地明白谢然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针对这些,谢然向来是不胜其烦,但他也无计可施,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谢然可以说,“你们不要管我,我一个人就挺好”,这些真仙可以听,可以答应,但绝对不敢那样做。 所以,谢然不喜欢在天下第一宗的势力范围内玩耍,而是爱去一些宗门找不到他的地方。 比如说殴打云雨阁这个娘炮,宇文野肯定是得知了谢然几人想法,也许他只是看了一眼谷风之几人,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仙,就是这么神秘莫测。 第七十六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三) 五位真仙站在虚空之中,遥遥的对着谢然恭敬一拜,随后眨眼间,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五位真仙已离去有一会儿,谷风之三人仍看着他们站过的虚空,小脸上尽是崇拜与向往。 谢然看着自己的三个好兄弟,无奈地摇摇头,非常不屑地说道:“真是三个没出息的家伙!” 南山之被谢然这句话拉回现实,他转头看向谢然,憨头憨脑地说道:“大哥你投胎投的好,自然不在乎成仙,可是对俺们几个人来说,若是真能成仙,那真的是太开心了!” “砰”,“啊”! 南山之惨叫声中,身子在空中快速地向后倒飞,直到“砰”的一声撞上一棵大树,才慢慢地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此时的谢然,左脚还悬举于空中,他的额头上布满黑线,眼神中也带着些恼怒。 谷风之和袁焕仙也被刚才的动静拉回现实,他们看了看南山之,又看了看谢然,一脸的疑惑。 看来他俩沉浸在五位仙人的强大神通之下,对于谢然两人的谈话并不知晓。 袁焕仙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这是?” 谢然将左腿收起,脸上的恼怒也渐渐消散,他一脸风轻云淡地说道:“没什么,就突然想打人了。” 谷风之顺口说道:“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真是大快人心。” 过去好一会儿,南山之才一瘸一拐地走向谢然,他面色痛苦地说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谢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故作冷淡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再乱讲话,舌头给你割掉。” “是,是,我一定记住。”南山之认真地说道。 谢然看了他一眼,也认真地说道:“你们所说的投胎,不过就是与轮回有关,可世上真的有轮回吗?有还是没有,那都是两说!就算真的有,也只是对于你们这些平凡的生灵,于我而言,什么狗屁轮回都不敢碰我一家人,什么投胎命好,在我们面前都是狗屁!” “是,是,我一定记住!”南山之继续认真地说道。 谷风之在一旁偷偷地笑着,当他听到“投胎”两个字时,他就明白了一切,他心里暗自想道:“真是榆木脑袋,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说出来呢,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忽然,谢然横了谷风之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 谷风之瞧着谢然的眼神,内心不由得一紧,他可是知道谢然身上有很多可以探测人心的宝物,他心中焦急地想着:“不会是被好哥哥发现了?惨了惨了,这次非得被打死不可。” 可是当听到谢然的下一句话,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笑什么笑,你记住了没有?” 谷风之听着好哥哥冷冽的声音,赶紧收起笑容,认真地点头说道:“记住了记住了,永远都忘不掉。” 谢然又看向袁焕仙,重复道:“你记住了没有?” 袁焕仙并不知道谢然指的是什么,但他看到谷风之两师兄弟的答复,也是一脸认真地说道:“大哥放心,我记住了,已经刻在了骨头里。” 听到这,谢然才慢慢恢复最初的淡然平和,他慢慢开口道:“如此甚好!来,现在把家伙都拿出来,好好招待一下这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说话之间,谢然的手中已出现一根大棒。 谷风之三人也开始从储物空间内拿家伙,很快,谷风之拿出了一根大棒,袁焕仙拿出了一根竹鞭,南山之拿出了他最开始的那块大板砖。 这第一棍,肯定是得由好大哥开始。只见谢然双手紧握大棒的一端,接着缓缓的抡成一个大大的弧形,猛地一发力,大棒在空中划出一道算是挺优美的弧线,狠狠地记击打在娘炮的身上,并发出一记沉闷的撞击声。 谢然的第一棍刚结束,谷风之三人立刻一拥而上,选好一个位置,开始轮番殴打那娘炮。 那棍棒与肉体的沉闷撞击声,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那娘炮由于是美貌道姑李知情施法的缘故,中间被痛醒了一次,但他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南山之一板砖拍在后脑勺拍晕了。 几人边打边骂,看他们几人的样子,似乎打得很爽,骂的也很痛快。 最后,谢然束手站立一旁,谷风之三人合力将娘炮吊在了附近一根高高的石柱之上。 临走之时,谢然在附近找了一块大大的木牌,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男人要有英气,而不是阴气,若再见到娘炮,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 字迹歪歪扭扭,丑得不忍直视,勉强可以认出,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练字。 谢然命谷风之将大木牌挂在娘炮的身上,随后他们拍拍屁股走人,独留下一具赤裸男子的身躯在风中凌乱。 四人回到了人间仙境,找了一处风景优美的空间,要了四张龙床,大睡特睡了一番。 他们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收拾一番后,才晃晃悠悠的出门。 他们四个人现在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之内,点了四大桌的仙滋佳肴,正在吃得不亦乐乎。 南山之可能由于昨日的事情,虽然仍在吃东西,却没有昨日那种大快朵颐的专心程度,时常是吃两口肉,就得向四周环视一圈,又望望窗外,又看看谢然。 相反谷风之和袁焕仙,却是吃得津津有味,那吃东西的忘我程度,完全不是南山之可以比的。 谢然对这些美食不感兴趣,天下间的美食,没有他未曾尝过的,所以桌上的仙滋佳肴尽管异常美味,但是他没有一点兴趣,仅仅是偶尔伴着美酒,随便动一动筷子。 他也叫了几壶这个酒楼上的佳酿,却喝得他直摇头,根本无法和他自带的琼浆玉液媲美,对他来说,那差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四人吃喝得痛快,谢城之内却刮起了一阵风暴。 风暴的源头有两个。 第一个,是曾带给无数人无数快乐的云烟阁,竟然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未在世间出现过一般。 阁中的美丽仙子和男性顾客,却都还安然无恙地存在,这实在是诡异至极,引来了无数修士的热议。 众修士一致推测是谢城的内部人员动的手,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他们想了很多,可最后都被推翻。 众修士虽然知道是谢城内部动的手,但是都不敢前去询问。 云雨阁一夜之间消失的事件,也成了谢城漫长历史当中的一桩谜案。 也让无数男性修士深感痛苦,也让很多未及弱冠的少年郎,感到无比的遗憾。 男性修士伤心可惜的同时,女性修士却是大笑着拍手称快。 云雨阁的掌权者想要另建新的云雨阁,却被谢城内的一位真仙以一根手指,直接打成重伤,生死不知。 那位真仙还下了一道法旨,从今往后,谢城再也不许出现烟花之地,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众修士很不满,尤其是那些男性修士,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不满意都得变成满意! 这下,就苦了那些红尘女子…… 另一件事,就是有三个非常像女人的男人,被赤裸裸的吊了起来,这在谢城之内也引发了强烈的轰动。 这三个男人,都是大势力的核心子弟,自身也是惊才绝艳之辈,现在被人脱光吊了起来,简直就是在打他们背后势力的脸。 三个大势力出动谢城内的所有门人弟子,全力搜索可疑人的线索,尽管他们不敢在谢城内动手,可只要知道是谁动的手,他们自然就有很多办法让凶手付出痛苦的代价。 敢羞辱大势力的子弟,他们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 在他们的全力追踪之下,谢然扮成四个丑少年,扮成四个丑老头的一些情况,也被这些大势力知晓。 能在谢城之内毫无顾忌出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谢城的内部人员,他们想去质问,却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对于谢城内炸开锅的热议,谢然等人一点都不关心,只要痛快的扁了某些人,至于被扁得人痛不痛,他们是没有兴趣知晓的,反正扁不死。 由于昨日月黑风高,谢然几人的行踪并未被人发现,此刻他们仍是以丑恶大汉的形象示人。 酒足饭饱之后,谢然靠在酒楼的窗前,无聊地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太阳已从西边降落,只剩下一些好看的红霞还在天边闪烁。 谷风之看着谢然有些慵懒的身形,轻声询问道:“好哥哥在看些什么?” “我观察一下人间百态,看看能不能找些乐子。”谢然淡淡地说道。 谷风之微笑地看着谢然,缓缓说道:“离拍卖会还有两天,若是大哥觉得无趣,小弟我知道两处绝佳的寻乐宝地。” “哈哈哈,甚好甚好,咱们现在就去。”谢然大笑说道,听到有乐子,他笑得很开心。 第七十七章 兽园和英雄台 四人下了酒楼,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马,非常的不普通,那是纯血的强大龙马;它龙头马身,黑色的铁蹄,赤红的鬃毛;霸气威严的龙首仰天视苍穹,金光灿灿的龙鳞强大又摄人;铁蹄无物不破,似可踏碎山河,鬃毛锋锐无匹,似可斩断万物;高大神骏,神威凛凛,真是世间难寻的好马。 马车的车,外观非常的普通,约莫一丈大小,做工简陋,取材也尽是些便宜货,可以说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不过当谢然几人进入车内时,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与外观的普通简陋不同,车内宽阔豪奢,光其面积就不下十丈;琉璃盏闪耀,夜明珠发光,北海的鲸油喷香,南岭的古木座椅,岐山的鲜果蕴精华,天河的灵水泡香茶;傀儡制成的美貌侍女随叫随到,头顶璀璨的茫茫星空玄弥难测;芝兰香室,灿烂辉煌,真是神奇瑰玮的好车。 车夫是个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他身躯佝偻,干枯瘦小,一阵风过来,似乎都能将他吹倒。 谢然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这个老人非常的不简单,不过他丝毫不放在心上,所谓的不简单,那也得看他面对的是谁。 几人上车之后,谷风之向老人说了个地点,老人二话不说,扬鞭挥马。 龙马接到老人的命令,仰天一个嘶吼,随后踏天而行,驰骋在蓝天白云之中。 谢城占地极广,各式各类的建筑也是多不胜数,马车在天空中驰骋了大半个时辰,谢然四人才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之时,老头说只需一块仙晶作为路费,谷风之不知是看老头子顺眼,还是故意想炫富,直接丢了一百块仙晶在车上,接着大摇大摆地走人。 老人没有因这一百块仙晶而向谷风之道谢,他仅仅是笑着目送他们几人离去。 谢然在谷风之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坦开阔地,在这开阔地之上,有两个巨型的建筑物拔地而起。 谷风之指着场中的建筑物说:“左边的是兽园,里面经常进行凶兽的厮杀搏斗,每一场都是惊心动魄,不决生死,绝不出笼,唯有等到其中一头凶兽被另一头凶兽杀死,搏杀才会结束;围观者除了可以观看凶兽的各种强大神通外,在凶兽厮杀之前,也可以随意进行下注赌斗,多下多得,少下少得,很多囊中羞涩的修士,借助兽园的赌斗,从而变得飞黄腾达;当然了,有人趁机赢得盆满钵满,就有人输得倾家荡产,除了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普通修士玩这种靠运气投机取巧的东西,终归还是输,我个人是非常不建议的;而且呢,除了兽园里本身就有的凶兽之外,看客们若想玩点刺激的,也可以放出自己的灵宠,要么与其他看客的灵宠厮杀,要么就去挑战兽园里的凶兽之王,胜的一方将获得丰厚的报酬,同样的,在这个搏杀之前,也可以随时进行赌斗。” 谢然笑道:“来了谢城几次,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听起来还蛮不错的样子。” 谷风之在一旁接道:“好哥哥尽可放心,待会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且我身上也带着几头强大的灵宠,待会儿也可以放他们出来玩玩。” 谢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说道:“甚好,甚好。” 谷风之又继续介绍道:“右边的,就是谢城内唯一可以随意争斗的地方——英雄台。困于城内不可起争斗的规矩,修士之间若是起了争执不和,往往会来到这英雄台内一决雌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带走失败者的一切,失败者独自黯然神伤,甚至很多时候,碰上内心狠辣之人、或是决斗太过凶猛,失败者往往轻易就送了性命;在这英雄台内决斗,谢城的神卫可是不管的,只能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谢城面积何其广大,修士人数何其之多,争执不和那是常有的事,所以在这英雄台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争斗,其中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为了满足谢城修士的好战欲望,在那英雄台上还有一个战神榜,谁若是觉得自身实力强大的无可匹敌,可以随时上台邀战,胜者会获得令人艳羡的宝物,同时他每战胜一个人,其在战力榜的排名也会相应地提高;敢上英雄台的,已是勇气绝佳之人,而能登上战神榜的,更是人中之龙凤,就更不要提战神榜靠前的那几位了;修士之间的决斗,其精彩程度并不亚于凶兽间的厮杀,所以同样吸引了大量的围观者,同样也可以进行赌斗。” 听着谷风之的介绍,南山之的眼神充满着热切,他带着渴望的口吻对谢然说道:“大哥,我可以去英雄台玩玩吗?” 谢然温和地看着南山之,潇洒一笑:“为何不可以呢?” 南山之笑得非常开心,他大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哥会同意。” 其身后的袁焕仙也跃跃欲试地道:“大哥,我也可以去吗?” “为何不可以呢?”谢然重复道。 袁焕仙听到谢然的话,开心地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道充满不屑的声音:“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八怪,就凭你们这点微弱道行也想登上英雄台?哼,可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然几人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路过的高瘦青年在说话。 在这个青年身边,还站着五个相同年纪的男子,他们都穿着华贵的衣衫,面容虽长得不错,却都挂着倨傲与嘲讽,气势也是傲气凌人,看起来非常的狂妄;他们身后也跟着数十个嚣张跋扈的人,看样子是他们的手下。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路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要不是受制于谢城的规矩,这一群嚣张狂妄之人,估计会更加无法无天。 高瘦青年说完嘲讽的话,他身边一个矮胖青年羞辱的话又来了:“这林子大了,果真是什么鸟都有,就你们几个土包子也敢说上英雄台玩玩,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赶紧滚回你的山沟沟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矮胖青年一说完,他身后的数十个狗腿子顿时大笑起来。 其他几个为首的青年,也是露出不屑的笑容。 听着一群人的嘲笑声,南山之、谷风之、袁焕仙三人被气得脸色通红,他们拳头狠狠地握着,身躯也被气得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群人,他们就像那即将要喷发的火山,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一个成年人,若是听到别人无尽的羞辱与嘲讽,谁能忍? 更何况是三个小孩,即使这三个小孩生来不同,但他们毕竟还是小孩。 “哟哟哟,你们几个丑八怪生气了?”高瘦青年阴阳怪气地说道,“看你们这副丑样子,莫不是想打我们,来来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有本事你来打死我啊。” “哈哈哈哈······”高瘦青年身后的几十个狗腿子又开始嘲讽大笑。 这么一番下来,谷风之三人更是气得不行,南山之当时就想冲上去暴打他们一顿,怎奈何刚迈出两步,就被谷风之拉了回来,同时袁焕仙在其耳边说道:“听大哥的命令。” 南山之只好退了回去,转身看向谢然,压抑着怒气地说道:“大哥,要不要把这群人搞死?” 未等谢然开口,对面一群人已经是被这句话笑得前仰后合,同时也响起了很多污言秽语。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这他娘的长得不仅丑,还蠢笨的无可救药,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他以为他是谁,谢城城主的儿子吗?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赶紧滚,滚回你的山沟沟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 “喂喂喂,你们几个丑八怪听好了,要不然咱们去英雄台上玩玩,我先让你一百招,然后我再用一根手指头碾死你,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哈哈哈哈······” 这群人引起的动静很大,周围路过的修士纷纷驻足观看。 谢然听着恶心至极的嘲讽谩骂,什么表情都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先前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样,脸上也没有出现过一丝怒气。 他转头看向南山之,轻轻说了一个字:“走。” 南山之刚听到谢然的话还有些不敢相信,最后他确定没有听错后,才震惊地说道:“什么,大哥不要走啊,有不开眼的东西骂我们呢。” 谷风之和袁焕仙也转身回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谢然。 谢然只是微笑地向他们点了点头。 随后,谢然不顾周围人嘲讽异样的眼光,也不管三个小弟的呼叫,直接转身离去。 袁焕仙着急地大叫:“大哥,他们胆大包天的羞辱你呢,你就不打他们一顿吗?” 谢然没有理会,依旧淡定从容地往前走去。 第七十八章 他们不配 “哈哈哈哈,算这个丑八怪实相,知道早点溜,哪像你们三个土包子,还想打我们,真是人生头一次见这么笨的人,知道这是哪儿吗?这里是仙界第一圣城,神仙来了也得给我们三分面子,你们的好大哥已经滚了,你们也赶紧滚。”矮胖青年看着谢然离去的背影,极尽羞辱地说道。 谷风之看着谢然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一咬牙地说道:“我们走,我已经记下了这几人的神魂气息,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说完这句话,谷风之转身快速地向谢然追去。 袁焕仙狠狠地瞪了对面一眼,拉着不想走的南山之向谢然追去。 六个年轻人望着四个“丑八怪”狼狈的身影,又响起了嘲讽羞辱的大笑之声。 谢然走得不快,与平常的步伐没有任何区别,他左看看、又瞧瞧,左边脸颊与左边嘴角,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的确是没有丝毫的影响。 谷风之三人很快就追上了谢然,谢然没有说话,他们也就乖乖地跟在后面。 他们四人慢慢地向巨大的兽园走去,谢然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充满着闲情逸致,走着走着,他也会跟三个小弟开开玩笑,只不过三个小弟都笑不出来,只有他自己一人笑得畅快。 而且看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路上对于先前发生之事,谢然也是只字不提。 老大不提,做小弟的也不敢提。 四个人就这样晃了好一会儿,三个小弟还是握紧拳头,三张“丑脸”上也依旧涨红着脸,看来仍是余怒未消。 兽园里面,已经开始了凶兽大战,然而,谢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离兽园入口的不远处,找了一家茶馆坐了下来。 谢然接过店小二递来的一壶好茶,亲自为三个好兄弟倒了一杯,接着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来来,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想哭哭,想笑笑,烦恼皆向云外抛,”谢端起茶杯招呼道:“废话不多说,饮茶。” 说完,谢然当先持杯品香茗,谷风之几人虽一言不发,却也是端起了手中茶杯,随意抿了一口。 谢然放下手中茶杯,看着三个小弟气得涨红的脸,不屑的一笑:“就这点出息。” 听着自家老大不屑的话,三个小弟还是不说一句话,只是咬牙低下了头。 “行了,气大伤身,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谢然无所谓地说道。 南山之第一个抬起了丑脸,他压抑着强烈的怒气,有些委屈地说道:“大哥为何不让我去打那几个王八蛋?他们可是骂了大哥你呢。” 谢然轻笑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忍个鸟,我忍了就不是我南山之了,”南山之一拳砸在桌子上,口中大叫道,“骂我可以,我无所谓,我能忍;但那几个狗娘养得竟然敢骂大哥你,我忍不了,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一定要一刀砍死他们。” “师兄,不得对大哥无礼,赶快向大哥赔不是。”谷风之赶忙说道,他看起来非常的紧张。 一旁的袁焕仙看着面色铁青的谢然,也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南一时气昏了头脑,还请大哥谅解一二。” 谷风之扯着南山之的衣袖,让他动作快点。 南山之后面想了想,也感觉自己说话太冲,虽然的确是为大哥感到不忿,但他的语气和态度实在是不妥当。 南山之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双腿一屈就准备跪下去,这一幕刚好被谢然转头时看到,他气得用力一脚踹了过去。 南山之因这一脚没有跪下去,向后滚了两圈,撞到一张桌子才停了下来。 谢然一脸怒容地看着南山之,身躯因生气而有些微微颤抖。 南山之狼狈的摔在地上,幸好谢然出脚之时还是收了力,他并没有受什么伤。 谷风之和袁焕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谢然。他们想劝谢然不要生气,却又不敢;他们想拉南山之起来,也是不敢。 “赔不是就赔不是,一杯酒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下跪,”谢然先指着南山之,接着又指向谷风之和袁焕仙,非常生气地说道:“我命令你们三个,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谁也不可以向我下跪,听到了没有。” 谷风之和袁焕仙听到这句话,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积压的怒气以及新出现的吃惊,也慢慢消失。 笑着笑着,他俩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再看那南山之,眼泪已经流得稀里哗啦。 对于先前碰上的那六个年轻人,谢然强制性让他们走,他们三人是非常不满意的,他们又不敢表达出来;愤怒越积越多,却又无处释放,三人越想越愤懑,越想越委屈,内心的情绪也不知不觉在改变。 这时听到了好大哥的真心话,知道了好大哥内心的真实想法,几人激动之下,难忍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了未到伤心处外,其实情感浓郁到极点之时,也会落泪。 谢然的身份就摆在那里,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承认或者接受,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的人,神仙来了也得死——只要他想。 周围的茶客看着场中的情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南山之三人对此不予理会,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哭的“梨花带雨”,同时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继续哭,状若疯癫,惹来一群人的热议。 谢然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只有他们三人才明白其中的意义。 “哭你大爷,赶紧把眼泪擦干净了,我可不要哭哭啼啼的人做兄弟。”谢然没好气地说道。 “好嘞。”谷风之衣袖一抹,眼泪顿时消失不见。 袁焕仙伸出手掌隔空往脸上一拂,眼泪也顿时消失不见。 南山之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起身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弟,拿酒来。” “好嘞。” 谷风之从储物镯中拿出一壶酒和一个酒杯,还未等他放在桌子上,酒壶就被南山之抢了过去,他二话不说,拔出壶盖就往嘴里灌酒,咕嘟咕嘟,一壶酒很快就被南山之喝完。 他放下酒壶,咧开大嘴,“嘿嘿”傻笑地看着好大哥。 好大哥也被他这副憨头憨脑的模样逗得发笑,好大哥抚着脑门摇头道:“笑你大爷啊,本来就够丑的了,一笑简直没法看,以后还怎么给你找媳妇。” 南山之不说话,还是咧嘴傻笑地看着好大哥。 经过这个小插曲,谷风之三人的怒气,不知不觉都已消失干净,几人的关系,又变得更加亲密了几分。 谢然脸上挂着微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都坐下!” 谷风之几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们几人是不是对我先前的举动感到困惑。” “有······有······有一些。”谷风之犹豫着说道。 “我也不是很明白。”袁焕仙缓缓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谢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云淡风轻地说道,“因为,他们不配。” “不配?此话怎讲。”谷风之勾起了好奇心。 “欺负宗门内的小朋友,那是因为好玩;出门打劫,那是因为乐趣;殴打那个老头,那是因为一时兴起;殴打三个娘娘腔,那是因为他们恶心;欺负老虎,那是因为······算了,不提她们也罢。” “而今天碰上的那几个霄小之辈,我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就这种蝼蚁,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打他们?可笑,那将会成为他们的荣耀。” “毕竟,能见到天上的人,已是他们天大的福缘。” “天上的人,又怎会跟天下的人一般见识。” 谢然看着三个好兄弟,认真地说道:“你们未来的人生,将会遇到无数的人,有些人会怜你、疼你、呵护你,同样的,也有很多人会嘲笑你、辱骂你、污蔑你、甚至还想毁灭你,那个时候,你们一定要记住,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对手,也不是所有人说的话,都有资格影响你的情绪。” “我们独一无二,天下唯一,谁也不能侵扰吾心。” “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 “俺明白了。” “你们还小,明不明白没关系,先记着。” “好。” “好。” “好。” “我曾在凡俗界游玩,看到一首不错的打油诗,你们可以瞧瞧。”谢然从百宝袋中拿出三把扇子,随手丢给了三位兄弟。 三把扇子由普通的白纸和普通的竹料做成,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不是什么法宝灵器,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 谷风之将扇子打开,露出了白扇上面的黑字,随口念了出来:“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邻居亲朋不要比,儿孙琐事由他去。吃苦享乐在一起,神仙羡慕好伴侣。” 袁焕仙和南山只静静地听着,双目中慢慢地露出了思索之色。 “一个只会生气的人是蠢人,一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做到尽量不为小事生气的人是聪明人,聪明人的聪明之处,是善于利用理智,将情绪引入正确的表现渠道,用理智驾驭情感。” “我爷爷常跟我说,不要愤怒,愤怒会让你失去理智。”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凡人虽只有短短的一生,但仍全力让自己活得快活和潇洒。” “我们拥有漫长的人生,不是更应该让自己活得逍遥一些吗?如果天天因不相干之人的不相干言语而生气烦忧,那还有必要求得长生吗?” 第七十九章 凶兽大战 谢然站在恢宏壮观、气势磅礴的兽园面前,他小小的心灵,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悸动,那种原始、野蛮的气息环绕他的周身,狠狠地冲击着他的灵魂,他平和安静的内心,立刻变得躁动,一股野性开始从他的心底窜起,直冲他的脑门。 “想不到我的地盘里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不错,不错。”谢然在内心暗暗的想着。 兽园在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入口,皆为一个圆形通道,其中并无大门存在,也没有护卫看守,只有一层薄薄的光幕。 透过光幕,可以看到圆形通道内人山人海的世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尽情地欢呼着、嘶吼着,兴奋的汗水在空气中挥发,形成一种特别的氛围,时不时有凶兽的怒吼声从光幕内传来,直听得人热血沸腾。 谷风之给了谢然他们每人一块椭圆形的白色石头,这是出入兽园的凭证,只要将石头带在身上,通道内的光幕就可以随意进出,否则除了绝世高手,光凭普通修士是永远无法闯过去的。 在谷风之的带领下,谢然几人慢慢地穿过了光幕。 兽园是一个圆形建筑物,远远看去,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那独具一格的结构、恢宏磅礴的气势,会令每一个参观的人感到压抑与沉重,它就像是一头从远古而来的恐怖巨兽,充满着杀戮、野蛮、原始的气息,直击人的心灵最深处;该建筑为四层结构,它的外部皆由巨石、巨木、混合一些特殊材质建造而成,通体呈灰白之色;下面三层分别有一百八十个圆拱,其柱形极具特色,上面雕刻着上万种凶兽厮杀搏斗的场面,极具震撼力,且所有柱子,皆是完整的通天巨木;第四层则以小窗和壁柱作为装饰,看起来也是古朴大气,带着浓浓的粗犷之气。 进入光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椭圆形的角斗台,接着就是角斗台周围的三个看台。 角斗台现在被一层透明的圆形光幕罩住,在光幕里面,一头威武的龙须虎正和一头庞大的黑熊精撕咬在一块,两头凶兽修为都非常高,搏杀之间光华闪动,本命神通不断释放,看台上的看客们看着血腥残忍的场面,一个个兴致高昂,纷纷拍手叫好。 在这角斗台上有个规矩:“决斗中必须有一头凶兽死亡方可收场,如无结局,则双双必须处死”。 听起来很残酷,但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你不强大,就只能沦为强者的玩物,别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怕是玩到你死,你也反抗不了。 凶兽如是,人类亦如是。 谷风之前方带路,同时也继续向谢然做着介绍:“角斗台下面是兽笼,关押着各种凶兽和角斗士,为了吸引更多人的观看,有些囚犯或者奴隶,也会被安排与凶兽大战。要是胜利了,有机会获得自由,从此免去命运被他人安排的痛苦,要是失败了,那就只能沦为凶兽的腹中餐,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那些看客对此也是乐此不疲。” “角斗台周围的看台分为三个部分,底层的第一区是大人物的坐席,能坐在这里的,不是家世显赫,就是自身实力强绝之辈,再不济就是花费大代价买来的位置;第二层多为一些实力还看得过去的修士,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比较厉害的人物隐藏在其中;第三层则为一般的普通修士,估计大部分都是一些小背景、小势力、小实力的人;再往上就是大阳台,最最一般的修士只能在此处站着观看表演了,在这一块鱼龙混杂,什么货色都有,不是些修为底下的散修、就是一些没有任何背景、势力、实力的小修士,他们也是最喜欢赌的,妄想依靠这赌斗获得大量修行资源。” 说话之间,几人来到了底层的第一区,这里是观看凶兽搏斗最好的位置。 这第一区已经坐了大部分人,多为一些风流俊雅、气度雍容的公子少爷,和一些姿容秀丽、婀娜多姿的美丽女子,还有一些气息内敛、无可揣测其修为的老辈人物,也有几个男女童,年龄估摸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修为虽比不上谷风之等人,却也差不了太多,与那谢然相比的话,可以说是甩了谢然好几条街,一看就是某些大势力的麒麟儿。 谷风之给谢然找了一个靠中间的好位置,随后谷风之和袁焕仙在谢然左右两边坐下,独留南山之在最右边。 而在那最右边,好巧不巧,刚好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女娃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裙子,五官精致,粉雕玉砌,可可爱爱,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此刻,小女娃正专心地看着熊虎大战,小脸上的表情随着凶兽搏杀不断地变换着,真是惹人喜爱的小宝贝。 有人欢喜有人愁,南山之一脸嫌弃地坐在小女娃的身边,身子紧紧地挨着袁焕仙,他的眉头也是紧紧地皱在一起。 谢然看到这,玩心大起,用力地推了一下袁焕仙,袁焕仙受到力量冲击,不由自主地撞上南山之,随后就响起了“啊”的一声惊叫,南山之变成丑大汉的身躯重重地压在小女娃的身上,又好巧不巧,南山之的脸紧紧地贴在了小女娃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谢然和袁焕仙立刻装出一副观看凶兽搏杀的认真模样,对于南山之惹出的麻烦,他们仨个是一点都不理睬。 听到这声尖叫,小女娃的长辈赶紧一掌推开了南山之,那人也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将南山之推开,随后小女孩的一伙长辈就开始愤怒地找南山之理论。 南山之说话能力本就不行,这时看到一伙人找他理论,他因为和小老虎有了“亲密的肉体接触”,内心本就慌了,这下更是慌得不行。 他求救似的看向谢然几人,却发现谢然几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场中,对于自己发生的事,几人竟真是不理不睬。 他开始叫谢然几人来帮他,但是谢然几人故作听不见,仍旧专心看着熊虎大战。 叫了几次无果后,南山之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前去解释,可没办法,由于口才差,也因为吞吞吐吐地说话,解释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相反的,对面的一句句“登徒子”、“大色狼”、“死变态”、“臭色鬼”等等一些话,却是层出不穷地击向南山之,气得他差点想直接拿出方天画戟将这些人都给劈了,只不过没有大哥的同意,在谢城内他也不敢随意出手。 谢然几人听到南山之与小女娃一群人的争论,一个个都在拼命地憋笑,谷风之脸都快憋红了。 最后谢然感觉南山之实在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才叫谷风之前去解救南山之。 谷风之的方法简单又粗暴,他一句话不说,直接将一千块极品仙晶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留给小女娃她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就这样,看着光华闪闪的一堆极品仙晶,小女娃的长辈们全都闭上了嘴。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潇洒的背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骂自己:“真笨,能用仙晶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为了找回刚刚丢失的面子,南山之大手往地上一挥,地面上又出现三千块极品仙晶,同时他口中不屑地冷哼道:“哼,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随后他也学谷风之潇洒地转身,却不小心踩到一块仙晶,直接摔了一个大跟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然三人看到这幅画面,再也憋不住。 这笑声又大又畅快,惹来不少人侧目。 小女孩一群人认真地将地上的极品仙晶捡了起来,对于南山之刚才骂人的话,他们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先前的愤怒与凶狠之色,也在看到满地的仙晶后,瞬间消失不见。 在后面的凶兽搏杀中,可爱的小女娃一直偷瞄南山之,她每看一下,他就膈应一下,但他又不想再惹出麻烦,只能就这样煎熬下去。 在一声痛苦的嘶吼声中,黑熊精一口咬断了龙须虎的脖子,赤红的鲜血很快就流满一地,黑熊精将龙须虎巨大的头颅送至嘴中,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场面极其血腥残忍,看台上的观众,有的在大声欢呼,有的却是不断地唉声叹气,脸上也尽是失望懊丧之色。 龙须虎惨死,黑熊精自身也并不好受,它的两条后腿已经折断,现在只是靠法力托在虚空,它的鼻子也被龙须虎抓烂,现在就像一个大坑,里面的头骨猩红可见,它的脸上也到处是血,既有它自己的,也有龙须虎的;最可怕的,是在它的胸口处,有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里面只有小半颗心脏,正在微微跳动,鲜血不断地涌出,将它全身的黑毛迅速染成红色。 只差一点,死的就是黑熊精。 啃咬龙须虎头颅的时候,一只迷你小龙须虎从头颅中飞出。 小龙须虎面部带着惊恐,快速地使用出了瞬移神通,几个闪动间就远离了黑熊精。 黑熊精看到这一幕,血目中泛着冷意,它张开獠牙大口,用力地朝龙须虎吸了一口气,离它很远的小龙须虎,很快就被吸到了它的身边,獠牙大口一合,小龙须虎的元神彻地泯灭,龙须虎也算是彻地死亡,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龙须虎的元神下肚,黑熊精狂涌的鲜血立刻停止,它原本萎靡的气息,又重新渐渐强盛。 第八十章 下注 随着搏杀的结束,在角斗台的一侧,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圆形黑洞。 黑熊精吞噬完龙须虎的元神后,伤势也好了小半,它看了一下黑洞,左手提着龙须虎的头颅,右手拖着龙须虎的残躯,慢慢地走向黑洞。 角斗场光滑的地面上,被残躯“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那鲜红的血正冒着热气。 热气缓缓地飘起,就像是失败者的哀叹。 随着黑熊精进入黑洞,看台上观众的激昂情绪,也暂时缓和下来,不过仍有人兴奋地大喊大叫,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赌斗胜利的赢家。 “接下来出场的是碧眼魔猴和紫瞳魔牛,好哥哥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稍后再欣赏,”谷风之笑眯眯地看着谢然,显得非常的亲切,“在此之前,好哥哥若是有兴趣,可以下点赌注增加些趣味性。” “哦?怎么个赌法?”谢然有些好奇地说道。 谷风之继续亲切地看着好哥哥,缓缓开口:“赌法很简单,在凶手搏杀开始之前,以仙晶或是其他宝贝作赌注,你觉得哪一头凶兽能活到最后,你就押在那一边,押中了,就将获得赌注的双倍回报,押输了,就将血本无归,同时也可以押两头凶兽最后战成平局,共同被处死;若还是觉得不够刺激,可以和周围的看客对赌,由兽园里的公证人作为担保,签订协议,至于想怎么个赌法,那就随看客自己决定。” 谢然嘴角露出笑意,拍手道:“好,我也来玩两手。” 谷风之听到好哥哥发话,笑而不语。 他拿出了身上的椭圆形白石,往其中注入一些法力,白石立刻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在那光华之间,一个曼妙的女子翩然浮现。 曼妙女子长得非常漂亮但其只有一尺来高,身子也是虚淡透明,不是真实肉体,仅仅只是一缕精神力。 她悬浮在虚空中,温柔地看着谢然几人,巧笑嫣然地说道:“欢迎几位贵客驾临兽园,不知几位贵客要下些什么注?” “下你大爷,滚,给老子换个男的过来。”谷风之看着美貌女子,扯开嗓子大吼道,同时他的表情也十分凶恶。 肉眼可见的,曼妙女子姣美的容颜凝固了一下,对于谷风之这污言秽语,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甜美的笑容,继续巧笑嫣然地说道:“好的,贵客请稍等!” 说完这句话,曼妙女子化成流光,转瞬消失不见。 “大哥,你看我这句话怎么样?”谷风之扭头看向谢然,虚心地求问道。 谢然认真地看着谷风之,认真地点了点头,带些夸奖意味地说道:“嗯,非常不错,语气、语速、语言、眼神、动作、神态等等都很不错,你进步非常大,不过……” 谷风之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如果能再坚决一点、再狠一点、再霸气一点、在无情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谢然十分认真地说道。 谷风之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十分认真地说道:“嗯嗯,我记住了。” 谢然伸出右手举在空中,“啪”的一声,谷风之的右手与谢然的右手击在了一起,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旁的袁焕仙和南山之,也在认真地听着谢然二人的对话,两人也是时不时地点头。 他们四人没有发现的是,在南山之右边的那个小女娃,一直偷偷地看着他们四人,他们说的所有话,都被她认真地听到。 她此时看着谢然几人,脸上露出了非常古怪的表情,带着些不可置信,又带着些尴尬,还带着很多看傻子的眼神…… 几人说话之间,白色圆石又亮起了光华,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浮现在了虚空。 “小生见过几位大爷,不知几位大爷有何吩咐?”翩翩少年恭敬地向谢然几人施了一礼,接着恭敬地说道。 谷风之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要下赌注,你小子给大爷我弄一下。” 翩翩少年继续恭敬地说道:“没问题,不知几位大爷要下注多少仙晶呢?” 谷风之没有说话,转身看向了谢然,他的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谢然淡淡地说道:“你们这下的赌注,可有上限?” 少年回复道:“禀大爷,您能下多少赌注,我们就能吃下多少赌注,您可以永远相信我们兽园的实力。” 谢然轻轻地点了点头,淡然开口:“那就太好了,我仙晶太多了,正愁花不出去。” 翩翩少年听到这句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嘲讽,很快他就隐藏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很难发现这一瞬间的微弱细节,但谢然他们四人哪一个是普通人。 “王八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大哥,你信不信老子把你阉了。”谷风之大叫道,袁焕仙和南山之也怒视着少年。 少年看着几人凶狠丑陋的面容,脸上一丝惊慌都没有出现。 开玩笑,兽园的背后可是有真仙撑腰,就眼前这几个丑得不行的大汉,少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这里是谢城。 他从容地再施了一礼,继续恭敬地说道:“大爷误会了,小人怎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呢?几位大爷一定是看错了。” 谷风之想继续怒骂,却被谢然伸手拦住。 谢然看着翩翩少年,微笑说道:“你确定没有上限?” “当然。”少年肯定地说道。 “好,”谢然直视少年的眼睛,温和开口:“小谷,拿一亿仙晶给这位少年,我们押碧眼魔猴赢。” 少年听到谢然这句话,这次他的双目中没有出现嘲讽,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想些什么,这就不知道了。 因先前谷风之几人的动静,他们四人已被周围不少人注意,这时再听到谢然口中的一亿仙晶,他们的脸上现出了赤裸裸的讥讽,更有甚者直接出言不逊: “切,什么玩意儿,一亿仙晶?他怎么不去死?” “喂,喂,醒醒,大兄弟你醒醒,现在还没有完全天黑呢,还没那么快做梦,快醒醒。” “一群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丑八怪,还真以为自己是真仙了,一亿仙晶?我看是一亿灵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周围的嘲讽与羞辱,谷风之三人这次没有动怒,他们和谢然一样,脸上只有风轻云淡和从容不迫,看不到一丝怒火。 谷风之听到好哥哥的话语,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用意,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从储物镯之中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储物袋。 就在谷风之准备将青色储物袋递给少年之时,谢然突然再次开口:“这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三个人也下注玩一点,就我一个人的话,也太没意思了。” “好,”谷风之当先开口,“我也下注一亿仙晶,押碧眼魔猴赢。” 说话之间,他的手中又多了一个青色储物袋。 周围的人听到谷风之说的话,那嘲讽和不屑的话语又更多了一些。 “既然大哥和小谷都押碧眼魔猴赢,做小弟的怎有不跟之理,我也押一亿仙晶。”袁焕仙轻笑着开口,他的手中正抱着一个红色储物袋。 “俺也一样。”南山之憨憨的说道,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黄色的储物袋。 此时此刻,周围人已经停止了嘲讽羞辱,他们静静地看着谢然四人,只不过他们的眼神,特别像是看傻子的那种眼神。 那翩翩少年看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使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脸上依然表现着恭敬。 谢然轻笑开口:“小兄弟,我们这些仙晶,是直接给你吗?” 少年笑着看向谢然,他的脸上除了带着恭敬还有谦逊:“几位大爷,这么大的数目,小人可还从来没有见过,为了万无一失,您几位可以把仙晶放到角斗台上,让我先清点之后,再帮各位进行下注如何?” 说话之间,少年手指指向角斗台。 角斗台在黑熊精回到兽笼之后,半圆形的透明光幕已经消失,那散发着热气的鲜血,也被专人打扫干净,现在的角斗台光滑平整,散发着一层层淡淡的光。 那些光芒,是铭刻在角斗台上的阵纹在修复破损,这里的每一头凶兽都具有搬山移海的神威,它们搏杀时的威能,有时候足以把决斗台或是防护光幕冲破,所以需要时常维护。 “没问题啊,”谢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同时看向几位小弟,“你们几个,把仙晶都放到角斗台上给这位小哥清点。” “好嘞。”三位兄弟齐声应道。 谢然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平和地看着少年,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如果要清点仙晶,只需将储物袋拿至手中,投入一缕神念在里面即可,不管多少亿的仙晶,都可以很快得出具体的数目。 对于少年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谢然岂会不知? 袁焕仙和南山之懒得走动,就将手中的储物袋递给了谷风之。 谷风之拿着四个储物袋,正欲腾空飞去,就在这一刻,谢然又说了一句话:“这样,小谷你再拿五亿仙晶出来,凑个吉利数字,还是押碧眼魔猴。” 第八十一章 太多了 “好嘞。”谷风之大声的回应道,他似乎是故意想让场中的所有人听见。 光华一闪,他的手中又多了五个储物袋。 他就一只手提着九个储物袋,慢悠悠地向角斗台飘去,对于他人异样的眼光或是难听的言语,他都只当是放屁。 底层看台区离角斗台很近,谷风之很快就到了台中间。 只不过他并没有落下台面,而是飘浮在空中。 翩翩少年看着停在天上的谷风之,恭敬地大声道:“这位爷,你为何不站在角斗台之上呢?” 谷风之一直在研习如何变得更潇洒出尘,此时的他站在角斗台最中央,面对着十万人的注视,他一点都不紧张,相反还故意调整为傲气凌然的姿态,眼神也是狂到不行。 “我站高一点,免得待会儿被仙晶淹没了。”谷风之看着翩翩少年,又看看嘲讽羞辱他的人群,眼神中带着无尽的轻蔑。 他这一举动,使得兽园中的十万看客更加激愤。 “哈哈哈哈,真是脸都不要了,还把他淹没……” “世间竟有如此奇葩之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喂,丑八怪,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这有祖传的开聪目明药,来来来,我无偿赠送于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风之说完那句话,就再也不看场中的十万观众,对于他们的讥刺辱骂,他也是视之如无物。 当然,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无尽的轻蔑。 过了一会儿,谷风之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将手中的九个储物袋用力抛上高空。 九个储物袋迎风涨大,很快就变了成数丈大小,它们排列在高空之中,随着风而沉沉浮浮。 储物袋原本就是鼓鼓囊囊,放大之后,那视觉效果更是冲击人的眼球。 兽园里的大多数观众,到了这个时候,也仍是不断嘲讽谷风之。 “去你大爷的,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赶紧滚下来,别耽误本尊欣赏厮杀。” “乡下人,你知道一亿仙晶是什么概念吗?你一百万年都得不到这个数,赶紧滚啊,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兽园的人呢,还让不让人看决斗了,赶紧将这个哗众取宠的丑八怪赶走。”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丑兄弟,不要管他们,我相信你,赶紧把绳子扯开,不瞒你说,我活了三百二十六年,一次性最多也就见过一千块仙晶,还不是我的,哈哈哈哈,你的九亿仙晶我可馋得紧啊,快点让我瞧瞧!” “下面的兄台,莫要在乎他人言语,勇敢做自己!我等着听到啪啪打脸的声音,哈哈哈……” “那位汉子,你要是有九亿灵石,本姑娘今晚就随你处置,你想怎么玩都行,不瞒你说,姑娘我的技艺,可谓是天下独绝,咯咯咯,不过前提是,你真的有九亿仙晶哦!” “大兄弟,只要你有九亿仙晶,虽然本少爷是个男的,但是呢,我也可以当做礼物赠送给你,你想怎么玩我都行……” 修炼者的立足根本,便是自身的修为。 仙晶作为一种可提升修为、可助突破瓶颈的好东西,那都是人人渴求的。 一个修士,身上若有数千块仙晶,便可称为身家丰厚;身上若有数万块仙晶,那已经是普通强者;身家达到千万级别的,不是顶尖大高手就是一方小势力;达到上亿级别的,按个体来说,也只有那些接近成仙的大修士才能获得,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仙晶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九亿仙晶,如果不是一个普通大势力倾其所有,是很难拿出来的;仙自然能轻易获得,只是这等俗物,在他们眼里与那普通石头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听着谷风之几人先前的一番话,兽园的大部分看客有这个表现,那是不足为奇的,也符合情理之中。 谷风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快速地指向高空,从他的指尖上,立刻飞出九道光华。 九道光华速度很快,几个闪烁就飞到了九个储物袋身上。 随后,九个储物袋的绳子慢慢脱落,九个储物袋的袋口慢慢张开,九个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慢慢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与此同时,十万看客的羞辱声慢慢停止,十万看客的嘲讽脸慢慢凝固,十万看客的目光中慢慢充满夸张的不可置信。 九个储物袋悬浮于天,九道“仙晶洪流”从其袋口滚滚涌出,那盎氲的仙灵之气,那迷蒙的奇异神霞,那祥瑞的天地异相,直看得人心醉,直看得人沉迷。 过了一盏茶时间,九道“仙晶洪流”才停止了流动。 天上的九个储物袋,空荡荡地悬着;天下的角斗台,已经彻底成为仙晶的海洋。 玲珑剔透的仙晶泛着光华,安静地躺在地上,放眼望去,无一不是上上之品。 此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修为高低,没有一个人在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在移动。 喧嚣躁动的兽园,从成立到现在,从未像这般安静过。 谷风之轻蔑地向四周看去,一张张被震撼的脸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嘴角的嘲弄越来越浓。 在扫视四周之时,谷风之也发现了几张未被震撼的脸,有年轻面孔,也有苍老面庞,那是几个修为强绝的大高手。 他们的眼眸中蕴含着精光,正静静地凝视谷风之。 谷风之扫视到这些大高手时,他没有躲闪,而是目光挑衅的与那些大高手对视,他嘴角带着玩味的嘲弄,他就这样嚣张的对视着,直到那位大高手主动移开了目光,他才继续与下一个大高手对视。 兽园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被谢然的一句话打破。 “这位小哥,劳烦你查看一下是否对得上数。”谢然微笑看着少年,缓缓说道。 那位翩翩的少年,此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一尺高的身躯站在虚空,一动不动地看着角斗台,他的眼睛中充满着震撼,他的俊脸上爬满了无法相信。 南山之向前走了几步,在少年的耳边扯着嗓子大吼道:“没见过世面的穷鬼,我大哥跟你说话呢?” “啊,啊,什么,啊,是几位大爷啊!”被突然的吼叫惊醒,翩翩少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南山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大哥说,让你去点点数,看看有没有九亿仙晶。” “啊,这……这……这……”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不知所措。 “这你大爷,赶紧去。”南山之又凶了少年几句。 少年在不知所措当中慢慢地朝角斗台飞去他得的实在是很慢,飞着飞着还时常转头看向南山之几人,脸上还是充满着惊慌失措与无法相信。 经过南山之的几声大吼,兽园的十万看客,也渐渐从静止状态中醒来。 他们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炽热的目光投向谢然四兄弟。 那目光里面,包含着贪婪、嫉妒、羡慕、下流、狡诈、恶意、杀戮、自卑、仇恨…… 随后,兽园内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夸赞之声。 “我早就看出这四位大侠不一般,你们这些人先前还嘲笑人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看他们威武雄壮,霸气侧漏,一看就是绝世高手,几位大侠,我叫柳二苟,我一直相信你们。” “这……这……这他娘的竟然都是仙晶,老天爷啊,我没有看错!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几位大爷,我叫小烟,我说话算话哦,今晚你们想怎么玩我都可以,我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一定让大爷们好好体会一下销魂蚀骨的滋味,我的技艺,可真的是天下独绝哦!” “兄台,兄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然是一个堂堂君子,但我在特别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变为一个女人,只要你们想。” “几位年轻人,我乃封魔谷谷主赵敬天,在下尚有十二个未曾出阁的女儿,个个都是绝色姿容,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不知待会儿可否一叙?” “几位大英雄,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我愿以身……” 先前的羞辱有多伤人,现在的褒奖就有多无耻。 谢然对于周围的言语选择视而不见,只是在那云淡风轻的面容上,不知为什么出现了很多红晕。 谷风之三人听着看客们热情的言语,欣赏着看客们极度反差的表情,他们鼻孔朝天、下巴示人,他们胸脯挺起、腰杆笔直,他们显得非常地扬眉吐气。 很快,翩翩少年就一脸惊慌地回到了谢然的面前。 谷风之闲来无事,也飞回了谢然身边,只留下光华璀璨的仙晶海洋,独自照亮看客们的利欲熏心。 谢然露出温和的目光,微笑着看向惊慌的少年:“小哥,可够九亿之数。” “够……够……够了……够了。”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 “如果不够,我这还多的是,”谢然继续温和地看着他,“那你就用这些仙晶,拿去帮我下注!” “啊!”翩翩少年瘫倒在虚空,脸上惊慌之色更浓。 “啊什么啊,你神经病啊!我大哥叫你拿仙晶去下注。”谷风之非常不客气地说道。 少年看着面前丑凶丑凶的四人组,身躯竟开始有些颤抖:“太……太……太多了,我们……我们根本……根本吃不下。” 第八十二章 很不给面子 “什么什么吃不下?”南山之凶厉地看着翩翩少年,恶狠狠地说道。 少年哆哆嗦嗦的开口:“回……回……回大爷,我……我该死,我不该骗你们,我不该妄自做主,你这太多了,我们……我们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多的赌注,如果……如果大爷你们赢了,兽园根本就赔不起。” 少年最开始,只是想让谢然几个人出丑,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九亿仙晶,对于普通高手来说,百万年都难以获得,就眼前这几个长得丑陋,修为比他还低的恶大汉,以少年见多识广的阅历,根本就无法让他相信谢然几人能拿得出货真价实的九亿仙晶。 可现在,就是这几个长得丑陋、修为还低的恶大汉,冲毁了他的三观,他现在很想大哭一场。 能随随便便拿出九亿仙晶的修士,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这肯定是一个他永远都惹不起的大人物,现在笑话没看成,自己反倒成为笑话。 另一个,这九亿仙晶作为赌注的话,掏光兽园目前的所有仙晶,也铁定是赔不起的,除非把整个兽园都卖了,或许就能轻松些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平白无故给兽园带来这么一个大麻烦,他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小人物,怎么扛得住。不用说,这件事情解决之后,等待他的,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严惩。 谷风之逼视少年,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我管不了,你先前怎么说的,我们就怎么做咯!你们偌大的一个势力,不会说话不算话?” 袁焕仙也在一旁插口道:“大家都是大人了,说出口的话,要记得负责任,我就跟你坦白说,你最好言出必践,我们——可是你惹不起的人。” “几位大爷,饶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得靠我一个人养活,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眼瞎、我混账、我王八蛋,求求你们一定饶了我啊!”翩翩少年“噗通”跪了下来,眼泪哗哗地流下。 虽然他只是一个精神体,但是所有的精神体都是其本人最真实的体现。 他在虚空中不断地磕头,同时继续哀伤哭喊:“几位爷爷啊,求求你们了,这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把我拿去喂凶兽的,求求你们了,我知道错了······” 翩翩如玉的美少年,此刻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眼泪鼻涕已经流满了整张脸,他的尊严、脸面、自信、骄傲、聪明······所有的一切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被“强奸”的不堪入目。 谷风之看着眼前悲哀哭喊的少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位少年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真的。 谷风之只是个孩子,对于最真实的情感,他往往能产生共鸣,而且对于少年,他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态逗逗他。 谷风之转头看向他的好哥哥,目中露出询问之色。 谢然最开始也皱着眉,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 察觉到谷风之的目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看到谢然的微笑,谷风之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你这么年轻,怎么就会上有老、下有小呢?”谢然淡淡地问道。 少年对着谢然先狠狠地磕了几个头,随后才哭着说道:“我自由······”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话。 “在下黄霸天,见过几位道友。” 在角斗台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黑色大门,一个魁梧霸气的大汉正遥遥的向着谢然几人抱拳行礼。 谢然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没有说话。 黄霸天收起拳头,慢慢地向谢然几人飞来,在离谢然一丈之外,他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黄霸天左手心发光,一掌击碎了少年的一缕分魂。 其实在少年看到黄霸天的第一眼,他眼中的恐惧便陡然增加数倍,他的身躯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谷风之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恼怒地瞪着黄霸天。 “一个不长眼的下人,碍事。”黄霸天微笑地看着谷风之几人,缓缓说道。 黄霸天身躯壮硕,虎背熊腰,方面阔耳,青铜大眼,挺着高鼻梁,留着络腮胡,右边脸上有一条从嘴角延伸到眼角的大刀疤,他本是穿着一身宽松的黄色长袍,不过在被他隆起的肌肉支撑下,宽松的长袍看起来也非常的紧身。 这是一个充满野兽气味的大汉,他的目光中隐藏着无尽的杀戮,他给人一种感觉——危险。 兽园的看客见到黄霸天的身影后,都自觉地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作为兽园的二把手,在这谢城之内,黄霸天的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老儿,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看你很不爽。”谷风之又恢复了轻蔑的眼神,毫不客气地说道。 黄霸天双眸盯着谷风之,有杀戮在其眼中一闪而过,他也丑陋的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和善的开口:“在下过来,是想跟几位道友商量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黄霸天将目光又锁定在了谢然身上。 “商量你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不信老子杀了你?”南山之有些愤怒地说道。 对于黄霸天一掌击碎少年的分魂,他同好师弟一样,都感到非常不爽。 黄霸天听着南山之地羞辱言语,不见一丝动怒,他的脸上仍挂着微笑,他也没有说话。 就在南山之又想继续开口大骂时,谢然说话了:“大黄,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黄,这不就是我家土狗的名字吗?哈哈哈哈······”袁焕仙大声地笑道。 同时兽园中的十万看客,也尽皆大笑起来······ 这位仙之下的绝顶高手,第一次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又被他强行舒展开来。 “我想请几位道友慎重考虑一下先前的赌注,这万一要是输了,想必也会引起几位道友的懊恼?”黄霸天慢悠悠地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和、也很从容,说的话也非常的聪明。 换作别人,可能就将仙晶收回去了,毕竟其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已经暗示了很多东西。 “恼怒个屁,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又丑又穷,九亿仙晶?九十亿仙晶对我们来说都是九牛一毛,没见过世面的穷鬼。”南山之嫌弃地看向黄霸天,不屑地说道。 黄霸天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久久都未曾舒展开。 他继续从丑脸上挤出笑容,友好地说道:“这么说,是没得商量了?” “商量你娘,滚,滚,滚,赶紧滚,老子看见你就烦。”南山之大吼道。 随着南山之几句话落下,场中的兽园又安静了许多,他们都想看看兽园的二把手怎么应对。 黄霸天还是保持着笑容,他缓缓说道:“机会从你们指尖划过,是你们自己未抓住。” 说完,黄霸天抱拳又向谢然几人施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到达角斗台之时,他大手朝“仙晶海洋”一挥,璀璨耀目的九亿仙晶,瞬间消失不见。 接着他踏进了黑色大门,身影也慢慢融于门后的黑暗。 黄霸天消失之后,黑色大门也重新隐没于空间。 直到这一刻,兽园才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大哥,你说刚刚那个丑大汉,会不会搞些什么阴谋诡计?”袁焕仙向谢然凑近了一些,轻声询问。 听到这句话,好师兄和好师弟也一齐看向了好大哥。 兴许是累了,谢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在我面前都是狗屁。” 随着黄霸天的离去,压抑的氛围渐渐消失,渲染嘈杂之声再度响起。 看台上有两个年轻男子,看样子是关系不错的两个好友,此时他们正在说着些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兴奋地道:“上官兄,趁凶兽还未开始角斗,我有个建议,咱们现在拿出所有身家,全部押紫瞳魔牛胜,你觉得如何?” 另一个男子也是笑意盎然地看着对方:“我正有此意,你我兄弟二人,果然是心有灵犀。” 有一对夫妻,也在商量着什么。 男人对着女人热切地说道:“娘子,快把咱们身上的所有仙晶和法器法宝、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全部拿出来,我也押紫瞳魔牛胜。” 女人大惊道:“你疯了,那可是我们全部的身家,万一输了,我们可就什么都没了。” 男子脸上的热切没有减少丝毫,反而越来越浓郁:“娘子请放心,这一次,我们绝对输不了,一定能大发一笔横财。” 女人疑惑地看着男人:“相公为何如此肯定?” 男人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地说道:“这黄霸天是什么人物,我们二人在谢城待了这么多年,你是很清楚的;九亿仙晶,苍天啊,兽园要是输了,根本就赔不起,除非把整座兽园都给对方;可现在,黄霸天却把那些仙晶都收了起来,这代表什么,这说明兽园接下了这些赌注。” “可是,那四个丑陋大汉,虽然看起来修为底下,但是能随便拿出九亿仙晶的,哪能是好惹之辈。”女子反驳道。 男子脸上又出现几分得意之色,他神采飞扬地说道:“难怪古人会说头发长见识短,娘子啊娘子,你再仔细想一想,这儿是哪?这里可是谢城啊,神仙来了也不敢放肆的地方,任那四个丑汉背后势力惊天,可在这谢城之内,他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男子继续说道:“而且,碧眼魔猴和紫瞳魔牛现在都被关在兽牢里面,那黄霸天要是玩些阴的,谁能知道?” 第八十三章 猴与牛的角斗(一) 女子的脸上也出现了兴奋之色,她的声调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这么说,碧眼魔猴肯定能赢了?” “娘子,这么多年来,你因修为瓶颈未曾突破,法力未曾有丝毫进步,你为了不让我担心,表面上装成毫不在意,可私底下,你却心焦如焚,终日为此而苦恼,这一切,为夫都看在眼里啊!”男子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子白皙的脸蛋,温柔地说道:“如果这次咱们大赚一笔,我就能为你购得几颗破劫丹,一定可以让你进阶到下一个大境界。” 听着男人温情脉脉的话语,女人也不自觉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她的双眸中蕴含着泪光,也是深情款款地说道:“相公,我听你的。” 为了让女子更宽心些,男人又补充道:“娘子大可放心,即使那四个丑汗有些大神通,但只要角斗台的防护光罩一开启,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别想干扰到凶兽的角斗,碧眼魔猴一定会输。” “嗯,奴家都听你的。”女子此时已贴在男人的怀里,乖巧地说道。 与此同时,在这兽园十万看客里面,还没有下注的,几乎全部都压紫瞳魔牛胜,绝大部分人都下了血本,有些修士为了多压些赌资,除了把自己老底都掏空外,还在四处向朋友借取。 有些已经买了碧眼魔猴赢的看客,非常懊悔的重新拿出大量赌本,全部压在了紫瞳魔牛身上。 有些想压碧眼魔猴胜的修士,反被身边的看客嘲笑,最后在好友的劝说,以及外界投来的压力下,又把赌本全部押在了紫瞳魔牛身上。 只有极少数的修士,拿出少许赌本,押碧眼魔猴胜。 此刻,兽园里的十万看客,都在忙着下注,嘈杂的交谈声、兴奋的大叫声、焦急的懊悔声、痛快的喜悦声、庆幸的感激声…… 人挤人,人推人,整个兽园,弥漫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袁焕仙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看着眼前疯狂的场面,慢慢地说了几个字:“贪婪的结果是毁灭!” “这就是弱者的心理,有利益可得,便会不择手段地获取,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唾手可得的利益背后,往往隐藏着无底深渊。”谷风之也看着周围,他的目光中,充满着不屑。 “也怪不得他们,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清一切,绝大部分生灵,永远只适合迷蒙的活着。”谢然眯上了眼睛,懒懒地说道。 南山之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谷风之和袁焕仙,又偷偷地瞄了谢然几眼,随后才大声说道:“真蠢!” “咯咯咯咯……” “你笑什么笑,信不信我给你两巴掌?” “咯咯咯,就你说的最没水平,咯咯咯……” “滚,别逼我动手。” “咯咯咯,丑大叔,你回去多读读,我怀疑你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臭老虎,你欺我太甚,我今天……” “好汉饶命,我家小女顽皮无礼,缺乏管教,好汉您长得威武霸气,有高山般的魁伟身材,有大海般的广阔胸怀,还请您宽恕小女的罪行。” “蜜蜜,快向好汉赔礼。” “丑大叔,抱歉咯!” “你说谁丑?” “哦,不不不,俊大叔,抱歉咯!” “滚滚滚,别他娘的再来烦我,我最恨别人说我读书少。” “多谢好汉饶命,好汉真是义薄云天,真是大仁大义。” “嘻嘻嘻……” 原来就在谢然几人说话之时,南山之右边的小姑娘一直偷偷地瞧着这边,她听到南山之的话后,与谢然几人说的对比了一下,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山之当时就想教训这个小老虎一番,好在小姑娘的长辈及时赶到,在其一番吹捧之下,南山之变得有些飘飘然,怒气也早就消失不见,也就饶了小老虎。 “哞”。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牛吼,响彻云霄。 兽园里的看客,顿时被声音所吸引。 只见在那角斗台上,一头威猛霸气、凶恶可怖的紫色魔牛,正一步步地从黑色圆洞中走出。 “砰”、“砰”、“砰”、“砰”……它每踏一步,就会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巨响,隔着很远,谢然几人还是能感受到震颤。 锋锐可怖的牛角,缭绕着血光,密布着纹络;阴冷暴虐的牛眼,紫瞳蕴神芒,紫光藏杀戮;乌黑厚重的牛蹄,可踏碎山河,可镇压万敌…… 很快,紫瞳魔牛就走出了黑洞,它睁着灯笼般大小的紫色牛眼,冷冷地看着光罩外的看客。 它身躯高达十丈,往角斗台上一站,就如一尊巨大的魔神屹立天地之间,那窒息的压迫感,直压得人无法呼吸。 有些年龄幼小的看客,直接被紫瞳魔牛的恐怖威势,给吓得哇哇大哭! 但更多的看客,在看到这恐怖的魔牛之后,脸上都泛出了惊喜之色,有人更是抑制不住兴奋地大喊道:“赢定了,赢定了……” “切,就这么个狗屁玩意,我随便放条狗都能把它咬死。”谷风之撇撇嘴,很是不屑地说道。 “哼,就这么个小畜生,我随便放条鸡都能把它啄死。”南山之哼了一声,很是嚣张地说道。 紫瞳魔牛出现后不久,角斗台的另一方,又出现一个黑色的圆洞。 圆洞出现后不久,一直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直到许久之后,才慢慢地飘出一朵绿云。 在那绿云之上,一只瘦骨嶙峋、身材短小的猴子,静静地站着。 猴子长得非常凶恶,尖嘴之上,露出两排锋利且血红的牙齿;猴腮两边,生长着浓密却肮脏的黄毛;扁鼻凹陷有泥土,两耳过肩臭又硬;一双碧眼似明星,勘破世间虚无相。 它的腰间系着块破烂的兽皮,它的手中拖着一根大木棒,它的脸上,挂着凶残的傲然之色。 当出现在角斗台,它没有第一时间看向紫瞳魔牛,它也如那紫瞳魔牛一般,冷冷地凝视着十万看客。 在凝视的那一刻,魔猴的碧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机,藏着无尽的愤怒。 紧接着,魔猴的碧眼与魔牛的紫瞳对视在一起,决斗就此开始。 紫瞳魔牛的周身,瞬间浮现一层紫色光晕,它迈开牛蹄,凶猛的朝魔猴冲去。 碧眼魔猴后脚用力一蹬,它瘦小的身躯快速向魔牛飞去,同时它的木棒发着碧光,被它高高举起。 “轰”,一声巨响传遍四方。 同时一道能量光波,以魔猴和魔牛为中心,迅速地向四周扩散 魔猴的大棒狠狠地击打在硕大的牛头上,魔牛的牛角也狠狠地顶在魔猴的胸口。 魔猴被巨力冲击,快速地向后倒退,魔牛受大棒的影响,也向后倒退了几步。 这第一次攻击,两头凶兽算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一击未果,一击又来。 魔猴的碧眼中,有妖异的碧光闪烁,“咻”的一下,两道碧色光柱以极快的速度向魔牛射去。 魔牛面对凌厉的灵目神通,竟是不躲不避,反而踏开牛蹄,继续悍不畏死地往前冲去。 碧色光柱转瞬就到了魔牛身前,其所指的位置,正是魔牛的紫瞳所在。 刹那间,魔牛的紫瞳中浮现出两道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碧色光柱对撞在一起。 碧与紫相接触的那一刻,没有一丝声响发出,一片诡异的安静。 原本非常光亮的角斗台,瞬间被碧、紫两色填满,一边是碧色,一边是紫色。 碧色猛烈地向前涌动,紫色死死地全力抵抗。 两头凶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没有嘶吼声,也没有打斗声,整片角斗台,只有碧和紫两色光芒不断地涌动。 “厉害啊,一出手就是本命神通,这是直接进入玩命状态啊!”谷风之脸上露出笑意,有些惊叹地说道。 “这一牛一猴都不简单,那小牛流有太古神牛的血脉,那猴子流有灵明神猴的血脉,它们俩的修为,比起我们可是厉害太多了。”袁焕仙看着场中景象,慢慢地开口。 谢然也是专心地看着角斗台,对于先前的战斗,他是全身心投入的。 毕竟,一个喜欢到处打架的帮派老大,怎么会不喜欢看别人打架? “高手间的战斗,向来都是招招致命,分毫之间就可以决出生死,它俩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当然不会拆个千八百招!”南山之盯着角斗台,认真地说道。 谷风之嗤笑道:“嘿嘿嘿,想不到你个狗东西在打架这方面还挺懂的。” 南山之头也不回地说道:“再废话,我扔你进去喂蛮牛。” “嘿嘿嘿,夸你一句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南山之没有回话。 碧、紫两色光芒很快散去,魔猴与魔牛又出现在众人眼里。 只是这个时候的魔猴,碧绿色的眼睛流出了绿色的血液,它的气息也有些混乱,现在正施法快速地恢复中。 反观紫瞳魔牛,它巨大的头颅上出现了很多伤口,但看起来都不严重,上面正流出一些淡紫的血液。 本命神通的对决,看目前样子,是紫瞳魔牛略胜一筹。 十万看客瞧着眼前这一幕,都欢呼地叫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猴与牛的角斗(二) 魔猴的身躯实在是瘦小,它站在魔牛的身前,还不如魔牛的一根牛角大。 趁它病,要它命。 魔牛没给魔猴喘息的机会,它再度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巨大的牛角闪烁着乌光,最后化成两道一丈长的乌黑大闪电,快速地向魔猴击去。 魔猴猝不及防之下,被闪电狠狠地击中,“砰”的一声,它重重地摔倒在地。 黑色的电光缭绕魔猴的身躯,它绿色的毛发也有些焦黑,电光每闪烁一次,魔猴就颤抖一次,它凶残的脸孔也出现痛苦之色。 “轰”,“轰”,“轰”,牛蹄跑动间带起地动山摇的巨响,魔牛很快就到了受伤的魔猴身边,它抬起巨大的牛蹄,一片黑色的阴影投射在摔倒的魔猴身上。 “哞”,在牛蹄落下的同时,巨大的牛吼声再次响起,听到这道声音后,台上的看客也不觉有些眩晕,而魔猴身处最中心,身子更是有些晃荡。 这是紫瞳魔牛的音波神通,可以攻击敌人的神魂,威力非常强大,若不是有防护光罩的隔离,看客们将受到更严重的神魂创伤,兽园十万看客中,实力能胜过场中凶兽的,真的并不多。 魔牛一次发动两种攻击,目的就是为了一击毙命。 魔猴此刻仍伏倒在地上,它的尖嘴刚刚吐出一口血液,它看着头顶上即将落下的牛蹄,碧绿色的眼眸露出一股决绝。 在牛蹄落下的一刹那,魔猴干细的左手快速举了起来,同时它的整个身体,已经被一层碧绿色的灵光笼罩。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很多看客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的脸上露出渴望,他们迫不及待地希望牛蹄可以快点踩下去。 “轰”的一声,紫光闪耀,灵力汹涌,那宛如山岳的巨大牛蹄,无情地踩了下去,直踩得看台破裂,直踩得光罩摇晃,直踩得魔猴不见踪影。 随着紫瞳魔牛的巨蹄落下,兽园中也响起了铺天盖地欢呼声,每一个看客的脸上,都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动。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发了,发了,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这臭猴子终于死了,我就知道魔牛必胜,哈哈哈!”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结束战斗,随随便便就赚个几万仙晶,真是太爽了。” “太好了,有了赚得的这笔仙晶,我一定能突破现有的境界。” “几位大爷不用担心,九亿仙晶虽然没了,但你们还有小烟,今晚就让小烟为你们一解愁绪······” 谷风之皱着眉头看向好哥哥,有些迟疑地问道:“好哥哥,这······这就没了?” 谢然还未开口,一旁的谷风之鄙夷地说道:“无知的家伙,好戏才刚刚开始。” 谷风之瞪着好师兄,大怒道:“你他娘的几个······”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角斗台上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的一声,只见庞大如山的紫瞳魔牛,被重重地掀翻在地。 在魔牛的对面,一头高达十余丈的猴子,傲气凌然地直视前方。 这庞大的巨猴,正是先前的碧眼魔猴。 在生死存亡之际,碧眼魔猴燃烧生命本源,使用了法天象地的神通,从而一举挣脱了围困,同时也把紫瞳魔牛掀翻在地。 现在的碧眼魔猴,再也不是先前瘦骨嶙峋、身材短小的猴子,而是一只拥有庞大身躯、可与紫瞳魔牛比肩的巨兽。 碧眼魔猴没有乘胜追击,它巨大的右手朝地面一个虚抓,短小的木棒快速地向其手掌飞来,很快就被碧眼魔猴重新握在手中。 碧眼魔猴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棒,口中吐出一个沙哑的字:“大。” 随着它的话语落下,原本短小的木棒,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与碧眼魔猴同等高度的大棒。 “砰”的一声,碧眼魔猴将木棒插在身侧,冷冷地注视着正在爬起的紫瞳魔牛。 待紫瞳魔牛站起来之后,碧眼魔猴发出一声怒吼,它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粗大的木棒被它高举于天,它用尽全身的力气,凶厉地朝紫瞳魔牛击去。 “砰”,巨响传来,紫瞳魔牛再度摔倒在地,同时它巨大的牛头上,紫色的鲜血流出更多。 “哞”,紫瞳魔牛也打出了真火,它快速地一个翻身,躲过了碧眼魔猴的第二棍。 随后它找准机会,猛烈地冲向碧眼魔猴,由于紫瞳魔牛的速度太快,碧眼魔猴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巨大的牛角顶飞。 碧眼魔猴在空中使用一个法术,身子一个翻转,稳稳的降落于地。 魔猴刚站稳,紫瞳魔牛的两道黑色闪电又击打在它的身上,魔猴喷出一口鲜血,再次倒在地上。 “轰”,“轰”,“轰”,紫瞳魔牛又在快速地跑动,趁碧眼魔猴还没爬起,它不想给魔猴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这一次,紫瞳魔牛失策了。 在它靠近碧眼魔猴的一刹那,碧眼魔猴竟然瞬间就跃上了高天,看到这一幕,紫瞳魔牛立刻就想倒转身形,只是它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拍。 “砰”,“哞”。 第一声巨响,碧眼魔猴的大棒发出光华,它使尽全力,不偏不倚地击打在牛头的眉心处;第二声巨响,紫瞳魔牛在这一棒之下,无力地趴伏在地,同时口中也传来痛苦地大叫。 在紫瞳魔牛的眉心处,裂开了一道直穿牛鼻的大口,头骨清晰可见,紫血滚滚涌出,几个呼吸间,巨大的牛头就被染成了紫色。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棒落下,二棒又来。 “砰”,这第二棒继续砸在紫瞳魔牛的眉心处,那道本就很大的口子,现在更是裂开得可怕,紫血的涌出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这一次,紫瞳魔牛连叫声都没发出来。 看到这一幕,兽园里的十万观众,一个个呆立不动,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不可置信。 第三棒已经高举于天,眼看就要落下,场中的十万观众,已经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们非常明白,这一棒要是打下去,紫瞳魔牛一定会死。 想到自己倾尽身家投注在紫瞳魔牛身上,这要是输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人绝望地大喊道:“不要啊!” 生死面前,没有人会听你废话。 “砰”。 碧眼魔猴的第三棒,还是狠狠地击在了巨大的牛头上。 紫瞳魔牛的头颅,彻地的碎裂,那白色的牛骨被大棒砸得破碎,那五颜六色的牛脑物质溅落四周,那紫色的血液,已经流在了数十丈之外。 这一幕的出现,彻地“引爆”了整个兽园。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有鬼,有鬼,其中一定有诈,兽园的人呢?赶紧滚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啊,啊,一切都完了。”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娘子,娘子,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几位爷,我就知道你们神秘莫测,天命不凡,咱们赌的是九亿仙晶,那可是得赚好多好多倍呢!如此开心的夜晚,小烟一定更要好好的服侍你们,咯咯咯,你们放心,天下一绝,绝对包你们满意,而且,我能扛得住,尽管蹂······” “还我仙晶,还我仙晶,还我仙晶,兽园一定是跟那伙人串通好,故意来骗我们的,大家千万不要上当了,我们一起去讨个公道。” “走,走,大家一起去讨个公道,把我们被骗的仙晶要回来······” 谷风之再次看向谢然,他双眸带着几分笑意:“好哥哥,咱们赢了。” “无知的家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这一次,南山之又是抢先说道,他的语气中又是夹带着浓浓的鄙夷。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好师弟怒视好师兄,气呼呼的说道。 好师兄转头平静的凝视好师弟,嫌弃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轻又缓地说道:“你无知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狗东西,我今······” “闭嘴。” “好嘞好嘞,好哥哥放心,我现在就闭嘴。” “小南说得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什么?这不已经死透了?” 谢然没有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角斗台,对于周围人的绝望言语,以及对他的人身攻击,他都置之不理。 角斗台上,碧眼魔猴放下手中大棒,法天象地的神通,也被它撤去,它庞大的身躯慢慢缩小,又回到了最初的瘦骨嶙峋、身材短小。 它缓缓地走向紫瞳魔牛破碎的头颅。 行至头颅身边,它蹲下身子,两只手拿起紫瞳魔牛五颜六色的脑物质,不顾形象的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随着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下肚,碧眼魔猴的气息也渐渐稳定。 气息稳定到了一定程度后,碧眼魔猴将两只干细的手伸进破碎的头颅,接着一阵掏摸,似乎在寻找什么。 第八十五章 猴与牛的角斗(三) 很快,一枚散发着紫光的凶兽内丹,出现在了碧眼魔猴的手里。 内丹是一头强大生灵的最本源之物,不论是提升修为、还是修复伤势、抑或炼器炼丹,它都具有神奇的效用。 普通的凶兽、妖兽、魔兽等生灵,是很难修炼出内丹的,唯有那些修为强大、血脉纯净的兽类,才有机会将本源凝结成丹。 紫色内丹不过拳头大小,里面蕴藏着紫瞳魔牛最本源的生命精华。 碧眼魔猴张开尖嘴,将紫色内丹一口吞了下去。 望着紫瞳魔牛的内丹被吞入腹中,兽园的十万看客们,绝望的神情中慢慢地出现了死灰。 碧眼魔猴冷冷地望着看台,它碧色的眸子里,没有角斗胜利后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忽然,碧眼魔猴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它抱着头不断地满地打滚,同时它的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在紫色的血泊中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个浑身紫色的血猴。 可能真的非常痛苦,它竟是握紧拳头,不断地怒砸自己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砰”,碧眼魔猴状若癫狂,在自己竭尽全力的怒砸之下,它的脑袋开始不断流出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令在场的每一个看客,在感到深深震惊的同时,都露出了不解的疑惑。 也许痛苦还未减轻,碧眼魔猴开始飞上天空,接着它以头朝下,快速向坚硬的角斗台撞去。 “轰”的一声巨响,角斗台剧烈震荡,碧眼魔猴的头颅也渗出鲜血,不过它脸上依然痛苦万分。 它再次飞上天空,接着又狠狠地往石台撞去,这次它飞得更高,速度也更快。 “轰”,角斗台再次震荡,碧眼魔猴干瘪瘦小的猴头,除了绿血流出更多,也出现了一条条裂缝。 此刻的碧眼魔猴,绿毛炸立,头颅破裂,凶恶的嘴脸因痛苦而扭曲,龟裂的头颅因撞击而变形,它看起来是如此的恐怖惊悚。 痛苦并未减轻,碧眼魔猴又一次飞上了高天,又一次以头撞地……“轰”,“轰”,“轰”……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痛苦的嘶吼,但是到了最后,痛苦的嘶吼变成了一声声“哞”、“哞”、“哞”…… “好哥哥,这丑猴子是中邪了?”谷风之看着角斗台,脸上挂着疑惑。 “无知的家伙,你不是……” “滚,我又没问你,哪凉快哪儿待着去!” “哼,你无知的样……” “滚滚滚。” 南山之不再言语,他斜睨了谷风之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鄙视。 谢然静静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谢然不说话,看台上的看客们,已经有人大喊起来。 “夺舍,夺舍,是夺舍,紫瞳魔牛在强夺碧眼魔猴的躯体,哈哈哈哈,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有机会。” “老天爷,还真是夺舍啊,难怪这只臭猴子玩命的头撞地,嘿嘿嘿嘿,我就知道我肯定输不了。” “黄霸天什么人物,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输,大伙儿别唉声叹气了,我们还没输呢,而且我们一定会赢,哈哈哈哈……” “既保存了兽园数万年的声誉,又能赢得九亿仙晶,高,高,高,实在是太高明了!” 角斗台的规定是:决斗中必须有一头凶兽死亡方可收场,如无结局,则双双必须处死。 这里的死亡,指的是肉体与神魂皆灭亡,而若是其中一方肉体死亡,神魂却还好好的,那代表着它还没有死亡。 因为只要神魂还存在,它就可以夺舍。 夺舍:当某个生灵的神魂强大到一定程度,如果他嫌弃自己的肉体,或者自己的肉体被毁,他便可以占据其他生灵的肉体,从而以新的身体活在世间。 肉壳没有灵魂,就像是树木没有土壤,终究会枯萎灭亡;灵魂没有肉壳,就像高楼没有地基,终究会倒塌损毁。 天地万灵,凡是修炼有成者,皆可以进行夺舍,只是大部分生灵,终生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 再进行第二次夺舍时,就会有形神俱灭的危险。 只不过,他人的肉壳,永远只是他人的,自己相生相伴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很少有人会进行夺舍。 夺舍,其中也有诸多条件:修为低的生灵,夺舍修为高的生灵,那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神魂弱的生灵,夺舍神魂强的生灵,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条;有些生灵天生体质特殊,基本上无法夺舍;有些生灵蕴有无上血脉,也无法夺舍…… 而此刻,紫瞳魔牛就是正在夺舍碧眼魔猴。 只要紫瞳魔牛夺舍成功,那么碧眼魔猴就将彻底死亡,它的肉体,将会由紫瞳魔牛掌控。 角斗台上,碧眼魔猴经过多次以头撞击角斗台,瘦小的头颅已经血肉模糊,一条条裂缝,也比先前大了许多。 紫血和碧血,已经在它的头上凝结成块,原本还算柔顺的绿色毛发,现在也已被血水浸泡得杂乱不堪。 此刻,碧眼魔猴一动不动地躺在角斗台上,它双眼紧闭,四肢软弱无力地落在地上,它没有呼吸,也不见胸腹起伏,它就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只是在它的身体内,能够听到“哞”、“哞”的洪亮牛叫声,以及偶尔传来几句碧眼魔猴虚弱的嘶吼。 南山之睁着浓眉大眼,转头看向了谢然,同时神念传音道:“大哥,看样子,这碧眼魔猴快支撑不住了,咱们要不要出手?” 谢然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叫阿仙去做了。” 袁焕仙坐在谢然与南山之的中间,此时他的手中,正拿着一面古朴无华的青铜镜子,他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自己的一张“丑脸”孤芳自赏。 听到谢然的话,袁焕仙笑着看了一眼南山之,随后又肆无忌惮地照着自己的丑脸。 南山之看到他那副对镜自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阿仙,你好娘,你现在看起来比谷风之还贱,哈哈哈哈哈!” 