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太子每晚都在我怀里取暖》 第1章 重生十三 鹿清越死了。 死在了前往好友陵墓的半路上。 临死前,鹿清越坦然地合上双目。 带有失重感的黑暗,如同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鹿清越的意识昏昏沉沉,宛如无依无靠的浮萍,在汹涌的海面上,随波随流着…… 耳畔,忽然响起一些杂乱声: “真是晦气,好好的煮茶会,她却突然晕倒,败坏了郡主和各位官小姐的兴致。” “就扔在这里,一个无宠的庶女,也不是什么金贵的大家千金……” “……” 两名婆子将少女粗鲁地丢在榻上,便离开了屋子。 等那些声音消失后,鹿清越缓缓睁开双眼。 右手支起半边身子,左手抚着尚有几分迷糊的脑袋,眼神迷蒙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 鹿清越垂眸扫了一眼身上穿着的旧冬衣,款式老旧,也并不是很御寒。 而她那明显小了一号的双手,不像是个成年人的手,更像是十二三岁小女孩的手。 鹿清越紧了紧拳,指尖掐入手心,泛起的丝丝疼意,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 煮茶会郡主晕倒 鹿清越抬手,轻按了下眉心。 她这是重生到了十三岁 这一年的寒冬里,她第一次被允许随同鹿如萱几人出府,本应是值得喜悦的事,可等着她的……却是满堂的讥讽、羞辱,以及别有用心的阴谋。 “砰!砰!” 两道如雷鸣的敲门声轰然炸响,将陷入回忆的鹿清越拉回了现实。 “好妹妹,你在不在啊……哥哥我可要进来了哈哈……” 听到门外那恶心的声音,鹿清越瞬间紧绷起神经。 是他! 鹿如芝的表哥范鹏程! 前世,就是此人,将她逼得在寒冬腊月里,跳入冰湖,以保清白,因此坏了身子。 每逢寒冬,药汤不离身,最后死在半路上,也是有原本身体羸弱的原因。 先前送鹿清越来厢房的两个婆子不尽心,出门离去时,没有拢紧屋门,门外醉酒的男子只是撞了两下,便把门给撞开,脚步踉跄地闯进来。 进来后,男子摇头晃脑地扫了一圈屋内,目光最后落在了鹿清越身上,顿时猥琐地嘿嘿一笑:“原来你在这里,快让我好好疼疼……” 说着,满身酒气的男子便扑了过来! 鹿清越眸色一冷,在男子快要触碰到她时,右腿膝盖一曲,狠狠地踢向男子的下体! “啊!!” 鹿清越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双臂更是撑在榻上,免得自己的小身板被掀翻。 男子不设防下,被鹿清越偷袭得逞,身下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弓着身,两腿夹紧,脸色更是青白交加。 趁男子不注意,鹿清越下了塌,急忙跑出门外。 冷冽的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吹拂而过,鹿清越的小身板止不住的开始发颤,可她顾不上这般严寒,身后男子的谩骂声还在不断地传进耳畔。 鹿清越匆匆辨认了下方向,便往左边的廊道飞奔而去。 廊道的右侧是通往前院宴厅,途径一处冰湖。 鹿清越前世慌不择路下,本能地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可谁料在冰湖附近,就被范鹏程追上。 而那时,恰好前院的官小姐结伴来此,眼看着就要撞见她和范鹏程的纠缠,鹿清越便只能逃到冰湖上,却失足破冰,掉入水中。 幸得她会泅水,硬是在水里待了一炷香,也不让小厮下人近身,公主府看不下去,才屏退左右,让几个婆子救她上岸。 虽然保住清白,可身子至此也被冻坏了。 这一世,鹿清越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左侧的廊道,可以一路通往公主府的后门,鹿清越不想再回去参加什么煮茶会,便趁此机会,尽早出公主府。 鹿清越一路上不敢停歇,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身后,没有人追来。 范鹏程缓过劲来,说不定是往前世一样的方向去寻她了。 公主府的后门只有一个看门的下人,鹿清越稳住脸上的神色,跟这下人解释:“我是今早被邀请来参加郡主的煮茶会,现今,身体有些不适,便提前回府,还望小哥行个方便,开个门。” “姑娘请。”下人瞧着,确实是个面生的姑娘面孔,便将后门打开。 “多谢。”鹿清越道谢后,便走出了公主府的后门。 呼! 终于出来了! 鹿清越松了一口气。 出了公主府,鹿清越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去路。 长亭侯府的鹿家是肯定要回去的,虽然她在府里不受待见,可如今只是十三岁的鹿清越,任凭她脑中有诸多念头,也不得不在长亭侯府的屋檐下低头过日子。 只是在回府前,鹿清越需要先去一个地方。 ——南内城七里街。 鹿清越怕自己记错方向,还特意找了一个街边小摊的摊主问路,得知确切的路线后,便立刻动身。 南内城是三流九教聚集的平民地段,现在街道上的人流量还是比较多的。 “驾!驾!” 这时,远处跑来了一辆马车,单单是瞧着马车的做工和木料,都绝非是普通富贵之家所能有的。 赶马车的人朝着前方的行人大喝:“让开!” 瞧着速度如此之快的马车驶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选择退避两侧,鹿清越也不例外。 可当她无意间瞥到正在赶马车的人时,神情却是怔愣了下来。 疏明 他怎么会在这 鹿清越再仔细打量了几眼,确认了那名面白唇红的年轻护卫,是她前世所认识的人,那马车内的人岂不就是…… 鹿清越呼吸微微一窒,听到了自己那瞬间加快的心跳声。 就在马车将要驶过鹿清越的眼前时,突然间,她身旁冲出来了一名妇人,整个人往着马车面前跌跌撞撞地倒去。 “啊……” 周围的百姓有些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惊愕声。 鹿清越心头一凛,离最近的她,想也未想地伸手拉人! 可妇人的体形圆硕,鹿清越如今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险些还拉不住人。 “yuyu” 紧急关头,马车上的疏明拉紧缰绳,将马头硬生生掰到另一边。 那个闯出来的妇人,最后只是摔在了雪地上,并无大碍。 马车也因此停了下来。 第2章 前世故人 马车上的疏明跳下来,先是瞥了眼并无大碍,只是全身瑟瑟发抖的妇人,随即,他上前几步,面露关切地看向鹿清越: “姑娘,你没受伤” 方才,虽然情况危急,可疏明看得真切。 若不是鹿清越拉了一把这名妇人,给自己反应的时间,这名妇人绝对要被失控的马给踩伤,甚至可能当场身亡。 一想到这个后果,疏明都能预见到,明日的朝会上,必定会有言官弹劾他家殿下。 譬如,秦国太子当街纵马,导致民妇死亡…… “我并无大碍。”鹿清越之所以一时冲动出手,也是恰好想到了前世的一桩事。 寒冬腊月,身为一国太子的萧容策竟然当街纵马,令一名妇人枉死在马蹄下。 此事一传出,民间沸沸扬扬。 朝堂之上,多位文武百官联名弹劾太子萧容策德行有损,不堪为一国太子,还想借机废太子。 后来,此事被皇帝一力压下,也就不了了之。 前世,鹿清越与太子殿下相识,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她清楚殿下并非是那种不顾百姓性命,当街纵马行凶之徒。 可纵马一事,终归是成了萧容策身上的一个污点,哪怕他日后登基为帝,强国富民,出兵打得天下六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也洗不掉昔日的诸多污点。 “你还是多多注意这位嫂嫂,毕竟真正受惊的人,是她。” 说完,鹿清越抿唇微微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被鹿清越一提醒,疏明转过身,处理起妇人的事。 一盏茶的时间后。 疏明跳上马车,低声跟马车里的人说:“殿下,那名妇人走了,方才我赶车的时候,两侧虽然有行人,可也并不是很拥挤,那妇人怎会无端的冲出来……” “没听见方才那小丫头的话么多多注意。” 马车内,传来一道如同山间玉石相击的清冽声音,还透着几分像是刚睡醒的低沉慵懒。 疏明眨了眨眼,神色恍然:“殿下,您是说这事……” 里面的人再次出声:“去七里街,孤想起来那里有一处藏点,许久未去过了。” “不是、殿下,我们还得回宫呢!”疏明面上顿时犯难了。 “孤今日受惊了,急需安慰,懂” 疏明:“……属下明白。” 殿下这小癖好,高兴了去挖宝,不高兴也去挖宝,坑完人去挖宝庆祝,被人算计去挖宝求安慰……瞧这热情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殿下在外头养了外室呢! 七里街。 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而鹿清越的思绪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鹿清越没有想到,自己刚重生的第一天,就撞见了太子殿下。 方才,鹿清越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才没有继续逗留下去。 太子殿下的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而他私底下的性情,却是一等一的好,温柔文雅,谦逊守礼,有君子之风,可殿下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就是他老喜欢往地下埋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珠宝,时不时的,自己就去挖宝、埋宝、再挖宝……反复循环,乐此不疲。 前世,殿下曾说过,若是她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挖宝,也不必偿还。 可那时的鹿清越,分明从他眼里,窥见了一丝丝强忍的肉疼,真是又感动又好笑。 不过,前世至死,鹿清越都没有动过殿下的“宝藏”,而如今,自己囊中羞涩,在府里若是不想处处受限,财力是必不可缺的。 只是这一世,两人尚未见过面,殿下也还未认识自己,就这般去挖他的小金库,鹿清越多少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才怪。 鹿清越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逗笑了。 真好。 殿下还在。 这绝对是她重活一世后,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赐。 鹿清越站在一间民宅前,门上有锁,她的目光落在了门边上的大石头:“应该是这里了……” 鹿清越弯下腰,在石头和墙壁的缝隙里摸索,挖开雪层,找出藏在下面的宅门钥匙。 找到钥匙,鹿清越顺利进到宅子里。 院子里,生长着一棵光秃秃的石榴树,鹿清越轻车熟路地在院里找到挖土的锄头,然后在树下开挖。 挖了一会儿,鹿清越感觉到锄头碰到了什么硬物,于是丢掉锄头,下手去掏。 是一个密封的陶罐。 打开陶罐后,鹿清越看到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金块、银两、银票、铜钱…… 鹿清越只拿了一些银票、银子和铜钱,加在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两。 鹿清越将陶罐重新密封,埋进土里,再填平洞坑。 完事后,鹿清越抹除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关上门前,鹿清越最后瞥了一眼光秃秃的石榴树,心中许诺: “殿下,江湖救急,过几天,我再还一份绝对价值一百两银子的小礼给您。” 鹿清越对着民宅的大门,神情恭顺地拜了一礼,而后离开了七里街。 在鹿清越的走后不久,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巷口。 疏明跳下车,手里捧着刚刚顺路在醉仙楼买的招牌吃食。 “殿下,到了。” 从马车内出来的男子,穿着一身厚厚的冬衣,脸部被帽子和围巾给捂着,看不清是何长相,他怀里揣着一个汤婆子,一下车,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似乎很怕冷。 “疏明,开门。”男子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一样。 “是,殿下。” 疏明找出石头下的钥匙,打开民宅的大门。 “殿下,还是老样子” “嗯。”男子不顾形象地蹲在雪地上,缩成圆滚滚的球,自个抱着自个取暖,那一双漂亮剔透的凤眸,直勾勾盯着石榴树下的某处。 疏明一脸的见怪不怪,找出锄头,便开挖了起来。 很快,地下埋藏的六个陶罐都被挖了出来。 一清点里面的“宝藏”,疏明就发现了不对劲: “殿下,有一罐里面,少了一些银两,差不多有一百两。” 一听这话,男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疏明啊,你要是手头缺钱,可以直接找孤要的……” 疏明一脸黑线:“殿下!我没跟您开玩笑!” “噢” 男子神色一正:“查!孤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敢动孤的东西。” 第3章 回到鹿府 此时,还不知道已经被发现的“小贼”,正待在一家铁匠铺里。 鹿清越跟锻造师傅讲清楚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便留下定金,约定了过几天再来取走。 做完这一件事,鹿清越便回了鹿家。 鹿清越走的是侧门,开门的下人见到鹿清越回来了,连忙开口: “六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鹿清越神色微顿:“四姐姐她们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大夫人方才传话,若是六姑娘你回来了,就去一趟静心堂。” 静心堂,那是大夫人薛氏的院子。 鹿清越是大房庶女,在鹿家姑娘里,排行第六。 大夫人薛氏,是鹿清越的嫡母,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三少爷鹿传淮,四小姐鹿如萱。 想来是鹿如萱回来后,将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大夫人。 鹿清越循着脑中的记忆,前往静心堂。 静心堂内。 大夫人端坐在主位上,鹿清越进来时,正在不紧不慢地品茗手中的茶。 “大夫人安。”鹿清越行礼。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扬起下颚:“六丫头,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冒然离开了公主府,凭白让你几个姐姐妹妹担心,你可知错” 鹿清越低眉顺眼地回答: “回母亲,我身体有些不适,就想着不打扰姐姐妹妹们的兴致,先行回府,去公主府赴宴时,鹿家只有一辆马车,要是我用了一辆独自回府,那姐姐妹妹们也就没马车坐了,所以才选择走回来。” “只是……我有些不认得路,因此耽误了些许时间。” “我提前回来,没能事先知会姐姐妹妹们一声,是我思虑不周了。” 鹿清越的语气柔柔弱弱,可细听之下,却是条理清晰。 “那你在公主府……”大夫人像是要问什么,可问到一半,语气顿了顿,最终摆了摆手,一脸厌烦:“郡主设宴都如此畏手畏脚,接下来的半年里,你都在秋瑟院老实待着,别再惹出岔子。” 这是变相的给鹿清越禁足了。 鹿清越面上乖巧地应下:“是,母亲。” “你回去。” “是。” 从静心堂出来,鹿清越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打她记事起,大夫人就很不待见她,鹿清越名义上的生父鹿永禄也没关心过她,而鹿清越的生母何姨娘,在她十一岁那年就因病离世了。 大夫人把持着鹿家后院,虽然没有明着磋磨鹿清越,但一有机会,就会禁足鹿清越。 大夫人是鹿永禄的枕边人,清楚后者对待家中不受宠姑娘的态度,无非就是养得细皮嫩肉,等到了年纪,就送给需要结交的权贵做妾。 虽然听着悲凉,但好在,鹿清越因此也免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鹿清越一回到秋瑟院,一名丫鬟便迎了上来。 “六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丫鬟热情地打开鹿清越闺房的门。 鹿清越一进去,就看见木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香气扑鼻。 小丫鬟解释道:“六姑娘,这是厨房熬制的暖身驱寒汤,每个院都有份的,你趁热喝了,可以暖身子。” “先放着。”鹿清越扎紧了有些松散的袖口,免得寒气贯入。 “这……”小丫鬟面上迟疑。 “蝉衣,秋瑟院这个月的炭有了吗” 即便感觉身体已经半冻僵了,鹿清越的眼角余光都没有分出丝毫在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暖身驱寒汤上。 因为她很清楚,这一碗暖身驱寒汤,被下了料,一旦有一滴入腹,就会开始忍不住学狗叫。 前世,鹿清越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了一整碗的暖身驱寒汤。 以至于,她在之后的三个月内,都抑制不住狗叫声,被阖府上下的主子和奴仆耻笑、嫌弃,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因此,错过了开春后的书院考核。 “六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府上人丁多,开销紧凑,不止秋瑟院有难处,各处的……”蝉衣言语间,尽是推脱。 鹿清越心知,她这是被人私扣了炭的份例,也不争辩,她本意只是想转移蝉衣的注意力。 “把汤搁着,我等会再用。” 话说到这份上,蝉衣也不好硬怼到鹿清越的嘴边,只能不甘心似的放在桌子上。 “六姑娘,你别忘了喝汤,若是变凉就浪费了。”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六姑娘喝下这碗汤,可蝉衣断定这大冷天的,缺少炭火供暖,六姑娘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便安心地离去。 等人走了,鹿清越再次扫了眼那碗汤,起身走过去。 端起汤碗,鹿清越走出屋外,找了个角落,挖出小洞,将暖身驱寒汤全都倒掉,最后盖上泥土和积雪。 弄完了这些,鹿清越赶紧回了屋内。 屋里没有烧炭,冷得像是个冰窟窿,鹿清越翻找出衣柜里仅有的被褥和棉衣,一并卷在身上,而后缩在床塌上。 秋瑟院里,除了鹿清越,就只剩下一名二等丫鬟蝉衣和两名粗使婆子,这样的配置,属实不像是一位侯府庶女该有的待遇。 鹿清越记起了前世的这段时间里,薛氏好像因什么事,惹怒了极少理会外界的祖母钱氏。 因此,薛氏手里的部分管家权,就被分了一部分给二房余氏和三房庄氏。 可时间久远,鹿清越也忘记了具体是哪一天。 她只能等,等薛氏的管家权被分了一部分出去,鹿府的后院内,也不再是大房的一言堂时,再考虑拿回属于自己的木炭份例。 而这一等,鹿清越便足足等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蝉衣照常从大厨房那边带回了早膳。 打开食盒后,鹿清越发现今天的膳食比昨天好了一些,多了一碟肉,主食也不再是稀粥,而是热腾腾的白米饭。 鹿清越眼波微微流转了下:“蝉衣,近日府内,可有发生什么事” “六姑娘,府内一切如故,并未发生什么事。”蝉衣低着头,有些支支吾吾的。 闻言,鹿清越敛下眼眸,心里有了答案。 “你先下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 蝉衣这次回应的声音稍稍响亮了不少,立马转身离开。 人一走,鹿清越放下手中的木筷,起身走向门外。 第4章 敲打刁奴 蝉衣推开下人房的门,屋内一片暖洋洋的,将外头的寒风都拒之门外。 屋内,有两名粗使婆子围坐在炭盘面前烤火。 蝉衣匆匆关上门,便过来烤火,嘴上抱怨:“六姑娘那屋太冷了,我就待一会儿,都感觉被冻成冰柱子了。” 三人还没聊多久,屋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一名粗使婆子去开门:“谁啊这大冷天的……” 门一开,粗使婆子看到门外的鹿清越,顿时像是被卡了喉咙:“六……六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鹿清越淡淡回了一句,趁其未回过神,便走进了屋内。 “六姑娘!”屋内余下的两人也是一脸惊讶。 六姑娘怎么会突然来了! 鹿清越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烧得正旺的炭盆。 不等三人如何反应,鹿清越已经率先发难: “我这些天都在琢磨着,嫡母出身大户人家,管家有术,供应全府过冬的炭,理应事先安排齐全,又怎会缺了秋瑟院,原来,是你们这帮刁奴,中饱私囊,昧下原本拨给秋瑟院的木炭。” 一名粗使婆子想要辩解:“六姑娘,冤枉啊,这些木炭可都是……” 鹿清越轻轻呵了一声:“难不成,这些木炭都是嫡母拨给你们的份例” “堂堂长亭侯府,不先给主子供炭,反而供应远超出普通下人待遇的木炭给你们你们是当嫡母蠢钝如猪,持家无能” “奴婢是万万没有这般想法啊!”那名原先想着争辩的粗使婆子一听,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既然不是嫡母的过失,那便是你们这些刁奴从中作梗了。”鹿清越作势就要拂袖离去: “我有几日未见父亲和母亲了,如今正好去讨个说法,便说……府内养了一帮刁奴,竟敢糊弄当家主母,好歹我也是侯府的小姐,还能比不上三个能随意发卖或乱棍打死的刁奴” 鹿清越的声音温柔轻灵,悦耳动听。 可这一番话,字里行间,寸寸逼近,好似在围笼困兽,透着一股愈发窒息的压迫感。 “差点忘了,母亲近日身体不适,祖母已经让二房三房的两位婶婶帮忙打理,我应当去找两位婶婶来做主。” 鹿清越最后的一句话,掐灭了三人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纷纷跪地求饶。 “六姑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宽恕奴婢……” “六姑娘,您大人有大量……” “……” 鹿清越眉眼宁静如水,话锋一转:“蝉衣,秋瑟院这个月的炭有了吗” 蝉衣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意思 反观那两名年纪大的粗使婆子,立马接过话茬: “有有有!六姑娘,奴婢这就把木炭送进六姑娘的闺阁。” “对对对。” “……” 屋里。 “六姑娘,这些是您这个月的木炭份例。”一名粗使婆子主动找来炭盆。 不一会儿,鹿清越终于在自己的屋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六姑娘,蝉衣那小浪蹄子刚溜出了秋瑟院,一点忙都没帮,不知道跑去哪了。” “我知道了。”鹿清越都不用想,也清楚蝉衣是去通风报信了。 “此番我可以不计较,若再有下次……” “是是是……” 鹿清越象征性地敲打了一番,便放两人离开。 人走后,鹿清越往炭盆里多添了点木炭,然后凑近过去烤火。 解决了眼下的木炭问题,鹿清越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盘算。 每逢冬至,鹿府女眷都会出府,去城外的兰若寺上香,以求鹿府来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前世,鹿清越并没有一同前往。 鹿清越犹记得,今年冬至,后半日会下一场大雪,导致道路封堵,鹿府女眷被困在寺内数日之久。 大雪倾天,很多房屋的屋顶被雪压塌,砸死、冻死了不少平民百姓。 那几天里,简直就是一场人间噩梦。 “冬至就在三天后,那冬至前一日便出府,去一趟铁匠铺……” 夏栖院。 相比于秋瑟院的萧条偏僻,夏栖院作为大房嫡四小姐鹿如萱的闺阁,里头奴仆成群,院内的一砖一瓦,凡是缺了什么,都立马会有下人去补齐。 主屋内。 蝉衣被一名大丫鬟带进来。 主位上的鹿如萱,眉目精致,穿着一身艳色夺目的盘金彩绣棉衣裙,手里抱着汤婆子,左右两侧都摆放着炭盆,烧着无烟银霜炭。 见来人是蝉衣,便顺口一问:“来得正好,鹿清越到底有没有喝暖身汤都几天了,还没动静。” “四姑娘,奴婢亲眼看见六姑娘喝下去的。”蝉衣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慌乱。 六姑娘她……应该喝了 蝉衣有着小心思,不敢暴露自己没有尽心办事,她还想着被四姑娘看中,然后调来夏栖院做事。 屋内,除了鹿如萱和伺候的丫鬟,大房的另外一名庶女,五姑娘鹿如芝也在场。 “不可能,明明有效的……”听到蝉衣的回答,鹿如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鹿如萱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鹿如芝,以后别随便拿个不知名的烂方子来糊弄本小姐。” 鹿如萱认为蝉衣只是一个小丫鬟,哪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糊弄自己,倒是自己这位庶妹,小小年纪,便主动提出让她的草包表哥去羞辱人,然后又献方……这一番狠辣心计,不得不防。 “是,四姐姐。”鹿如芝垂下眼眸,唯唯诺诺,没什么脾气似的应下。 那名大丫鬟适时开口:“姑娘,蝉衣有要事禀告。” 鹿如萱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蝉衣:“什么事” “四姑娘,方才六姑娘撞见奴婢几人在烧炭,原先的借口直接被拆穿……那些木炭都被六姑娘拿走了。” “蠢货,这么不小心。” 蝉衣低着头,不敢有半句辩解。 “罢了,你滚。”鹿如萱递出汤婆子,很快,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就立马接过。 抱了许久,鹿如萱感觉手掌心太热了。 “是,四姑娘。”蝉衣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鹿如芝站起身:“四姐姐,我想起了还有一些私事未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嗯。”鹿如萱连眼皮子都未抬半分。 等外人全都离开后,大丫鬟去锁上屋门,扭头走到鹿如萱身旁: “姑娘,秋瑟院……” 鹿如萱无趣地哼了一声:“我还要尽心准备明年开春的入学,这段时间,就先暂且放过那个鹿清越。” “姑娘说的是。” 第5章 被怀疑了 秦国皇宫。 东宫。 昭辰殿。 从外头回来的疏明,快步冲进内室:“殿下,有消息了。” 萧容策缩在床塌上,厚厚的被褥将他整个人都包成了一个球:“说。” 就算昭华殿烧着地龙,暖洋洋的,一点冷风都贯不进去,某殿下也懒得挪窝。 “三天前,七里街民巷里,除了原住民,一共有五十四人经过巷子,疏暗他们先后去查了一遍那些人这三天内的生活轨迹,列出了三个可疑人选。” 疏明排查了前后两次去七里街的时间段内,七里街出现的可疑人选,最后只剩下事发当天。 疏明拖来一个凳子,坐在床前,继续说道:“一个是桥东边的猪肉张,一年前染上赌瘾,输掉了半辈子的积蓄,近段时间都没钱去赌场,可这三天里,又弄来了两三百两去赌了。” “第二个,是隔壁街的赵寡妇,无父无母无子,日子过得很拮据,可昨天却乔装打扮,去金玉药膳买补品,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最后一个,是长亭侯府的庶六小姐,本来是跟嫡姐去参加清平郡主的煮茶会的,中途身体不适,自己离开公主府,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趟七里街的铁匠铺,像是定制了什么东西,一出手,定金就是五两银子,成品的价钱是二十两,不像是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庶女能有的银钱。” “有意思的是,这位姑娘,恰好就是那天马车出事,出手拦住那妇人冲撞的女子。” 疏明倒了杯茶给自己,一转头,就见到自家殿下两眼快闭上了,一副昏昏入睡的颓样。 “殿下,您有没有再听啊!” “噢” 萧容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懒洋洋地开口:“猪肉张杀人劫财,赵寡妇做了外室,都有明确的钱财来源,倒是最后的长亭侯府庶女,没声没息的……” 疏明有些茫然:“殿下,你又在疏暗那边听了什么最新八卦” “这哪是八卦!分明是情报!”萧容策轻轻哼了声,语气略显不满。 疏明:“……行行。” 您是殿下,您说得都对。 身为属下的疏明,只能选择性失忆,当初某殿下脱口而出‘听八卦’这三个字时的高昂兴致。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庶女”疏明寻思着,以殿下守财和小心眼的性格,估计那个小庶女至少在三年内,都会事事倒霉的。 “孤有点好奇,她怎么知道那里藏着宝藏的”萧容策思量了一番,道:“查一下鹿府最近的动向,盯紧那个庶六小姐。” 疏明微怔了下,随即点头:“是,殿下。” 得了。 他家殿下想一出是一出的,肆意妄为得很,希望那个小姑娘的承受能力强一点。 等到计划出府的那天,鹿清越在院子的一处墙角上,挖开了一个洞口,刚好能容纳身形娇小的人通过。 这堵墙后面,是一条偏僻巷子,秋瑟院奴仆少,本身又不受重视,所以这个洞口,至今还未被发现。 儿时,不懂生母何姨娘为何时常仰天失神,可鹿清越能察觉出,生母不喜这四四方方,犹如牢笼的围墙。 为了让生母能展露笑颜,年幼的鹿清越,偷摸着蹲在墙角刨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十一岁那年,终于被鹿清越刨穿了。 正当鹿清越时打算等到生母的生辰,告诉她这个惊喜时—— 她病倒了。 最后……人没了。 以另一个方式,离开了这方寸宅院。 鹿清越的这个“惊喜”,再也无法送出去了。 从洞口里钻出来后,鹿清越用地上的积雪掩藏起洞口,便赶往铁匠铺。 几天时间过去,鹿清越的东西已经打造出来了。 锻造师傅递来一个四四方方的一尺宽黑木盒:“东西都在这里了。” 鹿清越打开盒子,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付钱走人。 离开了铁匠铺,鹿清越先去了一趟百草堂,在学徒诧异的目光中,购买了一些杂乱无用的便宜药草包。 随后,鹿清越去了附近的书肆,询问过店家后,花了一点银钱,借用了笔墨纸砚。 鹿清越按照前世的记忆,再白纸上勾勒出一些线条和图形,组成了一个比较精简的工具,并且在旁边标上注明,这便是一张简易的图纸。 画完后,鹿清越等墨迹干了后,再仔细叠好、收起。 从书肆里出来,鹿清越的下一个地方,是回一趟七里街——还礼。 还是那一处宅院,还是那一棵光秃秃的石榴树。 可当鹿清越看见原先锄头摆放的位置有些差别后,神色怔愣了下。 ……殿下,来过了 鹿清越原地踌躇了下,最终,选择留下了那张图纸,然后离开七里街。 事情都办完了,鹿清越便回了鹿府。 东宫。 昭辰殿。 疏明急冲冲地跑回来。 人未至,声已到。 “殿下,那个侯府庶女又去光顾你的藏宝点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萧容策闻言,他抬起头来,凤眸微眯,唇角若有若无的弧度,透着几分森寒。 一次两次,真当是后花园了 “不过啊,她这次没有拿走您什么东西,而是留下了一张纸。”疏明喘过了气,补充完后面的话。 嗯嗯 萧容策轻轻眨了眨漂亮圆润的凤眸,招手:“拿来给孤。” “殿下您看,这画得奇奇怪怪的,像是什么工具来着。”疏明摊开手中的白纸,将画着图案的那面呈现给萧容策。 萧容策随意一瞥,原本慵懒散漫的气息瞬时一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凤眸潋滟,流露出连连异彩。 疏明挠了挠头:“殿下,您看得懂这个是什么东西嘛” “你确定是那个鹿家丫头留的”萧容策一把抽过图纸,随手一翻,另一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字迹看似秀气,但运笔藏笔之间,带着一分锋芒。 当萧容策看清那行小字的内容,神色罕见地怔了下。 ——此乃开工石图纸价值一百两 ——注意养生早睡早起多运动 萧容策放下图纸,右手指尖习惯性敲了下桌面,脸上喜怒不定:“疏明,孤要见一见这位鹿六小姐。” 第6章 去兰若寺1 回到鹿府的鹿清越,并不清楚某位闲得发慌的殿下对她起了兴趣。 不过,就算知晓自己不问自取的行径已经被发现后,鹿清越心里也不可能会生出一丝的侥幸。 因为,鹿清越从一开始,就做好被某殿下问责的准备。 外人不知,可在前世,跟萧容策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的鹿清越,很了解前者的通天手段。 自己这个“小贼”的身份,想必如今,已经被查得一清二楚了。 鹿清越刚将外头带回来的东西收好,门外传来了蝉衣的声音: “姑娘,大夫人传话,让你即刻去一趟听礼堂。” 自从那日敲打后,蝉衣这些天也老实了不少,至少,像鹿清越平日里关着屋门,没有肯首,前者也不敢随意进屋。 鹿清越微蹙起眉:“听礼堂是祖母那边有事” 奇怪了。 自从祖父被病痛缠身,卧病在床,祖母便在家中设下佛堂,整日为祖父祈福,不再插手府中事务。 每逢过节,顶多也就是问一声父亲的官途是否顺畅,三哥鹿传淮学业是否长进,连嫡亲的孙女鹿如萱,都不甚在意。 而她只是大房庶女,生母何姨娘的来历,更是涉及到了鹿家难以启齿之事。 “回姑娘,奴婢不知。” 鹿清越将东西藏进衣箱底部,用上层的衣物作遮挡。 弄好后,鹿清越合上衣箱,重新上锁。 外头的蝉衣站久了,就忍不住踮了踮脚。 这时,鹿清越推门而出,蝉衣连忙低头行礼:“姑娘安。” “走。”鹿清越轻轻扫了她一眼,开口。 “是。” 听礼堂。 鹿清越进门后,见到大夫人和鹿如萱正在小声交谈,垂眸走去行礼:“大夫人安,四姐姐安。” 大夫人扫了鹿清越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鹿如萱更是神色敷衍地开口:“六妹妹安。” 随后,大夫人又转头拉起鹿如萱的双手,母女俩继续温情对话。 “萱儿,近日的功课可有……” 见状,鹿清越识趣地坐在一旁,没有再出声打扰。 倒是同样被冷落的鹿如芝,见鹿清越在她旁边坐下,便轻声开口:“六妹妹安。” “五姐姐安。”鹿清越神色如常,客气地回了一声,便再无后话。 鹿如芝用目光偷偷打量着鹿清越,如花般粉嫩的唇瓣无意识地轻咬了下。 鹿清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像是个闷葫芦一般,可鹿如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还有,那个药……为什么没有起效…… 念此,鹿如芝又咬了下唇瓣:“六妹妹,瞧着你脸色有些差,近来身体可安好” “劳五姐姐挂心,我一切都好。”鹿清越不冷不热地回应。 鹿如芝似乎还想说什么,而这时,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婶婶,各携着一名同鹿清越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进屋。 “大嫂,来得这么早啊。”二房的二夫人扯着大嗓门,声音尖锐,脸上浮现出虚假的笑意。 大夫人见到来人,眼底划过一丝鄙夷,面上不动声色: “二弟妹和三弟妹可算是来了,再迟些,我可要再派下人去请了。” “嗐!没办法,最近管家太忙了,底下那些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委实有点多啊。”二夫人故作抱怨,可那一副面孔上,写满了得意之色。 三房之间,历来有着不少矛盾和龌龊,除了大房,另外两房都是庶出。 二老爷鹿永谦,依仗鹿家,寻了个清水衙门的小官小职,虽然安逸,但没有多大前程,其妻余氏,商贾出身,平日里斤斤计较,善于钻营。 三老爷鹿永恭,走武举之路,如今,在西郊军营当着一名校尉,其妻庄氏,出身书香门第,性情看似温婉柔弱,可也有着自己的小心眼和盘算。 鹿清越的目光越过两位婶婶,落在了她们身后的两位姑娘身上。 一名,是二房庶女鹿如菡,家中排行第七。 另一名,是三房嫡女鹿如芸,家中排行第二。 鹿家的姑娘,全都被叫来了。 鹿清越轻垂下眼眸,心中暗暗思量起祖母的用意。 彼时,大夫人才刚被夺了部分管家权不久,现在直接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两位弟妹若是嫌累,不妨将管家事宜交给合适的人去管,也好落个轻松,不是吗” “这倒不必,怎么说,我也是鹿家媳,理应为鹿家分忧的。” 二夫人瞧着大夫人那分明气极了,却不得不故作大度的虚伪样,心头顿时畅快,声音更为敞亮。 “老二媳妇在讲什么趣事,我老婆子都还没来,隔个几条街都能听见了。”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由着随身的仆人搀扶着走来。 众人纷纷行礼: “太夫人安。” “祖母安。” 钱祖母坐在主位上,眼皮子轻掀,神色散漫,可眼角眉梢之间,蕴藏着岁月洗礼之后的深沉锋锐。 “都坐。”钱祖母没有再追究大房二房的矛盾,岔开话题:“人既然都来齐了,那就长话短说。” “明日卯时,大房二房三房的所有女眷,前往兰若寺上香礼佛,都记得做好准备。” 闻言,鹿清越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兰若寺上香前世分明没有她的…… 对了! 前世的这段时间,她不慎中了算计,公主府落水出丑在先,回府整天狗叫在后,祖母怎么可能会让她外出丢人呢 这一世,因为在公主府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因为没有喝下那一碗暖身汤,她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鹿府六姑娘。 虽一身庸名,却无难堪的污点。 祖母信佛,为了鹿家未来一年的风调雨顺,祖母也愿意暂时放下对她的芥蒂,准许她一同去兰若寺。 大夫人语气恭顺地回答:“儿媳已经让下人都备好了车马以及一应物品,明日卯时,便能即刻出发。” “那就好。”钱祖母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目光自家中的姑娘身上扫了一圈: “家中的姑娘们,好些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明年开春,四姐儿,五姐儿,还有六姐儿,她们仨,你需多留心点。” “是,儿媳不会忘记的。”大夫人回道。 第7章 去兰若寺2 “老三媳妇,同江府那边谈得如何了二姐儿的婚事,也该有个准信了。”钱祖母目光微移,落在了三夫人身上。 三夫人连忙出声,她的语气柔柔弱弱的,不过,却带着一分真实的喜意:“前些天,江府送来请期礼书,定下了四月八的好日子。” 钱祖母:“既然定下了吉日,二姐儿就安心待嫁。” 谈及自己的婚事,17岁的鹿如芸也端不住面上的沉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羞涩。 大秦国规定的女子婚嫁最佳年龄为1618岁,这条列入礼法的规定,乃大秦开国皇后亲自定下的,大秦国上上下下的女子,无不遵从。 交待完了正事,钱祖母以身体疲乏的理由,让众人离开听礼堂。 鹿清越也顺顺利利地回到了秋瑟院。 屋内,鹿清越坐在炭盆旁烤着火,缓解双手的冷意。 明日就要去兰若寺,那场大雪,势必会来,鹿清越没法子推拒不去,只能多做准备。 前世,因着那场大雪,鹿家女眷虽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所幸,也没有生命危险。 真正受苦的,还是那些平民百姓。 鹿清越收拾着明日要带去的行囊。 保暖的衣物要多带几件。 防寒的药草也带上一些,可以泡水喝。 还有木炭,若是被困寺里,炭火供应可能会不足,也要偷偷备一些。 最后,出门在外,也要有银钱傍身。 等到晚上用晚膳的时候,鹿清越直接吃完了所有的饭菜,没留下一片菜叶。 这突然变大的饭量,让收拾餐盒的蝉衣都忍不住投去惊讶的目光。 鹿清越却是坦然自若。 现在自然要吃饱点,等到了兰若寺,可就没这么多油水了。 次日,鹿清越早早的起身,梳妆、洗漱、用早膳…… 卯时前一刻,鹿清越开始动身,带上行囊,前往前院集合。 一共五辆马车,四辆坐人,一辆装货。 同鹿清越乘坐一辆马车的,有大房鹿如芝和二房鹿如菡,另外的鹿如萱和鹿如芸都陪同在各自母亲身旁。 除了三人,还有三人各带的一名随行丫鬟,也在马车上。 鹿清越只有蝉衣这一名丫鬟,此番来兰若寺,也只能带上她。 大夫人清点完人数,确定没少人后,车队便出发了。 东宫。 昭辰殿。 疏明直接闯入内室,果然,在床榻上,见到了一个凸起来的被窝。 “殿下,鹿府有动静了。” 被窝开始蠕动,而后,探出了一颗脑袋。 萧容策抬手,揉了揉犯困的凤眸,撑起精神,懒洋洋地询问:“什么动静” 疏明禀报:“鹿府女眷今日去城外的兰若寺上香,鹿六小姐也在其中。” 鹿六小姐 一听到这四个字,萧容策精神一震,顿时感觉不困了。 “快,给孤备马车。” 疏明却是犹豫:“殿下,您刚回宫,昨晚,陛下还派人认传话,想让您今日醒来,去乾明宫一趟。” “就说孤没空,让老头子等着。” 萧容策穿戴好衣物,最后,手中抱着一个汤婆子,就快步走出昭辰殿。 疏明一脸苦色:“殿下,这不好”话虽是劝着,但他很快跟上了萧容策。 因为疏明都习惯了,自己肯定劝不住殿下的,至于陛下那头,厉公公应当能糊弄个一时半刻…… 果然,萧容策面上不甚在意,还催促道:“赶紧的,马车呢” “马车已经备好了,还是老地方……” “殿下,您多穿一件啊,外面风大……” “……” 半个时辰后。 兰若寺。 鹿清越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抬手掀起侧窗的帷幕,眸光扫向外头。 兰若山近在眼前,在山腰上,兰若寺的庙宇清晰可见。 马车前方,是一条直通山上的阶梯,虽然天寒地冻,可来上山祈福的香客却是络绎不绝,好生热闹。 马车上不去,只能在这里下车,再徒步上山。 果不其然,大夫人派人来告知了。 鹿清越等两位姐妹下车后,也跟着离开马车。 山脚下,有寺里的僧人专门出来迎接上山的香客,若是初次来上香的香客,不熟路的,可以直接寻求山脚下的僧人。 鹿清越走在鹿家队伍的中间。 一路上,上山、进殿门、拜佛、上香…… 寺里的香客很多,不过,都是来拜佛祈福的,场面也是乱中有序。 鹿清越也求到了一个开光后的平安符,直接揣在怀里。 上完香后,大夫人去找了寺里的一位高僧,浅笑说明是“长亭侯府来人”后,高僧顿时了然,带着鹿府众人前往后山落脚歇息的院落里。 后山。 疏明推开一间客房的门,走入门内后,扭头就将门捎上。 屋内,一名穿着雪白色的狐裘大衣的俊美少年郎,正坐在火炉旁烤手。 疏明向少年郎拱手行礼,便道: “殿下,鹿家众人现暂住在寺里的后山,鹿家大夫人携鹿四小姐去找了慧空大师,而鹿六小姐现在应当在临时住所里。” “殿下,要不等人少点,再去找鹿六小姐” 萧容策偏头盯起疏明,笑而不语。 疏明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一肃:“殿下,绝对不行!您现在可不能运功!” “孤又没说亲自上。”萧容策朝着某个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喊了一声:“疏暗,带孤过去。” 话落,原本只有两人的屋内,顿时又多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袭黑袍的沉默青年,走到萧容策的面前:“殿下。” 萧容策向青年张开双臂,后者二话不说,直接转过身,弯腰,将人背起来。 见此,疏明无奈扶额,他差点忘了,还有疏暗这个木头愣子在,只能不放心地叮嘱:“疏暗,你……你背稳了。” 疏暗轻功了得,哪怕带着一人,也能做到不惊动寺里的所以香客,穿过数处院落,最后,飞身进了一处院子中。 彼时。 院子里。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鹿家的数位主子都去游逛兰若寺了,家仆们随行的随行,打理行李的行李。 鹿清越刚婉拒了鹿如芝的邀请,独自留在客房内。 鹿清越收拾好自己的行囊,转身走出门外,目光张望了下,却没有见到一个家仆。 “蝉衣” 奇怪。 连她自己的丫鬟蝉衣也不知道去哪了…… 第8章 今生初见 鹿清越的目光忽然顿了下。 不远处的墙角上,多了一抹不自然的雪白。 忽的,那团“雪白”抖动了下,而后立了起来,从那背影上看,像是一个……男的 似乎察觉到了鹿清越的目光,雪地里的那人,磨磨蹭蹭地转过身—— 一时间,四目相对。 鹿清越清润的瞳眸难掩惊色地缓缓放大。 视野之内的少年郎,他的神色间,可窥出几分慵懒和随性,通体流露着那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 那巧夺天工的容颜,更是惊为天人,一眼难释终生。 而那种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感觉,鹿清越只在前世的那一人身上目睹过。 如山间之清风,稍纵惊鸿。 如晨起之薄雾,如梦似幻。 如池中之碧莲,只可远观。 如海上之明月,皎洁无暇。 数不尽的风花雪月般华丽辞藻,都难以形容眼前之人是何等的令人惊艳难耐。 “……殿下” 鹿清越不自觉喃喃出声。 她不会是看花眼了 殿下怎会出现在此 这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却被萧容策听到了,他的凤眸当中,闪过了一丝疑虑之色。 这位素未谋面的鹿六小姐,知晓自己的身份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萧容策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可能性。 而此时,鹿清越已然稳住了面上的情绪,朝着萧容策福了福身:“阁下是迷路了门就在那边。”说着,便抬手指了下院门的方向。 见鹿清越直接换了一副面孔,神色平静,丝毫没有突遇外男的惶恐和无措,萧容策眼角微挑了下,语气里含着深意,微微启唇: “鹿六小姐,你认识我” 虽是问话,可落在鹿清越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笃定和玩味。 鹿清越飞快地在脑中思量起来。 否认还是承认 方才一时不查,直接唤出了殿下的称谓。 若是旁人,兴许听不清,可殿下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明,肯定是糊弄不了他的…… 鹿清越再次行礼,声音毕恭毕敬:“臣女鹿清越,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闻言,萧容策轻轻眨了下凤眸,眸光潋滟,他有些没想到,鹿清越就这般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本以为,这位鹿六小姐还要装傻挣扎一番。 “哼,无趣。”萧容策不咸不淡地哼了声,倒也没有发怒的迹象。 萧容策心里更是好奇,鹿清越为何一眼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明明他常年在外,不常回京的。 这般想着,萧容策的语气带着几分阴阳: “鹿六小姐,你这般聪慧机敏,应当已经反应过来,孤是秘密回京而现在,孤又擅自离宫了……” 闻言,鹿清越心下一紧。 不好! 殿下夸人了! 面前雍容高贵的少年郎,他那殷红饱满的唇角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鹿六小姐,你似乎知道得有点多了,对” 鹿清越:“……”这故意恐吓人的癖好,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呐。 “殿下身上用的香,是晋国特供的九转香”鹿清越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了少年郎腰间系的香囊上。 萧容策神色一敛。 鹿清越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九转香,乃晋国特产,作为大秦的战败附属国,每隔三年,都会来上贡朝拜大秦天子。” “而九转香,每次都在贡品名册之上,因其珍贵稀少,当今陛下将全部的九转香,送给了太子殿下,六宫妃嫔,朝堂百官,皆无法得到丝毫。” “臣女虽没有闻过九转香,可有幸在《异国志》上看过相关的描述,便能猜出个六七分。” 这一番话下来,似乎头头是道,有几分的可信度。 可萧容策面上依然存疑,他瞥了眼自己身上的香囊:“你就这般确定,孤是大秦太子,而不是潜伏进秦国的晋国贵族细作” 单单是身上的香,确实有点说不通。 鹿清越无法解释,是自己前世就认识了殿下,而九转香,前世的殿下,曾赠予过她,所以接触过。 殿下来此寻她,自然是因为七里街的“宝藏”,这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两年前,七里街同乐茶馆的那条巷子口……”鹿清越徐徐道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两年前…… 萧容策神色间的慵懒尽褪,面色渐渐深沉,窥不出半分喜怒。 “您当初,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恰巧,臣女那时候偷溜出府,无意间听见您的属下尊称您为‘殿下’,再联系您当时的年岁……” 鹿清越提了几句,便缄口不言了。 只是“回忆”而已,记得太清楚,有时候也是一种破绽。 鹿清越淡淡垂眸,视线悄然落在了尊贵少年的左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串被保养得极好的古木手珠。 尊贵少年的右手指尖,正搭在手珠上,无意识般转动着珠子。 ……这是殿下思考裁决时的下意识小动作。 待眼前的尊贵少年停下了拨弄珠子的动作,从袖口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 摊开。 呈现出纸上描绘的一个“图案”。 “你为何给孤这张图”萧容策问道。 闻言,鹿清越心下微松。 这就代表着,殿下暂时不追究先前的事了。 “殿下有看到后面的字吗”鹿清越反问。 萧容策甩了甩手中的图纸,神色似有些不屑:“区区一张图,就想拿走孤一百两” 鹿清越嘴角含笑,镇定自若地回答:“殿下,您也说了,这是‘图’,不是一张‘纸’,不是么” 听罢,萧容策重新将图纸叠好,收了回去,而后慢悠悠地继续开口:“这图纸倒是有趣,只是孤用不上,也就一文不值。” “那可未必,或许,殿下很快就能用了。”鹿清越脑子里还记着很多的图纸,单单挑出这种,一方面是简易好画,一方面是笃定在近段时间里,能够帮到殿下。 萧容策面上不依不饶:“就凭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让孤信你还让孤当冤大头” “殿下,既然您是私下来寻臣女,不是直接命官府逮捕,那为何不再等上几日”鹿清越道。 “就不,孤懒得等。”萧容策面上笑吟吟,可说出口的言语,却是丝毫不留情: “将鹿六小姐绑去官府,然后拿回孤的一百两,还能白得一张图纸,挺划算的。” 第9章 忠于殿下 “臣女已经用去了一部分,您是拿不回来完整的一百两。”鹿清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颇有种强买强卖的赖皮架势。 萧容策:“……”这无赖脸皮,小姑娘家家的,跟谁学的 “而且,殿下就不想,再多得几张新的图纸吗”瞧着殿下兴致不减,还想着逗弄自己,鹿清越只能戳穿某殿下的真实意图。 萧容策当然想! 不然,他大冷天跑出来作甚 被窝不香吗地龙不香吗 不过,还有一件事,萧容策要问清楚—— “你的这张图纸,有没有给过旁人” 闻言,鹿清越面上郑重的表示:“只给过殿下。” 无论前世今生,都只有您一人呐。 我的殿下。 萧容策再一次拿出那张图纸,细看了几眼。 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了一个绝妙的机关工具。 这种开山工的机关,在造城挖山上,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单从结构上,像极了前朝鬼匠的手法,一图难求,价值数金。 只可惜,前朝鬼匠在他名满天下的时代里,突然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他呕心沥血书写的《鬼道机关术》,也一并失传了。 萧容策本来不信这图纸,是出自一个没落侯府庶女的手中,只以为是她偶然所得。 可如今,这鹿六小姐看起来也不简单,她兴许还藏有其它的图纸,若不能收为己有,一旦落入六国之手,于大秦不利。 “鹿清越。” 萧容策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之中,似开始酝酿着一丝丝凶险的气息:“孤可以不计较你的图纸究竟从何而来,而你,只需记住一点。” “你是大秦子民,绝不能背叛大秦!” 鹿清越心神微震,抬眸凝视着眼前贵气天成的少年郎,掷地有声道:“臣女生于大秦,长于大秦,将来,也必是葬于大秦。” “很好。” 萧容策很满意鹿清越的回答,微微松开的右手指尖,重新覆在了汤婆子上取暖,眼眸浅浅地眯起: “孤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你投靠于孤,成为孤的门客,忠于大秦,任孤差遣……” “我选第一个。”没等萧容策再将第二个选择提出来,鹿清越就直接做出了选择,没有一丝的犹豫。 萧容策声音一顿,他再次瞥了眼鹿清越,轻轻哼了一声:“若是你日后背叛了孤,鹿家上下乃至你娘家那边还活着的族人,都会因你受到牵连。” “不会的,殿下。”鹿清越唇边溢出一丝笑,并没有将萧容策的威胁放在心上。 两世为人,她是绝对忠诚于她的殿下。 只是,萧容策并不清楚鹿清越的内心所想,对于后者的“好话”,也没放在心上。 是真情还是假意,日后就会见分晓。 试探也试探了,摊牌也摊牌了。 萧容策觉得差不多该离开了。 “若是有事,孤自会来寻你。” 还有一事,萧容策一直惦记着: “若真如你所说,孤近日就能用得上这图纸,那一百两就当赠你,若是没有用……” 鹿清越立马接过话茬:“若是没用,臣女定会为殿下再绘制几张新的图纸,以作补偿,可好” 这时,鹿清越没有再提自己在开山工图纸背面写下的那几行小字。 “行,一言为定。”被安抚得舒舒服服的萧容策,决定大度点,暂时不计较这事。 萧容策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地。 鹿清越忽地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殿下,请先留步。” 萧容策脚步一顿,扭头问:“还有何事” “殿下,您尽快回皇宫,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气象有异,臣女猜测,大雪将至。”鹿清越抬头扫了眼白茫茫的天空,道。 萧容策神色颇有些意外:“你还会观气象” “略知一二。”鹿清越略微有些脸燥,这都是前世记忆的功劳,只是不好解释给殿下听。 鹿清越不清楚萧容策此行出宫,还有没有其他事,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一声。 萧容策又开始拨弄起手腕上的手珠了,“那你呢” 鹿清越如实道:“我同家中长辈来兰若寺,不好擅自离开。” “孤记下了。” “恭送殿下。” 鹿清越福了福身,垂下的眼眸里,略微有些无奈之色浮现。 瞧着殿下这般不甚上心,估计是没把她的提醒当真。 不过,鹿清越本来也没有打算直接劝住萧容策,而是借机说给暗中保护殿下的疏明和疏暗。 他二人一贯是将殿下的安危放在首位,宁可信其有,也容不得有一丝差错。 走正门出来的萧容策,一出来,疏明就迎了上来:“殿下,谈得如何” 萧容策横了他一眼:“你没听见” 都是习武之人,装什么装。 “咳,这院墙不太隔音,跟属下可没有半分干系的!”疏明弱弱辩解,而后,转移话题: “殿下,你是怎么想到要鹿六姑娘当门客啊她只是个小姑娘啊……” 走在前头的萧容策脚步微顿,反问:“女子又如何有才之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在普遍认为女子不如男的社会下,很难想象,会有男子能够以平等的目光看待女子。 而这样的男子,还是堂堂的一国草包太子。 疏明跟在萧容策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不会随意轻视世间女子: “殿下,属下晓得,可那图纸很可能出自前朝鬼匠,鹿六姑娘是如何得到的殿下,您就不怀疑么” 萧容策反问:“怀疑什么怀疑她是别国奸细前朝余孽就更不可能了,前朝都亡了五百年了。” “长亭侯府虽然没落了,但好歹也是曾经的开国功勋,鹿清越生母的家世背景,往上数五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大秦农户出身。” 早在对鹿清越起兴趣时,萧容策就将前者的九族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闻言,疏明见好就收:“殿下心里有数就行,属下也就是多嘴一句。” “只是,殿下是觉得,鹿六姑娘真的有才能所以才想收入麾下” 萧容策面上有些漫不经心:“她手中的图纸,绝不外泄,而她本人是否有能耐,日后不就见分晓了” “殿下说的是。” “……” 第10章 三日大雪 离开兰若寺后,萧容策没怎么将鹿清越提及的气象放在心上,该干嘛就干嘛。 只不过,驾车的是疏明,他也听到了。 无论鹿清越所言是真是假,一国太子的安危极其重要,疏明宁可信其有,也不可馨其无。 于是,疏明快马加鞭,将自家殿下安安稳稳地带回了东宫。 在萧容策半只脚刚踏入昭辰殿的殿门时,外头的天气就突然大变了起来! ——起、风、了! 不到半刻,苍茫的天空降下了鹅毛大雪,消融掉了最后的一丝暖意,只留下满地白雪。 萧容策见此情形,眸色一深:“还真的被那小丫头说中了……” “还好还好,殿下,我们及时回来了。”疏明进到殿内,拿出新的汤婆子,给萧容策更换。 这场大雪,来得毫无预兆,来得猛烈迅速,整整持续几个时辰,也没有半点停止的迹象。 此时。 兰若寺内。 打算回府的鹿家众人,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逼得不得不暂时待在兰若寺里。 除了鹿家众人,其余尚未离开的香客也被留了下来。 寺里的僧人安抚着众香客,场面还算乱中有序。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大雪,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 冬至当晚,大雪纷飞,前几日扫清积雪的道路,经过一夜的时间,路上的积雪,已到了成年人腰间的高度。 而夜间的急剧低温,更是令人难熬。 就连有所准备的鹿清越,彻夜都难眠,手脚若是离开了炭盘,立刻就被冻僵。 一日……两日……三日…… 大雪封路,车马难行。 连秦国实行的三日一朝制的朝会,都被迫推迟了。 直到第四天下午,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紧闭三日的城门缓缓打开,将士们忍受着寒冷,站在各自的哨位上。 原本一向人流众多的城门口,现如今,只剩下一地被扫开到两侧的积雪,没有半个人影。 “这鬼天气真要命……”有一名兵卒悄声嘀咕着。 这时,城内却走出了一道身影。 兵卒见状,照常去检查出入城门之人的身份。 “给。”男人掏出一块腰牌。 兵卒接过,当看清楚上面最大字样的“东宫”二字,脸色微微变了下,连忙双手将腰牌奉还:“大人,请。” 男人收回腰牌,走出了城门口。 等走了一段距离,看不见城门口时,男人直接动用轻功,往着附近的几个村子赶去。 大雪过后,压垮无数平头百姓赖以生存的屋舍,有的人甚至硬生生被困死在屋内,而有的人熬不过严寒,被活活冻死。 男人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听着村子里的那些哭泣声、无助声,有好几次脚步一停,面上沉痛,可想到自身的任务,只能继续去往别处探查情况。 一个时辰后。 东宫。 疏明听完派出去的明卫回禀,摆了摆手: “你先回去。” “诺。” “……” 疏明去取来厨房刚煮好的汤水,走入昭辰殿。 殿内,萧容策已经醒了,只是还磨蹭着未起身。 疏明服侍起萧容策穿衣洗漱。 期间,疏明将明卫带来的消息,告知了萧容策:“……殿下,还真的如六姑娘所言,来了一场三天三夜的大雪,这应该是秦国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萧容策整个人裹成球,盘着腿,缩在案桌前。 疏明将盛好的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放在桌上。 萧容策拿起桌旁的一本书,一翻开,里面夹着一张图纸。 “很多百姓的房屋都倒塌了还有出现几处山崩” “是。” 萧容策的目光再次落在图纸上。 房屋倒塌……开山工…… 这么巧难不成那丫头真的会观天象 萧容策递出图纸:“把这张图纸,拿去给工部器械厂的那帮家伙,命他们在最快时间内,锻造开山工,越多越好。” 疏明接过:“诺。” “另外,开山工的图纸,不能外泄它的来处,对外就声称,是孤游历在外时意外所得。”萧容策补充道。 疏明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点头道:“明白。” 疏明走后,萧容策又喝了口热汤后,右手捻起朱笔,左手翻开奏章,开始批阅。 三天大雪,几乎阻塞了秦国北方的交通和信息传递,也积攒了不少的奏章,有部分被秘密送到了昭辰殿。 当萧容策看到一本奏章里的内容时,神色微顿:“西南战事……谈和……” 他放在朱笔,指尖开始拨弄起手腕上的手珠。 良久,萧容策端起已经不烫的汤水,一饮而尽,唇角溢出一声轻叹:“这场雪,来得真不是时候。” 待他放下空碗时,抄起一张白纸,摊平在桌面上,毛笔的笔头沾上黑墨,手腕微动,一行字出现在白纸上。 写完后,等墨迹干了,萧容策将白纸折叠了两下,放入一个空信封里。 “送过去。” 萧容策随手将信件甩在桌边缘。 一只男人的手出现,拿起了这封信。 “诺。” “……” 信件消失了。 而空碗上,又被盛满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 萧容策神色恢复如常,继续批阅着剩余的奏章。 此时。 大雪封三日,被延迟的朝会,在今天总算是重新开了。 朝会上。 “陛下,三日大雪,给北方六郡的百姓带来沉重的打击,朝廷需尽快调度军队和物资,去援救灾民呐!” “陛下,大雪封路,北方各地受损的驿站,堵塞的官道,需尽快修缮,开路。” “陛下,乌苏城的官粮仓,因屋檐老旧,被大雪压塌,坏了不少粮食,而当地饥饿的民众,趁机入粮仓偷盗粮食……” “……” 百官你一言我一语,上奏着北方六郡的各地灾情以及引起的连锁反应,一桩桩触目惊心。 龙椅上的人,是秦国当今皇帝萧擎明,虽是不惑之年,可眉宇之间,依然流露出几分成熟倜傥,几十年如一日的掌权天下,举手投足间,皆是浑然天成的帝皇威仪。 萧擎明听完朝下百官的上奏,道:“朕知晓此番雪灾,对秦国北方的打击极大,内阁及六部官员,尽快核查灾情的损失情况,拟定赈灾之策,另外,各地的官员……” 第11章 范鹏程上门 萧擎明列出了一条条的临时政策,若有不足之处,文武百官当场指出,并加以补充修正。 商议到中途时,文官当中,有人站了出来:“陛下,此次雪灾严重,需有人统领全局,方可在最快时间内,解救秦国北方百姓于水火之中。” “陛下,臣也正有此意。” “臣附议。” 皇帝一声未吭,额前的冕旒遮挡住脸部,底下的大臣们也无法窥清萧擎明的此时的所思所想。 “陛下,大皇子殿下领兵在外多年,兵法谋略无一不通,若是由他统领全局,上行下效,调派军队稳定各地局势,定能以最快时间处理好各地灾情。” “二皇子殿下乃中宫嫡子,尊贵无比,若是他能亲临灾区,定能最大程度安抚民心……” “陛下,三皇子殿下……” 最顶上的那一小撮官员,如内阁首辅顾正业,老神在在,并没有加入底下官员的争辩之中。 这些,都只是各党派抛出去的问路石,想试探皇帝的意思。 可此事,一直耽搁到下朝,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京城外,兰若寺。 后院。 鹿清越向一名洒扫小僧借了一把铲子,在雪地上挖出一个坑。 而后,将这三天烧炭的残留物全都倒在里头,只留下正常的残渣量,再将坑给填平,最后把铲子归还回去。 “呼” 做完这些,鹿清越小跑回住所,关上门后,赶紧蹲在炭盆边烤手。 兰若寺香火鼎盛,每逢节日,香客络绎不绝,而后院屋宅也是每隔两年,便修缮一回。 三天大雪里,虽然众香客被困在寺里,可除了饥寒交迫,倒也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 最苦命的,还是外头的百姓。 前世,鹿清越没有亲眼见过三天大雪过后的哀景,可也从后来人的口中得知……那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鹿清越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一次,秦国的百官,要如何应对此次雪灾” 还有殿下…… 三天大雪,伴随着骤然的降温,殿下可要保重身体。 鹿清越正出神着,蝉衣来敲门了。 “姑娘,大夫人传话,我们该回府了。” 鹿清越回了一声:“知道了。” 此番,鹿家众人的兰若寺一行,都被这场大雪给整怕了。 回府后,一个个宛如逃出生天,后怕又庆幸不已。 老夫人还召见了兰若寺一行人,在亲眼见到众人安然无恙后,这才放下心,让众人各自回屋歇息。 鹿如芝回到留香院,一名体态丰腴的美妇人扑了过来,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可怜的芝儿,在那破寺里受苦了,快让为娘瞧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名美妇人正是鹿如芝的生母,鹿府大房的范姨娘。 范姨娘常年受宠,生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哥儿鹿传湛和五姐儿鹿如芝,全都是大老爷鹿永禄的心头好。 有一段时间里,还隐隐压过了正房的风头。 “姨娘!我……我怕……我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被困兰若寺里三天,还只是十几岁小姑娘的鹿如芝,现如今在亲娘面前,也绷不住了,一个劲的哭诉着。 “别胡说!这不是回来了嘛!”范姨娘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连忙同身旁的丫鬟一并搀扶着有些腿软的鹿如芝进屋。 刚进到屋里,迎面出现了一道本不该出现的身影。 “表妹,你受苦了,没事”范鹏程面上流露出关切之意。 因为是专程来鹿家的,在形象外表上,范鹏程也是暗戳戳的进行了一番琢磨,如今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清眉朗目,颇有几分人模狗样。 鹿如芝有些意外会见到范鹏程:“表哥,你怎么来了” “范家听闻你们被困在兰若寺,今日才回府,所以让我过来瞧瞧表妹是否平安。”范鹏程解释道。 “有劳范家长辈和表哥的挂心,芝儿并无大碍。”鹿如芝对着范鹏程福了福身,语气感激。 “鹏儿,你先在这跟芝儿说说话,我去小厨房让下人做几个小菜。” 鹿如芝揪着手帕:“表哥,先前公主府一事……” 一提起那事,范鹏程脸色阴沉了下来,想起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下身甚至隐隐作痛了起来:“别说了,被那小蹄子阴了。” 鹿如芝撇了眼范鹏程的表情。 自家这位表哥的性情,她也是了解一二的。 见色起意。 特别喜欢玩弄如六妹妹那般,介于少女和小孩之间的青涩女孩。 而对于快到嘴的鸭子,哪有这么容易就让她飞走的道理。 鹿如芝语气幽幽,透着丝丝的暗示性:“表哥,现下六妹妹也是刚从兰若寺回来,她那秋瑟院里可没有长辈,正是需要有人前去关心安抚的时候……” 一听到那青涩的小美人儿身边无人时,范鹏程不自觉又意动了起来。 “可这里……到底是鹿家。” 鹿如芝一听,不禁在心里暗骂了声:孬货! 可面上,鹿如芝继续拱火: “表哥,你是鹿家的亲戚,是我的表哥,那自然也就是六妹妹的表哥,表哥去关心一下受惊的表妹,面上也挑不出错来,况且……” “若是闹出了什么,鹿家为了遮丑,说不定,还会成全了表哥呢” 话说到了这份上,范鹏程这下子忍不住了,急切地询问起他的好表妹:“秋瑟院在哪” 鹿如芝叫来自己的一名丫鬟:“采环,你带我表哥随处逛逛。” “好的,姑娘。” “……” 鹿清越回到了秋瑟院,庆幸的是,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还立在那里,今晚还地方住。 院子里的积雪,也被人铲出了一条走道,虽然乱糟糟的,但好在能走过去。 “姑娘,小厨房里刚烧了热水,您若需要,老婆子这就盛进您的屋里。” 留守在秋瑟院的一名粗使婆子在门口守着,见到鹿清越回来了,就笑脸迎了上去。 “好。”鹿清越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鹿家在屋里检查了一番,除了窗户坏了,被风雪卷了进来,放在里面的一些重要物品都没遗失。 只不过,这屋里也要好好的打扫一翻,才能住人了。 第12章 撵狗出门 鹿清越刚准备出门叫蝉衣,后者便脚步略快地赶来:“姑娘,范家表哥来访,就在院子外……” 鹿清越神色微怔。 范鹏程 他怎么来了 前世自己跳入冰湖,把那个欺弱怕强的范鹏程给整懵了。 后面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怕闹出人命,也就不再纠缠,更别提在这个时候上了鹿府的门。 这一世却…… 鹿清越冷声道:“我乏了,不见。” “六表妹,真是许久不见呐……” 忽然,范鹏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鹿清越扭头看去,顿时眼眸一寒。 这人竟然擅自闯进她的院子。 “姑娘,这……”蝉衣犹豫地看向鹿清越。 鹿清越尽可能的表现出心平气和,压低声音:“叫两位嬷嬷过来。” “是,姑娘。”蝉衣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范鹏程不在意一个毫无姿色的小丫鬟离去,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小女孩。 那娇俏可人的脸蛋,即使还未完全长开,也勾得他心痒难耐:“六表妹,多日不见,表哥我甚是挂念。” “范公子,你既不是四姐姐的娘家人,也不是我生母的娘家人,只不过是五姐姐的娘家表哥,这一声‘表妹’,我担待不起。” 鹿清越一边整理着沾了雪的衣袖,一边面色冷然地同范鹏程划清界限。 范鹏程无视掉鹿清越的疏离,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说:“五妹妹常提起她和六妹妹感情甚笃,那身为她的表哥,自当也要好好照顾六妹妹一番。” “如今见也见了,我刚从兰若寺回来,需要歇息,范公子请回。”鹿清越懒得跟此人虚以为蛇,语气直白地赶人。 “急什么”范鹏程心底那蠢蠢欲动的欲望又升起,一步步往着鹿清越的方向逼近: “六表妹,被困在寺里三天,想必也是怕急了表哥我可是好心好意,来安慰一番表妹你呢……” 鹿清越冷眼看着,这时,她余光瞥见蝉衣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粗使婆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蝉衣走到鹿清越的跟前停下来,而两位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像是两尊石狮子般,围着范鹏程。 “范公子,我们姑娘乏了,不见外客,你还是请回。” “你一个外男,想见长亭侯府的女眷,也得让范家的长辈出面,在经过大老爷和大夫人的同意后,在前厅会客,而不是在我们姑娘的院子里胡搅蛮缠!” 两位粗使婆子长得肥壮,腰大如桶,很有威慑力,因着做惯了粗活,手上的力气可不小。 对付像范鹏程这种徒有其表的酒囊饭袋,也是绰绰有余的。 见自己被挡着,气不过的范鹏程想推开眼前的婆子,可两个粗使婆子合力配合,导致他人没能推开,自个反而还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呸!装什么清高!”范鹏程往地上呸了一口,立马原形毕露:“你这种小庶女,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见范鹏程还不走,两个粗使婆子各自拿着扫帚和铲子,便往着前者的身上招呼过去。 “你们干什么!粗鄙!泼妇!” 范鹏程也是中看不中用,他双拳难敌四手,像是撵狗一样被撵得连连后窜,气急败坏的他,还开始狗叫起来:“小爷我迟早要上门把你纳为妾!” “聪明点,就赶紧讨好我,等你过了门,我还是可以多多疼爱六妹妹的……啊!” 最后的一声陡然变尖的惨叫,是粗使婆子打中了范鹏程的要害处。 鹿清越彻底冷下脸来:“给我打!若是打伤了,我担着!” “是!姑娘!” 两位粗使婆子也真正放开手,专门挑某些脆弱易痛的部位打去。 什么捅腰抓头掐肉抠眼球子扇巴掌的技巧,全都用上了。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范鹏程只能逃出秋瑟院。 暂时赶跑了范鹏程后,鹿清越现在需要处理一下后续的麻烦事。 上门即是客,若是范鹏程先倒打一耙,那鹿清越就算有理,也会陷入被动。 既然如此,就只有先一步主动出击了。 鹿清越转头吩咐道:“两位嬷嬷,你们看好院子,别放什么阿喵阿狗进来。” “姑娘放心,我俩眼亮得很,定不会叫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闯进院子里。”其中一名粗使婆子保证道。 鹿清越微微颔首:“蝉衣,跟我去一趟前院。” “是,姑娘。” “……” 前院。 鹿清越特意停在了从侧门到书房的一条必经之路上,双手揣在怀里,一边摩擦取暖,一边用目光紧紧盯着走道上来往的人影。 蝉衣陪在身边,同样冷得有些发抖:“姑娘,外面天气太冷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 “不,再等等。”鹿清越摇头拒绝。 “那姑娘你要等谁啊这里是前院,人来人往的,我们来这里不太合适……” 蝉衣还想劝着鹿清越回去,可后者充耳不闻,依旧坚持着。 当鹿清越瞥见走道的另一边走来了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其中,最前面的那道身影,在鹿清越的记忆里已经很是陌生。 可刻在骨血里的微薄情分,还是让鹿清越认出了那人,便是自己的生父——鹿永禄。 鹿清越几步走出去,拦在了鹿永禄面前,屈膝行礼: “女儿清越,见过父亲大人。” 反应慢了些的蝉衣见到鹿永禄,也急忙跟着鹿清越行礼。 “大老爷安好。” 鹿永禄刚下了早朝,一身官服还未换下来。 “六姑娘安好。”鹿永禄身后的仆从认得鹿清越,向后者客气地问安。 鹿永禄停下脚步,多瞧了两眼后,才把认出人来,不由得心生疑惑:“你……六丫头,你来这里做甚” 因着鹿清越生母的原因,平日里,鹿永禄也有意无意疏远着鹿清越。 年少时,鹿清越在察觉到父亲对她的不喜后,也自觉地保持距离,不会凑到后者的跟前来碍眼。 如今,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鹿清越朝着鹿永禄跪了下来:“请父亲责罚女儿。” “什么责罚你犯了什么错”鹿永禄顿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13章 卖惨谁不会 鹿清越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父亲,方才五妹妹的范表哥,在未经通传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女儿的秋瑟院,女儿当即呵斥了他的无礼,还命院子里的嬷嬷将他撵出去。” “谁知……谁知……”鹿清越说到关键处,故意顿了一下。 鹿永禄在听到前头有外男私闯自己女儿闺阁时,脸色就变了变。 “谁知什么你继续说!” 鹿清越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出口:“谁知范公子竟口出狂言,说是今日上门,就是来纳女儿为妾……” “女儿不知是哪里做错了事,惹怒了父亲。” 鹿清越弯下腰,对着鹿永禄磕了一个响头,继续说下去: “大秦开国皇后有言,秦国女子,十六岁方可婚配,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十六岁前,需在女子书院里进学至少两年,不求同男儿那般,入朝为官,报国为民,但求能识文断字,明辨是非。” “女儿今年刚满十三,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连女子书院的门匾都未曾见过,就要……就要早早的许配出去不成” 鹿永禄脑瓜子感觉嗡嗡响:“别胡说!” 有着大秦开国皇后的这座大山压下来,即使鹿永禄心里就是想着女儿们早早许配出去,好为鹿家子弟的仕途添砖加瓦,眼下也是万万不是透露半分的。 再者,历经几百年的律法约束,如今秦国上下,普遍都已经接受了女子也可进学书院的事实。 甚至,上至权贵世家,下至马夫走卒,在婚嫁之事上,女子是否有入读书院的经历,被默认为是一道加分项。 同等条件下,进学过书院的女子和没进学过书院的女子,前者无疑是更加招夫家尊重和喜爱的。 鹿永禄在官场上摸爬打滚多年,自然也不傻,不可能脸这点显而易见的事,都分辨不清。 当下,鹿永禄便大怒了起来:“你是长亭候府的六姑娘,那什么范家给我们长亭侯府提鞋都不配!” “还想纳我长亭候府的姑娘为妾也不看看他长得孬样配不配!” 鹿永禄并没有亲眼见过范鹏程,只是在私底下,偶尔听范姨娘提起一二。 那会儿,范姨娘都是往好的一面夸,说什么才貌双全,好学上进的好儿郎。 可眼下,擅闯女子闺阁,这是板上钉钉的!还算个屁好儿郎! 尤其是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鹿永禄那为数不多的爱女之心,也都被激起了火气。 “父亲息怒。”鹿清越再次磕了个头,随后,她抬起头,一脸仰慕和依赖地看着盛怒的鹿永禄,声音放软: “女儿也是这般想着,可范公子他在我们府里这般随意散漫,都敢私闯女儿家的院子。” “今日是女儿,哪知明日会不会就是四姐姐她们,万一再撒起泼来,满院子都是娇弱的丫鬟,还不一定制得住一个五大三粗的儿郎。” 最后,鹿清越将两位好姐姐也拉下水来,故意夸大了问题的严重性。 鹿清越只是一个庶女,可鹿如萱和鹿如芝就不一样了。 前者,是正妻养育的嫡女,身份尊贵。 后者,是爱妾所生的爱女,宠爱有加。 将两人扯出来,迫使着鹿永禄不得不严肃处理此事。 “范家是” 鹿永禄在脑海里回忆着有关范家的背景信息,往上几代人都是商人,也就这一代,出了个读书人,运气好有了个七品官。 可论家族底蕴和权柄,是绝对比不上鹿家的。 鹿永禄顿时就安心了,面上冷哼一声:“……真是好得很!你且回去,好生歇息,为父自会替你做主的。” “你今年也十三了,该去书院里长长见识,这样,回头为父让你母亲给你们三姐妹都一并报考书院。” 鹿永禄为了安抚鹿清越,想到了后者如今的年岁,正巧,脑子里“书院”二字还挥之不去,于是,便联系上了。 鹿清越面上适时地露出欣喜之色:“多谢父亲,女儿就等着父亲的好消息了。” 鹿永禄亲自弯腰,将鹿清越给扶起来:“好孩子,此事不要声张,否则,于你名声不利。” “嗯,女儿都听父亲的。” 鹿清越低眉顺眼,声音轻轻软软,很是温顺。 见此,鹿永禄也就放下心了,让鹿清越先回秋瑟院。 “……” 鹿清越走了一段路后,已经看不见鹿永禄的身影了。 她停下脚步,抬手抹了下眼角的一滴微泪。 “姑娘,你还好”蝉衣跟在鹿清越身边,询问道。 鹿清越随口应了一声:“嗯。” “这下好了,大老爷已经发话了,定会好生教训那个登徒子!” “嘘!”鹿清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想再外头多说什么,“不是说冷么我们赶紧回去。” “好的,姑娘。” “……” 路上,鹿清越回想着自己方才的演戏,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疏漏的。 哎 鹿清越在心里叹了一声。 这说来就来的演技,她到底是不及殿下的十分之一呐。 也就是前世跟在殿下身边,变得“见多识广”了,所以,现在才能如此的“放得开”。 不过,应当也骗得过她这位利益为重的便宜父亲。 这次,鹿清越主动来找鹿永禄,其实并不单是为了一劳永逸,解决掉范鹏程这个祸害。 最主要的目的,是鹿清越故意提起了明年开春的书院招考,好让鹿永禄记起来,他的膝下,可不仅仅只有两名适龄进学的女儿。 自己在府里人言轻微,后宅之事,鹿永禄平日里都不管,只交给大夫人打理,而后者自然是不可能为她考量。 鹿永禄虽然也半斤八两,但他政绩平平,便极其爱惜羽毛。 官宦子女进学书院,是秦国的传统。 给他一点提醒,自然也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只是,鹿永禄到底是有些不靠谱,如今距离开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难保他中途不会遗忘掉。 而惊鸿书院,鹿清越是一定要去的。 若是一直待在鹿家,诸多行事都不是很方便。 而且,前世鹿清越就过惯了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日子,哪能安分待在如今的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 第14章 皇家父子 东宫。 昭辰殿。 疏明一出门,就撞见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他的眼孔骤然放大,下意识就跪下,刚要出声,就被那人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疏明硬生生憋住了“参见陛下”这四个字,只能无声地跪拜。 气质儒雅又不失天家威严的男人抬手指了下殿内,对着疏明眨了下眼。 疏明低声回答:“殿下在里头……刚醒。” 一听到“刚醒”二字,男人瞬间来劲了,赶忙整理了下仪容,用手抚平龙袍上那不存在的褶皱,然后,轻轻迈开腿,走进昭辰殿。 见状,疏明同男人身后的厉公公对视一眼,只得默默地走开。 可还没走远,殿内传来了动静: “老头,你怎么来了” “铮儿,这不是爹想你了吗你说你都回家这么久了,也不主动去见一下爹,爹可记挂你了……” “老头听你这意思是我的不对” “不不不……爹没这意思!绝对没有!” “……” 疏明和厉公公两人脸色齐齐一变,相互对视一眼后,而后,飞快地抬手捂住耳朵,逃似的离开此地。 两人在第一时间,让东宫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一律不得接近昭辰殿百米内。 此时。 昭辰殿内。 床榻上,萧容策正抱着卷成团的棉被,双腿还夹着棉被底下,满头的墨发随意披散着,神情懒懒散散,俨然是一副刚刚睡醒的状态。 对比之下,随手挪来一张凳子端坐在床前的秦帝萧擎明,却是正襟危坐。 “铮儿,你刚睡醒,需添些衣,免得受凉。”萧擎明拿起床边留的棉衣,亲自为萧容策穿戴上。 萧容策任由一国皇帝为他穿衣,神色稀松平常。 “说,来干什么”萧容策瞥了眼萧擎明,问。 萧擎明笑得一脸讨好:“就是爹想你了,几年不见,我的铮儿长得可真是英姿勃发,勇武无双了!对了,铮儿,外头好玩不要不跟爹说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别扯东扯西的。”萧容策面上冷淡,一点都不接受他老爹的示好。 “其实……就是……那个……”萧擎明斟酌了言语,慢吞吞开口: “铮儿,你今年也十六了,在外头也玩够了,该回来接触一下朝政了你上头的几位哥哥,可都是刚满十五,就嚷嚷着要为国分忧了,现在这六部之中,你随意挑一个职位,先上上手,再然后就监……” 萧容策一听是这个,直接躺回了床上,活像一条咸鱼:“不要。” 萧擎明顿时就急了,“儿啊,这这这……这有哪里不妥的你说,爹立马改!你要是不喜欢跟那些文绉绉的文官打交道,那咱们可以进军营!走武路子!” 萧容策抱着热乎乎的棉被不撒手,直接翻过身,不看萧擎明了。 “我才刚回来……你能让我轻快几日” 听到自家宝贝疙瘩的抱怨,萧擎明连声安抚:“那不急不急,咱们多玩几天也没事!” “……不过,日后的奏章,铮儿,你批勤快点,但是也不用太勤快,还是要注意休息的。” “你是一国皇帝!出息点行吗奏章能不能自个批”闻言,萧容策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萧容策刚回来那会儿,迎接他的,就是一桌子未批阅的百官奏章。 萧擎明面上没有半分恼意,还眉开眼笑的:“你不还是一国太子,未来皇帝嘛,这叫提前上手,积累经验嘛。” “那就这么定了哈!” 萧容策转过身:“雪灾的事,你真的要我去处理几个皇兄里,你随便挑一个,他们绝对都上赶去。” “铮儿,此事,你必须出面。”萧擎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郑重其事:“你多年不在京城,而你的那几位哥哥也非等闲之辈,利用各种机会和手段,在朝中安插心腹,收拢人心,培植党羽。” “你的大皇兄,占有长子身份,自幼习武,天赋异禀,骑马射箭、行兵布阵,无一不精,更是领兵打过数场胜仗,军中威势,锐不可挡。” “你的二皇兄,同样是嫡出,而且,还比你年长几岁,那些世家老顽固们,可是一直都觉得,太子之位该是他的。” “你的三皇兄,素有贤徳之名,平日里舞文弄墨,广交天下有才之士,大多数年轻文官,为他马首是瞻,风头无两。” 萧擎明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之意:“而你,如今表面上,仅仅有一个太子名头,朝中的很多人,可是很想你退位让贤。” “此番雪灾,若是你能处理得漂亮,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能提升你的名声。” “爹,你说这么多,就没想过我无法胜任把差事办砸了”萧容策打断他老爹的话,反问道。 闻言,萧擎明的神色又变得宠溺起来:“凡事有爹担着,这份差事,你可一定要办得漂亮,不落人口实,就算你不为你的名声着想,身为太子,也得体恤那些灾民。” “行了,正事就说到这了,今个儿,能不能留爹吃个饭”萧擎明语气商量道。 萧容策微微挑眉:“你想留” “想啊!” “那行。” “好咧,哈哈!” 萧擎明瞥见萧容策的双腿露出了被褥外,便很是自然地坐到床边,伸手揪过一块被角,将后者的双腿盖得严严实实。 萧擎明用手背感受了下萧容策如今的体温,还算暖和,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关心道:“铮儿,你冷不冷要不再加热一下地龙” “可以了,再热,都熟了。”萧容策注意到萧擎明脖子上渗出的薄汗,摇头拒绝。 “不冷就好,不冷就好……”隔着被褥,萧擎明眼里透着怜惜,轻轻拍了拍萧容策的手背。 萧擎明亲自出门,去叫厉公公传膳。 用午膳的时候,身为一国皇帝的萧擎明也亲自动筷,给萧容策不停地夹他爱吃的菜。 一顿饭后,萧擎明恋恋不舍地告别,离开了东宫。 很快,皇帝在东宫用完午膳才离开东宫的消息,也悄悄传遍了后宫以及外朝。 第15章 陈年往事 皇帝走后,坐在床边的萧容策懒洋洋地开口:“疏明。” “属下在。” 疏明听到动静,连忙快步走进来。 萧容策站起身,开始穿衣穿鞋: “传信给乐施那边,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搞来一批物资,运到灾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低价卖出去。 如果有人没钱买的,就让他们出力干活来抵押,最低的条件,起码要保证包吃包住,每月工钱用一半来还钱,直至还清。” 疏明自个在心里估算了下,开口: “殿下,你这不得让乐老板心疼死啊还有,这么大的动作,难免会被旁人给盯上的。” 萧容策轻轻哼了声:“那个铁公鸡,也该出出血,不出,孤就去抄他家。” “得嘞!这句话,属下一定带到!”疏明一声应下。 “孤记得前段时间,叶不群那边劫了一批齐国的军需,没找到出手的路子,这次正好,就用在秦国灾民身上,让他们走水路运过来,一并交给乐施。” 萧容策坐在案桌前,眼神慵懒至极,像一只还尚未睡醒的大猫。 “属下这就去办!” “……” 大皇子府。 外院,书房内。 几名将领正在同大皇子萧止戈商讨着半年前,西南军同楚国的一战。 如今,楚国想要停战了。 可这场战事,一开始就是楚国挑起的,若是秦国轻而易举的就同意了停战谈和,便是助长了楚国的这种轻易挑衅的嚣张气焰。 西南军的几位将领以及整个西南军都不能同意。 可若是一刚到底,于秦国无利,如今的秦国,还做不到一鼓作气,灭掉楚国。 西南战事一旦陷入胶着,北方的夏国和南方的齐国,也将会蠢蠢欲动起来。 因着楚国想要停战谈和,西南军将主萧止戈带着几位西南军重要将领回京,正准备上报朝廷,等待着朝廷的决策。 可没想到,一场大雪,把这事给耽搁了下来。 就在几人刚开始商议时,一名太监走进来。 “殿下。” 萧止戈扫了他一眼:“何事” 太监禀报:“殿下,宫里传信,陛下刚下朝,就去见了东宫。” “东宫陛下见到太子了”萧止戈俊挺的眉宇微微蹙起。 太监回话:“应当是的,陛下还在东宫用了午膳才回养心殿。” 萧止戈摆了摆手。 那名太监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萧止戈面上的神色,至始至终,都平淡如水。 倒是那四名西南将领,虽然长期驻扎西南边境,但对于京城里的风向,还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探听门路的。 自然,也是一早就了解过这位太子殿下。 太子的生母,只是一位民间女子,身份不详,也不知有何能耐,当初还只是嫡次皇子的陛下,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拒绝世族赵家的嫡女,也要以正妻之礼求娶。 后来,当时的太子盛,被别国刺客行刺,因伤口染毒,加上本身体弱,不到一个月,太子就薨了。 先帝悲痛欲绝,一夜白发,大病了整整三个月,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册封如今陛下为太子,掌监国之权,以安秦国百官万民之心。 再后来,先帝驾崩,即将登基的陛下,收到世族的联名上书,逼迫当时的太子妃自请下堂,择赵家嫡次女赵紫菱为皇后。 当时,因此一事,连陛下的登基都一拖再拖。 最后……处于争议中心的太子妃出面,使得皇帝和世族各退一步,皇后之位,一分为二,太子妃晋升东宫娘娘,赵紫菱晋升西宫娘娘,共同执掌凤印。 如今,多年过去,东宫娘娘早已薨天,西宫娘娘却是名正言顺入主椒房殿,真是叫人唏嘘呐。 因为太子生母的出身,导致朝中上下,不少人都不服这个太子,尤其是其余皇子的追随者。 一名大胡子将领率先不满地出声:“太子既然已求学归京,早朝自然要准时上的,可除去三日大雪,前些日子,都没见着人影。” “再有两年,太子就要及冠,若还是这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我大秦还有将来可言”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将领摇头叹息。 “……” 大皇子萧止戈的目光落在了西南的边防部署图上,没有移开半分,对于属下对太子大不敬的交谈,也没有立即出声呵斥,脸色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怒。 等几位将领倒苦水得差不多了,萧止戈才象征性地出声制止: “诸位,慎言,不可妄议太子。” “是,殿下。”几位将领纷纷住嘴了,不再议论太子。 萧止戈也并没有继续责难的意思,而是将话题转回西南战事上。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轻轻地掀过了。 半个时辰后。 书房的小会结束了,萧止戈命府里人分别送走四名将军。 而萧止戈则是继续待在书房,目光一直放在西南兵防图上。 “殿下。” “殿下。” 这时,门口出现了两道声音。 萧止戈偏头一瞧,是有两名将军去而复返了。 萧止戈瞥到两人身后并没有府中跟随的人,冷冽的眼眸中,隐没了一丝暗光。 “两位将军,可还有什么话”萧止戈问。 四下无旁人,两位留下的将军,吐露出自己心中的顾虑。 “殿下,三日大雪,闹得如今北方人心惶惶,臣忧心的是……西南那边的齐国,会不会趁此机会,再次发动战争,使我大秦前后两难。” “殿下,白将军忧心之事,也正是臣想要说的。” 萧止戈神色微顿,抬手示意两人落座。 “两位将军深谋远虑,所思所虑,不无道理。” 二人的顾虑,身为西南军将主的萧止戈,自然也考虑到了,于是便顺势说道: “那就请两位将军,即刻启程,回西南军主持大局,以防齐国偷袭,而马匹和路上的干粮,我已命下属准备妥当了。” 两名将军不意外萧止戈的提前安排,毕竟,眼前俊挺如松,清冷寡言的男人,不单单是大秦大皇子,还是号令二十万西南军的将主。 在心里说一声大不敬的:就算萧止戈想要谋夺太子之位,只要一声令下,二十万西南军,必定生死相随。 “可我们此番入京,还未商议好谈和一事,现下又要擅自离京,这……” 萧止戈道:“请两位将军放心,此事,我一力承担,并且,保证不会让两位将军添上无须有的罪名。” 闻言,两位将军再无顾虑,抱拳行礼:“那我等就听从殿下的命令!即将启程西南!” 第16章 一脉相承的任性 皇宫。 椒房殿。 一袭凤袍,妆容精致大气的皇后正闭目养神,而贴身的嬷嬷正在帮皇后揉按着头部的各处穴位。 底下,一名小宫女跪在地上,回禀消息: “娘娘,陛下适才已离开东宫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挥了下手中的帕子,说:“退下。” “诺。” 等宫女离开后,皇后那淡然的神色全然不复存在,戴着护甲的右手恨恨地扫过桌上的茶杯。 顿时,茶杯碎裂的声音在殿中响开! “果然,那个小杂种一回来,陛下眼里就见不着旁人了。”皇后眼尾微红,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憎恨,眼底深处,似乎有着一丝丝说不清的妒忌。 “世人皆爱屋及乌,咱们这位陛下,更是个中典范了!” “娘娘,消消气。”贴身嬷嬷眼里尽是心疼。 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人虽是不在了,可终归是成了娘娘心底的一根刺,难以拔除。 这时,一名宫女来报:“娘娘,二皇子殿下来请安了。” 皇后眼神一顿,逐渐平息了怒火,沉声道:“快,让二皇子进来。” “喏。” 宫女走后,贴身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碎茶杯给收拾了。 等二皇子萧温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皇后娘娘。 二皇子先是请完安,然后,才抛出自己来此的意图:“母后,今日在朝堂上,父皇迟迟未定赈灾的人选,很可能……是想让四弟去办。” “让他去”皇后冷冷一笑,朱红色的菱唇微启:“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好混的差事,一个疏漏,可就要受百官指责,万民唾弃。” “你且沉住气,赈灾一事,拿或不拿都无妨,提升威望和名声的办法有的是。” 听完皇后的一番话,原本心里急躁不安的萧温烨,也恢复了镇定:“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月梅宫。 一名宫装丽人,全身柔弱无骨般,躺在铺着棉垫的藤椅。 她的对面,还有两名宫妃,轻尝着糕点和热茶,神色怡然。 穿着青色宫装的妃子开口:“德妃姐姐,在雪灾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去探望太子,会不会是想太子来主持赈灾” 德妃慢悠悠地道:“大皇子手掌兵权,陛下是不会再让他从别的地方继续提升威望的。” “二皇子背景虽好,不过,这也是他的‘弱点’,但凡在宫里待久一点,谁人不知陛下不待见椒房殿那边,连同从记在她名下的皇子,也一样不受待见。” 德妃声音顿了顿,面露几分讥讽: “更何况,某些人,现如今可比我们还要又急又妒呢。” 两名宫妃一个眼神对视,皆是露出了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德妃姐姐说得是。” 次日。 因着雪灾严重,秦国的三日一朝制被暂时打破。 朝会上,百官们的关注点依旧是放在雪灾上。 经过一日,大致的章程也已经拟定,皇帝和内阁连夜审批通过,并派遣安抚使前往灾区,代表朝廷全权处置赈灾救荒事宜。 只不过,此番受灾区严重,且波及甚广,一位能主持大局的人选是必不可少的。 就在百官们蠢蠢欲动,想要推荐人选之时,皇帝身边的亲信年公公,当场拿出了事先拟好的圣旨。 “众爱卿接旨。”年公公拂尘一摆,双手缓缓打开圣旨。 懵逼的百官只能跪拜在地。 “大秦遭百年不遇大雪,使我大秦子民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朕深感悲痛,日夜难安,故任命大秦太子萧容策,一力主持雪后赈灾一事,六部官员,京城驻兵,北方各地官兵,皆听命于太子的差遣,一切事宜,以赈灾为重,不得有误。” “臣等接旨。” 回过味来的百官,圣旨当头,即使满腹不甘愿,也只能先接旨。 这一出先斩后奏,着实是将文武百官打得措手不及。 上头的是陛下,百官发不了难,只能去找太子萧容策了。 可众人的目光环视了整个奉天殿一圈,仍未见着太子殿下的半点身影。 准确一点,是很多官员,连当今太子殿下长什么模样,都尚未清楚。 有人发出疑问:“陛下,太子殿下为何没有出来接旨” 龙椅上的萧擎明,此刻心里很是无奈: 铮儿是不是还未醒 昨日用膳时,就该提醒一下他今日上朝了。 这时,一名小太监悄悄凑近年公公的身侧耳语,后者听完,立马禀报皇帝。 听到禀报的内容后,萧擎明面上缓和了几分,对底下的百官说道:“众爱卿,太子关切灾民安危,已经出宫去了。” “什么太……太子出宫了!” “那这圣旨不就……”没人接了 “……” 满朝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摸不清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性。 天终于变晴了,王公贵族的各家各院里都发动底下的家仆,开始进行大清扫。 大皇子府里,身为一府管家的李同胜,正在监管着府里家仆和丫鬟清除积雪,打扫屋舍。 “这里的雪,扫干净了。” “这处屋顶坏了,小赵,去找人来修缮。” “快点,别偷懒。” “……” 李同胜一步不离地盯着,时不时出声提两句。 这时,本该看门的家仆急匆匆的赶来:“李叔,门口蹲着一个青年,说是来找殿下的。” “什么青年让府兵将那人赶走!”李同胜挥了挥手,不放在心上。 家仆神色为难:“李叔,我早就叫府兵了,可府兵出去都没有碰到那人的衣角,就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冷面男三两下解决了,现在两人都赖在府外了。” “这……你带我去看看。” “……” 一出府,李同胜就见着了家仆口中所说的青年,他上前两步,试探问道:“阁下,你是谁为何要在大皇子府前滋事” 蹲在地上的青年扭头瞄了一眼,没见着想要见的人,神色失望地又扭过头去:“叫你家主子出来。” “阁下,我家主人是大皇子殿下,岂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李同胜被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给气笑了,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不叫啊”青年歪了歪头,嘀咕了一声:“那我不走了。” 李同胜心头一哽:“你这……” 第17章 劣迹太子 “哦,对了,你的这个门,也别想再有人能进出了。”青年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随即,对着他旁边的黑袍男人喊了一声: “疏暗,守着门。” 黑袍男人:“诺。” 见青年像是要来真的一样,李同胜那叫一个气呀! 可说又说不通,打不打不过,无奈之下,李同胜也只能回府,去前院的书房寻人。 大皇子府,书房里。 萧止戈倚靠在书架上,单手持着书卷,低头看着书。 这时,守在书房外的亲卫禀报:“殿下,李管家求见。” “准。”萧止戈神色未变,抬手翻了一页书页。 李同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书房门口外:“殿下,府外有一名青年来求见殿下,怎么撵都撵不走,您看……” 萧止戈沉吟了下,开口:“带他进来。” 可谁知,一听这话,李同胜的脸色更加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殿下,那人……说让您亲自去迎他。” “这人简直胡搅蛮缠,可他身边有人保护着,府内好几个府兵一拥而上,都打不过。” “……” 听罢,萧止戈的眉头隐隐一跳,他将手中的兵书直接丢到桌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书房。 大皇子府门外。 一开门,萧止戈就见着蹲在台阶处,揣着双手的青年。 青年听见动静,漫不经心地回头,见着是萧止戈,凤眸微亮:“皇兄,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这……”一旁的李同胜傻楞在原地。 他他……他唤殿下作皇兄 二皇子和三皇子,李同胜都见过的,不是此人,那眼前的青年,岂不就是……那位刚回京太子殿下! 萧止戈寒眸微微眯起,声音冷冽,听不出半点对于储君的尊重:“太子殿下。” 萧止戈话落,青年倒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大皇子府外的李同胜和府兵们全都对着后者下跪行礼。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疏暗,扶孤起来。”萧容策动了动腿,蹲久了还麻了,于是,他使唤起身旁的人。 疏暗默不作声地将萧容策扶起来。 等萧容策的双腿稍微不那么麻了后,他瞥了眼面前下跪的一堆人,慢悠悠地开口:“免礼。” “谢太子殿下。” 其余人诚惶诚恐,倒是萧止戈,并没有因面前站着的是当朝太子而怯场,语气还隐隐有些质问:“你来做什么” “皇兄,不请我进去坐坐”说着,萧容策的目光瞥向王府大门。 萧止戈扬了下手:“开门,迎客。” “诺。” “……” 萧容策嘴角噙着笑,揣着手在怀里,颇为趾高气扬地走入大皇子府。 大厅。 “上茶。” 萧止戈面无表情地向下人吩咐。 下人低头应了声,立马退出去:“诺。” 眨眼的功夫,下人便端来了茶水,分别给萧容策和萧止戈都倒出一杯热茶。 主位上,萧容策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缩成一团:“皇兄,你今个怎么没上朝啊” 萧止戈一听这话,眼神颇为奇异地扫向萧容策:“你这个回京多日都不上朝的太子,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本王是回京述职,顺带休息,陛下若不召见,自然可不必上朝。” “话说,太子你现如今,应当已经带着圣旨去着手处理此次雪灾引发的灾患,怎么还有空来本王府上” 闻言,主位上的少年郎面上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皇兄消息挺灵通的,人都不在朝上,却是能得知朝堂之事。” “别浪费本王的时间,有事快说。” 萧止戈明晃晃地将“不待见”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或者说,满朝文武,估计很多人都不待见这位未见其人,但闻其事的太子殿下。 生母出身不明暂且不提。 但凡在江湖上有些耳目的人,谁还不曾听闻过,大秦的太子殿下的种种劣迹事件。 六岁,因体弱多病,被送去梵山,拜师学艺,却不料四年过后,被梵山真人以此子并无习武天赋,且性格顽劣,不敬师长,给逐出梵山。 梵山真人超然世外,一身武学境界更是到达了出神入化之境,也无惧世俗皇权,像是为了打脸秦皇朝,同年,梵山真人又收了一名叶姓乞儿作为关门弟子,断绝了皇家再把人送上来的念头。 十一岁,入读寒城书院,可不到一年,又被退学,而且还是书院集体夫子联名请愿院长开除此子。 到了十三岁时,秦国的太子殿下,已经被十多家书院退学了,搞得声名狼藉,也不再有书院愿意接收这种学生。 后来,秦国的太子殿下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等到再有关于他的消息传来时,却是来自遥远大漠传来的一则劲爆流言—— “秦国太子殿下与定疆府世子因一名花魁争风吃醋,二者大打出手,结果,定疆府世子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殿下打得半死,导致后者卧病在床三个月。” 直到如今……十六岁的太子殿下,名义上是求学历练归来,可谁人不知晓这位已是劣迹斑斑。 这些年,天下六国,背地里可没少因为大秦有这么一个太子而耻笑不已。 乃至于,大秦的很多文武百官,对这位太子殿下毫无任何尊敬可言,顶多是留了面子上的尊敬。 萧容策开门见山:“皇兄,此次雪灾灾情严重,你是知道的” “孤是信得过皇兄你的能力,所以,此次雪灾,孤做主,让皇兄你负责去处理,绝对不会有人乱说的。” 说罢,萧容策露出了真挚诚恳的眼神。 萧止戈移开目光,他可不吃萧容策这套,语气意有所指道:“萧容策,陛下的旨意里,可是指名道姓要你去的。” 萧容策点了点脑袋,满脸无所谓:“知道啊。” “可皇帝也说了,所有的人手,都任由孤调遣,听候孤的指令,难不成,皇兄不在其中” “呵!”萧止戈简直要被气笑了,讥讽道:“不思进取,歪主意倒是一箩筐的!” 第18章 厚颜无耻秦太子 这时,疏明急匆匆地赶来,手上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大皇子金安。” 疏明先是跟大皇子行礼,随即,把圣旨递给萧容策。 “……殿下,圣旨送来了。” 萧容策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眼,又扭头看向萧止戈:“皇兄,要不要来瞅瞅,看看这上面写着的,孤是否能够使唤得了你这一位大皇子兼西南军将主。” 疏明默默地退至一旁。 而厅内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却是越发的浓重,压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厅外,刚想进来的李叔同察觉不对劲,也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不敢踏足厅内。 就在疏明想着要不要冲上去挡在殿下面前,以防止大皇子出手打人时,后者开口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萧容策整个人缩在椅子上,露出来的一截手指勾住圣旨的边角,不至于让圣旨掉落在地。 他清了清嗓子,面上忽然严肃道:“萧止戈听令。” 萧止戈眼神变了变,可瞧着面前青年那一副妥妥“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纨绔模样,他脸色冷沉,从位置上站起身,双手抱拳:“臣在。” 啧…… 都不下跪的。 萧容策心中遗憾了下,而后,开始一本正经地命令道: “孤命你,暂时全权接管北方七郡的人员调配、物资调配,一切以救灾为重。” “但凡有阻拦赈灾者,斩了!” “若有贪污赈灾物资者,无论主谋还是包庇者,通通诛九族!” 萧止戈冷着脸,似乎带着一些微弱的咬牙声:“……诺。” 说完后,萧容策将圣旨随手丢给了疏明:“疏明,孤命你,代孤全权监管救灾事宜,若有偷奸耍滑之辈,给孤报上来。” 萧容策似有意无意咬紧了“偷奸耍滑”四个字,那眼神,还颇为暗示性地瞥向萧止戈的方向。 疏明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惊胆颤。 好几次疏明都以为,大皇子就快要忍不住了,可后者除了脸色更加冷凝了几分,便再无反应。 殿下可别玩脱了啊…… 不然,今儿还不一定能活蹦乱跳地走出大皇子府。 疏明再次看了下萧止戈的脸色,拱手道:“诺。” “不知太子你自己要干什么活” 萧止戈冷声问道。 这混蛋,把原本该是他的活,都丢给了自己,那他做什么 不料,太子殿下厚脸皮地道:“孤自然是坐镇后方,时不时也可以亲自出面,安抚民心。” 潜台词就是……孤在后面舒舒服服,你就累死累活的加油干,而能够提高民间名声的好事,就由孤受苦受累一些,亲自上阵。 “皇兄,孤相信你,定能办得妥妥贴贴的。” 临了,太子殿下还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口头赞扬,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条头发丝,都在散发着欠揍的气息。 萧止戈深呼吸一口气,就暂且忍他一回。 等日后…… 萧止戈冷声道:“李同胜,好生伺候太子殿下。” 早已沦为背景板的管家李同胜,连忙应了一声:“诺。” “殿下……” 另一边,疏明脸色为难。 他真的不想跟冷面大皇子一路同行,这多大压力啊。 疏明其实更担心,大皇子现在动不了殿下,可要是拿自己打一顿出气,事后也有的是借口开脱。 若论武功,他可打不过身为西南军将主的萧止戈啊! 若论谋略,对上萧止戈,疏明压根没有挣扎的念头好伐! “去去”萧容策挥了挥手,像是看不懂疏明的为难:“早去早回,别磨蹭……灾民们可等不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疏明只能应下。 与此同时。 原本还在寻找着太子殿下的文武百官,忽然又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大皇子带着太子殿下的口谕,亲自前去赈灾,如今,都已经出城去了。 收到消息的百官们,几乎是同时,都在第一时间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太子殿下呢” 于是,百官又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答复: “太子殿下……好像还在大皇子府里,只有殿下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跟着大皇子去赈灾了。” 百官:!!!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更令人愤恨的是,这无耻之徒竟然是大秦的储君! 天不佑我大秦啊!!! 萧止戈虽是被迫接下了赈灾的事宜,但事关大秦百姓,于公于私,也不能有所马虎。 在军政上,萧止戈威望极高,也利用了这一点,迅速地调动起北方驻守的兵马,全凝成一股绳,化整为零,将赈灾的效率提高到极致。 萧止戈辗转北方各地郡城,以便深入了解各地灾情,进行调度。 雪灾严重,各地的补给虽说短缺,可能不能运到灾民的手中也是一大难题。 大雪封路,雪崩掩山的例子,数不胜数。 这种情况下,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道路清理出来,好让救灾物资更加顺利的抵达灾区。 于是,萧止戈便特意派遣出数队兵马,日夜不休的为后方的物资车开路。 就在这时,当了一路隐形人的疏明,不得不站出来了。 疏明带着图纸以及新完工的几件开山工,来面见萧止戈。 “这些,哪里来的”萧止戈扫了眼这些奇奇怪怪的铁制组件,出于天生的敏锐,他隐隐感觉到此物的不同。 “回大皇子,这是开山工,有的开山凿石之用,是殿下早年在外游学间,偶然所得。”疏明按照萧容策的话,半真半假地说道: “现如今,此物还是个简易版,不过,普通的屋舍土砖,积雪山石,想要挖出,还是轻而易举的。” 萧止戈瞥了眼低下头的疏明,随即,他打了个手势,身旁的几位副将得令抱拳,带着手底下的兵卒,去取来开山工。 而负责赶制开山工的几名匠人也被带来了,由他们负责从旁指导将士们如何使用开山工。 开山工投入赈灾之中,它的便利之处也顷刻体现了出来。 正如疏明所说,开山工比简单的人工,更能迅速有效地清理出原先的道路。 在见到效果后,萧止戈立刻下令,命工匠大力制造开山工。 第19章 只是路过1 一路上,每安顿好一批灾民,疏明就燥着脸,命几个他带来的东宫侍卫,拿着圣旨,去大肆宣传太子殿下的功劳,只字不提大皇子萧止戈。 不明真相的灾民们见到圣旨,便信以为真,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疏明的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萧止戈以及他手底下的副将们。 萧止戈早就清楚了萧容策的算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些副将们却是丝毫不知。 而今,他们只看见,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面的太子,竟然行小人之径,往自个脸上贴金。 终于,那些副将在一次商议上,直接破防了,忍不住为萧止戈鸣不平。 “将主,东宫那些人忒不要脸了!明明是您在忙前忙后,主持大局,功劳却全都归到东宫!” “将主,疏明那厮欺人太甚!只要您一发话,末将这就把那小崽子铐回来!” “对啊!将主!明明是您的功劳,凭什么让太子占了去!” 萧止戈横眼一扫,神情冷冽至极。 一时间,全场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哑炮,一下子熄火了。 “还有心思想旁的,是肩上的活太轻了,还是灾民都安顿好了” 副将们不敢顶嘴,可依旧心气不平。 “做好我们自己的份内事,旁的,明眼人自然能懂。” “可是将主……” “嗯”萧止戈偏头看向左手旁那名还想辩解什么的副将,眼神冷沉,喜怒难辨。 那名副将顿感压力重重,嘴皮子干巴巴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以后无关赈灾之事,免谈。” “……诺。” “……” 在北方七郡的高度集中调配下,此番受灾的严重程度大大降低。 以往,不是救援工作实际进度缓慢,层层决策推三阻四,物资和人力迟迟未供,便是天灾对于道路地形的破坏,加大了救援难度,延长了救援时间。 这次,名义上,是大秦皇帝放权,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齐齐出面救灾,太子有圣旨在手,大皇子有军队在手,一切胆敢延迟救灾的人和事,都以军队的铁血手段镇压。 哪怕是那些地头蛇一般的地方官绅,任有千般计谋,圣旨和军队两座大山压下,也不得不退避三分! 种种因素结合下来,待到救灾工作以不可思议的进度完成,民众的受灾伤亡也比以往的天灾灾情还要低时,朝廷百官这才惊觉—— 太子殿下误打误撞,借用圣旨逼迫大皇子出手救灾这一行径,似乎……还是对的 正当文武百官都心生疑惑之际,却听闻了一则小道消息—— 赈灾期间,太子殿下在私底下,隐藏身份,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招被看”里喝花酒,结果,因为喝得太多,加上身体羸弱,直接给喝病了! 打听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们顿时无语。 太子会成才 呵呵! 先前的念头一定是错觉!是错觉! 赈灾一事安排妥当后,赖在大皇子府很多天的太子殿下,终于舍得挪动尊驾,离开大皇子府。 得知这一消息,大皇子府的管家李同胜顿时感激涕零,脑瓜子磕地,嘴里高呼着——恭送太子殿下! 街道上。 萧容策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落在外头。 路上的行人有些少,但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发生雪灾时的惶恐神色。 年关将至,还多添了一分即将迎春节的喜庆。 “……殿下,目前灾情已经控制下来了,这下子,大家伙儿都可以过个好年了。”疏明驾着马车,语气轻快道。 “六姑娘的开山工,也帮了不少,不少被大雪埋没的山路,用上一两台开山工,不出半个时辰就清了一条道,还有……” 萧容策偏头瞥了眼附近的街道店铺,问:“再过两条街,是长亭侯府” “是啊,殿下,怎么了” 萧容策放下车帘:“去长亭侯府。” “长亭侯府”疏明愣了下,而后应道:“好咧,殿下。” 长亭侯府。 后院。 大厨房,几十个厨娘忙得热火朝天。 不过,厨娘们忙里偷闲,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谈论着一些八卦事。 “这次的雪灾,多亏了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才能这般迅速的解决。” “可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并没有亲临……” “怎么可能若是太子殿下不亲临,受困的灾民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安顿下来……” “……” 一旁,一名厨娘将装着满满当当食材的篮子递给蝉衣。 蝉衣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道谢走人了。 蝉衣回到秋瑟院后,见着了出门晒太阳的鹿清越,连忙上前行礼: “姑娘,这是奴婢刚从大厨房拿回来的一些大米、生菜和生肉。” “嗯。”鹿清越扫了一眼,份量还挺足的,“都放在小厨房那边。” 自从上次,鹿清越在鹿永禄面前露脸后,鹿永禄在私底下修书一封,送到范家,让范家人别有事没事就来窜门。 当晚,鹿永禄还去了一趟范姨娘的院子。 只是,还没个半柱香的功夫,院子里的奴仆就见着大老爷黑着脸出来,直奔大夫人的静心堂了。 后来,一连数日,鹿永禄都未曾踏足范姨娘的海棠院。 底下不知情的奴仆,都纷纷猜测范姨娘是失宠了。 而鹿清越心里清楚,范鹏程一事,鹿永禄迁怒了范姨娘,因此冷落了后者一段时间。 但要是彻底失宠,还谈不上,毕竟有着多年的情分在,范姨娘再撒个娇,自己那位便宜父亲估计很快就消气了。 而鹿清越这边,鹿永禄也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前几日要身边伺候的吴叔亲自来了一趟秋瑟院,送了不少物件,什么棉衣棉鞋棉被等等。 见秋瑟院破败萧条,吴叔还命人重新修缮了一番院子,趁此机会,鹿清越提出要个小厨房。 有个小厨房,日后鹿清越院中的吃食,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吃进肚子里也安心。 若是可以,鹿清越更想把蝉衣给换了。 可眼下,她手头上缺人,就算换走了蝉衣,也保不准下一个来的是否有异心。 蝉衣好歹被敲打过了,有把柄在手,近段日子也老实,便只能凑合着用。 第20章 只是路过2 “对了,蝉衣,近日外头有没有什么新鲜事”鹿清越叫住了往小厨房走的蝉衣。 蝉衣回禀道:“近日……倒也没什么稀奇事。” “哦,就还是雪灾的事,听大厨房里头的厨娘说起,各地的灾情基本已经稳下来了。” “稳了下来……那就好。”闻言,鹿清越松了口气。 这一世,灾情稳定的时间提前了近一个月,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秦国百姓,能从雪灾之中活下来。 “你放好东西,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好的,姑娘。” “……” 打发走蝉衣,鹿清越在院子散步,余光瞥见墙角的积雪又多了一些,便寻来扫帚铲子,打算扫扫雪。 正当鹿清越弯下腰,在专心扫雪时,上方忽然落下一小团的雪。 被惊动的鹿清越抬头一看,可下一秒,她的眼神就愕然了起来。 不知何时,墙头上冒出了一个人。 半只脚都快要伸进来了,因为被发现了,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殿下你……你怎么” 鹿清越看了看墙角,又看了看意外出现的萧容策,有些没回过神。 “咳。”见被发现了,萧容策直接大大方方地跳下来,面上淡定地说着废话:“路过。” “哦,那殿下路过了,有没有什么话,顺路告知臣女呢”鹿清越顺着萧容策的废话编下去。 萧容策微扬起下颚,一本正经道:“此次赈灾,你给的图纸,已然派上大用场了,那一百两,孤便不与你斤斤计较了。” 闻言,鹿清越心里松了口气。 不容易啊。 殿下可算是放下那一百两银子了。 “能帮到受灾的百姓,是臣女的荣幸。”鹿清越道。 鹿清越侧过身,抬手示意了下屋内:“殿下先进屋。” 闻言,萧容策上下打量了下鹿清越,眼神惊奇:“鹿六姑娘,你确定孤可是外男。” 鹿清越语气诚恳:“外头天冷,比起臣女的清誉,还是殿下的身体更重要。” 在墙角偷听的疏明眼睛一亮。 哦豁! 这位六姑娘不错嘛! 懂得时刻关心注重殿下的身体安康,确实有那么一点当门客的潜质。 “有道理。”萧容策认可地点了点头,下一秒,话锋一转:“可孤也是要清誉的,孤还未娶妻呢。” 鹿清越:“……”大意了,她忘了殿下有点作且龟毛。 偷听的疏明羞愧不已,忍不住以手捂脸。 我的殿下啊! 人家姑娘都如此大度不计较了,您还蹬鼻子上……咳咳咳! “那成,您站门口,好歹能挡点风。”鹿清越丢下这一句话,转身进了屋内。 正当疏明以为六姑娘生气了,后者抱着炭盆和小木扎出来,放到萧容策脚边。 “殿下,臣女屋里只有这种劣等炭,委屈一下您了。”鹿清越撑开小木扎,放到萧容策身旁。 萧容策很不客气地坐下。 坐下后,他一手扣住小木扎,连人带椅,一步一步挪向炭盆。 坐稳后,萧容策双手放到炭盆边上烤火,开口:“鹿六姑娘,孤事先声明一点。” 鹿清越见萧容策神色严肃,以为是有什么正事,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愿闻其详。” “虽说,你已是孤的门客,但男女有别,相互之间,还是需要保持距离的。”萧容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带喘的。 鹿清越:“……” 这让鹿清越恍然的以为,自个好像是个贪恋男色的色中饿女。 天地良心啊! 她对殿下,只有尊崇,毫无男女之情。 可瞧着殿下一副要为未来太子妃守身如玉的忠贞态度,要不是鹿清越知晓前者在上一世,至死都未娶妻纳妾,纯得不能再纯,还真的被骗了。 “自然。”鹿清越应道。 萧容策见鹿清越眼神坦荡清明,不似作假,便主动转移话题: “此番来寻你,是想你透个底,你手上掌握了多少如开工山这般的图纸。” “殿下,稍等。” 鹿清越再次转身回屋。 等鹿清越出来时,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给萧容策。 萧容策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打开细看。 可仅仅扫了一眼,萧容策立马扭头,问:“你上面所写的,都有详细的图纸” 鹿清越点头:“有的,殿下若是需要,给臣女点时间,便能将上面的图纸都绘制出来。” 萧容策缓慢地眨了眨凤眸,多嘴一问:“你不会还有” “殿下,你想要多少呢”鹿清越忽然卖了个关子,笑意里透着丝丝狡黠。 “咳。”萧容策面上毫不客气,甚至狮子大开口:“自然是多多益善。” “嗯……我暂时只记得……这么多。”鹿清越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然后给出了三个手指,“其余的……有些忘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回忆。” 萧容策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睁圆了。 可很快的,又恢复如初。 萧容策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语:“孤真想现在就撬开你的脑袋。” 鹿清越倒是没有露怯,而是自顾自说道: “殿下,开春后,臣女会备考惊鸿书院,届时,若有什么事,殿下只需到书院寻臣女即可。” 鹿清越言语间,安排得明明白白,可却是只字不提,自己万一考不上秦国的第一女子书院,又该如何 这般想着,萧容策便无所顾忌地问出来:“你若是考不上呢” 只见鹿清越浅浅一笑:“殿下,若是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臣女自然是有所把握的。” 萧容策再问:“哦若是异常呢” “那就请殿下帮臣女一个小忙。”鹿清越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 “说说看。”萧容策瞥了她一眼,怎么感觉自己被下套了。 “殿下只需向能主导书院招生的大人物透露一声,希望能保证明年惊鸿书院的招生流程严格执行,不偏不倚即可。” 鹿清越不担心自己在正常情况下,会考不上惊鸿书院。 只是,鹿清越要防着鹿家的那些人给她使绊子。 “就这”萧容策微微扬眉:“孤看起来这么闲还要专门帮你” 鹿清越提的请求,确实不难办到,对于萧容策而言,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第21章 只是路过3 可是,他凭啥要说啊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萧容策总不能无缘不故就出手相助 而先前的开山工,已经跟那一百两银子抵消了。 鹿清越的目光落在了萧容策手中的白纸上,语气幽幽:“殿下,您手里拿着是什么呢” 本以为前世的殿下已经够皮了,没想到,这一世遇到更年轻的殿下,却是皮翻了。 翻脸不认账的功夫,已然是炉火纯青了。 “咳……” 萧容策面上不失尴尬地眨了眨眼,语气也立马不带刺了,“那成,孤就帮你这个忙。” “呀!”鹿清越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匆匆对萧容策道了一声“殿下,您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 究竟是何事,能让小丫头这般慌张的 萧容策心生好奇,便跟了过去。 只见,鹿清越小跑进了一个还漏风的小厨房里面,萧容策靠近后,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什么这么香” 萧容策也跟着进入厨房,便见到鹿清越双手隔着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砂锅放到身后的木桌上。 萧容策丝毫没有一点跟踪人的羞耻,还大大方方的提出自己的疑惑:“这是什么” 鹿清越倒是没有多在意,殿下的随性,她前世又不是没有体验过的。 见殿下都瞅见了,鹿清越便发出邀请:“这是臣女私底下熬的暖身汤,殿下要不要来尝尝” 此时,正在听墙角的疏明,嘴角的弧度落下了几分。 殿下岂能随意用这种不明不白的宫外吃食,这鹿六姑娘也忒没分寸…… “……殿下,可以先让您的属下先验一下是否可食用。” 疏明:六姑娘真是……上道!懂事!聪明! “疏明。”萧容策闻着有些香,正好勾起了肚中蛔虫,便朝着外面唤了一声。 疏明听到殿下的指令,便现身出来。 “殿下。”疏明先是对萧容策行了礼后,这才扭头看向鹿清越,面上露出几分笑容:“六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可否匀出一点汤水在小碗上” 说罢,疏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放置着经由特殊药水浸泡过的银针。 疏明手里的银针,不单单可以验出寻常砒霜之类的毒药,世间大多的毒药都能验出来。 “好。” 鹿清越拿出另一个碗,盛了一点汤,汤中的每一种食材都盛了一点进去。 疏明先用银针验了下汤水,又戳入每一种食材内。 验完这些,疏明取出一方手帕,在萧容策准备食用的碗勺上细细擦拭过一遍,见手帕内没有任何变色,他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可以用了。” 也不用鹿清越招呼,疏明很是自来熟的搬来墙角的两把小椅子,放到桌子前。 “殿下请,六姑娘请。”疏明退到一旁。 鹿清越给萧容策盛了半碗,递给后者。 萧容策拿起勺子,盛了一小口,细细品了一番。 鹿清越询问:“殿下,不难吃” “还行。”萧容策又喝了一口。 疏明站在门边,顺便挡些寒风,忽然好像听到了外头有什么动静,便悄悄走了出去。 “现下这个时辰,你用午膳了么”萧容策喝完了半碗,毫不客气地将空碗往鹿清越跟前一摆。 鹿清越又盛了半碗汤给萧容策。 “还没,正准备自个动手做。” “这样。”萧容策瞥见鹿清越瘦瘦弱弱的手臂,开口:“孤也不白喝你的暖身汤,孤让人去外头打包些酒菜回来。” “的”鹿清越有些惊讶于萧容策的大方。 “……自然。” 萧容策瞥了鹿清越一眼,还强调一声:“孤可不是什么人都请客的。” 鹿清越抿唇微笑:“这是臣女的荣幸,那就先谢过殿下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片刻,疏明回来了。 疏明走近萧容策的身边,压低声音:“殿下,青衣那边招供了。” 萧容策一听,眸色微微一深:“如何” 这时,疏明看了眼对面的鹿清越,神色间有些犹豫。 “无妨。” 萧容策看出疏明的顾虑,大大方方地表示:“六姑娘已经是孤的门客了,自己人。” 被提及的鹿清越,微抬起眼眸,看向两人。 见疏明神色有异,应该是有事了。 不过,殿下都发话了,鹿清越也就继续坐着不动。 “是,殿下。”有了萧容策的许可,疏明也就不再压低声音:“招被看的花魁青衣已招供,她是齐国安插进来的奸细。” 萧容策面色不变:“意图呢” “青衣说,齐国跟三皇子暗中勾结,助三皇子登上大位,事成之后,南方六郡,其三郡归属于齐国。” “三郡口气不小啊。”萧容策垂下眼眸,瞥着碗里的汤水:“继续查,往青衣的上线去查。” “孤的那位三皇兄道貌岸然得很,看似开朗阔气,实则小气阴狠,南方三郡的大买卖,他可舍不得。” 疏明抬手挠了挠头:“那依殿下的意思是……青衣撒谎了故意提及三皇子,一来,好掩饰幕后之人的真实意图;二来,故意透露三皇子叛国通敌的消息,想让我们同室操戈” “没想到,青衣一介女身,却能杠下酷刑,还坚持不说出幕后主使……” 萧容策偏头看向一旁的鹿清越,后者不明所以地回视过去。 萧容策开口:“六姑娘以为,是何缘故” 一直吃瓜的鹿清越,突然听到萧容策提及自己,脸色微微迟疑:“殿下要听臣女的想法” 萧容策放下碗筷:“说,说错了也不无妨。” 鹿清越思量了一番,缓缓开口: “其一,那青衣当真嘴硬忠心,哪怕酷刑加身,依旧不透露实情,反而还拉三皇子下水。” “其二,殿下高看了三皇子,或许,他就是那般蠢笨无能,不顾家国的泛泛之辈。” “其三,便是青衣本人,也被幕后之人误导了,不知自己真正效忠的主子是何人,亦不知同自己接头人的身份。” 听罢,萧容策又扭头看向疏明,挑了挑眉:“听着没” “听着了,殿下。”疏明点了点头:“那依六姑娘所言,青衣是第三种缘由,连她本人,也不知真相。” 第22章 吃瘪的太子 疏明感叹一声:“那殿下你这次去招被看,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啥也没捞着。” 一旁的鹿清越听出了某个重点,疑惑问道:“殿下,您去逛青楼了” “额……”疏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个好像说错话,拆了殿下的台。 而萧容策仿佛从鹿清越的眼中,窥见了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比如…… 就这 洁身自好还未娶妻 “咳咳……”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萧容策义正言辞地开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六姑娘可懂得这个道理” 鹿清越眼中含笑:“殿下今年十六了,臣女晓得的,这难免会有些好奇之心,只是,还望殿下节制呐,可别累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萧容策:“……” “噗……” 身旁,突然响起了一道短促的笑声,萧容策横了一眼过去,疏明立马用手捂住嘴。 萧容策再转头看向鹿清越时,微微磨牙,道:“六姑娘……今年才十三懂得似乎有点多了。” “不多,不比殿下学识渊博,经验老道。”鹿清越用轻飘飘的话语,又给回击了回去。 萧容策:“……” 正当萧容策吃瘪之际,门外又出现了一人的身影,手里似乎提着什么。 鹿清越扭头看去,神色怔了下,而后,面色如常地询问萧容策:“殿下,这也是您的属下” “殿下,醉仙楼的招牌吃食。”疏暗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随后便自行退下去了。 “对,他是疏暗。” “醉仙楼的招牌菜,寻常人可吃不上的,尝尝” 萧容策正愁着如何堵住鹿清越的嘴,眼下机会不就来了。 “嗯。” 鹿清越见好就收,也不再调侃萧容策。 用完了这顿午膳,萧容策便跟鹿清越告别,回了皇宫。 “老头!” 萧容策一进到乾清宫,就无所顾忌地叫嚷着。 宫内的太监宫女一听到这话,纷纷惊恐地下跪,脑袋都挨着地板了,恨不得自己没有长那两只耳朵。 “殿下!殿下慢点!小心路滑!”疏明在后面追着人。 萧容策眼尖,见到了转角的年公公,便过去询问:“老头人呢” “哎哟殿下。”年公公诚惶诚恐地行礼:“陛下还在午休呢,这些天因着雪灾的时,陛下都没怎么合过眼,方才歇下。” “这样啊……”萧容策下意识收了音:“年公公,给孤安排个地方,孤等他醒来。” 年公公正想应下,却不料,内殿里传来皇帝无奈的声音:“不用了。” “老头!” 萧容策三两步地跨过门槛。 萧擎明见着宝贝儿子竟然有空过来看自己,心里既高兴又意外。 “铮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萧擎明对年公公丢了个眼色,后者微微躬身,随即命小太监关上殿门。 很快,殿内地龙的温度又高了不少。 “我不能来吗”萧容策反问。 见到自家儿子后,萧擎明嘴边的笑就没有消失过:“能!铮儿,用午膳没要不就在这里用了” 萧容策摇摇头:“我刚吃了。” “那成。”萧擎明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说,找你爹什么事” 这皮猴儿,回京多日,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找上门找他的。 以萧擎明对自家儿子的了解,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萧容策也不兜圈子:“爹,开春后,京城的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都要开始招生了” “是啊。”萧擎明好奇地看着萧容策,奇怪为什么后者忽然说起了这事。 秦国的两大男女书院,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是秦国的开国皇帝和开国皇后亲自创办的,连两大书院的院匾笔迹,都是当年开国帝后亲自提笔写下的。 因为开国帝后的以身作则,在男女地位问题上,男性地位虽然尊贵,可女性的地位同样不差,并没有像前朝那样,呈现两极分化的男尊女卑。 “爹,两大书院创办的初衷,一是为了平衡男女地位,二是为了鞭策官宦子弟勤学上进,可我回京以来,时不时听到有些小道消息。” 萧擎明顺着萧容策的话,问道:“什么小道消息。” 萧容策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落出来: “就比如什么某某公子想找穷人家的书生来代考,比如某某家族里面,嫡庶对立严重,而弱势的一方,特别是女子,往往连大门都出不去,更别提能报考书院……诸如此类之事,背地里不知凡几。” “这种事情,私底下肯定有的,两大书院的院长也跟爹反映过好几次了。”见萧容策提起正事,萧擎明面上也认真了几分: “禁是禁不停的,只能不断完善书院招考的规则,不给有心人钻了空子。” 萧容策眨了眨凤眸:“爹,只要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报到名,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公正,有开国帝后留下的圣意,无人不敢遵从的。” 萧擎明点点头:“对,爹也是这么想的,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逐鹿书院,可是要为朝廷选拔优秀人才的一个重要途径,秦国历代皇帝都十分重视。 而惊鸿书院,跟逐鹿书院一同创建的,虽然女子不能入朝为官,但可以提高秦国女子的学识和眼界,也是十分受益无穷的政策。 “对了,铮儿。”萧擎明想起了一件事,脸上又露出一副几分斟酌几分讨好的笑:“既然你对书院上心,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去逐鹿书院进学了。” 萧容策飞快地眨了眨凤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头!怎么扯上我了” “别急,听爹说完。”萧擎明语重心长道。 “历代秦国皇帝,都在逐鹿书院进学过的,逐鹿书院里汇聚了众多权贵世族的公子,也方便你打造未来的朝堂班底。” 萧容策直接拒绝:“不要……” 萧容策岂能不知逐鹿书院的重要性。 可正是因为逐鹿书院的意义非凡,凡是涉及书院事宜,非必要问题,连皇帝都只能给给意见,而不能从旁干涉。 也就是说……若是萧容策在书院里闹出什么事,书院的夫子如何责罚他都不为过,连皇帝都不能过问! 这跟自己之前闹过的十几家书院可不一样。 第23章 殿下的助攻 萧擎明两手负在身上,端起父亲的威严:“爹不管哈,反正,爹已经跟逐鹿书院那边打过招呼了,等一开春,你就进书院。” 萧容策凤眸微眯,语气危险:“老头,你——” 没撑过几息,萧擎明就端不住了,只能弯下腰,好声好气地劝着: “莫气莫气,铮儿,你老老实实待个两三年,就能结业了,对不对到时候也就有了个逐鹿书院弟子的名头了,这多好哇。” “铮儿,爹我可是费了老鼻子的功夫,才劝好了书院的荼院长,你要是不去,可不得把他老人家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萧容策憋着一口气,越想越气。 他不是来帮鹿家那小丫头扫清入考前的障碍吗 怎么还把自个搭进去了 可余光,他瞥见还在赔笑的萧擎明眼角的乌青,那口气直接瘪了下去。 萧容策闷声道:“老头,我困了。” 萧擎明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宝贝儿子的脸色,虽然有点憋闷气,但似乎也不接受了 顿时,萧擎明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下来,“那正好,爹陪你睡会儿,方才爹已经暖好床了……” “滚!你恶不恶心!” “……” 春节前的农历二十五那天,是秦国这一年来,最后的一次大朝会。 大朝会上,皇帝和文武百官对过去一年的总结,若是有什么遗漏的,也趁此机会弥补回来。 最后,快要结束朝会上,皇帝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了明年开春的两大书院招考。 言语间,有意无意提起了开国帝后建立书院的初衷,以及立下了一些规矩。 群臣也跟着一块儿缅怀了,不过心底里,也是暗暗揣测着皇帝突然提及这事的背后用意。 下朝后,官员们开始跟自己相熟的打听消息。 而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得知了前两个月,皇帝单独召见了逐鹿书院的荼院长进宫。 荼院长离开之际,脸都黑了,像是憋着什么火气,却无处可发。 能让一颗心都落在逐鹿书院的荼院长这般失色,那必定是跟逐鹿书院有关。 而皇帝是单独召见逐鹿书院的荼院长,以往可都是逐鹿和惊鸿两大书院的院长一同召见的。 都是浸淫官场的老狐狸,很快,就猜得个七七八八。 必定是有关回京的太子殿下进学逐鹿书院一事。 陛下私底下请求荼院长,而后者因太子殿下以往的“丰功伟绩”,自然是不肯让太子殿下入院进学。 可陛下到底是陛下,最后,荼院长也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以至于,回去的路上,那脸黑得……走夜路不打灯都见不着人了。 很快,太子殿下要进学逐鹿书院的消息传播开来。 “鹿侍中,许久未见了,身体可还抱恙” “今个朝会怎么来了” 鹿承恒下朝后,同两名官场好友步行出宫。 