袁焕仙还没有说话,谷风之暴怒的声音已经响起:“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别他娘的什么事都扯上我,我的忍耐是有……” “切,无知的家伙不配跟我说话。”南山之斜眼看着好师弟,一脸傲娇地说道。 谷风之“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大吼道:“狗东西,我要跟你决斗!” “砰”,“哎呦”! “聒噪!” “是是是,聒噪,聒噪,好哥哥放心,我现在就闭嘴。”谷风之双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脸温和笑意地看着谢然,随后乖乖地坐回了位置。 这个时候,袁焕仙才慢慢开口:“古有对镜贴花黄的小姑娘,今有对镜藏计谋的大男子。” 随后他又将镜子递到南山之的面前,同时调侃着说道:“来来来,小南你也照照。” “哈哈哈,我才不碰这种娘里娘气的玩意儿,正经男人谁会照镜子?”南山之随手将镜子推回袁焕仙。 在将青铜镜推回给袁焕仙的过程中,袁焕仙随意地将镜面对准了角斗台。 这个动作很随便,也很快,仅仅就是一瞬间。 看起来就像是南山之用力推了一下袁焕仙,而袁焕仙受到力量的冲击,拿着青铜镜的手不小心调转了一些方向。 “哈哈哈,哪里娘气了,古人不曾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我这是让自己保持该有的体面。”袁焕仙笑着说道,同时继续拿着青铜镜端详自己的“丑脸”。 几人就在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瞎聊着,看台上的看客们,却是越来越热烈的讨论。 “快看快看,已经听不到碧眼魔猴的声音了,我们马上就要赢了!” “稳住啊,稳住啊,我未来能不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靠你了。” “娘子你看,咱们快赢了……” 角斗台上,洪亮的牛“哞”声越来越大,而碧眼魔猴的嘶吼,已经完全听不见。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突然,碧眼魔猴枯瘦短小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同时它体内的牛吼声越来洪亮,终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哞”声中,碧眼魔猴的躯体直直地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刻,兽园中的十万看客,彻底地沸腾了。 他们兴奋的狂吼、他们激动的拥抱、他们热切的攀谈、他们开心的恭贺、他们哭泣、他们呐喊、他们仰天捶胸……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呜呼……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功夫不负有心人,唉,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夺舍成功。” “万幸啊万幸……” 众人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喜悦当中,无法自拔。 碧眼魔猴站起来之后,它身上的流动的鲜血慢慢停止涌出,它所有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它整个人的气势,也在渐渐攀升。 与此同时,在角斗台的地下空间之内,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是谁?是谁?” 谢然望着陷入狂喜的人群,嘴角带着一抹嘲讽,他慢慢地说出了几个字:“生命有限,欲望无穷,不劳而获的背后往往是深渊。” 第八十六章 赔不起 很快,碧眼魔猴的伤势就完全复原,而且看它的气势,似乎比角斗之前还要强盛。 看台上有人欢呼的大喊:“哈哈哈,大家快看,这只畜生被夺舍后,修为又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有人回应道:“说起来,这头紫瞳魔牛还要谢谢我们呢,要不是我们来此观看角斗,它又怎么能有机会和碧眼魔猴生死搏杀呢?没有生死搏杀,它又怎么能在死亡的关头突破呢?哈哈哈,我们可是它的大恩人。” 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回应:“无妨无妨,只要咱们能大发横财,管它娘的有没有突破,畜生终究是畜生,哪怕修为突破,那也还是关在兽牢里的畜生!” “哈哈哈,这位兄台说的在理,即使它修为再高,还不是得困在角斗台上取悦我等。” 南山之听着看客们肆无忌惮地谈话,眉头紧紧地皱起,他转头看向谢然,发现谢然也是眉头紧皱,他又看向谷风之和袁焕仙,他们俩也是眉头紧锁,谷风之甚至是蕴含着怒气。 他刚要张嘴,谢然已经先他一步开口:“真是岂有此理,一群无知的凡夫俗子,竟把其他生灵的性命看得如此低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我原本想将所有仙晶返回给你们,既然你们的内心是如此污浊,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声冰冷,充满着愤怒! “一个子儿也别给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禽兽,真是恶心到极点,”谷风之的胸膛不断起伏,他的鼻孔大股大股的出着气,“每一个生命来到这世间,纵然有强弱之分,但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尊重。” 袁焕仙愤怒地砸了一下所坐木椅,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最见不惯的,便是这类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刽子手,要不是他们的一己私欲,这些凶兽又何须困在这兽园之内?又何须为这些刽子手无辜断送性命?” “大哥,你要是同意,我便把这些人的舌头全给割了,反正也尽是些心胸狭隘、肮脏不堪之人,留他们在世上也是祸害他人。”南山之呼着粗气地说道。 谢然扫视着台上欢悦的人群,冷冷地笑道:“割舌头?那样太便宜他们了,要毁灭一群人,最重要的是从精神上瓦解他们,肉体的痛苦永远比不上灵魂的煎熬。” “让他们在疯狂一些,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忽然,一道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位叔叔,我没押紫瞳魔牛胜,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押的碧眼魔猴,还有哦,我也讨厌周围那些大人说的话,他们说得真是太过分了,我突然觉得兽园里的凶兽都好可怜。” 谢然循声望去,原来是最右边那个叫“蜜蜜”的小姑娘。 也许是出离了愤怒,也许是感受到了真诚的善良,谢然这一次,没有对小老虎淡漠不理。 谢然看着小姑娘,目光变得温柔,脸上也绽放出笑容,他亲切地说道:“你说得很对,兽园里的凶兽们,都是非常可怜。” 谢然接着又亲切地问道:“那么,你赌了多少仙晶呢?” 蜜蜜感受到了谢然的善意,她甜甜的一笑:“嘻嘻嘻,我押得没有几位叔叔多,爹爹每月只给我六块仙晶,加上上个月剩余的,我身上一共只有八枚,我留下了两块买好吃的,其余六枚都押在碧眼魔猴身上了。” “很好,你很乖,待会儿叔叔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这时的谢然,非常的温柔。 “好啊好啊,是什么呀?”蜜蜜非常开心的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谢然不再看她,转身向看台飞去。 谷风之三人,在其身后紧紧跟随。 那时他们还年少,最见不得不平事;若遇不平事,便是一棒挥过去。 “大伙瞧,咱们的财神爷来了。” “财神爷好,财神爷辛苦了,谢谢财神爷送来的仙晶,财神爷有空可以再多送点。” “哈哈哈哈,四个大傻子,我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傻钱多’了。” “哎,李三,你不是号称妙手神偷吗?你敢不敢前去偷他们?我敢肯定,他们身上一定还有几个亿的灵石。” “这几个傻子丑是丑了点,不过仙晶也实在是太多了,待会儿还是要结识一下,能攀上些关系就更好了······” 谢然四人缓缓地向前飞去,对于周遭的“禽言兽语”,他们选择隔断灵识,不愿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进入耳朵,他们怕污染了灵魂。 几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角斗台附近,碧眼魔猴此时正在盘膝打坐,它紧闭双眼,静静地等待圆形黑洞的开启。 对于这些“邪恶”的修者,它越看越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所幸赶紧返回兽牢,潜伏隐藏,以待时机。 可能谢然是动了真怒,他刚到角斗台附近,便主动放声大喊:“吾儿黄霸天,为父已到此,还不快速速前来磕头行拜。” 谢然在说这句话时,施加了法力,所以兽园里的十万看客,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在嘲笑之余,也多了几分谨慎,毕竟敢如此大骂黄霸天的人,谢城之内还真找不出太多。 至于黄霸天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久居谢城,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谢然的话音刚落下,角斗台的上方,黑色大门再次出现。 黄霸天迈着缓缓但霸气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向谢然。 他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如先前一般。 他像上次一样,在离谢然一丈远的地方,主动停了下来,接着他又向谢然施了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抱拳礼,同时和善地说道:“愿赌服输,我兽园愿意赔于几位双倍的仙晶。” 黄霸天右手往空中一挥,谢然的身前,立刻出现了十二个储物袋,其中有九个,是原先就属于他们的。 谢然扫了一眼储物袋,随后他将轻蔑的目光投向黄霸天,嘴里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我不知道是我的眼迷糊了,还是你这条大黄狗眼瞎了,我下了九亿仙晶作为赌注,按照规矩,你们这群蝼蚁需要给我十八亿仙晶,而今,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霸天听着谢然粗俗的言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依旧露着笑容,依旧保持和善。 “请几位道友宽心,我黄某人向来是愿赌服输,言而有信,剩余的五亿仙晶,我们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拿不出来,恳请几位道友能够给个面子,宽限我们些时日。”黄霸天抱着拳,躬身说道。 望着躬身行礼的黄霸天,听着黄霸天有些恭敬的言语,看台上的十万看客,顿时慌了神,有些修者,直接是就地晕了过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一刻的兽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死寂,明明那么多生命的气息,却与那了无生气的乱葬岗没有任何区别。 兽园中的十万看客,从最开始以为到了天堂,谁知立刻又跌下地狱,以为死无葬身之地时,哪知又回到了天堂,兜兜转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最终还是回到了地狱,而且已经身处十八层之下,再无翻身之日。 人世间很快乐的,便是有希望出现;人世间很痛苦的,便是希望被破灭;人世间更快乐的,便是希望被破灭后又出现新的希望;人世间更痛苦的,是新的希望出现后又被破灭······这样的打击,没有几个人能撑过去。 绝望的死灰色,慢慢地爬上了绝大部分看客的脸上,他们的眼睛此时是睁着的,但他们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兽园是一个什么存在,这些看客很清楚;黄霸天是一个什么存在,这些看客更清楚,所以当黄霸天亲口说出那些话时,这十万看客,没有一个人怀疑是假话。 而黄霸天看到十万看客的神情,大手朝碧眼魔猴挥出一掌,“嗷”的一声惨叫,碧眼魔猴身躯碎裂,一只碧绿色的迷你小猴从破碎的肉壳中慌张地飞出。 看到这一幕,看客们的绝望之情更是加重。 “面子?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讲面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我眼中连条狗都不如,叫你大黄狗,那是给你的褒奖,”谢然戏谑地看着黄霸天,嘴里尽是说些凡俗界污言秽语。 黄霸天仍旧挂着笑容,不过他还未发觉的是,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自从修为达到目前这个高度,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辱骂他,要不是他深知对方几人来头不小,他早已设计谋害他们。 可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黄霸天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几个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九亿仙晶的人,不用细想,也知道他们的背后有真仙存在,要不然他们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 “哎哟喂,你皱眉了,怎么着,你这是想教训我呢,还是想杀了我呢?你的心里现在是这么想的,这几个蝼蚁到底是何方势力,若是查得清楚,他日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黄狗,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啊?” 听到这句话,黄霸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恐。 第八十七章 无耻之徒 当一个人的内心真实想法,可以完全被其他人知晓,且这个人毫无办法阻挡,这是一件多么恐怖吓人的事! 此时的黄霸天,正是处于极度恐惧当中。 他是什么人?他是仙之下最强的那伙人之一,不出意外,再过万余年,他便可以顺利成仙。 他的神通,即使比不上真仙,可真仙若是想探听他的内心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一个“看似”修为底下的丑汉,却能轻松得知他的最真实想法,他怎能不感到惊恐! “你……你……你们到底是谁?”黄霸天颤颤巍巍地说道,他正在极力压抑心中的害怕。 他现在怀疑,这几个人难道是真仙之上的存在? 可很快就被他否定,那种无上存在,不可能做这种低级无聊之事。 黄霸天没有继续猜测,既然先前的所有想法对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现在所思的,对方肯定也能知道。 他虽没有再想,可数十万年的生存之道,已经隐隐的告诉了他答案。 “我们是谁?我们是你大爷!”谷风之向前走了一步,异常嚣张且愤怒的开口,“你他娘的要是再敢说这句话,我一定把你舌头割下来。” 心稍定之后,虽然黄霸天的脸上仍带着些许惊恐,他的声调却是慢慢变得不卑不亢:“几位道友,这里可是谢城,说话时还请自重!” 纵然他已猜测出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可内心的尊严还是让他不愿过于示弱,他也深知,越示弱只会让自己越危险。 最重要的,这里是谢城,一个连仙都能被轻易灭杀的地方。 “滚你娘的自重,我瞧你个狗东西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我大哥不同意,老子一刀砍死你。”南山之睁着布满怒气的大眼,咋咋呼呼的说道。 同一时刻,方天画戟握在了他的手里,此刻月已中天,清冷的月华洒在戟刃上,一股嗜血的肃杀气慢慢浮现。 周围的看客见到这支方天画戟,内心莫名地感到一阵惶恐。 黄霸天抬眼望去,内心也是一凛。以他的修为境界,以他的阅历见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确认,这就是一件神兵,一件弑过仙的神兵。 这一刻,他内心的惶恐,不觉得又加重很多。 谢城的神禁,说是说可以灭杀真仙,可每一个真仙背后,都存有复杂的势力关系,谢城的控制者也不会随意灭杀真仙,更多情况下是礼让三分。 只要真仙不与谢城的神卫及其背后的势力作对,一般情况下,真仙若是想杀几个人,杀了也就杀了。 “几位前辈,晚辈不敢欺瞒尔等,兽园此刻只能拿出这么多仙晶,剩余的一千万仙晶,那是用来维护兽园日常运转的,”危及生命的情况下,黄霸天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他现在异常恭敬的俯首抱拳,异常恭敬的卑微解释着,“若是没有这一千万仙晶,整个兽园都将无法运作,兽牢里的大批凶兽,也可能趁机逃走。” “为了偿还前辈的所得,我想出了几个办法。” “一,烦请前辈给兽园一万年时间,在这一万年之内,我等一定将前辈剩余的仙晶还清。” “二,我等愿将兽园拱手让于前辈,以此作为偿还。” 黄霸天说得恳切,看不出说假,谢然用秘宝查看其真实所想,也的确是句句属实。 输得一塌糊涂的看客们,此时听到黄霸天如此言语,想死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谢然几人见黄霸天如此识相,竟然有点兴趣索然。 他们本是想耍一耍这个修为恐怖的绝顶强者,怎奈何对方心思缜密,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子,这就让他们感到“为难”了! 袁焕仙走近谢然,有些不自然的小声说道:“哥哥,现在怎么办?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可以这么不硬气呢?” 谢然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他又看看谷风之师兄弟,发现他们两人也差不多。 谢然心中有些郁闷地想着:“哎呀!他大爷的,这师出无名可咋整呢?我就知道这些活了好多年的老狐狸不好玩,一个个精地跟鬼似的。” 谢然摸着下巴,开始了动歪脑筋!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思索之色转而变成了开心之色。 他嘴角挂着笑意,慢慢转头看向谷风之,同时正在使用神识传音。 谷风之的面容先是出现疑惑,随后他的小眼中出现了莫名的笑意。 谷风之迈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黄霸天的身前。 易容后的谷风之,不管是身高还是壮硕程度,都跟黄霸天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比黄霸天丑了很多。 黄霸天看着眼前这位长得非常丑、笑得也非常丑的汉子,也挤出了不算丑的笑容。 “前辈有何吩咐?” “打我。” “前辈见笑了,晚辈不敢。” “打我。” “晚辈真的不敢,还请前辈不要为难在下,若是在下有什么无礼之处,还请前辈严重惩罚。” “我,叫,你,打,我,现在,立刻,马上!” “晚辈知错了,晚辈先前不该目中无人、不该狂妄自大、更不该说那些混账言语,要打要骂,要杀要剐,请前辈不要客气。” 黄霸天将头低得更下,声音也更加恭敬。 “你不肯打我是?” “请前辈责罚。” “那好,你把手举起来。” 黄霸天很听话地将右手高高举起。 “放低点儿,跟我肩膀这么高就行。” 黄霸天依言将手放低了些。 “手掌不要横着放,竖着放好就行,对对对,就是这样。” “说好了,手就这样放着,不许动,动了我就杀了你。” “晚辈一定照办。” 黄霸天的右手就在谷风之身边,且刚好与黄霸天的手掌齐平。 只见谷风之膝盖微微弯曲,紧接着他缓缓地向左边移动…… 手掌与脸颊轻轻地碰在了一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谷风之的嘴巴,却发出了一个声音:“啪。” 这个“啪”,听起来特别像手掌击打面部时出现的声音。 “啪”字一完,谷风之扯开喉咙大叫道:“大家快看啊,黄霸天这个混蛋打我了,他扇了我一巴掌,他扇了我一巴掌,啊,我的胸口好痛啊,我中内伤了,我要死了。” 说话间,谷风之俯下了身子,右手摸着胸口,露出了痛苦至极的表情。 袁焕仙见到这一幕,立刻拿出了黄金玉如意,从容淡定地开口:“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定。” “师弟,我来救你了!”南山之运用法力,发出了一声传播很远的大吼。 声音发出去了,兽园的十万看客也听到了,他自己却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还一脸笑意地看着好师弟。 “敢出手伤我兄弟,我和你没完!”谢然手中拿出一个拇指大的黑色珠子,往自己脚下一扔,以他为中心,一个黑色的巨大圆球刹那浮现,瞬间就将黄霸天和谢然几人包裹。 也在这一刻,外界的人再也无法知晓黑色圆球内的情形。 黑色圆球内,黄霸天保持着先前疑惑且恭敬的神情,仍旧行着俯首抱拳之礼,他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就像一具木头。 “啪”、“啪”、“啪”、“啪”、“啪”……谷风之一站直身子,未等谢然发话,两只手就发着灵光,热情“招待”着黄霸天。 没打几下,谷风之就停止了“招待”,他有些龇牙咧嘴地说道:“好哥哥,这个狗东西脸皮太硬,打得我手疼。” 谢然笑着道:“废话,这黄霸天的肉体早已成圣,以我们的修为之力当然奈何不得他,要不是这玉如意宝贝封印了他的一切,光其肉体上自带的反震神力,就得把你弄得灰飞烟灭。” “来来来,用这根打神棍。” 谢然的身前悬浮着四根一尺来长的紫金色大棒,他拿起一根,扔向了谷风之。 谷风之稳稳接住,二话不说,抡起打神棍就往黄霸天头上“招呼”。 “咚”、“咚”、“咚”、“咚”、“咚”、“咚”,六大棒下去,黄霸天的头顶很快就出现了六个大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打神棒果然好东西,打起人来就是爽啊!”谷风之抚摸着打神棒,接着又对南山之几人大喊,“来啊来啊,不骗你们,打起人真的特别爽。” 算是在谷风之的“诱惑”之下,南山之、袁焕仙还有谢然,最后都拿起了打神棍,最后都开始了快乐的“打人生活”。 外面的十万看客,要是换作平时,肯定会对这莫名出现的黑色圆球感到诧异,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兴趣,他们此刻只想“一死了之”! 只有极少数的看客,正怀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角斗台上的黑色圆球,他们也很想知道,黑色圆球里面此刻到底发生着什么。 这些极少数的看客中,也不乏修为通天之辈,只是任凭他们用了很多大神通,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一盏茶的时间转瞬即逝,黑色圆球慢慢地散去,最终重新化为了一颗黑色珠子,“啪嗒”一声掉在了谢然的手中。 而谢然几人与黄霸天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了看客们的视野之中。 第八十八章 善良的心 月华之下,谷风之仍保持着最初的模样,他伏着身子,右手抚着胸口,在那里嗷嗷地大叫。 谢然三人也站在最开始的位置,他们背着双手,正在专心地“举头望明月”。 他们原先拿着的打神棍,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那黄霸天,此刻也保持着原先俯首抱拳的样子,只是令看客们很不解的是,黄霸天的头上,莫名出现了数十个大包,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淤青红肿,只是并不严重,他的鼻子高高的肿了起来,且上面带着少许金色的血液。 看样子,这黄霸天似乎刚被人狂殴了一顿。 兽园里的十万观众,看到这幅莫名其妙的景象,大部分是伤心无暇的,只有输得不是很惨的少数好奇者,正在心里面认真地推测。 “只是,这里可是谢城,有谁敢出手伤人呢?” “更何况,这人可是黄霸天,有谁能把他打伤呢?” “难道是眼前这四个修为底下的人?不可能的,就凭他们几人低弱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给黄霸天的肉体造成损伤?”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这四人动的手,那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被神禁灭杀呢?前几日是有四个少年出手伤人,但那几个是少年,可不是什么中年大汉。” “易容?也有可能,但谁知道呢!咱们又不知道黑色圆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好讲啊!” “如果被人袭击,那是可以正当防卫的,在这点上,谢城神禁可不会随便灭杀防卫之人,按常理来说,黄霸天站在那里让他们打,也对其本体造不成任何损伤……” 众人在专心思虑之时,黄霸天的封印禁制,也被袁焕仙悄悄地解除掉。 “嘶……啊……”黄霸天的身体一能动弹,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极度痛苦之色,同时他也发出了两声惨叫。 不过很快,黄霸天就不再发出疼痛的声音,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被他强忍下去,除了淤青红肿,再也看不到其他。 它本可以施展几个疗伤神术,瞬间将伤势治愈,但他并没有。 他没有出现任何怒气,也没有看谢然他们一眼,只是他俯首抱拳的样子,变得更加恭敬。 “他大爷的,这狗东西对自己还真够狠的啊,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谷风之斜眼瞄了一下黄霸天,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还是希望他能够站起来打谷风之一巴掌,如此的话,我就好意思继续暴锤他了,唉!”南山之非常可惜的说道,说到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捶你大爷,你怎么不说让他打你一巴掌,然后我为你报仇呢?”谷风之当即反驳道。 南山之只是得意地笑着,没有说话。 “求仙成道,本就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路,一个不小心就将死无葬身之地,能成就一番通天修为的强者,莫不是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的绝处求生,他们都是一些心智卓绝、毅力强绝的非凡之人,”谢然在一旁无奈地摇着头,略感无趣地说道,“他们这些老狐狸有这个表现,不足为奇,经过我们近几日不算低调的表现,通过诸多蛛丝马迹的综合,像这个黄霸天,即使他不知道我们是谁,但他也绝对知道我们是他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人。” “难怪大哥不喜欢跟这些老狐狸玩,这他娘得太过识时务了,鬼精鬼精的,还他娘的真能忍,我感觉换做我的话,早就忍不了了。”袁焕仙看了一眼黄霸天,似乎对于黄霸天没有出手打他,令他感到非常遗憾。 “行了,行了,你个狗东西太聪明了,不好玩不好玩,你起来!”谢然摆了摆手,有些扫兴地说道。 “多谢前辈!”黄霸天恭敬地说完这句话,才缓慢地站直了身子。 紧接着,黄霸天恭敬地看向谢然,恭敬的开口:“晚辈斗胆,敢问前辈是给我们一万年时间凑齐五亿仙晶,还是成为兽园的新主人?” 听到这句问话,谷风之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谢然。 谢然的眼里出现了思索,但很快他就淡然开口:“先前那个少年郎现在怎么样了?” 黄霸天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之色,不过犹豫之色只是出现了几个呼吸,他缓缓开口:“回禀前辈,先前招待您们的那位少年,已被我废去修为,终生无法再修炼。” 谷风之嚯地起身,伸手就想打黄霸天,但好在被南山之一把抱住。 “你他娘的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人家小哥只是犯了点小错,你有必要下这个狠手吗?你稍微惩戒一下他不就好了,你不废了他你不开心是吗?”人被抱住,谷风之却是愤怒地大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废了你,你个残忍的刽子手,你让那小哥今后的人生怎么过?我只是一时兴起逗逗那小哥,你这个混蛋下这么重的手干吗?体现你的威严吗?” “南山之你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恳请前辈息怒,我愿承受前辈的重罚,那位少年的一生,我也会给他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别乱动,听大哥的安排。” “好哥哥,你别拦我,我要杀了他,这么残忍的人,留他性命只会祸害更多的人。”谷风之边用力挣脱南山之的束缚,边大声地喊叫。 谢然将平和的目光看向谷风之,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温和地说道:“不要愤怒,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只要人没死,还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啊,是啊是啊,瞧我这个榆木脑袋,竟然把大哥你给忘了。”谷风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懊恼,“这片天地之间,就没有哥哥你解决不了的事。” “你个乌龟王八蛋我告诉你,你以后最好多做善事,要是再敢随意地欺凌弱小,不管你在那个犄角旮旯,我一定宰了你。” “是是是,晚辈一定多做善事,一定多做善事。” 谢然从百宝袋中掏出一个散发着金色光华的瓷瓶,随手扔给了黄霸天。 黄霸天小心地用双手捧住,他刚想谨慎地开口,谢然的声音已经响起:“里面有一颗天元丹,拿去给那位少年服了。” 当听到“天元丹”三个字时,黄霸天的脸上露出了几抹震惊,兽园中的某些看客,也露出了相似的神情。 黄霸天的表情变化,刚好被细心的袁焕仙看到。 “我知道天元丹对你修为提升有很大帮助,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起歹心,要不然我们会让你感到后悔。”袁焕仙淡然地看着黄霸天,声音带些冰冷地说道。 黄霸天再次恭敬地俯首行礼,声音带着惶恐地说道:“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将这颗丹药送至那位少年的面前,而且从今以后,我也一定会对其多加照顾。” “哼,最好如此。”南山之很不屑地看了黄霸天一眼。 “好哥哥,这狗东西流着也是害人不浅,为何不把他杀了?”谷风之凑近谢然,在其耳边轻轻低语道。 谢然的脸上露出笑意:“我们今天杀了这个黄霸天,明天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黄霸天出现,坏人是杀不完的,他会永远地存在。” “而我们若是想不被坏人伤害,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强大自己。” “况且,我不喜欢杀人,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不杀人。” 谷风之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谢然走到南山之的身边,随后面对面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笑着。 南山之没有感到莫名其妙,他看到大哥笑,他也就跟着笑,而且笑得非常纯真。 “帮大哥一个忙?” “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叫帮什么忙,你直接吩咐我去做就好了,我说过的,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我南山之还活着,我就一定要为哥哥你完成。” “我也是我也是,好哥哥你也可以吩咐我,我做得绝对不比这个狗东西差。” “哈哈哈,不急不急,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谢然笑着看向他们,“小南你去把坐你旁边的那位小姑娘请过来。” “啊?” “你不想去就算了。” “我去。” 在一脸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南山之不情不愿地飞回了看台,接着不情不愿地说了一些话,不情不愿的将“蜜蜜”小姑娘带了过来。 “叔叔,你刚才的样子好威风啊,真像一个大英雄。”蜜蜜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纯净地看着谢然。 “哈哈哈,是吗?”谢然嘴角带笑地反问道。 “当然了,我从来不骗人的,惩奸除恶、救助弱小、匡扶正义、心怀仁慈之心、行使仁义之师,你们简直跟我爹爹口中的大英雄一模一样呢!” 随后她又带了一句:“就是有点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然笑得更开心了,“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我说要送你一个礼物吗?” “当然记得啦,是什么啊?” 第八十九章 功成身退 谢然没有直接回答蜜蜜的问题,他笑着反问道:“兽园里的凶兽,有些是不是很可怜?” 蜜蜜天真无邪的脸蛋上出现了一些同情之色,她点着头认真地说道:“是啊,我听爹爹他们说,那些厉害的凶兽都被关在兽笼里,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却没有自己的自由,生命也只能任由别人摆布,就像刚刚结束的那场角斗,我看得出来,那只猴和那头牛根本就不想拼个你死我活,我觉得它们真的好可怜,也为它们的命运感到悲哀。” “你说得很对,”谢然微笑着看向蜜蜜,“那么,我让你当兽园的老大,你让这些凶兽获得一些生命的自由好不好?” 蜜蜜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欢悦地问道:“我可以吗?我怕我做不好。” 谢然面带笑意地看着他,温和的语声随之响起:“你要相信你可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会叫别人帮你的,等你越长越大,你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所以你肯定能做好。” 蜜蜜伸出小手指,偷偷地指了指黄霸天,开心中又带着迟疑地问道:“叔叔你让我当兽园的老大,那个大坏人会同意吗?我怕他欺负我。” “哈哈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听你话的,”谢然看了一眼黄霸天,随后又温柔地对蜜蜜说道。 “嗯。”蜜蜜看着谢然的脸,乖巧地点着头。 童言最是无忌,童真最是欢喜,因为是童年,所以很多不懂、不了解的事,都有勇气、都可以很开心地去面对。 这个时候,谷风之忽然开口:“好哥哥,你想让兽园里的那些凶兽有更好的生命保证,干脆直接把兽园拆了,给这些凶兽完全的自由,那不是更好,何必让只老虎来多此一举呢?” 黄霸天听着谷风之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内心震动,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谢然将手搭在谷风之的肩上,平和地说道:“道理如先前一样,只要有利益可图,这个兽园毁了,还会有其他无数个兽园重新出现,毁是不可能完全毁灭的,我也没有兴趣一直做此等事,今日也不过是刚好遇见。” “有些凶兽的确该杀,放它们在角斗台上殊死搏斗,也算是让它们死得其所。” “而有些凶兽,却是比较无辜的。” 谢然斜了黄霸天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屑地说道:“大黄。” “晚辈在,前辈有何吩咐?”黄霸天唯唯诺诺地说道。 “兽园里的那些凶兽,都是从何而来?” “回禀前辈,有些是为恶一方的凶兽,为了不让它们残害生灵,我便派人把这些暴虐的抓了起来;有一些是由兽园自己豢养,从小培育长大;有一些是兽园中的强者外出时偶然所见,顺手擒来;还有一些是与其他修士交换所得;有时也会派人前去猎杀抢夺他人的灵宠,或者去某些小宗门,将他们的护山圣兽等等掠走······凡此种种,不一而例,有替天除害的时候,也有作恶多端的时候。” “从前的一切,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要给你立下一个规矩。” “一切听从前辈的安排。” “一,以后捕猎凶兽,只允许围猎凶残暴虐、危害生灵的兽类,决不可似从前那般,肆意强夺捕杀,其中详略,我就不多说了,你这么聪明,肯定都知道。” “晚辈一定谨记在心,一定竭力照办。” “二,以后这角斗台里的凶兽搏杀,不可再沿用从前的规矩,只要其中有一方分出胜负即可,不须再像从前那般非得有一方死亡,兽园里的强者,也不可随意杀戮凶兽,有些凶兽若是灵智全开,也懂得收敛凶性,在一定程度上,你们可以考虑放它们一条生路。” “晚辈一定谨记在心,一定竭力照办。” “三,刚才你也听到了,从今往后,这兽园的新主人,就由这位小姑娘担任,我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晚辈一定谨记在心,一定竭力照办。” “莫名其妙发生这些事,只要是个有思想的生命,一时半刻自然很难以接受,”谢然看着黄霸天,继续淡然说道,“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我给你看样东西。” “小谷,将东西拿给他看看。” “好嘞。” 谷风之大声应道,接着光华一闪,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块白玉令牌,他往白玉令牌之内打上一道防止别人窥探的禁制,随后嚣张地将令牌扔给黄霸天。 黄霸天先用双手小心捧住,然后才仔细察看白玉令牌。 玉牌入手的第一眼,他坚毅的脸庞便立刻被惊恐填满,随即快速地跪下。 他刚准备磕头说话,谢然有些厌烦的话语就已经响起:“停,磕你大爷啊磕,有话站起来好好说行不行,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下跪,赶紧起来。” 黄霸天到嘴的话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吞咽下去,在不安与惊恐中,他慢慢站起了身。 “行了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你好好听我说就行。” 黄霸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看台上的诸多看客们,已被刚才下跪的那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今天的他们,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大了!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些不能说出去的东西,你就好好地烂在肚子里面,至于你背后的那位真仙,你跟他如实所说就行,他若是不服,叫他尽管来找我,我巴不得你们来找我。” “他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黄霸天不敢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地点着头。 “这个小姑娘,以后就是你们兽园的老大了,接下来兽园如何行事,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总之,你不能让我失望,更不能让我生气。” “我大哥要是生气了,后果那是非常严重的。”谷风之站在一旁轻飘飘地说道。 黄霸天只是更加恭敬地点头。 谢然摸着下巴,忽然说道:“来,这样,你把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恢复一下,你现在这幅怂样看得我心烦。” 黄霸天快速的挺直身躯,惊恐与不安转瞬消失,他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霸气侧漏的气场迅速又出现。 “嘿嘿嘿,这狗东西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哈,有空我也学两招!”谷风之瞧着黄霸天霸气的模样,有些惊奇地说道。 “学个屁,正经的不学,专搞些不正经的。”南山之怒斥道。 “你他娘的今天是吃屎了吗?为什么说的话那么臭,我告诉你,我真忍你很久了,我一定要跟你决斗。”好师弟一脸不爽地看着好师兄。 “哼,待会儿就去英雄台,你看我不把你打趴下。”南山之也是不甘示弱。 “都闭嘴。”谢然轻声说道。 “是。” “是。” 谢然又拿出一个玉净瓶,扔给了黄霸天,随后淡淡开口:“里面有滴灵液,你待会儿将碧眼魔猴的躯体修复了,以后莫要随便杀戮,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你今日拿走了什么,日后都得奉还回去。” 黄霸天从容的点头,同时他也在细细思索谢然说的最后几句话。 谢然将十二个装满仙晶的储物袋拿在手上,随后全部抛掷空中,他一个法诀打过去,十二道“仙晶洪流”从天而降。 很快,角斗台上又是一片光华璀璨,盎氲的彩霞飘升,奇美的异象浮现,那些心怀死志的看客们,此刻的内心又涌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角斗台,在那上面,有些仙晶原本是属于他们的,但是,那只是原本。 他们的心不在滴血,因为血已经滴完! “小姑娘,你看这些发光的石头好看吗?”谢然说话之时运用了法力,虽然他说得很轻,但是兽园中的十万看客都能清晰听见。 蜜蜜还没有说话,有些看客们已经开始“疯言疯语”。 “好看啊好看,好看的我想死啊!” “我的仙晶啊,我累死累活得来的仙晶啊!” “放手,你们放手,不要拦着我,我要一剑杀了我自己,我没脸见人了……” 蜜蜜黑色而干净的瞳孔快速地左右移动,看起来非常可爱,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叔,这些人是怎么了?” “妄想不劳而获,结果输得底裤都没了呗,这种人就活该有这个下场。”谷风之在一旁抖着腿,不屑地说道。 “看是很好看的,就是有点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仙晶。”蜜蜜见到这么多仙晶,并没有很吃惊,她仍保持着孩童的天真无邪。 谢然微笑地看着她,他的笑容很温暖,也很友好:“我把这些仙晶都送给你买好吃得好不好?” 谢然在说这句话时,也暗蕴着法力,所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兽园又完全地沸腾了起来。 对于兽园此刻沸腾又疯狂的一切,谢然施法弄了个隔音罩。 这个隔音罩小法术很实用,他可以根据使用者的神念来调整功效。 比如此刻的谢然,他身在隔音罩里面,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而隔音罩外面的人,却能听到里面人的声音。 谢然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好好“摧残”一下那些看客们的精神。 蜜蜜刚开始时有一些小小的震动,但很快,她就恢复到了最初的乖巧可爱。 “谢谢叔叔,不过我还是不要了,几枚仙晶就可以买好多吃的,我用不了这么多,”她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小嘴说道,“我娘亲跟我说过,做人要知足常乐,不能贪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多了反倒会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 “哎呀,这老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不简单啊!”谷风之的脸上出现几分讶色。 因为先前极度愤怒的缘故,谢然对于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怀有同龄人间共有的善良之情,所以她此刻对于小女孩,并没有一如既往的漠然。 对于小姑娘的回答,谢然还是很满意的,他缓缓说道:“你以后就是兽园的新主人了,你想要那些凶兽不再像之前那么痛苦,虽不用完全取决于仙晶,但又不能完全没有仙晶,我把这些仙晶帮你寄放在大黄这里,你什么时候需要仙晶,直接找大黄拿便可!” 说完这句话,谢然将手中的一颗袖扣扔在地上,下一瞬,他和谷风之等人已经消失不见。 小姑娘其实是刚准备开口的…… 望着谢然几人先前站过的位置,她的双眸中出现了思索,其实她很想知道这几位叔叔的名字,尤其是送她礼物的那位! 第九十章 英雄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好哥哥,你真不随我们一起去吗?如果不出意外,咱们一定可以找些乐子。” 谢然倚在二楼的栏杆处,他举头望着蓝天白云,他的脸上带着些愁绪,楼下站着谷风之三人,他们此刻正抬头看着谢然,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们三人去,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滚。” “好嘞好嘞。” 谷风之笑得很灿烂,接着转身就走,南山之和袁焕仙最后再看了一眼谢然,也转身相继离去。 昨日解决完兽园的事,夜已渐深,谢然四兄弟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天上人间。 几人这次挑了处典雅的小阁楼,在歇息一晚之后,好师弟一大早便嚷嚷着要去“英雄台”与好师兄决斗。 好师兄那时还在睡觉,突然被好师弟吵醒,顿时老大不爽,要不是袁焕仙在旁及时阻止,师兄弟当时就要干起来。 俩人吵闹的动静影响了在楼上看书的谢然,而谢然又最讨厌清晨读书时被人打扰,所以最后,师兄弟俩人在谢然“和颜悦色”的问候之下,被袁焕仙抄起乌黑大铁棒各打了二十大棍。 这不,刚吃完窈窕侍女端上来的美味朝食后,好师兄和好师弟又嚷嚷着要大干一场。 袁焕仙当时就笑着说:“干脆你俩别去什么英雄台,就在这住处附近干一架了事。” 好师兄和好师弟当时就拒绝道:“我们要在天下人的面前公平决斗,好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口气很不小,说得也是正义凛然。 袁焕仙笑着回道:“要说公平,有种你们别用大哥给你俩的神兵利刃,单纯靠你俩上不了台面的修为打一场。” 这俩师兄弟又共同说道:“那可不行,不是我们嫌弃自己实力太低怕出丑,而是我俩作为大哥的小弟,不能丢他的脸。” 袁焕仙看着师兄弟俩一本正经的狡辩,乐的他哈哈大笑。 临走之时,二人也一直央求好大哥和他们一起去,为的是给他俩当公证人。 所以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三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人间仙境的大门。 由于昨天惹出了不小的动静,谷风之三人又改变了样貌,已不再是粗壮且丑陋的大汉,现在的他们,变成了三个面黄肌瘦、歪瓜裂枣的年轻人。 他们三人都带着破烂草帽,身上也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知道是穷山恶水钻出来的刁民,几人的身形也保留了一些自己的风格。南山之是最高、同时也是最黑的,谷风之偏瘦、相较好师兄还是白了一些,袁焕仙虽然此刻丑得吓人,但是他的眼睛很明亮,看起来还有一股睿智。 在走出天上人间的大门之时,谷风之对着门口一位波涛汹涌、脸若桃花的极品侍女吹了声轻薄的口哨,惹得那位侍女娇躯一阵乱颤,樱桃般的小嘴上也传来了酥酥麻麻的娇语:“哎哟,公子莫要调戏奴家了,奴家怕羞得很。” 谷风之看着桃花般的脸,听着酥麻的音,闻着醉人的香,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立时就想上前再调戏两句。 谁知他刚走两步,身后的屁股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砰”的一声,谷风之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他这滑稽的一幕,招来了人间仙境大门口一十八位“极品侍女”的娇笑。 谷风之迅速的起身,一脸愤怒地冲向南山之。眼看“战斗”就要打响,还好袁焕仙又及时地插到了两人面前,在费了一番口舌之下,两人暂时没有打起来。 “狗东西,待会儿你看我怎么打死你,我要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谷风之抛下这句狠话,当先大步离开,走时又对着那位“波涛汹涌”的侍女吹了声口哨。 南山之不屑地看着好师弟的背影,鄙视中夹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儿,这么小就这么好色,迟早得毁在女人的手里,容我先痛打你一顿,随后再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哥去。” 南山之前面的那些话,谷风之都当作是放屁,唯独听到“告诉大哥去”这五个字时,他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大步往前走。 不过,他嚣张狂妄的一面又出现了:“哼,多大的人了,除了会找大哥揭我那些无关痛痒的短处,你还能做些什么?你他娘的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用我们那硬邦邦的拳头说话?整天跟个娘儿们似的絮絮叨叨,真为你感到羞耻。” “好,你他娘的,不说就不说,待会儿我就用拳头打烂你这张只会说骚话的嘴。”南山之非常愤怒地吼道。 已经走出好远的谷风之,直到听完南山之的这句话,他脸上的紧张惶恐才渐渐消失。 袁焕仙与南山之并肩而行,他俩走得并不快,他看看谷风之,又看看南山之,他的眼睛中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谷风之随后拦了辆马车,自己一个人坐了上去。 袁焕仙和南山之本想和他一同乘坐,却被他一句“给爷笑一个,爷就让你坐”给整懵了,南山之怒骂了他一句,接着就和袁焕仙另找了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半个时辰就到了昨天的地方。 下车之始,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谷风之大袖一甩,一百枚仙晶便出现在车夫眼前,直乐得中年车夫合不拢嘴。而这一幕也刚好被来往人群看到,他们纷纷停下脚步,口中惊叹个不停。 载南山之二人的是一年轻车夫,他看了看南山之递来的五枚仙晶,又看了看中年车夫手里的一百枚仙晶,最后对南山之露出了一张苦涩的脸,那张脸好像再说:“都是同一伙人,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南山之扫了年轻车夫一眼,无情地“哼”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周围不断传来的惊叹声与羡慕声,使得谷风之沉浸其中而无法自拔,南山之两人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他还在后面慢慢摇摆。 兽园离英雄台不算太远,三人经过兽园入口时,也向内张望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兽园今天没有开张,具体原因也没有公布,不过来往之人的口中,莫不是在聊昨日神秘的“四个丑陋大汉”,以及因为赌斗,从而输得想“自尽而亡”的大批看客们。 三人穿行人群中,对于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英雄台——是一个万丈大小的方形平台。它坐落在一片巨大的开阔地上,没有看台,没有房屋,也没有落脚歇息之地,只有正前方一块高达十丈的巨型石碑;方形平台通体呈青灰色,由一块块巨石堆砌而成,平台高出地面一丈,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四方形嵌在大地上,散发着战斗的气息;石碑也是青灰色,但它看起来就像是天然生成,没有一丝人工的痕迹,石碑正面写着“英雄台”三个发光大字,背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人的名字,且都发着金光;从下往上看,碑上的名字越来越大,同时发出的金光也是越来越亮,到了最上面的一些名字时,已经璀璨得迷人眼,只有目蕴神光才能看清。 这块碑,叫作“英雄碑”,碑的背面,刻着“英雄”的名字。只有最强的一批人,才有机会在上面留下名字,越往上,越是天赋卓绝之辈。 要想知道一个年轻人强不强,很简单,看看他的名字是否在英雄碑上即可。 此刻的英雄台上,正有人在激烈的打斗,那轰鸣的法术爆破声,那铿锵的兵刃交击声,直听得人热血沸腾;周围的看客或高飞于天、或盘坐云朵、或身骑异兽、或御剑漂浮于天;有些修士完全沉浸于其中的斗法,正在认真地领悟与学习,有些看客单纯只为一睹厮杀,此刻的他们早已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也有不少人抱着具残尸痛哭流涕,那是战败者的亲友在哭泣,残尸旁边的不远处,一般都会站着哈哈大笑的一群人,那是胜利者在欢呼。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谢城内出现的所有矛盾与争斗,以致于令你想出气、令你想斗法、令你想杀人,你只能来英雄台上解决。 站上英雄台,神禁管不着,生死由你定。 英雄台上,随着一声巨响的消散,一位黑衣男子如一片枯叶般,从空中毫无生气地坠落于地,而在天空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位持剑的冷酷少年。 望着即将坠地的黑衣男子,冷酷少年持剑的右手动了一下,下一瞬,一道冰冷的剑光爆发,瞬间将那具尸首化成一阵血雾。 血雾之中,一枚发光的储物戒指悬浮着,冷酷少年伸手一招,戒指转瞬就到了他的手中。 戒指到手,冷酷少年原地化成一道白光,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空中的看客们,此时却不断地发出惊叹之声。 “这人已经连败战神榜十一位大高手,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你说得没错,而且看其骨龄,似乎也才一十四岁,我活了数千年,估计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我这一大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哎,李兄万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这少年不是有高明的师傅指导,就是出自顶尖大势力,要不然就凭他这个年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成就?咱们一没背景、二没势力、三也没高人指导,有现今万年的寿元,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年纪轻轻的,战斗力恐怖如斯也就算了,他娘的,长得也比娘儿们儿还俊,真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好姑娘被他糟蹋,我恨啊,我嫉妒啊!” “哼,实力高强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对方已经投降认输了,他还是置人于死地,这等小杂种迟早遭报应……” 第九十一章 兄弟相争(一) 冷酷少年刚一离去,英雄台上又见高手登场。 此刻台上站着的,一个是沧桑老者,一个是妖艳美妇,二人一上英雄台,二话没有,直接释放杀招。 由于两人实力高强,为了防止殃及池鱼,整个英雄台已被防护阵法笼罩。 这防套御阵法,是由谢城里的仙人所设,真仙之下的强者,几乎无人能打破。 阵法化成一个光幕,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形大碗,紧紧倒扣在英雄台上,而围观的修士们,就尽情观赏着碗内的“视觉盛宴”。 “那老头能赢。”南山之看着台上激烈的交战,以绝对的口吻说道。 “狗屁,那娘儿们才会赢。”谷风之也看着台上,他的口气充满着不屑。 南山之斜了他一眼,口吻嚣张的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切,不过区区一个黄毛小儿罢了,有何不敢?”谷风之没有转头相看,只是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输了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你要是输了,给我洗一个月的‘香’袜子,不能用法术,只可用手洗。” “可笑至极,我会输?好,大爷我就陪你玩玩,”谷风之人挺小,口气却不是一般的大,“那么,你输了又怎么样?” “我输了就给你洗一个月‘香’袜子,不用法术,只用手。”南山之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不要,你手那么脏、那么臭、那么笨,我嫌弃你。” “你他娘的,毁谤我是?信不信我打死你?” “呵,看,玩不起就别玩,没点男儿气魄。” 南山之气得大怒:“好,你想怎么玩,你师兄我今天奉陪到底!” 谷风之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故作不在意的道:“要是我输了,就按你讲的,我给你手洗一个月的臭袜子,你要是输了,我也不难为你,我给你找了一个不伤你自尊,同时对你又有好处的赌约,毕竟你是我师兄,做师弟的还是要尊重师兄的,我怎么好意思让师兄难堪呢!” 谷风之这么一番话下来,南山之狂妄的神色也减弱了几分,他转头瞧了好师弟一眼,心想:这家伙平日没见一句好话,但骨子里,看来还有我这个师兄。 好师兄神情的一切变化,谷风之其实一直在用神识偷偷查看,此刻不觉心中一笑,他继续道:“这样,师兄你要是赢了,以后不管我做了些什么事,你都不准向好哥哥汇报,我这样做呢,也是为了师兄你好,毕竟像咱们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怎么能做那种背后偷偷告密之事呢!尤其是像你这种霸气无双、凌云壮志之人,就更不应该做这种娘们儿做的事了。” 谷风之说得大义凛然,南山之心头一动,忽也觉得好师弟说得很对。他一直以来经常在背后告好师弟的密,告密的内容呢,也尽是些好师弟在外“拈花惹草”之事。 这些告密之事,虽然都是大哥要求他的,但是此刻的他,还是有一股羞愧在心中萦绕。 背后告密,是一种非常令人不齿的行为。 这就像是两个人打架,输的那个人就回去找妈妈,然后带着妈妈再把赢得那个人教训一顿,这在他们这群小朋友之中,是最丢面、最无耻之事——这是要遭小朋友们唾弃的。 “好,允你,若是你赢了,我今后绝不向大哥主动告你得密,除非是大哥亲自问起。”南山之说得很干脆,那老实憨厚的眼神中,此刻还流露着几分愧疚。 好师兄的一切情绪变化,好师弟都了然于胸,他以真挚的眼神回看好师兄,蕴含真挚情感的道:“师兄你能这么想,我这个做师弟的感到很欣慰。” 好师兄感受着好师弟“装出来”的真挚情感,他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两师兄弟聊得正欢之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谷,你个滑头鬼,你骗得过别人,你骗……呜……呜……呜……” 声音发出之人正是袁焕仙,只是他还没全部说完,就被谷风之一个移形换影欺到了身前,接着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南山之看着二人奇怪的举动,不解地问道:“你俩干啥呢这是?” “嘿嘿嘿,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呢!”好师弟咧开大嘴,一脸灿烂地看向好师兄。 这话一说完,谷风之一手堵住袁焕仙的嘴,一手抓着袁焕仙的手,快速地向一旁飞去。 直到和南山之拉开了些距离,谷风之才放下了两只手。 释放后的袁焕仙并没有动怒,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谷风之,并且不断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刚开始瞧着袁焕仙时,谷风之是紧皱双眉的,但转瞬他就赔笑道:“有事好商量,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好处。” 听到这句话,袁焕仙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立刻变成了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笑容。 他笑得很开心,紧接着他举起了右手,慢慢向谷风之比出了四根手指:“不论输赢,都得这个数。” “那不行,我赢了那没问题,我要是输了,那我还不得亏死。”谷风之收起笑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确定?”袁焕仙笑着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谷风之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袁焕仙依然保持笑容,他不再看向谷风之,而是转头朝着南山之大喊:“小南,谷风之心怀……” 话还没说几个字,谷风之又把袁焕仙的嘴巴给堵上了,这一次袁焕仙早有预料,所以他没有发出“呜呜呜”声。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谷风之放下了手,没好气地看着袁焕仙,“男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袁焕仙之前的叫喊,还是被南山之听到了,好师兄大喊地回应道:“阿仙,你刚才说什么?” 袁焕仙灿烂地笑着,慢慢看了眼好师弟,接着转头大喊道:“谷风之心怀正义、义勇双全、一诺千金、利益不能动其身、美色不可动其心,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噢,这个啊,我知道的,这家伙平常骂骂咧咧没个正形,重要关头上还是挺靠谱的。”南山之在另一边大喊道。 袁焕仙收起笑容,淡淡道:“如何,我这句话答得妙不妙?” “妙妙妙,实在是太妙了,简直是妙到绝颠啊,”谷风之竖起了大拇指,略带夸张的称赞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再说一遍,是不论输赢,都得这个数哦!”袁焕仙又伸出四根手指,并用力地在谷风之面前晃了晃。 谷风之脸上出现肉疼之色,咬牙道:“好。” 然后,二人又回到了南山之的身边。 台上的局势已进入了白热化,老头和少妇你一拳来我一腿,每一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场中的声势虽谈不上天崩地裂、鬼哭神嚎,但也不会差太远 毕竟这英雄台是属于强者的,弱者哪敢上去? 场外的看客们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对于这一老一美,他们原本是不当回事的,可现在一看,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 也许是到了关键时候,老者拿出了一根碧玉色的木杖,少妇拿出了一柄碧玉色的长剑。木杖碧光缭绕,玄奥之气流动,长剑薄如蝉翼,却又看似无坚不摧。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拿出压箱底的绝招了。南山之和谷风之二人,也更加密切地关注着台上形势。 按修为实力来说,两人都差不多,按先前的搏斗情况来说,美艳少妇要略占上风,按现在的武器品阶来说,两人的武器都为同一等阶,就看其上附带得神通了。 怒吼与娇喝同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龙啸与凤吟。 木杖化为一条千丈巨龙,狂暴地冲向少妇,那威猛锐利的龙爪,直欲把少妇撕个粉碎,那霸气凶厉的龙头,只想将少妇吞咽毁灭。 巨龙带起的浩大声势,令场中不少修士大惊失色,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竟能施展出此等千变万化的大神通。 谷风之看到巨龙那一刻,如坠冰窖,不过下一瞬,他又从冰窖中出来了。 面对千丈巨龙凶猛的攻势,美艳少妇不见有丝毫惊慌,她将手中长剑抛掷空中,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在心中念咒掐诀。 凤吟临九天——一头不弱于巨龙的碧凤傲首立于苍穹。 凤冠蕴彩辉,碧羽绽金光,一双绿目神芒流转,一双巨爪裂天碎地;傲视苍穹的凤首出尘且仙灵,宛若天地之至尊,望之而生畏;碧玉剔透的羽毛柔亮且坚韧,宛若十万八千剑,杀意破神魂。 凤翅一扇,狂风大起,透明的光幕,竟也泛起了一丝涟漪,耀眼的日光垂照之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英雄台。 龙啸与凤吟之中,木杖与长剑化作的龙凤汹涌向前,那带起的滔天威势,蕴藏着无尽的毁灭之力。 面对这恐怖的一幕,在场的不少修士都感到心惊肉跳,他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上台面对这一招,只有死路一条。 好师弟的手心已经微微起汗,他不想输,他也输不起。他偷眼瞄了瞄好师兄,却发现对方根本毫不在意胜负。 与他人不同的是,南山之只是欣赏台上的决斗,就如看戏一般,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至于台上威势滔天的龙凤,他并没有露出类似其他人那种大惊失色。 由于常年跟在谢然身边,比这震撼千倍万倍的场面他也见过。 转瞬间,龙与凤撞在了一起。 第九十二章 兄弟相争(二) 要说龙与凤孰强孰弱,如果光看气势的话,那肯定是碧凤无疑。 那碧色巨龙虽也强绝无比,不过与那碧凤相比较的话,气势上还是弱了几分。 至于真实实力,那得战过才知道。 龙与凤相交的那一刻,龙啸更加高昂,凤鸣更加轻灵,光华璀璨,法力汹涌。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谁知在这一刻,陡变突生。 巨龙仍汹涌向前,它的龙头喷吐光束,它的巨爪疯狂挥舞,可再看那碧凤,傲然的气势却在快速锐减,千余丈的身躯,也快速地缩小,几个呼吸后,碧凤的身影已暗淡不可见。 “锵啷”一声,碧剑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在反观那美艳少妇,她身上的护体灵光已消失不见,其所有的防御手段,也被她瞬间解去——此刻的她,正微笑看着沧桑老者。 那抹美丽的笑中,没有先前厮杀时的半分凶狠与果决,只有无尽的绵绵情意,尤其是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透过纯净乌黑的瞳孔,会发现在那里面,有一个男子的身影,而这个男子,正是对面的沧桑老者。 “不。”老者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当巨剑落地之时,他才明白美艳少妇的真正用意。他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念法掐诀,想要阻止巨龙扑向少妇。 但这一切,都晚了! 碧剑落地之时,巨龙已离少妇不过十丈之远,这短短的十丈,对于长达千丈的巨龙来说,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要。 龙啸之声依然霸气威猛,整片天地都被笼罩在其中。 不加抵抗的美艳少妇,如同一朵娇柔的花儿,在空中飘啊,转啊,最后在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巨龙一击之后,身影也慢慢消散,最后化为一根碧玉木杖,在空中沉沉浮浮。 “不。”悲鸣声再次响起。 沧桑老者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到了美艳少妇的身边。 他一把将少妇抱在怀里,同时他掌心发着柔和的光华,抵在少妇的后心上,他正在竭尽全力地救治她。 “师妹,你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啊!”沧桑老者发出悲痛的声音,他那留下岁月痕迹的眼眸,已经盈满了泪水。 美艳少妇此时并未死去,她的嘴角不断地流着血,她盘好的发展已经散乱,她身上原是非常痛苦的,但现在,她笑了,她笑得很甜,真的很甜。 她贪婪地感受着老者的怀抱,贪婪地呼吸着老者的气味,她轻声地说道:“师兄,你终于又抱我了。” 望着明艳的脸颊,听着虚弱的话语,沧桑老者的眼泪再也支撑不住,那一滴滴浑浊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掉在美丽的脸上。 “师兄,如果……咳咳……咳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流泪。”美艳少妇说着说着,又剧烈地咳起来,同时出现的,是口中狂涌的鲜血。 “你别说话了,凝神静气,师兄一定会把你救活。”沧桑老者说话之间,就欲把美艳少妇扶起身子。 “不用,我已经治不活了,我只想再好好感受师兄你的怀抱,就如那一年的春天,”美艳少妇阻止了老者的行动,她只想躺在老者的怀里,“上一次你抱我,还是在一万三千四百一十六年前。” 美艳少妇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她好几次想说话,却都被口中的鲜血阻挡了。 她的气息,也慢慢变得微弱。 也许,是因为沧桑老者在燃烧生命本源救治她,一番艰难挣扎之后,美艳少妇再次开口:“师兄,那个女人,不是……我……我……害死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啊!”沧桑老者干枯的脸上,已密布悲伤,他很想大声哭出来,但他又不敢。 “这些……这些年来,我处处跟你……作对,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再多看我一眼,”她一直温柔地看着他,“因为我……我……我的无理取闹,给师兄带来了很多麻烦,我想……祈……求师兄的原谅!” “我早就原谅你了,从一开始我就原谅你了,你是我最疼爱的师妹,我怎么忍心不原谅你呢!”老者的双眸中除了眼泪,也含着温柔。 英雄台上空的数万修士们,已经停止了躁动,他们望着场中的二人,默然不语。 “师兄,你不要哭了,我不想……看……看到你伤心,”她也流下了眼泪,“以后我不在……不在你身边,你……你一定要……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伤心欲绝地看着她,他的心,已经痛得不行。 他悔恨、他愤怒、他恐慌、他焦急、他愧疚、他苦涩、他哀伤、他也想死…… 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她微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师兄,临走之前,你能……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就一件。” “你……你说,不管是一千件还是一万件,我都答应你。”他由于过度悲痛,刚一开口,竟是有些说不出话。 “我要你答……答应我,永……永……永远地活下去,好不好?”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沉默了,然后,他只是在不断地流着眼泪。 “你……你要是不……不答应我,师妹我……我……死不瞑目!”她眼眸中的光彩,正在慢慢暗淡。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师兄不想让你死啊,师妹!”他哭得撕心裂肺,他真的很痛,“师父走了,她也走了,现在你也要走,这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天空之上,南山之、谷风之、袁焕仙,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修士,尽皆泪流双颊。 他们无声地哭着,他们很想下去救她,但他们却也知道,那个女人,真的救不活了! 他们不是神仙,也不是谢然,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法术,也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药,他们只是他们。 谷风之三人想去向谢然求救,可是一来一回,就得耗时不少,等到谢然来了,人也早就死了。 更何况,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凭什么值得谢然相救! 也许是满足了她最后的要求,又也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两者都有,原本即将死去的她,黯淡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 她又笑了,即使娇颜上带着血,也依然显得那么美好。 她的手掌缓缓地举起,直到触着他干枯的脸,她的手才不再继续向前。 她温柔地抚摸着那张粗糙生硬的脸,慢慢地,细细地,小心翼翼地,她就好像是在,是在抚摸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师兄,你老了,我也老了,”鲜血已不再涌出,她也能顺畅地重新说话。 “你没老,你真的没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全天下的女子都没你好看。”他呜咽地说着。 她笑得更开心了,也笑得更动人了。 她本就是人间绝色! 忽然,她美丽的笑脸上闪出一丝狡黠,随后笑着说道:“她也没我好看吗?” 悲痛的呜咽声因这话而打断。 不过很快,伤心欲绝又爬上了他干枯的脸。 他看着她狡黠的眼眸,他看着她调皮的笑容,他刚准备开口,却被她打断道:“嘻嘻嘻,不逗你了。” 她把美丽的脸蛋转向一旁,她不想让他看见,因为在她的双眸中,还是出现了一些落寞! 很快她又转过头看着他,她的手也依然抚摸着他的脸。 她的笑容很灿烂,就像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 “师兄,让我看看你以前的样子,你现在又老又丑,我不要你了!”她的声音充满了调皮,但仔细一听,又能发现其中蕴有无尽爱意。 “不要?怎么可能不要,永远不可能不要!”她在心里默默而凄凉地想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的身上发出一阵白色的光华,很快就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光华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原本抚摸着的,是一个拥有干枯脸皮的沧桑老者,但现在,他抚摸着的,是一个丰神如玉、剑眉星目、红唇皓齿、英姿勃发、疏朗神俊的青年男子。 他很“美”——一种男人见了也会夸“美”的“美”。 她也很美。 “我还是爱你这个样子!”她继续抚摸着他的脸,顺带着也帮他擦干眼泪。 她的神色亦如先前一般,并无任何不同。 只是在她的眼眸中,从前与这张脸的点滴回忆,正在一幕幕浮现。 “师兄,你知道吗?女人向来都是贪心的,尤其是面对自己最爱的人。”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狡黠之色。 “所以,这是第三件事,”她把双眸缓缓闭上,“我想让你再亲我一下,就……就最后一下。” 闭上双眸后,她的脸上也故意装出了轻松之色,可她不知道的是,她那好看的眉,已经微微蹙起。 也许,她之所以闭上双眼,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而是她怕看到他拒绝的样子。 这一刻,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十七岁少女。 他没有犹豫,他缓缓低下了头,用自己的双唇,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第一次吻她,也是在这个位置。 感受着情郎温润的双唇,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没有睁开眼睛,她想把现在的美好,永远留在心间! “师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她还有师父,会在天上好好护佑你的!” “师兄,女人是很自私的!” “嘻嘻嘻,不能成为你最爱的人,便成为你永远忘不了的人!” 第九十三章 兄弟相争(三) 她的掌心先是慢慢往下滑落,慢慢离开了他的脸,接着是手指,也许是指节的原因,手指比掌心滑落得较慢一些,就好像是她还贪恋着他。 手指先划过太阳穴、再触碰到眼角、紧接着再划过鼻翼与唇边、最后划过了下颌,软弱无力的——向下坠去。 白皙的玉手落地之时,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的,连一些反弹之力也没有,就如她自己一样,走得悄无声息。 他仍吻着她,吻得撕心裂肺,吻得痛不欲生。 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已经感觉到,她走了…… 他双手心疼地抱起了她,他的眼泪还在流淌,无声地流淌;他温柔地抱着他,他仰面望着苍天,他张大了嘴巴,似是在大声怒吼,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他宠溺地抱着她,他低下了头,眼睛开始注视她睡着的脸庞;他怜惜地抱着她,再次往她的眉心轻轻一吻,她是个贪心的女子,尤爱贪心他的吻…… 随后,他寂寞地抱着她,一步一步踏天而行,远处的碧玉木杖和碧玉长剑,也许是听到了他和她的呼唤,各发出一道龙啸和凤鸣之后,瞬间到了他们的身前,一左一右,渐渐地与他们一起消失在天际…… 谁想做一个断情绝性之人呢?世间之情爱,本就令人捉摸不透,爱也好,恨也好,都没有解药……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求死?其中缘由,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但她临走前说的一些言语,好像也能猜出几分——英雄台上,从此少了一个痴情人,多了一段凄美的故事! 他和她离去好一会儿,英雄台这片小天地,也仍处于一阵忧伤的寂静中,直到有新来的修士踏上了英雄台,那挥之不去的忧伤,才慢慢消散。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谷风之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深情地念完这几句词。 南山之转头看着他,他的眼眶还有些红肿,上面的眼泪已经擦干,他轻声开口:“师弟,这赌约,要不就算了?” “不必,输了就是输了,我输得很感动,我输得很坦然。”谷风之毅然地拒绝道。 袁焕仙也走近谷风之,迟疑地说道:“我不好意思再拿那玩意儿,要不也算了。” 谷风之大手一挥,大气而言:“此事休要再提,该是如何,便是如何。” 南山之和袁焕仙一齐望着谷风之,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谷风之有些不一样了,至于什么不一样,他俩又说不出来。 “要是大哥看到刚才的情景,不知他会作何感想。”谷风之又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着。 “大哥的心思神秘莫测、无法知晓,但我知道我自己,”袁焕仙站在一旁,也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此刻的我,对于女子,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俺也是。” 三人静默不语,英雄台上,决斗的双方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忽然,南山之轻声询问道:“师弟,咱们还上英雄台决斗吗?” “是啊小谷,你俩还有必要决斗吗?” “感到归感动,狗东西归狗东西,该打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好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子叫你师弟,你却叫我狗东西,你要打,老子便陪你打,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为止。” “哼,跳梁小丑也敢班门弄斧?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你……你……你他娘的也就会跟大哥学点嘴皮子功夫,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你他娘的。”南山之有些气急败坏,同时也有些羞愧窘迫。 “哼,我们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岂会与某位竖子一般见识。” “这个王八犊子在说些什么?”南山之疑惑地看向袁焕仙。 袁焕仙的嘴角挂着笑意,有些迟疑地道:“你,确定想知道吗?” 南山之隐隐感觉不妙,但还是坚定地开口:“说。” 袁焕仙向后退了几步,离好师兄和好师弟有些距离之后,才缓缓开口:“他骂你没才学,是个庸俗浅薄之人,他还说你这个臭小子没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他也不会跟你这种臭小子一般见识,嗯嗯,大概就这个意思,总之没一句好话就是了。” “猪头风,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南山之怒吼一声,接着一拳往好师弟面门击去。 谷风之身前浮现一个青色盾牌,轻松将好师兄的凌厉一拳化解,他淡淡开口:“粗鄙之人,何足道哉!” 这句话南山之又是听得半懂不懂,气的他面红耳赤,就在他又准备挥出两拳时,和事佬的声音再度响起:“英雄台上面没人了,你俩去那打!” “咻”的一声,谷风之化作一道青光,几个闪动间就已站在了英雄台上。 南山之见状,也气呼呼地化成一道金光跟了上去。 正值晌午,阳光温和,微风不燥,温和的光倾洒暖意,不燥的风吹散离愁。 好师弟微闭着双眼,他在感受着光,他在倾听着风,他在故意装出一副潇洒自然的样子。 好师兄眉头紧皱,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他的双手用力握成两个拳头,他的眼睛燃烧着怒火,他正一脸不爽地看着好师弟。 除却二人之外,英雄台的四面八方,也响起了一些不算好听的话语。 “下去,下去,这英雄台是你们这种阿猫阿狗可以上去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修为,真是两个不要脸的家伙。” “赶紧滚下来,老子还等着和仇家决一死战,你们算什么东西,两个歪瓜裂枣的废物。”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长得丑就算了,毕竟这是你爹娘给的,但你俩修为这么低,却还敢站上英雄台,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我儿子七岁的修为都比你俩高,你俩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点微末道行,竟还恬不知耻地出来见人,换作是我啊,早就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由于好师兄和好师弟修为太低,所以英雄台周围的修士们对他俩意见非常大。 在他们的印象里,英雄台是强者的战场,作为弱者,哪怕是有生死大仇,也没那个脸登上英雄台才对。 另一方面,单纯按谷风之他俩那种低修为决斗,就跟看小孩过家家没有任何区别,这对于那些纯粹欣赏高手对决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而且,英雄台之中的“英雄”二字,已经代表了一切。 而谷风之和南山之二人,怎么看也跟“英雄”二字没有半点关系,在周围人眼中,“狗熊”二字倒挺适合他俩。 事实也的确如此,英雄台从诞生到现今,还真没有出现过这么低修为的决斗。 低阶修士即使碰到矛盾,也会自觉跑到城外山林干一架,至于来这英雄台,他们脸皮还真没那么厚。 可没办法,谷风之和南山之,脸皮就是这么厚,至于他们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对于四面八方的不善之语,师兄弟俩都是毫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今日在天下人面前,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如果你跪下来向我求饶,”谷风之睁开了双眼,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兴许,我会饶你一命。” “饶你大爷,滚,看我待会儿怎么打死你。”好师兄看着好师弟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十分恼火地说着,他现在恨不得撕了好师弟。 好师弟举起右手食指,左右轻轻摇晃道:“不要愤怒,愤怒会让你失去理智。”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要打就快点打,屁话真你娘得多。”好师兄看起来非常暴躁。 “所以,你只能是你,而不能成为我,”好师弟现在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背着双手,举头望着青天,“你不知道高手对决前,都要说一些狠话吗?” “恨你大爷,你个小王八蛋,要打就打啊,你决斗用嘴的吗?”南山之已经拿出了方天画戟,正举起大戟准备砍死好师弟。 “听说你的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是是,很快很快,你他娘的到底想干吗,能不能快点开始?” “我想知道是你的戟快还是我的剑快?” “锵”的一声,寒影剑出现在谷风之的手中,天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暗淡,同时温度也在极速下降。 随着方天画戟和寒影剑的出现,英雄台周围的修士们,原先嘲讽谩骂的声音也渐渐淡了下来。 南山之看到好师弟终于拔剑了,内心没有怒气暴涨,反而有些欣慰:“你早点拔剑不就行了,来来来,开打开打。” 谷风之拔出剑后,头颅低向一旁,摆出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姿势,缓缓开口:“我根本不应该上台。” 南山之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似乎就快要哭了出来:“谷师兄,谷大哥,谷老大,你又搞些什么?我求求你快点打好不好?” “把手留下来行不行?” “我留你大爷!别作妖了,打啊!打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我不该上台,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我对手,我叫你把手留下,并不是想要你的命。” 谷风之左手握着剑,仍摆出先前那个霸气姿势。 南山之欲哭无泪地看了看苍天,接着一脸哀求地道:“爷,我给你笑一个,咱们打起来好不好?” 第九十四章 兄弟相争(四) “如果我战败,请收下我的剑,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谷风之慢慢抬起了头,他的双目中眼白向上翻转,遮住了瞳孔,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死鱼眼,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他最初的打算,是想装出眼睛里布满杀气,然后冷漠地看着南山之,但由于他从来没有杀过人,所以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杀气。 “啊,啊,啊……”南山之对着天空大喊,他都快被好师弟整疯了。 他很想直接挥舞方天画戟杀过去,但江湖上的决斗规矩又告诉它不可以。 偷袭是最可耻的,更何况是在天下人面前!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你应该说,”谷风之睁着死鱼眼,依旧自以为充满杀气地看着好师兄,“倘若我战败,也请收下我的戟,我的戟,便是你的戟。” “哐啷”一声响,南山之直接将方天画戟扔在了地上,同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打你娘,老子不玩了,你去死!装装装,装死你个鳖孙!” 谷风之毫不理会好师兄崩溃的心情,他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从此戟不离身!” 南山之已经坐在了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天空。 天空之上,袁焕仙已经笑的躺在云朵上打滚。 久久没有等到好师兄的回应,好师弟主动开口:“你应该说,剑不离身。” 南山之箕坐于地,两眼也不望着天空,他直接闭上了眼,对于好师弟的言语,他视作放屁。 英雄台上散开的人群中,其实也响起了一些议论之声,或许是摄于方天画戟和寒影剑自带的威势,他们只是窃窃私语着。 “我的剑刃愿为你效劳。” 谷风之左手用力向前一劈,一道十丈长的白色剑芒刹那浮现,剑芒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瞬间就到了南山之的面前。 在离谷风之的面容还有一丝距离之时,十丈长的剑芒陡然停止不动。 南山之没有看眼前的剑芒,而是生无可恋地看着好师弟,语气中带着些绝望的说道:“最后一次,打不打?” “我已经流浪了如此之久,怎样的战斗在等待着我!” 南山之双手一撑地,右手隔空抓取方天画戟,头也不回地就走。 “勇敢战斗,勇往直前丝毫不怠!” “狗东西,看剑。” 谷风之一个箭步冲跃,很快就到了南山之的身后。 南山之已经对好师弟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右肩扛着方天画戟,毫不理会某个伤了他内心的男人。 寒影剑原本是直刺南山之后心的,但好师弟见他不理不睬,立刻倒转手腕,寒影剑也随之别在左臂之上。 “砰”。 谷风之左手持剑柄,略用力地击打在了好师兄的后心之上。 好师兄突遭袭击,受力不稳,一个踉跄之下,很不幸地摔了个狗吃屎。 “哐当”,方天画戟也摔在了地上,英雄台上的青石地板,也被戟刃轻易割破。 看到这一幕的修士们,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常年流连于此,这英雄台有多坚硬,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可是这方天画戟,随便摔在地上,却能像切割豆腐一样破坏台面,这实在太让他们心惊了。 这一刻,他们对于台上这两位丑八怪的蔑视之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彻底消失不见。 南山之起身的动作很慢,他先是右手撑地,接着是左手,然后是右腿、左脚,他的腰慢慢地伸直,直到最后他整个人完全挺立。 手掌虚抓,方天画戟自动飞到他的手里,他背对着谷风之,声音无悲无喜地说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轰”。 南山之的气势宛若长虹贯日,瞬间汹涌澎湃,在他的身上,黄金锁子甲已覆盖他的全身,只给其留出一对泛着寒意的双眸。 这一刻的南山之,就是一尊黄金战神。 突然,南山之在原地消失不见,谷风之看到这一幕,就想往前冲,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再出现时,南山之已在好师弟的背后,他迅速踢出一脚,右腿挟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狠狠地踢在了好师弟的后脑勺上。 谷风之摔倒于地,为了防止身后的南山之再次袭击,他强忍着疼痛,迅速地爬起。 爬起之后,他又向前跑了几步,直到和南山之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他才捂着后脑勺嗷嗷痛叫:“啊,好痛好痛,你他娘的能不能等我也穿上铠甲。” 这一刻,谷风之先前的高手风范——荡然无存。 南山之不理,双手合握方天画戟,对着谷风之就是霸气一斩。 谷风之看着方天画戟的凌空一斩,吓得他冷汗直冒,他双手一个掐诀,青木玄牝甲也是瞬间覆盖他的全身。 也就在这一刻,霸气无双的凌空一斩已到了他的面前。 “嗡”,一阵嗡鸣声响起,青木玄牝甲的护体灵光闪现而出,轻松将方天画戟的凌空一斩湮没。 “哼,就凭你这小小伎俩,还想和我斗,趁早回家喝奶去。”谷风之终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还是那么贱,还是那么毒舌。 穿上五行铠甲之后,使用者的力量、速度、敏捷、爆发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将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也根本无须在乎其自身的修为高低,这也是谢然敢随意带几百个小弟四处游猎的原因所在。 南山之没有说话,他眼睛血红,里面充满了冷漠和怒气,他现在只想打哭好师弟。 他一个前冲,瞬间又到了谷风之的身前,他这次右手持方天画戟,直刺好师弟的肩头。 “铿锵”的金铁之声响起,寒影剑的剑身及时挡住了方天画戟的戟刃,剑与戟相交之时,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猛烈地向四周涌去,英雄台上的透明光幕,晃起大片涟漪。 空中围观的修士们,也随之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人不可貌相,越丑的人实力果然越强”,反正附和同意之声是不绝于耳。 一击未果,南山之的左手猛然向谷风之的腹部攻去,他的掌心散发着赤色霞光,同时又夹带着令人战栗的威势。 谷风之未料到南山之会来这么一招,不及躲避之下,赤色手掌骤然打在他的腹部上。 即使有护体灵光的保护,谷风之还是倒飞出数十丈后才站稳身子。 他疼的龇牙咧嘴,同时右手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灵丹一股脑地倒进了自己的口中。 灵丹入腹,谷风之的疼痛才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赤霄掌,师父教的嘛,我也会。” 谷风之使出一个瞬移,刹那间出现在南山之的身前一尺远,南山之不见慌色,快速地再次击出赤霄掌。 也在这时,谷风之也挥出了散发明亮赤霞的右掌。 “轰”。 左掌与右掌相击,南山之快速地倒退了几步,再反观那谷风之,却仍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 “师父早就跟我说过,几个徒弟当中,抛去修为不说,我修炼这赤霄掌是最有天赋的,你跟我玩掌,不是自取其辱吗,哈哈哈哈!”谷风之此时的神情,真可谓不可一世。 南山之仍是一言不发,借着黄金锁子甲自带的神通,他又一次欺身到了谷风之的近前,方天画戟挟着无上威势,又与寒影剑战到了一起。 方天画戟横砍竖劈,格刺崩截,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霸气无双;寒影剑抽、带、提、击,点、搅、压、洗,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灵动飘逸;方天画戟重如千钧,大开大合,横扫八方;寒影剑轻巧诡变,飘飘忽忽,出其不意;重戟迎面而来,巧剑背身格挡;剑气缭乱似千军万马,大戟稳固如不倒之山;剑戟相交的轰鸣声宛若雷霆,经久不息,连绵不绝。 虽然场中二人的修为实在是不堪入目,奈何他们手中的宝物实在是天下独绝,借助器物的影响,好师兄与好师弟也是手段尽出,你来我往,直打得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好在英雄台不是普通的地方,青石台面被损毁后,很快便能自主修回原样;当寒影的十万八千剑遮挡住日光之时,方天画戟的惊天一斩立刻粉碎所有,天光又重新出现;当方天画戟震的虚空破碎之时,寒影剑光散发神圣气息,瞬间将一切抹平。 不知不觉间,师兄弟俩人已大战了三百回合,也许是棋逢对手,二人交战时都发出了呼喊喝吼,同时他们的脸庞,也是挂着酣畅淋漓、豪气冲天的笑意。 好师兄和好师弟也时常在洞府内交换切磋,但那时他们修为浅薄,武器也尽是些普通之物,看得过眼的也就是些师父传授的仙法宝术,奈何修为太弱,仙法宝术连其千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无法发出。 