听见好友的问候,鹿承恒微微抱拳: “近些日子,家里人寻医问药,倒是慢慢起效了些许,下地行动已无大碍,想着是今年最后的大朝会,不好告假,便来了。” 其中一人提起话茬:“鹿侍中,听说你家中的几位小辈都到了进学的年纪。” 鹿承恒点点头:“是啊,家里的小辈们一晃眼,也长大了,该是让他们出门长长见识了。” “我家的小辈前两年就考进了两大书院,若是你家的有哪个考进来,我让我家的小辈在书院里多多照拂。” 鹿承恒一听,面上适时地露出喜色:“那就多谢徐侍中了。” 另一人抚着胡须,跟两人嘀咕道:“陛下好几年都未曾在大朝会上提起两大书院的事宜,此番,可谓是为东宫破例了。” “诸位,可让我一番好找啊。” 这时,一名官员朝着几人走来。 鹿承恒几人看清来人的面孔,连忙弯腰行礼: “袁侍郎。” “各位,莫要多礼。”袁侍郎背负着双手,虽然笑得一脸随和,可鹿承恒三人却也不敢随意放肆。 这可是顶头上司啊! 袁侍郎开门见山道:“尚书大人命我传一个话,明年的开春招考,陛下势必会多分出几分关注的,诸位,可要严正持家啊,莫要被抓住什么把柄。” “是是是……” “一定谨记尚书大人的话。” “……” 正所谓做贼心虚,袁侍郎那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明明在场几人都被扫视而过,可鹿承恒却感觉一阵心虚。 诚然,他不怎么理会后院之事,可也是耳目清明的。 底下三个儿子的家室里,也就三儿子鹿永恭的简单一些,而大儿子和二儿子那边天天都能唱大戏。 回到家中的鹿承恒,心里依然是揣揣不安,面上愁闷。 钱氏一进屋,就察觉到了老侯爷的不对劲,先是屏退左右,才出口问道: “侯爷,可是大朝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进家门,就愁眉不展的” 鹿承恒半路转武为文,平日里在外头,也无颜以长亭候自居。 现下在家中,并无外人,便由着老妻唤一声“侯爷”,自个也好过过瘾。 平日里,钱氏一喊出“侯爷”,鹿承恒铁定气顺了大半。 可眼下,鹿承恒依旧愁眉不展:“哎,今日大朝会快结束时,陛下提了下明年开春的两大书院招考一事。” “下朝后,户部的袁侍郎还特意还叮嘱我们底下的官员,要严正持家。” “这回来的一路上,我寻思着,该是让家里适龄的小辈,在明年全都报考两大书院,做到不偏不倚,也不用落人话柄。” 一听到关系仕途,钱氏便善解人意道:“侯爷就算不提,我也打算等让家里的适龄小辈都去报考书院。” “那就好。”鹿承恒不放心地多加叮嘱: “记住了,一定要所有适龄的小辈都去报考,可不能叫人抓住了马脚,在朝堂上参我一本。” 钱氏给鹿承恒倒了一杯茶:“侯爷放心。” 鹿承恒接过茶,细饮了一口:“既然要报考书院,那书院招考的一些流程,也得先让小辈们知晓。” “我记得,如芸丫头进学过惊鸿书院,正好这些天就让她去教导底下的妹妹。”钱氏道。 鹿承恒点点头:“那就这么办。” “……” 第24章 二姐鹿如芸 当晚。 鹿承恒罕见地召开了家宴,然后宣布了这件事。 在鹿清越听到祖父点名自己的时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下子,她报考的惊鸿书院的事情,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鹿永禄附和道:“爹,您放心,儿子近日也是觉得如萱她们几个到了年龄,正准备同夫人提起这件事。” “是呀。”大夫人笑容满面: “就算爹不提,儿媳也打算明年开春时,让如萱如芝清越她们三姐妹去报考惊鸿书院,若是能一起上惊鸿书院,这可是给我们长亭侯府大大的长脸了。” “嗯,那就好。” 鹿承恒听完,很是满意,也不追究两人话里有几分真假。 二房和三房那边,没有适龄的女孩,可鹿承恒和钱氏都在场,自然的也不敢造次。 这一家子的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等用完了晚膳后,鹿清越带着蝉衣回到秋瑟院里。 刚要进屋时,余光瞥见门槛边上不起眼的三块搭在一块的石子,脚步一顿,而后扭过头,对蝉衣说道:“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 “是,姑娘。”蝉衣福了福身,便调头走了。 等蝉衣走后,鹿清越并没有直接进屋内,而是往院子里的院墙边上走,时不时的,就轻咳两声。 很快,院墙的另一头有了动静,一道黑影翻墙过来,落在了鹿清越的面前。 “六姑娘。” 疏明朝着鹿清越拱手行礼。 鹿清越微微福了下身,才道:“刚看到你留下的暗号,是殿下那边有什么事么” “哦,也没什么事。”疏明摆了摆手:“就是殿下让属下捎一句话,说是姑娘所求的,殿下都办妥了。” 鹿清越想到了方才家宴上祖父的话,会心一笑:“我知道了,替我跟殿下道个谢意。” “可以。”疏明眼珠子微微转了下,多嘴了一句:“对了,六姑娘,明年开春,殿下也要入读逐鹿书院了。 “殿下也要进学” 鹿清越微微一惊。 这又是跟前世不一样的走向。 前世殿下根本没有去逐鹿书院进学,以至于登基后,打破了秦国历代皇帝都进逐鹿书院进学的记录。 在殿下登基之初,不少私底下不服殿下的官员,可没少拿这件事开刷,连六国之中,都谣传着“秦国新帝大字不识平庸无知”的流言蜚语。 后来,殿下出兵,一举灭掉与秦国实力相当的夏国,兼并晋国,兵临齐国皇都城下,狠狠打脸了天下人。 鹿清越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一世,殿下的名声可以从现在就得到转变。 “殿下能进学逐鹿书院,是极好的事,你替我恭喜殿下一声。” 鹿清越有些期待起明年开春的书院进学了。 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虽是分开办学,可两家书院是挨着的,时不时,两家书院也会共同举办一些活动比赛。 届时,她就更容易见到殿下了。 疏明嘴上称好:“六姑娘,我一定把话带到。” 啧啧…… 这要是被殿下听了,可不得更加郁闷死了。 瞧六姑娘的反应,好像……殿下的小算盘落空了。 怀着这些的心思的疏明,刚回到东宫,就被萧容策叫来了。 萧容策问:“话带到了” 疏明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将鹿清越那一系列的反应汇报给萧容策。 反正,殿下又没问这个。 疏明点了点头:“带到了,殿下。” “很好。”萧容策微微磨了磨牙。 本来,也只不过是顺手帮那小丫头一把,无伤大雅之事,可没想到,被老头子逮到机会,把自个给塞进了逐鹿书院。 萧容策觉得他此番的牺牲可大了。 必须得让那个小丫头记着自个的牺牲,日后也能更好的压榨出那小丫头脑中的图纸。 大年初一。 家家户户贴红联,放炮竹,迎新年。 垂髫孩童拜大年,长者笑,红包来。 喜庆洋洋的炮竹声,一扫去年的种种悲伤和愁苦,新的一年和新的开始,已经在前方迎接着人们。 在鹿家的家宴上,钱氏关心起家中小辈开春后的进学。 “永禄,都报好名了” 鹿永禄回答:“回父亲,母亲,如萱、如芝、清越三人的名字都报上去了,我是亲眼瞧着她们三人的名字记在了登名册上。” 钱氏点点头:“那就好。” “……” 在另外的一桌子上,鹿如芸向着各位妹妹娓娓道来自己进学惊鸿书院时的经验: “开春后,惊鸿书院的面考正式开始,历时七天,考察姑姑会登门拜访,主要考察女子的言行举止,是否患有不适合进学的病症,届时,妹妹们只需听从考察姑姑的话就行,少说多做即可。” “面考不难的,一般都能有八成的考生通过面考。”鹿如芸见底下的妹妹们脸色不似轻松,便安慰了一句。 “姐姐,考察的姑姑会不会很凶啊”最小的鹿如菡怯生生地问道。 鹿如芸伸手摸了摸七妹妹鹿如菡脑袋上的小啾啾,笑着开口:“不会的。” 鹿如菡还不到进学的年龄,鹿如芸此番,应钱祖母的要求,主要是对大房的三位妹妹进行提点。 鹿如芸继续说道:“面考结束后,两日后,便会出结果,若有通过者,书院会派人上门报喜。” “面考之后,便是笔考,主要考察女子的才艺学识,若是妹妹们有哪些才艺,可以在考试时展示出来,表现优异者,可加分,也可以选择普通的答卷考试,只需大胆填写心中想法即可。” “二姐姐,笔考会不会很严格”鹿如芝揪着小手帕,面上揣揣不安地问道。 鹿如萱倒是没有表现得过于紧张。 鹿如萱是大房嫡女,自小就掌握这优渥的资源,大夫人也是花了很多心血培养自家女儿。 像这种书院招考的流程,其实鹿如萱一早就知晓了。 而鹿如芸心如明镜,清楚自己这一趟,是主要给大房的两位庶妹提点。 “笔考一般是在二十号放榜,我就先预祝各位妹妹都能有个好成绩。”鹿如芸面上浅笑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柔如细雨。 第25章 今生所愿 “惊鸿书院乃大秦第一女子书院,每年招考名额有限,若是上不了惊鸿书院,也有其余的女子书院可供选择,比方说雅音书院、墨水书院。” “众位妹妹只管放心去考。” 鹿清越默默听完,道谢了一声:“多谢二姐姐的提点。” 二姐姐鹿如芸,因为其父鹿永恭非钱祖母所出,再加上三房一向低调,故而,在鹿家存在感不是很强。 可鹿清越心中知晓,在鹿家里头,就数三房的日子过得最为舒心。 三叔和三婶的感情甚笃,多年以来,三叔也从未纳过一房小妾,同三婶育有一子一女,也算是生活美满。 前世,出嫁后的鹿如芸,据说在夫家过得相当不错,夫妻恩爱,婆媳和睦,不出一年,便一举得男,彻底在夫家站稳脚跟。 有那么一段的时间里,鹿清越是极为羡慕二姐姐鹿如芸的。 鹿如芸的人生,大概就是这世间大多数普通女子,所能够畅想到的最美满幸福的日子。 晚膳过后。 钱氏放了家中几位小辈出门游玩。 鹿清越也跟着去了。 先前要禁足鹿清越的大夫人,也没有扫兴的提出来,只当没有这回事。 大夫人像是一位仁慈宽厚的嫡母,连同两名庶女,也出声叮嘱: “你们跟好哥哥姐姐们,切勿随意乱逛。” “若是迷路了,也不要慌张……” “……” 鹿家的三代小辈里,三男五女,其中,最为年长的是大房的庶长子鹿传湛,明年便要及冠了,其次是待嫁的鹿如芸,而年纪最小的是二房庶女鹿如菡,刚满十二。 因为都是一帮孩子,所以,鹿家也派了八个家丁随行,再加上五名女孩子各自的贴身丫鬟,一群人出门后,也算是浩浩荡荡的。 秦国的大年初一夜,是极为热闹的。 这也是一年以来,娇养在深闺的女郎们所盼望的日子。 这一晚,她们可以跟家中的兄弟姐妹结伴同行,一起逛夜市,放花灯,揣着长辈赠予的红包,去置办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小吃食。 鹿家众人逛了好一会儿后,由于男女的喜好不同,鹿传湛便提议分成两队,由他和鹿如芸各自带队,继续去游玩。 秦国民风开放,律法严明,对女性的约束没有那么多,正常逛个街还是可以的。 接着,双方便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和地点,鹿传湛三人只带上三名家丁,将五名家丁留下来陪同五名女孩。 鹿如芸是家里最年长的姑娘,从小便被悉心教导,懂得身为长姐,要照顾底下的妹妹,当下便提议道: “不如,我们去洗莲河放花灯。” “听二姐姐的。” “好啊好啊!” “……” 秦国的京城,地名望京。 望京城里,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洗莲河,它是秦国母亲河融河的分支,相传,每逢炎夏,洗莲河里盛开的莲花,就连天上的仙子都被吸引,停驻观赏。 而拱卫望京的护城河,也是引流了洗莲河的河水,河水自西向东,汇入融河,最终流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在洗莲河的河岸边,有着不少卖花灯的商贩,也有着不少年轻男女正在放花灯。 将新年愿望写在白纸上,再放入花灯内置的小盒子里头。 最后,将花灯放到洗莲河上。 花灯顺着河水的流动,一路飘出京城,飘入母亲河,飘向遥远的大海…… 花灯若是能飘得越远,新年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当然,这些也只是美好的祝福而已,信不得真。 可在喜气洋洋的大年初一晚上,无论真假,人们总是想讨个好彩头。 鹿清越一众人来到了洗莲河岸边,寻了一家专门卖花灯的商贩,交了钱后,便纷纷开始在纸上写下新年愿望。 鹿如芸见到鹿清越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时,上前几步:“六妹妹,你也来许个新年愿望,说不定会实现呢” 鹿清越没有驳了鹿如芸的好意,点点头:“好的,二姐姐。” “来,在这里写。”鹿如芸牵着鹿清越走近桌子旁,指了指桌上的笔墨: “六妹妹,小心别把墨水沾到新衣上。” 这时,鹿如菡轻轻脆脆的声音响起:“二姐姐,我不会写后面的字。” 鹿如芸扭过头,见到鹿如菡小小的个头,包子脸快要皱成了一团。 “哪个字不会啊我来看看。”鹿如芸走到鹿如菡身边,低头细细询问起来。 见鹿如芸走了,鹿清越微松了口气。 这一时间,鹿清越不清楚她能写出什么愿望,握着毛笔的笔端,也是顿在了纸张上方,迟迟未落。 前世的她,若是后来没有遇到过殿下,没有见识过这天下是何等波澜壮阔,不拘泥于宅院瓦墙…… 或许,哪怕重活一世,鹿清越所想要谋划的,可能也仅仅是嫁得一位家世相当、品性纯良的好夫郎,以此摆脱鹿家。 可这,何曾不是又进到了另一种相夫教子的世俗束缚之中呢 鹿清越扪心自问。 这是她想要的吗 不。 这不是的。 鹿清越没有对男女爱情的向往和渴求,亦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幸福,寄托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身上。 可她想要……又是什么呢 手腕微转间,笔落纸端。 慢慢的,一个轮廓跃然纸上。 等鹿如芸再回来看时,不免有些好奇起来:“六妹妹,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画完后,鹿清越放下了毛笔,对鹿如芸抿唇一笑,解释道:“是一个想要走遍的地方。” “是京城的哪处吗瞧着好像都没有印象”鹿如芸猜测道。 鹿清越这般回答:“它在京城,亦不在京城。” 七国地图。 鹿清越用寥寥几笔勾勒的,是如今七国加起来的领土。 她想走遍七国。 她想在有生之年,见证七国的统一,见证这一片经历五百年风雨飘渺的神州大地,能够重回到前朝的大一统辉煌时代,再现昔日疆外万国来朝,境内百姓安居乐业的天朝盛世之景。 “这么玄乎啊”鹿如芸见猜不出来,也就不再纠结了,她面上浅笑道:“那就祝六妹妹,能够早日实现这个愿望。” “会的。”鹿清越的眼眸明亮剔透,透着由心而发的笃定之色。 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一世,命定的帝星正在暗中蛰伏,蓄力而发。 这一世,帝星还未陨落,天下七国,将会在他的手中,走向统一。 而她,将会是那人最坚定的追随者、支持者。 第26章 书院面考 大年初二和初三,鹿清越跟着鹿家的长辈去走亲戚,自觉的当一个乖巧不拔尖的小庶女,遇到长辈时,便跟着嫡姐鹿如萱喊人。 等自由活动时,鹿清越也不去人多的地方,虽然热闹,可也容易生事。 终于,等到了初四那天,两大书院的报名结束,面考开始。 从初四开始,鹿家人等了四天,在第五天时,终于有负责惊鸿书院面考的姑姑登门拜访了。 来到鹿家的姑姑,看年岁已有三八年华了,眉眼间也生出些许细纹,可周身的气质却十分得体,丝毫不输于世家大族出来的贵妇人。 衣着虽不算华贵,但胜在整齐洁净,一举一动间,都好似有着一把尺子在时刻丈量着,分毫未差。 静心堂内。 “大夫人安。”戚姑姑向主位的大夫人福了福身。 大夫人脸上绽放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有劳戚姑姑来鹿府一趟,这是鹿府今年报考惊鸿书院的三位姑娘。” 大夫人抬了抬手,示意了下旁边的鹿清越三人。 “好。” 戚姑姑一一扫了眼过去,微微颔首: “请大夫人给下官腾出个清静地,按照书院的规矩,下官要先询问三位姑娘一些问题。” “好。”大夫人主动站起身,解释道:“书院的规矩,鹿府事先也有所了解过的,清净的偏室也已经为姑姑腾出来了。” “戚姑姑,请移步。” 听罢,戚姑姑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那就有劳大夫人了。” 大夫人在前头带路,戚姑姑稍慢了一步,而鹿清越三人老老实实地跟在最后面。 等到了地方后,大夫人便先行离开了。 “你们三人,坐。” 戚姑姑率先坐下后,见鹿清越三人都站着,便指了下旁边的位置。 有戚姑姑发话后,三姐妹这才坐下来。 丫鬟又送来了新茶,放在戚姑姑手边的桌子上后,便退出门外。 戚姑姑端着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热茶,又道: “你们都先来一段介绍。” 长幼有序,鹿如萱第一个站起身,向戚姑姑福了副身,开口:“戚姑姑安,我是鹿家四姑娘鹿如萱,家父鹿永禄……” “……” 等三人轮流介绍完自己,戚姑姑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几位姑娘,对自家姐妹是何印象” 闻言,三人齐齐微愣了下。 这……大姐姐好像没有提过有这个问题。 这次,依旧是鹿如萱先回答: “回姑姑,我的两位妹妹生性喜静,性情温顺恬静。” 戚姑姑双眼盯着杯中的茶叶,声音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一时间,鹿如萱拿不准是何意思,只能忐忑地坐回位置上。 轮到鹿如芝时,她声音甜甜地回话:“回姑姑,四姐姐端庄大气,聪慧过人,才情俱佳,而六妹妹生得如花美貌,娇弱文雅,很是讨人怜爱。” 戚姑姑:“嗯。” 同样的态度,同样的语气。 鹿如芝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便是有点心机,可想到摸清戚姑姑这种摸爬打滚几十年老油条的心中所想,无异于攀天。 戚姑姑看向了唯一没发话的鹿清越:“六姑娘,你觉着呢” 鹿清越起身回话: “回姑姑,鹿家姐妹一共五人,二姐姐是我们的长姐,蕙质兰心,时常以身作则,教导我们几个做妹妹的; 四姐姐才貌双全,自小就跟在嫡母身边,学习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 五姐姐性情柔和,恭顺有礼,在家中很是尊敬长辈,深得长辈疼爱; 七妹妹年龄最小,活泼可爱,天真烂漫。” “嗯,不错。”戚姑姑点了点头。 虽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对鹿清越的‘点评’,却是多了“不错”二字。 一旁的鹿如萱和鹿如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戚姑姑方才的问话里,只提到“鹿家姐妹”,并未言明仅是“在场的姐妹”。 只是,不待两人作何感想,戚姑姑已经继续询问:“你们为何想要进惊鸿书院” 鹿如萱闻言,立马作答:“惊鸿书院乃大秦第一女子书院,是全天下的女郎梦寐以求之地,自然也是学生所求之地。” 戚姑姑:“所求什么” 鹿如萱早就做过了功课,因此,面上不卑不亢的回答,誓要扳回方才的失误:“所求书海学识,女子多有约束,唯有学识,可以让女子尽情施展自身的才华。” “嗯。”戚姑姑轻微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随后,目光又看向鹿如芝。 鹿如芝忙站起身,心里虽有些发憷,但面上还算冷静自持: “学生目光浅薄,只知惊鸿书院的第一女子书院,认为在那里能够和更优秀的女夫子以及贵女们交流心得,充实自身,故而,学生想考进惊鸿书院。” “嗯。”戚姑姑依旧是相同的反应。 鹿如芝坐下后,又轮到了鹿清越。 “学生所求,‘自由’二字。” “在家中,虽有长辈关怀,奴仆伺候,每日不事生产,亦不必像平民百姓那般,时时忧心着明天能不能吃饱饭,可也恰恰失去了外面的那一份自由。” “惊鸿书院,是开国皇后所创,提供给了世间女子一种不同于家中的自由环境,学生渴慕已久,因此想争取一二。” “……” 接连问了数个问题后,戚姑姑手中的茶也慢慢见底了。 最后,戚姑姑放下茶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若是你们此次报考失败了,当如何” 鹿如萱微微咬牙,眼神执拗:“那就明年再报!学生对惊鸿书院,是非它不选的。” 一旁的鹿如芝听到此言,心中微涩。 要是她此番考不上惊鸿书院,大夫人是不可能大发善心,再给她第二次机会的。 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决不能有失! 鹿如芝稳住几分惨白的面色,违心地回答:“学生尽力而为,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长辈的栽培,成败全看天意。” 最后轮到鹿清越时,依旧如前面的问题那般,神色如常地答道: “姑姑,请先恕学生狂妄之言。” 闻言,戚姑姑的眉梢微微一挑。 “学生是抱着必定会考上惊鸿书院的信念,因此,不存在‘若是失败,又当如何’的想法。” 鹿清越的语气顿了顿,又补充道:“学生和两位姐姐,乃至所有报考惊鸿书院的女子,皆是如此。” “……” 第27章 面考通过 面考结束后,戚姑姑去跟大夫人饯别,便离开了鹿家。 待送走了戚姑姑后,鹿如芝怯生生地开口: “四姐姐,我们这次面考能不能过……” 鹿如芝刚想搭上鹿如萱的手臂,却被心情不佳的后者一把掀开。 鹿如萱厉声道:“本小姐肯定能!” 鹿如萱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勾了勾耳边的碎发,上挑的眼眸不屑地扫了眼鹿如芝和鹿清越两人。 “至于你们,谁知道呢” 戚姑姑不在了,鹿如萱也懒得再给两人好脸色。 “四姐姐这般聪慧,肯定能过面考的。”鹿如芝被拂了面子,可脸上没有丝毫怨怼之色,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吹捧着鹿如萱。 “二位姐姐,我先回去了。” 鹿清越懒得看两人演着愿打愿挨的戏码,行了一礼后,便直接走人了。 等鹿清越回到秋瑟院时,面上露出了几分犹疑之色。 戚姑姑此人,鹿清越前世见过。 只是,她并不是前世来鹿家主持面考的姑姑。 前世殿下登基后,鹿清越曾陪同前者去过一趟惊鸿书院。 在书院里,鹿清越见到了戚姑姑。 那时的戚姑姑,成为书院里的一名掌事姑姑,不单只是考察姑姑。 殿下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殿下登基后,可是将整个朝廷上下乃至秦国都清洗了一遍。 而两大书院对秦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戚姑姑那时候能继续留在惊鸿书院,而且还升了职位,那在背景来历这块,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鹿清越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就唯有等着面考结果出来了。” 能做的,她都做了。 虽然前些日子在萧容策面前,鹿清越表现得胸有成竹,可终归到底,前世她并没有考过惊鸿书院,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鹿清越在心里估算了下,面考结果公布的时间是在这个月的十二号,那就是还有四天的时间了。 当晚。 东宫,昭辰殿。 疏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凑到正在看书的萧容策身边:“殿下,按照原定的计划,青衣已经放跑了,就等着她会不会联系上线。” 萧容策将怀里已经不暖和的汤婆子拿出来:“嗯,告诉他们,别把人跟丢了。” 疏明见状,立马又去拿来新的汤婆子,给萧容策更换。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禀报。” 萧容策手指微动,翻了下一页:“有话就说。” “这是六姑娘面考的结果。”疏明飞快地递出一张小纸条。 萧容策瞥了他一眼,而后将纸条抽过来。 打开。 一看。 ——通过 萧容策把这张纸条揉成一团,丢给疏明,轻嗤了一声:“就这点事,用得着大惊小怪” 闻言,疏明便试探道:“那……六姑娘之后笔考的结果,属下就不提前打探了” “咳。”萧容策抄起旁边的一本奏章甩出去:“你都挑起孤的胃口了,还想半途而废不成!” 疏明急忙地接住奏章,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桌上,赔笑道:“好咧,那等六姑娘笔考的结果一出,属下立马回来禀报!” “哦,对了,那六姑娘那边,需不需要提前跟她报个喜” 萧容策微翻了个白眼:“就一个面考而已,算什么喜” “那成,等笔考再说。” 疏明理解能力杠杠的,立马自觉的脑补出了另一层的意思。 “滚。” “诺。” “……” 七天的面考结束后,各家有报考惊鸿书院的,都紧张期待地等待着书院来人报喜。 鹿家也不例外。 若是家中姑娘能通过面考,也是一件喜事,还很长脸。 在焦急的等候之中,十二号那天,惊鸿书院派出了一名又一名的“报喜人”,挨家挨户的报喜。 当天,鹿家众人都齐聚于外厅,默默等待着。 鹿永禄时不时就走出厅外,虽然故作矜持沉稳地背负双手,可偶尔还是忍不住地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瞄去。 等了好半响,鹿家的门终于被敲响。 鹿家的下人立马将外头的人引进来。 “鹿老爷,我是给长亭侯府报喜的!” 人还没来到厅上,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纷纷坐不住了。 书院的报喜人,是一名男子,此刻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抱拳道:“恭喜府上的三位小姐,都通过了此次惊鸿书院的面考。” 一听到这个消息,鹿家众人都松了口气。 鹿承恒的整张脸都被喜色爬满了,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多谢这位小兄弟来报喜!” 一旁的鹿府管家吴叔递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包。 报喜的人笑眯眯地收下,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后,便赶着去往下一家报喜。 报喜人走后,鹿承恒大笑出声,看向三位孙女的目光中,充满着欣慰和怜爱: “你们此次面考的表现都很不错,算是给长亭侯府长了脸面,之后的笔考,也要好生努力,争取考入惊鸿书院。” 鹿如萱骄傲地微扬起下巴,眉飞色舞的,“那是!请祖父放心,孙女一定考入惊鸿书院。” “孙女也定当竭尽全力。”鹿如芝和鹿清越紧随其后。 鹿承恒心情畅快,感觉数日积病的身体都大好了不少:“好好好!” “笔考在两天后,这两天,你们都养好精神,千万不能有失,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底下的人。”常年后宅威严冷面的钱氏,此刻的神色也是柔和了不少。 “……” 之后,几位鹿家长辈轮流说了几句场面话,一时间,其乐融融的。 等到众人散去时,鹿清越和鹿如芝两人的屋子都在同一个方向,因此也就同行了一段路。 待附近再无旁人时,鹿如芝开口说道:“恭喜六妹妹,面考通过了。” “五姐姐同喜。”鹿清越脚步一顿,随即扭头回了一句话。 “只是,二姐姐也说过了。”鹿如芝微微咬了下唇,语调温吞地说:“面考一关,一般都会有八成考生能够通过,而接下来的笔考,就很是艰难了。” 鹿清越面色平淡回道:“妹妹自当尽力而为。” 第28章 未雨绸缪 “希望妹妹在接下来的笔考,也能有个好成绩,这样的话,我们姐妹几个也能一起去惊鸿书院。” 鹿如芝的言语中,看似没什么毛病,好似单纯的祝福。 可若是仔细琢磨,鹿如芝很显然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定会考中惊鸿书院”的位置上,反过来,却鼓励着同时要准备笔考的鹿清越。 这是有觉得她定然考不上了 “五姐姐也是。” 鹿清越摸不准鹿如芝的真实意图,但无论后者说了什么,她都不痛不痒回一句。 “五姐姐,没什么事的话,妹妹就先告退了。” 鹿清越不等鹿如芝再说什么,便加快脚步地离开。 在无人之时,鹿清越不愿跟鹿如芝虚以为蛇。 在前世,鹿清越便领教过了鹿如芝是个什么样的人。 鹿如芝此人,对外示弱,整天都是无辜无害、不争不抢、不谐世事的单纯模样。 可鹿清越清楚,她这位五姐姐心比天高,心思深沉,一心只想着往上爬,也见不得有人过得比她好。 有时可能因为一些蝇头小利或者矛盾冲突,就伏小做低,或是心生记恨。 “六姑娘安好。” “……” 回秋瑟院的途中,鹿清越碰见了一些奴仆,后者见到她,纷纷都停下脚步来行礼。 这放在从前,可都是直接忽视她这个做主子的。 鹿清越没有理会,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因着 鹿清越犹记得,在七岁时,她曾在这里不幸落水。 当时,鹿家的长辈只以为是小儿贪玩,因此失足落水。 可鹿清越事后跟生母何姨娘悄悄聊过: 她是被人推下水的。 被推下水时,那人行事仓促,露出了马脚,被鹿清越见着了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是鹿如芝。 若是鹿如萱是高高在上,视身份比她卑微之人为随意摆弄的狮子。 那鹿如芝便是一条在黑暗中蛰伏的毒蛇,不折手段地进行算计,达成目的。 在鹿如萱面前,鹿清越只需要顺从对方,自觉放低身位,让对方觉得无趣,自然不会多加欺凌她。 可换成鹿如芝,无论鹿清越想不想跟对方争什么,都不可避免被她算计、利用。 七岁那年的落水,生母抱着她哭,一边安慰她,一边要她保密隐忍。 而鹿清越虽然惊恐,可更多的是不解。 不解鹿如芝为何要害她性命 明明,鹿清越一直听从生母的叮嘱,不常出院,更不以任何有所冲突,可即使是如此…… 后来,鹿清越渐渐明白了。 有的人,生性本恶,并非你不去招惹,她就不会来寻你麻烦的。 一路上,鹿清越走走停停,思索了很多事情。 等回到秋瑟院后,鹿清越坐在屋内,仍然想起方才鹿如芝的反应和言语。 前段时间的暖身汤一事,虽未起风波,鹿如萱也不甚在意,可鹿如芝生性多疑,很可能猜到自己已经知晓了什么。 相当于,鹿清越抓住了鹿如芝的一个把柄。 像鹿如芝这样的人,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眼下,笔考在即。 暖身汤一计不成,难保鹿如芝不会在想出别的法子来针对自己。 这点,不得不防。 鹿清越走近梳妆台,在抽屉里翻找出了一只瓷瓶,只有一指长。 接着,鹿清越又走到屋内摆放茶具的桌子前,先是倒出一杯茶,再拧开瓷瓶的塞子,手指轻轻抖动间,里头的一些白色粉末便倒了出来,融进茶水里,无痕无味。 做完这些后,鹿清越往外头喊了一声“蝉衣”,顺便将瓷瓶放回了抽屉里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这是殿下前世对她的教导。 虽说殿下时不时也会做出一些危险事,这话放在殿下身上,可信度不太高,但道理是对的。 没一会儿,外头听到声音的蝉衣便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恭喜姑娘顺利通过面考。” “姑娘,大夫人刚吩咐大厨房那边,特意给姑娘留了猪蹄子,说是给姑娘补补身体,好一举考中惊鸿书院,奴婢已经带回小厨房了。” “嗯,辛苦了。”鹿清越将桌上刚倒的那杯茶水随手递给了蝉衣。 这些天,鹿清越对蝉衣的态度都算平和,时不时的,也赏几口茶水给她。 因此,蝉衣没有什么顾虑,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谢谢姑娘。” 喝完后,蝉衣将空茶杯放回桌面上。 鹿清越继续说道:“今晚,你来守夜。” 闻言,蝉衣微愣了下。 守夜 姑娘先前都一直不让她守夜的 就连大老爷新拨来的两个小丫鬟也不用守夜,今个怎么突然就…… “好的,姑娘。”蝉衣虽然想不明白,但还是立马应下。 不等蝉衣多想,鹿清越转移话题:“不是说有猪蹄么,今晚的主食就它了。” 一个大猪蹄,再加上米饭和别的菜,鹿清越肯定是吃不完的。 主子吃不完,那剩饭剩菜便是赏赐给下人。 蝉衣方才的满脸欢喜,自然也是有三分是对自己今晚也能尝到猪蹄的欢喜。 果不其然,鹿清越发话后,蝉衣越发的开心了,“好咧!姑娘!奴婢这就去准备佐料。” “……” 当晚。 内室的鹿清越早早的熄灯了。 在外间的蝉衣见熄灯了,也松了心神,躺在小塌上休息。 丑时刚至,原本睡着的蝉衣忽然被惊醒了。 一开始,蝉衣也是在睡梦中无意识抓挠一下自己的脸部。 慢慢的,全身上下开始涌现出一股痒意,什么瞌睡虫都被弄跑了。 蝉衣起初还不在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抓挠着,可很快,身上的痒意愈发的激烈,任由她始终抓挠,都得不到半点纾解。 “怎么这么痒……好痒啊……” “嘶……” 一不小心,蝉衣的指甲还挠破了手臂上的一小块皮。 里头其实一直未睡的鹿清越,在听到外面的动静,缓缓地坐起身。 鹿清越没急着出去,而是不紧不慢地穿戴好衣裳,才走出内室。 “姑娘……” 见到鹿清越出来,蝉衣慌忙地想要从小塌上下来,却一不小心,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第29章 故技重施 鹿清越轻轻歪了歪头,明知故问:“怎么了” 蝉衣一边抓挠着身体,一边带着哭腔道:“姑娘,我忽然感觉全身上下都瘙痒难耐,怎么挠,都还是痒……” “哦,没事。”鹿清越拢紧肩上披着的外衣,语气漫不经心地道:“还记得白天那会儿,我赏你的那杯茶么” “姑娘,你……你说什么” “茶里,我放了些药,所以,你现在就发作了。”鹿清越神色淡然地微微启唇。 “什……什么!” 蝉衣眼里浮现出一丝惊慌。 鹿清越缓缓蹲下身,凝视着六神无主的蝉衣,一字一句地阐述: “这只是第一晚而已。” “此药,一旦服下,没有解药的话,就只能活五天。” 在当今七国之中,郑国综合国力排在第六,可强如秦国,宁愿同夏楚两国同时开战,也不愿招惹上郑国。 因为,郑国人多擅长调香、制药、练毒、养蛊……各种阴险毒辣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难以防范。 此药,是鹿清越在前世游历各国时,意外误入了郑国的一个隐世部落。 只是,鹿清越天赋平庸,在那个隐世部落中住了几个月,也只是学会了一些皮毛而已。 鹿清越如今用在蝉衣身上的药,便是在那个隐世部落里学得的其中一种。 “第一晚,全身瘙痒难耐。” “第二晚,全身开始起红斑,皮肤红肿。” “第三晚,全身皮肤开始溃烂,化脓,这期间会让人疼痛不堪。” “第四晚,整个人,都没有了一个人样了,因为啊……五官都被抓挠没了。” 鹿清越说得绘声绘色,蝉衣的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那一幕幕的可怖场面,直接被吓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到最后一天的夜里,人彻底没气了。” 蝉衣双手双脚地跪趴在地,容色狼狈地求饶着:“姑娘!求姑娘给我解药!我……奴婢跟姑娘无冤无仇,尽心侍奉多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无冤无仇不一定。”鹿清越站起身,远离了蝉衣几步,神色冷淡: “需要我帮你回想一下,冬至前的那碗暖身汤么” 蝉衣的嘴皮子都在发抖“暖身汤……暖身汤……” “你没有喝!你都知道了!” 蝉衣朝着鹿清越连连磕头,嘴里哭诉着:“姑娘!奴婢不是有意背叛姑娘的!实在是四姑娘和五姑娘她们强迫奴婢这么干的!” “两位姑娘得宠,她们的生母也得宠……奴婢的卖身契都握在大夫人的手里,奴婢是不得不听命行事的!” “求姑娘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 鹿清越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带着花边的瓷瓶,摇了摇,还可以听到里面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在滚动。 “这是暂时缓解的解药,想要么” 蝉衣爬了过去,抓住鹿清越的裙角:“要!求姑娘赐药!奴婢以后一定为姑娘马首是瞻!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信什么口头承诺,这种东西最不靠谱,我想看的,是你日后的作为。” 鹿清越拧开瓷瓶,将一枚黄豆大小的药丸子倒在蝉衣的手心,后者一拿到药,想都不想,就直接塞入了嘴里,而后一口吞咽下去。 鹿清越收起瓷瓶,顺手还整理了下衣角。 服下压制药效的药丸子后,蝉衣身上的痒意很快就退去了。 见药丸子真的有效,原本对鹿清越下药只是七分疑心的蝉衣,如今是不得不信了。 鹿清越及时出声,打断了蝉衣繁乱不安的思绪:“这只是暂时压制的解药而已,半个月后就会失效,届时,你又会体验到方才的瘙痒难耐。” “姑娘……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姑娘!求姑娘将解药给奴婢!” 蝉衣还没站稳,听到鹿清越的这一番话,吓得又重新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 “解药我有,可现在还不能给你。” “一个有前车之鉴的背主奴才,你要我如何信你”鹿清越反问道。 闻言,蝉衣脸上露出几分灰败之气。 鹿清越话锋一转:“当然,若是你表现得好,日后不背叛我,压制药效的解药,我会一直提供给你。” “至于真正的解药,我日后也会嫁人,离开鹿家,到那时候,我再将解药给你,如何” 见鹿清越考虑得如此周全,蝉衣也只能接受。 “姑娘仁慈!奴婢全凭姑娘安排!誓死效忠姑娘!”蝉衣立马连磕三个响头,以表忠心。 “嗯,起来。” 得到鹿清越的准许,蝉衣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鹿清越开始下达第一个命令:“以后每隔半个月,便来找我要压制的解药,另外,今晚也不用你再守夜了,回去安心睡。” 蝉衣点点头:“是,姑娘。” 说罢,蝉衣行了一礼,便低头退出了屋内。 “……” 解决完蝉衣这个隐患后,鹿清越回到屋里,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为了等到蝉衣药效发作,鹿清越也是撑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 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日。 蝉衣照常去大厨房拿食材。 路上,蝉衣遇到了鹿如芝身边的大丫鬟采环。 “蝉衣。”采环过来跟蝉衣搭话,两人并肩而行: “秋瑟院那边不是刚拨去了两个小丫鬟吗怎么这点小事,也要辛苦你来回跑” 蝉衣微微摇头,心里仍然对昨晚的事存有忌惮:“不辛苦,是六姑娘重用我而已,吃食方面,自然要慎重一些。” 采环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了下,压低声音:“蝉衣,你莫不是以为,六姑娘运气好,通过了面考,就真的能考进惊鸿书院,从此就能在鹿家得宠了” 蝉衣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道:“你想说什么” “六姑娘能通过面考,已然是将所剩不多的运气都用光了,若是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无法笔考……”采环的声音顿了顿。 这已经算得上是明示了。 先前蝉衣被说动,将加了料的暖身汤呈到鹿清越面前,也是一如现在这般。 第30章 以牙还牙 蝉衣试探地问:“是四姑娘还是五姑娘” 采环嘴角撇了撇:“无论是四姑娘还是五姑娘,可都是秋瑟院那位永远无法比得上的。” 闻言,蝉衣心下了然。 看来是五姑娘一人的主意了。 蝉衣稍稍拔高了声音:“别跟我说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就直问了,好处呢” “上一回的暖身汤根本没有用,害得我在四姑娘面前挨了一顿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这回,我要先看到好处。”说罢,蝉衣便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一副要好处的态度。 见蝉衣这么问,采环倒也不急了。 一心想要利益,这种人,用起来才放心。 采环在出来前,就被鹿如芝叮嘱过,要先试探一下蝉衣是否对鹿清越忠心。 因为上次的暖身汤的失效,鹿如芝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怀疑上了蝉衣死忠于鹿清越,却故意在外人面前表露背主的心思。 以至于,鹿清越压根就没有碰过暖身汤,也就不存在什么药力失效。 采环缓和了一下神情,扬起笑意:“那是自然的,若是你能办好这件事,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蝉衣依旧不为所动。 见状,采环微微咬牙,忍痛地把右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镯子给摘下来,然后连同一包药粉,一并塞在蝉衣手上。 蝉衣拿到银镯子,还特意掂量了下,这才收下:“那成。” “那我走了。” 采环张望了下四周,不放心地叮嘱:“记得,一定要在今天之内。” “知道了。” 蝉衣同样把药粉收好,便提着食篮离开。 蝉衣一回到秋瑟院,把食篮放在小厨房后,便立刻去找了鹿清越。 “姑娘,这是奴婢方才去大厨房的路上,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采环塞给奴婢的,还有这只银镯子。” 蝉衣将事情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地告知鹿清越。 鹿清越没有看那只银镯子,只是接过了药粉,掀开一角,浅闻了一番。 很快,鹿清越便认出了这是什么。 里头有泻药,还有另一种粉末掺杂在一块,药效暂时不明。 ……呵,又是这种手段。 鹿清越将药粉收好,放到桌面上。 “这里面有一种的成分,是泻药。” “姑娘,奴婢以为,这是五姑娘的主意,若是四姑娘也参与进来,她断然会拿四姑娘当挡箭牌的,上次……”蝉衣的声音顿了顿,意识到说错话了,连用手捂住嘴。 鹿清越倒也不计较,反而还夸了一句:“还挺聪明的。” 见鹿清越没生气,蝉衣松了口气,随即吹捧起前者:“奴婢不敢当,相信姑娘心里也早有成算了。” “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先稳住采环是对的。”鹿清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包药粉上,心里说不恼怒是不可能的,“既然五姐姐这般惦记着我,若是不回礼,也说不过去。”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 况且,鹿清越也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辈。 殿下说过,凡事退一步,越想越气,还不如再往前走一步,让旁人不痛快,那自个不就痛快了。 鹿清越询问:“采环,是鹿如芝身边伺候的丫鬟” “是的,姑娘。”蝉衣点点头:“采环在五……鹿如芝身边最是得宠,平日里去哪里,都会带着采环。” 因此,这种见不得光的算计,也是交给了亲信采环来办。 可鹿如芝到底是年轻,不比前世成年后的深沉老辣。 交给亲信去办,想法是正确的。 可不应该让亲信这般直白的办事,这样,不就是等于明着告知旁人,背后谋划的人是她本人了么 这次,鹿清越决定以牙还牙。 鹿如芝不是爱给人下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么 那也让她来尝尝个中滋味。 鹿清越从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粉末和一小瓶装有液体的瓷瓶,吩咐道: “这两天,采环必定会再找你一趟,届时,你先把粉末涂抹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偷偷抹在她的衣裳上,最好是袖口的位置。” “办好后,你要在半个时辰内洗手洗发换衣,水里还要掺入一些这种草药汁一起洗,以免你自己也中招了。” 蝉衣想起了昨晚的痛苦经历,心神一凛,面上万分认真:“是,姑娘。” 对于鹿清越递来的小东西,蝉衣十分慎重小心地收下。 临了出屋的时候,鹿清越提醒道:“你的那个银镯子,最好现在就丢得远远的,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蝉衣脚步一顿,脸色迟疑了起来。 见状,鹿清越耐心地解释道:“这事要是成了,你很可能被怀疑上,到时候你留着那个银镯子,说不定留香院那边诬赖你一个偷盗之罪呢” “奴婢愚昧!奴婢这就把它丢得远远的!” 蝉衣一听,顿时被惊出了冷汗,连忙保证道。 鹿清越一边收拾自己的梳妆台,一边慢悠悠地说:“你日后要是想要什么好处,拿银子铜钱这种没有标记的东西就行了。” “是,姑娘,奴婢记下了。” “……” 还不到半天时间,果然就如鹿清越所料,采环就又找上了蝉衣。 采环将蝉衣拉到无人处,便立马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蝉衣开口:“我是亲眼看见六姑娘吃下的。” 闻言,采环面上一松:“那就好。” 采环将袖口里藏的半贯铜钱交给蝉衣:“这是给你的酬劳。” 蝉衣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免得六姑娘起疑心。” “行。” 采环没有怀疑,把蝉衣放走了。 隔天。 笔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留香院。 鹿如芝坐在屋里,一直在等待着秋瑟院那边传来鹿清越病倒的消息。 采环在一旁给她倒茶。 “你确定,拿东西交给蝉衣了”鹿如芝接过茶杯,喝之前,又问了一句。 采环点点头:“确确实实交了。” 闻言,鹿如芝疑惑了起来:“……那怎么还没有反应” 那些药,都是她事先找人验过的,没道理放在鹿清越的身上,就完全失效了。 想着想着,鹿如芝心头不免生出一丝丝的燥意。 哪怕现在才刚开春不久,天气并不是很闷热,鹿如芝也不觉得半点凉快。 第31章 惊鸿笔考 鹿如芝抬手扇了些风:“采环,拿团扇来。” “是。” 采环刚转身一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倒地声。 采环立马转过头,却见到坐在椅子好好的鹿如芝倒在了地上,神志不清。 “啊……姑娘!你怎么了……” “快来人!快来人啊!” “……” 一时间,整个留香院乱成一团。 而五姑娘忽然晕倒的消息,也很快在府里传扬开。 秋瑟院那边,有心留意消息的蝉衣在得知的第一时间内,便立马回禀给鹿清越: “姑娘,五姑娘她身子不适,呕吐下泻,腿脚发软,连床都下不了。” 鹿清越刚吃完晚膳,正在研究一下鹿如芝的那个药粉,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蝉衣打探得很详细,继续往下说:“五姑娘的情况,被大老爷得知,立马让府医来给五姑娘问诊。” “府医怎么说” 鹿清越用的药,剂量不大,害不了人命,可苦头是要吃的。 “御医推断,是五姑娘近日吃坏了什么东西,休息个天就无事了。” 鹿清越敛下眼眸,扫了眼桌上被打开的那包药粉,神色淡淡:“那五姐姐明日可还要去笔考” 蝉衣点点头:“五姑娘自然坚持着要去的。” “可大老爷发话了,若是明日五姑娘连路都走不稳,也就不必去惊鸿书院丢人现眼了。” “嗯,知道了。”鹿清越心底的那团怒火消散了,心情很是不错:“采环有没有再找你” “还没有。”蝉衣微微摇头,接着说道:“估计是没得空了。” 至于为何没空 主子都出事了,做奴婢的,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 鹿清越叮嘱道:“别叫人看出端倪来,该干嘛就干嘛。” “姑娘,若是采环她们再来质问奴婢……”蝉衣神色有些迟疑。 “那就先声夺人。”鹿清越抬眸瞥了她一眼,声线平稳,可细听下,却有那么丝丝的彻骨寒凉:“药是她们给的,你也照办了,没有效果,就只能怪她们买了假药。” 蝉衣:“是,奴婢记住了。” 鹿清越思索了下,补充道:“若她们不信,你就顺便透露一下,那日下药的时候,我正好吃了几口紫薯丸。” 蝉衣虽有不解,但也记下了,“好的,姑娘。” “……” 等蝉衣出去后,鹿清越将那包药粉小心收好。 这药粉的药性,鹿清越暂时只能看出一点—— 若是同时食用了紫薯,则身体无碍。 可它的出处,不像是秦国境内的…… 还有,鹿如芝为何能三番五次地得到这些奇特的药 鹿清越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只是暂时想不起来。 不过,笔考在即,鹿清越暂时也没心思再去细究药粉的来历。 接下来,鹿清越该安心备考了。 对于惊鸿书院的笔考,鹿清越其实不是那么担心。 因为……她前世就看过这一年惊鸿书院的笔考试题。 而且,因前世未能报考惊鸿书院,成了一个遗憾,有段时间,鹿清越还专门拿书院笔考的试题来研究。 那时,殿下给了她特权,让她能够自由查阅书院的书籍和每年考卷。 鹿清越也趁机做了一遍笔考的试题,事后,殿下还亲自帮她批阅了。 嗯……勉强达到了及格线。 这一世,鹿清越自然不担心能不能过。 而是,她要如何答题,才能让自己的答案,跟标准答案不那么像呢 哎……好烦呐。 第二天,亦是笔考当天。 鹿清越早早地就醒来了。 蝉衣将刚煮好的鸡蛋粥端了进来。 自从让蝉衣“彻底效忠”后,鹿清越也渐渐放手,让蝉衣着手自己饮食上的安排。 毕竟,每天大早上的起床给自己做早膳,也挺折腾的,若是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至于午膳和晚膳,蝉衣毕竟不是正经厨娘出身,鹿清越为了自己能吃好喝好,一般都自己下厨做。 用完早膳后,鹿清越便出门,前往静心堂。 等鹿清越到静心堂的时候,只见到了鹿如萱,而鹿如芝不出意外,并没有到场。 “四姐姐,早。” 鹿如萱瞥了鹿清越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问安后,鹿清越便不再多说什么,老实地坐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来了,见鹿清越在场,便开口道: “如芝丫头身子病重,已是不能再进行笔考了,你们两姐妹可要争气了,可别丢了长亭侯府的脸面。” 虽然第一句是关切鹿如芝的身体状况,可大夫人神色淡淡,没有半分真切的关心之意。 说不定,心里头还在暗喜。 鹿如萱几步上前,亲昵地拉过大夫人的手,满脸自信:“母亲,您就安心等着女儿的好消息。” “是,大夫人。”鹿清越也站起身,不失礼数地回应。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发了,马车也已备下,车夫会一直留在书院门口,等你们考完试,便一同乘车回来。” “是。” “……” 一路上,鹿清越和鹿如萱两人关系不亲密,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等来到惊鸿书院的门口,两人下车,在书院门口报上名号,并且递上了书院原先分发的“准考牌”。 负责人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把东西还回去后,便跟两人说了考场室的位置。 两人的考场不同,一进到书院,便分开走了。 一番寻找下,鹿清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考场室。 考场室的门内门外,都各有着一位女夫子。 鹿清越再次将证明身份的“准考牌”递给门外的女夫子。 确认身份后,女夫子便把鹿清越放了进去。 进到考场室后,鹿清越寻着桌子右上角标有自己名字的座位。 一间考场室,有十五个座位,便是十五位考生在同一间考场答题。 每张桌子上,已经事先放置好考生答题时所需的笔墨纸砚,这是由书院统一分配的,考生外带来的东西,是进不了考场的。 鹿清越找到位置,坐下后,内心也是有些激动澎湃。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来参加惊鸿书院的入院笔考了。 第32章 书法加试 虽说事先了解过笔考流程,可真的亲身体验后,鹿清越在心里,就越发敬佩当年推行女子书院考试这一规定的开国皇后。 究竟是何等的奇女子,才能想出这般的奇思妙想来,福泽后世无数的女子,当真是功德无量。 “咚咚” 惊鸿书院的古钟响起了两声钟声。 这代表着笔考开始了。 女夫子当即将考卷袋拆开,拿出考卷,分发给考生。 鹿清越在拿到考卷的第一时间,不着急答题,先是将所有的试题都浏览了一遍。 然后,得到结论—— 果然,跟前世做过的题目一模一样。 在答题的过程中,鹿清越硬生生压住要全写下正确答案的念头。 这届惊鸿书院的录取线,鹿清越前世也是了解过的。 于是,鹿清越便给自己控分,能有个中等偏上的成绩就行。 既保证能被惊鸿书院录取,也不会过于出彩,免得抢了鹿如萱的风头。 另外,鹿清越还注意了下答题的速度,不快不慢,硬生生磨到答题时间快结束时,这才起身交卷。 交卷出考场后,门外的女夫子便来询问: “这位考生,你是否需要参加加试” 鹿清越点头:“参加。” 笔试后面,还有一道额外的加试题。 考生可以通过五花八门的才艺表演,来给自己加分。 考前,鹿清越想了很久,到底哪种才艺,才符合自己如今侯府庶女的身份。 若是想不出来,未免被旁人疑心,鹿清越也只能忍痛不参加的。 可那样的话,这一世的笔考,就多了一丝不圆满的遗憾。 而鹿清越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她前世这个时候,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一手字迹。 女夫子再问:“你选择什么才艺” “书法。” 在听到鹿清越说出这两个字时,女夫子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看鹿清越的年纪,也就十四岁左右,年纪还这么小,又是个姑娘,能够把字迹写得工整美观,已是不易了。 而书法,可不仅仅是要求工整美观的程度。 虽然心里有些许质疑,但女夫子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开口道:“跟我来。” “是。”鹿清越点点头。 她的生母何采风,并非是大字不识的农妇。 外曾祖父当年有幸考中秀才,却意外瘸了腿,无缘再考。 中举无望后,外曾祖父就将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而何采风便被前者手把手教导过的,因此,也识文断字,不仅对经典名作熟记于心,还练得一手好字。 何采风在世时,虽然时时忧郁于心,但也没忘了对鹿清越的教导。 有纸笔时,便让鹿清越用纸笔练字。 没有纸笔时,便让鹿清越以手指为笔,大地为纸,去尽情书写。 所以,鹿清越从小就识文断字,在鹿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鹿清越跟女夫子来到一间考场室前,后者指了指门口:“里面已有夫子等候,你且进去。” “是,多谢夫子指路。” 鹿清越道谢完,便走入考场。 里头的夫子正在看书,见有人来了,神色也不免有点惊讶。 竟然真的有考生选择了书法 看起来,年纪还很小。 鹿清越将准考牌双手奉上去,语气尊敬:“学生鹿清越,见过夫子,这是学生的准考牌,请夫子过目。” 夫子确认了身份后,将准考牌还给鹿清越: “你自由选择一篇文章或者诗词摘抄。” 说完,夫子抬手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放置的几十本书籍,都是市面上广为流传的书籍。 鹿清越询问:“学生选择默写,不知可否” 默写可以加分,鹿清越是知道的。 夫子微愣了下,而后点头:“可。” “书法加试的规定有三,你且听好了。” “其一,只有三张空白试卷纸可供使用。” “其二,时长不得超过一刻。” “其三,所写字数不得少于二十个字。” 这些规定,鹿清越事先都知晓,不过还是耐心地听完后,这才走向身后的座位。 鹿清越先是研墨,铺纸,稍稍思量了一番,便下笔挥写。 只用了半刻钟,鹿清越便写好了,期间,也没有因为写错字而更换新的纸张。 “夫子,学生写好了。” 鹿清越捧着卷子,递给夫子。 夫子收好卷子,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 惊鸿书院外。 各家各户的马车和家仆都在等候着。 鹿清越出来后,在原先下车的位置,找到了鹿家的马车。 车夫正在马车旁守着,见鹿清越出来,便打了声招呼: “六姑娘,这么就早出来,想必考得很顺利四姑娘她还没出来,需要等会儿再回府。” “好。”鹿清越应了一声后,便上了马车。 等了片刻后,鹿如萱也出来了。 在看到鹿清越比自己先一步出来,鹿如萱便想当然的以为,前者并没有参加加试题,所以才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考得如何” 鹿如萱率先开口。 闻言,鹿清越有些意外会主动搭理自己,还是在不找茬的情况下。 鹿如萱虽是在问鹿清越的考试情况,可眉眼之间,始终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这是在担忧自己的笔考结果。 眼下,又只有鹿清越一人能说得上,鹿如萱即便再高傲,也忍不住多嘴问问,好缓解内心焦虑。 鹿清越回答:“尽力而为了,接下来,等着结果就行。” “说得你好像一定能考进一样。” 鹿如萱见鹿清越如此的平静坦然,忽然又有些不服了。 鹿清越轻轻一笑:“妹妹我是很忐忑的,不像四姐姐,胸有成竹,又参加了加试,必定会得偿所愿。” “算你嘴甜。” 被鹿清越这么一捧,鹿如萱顿时又不怎么气了,嘴上冷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跟鹿清越说话了。 等回到鹿府后,鹿如萱第一个下车,也不等鹿清越下来,便直接走了。 鹿清越不在意这些,自己回了秋瑟院。 可等到鹿清越刚来到秋瑟院的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的争吵声。 ……这声音里面,有蝉衣的。 “你们凭什么要抓我!” “大夫人有下令了吗你们就擅作主张闯进六姑娘的院子里……” “……” 第33章 蝉衣偷盗 鹿清越进院门后,见到蝉衣被十几个面生的婆子丫鬟给围住,而秋瑟院另外的两名粗使婆子想插手也插不上。 鹿清越冷声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本来还乱哄哄成一团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下意识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蝉衣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小丫鬟,小跑到鹿清越的身边: “姑娘,她们都是海棠院的人,突然就冲进秋瑟院,污蔑是奴婢偷了东西,要搜身搜屋子,还要把奴婢给抓走。” “六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在秋瑟院当值的两位粗使婆子,见鹿清越回来,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 实在是海棠院一来人,就来了十几个,她们就三个人,硬碰硬铁定吃亏的。 鹿清越听完蝉衣的哭诉,神色微沉了几分,状转头看向为首的婆子:“你是……” 那婆子神情高傲,左下巴处还生着黄豆大小的黑痣,整个人的脸部也凭添几分凶煞:“回六姑娘,奴婢是海棠院的许嬷嬷。” “姑娘,许嬷嬷是范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下人。”蝉衣生怕鹿清越不清楚许嬷嬷的底细,便低声汇报。 鹿清越心中有数后,语气不慌不忙地继续询问:“许嬷嬷,你是在海棠院当差的” “回六姑娘,正是,海棠院内大大小小的杂活,都是奴婢一手照料的。”说着,许嬷嬷挺了挺胸脯,颇为自傲。 “原来如此。” 鹿清越轻轻笑了声,声音陡然转寒: “嬷嬷这般大派头,我还以为嬷嬷是哪位刑部大官,亦或是大理寺来人呢” 闻言,许嬷嬷脸上的神气霎时就消退了大半:“你……六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老奴怎么能比得上大理寺的官爷们!” 鹿清越上前一步,言辞越发犀利: “那你身为长亭候府的奴仆,在未得到当家主母准许的情况下,便带着一大帮子的恶仆,来主子的院子里撒野……” “敢问一声,这长亭侯府,何时由范姨娘当家做主了本姑娘竟毫不知情改日还用不用本姑娘去留香院请安了” 长亭侯府平日里请安的规矩,很久之前就没了,连钱太夫人和大夫人都是逢年过节时,才有请安一说。 鹿清越故意提及“请安”一事,无疑是在点明范姨娘在越殂代疱。 “六姑娘说笑了,这长亭侯府的后院,自然是太夫人和大夫人做主的。”许嬷嬷脸上的皱巴巴老皮微微颤抖,打哈哈道。 趁许嬷嬷现在的气焰被打压下了,鹿清越回归正题: “你们说蝉衣偷盗,可有证据” “你们是海棠院的奴仆,丢了东西,不在自家院子寻,反省自身错处,偏要来秋瑟院,无凭无据的泼脏水,可有得到大夫人的准许” 鹿清越面不改色,依旧扯着大夫人的“虎皮”,来让许嬷嬷等人哑口无言。 “六姑娘你有所不知。”许嬷嬷将事先想好的说辞一一道出: “前些阵子,姨娘想着清点早些年的旧首饰,准备找几件已经不合适的首饰重新打造,给五姑娘做一批新首饰。” “可没曾想,这一来一回,好端端的还少了个银镯子。” 鹿清越瞥了脸色微变的蝉衣一眼:“就一个银镯子” 许嬷嬷叹了声气:“那银镯子可是姨娘当年未进府前,娘家人送给姨娘的,虽然不算贵重,可意义非凡呐。” “镯子丢了,自然是要找的,可不曾想……”许嬷嬷绕了好大的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蝉衣的身上: “老奴可是问过底下的人了,那几日,秋瑟院的蝉衣,跟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采环走得很近,而那批旧首饰,都是转交给采环保管的。” 蝉衣急得辩解:“胡说!分明是采环先来寻我的……” 鹿清越冷声警告:“蝉衣。” 蝉衣看了看鹿清越得脸色,还是忍下了那一口气。 闹成这样,蝉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一开始,自己真的给六姑娘下药成功,再加上自己一个偷盗之罪,前后两件事,直接就能将秋瑟院打压得死死的。 许嬷嬷不屑地瞥了眼蝉衣,继续慢悠悠地说道:“采环是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的,一个银镯子,都不值得五姑娘拿出来赏赐下人。” “可旁人……就不同了。” 听完许嬷嬷的这番话,鹿清越扭头又看了眼蝉衣。 鹿清越:镯子丢了 蝉衣:丢了,姑娘。 收到蝉衣的眼神示意,鹿清越彻底安下心了。 鹿清越也不急着辩驳许嬷嬷的这番话,而是又扯出了笔考: “祖母前阵子,还特意关切我们三姐妹,书院笔考,乃重中之重,没想到呐……” “我这才刚考完笔考,跟四姐姐刚回到府上,就被许嬷嬷你这般无礼对待了。” 鹿清越清楚自己如今在鹿府的资本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能够进学惊鸿书院的可能性么 鹿如芝平日里虽然得宠,可无缘惊鸿书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鹿清越却是还有可能。 而这一个可能,就足以让鹿清越在鹿府的如今地位,胜过鹿如芝几分了。 果不其然,鹿清越特意提起笔考,许嬷嬷便更加投鼠忌器了。 “去请示大夫人。”见情势已经陷入僵持,鹿清越随手指了自己院子里的一名粗使婆子。 那名粗使婆子立马应下:“好的,姑娘。” 这两个粗使婆子本来就是大夫人那边拨来的,虽谈不上什么监视,可到底从关系上,是跟静心堂亲近,而不是海棠院。 见鹿清越真的要去禀报大夫人,许嬷嬷神色变了变。 鹿清越轻飘飘地开口:“这后宅之事,还是要大夫人做主的。” “许嬷嬷,你说是” 许嬷嬷能说不是么 只能强笑着点头。 本来,一开始没能雷厉风行的将蝉衣抓走,拖到了鹿清越回来,就已经是落了下乘。 要是等大夫人那边也知晓此事。 这后续的发展,可就由不得许嬷嬷掌控了。 鹿清越吩咐了声蝉衣:“搬一把木椅子出来,我便是院子里等着大夫人的消息。” “是,姑娘。”蝉衣立马照办,搬开了一张椅子,放在鹿清越的身后。 鹿清越往后一坐,便能坐在椅子上了,别有兴致地瞧着许嬷嬷一帮子的人干巴巴地站着。 第34章 镯子去哪了? 见鹿清越真的要请示大夫人做主,许嬷嬷扭头,悄悄跟一个小丫鬟对视了一眼。 而那名小丫鬟收到暗示,正想着偷偷挪动脚步离开,就被鹿清越给发现了。 “在嘀咕什么呢” 鹿清越一伸手,便准确无误地指着那个小丫鬟:“你……就是你。” “站都站不稳么需要我搬一把椅子来,让你跟我平起平坐” 许嬷嬷立马笑着表态: “不用不用……六姑娘说笑了,我们都只是粗鄙的奴婢,如何能跟六姑娘平起平坐。” 鹿清越收回目光,语气里警告道:“那便好好待着,大夫人还没消息传来,在我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要是不小心少了谁,我还得担心我院子里是不是也少了什么东西,被什么人给偷走了。” 那个小丫鬟顿时低下头,还后退了几步,生怕被鹿清越给赖上了。 “你说是许嬷嬷。” 鹿清越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凝视着许嬷嬷。 许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是……” …… 留香院。 采环端着刚煮好的药进屋,便见到躺在床榻上的鹿如芝颤抖着双手,撑着坐起身,连忙走过去:“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府医说了,这几天都要多休息。” 鹿如芝靠在采环身上,声音有气无力地询问:“许嬷嬷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还没有……”采环伺候着鹿如芝喝药,听到后者的询问,她摇了摇头“不过也是奇怪了,只是抓个蝉衣,用得着这么久” 鹿如芝喝完药,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采环,现在是不是笔考结束了。” “……好像是的,姑娘。” 采环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动了鹿如芝的伤心事。 鹿如芝准备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能参加笔考,进学惊鸿书院,好出人头地。 可结果…… 鹿如芝又恼又恨! 可她自己连下地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父亲和大夫人那边都不同意自己去参加笔考。 当鹿如芝打听到鹿清越什么事都没有,好端端的同鹿如萱一起去笔考,鹿如芝就立马察觉了不对劲。 一次下药不成功是巧合。 可两次不成功……就是狗屁! 蝉衣一定有问题! 想通了这些,鹿如芝立马让许嬷嬷以失窃的名头,去秋瑟院抓人。 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许嬷嬷现在都没有回来。 鹿如芝眼珠子动了动,忽然伸手扣住了采环的手腕:“你快去通知我娘……快……” 采环犹豫:“那姑娘你……” “快去!” “……是,姑娘!” 瞧着采环急匆匆地跑出去,鹿如芝刚要起身,便感觉到全身一阵无力。 恼恨不已的鹿如芝,一掌拍在了床板上! 感受着手心的闷痛,鹿如芝心里暗恨:“鹿、清、越……”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最后没事的是你! 凭什么你能去参加笔考! …… 秋瑟院。 鹿清越喝了一口茶后,听到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便将空茶杯放到蝉衣的手上,随即站起身。 原先听从鹿清越吩咐的粗使婆子,此时带来了好几个婆子丫鬟。 而走在最前面的婆子,鹿清越记得她是大夫人身边的蒋嬷嬷。 蒋嬷嬷带着人向六姑娘行礼:“六姑娘,大夫人得知了这边的事,特意命院子里的蒋嬷嬷过来一趟,全权负责此事。” 鹿清越面上浅浅一笑:“有劳蒋嬷嬷辛苦跑一趟了。” 蒋嬷嬷不同于普通的奴仆,她和前院的吴叔一样,一个专门管教后院的奴仆,另一个专门管教前院的奴仆,是实打实的权利。 鹿清越在面对蒋嬷嬷时的态度,跟许嬷嬷一比,也是天差地别。 “不辛苦,奴婢也是为大夫人和姑娘办事的。” 蒋嬷嬷微叹了一声: “奴婢早些年,得大夫人赏识,有管教后院奴仆的职责,今个六姑娘刚下考场,身心俱疲,就遇到这档子事,是奴婢平日里管教不严了,还请六姑娘恕罪。” 说罢,蒋嬷嬷满脸歉意地再次行礼。 这个礼,鹿清越自然是不能受的,连忙上前,将人给扶起来:“嬷嬷这是做什么快请起。” “嬷嬷劳苦功高,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都是知道的。” 鹿清越话锋一转,目光瞥了眼许嬷嬷等人,意有所指:“只是,底下人若有不服管教的,想必也是自个气性太高了,跟嬷嬷无半点干系。” 鹿清越的一番话,主动的把蒋嬷嬷摘出来,并且又给后者戴了个高帽子。 蒋嬷嬷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但眼里的一两分笑,已然变成了六七分了,“过来的路上,老奴也得知了前因后果,六姑娘且放心。” “如此,就有劳嬷嬷主持大局了。” 鹿清越重新坐回了木椅子上,一副不加干涉的态度。 而蒋嬷嬷转头看向许嬷嬷一干人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语出,原本忐忑不安的许嬷嬷等人,也逐渐蹦不住了。 蒋嬷嬷训斥道:“且不论蝉衣是否偷盗,这也只是奴仆的事,你们未经主母准许,便擅闯六姑娘的闺阁,还扰了六姑娘的清静。” “许嬷嬷,你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奴仆,做不习惯了,想体验一把做主子的爽利是” 被点名的许嬷嬷连连摇头:“不敢不敢……老奴不敢……” “此事,的确是老奴考虑不周了,一心想着为房姨娘找回旧时物品,为长亭侯府揪出这手脚不干净的贱婢……” 只是,许嬷嬷仍旧不死心,咬牙继续坚持着一开始的说辞。 闻言,蒋嬷嬷递了个眼神给她带来的几名丫鬟的。 “去搜,注意点,只搜蝉衣的住所。” 几名丫鬟应道:“是。” 见到这一幕,原先还惶惶不安的许嬷嬷又神气了起来,像是笃定那只银镯子一定被蝉衣藏了起来。 而蝉衣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哪怕是几名丫鬟让她配合搜身,也大大方方地让她们搜了。 过了片刻,搜屋子的丫鬟出来后,跟搜身的丫鬟对视一眼,皆是微微摇了摇头。 第35章 郑国红麻粉 其中的一名丫鬟便上前回禀: “回蒋嬷嬷,我们搜过了蝉衣身上,还有她住的屋子,并没有发现什么银镯子,就只有一些零散的铜钱,还有一些不值钱的手帕和木簪子。” 听到这个结果,许嬷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搜查仔细了!” 蒋嬷嬷皱着眉呵斥:“许嬷嬷!” “六姑娘和我都在这呢!还想撒野不成” 蒋嬷嬷心里鄙夷不已。 不愧是小妾院子里的奴才,这般没规矩。 蒋嬷嬷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明明白白了,蝉衣并没有拿那只银镯子,兴许,是范姨娘放在什么地方给忘了,也有可能是留香院的丫鬟办事不利索,把银镯子弄丢了也说不定。” “这……” 许嬷嬷还想说什么,就被蒋嬷嬷出言打断: “既然蝉衣这里没有银镯子,那你们就去别处找。” “海棠院人手不足,大夫人特意命老奴拨出了一些人手,现在,应该已经在各院各处寻找那只遗失的银镯子了。” 许嬷嬷恨恨瞪了一眼蝉衣,可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结果:“奴婢替范姨娘,谢过大夫人。” 许嬷嬷带着一帮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秋瑟院。 许嬷嬷一走,蒋嬷嬷这边也不再久留,同鹿清越客客气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六姑娘,老奴也该回去给大夫人复命了。” “那好,嬷嬷慢走。”鹿清越起身相迎至院门外。 鹿清越望着这些人都离开后,开始收拾起院子里的残局。 因着一开始许嬷嬷那帮人蛮不讲理,弄得整个小院子都乱糟糟的。 鹿清越便吩咐两个粗使婆子去收拾院子,然后,单独把蝉衣给叫来。 屋内。 鹿清越看着垂下头的蝉衣,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长记性了” 蝉衣点点头,脸上后悔不已:“姑娘,她们果真是不安好心……” 鹿清越敛下眼眸。 不安好心 从一开始便是不安好心了。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涉及到蝉衣自身的利益而已。 “五姐姐那边,应当也记恨上你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以镯子丢失的缘由,来找你麻烦。”鹿清越继续说道。 蝉衣扑通地跪在鹿清越面前,脸色惊慌:“求姑娘帮帮奴婢……” 鹿清越盯着蝉衣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尽心尽力办事,我自然会保你。” “毕竟你是秋瑟院里的大丫鬟,也是我的脸面。” “谢姑娘!谢姑娘!” 闻言,蝉衣连忙磕了几个头。 “起来。” 蝉衣听话地站起身,余光瞥见鹿清越想倒茶,茶壶却没有茶水,主动开口:“姑娘,奴婢去小厨房泡一壶茶来。” 鹿清越放下茶壶:“嗯,去。” “……” 等蝉衣出去后,鹿清越面色松缓了几分。 经此一事,蝉衣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应该能暂时稳住一段时间了。 鹿清越在屋内坐了片刻,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外头院子里的动静。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跑哪里去了……” “方才姑娘需要人手的时候,也不见你俩的影子……” “……” 鹿清越出来时,便见到蝉衣在训斥着那两个新来的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虽然自知她们做错了,可神色很是不满。 其中一个小丫鬟反驳:“你和我们同为二等丫鬟,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们的” “你……”蝉衣立马瞪了那个小丫鬟一眼。 鹿清越听到那小丫鬟这么说了,便出声道: “既然蝉衣是二等丫鬟,单靠在我这个院子里的资历管不住你们,那她即日起,便是秋瑟的一等丫鬟,应该能管教你们两个二等丫鬟了” 鹿清越觉得也该给蝉衣一点甜头尝尝了。 二等丫鬟和一等丫鬟,后者的身份更高,而后者每个月的月例,也是多过前者的。 正好,到时候趁着笔考放榜时,考上惊鸿书院后,就可以在大夫人面前提一提,相信后者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姑娘。” “六姑娘。” 见鹿清越出来,蝉衣和两个小丫停止了斗嘴。 而蝉衣在听见鹿清越要给她当一等丫鬟,欣喜不已:“奴婢谢过姑娘!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姑娘!” 说完,蝉衣眼神得意地瞥向那两个不敢再说话的小丫鬟。 处理了这点小事后,鹿清越转头回了屋子里。 快用晚膳的时候,蝉衣来汇报一件事。 “姑娘,那只镯子被找到了,在湖边一处杂草丛里。” “这下子,许嬷嬷她们可是彻底吃瘪了,简单的丢失说成了偷窃,大夫人还好生训斥了海棠院那位范姨娘。” 鹿清越听完,点了点头:“知道了,摆膳。” “是,姑娘。” “……” 用完晚膳后,鹿清越将屋子锁上,开始研究起鹿如芝想下给她的那个药。 先前已经查出了几种药材,还差几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一个时辰后。 鹿清越面色凝重:“这种药……” 竟然是来自郑国的红麻粉。 鹿清越不敢大意,又仔细查证了一遍。 虽然这药性被做了手脚,调换了几味药材,可关键的几种药材,确确实实是制作红麻粉的必备药材。 此药粉一旦被误服,在五个时辰内,服用者全身上下都会长出红色的麻子,看着那效果,很像是寻常的红疹。 可这种红麻粉是有毒性的,如果不能在一天内根除,那即便日后痊愈,身体也因此受损了。 严重者,甚至会导致毁容。 可是,郑国的红麻粉,怎么会出现在望京城 更不可思议的是,还被鹿如芝这种闺阁女子拿到手。 “郑国的药……” 鹿清越脑海中的某些记忆被缓缓勾起。 前世,在三年后,望京城曝出了一则有关郑国秘药的惊天大案。 那时候的鹿清越,还深陷泥沼之中,自身都难保,但也有所听闻。 可见,此案的恶劣性和震撼性,是有多大的。 为期半年的时间里,连宫中禁军都出动了,时常出入每家每户的宅院,连一些世家贵族都无法幸免。 有的时候,人在家中坐,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禁军给抓走了,关进刑部大牢里审问。 那段时期里,人人自危。 第36章 不同寻常的案子 后来,鹿清越从殿下的口中,才了解到几分真相。 难不成…… 郑国的药贩子现在就已经开始渗透望京城了 鹿清越被自己这一猜想给惊吓住了。 前世的那场案子,一共查抄了上百户人家,凡是有购买郑国秘药的人,基本都跑不了。 轻则一人落狱,重则全家流放。 而明面上的上百户,也只不过是朝廷想公布出来的,这背地里,说不得还有更多的人和家族被牵连其中。 如果鹿如芝跟郑国药贩子沾染上关系,那前世鹿家为何没事…… 不对! 前世的鹿家,在那个时间点里,范姨娘不知为何缘由,被鹿永禄直接赶出家门。 细思极恐下来,也是自那以后,鹿家儿郎的官途便处处不顺,鹿永禄接连被贬,不出半年,长亭候的爵位也被收了回去。 而鹿家,从此便一蹶不振了。 鹿清越将红麻粉给仔细包好,心中思量:“此事,必须要尽快告知殿下!” 前世,迟了三年的时间,才将那些藏在暗处的郑国药贩子给揪出来。 虽然在事态发展得更为严重前遏止了,可当时朝廷进行一番大清洗,耗费了不少的人力和财力,望京城内,动荡不安。 那些被毒害了三年的秦国百姓们,自身也被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后来,鹿清越远行至郑国,越是了解更多的郑国秘药,就越是心惊胆颤于郑国秘药案。 郑国投放进秦国的秘药里,掺杂了一种能潜伏在人体的遗传毒素,这种毒素,会遗传给下一代。 生出来的小孩,是痴傻儿的可能性有五成! 这就相当于十个新生儿里面,有五个是痴傻的孩子! 郑国此计,是想把秦国的根给搞烂了! 一旦完全得逞,那秦国往后的五十年内,男性劳动力大大锐减!而能够威慑六国的勇武军队,也将不复存在! 两天后。 鹿清越坐在院子里,叹了口气。 唉 殿下只说了有事回来联系自己。 可鹿清越却没什么法子去主动联系萧容策。 就算鹿清越偷溜出府,也进不去那富丽堂皇的皇宫。 想了两天,鹿清越除了想到再次去‘偷’一回殿下的宝藏,来引起殿下的注意,便再也想不出啥好法子了。 鹿清越倒是知道殿下喜欢吃醉仙楼的美食,时常让疏明去偷偷买些吃食带回宫。 可鹿清越不确定疏明什么时候会去,而她自己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不回府。 “除非……”鹿清越单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院墙:“除非殿下或疏明能来……” 谁知,鹿清越没抱希望地刚嘀咕完,就听到了一道极小的声音从院墙的另一边传来。 “六姑娘” 起初,鹿清越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当疏明掉了下来的时候,鹿清越登时就睁圆了犹如一汪清泉的明眸:“疏明还真的是你啊” 疏明双手做祝贺的抱拳手势,眉飞色舞的:“六姑娘,是殿下专门让我来给你提前报喜的!” 鹿清越略有疑惑:“什么喜” 疏明嘿嘿一笑:“就是六姑娘此次的笔考,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考上惊鸿书院!” “真哒”鹿清越面上一喜。 “当然了!”疏明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就好……那就好……”鹿清越心里欢喜,那一丁点的忐忑也终是消散,不过,喜悦之余,鹿清越并没有忘了原先的事: “对了,我也正好有事跟殿下汇报……” “……” 东宫,昭辰殿。 “殿下!” 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睡着懒觉的某人,听到动静后,眉头轻轻蹙了下,嘴里似乎嘀咕了什么,随后,转头躺进了里面,还顺手用被子捂住耳朵。 疏明快步进来,气息都有些不稳,便急促地说道:“六姑娘那边似乎有情况。” 被子里头的人不甘心地蹭了蹭床褥,随即,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墨发白衣、粉雕玉琢的少年郎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懒懒地一抬:“什么情况” “这是六姑娘交给属下的,里面是一包药粉。” 说着,疏明右手心摊开,上面正放在一包药粉。 萧容策刚准备伸手去触碰,却被疏明给躲了过去。 “殿下,这可万万不能触碰!” 疏明一脸凝重地解释: “六姑娘说了,这是郑国的红麻粉,若是沾染上分,不出五个时辰,整个人的身上都会起红麻子,还会出现脱力的状况。” 萧容策神色一怔:“郑国红麻粉你确定” “方才给厉公公看过了,确定无疑!”疏明自然不可能随便就听信鹿清越的一家之言,便急匆匆地跑来烦萧容策。 闻言,萧容策渐渐蹙起眉:“郑国的红麻粉……郑国的秘药,一向不会外传的,外人很有可能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被她拿到手了” “殿下,是这样的……” “……” 疏明将鹿清越的那番说辞,原封不动地转述给萧容策。 渐渐的,萧容策神情变得冷肃了起来。 堂堂望京城,大秦的国都,竟然被悄无声息地流入了郑国秘药 “派暗网查一下,这几个月以来,鹿家的鹿如芝和范姨娘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暗网原先的‘大本营’并不在望京城,也是萧容策不久前才慢慢地将暗网的部分重心转移到望京城。 却不曾想,错过了这般致命的疏漏。 萧容策瞥着疏明手里的红麻粉,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吩咐道:“还有,刑部那边……找一找近段时间内,有没有毕竟玄乎的案子,暗网也留意着。” “是,殿下。” 这些郑国秘药流入后院妇人手中,萧容策想都不用想,势必会用在勾心斗角身上。 这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 过了大半天。 萧容策用完晚膳后,在满堂明亮的烛光下,翻阅起刑部的案件记录。 萧容策大致流览了被疏明挑出来的案件。 死者的死法奇特,但无一例外,不是暴毙,就是突然急症,不治身亡。 这一桩两桩,看起来可能不以为然。 可当这些悬案积累到一块儿,却是数量惊人,而这些死法虽不常见,可有那么一部分的死者生前症状是几乎大同小异的。 第37章 梦中之人 眼前一片昏暗朦胧。 萧容策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极为的难受,刚想喊疏明,却不料,一道清甜如雨后甘泉的温婉嗓音自身后传来。 “殿下……” 萧容策猛地往后看去, 迷雾层层抽丝剥茧地散开,犹如镜花水月般,似真似幻。 四周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萧容策却发现,自己不在昭辰殿内,更不在皇宫的哪一处。 陌生的宅院,亭台屋檐,一方水池上,生出道道碧莲,而莲叶之下,有着锦鲤在水中嬉戏。 阳光暖暖地洒下,照在了一侧静室内。 “怎么样” 萧容策脚步一顿。 这是……他的声音 不对! 比他的声音,更添了几分醇厚柔和。 萧容策转眸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檐下走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臣女跟在那位前辈身边,确实学到了不少有用的学识。” “只是,臣女天赋平庸……” 女子的容貌,萧容策看得不真切,想要近看之时,却是发现自己身体像是被什么紧紧拉扯着,只能站在原地。 好在,对面的两人停下了脚步。 萧容策又听到那个男的开口: “这有何妨,让那老头收你为徒,慢慢教呗。” 女子摇了摇头:“臣女也有意拜前辈为师,只是,前辈前不久已经收了一位天赋卓越的姑娘为关门弟子了。” “臣女只能抱憾了,不过,眼下这般受前辈教导,已是三生有幸了。” 许是担忧身边的男子真的为了她的一事,去强迫她口中的那位前辈,于是,女子及时地岔开话题:“前辈还推荐我去郑国游学呢。” “郑国秘药闻名天下,到了郑国,想必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了。” 女子的声音中,有着几分的向往和好奇。 男子语气迟疑:“那你是要走了” “嗯嗯!臣女还未恭喜殿下,不日便可荣登大宝了。”暖暖的微光倾泻而下,像是一片薄薄的金光,镀在了女子的每一寸发丝上、衣摆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美得如同泡沫,一触即离。 “臣女此次约见殿下,是想向殿下告别的。” “望京城里待了太多年,臣女不想再待下去了,臣女想去别的地方瞧瞧,也好长长见识。” “……前辈也说了,一味的闭门造车,不如行万里路,犹如读万卷书。” 女子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规划说给身边人听。 听完后,男子表示支持:“……那好,你要去郑国……” “不仅是一个郑国,其余的几个国家,有机会的话,也想去瞧瞧。”女子补充道,随即,语气顿了下: “说不定,臣女还能给殿下打探到一些别国内情呢” 男子轻笑了一声:“别国内情就算了,出门在外,你照顾好自个就行。” “你要去游学,那游学的马车和车夫、护卫等,我便帮你安排。” 女子连忙摇头:“不用了,殿下,我也有些家当……” “游学可不是一件小事。”男子这时稍微表露了自己的态度:“你也帮我良多,一点琐事而已,不必推脱。” “否则,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不识武的姑娘家在外游学。” “那好。”女子向男子福了福身,一言一行中,皆是尊敬和规矩:“臣女就谢过殿下了。” “嗯。” “对了,殿下,愿来日,臣女将要远行的六国,一眼望去,皆是大秦的疆土。” “会的。” 男子最后深深凝望着女子的方向,用的是一种后者看不懂的眼神,他语气低低的:“……会有这一天的。” “……” “殿下” 萧容策抬手捂住双目,片刻后,又放下收。 意识缓缓回归,萧容策此刻躺在了自己寝殿的床榻上,身边有着疏明在陪同着。 此时,殿内已经点上烛灯,一片通明。 见萧容策要起身,疏明连忙伸手去扶: “您方才睡着了,要不是疏暗留在您身边守候,您往这地上一睡,多冷啊……” 萧容策抬手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寅时,您在亥时七刻睡着了,属下也不好叫醒您,这才刚入二月,您就这么容易嗜睡了……”疏明语气担忧道。 萧容策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刑部的卷宗……” 疏明回答:“都在书桌上好好放着。” “哦。” 萧容策又重新躺了回去。 一到床榻上,萧容策就懒得再起身了。 多年的毛病,也治不好了。 “那孤明日再瞅瞅。” “殿下您继续休息,属下去熄灯。” “……” 这一睡,萧容策直接睡到了天亮,也并没有再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 而昨晚的那个梦,萧容策记不得梦中人的容貌,连声音、对话也渐渐变得模糊。 萧容策只能记得大致的内容:女子要远行,两人这是要分离了。 萧容策没放在心上,继续看起昨日的那些刑部卷宗。 用完午膳后,疏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的布包,里头像是裹着什么,呈给了萧容策查看。 “殿下,这是暗网秘密收集来的药渣,以及一些没有用完的秘药,属下方才给了厉公公瞧了,只能看出一两种的来自郑国的,其余的……” 萧容策瞥了两眼,神色思量了下,便想到了一个人。 “你将这些药渣,都拿给鹿家的六姑娘,看她能不能瞧出点端倪来。” 闻言,疏明眼神微讶:“给六姑娘这能成不” “红麻粉不就是她发现的也就是试一试,万一能成呢” 萧容策的想法纯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又不亏。 疏明面色犹犹豫豫的,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殿下,鹿六姑娘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她才十四岁,哪里来的见识,能够辨识出郑国秘药” “殿下,您没有怀疑过吗” 闻言,萧容策沉默了瞬,他盯着那药包一两秒,才道:“从一开始,孤就不计较她为何会有鬼匠传承,那再多一个郑国秘药,也没有稀奇的。” “更何况,这一次可是那丫头主动暴露的。” 疏明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她主动暴露……” 第38章 顾家五郎1 萧容策正一点点转动着手腕上的木珠:“收拾鹿家的妾室和庶女,她自有手段,用不着这般迂回,想借孤的手去除掉那二人。” “以那丫头的机灵,也不可能想不到,若是将此事告知于孤,孤就怀疑不上她这点。” 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去找她,既然她都主动暴露了,那孤不加使用,岂不是亏了。” 说罢,萧容策唇角也露出一丝轻笑:“还有,日后她若是想主动联系孤,让她去七里街那间宅子里传信,孤会安排人手,每日都在那里等着。” “好的,殿下。” “……” 鹿家,秋瑟院。 “……就是这样,多亏姑娘发现这郑国秘药发现得早,殿下派人一查,发现有多户人家都购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药物,还闹出了不少人命。” 鹿清越蹙眉:“人命” “对,只是都被压了下去而已。” 疏明将药包递给鹿清越:“此次,殿下是让我带这些药包,来请姑娘分辨一二,瞧瞧这些是不是也是郑国秘药。” 鹿清越接过药包,郑重点头:“好,我尽力而为。” “不过,我需要两天时间。” 这是殿下交给的第一个正式的任务,鹿清越心里高兴。 必须要办好! 鹿清越恨不得现在当场就能辨识出这些药物的来历。 只是,鹿清越不是神医,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 疏明摆了摆手:“不急不急,姑娘你若是有结果了,可以去原先七里街那边传信,殿下安排了人手在那里。” “好的,我记住了。” “……” 疏明一走,鹿清越便立刻开始辨识这些药包所用的药材。 一刻都不敢耽误,除了必须的用膳和睡觉,鹿清越都在一点点辨识着药包里的各种药材。 功夫不负有心人,鹿清越花了快三天的时间,将这些药包的大部分秘药都辨识了出来。 只有几样秘药,鹿清越前世也没怎么接触过,只能大致用炼药手法上推断,是来自郑国,但没有试验过,还不知其药效。 鹿清越找了个机会,偷溜出府,去到七里街…… ** 当天。 东宫,昭辰殿。 疏明收到七里街传递来的信封,便立马去找了萧容策。 “殿下,六姑娘那边有消息了。” 此时,萧容策正在查看着那些悬案里尸首的尸检报告,听到疏明的声音,抬头看去。 “如何” “六姑娘辨识过了那些药包,全都是出自郑国的秘药,她还列了一份单子……” 疏明将信封递给了萧容策。 “这里面,写着六姑娘所能辨识到郑国秘药的药物名。” 萧容策将信封拆开,里面装有好几张纸。 萧容策粗略地看了一圈,有十来样秘药,每一种药物名的后面,都写着功效以及如果解除药效。 很详细。 而这上面有两三种,萧容策也是有所耳闻的。 鹿清越不仅知晓这么多,还知晓其破解之法 萧容策将这张纸条收好,这才抬头看向疏明:“之前让暗网查的人员,都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 疏明又拿出了一本名册,交给萧容策。 萧容策一拿到手,便开始翻阅起来。 这份名册上面,写有这段时间内,暗网所能查到的购买秘药的人员和中药的人员。 人名、籍贯、社会关系……全都在上面了。 可当萧容策看到名册上的某个人名时,眸光一顿。 萧容策将翻开的名册放到桌上,随后,手指着上面的人名,询问起疏明:“顾施明……姓顾的,这是顾阁老的那个顾家” 疏明低头看了一眼,点头:“是的,殿下。” “属下记得,这个顾施明好像是顾家四房那边刚找回的私生子。” “顾家门风严谨,恪守律条,乃世家名门中的清流,这等私生子,按理说是不能认回来的,更不能进顾家的门。” “可顾家的四大爷被外面的小野花迷了眼,硬是要顾施明认祖归宗,还得进顾家祠堂,当时就闹了一场,不过,家丑不外扬,都被顾家暗自压下了。” “如今,这个顾施明一般都是住在外面,偶尔被四大爷带回顾家,小住几天。” 萧容策用手指轻轻点了下那三个字:“这个顾施明,也暗中买了郑国秘药。” 疏明脸色微变:“殿下,他不会是对顾家人下药” 顾家可是秦国的世家之首,权柄甚大,而家中子弟,更是一个个天资聪颖。 