而此刻,在这天下人见证的英雄台上,穿着绝世神甲,手握绝世神兵,那种自身强大到绝颠的决斗,二人还是第一次尝试。 不尝试还好,一尝之下,那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已经让两人目眩神迷。 二人已忘却所有,外界的一切他们都感知不到,他们的心里只有战斗,战斗,战斗,无尽的战斗······ 第九十五章 兄弟相争(五) 英雄台上围观的修士们,早已被二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而深深吸引。 他们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锁定台上,身与心完全地投入其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英雄台上虽然每天都有强者在这上面决斗,虽然也是千变万化、夺目至极,但那只是一些较强者的争斗。 似眼前这般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决斗,以前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而且每一场的决斗双方,要么是威名赫赫、修为惊天的绝世强者,要么就是惊才绝艳、古今罕有的天之骄子。 似目前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丑陋青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另有重要一点,南山之二人身上穿的及手中拿的,他们虽没有见过,但一眼就能瞧出,那就是天下罕见的绝世神兵。 看到最后,修士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南山之与谷风之的决斗,大部分都是靠手中宝物作拼杀,像一些仙法宝术,他们是很少使用的,甚至是他们在使用方天画戟和寒影剑时,也只是简单的挥砍横劈,至于复杂些的武器杀招,他们目前还没有看到。 不过这些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单单只是方天画戟的一个简单劈砍,那带起的狂暴威势,就已经让他们心惊肉跳,他们怎敢在胡思乱想。 南山之二人的修为,此刻看起来还是非常低弱,但围观的修士们,早已不再认为这就是他俩的真实修为,相反的,他们一致肯定南山之二人是绝世大高手,他俩只不过是故意将修为隐藏了起来。 至于南山之二人的招式简单,他们也从未怀疑过是他们对自己的神兵不熟悉,或是不会使用高明的招式,他们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共同的看法:越强大的武器,越不需要繁复玄奥的招式,只需一力破万法,简单粗暴即可。 有句话说得好,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同样的,慧眼也长在少数人的身上。 英雄台上空数万名修士之中,除却袁焕仙一脸笑意地看着师兄弟的决斗外,在人群之中,还是有几个举止不凡的修士,正用与常人不同的眼光看着决斗的二人。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时溜走。 不觉间,好师兄与好师弟已大战到了五百回合,二人此刻都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甚至在很多时候,双方的虎口都崩裂了多回,他们的衣衫上,鲜血点点。 但他们毫不在意,虎口破裂或是那里剧痛,他们就寻找个机会,先远离对方,接着强忍苦楚,快速拿出一些灵丹妙药,或是神液灵水,一股脑儿地吞入肚中,随后又迅速与对方厮杀在一起。 这么好几番下来,围观的修士们不仅知道了二人手握神兵,也知晓了他们身上怀有大量的疗伤圣药。 他们看着台上二人的眼光,也不知不觉变了,有火热、有嫉妒、有仇视、有好奇、有吃惊、也有无尽的贪婪······ 谷风之一剑刺出,南山之躲闪不及,右肩被划了一道小口子,有一点点鲜血溢出。 这时响起了某人极度嚣张的话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可以饶你一命。” 人越是得意的时候,越要低调谨慎,要不然就容易倒霉。 这不,谷风之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南山之不顾自身安危,凌空一个侧身,方天画戟锋锐的戟刃,狠狠地刺在了谷风之的左边屁股上。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 谷风之虽及时用寒影剑格挡在了方天画戟的前面,但奈何这一刺的角度实在刁钻,且南山之的力量毫不保留地释放,方天画戟就顶着寒影剑,用最前面的那片戟刃,穿透青木玄牝甲,刺进了谷风之的屁股小半寸。 谷风之一剑摆脱方天画戟的缠绕,趁南山之攻击未跟上,迅速使出了几个瞬移,再出现时,已在南山之百丈之外。 他将寒影剑悬浮空中,一手捂着流血的屁股,一手拿着个金色小瓶。 他仰头将金色小瓶中的不死金身液倒入口中,然后张开了愤恨的嘴:“老子跟你没完。” 话音落下,金色小瓶被他用力扔在地上,同时他屁股后面的伤势,也转瞬间恢复如初。 他脚下一发力,手中拿着寒影,又冲向了南山之。 二人就这般打来打去,有时是谷风之受伤,有时是南山之受伤,好在二人虽竭尽全力出手,但都没有置人于死地的心思,一见到对方受伤严重,便会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他们俩也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靠的全是自身的怒气及粗浅的技巧,战到一千回合时,二人的法力和精气神也已渐渐不支,即使诸多宝药灌入腹中,也无济于事。 一个修士的自身本源不够强大时,再好的灵丹妙药入体,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很难吸收。 看着气势渐渐变弱的对决双方,英雄台上方越来越多的修士发现,谷风之二人不是故意招式简单,而是他俩真的只会这些。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说什么,攻击招式虽简单了些,可他们身上穿的、手上拿的,是货真价实的神兵利器无疑了。 他们惹不起,不想惹,也不敢惹。 当然,有人想惹,却也没资格、没能力、没那么蠢。 “小南,小谷,差不多就行了,平手也是可以的。”袁焕仙看着拿兵器都拿不稳的两个人,朝他们大声喊道。 “我的世界,只有第一,没有第二,我的斗志还没有失去。”谷风之双手握着寒影,高举于天,死死地盯着南山之。 只是他没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 “屁话太多的人,是没有机会赢我的。”南山之低着头,右手斜握方天画戟,戟刃在天光之下,仍散发着夺人心魄的沉重压抑之感。 “呵呵呵,赢不了?你可以试试。”谷风之的嘴角带着鲜血,他露出了邪魅一笑,“到此结束。” 谷风之咬着牙,忍受着身躯的疲惫,释放出身上最后一缕法力,他握着寒影,最后一次向前冲杀。 南山之听着迎面而来的脚步声,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因疼痛,他原本暗沉的眼眸又重新亮起了几分,他也开始向前奔跑,方天画戟倒拖于地,在青石台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之音。 十余丈的距离,若是放在先前,不过是两人一个念头的事情,而现在,他们虽然拼尽全力地奔跑,但是那速度与力量,依然是远远不如最开始。 二人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管是肉体还是神魂,都已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们现在所发出的最后一击,很大程度上就是毅力与决心的比拼。 谁的毅力更加顽强,谁的决心更加坚定,谁就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南山之与谷风之,年纪虽小,修为虽低弱,可他们内心的精神力量,绝不是普通人可比。 要知道,他们的师父可是一个法力无边的仙人,他们的好大哥,更是一个众仙见了都要低头的存在,跟这种人待在一起,是不可能平凡的! 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尖锐的摩擦声越来越响,原本十余丈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丈。 看到这里,天上的围观修士们,也渐渐放松下来,他们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存在,他们早已看出南山之二人只是正常的比武决斗,根本不是性命相拼的搏杀,也根本没有什么丰富的战斗经验。 此刻台上的二人已经是油尽灯枯,再怎么斗也斗不出人命,再怎么斗也斗得不好看,他们所幸收起了前些时候的震撼与兴奋,一边与周围的朋友聊天,一边随意地往英雄台上瞅一眼。 他们知道自己惹不起台上的两个人,但也不会过于在乎台上的两个人,不再说那些诋毁嘲讽的言语,就是他们的态度。 袁焕仙见自己的劝说不起作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密切关注着二人的战斗,他的手中也已握着两个紫色的方盒。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雄浑的法力,方天画戟与寒影剑,最终还是战到了一起。 一如修士们的预测,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景发生,绚烂的光华不见,震天的巨响消失,先前的恐怖情景,这会儿一点都看不到。 大戟与利剑发出铿锵的撞击声,寒影的刃与画戟的刃死死地交击在一起,谁也不肯退后半分。 而他们各自的主人,也是怒瞪对方,眼见僵持不下,南山之率先扫出一腿,直往谷风之的胸腹踢去,谷风之早有准备,在对方腿部启动的一刹那,他的腿也已准备好。 “砰”,“砰”。 两声响动传来,二人的腹部各自遭受一击重踹,随后他们重重地摔在地上,就此倒地不起。 失去主人的控制,方天画戟与寒影剑也随之往下掉落,与青石台面相接之时,响起一阵铿锵之音。 第九十六章 兄弟相争(六) 阳光依然温和,微风仍是不燥,好师兄和好师弟,还是一动不动地瘫倒于地。 如果从上往下看,会发现他们二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那笑容很开心,很干净,很痛快,很知足。 慢慢地,两个人都睁开了眼睛。 “喂,狗东西你还活着吗?” “去你大爷的,你的坟头草长到三丈高老子都不会死。” “呦呵,实力挺小,口气倒是蛮大嘛,看来还是没有把你打痛,我刚刚就不该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熊样,要不是我看你可怜,关键时候留了三分力,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你好像很不服我的样子。” “这样,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服你。” “我劝你嘴上积点德,小心我站起来一剑捅死你,哦不,一剑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做一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大傻子,哈哈哈哈!” “我劝你少说点废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躺在地上吗?我是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故意给你些面子,逼急了我,我直接站起来,一刀把你下面给阉了。” “哟哟哟,你好厉害啊,来来来,我腿现在是张开的,你要是能站起来,我不仅让你阉了我,我还叫你声爷爷。” “但你要是站不起来,你就是我孙子,以后见到爷爷我,就得亲切地喊爷爷好,爷爷辛苦了,爷爷……” “啊,你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师兄,我可亲可敬的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我先前脑子被你打傻了,我刚才说的都是胡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把刀再往下滑了,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师兄啊师兄,我家八代单传,你要是一刀砍下去,我可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我可是你的好师弟,又乖巧又懂事又可爱的好师弟啊,我们曾抵足而眠,我们曾坦诚相见,你的还比我的大,我们曾共穿过一条裤子,我们曾……” “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止是现在。” 谷风之的身前,南山之手中拿着一把大砍刀,正一脸冷漠地看着好师弟,同时那冰冷的刀锋,现在已经滑到了好师弟的两腿之间。 好师弟的双腿不断打抖,先前决斗时一往无前的气势,现在是彻底消失不见。 他现在就像一条被大狗抢去肉骨头、还被大狗咬了几口的小狗,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惶与恐惧。 “说几句好话来听听。” “师兄英明神武、天资盖世、霸气绝伦、义薄云天,惟古今罕有的超世之才,乃是天上地下、诸天万界中的战斗之王,神见了低头,仙见了跪拜,我能成为师兄的师弟,实是三生有幸,一定是祖坟上冒了清烟,这辈子我会好好孝敬您的,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师弟。”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嘿嘿嘿,师兄说哪里的话,师弟我是个实诚人,向来是实话实说而已。” “狗东西骂谁?” “喔哦!师兄误会了,师兄有所不知,我除了叫谷风之,其实还有一个外号,这个外号就叫做狗东西,这个秘密我一直没告诉你,也就咱们大哥知道,要不然你说大哥为什么经常叫我狗东西呢?” 由于南山之的刀一直放在某个部位,所以谷风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在说这些话时,谷风之一脸的谄笑,同时也是一脸的认真,看不出丝毫的虚情假意。 “那我以后叫你狗东西好不好?”南山之还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好师弟。 “好啊好啊,师兄叫我狗东西,我还感到十分荣幸呢!”谷风之讨好地看着好师兄,接着又弱弱地接了一句,“只要师兄的刀不要乱动。” “狗东西。” “哎,师兄有何事吩咐?” “狗东西。” “哎,我在这儿呢?” “狗东西。” “哎,师兄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一定认真去完成。” “狗东西。” “哎,师兄我可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哦!” “我师弟难道不是一条狗吗?” “当然……当然……当然……当然……” “当然什么?” “对了师兄,咱们小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她上次走的时候好像说要给你带什么东西,是什么来着?” “干你屁事?” “不是师兄,小师姐可是对你最好的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即使我们与她相隔千山万水,你也不能如此说话啊!” “我再说一遍,当然什么?” 就在这一刻,谷风之趁南山之分神,双手骤然发力,他的身体就像跟条鱼一般,快速的帖地往后滑行。 原来谷风之一直在偷偷积蓄力量,一边说些“不要脸的话”来讨好南山之,一边暗暗寻找机会。 等到南山之反应过来时,谷风之已经离他挺远。 “当然你大爷,你个狗东西,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娘的畜生,你个恶心的臭黑鬼,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笨蛋,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蠢猪,你个没良心、仗势欺人的狗玩意,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连我的一个屁都不如,过来,叫声爷爷来听听!”谷风之双手撑地,还没站稳,就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 南山之的嘴皮子向来是斗不过好师弟的,他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气得他七窍生烟。 他也不讲话,右手提着大砍刀就往好师弟的方向狂奔。 好师弟一看,顿时也有些慌神,立刻撒丫子狂逃。 好在二人身上精力只是略略恢复一点,速度根本就不快。 好师弟虽然跑得慢,但他转头一看,发现提着大砍刀的好师兄更慢,这下他就放心了! 他停了下来,接着转身倒着往后跑,他一边嚣张地看着好师兄,一边说着羞辱好师兄的言语:“你看你个乌龟王八蛋,叫你平常少吃点你不听,你看看你现在,连我这个决斗后精疲力竭的胜利者都追不上,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赶紧一头撞死算了,你他娘的还想当我的师兄,做梦去!” 天空上围观的修士们,全程目睹了两个“顽童”的无耻打闹,以及非常非常无耻的言语,现在一大群人正乐的捧腹大笑。 “小心,你后面有东西!”南山之忽然大喊道。 “我信你个鬼,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谷风之仍倒退着往后跑,他的嚣张之色也是越来越浓。 “砰”,“哎呦”!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拌了一下,他因此重重地摔了一跤,也发出了重重的惨叫声。 他刚想抬头看看是什么东西拌的他,忽的眼光一扫,发现南山之又加快了狂奔的速度,且离他的距离已经不远。 先前消失得惊惶紧张又爬上了他的脸,他顾不得查看后面,就这么双手撑地,快速地拖着身子往后逃。 只是,地上爬的,怎么能比得过地上跑得呢? 眼看着谷风之又要被提大刀的南山之追上,他一边继续使劲往后爬,一边慌乱地大喊:“师兄快救我,师兄快救我,我被鬼魂附体在身,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连嘴巴也控制不了,刚才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实意愿,而是附在我身上的那个鬼魂说的,就连我现在往后爬,也是鬼魂在控制我的身体,师兄快救我,我怕,我真的好怕,师兄,亲爱的师兄。” 谷风之的音调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要多着急有多着急,听起来真的是看不出一点虚假,就跟真的一模一样。 南山之阴沉着脸,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他与好师弟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他手中的大刀,也慢慢地举了起来。 谷风之这次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他也明白,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说得有些狠;他也明白,看南山之目前的样子,不砍他两刀,这事是不可能罢休的了;他也更明白,南山之是绝对敢砍下去的。 不为什么,只因为若是把他下面阉了,也就痛苦个把时辰,只要到了好哥哥的身边,随便喝吃点啥,或者浇点啥就能重新再生长,正是想到这一点,南山之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可是,他谷风之不要面子的吗?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男人、还怎么潇洒、还怎么浪迹天涯。 想到这,谷风之爬得更快了。 他也想翻身站起来,可是一个翻身,需要耽误好多时间,他觉得南山之一定会把他追上。 “师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现在看曾经,不看新仇看旧恨,啊呸,一切看淡,一切烟消云散,你狠心同门相残吗?你忘记师父的谆谆教诲了吗?你忘记了······哎哟。”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谷风之亡命爬逃、碎碎念的哀求时,不知他后面又有什么,总之他就是很惨的又跌了一跤。 也就这几个呼吸的时间,南山之已经到了好师弟面前,他对着好师弟的下面,快速地举起了大刀,接着又是快速地往下用力砍去。 阳光反射在下落的刀刃上,接着又反射在了谷风之惊恐万分的脸上。 “爷爷,饶我一命!” 第九十七章 不是男人了 刀锋下落之时,带起了强烈的破风声,那凛冽的寒光,也打在了谷风之的脸上,外面的阳光很温暖,好师弟的内心却很寒冷。 关键时候,好师弟还是向命运妥协了,那句“爷爷,饶我一命”,也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谷风之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直视即将发生的悲苦一幕,如果南山之一刀插在他的肚子上,谷风之认为他自己不仅不会怂,还会怒目瞪视“狗东西”,口中一定还要说着霸气侧漏、污秽下流的言语埋汰“狗东西”。 “锵”。 大砍刀顺利从上落下,很快很快,中间没有一丝阻碍,速度也没有一丝减弱,发出“锵”的一声后,稳稳地插在了青石台面上。 “啊······” 也就在大砍刀落地的那一刻,一声充满痛苦、耻辱、懊悔、憎恨的“啊”声传来,经久不息。 “啊”声的尾音拖了好久,才渐渐消弱不见。 阳光之下,好师弟四肢瘫软的仰躺在地上,他现在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脊髓,毫无生气,毫无精气神。 他的脸上全是绝望的死灰色,他不敢睁开眼睛,他不愿亲眼看到那一幕,他的头随意地偏在一边,此刻的他,跟一具死去好久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突然,有透明的水滴出现在好师弟的眼里,再仔细一看,噢,原来是好师弟的眼泪。 他竟然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死本大爷了······” “这就是阴阳人吗?哈哈哈哈,平生第一次所见······” 天空之上,修士们毫无顾忌的笑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传到了好师弟的耳朵里。 笑声入耳,好师弟的泪水越积越多,很快就顺着眼角缓缓往下流淌。 没过多久,好师弟的身躯就开始微微颤抖,同时他也开始不断地抽泣,由于他在心里面拼命地压制,这个抽泣声倒是很小,必须离他很近才能听到。 谢然最讨厌别人哭泣,尤其是男人。 所以爷爷奶奶为他打好根基之时,不管遭受多大的痛苦和磨难,他都不肯掉一滴眼泪,他这些自认为很好的“美好品德”,也好不吝惜的传授给了他的小弟们。 这谷风之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听大哥言,但在“男儿不流泪”这方面,他可是将这五个字刻在了骨头里。 由于抵不住美色的诱惑,谢然可是将他打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那个时候除了痛苦的惨叫,要让他流一滴泪,门儿都没有。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男人的尊严,谷风之自从跟谢然混之后,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哼,好意思哭,真丢男人的脸。”南山之抛下极度看不起好师弟的话语,随后转身就走。 好师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泪流得更快了,他的抽泣变得更响了,他颤抖的身躯,也更加剧烈了。 南山之越走越远,他的脚步声很快就听不到······ 谷风之现在很难受,也很无措,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的人生。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小谷,还躺着干吗呢?咱们该走了。” “阿仙,我完了,我不是男人了。”谷风之仍闭着眼,他在说这些话时,是带着哭腔的。 袁焕仙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不是男人?我怎么听不太懂啊?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别人都看着呢!” “呜呜······呜呜······呜呜······阿仙,连你也开始嘲笑我了,我不活了,不活了······呜呜······”谷风之哭得很伤心,哭声也越来越大。 “嘲笑什么?你可是我好兄弟,我怎么会嘲笑你呢?赶紧起来,小南还在那边等咱们!”袁焕仙还是很疑惑,但仍是温和地催促他起来。 “不要跟我提那个狗东西,今日之仇,他日一定双倍奉还。”谷风之虽然伤心欲绝,但还是恶狠狠地说道。 袁焕仙越听越迷糊:“报仇?报什么仇?你们俩不就比了个武嘛,又没分出什么具体的输赢,至于什么深仇大恨吗?” 谷风之听到这些话,顿时勃然大怒:“你个狗东西,赶紧走,我就知道你和那个狗东西是一伙的,到现在了你还对我冷嘲热讽,亏我一片赤诚待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滚,快滚。” 谷风之依旧瘫软地躺在地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袁焕仙眉头紧皱,他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些怒气,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污言秽语,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需要你如此侮辱我?我只是见你伤心流泪,想过来安慰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袁焕仙双拳死死地握着,但还是强忍怒气,平静地说道,“我也把你的话奉还给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哈哈哈,去你大爷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我发现你简直比我还能装,”谷风之由于愤怒,内心的痛苦与伤心也被他抛之脑后,“你不就是看我被南山之阉了,故意过来嘲笑我,我以为我自己够无耻了,想不到你比我还无耻,你真是个禽兽。” 听到这些话,袁焕仙的怒气消了一些,转而又出现了更浓的疑惑,他冷静地问道:“阉了?谁阉了你?小南?” “滚,滚,滚,赶紧滚,赶紧滚。”谷风之面色狰狞,疯狂的大吼道,“你禽兽不如!” “滚你娘,你个狗东西,你个畜生,你个不识好人心的王八蛋。”袁焕仙虽然受谢然影响,也是个好脾气,但被人骂到这个份上,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砰”,袁焕仙朝谷风之大腿的方向,猛地一踢,随后转身就走。 谷风之大腿吃痛,“霍”地站了起来,眼睛也在这一刻因痛而睁开。 他朝着刚走几步的袁焕仙快速追去,同时口中非常不厚道地嚷嚷着:“啊,痛痛痛,哎哟,痛死我了,禽兽你别走,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袁焕仙走得不快,谷风之身后奔跑,很快就追上了袁焕仙。 谷风之一个加速,就站到了袁焕仙的身前,他质问道:“袁禽兽,你他娘的几个意思,踢了我一脚还想跑,今儿个你不好好解释清楚,那就留下一条胳膊或者腿!” “好狗不挡道。”袁焕仙冷漠看着他。 他见谷风之不肯让路,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自己从其一旁绕着走。 可还没走几步,他又被谷风之拦住了。 “你确定要挡我道?”袁焕仙冷漠地看着好师弟,在他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颗散发恐怖波动的火红色圆珠。 圆珠约莫一个拳头大小,其表面,光滑洁净,晶莹剔透,其内里,一团红色的火焰正在汹汹地燃烧着,其周围,虚空因温度过高而扭曲成一道道黑线。 谷风之拂去额头的汗水,依然嚣张地说道:“别以为有大哥给你的火灵珠就了不起,有本事等我恢复了,我拿寒影跟你大战三天三夜。” “蠢货。”袁焕仙不理他,接着又想绕道而走。 谁知谷风之竟然不依不饶:“蠢你大爷,嘲笑了我,狠踢了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你他娘的那只眼睛看到我嘲笑了你?你有病啊?走开,别挡我。”袁焕仙气得不行,也是不顾形象地大喊着。 “还狡辩,你不就是看我被阉了,心里痛快,然后装成虚情假意地来安慰我,你真真真真他娘的是个禽兽。” 袁焕仙实在忍不了了,他右腿猛地一发力,一脚踹在了谷风之的裤裆里。 “啊······啊······嗷······呜······” 一脚踹完,谷风之痛苦倒地,双手捂着下面不断地嗷嗷痛叫,那叫声,闻者心惊,听者肉跳。 袁焕仙怒视谷风之一眼,随后迈出一脚,从好师弟头上跨了过去。 “禽······兽······你······你·····你别走,我······我要······跟你······决斗,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空上的修士们,笑得更大声了。 谷风之因下体传来的剧痛,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它不像是刀砍剑刺的痛,也不像是骨断筋折得痛,那种感觉就像,就像自身的所有筋脉同时在抽筋,而且痛的那一刻,你将瞬间无法呼吸,你的灵魂仿佛也消失不见,你对外界也不再有任何感知,你整个人当时就感觉在一块磨盘里面,然后被磨盘慢慢地、一点点地碾碎成湮粉。 那种感觉,只有男人才知道。 而谷风之,就是目前这种状态。 第九十八章 冤家路窄 “啊······啊······” “我·······啊······” “救······” “天······啊······痛······” 痛到最后,谷风之根本就说不出话,除了满头的冷汗,他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本就因决斗而精疲力尽,现在更是白得吓人。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身子蜷缩得像一只虾米,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泪花在眼眶徘徊,他的嘴巴无声地大张着,想要呐喊,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鼻孔,已经没有呼吸进出。 他现在不仅“享受”着痛苦,还处于窒息当中。 这种男人专属的痛苦,差点让谷风之晕了过去,但好在,他最后捱了下来。 一刻钟后,英雄台上传来了一道极度开心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仔细倾听,会发现这道笑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感,以及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盼。 谷风之还是跪在英雄台上,但此刻,他的脸上虽然还残留着剧痛的苍白,但是那苍白只占据了一小块,其他大半部分,都已被狂放的笑容占据。 谷风之在下面大笑,围观修士们也在上面大笑。 也许是高兴得忘乎所以,谷风之对于天空上的笑声,看也未曾看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谷风之终于站了起来,他也终于舍得双手放开。 他的脸上除了一些汗水和眼泪,已经完全看不到痛楚。 他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寒影剑面前,接着左手将他拾起,接着他又走到插着大刀的地方。 阳光之下,锋锐的大砍刀直插青石台面,此刻它正泛着冷冽的寒光。 原来南山之当时举刀猛砍时,并没有对准谷风之的某样东西,他只是砍在了那东西的附近。 当然,非常非常接近那东西。 谷风之看着大砍刀,带着极度嚣张与霸气地说道:“先前,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胆量,故意装成那副不堪的模样,这一切只是为了迷惑你。” “看来,你还是怕我,要不然,你也不会不敢砍下去,哼,怂包!” 接着谷风之口吻又一变:“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今日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你以后不要不识好歹就行,唉,我真是一个心胸宽广、可包容万物的仁者!” 其实在说这些话时,谷风之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隔音罩,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 南山之和袁焕仙已经走远,谷风之撤掉隔音罩,随手将大砍刀收了起来,毕竟这把刀也不是一件凡品,至于方天画戟,早就被南山之带走了。 紧接着,谷风之又来到了他先前摔倒的两个地方,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些较大的碎石块。 先前两人的大决斗,威力实在是恐怖,青石台面虽然有不凡的禁制保护,但也禁不住神兵利器的摧残,这些碎石块,就是因此而产生。 谷风之的法力和精气神都恢复了少许,他左手拿着寒影,愤怒地劈砍那些碎石块,直砍得火星四溅,烟尘飞舞。 把所有绊倒他的碎石砍成湮粉后,谷风之才潇洒地转身离去,即将踏出英雄台时,谷风之对着天空比出了一根中指。 然后还不等天上的谩骂声传来,谷风之迅速地往地上扔出一枚袖扣。 袖扣落地,他自己也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群敢怒敢言却不敢动手的修士。 再出现时,谷风之已经远离了英雄台。 他在大街上晃晃荡荡地走着,左手拿着三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只香气喷喷的大烧鸡,胸前还挂着一个装满不知名灵水的长竹筒,他一口一个冰糖葫芦,一口一大块烧鸡肉,噎住了就低头喝口竹筒里的灵水。 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轻松惬意。 在享受口腹之欲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在不断闪现决斗时和决斗后的一幕幕。 想到最后,他告诉了自己:最难忘怀的,还是决斗后发生的一切。 南山之举刀砍落之时,谷风之已感觉到自己骂得太狠,没有退路可走的情况下,他认为南山之一定会砍下去,反正一个东西砍掉了,还可再生长,这一点上,谷风之已经先入为主。 刀落之前,谷风之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恐惧,他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愿亲眼目睹那一幕,他当时完全就是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接着南山之地一刀实在是砍得太凶狠,那落地之时的巨响及震动,也把他内心的所有侥幸给打碎,接着他的内心就被恐惧与绝望完完全全的占据,一点其他的都没有。 袁焕仙来安慰他时,他也仍处于绝望与闭眼的状态之中,他已经自我承认了那东西被砍掉了。 只是当一个人的精神被某种情绪完全掌控时,外界或自己的某些声音及感觉,他是听不到的。 所以当袁焕仙说出那些话时,谷风之不会觉得那些是安慰的话,他只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些是对他悲惨遭遇的无尽羞辱。 接下来袁焕仙的不解,谷风之的谩骂,也就属于情理之中了。 要不是袁焕仙气急之下使出了“断子绝孙脚”,谷风之当时绝望的状态,可能会持续更久。 至于南山之为什么不砍准一点,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 至于袁焕仙莫名遭受的谩骂,那只有看好师弟如何解决了。 想了一会儿,虽然难为情,但谷风之还是强行地把这一切都抛之了脑后。 他心中想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除了要顶天立地,更要能屈能伸,顺天时,应地运,我能受屈辱而临危不惧的沉着应对,他日一定必成大器。 想着想着,谷风之脸上的笑意更浓,接着也传来了他无所谓的话语:“去他娘的,快乐最重要。” 说完,谷风之狠狠地咬了一口鸡屁股。 咀嚼了两口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异常享受的表情。 即使遭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多重折磨,好师弟还是保持着乐观开朗。 行不多时,谷风之在一处酒楼门前,听到了南山之的声音。 “尔等霄小之辈,速速滚蛋,惹恼了本大爷,我一刀剁了你们。” 南山之语音落下之后,一道尖细的男子声音接着响起:“可笑啊可笑,这丑八怪口气还真他娘的大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跟他废什么话,待会儿找个机会把他弄到城外,直接弄死。”这是一个粗哑的男子声音。 “喂,丑八怪,你现在要是跪下来向我磕一百个响头,并叫一百声爷爷,今儿个我就饶了你。”最开始的那个男子,语气狂妄至极。 “我再说一遍,该滚得赶紧滚,不要逼我出手。” “哎哟喂,我好怕怕啊,不要杀我啊,”最开始的尖细男声有些阴阳怪气,随后话锋又陡然一变,“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出手?你以为这是你们那的山沟沟?无可救药的蠢材。” 随后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木块落在地板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木桌因此而四分五裂地坠落于地。 “小南,不要冲动,你忘记大哥的话了?”这时,响起了袁焕仙的声音,“他们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他们不配。” “可是······可是我就是好气,我就是想碾死他们这些蝼蚁。”南山之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气煞我也,原先我只是想戏弄戏弄你们,但现在,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尖细男声还没说完,粗哑的男声又响起:“你们四个怎么看,昨天那个臭娘儿们被灌醉后,咱们是在城外将她先奸后杀,今日这两个丑八怪,你们看用什么方法弄死他。” “说起昨日那娘儿们,还真是销魂至极啊,多亏了三哥你带来的颠鸾倒凤散,”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娘儿们呢,毕竟是玩起来舒服,这丑八怪嘛,干脆就用以前那种最低贱、最恶心的方法招待他们,等把他俩弄到生不如死,直接拿去喂河鱼就行了。” “我同意五弟的方法,我看这两个畜生也是越来越心烦,竟然敢在谢城辱骂我等,真是千百年来头一回,不出这口气,今晚我连玩女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又是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哈哈哈哈,好好好,既然二哥和五弟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这么做。” “小南,此地蝼蚁众多,恐污了你我的灵魂,我们走。” 这几个人在这些话时,语气嚣张狂妄,完全不在乎别人是否听到,可以说是无法无天了。 声音的源头是在酒楼的二层,谷风之虽站在街上,却也是将楼上的嚣张之语听得一清二楚,除他之外,酒楼的店门前,也已站了不少围观的修士。 “要不是大哥的劝说,上次我就要出手,咱们快走,再待下去我怕忍不住砍死他们。” “想走,门儿都没有,小的们,上。” 酒楼之中,立刻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很多人在快速地移动。 第九十九章 打了小的 大街上,围观人群也开始了热烈的谈论。 “上面那伙人谁啊?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如此说话,当真是胆够肥的啊!”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咱们城里那恶名昭彰的六个纨绔。” “这你都不知道?兄弟新来的?” “不瞒这位兄台,在下的确是第一次到这谢城,烦请兄台解惑一二。” “好说好说,谢城的规矩,咱就不多说了,这谢城啊,所有修士最怕的只有两样,一是怕神禁,二是怕神卫,而这六个纨绔呢,就是谢城内某些神卫大佬的子嗣。” “他们仗着自家先祖在谢城之内有些权势,便开始了欺男霸女、残害弱小的勾当,这伙人呢,实力也不怎么强,整天就缩在这谢城内鬼混,一些强大的修士他们不敢碰,但那些修为低下的,可就遭了殃咯!” “如此无法无天,神卫就不管的吗?” “兄弟,官官相护啊,他们的先祖都是谢城内的大人物,神卫虽说也是非同一般,但与那些大人物相比,他们又算些什么呢?” “更何况,这六个纨绔也算是聪明,知道谢城之内不敢乱来,也就想些阴谋诡计,用些下三滥的方法把人弄到城外,或者是逼到英雄台上,最后就把人家给凌虐致死。” “只要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在谢城之内乱来,那些神卫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楼上那些人,肯定又是在欺负某些可怜的弱小,兄弟你刚来这,还处于人生地不熟的,以后遇到这伙纨绔啊,还是小心点得好!” “多谢兄台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唉,没事没事,不管怎么说,不管在哪里,我们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啊,只要拳头够硬了,到哪儿咱都不怕······” 对于周围的言语,谷风之没有听进去一句,此刻他低着头,双目中泛着血红,他的胸膛不断起伏,他的呼吸渐渐变粗…… “轰”…… 谷风之傲然挺立,青木玄牝甲瞬间覆盖其身,寒影剑斜握在手,冲天的气势如千军万马在呼啸,周围的人群抵受不住压力,纷纷激荡而开。 瞬移一闪,谷风之出现在了酒楼的二层。 酒楼的二层,光看其外表,那是普通得很,身在其中之后,才发现里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而且宽敞至极,足可以容得下数百人同时饮乐。 只不过,这时的二楼,充满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二楼的一处靠窗位置,南山之和袁焕仙刚从桌位上站起,刚想离开这个“蝼蚁聚集之地”,却被数十个人层层包围。 数十个人的中间,站着六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这六人面有傲色,鼻孔朝天,双眉斜飞,一看就是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正是谢然前往兽园时遇见的那伙“蝼蚁”。 南山之现在满脸通红,双拳紧握,他正处于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的状态。 一旁的袁焕仙将左手压在南山之的肩上,同时他对着南山之不断地缓慢摇头。 谷风之一出现在二楼,他先是把寒影剑换成了一根乌黑大铁棒,随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一个闪身就冲到了人群之中。 大棒举起,随即快速落下,“啊”的惨叫声响起,一个人的胳膊直接折成两段。 接着铁棒又一挥舞,直击一人的肩头,肉眼可见的,那人的肩膀快速地塌下。 铁棒还未来得及收起,谷风之瞧准一个壮汉,往其腰间猛烈地踹出一脚,一阵“咔嚓”声响起,那壮汉的腰直接断裂,随后他横飞空中,直到撞上一根木柱,才慢慢地从柱子上滑了下来。 再看那根木柱,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谷风之可能觉得用大铁棒打得不够痛快,他将大铁棒往一个矮子腿上用力一甩,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矮子当即跪倒于地,紧接着就响起了矮子痛苦地哀嚎。 大铁棒不在手,谷风之握紧了拳头,随手一拳就打在了一人的鼻子上,那人的鼻子当时就塌了下去,随后就看见了汩汩而流的鲜血。 也许一拳不过瘾,谷风之趁那人没反应过来,又快速地连砸十几拳,那人最后连声惨叫都没发出,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令不少人感到措手不及,他们看着这莫名出现的强大修士,他们本能中出现了恐惧。 “小谷,别别忘了大哥对咱们的告诫,他们只是一群蝼蚁,我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袁焕仙也是到这时,才看清是谷风之来了。 谷风之将一头树精一腿踢飞,随后霸气吼道:“一只蝼蚁咬我一口,我慈悲为怀,也就把他放了,一群蝼蚁想咬我,那不好意思,我很小气,我要灭了它们。” “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哥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南山之听着好师弟霸气激昂的话语,心中的怒火也被瞬间点燃。 黄金锁子甲覆盖其身,他一把甩开袁焕仙地压在肩头的手,接着他像一头蛮牛,立刻冲杀进了人群之中。 在南山之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肾虚的少年,那少年见到南山之狂暴的气势,当时就怂了,他转身就想逃,奈何他的速度与南山之相比实在太慢,只能被南山之无情地抓住一只手。 南山之扯住少年的手,接着,猛力地将少年往后一拉,紧接着他以自己的手为轴,将那少年在空中甩了一个大圆之后,狠狠地将其砸在地上。 巨响发出,少年身上鲜血狂涌,当即昏了过去,但好在这人并未死去。 有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壮汉可能脑子不好使,竟然趁南山之没注意,主动一拳轰在南山之的头盔上。 “哐”的一声,南山之一点事没有,那人挥拳的胳膊却是瞬间一寸寸折断,那场面看着,实在是心惊肉跳。 南山之此刻犹如神魔附体,他走到那名偷袭自己的壮汉面前,握紧铁拳,对着他那人的后脑勺,就是狠厉一拳。 一拳落下,那人的头颅立刻深深地凹了下去,这还好是南山之穿上五行甲后百分之一的一拳,要是南山之在稍微用一点点力,这名壮汉的脑袋肯定被打穿。 这个位置,也是这人挥拳偷袭南山之的位置。 南山之打得异常尽兴,接下来他和好师弟两人,又接连打趴下十几人。 他们二人也不敢借助五行甲地过多神力,只是借助了少许,然后再用自身的肉体及精神感知,尽全力地享受着“打架”带来的极乐快感。 袁焕仙看着陷入疯狂状态的师兄弟,内心的躁动再也忍受不了:“罢了罢了,有架不打,枉为好汉,大哥的境界,现在的我还是无法达到。” “小南小谷,留些蝼蚁给我玩。” 袁焕仙大吼一声,红火莲业甲迅即出现在他的身上,红色神光缭绕,业火熊熊燃烧,此刻的袁焕仙,就是一尊可焚尽天下万物的火神。 他隔空一掌击出,在其前方不远处的一头精怪,躲闪不开,撞碎数张桌子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血。 由于南山之和谷风之打得实在太过凶狠,现在那群蝼蚁看到穿铠甲的就害怕得要死,这下搞得袁焕仙得一个个追上去狂殴。 那种人群之中的乱战快感,袁焕仙是没有福分享受了。 从谷风之出手开始,到袁焕仙加入战局,这一切只刚刚过去没有多久。 直到这时,那六个嚣张至极的锦衣青年,才稍稍稳住了心神。 其中有个高瘦青年当先开口:“你们几个丑八怪,赶紧停手,我父亲是谢城内的神卫统领,我其他五位兄弟的长辈,也是谢城内的掌控者之一,实相的赶快住手,要不然你们很快就会遭到神禁的毁灭。” 瘦高个说话的同时,他身旁的矮胖子也没有停下:“小的们,不要慌,纵然对方有强大的法宝,但我们人多势众,赶快拿出兵器保护我们,而且你们不用担心,是他们先出手的,我们反击属于正当防卫,不会遭神禁毁灭的,快,快,快,快来保护我们!” 对于瘦高个的话,袁焕仙几人就当是放屁,现在正打得不亦乐乎,完全不予理会;对于矮胖子的话,那一群小喽啰也是当作放屁,现在正忙着逃命,完全不予理会。 “不许逃,不许逃,那个混蛋敢弃我们而去,我一定灭了他,而且还要奸了他家的所有女人。” “哪个王八蛋敢逃的,我一刀劈了他!” “磨蹭什么,快点过来保护我们,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你们这些畜生,耗费大量资源供养你们,关键时候一个来保护我们的都没有,等把这三个土包子处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六个锦衣青年躲在二楼的角落里,正拼命地怒吼着,他们的身前,也早已经被上百件防御法宝包围。 在袁焕仙三人肆意的殴打下,原本数十个喽啰跟班,此刻有三分之二被打趴在地,正在承受着应得的惨痛“报应”。 剩下的三分之二,已经趁乱逃到了外面。 第一百章 惩奸除恶 “咔啦咔啦”,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砰”的一声,场中最后一个站着的喽啰被谷风之打倒在地。 解决完所有喽啰,三人站到了一起。 “师弟,没打死人?”南山之率先开口。 “师兄放心,师弟我收敛了一些,未打死一个。”谷风之回应道。 “那就好,要是这等蝼蚁死在咱们手上,那可真就委屈我们了。”南山之微微点了点头。 “人家小谷下手还是有轻重的,倒是小南你,老是朝着那群蝼蚁的头上猛砸,我刚刚过去瞧了一下,差点就死了几个。”袁焕仙在一旁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南山之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嘿,太兴奋了,没控制住情绪。” “走,打完了小蝼蚁,该打大蝼蚁了。”谷风之一直都保持着冷漠霸气的模样。 袁焕仙和南山之也迅速收敛了笑容,重新恢复到了先前战斗时的样子。 “咚”、“咚”、“咚”、“咚”、“咚”、“咚”……三人踏着沉稳的步伐,慢慢地向六个纨绔走去。 “你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我父亲是神卫统领,若是你敢碰我一下,你绝对会死在谢城之内。” “三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只要你饶了我,不管是极品仙晶还是绝色美人,抑或强大的法宝神器,我都给你,统统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哼,你们三个最好识相一点,也许你们现在自认为无敌于天下,但我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了谢城神卫,很快他们就会将你就地正法,如果你现在不碰我,我可以保你们几人无事,我虽然没有这个权力,但是我爹爹有。” “大侠饶命,大侠莫要见怪,我大哥未通人事,对于某些礼仪还不是特别懂,还请多多见谅。” “大哥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嘴硬了,赶紧服个软,都过去这么久了,神禁都没降落,鬼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等到那些神卫到来,搞不好我们就已经成了三位大侠的刀下亡魂了!” “三位大侠,不知喜欢女子否?在下现今二十有一,已纳有绝色美人一百零八位,她们个顶个国色天香,极品身材,不管是温柔的、小家碧玉的,还是风骚的、狂浪淫荡的,我这全都有,而且她们各怀床上绝技,绝对令人飘飘欲仙,只要三位大侠肯饶我一命,我愿将所有姬妾赠送给三位大侠。” 六个先前还不可一世的纨绔,此刻围聚在一个角落里,身子瑟瑟发抖,脸上要么挂着恐惧,要么就是挂着谄笑讨好。 六人的身前,上百件防御宝物正发着盎氲的神光,每一件看起来都不是凡品。 但即使这样,在见到谷风之三人的宝物,及无可匹敌的实力后,他们还是没有自信靠这些能够护住他们的安全。 “师兄,让我来!”谷风之看见南山之伸手去摸储物镯,抢先说道。 “好,就让师弟你来,”南山之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不过小心一点,切莫伤了他们。” “好!” 对面六人听到南山之“切莫伤了他们”六个字,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还是这位大侠仗义,只要你饶过我们,刚才我们说的一切,一定会全部实现。” “除了这些,只要几位大哥有什么需求,尽可以跟我们提,我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满足这些要求。” “嘿嘿嘿,不打不相识,我觉得咱们几人完全可以做朋友,以三位大哥绝顶的实力,再加上我们庞大的势力背景,那这谢城,就算是那些修为通天的老东西,咱们也可以和他们掰掰手腕,我可是馋涎某位仙子许久了,哈哈哈哈。” “对对对……” 六人自以为是的一些话,三人都当作是放屁。 寒影剑已被谷风之握在手中,借助青木玄牝甲自带的神力,寒影剑刹那间光芒大亮,那耀目的光,刺得六人紧紧地闭上了眼。 等几人睁开眼睛时,他们身前的上百件防御宝贝,已经碎裂了一地。 看着碎成一地的防御宝贝,几人感到一阵肉痛,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他们想过寒影剑很厉害,但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 他们六人刚想开口继续求饶,却听到了这么一道声音:“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定。” 随着这句话落下,六个纨绔瞬间静立不动,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恐惧,他们的双目还瞪得滚远,有两个人的脸上正挂着刚出现一半的谄媚笑容。 “听到这几个蝼蚁说话我就觉得恶心,如此污浊不堪、厚颜无耻的杂碎,没有资格和我等说话!”袁焕仙看着几人猥琐且肾虚的脸,万分嫌弃地说道。 “小南,接下来怎么处置这几个蝼蚁?”袁焕仙又接着问道。 “这个嘛……这个嘛……打又不能打死,留着又是个祸患,哎呀,让我想想。”南山之又是挠着头,眼中露出苦恼,他是个不太喜欢动脑子的人。 他想啊想,看啊看,忽然眼前一亮,他转身对谷风之说道:“师弟,你脑子灵光,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谷风之依旧冷漠地看着那六个纨绔,他听到好师兄的声音,也转头过去。 他脸上冷漠之色消失,温和的笑容浮现:“师兄既不想杀了这几个蝼蚁,又怕他们以后继续为非作歹,依我之见,咱们用斩魂刀直接将他们废了,使他们终身不得修炼。” “好,好,此计甚妙,还是师弟你想得周到!”好师兄用力地拍着好师弟的肩头,不断地夸赞道。 说话之间,乌黑的光芒一闪,谷风之的手中已出现一把黑色的弯刀。 黑色弯刀并不长,约莫一尺,刀身如墨,看不出锋锐之感,刀柄处刻着几道诡怪符文,如鬼画符一般。 这刀,正是可断修为、可绝根基的斩魂刀。 谷风之几人上一次使用斩魂刀,还是在天桑古道,在那里,还发生了好多事,遇见了好些人。 黑色的斩魂刀带着妖异的光泽,被谷风之握在了手里。 他来到高瘦青年的身边,缓缓举起了黑色弯刀,借助法力的控制,他将弯刀对准高瘦青年的眉心,快速地捅了进去。 如上次一般,黑色的弯刀插进头颅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见有任何鲜血,刀与头颅,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仿佛共生一般。 弯刀如眉心,黑瘦青年的身体开始剧烈得颤抖,他肾虚的脸孔,也出现了极痛苦地扭曲,他无神且浑浊的双眼,很快就变成了灰色,同时他本就干瘦的躯体,此刻更是瘦得无法直视,他与那无皮的骷髅,已经万分接近了。 黑色弯刀被谷风之暴力拔出,随后他一脚将高瘦青年踹飞。 如此这般,剩下的五位锦衣青年都被谷风之捅了一刀、踹了一脚。 在那角落的地板上,六具非常像干尸,却还能断断续续呼吸的男子躯体,正凌乱的散落一地。 谷风之废了六个青年之后,袁焕仙在他们身上搜寻出了十多个储物空间,有戒指、手镯、腰带、项链等等之物。 袁焕仙将这些器物挥手置放于空中,随后温声开口:“我看了一下,这六个蝼蚁的身家异常丰厚,也不知是他们残害了多少无辜生灵得来的,不过除却那些宝物仙晶之外,里面还藏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污秽之物,你们看怎么处理。” 这次南山之没有思索,当先正气凌然地说道:“从何处得来,便归还何处,我这人受大哥影响较多,最见不得不平事,若遇不平事,我便一戟砍了他。” “虽然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但只要我还在,只要我还看到,我便要尽自己的所有力量,竭尽全力给无辜弱小之人一片朗朗乾坤。” “说得很好,做得也很好,看来小南是得到大哥的真传了。”袁焕仙对着南山之竖起了大拇指。 谷风之略用力地往南山之的胸口砸了一拳,带着些敬意地说道:“师兄,在这点上,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好哥哥,一个是你。” “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大哥长时间以来的言传身教,你们不也学了很多?”南山之微笑着摆了摆手。 接下来,三人带着六个蝼蚁的十几个储物空间,走到了临街的窗户处。 他们施法破开储物空间之后,将污秽之物完全毁灭,然后将其中的大量法器古宝、灵丹妙药、异果神草、仙晶符箓等等大量的物品,一股脑地全部扔到了大街上,并随口说道:“见者有份,切莫争抢。” 话说到这,三人也懒得搭理大街上沸腾的人群,转身就往楼内走去,至于争不争抢,他们没有兴趣关注。 毕竟按理说,真正的强者,是不屑于这些普通身外之物的。 在二楼内,三人刚想坐下说几句话,却在这一刻,有数道恐怖的气息降临。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三人眉头一皱。 第一百零一章 招来老的 威压临身的那一刹,谷风之三人身处的四周,也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一瞬,他们还在酒楼二层,下一瞬,他们已在一片奇异的空间之内。 这片空间辽阔无垠,同时寂静无声,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物也没有,放眼四面八方,除了灰蒙蒙的雾气,再看不到任何。 几人的眉头只皱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 袁焕仙从进入这片空间起,便一直细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且他也一直在推算着什么。 四周都被他观察过一遍后,他开口了:“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某位凡境巅峰强者的神域,咱们可以放一万个心,这人绝对不敢碰我们。” “这话怎么说?”南山之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敢在谢城内动手的,除了咱大哥这种无上身份,就只有谢城的内部人员了,而能有这种手段的,肯定也算是谢城内部的一号大人物。”袁焕仙耐心地解释着。 “那这几个老不死的干吗把咱们困在这里呢?”南山之又问道。 这一次袁焕仙还未开口,谷风之已抢先说道:“因为他们既愤怒,又忌惮!” “师弟,此话怎讲?”南山之听好师弟这么一说,心中的疑惑更甚。 谷风之看了一眼好师兄,又看了一眼袁焕仙,接着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那些恐怖的气息,一共是由仙之下的六个巅峰强者所发出,如果……” “六个?让我想想,以咱们三人的实力,穿上五行铠甲,再加上各自的武器,他们那种等级的人物,咱们三打一都逃不了,一打二,三打六的话,更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听到六个巅峰强者,南山之不等谷风之说完,直接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 明知实力是绝对的悬殊,但南山之在说这些话时,看不到一丝的胆怯和畏惧。 “哈哈哈,小南你放心,他们目前不敢动手的,你先听小谷说完。”袁焕仙笑着对南山之说道。 “嘿嘿嘿,我就一时兴起,觉得好玩,自从跟大哥混之后,我除了害怕真仙,至于其他的强者,有大哥撑腰,我还真真是一点都不畏惧,我可想和这样的强者打一架了,”南山之笑得很憨很憨,“师弟,你继续说!” “如果我还没有猜错,这六个强者,就是刚才那六个蝼蚁的长辈。” “而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伤我们,是因为他们还没弄清我们的身份,所以暂时不敢。” “我们在城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神禁却还是迟迟没有降临,这本身就让他们很疑惑,再加上咱们前几次的玩闹,以及欧阳城主他们暗中吩咐下去的一些事情,等等之类合在一起,对于他们这种修为又高,脑袋又不笨的强者来说,要推测出其中的关系,实在是轻而易举。” “他们这些人,肯定是确定咱们仨不是大哥,所以才敢将咱们拘禁在这神禁内,要是大哥在这,纵然借给他们一万个胆,他们也是绝对不敢的。” “你看,到现在他们还不敢露面,为什么,怂的呗!” 说到这,谷风之忽然大喊起来:“喂,你们六个乌龟王八蛋儿子,有种的就出来见见你爷爷我,躲起来算什么好汉,窝囊废!” 谷风之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久久不散。 只是过去很久,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嘿嘿嘿,怪好玩的,”南山之也学着好师弟,放声大喊,“老东西,老狐狸,老王八蛋,看到那六个杂碎了吗?听说他们是你的子嗣,他们现在已经被废了,永生永世不得修炼,对,没错,你们懂得,是我们废的,那几个杂碎我扁得很开心,你要是不服,就出来跟我打一架啊,哈哈哈哈哈。” “怎么着,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啊?真他娘的废物,修为那么高,连我们三个无名小卒都不敢惹,你们这样活着,不憋屈吗?”袁焕仙肆意辱骂时,也在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哼,那六个杂种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老子早就看他们不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几个杂碎这般,估计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种的就出来一见。” 谷风之说道:“算了算了,咱也别耗费精力了,他们几个混蛋肯定不敢出来的。”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话音刚落,三人的头顶上空,霎时间灰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道道上百丈大小的七彩雷电,在灰云中不断地游曳,似乎随时就会狂劈而下,从而让下面三个弱小的生灵瞬间毁灭。 面对惊天动地的威势,三人浑然不惧,南山之当先高声大喝:“呔,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生,咋的,你们这是生气了?你们是娘儿们儿?他娘的,内心这么脆弱的吗?生出了坏杂碎,就要好好接受批评,还不让爷爷我骂你不成?” 南山之接着不断地摇头:“真丢男人的脸!你们不是想要出气吗?气多伤身,来来来,赶紧滚出来,老子陪你们大战三天三夜!” “轰。” 一道丈许大小的闪电,瞬间降落在三人的面前,那带起的威势,令他们感到一阵惊慌。 但除此之外,三人全身上下,一根毫毛也未伤到。 “他娘的,以前我只以为仙才是最厉害的,现在一看,这个境界的强者也他娘的着实不弱啊!”南山之的脸上挂着些惊慌。 不过,狂妄人的狂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不弱又如何?你们这些狗东西,按我师弟的话来讲,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南,有点贱哦!”袁焕仙拍着手掌,大笑不止。 “咦,阿仙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学我师弟的吗?要贱也是他最贱,是,师弟?”南山之笑着看向谷风之。 也许是因为先前的同仇敌忾,又也许是因为“感恩”好师兄的关键一刀,此刻的谷风之并没有像之前一般立即翻脸,他现在只是有些难为情地点着头。 看到谷风之乖乖地点头,南山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非常高兴地说道:“这样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谷风之只是笑笑不说话。 师兄弟在对话时,袁焕仙一直偷偷地瞧着两人,此刻他正眉眼弯弯,嘴角带笑。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肯出,这几个老混蛋就跟只王八一样,缩在龟壳里没脸见人。”南山之看起来有些郁闷,“师弟,你看现在怎么整。” 谷风之胸有成竹地说道:“师兄不用担心,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就行。” “好。”南山之应道。 “几位老东西,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心中多少有些猜测,明确告诉你们,我们——是你们永远惹不起的人。” “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们只需知道,你们那几个杂碎子嗣,作恶多端,残害无辜,我们几人看他很不爽,便顺手替天行道了。” “轰隆”。 雷鸣震天,一道比先前更大的七彩闪电降落谷风之面前。 虽然毫发无损,但是闪电落地那一刻,谷风之的内心还是战栗了一下。 他故作镇定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还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那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光华一闪,白玉令牌出现在虚空之中。 玉牌出现后不到三个呼吸,天空中电闪雷鸣的恐怖景象很快就如潮水般褪去。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所处的空间也在不断变化。 不一会儿,原先灰蒙蒙的天地已经消失不见,此时放眼望去时,三人已处在一个鸟语花香、空气清新的自然世界。 “看样子你们眼光都挺好,也都挺识相。”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的那六个杂碎子嗣,侮辱过这块玉牌的主人,这位主人心胸宽广,没跟他们一般见识,第一次放他走了。” “然后这次呢,那六个杂碎又瞎了眼的来欺辱我们,我们想起上次的事,觉得是有必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伙杂碎了。” “虽然玉牌的主人无所谓,但我们做小弟的,又岂能坐视不管呢?” “你们应该庆幸,刚好今天玉牌的主人不在这,要不然,估计你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毕竟,玉牌的主人,可是一个嫉恶如仇、身怀仁义之心的‘大’人。” “好,说得好,师弟你的嘴皮子功夫果然了不得。”南山之在一旁热烈地鼓着掌。 袁焕仙也向谷风之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老杂碎们,劝告一句,不要因位高权重,而无法无天,你觉得你很厉害,可在有些人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好了,帮个忙,送我们到天上人间!” 明朗的天空上,一道柔和的光束缓缓降落,随后将谷风之三人包裹。 一个呼吸后,光束消失不见,谷风之三人也消失不见。 也就在这时,自然世界的天空上,出现了六道虚幻的身影。 他们盘坐虚空之中,面容被一团混沌之气覆盖,看不清真实样貌。 没有话语声传出,也没有一丝异动,几人盘坐良久,随后慢慢散去。 第一百零二章 愁绪满怀无释处 天上人间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左右两边一十八位极品侍女,仍是巧笑嫣然地迎来送往,他们扭动着婀娜的身躯,细说着温柔的话语,有道道金光自四周散发,也有朵朵翔云从天边飘来。 此刻,天很美,云很美,被云缭绕着的人儿啊,也很美! 忽然,有一道柔和的光束出现在天上人间的大门口,一十八位女子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一幕,娇容上没有任何的异色,只是用美眸略有恭敬地注视着。 光束敛去,露出了三个青年的身影,正是谷风之、南山之、袁焕仙。 “师弟,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到宗门,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口才,”南山之右手搭在好师弟的肩头上,正开心地聊着些什么,“你先前那一番话,不管是措辞,还是嚣张的神态,还真有大哥的几分风采,我就恨我为什么没有一张铁齿铜牙的嘴。” “哈哈哈,没问题,只要师兄答应咱们的约定,不要老是主动向大哥揭我调戏姑娘的短,我一定一定让你成为一个能说会道、出口成章、妙语连珠的大丈夫,到那时候,这天下间除了大哥,估计就没有人能说得过你了。”谷风之笑着看向他的好师兄,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南山之听着这些话,脸上的欣喜之色更浓:“瞧你说的,别说大哥之下了,就在你之下我也很开心啊!” “哎,师兄切莫折煞了师弟,以师兄的天纵之资,只要在我的倾囊相授、以及您自身的不懈努力下,您嘴上的功夫要想超过我,那还不是跟喝水一样简单。”谷风之继续真诚地看着好师兄。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师弟你真好!”也许马屁拍到位了,总之南山之显得非常开心。 在说这些话时,旁边的袁焕仙一直在憋笑,好在他被谷风之挡住了大半身形,要不然,南山之肯定会看到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阿仙”。 在袁焕仙的左手中,握着一个青色的储物袋,那是谷风之在说这些话之前,塞到他手中的。 好师弟异常谦虚地道:“以前我不懂事,时常惹恼了师兄您,好在师兄您心胸宽广,好几次都原谅了我,这一切,师弟都记在心里呢,现在有我能帮到师兄的地方,我是一百万个乐意的。” 南山之可能被这些“真诚”的话打动了,他的目光也带有真诚,“你是我的师弟,我这做师兄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你,走,找大哥玩去。” “好。”谷风之点头应道。 在往天上人间的大门走去时,谷风之故意落后南山之和袁焕仙,他趁他俩没注意,又偷偷靠近了那位波涛汹涌、脸若桃花的极品侍女。 他没有说话,他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 极品侍女露出甜美的笑容作为回应,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脉脉地看着他。 南山之和袁焕仙已经进入了天上人间,可好师弟还没到门槛处。直到从天上人间门里面,传来了好师兄的呼喊声,好师弟这才略有不舍地转头,慢慢地走了进去。 三人两前一后,慢慢朝典雅的小阁楼走去。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谷风之三人刚到阁楼前,便听到有人吟咏词句,语之凄凉,听之神伤。 三人循声望去,却见阁楼凭栏处,谢然斜倚而立,举头望着青天白云,在他的右手中,还握着一壶酒,他目有忧愁,脸有郁色。 先前那首词,确是他在吟咏。 他现在这副样子,与谷风之三人离去之时,并无二样,唯一有不同的,便是多了他手中那壶酒。 谢然竟是从旭日东升,一直待到夕阳西下。 三人见大哥如此,也都放轻了脚步,及至楼下,他们没有询声而出,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倚栏而立,眺望远方的孩童。 他们的大哥偶有如此,三人也是见怪不怪,只是每当此时,他们都很自觉地安静待立,绝不出声打扰。 三人也曾在事后询问过大哥为何如此?是不开心、不快乐吗?还是我们惹您生气了? 大哥只是笑着摇摇头,温声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有些记忆涌上心头。” 三人见大哥不予正面回答,即使仍心有疑惑,也自觉地没有再问。 一个不足六岁的儿童,本应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却莫名发出些历经世事的伤感,这个举动,一直让三人感到很奇怪。 一词咏罢,一词再来。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真。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养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克人心克己,容己心容人。” “咕嘟咕嘟”,谢然举壶至唇边,狂灌两大口酒,有酒水自他嘴角流下,慢慢沿其脖颈滑落胸腹。 过去了好一会儿,谢然还是保持那副样子,对于楼下三人的归来,他也仿若未觉,未曾往他们身上看去一眼。 三人已轻轻地盘腿坐于楼下,时而三人对望一眼,时而瞧瞧凭栏处的好大哥。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又是两大口酒下肚。 除了“酒入愁肠”的声音,在这小小阁楼之中,未再听到任何声响。 南山之盘腿坐于中庭,久等不见大哥结束静思,他干脆开始了闭目养神,谁知闭着闭着,“美妙”的睡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就那么晃晃荡荡的,沉浸在“美梦”之中。 “咚”的一声,碧绿色的酒壶被谢然放在栏杆上。 南山之被声音惊醒,慢慢睁开了稀松的睡眼。 随后,响起了谢然的声音:“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也许因为眯了一会儿,南山之脑袋还未完全清醒,这时听到熟悉的话语声,他直接大喊道:“好诗,甚得我心,甚得我心。” “哦!怎么个甚得你心?”谢然嘴角带笑,淡然出声。 南山之瞧眼望去,发现是大哥亲自出口询问,他怕自己看错,又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见的确是大哥在问话,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嘿,一时兴起,胡说八道的,望大哥见谅一二,见谅一二。” “我就不见谅一二,赶快回答我的提问,不然我弄你。”谢然忧郁敛去,脸上出现几分得意地说道。 望着大哥得意的笑容,听着大哥不见谅一二的话语,这就让南山之感到为难了。 以前只要他这样回话,谢然都会笑着不予计较,谁知这次,他的好大哥不再按常理出牌了。 一旁的谷风之和袁焕仙,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山之。 南山之收起不好意思的笑容,露出几分为难地说道:“大哥,非······非说不可吗?” “非说不可。”谢然笑着看向他。 南山之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我说错了,大哥不要责罚我可好?” “我什么时候责罚过你?我怎舍得责罚你?”谢然笑得很开心。 谁知听到这句话,南山之原本小心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些惊慌:“啊,大······大······大哥别玩我,我······我读书少,我怕。” “哈哈哈哈,嘿嘿嘿······”谷风之和袁焕仙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 “好好好,不责罚。”谢然也笑得很开心。 在谢然的再三保证下,南山之才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曾在一本凡人的俗世典籍里看到过这首诗,它······它的大概意思是······是·······” 说到这,南山之又斜眼偷偷瞧着谢然,见他满脸淡然笑意后,才稍觉安心地继续开口:“意思是,青壮年时期过去了就不会重来,正如一天内不可能有两个早晨一样,所以人应当随时勉励自己,有所作为,因为岁月是不会等待人的啊!” “好,很好,非常好,”谢然用力地拍着手掌,接着看向谷风之和袁焕仙,“你们两个听清楚了吗?千万记住这首诗要表达的意思,时间如流水,流走了就是流走了,一定要珍惜当下,不惧未来!” “是,珍惜当下的时间,珍惜当下的每一个人。”袁焕仙仰头看着谢然,认真的点着头。 “想去做某件事,想去见某个人,想去某个远方,只要心中觉得是对的,那就勇敢地去,岁月可是不会停留的,好哥哥,我记住了呢!”谷风之也仰头看着谢然,他笑得异常灿烂。 听完谷风之的话,谢然清雅的眉毛微微皱起:“你想去见谁?” 肉眼可见的,谷风之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复如常:“我能见谁啊,除了好哥哥你,谁我也不想见。” “真的?” “千真万确,如有虚假,我愿遭天打五雷轰、堕入十八层地狱。” “行,暂且信你一回。” 随着酒壶地放下,谢然的愁绪似乎也彻底地地放下,他望着楼下的三个兄弟,缓缓说道:“对于这首诗,我也有一些我自己的看法。” “最后两句诗,‘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其实可以写给任何一个年龄段的人;就是,从任何一个时候开始,如果你能发现岁月的可贵,并且从那一瞬间开始抓住时间,好好度过自己的每一天,我觉得都不晚;人生这条路,我们永远不用去羡慕任何一个年龄,但是,我们要羡慕的是什么?是那些真正能够抓住时光,真正能够让自己的每一天,都不虚度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闲情逸记 “早”。 “大哥早。” 这是一片古树参天、万木争荣的原始森林 在一棵千丈之高的古树上,谢然背靠最顶端的树干,坐在其上的一根枝杈上,两条小短腿晃荡在虚空中,他两只手捧着本厚厚的古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现下,他们四人都摘下了无相面具,又回到了最初的孩童模样。 在大树的四周,也有几棵参天古树,其中一棵大树上,袁焕仙正从铺满柔软草皮的树冠处慢慢坐起,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有些迷糊地回应着谢然的问候。 再看其他几棵大树上,南山之俩师兄弟还在懒洋洋地做着美梦,谷风之睡得香甜,脸上及嘴角皆是涎水,时不时地露出傻笑;而南山之四仰八叉地睡着,那如雷的鼾声,不看之下,根本无法让人相信是一个男童所发。 此时东边刚泛出鱼肚白,天光还不是很亮,巨树繁茂的叶片上,也挂着滴滴露水。 谢然有个习惯,除了在无争崖之上,他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睡两次。 昨日阁楼前谈话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于是,四人在天上人间相关人员的安排下,来到了眼前的崇山峻岭,挑了几棵参天古树,作为今夜的歇息之所。 当黑夜彻地降临之时,也不知是何缘由,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雅兴,谢然在大树顶端,突然拿出了大量的琼浆玉液以及仙滋佳肴。 接下来,他们围坐一起,开始了狂饮高歌。 谢然喝得很尽兴,三位小弟见大哥喝得很尽兴,他们也就放开手脚,喝得更加尽兴。 就这么喝着喝着,不觉已至半夜,四人此刻都处于酩酊大醉的状态,各自挑了棵巨树,晃晃悠悠地飞到树顶端后,也不清净脱衣,就那般一身酒气的和衣而睡。 “将他们俩都叫醒,晚些时候,极乐天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谢然低头注视着书内文字,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 袁焕仙没有立刻站起,他两手先掐了个决,接着念了个咒,随后在其身前虚空中,莫名出现了一团散发灵光的露水。 而袁焕仙此时也半眯着眼,将头脸高高地仰起,露水凝聚之后,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往袁焕仙的面孔飞去。 很快,他的整张面孔就被那团露水覆盖,现在看去,袁焕仙就像带了一张由水制成的透明面具。 “透明面具”不一会儿就化成水汽慢慢消散,再看袁焕仙时,他的脸孔已经非常干净,一丝秽物及睡醒后的倦怠也看不见。 接下来,袁焕仙又施展了一个清净术,将自己身上的酒气和脏物都去除干净。 袁焕仙站了起来,现在的他看上去,异常的神采奕奕,正是元气满满、精气充沛的好男儿。 双腿一发力,袁焕仙就如一只神俊的大鸟,几个起落间就到了南山之身前。 他蹲下身子,用手搭在南山之的肩膀上,轻缓地摇晃着,同时他口中也发出温和的声音:“小南,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一连说了三句,南山之都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仍然发出如打雷般的鼾声。 袁焕仙望着憨厚老实的面容,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他转头看了看谢老大,就那样看着看着,忽地,他眼眸中出现了一抹“茅塞顿开”的亮色。 他又重新低头看着南山之,嘴角浮现一抹坏笑:“南山之,大哥需要你的保护!” 声音温和,比先前开口之时还轻了几分。 “大哥莫慌,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南山之闭着眼睛狂声大吼道。 同一时刻,他的身体如弹簧一般,瞬间弹起,也在这时,有光华闪烁,黄金锁子甲立刻覆盖其身,方天画戟也立握其手。 这一系列的变化,南山之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直到这时,他才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他的双目快速朝谢然的方向看去,见其安安静静地专心看书之后,才略带疑惑地转头盯着袁焕仙,有些起床气的说道:“好你个臭阿仙,竟然敢扰我清梦,我要和你决斗。” 袁焕仙在一旁笑得很开心,听到南山之的气话,他也耐心地开始解释:“瞧你说的,我怎会那么缺德打扰你酣睡呢?是大哥让我来叫醒你的,他说晚些时候要去参加极乐天拍卖会,怕你们误事,便让我来叫醒你。” “好,是我错怪你了,”南山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下次阿仙你叫我醒来,不要说刚才那句话,搞得我怪紧张的。” “哈哈哈,小南你有所不知,在说刚才那句话之前,我已经推搡叫唤了你好几次,可是你根本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我也是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哈!”袁焕仙笑着说道。 “哈哈哈,是吗?”南山之挠着头,更显憨厚地说道,“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注意。” “好了,你赶紧把自身清理干净!”说完这句话,袁焕仙双腿一发力,又飞到了谷风之的身边。 看着睡梦中露出怪异笑容、同时涎水又布满脸颊的谷风之,袁焕仙好看的眉不觉皱起,一落地,他就用手掌捂住了口鼻,且他的目光中,尽是嫌弃之色。 袁焕仙不敢靠谷风之太近,他本想用腿轻轻踢醒谷风之就行,但后面仔细一想,这太过无礼,于是他又将身子蹲了下去,他一手捂着口鼻,一手触碰着谷风之的肩膀,略用力地摇晃着:“喂喂,小谷,赶紧醒醒,咱们该······啊!” 袁焕仙还没说完,突然就发出一声惨叫。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南山之站在另一棵巨树顶端,看着滚在一起的谷风之和袁焕仙,笑得非常非常开心。 原来,就在袁焕仙刚用手摇晃谷风之时,他没注意之下,摇晃肩头的手,突然就被熟睡的谷风之用力抓住,在谷风之一拉扯之下,袁焕仙就像一只“乳燕”,投入了谷风之的怀里。 “乳燕”入怀,谷风之又不知为什么的,就那样张开了双手,“死死”地抱紧了袁焕仙,同时他充满涎水的脸,也不断往袁焕仙的脸上贴去。 就这样,袁焕仙发出了第一声“啊”的惨叫,然后,发出了第二声,第三声,很多声······ “啊,我的娘啊!” “放开我,放开我,谷风之,你这个畜生!” “啊,别把你的脸凑过来,快滚快滚!” “南山之,快来救我!” “谷禽兽,是你逼我的······” “啪。”一道非常响亮,非常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接着过了一会儿,才在大树底下,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随后,传来了谷风之的怒吼声:“哪个王八蛋把老子推下树的?差点就把老子摔死了,哎呦,哎呦,好痛啊!” 没有人回答,只有南山之的大笑声在不断响起。 树冠之上,袁焕仙又在掐诀念法,他身前虚空处,又出现了好几团露水,只见他气呼呼鼓起的脸上,上面还残留着不知道是谁的口水。 好一会儿之后,袁焕仙才又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干净模样,南山之也停止了大笑,而那谷风之,能飞不飞,偏偏从千丈古树之下爬上来,现在马上就要到树顶了。 谷风之爬上树顶之后,虽然纳闷袁焕仙为什么以仇恨的眼光盯着自己,但是他也没多想,首先看向了他的好哥哥:“好哥哥早!” 听到声音,谢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开口:“阿仙和小南,你们两个将谷风之重打八十大棍。” “为什么?” “再加八十。” “我······” “再加四十。” 光华一闪,袁焕仙和南山之的脸上,已经各出现了一根黑色大棍。 谷风之站在大树顶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好哥哥,直到被手持大棍的袁焕仙一脚踹下大树,他的脸上才迅速布满惊恐。 不用多久,大树底下就传来了谷风之凄凄惨惨戚戚的“欢悦叫声”。 这两百大棍,轮到南山之动手时,考虑到某些原因,他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手下留了一点点情;但轮到了袁焕仙出手之时,这家伙是火力全开,每一棍都将谷风之打得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 事后,谷风之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俩要如此对待我?”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南山之只是露出玩味的笑容,先看了看谷风之,接着又将目光看向袁焕仙。 袁焕仙阴沉着脸,气呼呼地盯着谷风之,他手中仍紧紧握着大铁棍,似乎还没打过瘾。 “我跟你们讲······” “我跟你讲,你再说话老子阉了你。” “好嘞好嘞,好哥哥放心,我这就闭嘴。” “不知道脑袋里一天天想着些什么。” 不知何时,谢然已到了树底下,他先是打断了谷风之的愤怒之语,接着往他的屁股上滴了一滴赤色的水,随后在南山之和袁焕仙的跟随下,直接转身离去。 谷风之皮开肉绽的屁股接触到赤色水滴之后,肉芽疯长,很快就重新恢复到了原先白白嫩嫩的状态。 再看谷风之的脸庞,神光湛湛,非常的有神采。 第一百零四章 极乐天拍卖会(一) “小二,来三碗龙须面,三笼玉凤饺,三碟麒麟膏,三杯朱雀汤,三个白虎丸,三勺玄武羹,稍微辛辣一点,我这人喜欢重口味!” “得嘞,客官请稍等。” “慢待,慢待,两份重口味就行,我这人好轻淡。” “得嘞,稍等片刻,美味就来。” 在一座临街的酒楼上,谢然四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围坐在一张四方桌上。 此刻他们带上了无相面具,幻化成了四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只不过,这四个少年郎,还是忒丑了点。 首先是南山之,他一如以往,个子最高、身材最壮、肤色最黑、脑袋最大、眉毛最浓、最憨憨,两边脸上都留着对错相交的刀疤,他看起来是最凶神恶煞的那一个。 接着是谷风之,个子最矮、身材最瘦、肤色最白、眼神最灵、嘴唇最薄,两边脸上坑坑洼洼地布满很多痘坑及痘印,他看起来是最聪明的一个。 然后是袁焕仙,他还是穿着一袭红色衣袍,梳着整齐认真地长发,在他的脸上,长满了一颗颗大小不等的黑痣,其上还长着一根根黑毛,他看起来是最恶心油腻的一个。 最后是谢然,他长着一双斗鸡眼,眉毛也是连在一起,他的鼻孔朝天,又大又肿,他的嘴巴阔大,又肥又厚,他的脸上有刀疤、有痘坑痘印、有黑痣黑毛,诸般丑恶加于一身,如此相貌,单单用“丑”之一字,是很难形容的。 最靠窗的位置,由袁焕仙坐着,此时他向外探着头,正专心地察看着什么。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巨大且异常开阔的十字路口,在那十字路口最中央处,有一个散发着蒙蒙混沌之光的圆形空间通道,看起来异常玄秘,正是极乐天的出入口。 在极乐天出入口的周围,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地站了好些生灵,有人首蛇身的美丽女子,有人头狗躯的凶猛恶汉,有牛头马尾的怪物,有凤首龙身的神禽,有风姿绝世的奇女子,有傲绝群雄的奇男子,有沉静如渊的古稀老者,有吞吐天地的霸气天骄,有众星捧月的公子小姐,有孤身一人的背剑少年,还有一头头神禽异兽,正在天空上悬立不动······ 他们,都是来参加谢城千年一次的“极乐天拍卖大会”,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好些修士进入了混沌通道。 就在袁焕仙专心望着窗外之时,店小二也已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客官,请先腾点空间,上菜了。” “好,你就放着这!”南山之热切地说道。 随着一件件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南山之和谷风之两人,都露出了激动开心的笑容。 “大哥,你真不来点吗?”袁焕仙看着身旁的谢然,轻声询问道。 “不用了,你们吃得开心就行。”谢然低着头,手中仍拿着清晨时阅读的那本书,头也没抬地说道。 谢然这句话一说完,南山之和谷风之二人,立刻像恶狗扑食一样,开始了他们极度享受得狼吞虎咽。 “好,那我们不客气了。”袁焕仙回应了一句,才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朝食。 “唧唧”的咀嚼声传来,谢然眉头一皱,“砰”,他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南山之师兄弟听到声响,当即“闭嘴”不动。 紧接着,响起了谢然淡淡的声音:“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唧嘴,我跟你俩说过多少次了。” “一定改,一定改。” “再不会有下次。” 回答完这两句话,师兄弟俩才敢继续吞下口中的食物。 半个时辰之后,又响起了最开始的那道声音:“小二,再来三碗龙须面,三笼玉凤饺,三碟麒麟膏,三杯朱雀汤,三个白虎丸,三勺玄武羹,稍微辛辣一点,我这人喜欢重口味!” 店小二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他爽朗地笑道:“好嘞,客官请稍等。” “小二,不用了,结账。”谢然合上书,缓缓站了起来。 他接过袁焕仙递来的一碗汤,仰头一饮而尽,不理会南山之和谷风之犹豫的目光,径自下楼而去。 “客······客官,还要吗?”店小二看着南山之师兄弟,迟疑地问道。 “要要要,要什么要。”南山之快速站起,迅速朝谢然的身后追去。 “哐当”一阵声响,上千枚仙晶被谷风之随意扔在桌上,有好些已经进了碗碟之中。 “太······太······太多了,这位公子爷,你给的实在太多了。”店小二看着光华闪烁的一桌仙晶,目瞪口呆地说道。 谷风之已经到了楼梯口,听到小二的话,他头也不回地举起了左手,潇洒地摆手道:“我看你能成大事儿,多出来的全当赏你!” “谢谢,谢谢,谢谢公子爷,祝公子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桃花运不断。”店小二激动且恭谨地说道。 “要不是最后一句,我一定要把那些仙晶收回来。”谷风之已走了一半楼梯,又停下来说了这句话,然后才又又继续下楼。 在说最后这几句话时,谷风之是用了法术的,只有那位店小二能听到他的声音。 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宽阔的十字路口。 “大哥,咱们现在就进去吗?”袁焕仙看着周围稀稀疏疏的行人,轻声开口。 谢然随意打量了一下混沌通道,淡然说道:“走,闲着也是闲着,凑个热闹去。” 说罢,谢然往后退了一步,袁焕仙向前走了几步,虚空中有红色灵光闪烁,一块白玉令牌浮现其中。 白玉令牌出现之后,那圆形的极乐天通道之内,立刻飘出四缕混沌之光。 混沌之光速度不慢,几个呼吸间就飘到了谢然几人身上,光一接触几人,就立刻融入其中,转瞬化为无形。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袁焕仙退至一旁,转身看着谢然。 谢然朝袁焕仙微微点了点头,当先慢慢朝通道内走去。 眼见大哥的身影消失不见,袁焕仙也迈步走了进去,接下来是南山之师兄弟。 在街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娃,当他看到谢然几人消失在混沌通道后,他的身影也立即从原地消失不见。 进入混沌通道后不久,谢然几人先出现在一片虚空之中,接着就被一朵不染尘俗的白云托着,就那般悠悠向前,慢慢揭开了崭新天地的面纱。 这里天空明净,九轮红日当空,朵朵白云飘舞,缕缕清风拂面;仙音袅袅动人心,花雨片片惹人喜;一行白鹤迎青天而上,两队大雁向大地而飞;几只黄鹂啁啾啼鸣,数头雄鹰唳叫惊天;有瑶草灵植培栽在漫山遍野,有仙灵小兽跃活在古树密林;江河湖海宛若水晶之石,峰岬峪岭仿似擎天之剑;瑞兽伏卧在地,丹凤站立枝头,鱼虾戏水湖里,蜂蝶飞入丛中;紫竹荡发神韵,黄松弥漫光辉,绿檀喷薄异象,红杉盎氲神霞;金光万道的是宫阁殿宇,瑞彩纷呈的是洞天福地;神女款款而来,仙童颜颜笑语,真是一处瑰丽奇美的天地! 望着眼前极好极好的天地,谢然几人毫无异色,倒是不少刚踏进极乐天的修士,在一旁不断地“啧啧”称奇。 由于距拍卖会还有些时间,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的修炼者,他们也皆是脚踩白色云朵,仙气飘飘的站立其上。 只是有些貌美的仙姑,遇到绝美的花儿或景色之时,会忍不住下去逗留一番,这个时候,她们的属下和一些爱慕者,也会相随在后;也有些童男童女,估计是某些大势力的核心子弟,碰到些新鲜物什,也会在护道者们的陪伴下,停下来嬉戏一番;大多数修者,还是乘着白云,同风儿飘飘远去······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南山之睁着好奇的大眼,向四周不断扫去。 “小谷,你告诉他。” “好嘞,南山之我告诉你,极乐天广袤无垠,自成一片天地,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它的冰山一角,据我探得的消息所知,极乐天的拍卖大会,第一天将会是在沧海岛举行,那么······” “那么,咱们现在所去的方向,一定就是沧海岛对不对?”南山之不等谷风之说完,满脸兴奋地抢先道。 “对对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谷风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山之。 南山之微微皱眉:“师弟,你好像对我不太满意的样子。” 谷风之向上翻了个白眼,略带冷笑地说道:“哼,我哪敢啊,我可是师弟,我怎敢以下犯上,怎敢做那等离经叛道之事呢?” 