顾家也是坚定的保皇党,从未站位过,无论哪朝哪位皇子上位,都全心辅佐,毫无二心。 “查一下这个顾施明的来历,还有顾四爷那个外室的身份。” 萧容策想了想,补充道: “另外,疏明,去请一下顾家五郎。” “多年不见,孤甚是挂念,想邀他明日巳时,在醉仙楼一聚。” 疏明吞了吞唾沫:“啊这……殿下,您确定” 为毛殿下老是让他做这种容易被人揍的活啊。 还有…… 殿下就这么自信,顾公子会来见他 “确定啊。” 萧容策没觉得有啥不妥的。 “额……那殿下,属下还有一个问题。”疏明的神色变得迟疑了起来。 萧容策眨了眨眼:“什么问题” 疏明都不好意思拆穿自家殿下,不过,这里也没有外人,便直说了,“巳时……您那会儿醒得过来吗您都是差不多午时才肯起床的。” “是哦,那孤想想……” “那就未时。” 萧容策计划得很清楚。 未时,那会儿他已经醒了,也差不多用完午膳了。 “是,殿下。” “……” 顾家。 观潮阁。 一名气质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君驻足在门前,向着门前的老仆微微拱手: “祖父是在休息,还是……” 老仆恭敬地行礼:“五公子,太老爷跟家主在书房议事。” “嗯。”少年一袭干净的青衣,满头的墨发,全都一丝不苟地用簪子勾起,他的声音清雅,像冬日里的温泉,透着侵心的温凉:“全叔,请代我通传一声。” 全叔无奈笑道:“五公子又客气了。” “太老爷一早就吩咐过了,您来这里,不必通传。” 青衣少年神色平平淡淡:“礼不可废。” “那好,五公子请稍等。” 全叔点点头,扭头进去了。 过了一会,全叔从院子内出来:“五公子,请。” 顾溥心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第39章 顾家五郎2 顾家书房内。 顾溥心进屋后,便见到了一位已过六旬的老者,以及另一位眉眼之间同老者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此二人,便是顾家如今话语权最重的当家人。 老者名叫顾正业,乃当朝内阁首辅,德高望重,老谋深算,深受帝心。 同时,也是天下公认的四大学师之一,担任逐鹿书院的名誉院长,桃李满天下,乃天下文人志士,心之向往的传奇人物。 而中年男人,是顾家现任的家主,顾承礼,任命于当朝刑部尚书,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祖父,父亲。” 顾溥心向二人行晚辈礼。 顾老见到自己最看重的孙子,笑容和蔼,但仍旧保持着几分长者的威严:“五郎,你今日的学业可完成了” “回祖父,孙儿不敢有所懈怠,今早便完成了。” “那就好。”顾正业深知孙儿好学的性子,因此也是问问过场子,并不担忧会懈怠学业。 “正巧你来了,你父亲正同我说起最近的几桩的案子。” “户部那边,年初登记各家各户的人口时,发现好些的都少了一些人,大多数的说法,都是雪灾牵连的。” “可仵作一检验尸首的死亡时间,发现对不上,比起雪灾时间,晚了十天半个月的都有。”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若是加一起,便不同寻常。” 有两位长辈在眼前,顾溥心不敢妄议:“那依祖父和父亲所想,此事的背后有异” “还需再查查,此事,也还未上报给陛下。”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往外透露。 顾溥心微微颔首:“是,孙儿晓得的。” 顾正业像是刚想起了某件事,随口一提:“对了,太子殿下近日可有来书院了” 逐鹿书院的开院时间很早,刚过年的第四天,便已经开院了。 顾溥心身为逐鹿书院的学生,每日进学是风雨无阻的。 听到那两个字时,顾溥心眼神微微闪了闪,随即摇了摇头:“孙儿并未见过太子。” “唉。”顾承礼叹了口气:“父亲,别说是书院,你我二人多日上朝,何曾见过太子了” “你当真没见过又或者,你和太子是否有过联系你年幼时,可是当过太子的伴读。” “也就几个月而已。”顾溥心神色变得淡了许多: “再者,一别多年,人心难测。” “父亲,五郎说得也对。”顾承礼察觉到有异,忙打圆场:“再者,就依太子殿下这些年游学在外干的那些事,也说明了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殿下了。” “顾家向来只听命皇位上的人,太子殿下虽尊贵,可到底还是没有坐上那个位子……” 自古以来,太子病逝,或者太子被废,由庶皇子,甚至宗族王爷继承大统的,也不是没有的。 因着顾溥心年幼时和太子殿下私交甚好,又是太子伴读,已经被默认是太子一党了。 可众人皆知,顾家一向是保皇党,当年顾溥心成为太子伴读,看似无上荣光,实则,是将明哲保身的顾家拉下了水。 好在,这些年,太子萧容策虽未在望京城,依旧独得圣眷。 所以,顾家在朝廷上,也看似顺风顺水的。 “你先回去。” “若是在书院见到太子,也记得代祖父问安一声。” “是,孙儿记下了。” ** “咳咳,五公子,好久不见呐。” “疏明” “你来顾家做什么你……”顾溥心左右张望了下。 疏明见状,连忙澄清:“五公子,我虽是偷溜进来,可除了你的院子,别的地方可没去过哈!” 顾溥心眼角微冷:“你还想去别的地方” “咳咳咳……不敢去不敢去!”疏明连连摆手。 “出去!” 顾溥心赶人了。 本来就不待见主子。 见到主子的属下,自然没有给好脸色。 “五公子,我就是来给我家殿下传个话的,传完立马走!” 疏明嘿嘿笑着,反正脸皮厚,也没关系。 顾溥心不会武,只要别叫护院,疏明还是能扛得住。 不过顾溥心的脾气不好相处,疏明也就开门见山道: “我家殿下思念友人,想请五公子去醉仙楼一聚,就在明日巳时。” 顾溥心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不去!” “咳咳,五公子,好久不见呐。” “疏明” “你来顾家做什么你……”顾溥心左右张望了下。 疏明见状,连忙澄清:“五公子,我虽是偷溜进来,可除了你的院子,别的地方可没去过哈!” 顾溥心眼角微冷:“你还想去别的地方” “咳咳咳……不敢去不敢去!”疏明连连摆手。 “出去!” 顾溥心赶人了。 本来就不待见主子。 见到主子的属下,自然没有给好脸色。 “五公子,我就是来给我家殿下传个话的,传完立马走!” 疏明嘿嘿笑着,反正脸皮厚,也没关系。 顾溥心不会武,只要别叫护院,疏明还是能扛得住。 不过顾溥心的脾气不好相处,疏明也就开门见山道: “我家殿下思念友人,想请五公子去醉仙楼一聚,就在明日巳时。” 顾溥心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不去!” “咳咳,五公子,好久不见呐。” “疏明” “你来顾家做什么你……”顾溥心左右张望了下。 疏明见状,连忙澄清:“五公子,我虽是偷溜进来,可除了你的院子,别的地方可没去过哈!” 顾溥心眼角微冷:“你还想去别的地方” “咳咳咳……不敢去不敢去!”疏明连连摆手。 “出去!” 顾溥心赶人了。 本来就不待见主子。 见到主子的属下,自然没有给好脸色。 “五公子,我就是来给我家殿下传个话的,传完立马走!” 疏明嘿嘿笑着,反正脸皮厚,也没关系。 顾溥心不会武,只要别叫护院,疏明还是能扛得住。 不过顾溥心的脾气不好相处,疏明也就开门见山道: “我家殿下思念友人,想请五公子去醉仙楼一聚,就在明日巳时。” 顾溥心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不去!” 第40章 笔考放榜 鹿府,秋瑟院。 鹿清越从洞里钻了进来,随后,转身将洞口给伪装掩盖住。 弄完后,鹿清越拍掉手上和衣裙沾染的泥尘。 “姑娘!” 鹿清越拐个小弯,碰见了蝉衣。 蝉衣快步赶到鹿清越身边:“您可回来了,笔考放榜了!” “大老爷他们已经派人去看了,这时候应当有消息了。” 闻言,鹿清越神色微微怔了下,而后恍然回神。 对了。 今天是二十,正好是惊鸿书院笔考放榜的当天。 疏明提前跟她说了结果,加上这几天都忙着辨识药物,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鹿清越询问道:“院子里没什么事” “回姑娘,一切安好。”蝉衣将紧闭的房门打开,侧身让鹿清越进去。 “按照您的吩咐,您不在的时候,奴婢都看着门,并将那两个小丫鬟给打发得远远的。” 此次鹿清越偷溜出府,并没有瞒着蝉衣。 因为,鹿清越也需要有人放风和打掩护。 先前是蝉衣不可信,便一并瞒着,现在就可以不用了。 “那就好。” 鹿清越微微颔首:“你先去外头等消息。” 鹿清越虽然事先知晓自己考进了惊鸿书院,不过,此刻的面上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态度,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紧张和期待之色。 蝉衣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好的,姑娘。” “……” 鹿清越进屋后,便喝了几口水,心里想着的不是笔考,而是那些郑国秘药。 能做的,她都做了。 其余的事情,也不在鹿清越的能力范围内,她也插不上手,帮不上殿下的忙。 相信殿下那边,此时应当已经有所行动了。 念此,鹿清越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前世……主查和主审郑国秘药案的官员,好像是顾溥心。” “这一世,顾溥心还在书院进学,并没有官身,那他前世的功劳,也不知道会落在谁的身上。” “……” 无论是谁,按照殿下的性子,不太可能亲自出面,而是给自己的亲信添政绩。 总归,都会有个好结果的。 鹿清越在屋子里做了一会儿,时不时就喝一口茶。 等到鹿清越喝完了一整壶的茶水,院门口传来的动静。 鹿清越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屋外。 “恭喜六姑娘!贺喜六姑娘!” 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鹿清越便收到这一声道贺。 “六姑娘,恭喜呀,您考上惊鸿书院了!” 来人是大夫人身边的一名大丫鬟,比较眼熟。 平时鹿清越在府里如同透明人,而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得比她更加光鲜亮丽。 有时候鹿清越去给大夫人请安时,这个大丫鬟也在,那时候,后者的态度远不如今日这么热情。 这是都是人之常情呐。 鹿清越面上稍露喜色,不过开口的第一句,是问鹿如萱的情况: “四姐姐呢” 前世,鹿如萱也是考上了惊鸿书院。 这一世没有意外的,应当也考上了。 不然的话,自家亲闺女落榜,大夫人哪里还有心情让下人来提醒一个庶女。 大丫鬟这回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四姑娘那边也考上了!一门双喜呐!大老爷和大夫人他们可高兴了,便命奴婢过来报喜,再请六姑娘去正厅一趟。” 鹿清越心里微松,面上点头:“好的,我这就去。” 鹿如萱考上了惊鸿书院,有她在前面顶着,那自己一个运气好的庶女,就显得不那么耀眼了。 这是好事。 鹿清越带着蝉衣,去到正厅。 正厅内的气氛正一片喜气。 鹿清越进去的时候,偷偷观察了一圈。 范姨娘和鹿如芝都没有到场。 一脸红光满面的鹿永禄正跟着二房三房的两位弟弟吹嘘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都是萱儿和清越懂事,又这般的聪慧……” 三房的鹿永恭没什么反应,因为他自己也有女儿考上过惊鸿书院,便真心实意的道喜。 “大哥,恭喜啊……” 而尴尬的是二房的鹿永忠,唯一的女儿是鹿如菡,还不到年纪。 鹿清越来了之后,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一句句的赞美和道喜不要钱似的砸过来。 不过,最耀眼的主角,还是鹿如萱。 最后,鹿永禄和钱氏分别表扬了一番鹿如萱和鹿清越,并叮嘱在书院好好学习之类的。 接着,又有不少打听到消息的别家人,派人来上门道喜,甚至有的人家还特意来偷偷询问长亭侯府的两个姑娘有没有议亲。 应酬了一个时辰后,回到秋瑟院时,蝉衣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姑娘!这下子,留香院那边肯定被气死了。” 单凭鹿如芝想借蝉衣偷盗之名,来牵连到鹿清越身上,蝉衣打心底就记恨上鹿如芝了。 就算没有鹿清越收服蝉衣这事,见鹿如芝倒霉,照样笑话。 闻言,鹿清越立马制止蝉衣后续想说的话:“嘘” “小心祸从口出。” 蝉衣被警告了一次,便收敛了几分:“好的,姑娘,奴婢会记住的。” “不仅是现在,以后都要谨言慎行。”鹿清越敲打了一番蝉衣。 蝉衣此人有一点小聪明,但小心思也多。 原先那几日,还比较老实,现在过去一段时间,又有些跳脱了,性子也不够沉稳。 “你听好了,没什么事,我不会对你多加要求,但有一件事,你记住了——” “不要惹事,你家姑娘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懂吗” 蝉衣低垂着脑袋:“知道了,姑娘。” “今日笔考放榜,是喜事,这两天你就放个小假,明天我去跟大夫人谈谈,让你当秋瑟院的大丫鬟。” 小小的敲打完,鹿清越的语气也适时放松些许。 “多谢姑娘!” “嗯,你下去休息。” “是。” “……” 鹿清越回到屋子里,四下无人,她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心口处。 微暖的手心下,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稍快的跳动。 “考上了……真好……” 鹿清越深呼吸一口气,彻底是安心下来了。 书院入学是二十五号,还有五天时间。 五日后,鹿清越便能暂时离开鹿府,去到惊鸿书院,开始体验前世从未有过的书院生活。 这一世,鹿清越可以用正大光明的学生身份,在惊鸿书院求学,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结交到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 而且,去到惊鸿书院,就能经常见到殿下了。 最后这一点,令鹿清越最为高兴的。 第41章 聚在醉仙楼 次日。 顾溥心在书院里匆匆用完午膳后,便趁着午休的时间,独自离开了书院,前往醉仙楼。 来到醉仙楼后,顾溥心刚走进去,便有酒楼的跑堂过来接引。 “是五公子您的朋友已经定好了楼上的包间,这边请。” “……” 顾溥心来到包间后,酒楼这边陆陆续续地上了好几道招牌菜,以及一些水果点心。 只是,没见到想见的人,顾溥心对整桌子的酒菜,也没有什么兴趣。 约好的是巳时,结果顾溥心等到了巳时快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让顾溥心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就在顾溥心耐心快耗光,想要离开醉仙楼时,萧容策推门进来,很是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坐下,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精神沉沉闷闷的。 萧容策随手揉了下有些犯困的眸子,嘴上嘀咕着: “今个起晚了,都怪疏明不叫我。” 在外头候着的疏明,因为还没关门,他便非常真切地听到,自家殿下用毫不心虚的态度来进行甩锅。 背锅者,一如既往的还是可怜又弱小的疏明本人。 对此,疏明不敢反抗,只能默不作声地关上门。 见人来了,顾溥心重新落座,声线平淡地开口:“说。” “说什么”萧容策眨了眨漂亮的凤眸,眼底似乎有着丝丝不解。 “噢” 在顾溥心的冷眼注视下,萧容策这才后知后觉般,面上带着几分嬉笑: “雅存,我跟你讲,这望京城外头也不是很好玩,有时候,我连睡都睡不安稳……” 顾溥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说的是顾家的事。” “可没问太子殿下您这些年在外头,都干过那些‘丰功伟业’的事迹。” 萧容策神色微顿,而后轻叹了声:“那好。” “昨日,你让疏明传达的那番话是何意”顾溥心继续问道。 “顾施明。” 忽然,萧容策语气稀松平常地念出了一个人名。 顾溥心在听到这个人名后,神色怔了怔。 萧容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果子:“不陌生这可是你们顾家的人。” 顾溥心虽还不清楚萧容策无端提及此人的缘由,可第一时间,便将顾家与顾施明撇清关系:“未入族谱,他只是个外人罢了。” “可顾施明的身上,终究是流着顾家的血。” 一边说着,萧容策一边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 很甜。 只需轻轻的一咬,就能流出很多甜滋滋的汁水。 萧容策继续慢悠悠地开口:“平日里可能无事,若是一旦牵扯到了什么,在外人看来,整个顾家也难逃牵连。” 话说到这份上,顾溥心也猜到了一些原因:“顾施明做了什么” 萧容策将郑国秘药一事,简略地说了出来。 “近日,望京城里出现了神秘药贩,在暗地里贩卖各种阴毒的秘药,经调查,这些秘药来自郑国。” “郑国”顾溥心神色一变。 “而顾施明也购买的一种郑国秘药,名叫颠倒散。” 萧容策拿到了一个药包,另外还有顾施明购买过颠倒散的证据。 “此药,遇水即化,无色无味,服用一包颠倒散,会出现思维混乱,恶心呕吐等症状。” “服用超两包,会导致四肢失调,口齿不清。” “若是达到四包及以上,全身形同中风瘫痪,神志不清,严重者会即刻毙命。” 顾溥心脸色早已沉入黑水:“太子殿下,此事当真” 若是真的,这段时间里,顾施明为了能被顾家认可,费尽心思讨好顾家族老,那此人购买颠倒散的用意……可有半分念头去冲着顾家而去的 “我用不着骗你”萧容策轻轻眨了两下眼眸。 沉默片刻后,顾溥心站起身,向着萧容策拱手行礼:“顾家这边会妥善处理,给太子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急。”萧容策摆了摆手:“顾尚书最近是不是在关心着什么案子。” 闻言,顾溥心的眼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锐意,转瞬即逝,消失无痕。 ……父亲曾说过,此事还并没上报的。 萧容策伸出右手的食指:“给个提醒。” “都是郑国秘药惹出来的祸端,顾施明只是其一而已……唔,这说法不妥。” 萧容策放下手,顺便又去拿了一个新的果子:“顾施明应当还没有实施,还没搞出什么麻烦事来。” 说罢,萧容策将手中的果子递过去:“要不要挺甜的。” “谢殿下。” 顾溥心嘴上说着谢谢,可没有伸手去接。 “只是,我一向不喜欢甜食。” 萧容策微微挑眉,收回了递果子的右手:“哦是吗几年未见,我还以为你口味有变了,原来雅存依旧是不喜甜食。” “那殿下呢数年如一日也未曾改变过嗜甜的口味”顾溥心反问道。 闻言,萧容策面上笑而不语,只是三两下啃完了手里的甜果。 随后,又拿起下一个甜果继续吃。 萧容策转移话题:“顾尚书那边,烦请雅存捎个话。” “此事,刑部秘密调查,暂时不宜打草惊蛇,而卖出去的秘药,全部都要暗中更换掉,不能漏掉一个。” “我会替太子殿下转达给家父。”顾溥心道。 “就这个事,没了。”萧容策瞅了两眼满桌子的菜肴,拿起桌边的筷子:“雅存,一起吃不我还没用午膳。” 顾溥心微微摇了药头:“我已在书院用过了,书院还有课,先走了,太子殿下你慢用。” “噢” 萧容策叹了口气,面上那是肉眼可见的遗憾:“那你去。” 顾溥心拱手:“告辞。” “……” 外面守门的疏明听到动静,便立马打开了房门。 从包间里出来的顾溥心,见到了疏明,微微颔首,而后抬步离开此地。 “五公子慢走……” 等顾溥心走后,疏明进到包间内。 “殿下,就说完了” 疏明瞧着满桌子的好菜,基本没怎么动过,也就一些甜味的点心和果子,被萧容策自个‘干掉’了大部分。 萧容策点点头:“对,完了。” “殿下,不跟五公子叙叙旧这么多年都没见了。” “不需要。”萧容策向疏明招了招手:“来来来,这一桌子的好菜,可不能浪费了,坐下一块吃。” “疏暗也是。” 话落,暗中的疏明便现身出来,一秒落座。 “额……我去关门。”见状,疏明扭头去把门关上。 “……” 第42章 夜间赴约 自从笔考放榜后,鹿家有两位尚未婚配的惊鸿书院女学生,便在街坊邻里传开了。 凡是进学过惊鸿书院的女子,地位都会有明显的提高,最直观的反应就在于婚嫁之上。 这方面,跟隔壁齐国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放榜时,盛行的榜下捉婿风气有异曲同工之状。 饶是鹿清越原先是个小透明,放榜后接连三天,都要去前院陪同长辈进行应酬,时不时还被邀请去一些诗会茶会上。 等到二十四那日,才终于能空闲下来。 而明日的便是惊鸿书院新生进学的日子了,午膳是在静心堂同鹿永禄夫妻和鹿如萱三人一块用膳的。 期间,鹿永禄夫妻自然都对鹿如萱和鹿清越两姐妹叮嘱再三。 鹿永禄还特意单独询问了鹿清越:“清越,你那边可有缺什么的” “回父亲,嫡母已经为女儿准备妥当了。”鹿清越回答。 大夫人闻言,面上和善地笑了笑:“老爷请放心,妾身都安排好了,准不会缺什么的。” “那就好。”鹿永禄又看见鹿如萱:“萱儿,你是姐姐,可要为清越做出表率。” 鹿如萱点头:“这是自然的,父亲。” 一直到吃完午膳,鹿永禄也没有提留香院那边的情况。 这点,让大夫人暗喜不已。 比起还有个生母的鹿如芝,大夫人如今看鹿清越,是越看越顺眼。 再者,就算鹿清越如今也考上惊鸿书院,可这些天的应酬赴宴,都是以鹿如萱为主的,依旧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反观鹿如芝那边,范姨娘前两天还在鹿永禄跟前闹,想求后者托关系,把鹿如芝塞进惊鸿书院。 鹿永禄一听这话,便黑下脸了,直言痴心妄想,就甩袖离去。 大夫人得知此事后,当场便笑出声了。 惊鸿书院乃大秦第一女子书院,可是大秦的招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托关系塞人进去。 哦,也不是不可以塞人。 前些天听说太子殿下就是被陛下亲自传召逐鹿书院的院长,然后费了老大的力气,这才塞进去的。 鹿如芝想要进惊鸿书院,除非她是当朝受宠的公主! 否则,今年之内,是绝无可能的。 而明年再考……且不说大夫人会阻拦,鹿永禄也不想丢第二次脸,怎么可能会同意鹿如芝再考 用完午膳后,鹿清越便回了秋瑟院,开始收拾明日入院的行囊。 惊鸿书院有住宿和走读的规矩。 住宿,便是住在书院里面,每隔十日,允许回家小住一天。 而走读便是当天来书院,当天回家。 鹿清越选择了住宿,而鹿如萱则是走读。 选择住宿的学生,家中的仆人是带不进去,由书院统一分配住宿的院子和专门伺候的仆人。 鹿清越这一收拾,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回过神来的鹿清越,感觉肚子空空的。 鹿清越将收拾好的行囊放好,便准备出门去小厨房弄点吃的。 可没想到,竟然见到了翻墙而来疏明。 疏明见到鹿清越后,扬着笑脸打招呼:“六姑娘安,殿下今晚请客花临楼,姑娘可得空” 花临楼,也是望京城有名的酒楼,而且正好建在了洗莲河之上。 鹿清越神色意外地询问:“殿下是有什么事么” 疏明道:“殿下的原话,一方面是给六姑娘庆祝考进书院,另一方面,是有关郑国秘药之事,还需当面跟六姑娘问明白一些事情。” “可以是可以,只是夜晚去赴约……”鹿清越有些顾虑。 “六姑娘请放心,殿下派我来护送姑娘,而长亭侯府这边,殿下也安排其他人在放风,一有动静便会立马通知。” 鹿清越点了点头:“那好。” 既然殿下都安排好了,鹿清越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便点头应下。 “我先去安排一下院子的事宜,你稍等。” “……” 鹿清越同蝉衣说了一声后,便跟着疏明偷偷出府了。 花临楼。 顶楼。 鹿清越一路上到花临楼的最顶层,放眼望去,便能将周围的夜景一收眼底。 花临楼的经营方式很是奇特,一共有六层,是论一层一层的租出去,供客人饮酒作乐。 而这一租,至少也要一天时间。 花临楼的菜品不输于醉仙楼,加上花临楼靠近洗莲河,一到夜晚,附近的商铺街道乃至洗莲河上,都亮起通明的灯火。 有时在花临楼上,还能看到洗莲河上的花船游过,而花船上有不少的乐师在弹奏,再配合上舞师的绝美舞姿,举杯观赏,乃人生一大爽快之事。 “这边,六姑娘……” 疏明将鹿清越带到萧容策面前,便自行退下了。 鹿清越朝着萧容策行礼: “殿下金安。” 萧容策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坐。” “恭喜,得偿所愿,考上了惊鸿书院。” 鹿清越抿唇一笑:“都是殿下的相助,臣女才有机会考上惊鸿书院。” “对了,殿下,我听说,您似乎多日不上早朝,也不去书院进学” 萧容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有吗没有” 鹿清越语气真诚地说道:“殿下,再过几日,臣女就可以去书院,若是殿下您也在书院进学,有什么事联系也方便,是” 鹿清越清楚知道殿下不爱进书院,是因为里面的条条框框太多了,而殿下随性懒撒惯了。 逐鹿书院是秦国第一书院,可不比寻常的地方书院,若是在里头闹出什么事,影响更为恶劣。 “唔……” 萧容策瞅了眼面色坦坦荡荡的鹿清越,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个念头—— 这小丫头真不是拐着弯让他去书院进学 不过,逐鹿书院开学好几天了,若是再不去走个过场,似乎也对不住老头子舍出去的脸面。 “孤会考虑的。” 萧容策立马转移话题: “孤手底下有人专门盯着长亭侯府的那位范姨娘,今早发现她以回家探亲的理由,又去跟药贩秘密接触了。” 闻言鹿清越很配合地转移注意力:“然后呢” “范姨娘去问了一句话——如果有人中了红麻粉,事后有没有可能相安无事 最后,药贩询问再三,得知了你是因为‘运气好’,吃了紫薯丸,故而抵消了红麻粉的药性” 萧容策说了这么多,用意自然不是在跟鹿清越唠嗑,而在问后者是否是提前得知紫薯丸的效用。 第43章 臣女愚钝 对于这一点,鹿清越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臣女事先就知晓,紫薯可以抵消红麻粉的药性,所以,才特意透露给鹿如芝,以便混淆视听。” 闻言,萧容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光,他语速略快地问:“那其余的秘药呢是否也有这种不引人注意,但却能够抵消药性,并且对被下药者身体无害的方式” 鹿清越沉思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殿下,您原先让臣女辨识的药包,臣女愚钝,未能全部辨识出来,不过,能辨识出来的秘药,都有这种法子抵消药性。” 传闻中的郑国秘药,虽可怕诡异,但也不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郑国秘药的药效奇特,而解除药效所用的法子,也更为奇特,寻常人很容易忽略掉。 “至于那些未能辨识出来的不知名秘药,臣女倒是可以试试以假乱真,用一些寻常无害的药材,来伪装成秘药。” 在见到鹿清越摇头的那一刻,萧容策心里升起了一股失望。 可还没等萧容策酝酿一下情绪,鹿清越的这一番话,直接让他有些无言以对了。 这算啥 嘴上谦虚,说着愚钝。 可实际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给出了妥善的处理方式。 就这愚钝 萧容策敛下心神,回道:“那好!你需要什么只管提,时间紧迫,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此事。” 萧容策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询问鹿清越。 而结果,比他所料想的还要好上不少,自然也就不跟鹿清越客气了。 该压榨的时候,还是不能心软的。 紧接着,萧容策便跟鹿清越言明了自己的盘算: “药贩在望京城的多个隐藏据点,已经陆续查探到了,这些只是小鱼小虾,还有大鱼没出来,所以,暂时就没有打草惊蛇。” “虽说不能打草惊蛇,但不能不顾及秦国百姓的安危,所以,孤便想将那些流入秦国的秘药给掉包了。” “一来,可以护住秦国百姓。” “二来,大量的秘药失效,势必会惊动背后的大鱼,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将其揪出来。” 萧容策身为大秦储君,在其位谋其政,维护秦国百姓的利益是无可厚非的。 听罢,鹿清越很是赞同地点头:“殿下的处理方式并无不妥,臣女定不负殿下所托。” 这时,事先点好的菜肴陆续端了上来。 一整桌的美食,光是瞧着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喏,专门给你点的,庆祝。” 面对一桌子都是疏明亲自点的菜肴,萧容策脸不红心不跳的“冒领”功劳。 “嗯,多谢殿下。”鹿清越面上显得很愉悦,语调轻快地回应。 萧容策先是喝了半碗汤,再动筷夹菜。 而鹿清越见萧容策先动筷了,这才拿起旁边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鲜嫩多汁的红烧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对了,还有一事。” 萧容策在宫外待得时间长,也随性惯了,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个边吃边开口说道: “你给的图纸,像开山工这般简易的机关工具,寻常工匠研究个半天,就能照瓢画葫地造出来。” “可你先前写出来的那份清单里,大部分的机关工具,制作难度是很高,所需的材料也不好找……” 鹿清越思量了下,道:“臣女会一点机关术,图纸也是臣女画的,殿下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在制造机关工具时,臣女可以帮一下小忙。” 闻言,萧容策神色唯独,他偏头凝视起鹿清越。 “怎么啦殿下”鹿清越微微不解地眨了眨眸子。 鹿清越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方才哪里说得不妥当了。 没等鹿清越多想什么,萧容策语气感叹道:“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啊” 鹿清越如实道:“臣女不会武,而且手无缚鸡之力。” “咳咳……”萧容策眨了眨凤眸,嘴上开着玩笑:“那孤就感觉平衡多了。” “你院子里的人少,身边又没有心腹,孤打算安排两三个人到你跟前,任你差遣,护你周全,你觉得如何” 鹿清越感觉什么都会,短时间内,倒是让萧容策有些忽略前者如今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而萧容策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种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势必要仔细保护着。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把人给搞没了,他不就亏大了 萧容策见鹿清越直接夹着面前的几道菜,便出声道:“你没用晚膳不用客气,想吃什么就吃。” “好的,殿下。” 鹿清越没有什么特喜欢的吃食,所以夹菜时,便只挑离最近的菜,也方便不少。 却不料,被萧容策误以为是过于拘谨了。 不过,鹿清越也不是动了面前所有的吃食,有几盘糕点果子依旧完好无损。 萧容策不由得出声询问:“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啧啧。 又是一个不懂得享受甜食的可怜人呐 鹿清越解释道:“这几天去了很多趟茶会,臣女不想跟人有过多交谈,便一直低头吃糕点,结果吃多了,到现在都感觉嘴里腻腻的。” “噢”萧容策不疑有他,随即,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孤就勉为其难地帮你解决这些糕点。” 鹿清越唇角含笑地点头:“嗯,有劳殿下了。” 她撒谎了。 这些糕点果子,其实都是鹿清越故意留给萧容策的。 就算萧容策掩饰得再好,可每次交谈时,鹿清越还是能察觉到,前者的目光总是分出了一丝丝,落在了糕点果子上面。 有着前世记忆的鹿清越,自然清楚殿下是极爱甜食的,故而,也不会夺人所好。 这时,花临楼外传来了韵律美妙的丝竹之声,吸引了鹿清越的注意力:“咦,这外头挺热闹的。” 鹿清越虽然没有系统学过什么才艺,可该有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如今,这外头传来的丝竹之声,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比寻常乐师演奏得好上不少。 守在不远处的疏明一听,便主动开口道:“六姑娘,你所说的,可是洗莲河上方的花船活动” 第44章 花船风波 “嗯。”鹿清越微微颔首:“听着阵仗挺大的。” 疏明兴致勃勃地给鹿清越解释:“这些花船是花临楼东家的,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花船游行,好弄一个噱头,为花临楼招揽客人。” “每一条花船上,配备了十六名乐师和十二名歌姬,载歌载舞,另外,还有着美食好酒,明月江水相伴,可吸引人了。” 鹿清越眼中泛起一丝丝惊奇:“是吗从前我出来太少了,没想到这望京城里,还有着这等热闹事。” 无论前世今生,鹿清越都不怎么喜欢望京城。 因为鹿家在望京城,对于鹿清越来说,这里便是枷锁。囚笼,以至于前世鹿清越得到想要的自由后,便干脆离开了望京城。 不过,在望京城里,同样也有着鹿清越为数不多所珍视的人和物。 两人用完晚膳后,萧容策出声提议:“要不要下去逛逛” 闻言,鹿清越有些心动了,可一想到萧容策的身份尊贵,肯定是不能跟自己一块儿下去逛:“啊那殿下您……” “孤自然一起去,不然你想独自逍遥快活”萧容策瞥了眼鹿清越,那小眼神里,赤裸裸地表达了‘你休想甩开孤自个去玩’的坚决态度。 鹿清越耸耸肩:“臣女倒是无所谓,可殿下,您真的可以随意走在大街上么” 不曾想,萧容策面上是一点都不急,还满眼兴味地对身边的少女轻轻眨了下凤眸,眸光流转间,显露出几分狐狸般的狡猾:“你以为孤不上早朝,不去书院,是为了什么” “如今这望京城里,可没几个是认得孤的。” 说罢,某位太子殿下还十分嘚瑟地扬了扬眉。 鹿清越:“……” 啊这…… 还真的是出乎鹿清越的意料之外。 “牛!” 鹿清越只能佩服地给萧容策竖起大拇指。 把单纯的偷懒贪玩说成了算无遗策,不愧是殿下啊! 既然萧容策这边没有顾虑,那鹿清越也不客气了。 疏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顶女孩子家使用的帷帽,让鹿清越戴上去,遮掩住容貌。 戴好惟帽后,鹿清越出声询问:“殿下,我们要去哪里逛” 萧容策早就想好了,开口道:“正巧,前两天有个花临楼的客人临时有事,便将一条花船的使用权转让了出去,孤就顺手收下了,现在倒是可以上去转两圈。” “嗯,荣幸之至。”鹿清越抿唇一笑。 “……” 两人一同离开了花临楼,而疏明已经提前一步,过去花船那边打点准备了。 鹿清越走在繁华喧闹的夜市上,虽然耳边的喧闹人声更甚,可当她偏头看向身侧的少年郎时,心底莫名的流淌着一股欢愉和放松。 真好呐。 这一世,能够提前认识殿下,以更体面一点的身份遇见了殿下。 最重要的…… 殿下虽然看着有点皮,可骨子里依旧是那般的端方雅正。 偶尔面上开着玩笑,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尊重和守礼,鹿清越却是能真切地体会的。 “啊秋” 鹿清越脑中的思绪,被身旁人突然的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闻言,鹿清越神情一紧,连声关切道:“殿下,虽然现在开春了,可夜间到底还是有些凉意,您可要注意保暖。” “噢”萧容策不甚在意地应了声。 鹿清越眼眸里的粼粼波光微微荡漾而开,语气稍稍转了一个调,像是恐吓小孩子那般:“殿下,小心着凉了,可得吃苦药的。” 一个苦字,成功的让萧容策皱起眉。 唔…… “那你能不能弄一种甜味的风寒药”萧容策瞅了眼鹿清越,忽然就打起了歪心思。 “不能。” 鹿清越无情拒绝。 就算她能弄出来,也绝不给殿下服用,免得后者无后顾之忧,便越发不顾忌自个的身体安康。 萧容策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 有那么一瞬间,萧容策真的很想威胁起身边的小丫头。 可下一秒—— 眼尖的鹿清越,瞥见了某殿下露在披风外的半截手臂:“殿下,把手臂放进去,免得受凉。” “……噢。” 还在想着如何威胁又不被记恨的萧容策,还没回过神,便照做了。 没过多久,少女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 “殿下,这里是风口,换个位置。” “可这里视野好。” “那也不成,您想吃药吗” “……噢。” “……” 花船上。 疏明 萧容策抬手指向角落里放置的乐器:“你会不会弹” 鹿清越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古琴琵琶等乐器上。 前世这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接触过这些乐器,自然是不会的。 可后来有机会学习的时候,鹿清越也是凭着兴趣,在查阅完市面上所有的乐器知识后,便从中挑了几样感兴趣的乐器去学了。 “会一点。”鹿清越微微点头。 萧容策兴致一起,便想听一听鹿清越的弹奏:“那试试” “那臣女就献丑了。” 现在是出来玩了,鹿清越自然不会扰了萧容策的兴致,便应承了下来,起身走向自己比较熟悉的琴。 一曲毕。 鹿清越抬手拂过微微颤动的琴弦。 “很好听。” 萧容策眨了眨凤眸,简单粗暴地给出三个字的评价。 鹿清越唇角勾起一丝笑:“臣女……” 忽然,船外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打断了鹿清越的未尽之言。 “船上弹奏的乐师可是哪位我家主人恰闻琴声,短短的一曲,已然令人流连忘返,情难自禁,特来一睹风采。” 鹿清越神色微怔。 这是什么情况 萧容策第一个有些不爽起来:“不用理会外面。” “殿下,我还是出去瞧瞧。” 鹿清越微微摇头:“能租到花船的,必定不是寻常人,若是不见一面,恐怕很难打发走。” 鹿清越说得也不无道理,萧容策只能松口:“那你快去快回。” 疏明也没办法直接出面。 若是对面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会认得太子的近卫疏明,接着,就能联想到萧容策也在此处。 鹿清越走出去后,朝着对面的花船隔空喊话: “敢问对面船主人是哪位” 鹿清越还特意换了一种语调和音色,显得多了几分成熟感。 第45章 不是还有殿下嘛~ 鹿清越说得不无道理。 另外,疏明也没办法直接出面,若是对面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会认得太子的近卫疏明,接着,就能联想到萧容策也在此处。 萧容策只能松口:“那你快去快回。” 鹿清越走出去后,朝着对面的花船隔空喊话: “敢问对面船主人是哪位” 鹿清越还特意换了一种语调和音色,多了几分成熟感。 躲在船内的萧容策,在听到鹿清越这不同于往常的声音时,微微有些讶异。 小丫头还会这种本事 唔……感觉跟百宝箱一样。 对面的船里走出了一位身穿白玉锦袍的男人,原先喊话的人,见到来人后,毕恭毕敬地退至一旁。 鹿清越心下了然。 这人应当就是花船的主人了。 男人微微拱手,面上露出一抹淡笑:“正是鄙人。” 而当鹿清越看清对面船主人的容貌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御南郡王萧言青。 竟然是他 萧言青见对面是一名身姿俏丽的姑娘,单论穿着,并不是花船的乐师歌姬,这仪态气质间,更像是世家贵女的作风。 而花船上的乐师歌姬,萧言青经常来听曲,也都听熟悉了。 那么,方才听到的不同于往常乐师所弹之曲,不会就是眼前的姑娘所弹 “这位姑娘,你方才弹的那一曲,当真是只应天上有啊。”萧言青面上赞叹道。 这倒也不是故意吹捧。 萧言青听了这么多年的歌曲,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空灵纯澈的曲声。 弹曲之人,必定是一位心无杂念,澄澈明亮的雅洁之士。 那如果还是一名年轻女子所弹,那萧言青的兴趣可就更大了。 鹿清越稳下心神,眸光微转:“您过谦了。” 萧言青看不清鹿清越的容貌,后者变了个声,加上身形稍显高挑,便凭感觉猜测出,这是一位十六岁出头的姑娘家。 于是,萧言青在心中思量着,对面的鹿清越究竟是望京城的哪户世家贵族之女。 “……方才的一曲,并非本人所弹。” 鹿清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萧言青思绪一顿,眼神微微有些异样地看向了鹿清越。 不……不是 萧言青脸上略显失望,转而不死心地询问:“哦姑娘的船上还有朋友可是姑娘的朋友所弹不如为鄙人引荐一二” “非也。”鹿清越摇了摇头:“是我随便在街边找来的乐师,方才小弹了一曲后,便乘小船走了。” 闻言,萧言青偏头看向身旁的属下,低声问道:“当真有人走了” 他的属下脸上露出几分不确定:“方才好像是有那么一条小船,游在对面花船附近……只是天色稍暗,也看不清人。” 萧言青神色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下一秒,萧言青再次扭头看向鹿清越,他微微叹了一声: “那还真是遗憾了,原本,鄙人还想邀请这弹奏之人上船喝一杯,也可以结识多一位红颜知己。” 在船里静观事态发展的萧容策听到此言,不由得啐了一声:“老色胚……都几十岁的油腻大叔了,还想勾搭小姑娘!” “阁下真是平易近人。”鹿清越很是敷衍地浅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那乐师是个四十多岁的郎君,生得五官周正,刚阳至极。” 话落,对面的花船久久没有传来人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四十多岁男的 还生得五官周正 这不就在暗示那名“乐师”,不仅五大三粗,相貌还平平无奇么 鹿清越并不打算轻轻放下,唇角轻勾,继续调侃:“红颜知己……可能同阁下谈不上,但若是以琴声会友,成为知音,也许还有几分可能。” 哼 这一世,没想到这么早再见到此人。 不过,管你是什么郡王,敢扰了殿下的兴致,虽说不能揍一顿,那也得恶心两下。 果然,萧言青的满腔兴致,登时就全没了。 只是,瞧着鹿清越俏生生地站立在船头,萧言青忽的想到了什么,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知姑娘是京城的哪户人家虽然未能得见那乐师一面……” 萧言青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到对面花船里走出了一道翩翩少年郎的身影。 隔着数丈之远,萧言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刚出现的少年郎,似乎很是亲密地站在少女的身侧,还微微地俯身垂眸,能够轻窥到佳人容颜。 少年郎的声音自另一头飘来,似乎带着一丝丝抱怨和关切:“怎么耽误这么久这外头风大,随我进去。” “嗯。”少女很是乖顺地点头,而后看向萧言青的方向,微微福身:“阁下,我同朋友还有要事相谈,就不多叨扰了。” “那名乐师应当还未走远,你大可派人去找,兴许能找到人。” 最后,少女还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萧言青难免又想起了那位“阳刚乐师”,一下子,脸色变得发沉了几分。 而鹿清越和萧容策也趁机离开了萧言青的视野内…… 回到船内,萧容策拉开了同鹿清越的距离:“啧,你这么大胆,敢骗御南郡王” 鹿清越轻轻眨了眨眸子:“反正,御南郡王又不认识臣女,既不清楚臣女样貌如何,臣女的声音也做了伪装,便是第二日再碰见了,也认不出来的。” 萧容策微微挑眉:“你原来都盘算好了” 鹿清越还有点小骄傲:“那是。” “不单如此,今晚臣女身上的衣物,配饰等,日后也不会再穿出门了。” 鹿清越的几次拐弯抹角的拒绝,若是有点头脑和城府的人,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见鹿清越有些得意,萧容策直接泼冷水道:“你又怎知他不会硬来呢若是真的要强行‘请’你去他船上坐一坐,你当如何” “唔……” 鹿清越刚要说什么,萧容策又继续补充道: “你也别想用什么天色已晚,家中长辈不许你久待,他还可以趁机提出送你回家。” 鹿清越抿了抿唇,颇有些无辜地看着萧容策:“不是还有殿下嘛” 萧容策一噎。 第46章 前世初遇时 顶着鹿清越那无辜纯澈,可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调侃意味的眼神,萧容策将目光从少女那白嫩的脸蛋上移开,面上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 “你是孤的门客,又是孤带出来玩的,自然要护你周全的。” 两人重新落座,鹿清越便将一叠糕点果子讨好般推到萧容策面前:“所以呀,臣女的背后有殿下撑腰嘛,行事自然就大胆了些许。” “就一点。” 说着,鹿清越还用右手食指稍稍抵住了中指的指尖,示意给萧容策看。 萧容策吃完了一叠的糕点果子,心情转好,便决定大度地不跟鹿清越计较:“时间也不早了,再逛一会儿,孤便让疏明送你回府。” “嗯嗯。”鹿清越完全没意见。 今晚能陪同殿下出来玩,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为了避免御南郡王不死心,想要探清鹿清越的身份,萧容策便让花船继续行驶,而两人则是寻一个隐蔽昏暗的角落,便乘坐小船离开。 等上岸后,疏明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是送鹿清越回府的。 “殿下……明日书院见”鹿清越轻轻眨了眨眸子,语气试探道。 闻言,萧容策微微翻了个白眼:“嗯,明日书院见。” 得到保证后,鹿清越立马展露笑颜:“那就一言为定!” “殿下。”疏明小跑过来。 “把人安全送回去,注意点,别被什么人跟踪了。” 疏明保证道:“放心,殿下,这事我熟的。” “六姑娘,请。” 鹿清越微微颔首:“嗯,麻烦你了。” “……” 一路上,鹿清越安安稳稳地被疏明送回了鹿府的秋瑟院里头。 回来后,鹿清越便去找了蝉衣:“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好的,姑娘。”蝉衣立马扭头去小厨房。 小厨房里面备着一些热水,现在稍微有点凉,不过,再花点时间加热一下,就能用了。 等蝉衣提来热水后,鹿清越便开始更衣沐浴。 “……” 沐浴完后,鹿清越穿着轻薄舒适的新衣,坐在床头上。 “萧青言……” 鹿清越缓缓念出这三个字。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这个人了。 鹿清越对此人算不上熟悉,可也绝不陌生。 因为…… 前世的鹿清越,在刚满十五后,就被鹿永禄用一顶轿子,抬进了御南郡王府,送给了萧青言,以此来讨好后者,求个升官的捷径。 萧青言的年岁已过四十,家中妻妾成群,生养出了子女便有七八个。 当初,鹿清越自知无力反抗鹿家的这个决定,便在入御南郡王府的当晚,用剪刀划伤了自己的整张脸。 整整十五道刀伤,是鹿清越在祭奠着自己在鹿家生活的这十五年。 自此,她便不是鹿家人。 因着满脸的伤痕,萧青言兴致全无,对鹿清越更是嫌弃不已,当晚便直奔另一房的美娇娘怀里。 萧青言嫌弃鹿清越的毁容,而御南郡王府的下人也见风使舵,将她安排到了偏僻落破的小院子,任由着自生自灭。 后来,鹿清越便在御南王府度过了一年的光阴。 期间,萧青言也偶尔想起鹿清越这个人,只是自己故意留着脸上的伤疤,一次次劝退了萧青言。 再后来—— 就遇见了殿下。 终于从御南郡王府脱身出来…… 这一世,她势必不能再那般被动,任由鹿永禄随意将她送人。 当夜。 东宫,昭辰殿。 还没到东宫门口,马车里的萧容策便困得睡着了过去。 而后,梦里…… 萧容策的意识稍稍有些清醒,便见到了一大群的官兵围在一座府邸面前,来势汹汹的。 “……御南郡王涉嫌勾结敌国奸细,奉陛下旨意,御南郡王即刻剥夺郡王之尊,御南郡王及家眷尽数收收押至刑部大牢,听候处置!” “……” 冷冰冰的声音在郡王府门口响起,府内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慌乱不已。 “不……郡王爷怎么可能……” “这是诬陷!都是诬陷……” “快逃啊……” “……” 府外的官兵直接破门而入,将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员全都制服在地。 “胆敢反抗者,杀!” “胆敢逃跑者,杀!” “……” “殿下,这些人都要如何处置”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子懒洋洋地凯酷:“萧青言的家眷,一并带走。” “至于府内的奴仆,若是家仆,先禁足在郡王府内,若是长短工的,查明身份并无不妥后,便把人放了,万不可造成不必要的杀戮。” “喏。” “……” 正当男子快要了离开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又来汇报: “启禀殿下,这里还藏着一个人,身份存疑。” 一名穿着简朴的女子,被官兵带到了在场身份最为尊重的男子面前。 男子淡淡瞥了眼,忽的眼神一顿,停在了女子脸上那丑陋的伤疤上。 女子察觉到四四方方而来的异样目光,也不露怯,很是坦然地跪在原地,不哭不闹,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男子忽然开口:“你是怎么来御南王府的” 御南郡王喜好美色,怎么会让一个毁容的姑娘进府 女子坦言道:“被人送来的。” “民女来郡王府已有一年,因着入府当晚,不小心伤了脸,留下了伤疤,所以平日里,被勒令不能在御南郡王面前露脸。” 闻言,男子沉默了一瞬,对身旁的手下说道: “去,随便找一个人过来确认身份。” “喏。” 官兵们随便扯来了几个脸色惊慌全身瑟瑟发抖的丫鬟。 “她,你们认识”将小丫鬟带来的一名官兵发话。 其中的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认……认识,是一年前入府的,因为毁容了,就被打发到偏僻的小院子里。” “是……是的,她说得没错。” “……” “把人放了,只是一个寻常的姑娘家而已。” “喏。” 女子真心诚意地向男子叩谢:“谢殿下。” “她,你们认识”将小丫鬟带来的一名官兵发话。 其中的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认……认识,是一年前入府的,因为毁容了,就被打发到偏僻的小院子里。” “是……是的,她说得没错。” “……” “把人放了,只是一个寻常的姑娘家而已。” “喏。” 女子真心诚意地向男子叩谢:“谢殿下。” 第47章 回宫!回宫! “殿下……” 殿下 什么殿下 萧容策微微蹙眉,一睁眼,便看见了站在床前的疏明。 萧容策抬手轻按了下眉心,问:“什么时辰了” 奇奇怪怪的梦怎么又来了 还有,梦里的那个男的……是他自己吗 萧容策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 疏明回禀道:“殿下,快到寅时了,另外有鱼上钩了。” 闻言,萧容策原本还有些困倦散漫的凤眸,瞬息间染上了丝丝寒意:“走。” 萧容策翻身下床,扯过一旁的外衣披上。 “殿下,夜深了,要不您回宫休息让底下的兄弟去办就行。”疏明一边伺候萧容策穿衣,一边试图劝道。 穿戴好后,萧容策随意甩了下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腕,语气冷然:“都二月天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疏明有些意外:“殿下,您要出手啊这……” 萧容策没有回答,而是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感叹了一声:“春天,真是个万物复苏的好季节呐” “……殿下,您要不再多穿多件早春的夜间挺冷的” “……” 出宫时,在疏明欲言又止的眼神下,萧容策动用轻功,轻轻松松地飞出宫外。 到了宫外,便有马车来接应两人。 不用萧容策再开口说什么,驾车的车夫便带着人,去往目的地。 这一去,便直接去到了外城区。 一处民宅。 数道身影自宅墙外飞身落地。 而宅子内的人听到动静,有两个人刚出来想查看情况,便被两把开锋的长剑瞬间抹了脖子。 两人瞪大双眼,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最后也只能含恨倒地。 里头的人察觉不对劲,全都走了出来,便见到了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伴,此刻气息全无地倒在地上。 而院子里面,多了数道黑色的身影。 “方子!” “你们是什么人” “无故闯进我们的私宅,就不怕我们报官抓你们吗!” “……” 出来的人里面,一共有八人,穿着打扮,都跟寻常的秦国普通百姓没什么差别。 那数道黑色的身影里,有人轻啧出声:“演得还不错。” “只是可惜了,大秦的律法,向来是保护大秦的子民,而不是一群包藏祸心的敌国奸细。” 闻言,那八人脸色微变,转眼之间,周身的气息登时就变了。 “杀了他们!”其中一人语气森冷地开口。 下一秒,八人纷纷从身上掏出了短刀,或许从旁边的货物堆、柴火堆这些放置杂物的地方抽出大刀长剑之类的武器。 而来此地“做客”黑衣人们也不客气,直接跟这八人交上手了。 唯独刚刚出声的那名黑衣人,露出的那双冷冽凤眸盯着侧边的屋子。 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刚踹开房门,一进去,房梁的上方登时就落下一人,手持着锋利的短刀,眼看着要刺入黑衣人的脑袋! 黑衣人身子一偏,无惊无险地躲过了这次的袭击。 紧接着,腰间的腰带被抽出来,只在呼吸间,那个“腰带”就变成了一条软鞭。 手腕轻轻甩动,那鞭子就像是有着灵性一般,立马缠上了袭击者的手腕。 缠上的一瞬间,鞭子表面那些不起眼的小刺扎进那人的皮肤,开始呲呲呲的冒血。 “啊……” 那人吃痛地叫出声。 黑衣人手腕一抖,鞭子放开了那人的手,紧接着,没等后者有半点出喘息之机,便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 “唔……额……” “……” 那人被硬生生地拖出了屋子外,因拖动流出的痕迹上,染上了一滴滴的鲜血。 此时,外面的打斗也结束了。 黑衣人这边无一伤亡,而那八人死了四个,被活捉了四个。 嗯……还有一个,正在被鞭子勒着,半死不活的。 “殿下。” 其中一名黑衣人走来,是疏明的声音。 出来的黑衣人甩动鞭子,把那个倒霉蛋给放倒:“咦都解决了” “自然。”疏明回答。 殿下说要自己玩,可疏明这些做属下的,可不敢真的全给殿下玩。 不然的话,不就显得他们这些属下太废物了 “另外,隔壁的几间宅子,也全都抓住了。” “鱼还不够大,继续钓。”萧容策用随身的帕子擦拭完鞭子后,便将帕子丢给疏明: “孤倒要瞧瞧,这望京城里,还有谁这般胆大包天。” “喏。”疏明拱手回道,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出声提醒:“对了,殿下您该回去了” “您明日还得进学呢!回去早点休息,让属下来收尾就行。” 萧容策凤眸浅浅眯起,透着丝丝危险:“进学谁说孤要进学的” “六姑娘啊!”疏明说得理直气壮。 萧容策:“……” 关那小丫头什么事 噢 想起来了。 小丫头临走时,跟她保证过了。 见鹿清越的名头有点作用,疏明再接再厉: “殿下,属下觉得六姑娘很是尊敬崇拜您,要是您再吊儿郎当的逃学,这不得有损您在六姑娘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啊” 嗯嗯嗯 小丫头尊敬崇拜他 萧容策仔细回想了一遍跟鹿清越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像是挺尊敬孤的 每回见着孤,那双水润剔透的明眸,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里头像是坠着漫天璀璨的星河,还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疏明试探问道:“……对殿下” “咳咳……”萧容策一本正经地背负双手,嘴上却嘀咕道:“孤忽然有点困了,回宫!回宫!” “得咧!殿下!” 疏明立马让疏暗现身出来,将萧容策给送回去。 那办事速度,生怕慢一步,萧容策就又要反悔了。 次日。 一大早,鹿清越便醒了。 今日是惊鸿书院开学日,鹿清越简单用了一些早膳,便带着行囊去前院等马车。 等了片刻后,鹿如萱也来了。 因为鹿如萱不是寄宿在书院里,所以一身轻松,只带了一个装着笔墨等用具的木盒子,外头套着一层布。 “四姐姐安。” 鹿清越向鹿如萱福了福身。 鹿如萱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径直地走上马车。 见状,鹿清越便跟了上去。 马车开出了鹿府,朝着惊鸿书院的方向出发。 第48章 书院开学 路上,鹿如萱忽然开口:“到了书院,可别给我惹麻烦,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管你死活。” 鹿清越平静地回应道:“是,妹妹知道了。” 瞧着鹿清越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态度,鹿如萱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等到了惊鸿书院门口,马车也就停了下来。 鹿如萱率先下车。 等鹿清越下来的时候,鹿如萱已经快要进院门了。 鹿清越没在意,在院门口拿出代表书院学生身份的书院通行证,交给看值的夫子查阅。 看门的夫子查阅完毕,确认无误后,便将书院通行证还给了鹿清越。 新生入院的第一天,并不会授课,主要便是熟悉学院的环境,以及清楚后续的书院课程。 惊鸿书院身为第一女子书院,在这里寻常姑娘家在家学习的女戒女德、刺绣等等,都不是主流课程。 除了主修的琴棋书画,另外,儿郎们所学习的君子六艺,也在选修课程内。 书院偶尔还会联合逐鹿书院,开展有关君子策论的宴会。 而在当初惊鸿书院刚开设时,有很多人都不理解和反对这样的选修课程,认为于女子无益。 一手创办惊鸿书院的开国皇后,当时为了压下天下的反对之声,霸气地向天下反对的文人志士“宣战”! 以一场惊世骇俗的“群英辩论”,一介女流之身,在惊鸿书院迎战天下文人志士,历经三天时间,用自身的口才、学识,以及超越寻常的大格局,大胸襟,彻底地辩服天下人。 至此,惊鸿书院的每一条政策的实施,凡是有开国皇后之名,都变得畅通无阻,亦无人再敢触动天下之母的威仪。 这些,也不过是开国皇后传奇一生之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位师妹,是否需要我们引路” 路上,鹿清越时常碰到了一些热心的师姐们,不过都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鹿清越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新生。 前世,鹿清越也来过惊鸿书院,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书院里的一切,都不算陌生。 鹿清越是住宿的,也有行囊要放置,便先去书院分配的住宿地点。 鹿清越坐在铺好的床榻上,心思一放空,便想起了自家殿下。 鹿清越在心里嘀咕着:“殿下不知道有没有来逐鹿书院了。” 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是挨着的。 这也是当初开国帝后恩爱不已,连建个书院,都要成双成对的。 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有一道小门,平日里,有着禁军把守,书院夫子和学生都不能随便乱闯。 也就只有两院有没有宴会或者活动比赛的时候,才会开放那里的小门。 “希望殿下能来逐鹿书院。” 前世的殿下,就是因为没有在逐鹿书院进学,以至于登基后,这点也一直被人诟病。 鹿清越自知以殿下的能力,早就不需要在逐鹿书院进学,可天下悠悠众口,难以堵住。 “这一世,一定要不能让殿下,再添上莫须有的污点!” 鹿清越暗暗给自己打气。 还有殿下的身体状况……也必须要注意! 此时。 明明已经过了逐鹿书院新生入院的日子,可书院里依旧很是热闹。 因为—— “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书院了!” “就在外面……快到前校场了!” “……” 有好事者奔走相告,将太子殿下终于来书院的消息传扬地人尽皆知。 太子殿下来了 可以一睹太子殿下的真容了 一时间,几乎书院的所有学生,大脑里面就都蹦出了这两个念头。 于是,凡是得空的学生,纷纷都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太子殿下在哪里” “校场!快去校场!” “哎哟!哪个王八蛋子踩了我!” “……” 鹿清越没在意,在院门口拿出代表书院学生身份的书院通行证,交给看值的夫子查阅。 看门的夫子查阅完毕,确认无误后,便将书院通行证还给了鹿清越。 新生入院的第一天,并不会授课,主要便是熟悉学院的环境,以及清楚后续的书院课程。 惊鸿书院身为第一女子书院,在这里寻常姑娘家在家学习的女戒女德、刺绣等等,都不是主流课程。 除了主修的琴棋书画,另外,儿郎们所学习的君子六艺,也在选修课程内。 书院偶尔还会联合逐鹿书院,开展有关君子策论的宴会。 而在当初惊鸿书院刚开设时,有很多人都不理解和反对这样的选修课程,认为于女子无益。 一手创办惊鸿书院的开国皇后,当时为了压下天下的反对之声,霸气地向天下反对的文人志士“宣战”! 以一场惊世骇俗的“群英辩论”,一介女流之身,在惊鸿书院迎战天下文人志士,历经三天时间,用自身的口才、学识,以及超越寻常的大格局,大胸襟,彻底地辩服天下人。 至此,惊鸿书院的每一条政策的实施,凡是有开国皇后之名,都变得畅通无阻,亦无人再敢触动天下之母的威仪。 这些,也不过是开国皇后传奇一生之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位师妹,是否需要我们引路” 路上,鹿清越时常碰到了一些热心的师姐们,不过都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鹿清越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新生。 前世,鹿清越也来过惊鸿书院,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书院里的一切,都不算陌生。 鹿清越是住宿的,也有行囊要放置,便先去书院分配的住宿地点。 鹿清越坐在铺好的床榻上,心思一放空,便想起了自家殿下。 鹿清越在心里嘀咕着:“殿下不知道有没有来逐鹿书院了。” 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是挨着的。 这也是当初开国帝后恩爱不已,连建个书院,都要成双成对的。 逐鹿书院和惊鸿书院有一道小门,平日里,有着禁军把守,书院夫子和学生都不能随便乱闯。 也就只有两院有没有宴会或者活动比赛的时候,才会开放那里的小门。 “希望殿下能来逐鹿书院。” 前世的殿下,就是因为没有在逐鹿书院进学,以至于登基后,这点也一直被人诟病。 鹿清越自知以殿下的能力,早就不需要在逐鹿书院进学,可天下悠悠众口,难以堵住。 第49章 被训话的太子 众人:“……”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人脸上的表情,或复杂,或呆愣,都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哎,散了散了……” “……白兴奋一场了。” “……” 经过了短时间内的起起伏伏,大多数人的心态也恢复如初。 不就是太子嘛 反正都来逐鹿书院,迟早能瞅上一眼的。 疏明拉着马车,去到专门看管来往车马的马场,将马车暂时寄存在此处。 随后,便从马车的暗格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揣在怀里。 “殿下也真是的……送礼就送礼,还给忘了……”疏明嘴上嘀咕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马场。 琳琅阁内。 萧容策罕见地极其安分地坐在软垫上,前面摆着很是清雅的小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过半百,双鬓间有着几抹白丝的老书生。 萧容策眼前之人,便是逐鹿书院现任的院长——荼无道。 荼无道放了一杯茶在萧容策面前,横眉一瞥:“当真被十七家书院劝退了” 萧容策轻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荼无道眉毛一挑,看似平静淡然的面容底下,好似在隐忍了什么。 荼无道接着问:“大皇子去赈灾的时候,你真的去逛招被看了” 萧容策再次点头。 砰! 荼无道一掌拍在小茶桌上,茶杯表面的茶水颤动了好几下,久久未平息。 “你先前还去过漠北,跟定疆府的世子打了一架还没打赢!” 荼无道这次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拔高了些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萧容策下意识想要点头,不过点到一半的时候,他又连连摇头。 荼无道怒视着他:“到底是打还是没打” “打了,没输!” 萧容策嘴上蹦出了四个字,面上微微挑眉,似乎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天大喜事。 “徐世宁那厮可是三个月都上不了马,他为了不坐马车出丑,硬生生在定疆府憋了三个月,等伤势好了才出门的。” “只是……”萧容策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无辜: “在漠北,定疆府是地头蛇,封锁一个他们家世子重伤卧榻的消息,轻而易举,就我弱小可怜又无权无势的,所以吃亏了呗。” 闻言,荼无道面上无语至极。 “你还弱小可怜你还无权无势” 大秦太子都弱小可怜,无权无势,那这天底下,可能就没有几个人是身份尊贵的了。 “嗯嗯!” 偏生某人毫无廉耻,还在使劲地点头。 这下子,荼无道被气得连茶都喝不下去了,抖着手指,指向萧容策:“你……你这个……” “……” 琳琅阁外。 准备来找自家殿下的疏明,碰到了同样前来琳琅阁的顾溥心。 疏明见到来人,抱拳行礼:“五公子,好巧啊。” “疏明”顾溥心脚步微顿,有些许意外之色浮现在脸上:“你在这里,那太子殿下也终于来书院了” “咳……是的。” “他人呢” 顾溥心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是逐鹿书院的院长住所,一般人不敢未经通传,就上门打扰。 故而,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疏明一边同顾溥心走入琳琅阁的院门,一边出声解释: “殿下先一步去拜访荼院长了,现下应当正在琳琅阁内,同荼院长叙旧……” 只是,还未等疏明说完,屋内的动静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站住!” “你个小兔崽子!” 顾溥心神色有一瞬间错愕了起来。 这是……老师的声音 到底出了什么事 竟然让一向淡然自若的老师破防至此 疏明瞬间想到了什么,面上尴尬捂脸。 等疏明和顾溥心进屋的时候,正看见堂堂一国太子的萧容策,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追得上蹿下跳。 有时候慌不择路,没办法之下,还用轻功跳到了房梁上面。 可没等萧容策松一口气,底下的荼无道就扔东西了。 凡是能扔的,不贵重的东西,全扔上去。 屋子里就这么大,萧容策不想被东西砸到,就只能一直躲来躲去的。 疏明和顾溥心同时瞧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精彩。 若不是疏明还顾忌着自家殿下的脸面,此刻恐怕早就憋不住笑了。 我的殿下哟 您也有今天哈哈哈…… 疏明可算是懂得殿下为什么迟迟不来书院了。 什么书院无聊,影响行事都是借口。 纯粹就是不敢来而已。 而如今就算来了,也是在能轻功的情况下来书院的。 不然的话,眼下可能就只能束手就擒,任由荼院长处置了。 荼无道到底只是一介文人,没有习过武,来回折腾了几回,体力有些不支。 荼无道喘着气,指着萧容策大骂:“你这几年跑来跑去的……还跑出了一身的污点!” “……你给老夫站住!” 萧容策会停下 他有这么傻么 “你不打我,我就不跑。”萧容策缩在柱子后面,只敢露出一个脑袋,跟荼无道争辩。 荼无道原本就气喘吁吁的,一听这话,就更气了,“你还敢跟老夫讲条件!尊师重道这四个字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容策的脑袋立马又缩了回去。 顾溥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轻咳了一声。 荼无道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见到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荼无道赶紧随便收拾收拾自己如今的形象。 “咳咳,雅存,你来是有什么事” 荼无道用很是温和的语气询问。 萧容策这时又露出脑袋,瞅到是顾溥心,凤眸微亮:“雅存!救我!” 顾溥心没理会装可怜的萧容策,而是神色淡定地先向荼无道躬身行礼:“老师,您昨日布置的课业,学生心中已有答案了。” “哦,是这样啊……” 荼无道正准备说点什么,萧容策又在蠢蠢欲动地插话:“……那个、既然您老人家有事,我先走了哈……” “站住!”荼无道一听,立马扭头去瞪了萧容策一眼。 “你要是今天敢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老夫这个老师了!” 闻言,弱小可怜的太子殿下又只能缩了回去,嘴上嘀咕着:“……我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师娘会同意” 荼无道:“……” 第50章 宿友见面 鹿清越整理完自己的行囊,望着对面依旧空无一人的屋子,她有些好奇起自己的两位“邻居”是何人了。 不求日后的关系多么的亲密无间,只希望这三年的时间,都能够相安无事的度过。 正当鹿清越陷入思绪之中,忽然,听到了外面的一串脚步声。 “师妹,就是这里了……” “多谢各位师姐。” “不必客气,我们先走了。” “……” 鹿清越意识到,自己的“邻居”来了,连忙走出屋内。 刚来到前厅,鹿清越便见到一名蓝衣少女有些吃力地抱着一个大木箱。 鹿清越见状,便过去帮忙,“姑娘,我来帮你。” 蓝衣少女打量了鹿清越几眼,随后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啊谢谢。” 鹿清越开口:“我选了西边的屋子,还剩下东边和北边的屋子。” “那我选北边。”蓝衣少女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选择了北屋。 闻言,鹿清越点了点头,帮蓝衣少女一起将木箱子搬进去。 三间屋子里,东屋是最为尊贵的。 可眼下,也只有东屋是空出来的。 等放置好木箱子后,蓝衣少女掩唇咳嗽了两声,她似乎身体不太好,脸色微微泛白。 “咳咳……你好呀,我叫董箐,年十五,家父董志明。” 御史大夫董志明 鹿清越心底暗惊。 不对。 如今的董志明,还只是御史台里普普通通的一名御史。 不过再过几年,好像是因什么有功,成为了御史大夫,彻底出人头地了。 鹿清越回了一礼:“我叫鹿清越,刚满十四,家父鹿永禄。” “哇,你比我小呀。”董箐有些惊讶,而后感叹一声:“鹿妹妹才十四岁,便生得这般好看了。” 鹿清越能听得出来这话的真情实意,董箐确实只是单纯的感叹。 鹿清越微微一笑:“董姐姐也很好看,气质温婉,妹妹我只瞧一眼,便觉得很是亲近。” “那太好了。”董箐面上一喜,亲昵地拉起鹿清越的手: “我在家中是独女,平日里因为身体原因,也极少外出赴宴,身上都没个说话的朋友。” “我这次报考书院,也是央求了父亲许久,才允许我来书院的。” 鹿清越对董志明不是很熟悉,只是在前世的时候,偶尔听过殿下提及此人—— 固执死板,铁面无私,又认死理。 在其他的官位上,可能会次次碰壁,不过当一个劝谏君王的御史大夫,倒是挺合适的。 鹿清越知晓殿下不轻易夸人,能得殿下的一句“合适”,此人的人品和能力应当都很不错的。 那董志明所教养的女儿,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为了答谢鹿清越的帮忙,董箐留了前者在屋里,用从家中带来的点心来招待。 董箐忽然开口:“鹿妹妹,你知道我们最后的宿友是谁吗” “是谁” 这种事,鹿清越也没有渠道打听。 殿下那边应当能打听得到,只是鹿清越不想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去打扰殿下。 反正无论是谁,若是能和睦相处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便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 董箐虽然外表看着有些柔柔弱弱,但此刻眉眼流转间,却是显出了几分灵动:“我都打听过了,跟我们住在一块的,很可能是清欢郡主。” “清欢郡主”鹿清越有些意外:“郡主身份贵重,能住在书院里面吗” 虽然书院的住宿环境也不差,可贵为郡主,自家的府邸更为奢华,怎么会想来书院住 哪怕是鹿如萱,都是想着回家住。 - 鹿清越整理完自己的行囊,望着对面依旧空无一人的屋子,她有些好奇起自己的两位“邻居”是何人了。 不求日后的关系多么的亲密无间,只希望这三年的时间,都能够相安无事的度过。 正当鹿清越陷入思绪之中,忽然,听到了外面的一串脚步声。 “师妹,就是这里了……” “多谢各位师姐。” “不必客气,我们先走了。” “……” 鹿清越意识到,自己的“邻居”来了,连忙走出屋内。 刚来到前厅,鹿清越便见到一名蓝衣少女有些吃力地抱着一个大木箱。 鹿清越见状,便过去帮忙,“姑娘,我来帮你。” 蓝衣少女打量了鹿清越几眼,随后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啊谢谢。” 鹿清越开口:“我选了西边的屋子,还剩下东边和北边的屋子。” “那我选北边。”蓝衣少女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选择了北屋。 闻言,鹿清越点了点头,帮蓝衣少女一起将木箱子搬进去。 三间屋子里,东屋是最为尊贵的。 可眼下,也只有东屋是空出来的。 等放置好木箱子后,蓝衣少女掩唇咳嗽了两声,她似乎身体不太好,脸色微微泛白。 “咳咳……你好呀,我叫董箐,年十五,家父董志明。” 御史大夫董志明 鹿清越心底暗惊。 不对。 如今的董志明,还只是御史台里普普通通的一名御史。 不过再过几年,好像是因什么有功,成为了御史大夫,彻底出人头地了。 鹿清越回了一礼:“我叫鹿清越,刚满十四,家父鹿永禄。” “哇,你比我小呀。”董箐有些惊讶,而后感叹一声:“鹿妹妹才十四岁,便生得这般好看了。” 鹿清越能听得出来这话的真情实意,董箐确实只是单纯的感叹。 鹿清越微微一笑:“董姐姐也很好看,气质温婉,妹妹我只瞧一眼,便觉得很是亲近。” “那太好了。”董箐面上一喜,亲昵地拉起鹿清越的手: “我在家中是独女,平日里因为身体原因,也极少外出赴宴,身上都没个说话的朋友。” “我这次报考书院,也是央求了父亲许久,才允许我来书院的。” 鹿清越对董志明不是很熟悉,只是在前世的时候,偶尔听过殿下提及此人—— 固执死板,铁面无私,又认死理。 在其他的官位上,可能会次次碰壁,不过当一个劝谏君王的御史大夫,倒是挺合适的。 鹿清越知晓殿下不轻易夸人,能得殿下的一句“合适”,此人的人品和能力应当都很不错的。 那董志明所教养的女儿,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为了答谢鹿清越的帮忙,董箐留了前者在屋里,用从家中带来的点心来招待。 第51章 偷偷摸摸的殿下 “说什么这么热闹” 正当鹿清越和董箐交谈甚欢之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脆透亮的女声。 鹿清越扭头望去,便见到一袭红衣劲装的少女双手抱胸地走进屋内。 董箐眼神意外:“你……” 而鹿清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起了董箐,向着少女行礼:“郡主金安。” 闻言,红衣少女那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你认识我” 鹿清越有条不紊地回答:“现在这个时辰,能出现在暖阳阁的,除了郡主,臣女想不出来第二人。” 红衣少女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鹿清越的说辞。 她便是清欢郡主,沈傲雪。 “你叫鹿清越你叫董箐”沈傲雪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两人的名字。 两人齐声回应:“是的,郡主。” 鹿清越心中暗凛。 这位郡主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她们二人方才的对话,郡主又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就算全都听了进去,鹿清越和董箐二人也并不是很慌。 她们方才并没有在背后说郡主的坏话。 见两人神色有些拘谨,沈傲雪很是直接地问道: “吓到你们了” “我是习武之人,脚步声是比平常人要小声一点,你们没注意到也正常。” 沈傲雪想着自己方才突然出声,说不定真的吓到这两个娇娇女,于是便多解释了一句。 董箐温声细语地说:“吓着倒没有,只是惊讶,真的能见到郡主尊容。” “郡主,眼下暖阳阁里面,只剩下东屋还空着,您看……”说到这里,鹿清越的声音顿了顿。 虽说东屋的位置最为尊贵,可这种挑剩下屋子的感觉,对于千娇万宠的清欢郡主,说不定心里不得劲呢 “嗯。” 沈傲雪面上表情淡淡,但出奇的很好说话,也没有刁难两人:“可以,那东屋便归本郡主了。” “对了,你是……鹿清越对” 沈傲雪刚想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再次看向一脸迷茫的鹿清越。 鹿清越点点头:“是,郡主有何指教” “下次夸人别背后夸,要当面夸,懂” 说罢,沈傲雪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额……” “这……” 鹿清越和董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此话的意思。 董箐轻轻拍了拍胸脯:“郡主的性子,还真的是有些好相处过头了。” “我原先碰到几个宗亲那边的县主、乡主之类的,可都是一个个傲上天了,看不上寻常的小官小吏家的姑娘。” 鹿清越点点头:“确实。” “对了,董姐姐,郡主的闺名是……” 董箐轻声道:“凌寒傲雪一点红,沈傲雪,这便是清欢郡主的闺名。” 鹿清越在心里细细斟酌了这句话,然后微笑开口:“很好听的名字。” “鹿妹妹的名字也很好听呐,清越清越”董箐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忽然调侃起了鹿清越。 闻言,鹿清越嘴角勾起一丝丝笑意:“嗯,我生母给我起的名字。” “哇,真好呐。” 鹿清越在心底暂时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运气不错,分配到的两位宿友,性子都还挺不错的。 “六姑娘那边,现在应该已经到舍院了” “对,已经到了,跟清欢郡主和董家姑娘都碰面了,看样子,没起什么矛盾,还挺好的。” “嗯。” 那小丫头看着软绵绵的,像是一只谁都能欺的小兔子,也不会主动惹事。 可要是真有人往她头上踩一脚,怕是要被挠回去两爪子。 萧容策还是特意给鹿清越安排了沈傲雪和董箐做宿友的。 二人的性情,一位直爽利落,一位心细如发。 有沈傲雪住在暖阳阁,一般人也不敢去找鹿清越的麻烦。 而董箐和鹿清越的家世相当,性格相似,应当也能相处得不错。 “那丫头……不得赶紧画多几张图纸来报答孤……” 萧容策嘴上嘀咕着。 一旁的疏明无意间听到,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的殿下哟…… 您想要六姑娘承您的情,好歹说出来啊! 这般偷偷摸摸的,谁会知道呢 “殿下,如今六姑娘住在了书院里头,那原先定下有事联络就去七里街那边,似乎有些不方便” “唔……”萧容策思索了一秒,微微颔首:“也对,那干脆找个书院里面的地方。” “属下知晓有一处地方,就挺合适的。” “噢那你有空跟六姑娘说说。” “……” “我爹不肯送我去军营,说是军营里面大老爷们太多,不合适。” “我听说惊鸿书院这边可以接触到军营的东西,便来了。” 沈傲雪还有几个月,便是十七岁了。 她在十三岁那年,也曾考入过惊鸿书院,可那会儿没来书院进学。 这一拖,就拖了三年。 此番沈傲雪对惊鸿书院起了兴趣,便来进学了。 一位,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同时也是萧容策的亲表姐。 萧容策虽然离京多年,可在小时候,他还是挺喜欢跟这位性格爽利的表姐一块儿玩耍的。 沈傲雪出身武将世家的沈家,从小便被沈去拂用军营的一套进行管束和教育,喜好上,也不同于寻常姑娘,而是更喜欢策马奔腾,在校场比武。 - “我爹不肯送我去军营,说是军营里面大老爷们太多,不合适。” “我听说惊鸿书院这边可以接触到军营的东西,便来了。” 沈傲雪还有几个月,便是十七岁了。 她在十三岁那年,也曾考入过惊鸿书院,可那会儿没来书院进学。 这一拖,就拖了三年。 此番沈傲雪对惊鸿书院起了兴趣,便来进学了。 一位,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同时也是萧容策的亲表姐。 萧容策虽然离京多年,可在小时候,他还是挺喜欢跟这位性格爽利的表姐一块儿玩耍的。 沈傲雪出身武将世家的沈家,从小便被沈去拂用军营的一套进行管束和教育,喜好上,也不同于寻常姑娘,而是更喜欢策马奔腾,在校场比武。 家的沈家,从小便被沈去拂用军营的一套进行管束和教育,喜好上,也不同于寻常姑娘,而是更喜欢策马奔腾,在校场比武。 第52章 有人找茬 见沈傲雪这般没架子,鹿清越和董箐两人也慢慢少了些许拘束。 董箐将洗好的菜全放篮子里,然后端给鹿清越:“我是闲家里无聊,想来书院交朋友的。” “清越,你呢” “家里规矩多,不自由。”鹿清越将处理的食材,倒在锅里开始翻炒,并熟练地加入各种的调料。 一时间,整个小厨房都香气弥漫。 “……” 午膳做好了,三人在内院的石亭上用膳。 “哇!清越的做得真好吃!” “很不错!” “……” 沈傲雪和董箐品尝了一口刚出锅的饭菜,纷纷眼前一亮。 见状,鹿清越放下心了,笑着回应:“喜欢就好,晚膳我可以继续做。” 谁知,沈傲雪却是摆了摆手:“今晚的晚膳,我们还是去饭堂吃。” 才一会儿的功夫,董箐的腮帮子都被填得满满当当的,见沈傲雪表态了,她也紧跟其后:“对呀,清越,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一直做饭呢” 鹿清越倒也不介意:“没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不成。”沈傲雪态度很坚决:“你也是来书院进学,可不是给我们当厨娘的。” “对。”董箐点点头,不过话锋一转:“不过嘛,偶尔开开小灶,还是可以的,食材的费用,我和郡主两人出,清越你出手艺就行。” 见两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鹿清越便点头应下:“那好。” “……” 用完午膳后,三人开始稍微打扫清洁一下暖阳阁。 虽然新生入院的舍院,书院事先都派人来打扫过的。 可到底是自己住的,还是要再打扫一遍才安心。 暖阳阁不小,单是鹿清越三人来干活,指定很吃力。 所以,沈傲雪便去叫来了一批在书院里打杂的丫鬟。 刚入院第一天,书院到处都需要人手,好在沈傲雪那清欢郡主的名头够响亮,寻个人来,也不是问题。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打扫完了整个暖阳阁。 不过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三人同样都饥肠辘辘起来。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去饭堂用晚膳。 惊鸿书院的饭堂,第一层是取膳区,第二层和第三层是大堂式的桌椅布置,而再往上的,便是单独的雅间。 以沈傲雪的身份地位,要一间雅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差点忘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雅间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正要进饭堂的时候,沈傲雪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两人歉意地说道。 “那好,我们先进去等郡主。” “……” 沈傲雪走后,就在两人准备去点膳,而鹿清越从几个女学生身边经过时,其中的一人,目光肆意地打量了几下鹿清越,随后直接伸手拦住人。 “你就是长亭侯府庶女鹿清越。” 挡路的人,是一个年龄相仿的黄衣女子,长得模样也不差,清秀可人,不过这脱口而出的语气,却是有些冲。 来者不善。 鹿清越的心头掠过这个四个字,面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疑惑: “是,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呵。”黄衣女子的目光像是审视一般,将鹿清越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随后一脸嫌恶:“就你,也配进惊鸿书院” 身旁的董箐从一开始有些疑惑,到现在看出这人是来故意找茬,便开口道:“方梓柔,这里是惊鸿书院,是来学习的地方,你想找麻烦,好歹也看看场合。” 随后,董箐便在鹿清越耳边低声解释了这人的身份。 方梓柔,内城梨花街方府方家三小姐。 方家三代为官,如今方梓柔的父亲和长兄,都入朝为官,虽然官职不高,可身居要职,不容小觑,而且方家人脉广,好办事。 因此,方梓柔在自己的小圈子内,也是被众星捧月的,脾气有些冲。 “我们自然是想着来学习的。” 方梓柔听到董箐的话,非但没有收敛,还特意提高了几分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附近的人驻足观望: “可是这学习呀,也得先修身,若是人品不端,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怕到时候会带坏了书院的风气,污了书院这干净地方。” 鹿清越微微蹙眉:“方姑娘,你方才说的人品不端,上梁不正下梁歪,何故” “呵!你还问我你自个不是心知肚明么”方梓柔嗤笑一声,一脸鄙夷: “有一个上赶着做妾的生母,都跑到家门口,硬要纳她为妾,还真的是……下贱!” 当听到方梓柔侮辱自己的生母时,鹿清越眼神冷了下来:“方姑娘,你是觉得女人为妾,是错的” 方梓柔嘴快地反问一句:“怎么你还以妾为荣啊” “不愧是母女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方梓柔扭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好姐妹,而那些小姐妹也配合地取笑出声。 鹿清越面上依旧冷静,语气不紧不慢地问:“方姑娘,大秦有哪条律法,言明甚至禁止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 方梓柔收敛起笑意:“你扯大秦律法是为何” 鹿清越继续追问:“你只需回答,大秦到底有没有这种的律法” “没有!那又如何” 一时间,方梓柔搞不清楚鹿清越在打什么鬼主意。 鹿清越唇边微微扬起一丝不带温度的笑:“既然是没有的,那么为妾纳妾,便是社会的常态,上至天家贵族,上到农户商贩,无一免俗。” “方姑娘又何需取笑我生母为妾一事难不成,姑娘家中的长辈父兄,都未曾纳妾” 方梓柔脸色微变:“你……你……” “想来有的。”鹿清越将主动权继续掌握在手,继续说道: “向来纳妾的主动权,都是掌握在男子手中的,而非女子,姑娘若是看不惯为妾纳妾的社会现象,大可先回到家中,劝告长辈父兄,遣散院中美妾,只一心一意善待和敬重嫡妻。” 董箐脸上露出赞许:“鹿妹妹说得对,家父便是深爱我母亲一人,成亲多年,都未曾纳妾。” “确实啊……” “这书院里头,多的是庶出出身的,感情我们都不配留在书院里” “这把夫子们放在眼里么我们可都是夫子选进来的。” “……” 第53章 幕后推手 听着周围对自己有利的言论,鹿清越没想着这般轻轻拿起又放下: “若姑娘做不到,姑娘的家人做不到,那别没事闲操心旁人的家事,如同市井村妇一般蛮横泼皮,却无半点身为闺中女郎的娴静端庄。” 这一大段的话里面,方梓柔听明白了最后的一句话,登时就勃然大怒:“你敢骂我!” “非也。”鹿清越摇了摇头:“只是想给姑娘一个忠告而已。” 一旁方梓柔的小姐妹看不下去,站出来反驳鹿清越:“方姐姐说的,可不是为妾本身,而是你的生母出身低贱!还丝毫不自爱!上赶着做妾!” “两位姑娘,你们似乎对我长亭侯府的事情很是了解,不知是从哪位鹿家人口中得知的” “你……你管我们如何知晓的!”方梓柔梗着脖子说道。 鹿清越反问道:“说不出来那便是无中生有,空口白话的污蔑咯” “胡说!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眼看着周围人好像都站鹿清越这边,方梓柔有些气急。 反观冷静自若的鹿清越,言行间有条不紊,直接就高下立判了。 “真或不真,自家人清楚自家人,两位姑娘只是外人,我既然能被家中长辈允许报考惊鸿书院,通过了书院的面考,那便是堂堂正正的进入书院的。” 鹿清越故作不解地反问:“两位姑娘,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也未曾打过交道,又何来这么大的怨念,来找我的麻烦呢” “这就很没道理了……” “先不说方家小姐说得对不对,就这嘴碎劲……” “拿不出确凿证据,又当众诋毁人家的生母,方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周围看戏的人,可都是各家各府上的闺秀,能进入惊鸿书院,不至于跟寻常目不识丁的百姓那般,三两句就被人随便鼓动。 当然了,可能有个别例外的。 鹿清越继续不紧不慢的辩驳:“士农工商,我母家祖上都是地地道道,踏踏实实的大秦农户,我太祖父在十八岁那年,曾有幸考中秀才,只可惜时运不济,落了一个腿疾,无缘官场罢了。” “我生母自小便养在太祖父膝下,受文墨熏陶,虽谈不上什么有名的才女,但也是识文断字,明辨是非的。” “敢问方姑娘,这何来低贱” 秦国虽然普及女子书院,可民间还是有很多女子一生都未能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了。 而民间里,家中能出秀才的,已经是很了不得的。 谈不上尊贵,但也绝对不低贱。 “方姑娘,我们还要去用膳,就先告辞了。” 见方梓柔彻底说不出话了,鹿清越淡淡颔首,便同董箐走上楼。 而留下来的方梓柔还想追上去时,被身边的小姐妹给扯住。 小姐妹吞吞吐吐地说道:“梓柔,我们还是先走。” “……” 最后,方梓柔在周围人有些取笑的目光中,脸色愤懑离开了饭堂。 等沈傲雪回来的时候,发现雅间内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没有原先的轻松,便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傲雪面上沉思:“这好端端的,那个方梓柔怎么会找你麻烦” “鹿妹妹原先连方梓柔都不认识,怎么会惹上她的”董箐也是有些无法理解。 “没事。”鹿清越神色如常,也并没有被影响到心情:“我大概知道幕后推手是谁,我可以处理。” 见鹿清越这么说,才刚认识一天的沈傲雪和董箐也就不再过问。 董箐安慰一句:“总之,鹿妹妹你不要将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的。”鹿清越抿唇一笑:“方才,也感谢董姐姐仗义执言。” 董箐掩唇微笑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鹿妹妹厉害,辩得她们哑口无言。” “好了,菜都上来了,先用膳。”沈敖雪道。 “来尝尝这道菜。” “嗯。” “……” 次日。 鹿清越一早打听了鹿如萱今天的课表,趁着中途课间,过来找后者。 “四姐姐安。” 在见到鹿如萱出来后,鹿清越福了福身。 鹿如萱神色冷淡,开口的语气便很是不好:“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叫你没事别来找我的吗” 鹿清越:“若不是急事,妹妹自然不会来打扰四姐姐的。” 