南山之有些着急地解释着:“我跟你说,清晨动手打你时,我可是手下留情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千万不能因此事而不教我嘴皮子功夫,要不然我······” “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你要上天啊?我也跟你说,我谷风之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言必信,行必果,’是老子的终身信条,即使我看你很不爽,我还是会尽全力教你的,不过你也别忘了你要做的。”谷风之先是有些阴阳怪气,说到后面却也是有股浩然正气的味道。 听到这话,南山之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看不惯就看不惯,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谷风之大怒:“你他娘的几······” 就在这时,响起了谢然的声音,谷风之的喝骂声也因此而中断。 “你俩口中的约定,说来给我听听。” 第一百零五章 极乐天拍卖会(二) 谷风之心头一颤,眉头顿时一皱,脸色霎时一变,额头冷汗也是微微一冒,不过为了不被有心之人发现,他皱起的眉毛很快又重新舒展。 南山之听到大哥的问话,二话不说地直接开口:“大哥明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只是,刚开口没几句,南山之的话头就被好师弟抢了去:“就是我们师兄弟啊,约定了个事儿,我师兄看好哥哥和我口才天下一绝,就想向咱俩求教一番,考虑到大哥日理万机,我师兄就决定不过于麻烦好哥哥你了,决定虚心向我求教,我本来是准备无偿教授的,但我师兄不肯,觉得过意不去,就决定我若是在将来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些小事情的话,恰巧刚好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就帮我顺手做一些小事情,权当还我的人情,我这好师兄啊,就是对我太好了。” 随后,谷风之又带了一句:“若是我有说谎的地方,甘愿受那天打五······喔,不不不,甘愿受好哥哥责罚。”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谷风之一点脸红都没有,可以说是轻松写意、一本正经。 站在谢然身后的南山之,整个人都听呆了。 “是这样吗,小南?” 南山之赶紧收起脸上的惊愕,忙答道:“嗯嗯,大哥明鉴,我师弟确是这个意思,没有说一句谎话。” “嗯,如果是这样,那小谷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小南在嘴上这一块,的确得好好练练,那就麻烦你多教教他了。” 谷风之内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轻松笑道:“大哥说哪里的话,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然而,有因必有果,尤其是当有了不好的因,就会结出不好的果,哪怕这个因是在不经意间制造的。 原以为这一切就会如此轻松地过去时,忽然响起了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大哥明鉴,谷风之这狗东西虽然没有说谎,但他混淆事情本意,说的话也是非常不严谨。” “哦,此话怎讲?”谢然已经将这事抛之脑后,这时又转身看着袁焕仙。 谷风之站在一旁,面色轻松地紧紧盯着袁焕仙,不过他的一只手,却死死地拽着他的一个衣角,同时不断地轻轻拉扯着 袁焕仙袍袖用力一摆,甩开了谷风之的手,看也不看谷风之地说道:“回禀大哥,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南山之想学口才不假,向谷风之求教也不假,只不过南山之答应帮谷风之做的事情,却是帮他向大哥你隐瞒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到这,袁焕仙停了下来,斜眼瞧了一眼谷风之,当他看到谷风之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丢丢“报复达成”的得意快感。 南山之站在一旁,听到这些话语后,直接是用两只手蒙住了脸。 “什么秘密呢?”谢然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个秘密就是,”袁焕仙又看了眼谷风之,“谷风之要是以后在外面惹出了什么坏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他希望南山之不要主动告诉大哥你,免得让大哥生气,也免得他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如果南山之可以解决的话,直接让南山之自行解决就行。” “就这?”谢然疑惑地看着袁焕仙,有些纳闷地说道。 袁焕仙认真地回道:“大概意思的确如此,小弟绝无虚言。” “阿仙,你小题大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做错些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这种事情可以不用跟我讲。” “受教了,小弟一定谨记!” 谷风之的内心其实已经“死”了,他也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来临,只是当他听完袁焕仙的言语后,瞬间又活了过来。 他绽放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笑容,以及露出“万分感激”的目光看着袁焕仙,小脑袋不断地真诚的点着头。 袁焕仙扫了眼谷风之,在谢然目光不及之处,他伸出左手,比画出了四根手指。 谷风之看到四根手指,感激之色立刻消失,脸上出现拒绝之色,不断地摇着头。 袁焕仙露出冷笑,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拍谢然的肩膀。 这可把谷风之吓坏了,他赶紧中止摇头,然后不断地点着头。 如此,袁焕仙才显出几缕满意之色,转头不再看谷风之。 袁焕仙和谷风之二人的小动作及言语,南山之都一一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先是向谷风之竖起个大拇指,接着又向袁焕仙竖起个大拇指,脸上全是敬佩之色。 经过这个小插曲,几人闲聊几句后,很快就看到了大海中央的一个美丽岛屿。 巍然天空之下,碧波大海之间,一座环形小岛被无尽的蓝色海水包围着、呵护着。 小岛四面皆是悬崖,但是不高,也不险峻,有巨浪拍击之时,海水差一点儿就能“登岛”;岛的上面,是美的不能再美的绿色草地,那青青绿草与娇艳花儿发出的自然气息,与海的味道混在一起,一闻之下,是那样的令人心醉;草地不是很大,也不平坦,中间是一片凸起的小土坡,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典礼台,其余四面八方,也是平坦与凹凸皆有;这岛名叫沧海岛,是极乐天一处重要秘地,这里夺天地之造化、取宇宙之精粹,仙灵气之丰富,举世罕有,是天地难寻的修炼圣地。 在沧海岛的周围,一只只优雅的紫色海豚跃出水面,在虚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它们发出的歌声,是多么纯净嘹亮啊,阴郁的心灵,也一定能被这歌声治愈;除了海豚,还有色彩斑斓的大片鱼群,它们在海水中自由自在地徜徉着,阳光袭来,鱼鳞折射出大片美丽的光束······如此仙境,单单用“美”之一字,是很难形容的。 小岛的天空之上,此时已飘满了一朵朵白云,在那云上,站着各式各样的人群,他们都是来自仙界各地的修炼者,也有些修者已经盘坐在了草地之上,不过,他们仅仅是坐在岛屿外围,中央的地带,目前没有一个人踏入。 放眼望去,沧海岛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万余人,且还不断有人至天空飞来。 这大片生灵之中,除了人族之外,还有妖族、兽族、魔族、幽冥族、天人族、战神一族、太谷神王一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如这谢城一般,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大半都是绝顶强者,即使有个别弱者,也是被大群高手包围着。 “真他娘的美啊!”南山之看着景致独绝的沧海岛,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真是个白丁,除了真他娘的美,能不能换个词,你这样显得也太粗俗了,跟你走在一起,我总感觉会拉低我的档次。”谷风之不屑地看着好师兄。 南山之好心情被打扰,顿时不满地辩驳道:“哼,你厉害倒是说个更好听得出来。” “切,说就说,”谷风之斜睨了好师兄一眼,“翠绕南山同一色,绿围沧海绿无边,怎么样?” 南山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听不懂,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南山之话音刚落,谢然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好,说得非常好,小谷最近看来没少读诗书啊,虽然这诗不是你写的,但你能吟咏而出,那也是极好的。” “哪里哪里,都是受好哥哥的影响!”谷风之的话语非常谦虚,不过其看向好师兄的目光,却是极尽得意。 就在这时,袁焕仙的声音也在一旁传来:“沧海有船不可流,痴人求仙死不悟,大哥,你觉得这句诗写得怎么样?” 谢然转身看着袁焕仙,目光带笑地点着:“此诗意境颇佳,对于修炼中人而言,真是一语道破迷津。” “求仙求仙,求个屁的仙,岁月成沧海,时光化桑田,敢问苍穹宇宙,成仙就一定很好吗?” “阿仙,看来你也没少看书啊,可以,很好。” “小南,你也不能落下啊!”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追赶上你的脚步。”南山之目光坚定,沉声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唉,也不知道这沧海岛是不是因此而叫沧海岛!”谷风之望着海中央的绿色小岛,表情略显惆怅。 就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演”的。 “哎呦,”谷风之突然双手抱着头,发出了惨叫,“哎呦,哎呦,好哥哥你为何又打我?” “为何要打你?我还想阉了你,吟诗就吟些正经的,整天吟些情情爱爱的像什么样,我就问你,从古至今,有哪个成大事的伟丈夫会在乎儿女情长,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听见没有?”谢然板着“究极丑陋”的面孔,严厉地训斥着谷风之。 谷风之刚想开口承认错误,却在这时,响起了一道好听的女子声。 “咯咯咯,几位丑少年,谁说女人会影响男人拔剑的速度?” 第一百零六章 极乐天拍卖会(三) 四人抬眼望去,只见在南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嫣然微笑的美丽女子。 女子身姿窈窕,曲段婀娜,一袭清冷的淡紫仙裙很好地贴在她的身上,这让她看上去更显出尘与高贵;她的脸是非同一般的美,弯弯蛾眉之下,一双善睐的明眸闪烁奇异光彩,如玉般的脸颊之上,俏鼻与樱嘴微微呼吸着,那调皮的嘴角还挂着笑,看起来是那样的可爱;她雪白的发丝精致地梳在颈后,一根紫色的发簪穿插其中,配上她那无与伦比的面容,真似九天神女下凡,那一瞥一笑,让人痴迷之下,却又不敢生任何亵渎之心。 女子身后,还跟着十数位追随者,如果用众星捧月来形容,那么,这个“月”,指的就是这位女子。 女子除了容貌不简单外,她的修为也是高得吓人,同样的,她身后的十数人,无一人修为在她之下。 只是,任她如何如何不简单,在谢然这三个“大丈夫”面前,一切都是红粉骷髅。 “哪里来的老虎,滚!” “去你大爷的,别在老子面前晃悠。” “我大哥教训小弟,有你说话的份吗?” “别······别······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出来瞎凑热闹,赶紧走赶紧走,待会儿我好哥哥生气了。” 谢然四人,一人一句“良言”出口,直接是让绝美女子容颜凝固,不过很快,她就又重新展颜欢笑。 绝美女子刚想开口,她后面已经响起了一阵男子的呼喝之声。 “年轻人可以气盛,可如果太气盛,那就需要付出惨痛代价了。”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我理解,可你等胆敢对这位姑娘如此无礼,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几个丑陋小儿,今天我吃定了,神仙来了也留不住你们,我说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敢这般对我说话,那些说过的,都成了我的刀下亡魂,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蝼蚁一般的四个废物。” “······” 绝美女子身后的十数人,有几人开口,还有几人,竟是直接走到了谢然他们的面前。 沧海岛上空,本来是一片宁静祥和,众人都是在等待拍卖会的开始,但现在,宁静被打破,有很多等待的修者,也把目光投向谢然这个方向。 “大哥,干不干?”南山之望着一脸淡然模样的谢然,沉着声音问道。 此刻他目光炯炯,战意冲天,只要是打架,南山之那股憨厚之气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谢然还未开口,袁焕仙和谷风之的“回击”已经开始。 “小谷,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一群狗在狂吠啊?” “哦哦哦,狗叫声啊,听到了听到了,真是又响又难听,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说话之间,谷风之伸手指向了绝美女子一群人的方向。 “哎呦呦,对对对,除了一群大公狗,还有一只好看些的大母狗呢?”袁焕仙阴阳怪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群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听到谷风之和袁焕仙的一唱一和,绝美女子好看的笑颜又一次消失,她看向谢然几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有些冷冽。 她身后的一些追随者,都是大高手,他们不与四个丑陋少年一般见识,而是一齐向前走去,同一时刻,他们冲天的气势,也刹那间爆发而出。 “轰”,“轰”,“轰”,“轰”······十数道气势长龙横贯天地,海里的鱼虾被吓得快速潜入深海,蓝色的海水汹涌得更加暴烈。 只是,任对方气势如何惊天动地,谢然四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连那细弱的发丝,也没吹起一根。 相反的,谢然三个小弟的嚣张狂妄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你们就这点皮毛实力?他娘的,弱爆了,赶紧回家再修炼个几十万年,一群狗。” “趁我大哥还没生气,赶紧有多远滚多远,要不然待会儿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就站在这里,有种的就过来咬我啊,不咬是王八蛋,母狗不准咬。” “哈哈哈哈······”沧海岛上,又响起一阵哄笑。 再看绝美女子一群人,已经面沉似水,不过有一点,他们即使胸中气极,但也没有一个人乱了分寸,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谢然几人,看死人一般看着。 这时,绝美女子身旁有冰冷声音响起:“我已识得他们四人的神魂气息,从此之后,无论天涯海角,他们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充满着冷血、杀戮、暴虐······ 绝美女子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十数名男子也紧随在后。 对面一行人刚飞没多远,又响起了谷风之的声音:“真是一群不要脸的男人,跟在一只大母老虎的屁股后面,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赶紧把自己阉了,这样你们就不是个男人了,也就不会丢男人的脸面了。” 谷风之这句话,态度极其嚣张,措辞极其肮脏,那十数个男子不愧是大高手,竟是毫不理会地继续向前飞着。 谷风之见没人回应,也就略显无趣地闭上了嘴。 “阿仙。” “我在。” “记下刚才这伙人的气息,待会儿拍卖会开始时,不管他们想获得什么,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让他们如愿。”谢然望着天空,一脸随意地说道。 “大哥放心,我一定照做。”袁焕仙看着绝美女子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轻声应道。 “滑天下之大稽,真是丑人多作怪,就凭尔等几个丑八怪还想阻止别人拍卖,也不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真是不自量力的蠢人。” 说这话的,是个长得很不错,但面向看起来有几分凶厉的女子。 她先前就离谢然几人不远,从谢然教训谷风之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历历在目,是非对错,她也完全清楚,尤其是当谢然几人当面说了些侮辱女子的话语时,这让她更感到非常不快,所以,才会发生现在这一幕。 “阿仙,记住这个老虎,她也一样。” “明白。” “哼,就凭尔等?若不是身处谢城之内,我早就伸根手指将尔等碾死。”这位女子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不屑,语气带着几分鄙夷。 女子看来也不是普通修者,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保护她的属下,此刻有声音响起:“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都来瞧瞧,这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儿,竟想阻止我等拍卖宝物,真是实力低弱,口气冲天啊!” 这道声音暗蕴法力,沧海岛上的每一个生灵基本上都能听见,虽然声音发出之人故意歪曲了愿意,但还是有不少人向这边投来不善的目光,更有甚者说了些威胁恐吓的言语。 不过大部分生灵,对此都是不予理会,作为少见的大能之辈,他们有自己的骄傲与自信。 “莫去理会,一群阿猫阿狗罢了。”谢然阻止了想开口反击的三位小弟,对于口舌之战,他们从来就没有惧怕过,不管对面是谁,尤其是谷风之。 “可······可有些话很难听,还是针对大哥你的。”南山之有些迟疑地开口。 “那就记下这几人,让他们在待会儿的拍卖会上一无所获。”谢然轻飘飘的开口,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袁焕仙带点苦笑的话音响起:“哈,大哥,人数有点多,我不太记得住!” 闻听此言,谢然看了一眼苦笑的袁焕仙,接着又向四周扫了一眼,随后他微笑言道:“好像是哦,那这样,你也别麻烦了,待会儿把今天拍卖会上的所有物品,全部拍下来就好了。” 袁焕仙的苦笑很快变成得意地畅笑:“本来我觉得如此行事太不厚道,但他们有些话实在难听,那我依大哥之命行事!” 谢然谈话之时,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周围的其他人也能轻易听见。 首先出现的,便是那位女子无情地羞辱:“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长得丑的人,果然是多作怪,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是彻底信了,话说,你们几个碍人眼球的脏东西,能不能赶紧滚,这极乐天仙境是你们有资格来凑热闹的吗?若再聒噪,休怪本姑娘碾死你们!” 女子身后的一群属下,也开始了犀利嘲讽,也把谢然几人的谈话,再一次地传遍沧海岛每一个强大生灵的耳中。 “哎呀我去,你个······” “小南,我们走。” “啊!好。” 谢然当先朝一处人少的天空飞去,三位小弟也不再理会周遭的谩骂与冷眼,缓缓跟在谢然后面。 那女子一群人以为谢然等人畏惧退离,再继续骂了几句后,也就不再理会,至于周围的其他修士,在外界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见此情况,也是不再计较,各自闭目养神,静待拍卖会的开始。 “阿仙。” “嗯?”袁焕仙看着走向前的谷风之,谢然和南山之在较远的另一边。 “你有没有发现?”谷风之若有所思地问道。 “发现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最开始那位女子,虽然长得也算极美的,但是与那个女子相比,我觉得还是差了许多。”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与大哥一样,讨厌女人。”袁焕仙露出嫌弃的目光。 青光一闪,谷风之将一个青色储物袋扔到了袁焕仙的手里:“现在能说了吗?” “嘿嘿嘿,好说好说,”袁焕仙掂量着手中的储物袋,笑得非常灿烂,“小谷你说的是哪个哦?” “就那个啊!” “哪个哦?” “就······就······就那个啊!” “你说清楚点,我哪知道是哪个?” “啊呀,就天桑古道上遇见那个!” “天桑古道?太久了,忘了。” “哎呀啊呀,就那个声音特别好听,心地特别善良的那个啊!” “喔喔喔,就那个偷酒贼啊,”袁焕仙右手捏着下巴,目中思索之色涌动,一会儿后才又开口,“嗯······怎么讲呢,要是她没偷大哥的酒,那的确是,可她现在偷了,那她就是天下间最丑的女人。” “切,偷不偷她也是最好看的。” 接下来,在谢然没注意的情况下,俩人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袁焕仙聊得郁郁乏味,谷风之却越聊越起劲。 也没过多久,在沧海岛的四周,有万道金光冲天,同时有上千名金甲神卫,也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极乐天拍卖会 (四) 金光笼沧海,神卫凌云天。 不一会儿,整个沧海岛就被金光笼罩,同一时刻,上千名金甲神卫也迅速四散而开,他们有秩序地分布沧海岛四周,静默凌立虚空。 上万参加拍卖会的修士们,眼见如此情景,只是停立不动,不见丝毫慌乱。 金光慢慢散去,再望向碧海中央之时,沧海岛已发生巨大变化。 以沧海岛为中心,在其四周,纵横排列着数万个座位;每一个座位之间,相隔甚宽,过道宽敞,散发着蒙蒙的金黄色光晕,皆是由先前的金光凝聚而成;而海岛上的绿色草地,也化为一块平坦开阔的绿色平台;在这平台的最上方,正站着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人,以及一个拥有倾城之姿绝色丽人。 绝壁之外,海豚依旧尽情高歌,鱼虾依旧嬉戏游玩,天空之上,海鸥振翅而飞,海燕俯首跃水,它们对于眼前的巨变,似乎毫不在意。 此刻的沧海岛,除却四面的悬崖,在其上方就是一片巨大的看台,与那兽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万道金光冲云霄,甲衣神卫霸气凛。仙灵之力化万物,远来蓬宾尽欢颜。 金座凝成,远道而来的修士们,也陆续落座,它们所乘的白色云朵,也慢慢消散于空中。 谢然四人找了处人少僻静的角落,也安然坐了下来,在这片区域,距离前方的绿色中央,已经有些距离,大部分人都在前方,他的四周也有大片位置空着。 在此处,很难引人注意。 只不过,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青色衣袍,观看其外在形象,实在是普通至极,气势也与场中的其他强者有着天壤之别,光看其表面修为的话,与谢然几人相比是高出不知几何,但与场中的其他强者再比,就又显得差了几筹。 谢然几人看了这位男子一眼,也就毫不在意了。 谢然坐在最中间,其左边是谷风之,右边是袁焕仙,再右边是南山之。 “好哥哥,我看那人怪碍眼的,我去把他赶走?”谷风之看着普通男子,眉头微皱地说道。 谷风之的声音也是毫不加以掩饰的,他这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普通男子便转头向这边看来。 谷风之扮出个鬼脸,刚想说话,却被谢然在脑门上敲了个暴粟。 “道友莫怪,在下小弟年幼无知,不知分寸,我一定会严加教训,若有不是之处,还请道友见谅一二。”谢然双手抱拳,微笑看着普通男子。 那普通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在谢然的言语之后,将目光重新望向前方。 “大哥,好痛的。”直到这个时候,谷风之才龇牙咧嘴地说道,“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臭男人嘛,大哥何必如此客气,这种货色,咱们没揍过一千,也有八百了?” “首先,敲你个暴栗呢,是一个效果响亮但并无太大伤害,属于某种形势下气急却不想伤害对方的亲昵动作,”谢然笑着看向谷风之,“我都跟你说过了,咱们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切不可在外面惹是生非,以及与无关之人起那无端争执,可你刚才算怎么一回事,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赶人家走干嘛,即使这极乐天是我的,咱们也不能行过分之事啊!” 随后,谢然又轻飘飘的带了一句:“把他们都赶走了,咱们上哪找乐子去?” 谷风之翻着白眼,乖巧地点着头,内心却在不断地腹诽:“也不知道是谁惹是生非,也不知道是谁无端起争执,也不知道是谁不低调,这才来谢城几天,就把好些地方弄得鸡飞狗跳,唉!” 点头之时,谷风之是低着脑袋的,所以他翻得白眼,身在近前的谢然是看不到的,很不幸,略远的袁焕仙看到了。 “禀大哥,谷风之对你有意见,他点头之时对你翻白眼。”袁焕仙指着谷风之,有些大声地说道。 谷风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袁焕仙,那震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竟敢出卖我?” 袁焕仙不理,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他处,留谷风之一人迎接恐惧的到来。 不幸中含着幸运,谢然并没有责罚于他,仅仅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不打紧,与人相处,就一定会有不满与矛盾产生,如果是你们,不满就不满咯,你们是我兄弟,可以对我不满。” 谷风之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他抱着谢然的手,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崇拜好哥哥的原因。” “走开,我讨厌女人碰我,也厌烦男人摸我。” “好嘞好嘞,理解理解。”谷风之赶紧把手松开,接着狠狠地瞪了袁焕仙一眼,他实在是弄不清楚:阿仙怎么今天老跟自己作对呢?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谷风之捉摸不透之时,拍卖会也正式开始。 “天南地北皆是客,五湖四海尽是友,在下欧阳乾。”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凌璇。” 沧海岛绿草地化成的平台处,儒雅中年和倾城丽人拱手向台上众人深施一礼。 “今天是个好日子,仙界第一圣城举行的拍卖会,从此刻,正式开始。” “拍卖会将全程由我和凌璇仙子担任,在此期间,若有担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道友多加担待,同样的,也请各位道友遵守此地的规矩,若有逾越者,上面可是会发怒的。”欧阳乾语气轻松,就像是与朋友聊天一般,说到最后,他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并伸了根手指指向天空。 凌璇仙子只是笑而不语,再次向看台上的修士们敛衽一礼。 欧阳乾的话语简单,却充满了震慑力,措辞方面也把控的非常到位,既不失了自家威严,也不让他人丢了面子。 毕竟,宝物迷人眼、惑人心,难保不会发生些什么! 台上的众多修士,也自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有认识欧阳乾的,当即朗声开口:“欧阳,屁话不多说,赶紧开始,我可是馋涎几件传说中的宝贝许久了,在这里,除了傻子,没人敢闹事,有闹事者,我帮你镇压。” 欧阳乾看向台上一个颇具威严的汉子,也是笑着开口:“既然赵兄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拍卖之时,除却仙晶之外,也可用等价灵物作以兑换。” 欧阳乾收回目光,接着对凌璇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他往一旁退了几步:“凌仙子,请。” 凌璇回以对方一个微笑,接着她玉手往空中一挥,有光华一闪而逝,虚空之中,已出现一个数尺来长的木盒。 木盒古拙笨重,悬浮于空中,一眼望去,不见有丝毫惊异之处,只是在它出现的一刹那,一股寂寞无敌的剑意,瞬间萦绕整座沧海岛,众修士的心头,不由地震动。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大高手,甚至其中,不乏半步成仙的绝世强者,这道剑意有多强大,答案早已在他们心中。 “昔年有一剑仙,名曰忘剑,以剑成道,纵横仙界,可他成仙之后,却终身不再用剑,而是以自身为剑,他的名头,各位可能比我还了解,妾身就不再多说了。剑仙前辈曾说,‘有剑便是无剑,无剑便是有剑’,虽然我等不懂此话真义,但这位剑仙忘剑之后,剑道修为大涨,无数人曾向他求学问道,却都被其拒绝。” “忘剑前辈成道之前,一共用过三把名剑,一曰虚衍,二曰云霁,三曰胜我。” 凌璇仙子的声音清灵优雅,听来颇为舒服,语音之中暗蕴法力,在场的每一个修士,都能清晰闻见。 听到剑仙名头,不少人已是双目讶然,再听剑仙之佩剑,心头的震动已跃然脸上。 有修士开问:“敢问仙子,眼前之剑,是剑仙那一柄佩剑?” 台上众人闻得此声,尽皆将目光投向凌璇仙子。 凌璇仙子面带笑颜,红唇轻启:“我等修炼之辈,逆天而行,抢夺造化,历无数之苦难,无外乎强大自身,搏一缕仙缘,觅一个长生,可这一切,却是何等之艰难,若是能得一神兵相助,逍遥长生之路,也定将坦途许多。” “此剑,乃是剑仙前辈的最强之剑——胜我。” “胜外界之敌易,胜心中之敌难,若能胜心中之敌,外界之敌皆云烟。” 凌璇仙子说话之间,台上的惊呼声已此起彼伏。 “竟是最强之剑胜我,难怪剑意能如此雄浑。” “胜我胜我,胜心中之我,剑仙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等境界,比之于我,强大太多。” “此剑我势在必得,还请各位道友给个面子,我神剑门日后定有重谢。” “作为一个以剑入道的剑修,我若能夺得此剑,剑道修为必定能突飞猛进,甚至可以借此破开仙关,得道飞升。” “······”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佩之神采,用之迅捷,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修道之人,习剑者,往往实力更胜一筹。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天地,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千万载,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剑也为百兵之君,剑客之间的对决,讲究的是光明正大,不能暗箭伤人,狭路相逢勇者胜,所以说剑为百兵之君。 从古至今,许多人都向往成为一个剑客,潇洒走世间,莫不想名剑在手,天下我有。 第一百零八章 极乐天拍卖会(五) “好······好哥哥,我······” “好,没问题,这把剑是你的了。” “谢谢好哥哥,好哥哥最好了。” “看什么看,一边去。”谷风之余光看到转头过来的普通青年,先是斜了他一眼,接着轻蔑开口。 普通青年听此口吻,默默转过头去。 “小谷,忘了我怎么说的,待人要有礼,那位道友又不是老虎,又没对咱们不利,无需如此。” “是。” 凌璇仙子望着逐渐火热的众人,红唇再启:“各位稍安毋躁,现在我将打开剑盒,任各位仔细观赏。” 只见她将一个法诀打在剑盒之上,古拙的剑盒迅速弥漫出一股玄气,随后没有任何声响,剑盒自动打开。 剑,玄青之色,三尺之长,钝厚之刃,剑柄处,有秘纹镌刻,剑身处,无丝毫图绘,古拙大气,气息如渊,望之凛然。 剑身出现的一刹那,那股萦绕众人心头许久的剑意,完完全全的彻地爆发,那股霸绝天地、纵横无敌的感觉,令场中每一个人都感到压抑。 单单露出剑身便是如此威势,若是持剑在手,注入磅礴法力,那又会是何等强大! 想到这,许多人的眼神,已经火热无比,他们无比清楚:若得一天下无双的神兵,很多时候,等于是逆天改命,一切的不可能,终将成为可能。 他们的心中也非常感叹:第一圣城果然是第一圣城,举办的一个拍卖会,第一件器物就是如此珍贵,这把胜我之剑,虽不如仙器,但也属于仙之下的绝顶神兵,最重要的,是上面蕴含的剑道真意,那对于习剑之人来说,将是无价之宝,很可能因此而觅得成仙机缘。 欧阳乾与凌璇仙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喜。 只有调动起修士们火热的欲望,才能将拍卖会发挥其最大价值,同样的,价值提高,他们获得的好处,也将随之水涨船高。 欧阳乾走向剑盒,伸手小心地将“胜我剑”握在手心,随后,他傲然挺立绿台中央。 在这一刻,原本和善的欧阳乾,气势陡然一变,从温文尔雅的儒生,瞬间变为了寂寞无敌的剑客。 他身周汹汹爆发的千万道剑气,令虚空也出现一丝丝黑色裂缝。 “光······光凭剑气就将空间撕裂,恐······恐怖如斯!”台上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如果说,修士们先前已经大为震动,那么此刻,所有的震动都化为了无尽的渴望。 欧阳乾持剑在手,潇洒爽朗的声音传遍整座岛屿:“剑仙游历诸天万界多年后,莫名消失不见,只遗留下三把佩剑,其终身未收弟子,衣钵传承也未有着落,我手中的胜我剑,乃是一位无名氏之物,他只是将胜我放在此地拍卖,至于他是谁?他为何如此做?无人知晓。但谁知道呢,也许胜我剑内,就藏有剑仙前辈的某些传承也说不定。” 此话说完,欧阳乾将带着笑意的目光投向凌璇。 凌璇仙子会意,柔声道:“剑仙最强佩剑——胜我,起拍价一千万仙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仙晶,最高者得之,如若仙晶不够,可用他物等价交换。” “现在,请各位贵客竞拍。” “两千万仙晶。”凌璇仙子声音刚落,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便响起。 众人一惊,纷纷抬眼望去,毕竟一开口就是如此大数目,着实少见。 在东面座席的一处,一位身背巨剑的男子平静望着胜我剑,对于他人的目光及言语,此人未睬分毫。 “是他,消失一千年的剑侠客萧离。” “他不是被仇家杀死了吗?想不到还活着。” “看目前这样子,他不仅没死,修为反而更上一层楼,他的那些仇家搞不好要遭殃咯······” 众人被这位叫做萧离的男子惊扰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又重新投入到火热的竞拍中。 “两千三百万。” “两千六百万。” “我出三千万,各位道友,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我神剑门言而有信,事后绝对有重谢,我今日来此,专为胜我剑而来,还请各位让与我。”说这话的,是个身穿锦袍的中年胖子,他个子不高,肥头大耳,看起来非常油腻,他现在站立而起,对周围的竞拍者不断地拱手抱拳,并说着些什么。 神剑门虽说是个名门大派,油腻的胖子也是个大高手,可座席上的竞拍者,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没有一人回他的话,竞拍的声音也一直没有断过。 “四千万。”叫做萧离的背剑男子再次开口。 “四千一百万,”神剑门的那位油腻胖子,脸上有些肉痛的开口,接着他看向萧离,“这位叫做萧离的兄弟,能否卖我一个面子,就将此剑让与我,我神剑门一定重谢,这把剑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萧离不予理会,静默不言。 “我出四千六百万。”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她的修为在众人之中并不是很高,但在她的身旁,围着一大群顶尖高手,看样子,这些人应该都是她的随从。 那些人站在红衣姑娘身后,静静站着,即使身前有空着的位置,也不敢坐下。 “这位美丽的仙子,能否······” “不能,嘻嘻嘻。”红衣姑娘看着油腻胖子谄媚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 “五千万。” 油腻胖子刚想开口,又有人竞拍的声音响起,他又转首看向那个人。 很快,胜我剑的价格就被竞拍到八千万仙晶,而且仍在继续。 这段时间,油腻胖子没见一人竞拍,必定腆着脸且去问候,有时大声说些“他日必有重谢”之类的话语,有时嘴唇微动,仅以神识传音。 谢然四人望着场中火热的气氛,及“欣赏”着油腻胖子不要脸的举动,都乐得开心。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报价一次,倒是离他们不远的普通青年,中途报了次“六千万”的价格,这让谢然心中起了一丝讶异。 六千万仙晶,真的是很多了。 当竞拍价来到九千六百万仙晶时,场中仍参与竞拍的,只有背剑男子萧离,红衣姑娘,油腻胖子,和一位穿着宽大黑袍,带着鬼怪面具的修士。 而这九千六百万仙晶,正是这位鬼面修士喊出的价格。 “道友啊道友,你就让与我,宝剑虽好,可也得有实力驾驭啊,你修为不高,如此宝剑在身,还不是怀璧其罪。”油腻胖子望着鬼面修士,语音带着哀求,但其中夹带的某些意味,还是清晰可见。 “你在威胁我?一亿仙晶。”一阵金铁铿锵的声音响起。 声音所发之人,正是那鬼面修士,明眼人也知道,这铿锵之音,是这位修士故意为之。 “哎哟喂,我这乌鸦嘴啊,何必呢道友,我怎敢威胁你,你这······你这,唉······一亿一千万,哎呀呀······”油腻胖子面露痛苦地喊出了目前最高价,他想趁此机会,一举压下其他争夺者。 鬼面修士没有再开口,背剑的萧离脸上出现一抹失望,红衣姑娘露出无所谓的可爱笑容。 “哎呦呦,哎呦呦,一亿多的仙晶啊,这下回去肯定得被那些老东西骂死,哎呦呦······”油腻胖子在一边自怨自艾,旁人都将他当作一个笑话看待。 不过对于他能拿出一亿一千万的仙晶,不少修士还是感到吃惊。 胜我之剑的确很好,可终究不是仙器,至于所谓的剑仙传承,有或没有,都还是两说。 凌璇仙子望着四周修士,又看向油腻胖子,轻柔的语音响起:“还有道友要参加竞拍吗?如果没有,我三声倒数之后,这把胜我之剑,就归这位道友所有了。” 不知何时,在那绿台一侧,出现了一面金锣,金锣的旁边,还站着一位手持锣槌的高大老人。 金锣悬于空中,光华灿灿;老人持槌挺立,精神烁烁。 没有人说话,当然,除了油腻胖子极度肉疼的话语。 “大哥,那个死胖子怎比谷风之还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亏他修为这么高。”南山之看着还在自怨自艾的油腻胖子,不屑地说道。 淡淡的声音响起:“小南,莫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这个死胖子,不简单。” “哪有什么不简单啊,不就是个修为高点的死胖子吗?”南山之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事,你只要相信我说的话就行。” “哦。”南山之虽不解,但还是认真地点头。 “好哥哥,我什么时候喊出口?”一旁的谷风之,满脸热切地看着谢然,好师兄对他不敬的言语,他也丝毫不在意。 “随你。” “嘿嘿嘿,好,虽然我看不出这个死胖子在装,但是好哥哥竟然这么说了,我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整死他。” 凌璇仙子见无人再参与竞拍,便开始了倒数三声。 “三。” 凌璇仙子顿了一下,高大老人的锣槌已高举于天,油腻胖子的眼眸深处,开始出现喜色,座席上的修士们,只是安静地等待一锤定音。 见无人应声,凌璇仙子樱唇再启:“二”。 锣槌也已发出金色的光华,与那金锣开始相互呼应,油腻胖子自怨自艾的声音仍在,只是小了很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把宝剑,最终将花落胖子家时,一道少年人的嗓音响起。 “慢着。” 第一百零九 极乐天拍卖会(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场中修士无不感到惊诧。在他们的认知里,一亿仙晶已是超出“胜我剑”固有之价值,当然,若能因此剑而获得其它什么,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不过这等天方夜谭之事,谁清楚呢? 要是现在还有人报出更高的价格,这会让他们感到疑惑,不知该说这人傻呢,还是说太傻呢? 一亿仙晶,足可以撑起一个小门派。 不过,当他们将目光锁定在谷风之身上时,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轻视。 不为什么,只因为谷风之四人的修为实在是弱得可怜。按常理来说,这等修为之人,是没有资格进入极乐天的,更别提能拿出一亿仙晶,这也是先前谢然说,要将拍卖会所有拍卖品全部拍入囊中之时,为何会遭到如此多嘲笑的原因。 仙晶的价值,可不等同于灵石,即使谢然凭借大势力核心子弟的身份进入这极乐天,但凭他们的修为要想拿得出一亿仙晶,实在是痴人说梦。 “小道友,你是想要竞夺胜我剑吗?”凌璇仙子嫣然微笑地看着谷风之。 “废话,这还用说,我看那胖子不顺眼,我出价两亿仙晶。”谷风之的口气不能说嚣张,只能说极度嚣张。 此言一出,嗤笑声一片,凌璇仙子温柔地微笑,也散去大半,尤其之前与谢然照过面的一些人,更是将轻视与傲慢写在了脸上。 被人当众羞辱,神剑门的油腻胖子没有一丝愤怒,他看着丑陋的谷风之,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位小友,两亿仙晶可不是两块仙晶哦,若是拿不出,可是会遭到惩罚的,你家长辈在哪,让我跟他······” “滚,你算什么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如戏子一般哗众取宠,真丢人。”南山之大声呼吼,完全不给对方面子,语气也是有些傲慢。 油腻胖子还是没有生气,仍笑着说道:“小友,莫生气,我只是······” “凌璇仙子,这是两亿仙晶,快将宝剑给老子送过来。”谷风之不理胖子,挥手将两个青色储物袋掷向凌璇。 座席上的众多修士,到现在也不相信谷风之等人能拿出两亿仙晶,他们也不再讥笑嘲讽,只是以看好戏的眼光,注视着谷风之几人的一切言行举止。 这拍卖会可是有规矩在先,胡乱出声竞拍,却又拿不出相应之物的,那可能就得拿命来抵押了。 两个储物袋被青光包裹,在靠近绿台中央时,如遇阻隔一般停了下来。 凌璇与欧阳乾对视了一眼,待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之后,凌璇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谷风之,接着她玉手一挥,两道白光浮现,很快就到了储物袋的身旁。 白光包裹之下的储物袋,捆缚袋口的青色绳子自行解开,两道璀璨的光束迅速冲天而起,同时一股极浓郁的仙灵之气,很快就溢满整座沧海岛。 欧阳乾与凌璇的神识共同往储物袋中探去,很快,他们的脸上就布满了震惊之色。 同一时刻,座席上的众多修士,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在袋口解开的那一刻,他们也将神识探入了其中。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几个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丑陋无比的少年,竟真的能拿出两亿仙晶! 有人吃惊地看着他们,有人贪婪地看着他们,有人仇恨地看着他们,有人羡慕嫉妒看着他们的同时,一些不好听的言语,也四散而开。 “傻子,果然是傻子,又丑又笨的傻子。” “两亿仙晶买把剑,真是愚蠢至极。” “宝剑虽好,可落入没脑子的人手中,终究是明珠暗投啊······” 耳中传来不好听的言语,谢然本想一笑置之,可他身边的三个兄弟,却是不打算如此。 首先作出反击的,竟然是袁焕仙:“去你大爷的,千金难买爷喜欢,大爷我仙晶多得是,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干你等屁事!” 第二个反击的,是南山之。他先向袁焕仙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扯开嗓门吼道:“看不起我们是,嘲笑我们是,羞辱我们是,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第三个做出反击的,就是好师弟谷风之。他脸上充满傲慢之色,先是不屑地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才嚣张开口:“我家好哥哥本想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当中有些臭混蛋呢,惹了我好哥哥生气,我跟你们讲,我好哥哥要是生气呢,后果那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嘞,接下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待会儿哭唧唧哦!” “哈哈哈,无知小儿,狂妄自大。”谷风之几人的话语,与那市井无赖说的话并无本质区别,众修士对此也是无人在意,没有人真将其当回事。 他们也没有与谷风之几人吵嚷,在他们看来,这将拉低他们的身份。 见无人与之对骂,谷风之三人无趣的重新坐了下来。 油腻胖子脸上的肉痛之色早已消失不见,他以无法接受的目光看着谷风之,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他也很明白,即使对方修为的确弱得可怜,但能轻易拿出两亿仙晶的人,他绝对惹不起。 可要让他说些类似先前的话语,他已经没有底气开口了,他的兜里是真拿不出两亿仙晶。 不过最后,他还是有些苦涩地开口:“敢问······敢问几位小友,师承何处?” “滚滚滚,别烦老子。”南山之有些暴躁的开口。 油腻胖子不死心,再次相问:“小友,我没有······” “这位道友,您还竞拍此剑吗?”凌璇仙子好听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油腻胖子的问话。 “我······我······唉!”油腻胖子说了两个我,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璇仙子向其微笑点点头,紧接着她看向座席上的修士,见无人应答,便再次倒数。 “三。” “二。”凌璇仙子又一次停顿,无人开口。 “一。” “铛。” 凌璇仙子的“一”刚出口,高大老人就挥出了早已盘踞高空的锣槌。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胜我剑被谷风之顺利拿下。 胜我剑被欧阳乾小心放入剑盒之中,在一名金甲神卫的护持下,送到了谷风之的面前。 谷风之抱着古拙剑盒,小脸贴在其上,笑得很幸福,笑得很满足。剑盒之上,还贴着一张封印符箓,所有剑气都隐藏盒内,要不然,凭谷风之的浅薄修为,根本就抵抗不了,没有宝物的情况下,瞬间就得化为湮粉。等回到天下第一宗,还要请剑道大师将胜我剑施加封印,否则谷风之根本使用不了。 不会修士向谷风之看来,虽然他们的目光中不见丝毫异色,但他们的内心,已经羡慕嫉妒到不行。 一个丑陋的、修为低的少年,何德何能有如此大造化。 再看那油腻胖子,目中的痛苦与羡慕嫉妒,那是没有任何掩饰。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修士耐心等待接下来的拍卖,对于谷风之,他们已经暂时忘记。 “小南和阿仙,待会儿你俩若是看到喜欢的东西,随便拍就是。”谢然看着谷风之那个傻样,嘴角上的笑意更浓。 “大哥放心,我们不会客气的。”袁焕仙笑着说道,南山之没有说话,只是咧着嘴笑着。 不远处的普通青年,听到谢然几人的谈话,又将头转向这边。尤其当他看到谷风之抱着的剑盒时,转过来的头颅便一直停着不动。 “嘿嘿嘿,是不是很好看,我的宝剑哦,羡慕!”也许是喜得宝物,谷风之并没有训斥普通青年,仅仅是带着极度欢喜的口吻炫耀他的宝剑。 普通青年听此言语,赶忙转头不再瞧向这边。 绿台之上,明显可以看到,欧阳乾和凌璇仙子的脸上挂起了更多笑意。 “下一件宝物,七彩宝莲衣,摘取西天佛界,度厄山七彩莲叶所制成的无上宝衣,对于一切攻击具有无与伦比的防御力,一定程度之下,可抵真仙一击之威。”这一次,由欧阳乾开口,在其身边,已经悬浮一件散发着七彩的宝衣。 宝衣有七彩,莲香蕴其中,刀兵砍不断,水火触不得,若遇真明主,护其成大道。 “七彩宝莲衣,可藏于体内,也可露于体外,乃是由一位西天菩萨,耗费一千年炼制而成,至于其中神妙之处,各位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起拍价,五百万仙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仙晶,若有兴趣的道友,可以开始竞拍了。” 当七彩宝莲衣出现的那一刻,座席上的众多女修士,美眸中已经露出了激动渴望。 不为什么,只因为七彩宝莲衣实在是美的过分,那撩人的清香,那绚丽的七彩,是每一个爱美的女子都无法拒绝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该宝衣的防御功效,她们已经不会过于在乎了。 “我出两千万仙晶。”先前参与竞拍胜我剑的红衣女子,第一个开口。 听其声音,也是略显激动。 第一百一十章 极乐天拍卖会(七) 哪有女子不爱美?哪有爱美的女子不爱好看的衣裳? 红衣女子语音落下之后,沧海岛上,立刻响起了一阵“莺莺燕燕”之声。 “此物本姑娘要定了,三千万仙晶。” “你说要便要?你以为你是谁,三千一百万仙晶。” “三千二百万仙晶。” “三千三百万仙晶。” “不就是是件宝衣而已,各位姐妹莫要伤了和气,我吃点亏,我出三千四百万仙晶。”一位白衣女子起身朝四周望去。 “这位姐姐,我对这件七彩宝莲衣自然是不感兴趣,不过我家小妹很喜欢,我准备拍下来给她做十六岁的生辰礼物,让于我,我出三千五百万仙晶。”一位黄衫女子朝先前说话的女子敛衽一礼。 “哼,无中生有,我出五千万仙晶。”红衣女子的面容上略有怒气。 只不过,她此话刚一出口,其身后就有一位老人低沉着声音道:“小姐,莫忘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 红衣少女毫不在意地说道:“风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人看着急躁的红衣少女,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隐忧。 “姐妹们,听姐姐一句劝,七彩宝莲衣纵然珍贵,可要是过了五千万仙晶,那就超过其价值了,好好听姐姐的,大家都罢手,不要因一件华而不实的衣物,而丧失了接下来的宝物。”白衣女子望着场中依然兴奋热切的女修士们,认真地劝导着。 一语点破梦中人,不少女修士在听到这句话后,脑中顿时清醒不少,当即有不少美丽女子坐了下去,不再参与竞拍。 可谁知白衣女子的下一句,直接让火热的气氛推到更高潮。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各位姐妹有更重要的宝物需要竞拍,那么这件宝衣,就让我来承受其苦难!”白衣女子面带为难地说道,“我出六千万仙晶买下这件痛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不少男修士直接是被其逗笑,更多的女修士却是口中叫喊着“无耻”、“不要脸”、“差点相信她了”之类的话语,本来已经放弃争夺的女修士们,又重新站了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宝衣争夺战”。 到目前为止,是没有男修士参与竞拍的,男修士们虽已经大概明了女人的某些特性,但亲眼看到眼前疯狂的一幕,还是感到心惊。 “哈哈哈哈,这些老虎真是太残暴了,这哪还有先前那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哈哈哈,这跟那些普通女子有何区别,”南山之看着场中的“争夺战”,大笑不止,“尤其那个白衣老虎,亏她修为那么高,简直跟谷风之一样贱,哈哈哈哈······” “南山之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总是拿我来作形容,我贱吗?老子那叫聪明,别拿我跟那群娘们相提并论,跟好哥哥比还差不多。”谷风之的脸仍贴着古拙剑盒,眼带愠怒地看着“好师兄”。 “别别别,论贱,我可不及你千万分之一,你不仅剑道修为高超,更是练成了习剑者的最高境界。”谢然玩味地看着谷风之。 “嘿嘿嘿,好哥哥过奖了,那对了,这个习剑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啊?我暂时忘了。”谷风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谢然继续玩味地看着谷风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你真想知道?” “当然。”谷风之热切地看着谢然。 “好,阿仙,你告诉他。” “没问题,”袁焕仙听出了谢然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剑道的最高境界啊,名叫人剑合一,说的就是人与剑合为一体,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人和剑之间不分你我,在这个情况下,使剑的威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古有天人合一,今有剑人合一,也称作是剑人境,小谷,大哥是说,你目前就处于剑人境。” 袁焕仙说话之时很认真,谷风之听得也很认真,这时他喃喃地念着:“我是剑人境,我是剑人境,人剑合一,厉害啊厉害······”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谷风之还抱着剑盒沉浸在剑人境无法自拔时,南山之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剑人,哈哈哈,贱人,对对对,谷风之你是贱人,哈哈哈······” “笑你大爷,南山之你几个意思,我跟你说,我可是剑人境的高手,你可别逼我动手。” “别别别,我可不敢跟贱人动手,我怕我也变贱,嘿嘿嘿。” 此时,谢然和袁焕仙再也忍不住,三个人一起朝着谷风之大笑。 三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顿时让谷风之醒悟:“剑人,贱人,啊啊啊······好你个袁焕仙,竟然敢耍我,我要和你决斗。” 袁焕仙不以为意,大笑回答道:“哈哈哈,此剑非彼贱,是你自己说自己剑人的,你莫要自误。” “你大爷的,我不管,我要跟你决一死战,我要你还我清白······” 谷风之嗜剑如命,同时极度相信谢然的话,袁焕仙又演得太像,他也就,完全地沉入了进去,其中每一环、每一个表情、动作、语言、神态等等都不能错,要不然就骗不了谷风之。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谷风之对谢然的绝对信任。 女修士们争的“不亦乐乎”,谢然几人也是笑得“不亦乐乎”! 四人欢闹之间,七彩宝莲衣的价格已经被“疯狂的女人”抬到了九千万仙晶,这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对于场中的大高手来说,也不是轻易就可拿得出。 再说那七彩宝莲衣,最多只值个五千万仙晶,虽说可以抵挡仙人的一击,可如果仙人要出手伤你,一击不行,难道不可以进行第二击? 如果用那九千万仙晶去购买其他防御类宝物,完全有更好的选择,可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这件宝衣实在太美,要怪也只能怪场中还有许多强大的女修士。 九千万这个价格,是红衣女子盛怒之下的决定,她身后的老人几次劝说都无用,现在老人脸上的焦虑更是布满整张老脸。 到了此刻,竞拍者几乎全部消失,就连那白衣女子也是一脸失望地坐了下去。 就在凌璇仙子准备倒数之时,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九千零五十万仙晶。” 红衣女子大怒,她花了九千万仙晶竞拍一件防御宝衣,已是顶着回家受罚的压力,想不到还有人敢和她争夺,还是个男子,这让本就是“小辣椒”的她,更是气得不行, 她愤怒地抬眼望去。 可谁知,一望之下,愤怒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竟是有些羞涩。 “这······这位道兄,你······你一个男子,何须争夺这七彩宝莲衣,此宝衣虽说男子也可穿得,但明显女子才是最合适的嘛!” 只见红衣女子所望之人,乃是一世所罕见的美男子。 但见他,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眼光似寒星闪烁,弯眉如漆墨浸染;雄姿勃发,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举止轩昂,扬千丈凌云之志气;白衣黑发,不拘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昂然挺立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美男子回声道:“不瞒姑娘,在下作为一男子,自然是对这浮艳之物兴趣寥寥,怎奈何拙荆对此物甚是喜爱,特令我来此带回,还请姑娘让我一让。” “什么,你······你······你有道侣了?”红衣女子好看的脸上,有遗憾和失望流露。 美男子显出笑容,温声言道:“确是如此。” 听闻此话,红衣女子一扫之前的遗憾、羞涩和失望,当即愤怒开口:“你说让就让,你算什么东西,一亿仙晶。” “小姐,万万不可。”红衣少女身后的老人,赶忙上前阻止。 老人的脸上除了焦虑,还有惊惧。 红衣少女对老人的劝说毫不理会,看也未看她一眼,只是气鼓鼓地盯着远处的美男子。 面对着翻脸比翻书的还快的女人,美男子俊逸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略一思索之后,没有再开口。 五千万仙晶买那七彩宝莲衣,已是不值得,再耗费一亿仙晶的话,那就更是浪费。 听着红衣女子“一亿仙晶”出口,欧阳乾和凌璇仙子嘴角的笑意更浓。 欧阳乾见四下无人再竞拍,也便开始了倒数三声。 “三。” “二。” “一亿五千万仙晶。” 就在即将“一锤定音”之时,又有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欧阳乾口中的“一”因此而未出口,高大老人举至半空的锣槌,也因此而停了下来。 “还有完没完了?”红衣少女怒吼而出,接二连三被人提高报价,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她第一时间看向先前的美男子,她觉得一定是他跟自己作对。一眼望去,发现不是之后,她又顺着美男子的眼睛,瞧向了谢然几人的方向。 在谢然右手边,袁焕仙起身站着,小丑脸上尽是轻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极乐天拍卖会 (八) “又······又是他们!” “这几人到底是何来头?” “前几日我在谢城拜访好友时,曾听得消息,说是有一伙人出手阔绰,动辄几亿仙晶随意赠送他人,莫非就是眼前几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几个丑八怪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们······他们不会是来真的?” 望着再次最后时刻“截胡”的谢然四人,场中的修士们又感到大为惊讶,难道这些人真有用之不尽的仙晶? “喂,那个穿红衣服的丑八怪,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红衣女子年少气盛,愤怒之下完全没考虑其它,“我警告你,我是上古世家云家的大小姐,你敢与我争夺这件宝衣,那就准备好承受云家的万里追杀!” “小姐,不可如此,对方······” “滚开,本小姐如何行事,还需你来教导不成。” 老人本想劝阻红衣少女的言行,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谁知却碰了一鼻子灰,眼见如此,作为属下的他,也只好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欧阳乾望着红衣少女的方向,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降临女子身上,红衣女子骄纵的面容顿时消失,转而出现的是骇然之色。 同一时刻,上千名金甲神卫,一同拔出了手中神兵,那浩然的威压,更是令那女子脸色苍白,她美丽的眼眸中,出现了巨大恐惧。 这两股威压来的快,去得也快,且只对红衣女子一人施压,其他修士无一人感知。 “这位仙子,此地是谢城境内,你若想耍大小姐脾气,还请离开这里,莫要打扰了其余贵客。”欧阳乾冰冷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不可侵犯的威严。 “抱······抱歉!”红衣女子瘫坐椅上,低头说出了这三个字。 在这一过程中,谢然四人都在自顾自地谈笑,修士们的热议也好,红衣女子的威胁也好,欧阳乾等人的威慑也好,他们都不在乎。 袁焕仙也不含糊,还没等台上二位开口,他已经将两个储物袋掷向了绿台中央。 红色储物袋在空中沉浮,欧阳乾与凌璇仙子如上次一般,探入神识再次查看了一番。 一切没有任何问题,相反的,其中还多了五千万仙晶。 “这位尊贵的道友,您的竞拍价是一亿五千万仙晶,这两个储物袋中,还多出了五千万。”欧阳乾满脸笑意地看着袁焕仙。 “哦,对了,我大哥说了,待会儿场中出现的所有拍卖物品,都会被我们拍卖下来,所以那五千万,先放你哪,待会儿用得上。”袁焕仙和谷风之聊得正欢,头也不回地说道。 “您······您是说,全······全部?”欧阳乾有些结巴地问道,她身旁的凌璇仙子,脸上也带着些许惊疑。 她们二人非常清楚,要拍下今天的所有拍品,那将耗费不可计数的仙晶,即使是一般的顶尖大势力,哪怕是倾尽所有,也很难拿下全部。 可看眼前这四位丑陋、且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似乎又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此类情况,从古至今,的确是没有发生过,可没有发生过,未必就代表着没有。 因为,这里是仙界啊!一切皆有可能的仙界,万事不可以常理视之的仙界。 而且,这四位少年目前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证明了一些。 “一亿五千万”出口,无人再敢开口,随着“铛”的一声,七彩宝莲衣顺利地送到了袁焕仙手中。 对于这件女性色彩比较重的“防御宝衣”,谷风之几人都不喜欢,拿在手中还没过三个呼吸,就被袁焕仙扔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七彩宝莲衣并没有盒子承载,它发着七彩的光芒,非常随意的“躺”在一把椅子上,其中有小半一角,已经贴在了地上。 别人求之不得的宝物,有人却是弃之如敝履,这让那些女子看谢然几人的目光,越来越愤恨。 当然,除了愤恨之外,也有一些其他意味,至于到底是什么意味,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最先与谢然几人起冲突的紫衣绝美女子,以及其后那位凶厉女子,看着谢然这几个“丑八怪”随意地一挥千金,心头莫名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那些最开始嘲笑谢然几人的许多修士们,现在也是有相同的感觉。 想到这,她们的眉头慢慢簇起,看向谢然几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相反的,欧阳乾与凌璇仙子,看向谢然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欣喜与好感,她俩嘴角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很快,第三件拍卖品登场。 这一次,是凌璇仙子首先开口。 “众所周知,我辈修炼中人,终其一生之目的,不过得道长生耳。” “可是,何谓道?道谓何?道何得?” “这三个道问,若是能解开其真意,那么,我们离得道长生,也就不远了。” “岛上的诸位道友,都是修为高强之人,对于这三个道问,肯定也有自己的看法。” “古语有言,世有三千界,界生千万法,法衍亿万术。若想得道,有路可循,万法皆可达;若想得道,又极为艰难,虽万法皆可达,却万法皆难行。” “其中之道理,玄而又玄,捉摸不透,每一位修者,都在修自己的道,只可自行意会,不可对外言传。” “望今天之浩瀚仙界,得道成仙者,也不过寥寥,众多你我一般的求道者,不成道,终湮灭于时间长河。” “妾身也不再多言,接下来这件拍品,可以说是本次拍卖会中,最珍贵的三件宝物之一,想必很多道友也是为此而来,”凌璇仙子停顿了一下,面容上绽开笑颜,“没错,这就是无上大法——《周天无量通微玄功》。” “《周天无量通微玄功》,由一得道成仙的绝世高手研创的无上大法,且其中蕴含数种神妙之术,对于我辈修士追求大道,具有极大助力,它也可让人修行到仙之下最高修为境界。” “即使成不了道,这部无上大法,也能让我们的实力达到一个恐怖境地,大伙也都明白,一部仙经,可是有机会造就出一个顶尖大势力,其中之厉害,大伙肯定都很清楚。” 凌璇仙子还在说话之时,沧海岛上众多修士的脸庞,就已经难掩激动之色。 有不少专为此而来的修士,更是眼中出现火热。 “《周天无量通微玄功》,起拍价一亿仙晶,每次竞拍不得少于一千万仙晶,感兴趣的道友,可以开始了!”凌璇仙子望着台上众修士,微微一笑。 她的目光在看向谢然几人之时,明显地停顿了一刹。 “两亿仙晶。”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第一个开口。他面容红润,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皱纹,一双眼眸中有日月沉浮,强大的气息已被他压制,可他不动如山地坐在那,依然令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两亿仙晶”,这可不是一般的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一出口,顿时给一些目中火热的强者浇了一头凉水,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除了先前四位丑少年外,还有人一开始便能如此大气。 两亿仙晶的确很多,但除了老者之外,还是有一些可与之相提并论的人物。 “两亿五千万仙晶。”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说出了这个数字。他的声音除了略带沧桑,没有任何感情。 老者没有看这位男子,男子也没有看老者,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悬于绿台上空的一块玄色竹简。 在那竹简里面,藏有《周天无量通微玄经》的无上奥义。 “三亿仙晶。”座席上的一位老妪,面无表情地开口。 老妪的身后,站着数名白衣女弟子,每一位都是倾城倾国之色,她们腰中别剑,静默站立。 “三亿五千万。”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普通面容的中年人。 此人面容虽不起眼,但身上却给人一股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让人对其很有信任感、很放心。在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位姿容无双的美妇,看其对那中年人亲昵的模样,应该是他的道侣。 “四亿仙晶。”一位面容阴鸷的老人,沉声说道。这位阴鸷老人一头灰发,一身灰衣,连那眼眸与胡须,也皆是灰色,看起来诡异至极。 “四亿五千万······”西南角上,一位青年男子轻声开口,他的身旁没有一人,他就一个人端坐其上,闭目不言,周遭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也只是在他说出“四亿五千万”这五个字时,他紧闭的双眼才打开,露出了他那双历被岁月浸染的眸子。 “五亿。”有动听的女子声音响起······ 不断有竞拍之声响起,且这些声音发出者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说话之人看起来年龄都颇为不小,即使有些面容年轻者,其眼眸深处,也是一片沧桑,那一看就是活了很多岁月、历经了诸多故事;二是他们都是此地修士之中,修为最强的一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极乐天拍卖会(九) “这······这些······这些人······”一位年轻修士坐在椅上,满脸惊愕地看着那些竞拍者。 “无须大惊小怪,他们都是些绝顶强者,随便一人,就可在外界搅出风云,虽然我等也不弱,可比之于他们,还是差了几筹。”年轻修士身旁有人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大部分都是困在凡境巅峰许久,他们是想通过这部仙经,寻找成仙的契机。” 年轻修士望着那些大人物,目中露出向往之色:“即使终生无缘得道长生,但似这般潇洒之气魄,那是死活都得达到的。” 那人又道:“大丈夫当有吞吐日月之志,只要你我兄弟二人奋勇向前,岂止潇洒之气魄,就连那得道长生,我等就受之不得?” “哈哈哈哈,大哥说得好,是二弟我短浅了!” “哈哈哈哈,二弟不用多想,尽人事,听天命,顺造化,我们一定可以的······” 类似这兄弟二人的惊叹之语,场中还发生着很多。不过,很多人并不会堂而皇之地公然出声,而是绝大部分都选择了神识传音,或是其他一些神奇手段。 毕竟,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的一切感知力都会随之提高,比如说听觉、视觉、思维等等各方面,强大的修士,光其简单的听力,便能探得万里之外的声音,甚至更强大的,可以堪破虚妄,聆听岁月的流动。 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用手段偷听到了谈话内容,从而引出一番无必要的灾祸,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除此之外,修士的肉体强度,及一些力量、速度、敏捷、爆发等等,通过修炼,达到一定境界之后,都将异于常人,什么“搬山倒海、吞日食月”,什么“降龙伏虎、移星换斗”,有强大者光凭肉身便可做到。 “七亿。” “七亿五千万······” 很快,《周天无量通微玄经》就已达到了令人瞠目的七亿五千万仙晶,且到了现在这一刻,竞拍者的数量竟然还是不减反增。 作为圣城千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对于发生一些超乎预料的景象,场中较弱小些的修士,心中是早有准备的,可即便如此,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们还是免不了大为震动! 这《周天无量通微玄经》,就真的珍贵到这个地步? 其实,如果有修士会发出这种疑问,那他的修为境界及悟道思想,一定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周天无量通微玄经》——它已不再属于“凡”,而是属于“仙”。 本就是由强大仙人研创,这可是有机会让修士成道的仙经,不说其他,光这部仙经本身,就可以创造一个强大的道统,要知道,所有修士从普通到强大,除了各种天地造化,最根本的,就是其修炼的法门。 不得其法,不入其境,寸步难行。这是修士立身强大之基,没有好的法为基,再多的天地造化,都无法融入其身,终究是镜花水月;而有了好的法,修炼一途,必将光明许多,对于那成道的几率,也将会大大的提升。 每一个强大的势力,必有其独有的修炼道统,每一个绝世的强者,也有其特有的修炼之法,这是它们强大的根源。没有这个根源,在强者唯尊的天地内,终将慢慢消失。 这也是眼前这部仙经,为何能让那些大人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原因。 拍卖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众多参与不起竞拍的修士,随着耳中不断响起的天文数字,情绪也不由的波动。 只是反观谢然几人,还是如先前一般无二。 也许是坐得烦了,谢然头枕袁焕仙的腿上,至于他的身躯,也直直的放在南山之和谷风之腿上,他微眯着眼,袁焕仙为其头部按摩,谷风之师兄弟为其捶腿,而他——丑脸上皆是享受。 他就那样肆无忌惮地躺着,毫不理睬场中的一切,不仅是他,谷风之三人也是如此。 不时有修士朝他们几人望来,似乎在瞧谢然几人什么时候出手,见他们四人对场中漠不关心之后,偷看的修士们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能对场中发生的一切保持风轻云淡、且毫不在意的,不是真正的蠢笨无知,就是自身有强大到碾压一切的自信。 “道之本者,自然也。” “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固有自然之顺畅,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其始无名,有‘仙圣’强字之曰:道。” “亦有仙圣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必须是经过修炼才可以‘得道’的,是需要我辈中人在掌握‘法’、‘术’及‘其他’之后,再通过常人难以企及的修炼,方才有一丝机会证道。” “以此,故有道法仙经言:皆千说万说,无为、无往、无相、无体、无有、无无······见如不见,闻如不闻,知如不知,觉如不觉,有而当其无,无而当其有,以至于我无为而道无所不为,自然而然以至身与天地自然运化同一,名为得道。” “懂了吗?”谢然依旧眯着眼,谷风之三人依旧按摩的按摩、捶腿的捶腿。 “玄而又玄,晦涩难明,不懂不懂。”袁焕仙苦恼地摇着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从小只会背,皮毛都不懂,”谷风之懊丧地摇着头。 “他不懂,他也不懂,俺就更不懂了!”南山之无所谓地摇着头。 就在刚才,袁焕仙突然问道:“大哥,刚刚那姓凌的娘儿们,说什么道啊,法啊,术啊的,听起来怪玄乎的,那啥意思啊?” 袁焕仙一开这个口,南山之师兄弟也随即附和,左右无事,谢然就给他们三人解释起来。 “这可是我爷爷亲口跟我讲解的,里面的道道儿,可深着嘞,不懂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先记着,以后对你们有无尽的好处!”在说这些话时,谢然第一次开启了隔音罩。 谷风之三人十分认真地点头,对于谢然的话,他们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更何况谢然口中所说之言,来自天下第一宗古祖的传授,他们如何岂敢不慎重对待? 接下来,谢然又说道:“法,无边无际,所指范围也是极广的。以我们修炼中人来说,一部可令我们强大自身、突破自我、达到无边法力得法,叫做修炼之法,这个时候,就得需要一部好的修炼功法,例如正在拍卖的《周天无量通微玄经》,或者说你师父传给你们的修炼大法,这都是一种法。” “有时指一切存在或现象,例如一切法、有为法、无为法等;有时指某些事物或现象,例如色法、名法、心法、善法、不善法、世间法、法念处;有时也专指西天佛陀的教法,例如正法、说法、法施等等等等。” “由因缘和合而产生的有生灭变化的现象称有为法;非因缘和合而产生的无生灭变化的现象称无为法······” “法是道的一种体现,道是法的一种内涵,法也可以说是道的外延,法与道浑然一体,无法难道,无道无法。” “你们仨记住以后,慢慢参悟就行,这是很多圣贤大能之言,也有我自己的感悟,不可尽信,但也不可全不信,结合自身本理,慢慢悟道,慢慢融合。” “这法相较于道,我有了更好地体会,稍懂了一些。”袁焕仙似有所悟地缓缓点头。 “道法,道需悟,法可修,懂了一些。”谷风之目有思索的微微点头。 “他懂,他也懂,俺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南山之略有苦恼地摇摇头。 谢然没有接口,自顾自地又言道:“术者,道之用也。” “从行从术,单从其字面意思而言,术有技艺之意,按浅显而言,有如驾驭之术、进取之术、防御之术等等;术也可为方式,讲究因时因地因物因事而变,是能够被反复学习从而提高的事物和本领,是可以通过不断积累同样性质,同样类别的重复某种行为来达到熟练乃至精通。” “以我辈修者而言,除了修法提升境界之外,还得习术增强战斗或防御等各方面,如此,我们才能从‘凡’走向‘强’,才有机会再走向‘得道成仙’!” “咱们现在使用的隔音罩,就是我使用的一个术。” “如果又按凡人所言,术亦可为技术、权术,是为达到目的所采用的手段。比如凡俗界中的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流皆属于术之范畴,以此为例的话,术有阴谋之术、有光明正大之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使用各种阴谋诡计。” “有凡人言:道为上乘之智慧,能把握事物发展之规律,参透生克变化之玄机;法为中乘之智慧,虽然没有掌握事物发展之规律、人性心理之变化,但也能针对局势做出有利的抉择,采取适当的措施;术乃下乘之智慧,芸芸众生用术者多矣,遑论道法!” “凡之外,仙圣皆有言: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以道驭术,术必成,离道之术,术必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懂否?” “按我之见,道为天,法为地,人为术,自有规律,互有联系。”袁焕仙沉思之后,有感而言。 “道虚无而缥缈,法有形而无质,术有形而有质。”谷风之举头望天,悠然而言。 “管他那么多,修几部无上仙经,炼几十门绝世神术,干就是了。”南山之望望谷风之,又望望袁焕仙,洒然而言。 谢然笑而不语,再一次言道:“道与法与术,道之本源,法之载体,术之方法。” “天之道,利而不害;仙圣之道,为而不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 谢然传道授业解惑时,谷风之、袁焕仙、南山之等三人,都在凝神细听与思索,虽然这“道”、“法”、“术”繁复玄奥,但是,他们都已深刻心底。 终有一天,他们能够体会到其中的无尽妙处,从而在自身的修为提升及悟道潜思上面,得到无与伦比的帮助。 一番授道下来,《周天无量通微玄经》的竞拍价,已经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十五亿仙晶,到了此刻,场中只剩两人还在争夺。 一位是全身被紫色光霞笼罩的修士,看不清其真容,也看不见其身形,就连其声音,一听之下,也明显可以得知做过改变,沧海岛上众多修士,无一人认识此人,无一人听闻此人,这位大人物,充满了神秘。 另一竞拍者,是位白发白须、青衣长袍、身高九尺、神态温和的魁伟老人,他谨端而坐,目视前方,无悲无喜,静时宛若深井幽波,动时犹如暴风雷电;他气息凝练,深不可测,他的周身有磅礴浩然之气汹涌,望之正义凛然,顶天立地,不会有丝毫惧意,只有发自内心地尊敬与向往。 在老者身后,站着十数位老少皆有的男性弟子,每一位弟子,周身也是浩然气涌动,望之也肃然起敬。 十五亿的仙晶,这让很多见过大风大浪的修士,也感到无尽的震撼,震撼过后,就是不以为意地麻木,反正——也是别人的。 “到了这一步,众位说是那神秘人会笑到最后,还是天衍书院的老夫子会夺得仙经?” “难说啊难说,此等绝世人物,我们这种小鱼小虾,还真是没资格揣测。” “呵呵,十五亿仙晶,说来就来,真吓人!” “哎,你们说,那四个丑八怪,会不会最后关头再出手?” 问话的,是一个英俊青年,在他身边也围着好一些人,看样子都是他的好友,此刻他们开启了隔音罩,正看向一脸悠闲自若的谢然四人。 有人脸上露出不屑,轻蔑出口:“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这可是十五亿仙晶啊,咱们宗门倾尽所有,估计也只能勉强到其一半,我不信他们能拿得出,我甚至怀疑他们连开口都不敢。” 这人说完,又有人接道:“我同意上官师兄的看法,有些东西啊,出生的时候有,那就有,出生时没有,那就不要强求了,纵使他们兜里有个七、八上十亿,可与眼前这两个大人物相比,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英俊男子听完,面有几分无奈地开口:“唉,的确如此,有的时候啊,我们修仙的,也与那普通凡人并无二致,都得认命啊!” 接下来,这一伙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总之,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就是谢然四个“丑少年”,根本无力参与《周天无量通微玄经》的竞拍。 类似眼前一伙人的讨论,沧海岛上正在不断地发生,一边惊叹于某些人的实力强大、身家之丰厚时,一边又会忍不住看向谢然几人,从而又在心里猜测一番。 如英俊青年一伙人一般,虽然他们也惊叹谢然四人修为低弱,却坐拥有如此多的仙晶,但是再将他们与场中那些绝世强者相比之下,高低之分,自然就出来了。 对谢然先前几人的猜测与肯定,他们自然又动摇了几分。不过,这只是绝大部分修士的念头,还有极少一小部分,仍然相信那四个“丑少年”会做出惊人之举。 这其中就包括了欧阳乾和凌璇仙子。 在整个竞拍过程中,四个丑少年都没往绿台中央瞧过一眼,相反凌璇仙子二人,却不时地将不经意的目光扫向丑少年们。 不觉间,《周天无量通微玄经》已经到了十七亿六千万仙晶,到了现在,这部仙经的每次竞拍,才终于从五千万的叫价,降到了此时的一千万。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一身浩然正气的老夫子,最终以一句“十九亿八千万”,从而使被紫霞笼罩的神秘人闭口不言。 眼见神秘人不再参与竞拍,有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四位丑少年身上。 这些目光中,有一些是带着期待之色,有一些是略带好奇,更多些的是嘲讽与不屑。 天衍书院的老夫子没有看向丑少年们,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也没有,他们如先前一般,无悲无喜,不忧不怒。 如果说,谢然几人是带有躁意的悠闲自得,那么老夫子一行人,那就是宁静的云淡风轻。 凌璇仙子这次没有看向谢然这边,她见场中无人在应声,与欧阳乾对视一眼之后,便开始了倒数。 “三。” 没有声音响起。 “二。” 沧海岛上的众修士们,也不知是怎的,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不在等什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璇仙子这个“二”说完之后,明显比前两次停滞的时间要长一些。 过了几个呼吸,还是没有声音响起,各种看向丑少年们的目光,是越来越多,有一种叫嘲讽的目光,也是越来越浓。 几个呼吸又过去了,凌璇仙子美眸深处,期望之色慢慢淡去,失望之色慢慢出现。 她没有看向丑少年们,她仍是微笑着,她喉头滚动,她已经准备念出那个“一”了。 她朱唇微启,上唇与下唇分离,她胸膛起伏,呼吸已调整好,高大老人的锣槌,已在半空举起良久,“一”字——即将出现。 就在这一刹,幸好,幸不辱命,幸亏及时,在“一”出现之前,有新的声音响起。 “二······二······二······二十几来着?” “你他娘的怎么那么笨呢?大哥刚说完你就忘记了?” “大哥说的是二十三亿,小南你报!” “哦哦哦,那个那个,这部修炼大法,我出二十三亿仙晶。” 南山之坐在谷风之身边,憨憨地看着前方,谷风之看着好师兄,一脸的嫌弃鄙夷,而谢然,还是懒懒地眯眼躺着,袁焕仙还在柔和的为其头部按摩。 丑少年们的话音一落,沧海岛上是寂静的,接近死一般的那种寂静,很多看向丑少年们的目光,期待变成兴奋,无所谓变成震惊,嘲讽慢慢变成震撼与仇恨······ 寂静过后,就是突然爆发的喧嚷之音,对于此,丑少年们的隔音罩又开启了,他们可不喜欢听那些不好听的声音。 南山之话音落下没多久,在谷风之嫌弃的催促下,南山之向凌璇仙子那个方向,掷去了二十三个金黄色的储物袋。 欧阳乾与凌璇仙子对视一眼,接着如前两次一般,开始小心又小心地检查仙晶的数量。 很快,她们两人就结束了检查,她们俩再一次对视一眼,与上一次深藏眼里的欣喜不同,这一次,两人眼睛里的欣喜之意,是不加掩饰的。 检查结果不用多言,二十三亿仙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到此刻的话,金锣还未敲响,锣槌还在空中举着。 无需多言,接下来的一切如前两次一样顺利,没有人敢再竞价,都老老实实地坐着。 天衍书院的老夫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如先前一般,静静的端坐不动,面容之上,亦是祥和;弟子们也和他们的师父一般,全程未看丑少年们一眼。 “铛”。 金锣的响声缭绕整座沧海岛······ 望着手中的玄色竹简,南山之有些忧烦地说道:“你们两个谁要这部仙经,我已有师父授予的道法,师父说贪多嚼不烂,我不要这个。” “你不要的,我也不要,你爱给谁给谁,谁还没有几部仙经?”谷风之傲娇的语声响起。 “我有家传的火系仙法,这部仙经虽说也珍贵,可对我目前来说,用处不大。”袁焕仙向南山之微微摇头。 “那怎么整吗?”南山之苦恼地说道,“你不要,他也不要,难道拿去喂狗啊?” “先留着,以后若是遇到有趣的人,便送于他,结个善缘。”谢然淡淡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好,大哥真是英明又大方。”南山之笑着将《周天无量通微玄经》收了起来。 几位丑少年由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谈,所以在说这些话时,他们已将隔音术撤去。 又所以,他们现在说的一些内容,都已被“有心人”听去,从而,这让那些“有心人”,更加震撼到无语的同时,更加猜测他们几人的真实身份。 有了之前的三件例子,现在沧海岛上来参加竞拍的修士们,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尤其是那种专为某件宝物而来、且这件宝物对其至关重要的修士。 要是说“胜我剑”和“七彩宝莲衣”让修士们对丑少年们感到重视,那么当丑少年们再一次拍下《周天无量通微仙经》时,此刻,他们只能是仰视。 如果真如丑少年们所说,他们要拍下今天全部的宝物,这对很多修士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为了这千年一次的拍卖会,有些修士可是精心准备了几百年。 当然,除了这些修士之外,还有些修士对丑少年们感到了更大的不满。 比如最开始的紫衣女子、凶厉女子、红衣女子,还有类似的很多很多女子······她们的不满,甚至已经转变成了恨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一) 就拿绝色的紫衣女子来说,此刻她玉手撑在座椅一角,香腮托于掌心,黛眉紧蹙,娇容有隐忧浮现。 她没有看向丑少年们一眼,但她的神识,早已偷偷地注视着一切。 “紫溪,莫要忧虑,纵使那几人真有几分实力,但他们若想拿下拍卖会的所有宝物,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话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看着紫衣少女忧虑的神色,心头万分不忍。 接着他又说道:“那瓶可助你突破修为的丹药,我哪怕倾尽所有,也要送到你面前。” 紫衣女子似有几分感动,温柔的话语响起:“我们尽全力试试,如果天意难违,那就这样!” “也许,当时我就不该说那些话!” 紫衣女子明亮的眼眸,出现了几分暗淡。 意气风发的青年见此,面上无丝毫神情,内心里,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紫衣女子罢了。能随意拿出几十亿仙晶的人物,再拿出几十亿仙晶,想来也不是难事。 而他们,即使加上他和紫衣女子、再加上其余十数个追随者,全部身家凑在一起,恐怕连十亿仙晶的三分之二都不到。 争?拿什么去争? 凡人世界里,是富人越富,穷者越穷;修仙世界里,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想要改变命运,与天齐高,试问,谁不想? 可,谈何容易! 这世道啊,本就是如此! 二十三亿仙晶被收起,欧阳乾与凌璇仙子二人,不仅是其眼眸,就连他们的举止,都透着一股喜悦与兴奋。 “经过前面三样宝物,各位道友们也可清楚知晓,咱们这次拍卖大会,只有举世难寻的珍品,绝无寻常可见的凡品,至于未竞得心仪宝贝的道友们,也不用灰心,本次拍卖大会将一共举行三天,今日若没有心仪之物,也许明日就有了。”欧阳乾望着众多愁眉不展的修士,满脸笑意地开口。 他可不希望这群修士被谢然几人气的一走了之,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有谁来竞拍?还有谁将竞拍价格提高? 不将竞拍价格提高,那几位丑丑的“财神爷”,怎肯再舍得花大价钱。 “其实各位尽可放心,也许那几位公子爷,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并不会真正的拍卖下所有宝物,”欧阳乾望着丑少年几人,笑意更浓,“看得出来,几位公子爷必定是家世显赫、人中之龙凤,在下也认为,如果几位公子爷没有喜欢的宝贝,不如不参与竞拍,给众多道友一个机会。” 欧阳乾先前那副高深莫测派头消失了一些,这一刻,他多少有些“卑言屈膝”的味道。 谢然几人仍是先前的模样,对于欧阳乾地讨好之语,他们都不以为意。 欧阳乾见自己的话语久久未有回应,面上现出几分尴尬,就在他要岔开话头继续拍卖时,谷风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大哥说了,他还是喜欢你先前那副世外高人、桀骜不驯的模样。” “哈哈哈哈······”谷风之的话语一落,沧海岛上响起一片大笑之声。 欧阳乾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丑少年们,他只是笑容一敛,又恢复到了最先的高深莫测。 看到这一幕,场上的笑声又更大了一些。 “话不多说,接下来是第四件拍品。” 袍袖一挥,欧阳乾身旁的虚空处,出现三个碧绿玉盒。 玉盒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其上贴有一张封印符箓,那是为了减少其内宝物灵力的流失。 “这三个玉盒之内,分别装着三株天地灵草,分别是不惑仙草、无嫉草、怀梦草。” 欧阳乾往玉盒轻轻一拂,碧绿的盒盖自动脱落,有三株散发灵光的仙草慢慢飘上空中。 盒盖打开,仙草浮空,有三股别样的清香流转,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很快就飘满整座沧海岛。 “小华山西八十里处的符禺山上,有一种形如油葵的神草,多条丛生,色呈赤化,结出的黄果实,像幼儿的舌头,修士吃了它,将会使人清醒,不被妖魔邪祟、阴谋诡计等迷惑。此草名为——不惑。” “嫉妒为万恶之源,诸多苦难,皆由嫉妒而起。泰室山上有一种神草,叶子如藜麦,红色的纹理,名叫无嫉草,吃了它的叶子或枝杈用灵水煎服,人就不会生嫉妒之心。” “怀梦仙草,形似蒲草,通体红色,白天在泥土中躲避阳光,到了夜晚就会舒展开来,随风飘摇,只要人怀揣着这种草药,就可以预测吉凶,安然入梦。” 欧阳乾静默不语,让众修士自行观察三株仙草。 一会儿之后,欧阳乾才再度开口:“一共三株仙草,其中之神妙,诸位道友肯定自是清楚,即使自己不用,赠予朋友或者后辈,对其也有莫大之好处,至于它的珍惜程度,我就不提了。” “起拍价一千万仙晶,每次竞拍不得低于一百万仙晶,诸位请。” 欧阳乾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亿仙晶。” 此言一出,众修士大惊,纷纷抬眼望去,只见谢然躺在三个小弟身上,微眯双眼,一脸享受。 看到这一幕,众修士的大惊之色立刻散去,转瞬就恢复如常。 此三株仙草虽说珍惜,但要说它们值个一亿仙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撑死也就三千万仙晶。 众修士之所以会大惊,正是因为知道其真实价值,知道其真实价值后,还肯耗费一亿仙晶,在他们眼里,这不是傻是什么? 当然,如果是丑少年们开的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他们会这么快出手,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还停留在先前的印象里。 一亿仙晶出口,无人回应,金锣“铛”的声响很快又回荡整座沧海岛······ 从三株仙草出现,至送到谢然手中,整个过程只过去三分之一刻钟。 三株仙草如此快速被拍下,且是以高出其三四倍的价值,这让台上二人看向丑少年几人的目光,又不觉亲切了许多。 说了几句不露痕迹的恭维之话后,欧阳乾二人又开始了下一件宝贝的拍卖······ 谢然起身坐起,看着悬浮身前的三株仙草,他的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一幕,刚好被时刻观察好哥哥的谷风之看见,他的心头,不觉一沉。 “来来来,你们仨都过来。”谢然挥手招呼道。 谷风之几人闻声,立刻凑了过去。 谢然的莫名笑意,在看向三位小弟之时,很快就转换成了淡然笑意。 “大哥,咋了?”南山之当先开口。 “没事,最近看你们太累了,给你们弄三株仙草补一补。”谢然随意开口。 “不累啊,跟在大哥身边,永远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睡最舒服的,一点都不累。”南山之的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说你累你就累,废什么话,你难道还不相信大哥我?”谢然佯装出怒色。 “嘿嘿嘿,怎么会,大哥有多好,我们是最深有体会的!”南山之憨憨地笑着。 谢然看着憨憨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南山之傻里傻气的样子,总是能让他忍俊不禁。 “那就甭废话了,挑一个!” “我要怀梦草。”谷风之第一个说道,同时他的声音还有一些大。 “哎呀小谷,你忘记平常我怎么教你的了,我们要尊师重道,要礼让他人,小南是你的师兄,那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应该让他先挑选。”谢然皱眉看着好师弟,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那好!” “你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哈哈哈,哪里的事,怎么会,不可能,我可是最认同好哥哥你的话了,我们要守礼仪,遵道义的,南师兄,你先。” 南山之看着谷风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才像个做师弟的样子。” 随后,南山之又看向三个碧绿玉盒,思索之后开口:“那我选无嫉草,我感觉有了嫉妒之心还是不好的。” 南山之话音一落,谢然迅速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呢,我认为,那株不惑草可能更喜欢你。” 说完,不由分说地将装有不惑草的玉盒塞到南山之手中。 玉盒在手中后,南山之才极度困惑地问道:“喜欢我?这······这是啥意思?” “闭嘴,回去就把这株仙草吃了,听到没有?” “噢,生吃还是炼丹后吃呢?” “洗干净就吞进肚子里去,一口吞那种。” “哦哦!” “到我了,我选怀梦草。”谷风之见南山之选完,又是赶紧开口。 谢然看着谷风之,眉头又皱起:“唉,小谷啊,怎么说你呢,这个‘礼让’二字啊,要随时记在我们心里,阿仙虽然不是你的师兄,也不算你的长辈,但咱们是好兄弟是不是,那同样,咱们做兄弟的,是不是应该的让兄弟先选?” 谷风之一脸愕然地看着他的好哥哥,一时半会儿,他竟无言反驳:“可······可是······可是他也······” “也什么,阿仙也是你的兄弟,你就想他让你先选?”谢然一手抚着额头,看起来甚是痛心疾首,“唉,我教你那么多,你原来都忘了,你还是只顾想着自己,唉,还什么兄弟情深、义比金坚,唉,都是狗屁啊!” 谷风之看着谢然这副模样,万分着急地道:“没有没有,大哥不是这样的,我改我改,我一定改,我错了,我真错了,阿仙你先选,你快点选。” 听到谷风之说些这些话,谢然痛心疾首的模样才渐渐散去,那股淡然的模样转瞬又回来了。 “这就对了,这样我们才是好兄弟呀!” “阿仙,选。” 袁焕仙看着剩余的两个玉盒,随意开口:“就无嫉草,我也觉得人有嫉妒之心不好。” “不对不对,我刚用神奇大法推演了一下,阿仙你适合怀梦草,喏,给你。”谢然伸手取下装着怀梦草的盒子,递给了袁焕仙。 袁焕仙接过玉盒,也是极度困惑的开口:“神奇大法?大哥你修过法?” “哎呀,你这是看不起我?我虽然没修过什么法,但我就不能使用法了?”谢然故意装出愠怒的样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不要误会。”袁焕仙也是有些着急地开口。 “那还差不多。”谢然装出来的愠怒一下就消失了。 随后,他一脸正气地看向谷风之:“小谷,该你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极乐天拍卖会 (十二) 谷风之睁着无辜的眼眸,略有“幽怨”地看着他的好哥哥,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谢然面孔一板,双眉一挑,瞪其一眼:“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快选。” 谷风之表情扭曲,似带有几分愁苦:我······我······我还有得选? 话一说完,他也不敢再耽搁,伸手虚握,装有无嫉草的玉盒就到了他手中。 “你打开看看。”谢然眼睛看向别处,随意说道。 “啊?现在啊?好哥哥,我觉得这里人多眼杂,所谓财不外露,咱们还是回到住处再说!”谷风之先是有些吃惊,接着眼珠一动,立刻说出了后面的一番话。 “你好像对我的话抱有质疑的态度!”谢然将清澈的眼眸对准谷风之,淡淡地道。 谷风之脸上苦涩更甚,他没有说话,低头自顾自打开了碧绿玉盒。 绿盒打开,露出了一株散发绿色荧光的无嫉草。 无嫉草受玉盒保护,虽离开根部许久,但也依然充满生机,与生长之时并无二样。 其上有六片淡绿色的叶子,每片叶子上各有数道红色的纹理。 谷风之不等谢然再说些什么,一把将无嫉草抓在手中,然后在南山之和袁焕仙不解的目光中,张开大嘴,几下就将六片叶子吞入腹中,连咀嚼一下都没有。 六片无嫉草叶子下肚,谷风之故意打了个饱嗝,笑嘻嘻地看着谢然:“味道着实不错。” 谢然见此,用力地拍了拍谷风之的肩膀,用充满称赞的口吻说道:“孺子可教也!” 看着谷风之和谢然莫名的言行举止,南山之和袁焕仙还是不懂。 这个时候,沧海岛上的第五件拍品,也即将落下尾声。 第五件拍品,是一座叫作“日月鼎”的宝物。 据凌璇仙子所言,该鼎为上古时期,有圣尊夺天地日月之精华,取山川湖海之精魄,再请上百位炼器宗师,耗时千年打造而成。 最重要的是,日月鼎跟随这位圣尊亿万岁月,吸取了无数天材地宝之灵气,其现今所炼制的丹药,就连仙界的神仙都无法与之比拟。 这日月鼎,是炼制仙丹的无上宝鼎,即使不炼仙丹,制些寻常丹药,成功率之高,也是高的令人咋舌。 修仙之人,除了潜心悟道苦修之外,若想提升修为境界,还会借助外界的一些天材地宝,类似异果灵草、仙花神药之类。 不过,光单独吞服这些天材地宝,其效果不能得到完全的发挥,甚至有些药性暴烈、灵力强盛的灵物,还会对吞食的本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而丹药,可以将多种天材地宝融合在一起,不仅可以极大降低灵力的流失,还能更好地保护灵药对身体的冲击。甚至在一定情况下,炼制而成的丹药,能够发挥出超越其原先数倍或数十倍的效果。 所以修仙中人,基本上都会炼丹,而想炼丹,就必须有个好的药鼎,它可以提升成丹率及丹药的品质。 日月鼎作为炼丹制药的神物,自然大受追捧,现今已将拍卖的价格,提升到了六亿仙晶。 最后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日月鼎的竞拍价到了七亿仙晶。 而叫出“七亿仙晶”之人,是一个头戴面纱、身躯曼妙的女子。 随着这位女子的声音发出,原先那些竞拍之人,纷纷闭口不言。 有趣的是,随着无人再竞拍,有很多看热闹的修士,尽皆将目光投向丑少年几人。 丑少年们经过先前的“补补身子”,现在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谢然头枕袁焕仙,双脚直放南山之师兄弟腿上,作为小弟的三人,又在认真而柔和的为好大哥按摩。” 也许是感受到了众多人的注视,谷风之抬起头,用不屑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不可一世地说道:“看什么看,一伙穷鬼!” 总之就是,谷风之这话一出,沧海岛上一片哗然。 “哪里来的丑八怪,仙晶多了不起啊,有本事咱们出去决斗,就凭你这微末道行,我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你敢说,你这些仙晶都是自己获取而来,没有靠其他人?哼,不自量力的家伙。” “小子,莫要太过嚣张,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穷鬼?如果单凭仙晶这些身外之物,我们自然是远远不如你们四个丑八怪,但是若论起境界修为,再来一千个、一万个你们这样的下等货色,我也能一掌毙之。” “······” 众多修士本来就看四个丑少年不爽,谷风之这么一嗓子吼出去,更是群情激愤,反正什么样的话都有。 仔细一看的话,会被谷风之调动情绪、从而开口言语的,都是一些沧海岛上实力较弱之人,至于那些真正的大高手们,都是自成一片天地,不用说被谷风之调动情绪,连余光也没有触到。 谷风之脸皮之厚,那是绝对到了高深境界的,更何况,只要躲在谢然这棵遮天大树下,他真的可以谁都不用怕。 嘲讽怒骂扑面而来,谷风之却是毫不理会。 只见他看着沧海岛中央,高傲地仰起下巴,特别有欠揍意味的开口道:“像我这种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仙晶的人,你们这些穷鬼是无法体会的。” “九亿仙晶,那叫什么······什么·····日月鼎的玩意儿归我了。” 九亿仙晶,对于这座宝鼎来说,已经超过其自身两三倍的价值了,谷风之也认为,肯定无人再敢与其争夺。 只是令他意外的声音响起了。 “十亿仙晶。”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金冠的英俊男子。 众修士听到这道声音,纷纷大感意外地抬眼望去,有人心里想着:难道还有和丑少年们一样傻的人? 谷风之虽然感到意外,但他没有在意。 不可一世的面容再次浮现,嚣张狂妄的言语再次响起:“十二亿仙晶。” 谷风之话音一落下,那戴金冠的英俊男子,也随之开口:“十三亿仙晶。” 众修士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他们终于看到一个,敢用仙晶和丑少年们叫板的人了。 听到这,谷风之还是不以为意,还是没有看那人一眼:“十五亿仙晶。” 非常轻飘飘的五个字。 金冠男子的声音,紧随其后又一次响起:“十六亿仙晶。” 到了这一步,有不少修士发出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一直以为那几个丑八怪够多仙晶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平平无奇的道友,也是个狠角色啊!” “十六亿仙晶”五个字响起时,谷风之就笑了,看傻瓜的那种笑,非常不屑的那种笑。 随后,谷风之抬眼望向那个金冠男子,高傲的开口:“喂,那厮,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那人听的声音,斜眼瞧去,毫不畏惧地开口:“你算什么东西?这拍卖会可不是你家的哦,我想如何行事,你应该,管不着?” 这人一出口,声援之声四起。 “这位丑八怪,怎么着?只许你花费仙晶竞拍,就不许这位道友竞拍了?我一直以为你丑得可怜,想不到你还这么霸道!” “竖子,把你嚣张的嘴脸收起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太自以为是。” “不知道哪里来的浑小子,还真以为有些仙晶就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我们修士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实力,这位道友是合理公正的竞拍,你莫非是想威胁人家?” “谁要是敢对这位道友不敬,我楚狂人第一个不服······” 讨伐之声四起,而那矛头,全部指向谷风之。 谷风之没有动怒,那些“讨伐之声”对其没有任何影响。 他看着那金冠男子,露出了看傻子的笑容:“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叫我爷爷?” 那人看样子也不是一般人,他不咸不淡的话语响起:“这位兄台,你若是以势欺人,那你可能来错地方了,你若是想找我决一死战,这里结束之后,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绿台中央的欧阳乾与凌璇仙子,可能不想得罪“财神爷”,只是在那静静地看着,毕竟,“财神爷”还没有“做些”或“说些”出格的话。 谷风之笑意更甚,他看着金冠男子,嘴唇微动:“我出二十亿仙晶,你敢跟吗?” 谷风之“二十亿仙晶”一出口,金冠男子迟迟没有再开口。 不过看得出来,那男子的身形动了动,似乎还是有点犹豫。 先前那些声援他的修士们,见男子犹豫,当即有人出声:“这位道友,我等几人看这丑少年心烦许久,还请你压他一头,杀杀他的威风。” 有人出声,就有人呼应:“对,还请道友慷慨出手,他刚才,可是对道友你大大的不敬啊!” “若是道友囊中略有羞涩,我等可以借于你一些仙晶,可以不用归还,不求其他,只求为我等出口恶气。” “对,对,只求为我等出口恶气,还请道友出手······” 不断有应援之声响起,说话之人,都对丑少年们饱含怒气。 金冠男子见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略吸了一口气,沉稳地说道:“在下仙晶充裕,足可以与那丑人一较到底,先前不过是思量值与不值,既然众位道友力邀我慷慨出手,那我再犹犹豫豫,可就太对不住你们的好心了。” 金冠男子缓缓起身,先向那些声援的修士们一一抱拳,接着他看向绿台中央,对着凌璇与欧阳乾又一抱拳。 “做人不能太绝,压其一头便好,我出二十一亿仙晶。”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三) “好,大气,道友不愧是具有侠义之心。” “我辈中人,当以道友为楷模,万万不能似那丑人一般。” “今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仁义,道友你的仗义出手,就是仁义之举啊!” “我观道友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不知何方人士?可曾婚配啊?吾膝下尚有一如花似玉的小女······” 金冠男子听着众人的无尽恭维,英俊的脸庞上,也露出了几丝笑意。 同时有好些倾城国色的女仙子,正在偷偷打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玉树临风、且气度不凡的“英雄”。 谷风之自从听到“二十一亿仙晶”六个字后,只是笑着,不再说话,他低头又给好哥哥认真捶起了腿。 享受极尽吹捧之时,金冠男子也释放出神识,偷偷地观察着谷风之。 当他看到谷风之低头不再言语,认真捶起腿之时,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他没有看向谷风之,而是朗声而言:“还以为是什么有本事的高人,原来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怂人,才刚到二十一亿仙晶,就不敢跟了?” 谷风之没有说话,谢然他们也没有说话,一如之前,眯眼享受的眯眼享受,按摩的按摩,捶腿的捶腿。 “看来,也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啊,你以为就你那些仙晶,还想和我争夺宝物,我告诉你们几个不识天高地厚的丑小子,一山更有一山高,以后见到我呢,记得叫声爷爷,”金冠男子的脸上出现嘲讽之色。 他接着又变本加厉地说道:“没有那么多仙晶,就别学人充阔,容易被打脸,即使我知道你们是穷鬼,可是呢,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嚣张狂妄的侮辱他人。” “当然,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或者说,你还想找回些面子,那就站起来,再与我竞夺这座宝鼎,我保证,我最后肯定会以高出比你多的仙晶,拍下这座宝鼎,然后送给你,这样的话,也算是给你们找回些面子!” “怎么样,四位目光短浅的少年,可否应战?” 四位丑少年仍是不为所动。 相反的,金冠男子英俊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慌张:“今日天下英雄尽聚于此,若是你们不敢应战,这丢的面子,可就有点大哦!” “各位道友,你们说,是与不是啊?” 众修士本就看丑少年们不满,这时被金冠男子一番言语之下,积攒的不满当时就如洪水暴发般狂涌而出。 “这位道友所言不虚,这几位丑人妄想天下人面前出一出风头,结果呢,哈哈哈哈,被啪啪打脸,哈哈哈哈,脸都没有了!”说这话的,是一位虬髯大汉。 “是谁说要拿下今日拍卖会所有宝物的?来来来,让我瞅瞅,哎呀,原来是这四位面如冠玉、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少年啊,果然果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说这番阴阳怪气话的,是一个猥琐瘦小的男人,在说这些话时,他还不断做出些搞笑滑稽的动作,惹得不少人大笑。 有貌美女子尖细着嗓音怒斥:“不过是一群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多亏了这位英俊道友的英雄行为,揭开了几个丑人的面具,露出了他们那不知羞耻、污秽肮脏的嘴脸。” 亦有老妪开口:“兀那小辈,若是想挣回几分面子,那就赶紧与这位仁义道友再次争夺一番,若是不敢应战,那就速速滚离此地,似你等不入流的玩意儿,跟你同处一片天地,真是跌了老朽的身份。” “······” 金冠男子的话语,本就充满着不敬无礼,而那些众修士的言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用“恶毒”二字,也并无不恰当。 怎奈何,面对狂风暴雨般的“言语伤害”,丑少年们还是无动于衷,只有南山之中途叹了口气地说道:“唉,一群无知的蝼蚁啊!” 随后,丑少年们就再也没说话了。 丑少年们没说话,金冠男子脸上的慌张之色,是越发的清晰可见了。 “我念你们年纪幼小,作为前辈的我,也不欺负你们,最后再给你们一个挣回面子的机会,赶紧开口与我竞拍,要不然,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在说这些话时,金冠男子已经没有之前的淡定与从容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些细密的小汗珠浮现。 金冠男子身旁有人出言:“道友,别理他们几个丑少年了,他们肯定是看你威武霸气,被你的无上气概吓坏了,咱们何须与这种人一般见识,赶紧把日月鼎拿到手中再说!” 其身旁又有一人言道:“道友你此番拿下日月鼎,可说是做了一番大好事啊!我敢说,接下来的拍卖会,那几个丑少肯定没脸再出手,如此一来,我们其他道友,就有机会获得心仪已久的宝物了,真得好好感谢道友你的慷慨出手了。” 金冠男子强行抑制住慌张,故作从容地说道:“几位道友过奖了,我辈皆是同道中人,遇有不平之事,自然当慷慨相助,不值一提。” 接着他又开口:“至于那几个丑少年,毕竟幼小,心性还未成熟,再给他们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这几人又是大赞道:“道友果真是大仁大义,品行高尚,是我等狭隘了。” 金冠男子谦虚摆手,笑脸相迎。 然而,金冠男子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额头上的汗珠,又大了一些,多了一些。 晃动之间,有几颗汗珠触碰到其他几颗汗珠,融合在一起,正自金冠男子的眉间滚落。 有人开口:“道友,你流汗了!” 金冠男子闻听此言,伸手往头上摸去。 一摸之下,面容无丝毫变化,内心却更加惊惶,他笑着道:“可能先前有些兴奋与激动,故以流了些汗,无妨无妨。” 金冠男子说话之时,仍有不少修士继续对丑少年们进行“言语伤害”,从开始到现在,算是过去好一会儿了。 在此期间,丑少年们还是没有开口。 沧海岛中央的凌璇与欧阳乾对视一眼,终于开口说话:“请诸位道友平息一下激动的言语,既然没人再出言竞拍,那这日月鼎,最后就将由这位风度翩翩的道友,以二十一亿的仙晶拍下。” 凌璇仙子清灵的声音回荡沧海岛,她是看着金冠男子说的,至于是专门说给谁听,那就不知道了。 “几位少年道友,趁一切还未结束,赶紧出声应战,否则,可就真没机会了!” 金冠男子额头上的汗珠,已被他擦干,脸上的慌张,也在这一刻,全部地隐藏了起来。 金冠男子说完之后,已经只有不多的几人应和着他的话,其余的大部分人,现在都回到了自己位置,安静地坐着不动,不再看金冠男子,也不再看丑少年们。 金冠男子的隐藏能力,不可谓不好,可那也只是对一般修士而言。 而现在他所面对的,是一群可能活了几千、上万、数十万年的大修士,他最后关头表现出来的那一切,这些大修士们,怎么可能看不到?怎么可能猜不出? 眼见无人应答,凌璇仙子只好略有无奈地开口。 “三。” 没人应答。 金冠男子英俊的面孔上,一切再也隐藏不了。 那些被擦干的汗珠,再次出现时,已不再是细密,而是颗颗大而饱满,一出现,就顺着皮肤流淌而下。 那些被藏起来的慌张,再次出现时,已不再是慌张,而是变成了无尽的恐惧,他英俊的脸,因此而扭曲。 “二。” 没人应答。 金冠男子看向先前说要帮助他的一大群人,他想开口向他们请求援助。 可是,那些之前信誓旦旦,甚至拍胸脯保证的“大修士”们,此刻看到他投来的求助目光时,无一例外,全部闭起了双目,似乎——在闭目养神? 金冠男子看到这一幕,身躯颤抖,双目赤红,宛若癫狂。 他先是将目光扫了一眼环绕沧海岛,手持神兵利器的威武神卫们,随后,他看向了悠闲自得的丑少年们。 看了丑少年们一眼,他不甘地闭上了双目,他的身躯仍然颤抖,而且是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至于他脸上的汗珠,已将整张俊脸打湿,还有满头的黑发,现在看去,就像是······就像是他被人从上到下,浇了一桶水。 他此刻的脸,严谨来说,已经不能称呼为“俊”,再严谨来说,因为无尽恐惧而扭曲的嘴脸,已经可以说是丑得不能再丑了,丑的还有点可怕,丑少年们与他相比,只怕也是会逊色一筹。 丑少年们,还是如先前一般。金冠男子现在的丑陋嘴脸,他们没看到,也没兴趣去看。 “啊!” 在凌璇仙子最后“一”字出口之前,金冠男子发出了一声很悲伤、很后悔的大叫。 随后,只见他面对着丑少年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口中发出凄惨的声音: “爷爷,我错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四) “哎,乖孙。” “哎,乖孙。” “你怎么学我说话?这是我孙子。” “你怎么学我说话?这是我孙子。” “狗东西你再这样,我不教你嘴皮子功夫了。” “好好好,你孙子你孙子。” “你他娘的有毛病啊,中间加个‘的’会死啊!” “好好好,顺你意顺你意,你的孙子你的孙子。” “乖孙子,爷爷我来救你了,那个那个,台上那两个,我出二十二亿仙晶。” “再叫声爷爷来听听,叫大声点。” “爷······爷爷,爷爷,爷爷我错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爷爷肚子里能装山,爷爷原谅你了。” “你爷爷是我师弟,我是你爷爷师兄,所以我是你大爷爷,赶快叫一声大爷爷来听听,叫好听点。” “大······爷······爷······” “哎,怎么回事,我是不给你糖吃还是怎么的,叫大声点,听不到。” “大爷爷,大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很好很好,你放心,大爷爷也会救你的。” “小谷小南,差不多行了,这家伙虽然想耍点小聪明,但在天下人面前,他已经够没脸见人了,我们做人切忌不可赶尽杀绝。” “好哥哥放心,我只是逗他玩玩,我现在就收手。” “嘿嘿嘿,听大哥的,我不玩他了。” “做事留一线,将来好见面,大哥智者也!” “阿仙言过了,半个智者还差不多。” “那我岂不是连十分之一个智者都还达不到?大哥过于谦虚了。” “乖孙子,日月鼎爷爷帮你拍下了,那些神卫和天上的神禁不会灭杀你的,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光谢爷爷,就不谢大爷爷?” “谢谢大爷爷,谢谢大爷爷。” “哎,乖的很!” 金冠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抬眼见丑少年们不再望向自己,他心中顿觉宽慰。 他不顾周遭投来的鄙夷目光及嘲讽羞辱,化作一道金光,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感应到男子消失,谷风之悠悠的声音响起:“穷得叮当响的玩意儿,还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真是自寻死路······” “铛······” 不一会儿,沧海岛又被金锣直冲云霄的响声环绕。 谷风之瞧着手中巴掌大小的“日月鼎”,笑着说道:“阿仙啊,最近我听说,你在学习炼丹之术啊,那我把这宝鼎送你好了。” 说完,谷风之就拿着宝鼎往袁焕仙怀里塞。 只见袁焕仙伸手阻挡道:“谁说的,我没有。” 谢然往他怀里塞东西,他不敢拒绝,谷风之嘛,自然就另当别论, 谷风之见“送宝”被拒,也不恼,保持原来的样子,继续道:“就那个人说的啊,那个跟你关系很好的一个朋友,你仔细想想。” 边说话之间,谷风之又将宝鼎往其怀里塞。 袁焕仙一边阻挡一边开口:“谁说的哦?不可能,根本就没有那回事,你就是不想要这尊宝鼎。” “怎么可能,花二十二亿仙晶拍来的呢,我是看你用得上,特意送给你的。”谷风之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正经、很认真地说道。 “不要不要,大哥给我的宝物多的都快成一座山了,我不要不要。”袁焕仙不断地摇头拒绝着。 眼见送出无门,谷风之余光一瞥,赶忙笑着看向好师兄:“南师兄······” “打住打住,阿仙的宝物快堆成山,搞得我不是一样。”南山之的口气,是坚决没得商量的那种。 谷风之笑意消失,皱眉抱怨道:“你俩的宝物堆成山,难道我就不是了?” “啪。” “哎呦。” “好哥哥,你怎么又打我?” 就在刚刚,谢然听到抱怨声,眯着眼睛在谷风之头上扇了一巴掌。 “别人求之不得的宝物,你还嫌弃了是?”谢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那待会儿将寒影和胜我及一些其他的,都还给我!” 一听此话,谷风之赶忙将日月鼎收入怀中,紧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两手又轻柔地捶起了腿:“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调解一下气氛嘛,好哥哥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时时给自己找些乐子!” 谢然嘴角勾起笑意,没有说话。 谷风之看到勾起的笑意,嘴角也就勾着笑意。 袁焕仙和南山之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很快,欧阳乾二人又开始了下一件宝物的拍卖······ 由于众修士了解了丑少年们的财力,也知晓了丑少年们今日的目的,再加上有金冠男子作为前车之鉴,接下来的十二件宝物,没有任何阻碍的被丑少年们拍卖下来。 这十二件宝物,分别为:一件叫做“七星挽月鞭”的神器、来自魔界的至宝“魔灵珠”、一大块可炼仙器的道劫真金、一枚有助突破真仙境的“九天碧落神玉”、可以通金阙入幽冥的妙洞香、一幅名为“《百鸟朝凤图》”的神奇画卷、一张记载多种仙术的造化今页、一瓶可让人逆天改命的“小九转金丹”、一杆被誉为枪中之王的霸王枪、一株可代替死亡的“不灭草”、一根可降妖除魔的混铁棍、一双拥有天下奇速的追日靴。 七星挽月鞭、魔灵珠、不灭草、妙洞香四件宝物被袁焕仙取走;道劫真金、九天碧落神玉、霸王枪、混铁棍给了南山之;《百鸟朝凤图》、小九转金丹和造化金页谷风之挑了去;拥有天下奇速的追日靴,被谢然收了起来,他说不能让谷风之三人养成爱逃命的坏毛病。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谷风之本想用造化金页换取南山之的霸王枪,谁知南山之却讥讽谷风之,说他矮矮小小、白白嫩嫩、娘里娘气,跟“霸王”两个字沾不到一点边儿,要他这种高大威武、魁梧雄壮、勇力过人的男子汉,才配使用“霸王”二字。 这不说还好,一说之下,谷风之顿时暴怒,俩师兄弟当时就吵了起来,差点儿就兵刃相见,最后被然一人各踹了一脚屁股,才唯唯诺诺地老实下来。 同时发誓,在外面一定不乱来。 在丑少年几人竞拍这一十二件宝物之时,仍是有不少修士再互相竞夺,竞拍价格也相应提高很多,他们也不是故意如那金冠男子一般,想耍点小聪明为难丑少年几人,而是他们真的很想要那几件宝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说是迫不得已。 可惜的是,谢然说过的话,就如那钉在墙上的钉子,轻易绝不会更改,所以,那些迫不得已的修士们,只能将失望吞入腹中。 当中有不少修士,甚至开口请求过丑少年们,希望他们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过又可惜的是,众修士刚开口没说两句,就被袁焕仙拿出了一个隔音法宝,将那些声音全部隔绝在外,免得打扰了他们好大哥的雅兴。 为什么要使用隔音法宝,而不是施展隔音术? 其中道理很简单,袁焕仙与沧海岛上的众修士相比,修为简直低弱得不行,一般的隔音术,轻易就能被那些大修士的声音穿破;谢然的隔音术就不太一样,他的“术”,虽然和袁焕仙的都差不多,但他使用“隔音术”时,驱动这个“术”的,不是谢然自身修炼出来的微薄法力,而是他爷爷奶奶存留其体内的无上“仙力”。 由这些仙力施展出的隔音术,即使神仙来了,也别想占到什么便宜。 看着散落一地的诸多宝物,不少修士往这边瞧时,目光是无尽的羡慕,羡慕之后就转换成多种目光了,还是如以前差不多,有的是仇恨、有的是嫉妒、有的是贪婪、有的是愤恨、有的是深深地失望······ 原本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来参加拍卖会,谁知半路杀出四个丑少年,让原本的好心情,彻地的变成了糟糕透顶的坏情绪。 也许是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又或许是想要的宝物已经沦落他人,有少部分修士,怀着各种不好的情绪,愤愤的化成一道光,离开了沧海岛。 但还好,离开的还是少部分,大部分修士尽管不满,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他们很明白,万事万物,没到最后,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即使看起来结束了,也并不是没有新的机会。 修炼一途,非常讲究一个“耐”字,忍耐得耐,耐心的耐,耐劳、耐受、耐力、耐久、耐苦得耐,还有,耐得住寂寞的耐。 同样的,修仙求长生是如此,做人做事何尝不是如此? 在这“耐”的众修士当中,还有一些什么也不竞拍,单纯就是来涨涨见界的修士。 他们就那样耐心地坐着,开心地看着一件件举世罕见的宝物,眼中蕴着火热;然后,不满地看着一件件宝物被丑少年们扔在地上,眼中蕴着羡慕。 还有一点就是,对于丑少年们,动不动就几个亿几个亿的仙晶狂砸,在场的修士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相反的,若是丑少年们哪次拍卖宝物,低于几个亿,这倒是会让他们感到很意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五) “接下来的两件宝物,不瞒各位道友,连我,也是非常渴望拥有,”凌璇仙子绝美的容颜上露出感慨和惋惜,“只是没办法,作为拍卖会的主持者之一,我是不能参与竞拍的。” “别他娘的废话,赶紧开始。”南山之对着绿台中央,不耐烦地开口。 如此不善的言语,要是放在以前,凌璇仙子一声令下,肯定有大批神卫将南山之抓起,然后,要么使其受尽苦难放了,要么直接当众处死。 敢对谢城人员贸然不敬者,严惩不贷。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也许——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只见凌璇仙子美眸望着南山之,巧笑嫣然的道:“让尊贵的道友久等了,妾身这就开始。” 对于凌璇仙子突然地转变,众修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就在先前几件宝物拍卖时,南山之和谷风之就吼过凌璇和欧阳乾。 就在众人都以为南山之几人死定了之时,谁知道凌璇仙子二人,就如现在这般,不仅不追究无礼者的过失,还给对方赔礼道歉。 当时那场面,真是令不少修士感觉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后再看,发现并没有看错,最后只能小声或者心底里暗暗感叹一句:“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仙推磨。” 凌璇仙子白色的衣袖往空中一拂,再看去时,在其身旁虚空处,出现了两个长长的洁白玉盒。 玉盒光滑洁净,没有花纹雕刻,没有符箓镇压,它无瑕无垢,一尘不染,就像是女子柔嫩的肌肤,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 无声无息间,玉色盒盖自动打开,露出了其内两株开着花、且还带着土壤的仙草。 两株仙草静静地躺在玉盒之内,它们各被一团黄色光晕笼罩,叶瓣青绿,色泽鲜艳;茎脉剔透,洁白如雪;滋养之土,有七色彩霞缭绕,有水雾迷蒙。 黄花绽放,似仙女嫣然微笑,又似神女含羞垂眸;暗香袭来,闻之身与心皆酔,一闻之后,二闻、三闻、再闻······ 两株仙草出现的那一刹,沧海岛上所有的女修,上至耋耄之龄的老妪,下到七八岁的垂髫女娃,尽皆双眼火热地望着。 至于那些男性修士,仅仅是看着,相对于女性修士们,他们的目光甚至可以用“随意”二字形容。 也就在这时,凌璇仙子清灵悦耳的话语再度响起。 “有个地方叫姑媱之山,山上有一种草,传说是某位帝仙的女儿,死后葬在此处,灵魂所化的草,叫做窈草。而这位帝仙的女儿,叫做瑶姬。窈草的叶子重叠而生,开黄花,果子像菟丝子,吃了它可以令人魅力大增,人见人爱。” “青要之山上,有一种草,叫做荀草,样子像兰草或茅草,方茎、黄花红果,吃了它可以令人变美,并且容颜不老,女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介绍完毕,再看那些女修士,她们火热的目光只有“越烧越旺”的趋势,绝没有淡下去或熄灭的意思。 令人惊讶的是,还有好些女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种尖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女子遇到自己最喜爱的情郎时,由于极度兴奋、激动、喜悦、快乐、忘乎所以时的那种快感。 总之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少男修士是很不理解的,有一些男修士,直接是说了些类似“疯婆娘”、“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话语。 这些男子刚一说完,就无比后悔。 因为,很快他们就遭到成百上千名女修士的“唾沫攻击”。 这些“唾沫攻击”,包括一些“不解风情的臭男人”、“难怪打一辈子光棍”、“你终生娶不到媳妇”、“瞎了眼的姐妹才会看上你”、“让你一个人夜深人静时哭死你”、“狗都不嫁给你”······ 总之,那些男修士被“唾沫攻击”打败得五体投地,他们暗地里发誓:狗都不娶这种臭婆娘。 这场不大不小的骚乱,持续了好一会儿,欧阳乾本想阻止的,但在凌璇仙子一个要“杀人”的眼神下,他也只好乖乖的不再言语。 “一群臭老虎,还有完没完了,赶紧闭嘴,他娘了个巴子,我们男人是你可以想训斥就训斥的吗?也不看看你们丑陋的嘴脸,谁娶了你们谁倒八辈子大霉,倒贴一百零八个我都不要。”谷风之嚯地站起身,指着那群女修士就是一顿烂骂。 谷风之大骂之时,南山之也大怒的起身:“臭娘皮,狗娘皮,死娘皮,贱娘皮,赶紧给本大爷闭嘴,惹怒了本大爷,一个个嘴给你们打歪,烦死了,睡得好好的,刚做了个美梦,就被你们叽叽喳喳的臭声音吵醒,气煞我也,他娘的。” 众女修大怒,一个个娇容变色,争相怒斥着。 “我们丑?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副英俊模样,我家狗都比你好看。” “岂止是狗,猪都比你潇洒,你们四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一群丑八怪,一看就是孤独狗,肯定没有道侣,我祝你们这辈子、未来十八辈子,都找不到道侣。” “即使你们身家丰厚,有很多很多仙晶,也无法阻挡你们丑得吓人这个事实······” 愤怒的人,常常会失去理智,从而丢了自己最要紧的事儿。 谷风之和南山之刚想来一场“口水大战”,就被坐着的谢然拉回了座位。 随后,谢然拍了拍袁焕仙的肩膀,没有说话。 袁焕仙看了谢然一眼,立即会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立刻起身站起,对着绿台中央大声喊道:“这两株仙草,我出十亿仙晶买下。” 这一刻,原本“躁动难耐”的女修士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们的怒容渐渐消失,转而很快变为焦急、惶恐、紧张。 看到这一幕的俩师兄弟,丑脸上出现了不加遮掩的不屑与嘲讽;看到这一幕的某些男修士,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是他们第一次看丑少年顺眼。 台上传来了欧阳乾的声音:“窈草与荀草,可分开拍卖,每株各一亿仙晶起拍,每次竞价不得低于一千万仙晶。” “现在这位神采飞扬、大气潇洒的少年,已经将拍卖价格提升到了十亿仙晶,还有仙子愿意夺一个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机会吗?” 女修士们死死地盯着两株仙草,娇容上显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纵观我辈修士,即使有些灵丹妙药,或者功法玄经,可以让容颜减缓衰老,但是,到了那一天,它们终将抵不过岁月的摧残。” “能让容颜永远年轻、永远不老的方法,有少许几个,一个是得道成仙,呵呵,这个方法,大家都很清楚。” “还有一个方法之一,离你们最近的、也是最唾手可得的,只要吃下窈草与荀草,不管过去千万年,还是亿亿万年,岁月——都无法在你们绝世的容颜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仙子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有些女修犹豫之色渐消,美眸中出现一抹坚决。 “仙子们可以再想一想,你们现在风华正茂、风华绝代不假,可你们能确保,永生永世都如此吗?能确保你身边那个男子,会一辈子死心塌地地爱你吗?” “当你们柔发变银白、容颜生褶皱、玉肤渐松弛、双目成浑浊、红唇化干裂、亭亭身形已佝偻、天籁嗓音转苍老,我想问各位绝色仙子一句,你们——真的不怕吗?” 不得不说,欧阳乾这些话,声情并茂,措辞得当,自然流畅,直直穿透一干女修士的内心。 有些年龄偏大的女仙子,此刻的娇容上,早已爬满了“恐惧”。 当时就有极貌美的女修士贝齿一咬,大声应道:“我出十亿一千万仙晶。” 此话说完,这位不但姿容绝世,而且修为惊天的女修士,朝着丑少年们的方向,盈盈的一福:“四位天纵之资、天赋异禀的少年道友,还请高抬贵手,将这两株仙草让于妾身,或者说,一株也行,妾身是仙游宫的长老,若能将仙草让与我,他日道友们有事相求,妾身一定舍命相帮。” 袁焕仙不为所动,谷风之和南山之面带冷笑,谢然闭目养神。 很快,有个修为同样震世的老妪,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出十一亿仙晶。” 紧接着,老妪也将目光投向丑少年们身上,缓缓道:“老身甘露门副掌门,恳请四位来日必证大道、必成仙逍遥的少年道友,将这窈、荀二草,让一株或二株于我,老身对天发誓,甘露门可答应四位道友三件事,每一件事,我甘露门一定帮道友尽全力做到,绝无虚言。” 丑少年们还如先前一般。 老妪说完没多久,又一个姿容绝世、修为惊天的女子起身站起。 她先是朝欧阳乾两人,略一行礼,柔声道:“我愿出十三亿仙晶。” 然后,不出众人所料的,女子又向丑少年们,比之前更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是晴玉界,晴玉仙人的女儿,真诚请求四位拥有绝世风姿、天下无双的少年道友,能够大发慈悲,让一株或半株仙草于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可让母亲帮四位道友做三件力所能及之事,无论艰难险阻······” 听着几位女性修士的言语,沧海岛上的众多男性修士,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们明白“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对女人充满着诱惑力,但任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些原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人物们,此刻竟然······竟然肯如此······如此低三下四。 再就是,动不动就十几亿的仙晶出口,还许下一个个了不得的诺言,这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 他们因此,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真的可以让女人疯狂。 男修士们思虑之间,又有女修士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六) “我愿出十四亿仙晶······烦请四位······” “我愿出十六亿仙晶······四位大人,小女子愿······” “我愿出十六亿五千万仙晶······贱婢是······望四位俊郎君······” 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有二十余个女子参与竞拍,这二十余个女子,无一例外,皆向丑少年几人真诚行礼,然后许下很多很多,很难很难让人拒绝的条件。 其中很多女修士,自身是没有那么多仙晶的,但为了“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梦想,她们选择了抱团取暖,数人或十数人,共同将自身所有仙晶凑在一起。 她们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窈草与荀草,根茎皆被土壤包裹,并没有受损,相反,它们的生命力还异常的旺盛,只要好好培育,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再重新开花结果,也是有可能的,甚至运气好,也许能多繁衍出几株。 想到这点,女修士们自然就愿意结合在一起了,至于如果拍下后怎么分配?会不会产生矛盾?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二十余位女修士向丑少年们“低头”,其中大部分还都是些美若天仙、修为绝世的女子。 在一旁注视着一切的男性修士们,眼神中饱含着羡慕、嫉妒、与恨。 男性修士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同时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暗想着:假如,有这么多天仙般的女子向自己“低眉浅吟”,我能“把持的住”吗? 不少女修士们,自诩为风华绝代、古今罕见的奇女子,在自己开出让男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后,她们认为,那四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肯定受不了,肯定会答应本神女许下的一切。 然而,异常可惜的是,她们碰到了在女子眼中,万年难得一遇的、耿直如钢铁的、不解风情的、生性厌女的三个半臭男人。 “听不下去了。”谢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好嘞。” 袁焕仙将隔音法宝再度启用,很快就将那些莺莺燕燕之语挡住,接着他对着欧阳乾二人,放声高呼道:“二十亿仙晶,别废话了,赶紧将仙草送过来。” 红光闪烁,二十个储物袋快速飞向沧海岛中央。 这一刻,那些参与了竞拍的、和未参与竞拍的女修士们,她们的内心,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冲击过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女修们凄厉、哀怨、无助、失望、痛苦等等的一些惨叫。 “不,不要······” “求求你们了,给个机会······” “我注定长生不了,我只求永远不老······” “四位小哥哥,奴家愿······奴家愿······” 幸好这一切“柔软娇嫩”的声音,丑少年们听不到,要不然,谁知道他们当中某个人会不会心猿意马? 在某些男修士的眼中,那些发出幽怨之声的女修士们,其中有好些的姿容,还真是不错,即使现在哀哀戚戚,也依然别有一番韵味。 “非礼勿视,都闭眼。”谢然闭着眼,快速说道。 “好。”袁焕仙应道。 “没问题。”南山之应道。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谷风之的应答声。 “谷风之你个色胚,老子踹死你。” “砰”,“砰”,“砰”······ “哎呦”,“哎呦”,“哎呦”,“好哥哥别踹了,疼疼疼······” “不踹你踹谁,瞧瞧你刚才那眼神,他娘的,跟头狼一样,发绿光你知道吗?” “砰”,“砰”,“砰”······ “哎哟,哎哟,好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刚刚是在思考想事情,我在想······哎哟,轻点踢,轻点踢······” “我在想那些······啊,啊,痛死了······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也不看了······再也······嗷嗷嗷······” 当窈草与荀草被一位金甲神卫送到座席上时,谷风之正蜷缩在椅子上独自“舔舐”伤口,一旁的谢然正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你最开始对这群老虎们说的话,搞得我差点以为你改邪归正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还是余毒未净啊!” 谷风之可怜兮兮地道:“好哥哥,好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在谢然“指导”谷风之改邪归正时,为了不被人偷学这个“指导”,袁焕仙施法,在隔音的情况下,放出了一个红雾,外面的修士们,听不到、也看不到丑少年们在干什么。 谢然见好师弟算是挺可怜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又懒洋洋地瘫在座椅上。 这个时候,袁焕仙也将两株仙草收了起来。 看着窈草与荀草被他人收入囊中,那些女修士们,美丽的容颜上,凄苦更甚。 她们的心——都要碎了。 眼见两株仙草被袁焕仙收起,欧阳乾赶忙开口:“道友们请少安毋躁,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比之窈、荀二草,更加珍贵,请慢慢听我道来。” 欧阳乾神色庄重,显得异常认真,这使得不少男修士屏息凝神,不再言语,至于那些女修士嘛,即使不再说话,也是每隔几个呼吸,就要将幽怨的眼神看向丑少年们。 “大家都知道,在咱们这奇妙无穷的仙界啊,有逍遥世间的仙妖佛魔、有能力各异的法宝神兵、有奇形怪状的神兽瑞兽,还有一些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树仙藤······” “说起这些神树仙藤啊,就不得不提天地间,最负盛名的十五株天地灵根,请允许老夫耽误一些时间,给某些不知道十五株灵根的道友解惑一二,望见谅!” “所谓:混沌未开天地乱,渺渺茫茫无人见;灵根孕育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在混沌之中,生就了无数天材地宝,其中有十五灵根,又是别具一格,最具神奇之妙效,被誉为天地之至灵。” 欧阳乾讲得很投入,众修士们也不是无理之人,哪怕是哀哀戚戚的某些“女修士”,也不会随意发出声响。 “神话中,有一株混沌至宝,名为创世青莲。其生长于无边混沌中,以混沌为养分,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造化之力,能化种种不可能为可能;它的三十六片花瓣,刻录天地三千大道,若有幸得之,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将不是梦想;它的莲心之处,孕育五枚莲子,每一枚皆蕴有神鬼莫测之威能,若有幸得之,将一飞冲天,享无尽之逍遥。” “有一神树,其名世界。世界树与混沌青莲一般,乃是混沌灵根,生于混沌之中,以混沌之气为养分;其树身庞大无比,即便混沌神魔在其面前,也如蝼蚁一般孱弱;它的根系可以勾连无尽次元,蔓延整个混沌,它的果实乃一个个世界,枝叶漫步之下,世界之力弥漫,神圣也不敢随意侵犯。” “无尽星河之间,生长着一棵先天星辰树。该树,乃是周天星辰本源所孕育的神树,可吸引无尽星辰之力;在神话传说中,它乃是上古妖庭的至宝,也唯有在天庭的周天星辰大阵之中,才有足够的星辰之力,让其生长;这星辰树以星辰之力为食,吞噬周天星辰无尽岁月才可结果,其果实每次只有三百六十五颗,对应最古老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只要吃下星辰果,传说便可化作对应星辰的星辰体,能御使该星辰的本源之力。” “女仙之首,掌管昆仑仙岛,居住昆仑之丘绝顶之上的天皇西王母大人,栽有一颗蟠桃树;该树全称原先应为‘先天壬水蟠桃树’,后因此树化为西王母蟠桃园中的三千六百株桃树,所以被称为‘蟠桃树’;据传,蟠桃园之中,前面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举霞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其实啊,这些皆是虚言,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当然,如果‘先天壬水蟠桃树’,没有化为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其效用倒的确是如此。” “这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先前是栽种于昆仑神山上的,不过现在,也不知是何原因,已经移栽到了天庭。” “西牛贺洲中,有一果树,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此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万年才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相似,手足俱全,无官兼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有幸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佛家有圣树,名曰菩提。此树由天地孕育而生,具有无上神力,为诸天万界中最有名的悟道之树;有生灵盘坐其下,可智慧大涨,可证道成圣,助其看透世间一切,是佛门最具吸引力的宝物之一;传说中,佛祖当年便是在菩提树下悟道,直接涅盘成佛。” 创世青莲,世界树,先天星辰树,蟠桃树,人参果,菩提树,欧阳乾讲得很好,修士们听得也很好。 这些极负盛名的天地灵根,即使不少修士早已知晓,可此刻,还是认真地倾听着,他们,也莫不想获取其中机缘,从而可以证道长生······ 就连丑少年们,除去年龄最小的那位,其余三人莫不是端坐凝神······ “而今天,在这千年一次的拍卖会上,我们有幸,带来了一” 第一百二十章 极乐天拍卖会 (十七) “九天之上,云海之间,长有一松,其名五针。五针松之名气,略逊于前面几种灵根,但其珍贵效力,可并不下于任何一种;此松每五千年一变,成熟一季共计需要一万五千年,果子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每样十枚,共计五十枚果子;五种果子各吃一枚,即可汇聚五行之气,一举突破高深境界,省去百万年的苦修。” “太阴月桂树,又称先天月桂树。太阴大道所化之灵根,乃是太阴之灵,与太阴星相生,受到损伤便会立刻复原,太阴星不灭,它则不死;它与太阴星命脉相连,拥有无尽的太阴之力;待树上桂花盛开之时,若有缘者闻其花香,便可修为大涨,所有伤势皆可瞬间痊愈,哪怕原本必死之人,也可受到太阴星本源之力的拯救;若更有缘者的桂花服用,将身具太阴之力,太阴星不灭,它则不死。” “太阳扶桑树,又称先天扶桑树。它为火之极道灵根,乃是太阳之灵,与那太阴月桂树,可以说是互为阴阳;这树外形如同两颗同根生长的桑树,相互偎依、扶持生长,通体火红,故才名扶桑;扶桑树生于太阳之中,是太阳星中除大日金乌外的唯一生灵,也是大日金乌的家;其上结有扶桑果,食之具有太阳之力,太阳星不灭,它则不灭,支干蕴有无穷奥妙,可炼成绝世神兵;有传说称,若同时服食月桂之花、与扶桑之果,可同时身怀太阴之力与太阳之力,从而有机会修炼出举世无敌的混沌之体。” “有木,青叶紫茎,玄华果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此木也被称为‘通天之树’,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生在都广之野,其状如牛,其大无边,九曲连环通天地;沿着它可以从人间爬到天阙,与神灵沟通,获得不可思议的超然能力,是世间最容易行走的通天之路;同时建木的枝、叶、干、果等等一些,皆具有特殊妙效,可制仙丹,可炼神兵,可传大道,可长生不老;它乃先天木行灵根,掌控世间万木,有生命之树的美称,其神威无限强大,即便是仙圣之人,也不敢轻易招惹。” “天地之中,生有一梨树,因食用该树果实,可羽化飞升,证道成仙,遂列为天地灵根之一,此树名为——交梨。仙经典籍有言:玉澧金浆,交梨神奇,此则腾飞之药,不比于金丹也;盖梨乃春花秋熟,外苍内白,虽雪梨亦微苍,内含金木交互之义,蕴有阴阳交生之道;交梨树善潜隐,至今为无主之物,常有幸运之人得见天缘。” “有一先天灵根,自诞生之日起,便被无尽的悲苦所围绕,至今依旧,此灵根便是能够灭绝六识、驱净心魔的‘苦竹’。苦竹乃是由七情大道孕育的先天灵根,其外形与翠竹一般无二,但周身却笼罩着无尽的悲苦之意,无论何等人物,凡被这苦竹悲意所惑,都将心生死意,万念俱灰,自尽于苦竹之前;其虽危险无比,但如能熬过无穷悲意,从此修行一帆风顺,证道无忧,且能心魔尽去,六根清净。” “诗曰:琼浆三盏透三关,火枣平添壮士颜;八臂已成神妙术,三头莫作等闲看;须臾变化超凡圣,顷刻风雷任往还。作为道家仙果,火枣与那交梨有相似之处,便是食之能羽化飞仙,得道长生;不同之处在于,每一颗火枣,皆蕴含一种神奇术法,可谓是世所罕见、人神共羡。” “《云仙杂记》有云:昆仑山栽有黄中李,花开则三影,结实则九影,花、实上皆有‘黄中’二字,王母惜黄中李过蟠桃。相传此树一元会一开花,一元会一结果,一元会一成熟,一元会方可食用;一元会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合着四十万年才能结出九个黄中李;其花形状好似莲花,其果形状好似珠蕊;神仙若是闻一闻花香,可得万载道行,若是有幸吃的一颗果实,可瞬间成为大罗金仙;此灵根位于昆仑山上,四周有混沌元气笼罩,如果未经西王母允许,私自进入黄中李所在地,将会被混沌元气撕成粉碎,万劫不复。” “有绝世仙人言:黄中李在众多天地灵根之中,能与之相比的,唯不死树也!” “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是所有生灵无数年来的一种美好愿望,但放眼时间长河,长生不老者,不敢说很多,但也有少许,至于不死不灭,却是——难说,难说。要完成这个愿望,除了得道成仙之外,还有一个方法,可较快速且简单的实现,那便是吃下不死树的不死果。” “不死树,又名甘木,其最初生长之地,已无人知晓,有人说是在员丘山、有人说是在不周山、亦有人言是在不死国······过去生于何地,咱们无须在乎,而今其长于何方,嘿嘿,想必大家都已知晓!” “不死树的不死果,十万年一开花,十万年一结果,十万年一成熟。闻一口,可让人多活三千岁,闻两口,可让人多活一万年,有天大的机缘吃得一颗,可以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长生不死,亦可令死者起死回生,可谓神妙异常。” “不死树下有一泉,名曰赤泉。饮一口赤泉水,可终生不老,可修为大进,可瓶颈突破,可救人于危难之间,可医治世间之疾苦,可悟道玄秘之术法。” “以上,为天地十五大灵根。”说到这里,欧阳乾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随后又言道,“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有些灵根已是有主之物,有些灵根,已分布于诸天万界,至于生存还是毁灭,有主还是无主,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每隔漫长岁月,总有哪些消失的、无主的天地灵根出现,而每一个有幸见此天缘的人,其收获、其后来境遇,莫不是让天下人产生无尽的欣羡之情。” 沧海岛上的众修士们,静静地听着,对于这十五株天地灵根,何人不想成为那有缘之人? 历千难万险、经百死一生,方能得一线成仙机缘,与先天灵根一片叶、一朵花、一个果就能长生逍遥相比,那可真是······真是······ 这十五天地灵根,众修士们的心中,自然早已存在,可再听到它们的名字时,还是会忍不住的激动与憧憬。 就连欧阳乾本人,再说起这十五灵根之时,也时不时地露出向往的目光。 “欧阳道友,此次拍卖会中,难道······难道有这等仙物存在?”说这话的,是一个半步成仙的枯瘦老人。 老人话一出口,细细思考先天灵根的众修士们,立刻将目光锁定在欧阳乾身上。 他们这一刻的目光中,有希望在涌动、有渴望在流动、有震惊在滚动、有惊喜在颤动······尤其是一些修为已臻至圆满,却迟迟未曾叩开仙门的那一小撮人,更是双眸绽放精光,气势不自禁外涌。 四位丑少年中,有三人也是目中涌现狂热,一瞬不瞬地盯着欧阳乾。 欧阳乾望着情绪逐渐激动众修士,他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缓缓说道:“不敢欺瞒各位道友,下一件拍品,确是此类仙物,只不过······” “只不过”刚出口,欧阳乾的话语就被打断,沧海岛上的众修士,又一次深受巨大震撼之中。 沧海岛山,此时不管是男修士,抑或女修士,又不管是修为高的,还是修为低的,尽皆处于一种狂热状态。 有一年轻男子放声大叫道:“早就听闻这千年一次的拍卖会,每一次举办定会有仙物流出,想不到竟是真的,天助我也!” 一老者喃喃自语道:“先天灵根之物,那可是随随便便就能让我证道成仙的啊!” 他身旁紧挨着一艳丽美妇,她听到老者言语后,面有憧憬之色:“证不证道,成不成仙,我不在乎,我只求长生不老!” 那位半步成仙的老者,再次发问:“想不到真有此仙物,敢问欧阳道友,这仙物具体是何物?出自哪一株灵根?” 一位穿着麻衫的中年人,话语声不大,却异常坚决地说道:“不论付出何等代价,我也要将此仙物拿到手中,我的修为,已数十万年没有寸进了,再不突破,我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了。” 说完此话,中年人平静的眼眸,第一次向丑少年们看去······ 这次震撼与前面几次相比,更加强烈。先前丑少年们的举动,受到震撼的,不过是那些虽修为高强,但是并非最顶尖的一批人。 比如说那些半步成仙的绝世强者,任那丑少年们掏出多少仙晶,他们都是不以为意,正眼也未瞧过。 可现在,就是这些原本无动于衷的修士们,在这一刻,在他们古井无波的沧桑眼眸里,爆发出了惊人的“渴望”。 这种“渴望”,胜过女修士们见到“窈”、“荀”二草时的炽热眼神,且没有更弱,只有更甚。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极乐天拍卖会(十八) “好哥哥,好哥哥,你听,你听,你快听,”谷风之强压快抑制不住的激动,轻轻地却又颤抖地摇着谢然的肩膀,“仙物,仙物,可以成仙的仙物,先天灵根啊,先天灵根啊!” 一旁的袁焕仙和南山之,脸上也是难掩兴奋与激动,一会儿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欧阳乾,一会儿用略带渴求的眼神看着“好大哥”。 “你再摇的话,你下体的无骨之物,今天可就真得搬家了。”谢然半眯着眼,淡淡的话语声响起。 谷风之一听,赶忙撒手,左右二手捂着无骨之物,迅速向后倒退两步。 接着,才又响起他谄笑的声音:“嘿嘿嘿,见笑了,见笑了,不过,我的好哥哥诶,有仙物出现的话,咱们······要不要······要······” “要你娘个大头鬼,不就是那株破灵根身上的破东西嘛,有什么了不起,这种破玩意儿,我要多少有多少。”谢然横了谷风之一眼,语气不悦地说道。 谢然在说这些话时,被某些一直关注着他的“有心人”听见,那些“有心人”只是认为他在说大话,并没有一人当真。 接着,他又看向三个小弟,苦口婆心地念叨着:“你们三个狗东西,能不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们这乡下人进城的模样,让我这做大哥的很为难啊,在外面混,最讲究的是什么?面子啊!” “是是是,是是是,不会了不会了,不敢了不敢了。”三位小弟乖乖地点着头。 三人面上的激动之色有所收敛,可那眼神里,仍显露极度的渴望。 南山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你是天上面的人,俺们三个是天下面的人,你自然是想要啥就有啥,我们仨,哪能跟你比呢?” 袁焕仙也是缓缓说道:“听说大哥你住的地方,连树叶都是神圣之物,连洗手的水,都是别人梦寐以求,还求而不得的仙水,我们不一样。” “对对对,对对对。”谷风之不敢再多言,只是附和着点头。 谢然这么一听,也觉得他们说得有点道理,于是脸色一松,问道:“你们仨,想成仙?还是想长生?” “都想,正常修炼太他娘得难了,还不如直接啃个果子来得好,轻松又安全。”谷风之泛着激动神采,兴奋地说道。 “我······我还好,跟大哥你一样,成不成仙无所谓,我只是······我只是······”南山之的黑脸上有犹豫之色浮现,“我只是想尝尝那是什么味儿的!” 一听此话,谢然愕然无语,然后才是放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娘的,你他娘的······” 谷风之和袁焕仙二人,也是开怀大笑。 一会儿之后,袁焕仙才说话:“我听家中长辈说起过,吃这些先天灵根所产仙物成为的神仙,虽然能长生不老,逍遥自在,但是与那些由自身证道长生的仙人相比,不仅是在自身战力,还是在未来的悟道修行上,都是比不过后者的。” 顿了一下后,袁焕仙再度开口:“所以,我只是想得到此仙物,然后找人炼制成仙药,为我打下未来的无上修行根基即可,我还是喜欢由自己证道成仙。” “嘿嘿,行,我知道了,”谢然露出几抹笑容,“不就是个破玩意儿,你们想要的话,尽管拍下来就是。” 三位小弟对视了一眼,接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眼见沧海岛上狂热的氛围没有下降的趋势,欧阳乾只能动用法力,开口道:“各位道友,请稍安勿躁,我还有一事未说明了呢!” 语声隆隆,有道韵流转,众修士一听之下,慢慢将情绪压下去了一些。 有强者大喊道:“欧阳兄,你也不必多说什么,赶紧让我们瞧瞧是何仙物,接着赶紧开价拍卖就行,这次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将这仙物拿下,谁敢挡我成仙路,我便杀了他全家。” 不少人应和道:“是啊是啊,赶紧拿出来看看······” 拍卖之物还未拿出来,却让这么多强大生灵疯狂,这就是长生不死、得道成仙的“魔力”。 欧阳乾与凌璇仙子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了前者一个肯定的眼神。 于此,欧阳乾才再次看向沧海岛上的众修士,庄重话语响起:“先天之灵根,举世难有,其珍稀程度,自不在话下,这次拍卖会,谢城的几位大人,也确实准备了几样好东西。” 灵光闪动,欧阳乾的虚空处,出现三个金色方盒。 方盒不大,左右不过二寸大小,无彩纹铭刻,有霞辉流转。 一至虚空,盒盖自动打开,三团光华缓缓升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松果,一朵黄色小花,一小截带根须的翠色竹子。 三件先天灵物悬浮虚空,无异象显示,无清香飘荡。众修士屏息凝视,静等欧阳乾介绍。 “五针松木属性松果,太阴月桂之花,苦竹,此三样的确是先天灵根之物,只不过······”欧阳乾看着众修士,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三样先天灵物,除去月桂之花外,严格意义上来说,离‘仙物’二字,还差一线。” 闻者皆惊,目露疑惑。 有强者开口询问:“欧阳,此话怎讲?” 欧阳乾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人的询问,他望了望身前的先天灵物,然后才慢慢的道:“不瞒各位道友,拍卖之前,城内的几位大人,就与我叮嘱,这枚五针松松果,并非成熟之体,它还需一千年方成熟;这截苦竹,算是那株本体重生时的遗蜕;唯有那月桂之花,算是真正的仙物,其效用,也与传说中一般无二。” 听着欧阳乾的话语,不少修士面有失望,但随之望向太阴月桂之花时,失望之色渐散,果决之色更强。 欧阳乾随后又开口:“不过,请各位道友放心,城中几位大人说了,即使五针松未成熟、苦竹非本体,可是在合理使用相关之法后,仍能发挥出原先二、三分的效用,具体情况,因人而异,因情而定。” “敢问此话当真?”有人询问道。 “当真,先天灵物自有其神奇之处,哪怕非成熟之体,哪怕只有二、三成功效,也绝非普通之物可比,也许对于某些道友而言,就是这区区微末功效,便能助你叩开仙门,从而得证大道。”欧阳乾回答道。 语声渐落,不少人的内心,稍稍降下去的“炽热渴望”,又燃烧到了极点。 毕竟,不管怎么说,先天灵物永远是先天灵物,其一片叶子、一根小树枝,就蕴含莫大神性,其未成熟的果实及带根须的遗蜕,就更不用说了。 更何况,太阴月桂之花只有一朵,能得此花的人,又有几个呢? 想到这,不少修士绽放出的笑容更增喜色,他们暗暗决定,将目标转移到松果与苦竹身上,才是上上之策。 又有人开口:“欧阳道友,你一次拿出这三样好东西,不知怎么个拍卖之法?” 这次欧阳乾没有说话,一直静默不言的凌璇仙子,终于轻启红唇:“这三样先天灵物,谢城也并不缺道友们那几块仙晶,一如先前之传统,只是谢城那些大人们,给众多修士一个证道的机会。此次拍卖,不设底价,每次竞价也不做要求,除却仙晶之外,自身的其他天材地宝,或经文秘术之类,皆可作为竞拍之筹码。” 听到这,有些心思跳脱的修士,眉头一挑,喜色更甚,他们暗暗想着:得不到,就毁掉。 凌璇仙子再度开口:“只不过呢,一位修士只能竞拍一种灵物,所谓雨露均沾是也。” 清灵的声音一落下,就有竞拍之声响起:“二十亿仙晶,我要太阴月桂之花。” 一声未落,一声又起:“蜂老怪,你修为通玄,颖悟绝伦,光靠自身修炼也能成道,何必要这身外之物呢?不如将这朵小花给我,我出二十二亿仙晶拍卖下来,私底下我再给你两亿仙晶,外加一千八百名国色天香的炉顶,你看如何?” “褚老狗,莫要聒噪,阻我仙路者——死,”最开始那道竞拍之声,又一次响起,“我出二十四亿仙晶。” “哈哈哈,蜂老怪啊蜂老怪,你还是那么暴躁,难怪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叩不开那道门,二十六亿仙晶······” “我出十亿仙晶,我要那颗五针松果,各位道友,这是未成熟之物,仙灵之力不足,奉劝各位不要浪费仙晶的好,在下是百草门的门主,不过是想要对这枚松果研究一二罢了。”说话之人,一身青袍,面白无须,气度不凡,虽上了年纪,但英俊不减。 “我出十一亿仙晶,本尊也要那棵松果,不求自己使用,但愿给门人弟子一份机缘。”这是一个身披铠甲,霸气威严的男子。 “遗蜕这种东西,换句话说,就是那株苦竹的尸体,如此邪恶之物,道友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莫害了自己,”一个胖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道门中人,慈悲为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份灾殃,还是由贫道替道友们扛下,我出十三亿仙晶。” “道爷是大德高尚之人,应该好好活着,继续解救蒙昧的苦难之人,还是让贫僧堕入这个阿鼻地狱!”一位胖乎乎的大和尚,笑着看向那位胖道士,“阿弥陀佛,我出十五亿仙晶,为这具苦竹遗蜕超度。” “超你大爷,你个癞痢和尚,你还好意思说超度,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极乐天拍卖会 (十九) 沧海岛上来参加拍卖会的,共约来了一万多人,可真正在竞拍三种先天灵物的,只有不到区区百人。 这百人中,莫不是威绝四方,统治一方天地的半步仙人,他们可谓是仙之下的最强战力,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有势力宗门。 这些人先前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出现可助其证道成仙的灵物,顿时不顾高人风范,迅速加入争夺“先天灵物”之中,且一出口,就是一般修士从来不敢想的数字。 他们真的有这么多仙晶吗?其实不然。 到了半仙这个临门一脚就成仙的境界,仙晶一类,对他们的修为提升,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效用,他们的身上自然不会带着太多。 可这“先天灵物”,是如此的可遇不可求,那是他们成仙的契机啊!对于此类境界的强者来说,除了成仙一途,这大好的世界中,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追求。 所以,他们宁愿倾尽自身所有,甚至搭上背后势力的未来气运,想尽各种办法,也要将那“先天灵物”夺到手中。 只要能成仙,所有的一切,全都值得。 那些实力较弱小的修士,本想找个乐子,趁机把水搅浑,但一听那些吓人的数字,顿时不敢再言语;有几个要乐子不要命的,不顾身边之人的反对,随口说了个“三十亿仙晶”,结果被数位绝世高手冷漠地盯着;那一刻,这人如坠深渊,感觉生命走到了尽头,但还好那些目光很快不见,事后他摸了一把额头,全是冷汗,于是,他再也不敢开口。 类似的事情,在各处发生了好几起。 丑少年们,除了谢然,其余三位热切地盯着三样“先天灵物”,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将其塞入怀中。 奈何他们的老大没有发话,他们三人也只有干瞪眼。 一炷香过去,场中还在竞拍的修士,已不足十人。 也在这时,这次拍卖会拍品的价格,来到了一个目前为止最恐怖的地步。 五针松的松果,被竞拍到了三十六亿仙晶,苦竹略逊,也已到了三十亿仙晶,唯有那太阴月桂之花,来到了令人咋舌的五十亿仙晶。 眼看场中竞拍人数稀少,谷风之再也忍耐不住,他转头微笑看着谢然,异常亲切地说道:“好哥哥,你看······” 谷风之话未说完,就被谢然打断:“想要就去拿。” “好嘞。”谷风之大喜。 随后他起身站起,凌然挺立,面带傲气,他还没那么快说话,因为他还在酿造气势。 谷风之一起身,就有修士大叫:“大伙快看,那个最臭屁的丑男站起来了。” 听到这声喊叫后,很多人瞧眼望去,看到谷风之那个骚包样,顿时不爽:“他娘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装他大爷,不就是投胎投的好。” 这人身旁响起一道充满羡慕的声音:其实,我也想要那几个臭钱,我也想装,也想投个好胎······ 许是酝酿到位,谷风之眉毛飞扬,蔑视之语响起:“月桂之花与我一见如故,我出六十亿仙晶,尔等速速离开,否则我拿仙晶砸死你们。” 那些绝顶修士无人理会他,只是在其说出六十亿之时,神色皆不由地一凝。 绝顶修士不与好师弟一般见识,普通修士虽不敢当面挑衅,但背后过过嘴瘾,还是没有任何负担的。 “他大爷的,这小子太可恶了,我真想一剑一剑剁碎他,然后将其拿去喂狗。”有修士愤怒辱骂。 “实在是受不了,他奶奶的,他到底是何门何派,要是背后势力弱小,我一定要弄死他,再帮他把仙晶和那些宝贝搬个家。”有修士气得大力捶着椅子。 谷风之话语落地,南山之和袁焕仙也纷纷站起。 南山之开口五十亿仙晶,要那五针松果,袁焕仙也是开口五十亿仙晶,要那一小截苦竹。 三人出口之后,不少普通修士还在私底下唧唧歪歪,看向三位丑少年的眼神,也没一个好;相反的,那些绝顶修士们,此刻安静了下来,他们望了望三样“先天灵物”,随后静默地想着些什么。 对于别人异样的目光与不善的话语,丑少年们是毫不在意的,除了谷风之会故意找点乐子,与某些修士“对视”个几眼,南山之和袁焕仙都是老实地坐在谢然身边。 有一位枯瘦老者沧桑的眼眸露出一抹决绝之色,他转身望向谢然几人的方向,面容慈祥和蔼,就准备说话。 可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袁焕仙手中拿着一件法宝,再次开启了隔音罩以及红色的光幕。 老者见丑少年们此举,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沧桑眼眸里的决绝之色,也很快消失不见。 其余几位还在参加竞拍的绝顶修士们,也看到了丑少年们作出的举动,他们都没有言语,只是每个人的眼神各不相同,有善也有恶······ 这几位绝顶修士,已经用尽了自身所有的一切,他们只有那些仙晶,要他们在这方面超过丑少年们,他们有自知之明,他们做不到。 虽不知丑少年们的具体底细,但他们很清楚,比场中大部分修士都更清楚,这几个丑少年,不好惹,不敢惹。 当然,他们绝不会就此放弃,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也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没有胡搅蛮缠,没有威胁恐吓,一切都很顺利,三样先天灵物,又是非常顺利地进入了丑少年们的口袋里。 绿台中央的欧阳乾与凌璇仙子二人,此刻,已经笑得像朵花儿! 当先天灵物被送至丑少年们的面前时,谷风之第一个出手,将装着太阴月桂之花的盒子一把就揣到了怀中,同时一脸小心地看着南山之和袁焕仙,似乎生怕被人夺了去。 南山之一脸不屑地看着好师弟,随后不慌不忙地拿起了那颗未成熟的松果。 袁焕仙对于谷风之的举动,仅仅是莞尔一笑,最后将装着苦竹的盒子收了起来。 谢然对谷风之的一切视而不见,他闲来无事,又靠在瘫在椅子上半眯着眼。 不少修士在望向丑少年们时,除了浓浓的羡慕之情外,更多的,也在细细观察谢然。 先天灵物被他人所得,对于那些绝顶高手来说,也就相当于成仙契机被夺,即使他们这些大人物涵养再好,原先面孔上的轻松之意,基本上再也没看见。 而且,他们有些人的目光或是神识,偶尔也会“光顾”丑少年们的位置。 三样天下罕见的奇珍被顺利拍卖出去后,沧海岛的下一件拍卖宝物,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出现,众修士仍在回味刚才。 毕竟,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是所有修炼之人的终极梦想,刚才的他们,离梦想如此之近,而现在,一切都随之远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怎能不让人内心激荡? 也许是先天灵物太过珍贵,又也许是终于想起了“财不外露”四个字,谷风之、南山之、袁焕仙三个人,现下都乖乖地坐着,刚刚到手的宝贝,也被他们仨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三人的脸上也是平平静静,看不到一丝喜悦,只有细看他们干净的眼眸,才能发现里面藏着的无尽喜悦。 “咦?好香啊!”忽然,谢然开口说道,同时,他也睁开了半眯着的双眼。 “好哥哥咋了?”谷风之笑着看向谢然,亲切至极地询问道。 “你没闻到吗?香,真他娘的香!”谢然站起了身,开始寻香味源头。 南山之用鼻子嗅了嗅,出声道:“我也闻到了,好像是······酒香。” “没错,确是酒香,馥郁、味浓、清冽、甘爽、似秋风拂万里、像明月照松涧,绝对是好酒,绝对是好酒。”谢然双眸有激动闪烁,口中有惊喜传出。 很快,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一个男子身上。 这人中等身材,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袍,面容毫无特色,眉、眼、口、鼻、耳,皆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平平无奇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更加平平无奇的人,是那种放在大街上,就没有一点辨识度的平平无奇;唯一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在他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别样的平静。 此刻平平无奇的男子,仰靠椅背,眼望青天,右手提着一坛酒,正不时往口中灌去。 他灌酒时很粗暴,没有一点斯文条理,酒水顺着嘴角、再顺着脖颈,早已将他的衣襟浸湿;他灌酒时又很安静,没有什么响声发出,酒水每一次穿肠过肚,他黑色的眉头,也随之紧皱一分。 在男子的身侧,一顶黑色斗篷随意弃置于地,细看之下,会发现斗篷已经变形。 它静静地躺着,就像是被人扔掉的废弃物,无人问津、无人在意、无人拾起。 这名男子,正是与丑少年们相邻不远、且被谷风之挑衅的普通修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极乐天拍卖会(二十) “兄台,喝酒呢?” 普通男子抬眼望去,见到一张脸上布满刀疤、痘坑痘印、黑痣黑毛、且有一双斗鸡眼的丑陋脸庞。 “嗯,喝酒呢!”普通男子无丝毫异色,嘴角露出挤出礼貌性的一缕笑意。 “喝闷酒?” 过了一会儿,普通男子才再开口:“嗯,喝闷酒。” “能尝尝?” 普通男子的普通面容上,已有几分醉意,他笑了起来:“好这口?” “毕生所爱!” “有点意思!”普通男子将手中美酒,随意扔向谢然,“接着。” 酒水在坛中激荡的声音响起,酒坛在空中不断旋转,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谢然身边。 整个过程,除了响声,没有溅洒出一滴酒水, “啪嗒”,谢然一把抓住了酒壶。 酒坛入手,谢然第一时间低头猛吸酒香,他忍不住叫道:“醇厚绵远,香清烈酒。” 谢然提着酒坛,脸带狂喜,隔空对普通男子致以一礼,接着他再也忍耐不住,举起酒坛,仰头大灌一口。 几大口酒下肚之后,谢然一抹嘴边酒水,豪气干云的道:“美酒入唇,甘爽清甜,待入喉,似千军万马狂厮杀,后入肠,一股暖意温心田。” “咕嘟咕嘟”,谢然又饮几口,才恋恋不舍地手提酒坛,慢慢送回普通男子身边。 “兄台,还你酒。”谢然不舍,却又很干脆地说道。 普通男子带着醉意,斜眼瞧去,说道:“是个懂酒之人。” 说完,他将身前的酒坛推还给谢然,也带着几分豪气地说道:“世上最难寻的,除了知己,还有酒友。” “你这是······要把这坛酒······给我?”谢然话语充满着惊喜。 “你拿去喝,我还有。”右手一晃,普通男子的手中又出现一坛酒。 “嘿嘿嘿,多谢多谢!” “咕嘟”,谢然又灌了一大口。 “啊,如烈火胸中燃烧,爽透心扉!”谢然咂咂嘴,品味着酒中滋味。 普通男子指着身边空位,笑着言道:“不如坐下畅饮?” “甚妙甚妙。”谢然二话不说,立刻坐了下去。 “干?”谢然刚坐下,普通男子就提着酒坛举到其面前。 “为何不呢?”谢然大笑开口。 “哐当”一声,两个红色酒坛激情地碰撞到一起,紧随其后的,是两道“咕嘟咕嘟”的灌酒之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灌酒之后,响起了两道豪迈的大笑之声。 为防他人偷听,谢然拿出隔音法宝,释放出了隔音结界。对此,普通男子没有任何表示。 “兄台,敢问一句,你这酒有何雅称?” “雅称算不上,我叫它红尘迷烈。” “好名字,冒昧再问一句,这红尘迷烈,可有特别深意?” 普通男子带着醉意,看了谢然一眼,面有微笑:“你想知道?” “有点兴趣。”谢然微笑回应。 “哈哈哈哈,其实没什么,不过是随心而发。” 普通男子不再看谢然,举起酒壶,他又往口中灌了几口,随后他望着青天,一时没有再开口。 谢然见此,微笑不语。 一会儿之后,才响起普通男子略显沧桑的话语。 “红尘多烦恼,烈酒迷我心,志不得,意不满,道未成,既无知己,又无寸功,欲诉却无语,欲语却无言,摸过身边酒,让酒醉己心,唯有酒入愁肠,方解一腔惆怅,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普通男子的每一个字,谢然都在心中默默品味,普通男子的每一个表情,谢然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多说什么,将手中酒坛举至男子面前,一言不发。 男子见此,也未言语,将手中酒坛用力与谢然酒坛一撞。 “哐当”的响声更胜之前,“咕嘟咕嘟”的响声也更畅快。 “大哥还真是嗜酒如命啊,才屁大点的人,一过去就跟认识千百年的老友一般,又是觥筹交错,又是哈哈大笑,脸皮还真是厚的可以啊!”谷风之看着谢然的方向,不断地缓慢摇头,话语也带着一丢丢阴阳怪气,表情更是丰富多彩。 “你懂个屁,”南山之斜眼瞧着好师弟,“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个小男人永远都体会不了。” “装,装,装,继续装,都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你还能比我强哪儿去?”好师弟眼神轻蔑,话语嚣张。 听到这,袁焕仙突然问道:“哎,这毛还没长齐到底啥意思啊?” 谷风之看着袁焕仙,眼中露出几分思索:“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每次我犯了些调皮事,那些大人都叫我‘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我问过他们好几次,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说什么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切,谁稀罕,一群臭成年人罢了!” “对对对,宗门那些年龄大点的,也是这么讲我的,还说什么我不跟毛还没长齐的人玩,”南山之有些郁闷的开口,“哼,莫名其妙!” “毛,头发?腿毛?体毛?”袁焕仙在一旁自言自语着,“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 在谷风之三人对“毛”聊得正欢时,谢然与那普通青年也聊得不亦乐乎。 “悲欢聚散一杯酒,四海由来皆兄弟,兄弟,干!”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饮,哈哈哈,干。” 谢然和普通青年各吟出两句诗后,又酒坛相碰地饮下几大口酒。 越喝越兴,越谈越兴,两人很快就已兄弟相称。 饮至半酣,普通青年醉意更浓,谢然丑脸上也出现潮红。 “对了,还不知道兄弟尊姓大名呢!”谢又灌下一大口烈酒,咂巴着嘴说道。 那普通青年豪放大笑道:“咱兄弟之间,讲个屁的‘尊’,我姓韩,单字一个木。” “韩木,不错哦不错哦,好名字,”谢然拍着韩木的肩头,灿烂地笑着,“大哥我谢,单字一个然,天然去雕饰那个然。” “谢然,哈哈哈哈,谢大哥的也是个好名字。”韩木也笑得很开心。 “酒随人、随心、随情、随景,先前大哥我见你大口饮着烈酒,面有惆怅忧郁之色,可是遇到了烦心之事,说给大哥我听听,大哥帮你把心清静一下。”谢然看着普通青年,虽是笑着,但很真诚。 韩木被谢然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弄得有些愣神,笑容也是随之一凝。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哈哈哈哈,能有什么惆怅忧郁,就是想喝酒了。” 谢然听闻此语,不再多言,转而大笑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喝了你的红尘迷烈,你也尝尝我的珍藏!” “大妙大妙,谢大哥有何好酒,快快拿出来与兄弟通饮一番。”韩木普通的面容上出现大喜之色。 谢然“嘿嘿嘿,绝不让韩贤弟你失望。” 就在谢然准备伸手探入百宝袋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好哥哥,拍卖会又开始拍卖宝物了,咱们要不要······” “要你大爷,滚滚滚,别打扰我喝酒。” “哦哦哦,好的,好的,你喝,你喝。” 原来是经过一些时间的平复,欧阳乾和凌璇二人,又开始了拍卖下一件宝物。 眼瞅谢然正和普通青年饮得正酣,南山之几人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行事,就派谷风之前来问个话。 这隔音罩可以隔绝外人的声音,至于谷风之几人,自然不可能是外人。 突然被骂了一顿,谷风之阴着脸,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一到南山之身旁,他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去你祖宗十八代的,我都说了好哥哥喝酒时不喜他人打扰,你个狗东西还死活让我去问话,问你娘呢问,现在好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开心了?我去,他娘的你还在笑啊,我要和你决斗······” 谷风之骂骂咧咧个不停,南山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说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骂两句而已,不痛不痒,不打紧不打紧。”袁焕仙赶忙过来做和事佬。 谷风之听此言语,更是大怒:“阿仙,我要不是看你比这个狗东西顺眼,我就要和你决斗了,什么叫不痛不痒?再大的痛苦像我这种大英雄、大侠客自然是能轻易扛下来,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你让我在外人面前被大哥臭骂一顿,我不要面子的吗?像我这种大英雄、大侠客,最怕的就是没有面子,那是比生命还贵重的宝贝东西。” “傻子,大傻子,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被门夹了,再不然就是被驴踢了。”南山之一脸无语地看着他那“又可爱、又聪明”的好师弟。 “狗东西你说谁,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好师弟转头看着好师兄,怒气汹汹。 “看你大爷呢看,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请不要自误。”南山之一脸的无所谓。 “哎哟,你个混账东西,还学会给我打官腔了是,今天不让你好看,我就不叫······” “小谷你看,那里又出现了把大宝剑。” “哪呢哪呢,我的大宝剑在哪呢······” “真他娘的不要脸!”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极乐天拍卖会(二十一) “来尝尝,这壶酒名叫沉香薇露,取材自昆仑山顶的圣泉之水,闻一闻心醉神迷,喝一口宛若飞升,好在你吃了我给你的解灵草,要不然估计你也吃不消。” 谢然将一个白玉酒壶递给韩木,在他的身前虚空处,还悬浮着八壶形式各异的美酒。 白玉酒壶散发朦胧光晕,做工精美,仿若浑然天成的宝物,看不出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一瞧之下,便知不是凡品。 酒壶入手,触之温暖,令人心宁。 玉壶被韩木高高举起,他的头往后一仰,清澈馥郁的沉香薇露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欢畅进入了他的口中,接着沿喉而下、穿肠过肚,带给其无尽的享受。 韩木修为算是很高,眼力自也异于常人,他早就看出了谢然几人非同一般的身份。 不管他如何有心理准备,当看到谢然随手拿出九壶仙酒、并闻到仙酒的气味之时,他内心还是泛起了惊涛骇浪,但还好,他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他没有将那些情绪露出丝毫。 “宛若融融暖日自心中升起,又似徐徐春风从花间吹来,哈哈哈哈,大哥莫要嘲笑小弟,我活了七千余载,从未喝过如此仙酒,好酒,世间难寻的好酒!”韩木眯着双眼,还沉醉在酒中滋味,他所说的话语,也全是发自内心。 “哈哈哈,你喝得开心就好,那沉香薇露算是我最次的一批酒,来尝尝这壶流霞碧光。”谢然手中拿着一把流光溢彩的酒壶,又递到了韩木的面前。 其实在谢然说出“最次的”三个字时,韩木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尴尬之色。 不过还好,他听得出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好。”韩木也不多言,放下沉香薇露,接过流霞碧光,如先前一般,再次痛饮了几大口。 “茫茫云海中,我自醉卧不起,流霞抚慰我的疲累,碧光驱散我的尘土,心净空明,无忧无虑,久已沉寂的希望,再次被唤醒。”相较于先前的迷醉享受,韩木此时的面容,虽仍闭着眼,却有淡然微笑,映然于上。 “大哥的酒,真真是神妙得很,酒水盈腹中,愁郁尽消散。”韩木醉意更甚,他扶着椅子,微笑看着谢然。 谢然大拍一下手掌,异常欣悦地道:“对咯,我第一次喝这流霞碧光,感受也与你相似,怎么样,胸中块垒是否干净了些?” 韩木大笑道:“哈哈哈哈,如大哥你所言,胸中块垒确实少了些。” “嘿嘿嘿,那好,来来来,赶紧尝尝这壶红曲瑞露,这可是对修为大有裨益的好东西。”谢然将一个红色酒壶递了过去。 酒壶临面,韩木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他出声问道:“如此珍惜仙酒,让我一人独自贪饮,岂不过于可惜!” 谢然撇撇嘴,毫不在乎地说道:“可惜个屁,今天得遇你这个酒中知己,就算我那蓝光风月,你也可大肆畅饮,话说回来,这些酒呢,对你们而言是宛若九天明月高不可攀,可对我而言呢,不过是低头掬水那般简单,废话不多说,赶紧喝,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哈哈哈哈,好,今天得遇谢大哥你这个酒中知己,也算是韩某人生一大幸事,那我就厚着脸皮喝个够。”韩木笑得很畅快,他也不再丝毫客气,举起红曲瑞露,仰天狂饮。 三种仙酒下肚,韩木的醉意比起先前,又多了几分。 谢然怕他顶不住仙酒的效力,又叫他吞下了三株解灵草。 沉香薇露、流霞碧光、红曲瑞露之后,在谢然真诚的劝说下,韩木又又非常豪爽地饮下了六种仙酒。 这六种仙酒分别是:香苏蒲和、琼酥瀛玉、清风玉髓、兰芷玉沥、天醇眉寿、绿蚁新醅。 谢然与韩木二人欢肆畅饮之时,沧海岛上的拍卖会,又进行了好几件宝物的拍卖,也如先前一般,没有任何阻碍,全部都进了三个丑少年的口袋。 此时此刻,谷风之的手中,捧着把名叫“逆渊”的带鞘宝剑,他看着不断劝酒、不断大笑的谢然,眉头紧皱地说道:“这他娘的咋就越喝越欢呢?好哥哥连珍藏的仙酒都拿出来了,真就他娘的奇了怪了,他大爷的,他大爷的,那几种仙酒,好哥哥向来是视若心肝宝贝,咱们仨也只不过是浅浅尝了几杯,那个平平无奇的狗东西,怎么就令大哥心甘情愿地将仙酒奉上了呢?” “会不会是大哥被那小子施了什么法?”南山之试探着说道。 谷风之转过头,对南山之翻了个白眼。 南山之见此,感觉受到了侮辱,他大怒道:“你他娘的几个意思,有话不会好好说吗?翻个死鱼眼你要死啊?” 谷风之不屑又轻蔑地开口:“你真他娘的是个榆木脑袋,好哥哥身上有多少宝贝你还不清楚?还被别人施法控制,就算是仙人来了,也在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 南山之听到这些话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嘿嘿嘿,是哦是哦,师兄我错怪你了!” 谷风之没有再理南山之,他又对袁焕仙说道:“阿仙,你脑袋还算灵光,观察能力也还过得去,你瞧瞧好哥哥那是怎么一回事。” 袁焕仙也在看着谢然二人,双目中也露出疑惑,他不太肯定的轻声言道:“有古籍言:聘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如故!” “屁的一见如故,那狗东西长得比这狗东西还丑,分明就是想骗酒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娘的,我都没喝几口,他却能大肆畅饮,真气的······” 谷风之欲继续开口,就被南山之出声打断:“我跟你讲,我忍你很久了,老子我会丑?老子英俊神武,霸气无双,你要是再敢说我丑,下次决斗,我一定把你下面给劈咯!” 想起上次的决斗,谷风之脸上微微变色,他只是“哼”了一声,斜了南山之一眼,此外没有再言语。 而另一边,韩木九种仙酒下肚,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他瘫在椅上,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口中也在说着些什么话:“大······大哥,来来······来,再喝一杯,这琼酥瀛玉酒······比······比女子娇躯还够劲。” 反观谢然,也是有些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但好在他喝得比韩木少,还残存着三分清醒。 那九种仙酒的香气,好在被谢然提前施法锁住,要不然逸散出去,这沧海岛上的一些修士,免不了要被酒香给香酔。 谢然与韩木二人饮酒作乐的情景,自然被众多修士看见,对于此,谢然二人毫不在意。 众多修士看谢然早已不爽许久,不少人出言说他们二人干扰拍卖会秩序,要求欧阳乾让神卫或神禁赶他们出去。 欧阳乾等一干谢城内部人员,刚开始见到这幅情景,也是怒气上涌,不过突然一想,这可是宇宙无敌的“财神爷”,要是把这财神爷赶走了,估计接下来的拍卖会,自己的好处也罢,拍卖会的利益也罢,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他和凌璇仙子二人神念传音之后,选择了坐视不理。只要“财神爷”继续竞拍他们的东西,“财神爷”想干嘛就干嘛,哪怕是当众烧火做饭,他们俩估计还会递些柴火过来。 众修士见欧阳乾一干人不理睬自己的话语,虽口中愤愤,但最后还是无奈地不再追究。 只是看向谢然和其他几个丑少年的目光,又多了些不满和厌烦。 醉意朦胧中,谢然爬到韩木的身边,伸手拍打着他的脸颊,含含糊糊地说道:“贤弟贤弟,醒醒,快醒醒,这才哪到哪,赶紧起来,我还有好些宝贝仙酒没拿出来呢?” 韩木实在是喝得太多,谢然即使拍他脸,他也是那么沉沉地醉着,一句话也不想说,要说也很难说。 谢然也是犯了大迷糊,他说完先前几句话后,又继续开口:“贤弟啊,我跟你讲,我这众多仙酿之中啊,我最爱最爱的,就是那壶蓝光风月,我跟你讲喔,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酒仙,亲自给大哥我酿制的,那滋味,啧啧啧,妙啊妙啊。” 说到这,谢然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醺醺醉意间,他大声怒吼道:“他娘的,我本来是想要给你尝尝的,可是现在,大哥我也是好久没尝过那滋味了,我想啊,我想啊······” 谢然狠狠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椅子,继续怒吼道:“都怪那个臭娘们,她娘的狗东西,竟然敢偷本少祖的心肝宝贝,啊啊啊,气死老子了。” “臭老虎,老子与你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本少祖誓不为人······” “好哥哥这是吼啥呢?”谷风之看着谢然又是捶椅,又是啊啊大叫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他这是在骂娘。”南山之十分肯定地说道。 “那你说大哥这是在骂谁呢?”袁焕仙又问道。 “不知道······” 几人交谈间,美丽的黄昏也已悄悄来到,极乐天内第一日的拍卖会,也即将进入尾声。 落日的余晖洒在碧波之上,真有一股“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美之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极乐天拍卖会(二十二) 晨光熹微,一缕阳光照在谢然“丑陋”的脸上,将上面的刀疤、痘坑、黑毛,照得一清二楚,看上去的确是有很多分恶心。 他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睁开上下眼皮,露出了那双犹如明净溪水般的清澈眼眸。 脸是丑陋的,其上还有很多恶心的东西,与这清澈的眼眸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最脏污的与最纯净的! 眼皮打开之后,清澈眼眸凝视着上面的青天,一动不动。 许是时间还早得很,虽有几缕阳光出现,但整个天地之间,仍带着淡淡的朦胧暗沉。 估摸着再过个一时三刻,就能彻地一片清明了。 “呼!”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谢然从铺着华美被褥的玉床上翻身站起。 他举目四望,发现脚踩之地,已不再是沧海岛。 四周是一片虚空,其中有大片白色云雾,正在肆意翻涌;东边的方向,红日正在一点点地冒头,金光一缕缕,算是非常美的日出;在往身前略一看,芬芳的奇花、馥郁的瑶草、各异的彩石,散满了一地;不远处,还放着几张精致玉床,在那上面,正有人呼呼大睡。 谢然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一处耸立云霄的峰崖。 此崖的四面,皆是独壁,险峻异常,与那十万八千丈的“无争崖”,倒是有一二分相似之处。 当然,也仅仅如此而已,“无争崖”上得大道气韵、物我超然的气势,这里与之相比,不知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 谢然坐在悬崖边上,两脚伸在崖外,拿出了书本,就那般静静地看了起来。 此刻,日出东方,云雾翻涌,有孩童伴着清晨朝露,低头看着书中一个个文字,时而凝眉思索,时而畅然微笑,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昨日在那沧海岛上,谢然与韩木二人饮酒过度,纷纷醉的像条“狗”。 在将拍卖会第一天的宝物,全部都收入囊中之后,谷风之三人便将谢然与韩木二人,扛在背上,出了那极乐天,又重新回到了天上人间。 考虑到谢然一天睡一个地方的习惯,再三考虑之下,袁焕仙就选了个四面绝壁的峰崖,作为今夜的憩息之所。 在决定背谢然和韩木回天上人间之时,谷风之刚开始极力主张扔韩木在这,任其自生自灭,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他看韩木很不顺眼,长得又普通。 南山之却极力反对,说这样不好,还说大哥跟他喝得很开心,那肯定也算是大哥的朋友,那么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三个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能扔他在这不管不顾,这不符合“道义”,会被人看不起。 谷风之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听到南山之说得有道理,也就点头同意了。 不过他加了一句:“我这神圣尊贵的肩背,只有好哥哥才可以享受,这平平无奇的臭小子,别想碰我。” 对于这些话,南山之和袁焕仙,都是嗤之以鼻。 然后呢,刚准备将谢然扛在背上,谷风之又发现放在地上的九壶仙酒。 他赶忙走到仙酒身边,先是咽了咽口水,接着看了一眼大酔不醒的谢然,随后又盯着酒壶。 他目光中闪现一抹坚决,他再也忍受不了,双手齐下,各拿起一把酒壶,二话不说就往口中灌去。 由于没有吃解灵草,第一口酒下肚,谷风之就醉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他躺在地上,傻笑着,不断地念叨着:“他娘的,好酒,哈哈哈,好酒,好酒······” 南山之见此,走过去猛踹了好师弟两脚,口中说道:“狗东西,喝喝喝,喝你娘呢喝,赶紧滚起来。” 遭到挨打的谷风之,此刻已经失去清醒,他只是念叨着:“酒,好酒,狗东西,你尝尝。” “尝你大爷。”南山之又踹了他两脚。 最后无奈,袁焕仙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一艘飞舟,将三条酔狗抬到上面后,一行五人破开云霄,直向天上人间飞去。 美好的时光,如果不好好珍惜,终是会逝去的······ 当东边的红日露出了全貌之时,袁焕仙和南山之,也先后醒了过来。 唯有谷风之和韩木二人,仍是睡得像只“死猪”。当然,这怪不了他俩,毕竟那仙酒,虽味美,但真的很难顶住! 又看了半个时辰的书,谢然将书合上,缓缓起身站起。 他叫了南山之过来,递给了他一个小瓷瓶。 南山之接过瓷瓶之后,也没多言,很快就走到了谷风之的身边,拔开瓷瓶的盖子,将瓷瓶口对准了谷风之的鼻子。 几个呼吸后,谷风之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此,南山之转身就走,又来到了韩木的身边,进行了先前的一番行为。 韩木醒转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谢然身边,他笑着抱拳道:“感谢大哥昨日的盛情招待,那九种仙酒下肚,不瞒大哥所言,我今日一视体内,发现修为已经提升一大截,足可抵得上我万年的苦修,而且我的体魄,也比先前强大许多,连我那些旧疾暗伤,也已统统痊愈。” 谢然只是听着、看着,同时微微笑着,他的身前虚空处,不知何时多了五个酒爵。 他见韩木言毕,招呼道:“来来来,我们五个人干一杯。” 谷风之见此,第一个冲到谢然身前,挑了杯更满一些的。南山之和袁焕仙听到招呼声,也走过来拿了一杯。 喜好美酒之人,向来是干净爽快,绝不是扭扭捏捏之人,韩木也没客气,笑望谢然,随手拿了一杯。 谢然将最后一个酒爵拿在手中,大声道:“话不多说,一切尽在酒里,干!” “干。” “干。” “干。” “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酒入肠,五人大笑,随后将已空的酒爵,纷纷向天空扔去。 “在一起喝过酒,咱们就都是朋友了。” “这是南山之。” “在下韩木,见过南兄弟。” “嘿嘿嘿,客气客气,以后但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招呼我。” “没问题,在下亦然。” “这是谷风之。” “见过谷兄弟。” “昨日有无礼之处,还请担待一二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哎,哪里的话,无妨无妨,都是男人。” “这是袁焕仙。” “见过袁兄弟。”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待会儿咱俩,可以好好喝他一喝。” “哈哈哈哈,袁兄弟既有此雅兴,我怎敢不奉陪呢?” 接下来,谷风之摆出一张圆桌,南山之搬出五张石椅,袁焕仙取出大量美食,谢然拿出几壶仙酒,韩木提出几坛美酒,五人围桌而坐,吃得异常尽兴,喝得不亦乐乎,谈得兴致勃勃。 不知不觉,酒已过好几巡,谢然忽然问道:“韩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韩木先敬了谢然一杯酒,然后才笑着说道:“没什么事了,跟哥几个喝完这顿酒,我就得走了。” 谷风之插嘴道:“这么快?韩贤弟此次来这谢城,难道不是为极乐天拍卖会而来?” 听到这个问话,韩木平静如水的眼眸,出现一抹失望的愁绪,但转瞬就消失不见。 只是,任韩木掩饰的速度如何快,终究是被袁焕仙和谢然察觉到了。 “不是,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听说这拍卖会挺有名的,于是就前去凑个热闹。”韩木笑得很欢畅,看不出丝毫作假之色。 “那极乐令牌,听说可不容易得到。”袁焕仙的声音又响起。 韩木笑着看向袁焕仙,轻松道:“说来也巧得很,在外游历时,刚好碰到一群歹毒的修士,看他们身份也挺有来头,他们见我势单力薄,长得普通,修为也高不到哪儿去,便想杀人越货。” “我本不想招惹麻烦,就直接遁空而去,哪知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追了我数万里,还是不肯罢休,我一怒之下,就和他们拼斗在了一起。” 说完这些话,韩木举杯敬向袁焕仙,碰杯之后,二人将杯中之酒,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响起了南山之的声音:“韩兄弟,然后呢然后呢?你还没说你的极乐令牌哪来的呢?” 听到这句言语,韩木望向南山之,尴尬地笑了一笑。 谷风之嫌弃地推了南山之一把,一副你太丢我脸的样子。 南山之坐稳之后,略带怒气地质问谷风之:“你推我作甚?” 谷风之叹了一口气,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向南山之:“人家韩兄弟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最后他跟追杀他的那些人厮杀到了一起,讲到这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说,他将那伙人都杀了,那么,这极乐令牌,自然就到了韩兄弟手中了。” 听到这,南山之恍然大悟道:“噢噢噢,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明白了!” 谷风之颤抖着手指,直指南山之的眉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叫你他娘的多看些书,你就是不听,真是丢人,耻与你为伍。” 南山之虽有点怒气,但没有发作,他在心底里又一次暗暗发誓:一定要多看些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极乐天拍卖会 (二十三) “昨天的拍卖会,我见你似乎对几样东西很感兴趣。”袁焕仙再度开口。 韩木将杯中之酒饮完,才慢慢地道:“都是些无心之举,那会儿干坐着也是坐着,就随便玩玩。” 韩木在说这些话时,谢然和袁焕仙,一直暗中观察着韩木的双眸。 “真的没有吗?如果有喜欢的东西,我可以把那些赠送于你。”谢然露出微笑,静静地看着韩木,真诚地说道。 这一次,韩木赶忙道:“不用不用,我就瞎胡闹,谢大哥莫要费心,你请我喝的那些酒,已经了不得了。” 看得出,也听得出,韩木说的这些话,的确是发自真心。 谢然故作愠怒的道:“什么请不请的,朋友之间,我最烦客套,我还不是喝了你的红尘迷烈,以后莫要说什么请不请,更不要说什么感谢之语,要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哈哈哈,好,来,咱们再干一杯。”韩木听到谢然真诚的话语,笑意渐浓,举杯邀酒。 “哈哈哈,韩兄弟够爽快,我南某喜欢你这个朋友,干······” 五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有几滴美酒溅洒于桌,那酒水无尘无垢、明亮晶莹,就像几人的情义,干净、纯真。 这杯酒下肚,谢然伸手制止了说话的南山之和谷风之,他端起酒壶,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接着将韩木的酒杯倒满。 他举起酒杯,温声道:“韩贤弟,我与你一见如故,是真心把你当作好友,如果你也真心把我当作好友,那就饮下这杯酒,待会儿我会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对我不要隐瞒。” 韩木也已将酒杯举在空中,这时听到谢然的一番言语,他普通的面容上,愣了一下。 他平静的眼眸对准了谢然清澈的眼眸,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个呼吸。随后,他普通的面容上又出现笑意:“好。” “咣”。 两个酒杯碰到了一起,有几滴透明的酒水,随之溅了出去。 谢然这突然的举动、莫名的话语,南山之和谷风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那袁焕仙,眼神中有几分明了之色。 酒杯放置桌上,谢然当先开口:“韩贤弟,你今日不愿再去那极乐天拍卖会,是否因想要之物已被我们所得?” 韩木没有忸怩作态,他看着谢然,眼神平静如水,坦然地笑道:“的确如此。” “你看中的物品,都是那些?” “最想要的,是那朵太阴月桂之花,其余的,不过是一时兴起。” “为了成仙?” “不是。” “那又是为何?” “救人。” “谁?” “我妻子。” “她怎么了?” “被人偷袭之下,受了重创。” “她现在如何?” “昏迷不醒,本源大伤,道行尽失,已被我用手段冰封起来,生命谈不上危在旦夕,不过,再不想方设法将她治愈,活不过十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进入一个生死绝地,寻一份造化,那里有救我妻子的东西。”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是一个我去了,只有一线生机的地方。” “你不怕?” “以前的话,自然是有些怕,但现在,为了她能生还,倒是一点都不怕。” “万一你要是死了,你妻子······不也得······” “无妨,我和她曾经爱过,也曾度过许多美好的日子,她懂我心,我知她心,这就已经很好了。” “况且,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她也不是。” “我不是很懂。” “也许,你还没遇见那个她,等你遇见了,你自然也就懂了。” “值得如此吗?” “哈哈哈哈,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如果盘算值还是不值,那一切都是假的!我想做就去做咯,想那么多有屁用啊!没屁用的!” “而且,我和她对换的话,她一定也会这么做。” “听过很多,还是不理解,想不通,但挺敬佩你的!” “那就不用去想,去把你想做的事做好就行,我就那样儿!” “有点道理!” “当然。” 谢然看着韩木,真诚地看着:“我想······” 谢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韩木打断:“不用。” 他看向谢然的目光,也很真诚。 谢然和韩木的大部分对话,谷风之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我还是想。” “我还是不用。” “我不忍。” “这没什么,我是我,你是你,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哈哈哈,我不会嘲笑那些怕死的人,但如果我会怕死,我会瞧不起自己,我也会过得不开心。” “我们是朋友。” “自然,很好很好的那种,你我一见如故!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此种感觉的人。” “所以呢?” “所以你我之间,保持这样就很好,我不想这份情义,沾染上其他东西。” “书上说,你这叫过于偏执。” “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我同意你的话。” “那不如改改。” “改了就不是我,也改不了。” “何必呢?” “没有什么何必,我也曾为你说得偏执感到痛苦过,可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你说的这些话,不像你这幅皮囊能说出来的。” “哈哈哈,皮囊?你觉得这些话必须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能说得出?” “刚开始有点那个意思,不过现在没那个意思。” “皮囊并不能过多代表什么,最后能陪你度过漫长岁月、抵御世间一切的,永远是那颗心。” “受教了。”谢然抱拳道。 “那么客气干什么,你说不能客气的!”韩木打趣道。 “没有,有感而发,我觉得真地说得很好。” “没有,瞎说的罢了。” 谢然直视韩木眼眸,缓缓言道:“给我个救你的机会。” 韩木也直视谢然的眼眸,缓缓言道:“我又还没死,不需要救。” 谢然仍直视韩木眼眸,大喊道:“谷风之。” “我在。”谷风之有些惶惶地应道。谢然这个样子,他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免不了有点紧张。 “把太阴月桂之花拿出来。” “好好好。”谷风之左手轻挥,装着太阴月桂之花的盒子出现在桌面上。 盒——精美华贵,有玄气流动。 韩木只是笑看着谢然,未瞧“盒”一眼。 “我想让你把它带走。”谢然指了指“盒”。 “我说过不用。”韩木摇头说道。 “你这是在拿你妻子,以及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还有其他方法。” “对于你这个人,我现在是有点敬佩、又有点讨厌。” “我妻子也曾这么说过我。” “你这样做,她要是知道了,难道不会生气吗?” “会,怎么不会,她肯定会扯着我的耳朵,扯得生疼那种,然后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韩木笑得很开心,平静的眼眸中还有幸福在流转,“只是,她最后会同意我的抉择,还很尊重那种。”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谢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她的确是个有趣的女子,我很幸运能够遇到她。”韩木也笑了起来,很开怀的那种。 “她很美吗?” “我是个脸盲,在我看来,所有女子都一个样,不过,其他人说她美若天仙,世间罕有。” “哈哈哈,我信你。” “我也信你。” “那你跟我聊聊,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韩木平平无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好意思:“这个嘛,这个嘛······” “怎么,羞于启齿?” “有点。” “那你大略讲一下,精彩部分可以分享的话,还是分享一些的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哈哈哈哈,这不好?” “哈哈哈哈,没什么不好。”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比较危险的宗门试炼当中,那时我还是一个修为极低的低阶弟子,然后在试练中遇到了她。在试练中经过一番因缘际会之后,也就互相认识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比我高了两个大境界,也比我大了一百多岁。”在说这些话时,韩木的笑容,是带着甜意的。 “我感觉‘因缘际会’四个字里面,你隐藏了很多东西。”谢然眯起眼睛,有一点不怀好意地说道。 韩木听此,平平无奇的面孔上,竟是出现几分羞红:“嘿嘿嘿,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谢大哥你不用乱猜的。” “嘿嘿嘿,行行行,不猜不猜。” “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南宫苹。” “哪个苹?” “苹,是一种水草,叶浮水面,夏秋开小白花,故有白苹一称。” “很美的名字!” “书读得少,也许!” “你还是不肯带走这个盒吗?”谢然又指向装着太阴月桂之花的盒子。 “不用,认识你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事情了。”韩木笑着再次摇头。 谢然也笑了:“那为何不好上加好?” “做人不能太贪心!” 谢然皱着眉头,又劝道:“其实,你即使把这盒子带走,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看法,我们之间的情义,也依然会那么干净。” “也许!” “那要不试试?” “哈哈哈,不用。” “你可真让我为难。” “可以不用为难。” 到了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谷风之几人也没有插嘴,久久地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谢然率先打破沉默:“那我送你一样小玩意儿,就一样,很普通,很小,很微不足道。” 韩木看着谢然真诚的目光,思虑良久后,展颜笑道:“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极乐天拍卖会 (二十四) 谢然将一个拳头大小,古朴无华的金色木盒,从自己桌前,推到了韩木的桌前。 在那金色木盒之上,还贴着一张玄奥的金色符箓。 “收下。”谢然淡淡笑着,话语很轻柔。 “何物?”韩木看了眼木盒,又望向谢然,满脸笑意。 “一件小东西,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 “看起来挺贵重。” “你也说了,看起来而已。” “可以不收吗?” “不太好!” “那行!” 韩木笑意坦然,衣袖一挥,金色木盒从桌上消失不见。 “你就带着木盒,一起进入生死绝地。” “为什么?” “我觉得挺好!” “既然你觉得挺好,那我也觉得挺好。” “还有······” “什么?” “你带在身上就行,不用将它打开。” 韩木略有深意地看了谢然一眼,轻声道:“好。” 谢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觉得你死不了。” “我的运气不敢说一直很好,但向来不差。” “我们肯定还能再见面。” “难道不是?” “当然是。” 韩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本来想,也送你一件见面礼,哈哈,但我觉得你什么都有。” “哈哈哈,的确是如此。” “感觉怪难为情的。” “好朋友之间,如果会怪难为情,那就不是好朋友。” “好像是这个理。” “还难为情吗?” “不会了。” “这很好。” “是很好。” “你······” “我······” “你是哪里人?” “除了妻子,孑然一身,随风飘零、却又自来自往的一介散修罢了!” “知道天下第一宗吗?” 韩木又笑了出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谢然也笑了出来:“觉得如何,可有兴趣?” “‘天下第一’四个字,哪一个人不向往?” “兴趣二字又从何说起?” “很简单,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有没有兴趣进里面玩玩儿,你和你妻子一起。” “听说里面很难进。” “好像是这样。” “我修炼根骨不入眼,可能进不去。” “这没有关系,有我在。” “我相信。” “为何相信?” “因为相信,所以相信。” “不问问我的身份?” “有一点点那个兴趣,但那个兴趣,又只有一点点。” “你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人总是会说废话的。” “也对,我偶尔也会说。” “那就对了。” “知道天下第一宗有多少神仙吗?” “不知道,听说有很多。” “我没仔细数过,明面上有一百多个,暗地里就不知道了。” “还有暗地里呢?” “有的。”谢然认真的点着头,谷风之三人听到谢然的回答,显得很是吃惊。 “有多少?”韩木轻声问道。 “没兴趣去数,没兴趣去了解,反正好多。” “好多是多少?” “好多的好多。” “你也说了句废话。” “人总是会说废话的。” “知道天下第一宗的少祖吗?” “能带个‘祖’的,好像都挺厉害。” “你识得?” “不识。” “要不要给你引荐一下?” “看,有缘相见的话,聊两句也无妨。” “那可是个大人物!” “在别人的眼里,好像是这样。” “在你的眼里,难道不是?” “我跟他不熟,大不大的,我也无所谓。” “感觉从你口中说出来,怪怪的。” “错觉。” “其实······”谢然欲言又止。 韩木喝了杯酒,夹了口菜:“朋友之间,很多话可以随便聊。” “其实,我不长这样。”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看你眼睛就知道了,长那种眼睛的人,不可能长那样。” “你觉得应该长哪样?” “最起码,长得会比我好看。” “你也还······” “还什么?” “还蛮好的。” “你这是在说我的为人?” “不必纠结于此。” “哈哈哈哈。” “你觉得我多大?” “不看外貌,光听谈话,谷兄弟、南兄弟、袁兄弟三人,他们的言语内容及神态举止,不是特别成熟,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大。” “至于谢大哥你,言语平和,富有深意,举止虽偶有轻佻,但还是沉稳平静居多,这一看就是有故事、有感悟、有岁月的人。” “哈哈哈哈,有······有······有点意思。”谷风之听到韩木的分析,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看袁焕仙和南山之,也是在一旁憋着笑。 韩木看向三人,温和询问:“为何笑得这么开心呢?” 谷风之大笑着,就欲开口。谢然瞪了他一眼,他的笑容瞬间消失,那两片嘴唇,是说什么也不敢分开。 南山之和袁焕仙见此,笑容也是迅速敛去。 韩木看着谢然,嘴角带笑意地说道:“别那么凶。” 谢然淡然开口:“无妨无妨,这不会伤到他们的尊严。” “哈哈哈,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随口说的。” “我戴了面具,不是个少年,声音、外貌、身材,都变了。”谢然如清水一般干净的眼眸,凝视韩木如古井一般平静的眼眸。 “是肉体上的,还是灵魂上的?” “肉体上的。” “要不要看看?” “看什么?” “看看我面具后的样子。”谢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脸。 “既然是肉体上的,那就无所谓。”韩木笑着,慢慢地摇着头。 “万一······万一以后咱们见面,你认不出我怎么办?” “面具有把你的眼睛改变吗?” “这倒没有。” “那就没关系!” “为什么?” “你眼睛的样子,已经记在了我心里,只要看到它,我就知道是你。”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这个意思吗?” “有一点点,更多的,是这双眼睛带给我的感觉,这种感觉,天下之间——唯你有。” “听起来,像是极高的赞誉!” “不是赞誉,本就如此。” 忽然,谷风之插口道:“韩贤弟,我也戴了面具,你看看我眼睛怎么样,能不能记住我?是不是也是天下独绝?以后我浪迹天涯时,搞不好能碰上你,到时候我怕你认不出我,这样我就不好带你去潇洒了!” 边说话间,谷风之两手扶着桌子,将睁大的眼睛凑向韩木。 韩木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就准备静静地凝视。 谁知这个时候,响起了一个字:“滚。” 原本一脸激动开心的谷风之,像老鼠见猫般,以极快的速度将脖子一缩,坐那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哈哈哈哈······”韩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妥,收敛笑容后,赶忙说道,“无心之举,无心之举,谷兄弟放心,我自罚一杯。” 酒水倒在酒杯的美妙声音响起,韩木两手端起酒杯,对着谷风之说道:“莫见怪,莫见怪。” 说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谷风之一如先前,就像犯了错被训斥的孩童,低着脑袋,紧闭双唇,一动不动。 “让韩贤弟见笑了。”谢然略有歉意地说道。 “没有的事,都挺好,都挺好。” “我总感觉不太好。” “什么?” “没有给你看到面具后的样子。” “哈哈哈哈。” “笑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又不是一个注重皮囊的人。” “哈哈哈,话虽如此,可认识一个人,不应该要见见他那张皮?” “那是别人的交友观,是别人的处事方法,不关我事,我觉得这样很好,那便是很好,即使其他人说这样很不好,我也觉得很好。” “奇趣的交友观,奇异的处事法,奇绝的好男儿。” “你这是在赞誉我吗?” “不是,我在陈述一个事实。” “哈哈哈,奇逸如你。” “嘿嘿嘿嘿!”谢然的嘴角还有眼睛,都有笑意流转。 “来来来,咱们哥几个再干一杯。”韩木将所有人的酒杯倒满后,开心地招呼着。 “干。” “干。” “干。” “干。” “干。” “咣。” 韩木带着笑意,放下了手中酒杯,他的唇边,还残留着酒水。 他抬眼望了下东方,在那里,红日已爬到了一定高度,正散发着千万缕光辉,普照着大地。 “我该走了。” “好。” 谢然说完这个“好”字,随即站了起来。 韩木微笑,也站了起来。 谷风之三人,也相继站了起来。 几人向前走了几步,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天下有不散的筵席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有还是没有呢?” “不必纠结于此,不散的筵席不一定很好吃,会散的筵席也不一定很难吃。” “吃了就行?” “哈哈哈,对,吃了就行。” “真不带走那个‘盒’子?” “哈哈哈,已经说了很多个不用了!” “我不介意再问几遍?” “理解。” 一时之间,谢然和韩木,相继沉默下来。 他们只是望着崖前翻涌的云海,各自想着些什么。 清晨的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几分凉意,在二人都有些寂寥的脸上,拂上了一些清爽。 风过,声起:“我想送你一程,可我知道你不愿。” “别离时候,虽有不好情绪,但无需如此。” “你走!” “好!” “好”字落下,韩木身影,已不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极乐天拍卖会(二十五) “咕嘟”,谢然仰头又喝下一大口酒。 有些酒水,沿嘴角流下,流过下颌,流过脖颈,流过胸腹,暂时将寂寥与惆怅带走······ 谢然喝的,是韩木留下的一坛红尘迷烈。 韩木先前对他说:“这红尘迷烈酒,虽烧喉咙,但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愁苦。” 谢然那时说:“我爷爷讲过,越是愁苦难释之时,越是不能喝烈酒。” 韩木反问:“为什么不能喝?” 谢然答道:“因为酒醒之后,愁苦更甚!” 韩木当时洒然一笑,然后轻声说:“我做不到。” 谢然笑着说:“不要紧,我爷爷说,他也做不到。” “咕嘟咕嘟”,谢然举起了红色酒坛,又是饮了一大口。 街上有不少行人,四个丑少年本就丑得“引人注目”,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是个“丑酒鬼”,很快,就有不少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 又走了一会儿,丑少年们来到了昨日的十字路口。 此时的十字路口,还停留着许多人,他们都看着一个方向,那就是极乐天的入口处。 他们都是一些没有极乐令牌的修士,他们之所以站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等里面参加拍卖会的一些人。 现在已经接近正午,第二天的拍卖会,早就开始许久。 韩木离去之后,谢然四人,又坐回圆桌,觥筹交错之下,四人又喝了好些时候的酒。 直喝到酩酊大醉之时,谢然才起身站起,丢给谷风之三人各一颗丹丸,然后醉醺醺地说道:“走,去拍卖会那儿玩玩!” 吞下丹丸,谷风之三人的醉意,顿时消散不见,而那谢然,却是保持着大酔的状态,一人一坛酒,独自走在三人最前面。 好几次,谢然醉得跌倒地上,衣衫、面部、头发,都因此沾染上了很多脏污,但他毫不在意,在谷风之几人搀扶起来后,又那么晃晃悠悠地边喝边走。 原本不算太长的路程,硬是花了两个时辰,才走到这里。 也许喝得太醉,几人这次没有重新换一副面孔,还是昨日那几个丑少年的模样。 谷风之和南山之一左一右,散开了一条道,在二人中间,袁焕仙搀扶着谢然,正缓步向前。 临到散发混沌气的极乐天通道,谷风之拿出了极乐令牌。 极乐天通道感应到令牌的气息,降下了四道混沌光,光一碰触四人躯体,四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站在白色云朵之上,谢然仍是“咕嘟咕嘟”地喝个不停。见大哥如此,三位做小弟的,都没怎么说话,与昨日欢乐的气氛,形成了天壤之别。 白云悠悠,清风习习,无意欣赏美景、无意谈笑风生的四人,没过多久,又来到了沧海岛。 还在沧海岛数百丈外,就有数千道神念扫视丑少年几人,这让谷风之很不爽,他嚣张道:“看你娘呢看?一天不见爹爹我,你们就难受是不?别急别急,爹爹我这就来了,待会儿有你们好看。” 很快,沧海岛上就响起一片骂声。 “去你大爷的狗杂碎,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什么玩意儿,本姑娘招你惹你了,丑人多作怪,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竖子安敢放肆,有种与我上英雄台一决高下,我非打烂你的嘴不可。” “好看?我们当然很好看,哪像你丑地跟个鬼一样,小孩见着都会被你吓哭,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谷风之毫不在意,露出昨日那般的嚣张狂妄神色,傲然道:“看样子,你们今日都是吃太饱了,那很好,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再奉告一句,刚刚骂我的,我都已经记下了,接下来的时间呢,你们就别想拍到一件宝物了。” 谷风之说完,南山之骚包的话语又响起:“你们啊,待会儿最好老实一点,我大哥今日还没说将全部宝物拍下,如果你们惹我们生气,昨天发生的事,搞不好又得重新上演了。” 当时就有莽汉暴喝道:“去你奶奶的,滚你全家的,本大爷纵横仙界万余载,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反正我今天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我还怕你不成,有种的跟我出去干一架,比比谁的拳头更硬。” 谷风之和南山之刚想开口,就听到有威严声音响起:“苟老三,你要是再敢聒噪,此间事了,灭你全家。” 说话之人是个霸气的高大老者,他在昨日,也曾来这里沧海岛参加拍卖会。 高大老者的修为,只差半步,就成真仙。 威严的声音,在莽汉的耳边炸响,虽然对他自身没有任何伤害,但他还是忍不住畏惧地颤抖起来。 要想莽汉再次开口,他是万万不敢的。 威严声音响起之后,那些本想继续怒骂丑少年的一大群人,纷纷闭口。 谷风之看向高大老者,抱拳道:“这位老前辈,今日你要的东西,我们不跟你抢。” “好。”高大老人说出“好”字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也许是讨厌丑少年太深,他们昨日坐的那片席位,现在还是无一人在内。 谷风之二人前面带路,袁焕仙身后搀扶谢然,不一会儿,又坐回了昨日的位置。 还是如昨天一样,谢然最中间,左边袁焕仙,右边谷风之,在右边南山之。 “咕嘟”“咕嘟”,两大口酒下肚,谢然手掌抹去嘴边酒水,醉眼蒙眬的看着绿台中央,有点醉呼呼地问道:“现在竞价到多少了?” 今日主持拍卖会的,还是欧阳乾和凌璇仙子。 其实他俩在今日拍卖会一开始,便一直将目光搜寻四位“财神爷”的声音,在搜寻无果之后,他俩都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想着昨日因为“财神爷”的慷慨,他俩得了莫大的好处,而今日好处可能远远不如昨日,这让他俩越想越有点难过。 所以,当他们以为就这样时,忽然看到四位“财神爷”的伟岸身姿,这让他们那颗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一下子就翻涌出了激动的浪涛。 凌璇仙子听到询问,清灵的嗓音立刻响起:“现在拍卖的,是一件通天灵宝,名叫六道轮回镜,他拥有吞天嗜地······” “我说竞价到了多少?”谢然充满醉意与不耐的话语响起,直接打断了凌璇仙子的介绍。 “已经竞拍到了三亿仙晶。”清灵的嗓音又响起。 凌璇仙子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美丽的笑容,就算被谢然无礼打断,她也没有露出一丝愤怒或尴尬。 “我出十亿仙晶。”谢然醉醺醺的话语又响起。 “咕嘟”、“咕嘟”,不再开口的谢然,抱起红色酒坛,又灌了两大口。 听到十亿仙晶出口,那些原本还想竞拍争夺的修士,苦笑着摇摇头。 竞价到三亿仙晶的,是一个姿容娇媚的年轻女子,她听到谢然询问竞价之时,就已经感到不妙。 果然,随后一句“十亿仙晶”就来了。娇媚女子没有大懊恼丧气,因为懊恼丧气,都在昨日用光了,而且也是用在这几个丑少年的身上。 她也如其他竞拍者一样,只有无奈的苦笑,她在心里想着:只希望他们不要像昨日一般霸道就好。 谢然话一说完,谷风之马上就站了起来。二话没说,十个青色储物袋随手甩向凌璇仙子。 凌璇仙子和欧阳乾检查完仙晶数量后,金锣的响声很快就响彻沧海岛。 一名神卫托着一个黄金木盘,几个身法闪动,就来到了丑少年几人面前。 黄金木盘之上,放着一个二尺长的华美木盒,那六道轮回镜,就放在木盒里面。 谢然将酒坛递至左手,接着他起身站起,右手托起了华美木盒。 他朝沧海岛上的众修士朗声道:“刚才是何人将此物竞拍到三亿仙晶?” 话语出口,一时无人应答。 十几个呼吸之后,才响起一道柔美的声音:“之前的三亿仙晶,是妾身出言竞拍。” 众修士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身姿窈窕,姿容娇媚,气质出尘的美丽女子。 那女子穿一袭亮丽衣裙,双峰傲然挺立,曲线婀娜诱人,此刻她正如一朵盛放的牡丹,目光如水地看着谢然。 谢然没有说话,他托着华美木盒的右手掌心,有光晕发出,随后他将华美木盒,用了掷向娇媚女子。 木盒飞出,谢然重新坐了下去,抱起酒坛又“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华美木盒的飞行速度,很快就到了娇媚女子身边。 娇媚女子施法将木盒拿在手中,大感意外地问道:“这位道友,你这是何意?” 几口酒下肚,谢然眯起了眼睛,醉醺醺地道:“送给你了。” 此言一出,娇媚女子美丽的面容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道友,真·····真的吗?” 谷风之看谢然只顾喝酒,不予理会的模样,随之出言道:“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 娇媚女子脸上有尴尬之色出现,不过很快就被狂喜吞没。 “妾身朱柔儿,幸得道友赠送宝镜,无以为报,但愿以······” “闭嘴,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衣小姑娘(上) “七姑娘,慢点儿,慢点儿,不要跑那么急。” “就不,就不,再晚点儿都结束了。” “结束了的话,咱们明日还可以再来。” “不行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凑上这个热闹。” 繁华街道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正迈着小短腿,快速的往一个方向跑去,在她的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一个老人,和一个美丽女子。 这个街道上行人如织,小姑娘闷头往前跑时,已经撞上了好几个人。每次一撞到人,小姑娘口中就说着“抱歉抱歉”,随后又快速往前跑去,只留下那被撞之人,在那骂骂咧咧。 每当这时,小姑娘身后跟随的两个人,便只能停下来,与那被撞之人解释几句,或者赔偿些许东西。 小女孩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约莫四、五岁。穿着一身不缀任何图纹的白衣仙裙,无瑕无垢,空灵出尘;细致乌黑的长发,认真梳理之后,随意披散于双肩,婉约又飘逸;白皙无瑕的皮肤,犹如蓝天上的云朵,明净透亮,纯美自然;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的双唇,轻轻抿着,调皮的嘴角带有些许笑意;晶莹琼鼻娇俏挺立着,绵绵气息悠悠进出着,偶尔鼻翼翕动,煞是可爱;琼鼻之上,点缀着一双好似一泓秋水、又似一轮新月的澄澈明眸,不知她此刻想到了什么,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白衣小姑娘挥动着小胳膊,认准一个方向之后,就是不停奔跑,看起来充满着朝气。 就这么跑着跑着,很快就跑了六、七里,她似乎完全不感疲累,仍继续挥动小胳膊、迈开小短腿。 小姑娘身后的老人和女子,明明是不疾不徐的走着,她看起来也比他们快很多,可这二人,就是一直在她身后不远。 又一口气跑了十里路,终于在一处宽广的十字路口,小姑娘放缓了她的小短腿。 十字路口中心,散发混沌光的极乐天通道,正静静地流动着玄奥气息。 此地,正是极乐天的入口处。 白衣小姑娘挤开人群,站在极乐天通道处,脸上露出了极度兴奋与激动的表情 两三个呼吸之后,她发觉身后的两人还没站到自己身边。 她娥眉微蹙,转身向后望去,小手叉着腰,小嘴巴一撅,略带不满的娇声道:“花姑、燕大,你们能不能快一点儿,真真是急煞个人!” 身后男女二人,其实离白衣小姑娘不过三丈远,二人正穿过人群走来。 那个叫花姑的美丽女子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啊,这不是来了吗?莫催莫催。” 一个闪动,男女二人瞬间到了白衣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手指,指着二人,有些气呼呼的说道:“怎么可能不催,不催的话,你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上本仙女的脚步。” 花姑和燕大见此,都是忍俊不禁。 生气之下的白衣小姑娘,看起来更是可爱。 叫燕大的老人蹲下身子,轻轻捏着小姑娘的半边脸颊,笑着道:“往日时候,我们七姑娘不管再大的热闹,都不会如此心急火燎,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不管怎么看,都有一股小姑娘见情郎的感觉,花姑,你说是不是啊?” 花姑美丽的脸上也是露出几分笑意,她看向小姑娘,调侃道:“是啊,听燕大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诶,七姑娘,你真是着急去见情郎吗?” 白衣小姑娘听二人如此言语,白嫩无瑕的面颊上顿时飞起大片羞红,她羞涩中又带有怒意的道:“你们两个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要罚你俩重打八十大棍,然后扔进那脏兮兮的天牢,关你们个千百年。” 花姑听此,故意装成害怕的样子,讨饶道:“哎呦哎哟,七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乱嚼舌头了!” 白衣小姑娘自然看出她是装的,她羞涩渐去,但还是残留着红晕:“那你还笑?” 嗓音清脆,虽稚嫩,但如秋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般动听。 “好,好,好,不笑不笑。”花姑最后笑了一下,然后正经说道。 见花姑和燕大都不笑了,白衣小姑娘才又催促道:“愣着干嘛呀?快把那块令牌拿出来。” “好,好,好,令牌来了。” 光华一现,洁白如玉的极乐令牌出现在空中。 令牌一出现,白衣小姑娘伸手去拿,不过由于个子娇小,跳了几次,还是连令牌的边儿都没摸到。 白衣小姑娘本就长得跟个瓷娃娃一般,这时一跳一跳的,更是可爱的要人命,旁边不少修士,都眼眸含有笑意的看着她。 继续跳了几次还是未果后,好听的声音又响起:“你们再逗我,我可就真生气了啊!” “啊,哈呀,七姑娘你不早说,你早说你够不着,妾身不就帮你拿下来了吗?”花姑又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白衣小姑娘握紧两个小粉拳,隔空朝花姑挥了挥,气嘟嘟的道:“花姑啊花姑,看来不揍你一顿,你是不会听话了!” 花姑还未出言辩解,周围欣赏瓷娃娃的人群,倒是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个漂亮又惹人爱的小人儿······” 白衣小姑娘往旁边一看,故意作出一副她认为很凶狠的表情,娇叱道:“你们敢笑我?再笑我的话,我这铁拳头可不长眼睛。” 说完,她又朝那群人挥了挥粉拳头。 也许,小姑娘并不知道,她认为凶狠的表情,凶狠的话语,其实是更为致命的“可爱杀招”! 当时就有好些人,说了些十分开心的言语。 “天啊,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真是太喜欢这个小丫头了,真想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握拳时那个小动作,真真是击到了我的心坎,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娃娃。” “哎呀呀,怎么样才能跳过臭男人,就得到这样的人间幼崽呢?” “其实,我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儿子,算了······他不配······” 听着这些不知所谓的言语,白衣小姑娘皱起的眉头,不觉又深了几分,她的不满也随之多了几分:“臭花姑,坏花姑,你还不快点把令牌给我。” “好,好,好,别急嘛,这不是给你拿来了?咱们女孩家家的,要平心静气一点。”花姑手持极乐令牌,递给了小姑娘。 “哼。”小姑娘接过极乐令牌,转头就往极乐通道走去。 她这娇俏的一“哼”,又是让不少人笑了起来。 感应到极乐令牌的存在,三道混沌光快速浮现,很快就落在了小姑娘几人身上,她们的身影也瞬间消失。 站在白色云朵之上,除了乌黑的发丝,白衣小姑娘简直就跟白云一模一样,在白云上面,她的气质也更显出尘,仿佛她天生就是属于天上。 进了极乐天,小姑娘脸上的兴奋与激动,不觉又多了几分。 她低头偷偷瞧了瞧自己的左手,在她洁白如玉的左手中,无名指正在轻微的抖动着。 她看着抖动的无名指时,美眸中溢满了幸福。 谁知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道对她来说,特别不合时宜的声音:“七公主,你在看什么呢?” 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姑娘,顿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啊”的叫了出来。 随后,传来了她气汹汹的娇俏声:“臭花姑,你干什么吓我?” 花姑一脸冤枉的道:“七公主,我这做婢女的哪敢吓你啊,我说话很温柔的好!” 小姑娘不依不饶道:“呸,你刚才就是吓了我,休要狡辩,我跟你说,你再这么调皮,我真的会不放过你的。” 花姑一阵轻笑,开口道:“好好,就当是我的错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七公主啊,你刚才干嘛一直盯着左手无名指看啊?” 白衣小姑娘的脸上,又出现几缕羞红,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她很快就克制了下去。 紧接着她没好气的道:“臭花姑,你没事偷看我作甚,说,是不是心怀不轨?还有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外面不要叫我七公主,叫我七姑娘就行了。” 花姑轻笑中,又是作出一副无辜样:“我哪敢偷看您呢,我是看咱们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的七姑娘的无名指啊,它一直在抖动,我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特意过来问候一下。” “至于这个七公主嘛,咱们这不是叫习惯了吗,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更何况,现在这块儿也没人啊!” 白衣小姑娘还是气嘟嘟道:“我无名指没有事,你不要管,你那个七公主三个字,赶紧改过来,不管在哪,只要到了外面,就得叫七姑娘,我才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呢!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奴婢一定照办。”花姑看着可爱的小人儿,与叫燕大的老人对视了一眼,尽皆笑了起来。 随后,三人就乘着白云,慢慢朝某个方向飘去。 而白衣小姑娘,就一直偷偷瞧着左手的无名指,有趣的是越往前飞去,小姑娘的无名指抖动的就越厉害。 第一百三十章 白衣小姑娘(下) “谢谢几位小神仙,祝几位小神仙,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美女相拥,富贵尽享,长生不老,逍遥自在。” “嗯嗯嗯,你这狗东西会拍,我爱听,多拍点。” “再祝几位小神仙无忧无虑,无烦无恼,渴时有佳人端茶倒水,困时有妙人脱衣暖床,做人不缺爱,做······” “停停停,你没看见这里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成何体统。” “是是是,小的这就闭嘴,这就闭嘴。” “没点儿眼力见,待会儿私底下再跟我说。”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是不?” “嘿嘿嘿,明白明白。” “嘿嘿嘿,这不就明白了嘛!你先一边去!” “得嘞,有任何吩咐,小神仙你尽管吩咐我!” “快滚快滚!” 谷风之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在他身旁,站着一个正要转身离去的中年男子。 就在刚才,谷风之花费八亿仙晶,拍下了一件名叫“金咤吴钩”的大神通法宝,然后随便找了个他觉得看着顺眼的人,就将这法宝无偿赠送了出去。 这中年男子忽然遭逢这么一个大运,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停的拍谷风之几人的马屁。 南山之二人看样子对这马屁不太受用,但那谷风之却是被拍的很开心,那张丑脸差不多也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其实也多亏谢然喝酒过多睡了过去,要不然,谷风之是万万不敢如此嚣张的。 在那只有四位丑少年坐着的区域,谢然此刻正躺在一副悬空的玉床之上,正睡得异常香甜。为了不被人打扰,袁焕仙还在玉床周围加了一层隔音罩。 而谷风之三人,就坐在玉床的周围。 对于丑少年们如此不要脸、如此大胆的行径,欧阳乾二人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沧海岛上的其他修士,对此呢,除了翻个白眼,或是内心鄙视一下,也就无奈的不再在意。 老大醉意沉沉的睡了过去,谷风之那是彻地的放飞了自我。 又是调戏良家小娘子,又是嚣张大骂臭男人,看见那件宝物顺眼,就直接喊出个别人无法承受的数字,待到宝物送至面前,又四处张望,找了个他认为十分顺眼的家伙,就把这宝物白白送给他。 不过在将宝物送出去后,谷风之会说让那个人表示一下。 那些人刚开始不解,还以为他要索取好处,后面在南山之无情嘲讽的话语说出之后,那些人才明白,谷风之只是需要听些好听的话,拍拍他的马屁,把他拍开心即可。 那些人明白其中玄奥后,顿时开始了不要脸、睁眼说瞎话的“无耻勾当”。 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对于女子,谷风之是笑得最开心的,尤其是面对那些长得特别特别美、特别特别有味道、且年龄不会太小、又不会太大的女子的时候。 刚开始,南山之见到这幅“不堪入目”的画面,当时就想把这一切禀报给他们的好大哥,但是在谷风之揽着他的肩膀,附着耳朵一阵窃窃私语之后,南山之选择了视而不见。 当然,为了玩得更加尽兴,谷风之也跟袁焕仙附耳窃窃私语了一番,似乎是作出了什么保证。 不过,在遇到一些袁焕仙和南山之也喜欢的宝物时,他们两人也会各自出手将他拍下,这个时候,谷风之肯定是很和气的不与他们争夺。 就在众修士凝神听着欧阳乾介绍新宝物时,沧海岛的外围,突然响起一道稚嫩又好听的声音。 “快点啊,你俩快点啊,你俩真的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我真的真的生气了。” 一个白衣小姑娘,站在一朵白云上,看着身后一朵白云上的一男一女,正气的直跺小脚。 “哎呦,我的七姑娘啊,这不是到了拍卖会吗?你今天可真是大大的反常啊!”后面白云上的女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臭花姑,要你管,”白衣小姑娘白了那女子一眼,“算了,不理你们了,我自己先去。” 说罢,白衣小姑娘撅着小嘴,转身就朝沧海岛飞去。 空中飞行的小姑娘,白衣飘飘,灵动出尘,宛若飞雪——又好看,又可爱。 身后的一男一女,也没管,仍是慢悠悠的飘着。 今日的拍卖会,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时间,一般来此参加拍卖会的,早就应该来了。 所以听到谈话声,不少修士或者转头望去、或者散开神识探查,见是一个美得不像话、可爱得不像话的小姑娘后,也就笑着不再理会。 谷风之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小姑娘,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句“小老虎”,然后就不再理会。 小姑娘双脚刚一沾地,一双美眸就四处乱扫,似乎在寻找什么,同时她也时不时的瞧着越发抖动的无名指。 忽然,她大喊一声:“我找到了。”语声一听,就知道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激动。 同一时刻,她的目光也锁定在了一个方向,她那精致又美丽的小脸上,露出了无比的开心,除这些之外,其中还夹杂一些小女儿的娇羞。 “七姑娘站着干什么呢?赶紧坐下来凑热闹!”花姑站在小姑娘的身后,轻声说道。 谁知小姑娘理也不理,她双手捻了个诀,念了个咒,随后她洁白的一尘不染的小靴子下面,顿时泛出一阵白光,她双腿一蹬,整个人立刻飘在空中,随后朝某个方向迅速飞去。 花姑在身后还是不急不慢的喊道:“七姑娘,你这是又玩哪一茬?” “哼,不要你管。”白衣小姑娘头也不回的哼道。 “好,好,好,我不管,我和燕大就在这,有事就喊我俩。”说完,花姑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小姑娘低头又看了眼抖动的无名指,脸上的笑意又更浓,飞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看着在头顶飞行而过的白衣身影,很多人刚开始颇觉恼怒,但看清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后,众人也就洒然一笑,不再理会。 欧阳乾与凌璇二人本想阻止,但在看到燕大和花姑后,也是不再理会。 很快,白衣小姑娘就在一个地方落了下来。 “几个意思啊这是,此地不欢迎小老虎,快滚快滚。”谷风之看着身前的白衣小姑娘,满脸的嚣张狂妄。 白衣小姑娘看着谷风之,好看的眉头不觉皱起,然后响起了天真无邪的话语:“你好丑啊!” “嘿,我这暴脾气,你懂个臭屁,这叫男人味你懂不懂,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赶紧滚。”谷风之刚想举手打人,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你刚才是想打我吗?”白衣小姑娘认真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赶紧去治,别在老子面前瞎晃,碍眼。”谷风之没好气的道。 “还好你没打我,要不然估计你得完。”白衣小姑娘又是认真的道。 “你他娘的真有病是不是,要不看你是只老虎,我真想揍你一顿。”谷风之朝小姑娘凶狠的挥了挥拳。 “我现在心情好,你骂我我暂时不与你计较,可如果你还要骂我的话,即使我原谅了你的无知行为,但其他人不一定会。”小姑娘眨巴着灵动双眸,略带警告的说道。 “我跟你说,你他娘的赶紧滚滚滚,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待会儿惹急了老子,我可是会打老虎的。”谷风之已经不耐烦透顶了。 “让我过去。”白衣小姑娘看了看左手的无名指,现在抖动的比之前更加厉害。 “小老虎,你想去哪?”这个时候,袁焕仙忽然走了过来。 白衣小姑娘没有说话,而是伸出玉葱般的小手指,指了指大酔不醒的谢然。 袁焕仙是比较斯文有礼的,他也算温和的道:“那里不能去,谁也不能去。” “可我一定要去。”白衣小姑娘的表情显得异常坚定。 “去?你以为你是谁?你看到我这个硬邦邦的拳头了吗?看一看,是不是又大又硬?如果打你一拳,你说你会哭多久?”南山之举起了他那有点黑的小拳头,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 白衣小姑娘嗤笑道:“就这?” “哎呦,我去你二大爷的,说,你他娘的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看不起我?”看着小姑娘嘲讽的笑容,听着小姑娘讥刺的话语,南山之整个人都要炸了,当时就想冲上去给她两拳。 袁焕仙向前一步拦住了暴怒的南山之,他冷漠的声音响起:“这里不欢迎老虎,你赶紧走,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们可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让我过去。”白衣小姑娘一直看着玉床上的那个人,对于谷风之三人的凶狠表情及凶狠话语,完全视而不见。 “好哥哥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只小老虎不知天高地厚,还还他娘的一次次侮辱咱们,要是被好哥哥知道了,非得骂死咱们不可,”谷风之握紧了拳头,分别看了眼南山之和袁焕仙,“弄她?” “弄。” “既然如此,那就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线牵 谷风之拳头紧握,做了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并且故意露出狞笑,而袁焕仙和南山之分别一个闪动,就到了白衣小姑娘的左右两边,目光带着不善。 远处的坐席上,花姑和燕大似乎还真是来凑热闹,他们专心的盯着绿台中央,对于白衣小姑娘目前的境况,是真的毫不在乎。 白衣小姑娘眼见自己被包围,却是丝毫不见惧色,她天真道:“我表姐曾经跟我说过,丑人喜欢多作怪,看来她没有骗我。” “啊,他娘的,我真受不了,我要一拳把她打哭。”谷风之大叫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拳头就欲打出。 “慢着。” 谷风之及时收住拳头,极度暴躁的吼道:“你想怎的?” 白衣小姑娘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唉,你们还是不让我过去吗?” 不知何时,她已将插在青丝上的一根秀美发簪握在了手中。 “说完了吗?说完那就准备哭。” “没办法,看来丑人的确是多作怪。” 刚猛拳头发力之间,带起爆破声响,瞬间就到了白衣小姑娘的面前,只差一寸距离,就能击中目标。 面对凶厉的拳头,白衣小姑娘不闪不避,仍站在原处,调皮的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拳风刚猛,呼呼炸响,南山之二人认为小老虎肯定会被拳头打哭。 然而,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数个呼吸过后,谷风之的拳头还是保持在先前的位置,没有丝毫寸进,根本就没有伤到白衣小姑娘一丝一毫。 而看那谷风之,也保持着挥拳的动作,丑脸上也还挂着装出来的凶狠。 “不自量力。”白衣小姑娘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拳头久久未动,袁焕仙也感到了不对劲。他一看谷风之,顿时大惊道:“不好,小谷被定住了,小南小心。” 说话之间,黄金玉如意凭空出现,袁焕仙就欲施法驱动,怎奈何,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在黄金玉如意出现的一刹那,白衣小姑娘就用手中的发簪,朝袁焕仙快速一挥,袁焕仙的身形随之一凝,就此不再动弹。 南山之见此,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口中大喊:“妖女,有本事将发簪扔掉,你我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可以让你三······” “聒噪。”小姑娘发簪再挥,南山之的身形也是一凝,口中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完全出口。 小姑娘扫了三人一眼,摇摇头嫌弃的道:“真是一个比一个丑,完了,看到这三张脸,今天肯定是吃不下东西了。” 紧接着,她看了眼依然不住抖动的无名指,小身子一个晃动,就到了大酔不醒的谢然身前。 玉床上的谢然,侧卧而睡,后背对着白衣小姑娘。 到了玉床边,小姑娘的俏脸上,又飞起了诸多红霞,她低着头,两只小手纠结在一起,看起来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场中有少许修士一直观察着这边,当他们看到三个丑少年定在原地时,内心都非常震惊,不过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毕竟能看到讨厌的人遭难,他们是很开心的。 欧阳乾和凌璇二人,自然也早就发现,他们本欲开口阻止,然而还未开口,耳边却传来了燕大的声音。 他们二人再次看了一眼花姑和燕大之后,也就装作无事的继续主持拍卖。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小姑娘才抬起了头,此时她的小脸,没有最红,只有更红。 她的樱唇张开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声音发出。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美眸闪过一丝坚决,她的樱唇再一次轻启:“然哥哥。”声音细弱蚊吟。 “然哥哥”三个字后,没有一丝声响出现,更不要说有人回复。 细弱蚊吟的“然哥哥”出现之后,又一声较大一点点声响的“然哥哥”出现。 可是,还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回应之声。 谢然睡觉之时,袁焕仙给谢然开启了隔音罩,所以此刻,白衣小姑娘除了能听到自己略显紧张的呼吸声,就只能听到谢然悠悠平稳的呼吸声。 一连两句“然哥哥”都得不到回应,白衣小姑娘没有丝毫的恼怒。 她看了眼抖动的无名指,又看了眼侧卧的谢然,美眸中再次闪过一丝坚决。 她将秀美发簪重新插入青丝之中,然后她伸出了右手的小食指,往谢然的后背缓缓探去。 她似乎想轻轻戳醒那个人。 只可惜啊,就在小食指要碰触到那人后背之时,不知是那人后背长刺了,还是长了些其它什么,总之那玉葱般的小食指啊,就那样顿住了。 而那玉葱般小食指的主人,她俏脸上的红霞啊,又变得更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衣小姑娘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花姑的声音:“我说七姑娘啊,你在一个丑八怪身前捣鼓啥呢?男女授受不亲哦,赶紧回来!” 本就羞涩无比的小姑娘,突然听到“丑八怪”三个字,顿时朝虚空大骂道:“臭花姑,坏花姑,你说谁丑呢?你才是最丑的。” “哎呦,你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呦?我又没说你丑,你何必如此呢?”小姑娘的耳边,又传来了花姑调侃的话语。 花姑此时还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她的目光也还盯着绿台中央,她的嘴唇也没有丝毫动弹。 “那也不行,不准你说他,他长得可英俊了,一点都不丑!”小姑娘指着玉床上的谢然,语声愤愤。 看来,愤怒的确会让人不再羞涩。 花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哈哈哈哈,英俊?七姑娘你没搞错,他真的好丑好丑,丑到吓人那种!” “闭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猪。” “七姑娘你还是不信?” “废话,他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倜傥风流,天下没有一个男子比得上他。”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们七姑娘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出问题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闭嘴,闭嘴。” “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正面看看,绝对丑的吓你一大跳。” “哼,花姑,我现在真的生气了,你准备接受我的怒火!” 说狠话之间,小姑娘的身形慢慢往谢然正面移动。 然后,就听到了好几声尖叫。 “啊······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我的然哥哥不是长这样的,不是······” 就在刚刚,白衣小姑娘移动到谢然正面时,美眸羞涩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摔倒在地,于是就响起了她不断的“尖叫之声”。 也许是小姑娘的尖叫声太大,竟是直接把谢然给吵醒了。 只见他翻了个身,带点起床气的嚷嚷道:“谁啊,他妈的吵死了,能不能让本少祖睡个好觉,谷风之,你奶奶的赶紧滚过来,怎么回事,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打扰吗?” 语声落下,没有任何回应之声响起。 数个呼吸后,谢然又带点起床气的嚷嚷道:“狗东西,你听没听见啊,赶紧滚过来。” 谢然此刻,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你······你······你是谁?”摔倒在地的小姑娘,声音颤抖的问道。 忽听得“老虎”之声,谢然双眸立刻睁开,同时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玉床上站起。 双眸一扫之下,他就看到不远处的白衣小姑娘,冰冷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你是谁?你为何在这里?你想作甚?” 白衣小姑娘从地上慢慢爬起,她的害怕之意减少,反而有些愤怒的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你大爷我最讨厌老虎,趁我还没愤怒到失去理智,快滚快滚。” “你再骂我,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你确定你还不快滚?”谢然的声音,越发寒冷。 “回答我一个问题。”小姑娘不再羞涩、不再惊慌、不再动怒,语音轻缓。 “世上没人有资格让我回答问题。” “呦呵,你个丑八怪修为没多大,口气倒不小啊!” “我,再,说,最,后,一,句,赶,紧,滚!”谢然一字一字冰冷的说着,他那丑陋不堪的面容,也已覆盖寒霜。 白衣小姑娘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慢悠悠的问道:“你为何有我然哥哥的一线牵?” 听到这句问话,谢然的丑脸上出现了几丝疑惑:“然哥哥?一线牵?” “就这个。”小姑娘举起了她的左手,并在谢然面前晃了晃。 原本一直抖动的无名指,在靠近谢然时,便早已不再抖动。 “左手?”谢然看着小姑娘,不太确定的问道。 也许谢然没发现,在他听到“然哥哥”、“一线牵”几个字时,他脸上的霜色,已淡了几分,冰冷的话语,也暖了几分。 “哎呀,真是又丑又笨,看好了。”白衣小姑娘看着丑陋的谢然,勾了勾左手的无名指。 “这······又是什么意思?”谢然还是不解。 “哎呦喂,你真是笨到家了,比花姑还笨,你再看看你左手无名指。” “咦,为什么我的无名指也在动?”谢然看看自己的无名指,又看看小姑娘的无名指,竟发现两根无名指抖动的节奏,竟是一模一样。 光华一闪,在小姑娘与谢然的无名指之间,忽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就是一线牵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女名小七 “你是,小七?”谢然语音轻缓,不太确定的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白衣小姑娘眉头蹙起,狐疑的问道。 “你真是小七?”谢然眯着眼睛,再次问道。 “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怎么有我然哥哥的一线牵?”白衣小姑娘瞥了谢然一眼,然后立刻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谢然再问。 小姑娘闭着眼睛,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你太丑了,丑得看不下去,我怕我再多看一眼,眼睛就会瞎掉。” 听到小姑娘骂自己,谢然没有动怒,平静却疑惑的声音又响起:“你真是天庭那个小七?” “慢着,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天庭?快说,不说我揍你?”白衣小姑娘睁开双眼,瞪视谢然,同时又将发簪握在手中。 得到对方的答复,谢然脸上的寒霜渐渐消失,他温柔的笑道:“小七,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呸,你个丑八怪不许叫我的名字,我怕脏,快回答我的问题。”小姑娘话语声中,已经带着一些怒气。 谢然看着小姑娘发怒的可爱模样,笑得更加开心:“你这么快就把你青梅竹马的然哥哥忘记了?” “呸,你个丑八怪更不许叫然哥哥,这不是你可以说的。”听到谢然口中的“然哥哥”三个字,小姑娘的怒气顿时暴涨。 “怎么不可以说?我就是你的然哥哥啊!”谢然继续笑盈盈的注视着小姑娘。 “大胆丑人,你若是再敢提然哥哥三个字,我真的要打你了。”白衣小姑娘怒瞪谢然,拿着发簪的手朝谢然挥了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祸上身。” “哈哈哈哈,小七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狠话了?我记得我可没有教你。” “闭嘴闭嘴,赶紧闭嘴,小七两个字会被你玷污的。”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就是你的然哥哥?” “废话啊,然哥哥长得可好看了,哪像你,丑的吓死个人,刚刚就把我吓了一跳,我敢保证,狗都比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逗了。” “你再这样疯疯癫癫的,我可就真要对你动手了,哦不,动脚,你太丑了,丑得下不去手。” 谢然止住笑意,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如果我说,我把你的然哥哥夺舍了,你会怎样?” “什么,夺舍?”小姑娘大惊失色,一小脸的恐惧。 恐惧之后,是无尽的悲伤:“你······你是说,我的然······然哥哥······被你夺舍了?” 谢然摆出一副嚣张狂妄的表情,大笑道:“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小姑娘悲伤更浓,却仍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的不信:“不可能,他是天下第一宗的少祖,有那么多的仙人保护,他绝不可能被人夺舍。” “哦,是吗?”谢然仍是装出一副嚣张狂妄的表情,“那我问你,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美丽的大眼中,其实已经弥漫了一层水雾,悲伤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了。” “有多久?” “听爹娘她们说,已······已经至少过去好些个纪元了。” “那就对了,那么长时间过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前些年刚解开封印?”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何难?我夺舍了你的然哥哥,他的一些记忆,自然是被我看到了,我还知道,你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那场灭世大战?” “呜呜······呜呜呜······然哥哥······呜呜······”白衣小姑娘听完谢然的回答,立刻大哭起来,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看样子,她是彻地相信了谢然的鬼话。 这也很正常,毕竟是五岁的小丫头,即使天生聪敏,可在谢然一张巧嘴,以及他爆出的一些隐秘下,小姑娘不被欺骗,那才是怪事!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小姑娘对她的那位然哥哥,拥有着非同一般的纯真情感。 身在远处坐席上的花姑,看见白衣小姑娘哭泣,就欲起身飞去。只不过她脚步刚动,燕大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必过去,她们俩青梅竹马,他不会伤害她。” 花姑看了燕大一眼,询问道:“你认识那个扮丑的小孩?” 燕大轻声说道:“天下第一宗的少祖,那个人的子嗣。” 听闻此言,花姑的脸上出现震撼之色,她的双唇颤抖着开口:“你······你是说,这小孩是······是······是谢······” “莫要出口,此乃禁忌。”就在花姑想要说出最后几个字时,燕大及时阻止了她。 白衣小姑娘哭得伤心欲绝,也许是过于伤心,她竟是直接摔倒于地。 她趴在地上,小身子不住的颤抖,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不一会儿,她好看的小脸上已经是泪水成片。 然后很快,两条透明的鼻涕就从琼鼻下钻了出来,挂在已经不怎么好看的小脸上,一甩一甩的。 由于一直叫喊“然哥哥”三个字,她的嘴巴时常是张开的,透明鼻涕一甩一甩之下,很快钻进了嘴巴里。 对此,反正除了越发伤心,白衣小姑娘是丝毫不在意。谢然看着越加伤心的小姑娘,他的丑脸上,笑意更浓。 又过了一会儿,当谢然看到有一条透明鼻涕,被小姑娘吞咽下肚后,或许是他良心发现,又或许是他感到恶心,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七,你看看我是谁?” 这个时候,谢然已经摘下了无相面具,显露出了本来面目。 “看你娘,等······等本仙女,缓······过劲来,我······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为我的然哥哥报仇。”白衣小姑娘低垂着头,只是悲痛万分的哭着,因为太过伤心,她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然听到这么一句回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下午,清风温和,阳光不燥,一个小男孩站在一座高山上,正在眺望远方的美景。可就在这个时候,小男孩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男孩看到小女孩,显得非常开心,小女孩看到小男孩,也显得很开心,两个小屁孩就这么开心的聊了起来。” “小男孩说,你今天怎么不待在家里修炼呢?小女孩开心的大声答道,‘太闷啦’!” “小女孩说完‘太闷啦’三个字,又接着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今天带来了一件好东西,小男孩就问,什么好东西啊?” “小女孩伸手从袋中掏出了一根细细的红线,并展示给小男孩看。小男孩见此,好奇问道,这个是?” “小女孩悄悄笑着说道,这个是我从母后那里偷偷拿出来的。” “随后,小女孩就让小男孩伸出了左手,并将红线的一头,绑在了小男孩无名指的中间处,至于红线的另一头,小女孩绑在了自己无名指中间。” “绑好之后,小男孩看着红线,问道,怎么玩的?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嘿嘿嘿的笑着,在小女孩的笑声中,绑在两人无名指的那根红线,忽然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小男孩有些惊讶的说道,啊,不见了!” “小女孩看着小男孩有些惊讶的表情,笑得很开心,很可爱,接着她解释道,这根红线呢,叫做一线牵,你以后只要摇动你的无名指,我就会知道你在叫我,不过有一个前提是,一线牵只能在万里之内使用,超过了一万里,它就没效果了。” “说完这句话,小女孩摇动了一下她的无名指,而在另一边,小男孩的无名指,也跟着同样的节奏摇动。” “小女孩不再摇动无名指后,她伸出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笑着说道,我母后跟我连在这里,她经常用来约束着我,不让我四处疯玩,怕我性子变得太野。” “听到这些话,小男孩有些不满的问道,那小七你为什么一直要绑着我呀?” “小女孩那时笑得很开心,她缓缓说道,我们可以用一线牵相约一起出去玩呀,有的时候,然哥哥你和别家小孩打架,我就在后面给你鼓劲支持,或者咱们一起去上树掏蛋、下河摸鱼,掏到蛋、摸到鱼之后,我就认真烤来给你吃。” “谁知这个时候,小男孩嘴巴一撅,笑着说道,小七你是个小老虎,跟在我后面我会被人嘲笑的,而且你烤的蛋不熟、鱼也不香。” “小女孩当时还是笑得很开心,她当时满不在乎的道,然哥哥对我最好了,哪怕我这个小老虎拖累了然哥哥,然哥哥也依然还是会带着我,至于我的蛋不熟、鱼不香,那也没关系,小七明天就找别人学去,一定会让然哥哥满意的。” “说到这里,小女孩看着小男孩,小男孩看着小女孩,都幸福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谢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白衣小姑娘,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 在听到谢然说出“一线牵”三个字时,小女孩抬起了已经哭红的双眼,抬起了涕泗横流的脸蛋,肝肠寸断的看着谢然。 一看之下,哭红的双眼露出惊色和疑惑,不过仍然是异常伤心。 谢然当时没有停,一直看着她,一直继续说。 谢然一直说,她也就一直看,顺便一直听,就这样一直看一直听,小姑娘脸上的悲伤,也就随着谢然的话语,越来越淡,直至最后消失,露出了幸福无比的笑容。 谢然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两只小手,是张开的,露出了他的小胸怀。 看到这一幕,白衣小姑娘再也忍受不住,她迅速站起,双脚一蹬,整个人就飘在了空中。 在空中之时,小女孩也张开了两只小手,她就像一只白色的乳燕,激动的、开心的、幸福的投进了谢然的怀里。 在抱住谢然的那一刻,白衣小姑娘带着些哭腔的、带着些甜蜜的声音响起:“然哥哥,小七好想你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青梅竹马(一) 沧海岛之上,玉石阶之前,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相拥在了一起。 小男孩抱着小女孩,摸着她柔顺的青丝,笑得很干净、很开心。 小女孩两只小手搂着小男孩脖子,两只小脚丫环着他的腰,那布满泪水的右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左脸颊。 红日悬挂云天,海水碧波荡漾,看客会心一笑,相拥的小男孩与小女孩,织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傻丫头,还是那么傻,随随便便就被骗了。” “哪有,人家是装出来的!” “哦?装出来的,那你为何流那么多泪?还······还吃鼻涕?” “哎呀,你再这样说,人家不跟你玩了。”哭成泪人的小七,羞涩晕满双颊。 不过紧接着,小七又凑近谢然耳边,悄咪咪的道:“如果骗我的人是然哥哥,那我愿意一辈子被他骗。” “哈哈哈哈,那我就骗你一辈子?”谢然笑着问道。 “嗯,好。”小七贴着谢然脸颊,轻轻的点着小脑袋。 谢然笑容收起,只是带着笑意,他轻缓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用极度宠溺的口吻说道:“然哥哥怎么舍得一直骗你呢?偶尔骗一骗就好了。” “嗯,都行。”小七哭红的双眼上浮现满足的笑意,又是轻轻的、认真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好想很喜欢谢然这样抱着她,小手和小脚,就没有一丝松开的迹象。 尤其是那小脸,从抱在一起,就一直紧紧的贴着,没有分开过一次,同时,小姑娘还一直摩挲着。 “要不先下来?”谢然的声音很轻,极度温柔。 “不要。”小七还在脸贴脸的摩挲着,眼睛也微微眯着,看得出,她很享受,很快乐,很幸福。 “可是······”谢然只说了这两个字。 “可是什么呀?”小七还是那副模样,语声清脆柔美,还带着一丝丝可爱的嗲音。 谢然又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继续说着温柔的话:“可是,你的鼻涕和眼泪,弄得我好痒。” 调皮的声音响起:“嘻嘻嘻,哼,那也不行,这是然哥哥你弄出来的,小七也要让你尝尝滋味。” “哈哈哈,小七太坏了,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我不管,都过去好久好久了才能再次抱住然哥哥,说什么我都不肯再离开。” “哪里很久哦,你上次这样抱我,除去咱俩各自封印的无尽岁月,不也才两年左右。” “哼,我不管,我说过去很久就是很久,总之,我就是要抱着你,一辈子抱着你。” “好,好,小七想抱多久,那就抱多久。” 就在这时,在谢然与小七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七公主,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可不好哦,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最最幸福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扰,这往往会让人感到很恼火。 “臭仙姑赶紧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以前你逗我,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现在你若是再打扰我,我一定不饶你。”小七仍是紧紧抱着谢然,脸也紧紧贴着,只不过,她的话语却充满了怒火。 声音没有很大,除了怒意之外,还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小七这句话出口后,花姑的声音的确再没有出现。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要温柔一点,不可像刚才那样粗鲁无礼。”谢然的话语看似责怪,听起来却满是怜爱。 小七又轻轻的、认真的点了点头,温柔说道:“嗯嗯,小七知道的,只是这一次粗鲁了一丢丢,以前都是非常非常温柔的。” 谢然又问道:“刚刚说话的是谁?” 小七乖巧答道:“那是花姑,她是我的婢女,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有时候很喜欢她,有时候又有一丢丢讨厌她,就像刚才那样,我就讨厌她了。” 小七说完,忽又着急说道:“不过然哥哥你放心,我最最喜欢的人,永远永远是你!” “哈哈哈哈······”谢然只是笑而不语。 “哎,对了,”谢然看着谷风之三人,宠溺问道,“你把我那三个兄弟怎么了?” 小七不解问道:“哪三个?” 谢然笑了笑,抱着小七走到了谷风之几人面前:“就这三个。” 此刻的三人,依旧是保持先前的样子,谷风之挥拳出击,袁焕仙念咒施法,南山之张口说话。 看着三个丑少年,小七异常嫌弃的声音响起:“咦······他们真是丑得吓人,然哥哥你怎么会跟他们做兄弟呢?” “哈哈哈,真的好丑吗?” “当然了,丑得没法看,我觉得多瞅几眼就会瞎了我的眼。” “哈哈哈,那与我相比呢?” “那还能比?然哥哥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英俊的不像样,你跟他们三个丑八怪比啊,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不了的。” “我不是说现在的我,我是说刚才的我。” “啊······那个······那个······” “我记得刚刚有人被吓得摔倒在地,然后啊啊尖叫,小七,是吗?” “那······那······哎呀,糗死人了!” “哈哈哈哈,怎么就糗死人了?” “别说了嘛,别说了嘛,求求然哥哥别说了嘛!” “那不行,你刚骂了我,还骂的很凶,哥哥我全都记住了!” “啊,不行不行,赶快忘掉,赶快忘掉,羞死个人了。”小七不断的摇着头,声音羞涩万分。 只不过,不管小七如何摇头,她的脸还是贴着谢然的脸。 可就在谢然想继续调侃小七时,谢然的耳边,也响起了一道声音:“属下欧阳乾,属下凌璇,参见少祖,我等二人先前不知少祖大驾光临,若有怠慢无礼之处,还请少祖严厉责罚。” 这二人的声音,充满着惶恐与自责。 谢然转首向绿台中央望去,欧阳乾和凌璇二人,仍在专心的主持拍卖会,至于他们的目光,丝毫没有看向谢然。 谢然见此,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也神念传音道:“很好,你们很识相,保持目前样子,不用理我,把我当成普通人就行。” 欧阳乾和凌璇依旧在台上说着话,但他们恭敬的声音,却在谢然耳边又一次响起:“属下遵命,少祖待会儿若是有何需求,可随时吩咐我等。” 谢然点了点头,不再看向二人。 原来,就在谢然露出真实相貌之时,欧阳乾二人便已察觉谢然身份,当时就想飞身过来参拜。 只是他被凌璇及时拦住,凌璇也跟他分析了一番少祖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欧阳乾一听之下,立时明了。 自家少祖什么顽皮习性,他们都是很清楚的,而且前些日子,城中那几位大人物,还传下了相关命令。 自家少祖向来是不愿被人发现身份的,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其揭穿,那可以肯定,他们的少祖绝对会大发雷霆。 想到这一点,欧阳乾向凌璇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两人一商议之下,先把这个重要的信息,秘密告诉给了沧海岛上的所有神卫,令他们保持原样,不必行礼参拜,也不得把消息流传出去。 至于沧海岛上的修士,基本上无人识得他们的少祖。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欧阳乾和凌璇二人,才用神念传音问候谢然,看看他是否有什么指示。 但不管如何说,想到昨日与今日发生的一切,二人还是有些惶惶。 当然,除去这些,二人在心底,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人花费无数仙晶,只为买些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小七见谢然不再取笑自己,突然又安静下来,心生好奇的问道。 “没事,想到点东西,”谢然笑了笑,忽又响起了什么,“对了,你把他们三个人的禁锢都解除。” “那三个丑八怪吗?”小七皱眉问道。 “怎么,你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 “嗯。” “为什么呢?” “一是,他们太丑了,我看不下去,”小七又开始摩挲着谢然的脸颊,“二是,我怕他们解困出来,然哥哥你就不抱我了。” 谢然被小七这天真无邪的话逗的大乐,他接着说道:“你放心,他们三人也和我一样,都带了面具,他们长得也都挺好看的,不吓人。再就是,我答应你,即使他们解困了,然哥哥也一直抱着你。” 听到谢然的保证,小七刚刚哭红的大眼,眯成了一弯小小的月亮,要不是鼻涕泪水还在,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可爱。 “好,然哥哥你帮我把地上的发簪捡起来。” 谢然随着小七的指示,从地上拾起了那根秀美发簪。在这个过程当中,小七的脸,还是紧紧贴着谢然的脸。 小七对谢然的依恋之情,当真非同一般。 “这个发簪是?” “这是我爹爹送我的定天簪,它拥有定天之力,可以固定任何时间、空间里的人和事物,连仙也可以定,只不过要定住仙的话,得耗费好多法力,我跟然哥哥你一样,都不喜欢修炼,嘿嘿嘿。” “天帝送你的?” “对啊!” “嗯,挺好,这定天簪和我那玉如意,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梅竹马(二) 谢然抱着小七,背对着谷风之三人,而小七刚好面对他们三人。 只见小七闭着眼睛,拿着定天簪的小手朝谷风之几人一挥,然后那被定住的三人,就此恢复了行动。 首先是谷风之,凶猛而出的拳头因为无处受力,他直接一个前冲摔在了地上;再就是袁焕仙,未完成的施法动作,又继续掐诀念咒;最后是南山之,他口中说着“招,别说我好汉子打臭女人”,没说口的话,终于是全部出口。 定天簪可是了不得的宝物,不仅可以定住人的身形,还可以定住神魂和六识,所以刚才谢然和小七的言语,他们一句也不知道。 而且,谢然在他们面前晃悠,三人也根本看不到。 看见三人傻乎乎的模样,小七乐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然哥哥你快看,你的三个兄弟太蠢了,又丑又憨那种。” 谷风之不顾疼痛,伸掌往地上一拍,他整个人“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他朝着小七的头颅,用力地再一次挥出了拳头。 如上次一般,拳风呼啸,威力巨大;也如上次一般,小七不闪不避,仍笑着看向袭来的拳头。 可就在拳头即将砸在头上那一刻,一道淡然声音响了起来:“住手”。 听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谷风之脸色剧变,猛拳已经打出,想要立刻收回,那是完全不可能。 可不听那人的话,更是不可能。 无奈之下,痛苦之中,谷风之牙关紧咬,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是将那猛拳,堪堪的打偏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让那坚硬的小拳头,没有碰到小七一根毫毛;也是这一点点,让人家谷风之又摔了个狗吃屎。 拳头过后,调皮声音再起:“天下间就你最丑,脸丑嘴丑手也丑,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谷风之三人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那抱着小老虎的男孩,就是自家老大。 谷风之还倒在地上未起,南山之震惊的话语已经出口:“大哥,你怎么抱着这个臭老虎?那可是老虎啊!” 谢然还未说话,小七异常不满的话语先响起:“闭嘴,你个讨人厌的丑八怪,老虎是你可以叫的吗?整个天下,只有然哥哥可以叫我老虎,其他人都不可以。” 南山之哪管这一套,他那些“儒雅之言”再度出口:“去你奶奶的臭老虎,你个狗东西活腻歪了你,跟你南大爷如此说话,你是不怕······” “不怕之后”,后面的话语,南山之终究是没办法说出口。很不幸运,南山之惹怒了小七,又一次被小七定住。 看到这一幕,袁焕仙心中一凛,当时就想挥动玉如意,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谢然伸手阻止。 “大哥,你怎么跟这个老······老······老漂亮的女孩在一起?还抱着她?你可是比谁都更讨厌女人的!”袁焕仙大惑不解的看着谢然。 谢然对袁焕仙笑了笑,刚想开口,谷风之愤恨的声音又响起:“好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你怎么可以跟老······老······老漂亮的女孩在一起呢?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吗?你难道真的变······” “聒噪,吵死本仙女了。”就在刚才,小七实在是听不得谷风之胡说八道,直接又是小手一挥。 “定的好,他这嘴巴是有点欠。”谢然揉了揉小七的脑袋。 小七感受到脑袋上的温柔,只是“嘻嘻嘻”的笑了起来,又蹭了蹭谢然的脸颊。 看到这一幕的袁焕仙,直接呆愣当场。 谢然见此,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些袁焕仙。 “阿仙。”声音轻淡。 袁焕仙还是呆愣。 “阿仙。”这次大声了一点。 袁焕仙还是呆愣。 “阿仙。”又大声了一点。 袁焕仙还是呆愣。 “我来。” “砰”。 小七背对着袁焕仙,竟是直接踹了后者一脚。 袁焕仙呆愣之下,毫无防范,直接倒退了七步,撞上一把椅子后才停了下来。 一醒神,他看向小七的目光,直接就被怒火填满,“文雅”之语也已准备就绪。 不过,“文雅”之语还未出口,又被谢然及时叫停。 半个时辰后,出现了这么一副景象。 “我叫谷风之,刚才对七姑娘很无礼,也说了很多不太干净的的话,恳请七姑娘原谅我,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即使我想······哦不,我不想,总而言之,言而总知,我错了,万请七姑娘一定一定原谅我,求求你了!” 谷风之说完这些话,给坐在谢然怀里的小七,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谷风之身边,还并排站着南山之和袁焕仙;而谢然和小七,则坐在一张椅子上,接受着谷风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道歉。 “那好,本仙女暂且原谅你,一边凉快去。” “好,谢谢七姑娘。”话毕,谷风之瘸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向一张椅子,每走一步,他的口中就发出痛苦、却压抑着的呻吟声。 “我叫南山之,是刚才那个叫谷风之的师兄,我也对小七姑娘很无礼,也说了很多无礼的话,恳请小七姑娘也原谅我,我以后也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重······重什么做人,再也不会重蹈······重蹈······重蹈什么辙,即使我想······哦不,我不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也错了,也万请小七姑娘一定一定原谅我,也求求你了!” 说完这些话,南山之也向坐在谢然怀里的小七,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此刻的小七,正在谢然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她一手握着谢然的小手,一手指着南山之,大笑道:“哈哈哈哈,这个······这个家伙,竟然全学前面那个家伙的话,哈哈哈哈,还照学都学不会,太好笑了。” 南山之目光有怒色闪过,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无奈发出:“求原谅!” “哈哈哈哈,好,哪凉快哪待着去!” “是,多谢七姑娘。”南山之也像谷风之一般,瘸着腿往一边走去,但他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只是在他的脸上,有痛苦浮现。 “在下袁焕仙,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能够有缘见识小七仙女的绝世容颜,真是令在下自惭形秽。小七仙女,风姿绰约,风华绝代,可谓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就是那月中之仙子,天上之神女,在小七仙女面前,也必将是黯然失色。” “先前有无礼冒犯之处,还请······” 袁焕仙还没说完,小七姑娘害羞的声音就已响起:“你······你······你不用再说了,本仙女看在你说······说······说实话的份上,就原谅你了,请入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厚,厚,果真是厚,哈哈哈哈······”小七害羞的话语一说完,谢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之语后,撒娇加羞恼的声音又响起:“啊······不许笑不许笑,再笑小七就生气了。” “不跟你玩了,不跟你玩了,你怎么还笑哦,别笑了啦,啊······别笑了嘛······”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哎呦······别笑啦······” 好一会儿后,谢然才收敛笑容,将嘴巴凑近小七晶莹的玉耳,温声言道:“美人之美呢,不是美在皮相,而是美在风骨。” 小七轻轻点头,认真的说道:“嗯嗯,小七记住了,小七绝不做只‘美在皮相’的仙女,小七要做一个既‘美在皮相,又美在风骨’的仙女。” “哈哈哈哈,小七,你的野心不小哦!” “嘻嘻嘻嘻,跟然哥哥你学的。” “我可没教你哦!” “我不管,还是跟你学的。” 忽然,谢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话说,天庭与这谢城,也不知隔了多少个千山万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七转过身来,小手又搂着谢然肩膀,小脸又贴着谢然脸颊,她在谢然耳边甜甜的道:“我和花姑和燕大,本是要来给这里的城主送请柬的,谁知我一踏进城门,手中的一线牵就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我当时开心的不得了,请柬一送完,我就跑来这里找你了。” 谢然刚欲开口,小七的话匣子又打开了:“然哥哥,我跟你说啊,其实我前些年一解开封印,就想来天下第一宗找你的,可谁知我爹爹和娘亲就是不愿让我出去,说我还小,必须再长大一点才行。” “就拿这次来说,要不是我长大了一些,然后加上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们肯定还是不准我出来的,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年有多想你。” “哈哈哈,没事,现在咱俩见面了就好。” “嗯,见到了你,在你怀里,这就很好。” “对了,你们送的是什么请柬啊?” “蟠桃盛会的请柬啊!” 1 第一百三十五章 蟠桃盛会 蟠桃盛会,每三千三百三十三年举行一次,是仙界最为隆重的庆典大礼,也是众仙神谈玄论道的无上妙会。 神话传说中,三月三日为西王母大人的诞辰,借此机会,西王母邀天地间各路神仙古佛,共聚一方,以蟠桃为主食,一叙天机,共参大道。 “蟠桃盛会又要开始了吗?”谢然抚着小七后背,柔声问道。 “是啊,差不多两年后的样子。”小七掰着手指头,柔声说道。 谢然目中露出思索之色,又问道:“往年不是昆仑山上的神仙送这请柬,今儿个怎么轮到你们天庭了?” 小七摸了一把谢然的脸,笑嘻嘻的说道:“因为这次蟠桃盛会,在天庭举行啊!” “天庭?不在西王母的瑶池?” “不是啊,这次是在天庭的帝湖。” “看来我封印的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 “然哥哥你有所不知,在我们封印的这些年,蟠桃盛会好多次都是在天庭举办的,连那蟠桃树,也从昆仑山移栽到了天庭。” 说到这,小七灵动的双眼露出一抹贼光,他贴近谢然耳边,悄悄说道:“然哥哥,我跟你说,那蟠桃园里的蟠桃,贼好吃了,你下次来天庭,我偷偷带你进去,一定一定让你吃个饱。” 看着小姑娘贼兮兮的模样,听着小姑娘贼兮兮的言语,谢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然哥哥是不信小七吗?”小姑娘看着笑出声的谢然,很奇怪的问道。 谢然刮了一下小七的琼鼻,笑着道:“不是,我怎么会不信小七呢?我只是在想,你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老是想着偷这偷那呢?” 听到谢然的回答,小姑娘眉眼弯弯,粉颊生辉,笑嘻嘻的道:“嘿嘿嘿,不是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要怪只能怪这蟠桃太好吃了,要怪也只能怪然哥哥带坏了我。” 谢然作出冤枉的表情,不解道:“怎么又怪我了呢?” 小七伸出两只小手,捏着谢然的两片脸颊,哼道:“哼,还不是当年你带我又是摸鱼、又是掏蛋、又是抓鸡打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说是说摸、掏、抓、打,可咱们摸、掏、抓、打的,全都是有主之物,总之就是你不好。” 谢然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见谢然很开心的模样,小七忽又问道:“这次的蟠桃盛会,然哥哥你会来参加吗?” 谢然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爷爷奶奶与世无争,过惯了逍遥闲散的日子,蟠桃盛会如此热闹隆重的场合,他俩估计是不去的,他们不去的话,我也……” 谢然话未说完,小七已经出声打断:“我不管,总之这次蟠桃大会,然哥哥你一定要来,不来的话,小七就恨你一辈子,哦不,我恨你不起来,小七就……就……就伤心,就流泪,就不吃饭,饿死我算了。” 谢然听此,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笑着道:“我怎忍心看小七又伤心、又流泪、又不吃饭呢?那还不得担心死我。不可伤心,不可流泪,不可不吃饭,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定要记住哦!” 谢然话语温柔,充满着呵护关心之意,小七听着听着,小脸上幸福开心的味道,又更浓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谢然的声音又响起:“对了小七,这蟠桃大会,以及这三千六百株蟠桃树,怎么都在这天庭之中了呢?” 小姑娘的眉头蹙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才不太自信的开口:“这个嘛,可能……可能……可能是因为西王母和天帝是好朋友?哎呀,不管了,反正我认为是这样。” 听着小姑娘的胡言乱语,谢然很难不笑出声:“哈哈哈,嗯嗯,也许的确是这样。” “嘿嘿嘿,是,我也这样认为。”小七笑得身子摇摇摆摆。 就在这个时候,谷风之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边,他谄笑着问道:“绝世美丽,身姿窈窕,如出水芙蓉的七姑娘,在下可否向你讨教一个问题?” 小七转过头去,疑惑问道:“你是那一头?” 谷风之听此,神色略显尴尬,仍笑着答道:“我是谷风之,刚刚那个满脸痘坑痘印,长得歪瓜裂枣的就是我,先前我同我好哥哥一样,都是带了无相面具,我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我真实面目。” 原来这个时候,谷风之已经摘下了无相面具,又变成了那个瘦瘦弱弱、白净清秀的小屁孩。 “噢,是你啊,想不到这么一看,你还不算太丑嘛,甚至还有一点小俊。”小七斜睨了谷风之一眼,不在乎的说道。 “嘿嘿嘿,哪里哪里,只是气质出众些、行事潇洒些罢了,与我好哥哥比起来,那自是被他甩了十万八千里。”谷风之陪笑道。 “呸,你个家伙,夸你一下你还上天了,你这皮囊,算是够得上小俊二字,但这‘气质出众、行事潇洒’八个字,无论如何你都是沾不上边的,至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嘛,那的确是说得非常贴切、非常到位,我很认同。”小七看向谷风之时,眼神是居高临下的那种。 谢然在一旁静静听着,静静笑着;谷风之也在一旁静静听着,静静苦笑着。 没办法,谢然先前,已经将小七的身份告诉了谷风之几人。 几人听后,后背都是泛出一阵冷汗,心中都在庆幸被小七慑服,现在要让他们去惹怒、诋毁小七,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敢的,估计连想都不敢想。 “七姑娘,那我可以向你讨教问题了吗?”谷风之观察着小七的神情,弱弱的问道。 小七看了一眼谢然,然后才随意开口道:“问。” 谷风之向前走了一步,笑嘻嘻的道:“那个,我想问一下,西王母不是天帝的妻子吗?为什么你刚才要说他们是好朋友?” 谷风之话音一落,谢然怀里的小七,突然大声怒喝道:“大胆狗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真是想找死不成?” 谷风之见此,小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身躯也躬了下去,口中不断的说着抱歉之语:“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我该死,我掌嘴……” 惶恐之间,谷风之就欲伸手打自己的嘴,但还好被谢然及时拦了下来。 先前还云淡风轻的小七,此时的小脸上布满了怒容。 对于谷风之被人如此训斥,却不敢还口,这令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笑脸看着小七,至于心中的那些情绪,他俩不敢表现出丝毫。 谷风之被谢然拉到了一边,轻声对其说道:“小谷,刚刚是你说错话了,所以,小七骂你,也是情有可原。” 在老大身边,谷风之那就舒畅自然了,只见他搭着谢然的肩膀,有些豪气的问道:“老大,此话怎讲?” 谢然的话还没响起,小姑娘的怒喝又来了:“要不是看在然哥哥的面子上,我一定让花姑把你打哭。”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七仙女原谅我这个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八怪。”谷风之对着小七,又开始谄媚讨好。 其实谷风之也憋屈的很,但没办法,这个小七姑娘,也是投了个好胎的主,惹不起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躲躲了。 谢然让谷风之坐了下来,随后慢慢说道:“西王母大人,又称王母、金母、阿母、西姥、王母娘娘、瑶池金母、金母元君、西灵圣母、太华西真万炁祖母元君、九灵太妙龟山金母、九灵九光龟台金母等,道号为‘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瑶池大圣西王金母无上清灵元君统御群仙大天尊’。” “这……这么……”谷风之本想开口说话,但看到小七瞪了他一眼,于是赶忙闭上了嘴。 谢然继续道:“西王母是大德大尊之仙,其本身的修为神通,那自不必多说,我奶奶与她相较,恐怕也讨不了好。” “在一定程度上说,西王母是女仙之首,维护着仙界的天地秩序,也有人奉她为,生育万物的创世女神。《博物志》有称:天上天下、三界内外十方,但凡女子得道登仙者,都须通禀西王母。” “也有奇书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纹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 “所以你看,西王母住在昆仑山的瑶池,而天帝是住在天庭,他们并不住在一起,而且根据传说记载,西王母和天帝,并不是同一个时代之人,西王母成仙于天帝前面。” 谷风之忽又问道:“那老大,按古籍所言,这西王母长着豹子尾巴和老虎牙齿,会用像野兽一样的声音吼叫呼啸,蓬散的头发也像不吉利的戴胜鸟头上醒目的羽冠,是这样吗?” 谢然答道:“这点我不确定,但我曾经见过西王母,她雍容华贵,美到绝颠,我很佩服她。或许,古籍上的记载,是她未修炼成仙时的本体也说不准,反正这都不重要,你只需记住,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神仙。” 谷风之认真点头道:“明白。” “还有就是,天帝有自己的妻室,你说西王母和天帝是一对,那小七听到了,肯定是会发怒的,这的确是你的问题,怪不得小七。” 谷风之看向瞪视他的小七,深深行了一礼,真诚说道:“请七姑娘放心,我谷风之绝不会再胡言乱语,有违此言,嘴巴生疮。” 小七没好气的道:“行行,暂且放你一马。” 谷风之大声称谢:“美貌绝伦,姿色无双的七姑娘,果然是心怀仁义、菩萨心肠,今日能有幸得七姑娘原谅,他日我定能因此证道成仙,感谢七姑娘,感谢七仙女。” 听着谷风之不要脸的言语,作为女儿身的小七,又一次被夸得面颊绯红。 谢然笑了笑,再一次开口:“除了小谷你之外,也有很多人会认为西王母和天帝是一对,你们之所以会这么想,可能是受了凡人界的诸多影响,类似一些毫无根据的民间传说、胡编乱撰的故事典籍、逗人一笑的戏曲演艺等等。” “哎呀,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我有段时间特别爱看凡人的戏曲、还有说书,我那些想法啊,也都是从那里来的。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些通俗文化除了能让我笑一笑,很多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啊!”谷风之先是夸了夸谢然,接着又是自我感叹一番。 谢然没有接话,自顾自地道:“王母娘娘,万仙至尊。女仙之宗,总领仙籍。三界十方,诸天女子。得道成仙,咸所隶属。瑶池金母,母仪大千。尊贵显赫,伺仙如云。庄严懿范,恩威天地。制召万灵,统括真圣。慈光遍照,佑护生灵。遍洒甘露,赐福赐寿。济世度人,功德巍然。”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谷风之的小心思 谷风之向来是个胆大的、脸皮极厚的、适应力极强的小屁孩。 随着小七姑娘被好言好语捧的飘飘然,再加上身边有个同样投的好胎的老大,谷风之便再次开口:“敢问小七姑娘,我作为你然哥哥的小弟,那两年后的蟠桃盛会,不知我可否去的?我对那蟠桃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宝地,才能养出七姑娘你这样美的人儿。” 小七听到前面话语,黛眉瞬间皱起,不过再听到后面话语时,黛眉又瞬间舒展,同时那白皙的脸颊,也爬上了几分红晕。 小七姑娘用谢然的手捂住小脸,轻声啐道:“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不正经的家伙!” 此话说完,小七接着又道:“那蟠桃盛会,不达神仙境界,就不用想了。” 谷风之面有异色,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即使有你们天庭给的盛会请柬,还是没有资格参加吗?” 小七的羞涩渐去,慢慢说道:“不行的,即使我偷偷给你请柬,也是没用的。” 不知不觉间,几个马屁下来,小七对谷风之的感官,也好转了些。 “可······可你刚刚说,让我大哥定要参加蟠桃盛会,他修为比我还弱,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谷风之一脸忧愁的看着小七,话音也带着些失望。 小七没有说话,只是以看傻瓜的眼神看着谷风之。 谷风之被看的有些不舒服,轻声问道:“七姑娘你这眼神,有点怪怪······” “怪怪什么?” “怪怪好看的。” “那还差不多。” 谷风之摸了一把额头冷汗,心中暗道:好险,差点说错嘴。 被人夸了一句好看后,小七姑娘又开始了回答问题:“我刚那样看你呢,是觉得你傻?你那种蠢笨的问题就不应该说出来。” “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谷风之。”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谢然啊。” “你在天下第一宗什么身份?” “算是核心弟子,我师父是仙人。” “你大哥在天下第一宗什么身份?” “少······少祖,我师父见了他,都······都得行礼!”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还会问这种蠢笨问题吗?” “不······不会了。” 谷风之摇了摇头,一小脸的生无可恋,他又在暗暗思忖:人比人,果真是气死人,这投胎啊,还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 谷风之和袁焕仙二人,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会将目光变成嘲讽,然后看向谷风之。 这个狗东西在想什么,他俩还会不知道? 谢然揉了揉小七的小脑袋,忽问道:“这次蟠桃盛会,西王母请的都是些什么神仙?” 小七右脸贴着谢然左脸,悠悠说道:“请的都是些了不得的神仙,一般的仙,也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我当时大概问了一下爹爹,他当时是说,请的是天之西的佛老、菩萨、罗汉、观音,南方圣德大帝,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十洲三岛仙翁,还有道祖天尊与上帝及诸大仙真。其余一切仙官仙吏、斗牛宫二十八宿、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众,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宗各派老祖、各宫各殿尊神,总之会来好多大仙人就是,那么多人我也记不住!” “不过,反正那些久负盛名的,类似玄武大帝啦、青华帝君啦、南海大士啦、斗姥天尊啦、还有九天玄女、天孙织女等等等等,他们肯定是都会来的。” 谢然点了点头,沉吟道:“大人物来的还真是不少!” “对啊,好多都是横绝一方的仙擎巨头,所以然哥哥你一定要来凑这个热闹。”小七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然。 谢然又揉了揉小七的头,笑了笑,转首向南山之几人看去:“天色不早了,这拍卖会也不好玩了,我就准备撤了,你们几个还想留在这玩玩吗?” 南山之看了袁焕仙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袁焕仙想了想,就准备说话,可谁知谷风之又抢先开口:“我和阿仙和南师兄还在等一件宝物出场,好哥哥你若感到无趣,我等认为,你可以带七姑娘先去城中逛一逛,晚些时候,我们在天上人间碰头就行。” 边说话之间,谷风之趁谢然不注意,还不断的以眼神示意阿仙和师兄。 谢然看向三人,问道:“确是要再等等吗?” 在谷风之示意下,袁焕仙有些结巴的说道:“是······是要再等······等一下。” 谢然没有深究,牵着小七的手就走,边走还边说着:“要去跟你两个手下打声招呼吗?” 小七答道:“不用,我是她们老大,老大去哪,是不需要向手下打招呼的,更何况,作为一个懂事的手下,她俩就不该这时候来打扰我,反正又没人能欺负咱。” 谢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么小手拉小手,在众人或惊奇、或诧异的目光中,慢慢消失在天边。 天色已近黄昏,有神霞飘荡,有灵鸟飞翔,还有海豚鸣唱,此刻的沧海岛,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而小手拉小手的两童,就是画中的点睛之笔。 谢然和小七的身影一消失,南山之就忍不住问道:“狗东西,我们明明没有宝物可等,你为何要骗大哥?” 谷风之没有立刻回答问话,而是找了把椅子,懒懒的躺了下去,随后才响起他叹息的声音:“唉,你们没发现吗?” 听到叹息声,袁焕仙不解的看向谷风之,南山之不解的再次发问:“卖个屁的关子,发现什么?” 谷风之又叹了一口气:“唉,你没发现咱们老大变了吗?” 这次是袁焕仙开口发问:“怎么说?” 谷风之摇了摇头,一脸惆怅、失望、落寞、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哥在‘老虎’这方面,以前常说些什么?” 南山之率先言道:“大哥常说,年少之时,气血未定,戒之在色。” “色乃伤身之剑,贪之必定遭殃。” “女人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个好男儿沾了哪一样,都干不成大事。” “我平生最恨老虎,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更不要说成亲。” 南山之几句话出口,其脸上顿时也出现诸多异样表情,有难以置信、有难以接受、有深深失望······ 听到这些话,袁焕仙平静的脸上,也泛出异色:“大哥还曾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授之以手者,权也。” “大业未成,何敢言妻?”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 “色字头上一把刀。” “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 “不数年有用之人,废为无用,渐成痨瘵之疾,欲火焚烧,精髓枯竭,百病易生,窒其聪明,短其思虑。” 谷风之听着二人言语,再一次叹息道:“唉!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悬利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吃酒不醉最为高,贪色不恋是英豪。爱财留道莫截路,闲气少生方为妙。” “唉!有位尊贵的人,口中说的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然而呢?唉!还是随口说说罢了,什么浩然正气,什么万邪不侵,我们三人是做到了,可他,唉······” 南山之走近谷风之身边,也是轻声叹道:“唉,师弟啊,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了。” 谷风之摇摇头,装成一副不懂的样子:“我可没表达什么意思,师兄你明白了什么是你的事,可千万别跟好哥哥提起此事!” 南山之认真点头道:“唉,我明白的。” 这时,袁焕仙忽然开口:“小谷,小南,你说咱们三人,会不会想太多了?大哥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而且他先前也跟咱们说了,七姑娘是她的青梅竹马,是他很久以前的好朋友,他也一直将小七看成妹妹,我们还是不······” 袁焕仙还未说完,谷风之便打断道:“都搂搂抱抱加手牵手了,哦对了,还有贴贴,你想想,都到这个程度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非得我撕去那一层遮羞布吗?” 袁焕仙又开口:“可是,如果是青梅竹马,把小七当作妹妹的话,有这样的举措不是很正常吗?我在家时,我小妹也是那般黏着我,一定程度上来说,比七姑娘还更会黏人。” 谷风之看着袁焕仙,冷笑道:“哼,你小妹跟你,是同父同母,是有真正的血源关系,亲妹妹依恋亲哥哥,这有什么问题?” 南山之点头道:“好像没问题,亲人嘛,正常。” 谷风之又继续道:“那么,七姑娘和好哥哥,他们有血源关系吗?是亲人吗?不是!那么她们那样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意味。” 南山之又认真的点头道:“好像是哦!” 袁焕仙辩解道:“可是······” “可什么可,是什么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竟然老大没有以身作则,没有践行那些至理名言,那么,以后呢,咱们三个人也不用恪守那么多规矩,我以后跟某些仙子聊天时,会叫你们一起的······” 第一百三十七六章 山顶闲谈 明月高悬,夜色如水,凉风由远及近,吹动小屁孩们鬓角的发丝,吹散小屁孩们心中的烦愁,吹起——小屁孩们纯真的笑容。 天上人间大门处,三位小弟一齐向内里走去。站在最前面、最中间的,是意气风发的谷风之,而南山之和袁焕仙,位列前者左右两边,且身居较后。 边走之间,谷风之好像还在说着些什么:“就这么说定了,莫要再言。” 南山之听到此话,面上闪过迟疑,看向了袁焕仙。 袁焕仙见目光投来,犹豫之下,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南山之才慢慢开口:“那就这样!” 谷风之用力拍了一下好师兄的肩膀,大喜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俩就是俊杰中的俊杰。” 袁焕仙叹了口气,随后慢慢说道:“唉,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先去找到好哥哥!” 天上人间之内,一片小天地之中,有这样一幅奇美之景。 有一洁白雪山,巍然立于大地,纯净雪花覆盖其上,剔透冰晶点缀其中;抬眼望去,山色与天色,融为一体,澄净无瑕,仿佛不分彼此;偶有寒风拂来,带起几片雪色,漫漫远去;时至夕阳西下,红日之光斜照雪山之顶,那一抹金色,是如此的神圣,那一幕画面,是如此的震撼人心,若有人幸得观之,定将净化灵魂,生崇敬肃穆之感。 雪山之下,还有一个千丈大湖。 湖水宁静自然,清净悠远,犹如一面无瑕无垢的镜子;湖水之中,有淡淡清气上涌,飘飘荡荡,宛若仙女飞天;湖水之下,有小鱼儿嬉戏游乐,时而顽皮的跃出水面,时而懒散的仰靠水草,端的是可可爱爱;大湖之边,还有青青绿草丛生,还有柔柔嫩花争艳,草香与花味混合,缭绕于这片迷人又静谧的小小天地之中。 “日照金山”之旁,有男女二幼童,正在天真无邪的饮酒欢笑。 男童女童身前,摆有一张五彩描金桌,往桌上一瞅之下,实是令人大吃一惊。 灵汁鹿肉,火烤狮腿,海溪圣鱼,荡山神鸟,金鹏羽翅,玄熊大掌;闻之飘然彩凤煲,口齿生津龙龟汤,目视欣喜香果糕,聆听微笑仙蛤羹;清甜的白李,馨香的温桔,红黑的火桑葚,蓝紫的水樱桃;暗蕴精华云纹杯,明香侵体琼浆液……般般件件,件件般般,无一不是天上之独有,地下之难寻。 令人流涎的仙滋佳肴,盛放在数百碗碟之中,灵气盎氲,色香俱全。许是太多容不下,还有大半碟盘,飘浮在金桌虚空处。 “这么说来,你解除封印之后,就一直待在天庭潜心修炼,哪儿也没去。” “是的呢,然哥哥比我大半岁,我的修为却比然哥哥高好几个境界,这一切啊,都是小七苦苦修炼来的。” 谢然往小七金碗里夹了块肉,夸赞道:“那很好啊,小七天赋异禀,天下独绝,如此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修为,在资质这一块,算得上古往今来最强者之一了。” 小七仰头瞧着谢然,撇撇嘴道:“要不是为了早点来见然哥哥,要不是被爹爹娘亲哄着我,我才不愿修炼呢?那么枯燥,那么无聊!” “哈哈哈,修炼嘛,本就如此,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谢然看着小七,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小七带点郁闷的说道:“我才不要什么更好更强呢!反正要什么有什么,如果要成仙,叫我爹爹弄些圣药神果来就行了,何必自己拼命苦修呢?有时啊,真搞不懂爹娘怎么想的,怎舍得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吃那修仙之苦呢,烦烦烦。” 谢然听这么一番话语,更是止不住的大笑。 “然哥哥,有那么好笑吗?我记得,你也是最讨厌修炼的,我有这个想法,估计也是跟你学的。”小七睁着灵动大眼,笑盈盈的看着谢然。 谢然见小七可爱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开口:“是啊,有什么好修炼的,成仙对我们来说,本身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必要拼个九死一生的求仙证道,等咱们长大了些,直接啃个不死果,或者吞几把九转金丹就是了。” 小七十分赞同的点头道:“对嘛,咱们俩个的想法一模一样,嘻嘻嘻。” 说完,小七开心的抱住了谢然,并将小脸埋在他怀中,开心的蹭了蹭。 谢然见此,只是笑着摸了摸小七的头发。 小七从谢然怀中离开后,谢然忽开口问道:“话说,天帝贵为天庭之主,你母亲贵为天庭之后,你为何不以父皇母后相称,而是叫他们爹爹娘亲呢?” 小七给谢然倒了一杯酒,认真说道:“因为我不喜欢啊!我觉得叫父皇母后没有爹爹娘亲来的亲近,所以就改过来咯,而且啊,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七公主,叫我七姑娘就好啦,我最讨厌别人关注我了,我认为做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仙女就够了,这就很好了。” “嗯,对,简简单单、低低调调、普普通通,这就很好!”谢然捏了一下小七的嫩脸,似乎很同意她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道声音:“好哥哥,我们回来了。” 谢然闻听此音,淡然道:“那就坐下来喝点。” 小七循声望去,见在大湖之上,谷风之三人正站在一把巨剑之上,慢悠悠的朝山顶飞去。 站在剑首最前面的,就是一脸意气风发的谷风之。 这御剑飞行之术,是这段日子以来,谷风之私底下勤学苦练得来,不过由于自身修为不高,又未借用青木玄牝甲之神力,所以飞行起来,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离那“潇洒快意”四字,还差得远呢。 一会儿之后,御剑飞行的三人,才有惊无险的到了山顶。 谷风之双足一落地,小七的声音便响起:“剑不错,人不咋样!” 声音一传到谷风之耳里,他立刻笑嘻嘻的看着小七,用带点谄媚的口吻说道:“嘿嘿嘿,七姑娘何出此言呢?” “没事没事,就随口说说,我只是认为你的修为太差了,还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小七笑了笑,看了一眼谷风之。 小七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她的然哥哥身份地位天上独尊,为何会和几个修为低下、又啥也不是的小屁孩称兄道弟? 这点她先前问过谢然,谢然的回答是:兄弟情义这种东西,男人很喜欢。 小七想了想,不懂,又问了几遍,还是不懂。 谷风之三人陆续入座,他们看着桌上的仙滋佳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南山之小心地问道:“大哥,这数百道菜肴,是为我们准备的吗?” 谢然看了南山之一眼,淡淡开口:“不是,我是为小七准备的,不过她好像在天庭吃腻了,似乎没什么胃口,我想着也不要浪费,这不就等着你们。” 谢然一说完,小七也跟着开口:“你们随便吃,不要客气,我只动了几筷子,吃开心一点,若是不够的话,我身上还有很多呢!” “嘿嘿嘿,好,好。”南山之一说完,立刻小手一伸,抓起一块熊掌就往嘴里塞。 袁焕仙看到这一幕,也是双手齐下,开始了大快朵颐。 唯有那谷风之,还坐着未动手,他只是睁着眼睛看向他的“好哥哥”。 “小谷你这是变斯文了?”谢然看着谷风之,笑着问道。 谷风之嘴唇微动,小心说道:“好哥哥你拿出数百样好吃的,就只为让七姑娘吃的开心,然后她不爱吃,就把剩下的全部给小弟吃,这是不是叫做‘见色忘义’、‘要女人不要兄弟’啊!” 谢然斜睨谷风之一眼,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跟我玩心眼,待会儿小心我玩死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嘿嘿嘿,哪有哪有,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这就吃。”谷风之不再说话,也开始了“胃部大作战”。 随着哥仨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数百道仙滋佳肴,还真是不可思议的装进了他们的小肚子。 现在这哥仨,仰躺在靠椅之上,一边砸着小嘴,一边揉着滚圆的肚子。 就在这时,谢然话语响起:“来来来,你们三个,把这两天拍下来的宝物,全部都拿出来。” “大哥是要补充一下百宝袋吗?我这就全部拿出来。”南山之话一说完,当先站了起来,同时左手往储物镯摸去。 谢然笑着答道:“不是,我只是想送小七一点小玩意儿,正巧你们拍下来很多宝物,那就都拿出让她瞧一瞧,看看有没有合眼的。” 已经站起准备掏出宝物的谷风之,听到谢然这句话,其动作顿了一顿,小声嘀咕道:“呵,果然又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大情种。”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谢然见谷风之停下动作,脸上还有一丝不屑之色,有些疑惑地出声问道。 谷风之身子颤抖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回应道:“没……没什么,我在说‘青梅竹马真好,我要是能有个青梅竹马就好了’。” 谢然见谷风之一脸的真诚,也没仔细在意,仅仅笑着说道:“哈哈哈,好了,别废话,赶紧把东西都拿出。” “好哥哥别心急嘛,这就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宗(上) 洁白雪地之上,随意摆放着一堆宝物。 绽放璀璨光华的“七星挽月鞭”,拥有神奇威能的“《白鸟朝凤图》”,誉为枪中之王的“霸王枪”,代替生死的“不灭草”,逃跑最佳的“追日靴”,降妖除魔的“混铁棍”,战胜自我的“胜我剑”,颠倒乾坤“焚天印”,操纵心灵“七绝琴”,至刚至阳“破天剑”,万魂鬼神戟、寂灭噬魂珠、九巫封神鼎,碧空青锋剑,混沌苍穹锤,齐凤朝阳刀,还有那令女子青春永驻、容颜不衰、魅力更甚的“荀、窈”二草,还有那万法不破、御敌无双的“寒幽破灭甲”、“七彩宝莲衣”……品类众多,不胜枚举。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谢然望向小七,温声问道。 “让本仙女瞧瞧。”小七两眼弯弯,笑着说道。 只见她跳下椅子,几步就来到了宝物身边。 看着身前一件件散发灵光、流转玄气的宝物,小七灵动的双眸中,露出了几分好奇。 她先是将几件炫彩宝衣握在手中,左右瞧了几眼后,又放回地上,接着又拿起几个精美的玉盒,一一打开瞧了瞧,然后还是放了回去…… 一连瞧了一盏茶时分,小七翻翻拣拣、瞧瞧看看,还是没有将一件宝物放入口袋。 看到这一幕的谷风之,内心松了一大口气,他悬在胸中的大石头,终于是快放了下来。 小七在挑选宝物时,只要不碰那几把剑,谷风之是一脸的无所谓,但只要小七一碰到剑身或剑盒,他便不由的紧张起来,甚至是小七目光触及宝剑,他的内心也会感到不安。 没办法,谷风之清楚的很,只要小七选中了某件宝物,不管这件宝物原先被谁看上,都将“无可阻挡”的进入小七口袋。 又过了半盏茶时分,小七绽放出甜美的微笑,又回到了谢然的身边。 见此,谢然轻声问道:“没有入眼的?” 小七坐在谢然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笑道:“嘻嘻嘻,对别人来说,那肯定都是些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对我来说嘛,嘻嘻嘻……” 小七说到后面停了下来,只是开心的笑着。 谢然揉了揉小七脑袋,笑了笑,没有说话。 谷风之听到小七的话,他胸中那块大石头,终于是彻彻底底的平稳落地。 南山之和袁焕仙二人,听到小七那句话,也只是轻轻笑了一笑。 别人视之如命、梦寐以求的宝物,在谢然和小七这等人眼中,与那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倒的确是并无二致。 谢然忽又说道:“那两株可让你青春永驻、魅力增长的仙草,也没有兴趣吗?” 小七两眼弯弯的看着谢然,甜甜的说道:“不用,我娘亲早就给我准备了更好的,她说待我长到最美的时候,就帮我永远保留那份最美。” 说完这句开心的话,小七以更轻的声音,又说了一句:“等我最美的时候,我就来找然哥哥,我要把小七最美的样子,好好给然哥哥看看!” “哈哈哈,好,然哥哥等着那一天。”谢然的小手,被小七的小手握住,软软的,暖暖的。 雪山之上,“日照金山”已不见,本就雪白纯净的山,在那月色之下,更显神圣。 五个外貌似小屁孩、内心却接近大人的精灵鬼,正在雪山与明月的陪伴下,慢慢睡去。 五人歇息之榻,名贵无比,洁白无瑕,从内到外,每一处皆是白色的羽毛,柔软而又舒适。 临睡之时,小七对谷风之三人曾说:“男女有别,请你们三人在山下歇息。” 然后,三人便毫无异议的向山下飞去。 在谢然快睡着的那一刻,身在另一张羽床的小七,忽然轻声开口:“然哥哥,等小七长大了,小七嫁给你好不好?” 夜色之中,只听谢然迷糊说道:“嘘,小七乖,早些睡,然哥哥明天带你去玩。” 夜色之中,并不能看清小七的神色,但有傲娇的声音响起:“哼,反正我就要你。” 第二天一大早,谢然五人便走出了天上人间。 五人并没有再去拍卖会,对于谢然来说,那里已不再有任何乐趣;对于小七来说,她的然哥哥在哪,她的乐趣就在哪;对于谷风之三人来说,大哥说没乐趣,那就自然不敢有乐趣。 这次出门,谢然也给了小七一个无相面具。 小七见谢然四人又变化成一个丑陋、甚至有点恶心的少年,小脸顿时难看的像根苦瓜。 但最后,在无相面具的神妙效力下,小七也变成了一个丑陋的、略带恶心的、形似谢然的少年郎。 对此,谢然笑问小七:“为何把自己变丑”? 小七只是皱着难看的眉毛,抿着难看的嘴巴,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随着“然哥哥带着小七妹妹玩”,很快,小七妹妹又重新绽放笑颜,慢慢地,她也习惯了这张丑脸。 虽然那笑颜绽放时很难看,但终究是绽放了。 一连三天,五位丑少年都是欢声笑语不断,同样的,麻烦捣蛋也不停…… 第四日,谢城入口处,黄金巨门前。 “少祖不在多玩几日吗?”谢城城主、法力无边的欧阳云天,正一脸恭敬的望着谢然。 “小欧阳,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很满意,玩我是玩够了,该回家了,”谢然看着欧阳云天,淡淡笑道,“你以后若是遇到困难,尽管回宗门找我,算我这次对你的奖赏。” 欧阳云天没有露出喜色,仍恭敬万分的看着谢然,恭敬开口:“谢少祖赏赐,属下万感恩德!” 在欧阳云天身边,还站着四人。 这四人分别是:赤发童子祝化,粗犷汉子宇文野,古稀老人林守田,美丽道姑李知情。 听闻少祖即将离去,这四位大仙人,纷纷前来送别。此刻的他们,也如欧阳云天一般,恭敬望着他们的“少祖”。 “好了,你们五人都走,我待会儿也要走了。”谢然朝五人挥了挥手,令他们速速离去。 五位真仙知了此意,再一次恭敬行礼之后,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繁文缛节”离去之后,谢然向后转身,望向了他的数百小弟。 此刻的数百小屁孩,在谷风之几人的组织下,正昂首挺胸、纵横有序的排列着。 有些日子没见,大部分小鬼都变了。 哪儿变了呢?肚子变圆了,脸蛋变肿了,下巴变双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由于年龄还小,即使变胖了,他们也是一副憨态可掬、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而不会像某些大人一般,那变胖了,可就真的是变丑了。 谢然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该说的一些话,都已经出口。反正看到他们一个个平安无事、且玩得尽兴的模样,他也就放心了。 先前有几个小弟向他诉苦,说他们几人被一个无良道士给骗了,谢然听闻,不禁哑然失笑。 笑完之后,便随意拿了些好东西赠给几人,权当平抚几个小鬼受伤的小小心灵。 接着,谢然拿出传送阵盘,在空中开辟出了传送通道。 随着谢然的一声令下,数百小弟鱼贯涌入通道之中。 当所有小弟都已离去之后,谢然看着一脸甜甜微笑、一手抓着自己衣袖的小七,柔声开口:“你真的要同我一起回天下第一宗?” 小七甜甜开口:“当然啦,然哥哥去哪,我就去哪,我就是然哥哥的护道者。” 谢然笑意更甚,捏着她的脸蛋,笑着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小七毫不在乎的摇摇头:“没事儿,即使所有人都想把我卖了,我也相信然哥哥绝不舍得卖我,再说了,我就挂在那里卖,有谁敢来买呢?” “小鬼头,懂得还真不少。”谢然嘴角上的笑意,快要溢了出来。 “嘿嘿嘿,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仙女是谁?”小七仰视着谢然,略带傲娇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小七又主动开口:“然哥哥也可放心,我已经跟爹爹娘亲通了消息,他们准许我跟着你去玩,至于花姑和燕大,就更别管他俩了,都那么大的人了,也该懂点事了。” “哈哈哈哈,你说人家活了数万年的仙人不懂事,那意思就是说,你个五岁小屁孩很懂事咯?”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仙女是谁?我虽然是个小孩,但他们若是把我当成个小孩,那他们就是小孩了。” “有趣啊有趣,那小七公主,咱们走!” “不许叫我小七公主,那听起来太见外了,不亲近。” “那应该叫什么呢?” “跟以前一样,叫小七或者七七。” “好好好,小七,七七,咱们走!” “嘻嘻嘻!” 两个小身影,小手拉着小手,慢慢走入了传送通道。 待小小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时,天穹之上有灵光闪动。随后,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是花姑和燕大。 花姑望着即将散去的传送通道,发出了无奈的牢骚声:“哎,别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话啊,十有八九不严谨。” 燕大在旁,一言不发。 见无人应答,花姑只好白了一眼燕大,自顾自的说道:“别人家小姑娘,即使跟别人走,怎么着也得到碧玉年华,咱们这七姑……” “闭嘴,离那天下第一宗还不知多远,赶紧跟上。”花姑的牢骚话还未全出口,就被燕大无情打断。 “跟上就跟上,你凶什么凶,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我跟你讲,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惹怒了老娘我,老娘让你……” 骂骂咧咧中,二人也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宗(下) 天垂六幕水浮空,霁月光风上下同。我向山头一舒笑,仙人还望白云中。 霁月山顶,瑶草琪花盛开,松柏竹梅林立,云淡风轻,清净自然,一如先前之模样。 除却舒神养目的美景,在这山顶之上,此刻还有一头头神骏非凡的异兽,正载着一群群小屁孩,御空而去。 谢然看着小弟们渐渐消失的身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一次远行,虽有不快之处,甚至被“贼”窃了最爱之酒,但总归来说,还是开心大于忧愁。 最令他无比开怀的,当然是结识了“韩木”,再就是又一次见到青梅竹马的“小七”。 “大哥,那我们先走了。”南山之坐在一头美丽的幻月蜻蜓之上,正向谢然挥手致意。 在他的身后,还坐着谷风之和袁焕仙,他们二人也挥着手。 “去,好好修炼,别偷懒。” “俺明白,俺绝对刻苦修炼。” “偷懒是不可能偷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偷懒,剑仙梦可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偷不了懒,一偷懒就被长辈吊起来打,怕死了。” 随着南山之几人的离去,这霁月山顶,就只剩下了谢然和小七。 见所有人离去,小七快速走到谢然身边,甜甜地开口:“然哥哥,蹲下。” 谢然嘴角处挂着淡淡笑意,顺从的蹲了下去。 小小身躯刚蹲下,另一小小身躯就趴了上去。 感受着紧贴背后的小人,感受着脖颈被环住的小手,谢然两手向后一伸,勾住了两条小腿,接着腿部一发力,就那般站了起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光风洞。” 谢然迈开小步伐,很快就来到了光风洞前。 “光风霁月,是吾心太虚真境;鸟语花阴,是吾心无尽生意。”小七望着古朴石洞,将那石碣之语,慢慢读了出来。 谢然笑道:“想不到小七认识的字还不少啊!” “你是大讨厌。”趴在背上的小七,举起粉拳就打,口中带点害羞、又带点生气的说道。 谢然不以为意,淡笑开口:“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一股明净清新的气息,或者说,有没有感到胸中豁然开朗、体态舒缓轻盈?” 小七摇着小脑袋,甜甜道:“没有呢。” “看来你读的书还是太少了,连这都感受不到,回天庭后记得多看书哦!” “哼。” “怎么了?” “哼。” “生气了?” “哼。” “你在哼哼哼,然哥哥就把你送回天庭去。” “不要。” “那咱们就认真说话,不要让然哥哥猜你的心思好不好?” “嗯,好。” “女人的心思啊,你别猜,猜也猜不着。” “是你们男人太笨了才猜不出!” “你确定吗?” “本就如此!” “七七,那你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准备不背你了,准备送你回天庭。” “啊,不要不要,小七不乱说话了,然哥哥不要赶我走。”小七大叫声之后,环着谢然脖颈的小手,不觉又加紧了用力。 谢然笑了笑,走入了光风洞。 洞内自然是一如之前,烟霞飘荡,奇葩生香,石乳冰晶倚挂,床椅碗盆堆叠,青松常带雨,修竹蕴灿辉。 即使有些日子没人来此,也不见有任何秽尘。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光风洞,是你然哥哥我的老巢,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来此。没事时候,我便与小弟们在此寻欢作乐,有事时候,也在此寻欢作乐,过两天我便召些朋友,继续来此喝个痛快,到时候小七你也来。”谢然看向洞内景物,边走边开口介绍。 小七将脸蛋贴在谢然背上,开心的应道:“嗯,好。” 接着她又说道:“等然哥哥下次来了天庭,我带你去我的瑜瑶仙境逛逛。” 谢然好奇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七甜甜笑道:“那是我爹爹给我的一方天地,我现在还小,修为还不够,等我长大些,我就可以把瑜瑶仙境时刻带在身上,那里面可多好玩的了,绝对不会让然哥哥失望。” 谢然笑道:“好,有机会我一定去瞧瞧。” “没机会也要去。” “好好好,没机会也去。” “嘻嘻嘻……” 傍晚时分,在一处小桥流水、翠竹丛生的精致雅舍旁,谢然和小七,正说着些什么。 “今夜你就在这清溪小筑歇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和采薇、采若说就行,无论你想要什么,她俩都会帮你满足。”谢然捏着小七的脸颊,温柔的说着。 尽管谢然的话语很温柔,言辞也很体贴,可小七却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在小七身后,还站着两个二八年华的婉约少女。 谢然话音刚落,不开心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我……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我只要……” 说着说着,不开心的声音又停了下来。 谢然微笑着接道:“不用担心,明天一大早我就来寻你,今夜我得回无争崖,爷爷奶奶说想我了。” 小七撅着嘴,她灵动的大眼上,竟是有些水雾弥漫:“小七……小七也想你。” 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谢然也是有些心疼,赶忙蹲下身子,温柔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姑娘一投入熟悉的胸怀,小脸就贴在那里,再也不想离开,然后她那如珍珠般的眼泪,立刻就断了线。 小姑娘的小身子,很快就一抽一抽的颤抖起来,虽然珍珠不断掉落,但一直没有哭声传出。 看着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谢然心都快碎了,他连忙柔声哄道:“我家小七最乖了,最听话了,不哭了好不好,然哥哥只是去见爷爷奶奶,明日你我就能再相见的,乖啊……” 小七只是哭个不停,一句话也不说,一丝哭声也听不到。 采薇和采若二位侍女,看着自家少祖如此模样,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同时,也怀着深深的羡慕。 谢然就这般抱着、哄着,直至过了一个时辰,小姑娘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她泪眼模糊的说道:“那……那……那你明日……一定要早早过来。” 谢然帮小七擦去最后一滴眼泪,柔声道:“傻丫头放心,然哥哥一定早早过来。” “嗯,小七等你。” 小七说完这句话后,又用自己的小脸,贴了贴谢然的小脸,如此之后,她才恋恋不舍的从谢然的怀中下来。 最后再说了些关心呵护之语,谢然拿出了一枚袖扣,轻轻扔在地上。 袖扣触地,小小身影,瞬间消失。 望着谢然先前站过的位置,小姑娘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出来。 但还好,被她强行忍住了。 在采薇和采若的陪侍下,小七慢慢的向雅舍走去。 碧空行万里,湛湛好蓝天。 清风袭来,白云飘荡,天光温暖,明朗净透,绝崖独立,险壁陡峻,奇异仙株,憨可仙灵,茅屋静起,桌椅古拙,赤泉照岁月,神树映诸天…… 那与世无争、遗世而存的无争崖,一如先前之悠远静谧…… 忽闻听一童子之声:“爷爷奶奶,孙儿回来了,孙儿想你们了!” 声音洪亮,兴奋欢愉,饱含某种深深的情感。 童声过后,又听得女子之声:“快来快来,奶奶备了你最爱吃的,奶奶也想你想得紧。” 那童子身形闪烁,快速向崖山茅屋掠去。 有憨可小兽瞧见童子,立刻放下手中嬉戏之物,小嘴中发出些“咿咿呀呀”之语,飞也似的朝童子奔去。 怎奈何童子身形过快,且一心向茅屋跑去,任小兽们如何雀跃兴奋,都未令童子停顿丝毫。 待追至碎石小路临近茅屋处,小兽们停下了身形。 童子虽未睬小兽们,但是,它们未因此而懊恼。相反的,它们仍怀着无比欣喜的情绪,激动地、兴奋地望着童子的背影。 那童子双脚再一次发力,速度又快了几分,数步之间,他便到了茅屋附近。 茅屋空地上,正站着位慈祥的妇人。 妇人的双眸中,正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笑盈盈的望着向她奔来的童子。 空地之旁,还坐着位潇洒悠然的老者。 老者端坐石椅之上,正手持玄色酒杯,嘴角淡笑着望向奔跑的童子。 童子见到茅屋旁的二人,眉梢上的喜色更甚几分,他大喊一句“奶奶”,一跃之下,投入了妇人的怀里。 童子的两只小手,缠绕在妇人脖子,童子的两只小脚,环挂在妇人腰间,童子的右边小脸,幸福的贴在妇人的左脸。 妇人疼爱的抚摸着童子的后背,她那慈祥的脸庞,也显出了浓浓的幸福。 持酒杯的老者,看着一老一小相拥的画面,他那平静而沧桑的眼眸,也涌出了浓浓的幸福。 岁月,它并不一直是无情的,有时,它也是那般的美好。 就像此刻的二老一少,就是沉浸在一种平静的、真挚的美好之中。 这种美好,是珍贵的,也可能是普通的,是无价之宝,也可能是一文不值。 当然,这一切,得由你——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做! 第一百四十章 亲人 感受着奶奶的温柔,着奶奶的气息,贪恋着奶奶的怀抱,谢然久久不愿下来。 奶奶也不愿怀中之人离去,于是,她就那般抱着他,柔抚着他,慢慢坐到了爷爷的身边。 一落座,谢然就将小脑袋转向爷爷,甜甜地叫道:“爷爷。” 爷爷慈祥的脸庞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轻轻地揉了揉谢然的小脑袋。 谢然感受到无尽的爱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石头制成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仙滋佳肴,香气飘荡,霞光飞舞,异象漫天,每一道菜品,都是奶奶亲自为谢然而做,也是谢然最爱吃的…… “这些日子以来,都玩得开心吗?”奶奶温柔的和谢然贴贴脸,温柔的问道。 谢然喝了一口爷爷递到唇边的酒,笑着说道:“然儿很开心的,虽然有一丢丢不愉快,但其它时候都是无比的快乐。” “开心就好,如果感到不开心,那就告诉奶奶,奶奶一定让然儿开心。”奶奶的话语,充满着无尽的疼爱。 谢然在奶奶的脸颊上,开心的亲了一下,随后才开口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不管发生什么,然儿都会去变开心的,奶奶放心好了。” 接着他又拉过爷爷的脸,也是开心的亲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爷爷奶奶都无须过于在乎我,孙儿我天性洒脱自然,绝不会深陷忧伤困苦之中。” “而最重要的,只要爷爷奶奶开心,孙儿我自然就开心,非常非常开心,一百万、一千万个开心。” 奶奶也在谢然脸上亲了一口,幸福的声音响起:“真是个又好看、又孝顺的孙儿。” “嘻嘻嘻嘻……”谢然只是幸福的笑着。 爷爷听着孙儿的言语,目光更加柔和,他嘴角上的幸福笑意,很快就要溢了出来。 右手轻摆,爷爷的石桌前,出现了一个金色酒樽。 爷爷提起身前的玄色酒壶,往酒樽中倒了满满的一樽酒,接着他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 玄色酒壶放置桌面后,爷爷端起金色酒樽递到谢然手中,然后端起自己的玄色酒杯,温声言道:“来来来,然儿陪爷爷喝一杯。” “嘿嘿嘿,好。”谢然大笑说道,举起酒樽就欲和爷爷碰一个。 谁知这个时候,奶奶略用力的在爷爷头上打了一巴掌,有些责怪地说道:“死老鬼,自己喝酒用小杯,孙儿喝酒用大樽,越老越不要脸。” 爷爷被打与责怪,不见丝毫愠色,相反的他还笑着看向奶奶,缓缓开口:“我这是在锻炼然儿的酒量,等他长大了,酒量更强了,与女子对饮时,便不会轻易醉倒,如此……” 只可惜,“如此”二字刚说完,爷爷又被奶奶打了一巴掌。 “如此个屁,不仅越老越不要脸,还越老越不正经,这等话怎可随意说出口,然儿才这个年纪,万一学坏了怎办?” 奶奶在“欺负”爷爷时,谢然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小脸上挂着浓浓笑意,一会儿看看奶奶,一会儿又略带同情的看看爷爷。 “咱家然儿虽年纪幼小,可他的心灵之聪慧,心思之成熟,早已不输一般的成年之人,”爷爷仍是笑着看向奶奶,爽朗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怪我胡乱教他‘远离老虎’吗?我现在正好可以帮他……” 爷爷话还没说完,奶奶的第三记巴掌,又打在了他的头上:“闭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说得不好,不许再说了,这‘情’之一字,以后我会教,不劳你操心。” 被奶奶突然这么一怼,爷爷不再说话,只是笑意更甚,刚好他又看到一脸偷笑的谢然在看着他,于是爷孙俩,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笑得更欢了。 笑了一会儿,谢然举起大大的酒樽,与爷爷小小的酒杯,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干。” “哈哈哈,干。” 奶奶见到这一幕,只是朝爷爷翻了个白眼,接着目光充满慈爱的瞧着谢然。 许是樽中之酒太烈,喝一小口还好,喝一大樽下去,直烧得谢然小脸扭曲、眼泪直流,同时还不断的咳嗽。 这下好了,直接是惹怒了奶奶。 但见奶奶一只手温柔的抱着谢然,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往爷爷身上招呼去,又是掐、又是扭、又是巴掌、又是拳头…… 爷爷不敢躲避,更不愿反抗,就那么笑着迎接奶奶的“甜蜜但挺疼”的暴击…… 好一会儿之后,谢然才在奶奶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 “爷爷,这什么酒啊,闻起来醇香弥漫,看起来也是澄澈清净,怎么一到喉头,就宛如火山喷发,那灼烈的燃烧之感,然儿差点就顶不住了。”谢然摸着小喉头,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爷爷。 爷爷揉了揉谢然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这青玄桑落酔,酒液清澈透明如水晶,倒入杯中沾稠挂杯,酒味醇和、浓郁,味香悠长,以扶桑神木之叶为主料,配以数种仙草,多种仙花,再取九天之上的初春凝露,融些许天地日月之精华后,才可酿制而成,酒成后窖于洞内,需存放三千年方可取出饮用。” “曾有酒客言酒中之情:不必金樽盛琼浆,一碗青酒尤醇香。但有相知诉相思,何需醉乡作故乡。” “亦有酒客言酒中之味:满腹心思付杯樽,酒中滋味只三分。琼浆玉液终是空,秫酒浊醪味最真。” “然儿现在还小,自是尝不出烈酒之味,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然儿一辈子,都不要尝出。” 谢然迎上爷爷慈爱的目光,笑着道:“爷爷放心,然儿一定谨记在心。” 爷爷轻笑道:“无妨无妨,烈酒如人生,品过方之味。你无需刻意放在心中,一切顺其自然便可。” “嗯嗯。”谢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奶奶见爷爷不再说话,这才啐道:“老酒鬼。” 说话的同时,又在爷爷的腰间扭了一下。 “欺负”完爷爷后,奶奶给谢然夹了一块发着光的、灵力充沛的不知名神兽肉。 谢然转过身,坐在奶奶腿上,张开小嘴,接了过来,咀嚼了几下,才一脸享受的吞入腹中。 奶奶帮谢然擦去嘴角上的油,柔声问道:“好吃吗?” “入口即化,油而不腻,人间美味,奶奶好手艺。”谢然握着奶奶的一只手,两眼弯弯的看着奶奶,十分享受又十分认真的说道。 “好吃就多吃点,只要我家乖孙儿爱吃,奶奶天天给你做。”奶奶又夹了一块喷发浓郁香气、有霞光缭绕的鱼肉递到谢然口中。 又是慢慢咀嚼几口,然后吞入腹中。 谢然享受之色更浓,笑道:“爽滑酥嫩,肉质四溢,口感饱满,回味悠长。” 奶奶见自家孙儿吃得开心,她也开心。 接下来一段时间,奶奶就抱着谢然,陪着他不断地享用仙滋佳肴;而爷爷,就目光含着笑意,一会儿看着妻子和孙儿,一会儿与孙儿“樽杯相碰”。 一个时辰之后,谢然才摸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懒懒地靠在奶奶的怀中。 “然儿,听说你把小七也带来了?”奶奶捏着谢然白净脸蛋,笑着问道。 “嗯,那日在极乐天拍卖会上遇见的,”谢然握住了奶奶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亲,“我好开心能再遇到她,这么多年没见她,我还以为她也不在了呢!” 奶奶柔声道:“不会的,小七是天帝的女儿,她是不可能出事的。” 听到这,谢然目光出现思索之色,忽然问道:“爷爷,奶奶,然儿突然想到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爷爷听到此话,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轻声问道:“然儿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说出来让爷爷帮你解惑。” 谢然坐直了一些身躯,缓缓说道:“我是前些年才解开封印的,我听小七说,她解开封印的时间,也和我差不多,然儿当时就在想,这也太巧了!” 话语说完,谢然将目光看向了爷爷。 谢然目光递过去的同时,奶奶平静的双眸,也看向了爷爷。 爷爷先是和奶奶对视两眼,随后他才看向谢然,笑着说道:“是有点巧,但也不是很巧。” “嗯?此话怎讲啊?”谢然大惑不解的问道。 爷爷边揉着谢然小脑袋,边开口说道:“爷爷曾经跟然儿说过的,有很多事情,然儿现在还不适合知道,等然儿成长起来了,爷爷和奶奶,就会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然儿。” 谢然露出一抹笑容,认真说道:“嗯嗯,然儿明白。” 爷爷和奶奶又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有纯净的倒酒之声响起,只见那小小男孩,正两手端起玄色酒壶,先将自己身前的酒樽倒满,再将爷爷身前的酒杯倒满。 酒满,小小男孩滑到地上,站了起来,两手端起金樽,举至爷爷身前,带些豪气的说道:“爷爷,孙儿敬你一杯,一切言语,皆在酒中。” 小小男孩这滑稽可爱的模样,直逗得奶奶笑意更浓。但奶奶没有说话,只是温柔慈爱的望着小小男孩。 爷爷见此,敛起笑意,朗声道:“妙,我谢家男儿,果然都是好种。” 说罢,玄杯与金樽碰到了一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亲情 谢然离开了奶奶的怀里,转而走到了爷爷的背后。 由于石凳没有靠背,谢然左脚一踏,整个人就和爷爷的后背贴在了一起,接着他双手一勾,稳稳的环住了爷爷脖子。 谢然将小嘴凑近爷爷脸颊,“嗒”亲了一大口,然后才在爷爷耳边说道:“爷爷,我听小七说,差不多再过个两年左右,天庭那边就要举行蟠桃盛会,您二老法力无边,天上独尊,那西王母不可能不请你俩,我就是想问问,到时候,您们会去吗?” 话语说完,谢然又转首看向奶奶,露出了他天真无邪的笑容。 爷爷笑了笑,说道:“蟠桃盛会作为仙界第一盛会,许多年前,爷爷我倒也参加过几次,近些年的话,虽时有盛邀请柬,但都未曾去。今次盛会,爷爷可能也不会去。” 爷爷感受着背后小男孩的温暖,又说道:“不过,若是然儿想去的话,你可以问问奶奶,她和西王母是多年好友,如果奶奶愿去的话,你俩可以搭个伴。” 奶奶捏了捏宝贝孙子的脸蛋,温柔说道:“我和你爷爷一般无二,都已多次未参加蟠桃盛会,那里虽说都是有道之仙,但终归是有些喧闹繁杂,除此之外,还有些恩怨纠葛。” “奶奶和你爷爷,习惯了与世无争的自然生活,只想陪着你慢慢成长,暂不愿沾那麻烦。同样的,然儿若是想去那蟠桃盛会玩玩,尽可放心大胆的去,这仙界之中,还没谁敢动你分毫。况且,然儿若是要去,奶奶自会挑几个大仙人随你同去。” “嘿嘿嘿,好呀!”谢然向奶奶甜甜一笑。奶奶见此,靠近谢然,慈爱的亲了他一下。 “话说回来,我家然儿从小就厉害,这小小年纪,就把天帝的女儿拐了回来。”爷爷伸手往后,揉了揉谢然小脑袋。 谢然闻听此语,笑着说道:“爷爷啊爷爷,你这个‘拐’字,就用的很不恰当,你应该用‘请’字,我和小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请她来咱家做客,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呀。” 爷爷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请请请,请小七来做客,不管怎么说,我谢家的种,就是天下卓绝,独一无二,你爹爹若是知晓……” “啪”,有清脆巴掌声响起。 奶奶瞪着爷爷,有些生气的说道:“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巴吗?” 爷爷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完杯中之酒。 奶奶站起身,轻柔地将谢然重新抱入怀里,充满疼爱的声音响起:“我的好然儿,来,跟奶奶仔细说说,这些天都欺负了些什么人,让奶奶也感受一下我乖孙的快乐……” 当爷爷说出“你爹爹”三个字时,谢然欣喜的眼眸,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此刻他正闭着双眼,紧紧抱着奶奶,奶奶说的话,谢然也未发一言。 但还好,没过去多久,谢然就重新睁开了明净的双眸。 暗淡之色已消失,欣喜之色又重新恢复,谢然稍微坐正了些身子,开心的看着爷爷,笑道:“嘻嘻嘻,爷爷,你以后不用怕我伤心,然儿长大了一些,即使爹爹和娘亲都不在,然儿以后也不会再哭的,我一直相信爷爷奶奶的话,也一直相信爹爹和娘亲,我知道他俩一定会回来的,我坚信,嘻嘻嘻!” 听着小孙儿成熟懂事的话语,望着小孙儿天真无邪的面孔,爷爷沧桑的眼眸,有欣慰、有感动、有悲伤、也有遗憾…… 反观奶奶,也是亦然…… 很快,谢然的话语再次响起:“对了爷爷,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快说快说,然儿想听的紧。” 爷爷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他笑着说道:“你爹爹若是知晓然儿拐了……不不不,请来了天帝的宝贝女儿,他一定会非常开心,搞不好就得和我大喝个三天三夜。” 谢然好奇道:“开心?喝个三天三夜?不就是请好朋友来家做客,有必要如此吗?” 爷爷先是瞧了眼奶奶,见她没有怒色后,才轻快的朗声开口:“这其中,就有些故事了,你听爷爷慢慢道来。” “你爹爹和天帝呢,两人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人物,年轻时候,两人就已认识。只不过,绝世人物相见,如果不是惺惺相惜,那就只能是拔刀相干。很不巧,两人从认识那一天开始,就分别把对方当成了终生对手。” “修炼成仙一途,无论在哪一个境界,他俩在同辈之中,都是最璀璨的两颗星星,其他的天才人物只要靠近他俩,就会瞬间黯然失色。” “同辈之中,当其他人还在苦苦冲关破境之时,他俩早已打遍诸天万界无敌手,没有一个同辈人物能与他俩抗衡超过十招,甚至连老一辈人物,也无法在他俩身上讨到好。” “二人为了打败对方,也为了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可谓是竭尽全力,煞费苦心,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大战一场。当时放眼诸天万界,除了仙人的决斗,就属他俩的决斗最有名气。” “在他们同辈修士眼中,你爹爹和天帝二人,已经是震烁古今,空前绝后的大人物,所以他俩的每一次决斗,都有无数人围观,也有数之不尽的小仙姑为他俩疯狂。” “咚”,奶奶给了爷爷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说话就好好说,别老不正经。” “哈哈哈,好好好,这就正经一点。” “只不过,未成仙之前,他们二人的数百次决斗中,哪怕二人多次差点同时殒命,还是没能分出个高下,那同辈中‘天下第一’的名头,自然暂时算是由两人共享。”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他们二人实在过于逆天,就有些已成仙的老东西,怕他俩将来会威胁到自己,于是便寻找机会暗杀两人。我为了让你爹爹自然成长,没有帮他抵御过一次杀劫。你爹爹因此有好几次差点被害,你奶奶为了此事,不仅教训过我多次,暗中也想偷偷出手,只不过,都被我拦阻了下来。” 说到这,爷爷看了眼奶奶,奶奶白了她一眼,故意冷笑道:“哼,还好我儿子智勇无双,天资卓绝,要是他出了点什么事,我绝不饶你。” 爷爷没有接话,只是和他的小孙子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天帝那边,本有人想帮他抵御劫难,但他见你爹爹无人援手,他心一横,也选择了独自面对劫难。好家伙,那些狗东西见我们不愿出手相救,他们便变本加厉、毫无遮掩的大肆追杀二人,真是脸都不要了。” “就这样,二人一边修炼喘息,一边战斗厮杀。时间慢慢流逝,虽多次濒临死亡,但幸运的是,他们二人都熬了下来。熬过去之后,他们也迎接来了曙光。” “死亡之后,即是新生。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几次追杀途中,你爹爹和天帝,竟以未成仙之躯,将追杀他的真仙,尽皆灭杀。当时这事传来,举世皆惊,连我也感到些许讶然,想不到这两个小东西,还果真有点东西。” 谢然这时忽然开口:“爷爷,我爹爹和天帝以凡体,灭杀多位真仙,别人都是震惊,为什么就你只是讶然,还是简单的那种?” 谢衍望着谢然,傲然开口:“因为爷爷像他们二人那般大时,也能以凡躯,灭杀真仙。” 谢然听此,目光赞许的看着爷爷,同时不断的点着头,并且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看着小孙儿一脸敬佩的模样,柳玉浓有些酸酸的说道:“然儿,奶奶当时虽打不过你爷爷这个老东西,可奶奶像我儿子那般大时,也是能砍死几个真仙的。” 奶奶话一说完,谢然凑近奶奶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谢然的小脸上出现了几分惆怅之色。 奶奶见此,笑问道:“我家然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小小年纪就愁容满面?” 谢然有些忧伤的开口:“我的亲人啊,一个比一个厉害的炸天,只可惜啊,他们有了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后代,可惜复可叹,我丢人啊丢人。” 爷爷奶奶对于谢然的忧伤言语,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笑之后,谢然又问:“爷爷,后来呢?” “后来啊,再修炼了些许年岁,二人终于是得证大道,成为了逍遥长生的无上仙人。” “作为一辈子的对手,二人即使成仙之后,也是决斗不止,不求出谁是‘天下第一’,二人肯定是会一直斗下去的。” “就这般战啊战,斗啊斗,许是打的‘日久生情’了,他们两人到了最后,竟是结为了莫逆之交,互相成为了对方的人生知己。” “成为知己之后,他俩早些年的恩怨情仇,自然是如流水般逝去。无数年以来,我们天下第一宗与那天庭,之所以能一直保持极好的友谊,得亏了你爹爹这层关系。” “话说回来,人家天帝不仅把‘天下第一’输给了你爹爹,连那大罗天也被你爹爹抢了,到了现在,老对手的宝贝女儿,还被自家儿子给拐回了家,你说你爹爹知道了,能不高兴吗?哈哈哈哈……” “爷爷,是‘请’,不是‘拐’,爷爷果然像奶奶说的一样,有些不正经了哈!” “哈哈哈哈,爷爷告诉你,女子,就是要‘拐’她才听话!” “死老鬼再不正经说话,小心我罚你一个月不准喝酒。” “玉浓我错了,我错了……” “嘻嘻嘻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睡懒觉的后果 清净简约的小木屋里,有一小小男孩,还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 小男孩盖着层淡白色的羽被,安静的平躺其中,他睡得香甜,呼吸均匀,神色宁静。 不过,也许是他做了什么美梦,在他的左边嘴角上,正流出一点点口水。 总的来说,小男孩睡觉时的样子,还是挺乖、挺老实的。 在这陈设简单的小木屋里,放得最多的一样东西,便是——书。 一排大书架上,一张大桌子上,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一些被翻看过的书籍。 由于书太多,所以整个小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好闻的书香之气,淡雅、清新,一闻之下,再烦躁的内心,也将慢慢变得宁静。 只是今日,在这充满书香之气的宁静小屋,还充斥着一股其它的味道。 这股味道,与那书香之气截然不同。如果书香之气是缓缓流动、清净自然的小溪,那另一股味道,便是浩浩荡荡、奔腾湍急的江河。 但好在,这股味道闻起来,也是好闻的很,醇香馥郁,回味悠长。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玉液琼浆的味道。 书桌的旁边,有一扇临桌而立的窗户。 此时正值晌午,灿烂的骄阳先透过那翠绿的树叶、再透过那宽大的窗户,毫不吝啬的往那清净小木屋,洒下了万缕金光。 因这万缕金光,小木屋成为了金色的海洋。 在那窗户上面,还站立着一只可爱的、圆滚滚的、毛茸茸的纯白小兽。 纯白小兽不过巴掌大小,短胳膊短腿,一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瞧着熟睡的小男孩。 在小兽头顶上,还托着一块圆形小木盘,一个缭绕着神霞、盛满着绿色灵液的小木杯,正平稳的放在其上。 纯白小兽从第一缕晨曦出现,到现在满室金光,就这般乖乖地一直托着小木盘,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那小床上,终于传来了一些响动。 床上的小男孩,或许是因为阳光晒烫了屁股,又或许是因为酒劲终于散去,只见他揉了揉眼睛,睁开了那双澄澈清净的双眸。 眼皮打开之时,小男孩的眼眸中,还是存在一些迷糊的。可过了几个呼吸,当他彻底看到满室的灿烂金光时,他“啊”的大叫一声,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那小床上跳了起来。 这突然发出的尖叫,吓得纯白小兽颤抖了几下,它头上的小托盘,也差点因此而掉落。 小男孩站起之后,没有任何停顿,一个纵跃,就到了窗户边。再一个闪身,整个人就到了窗户外。 眼看小男孩就要消失不见,纯白小兽憨头憨脑的快速转身,开始对着小男孩,发出了“咿呀咿呀”的不知名叫声。 已迈出几步的小男孩,听到这可爱的不知名叫声,转身又大步奔到窗户边。 他小手一伸,迅速拿起了小木杯,再接着他小脑袋往后一仰,然后“咕嘟咕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纯白小兽见小男孩喝完了杯中灵液,又是发出了不知名的“咿呀咿呀”声,但听得出,这次的叫声,充满了欣喜欢悦。 小男孩将木杯放回原处,捏了捏纯白小兽肥嘟嘟的小肚子。接着他快速转身,几个闪跃间,就已到了苍翠的大树底下。 小男孩脚步未停,以最快的速度向悬崖边跑去,同一时间,他口中大喊道:“爷爷奶奶,我出去玩了。” 有慈爱的声音在小男孩耳边响起:“想玩多久玩多久,想玩什么玩什么。” 小男孩笑道:“嘿嘿嘿,好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男孩已到了悬崖外面,他的身体也在飞快的往下坠落。 身体四周,是翻涌的云海,软软的,很舒适。要是换在以前,小男孩肯定会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云海的爱抚。 但此刻,他眉头紧锁,小脸上还有一股焦急之色。 小男孩也许是感觉坠落速度太慢,于是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枚袖扣,随意的往虚空一扔,下一瞬,他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不见…… 小男孩再出现时,是在一处小桥流水、风景如画的精致雅舍附近。他躲在几棵大树下,正蹑手蹑脚的往雅舍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在一处善于遮掩身形的屋檐下躲了起来。 在小男孩的不远处,一扇典雅的窗户前,有一个可可爱爱、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小姑娘坐在窗前,两只小手托着香腮,嘟着小嘴,皱着黛眉,一双蕴满灵气的大眼睛,带些忧愁的看着潺潺而流的溪水。 溪水流动时,带起一阵淙淙之声,好似一首宛转悠扬的乐曲,听来十分轻柔悦耳;溪水之中,还有些顽皮小鱼,它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欢游着,似乎永远没有烦恼;溪水岸边,有盛放的一朵朵桃花,它们挨挨挤挤,就像一朵朵粉红色的云,有清风吹来,飞起几片花瓣,飘飘扬扬,随风远去…… 天与地,水与鱼,花与树,再配上淡淡忧愁的小姑娘,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啊! 在这静谧清灵的图画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哼,臭骗子,大骗子,坏骗子,说好的早早来寻我,大晌午了也不见人影,就知道骗本仙女,哼!” 声音不脱稚嫩,还带着几分委屈与生气。 循声音源头,原来是从可爱小姑娘口中发出。 小姑娘还是静静坐着,还是托着香腮,还是嘟着小嘴,只是那如画的黛眉,又皱的深了一些,同时那双蕴满灵气的大眼睛,也渐渐爬上了一些水雾。 小男孩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觉慢慢翘起。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箓,接着往自己身上一贴,然后他整个人再次消失。 许是有些躁意了,小姑娘左手拿起桌上的一块小砚台,带些怒意的往窗外一扔,“叮咚”一声,小砚台掉入水中,缓缓的向溪水中沉去。 附近的鱼儿见此,不惊反喜,纷纷一甩尾巴,快速向砚台游去。 “臭小鱼都比你讲信用,还说什么绝不会骗我,明明就是经常骗我,”可爱的小姑娘,又嘟着嘴说着些气话,“哼,再也不信那个大骗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小姑娘感觉自己的小脸,似乎被人捏了一下,可当她转头去看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左右再扫了两眼后,见无任何人影,也无任何声响,便又重新托着香腮,静静看着溪水。 过了一会儿,在小姑娘的左手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食盘。在这食盘之上,放有几碟馨香四溢、色味俱全的精美吃食,一看之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烹制而成。 面对着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好东西,小姑娘略带烦躁的说道:“采薇、采若,我说了我要饿死我自己,你们赶紧把这些端走。” 小姑娘在说这些话时,仍是静静望着窗外溪水,不曾移动丝毫。 话语落下好一会儿,除了流水淙淙之声,并没有回应之声响起,那几碟精美膳食,也依旧摆放在桌上。 没有回应就没有回应,没有端走就没有端走,正处于“心事重重”状态的小姑娘,对于这一切,全然视而不见。 忽然,有一道甜美嗓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闻听此声,倚窗托腮的小姑娘,有些生气的说道:“采薇、采若,赶紧把手从我眼睛拿开,我现在没心情陪你俩玩,烦死了。” 小姑娘在说这些话时,一如先前模样。可再看她的脸庞,并没有什么双手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甜美嗓音再次响起:“小仙女不要生气嘛,人们常说,要把开心留在心间,要把烦恼抛在脑后,不如我们来玩游戏?” “不要不要不要,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想着玩游戏,羞羞羞。”小姑娘的语声,还是带着些焦躁与怒意。 “反正小仙女你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找些乐子多好啊!”嗓音很甜美,很娇嫩,光听声音,可以猜出是个好看的女子。 “谁说我没事的,我在等人,赶紧走,赶紧把手从我眼睛拿开,待会儿我可真生气了。”小姑娘声音中的焦躁与怒意,又加重了几分。 “美丽清纯、善良大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女在等谁?” “在等你们少祖。” “少祖?他还没有来吗?” “哼,我从清晨等到现在,这个大骗子现在还没来。” “你竟然骂我们少祖是大骗子?好看的小仙女,如果被我们少祖听到,他可是会生气的。” “哼,他本来就是大骗子,骗的我太苦了,反正我也只是背后骂骂他,等他来了,他就又是我的然哥哥了。” “扑哧”一声,那甜美嗓音竟是笑了起来。 小姑娘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甜美嗓音响起:“哎,对了,小仙女你刚才说,你要饿死自己,这是为什么啊?饿肚子的感觉,可是真难受啊!” “能为什么?你们家臭少祖骗我,我气不过,我要饿死我自己,我要让他好好心疼我。” “那万一,即使你饿死了,我家少祖也依然不会心疼你,那可怎么办。” “不可能,我然哥哥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我相信他。” “又万一,他就是那种呢?” “不跟你说话了,你一点都不懂,赶紧把你的手从我眼睛拿开。” “不拿开。”甜美的嗓音中,还夹带着一丝轻笑。 “虽然我平易近人,天生丽质,但你若是这么不懂事,那我真的会生气揍你的。” “哎呦,人挺小,脾气倒不小嘛!” “哼,是你逼我的。”话一说完,小姑娘愤怒拨开捂住自己的双手,接着腾地站了起来。 她迅速转身,举手作势欲打,可双眼一瞧之下,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小姑娘初始还觉得有些讶异,几个呼吸后,她便不屑地开口:“哼,小小伎俩,还想难倒我。” 说罢,有光华一闪,小姑娘的手中出现了一面青铜镜。 她握着青铜镜,体内的法力不断涌入镜中。很快,青铜镜就发出了璀璨的光华。 随后,小姑娘握着青铜镜,朝虚空处一扫,有白色光芒自镜中发出。 光芒所过之处,一切虚妄都将无法遁形。 然后,贴着金色符箓的小男孩,就那般出现在了小姑娘的眼中。 小男孩离小女孩不过一丈远,他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小姑娘,他的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 “哐当”一声,青铜镜被小姑娘扔到了地上,她双脚一蹬,整个人立刻朝小男孩飞去。 似一只白色小乳燕,翩翩飞在空中,稳稳落入怀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桃源洞天 “傻丫头,你怎么又哭了呢?”谢然抱着小七,揉着她的小脑袋,语声温和又轻柔。 先前还有些气势汹汹的小姑娘,此时双手环住谢然脖子,小脸埋在谢然肩头,正委屈的大哭不止。 那珍珠般的眼泪,很快就将谢然肩头衣衫打湿。 “还……还不是你骗……骗我,人家等……等了你好久。”好一会儿之后,小七姑娘才强忍哭泣,一抽一抽地说道。 谢然轻拍小七后背,温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昨夜陪爷爷喝酒到深夜,到了晌午才醒来,来,小七打我几下,出出胸中那口气。” “哼,我要打哭你。”说话之间,小粉拳已经举了起来,并且略用力的快速往下落去。 可就在小粉拳即将碰到谢然脸颊时,那小粉拳就像被人定住,悬在那空中,一动不动。 “怎么不打下来呢?”谢然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温柔的问道。 泪流双颊的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我……我不舍得打你。” 谢然纯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他清澈的双眸,看着小七清澈的双眸,四目相对。 有疼爱的声音响起:“然哥哥也舍不得打你。”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伤心委屈的小脸上,也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张开双手,再次搂住了谢然的脖子,小脸贴小脸,不断地蹭啊蹭。 同时,也响起了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哼,这次先原谅你,下次再不许了。” 谢然会心一笑,言道:“好,下次再不会了。” 待小姑娘彻地止住眼泪后,谢然先让她坐在椅子上,接着帮她擦去眼泪和鼻涕,最后再端来食盘,亲手喂小姑娘吃些东西。 小姑娘在这个过程中,非常的听话与配合,谢然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乖的很。 吃完东西,谢然将小姑娘抱了下来,随后他用自己的小手,牵着小姑娘的小手,慢慢离开了清溪小筑。 行走在绿树如茵的小道上,小七瞧着比他高半头的谢然,甜甜的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呢?” 谢然摘下路边一朵鲜花,递给了小七,淡淡笑道:“去些好玩的地方,给你找点乐子,顺便治治你这爱哭的小毛病。” 小七接过鲜花后,小鼻子一哼,有点小傲娇的说道:“哼,其它时候我可坚强了,一点都不哭,现在爱哭,都是因为你。” “哈哈哈,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现在不就是带你去找乐子吗?”谢然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笑着说道。 “哼,你惹哭了我,当然要带我去找乐子,”小姑娘又是鼻子一哼,目中带着喜悦的看着谢然,“那咱俩是去摸鱼掏蛋、还是去偷别人家果子、或者去打架?” 听到这句话,谢然笑得更加开心了,他边走边说道:“都不是,这些都玩腻了,暂时没什么意思。” 小姑娘突然撒娇道:“别嘛,人家好久没干坏事了,我想要然哥哥带我。” 谢然停下脚步,捏着小姑娘两边白皙脸颊,微笑道:“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贤淑温良一点,不能像然哥哥一样野性太重。” “可是……可是干坏事真的好刺激,好好玩呀!”小姑娘睁着纯净的大眼,认真的看着谢然。 她的话语,是如此的认真,一听之下,便知是真心话。 小姑娘这幅样子,令谢然有些哭笑不得,他继续说道:“你在天庭的时候,就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吗?” 小姑娘踮起脚尖,也捏着谢然两边脸颊,十分认真的说道:“基本上没有,然哥哥你不知道,我娘亲管的我可严了,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玩一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无聊死了,稍微玩些出格点的,就被拦了下来,我真的好可怜。” “哈哈哈哈,真的吗?”谢然被小七那副认真样逗得大笑。 小七用小手堵住谢然嘴巴,继续认真道:“当然是真的,我才不会骗然哥哥你呢!” 谢然拿下堵住自己嘴巴的小手,慢慢说道:“好,然哥哥过些天就带你去干坏事,不过今天的话,我先带你去见一个老熟人。” “谁?” “一个你认识,我也认识的人。” “好。” “那咱们走。” “嗯,牵着我的手走。” “哈哈哈,好。” 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穿过林荫小道,踏过白玉拱桥,行过恢宏殿阁,跨过明净青山,越过潺潺流水……最后来到了一个叫做桃源洞天的地方。 此地宁静祥和,一派悠然神圣。 群山瑰伟壮丽,峰峦奇峭险峻,洞壑幽奥玄秘;澄澈溪流自洞中涌出,鱼鳖虾蟹融于其中,勃勃自然之态;万千气象缭绕于山中,奇美幻物化形其内,灵异陡生之景;精象玄着,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有清池翠沼,注于四隅;有珠树琼林,疏于其上;神凤飞虬之所产,天驎泽马之所栖;或日驭所经,或星缠所属;含藏风雨,蕴蓄云雷…… 有一《桃源洞》七律诗: 介破巉岩一涧流,探奇乘涨弄扁舟。悬崖高削千寻玉,幽壑寒生六月秋。 点岫烟云闲去住,忘机鸥鸟自沉浮。闲山人远桃空在,临眺踌躇意未休。 谢然牵着小七的手,沿着一条开满桃花的小路,最后在一处青色小湖前停了下来。 在那湖心中间,有一座由树木搭成的巨大平台。 在那平台之上,盘腿坐着数百名宗门弟子,他们此刻,正凝神倾听玄秘大道。 “道本虚无,因恍惚而有物;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诚志攸勤,则神仙应而可接;修炼克着,则龙鹤升而有期。乾坤既辟,清浊肇分,融为江河,结为山岳,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人之有形,草木亦有情……” 道声隆隆,天空之中,有龙凤呈祥飞舞,有金色花雨飘洒,有一轮赤红大日自湖中升起,又有一轮皎洁明月自苍穹下落,道韵金莲丛生,法则妙音环绕…… 授道之人,乃是一位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者盘腿浮于虚空处,穿一袭皂色道袍,蓄一缕三尺长须,脸庞虽光泽红润,褶皱却爬满其上;白色眉毛悬挂在一双善目之上,神态悠然,慈祥温和,令仰望之人,心生亲近之感;他开口授道时,肃穆庄严,有一股浩然正气凌然于四方,令感受之人,无不心怀敬意。 望着眼前这一幕,小七轻柔的声音响起:“这个老头子,授道之时竟然异象漫天,还真是了不得啊!” 闻听此言,谢然笑道:“你不认得这个老头子了?” 小七仰头望着谢然,疑惑地问道:“我以前见过他?” 谢然刮了一下小七的琼鼻,继续笑道:“嘿嘿嘿,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谢然牵着小七的手,慢慢朝湖中心飞去。 当谢然飞向湖中之时,那老人的授道之声,也随之慢慢停了下来。 授道的突然中止,令平台上的数百名弟子,纷纷抬眼望向盘坐虚空的老者,他们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之色。 老者不予理会众弟子的目光,而是面露淡淡微笑,目光平和的望着迎面而来的谢然。 众弟子见此,顺着老者目光,转首向后望去。 一望之下,数百名弟子瞬即起身,行一大礼之后,异口同声的恭敬道:“弟子拜见少祖!” 谢然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不用多礼,都坐下!” 众弟子再次齐声恭敬道:“拜谢少祖。”随后,才一一坐回原位。 谢然打发完众弟子,也是面带淡淡微笑,目光平和的望着老者。 几个呼吸之后,谢然和小七的身形,便落到了平台之上。 见此,老者双足点地,慢慢走向谢然。 及至谢然生前,老者微笑开口:“大哥。” 谢然笑了一笑,回应道:“今日是在传道?” 老人答道:“一月一次的授道日,然哥今日来此,是找我喝两杯,还是找我叙叙旧?” 谢然伸手想拍拍老者的肩膀,却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头,顿时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 那老者见此,就欲蹲下身子,只是他身子刚一动,就被谢然阻止:“先不必如此,这儿人多,晚点再说。” “好,那就听然哥的。”老人止住下降的身形,重新挺直了腰杆。 瞧见这一幕的数百名弟子,皆目光惊疑的看着前方一老一小。 毕竟,一个德高望重的大仙人,突然叫一个小屁孩为“大哥”,这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最要紧的是,虽然那小屁孩身份地位不一般,但是那老人在称呼对方为“老大”时,看不出丝毫的阿谀奉承之色,也不见上下级的恭敬之色。 那一老一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兄弟朋友”间的日常问候,简单普通、却又真挚纯净。 可不管这感觉如何如何,总之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突然叫一个黄口小儿为大哥,总归是有些怪怪的。 弟子们纵是心头有大惑,可在谢然与老人面前,也只能将一切藏于心间。 小七小姑娘对于此,自然是无须担心。 只见她扯了扯谢然小手,仰着小脸看向老人,疑惑问道:“然哥哥,这老头子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桃仙人 “七公主,你忘了小桃子我了?”语声慈祥平和,带有一股淡淡笑意,也带有一股岁月的沧桑。 说话之人,正一脸笑意的瞧着小七,正是那位老人。 听闻老人话语,小七眼中露出了几分思索之色,同时不断地念叨着:“小桃子,小桃子,小桃子……” 忽然,只见小七蹦了起来,指着老人大叫道:“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鼻涕虫小桃子。” 话一说完,小七松开小手,快步走到老人身前,接着绕着他转起了圈。 一边摸着下巴转圈瞧着,一边笑嘻嘻的点着头。 老人对于小姑娘的这一番举动,只是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与谢然相视几眼,淡淡笑着。 看到一个小姑娘,突然称呼自己无比尊重的师傅为“小桃子”,且自己师傅还默认的样子,众弟子们都不禁莞尔一笑。 看着两个小孩围着自家师傅,众弟子们莞尔之余,心中更充满了疑惑。 转了几圈后的小七,停在了老人身前,笑嘻嘻的说道:“小桃子,可以嘛,这么多年没见,都成大仙人了,不错呀不错!” 老人笑道:“托七公主的福,侥幸得成正果。倒是七公主你,这么多年没见,是越发的风姿绰约了。” 出奇的,这次被人夸美,小七姑娘竟是未有害羞。 她插着腰,仰头望着老人,继续笑道:“嘿嘿嘿,叫什么七公主呀,就咱们这关系,小桃子你这就见外了哈,以后不许再这样叫了,叫七姑娘多好,又亲近、又低调!” 老人淡笑开口:“好,一切都听七姑娘的。” “小桃子你现在变得又老又丑、还不流鼻涕,我是真认不出你了,刚才有无礼之处,你多担待担待啊!”说话之间,小七走近老者,张开了小手掌,与小桃子苍老的大手掌,轻轻对击了一下。 拍掌之后,老人开口道:“七姑娘第一次来我这桃源洞天,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多多见谅一二!” 小七先是拍了拍胸脯,接着小手一挥,大气的说道:“说哪儿的话,咱们都是自己人,更何况你这地儿,真是美到绝颠,不愧是世外桃源啊!” 小姑娘这故作大气豪爽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之极,再配上那老成的言辞,使得一些偷偷瞧着的弟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听笑语,小姑娘转首向后望去,甜甜地对那几人笑了笑。那几人见此,也是笑着给予回应。 “小桃子,这些都是你的弟子吗?”小七指着盘坐于地的众弟子,转首向老人望去。 老人点点头,缓缓言道:“正是,不知在下有什么能为七姑娘效劳的?” 小七摆手笑道:“嘻嘻嘻,没有没有,今日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老人回应道:“在下亦然。” “嘻嘻嘻……” 轻笑间,小七走到了众弟子正前方,笑着说道:“我是你们师傅的好朋友,也是你们师傅的老大之一,所以,我也是你们的老大,也所以,你们快点叫我一声老大,让我开心一下。” 小姑娘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令老人和谢然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皆释然,一老一小相视一眼,洒然一笑。 众弟子看着天真烂漫的小可爱,不觉笑意更甚,忽听对方话语,含笑间抬眼向老人望去。 老人对此,只是笑了笑,向众弟子微微一点头。 得到肯定回复的弟子们,也未起身,直接盘坐于地,异口同声地道:“老大好,老大仙福永享,法力无边,风姿永驻,逍遥长生。” 声音整齐洪亮,欢快之意甚多。 得闻“老大”称呼,小姑娘的欣喜之情,足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嘻嘻嘻,好好好,乖乖乖,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就来找我,老大一定帮你们出头,我可是很护犊子的。” 一位男弟子忍不住欢愉之情,出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好,老大果真够仗义,小弟信你。” 小姑娘眉毛一挑,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名男弟子,大气开口:“你这个小弟不错,说话不仅真诚,还好听,以后多说点。” 灵光一闪,小七将一个紫色瓷瓶,用力扔向了那位男弟子。 男弟子双手接住,笑问道:“敢问老大,这是何物啊?” 小七笑吟吟地道:“这是一瓶‘太清玉液丹’,以后小弟你修炼之中,若是遭遇过不去的瓶颈,那就吃下一颗,保准让你顺利进阶。” 那名弟子狂喜道:“老大未曾骗我,此丹真是传说中的太清玉液丹?” 小七故意皱起黛眉,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话,本老大从不亏待小弟。” 那男弟子拔开瓶塞,顿时有滚滚仙气自瓶口涌出,同时冲出惊天光华,短短几个呼吸,整片青色小湖,就被仙气所笼罩。 那名弟子突逢如此大运,自是不住拜谢“小七老大”。 见他人获此好处,一位貌美女弟子,也是娇声开口:“老大不仅豪情万丈,义气无双,更是长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小弟我与老大一比,顿觉自惭形秽,羞愧难当。” “嘻嘻嘻,你真是一个爱说实话的好小弟,喏,这是一盒精进修为的‘九炼归元丹’,给你了,不用谢。”小姑娘小手一挥,朝那女子扔去一个金色玉盒。 那貌美女子双手捧住,好看的脸上充满了喜色。 接下来,“小七老大”一连又听了十几个小弟的“诚实言语”,也一连抛出去了十来种宝物。 对此,老人和小男孩,只是一旁静静笑着,并没有出言阻止。 然后现在,小七老大小手一挥,朗声开口:“停,今天这些诚实的言语,令老大我很开心,但我不能太贪心,所以呢,明日我再来听。” 众小弟们见老大如此言语,除去极小部分外,其余人都是笑着称是。 见小弟们都挺懂事,小七再次昂然开口:“我跟你们说啊,想当年,你们师傅小桃子啊,最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了,我们一大群人,到处兴风作浪、到处惹是生非,那真是一段人见人憎,哦不,人见人爱、善良美好的光辉岁月,啧啧啧,真是太有趣了。” “哈哈哈哈……”看着小七那怀念往事的可爱模样,众弟子们尽皆笑了起来。 “可惜啊,你们现在长太大了,要是像我一般幼小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们体验一下,”小七甜甜地望了眼谢然,又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别看你们师傅现在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样子,想当年啊,他也是个爱流鼻涕的鼻涕虫,每次你们师傅被人欺负了,就总是一边抽着鼻涕、一边哭着找我,不断摇着我的手,口中哀哀戚戚的说着‘七姑娘啊,七姑娘啊,小桃子给人打了,疼的很,你可一定要为小桃子报仇啊’……” 听到这些话语,众弟子虽然内心已经笑得不行,却是无一人敢将笑意展现在脸上,只是用眼角余光,不断地瞧着自家师傅的脸色。 谢然在听到小七言语时,当时就想出声打断,却被老人挥手阻止。 老人见小姑娘说出幼时趣事,他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也是泛起了快乐的微笑,他那沧桑的眼眸中,也出现了几缕回忆的神色。 那是他的童年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啊! “我那个时候呢,还是比小桃子大一点点的,也可以算作她的姐姐,每当这个时候,我呢,就帮她先擦去眼泪和鼻涕,然后嘞,就掏出我然哥哥给我的大黑铁棍,我一根,小桃子一根,再带上数十个小弟,都抄上家伙,把欺负小桃子的那些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嘻嘻嘻,是,小桃子?” 小七笑得很开心,说到最后,将小脸转向了老人。 老人的目光中,回忆之色更浓,他朝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小女孩在询问,一个老人在点头,这是一次跨越千万年的问答。 老人目前“惆怅满怀”的状态,众弟子们从来未曾见过,可从师傅身上散发出的感觉,他们也曾有过,谁会没有美好的童年呢? 即使你修为惊天,即使你名满天下,即使你逍遥成仙,可那段岁月,怎肯忘记?怎舍得忘记? 所以,当他们见到这一幕时,他们心中的那些笑意,也随之淡淡散去。 对于众人这种感觉,谢然和小七,自是体会不到的。 只见小七两眼弯弯的看着老人,笑盈盈的说道:“不过啊,不瞒小弟们,我啊,看到小桃子现在这个样子啊,一时半会儿啊,还是接受不了滴,嘻嘻嘻,我还是最喜欢以前那个鼻涕虫,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鼻涕虫。” “嘻嘻嘻,当然啦,他能成为长生不死的大仙人,我也是感到很开心的,如此的话呢,我以后就可以常来找他玩了,真好啊真好!” 老人慈和的声音响起:“七姑娘若是有暇,随时可来找小桃子。” “嘻嘻嘻,那是自然。唉,要是你能变得年轻一点就好了,我真想再看看曾经那个鼻涕虫……”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终不似,少年游 桃源洞天桃花仙,乐山悦水乐无边。 很多很多年前,天地还没有大变,谢然和小七,也没有被封印,比起现在,也更小一些。 那时的他们,也如现今一般,带着一大群小屁孩到处“打打杀杀”、“胡乱折腾”,而他们的身后,就跟着一位叫“小桃子”的小弟。 小桃子小胳膊小腿,且白白嫩嫩,看起来比小女孩还更像小女孩。不管有事没事,不管哭不哭,小桃子的两个鼻孔上,永远挂着两条“长寿面”。 “鼻涕虫”的称呼,也是由此而来。 可偏偏就这么个孱弱的小屁孩,在他大哥的调教下,慢慢从一个斯文柔弱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个对于“打架斗殴干坏事”最为狂热的小坏蛋。 怎奈何,精神是足够狂热,肉体却是不够意思,每一次与人相斗,不考虑群殴的话,单挑永远是被打哭,还是那种鼻涕眼泪一起流的那种。 这鼻涕虫也真是够坚毅,屁大点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无论打哭多少次,无论打痛多少次,哪怕当时“嗷嗷叫”,大哭一场后,一定要回去寻兄弟,再重新找回场子和面子。 而每一次寻兄弟们报仇,小桃子最喜欢的就是找小七“二老大”,因为他曾经讲过,二老大对他最好,也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二老大也从没让她失望过,即使大老大不在,她也会带着一大群小弟,先给小桃子一根大铁棍,她自己再拿一根大铁棍,就这么铁棍扛肩上、浩浩荡荡的前去帮他“报仇”。 又过了好一些日子,大老大和二老大突然不见了。怎么不见了?为什么不见了?小桃子不知道,其它小弟们,也不知道。 反正小桃子只知道,没有两位老大的日子,他真的很伤心。 后来,小桃子慢慢长大了,其它小弟们,也慢慢长大了;再后来,小桃子成了长生不老的神仙,其它小弟,有一些也成了仙,但大部分,都已经湮灭于岁月长河中。 再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小桃子已是修为通玄、震古烁今的桃花仙人了,可幼时的那些小伙伴,除却眼前这两位老大,再无一人存于世间。 只是,历经如此漫长之岁月,小桃子虽还可称为小桃子,但已不再是当年流着鼻涕的小桃子,而小桃子的“大老大”和“二老大”,却还是当年那个“大老大”和“二老大”…… 听着小七略有慨叹的言语,看着小七天真无邪的面容,老人笑了笑,袍袖向着众弟子一挥,一阵柔风随之出现。 柔风所过之处,那些盘腿而坐的弟子们,尽皆闭上了双眼,就那般沉沉睡了起来。 小七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道:“小桃子,你这是做什么呀?” 此时的小七,正背对着老人。 回答小七问话的,不再是苍老慈和的声音,而是一道稚嫩、带些调皮的童音:“二老大放心,他们没事,只是让他们先睡一会儿,不能让他们看到不该看的。” “二老大?”听觉有些陌生的童音,小七疑惑的转身望去。 这一望之下,出现在小七眼眸里的,不再是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老人,而是一个穿着白色劲装、唇红皓齿、皮肤白皙柔嫩、鼻孔下挂着两条鼻涕的小屁孩。 “呀,小桃子。” 小七吃惊地大喊一声,接着迈开小短腿,快速奔到小屁孩身前,两手一伸,就将小屁孩抱了起来。 然后,小七就那般抱着小屁孩,站在那原地,开始不断地转圈圈。 小七口中欢呼着、雀跃着,尽情地转着圈,小屁孩被人抱起,他那小短腿因转圈圈而飘浮,他那同样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也露出了小孩独有的开心笑容。 谢然在旁边静静站着、静静笑着…… 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谢然清澈的双眸中,是有几分伤感的。 他是天下独尊的身份,他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他是年纪幼小天真瘦弱,可是,当他一觉醒来,发现亲爱的父母早已不再身边,连在哪都不知道,也许终身都不可见,这对于一个早慧的幼儿来说,是有多痛苦。 再加上现在,曾经一起自由自在、欢声笑语的众多小伙伴,只剩下眼前这两个,其中一个,还已是活了好几个纪元的沧桑老人,他们之间,将再也回不到从前,这其中的滋味,又能有多好受呢? 父母长辈,都是通玄造化的无上人物,作为他们的后代,他自小便是非同一般,他看得别人多,懂得比别人多,经历得也比别人多,可说实在话,有的时候,他也不想太早明悟这一切。 小谢然看起来无忧无虑,他也本可以无忧无虑,但他明白——他做不到了。 转圈圈转了好一会儿,小七才慢慢放下小桃子。 “乖哦,不要动,二老大帮你擦鼻涕。” 一如无数岁月之前,小女孩再次掏出一块白色绣帕,轻轻地、柔柔地帮一个小屁孩,擦去鼻孔下的两条鼻涕。 鼻涕擦干净后,小七捏着小桃子的脸,温柔的说道:“是嘛,这个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刚刚那个老头子不是。” 小桃子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嘿嘿嘿,二老大说的是。” 小七还捏着小桃子的脸颊,继续说道:“嗯,小桃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真乖,今天在我和老大未离开前,你要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哦!” 小桃子认真的点着头,拍着小胸脯保证道:“请二老大放心!” 这个时候,谢然走了过来。 小桃子见此,下意识的开口道:“少……” 意识到不对,小桃子赶忙停住了嘴,接着又道:“老……” 老字之后,终究是未将那个“大”字说出口。 是这个“大”字说了有毒吗?还是说,有人不敢说,不愿说,不配说…… “大”这个字亘古未变,它一直是那个样子,它也没有毒,可想说这个“大”字的人,却已经跟以前不一样咯! 在天真的小七还未察觉出异样之时,谢然率先开口:“老人常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在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我家然哥哥真聪明,人又好看,又有文采,真好!”说话之间,小七已扑在了谢然怀里,抱着他甜甜地说道。 说完之后,小七还不忘回头瞧了一眼小桃子,眉眼带笑的问道:“小桃子,你说对不对?” 小桃子看着小七,大声道:“那是肯定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才高八斗。” 谢然笑了笑,接着拉起小七小手,慢慢走向小桃子。 到了小桃子身边,谢然将另外一只手揽住了小桃子的肩膀,随后朝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小七出声问道:“然哥哥,咱们这是去哪呢?” 谢然还未开口,小桃子先一步说道:“二老大,我是这桃花源洞天的主人,这里可多好玩的和好吃的,接下来,咱们三人,就好好吃喝玩乐一番!” 小七大喜道:“好好好,一定要将最好喝的酒和最好吃的肉拿出来哦,本仙女要像然哥哥一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做一个豪情满怀的人。” “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小桃子做事二老大还不放心?” “嘻嘻嘻,还真是哦,除了打架我不放心你,其它时候都是很放心的。” “哈哈哈哈,二老大记得可真清楚,老底儿都被你翻出来了。” “没事没事,在二老大面前,除了咱们老大,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二老大我第一个不乐意。” “二老大真好。” “那是当然,即使现在也是一样的,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天庭找我,我就带着几十个大仙人去给你找回场子和面子,敢动我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哈哈哈哈,好,小桃子记住了。” “对了小桃子,你大名叫什么啊,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忘记了,万一你下次找我时,向我汇报的天兵天将说你的大名,我还可能认不出嘞!” “小桃子叫陈源湛。” “源风行快事,湛露即歌诗,不错哦,好名字哦!” “嘿嘿嘿,还行还行……” 三位小屁孩聊天之间,已到了木台边缘,再走几步,就是一片湖水。 见此,小桃子小手往湖面一挥,一条璀璨的金光大道,便从高天垂落到三人脚边,而在那金光大道的尽头,是一座位于绝顶高峰的仙宫。 三人踏上金光大道后,身形自动向前飞去,速度不会快,还可好好欣赏一番桃花源的绝世美景。 行至中途,小七的声音又响起:“小桃子,不先让我的小弟们苏醒后再走吗?” 小桃子无所谓的回应道:“没事,他们最近有点累,需要好好睡一睡。” “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这片天地的风雨雷电,我可以随意控制,而且就算淋些雨,对那群小崽子来说也不碍事。” “嘻嘻嘻,如此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别 接下来的五天,三个跨越无尽岁月再聚首的小屁孩,就在这桃源洞天内,尽情地欢声笑语着、尽情地无忧无虑着,仿似,又回到了从前…… 可大家都知道,美好的日子,终是有结束的那一天。 桃花映日红,鸟语伴虫鸣,清风荡涟漪,鱼儿水中潜。五日后的青色小湖,与那五日前,一般美丽! 在那岸边的桃花小道上,有三位孩童,正慢慢行走其间。 走着走着,忽有一女童指着湖中心,惊声道:“小桃子,你这五天来,就一直让我的小弟风吹日晒啊?你看看,他们头顶上都结蛛网了,脸也晒黑了,还说不会下雨,你看他们都成落汤鸡了,你这做师傅的,可真够狠心的,我这做老大的,都快心疼死了。” 一个瘦弱男童也是惊声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都把这群兔崽子给忘了,待会儿我就唤醒他们。” 那女童愤愤道:“哼,我不信,你一个大仙人,不可能这种小事都忘记,你就是怕我的那些小弟。” 那瘦弱男童笑道:“二老大说笑了,都是些我的弟子,哪有师傅怕徒弟的。” 那女童继续愤愤道:“你怕他们看到你鼻涕虫的模样。” 瘦弱男童快速接口道:“二老大此言差矣,众所周知,我们修行之人,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定’字,身不‘定’,诸事不成,心不‘定’,万法不成,我之所以让你的这些小弟盘坐于此,为的便是磨炼他们的心性,使他们达成这个‘定’字。” “二老大可以试想一下,一个人盘坐在山清水秀、鸟语花阴的自然之中,风吹日晒不为所动,刮风下雨不扰本心,忘我的、空明的、旁骛的净性,你说这个‘定’字,他能体悟不到吗?” “再就是,我俗号‘桃花仙’,所修之道,也是有关于桃花的自然之道,我传授给自家弟子的,肯定也是这桃花之道,你看这里,漫山遍野到处是美丽的桃花,身处这种地方明心净性、参悟玄法,那是事半功倍的。” “还有一点,就是你看他们像是睡着了,其实,他们并没有完全睡着,在他们的体内,正运行着我传授给他们的道法,他们虽暂时感受不到我们的存在,但他们的潜意识,对于这自然大道的感受,那还是非常清晰的。” “我原本是让他们感悟三天,然后就把他们唤醒的,可谁知由于二老大的到来,我实在过于高兴,咱们三人玩玩乐乐之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到底啊,我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做师傅的良苦用心啊!” 女童听了这么一番细致、详细、周密、一本正经的解释,小脸上也露出了七八分相信之色,只见她努了努嘴,缓缓道:“好,我相信你了。” 瘦弱男童笑道:“二老大真是又好看又英明。” 三个小屁孩又走了几步,突然,那女童又出声道:“小桃子,我记得你以前,说话都是不利索的,怎么现在口才这么好了,随随便便就说得头头是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我然哥哥小弟中,一个叫谷风之的贱贱小鬼头。” 瘦弱男孩脸上没有丝毫异色,他极为自然的说道:“是啊,正是因为说话不利索,口才太差,所以在吃了一些苦头之后,我便在刻苦修炼之余,努力的博览群书,努力的练习口才,耗费好一番辛苦后,才有了今天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瘦弱男孩接着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有这张嘴啊,还得多亏了二老大你。” 那女童道:“我?” “当然了,我那个时候每次被人欺负,大部分都是二老大你帮我报仇的,每一次报仇前,你说话都是条理有序、出口成章,光凭一张嘴,就将对面一群人说得五体投地,我当时就在想,我家二老大真是太厉害了,长得天下第一美不说,连口才也这般无敌,这样的仙女,天下间绝对寻不出第二个,那时我也就暗暗发誓,要以二老大你为榜样。” 瘦弱男孩说话之时,是看着女童的,他目光真诚,小脸上布满了认真,他这个样子,没一个人会怀疑他在说假话。 “嘻嘻嘻,没有啦,我这一切呢,也是受然哥哥影响滴,”女童白皙脸颊上出现一抹绯红,小眼弯弯的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童,“是,然哥哥?” 这没说话的男童,是三人中最高的,他揉了揉女童的小脑袋,仍是没有说话。 那没说话的男童,只是趁女童不注意时,偷偷将清澈的眼眸扫向了瘦弱男童,接着两名男童目光一对视,互相笑了一笑。 小女孩绯红散去之后,她又说道:“小桃子那你待会儿,记得把我那些小弟都叫醒喔!” 瘦弱男孩答道:“二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真乖!”说话之间,女童伸手捏了捏瘦弱男童的小脸颊。 欢声笑语间,三人又继续慢慢、慢慢、慢慢往前走着…… 不说话的男童站在中间,左手牵着小女童,右手揽住小男童,小女童一路哼着小曲,小男童和不说话的男童,只是目光平和的望着前方,淡淡微笑着。 初晨的阳光,总是那么灿烂,明媚清新,勃勃生机,透过娇嫩的朵朵桃花,洒在了小道,也洒在了孩童的肩头。 桃花小道不短,但终究是走完了。 “小桃子,你就送到这里,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谢然揽着小桃子的肩膀,停了下来,注视着前方。 小桃子缓缓转头,注视着谢然。 小七听到谢然话语,笑吟吟的看着小桃子:“小桃子,我爹爹有一次带我访友,临走之时,那人对我爹爹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君保重’,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我觉得好听,就把他记了下来,今天呢,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桃子你要保重喔,嘻嘻嘻!” “是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切的美好,终将会逝去!”小桃子轻声念叨着,语音含糊不清,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小七一直看着小桃子,见他嘴唇动来动去,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桃子,你在念叨啥呢?” “我在说,还好现在是曙光初照的清晨,而不是残阳如血的黄昏。” “清晨就是清晨,黄昏就是黄昏,没什么区别啊,你念叨这个干啥呀?” “因为……因为……” “哎呦,小桃子你都是大仙人了,怎么说话还是婆婆妈妈的哟,大气一点点啦,在二老大面前,不需要拘谨的。” “哈哈哈,好,”小桃子望了眼小七,接着又仰头望着青天,“因为清晨,总是欢乐的,它代表着希望,它代表着可以再相见;而黄昏,不能说它代表着忧愁,但总归是少了几分快意,一定程度上来说,它代表着别离,一挥手,可能就再也不见。” 小七满不在乎的道:“小桃子你说的都是啥啊,我然哥哥就常常对我说,要把快乐留心间,要把忧愁抛脑后,也许偶尔还是会有忧愁,但那些忧愁,是在迎接未来更多更多的快乐。” 小七接着又道:“再说了,一挥手,怎么可能就再也不见呢?想见了,就跑去找啊,跑得越快,见得就越快,如果你要干等着,那肯定是见不着的啊,反正啊,嘻嘻嘻,我上次见然哥哥就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两眼弯弯的小姑娘,又仰头瞧着谢然。 小桃子仍望着天,笑了笑:“也对啊,也对啊……” “你有些寂寞啊!”谢然说话间,一脸笑意的看着小桃子。 有惆怅声音响起:“生命中所有的灿烂,其背后都是寂寞在堆积。” 谢然笑着道:“听不大懂。” 小七也笑着道:“我也听不大懂。” 小桃子也笑着道:“听不大懂就好,听懂了的话,多少有些不好。” “好了,我们该走了。”语毕,谢然的右手,慢慢从小桃子的肩膀滑落,随后左手牵着小七,迈着小小的步伐,坚定的往前走着。 自从解开封印以来,这是谢然第二次来这桃源洞天,也是第二次见这桃花仙人。 可走了十来步,两个小小的身影,又停了下来。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予何适,廓尔忘颜;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淡如水的淡,我只会对一般人,对你,我淡不了。” 两句话完毕,两道小小的身影,重新迈步向前,这一次,他们再未停下脚步。 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小桃子忽然大喊:“老大,二老大,我在前面等你们。” 一语喊毕,小桃子微笑转身,一步迈出,他又成了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桃花仙人。 随后,他向着“谢然和小七”相反的路,大步走去。 如果没有意外,除却这五天外,未来的漫长岁月里,他将一直是桃花仙人,而不再会是那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流着鼻涕的小桃子。 被谢然牵着的小七,听到身后的大喊,他摇了摇谢然的手,笑着道:“然哥哥你听,小桃子终于叫你老大了。” “我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青龙山上青龙湖 “然哥哥,还没到吗?小七走得好累呀。” “看,到了。” “看不到啊,就山高了点。” “仔细看看,这明净舒展、蜿蜒柔顺的山,就是青龙山。” “巍然屹立,拔通天之势;淸雾绕缠,破云霄而独立。” “可以啊,想不到你还说得出这种话!” “哎呀……你……你大讨厌,小七也是常常看书的啦!” “山势雄峻、峰峦秀美、古藤攀附、曲径通幽,红花绿树相映成趣,鸟儿蜂蝶自在飞舞,奇药仙植遍地生,异兽神禽山中走。” “还有还有,彩霞漫漫空中悬,清风习习枝头掠,猿鸣狐啼自然意,天音悦耳动人心。” “我也还有,祥瑞吉福汇聚此,道运临凡解尘心,世间所有最为柔,群山见此尽低头。” “哼,你文采高了不起啊,哼,不理你了,哼,今天先理你,明天不理你,哼,算了,还是后天不理你,哼!” “你哼哼哼的,不累吗?” “不要你管。” “那我走?”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人家只是一时气话,又不是当真的。” “好好好,管你管你。” “哼,这还差不多。” 谢然和小七二人,此时正站在一块巨石上,而他们的正前方,是耸立云天却不会险峻陡峭的“青龙山”。 许是累了,小七吹了吹巨石上的灰尘,先对谢然说道:“然哥哥,坐。” 谢然捏了捏小七的脸蛋,笑着在干净处坐了下去。 见谢然坐下,小七在谢然旁边,又吹掉一些灰尘,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小七刚好在谢然左手边,于是她顺势抱住谢然左手,小身子靠着谢然。 “我们去这青龙山干什么呀?” “找小青龙玩啊,顺便去拜访一下龙叔。” “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咱俩就这样静静坐着,聊聊天,晒晒太阳。” “你们小娘皮……哦不,小姑娘,小姑娘,你们不懂,这是我们男人的快乐,这句话听过没有,‘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虽然我不想成仙,但仙的那种感觉,偶尔我还是蛮喜欢的。更何况,这还是五大天地神兽中的青龙呢,乘着它在天上飞来飞去,别提多潇洒了。” “五大天地神兽?不是四大天地神兽吗?” “嘿嘿,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想。” “那叫我一声好哥哥,然后我就告诉你。” “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哎,好了好了,够啦。” “哼,别说叫一声,叫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我也愿意。” “哈哈,傻丫头!” “嘻嘻嘻,只可以好哥哥叫我傻丫头,其他人绝对绝对不可以。” “我们现在所说的四大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它们对应的方位,分别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而它们对应的五行,又分别是木青龙、金白虎、火朱雀、水玄武。” “发现少了什么吗?” “东、西、南、北、中,方位那里少了个‘中’;金、木、水、火、土,五行那里少了个‘土’。” “我们小七真聪明。” “那是自然的。” “女孩子家家要谦虚一点。” 小七摇着小脑袋,调皮地说道:“我就不,我就不。” 谢然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根据我查阅典籍,以及经我爷爷奶奶所讲,这代表‘中央’方位和‘土’属性的,就是被誉为四兽之长的‘黄龙’。” 小七好奇地问道:“黄龙?我也在书上看过,但是一直没有见过。” 谢然答道:“这黄龙,应该可以说是百龙之首,单从神通威力来说,就是这青龙与凤凰,恐怕也得逊色几分,只可惜啊,黄龙在无尽岁月前就消失了,我也没见过,要是有缘相见,我一定跟他交个朋友。” 听到谢然言语,小七赶忙说道:“拉上小七,拉上小七,小七也要和黄龙交朋友。” “哈哈哈,能不能见到还是两说呢!” “我可不管,反正你要拉上我。” “好好好,拉上你,拉上你。” “嘻嘻嘻,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嘛!” 就在两人谈笑之间,忽听得一声震破苍穹的“龙吟”之声,二人闻听,皆抬眼望天。 只见那被云雾遮挡的青龙山顶,正有一条巨大青龙,穿破瑞霭霞光,快速朝谢然飞来。 青龙身似长蛇,长达二十来丈;鳞片森森,泛着青紫光泽,似一副战神甲胄,透着恐怖之气;麒麟首,霸气威武,凛然生威;鲤鱼尾,横扫千钧,纵横天下;犄角似鹿,直立苍穹,穿破云霄;五爪之锐,无物不破,无物可挡;青色的龙须随风摆荡,一双淡漠而摄人的巨大龙眼,仿若能夺人心魄,望之胆寒。 明净苍穹之下,青龙神威遨游,好一番霸气无双! 青龙飞行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就已到了谢然身旁。 此刻,一眼望去,坐在巨大龙身旁的两个孩童,就好似两只孱弱的蚂蚁。 青龙身上的两只龙眼,就比两位孩童大了倍许,一块龙鳞,更是能将二人覆盖,还有多余。 青龙悬停低空之后,未再发出龙吟,它只是低垂着龙首,龙眼中带有温和的看着谢然。 谢然对着青龙笑了笑,随后起身站起,拉着小七,慢慢向青龙飞去,最后在霸气威严的龙首上,一人握着一根龙角,平稳的坐了下来。 感受到两个小人已安然坐好,青龙一摆龙尾,再次向天穹飞去。 这次的速度,比起青龙下山之时,略慢了一些,但两位小孩的长发,依然是飘舞了起来。 飞到青龙山半山的高度,谢然和小七向下眺望,心中顿生一股豪情,他们也终于能够明白,什么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这,毕竟才是半山腰。 再飞行了一会儿,青龙已穿过瑞霭云霞,此时再向下望去,那尽皆“垂拜”的高山巨峰,已朦胧难见。 也在这一刻,方可看到位于青龙山顶、烟波浩渺的青龙湖。 青龙山顶峰,青龙湖宛若一颗无瑕翡翠,镶嵌在这九天云霄之上;水之上,云烟缭绕,微风徐徐,偶有鱼儿欢腾跃起,溅起一片水花,好一派悠悠静谧;水之中,明净澄澈,水洁冰清,碧翠蔓草茁壮蓬勃,肆意招摇飘舞,好一副生意盎然;水之下,寂幽小楼,古玄石洞,和雅之气无形生发,好一股寂然逸适。 除此之外,青龙湖岸,有仙石矗立,有药株丛生,有瑶花灵草绽放神霞,有圣泉飞瀑泛转音韵。 值得一说的是,青龙湖宽广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与那湖下之山相比,倒显得有些奇异,只因这山顶这湖,早已大其不知几许。 青龙穿云之后,几个摆尾便到了湖心,再一个摆尾,便又到了水中;入水之时,粼粼水波自动分离,一条无任何湖水的大道,就此形成;飞跃其中,不沾丝毫水迹,龙首上的二孩童,亦是如此。 道两旁是奇美瑰丽的水下世界,二小孩闲来无事,也就睁着无邪大眼,饶有兴趣的瞧着;对于新出现的二小孩,那水中的灵性之物,也是睁着蓝色双眸,优哉游哉的瞧着。 自动分离的水道,直通水下寂悠世界。在青龙又几个摆尾后,二小孩在一处翠色木亭中,走下了龙首。 随着青龙到了木亭,那分离而开的湖水,慢慢地开始融合,很快,它们又形成了完整之体。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水下世界,竟是没有一滴水的存在,可正常呼吸,可正常活动,与那陆地一般无二。 而湖下世界与这无边湖水,在它们之间,仿似有一层无形禁制,将两者完全阻隔。 同样,湖水中的一切生灵,仍是自由自在的游着,不过,它们却是不敢靠近水下世界,只敢处在那水中,不时地向新来的客人扫上几眼。 初次来到水下,小七略显一点点拘束,那谢然,却是随意自然,好似自己家一般。 双脚一触地,他便大步走进青色木亭,寻一处石椅,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见石桌上放着一些精美的糕点吃食,他也毫不客气,伸出小手,拾起一些就往口中送去,同时还不忘给小七嘴里塞一点。 许是有些渴了,见还有一壶酒、一壶茶,拿起桌上几个玉杯,各倒了三杯酒、三杯茶。 而这个时候,那巨大的青龙,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个剑眉星目,飒飒风姿的青衣少年。 少年清奇潇洒,出尘脱俗,身形看似单薄,却是寻不见丝毫文弱,他虽不健壮,但气宇轩昂,目光凌凌,淡淡的青衣之下,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几步间,他也走进了木亭,与二小孩相对而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敖彧 青衣少年看着谢然,他的目光中、脸庞上、嘴角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刚一坐下,谢然就将一杯酒,推到了青衣少年身前。 青衣少年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在与谢然碰杯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穿肠过肚后,谢然才看着青衣少年,笑着说道:“我身边这位傻丫头,就是天帝的女儿,你应该知道的。” 青衣少年看了眼小七,淡淡笑了一笑:“你们刚回宗门没多久,我便知道了。” 在水下世界待了一会儿,小七的拘束之感,也是慢慢消失不见,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天真可爱。 只见她两手撑着桌面,略略一发力后,两条小短腿一蹬,就那般跳上了石椅。 紧接着,她端起了酒杯,学着谢然以前的模样,对着青衣少年娇声道:“在下陆小七,今日来此贵宝地,颇感无比欣喜,这一杯酒,敬你这位英雄好汉,我先干了,你随意。” 说罢,不待他人言语,小七直接是一仰头,将那杯中之酒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的青衣少年,顿时哭笑不得。 他接过谢然递来的酒壶,也往自己酒杯倒满一杯酒,随后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向着小七朗声道:“在下敖彧,陆公主能光临寒舍,在下求之不得,怎敢说那叨扰之语。” 说罢,敖彧也将杯中之酒,一滴不剩的喝尽。 敖彧一喝完,小七又端起一杯刚倒好的酒,又站了起来,又对着敖彧说道:“能结识你这等天纵少年,在下深感荣幸,不过,你还是不要叫我陆公主了,不够低调,你直接叫我七姑娘就好啦,当然也不要叫我小七和七七,因为这两个称呼,只有我然哥哥、爹爹和娘亲才能叫!” 敖彧看着可爱如此的小七,不觉笑意更浓,他再次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能结识七姑娘这等绝世仙女,在下亦深感荣幸,我名敖彧,七姑娘只要开心,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 紧接着,一个少年的酒杯,与一个女童的酒杯,轻轻地碰到了一起,并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敖彧和小七发生的这一幕趣事,谢然只是淡淡笑着,细细吃着糕点、慢慢品着茶。 待他们两人坐下之后,谢然才看向敖彧,微笑道:“龙叔今日不在家?” 敖彧笑着答道:“父亲在一月前,已前往南溟,归期未定。” 谢然笑了笑,淡淡道:“我说呢,都来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龙叔身影,要是放在以前,龙叔见我到来,哪怕他在闭关修炼,也要出来与我喝两杯。” 敖彧大笑道:“哈哈哈,是啊,父亲对我可是威严的很,对你,那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谢然也是大笑道:“哈哈哈哈,谁叫你酒量差,不能陪龙叔喝尽兴。” 小青龙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啊,也不知怎的,虽受你影响,对着杯中之物有了几分爱意,但三杯下肚,便觉头脑昏沉,再喝一杯,铁定是得醉的不省人事。” 这个时候,小七插口道:“敖兄弟,这你就不懂了,我教你,越是酒量不好,你就越是得多喝,不用怕吐,不用怕酔,你每多吐一次,你的酒量自然就提升一分,你看本仙女,已经喝下两大杯酒了,一点醉意都没有哦。” 看着摇摇摆摆,已经红透两边脸的小七,敖彧强忍笑意的说道:“七姑娘酒量之佳,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七小手大大的一挥,傲娇开口:“这算什么,我跟你说,我然哥哥曾经给我取了个称号,叫作‘千杯不倒’,敖兄弟你以后只要多跟我混,我保准你一个月,就绝对绝对能达到我一半的酒量。” 敖彧瞧了眼大笑的谢然,接着向小七抱拳道:“好,以后我一定多跟七姑娘混,只是到时候,还请七姑娘不要嫌弃啊!” “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然哥哥的朋友,那么就是我的朋友,我对待朋友,向来是义字当头,嫌弃?不存在的。”说着说着,小七又准备拿起酒壶倒酒,谢然却直接递给她一杯倒好的茶。 已是醉意在身的小七,根本分不清茶和酒,她又摇摇摆摆的站上了石椅,对着敖彧大声道:“敖兄弟,来来来,本仙女再敬你一杯。” 敖彧接过谢然递来的茶水,与那可爱的小姑娘,再一次碰杯。 茶水入喉,小姑娘砸着嘴,甜甜地说道:“好酒,好酒,就是有点淡,还有点烫。” 谢然怕小姑娘摔倒,起身准备抱她下来。谁知他一站起,小姑娘便扑在他的身上,再也不肯放开。 谢然无奈,只能抱着小姑娘坐回椅上,而依偎在谢然身上的小姑娘,已经闭上了双眼,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你这般带坏人家宝贝女儿,就不怕天庭那位找你麻烦。”敖彧俊逸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玩味之色。 谢然喝了口酒,满不在乎的道:“瞧你说的,我这哪是在带坏她,我这是在带她体验潇洒快意的人生,天庭那位应该感谢我才对。” 敖彧指着谢然,无奈的笑道:“你啊,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就是一肚子,等你再长大些,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吃你的苦头。” 谢然反驳道:“哪是什么花花肠子,我这叫聪敏灵慧,你若是修炼的无聊,想学我这‘快意人生’的大法,跟我说一句,我绝对倾囊相授。” “算了算了,我还是好好修炼,你的无上大法,我肯定是学不来的,”敖彧看向谢然,无奈的苦笑着,“话说起来,前面一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宗门内突然清净了一段时间,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带着一群小弟到处打劫,顺便跑谢城玩了会儿,你又不肯去,要不然就带上你了。” “哈哈哈哈,你们玩得开心就好,我已经老了,老胳膊老腿的,比不了你们年轻人。” “狗屁,你就是看不上眼,你不过也就十四岁,少在我面前说些没用的,”谢然瞧着敖彧,忍不住笑骂道,“对了,你最近又都在忙些啥?境界突破了?” 敖彧饮了口茶,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一心向道,对于红尘俗世,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这段时间,不借助外力,单凭我自身积蓄的力量,已将那个大境界突破,花了些许时间稳固修为后,便去了趟超然台,找那几个天骄切磋了一番。” “胜负如何?” “一共打了十场,九胜一平。” “谁这么厉害,竟然还有人能与你打成平手。” “那人勉强算是我的同辈,不过也大我个十几岁。” “那看来‘天下第一’这个称号,还是得晚点才能到你头上。” “的确,有几个家伙很不简单,我也没有全胜的把握,不过等我再修炼个一年半载,我敢断定,那时候我在同辈之中,将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谢然笑了笑:“咱们宗门,本就藏龙卧虎,什么样的天骄人物都有,只是,有人能与你这头龙打成平手,这多少让我感到意外。” 敖彧无所谓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咱们宗门,毕竟是叫‘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谢然看向敖彧,大声笑着,“不管如何,我永远支持你,也永远相信你,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下一个‘天下第一’。” “我知道我可以,我也知道你可以。”敖彧笑了笑,笑得很温和。 “哈哈哈哈,别别别,”谢然一边大笑,一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只对我的‘快意人生’大法感兴趣,至于你们的得道成仙,我这人太过愚笨,绝对是玩不来的。” 敖彧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但我知道的是,终有一天,你还是会踏上‘修行’这条路。” 谢然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也许,谁知道呢,反正我又不在乎。” 忽然,敖彧敛住了笑容,一脸严肃的凝视着谢然。 谢然对于敖彧的举动,只是淡淡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愿修炼?你是那个人的子嗣,你理当追随他的辉煌。” 说这些话时,敖彧的声音不是很大,也带着几分恭敬。 谢然还是那个样,浅浅的酒窝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修炼?修个屁!那么苦、那么累,又还得打打杀杀,我才不喜欢呢!我不跟你说过嘛,想成仙不死,直接啃个不死果不就行了。” “要我说,你也别修什么道了,直接跟我一起浪迹天涯、随风飘摇,那多潇洒,等到快死的时候,咱们就回到宗门,一起爬到那无争崖上,你一颗不死果,我一颗不死果,多妙啊!” 敖彧摇头笑道:“哈哈哈,不瞒你,我父亲跟我说了,我要是敢吃不死果,他说他会打死我,这等好东西,我是消受不起的。” 谢然撇嘴道:“龙叔也真是的,跟我家那两个老的一样,都什么时代了,还是不知变通,他们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怎么还可以让我们吃苦呢?” “如果我们再走他们的路,那这打下来的江山,谁来享受啊?” 敖彧不屑地笑了笑:“不管你现在多么讨厌修炼,我坚信,你终究会踏上那条路。” “放,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敖彧(下) “喂,小彧啊,问你一件事?”谢然一脸笑意的看着敖彧。 敖彧斜睨谢然一眼,没好气的道:“有什么话就说,跟我还客气个屁。” “嘿嘿嘿,还是你够意思。”谢然举起酒杯,与敖彧的茶杯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你刚和别人打完架,那也就是说,最近没啥事干咯?” “准备静养一下身心。” “那好,你陪我去玩!” “去哪玩?玩什么?” “打劫啊!” “你很无聊啊!” “你不懂,打劫对我来说,是人生一大快事。” “只要你想,天下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轻松得到,何必多此一举?” “你又不懂了,我是看上打劫的宝物了吗?我是享受打劫的过程!你不也常说,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祖辈打下来的,我们不能沉浸在祖辈的光辉当中,我们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财富。” “话虽没错,可你用‘打劫’来创造光辉,这算哪门子事?说出去都好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奸除恶,行侠仗义,潇洒走四方,这才是我的终极追求。这‘打劫’嘛,虽然好玩的紧,但也只是我‘终极追求’的一种表达形式而已。至于他人的言语,像我这等洒脱人,何曾在意过?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即使别人说的再不堪、再难听,在我眼中呢,也都是狗屁。” “你呀你,虽然我比你大那么一轮,可论这张嘴,我是拍马难及。” “嘿嘿嘿,想学吗?我教你啊!” “别,我嘴能说话就行。” “别,还是学学的好,万一那天,你被别人嘴上占了便宜,可咋整?” “遇上说不过的,直接一拳打过去。” “哈哈哈,你猛。” “什么时候去?” “现在!” “好!” 话一说完,谢然的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淡绿小瓶。 谢然一手抱着大酔的小七,一手咬开瓶盖,接着将瓶口对着小七的鼻孔。 几个呼吸后,小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她那宝石般的大眼睛。 一睁眼,小七看见的,便是谢然的小脸,接着就是甜甜的微笑:“然哥哥,天亮了吗?” 谢然刮了刮小七的琼鼻,温柔说道:“天亮了,小懒猪快起床!” 小七又是一个甜甜的笑容:“小懒猪不想起。” “那小懒猪继续睡,我去打劫了。” 谢然话一说完,小七立刻从他怀里蹦了起来,惊喜万分地叫道:“打劫?小七也要去,小七也要去,小七都好久没打劫了。” 谢然捏着小七脸蛋,柔声道:“那还睡吗?” 小七露出甜甜的笑容,略带羞涩的开口:“刚才说的都是假话,现在说的才是真话。” “脸皮真厚。” “跟然哥哥学的。” “我可没教你。” “小七偷学的!不说那么多了,咱们快走!” 谢然笑了笑,看向了敖彧:“走?” 敖彧无奈苦笑一下,起身向亭外走去。 随后只听得一声“龙吟”,敖彧又变成了神威凛凛的青龙。谢然牵着小七,慢慢飞到了龙首之上。 两边的湖水,此时早已分开,青龙一个摆尾,快速向湖面飞去…… 一个时辰后,青龙载着两个小鬼,来到了霁月山。 此刻的霁月山顶,也是颇为热闹。 一大伙小鬼头,正在嬉戏玩闹,要么捕蜂捉蝶,要么上树掏蛋,要么就是找片好地方,两腿一伸,小眼一闭,做着白日美梦……总之是各玩各的,互不打扰,不亦乐乎。 听见龙吟之声,众小弟抬眼望去,见是小青龙之后,纷纷大喊大叫:“兄弟们,大哥来了,大哥来了,快过来集合……” 谢然脚掌刚一触地,那些到处撒欢的小鬼头,竟也差不多列整完毕了。 谢然慢慢向小弟们走去时,对面有三个小弟,也正向谢然走来,正是南山之、谷风之、袁焕仙。 三人一到谢然面前,南山之当先开口:“老大,除了咱们几人,一共带了一百零八个小弟。” 谢然看着纵横排列的小弟,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值得表扬。” 随后,南山之三人开始一一向小七打招呼。 “七姑娘你好。” “南山之你好。” “几日不见,七姑娘之姿容,不觉又更美了几分,本就是比天仙还美,如此美下去,真是不给其她女子留活路啊!” “嘻嘻嘻,谷风之你虽然贱,但我还是蛮喜欢听你说实话的。” “七姑娘,待会儿咱们外出打劫,若是遇到女子想自尽,你可要负责。” “为什么呀?” “因为你实在是美得不像话,别的女子一见你,便觉得自惭形秽、羞愧难当,所以她们为了缓解痛苦,只能选择了结生命。” “嘻嘻嘻嘻,我会负责的,我也会拦下她们的,袁焕仙,你说得很好,以后记得多说一点哦。” 谷风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袁焕仙,悄声道:“你他娘的,大哥新教的?” 袁焕仙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现出了几分得意。 谢然对于三个小弟的言语,只是淡淡一笑。 他走到众小弟的正前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谷风之打断:“好哥哥,那小青龙怎么也跟来了,他不会要跟咱们一起去?” 谢然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有问题?” 谷风之干笑一声,轻声开口:“嘿嘿嘿,没,没,能有啥问题,啥问题都没有,只是他太高冷了,就跟看蝼蚁一样看着我们,我总感觉有点膈应。” 说这句话的时候,谷风之正躲在谢然身后,偷偷的瞄着已化为人形的小青龙。 谢然没有回答谷风之,而是转首朝着敖彧大喊:“小彧,我身后这个家伙说你太高冷,说见到你有些膈应。” “大哥你……”谷风之还未说完话,身子便瘫软在地,同时还不停地颤抖着。 这一切,只因为听到谢然话语,敖彧冷冷地看了一眼谷风之。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南山之和袁焕仙大骇不已,赶紧低下了头,他俩在心中暗暗惊道:妈呀,这条龙太他娘的厉害了,真可以眼神杀人啊! 一旁的小七,却是大笑道:“哈哈哈哈,谷风之你至于吗?人家敖兄弟可好了,就跟你开开玩笑呢,羞羞羞,赶紧起来!” 小七不知道的是,敖彧在看她和谢然时,自然是温柔平和,可对于谷风之等一群小弟,如那谷风之所言,敖彧的确是像看蝼蚁一样看待他们。 平常看一眼,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敖彧在看谷风之时,其双眸之中,还带着一股“青龙”本身的威严。 说敖彧嚣张狂妄?倒也不至于。 作为天地间的青龙神兽,敖彧把谷风之等人看作蝼蚁,也并不是不可以,毕竟,这片天地间,终究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除非,谷风之等人能在未来,达到令他人刮目相看的地步,否则,被强者视作蝼蚁,那将是常态。 其实,这个道理,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如此! 谢然见谷风之如此大反应,也是有点意外,他对敖彧大喊道:“你这眼神有点猛了,下次收敛点。” 敖彧只是向谢然淡淡一笑。 很快,谢然就将谷风之扶了起来,不过由于他仍然双腿打颤,便由南山之和袁焕仙共同扶着。 谢然望着一百零八个小弟,朗声道:“兄弟们,春光明媚,日丽风和,适合干什么?” 众小弟挺着胸,昂着头,齐声大吼道:“打劫,打劫,打劫。” 气势颇足的三声“打劫”,直惊得林中禽鸟飞逃。 谢然脸上露出一缕笑容,似乎很满意小弟们狂热饱满的状态。 “我们打劫的宗旨是什么?” “劫富济贫,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传播良善。” “我们打劫的信念是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听着小弟们的激情呐喊,谢然的小脸上,也是泛起几分狂热,他放声大喊道:“那么今日,咱们再去劫它个天昏地暗、劫它个日月无光,可好?” 狂热的呐喊声再次出现:“劫它个天昏地暗,劫它个日月无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妙极,妙极。”谢然竟是忍不住仰天大狂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妙极,妙极。”老大仰天狂笑,小弟们也跟着仰天狂笑。 在一旁远远注视的敖彧,看到这一幕,他清逸的脸庞上,露出了几缕笑容:“终究是个半大孩子。” 而站在谢然身侧,扯着谢然衣襟的小七,她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早已泛起激动的潮红,现在正仰着头,跟着她的然哥哥狂热的大笑着。 一大群小屁孩“状若癫狂”的情景,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笑声渐止,谢然再次说了几句话后,便在天空上开辟出了“虚空通道”。 谢然指着虚空通道,大喊一声:“冲。” 小弟们也跟着大喊:“冲。” 随后,在南山之几人的组织下,一百零八个小弟,陆陆续续进入了虚空通道。 谢然看了眼还在远处的敖彧,笑着道:“瞅啥呢?走!” 敖彧苦笑道:“感觉挺傻的,我能不去吗?” 谢然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二话不说便扔向敖彧,小七见此,也是有样学样,也捡起块石头砸向敖彧。 敖彧轻松躲过两个石头,边向谢然走来,边笑着道:“瞧瞧,瞧瞧,还不让人开开玩笑了!” 谢然没说话,一旁的小七却是皱眉道:“敖兄弟,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敖彧仅迈出三步,便到了谢然身前。 他捏了捏小七的左边脸颊,笑着道:“七姑娘说的是,我以后不开了。” 小七摆脱敖彧的手,嘟着嘴道:“敖兄弟,你不能捏我的脸,我然哥哥才可以捏的,不知者无罪,今天就原谅你了!” 敖彧被小七这句话逗得大笑,他伸出手,又想捏捏可爱的小脸蛋,可是,在看到小七喷火的眼睛后,他笑着收回了手。 第一百五十章 天空劫匪 紫蘅洲,为仙界一个偏远洲域,由于盛产“紫菱”和“蘅芜”两种仙草,遂取名为紫蘅洲。 紫蘅洲有内洲和外洲之分。内洲风景绝美,仙灵之气充沛,而那外洲,却是以内洲为中心,绵延千百万里的戈壁与沙漠,荒凉萧瑟、茫茫无际…… 这紫蘅洲,也被称为“冒险者的乐园”。之所以被称为“冒险者的乐园”,原因有二。 一是:紫蘅洲外洲地带,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看似僻静荒芜,却蕴藏着无尽的机缘。在那茫茫的戈壁沙漠之中,不仅蕴有珍惜的灵矿仙石,也留有诸多古修士的神圣洞府,这些好东西,随便得一些,就可让人修为大进,从而逆天改命。 除了这些之外,此地的空间也是极度不稳,时常惊现空间节点、上古遗迹,里面都是一方小世界,若有幸进去,那里面的大造化,更是多得不得了。 曾有传说,有修士进入某处小世界,再出现时,他已从一个普通修士,成为了长生不死的大仙人。 二是:紫蘅洲离那仙界中心,太过遥远,加上地处偏远,天灾人祸甚多,极难统治管辖,所以此处尽管修道资源丰厚,却是到至今,都未被庞大势力吞并。 也因此,这紫蘅洲也算是个“无法无天”地带。什么九教三流、五行八作、奸恶邪徒、良善之辈……总之是鱼龙混杂,啥玩意儿都有。 在紫蘅洲某处萧瑟、荒芜的沙漠地带,今日,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而这些“不速之客”,皆是些十岁左右的毛孩。 这些毛孩,此刻身穿威武甲胄,正悬浮虚空之中,他们目光眺望远方,看其脸上神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这一大群毛孩中心处,还摆有一张玉桌,及两把玉椅。 玉桌之上,已放有几壶酒、数个杯子、及一些吃食。而那玉椅之上,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眼眸清澈、嘴角带笑、且酒窝处挂着浅浅笑意的小男孩,另一个是穿着一身白衣、天真可爱、无邪烂漫的小姑娘。 这一男一女二小孩,不是谢然和小七,还会是谁? “然哥哥,怎么还没猎物上门啊,小七等得都快睡着了!”小七肘部撑着桌子,两手托腮,正一脸郁闷的看着谢然。 谢然揉了揉小七脑袋,笑着道:“凡事要有静气,如果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可是很难成大事的。” “可是,咱们都已经在这等半天了,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啊!”小七嘟着嘴,慢慢将郁闷说了出来。 谢然再次开口:“放心放心,只要有然哥哥在,一定不会让小七失望而归的,你等着,马上就会有猎物。” 小七的双眸中,泛出些许期待,却仍是略带疑问的开口:“真的吗?” 谢然答道“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信我?” 小七露出甜甜笑容,赶忙道:“不会不会,我最信的就是然哥哥了,小七只是等的有点烦了。” 谢然道:“乖乖等一等哦,待会儿就来了。”说完,谢然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慢慢递到了小七嘴边。 小七点了点头,随后将葡萄吞进了嘴里。 安抚好小七后,谢然抬起眼眸,又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他在心中暗暗想道:“怪了怪了,以我为中心的十万里天地,都被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怎么半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然从霁月山离开之后,便连开数次传送阵盘,途中更是在多处宗门据点,使用了“古传送阵”,辗转一天后,才来到了紫蘅洲。 他们此刻离那天下第一宗,已不知多远。 刚来到紫蘅洲,谢然是想先去内洲赏赏景的,可耐不过小七对打劫的狂热之情,于是就马不停蹄的来到此地。 不去内洲打劫,是因为那里繁华人多,且地域面积小,对于这“打劫”一事,还是存在着诸多不便。 而选择在此地,面积大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能在这里相遇的修士,定也是些“冒险者”。这些人敢混迹于这外洲之内,自身实力定是不弱,在这外洲获得的好东西,也定是不少。最重要的是,敢在这外洲横行的,基本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完全意义上的良善之辈。 一到此地,为了尽快碰上猎物,谢然一行人就拿出强力法宝,将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万里,全部给封锁起来。 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但想出去,那可是难得很。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件名为“天罗地网”的法宝,是一件不凡的仙器。 以谢然修为,那自是无法使用,不过奶奶在他身上留了些仙力,待他以仙力驱动仙器后,那一切问题都是轻易而解。 只是啊,上好的陷阱是已经布好了,可那踩陷阱的猎物,却是迟迟未曾出现。 左思右思无果,谢然端起身前酒杯,将之一饮而尽。当然了,纵使心中郁郁,他也没有显露丝毫。 站在身后的袁焕仙,见谢然喝了杯酒,轻声道:“这紫蘅洲,咱们是第一次来,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儿没个猎物上门,想来也是正常。” 谢然闻听,淡淡道:“阿仙说得有理,毕竟是陌生地方,更何况是个偏僻的陌生地方,再等等也无妨。” 谢然在说这些话时,声音故意大了一些。原本兴致乏乏的小七,再一听此话后,无聊郁闷之色,又减去了几分。 在几人的下方,谷风之和南山之二人,正蹲在灰蒙蒙的沙漠上,玩得不亦乐乎。 “白元帅,咬他咬他,用力咬他下面。” “就凭它还想咬到我的黄元帅?痴人说梦哦!” “南师兄啊南师兄,别高兴得太早,虽然你现在略占上风,但那只是暂时的,我和我家白元帅,那是不可战胜的。” “呵呵,狂妄的小崽子,今天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人,黄元帅,咬它头……” 二人身前,此刻有两条一尺来长的蜥蜴,一条是灰白色,一条是金黄色,它们正在剧烈的纠缠打斗。 只是那灰白色的蜥蜴,已断去一条腿,身上还有好几道伤痕;反观那条金黄色的蜥蜴,虽然身上也是好几道伤痕,但那四条腿,终归还是完整的。 这两条蜥蜴,是谷风之二人在沙漠上捉来的。 原本这二人,也同那袁焕仙一般,安静的站在谢然后面。可左等右等不见个人影,无聊之下,便在沙漠下面见到一只小蜥蜴。 谷风之心中一合计,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南山之。好师兄一听之下,顿时大喜。 随后,他们二人便找到谢然,说等得无聊,去下面沙漠玩玩。 要是换作其它小弟,在这种场合,谢然定是不允的,不过是谷风之二人的话,他自然会同意。 在答应两人之时,谢然还问了问小七,问她是否要下去玩玩?小七听后,连忙摇头,她说自己一定要等到“猎物上门”,否则誓不罢休。 对于小姑娘如此执着于“打劫”,谢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他也很清楚,小七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表现,大部分都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得到允许的谷风之,拉着南山之,迅速飞到了下面。三下五除二将蜥蜴捉到手后,他们二人又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很快就捉住了第二条。 要让两条蜥蜴无缘无故打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自然是有点难度,对于谷风之二人来说,自是简单的很。 他们掏出一小袋白色粉末,接着往两条蜥蜴身上洒了一点。粉末沾上蜥蜴鳞片,没多久,原本畏惧怯弱的蜥蜴,突然就像是发春一般,疯狂的朝对方开始进攻撕咬。 看到这一幕的师兄弟俩,也是瞬间兴奋起来。打着打着,谷风之又想出一个主意,为了增加“蜥蜴大战”的趣味性,他提议二人在增加些赌注。 然后,二人一边看大战,一边聊着天,最后商议完毕:输的一方,就得给赢的一方,当一个月的奴仆,这一个月内,不管赢家提什么要求,只要不会涉及个人尊言和性命,输家都得全部接受。 这个提议,大部分都是由谷风之想出来的。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随着白蜥蜴少了一条腿,黄蜥蜴在南山之的指挥下,是越战越猛,已经出现了胜利者的态势。 虽说自己的手下节节败退,但谷风之说的话,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南师兄,听过绝地反击吗?” 南山之不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待会儿你就成我的奴仆了。” 谷风之眼睛一缩,继续傲气的道:“听过‘兵不厌诈’这个计谋吗?我的白元帅,此刻虽略显颓势,但我告诉你,我们是故意露出来的,为的呢,就是找出你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而现在,我已经找出了,不好意思,我要绝杀了。” “你现在要是还能赢,我就叫你一声爹。” “好,是你说的,别反悔啊!” 又打了一会儿,战斗已到了最关键阶段,而此刻的白蜥蜴,体力渐渐不支,黄蜥蜴抓住机会,猛力一个前扑,那短腿的白蜥蜴,就那般有些凄惨的摔倒在地。 但好在,白蜥蜴很快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谷风之,心都颤了一下,但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一如之前的胜利者口吻:“注意了,我的绝杀马上就要来了。” 南山之哪能不知道“好师弟”什么德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挣扎站起的白蜥蜴,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再受黄蜥蜴一击,不消说,肯定是彻地站不起了。 眼看黄蜥蜴两条后腿猛发力,已经快冲至白蜥蜴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谷风之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突然大吼道:“大家快看,有猎物来了。” 谷风之说这话时,声音虽压低了一些,但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一听此话,大伙纷纷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身在他近前的南山之呢,自然也是转头向后看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谷风子的另一只手,中指与拇指早已捻好,他朝着黄蜥蜴,隔空一弹,那黄蜥蜴顿时瘫软在地。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狗屎运 众人朝着谷风之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却仍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时天空中,有愤怒的声音响起:“谷风之,你骗我,我要惩罚你。” 此刻的小七,正悬浮虚空中,气鼓鼓的看着谷风之。 谷风之面对小七的怒斥、以及众人略带恼火的目光,没有任何表示。 他仍望着自己所指的方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万分不解的说道:“不应该啊,按道理说,我的感应没错啊,怎么就没猎物出现呢?” 众人看着他那副不像作假的神态,也慢慢觉得,这家伙是判断失误了,想到这,众人说了些言语后,只能失望的继续等待。 看到谷风之这个样子,小七虽还愤怒,但也消了些火气。她没好气的道:“谷风之你没确定就别瞎吼,害得本仙女白高兴一场,再有下次,我绝不轻绕你。” 谷风之赶紧站起身,看着天空上的小七,忙赔笑道:“七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体恤下属的好仙女,连我这个二傻子犯了这种错,都能轻易的谅解,真真是菩萨心肠啊!请七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谷风之这么一番话,小七竟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她轻轻“哼”了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 直到这一刻,谷风之心中的那块石头,才彻地的落了下来。 可是,就在谷风之嘴角刚刚翘起时,南山之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愤怒的质问道:“是不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搞得鬼?为什么我的黄元帅突然动不了了?” 谷风之故作惊讶道:“你说什么?黄元帅动不了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说话之间,谷风之慢慢挣脱了束缚,随后转头看向地下的蜥蜴。 一看之下,他立刻趴伏在地,不可置信的大叫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瘫在地上了呢?白元帅,先等等,咱们不能乘人之危,我们要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绝不能干无耻的事情。” 此时,已缓过一口气的白蜥蜴,正准备向黄蜥蜴发起攻击,但还好,及时被谷风之制止住了。 要说,谷风之那装出来的神态、举止、言语,真是没得挑,绝对大师级别,不去世俗界演个戏剧啥的,真是屈了大才。 南山之见到谷风之如此模样,听着他那副正义凛然的言语,心头也在犯嘀咕:难道这家伙,真的没骗我? 想到这,南山之愤怒的表情,不由得淡了几分。而这一切,刚好被谷风之偷偷瞧在眼里。 他立刻带着疑惑开口:“师兄,你说,这黄元帅会突然这样,是不是咱们刚刚下药过猛,导致他伤了本源,结果药性一过,就虚弱起来了呢?” 南山之一听此话,迅速将目光移在黄蜥蜴身上。 此刻的黄蜥蜴,瘫软于地,双眼无神,舌头耷拉在嘴巴外面,在那嘴角上,还流淌着些许白沫。 南山之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新的外伤出现,于是才略带可惜的叹道:“唉,搞不好还真是这样啊!” 随后,他看向谷风之,又是叹道:“唉,我终究还是输了。” 一听此话,谷风之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师兄,你这样说,就是真看不起师弟了!” 南山之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谷风之笑道:“谁说你输了?你的黄元帅虽瘫软在地,但我的白元帅,毕竟还没有朝他发动最后一击,那么他就不算输。再说了,黄元帅出现这种情况,是属于外因,所以这局不算,咱们打个平手,你不用成为我的奴仆。” 南山之深感意外,有些欢喜的问道:“此话当真?” “师弟说话,何时还作过假?”谷风之看向南山之,面带温和且正气的微笑。 “哈哈哈,你作假的次数多了去了,但这一次,师兄我信你。”说话之间,南山之走近谷风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抱着的谷风之,嘴角的笑意那是越来越浓。 随后,谷风之为了防止南山之发现马脚,干净利落的将两只蜥蜴,狠狠地扔向了远方。 哦,我可怜的蜥蜴啊! 眼看蜥蜴重重摔在地上,南山之问道:“扔这么重,不会摔死?毕竟给咱俩带来了些欢乐。” 谷风之摆摆手,笑着道:“师兄且放心,万物皆有灵,我刚刚扔出去时,已在它们身上施加了一层防护,绝对摔不死,可能就是有点疼。” 南山之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师弟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谷风之接道:“我做事,师兄你大可……” 谷风之一句话没说完,却被一些声音打断:“大家快看,那边有人在飞行,是一艘飞舟……” 原来就在谷风之二人谈话间,在谷风之原先所指的方向上,竟真的出现了“猎物”。 看到这一情景的众小弟,顿时兴奋起来,那可可爱爱的小七,更是高兴得蹦了起来。 瞧见这一幕的谷风之,脸上出现一股莫名笑意,他高声道:“我就知道我的感应没有错,这小小猎物,不就主动上门了?” 众人听得谷风之此话,都向谷风之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更有不少人直接说道:“谷风之,先前误会你了,还请你原谅我。” “谷大哥,等回了宗门,我请你喝酒吃肉。” “我们真是错怪谷风之了……” 谷风之大气的挥了挥手,口中说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我全都忘记了。” 就连小七,也是歉意满满的说道:“谷风之,我刚才错怪你了,还请你见谅一二,待会儿我送你件宝物。” 听到小七的道歉,他赶忙笑着道:“瞧七公主说的,我谷风之岂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即使我是斤斤计较之人,但面对你这等绝世仙子,我也是绝做不到斤斤计较的,早就忘记了,还要什么宝物啊。” 小七有些害羞的说道:“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谷风之小手再一挥:“七姑娘可以不用再提此事了,我已经忘记了。虽然我还缺几把宝剑,但我已经忘记那事了,所以宝物这事,七姑娘也不要再提了。” 小七听着谷风之得体的言语,笑了笑,温和说道:“你这人还是蛮好的,先前我看错你了。对了,你是还缺几把宝剑吗?我虽然不太喜欢剑,但我身上还是有几把的,等我打完劫,我就让你随便挑。” 谷风之正气道:“七公主此言差矣,我若是拿了你的宝物,那我岂不是成了贪图势利之人?我坚决不要。” 小七依然笑着道:“我说送给你,你就必须接受,否则……嘻嘻嘻,你可是知道我爹爹是谁的?” 谷风之心中狂喜,面上却露出极度难为情。 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叹息道:“唉,既然七姑娘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小七笑道:“如此甚好,等打完劫给你哦!” “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啊!”谷风之不断地摇着头,看起来,似乎他的自尊受到了莫大侮辱。 南山之拍了拍谷风之的肩膀,笑着道:“师弟,没事,七姑娘给你,你就收下!” 说完,伸出右手,给谷风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师兄你能理解我啊。”谷风之看了眼南山之,略带感动的说道。 天空上的谢然和袁焕仙,看着地下的谷风之,两人脸上都挂着些疑惑。 不过,他们的疑惑是得不到解答的。因为谷风之那个隐蔽动作,除了两只蜥蜴,没有谁能够看到。 至于谷风之瞎指的方向,竟然真的出现了猎物,那只能说,“人踩多了狗屎,终会走狗屎运的。” 众人说话之间,那一艘飞舟,已经到了近前。 此飞舟,长约十丈,通体洁白,看上去倒像是浑然天成一般;船首插着把白色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琼”字;船中间是上下两层的船舱,其上隔开了好几个房间;船尾是一片空地,面积不大,上面摆着两张桌子;整艘白舟除了洁净的白色,未雕刻丝毫灵纹,它乘风飞行之时,会被一层白色光晕笼罩,看上去宛若一块无瑕的美玉。 由于“天罗地网”的影响,进入这一包围圈,不管他往那个方向飞行,最终都将飞到谢然这边。 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仙器的恐怖威力。 白色飞舟停在虚空之中,与谢然等人相隔不过百丈,白色的光晕已经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层更加厚实的红色光晕。 但到了此刻,飞舟上仍是未出现一个人影。 谢然牵着小七,慢慢向飞舟飞去。 他俩的身边,谷风之三人紧紧跟随,其余的一百零八个小弟,有大半也相随左右,且这些人,神兵已亮出,仙甲已披身,气势冲天,神威凛凛。 距白玉舟五丈之外,一行人停了下来。身处最中间的谢然,这时放开了小七的手,让她独自向前再走了几步。 几步之后,小七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谢然,目光中流露出激动与兴奋。 谢然握紧拳头,给了小七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七见到鼓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转身,接着大声开口:“此天是我开,此地是我辟,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打劫的小姑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打雷劈(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打雷劈(下) “小神仙有所不知,那只是我们家中的弟弟妹妹,由于是顽皮幼童,家中待得无聊了,便想跟着出来解解闷。我先前之所以隐瞒,一是为了不让他们感到害怕,二是我也怕他们做出些不好的举动,从而惹怒了众位小神仙。还请小神仙大人大量,若是有不满之处,全部由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代为出气就行。” 清瘦男子半低着头,身子虽带些颤抖,但那话语,却是挺自然。 谢然斜睨他一眼,笑着问道:“真的吗?” 清瘦男子赶忙答道:“小的先前不知死活,已骗了一次小神仙,这次绝无胆量再行欺瞒。” “噢,也许!”对于男子的话,谢然只是淡淡一笑。 看出谢然的不信,那男子颤抖着身躯,语气带些坚决的开口:“先前我已欺骗过小神仙,按照所发誓言,我要被天打雷劈。为了证明我后面的话所言非虚,我当履行我的誓言。” 语毕,清瘦男子纵跃而起,就欲直冲高天。 “再等等。” 闻得此声,清瘦男子停了下来。 谢然朝其掷去了一枚储物戒指,笑着道:“本来就弱小如蝼蚁,再没点东西防身,会被轰成渣的。” 清瘦男子惨然一笑,向谢然恭敬拜了一礼后,手拿储物戒指,直奔雷电而去,再不回头。 看见这一幕的其余四人,除了目光中流露出悲痛,没有一人出声阻止。 “然哥哥,要不然放了他们?怪可怜的。”小七看着即将面对雷电的男子,心中颇有不忍。 谢然靠近小七脸颊,在其耳边轻轻说道:“别急,先看。” 小七用自己的脸,贴了贴谢然的脸,也是轻轻说道:“嗯嗯,小七不急。” 随后,谢然叫来了袁焕仙,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后,给了他一个瓶子。 清瘦男子的修为,在同龄人中,自是看得过去。不过面对蕴有“天地之威”的雷电,凭他的这些修为,那是远远抵挡不住的。 已飞到高空的清瘦男子,此刻甲胄贴身,数件顶级法宝环绕,强大的攻击武器,也已紧握手中,为了抵抗天雷之威,他已做好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准备。 他的脸上,既带着高亢的战意,也带着必死的绝望。 在电闪雷鸣的天空之下,视死如归的清瘦男子,就像一只蚂蚁在挑战大象,除了死路一条,还是死路一条。 感受到有人挑战天威,那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开始更加剧烈的涌动。 除去先前那些巨大的白色闪电,此刻更是出现红、黑、紫、青等,数种不同的闪电。一瞧之下,可以明显感知,后现身的这些闪电,其威力大大超越白色闪电。 下面的众小弟,吃惊的仰头望着,他们深刻知晓,颜色越深的闪电,威力越强。 而琼家那四人,他们眼中的悲痛之色,也已转为绝望。他们很清楚清瘦男子是什么实力,所以越是清楚,他们越是明白,这等闪电攻击之下,清瘦男子必死无疑。 别人绝望涌心头,这清瘦男子却是截然相反。 他目中虽有死志,但他全身上下,却弥漫着一股高昂的战意,以及一股无所畏惧的勇气。 先前还一脸谄笑讨好、低三下四的男人,此刻却是斗志昂扬、豪情满怀,这巨大的反差,着实让人惊异。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男人的尊严?必死的决心?还是其它的什么。 不待众人细细思考,天空上的清瘦男子,已发出狂叫:“贼老天,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对我如此不公,今日我要劈了你。” 语声霸气,豪意激昂,男子高举大刀,往身前一道闪电狠狠劈去。 闪电百余丈,那砍出去的大刀虚影,竟也是长达百丈。 百丈大刀狂猛无比,威力强绝,砍出之时,也带着“隆隆”的破空声。 没有任何阻挡,百丈大刀砍中了那道闪电,随后未待发出任何声音,那威猛的百丈大刀,瞬间消散于无形。 被砍的闪电,是一道青色闪电,也许认为被挑战了威严,青色闪电开始肆意翻涌,随后一个眨眼间,便到了清瘦男子身前。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青色闪电“包裹”住了清瘦男子。 在被青色闪电劈中的那一刻,清瘦男子身前的防御重宝,刹那间被劈为湮粉,连那手握的宝刀,也是寸寸断裂。 而他自己本人,也已成为一块焦炭,正快速的往沙漠坠去。 “琼风……” “三哥,你一路走好……” 飞舟上的两位女子,已经痛苦的嘶吼起来,她们二人的娇容上,泪水正滚滚而下。 另外两名男子,虽不似女子般痛哭流涕,但他们的双目中,也已泪水浮现。 极少见过死亡的小七,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抱住谢然,小脸埋在谢然怀中,再也不肯露出。 同时,她有些难受的开口:“他……他死了吗?” 谢然抚着小七后背,温声道:“算是死了。” “哦,”小七的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活泼,“然哥哥,我们以后,不要随便杀人好不好,我觉得那人并不坏。” 谢然笑道:“好啊,没有问题,先前那人,是他骗我,杀他的,也是老天,而不是我。” “可是……” 小七刚想再说,却被谢然打断:“小七乖乖的。” “嗯。”小七不再说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谢然说这些话时,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他没有压低声音,所以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听见。 一会儿之后,袁焕仙到了谢然身边,开口道:“大哥,那小子已经死透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清瘦男子一掉在沙漠上,袁焕仙便过去查看了一番,现在正向谢然汇报情况。 “好,反正是他骗我,死就死咯。”谢然无所谓的说道。 “大哥说得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有人如此不识好歹,那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是极好的。”说这话时,袁焕仙是看着琼家四人说的,而且说话时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冷漠。 琼家的四人,只向谢然这边望了一眼,之后再不敢瞧来。 悲伤的气氛,浓浓的包围着他们,每一人的眸中,都有泪水掉落,也许是怕惹怒谢然,两位女子先前惊哭出声后,后面只是流泪颤抖,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 而那名叫“琼泽”的成熟男子,还是呆呆地站着,至于伙伴的死亡,至于身周的悲伤,他丝毫感知不到。 谢然与袁焕仙碰了个杯,随后各自将美酒饮尽。 身旁的谷风之和南山之,有些怪异的看着,却是纷纷没有开口。老大在他们心中,向来是善良大方的,即使口中说些吓人的狠话,往往也只是随便说说。 杀人——他们很清楚,谢然从没杀过一个。 可今天这个不算太坏的男子,间接来说,就是谢然杀死的。他们有些不解,被打劫之人说些谎话,这再正常不过了,以前遇到骗得更过分的人,老大也就是恶搞一番。弄出人命,那是一次都没有的。 当然,这一切,两人也只是想一想。再说了,以谢然身份,别说杀人,杀仙都可以,这一切,只不过是谢然在他们眼中,已留下了固有的印象。 可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人是会变得,不管是谁。 酒杯放置桌前,谢然望着悲痛的几人,淡笑开口:“说,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办?”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悲泣的女子:“小……小神仙……但有吩咐,我等几人,一定竭力做到。” “懂事,”谢然双手轻拍,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那好,你们把那三个小娃娃,叫上来玩玩。” 那女子神色剧变,颤声道:“他们……他们只是些幼童,来此……来此……恐惊扰了众为小神仙,反正是些不懂事的娃娃,不如就让他们在那待着。” 只能说,这女子“临机应变”的神态与言辞,与前面两位男子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 前面两位男子,言辞谨慎,说话之时“顾左右而言他”,绝对不会透露重要信息,对于那三个娃娃,不到万不得已,更是丝毫不会提及;即使无奈之下提及,他们的表情神态,及那有关之词,也是轻松写意,绝不会流露出丝毫的紧张不安。 而现在这位女子,神情惶恐,言语结巴,言辞之中,看似说那三个娃娃无关紧要,可有心人一听之下,便知其中有诈。 有些时候,女子确是比男子强;可有些时候,在沉着稳重这一块,还是得男子更胜一筹。 谢然看着那名女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么说,你是不肯咯?” 那女子不知如何回答,竟向旁边几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几人想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想以眼神暗示,却又发现一伙人正盯着他们;想神念传音,却又不敢。 一时之间,也是没了法子。 总归来说,这几人的应变水平,与先前二人相比,差了太多太多。 久久不见回答,谢然也无心再等,考虑到其余四人太不好玩,谢然手持玉如意,再次一挥,那几人就此不动。 紧接着,谢然轻声开口:“小谷,将那三个小鬼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竟会让这些人拼死保护。” “好嘞,这就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胞胎(上) 谷风之提着寒影,摆出一个潇洒造型,如风般向船舱飞去。 “小南,你过来。” “大哥咋地了?” “把这几人,都伪装成死人,然后埋在下面沙漠中,露出个手脚啥的就行。” “这是做啥子嘞?” “屁话这么多?” “嘿嘿嘿,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南山之叫了几个小弟,在那几人身上,撒下了一些隔绝气息药粉。现在神念一探之下,几人已经死去好久,根本感应不到丝毫生机。 随后,南山之大脚一踹,将那几个人全踹到了沙漠,紧接着一行人飞到沙漠上,或露头脸、或露手脚的给他们全埋了。 再说那谷风之,一到船舱之中,看见客桌上有壶酒,二话不说,拿起酒壶就往口中灌。又怕外面的老大责怪,于是就一手拿剑,一手拿酒,仰着头,走两步嘬两口,慢悠悠地朝船尾走去。 到了船尾,他靠在一面墙壁上,继续咕嘟咕嘟的喝着酒。他此时是看不到三个小孩的,但那三个小孩,却能清楚看到他。 眼见这陌生人的出现,纵使对方是个小弟弟,但那三个小孩,还是惊慌失措。他们可是听长辈们说过,有些修为高强的大恶人,即使活了成千上万年,可看起来还是像个孩童。 这三个小孩从小娇生惯养,极少行至危险处,至于那“历练”二字,更是未曾有过。先前看到外面有很多大恶人,便是吓得不行。没办法,这次出行,护卫带的不多,完全打不过。 无奈之下,只能安排躲在角落中,期待能否逃过一劫。 看到恶人出现,他们也明白,外面那六人,肯定是被制伏了。所以此刻,他们幼小的心灵,正被恐惧不断吞噬。 三个小娃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毕竟年龄实在幼小,更何况,又不是谁都是外面那位小鬼。 酒已喝饱,谷风之将酒壶随手一扔,露出了他认为非常冷酷、且非常潇洒的笑容,接着漠然拔出长剑,直指三个小娃。 寒影之气势,无可匹敌,光看着就会颤栗。剑锋突然在自己眼前,那三个娃娃一瞧之下,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有淡漠声音响起:“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一剑送你们归天?” 听着漠然却稚嫩的童音,三个小娃在一阵颤抖后,由男娃带头,慢慢走出了法阵。 几人一走出法阵,谷风之的眉头不觉一皱,他在心中暗暗骂道:妈的,又比我高,早知道就变得高一点,这烦人的时间,还不让我快快长大。 原来这三娃站起身时,竟比谷风之高了半个头,这让他感到很不爽。 一般不爽之下,都会做出一些较爽的行为,比如摔东西、比如骂人、又比如打人…… 而谷风之在不爽的情况下,选择了第三个。他气汹汹的走到男娃身后,朝着他的屁股,就是猛力一踹,未及防护的男娃,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哥哥。” 二女娃大叫之下,一个迅速跑去扶起男娃,一个伸手拦在谷风之前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生怕眼前这个“恶魔”又会打哥哥。 只踹一脚,不爽之人虽说会消去一些不爽之气,但那不爽之气,终究还是没有全部消去。 要让谷风之去踹几个女娃,算了,他做不到。 虽然,他不是谢然和南山之那种“钢铁男人”,但是,在这两人的影响下,他最起码也算半个“钢铁男人”。 再就是,咱们的谷风之,终究还是有些“花花肠子”,当然了,他的“花花肠子”,只对大老虎,对于眼前这两个“如玉般”的小老虎,他是没有丝毫兴趣的。 无奈之下,为了使不爽之气得到释放,谷风之长剑一挥,竟是对着船身猛力一劈。 白光闪动,剑气冲霄,也无声响发出,十余丈长的飞舟,直接从船尾自船首,成为了两半。 看到三个小娃目瞪口呆的嘴脸后,谷风之的不爽之气,才算彻地散去。 他继续漠然开口:“看什么看,没看过英俊潇洒、丰神如玉的剑仙吗?赶紧走,要不然一剑送你们归天。” 三娃目瞪口呆之后,是无尽的恐惧,小小身躯颤抖之中,慢慢地向船首走去。 到了船首,看见威风凛凛的一百多号人,那两个小女娃,直接是吓得流出了眼泪,她俩躲在男娃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服,低着头不断地颤抖。 眼泪虽扑簌簌地滚落,哭声却是听不到丝毫。 在看男娃,都是同样大小的年龄,他又能好到那里。虽还未流泪,但那颤抖的身躯,发白的嘴唇,早已证明了一切。 谷风之看到男娃胆小的模样,扯住他的耳朵大骂道:“真是没出息的男人,怂什么,我们又不会要你的命,能不能不要像个孬种,能不能像个男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男人就要生死面前不眨眼,你真是丢男人的脸。” “说得好,说得好,男人就要顶天立地,男人就要生死面前不眨眼……”听着谷风之的训斥言语,不少小弟大声的呼应着。 得到呼应,谷风之更是兴起。 “啪”。 激动之下的谷风之,竟是踮起脚尖,直接扇了男娃一巴掌。 原本还能“憋住”眼泪的男娃,在这一巴掌之下,立刻大哭起来。看见哥哥伤心大哭,身后两个女娃,再也忍受不了,疯狂地嗷嗷大哭起来。 那哭声,真是一个比一个惨,不知情的人若是遇见,绝对心生怜悯。 这三兄妹估计是关系太好了,哭着哭着,三人就抱在了一起。男娃在中间,两个女娃在两边,那情景,那哭声,怎一个“惨”字了得…… 谢然坐在玉椅上,小七坐在他腿上,两人那干净的眉毛,此刻已各自皱了起来,同时小脸皆恼怒地看着谷风之。 眼看嗷嗷大哭声经久不歇,谢然已经被哭声恼得烦躁,他大喝道:“谷风之你他娘的有病啊,你把他们弄得嗷嗷大哭,我还怎么问他们话,赶紧让他们别哭,要不然我把你屎都打出来。” “屎”字一出口,小七立刻用小手堵住了谢然嘴巴,同时看着他不断摇头。 谢然苦笑一声,乖乖点了点头后,小七才放下了小手。 “好嘞,好嘞,好嘞。”听到大喝,谷风之赶忙转身,朝着谢然不断地赔笑。 此时的谷风之,只有无尽的贱兮兮,至于那高人风范,根本找不到一丝踪影。 但不管怎么说,能如此毫无违和感的切换自如,也是件很难的事,估计也就谷风之独一位了。 这不,老大那边刚处理好,他那副潇洒自若的风范,立刻又重新出现。 “锵”…… 寒影再现,气温骤降,天光暗淡,冷漠无情的气息,迅速弥漫四方。 白色的剑刃,已架在三个小娃的脖子上。 这一次,谷风之不再客气,直接催动了寒影的些许威能,感受到冰冷寒意的三兄妹,哭声也是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嗷嗷大哭,甚至比先前还大声一些。 谷风之略施法力,三个小娃的脖子上,瞬间出现寒冷的冰晶,三个小娃的哭声,也相应停止。 除了哭声停止,三位小娃还能正常感知外界。 谷风之淡漠开口:“如果,你们停止哭泣,我们会饶了你们,甚至送你们回家;但是,若是你们一直哭泣,我会现在割下你们的脑袋,让你们永远回不了家,永远也见不到父母。” “要是同意不哭泣,那就眨一下眼睛,要是找死不想回家,那就闭上眼睛。” 谷风之话一说完,三双噙着泪花的大眼,立刻眨动了一次。 也许由于过度害怕,又也许被谷风之淫威深深所慑,那男娃一次眨眼后,竟是连续地眨了十几次。 看到这一幕的谷风之,“啪”、“啪”两声,又给了男娃两个响亮的耳光,同时骂道:“你他娘的挑战我威严是?你他娘的不听话是?” 男娃那暂时止住的眼泪,又是汹涌而出。 一旁看着的南山之,瞧见这一幕,很不厚道的大声笑了起来。 “好,我现在准备解除这些冰晶,你们待会儿要是还哭,我就直接削脑袋。”说话之间,有白光自剑刃发出,三个娃娃脖子上的冰晶,纷纷消散。 冰晶一消散,为了压抑住痛哭,三个娃娃急忙用双手捂住小嘴,同时截断呼吸。 可是痛哭到极点的时候,一时想收住哭声,那是很难、也很难受的。 此刻的三个小娃,小脑袋剧烈地颤抖,同时她们的双眼中,已经是一片翻白,她们白皙的小脸,也迅速变紫,似乎下一刻,他们就要窒息晕厥。 可是为了不想死,为了能够再见到父母,三个小娃只能强忍着。 那副凄惨而可怜的模样,令在场的每一个小孩,都感到不忍,也感到几许痛心。 小七看到这个情景,直接是闭上了双眼。 但谢然用双手帮她打开了眼睛,同时附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弱小的人,很多时候,就是会被强者凌辱,但所幸,我们虽强,却不会随意施强。” “谷风之,让他们几人停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胞胎(下) 此刻的谷风之,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三娃,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不忍。 三娃会这样做,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一听到大哥的声音,谷风之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娃的小手拨开。 没了强力的抑制,三娃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但好在,几人的脸色,慢慢地恢复到了正常。 三个小娃,修为不算多高,之所以有刚才的凄惨模样,很大情况下,还是由恐惧和悲伤所引起。 双手一被拨开,缓过神的三兄妹,带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立刻往后退去,可没退几步,就撞到了船面上破裂的木块,不小心之下,三人又重重地摔了一跤。 看到这一幕,谷风之放下了寒影,向前快速走了过去,同时开口道:“你放心,这一次,即使你们哭出声,我们都不会杀你,一定会让你们回家和爹娘团聚。” 说完,谷风之伸出了双手,想扶她们起来。只是已被谷风之吓破胆的三娃,哪敢碰他?哪敢让他碰? 三兄妹拖着小身躯,就那般双手撑地,慌忙向后爬去。只是啊,没爬多远,又撞上了船壁,已经无路可走了。 谷风之见此,摸着鼻子苦笑了一声,带些歉意的开口:“我叫谷风之,我刚才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不过你们放心,我只是吓吓你们,绝不会杀你们的。赶紧过来,我老大有话要问你们,若是你们不回答,他才是会弄你们的。” 这个时候的谷风之,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一切都是发自真心。 如果面对大恶人,哪怕捅对方几刀,他都不会有丝毫负罪感;但面对没有任何过错的几个娃娃,做了些太过分的事,他不仅有负罪感,还有羞愧与耻辱。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儿童,哪怕是个不一般的儿童,即使有些“坏”,也“坏”不到哪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三兄妹的哭声,已经渐渐止住,虽泪痕犹在,虽悲伤犹在,但与先前相比,已好了太多。 此刻的她们,正向船首慢慢走去。 三兄妹敢往前走,这一切,也是因为谷风之。在此之前,谷风之站在三人身边,一直在解释,也一直在安慰。 三人一站到船首,谷风之先给三人递了一杯水,让她们平复一下心绪;接着在三人的头脸上,分别施展了一个“清净术”,让那被泪水和鼻涕玷污的容颜,又重新焕发光彩。 不得不说,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没有恐惧的三张小脸,真是如玉般好看。 尤其是那两位女娃娃,更是美得像一朵花,不用多说,多年以后,定是两个倾城国色。 眼见自己重新变得美丽,那两朵“花儿”,怯生生的向谷风之盈盈一拜,娇滴滴的齐声道:“谢谢。” 现在的谷风之,对于“成年人”的很多事,当然还不懂,眼见对方感谢,谷风之仅仅是淡淡点了个头。也当然,两位小女娃只是为“美丽”而感谢,也因惧怕谷风之,不想他再次动怒。 至于那位男娃,洗净之后的脸蛋,除了俊美如玉,还带着几分书卷气。 这股气息,跟认真看书时的谢然,有几分相似。 男娃被谷风之教训最多,所以对他的恐惧与抱怨,也是最多。可看到两位妹妹道了感谢,他又怎敢无礼? 只见他双手抱拳,半垂着头,略带恭敬的道:“多谢。” 此时的谷风之,还是心怀愧疚的。 他大气的摆了摆手,随后揽住了男娃的肩头,笑着道:“客气个啥,先前是我对不住你,待会儿我请你喝酒吃肉,如何?” 此刻,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男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些生硬的开口:“一切但凭谷兄做主。” 谷风之略用力的拍了拍男娃肩头,大笑道:“哈哈哈,对嘛,做男人就是要大气些。” 随后,谷风之又说道:“来来来,你们仨先回答我大哥的问话,待会儿请你们喝好酒、吃好肉,还有你们放心,我大哥人很好,不会杀你们的。” 目睹这一切的南山之,忽然对着袁焕仙悄声说道:“你看那狗东西,这般温柔细心,像不像小舅子在讨好大舅哥?” 袁焕仙闻听此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幕,刚好又被谷风之看到,他皱着眉头,疑惑开口:“你俩鬼鬼祟祟的说些啥呢?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袁焕仙强忍笑意,缓缓道:“没有没有,我们在说,小谷你刚才拔剑时的样子,真是潇洒到没边,真他娘的有贱仙风采。” “哼”。谷风之哼了一声,很明显他不信袁焕仙的鬼话,但他也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谢然出声道:“赐座。” 闻听此言的谷风之,小手一甩,三兄妹的身后,立刻出现了三把木椅。 在谷风之的示意下,三兄妹迟疑间,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就这般,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张玉椅上,而他俩的对面,是三个长相极为相似,坐在三把木椅上的儿童三胞胎。 看着三个穿着白衣的精致小童儿,小男孩怀里的小人儿,正眨巴着双眼,饶有兴趣的瞧着。 对面的三个小童儿,见着比她们更加精致的小人儿望来时,都不好意思的岔开了目光。 只是,三小童目光刚转移没多久,便忍不住好奇之下,又偷偷地看了过去。 那三双又胆怯、又好奇、又纯净的眼睛,这一刻,也是很可爱的。 就这般几次下来,谢然还没说话,小七姑娘已经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心哦!” 说话之时,小手挥动,笑靥如花,温暖纯真,那无邪的善意,是每一个看过的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对面的三兄妹,感受到小七的善意后,怯怯的点了点头。 这时,谢然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打劫的,一般是只要财不要命的那种,不过,若是有人不识抬举,那么,我们可能连命也一起要了。” 谢然的面孔,又何尝不是纯净无邪,所以他这一番话,对面三兄妹,并没有感到恐惧。 比起某些特别喜欢“装十三”的人,谢然看起来,是如小七一般可爱善良的。 谢然接着又道:“这些话浅显易懂,想必你们都很清楚,那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会问你们一些话,你们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你就会和你那些护卫一样,彻地死翘翘,然后永远留在这片沙漠。” 在说这些话时,谢然还是笑着的,很无邪,但他身后的一群小弟,却是故意拿出了刀枪剑戟,并凶狠的随意挥动。 看到这一幕的三兄妹,已恢复正常的脸色,刹那间又变得煞白,那两个女娃,更是差点又哭了起来。 “好,我现在开始问话,”谢然捏着小七嘴巴两边,令其断断续续地嘟着嘴,“你们三个叫什么?是何身份?” 闻听问话,两位女娃扯着自己衣袖,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男娃。 男娃颤抖了几下,小声说道:“我……我……我们……我们……” 谢然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在这样说话,我阉了你,你只要好好回答问话,我绝不杀你。” 男娃吓得大惊,煞白的小脸上,此刻丝毫血色都没了。 不过这个时候,小七突然转头看着谢然,轻声问道:“然哥哥,这个阉了你,是什么意思啊?好玩吗?” 谢然面色一窘,赶忙回答道:“这个得问谷风之,我好几次都想阉了他。” 众小弟听得此话,纷纷大笑起来。 而那谷风之,听到老大抛给自己这样一个难题,先是双腿一夹,随后才慢慢道:“这个阉啊,就跟腌肉腌菜是一样的,把肉啊菜啊什么的,或砍下来或切下来,装进什么东西里去,然后加入盐啊辣子啊什么的,总之腌就是了,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说到后面,谷风之对于自己的巧妙回答,也有些佩服的点起了头。 旁边那一大群小弟,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吓破胆的男娃,在谷风之一番“巧妙”的解释下,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喔,这样啊!”小七似有所懂的点了点头。对于其他人为什么笑得这么欢,他是感到不解的,这有什么好笑的。 当她看到对面两个女娃,也跟她露出不解神色时,她似乎找到了同伴,可爱的笑了一笑。看到小七微笑,那两个女娃,也是展颜笑了一笑。 经过这个小插曲,男娃的胆怯之色少了许多,他缓缓道:“我叫琼琚,左边这个,是我二妹,叫作琼瑶,右边这个,是我三妹,叫作琼玖。我们是琼家家主的子嗣,也就是琼家的少家主。” 谢然听闻回答,沉吟半晌,忽仰天吟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结拜 听闻吟诵,琼琚露出惊异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然。 可当谢然不再吟诵,转首向他看来时,他又立刻低下了头。 “琼琚、琼瑶、琼玖皆为美玉。而玉,是一种吉祥之饰物,也是一种有灵气之宝物,一块上好的玉能给人带来好运,趋吉避凶,这名字还真不错,谁取得?”谢然看着琼琚,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琼琚缓缓抬起头,小心地说道:“此名……此名是我爷爷所取,他期待我们三人,如那诗歌所言,做个重情重义之人。” “哈哈哈,不错不错,看来那个老头子还有点墨水,”谢然笑得挺开心,很满意琼琚的回答,“那你做到‘重情重义’四字了吗?” 琼琚左右看了眼妹妹,随后言道:“重情重义四字,重若千钧,小子不敢说做到,但一直在朝此方向前行。” 谢然点头道:“不仅是你,这四个字,我也不敢妄言,如你一般,我也在向此前行,你很好,我绝不会杀你。” 琼琚大喜过望,急忙从椅上跳下,立刻躬身拜谢道:“多谢兄台不杀之恩,多谢兄台不杀之恩。” 忽觉称呼兄台不妥,琼琚赶忙改口道:“多谢小神仙不杀之恩,多谢小神仙不杀之恩。” 听到哥哥不会被杀害,琼瑶和琼玖两个漂亮小人儿,也开心的笑了出来。 谢然对此没有多言,接着又道:“我再问你,你们一行八人,为何来此?” “我和妹妹三人,因久待内洲许久,无聊烦闷,顽心又忽起,便想到这外洲探险一二。外洲危险重重,长辈是不许我们出去的,我们这次出来,也是偷偷潜出,那六名家中子弟,身份地位远不如我等,我们计上心来,在给了他们些许好处、及严厉命令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此地。”琼琚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突听南山之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闲得蛋疼,出来找乐子的,结果乐子没找成,反倒成了乐子。” “哈哈哈哈哈,趣得很,趣得很……”听得南山之一番“高妙见解”,众小弟也是随之大笑。 南山之语毕,谷风之拍着琼琚的肩头,略带真诚的劝告道:“哎,琼琚啊,你长得如此白白嫩嫩,长大以后一定是吃软饭的,这种危险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半个‘男人’能玩的,回去以后啊,就别出来野了。” 谷风之的手掌碰到肩膀那一刻,琼琚小小的身躯明显的颤了几颤,他哪敢看谷风之的脸,他只是将头垂的更低,颤声道:“谷……谷兄……谷兄说得有理,在下……在下谨记于心。” “嘿嘿嘿,这就对了嘛!”谷风之笑了笑,走到了一旁。 从小到大,琼琚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人群中最闪耀的明星,别说被打,连骂也未被骂过,今日倒好,又是挨骂遭踹,又是掌掴扯耳,这些年未受过的苦,在今天都被谷风之“弄”了出来。 琼琚那颗未经风霜的“小心灵”,早就出现了阴影,至于这片阴影什么时候会消散呢?只能说——鬼知道。 饮了一杯酒后的谢然,其面容上陡然浮现一缕玩味之色,他瞧着琼琚,出声问道:“琼琚啊,你觉得我们一行人可怕吗?” 琼琚面色一凝,本已抬起些的头,又深深垂了下去。 思虑一会儿后,他抬起了头,挤出几丝难看的笑容,缓声道:“众位小神仙甲胄附体,神兵在手,气势直冲霄汉,宛若九天之上的天兵天将;而您二位,男神仙丰神如玉,顾盼生姿,女神仙清雅脱尘,风华绝代;还有谷兄,宝剑在手,天下你有,潇洒气度无人及,纵寻世间谁敢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百多位小弟,无一人不大笑,就连琼瑶、琼玖二姐妹,也是小脸红晕的垂下了头。 谢然捏着小七小嘴,笑着道:“七七听到了吗?说得多好啊!这要是肚子里没点墨水,绝对说不出来。” 小七也是笑个不停,她强忍笑意,甜甜问道:“然哥哥肚子里也有好多墨水,是不是也能说出这种话?” 谢然宠溺开口:“当然啦,你然哥哥我呢,修为虽低得可怜,但要论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估计难逢敌手哦!” “嘻嘻嘻,说白了,就是脸皮厚对不对?” “真聪明,要不要学一些?” “不好,人家是小姑娘啦!” “没事,男女一样,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嘻嘻嘻,那好呀……” 而另一边,琼琚已是满脸通红,却又被谷风之缠上。 谷风之搂着琼琚,一脸笑意的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琼贤弟,人生能得你这知己,我谷风之死而无憾,此间事了,我要跟你结拜,我做大哥,你做贤弟。” “啊?”琼琚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能懂我这个剑仙的人,还得是你啊!”谷风之的笑意,那是根本止不住,“贤弟,我跟你讲啊,以后我当了你大哥,除了我大哥,谁也不能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弄死谁。你不是在家无聊想出去玩吗?我跟你讲,我天天带你出去玩,什么危险不危险,只要有我在,整片仙界都是你的乐土,你说好不好?” 谢然几人听得谷风之在说放屁话,也没打断,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 琼琚的小脸,已呈“便秘之色”。琼瑶琼玖二姐妹,也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哥哥。 可那谷风之,是越说越兴起:“这样,你现在就叫我一声大哥,结拜仪式咱们晚点再弄,甚至弄不弄都无所谓。只要你成了我的贤弟,我就可以我和我大哥求情,让他也不杀你的两位妹妹,怎么样?” 听到可以不杀两位妹妹,琼琚一扫“便秘之色”,立马跪到谷风之身前,大声道:“在下琼琚,见过谷风之大哥。” 谷风之被这突然的一跪,吓得倒退两步,直接楞了一下。待他回过神时,谢然已走到他的面前,“大哥”二字还未出口,就被谢然一踢膝盖,满脸发懵的跪了下去。 “大哥,你这是……” “人家已经跪下和你结拜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我只是……” “闭嘴,赶快立誓。” “啊,真得如……”眼看谢然拔出一把大刀,谷风之赶紧改口,“好好,这就立誓,这就立誓。” 这个时候,南山之端来了两杯酒,袁焕仙拿来了一把匕首。 谷风之欲哭无泪的接过匕首,一脸“悲伤”的看着南山之:“师兄……” 南山之笑得都快岔过气了,他指了指手中酒杯,示意谷风之赶快滴血。 谷风之又看到谢然拔刀的动作,不敢再耽搁,匕首轻轻划破左手食指,分别在两杯酒中滴了一滴血。 滴血之后,谷风之带着一脸哀怨,将匕首扔到了琼琚面前。 琼琚在袁焕仙的解释下,也划破了手指,往两杯酒中各滴了血。 随后,在袁焕仙和南山之的主持下,琼琚和谷风之二人,就那般跪在地上,端起酒杯,对着苍天立誓道: “我谷风之,今日与琼琚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琼琚,今日与谷风之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在说这话时,谷风之还是一脸幽怨,没胆看谢然,只能不时瞪着南山之和袁焕仙。这两人哪管那么多,只是不住地憋笑。 反观琼琚,为了救妹妹,别人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别人要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非常之配合。 最后,在袁焕仙一声“饮血酒”中,跪在地上的二人,将杯中之酒分别饮尽。 礼成之后,天空之中的“哈哈”大笑之声,经久不息…… 谷风之对于琼琚,当然不会讨厌,很多好感的话,也提不上,那时口中说结拜,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真要结什么拜,他才不愿意。 可事到如今,生米已成熟饭,除了不断地仰天哀叹,谷风之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所谓的“割袍断义”,哪能这么快? 结拜一完成,琼琚便走到谷风之身边,同时口中说道:“还请大哥帮帮小弟,救救我那两位小妹。” 谷风之一开始烦的紧,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后面实在耐不过琼琚的唠叨,外加考虑到自己要言而有信,于是就跟谢然提了两句。 对于此,谢然二话不说,当时就同意了。得听此消息的三兄妹,开心地抱在了一起,抱着抱着,就流下了劫后余生的快乐眼泪。 三兄妹作为温室里的花朵,哪斗得过谢然一伙,心灵和肉体方面,虽遭受了多重折磨,但一定程度上来说,对于他们未来的成长,也是有诸多好处的。 而且在很多年后,对于此次被打劫,他们会感到无比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