鹿如萱扫了鹿清越一眼,冷哼一声:“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急事” “……” 鹿清越将昨日饭堂发生的事都讲述了一遍,最后,补上一句话: “四姐姐,有关我生母一事,鹿家人心知肚明,至于为什么这种鹿家秘辛会被泄露出去……” “怎么”鹿如萱眼神一厉:“你怀疑是我干的” 鹿清越摇了摇头:“自然不可能是四姐姐泄露出去的。” “四姐姐和我都在惊鸿书院进学,同为鹿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姐姐聪慧过人,不可能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更何况,我生母一事真要掰扯清楚,父亲和母亲的脸面无光,这也是四姐姐不想看到的。” 鹿清越安安静静地站在鹿如萱的面前,明明说话的语气显得冷静无波,可后者总感觉有哪里不同。 “至于这泄密之人究竟是谁,妹妹相信,四姐姐自会查清楚的。” 鹿如萱一听,嗤笑了一声:“你让我查这是在教我做事” 这鹿清越是脑袋坏了 受委屈还来找她想让她出头么 “四姐姐说笑了,长幼有序,妹妹哪敢教身为姐姐的做事”鹿清越轻轻眨了下水灵灵的眼眸,显得很是无辜娇弱。 “行了。”鹿如萱摆了摆手:“此事,我会先向母亲禀报,请母亲定夺。” 闻言,鹿清越心下微松。 “……只是,你那边最好也不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鹿如萱语气里透着几分威胁。 鹿清越立马回答:“妹妹定当听从四姐姐教诲。” “最好如此。”鹿如萱轻轻哼了一声。 “那如今就不打扰四姐姐了,妹妹告辞。” 见目的达到了,鹿清越便直接告退了。 第54章 大夫人震怒 鹿府。 静心堂。 “她还真的胆大包天了!什么事都往外说!” 大夫人听完鹿如萱的讲述,当即沉下了脸色。 鹿如萱坐在一旁,问道:“母亲,同为庶女,鹿如芝这是妒忌鹿清越能考上惊鸿书院” “果真是小家子气的玩意!”大夫人抚平衣袖的褶皱,冷哼一声:“有个姐妹能在惊鸿书院进学,她自个不也有面子日后凭着这点,兴许能找个好婆家。” “以为自己不在惊鸿书院,就算将自家姐妹的名声搞臭了,也不会波及到她……呵呵!愚蠢!” 大夫人连骂了好几句,还是觉得不够,当即让蒋嬷嬷去留香院将人叫来。 蒋嬷嬷走后,大夫人看向鹿如萱,不放心地问:“鹿清越那丫头在惊鸿书院可还安分” 鹿如萱吃着小碟子里的瓜果,撇了撇嘴:“也就这事,闹了点小风波,不过书院内倒也没有传开什么流言蜚语。” “听说,当时鹿清越把方梓柔她们怼得无话可说。”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应该没有影响到你。” 大夫人之所以这般恼怒,自然不是想着鹿清越受了委屈,而是担心自家的萱儿受到牵连。 等了一会儿,蒋嬷嬷带着鹿如芝来了。 鹿如芝向大夫人行礼:“大夫人安。” “砰!”大夫人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个动静太过突然,直接把鹿如芝吓到了,嘴皮子还颤了两颤。 大夫人瞧着鹿如芝这柔柔弱弱,但凡是男人觉得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底积压的火气就爆发了出来。 “你这些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鹿如芝立马跪下地,神色惶恐:“回大夫人,女儿没有。” “女儿这些天都在调理身子,哪里能得空去见什么人。” 大夫人冷哼:“是么” “内城梨花街方府方家三小姐方梓柔,是你的手帕交” 鹿如芝手头的帕子又被她攥紧了几分:“……是。” “昨日惊鸿书院开学,她是找六丫头的麻烦了。” “大夫人明察!女儿真的没有跟方三小姐说过什么话,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诋毁六妹妹的。” “是或不是,可不是你张嘴就能说来的。” “雅音书院那边,我会命人给你请几天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待在府里学规矩!” “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再考虑让你进学!” “大夫人……” “怎么有意见” “没……女儿全凭大夫人安排。” “……” “清越这小丫头,这十几年来都不声不响的,哪怕是受了什么委屈和冷落,都默默承受。” “可这才刚进书院,就敢当众跟人争论,关键还争赢了” “何姨娘生前多有疼爱六姑娘,她又是六姑娘的生母。” “辱及生母,这搁谁的身上都无法忍下这口气的。” “老奴倒是觉得,若是六姑娘眼睁睁瞧着旁人侮辱生母,无动于衷,反倒是……更为可怕。” “你说得也是。” “……” “我托人打听了,你家的那位五姐姐听说病倒了,需要在家静养半个月。” “是吗,那就希望五姐姐能够早日康复了。” “是你的那个五姐姐撺掇方梓柔找你麻烦的” “不重要。” “确实。” “……” - 鹿府。 静心堂。 “她还真的胆大包天了!什么事都往外说!” 大夫人听完鹿如萱的讲述,当即沉下了脸色。 鹿如萱坐在一旁,问道:“母亲,同为庶女,鹿如芝这是妒忌鹿清越能考上惊鸿书院” “果真是小家子气的玩意!”大夫人抚平衣袖的褶皱,冷哼一声:“有个姐妹能在惊鸿书院进学,她自个不也有面子日后凭着这点,兴许能找个好婆家。” “以为自己不在惊鸿书院,就算将自家姐妹的名声搞臭了,也不会波及到她……呵呵!愚蠢!” 大夫人连骂了好几句,还是觉得不够,当即让蒋嬷嬷去留香院将人叫来。 蒋嬷嬷走后,大夫人看向鹿如萱,不放心地问:“鹿清越那丫头在惊鸿书院可还安分” 鹿如萱吃着小碟子里的瓜果,撇了撇嘴:“也就这事,闹了点小风波,不过书院内倒也没有传开什么流言蜚语。” “听说,当时鹿清越把方梓柔她们怼得无话可说。”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应该没有影响到你。” 大夫人之所以这般恼怒,自然不是想着鹿清越受了委屈,而是担心自家的萱儿受到牵连。 等了一会儿,蒋嬷嬷带着鹿如芝来了。 鹿如芝向大夫人行礼:“大夫人安。” “砰!”大夫人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个动静太过突然,直接把鹿如芝吓到了,嘴皮子还颤了两颤。 大夫人瞧着鹿如芝这柔柔弱弱,但凡是男人觉得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底积压的火气就爆发了出来。 “你这些天,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鹿如芝立马跪下地,神色惶恐:“回大夫人,女儿没有。” “女儿这些天都在调理身子,哪里能得空去见什么人。” 大夫人冷哼:“是么” “内城梨花街方府方家三小姐方梓柔,是你的手帕交” 鹿如芝手头的帕子又被她攥紧了几分:“……是。” “昨日惊鸿书院开学,她是找六丫头的麻烦了。” “大夫人明察!女儿真的没有跟方三小姐说过什么话,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诋毁六妹妹的。” “是或不是,可不是你张嘴就能说来的。” “雅音书院那边,我会命人给你请几天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待在府里学规矩!” “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再考虑让你进学!” “大夫人……” “怎么有意见” “没……女儿全凭大夫人安排。” “……” “清越这小丫头,这十几年来都不声不响的,哪怕是受了什么委屈和冷落,都默默承受。” “可这才刚进书院,就敢当众跟人争论,关键还争赢了” “何姨娘生前多有疼爱六姑娘,她又是六姑娘的生母。” “辱及生母,这搁谁的身上都无法忍下这口气的。” “老奴倒是觉得,若是六姑娘眼睁睁瞧着旁人侮辱生母,无动于衷,反倒是……更为可怕。” “你说得也是。” “……” 第55章 殿下正在长身体1 鹿清越正想着事情,忽然感觉窗外好像有个黑影闪过。 鹿清越抬起头,试探地喊了一声:“谁?谁在外面?” “六姑娘。” 一道声音,自门口传来。 鹿清越扭头看去,当看清来人是疏明时,脸上的防备顿时散去:“疏明,是殿下有什么吩咐么?” “哦,对了,我这两天有些忙,那些秘药赝品还需等一天时间才处理好。”鹿清越以为疏明是问来秘药赝品的制作进度,便补充了一句。 这两天时间,鹿清越白天里不是去听课,便是跟沈傲雪二人待在一大块儿,也不方便做事。 只有等到晚上,鹿清越才抽空去捣鼓那些秘药赝品。 “那好,我会转达给殿下的。” 疏明点了点头,而后谈起此次来找鹿清越的正事:“六姑娘,你如今常待在书院里,殿下为了方便,就将联络的地点放在书院里头。” 鹿清越询问:“在书院哪里?” “逐鹿院相邻,在惊鸿书院西北方的后山,早些年属于逐鹿书院管辖的,后来给改了,不过那个地方,惊鸿书院也没有使用,一直荒着。”疏明道。 鹿清越:“殿下的意思,是去那里联络?” “对。”疏明继续说道:“那边有个空出来的院子,同样的,殿下每日都会安排人手在那里守着,六姑娘有事可以去那里传消息。” “好。”鹿清越点点头:“明天午时,我将秘药赝品带过去。” “六姑娘若是在书院里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 “嗯,会的。” “……” 当晚,鹿清越便早早回屋,将剩下一部分的赝品陆续配备好。 次日。 在约定的午时,鹿清越匆匆用完午膳,便拿着一个小竹箱和一个食盒准备出门。 还没用完午膳的董箐疑惑问道:“鹿妹妹,你这是去哪呀?” “我去见一个朋友,顺便还他东西。”说着,鹿清越轻轻拍了拍小竹箱。 “下午还有两门课,可别忘了。”董箐提醒道。 “嗯嗯,我先走啦。” “……” 鹿清越走后,董箐那一副不甚在意的脸色瞬间消失,变得好奇不已,她看向对面正在用膳的沈傲雪:“郡主,鹿妹妹方才手里还多拿了一个食盒哇,这也是给她朋友的?” 沈傲雪趁董箐不注意,夹走了最后一块红烧肉,神色满足地放进嘴里细嚼:“兴许。” “嗷!”等董箐反应过来,碟子里只剩下酱汁,没有红烧肉了,“红烧肉呢?不是还有两块的吗?!” 沈傲雪很是自然地说:“吃啦~” 董箐用手捧着心脏的部位,一脸委屈的控诉:“哇!郡主你欺负人……” “哈哈~”沈傲雪忍不住笑了出声。 听到沈傲雪的笑声,董箐更加欲哭无泪了。 “……” 鹿清越一路上紧赶慢走,来到了疏明所说的后山。 这附近确实没有什么人,地上的落叶平平整整地铺在小路上,厚厚的一层,显然很久无人清扫,而路两侧的杂草也在肆意的生长,有的绿芽都从路中间露了出来。 寻找了一番后,鹿清越可算找到了小院子的影子。 等走到小院子门前,鹿清越便见着疏明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鹿清越走过去询问:“疏明你来了,那殿下也……” “殿下在里头。”疏明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木门:“六姑娘进去就行。” “好的。” 鹿清越本以为殿下会派人过来拿东西,没想到还真的自己亲自过来一趟了。 念此,鹿清越几步走近木门,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鹿清越先是顺手捎上木门,等她扭头看向院子里的时候,却见到了一张躺椅上正睡着一道身影。 鹿清越神色微顿了下,而后放轻脚步声走过去。 低头一瞧—— 还真的是殿下。 现在就睡了……是殿下的嗜睡症又犯了? 鹿清越想了想,把木箱子和食盒放在一旁的木桌子上,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安静等着自家殿下醒来。 萧容策原本还坐在躺椅上,等着鹿家六姑娘过来。 可坐着坐着,萧容策就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困意来袭,慢慢的,就缩在躺椅上睡着了。 可在睡梦里,萧容策似乎听到了一些争吵声。 眼前的昏暗,开始被一点点的光亮拨开—— “你就是被太子金屋藏娇的?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丑死了。” “请问姑娘,你是谁?” “我家姐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不日便会跟太子殿下定亲的。” “……” 谁? 谁敢跟孤定亲? 瞎扯! 等萧容策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 这一次,萧容策发现自己是在东宫里面。 而不远处,有两名女子带着一大帮的丫鬟,气势汹汹地围着另外的一名女子。 “你若是太子殿下的房中人,我姐姐端庄大度,等过门时,给我姐姐磕三个响头,日后以我姐姐为尊也就罢了。” “可你无名无分的纠缠在太子殿下身边,实在是不要脸!” 萧容策一听这话,脑瓜子蹦蹦响。 什么玩意? 谁敢给他定亲?老头子? 被围着的女子面上不慌不忙地回应:“两位姑娘误会了,我与太子殿下只是朋友,毫无半点男女之情。” “谁信你啊?都住进太子殿下的府邸里面了,还一口一个什么朋友!” “奉劝你这个丑女离太子远一点,太子殿下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 眼看着双方的冲突越发的激烈,终于有人过来阻止了。 “吵什么?当孤的东宫是你们的后花园了么?” 萧容策瞧着走在最前头的男人,这次,他彻底看清了后者的容貌,跟自己的容貌一模一样! 不……好像比自己还要成熟上几分。 “太子殿下金安。” 哗啦啦的一堆人下跪。 男人却没有理会旁人,而是第一时间确认被围的那名女子有没有受惊,见后者面色如常,便将目光放在那两名上门找茬的女子身上。 男人扫了一眼,没有问话,而是询问身后的属下: “谁把这些人放进来的?” 有一名侍卫小心翼翼地回禀:“殿下,李家小姐确实是皇后娘娘中意的太子妃人选,她想进来,属下们也不敢拦着……” “下去领罚。” “喏。” 第56章 殿下正在长身体2 随后,便打发了那些 “抱歉,因为孤的事,扰了你的清静。” “没事,倒是这两位姑娘来这一闹,也提醒了臣女一点,臣女先前是没地方可去,殿下可怜臣女,才收留臣女的。” “如今,臣女手头上也有些银钱,可以自己租个小院子住。” “这……” “现在只是租,等攒的钱更多一些,再置办一间宅子住。” “孤没有定亲,孤有事出京了,现在才回来,刚得到皇后擅作主张,想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那确实不妥,都没有经过殿下的同意。” “不过,殿下也确实该娶太子妃了。” “懒得娶,麻烦。” “……” “殿下。” “怎么样?这些图纸可看得懂?” “臣女愚钝,如今也只能摸清十分之四五。” “都有哪些的?” “臣女将能弄懂的图纸分门别类了。” “这部分可以用在农业生产上,这部分可以用在军事工程上,还有这个……” “臣女将这些的具体使用方法和锻造过程都写出来,殿下再交给工匠打造就行。” “……” “这些遗失几百年的传承,落在你手上,如今也算是重新焕发生机了。” “殿下,您可别吹捧臣女了。” “这些传承,先辈已经搭好路了,我也是按部就班的进行摸索而已。” “对了,这部分损坏的图纸,我试着修复了几张,殿下可以一并让工匠试着锻造,看看能不能成?” “好。” “……” “殿下,您醒啦。” 萧容策坐起身:“你很早就来了?” “不早,刚来的。”鹿清越走过来,坐在小木凳上,出声解释道: “见殿下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噢~”萧容策抬手揉了两下眸子,神色懒懒散散的,像是还没睡醒。 鹿清越将放在脚边的竹箱子打开,展示里头装着的东西:“殿下,郑国秘药的赝品,都做出来了。” 萧容策扫了两眼,微微颔首:“嗯,很好。” “你在院很快会配一个小丫鬟给你,这是每个住宿学生都有的,正好,孤借此机会,安排个可信的人给你,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你亲力亲为。” 鹿清越点点头:“嗯。” 这时,萧容策注意到放在小木桌上的食盒,便指着食盒询问:“这是?” “哦,这是臣女过来的时候,一并带来的阿胶红枣乌鸡汤,想请殿下品尝一二。” 阿胶红枣乌鸡汤具有养肝补血、益精明目的作用,尤其对体虚血亏、肝肾不足、脾胃不健的人,效果更佳。 简而言之,补就对了! “孤喝补汤?” “咳……”鹿清越一本正经地解释:“殿下正在长身体,自然需要及时补充营养的。” “是这个意思么?” “当然啦。”鹿清越满眼真诚:“不然殿下以为是什么意思?” “行,孤尝尝。” “那我去叫疏明。”说着,鹿清越便想起身。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先喝一口试试毒呗。” “那好。” 见鹿清越当真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萧容策改口道:“骗你的,这是你送孤的,你好意思先尝?” 额…… 鹿清越能说,她已经试喝过了吗? 食盒被打开后,里头鸡汤的香味缓缓溢出。 “还挺香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上回在鹿家小丫头院子里用了一顿膳,回去后确实有些想念那个味道。 比不上御膳房的食物, 鹿清越眉眼弯弯。 第一步,食补开始! 鹿清越对殿下前世的早逝很是耿耿于怀。 明明殿下的身体一向安康,又是身强体壮的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场病,人就没了呢? 只可惜,鹿清越前世没能回去见殿下的最后一面。 这一世,鹿清越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时刻注意殿下的身体状态和饮食状况,绝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殿下若是喜欢,臣女偶尔可以多做一些,带给殿下品尝。” “可。” “……” “鹿妹妹,这边这边~” “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堂乐器课,鹿妹妹想好要学什么乐器么?” “还不清楚,我在家也没接触过乐器,董姐姐呢?” “就学个简单点,笛子之类的?” “嗯。” “我试试学个琵琶。” “这个可以,也挺适合的。” “……” “那名女子,是乐府令卓大人的小女儿卓薇,自小便学会音律、乐器、歌舞,今年十六,便已经熟练掌握了八门乐器,天赋异禀得很。” “既然卓姑娘在音律上这般优秀,又出身音乐世家,想必就算不来惊鸿书院上乐器课,也是无碍的?” “嗐。” “鹿妹妹你不懂。” “虽说这卓薇在音律上很有天赋,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人的性格便有些目中无人,又喜欢显摆自己的能力,每逢开设宴席,若是她也去了,准少不得登台表扬一番。” “有能力的人,便是高傲一些也无妨的。”鹿清越淡淡一笑。 “确实。”董箐点了点头,同样的也是听八卦看戏的心态: “所以说,这卓薇来这里上课,名义上是为了防止闭门造车,精进音道,实则就是想在惊鸿书院以音道艳压群芳。” “若是卓姑娘真有董姐姐说得这般有实力,那这往后的乐器课可就有耳福了。” “你这关注点有点新奇,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卓薇自小在乐府学习宫廷音律,这可不是什么人,在什么场合都能一饱耳福的。” 随后,便打发了那些人 “抱歉,因为孤的事,扰了你的清静。” “没事,倒是这两位姑娘来这一闹,也提醒了臣女一点,臣女先前是没地方可去,殿下可怜臣女,才收留臣女的。” “如今,臣女手头上也有些银钱,可以自己租个小院子住。” “这……” “现在只是租,等攒的钱更多一些,再置办一间宅子住。” “孤没有定亲,孤有事出京了,现在才回来,刚得到皇后擅作主张,想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那确实不妥,都没有经过殿下的同意。” “不过,殿下也确实该娶太子妃了。” “懒得娶,麻烦。” “……” 随后,便打发了那些人 “抱歉,因为孤的事,扰了你的清静。” “没事,倒是这两位姑娘来这一闹,也提醒了臣女一点,臣女先前是没地方可去,殿下可怜臣女,才收留臣女的。” “如今,臣女手头上也有些银钱,可以自己租个小院子住。” “这……” “现在只是租,等攒的钱更多一些,再置办一间宅子住。” “孤没有定亲,孤有事出京了,现在才回来,刚得到皇后擅作主张,想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那确实不妥,都没有经过殿下的同意。” “不过,殿下也确实该娶太子妃了。” “懒得娶,麻烦。” “……” 第57章 乐器课 “确实。”董箐点了点头,同样也是听八卦看戏的心态:“所以说,这卓薇来这里上课,名义上是为了防止闭门造车,精进音道,实则就是想在惊鸿书院以音道艳压群芳。” 鹿清越眨了眨眸子:“若是卓姑娘真有董姐姐说得这般有实力,那这往后的乐器课可就有耳福了。” “你这关注点有点新奇,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董箐有些讶异,不过很快的,思维就被鹿清越给带偏了: “卓薇自小在乐府学习宫廷音律,这可不是什么人,在什么场合都能听到宫廷音律,来一饱耳福的。” 鹿清越瞥了眼前方已经坐在位置上的卓薇,眉目流转间,有着淡淡的傲气和自信,仿佛是来到了主场一般,身边依旧有着人围着,热情的进行攀谈。 鹿清越扭头看向董箐:“董姐姐,你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 “我身子弱,这里不能走,那里不能去,索性就叫下人多多去打听一些小道消息,好解解闷。” “比方说,那边的那位。”董箐凑近鹿清越身边,然后偷偷用目光示意了下前方左侧的一名紫衣女子。 “那是永忠侯府的宁二小姐宁明姝,虽是出身武将世家,可她却喜好诗文歌舞,还潜心深造了几年时间。” 鹿清越顺着董箐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同样的,也是一名长得十分俏丽的小姑娘,只是眉目间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英气。 董箐继续兴致勃勃地跟鹿清越低声说道: “一年前,一场春日宴上,卓薇先上台表演了古筝,引得满堂喝彩,可后面宁明姝出来表演,同样是古筝,同样的美妙绝伦。” “事后由宴会上的人以白花来投票,宁明姝比卓薇多出了两朵花,力压后者,成为第一名。” 闻言,鹿清越有些错愕:“这……卓薇输了?” “只是私底下的表演,并无权威公正的人士评审。”董箐摊了摊手,猜测道: “这卓薇平日里骄傲惯了,也没少拿着自己的长处,去戳旁人的短处,那日在宴会上,说不定便是有部分人早就看不惯她了,故意将白花投给了宁明姝。” 鹿清越神色顿了顿。 这……还真的有可能。 稍微打了个岔,董箐继续接着原先的故事说下去。 “事后,卓薇不服气,暗讽宁明姝的出身粗鄙,上不得文人雅士的台面,这话传到了后者耳里,自然是气不过的。” “也就是从那里开始,两人结下了梁子。” 鹿清越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如此,眼下,两人同上一门课程,那往后可就热闹了。” “是呀是呀!”董箐面上有些小激动。 “……夫子来了。” 正当董箐还想说什么时候,靠近门口的姑娘朝屋里喊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都迅速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 授课夫子是女的,年纪在三四十岁,径直走进课室后,环视了一圈,确定无人缺席后,便开始讲课。 夫子开口道:“各位姑娘,在家中有学过乐器的,请举手。” 话落,课室内大部分的人都举起手来了。 鹿清越没有举,一脸坦然地坐在那里。 只吹过几次笛子的董箐,倒是兴致勃勃地举起手了。 夫子看了一圈,大致心中有数了,示意众人放下手:“往后的课程,会从女子常用的八件乐器,筝、琵琶、腰鼓、拍板、笙、琴、笛子、箜篌,依次进行教学。” “学期的结课作业,便是任选其中一种进行表演考试。” “考虑到有些人还未曾接触过乐器,今天的这堂课,便先为你们讲解一下这八种乐器……” “……” 董箐听了一会儿,脑子就有些犯糊涂,听不进去了。 董箐一扭头,见鹿清越正在认真听讲,便悄声地开口:“鹿妹妹,如果夫子讲到响板和笛子的时候,便提醒我一下。” 八种乐器里面,董箐可没想着全都学完,便直接挑了看起来比较简单的响板和笛子,届时能应付过表演考试即可。 鹿清越朝董箐微微点头。 董箐面上一喜,随即伸手探入桌底下,抽出了一本小人书,然后仗着自己的座位远,放在桌子上,光明正大的翻阅。 鹿清越用余光扫一眼董箐那边的情况,见到后者这番操作,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等到夫子讲到响板和笛子的时候,鹿清越便伸手去揪了揪董箐的衣袖,以此提醒。 一堂课下来,等夫子讲解完了后,也听到了钟声,该下课了。 夫子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便先离开课室。 等夫子离开后,其余人才陆陆续续地离席。 鹿清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扭头问向董箐:“董姐姐,你方才在课上看的是什么?” “这是我进书院前,托人去集市买的,市面上很是流行的话本,很好看的!”董箐拍了拍小人书,宝贝似的收好。 “是吗?那回暖阳阁也借我瞧瞧。” 鹿清越可不想在课堂上开小差,虽然夫子教导的知识她都会,可依旧是很重视如今的书院生活。 不过,课后稍微的放松,鹿清越觉得还是可以有的。 “好呀。”董箐一口应下:“我那里还有很多呢!” 收拾好东西后,鹿清越和董箐一同离开了课室。 鹿清越:“下一堂课是策论课,我们要快些过去。” “对对对!听说策论课的男夫子可严格了,可不能迟到。”董箐连连点头。 “我爹在我进书院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 “咳咳!”董箐忽然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变的很是浑厚:“宝贝闺女啊~你可得去听策论课啊!不为别的,能锻炼嘴皮子,日后你打不过人家,好歹还能辩得人家呢!” “噗……”鹿清越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令尊是真的是这么说的?” 鹿清越有些无法想象,这话是从未来的御史大夫的口中说出来的。 “对啊嘿嘿~”董箐笑呵呵道:“我觉得我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嗯。”鹿清越点点头。 这话倒是反驳不了。 “郡主好像也报了这门课?” “对呀对呀~” “那快些过去……” “……” 第58章 入局 顾家。 外院。 顾溥心手里捧着书卷,正一边赶路,一边垂眸思量着一些事。 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在见到顾溥心时,就对他弯腰行礼了。 顾溥心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可刚经过那道身影时,便听到此人喊了一声:“五哥。” “你叫我什么?” 顾溥心脚步一顿,转过身去,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容时,眼神略显凌厉了起来,如同冷刀子一般,刮在那白面青年的身上,语气冷然: “你敢再叫一遍么?” 白面青年退缩了,腰更弯了几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五……五公子。” 顾溥心:“没什么事,就不要来顾家晃悠。” 白面青年顿时叨叨絮絮地说:“回五公子,实在是我思念父亲,想着能日日在膝前尽孝……” “这里没外人。”顾溥心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白面青年神色一顿:“什……什么?” 顾溥心毫不客气地戳穿眼前之人的拙劣伪装:“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装成一副赤城之心的模样,没人看,也没有信。” “我代祖父,再问你一遍,拿着顾家给的安家费和地契,离开望京城,可愿否?” 白面青年好像是被羞辱了一样,语气激愤道: “五公子!我和我娘都是真心实意想要陪伴在父亲身边,这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感情!请五公子不要侮辱我母子二人。” “呵!”闻言,顾溥心冷笑一声:“侮辱?是嫌顾家给的不够多?” “想着攀扯上四叔,以此跟顾家扯上关系?顾施明,你怕是想多了。” 顾溥心背负双手于身后:“祖父念及儿孙宗族亲情,故而顾家还未分家,依旧同住一宅,相互扶持。” “可若是当真出现什么变故,影响到顾家的前程,分家也只不过是在祖父的一念之间。” 瞧着顾施明脸色微变了几分,顾溥心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分家后,顾家的大头,是由大房继承,其余的几房能得的家产,全凭祖父心意。” “二房三房那边,二叔和三叔在官场上混得也不差,即使是分家,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五房的五叔虽资质平庸,可膝下的九弟却是难得的读书料子,便是连祖父也曾赞许过的,至于四房……四叔尚未有一官半职,你觉得会怎么样?” “另外,四婶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祖父不可能不顾及姻亲颜面,四房能得到家产,也只会被四婶所生的七弟所继承。” 顾施明急声打断,脸上也不复一开始的冷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顾溥心微微扬眉,嗤笑道:“未分家前,顾家对外,由我祖父和父亲把持,对内,由我母亲这位当家主母看管。” “分家后,四婶便是四房的当家主母,对内的事宜,自然是我四婶一力负责。” “四叔不敢违逆祖父,更不敢顾及四婶及母家的颜面,不然,你以为你为何迟迟未能入族谱?” “拿着顾家给的钱,早早离开望京城,后半生,你或许还能有个不错的日子。” 顾施明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最后眼神阴沉,低头作辑:“还真的有劳五公子身为兄长的一番教诲了,只是……有的东西,不争取一番,又怎知不成?五公子天之骄子,想必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这些事的。” “告辞!” 顾溥心瞧着顾施明,随后,淡淡地拂了下衣角,转身进了观潮阁。 顾溥心一进去,见到顾正业时,便听到后者开口道:“你方才遇到顾施明了?” “是。”顾溥心点头。 “跟他说这么多作甚?” 顾溥心面色平静,全然没有方才一番冷嘲热讽之烈态:“不激他一下,又怎会露出马脚呢?” “你啊……”顾正业笑着摇头:“道你心思缜密,可你对太子一事,却是有着少年意气,若是道你意气用事,可今日一事,差点连祖父都给骗了。” 顾溥心难得的开了个玩笑,轻笑道:“这不是还没骗过去么?孙儿道行尚浅,还需祖父多加教诲。” “哈哈哈……来,我瞧瞧你近日的功课如何了?”顾正业招了招手,道。 “是。” “……” 惊鸿书院。 几道钟声响起,课室的门口涌出了一道道的身影。 其中,鹿清越三人也在人流之中。 “……终于下课了!”董箐扭了扭脖子,看向一旁的鹿清越:“对了,鹿妹妹,你方才上课的时候,目光怎么一直盯着对面的男席?” 董箐忽然贼笑了起来:“难不成……是有什么情哥哥在对面?” “董姐姐!”鹿清越一听,顿时小脸严肃了起来:“你别胡说,我哪有一直盯着。” “也就是偶尔看两眼而已……”到那最后一句时,鹿清越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嘀咕了下。 “说!你在看谁呀?我见你找了好几圈,似乎都找不到想要见到的那人。”董箐不依不饶地追问:“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好郎君呢?” 鹿清越辩解:“真没有,姐姐。” 在一旁看戏的沈傲雪发话道:“既然清越不肯说,我们也不逼着了。” “反正,该知道的时候,总能知道的。”说着,沈傲雪作势甩了个调笑的眼神给董箐。 两人便一副“嘿嘿嘿”的取笑出声。 “真没有。”鹿清越无奈地辩解着。 可奈何,这两人一副“我懂我都懂你别解释”的调侃的表情,让鹿清越感觉她是越说越不清楚了。 董箐话锋一转:“不过,鹿妹妹,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出去一趟?” “出去什么?”鹿清越有些迷糊,她还有什么未做的事情吗? “这课堂上见不成,私底下不得去见上两眼才安心呐?” “好哇!你还笑话我?都说了没有了!” 董箐举手求饶:“咳咳咳……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这总行了?” 鹿清越嘴上虽是否认了,可心底倒也犯起了嘀咕。 殿下这是去哪了? 这策论课,应当是逐鹿书院那边的重点课程? 殿下怎么会不在呢? 嗯……也可能是不在课室。 第59章 露头 鹿清越虽然心里犯嘀咕,可也不能真的跟董箐所说那样,跑去找殿下。 殿下就算不来进学,那肯定也是有要事相办。 她可不能耽误了殿下的事情。 只是,鹿清越没想到,一连三天,别说见到萧容策一面,就连她私底下打听的隔壁逐鹿书院有关太子殿下的消息,也全都是…… 震惊!太子殿下逃学了?! 太子殿下不装了!摊牌了!就是逃学就是玩! 每日一猜,太子殿下是去招被看,还是倚西风了? 打探得多了,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消息,鹿清越干脆就不打探了。 而此时,备受‘关心’的太子殿下,此时正乔装打扮,跟着自家下属在旁人的宅院角落里蹲墙角。 疏明已经不知晓得自个是第几次的欲言又止了。 “殿下,要不您先去马车或者茶楼什么地方舒舒服服待着?这里有属下守着就行。”疏明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亘古至今,有哪国的太子,会蹲在自家臣子私生子的宅院外头打探消息,还是一蹲就是三天的。 瞧着萧容策已经开始在数地上路过了第几只蚂蚁的时候,还一副兴致不减的状态,疏明就恨不得把一墙之隔的顾施明给拎出来,而后就地正法! “没事,孤不无聊。”萧容策捡起一根干草,逗弄着地上的蚂蚁。 疏明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只能扭过头去。 这一扭头,便看见宅院的后门开了。 顾施明的身影从里头冒出来。 “殿下!那龟孙子出来了!”疏明激动地告诉了萧容策。 闻言,萧容策站起身,顺便丢掉手中的干草:“跟上。” “好咧,殿下!” “……” 就这样,一主一仆跟在顾施明的身后,看着后者进到了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药材铺里面。 顾施明进到药材铺里面,便找药材铺的老板理论:“为何这些药没有效果?都这么多天了。” 老板放下手中正在配比例的药材,问道:“你买的是什么药?” “就是这些?”顾施明将一些残留的药粉包拿出来,摆在台面上:“我先后买了三回,一次比一次的剂量还要大,都用了好几天了,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应该……”老板稍微检查了一番,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这样,你再买一些这种的,拿回去一并用。” 老板拿出了一包新的药包,递给顾施明。 “两者加在一块,药性会大增,见效显着。” 谁知,顾施明依旧冷着脸:“不成!都三回了,还是没有效果,你们的主事人是谁?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你们这就是假药!” 似乎是“假药”的两个字触动了药贩的神经,老板的脸色冷了下来:“假药?要不,你当场把这药给服下去,来亲身体验此药是真是假?” “你……” 顾施明瞧着眼前的药粉,心底顿时打了退堂鼓,想着要不要再拿一包药粉回去,再试一段时间? 可当他想到前几日,在顾家见到顾溥心时,后者的那番冷嘲热讽…… 顾施明一咬牙:“成!我买了这包!可若是再无用呢?” 老板抬手,抹了抹小胡子:“若是再没有用,那我们东家亲自出马,帮你配制一款药,如何?” “你们东家?”顾施明凝眉。 老板点点头,一脸傲然:“自然,我们东家的药,都不会轻易流出去的,现在的这些药,也不过是东家的徒弟们炼制的。” 听到有更好的选择,顾施明眼睛一亮:“那……那我现在就要你们东家的药!双倍……不!三倍的价格!如何?” “你们的药都失效三次了,这回怎么说,你们东家出手一次也不过分?” 闻言,老板神色犹豫了一瞬:“那我需要先问问东家的意思,你的这包先拿回去用着。” “可以,每隔两天,我就来一趟。” “……” 交待好了事情后,拿着新药,顾施明便离开了药材铺。 而在顾施明离开药材铺后,本来就没有一个客人的药材铺,顿时就关门谢客。 药材铺的老板从后门走出去,辗转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头,进入了一家小宅子。 一进去,老板碰见了正在晾晒药材的一名老者,连忙上前说道:“东家,又有客人说我们的药失效了。” “这个月第几回了?”东家一听,放下手头的工具。 老板回答:“应当有十来回了。” “十来回?这么多?” 老板点点头:“是啊,我们初来秦国,卖出去的药,也不过是二十位出头的客人。” 东家沉思了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此事定然有蹊跷,派人去查了吗?” “早就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有结果。”老板道。 东家语气一厉:“继续派人!继续查!” 老板脸色为难了起来:“东家,我们人手不够,而且动静太大的话,容易引得秦国疑心。” 东家倒是很淡定:“秦国那边,自有人帮我们遮掩,不怕担心。” “可人手上还是缺啊……” 东家摆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这些天先不招揽新客人了,等查清楚缘由,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是。” “……” 人走后,东家原地思量了番,转身进了一间屋子。 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很轻松的事情,却不料,这才刚来秦国不久,就出现了问题。 东家还是决定联系上线。 于是,便休书一封。 信件上的字体用特殊药水写了一遍,等药水干了之后,整张纸空白一遍,什么都看不见了。 东家将这一张小纸条折叠起来,又从屋里的角落中拎出盖着黑布的鸟笼。 黑布掀开,鸟笼里面的三只信鸽见到光线,在里头跳来跳去的。 东家取出其中一只信鸽,将小纸条塞进信鸽脚边系的信筒里面,又密封好,确保纸条不会中途掉出来。 随后,东家捧着信鸽,走到了窗边,探头左右张望了下外面,确定没有人影后,便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出去。 第60章 天上掉下鸽 那浑身雪白,膘肥体壮的信鸽正在天上兢兢业业地飞着,时不时的,喉间响起自由自在的愉快“咕咕”声。 忽的,地面上射出一块飞石,快准狠地将信鸽给击落下来! “咕——” 信鸽凄凉落地,便被疏明的大手给一把揪住那对翅膀。 “哟~还挺肥的。” 萧容策无视了那绑在信鸽脚上明晃晃的信筒,反倒是对信鸽的身体起了兴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疏明感觉在殿下说出这句话后,手上的信鸽越发剧烈挣扎了。 “……咕咕咕!” 疏明好意提醒道:“殿下,还是先看信件?” “噢~”萧容策嘴上应着,两眼依旧直勾勾盯着信鸽:“把信弄下来,让孤瞅瞅。” 疏明将信筒里面的纸条拿出来,然后递给萧容策。 萧容策翻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疏明凑上去一看,顿时迷糊了,“殿下,这……” “带回去,找厉公公瞅瞅。”萧容策将纸条还给疏明,道:“厉公公早些年游历过郑国,说不定有所了解。” “喏。” “……” 于是,两人秘密回到了东宫,找了厉公公询问此事。 厉公公接过纸条时,指腹的老茧细细摩挲了一下纸条的表面,随后用放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随后,厉公公迟疑地开口: “回殿下,若老奴没有猜错,这应当是用了一种特殊的郑国墨水,在这张纸条上写下内容。” “没有特制的药水擦拭,外人是看不清纸条上的内容。” “另外,这墨水是有时效的,约莫能维持十天半个月,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即使得到特制药水,也无法显现出上面的内容。” 疏明询问道:“厉公公,这特制药水要如何得到?您是否有法子配制出来?” 闻言,厉公公摇了摇头:“郑国的特制墨水种类很多,每一种都需要专门的特制药水,老奴也只不过见识过几样罢了。” “疏明,回书院。”萧容策想了想,开口道。 疏明不解:“殿下,回书院作甚,您不是今天必须逃课吗?” “自然是找可能会配制的人咯。”萧容策微微挑眉,一副“你真蠢这都想不到”的鄙夷的神情。 疏明神色恍然:“您是说六姑娘?” “那不然呢?” 萧容策反问了一句后,便迈步准备离开东宫。 “殿下。” 厉公公叫住了人:“老奴多嘴说一句闲话。” 萧容策脚步一顿,偏头道:“厉公公请讲。” 厉公公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之色:“昨个陛下还派了年公公来旁敲侧击,询问着殿下在书院的学业情况,您这边好歹做做样子……做久一点。” 闻言,萧容策摸了摸鼻子,语气理直气壮:“这不是有正事嘛,分身乏术。” 厉公公道:“总之,老奴也就是传个话。” “厉公公,那孤走了。” “殿下慢走。” “……” 惊鸿书院。 暖阳阁。 西屋。 鹿清越拿着一个水壶,给新种植的花草浇水。 忽然,从屋檐上方飞下来一人。 鹿清越面上一惊,不过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顿时转惊为喜。 “殿下!” “快快快……你帮孤瞅瞅这个。”说着,萧容策便直接将一张纸条递过去。 鹿清越此刻有些迷糊:“这是什么?” 萧容策解释道:“刚截获的郑国药贩的信件,不过这上面用了特制墨水,看不见内容,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法子?” “好,我先看看。” 鹿清越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开口:“可以试试。” “不过,需要一些东西,眼下我屋里没有。” 萧容策一听,忽然有种意料之内的惊喜。 意料之内,是萧容策在来时的路上,便下意识觉得此事询问鹿清越,定能有个解决之法。 而惊喜……自然是萧容策在鹿清越的身上,就像是又探到了一处未知的宝藏。 萧容策立马往上方的屋檐喊话:“疏明。” 话落,疏明也从上方跳了下来。 “你缺什么,疏明给你跑腿去买。”萧容策说道。 此时,鹿清越的目光忍不住瞥向疏明手里揪着的信鸽。 额…… 这是什么? 鹿清越回过神,向疏明微微颔首:“有劳了。” 疏明:“六姑娘请说。” “我列个单子,这样方便。” 说完,鹿清越放下水壶,转身去到屋内的书桌旁,抽出纸笔。 鹿清越将单子列好后,便交给了疏明。 疏明立刻着手去准备。 萧容策余光一瞥到疏明手里还拿着肥嘟嘟的信鸽,出声提醒道:“等等,鸽子鸽子。” “啊?对对对……”疏明左看右看,也没个合适的地方放信鸽。 总不能让六姑娘一个姑娘家抓在手里? 最后,信鸽还是到了萧容策的手里。 信鸽的整个鸟躯都在瑟瑟发抖。 疏明走后,鹿清越犹豫了下,开口:“殿下,要不要我来拿着这只鸽子?” “那不成。”萧容策摇头拒绝:“这信鸽被训练过的,肯定狡猾得很,你力气小,万一它剧烈挣扎,被它飞走了怎么办?” “也是。” 鹿清越被萧容策给说服了。 “殿下,这只鸽子,是传信的信鸽?” “对。”萧容策将信鸽稍微举高一些,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只信鸽的身体的膘肥程度。 “既然信件已经拦截下来了,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只信鸽?” 鹿清越有些好奇,因为疏明一直抓着信鸽不放,难不成殿下是有另外的安排? “放生的话,信鸽是被训练过的,那很可能会飞回它主人身边,届时就暴露了。” “如果不放走,再耽误上些时日,这信鸽的主人可能也会察觉不妥。” 萧容策眨了眨凤眸,语气轻快:“用不着这么麻烦,孤瞧着这鸽子长得肥嫩,要不,把它炖了?烤了?吃一顿席?” 鹿清越:“……” 鹿清越沉默了下,再次看向那挣扎不止的信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鸽子落在殿下手里,会这般的反应剧烈。 嗯…… 古人言,万物有灵,诚不欺我。 “那殿下要什么时候炖了?烤了?”接受了这个鸽子的命运后,鹿清越坦然地问道。 第60章 天上掉下鸽 那浑身雪白,膘肥体壮的信鸽正在天上兢兢业业地飞着,时不时的,喉间响起自由自在的愉快“咕咕”声。 忽的,地面上射出一块飞石,快准狠地将信鸽给击落下来! “咕——” 信鸽凄凉落地,便被疏明的大手给一把揪住那对翅膀。 “哟~还挺肥的。” 萧容策无视了那绑在信鸽脚上明晃晃的信筒,反倒是对信鸽的身体起了兴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疏明感觉在殿下说出这句话后,手上的信鸽越发剧烈挣扎了。 “……咕咕咕!” 疏明好意提醒道:“殿下,还是先看信件?” “噢~”萧容策嘴上应着,两眼依旧直勾勾盯着信鸽:“把信弄下来,让孤瞅瞅。” 疏明将信筒里面的纸条拿出来,然后递给萧容策。 萧容策翻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疏明凑上去一看,顿时迷糊了,“殿下,这……” “带回去,找厉公公瞅瞅。”萧容策将纸条还给疏明,道:“厉公公早些年游历过郑国,说不定有所了解。” “喏。” “……” 于是,两人秘密回到了东宫,找了厉公公询问此事。 厉公公接过纸条时,指腹的老茧细细摩挲了一下纸条的表面,随后用放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随后,厉公公迟疑地开口: “回殿下,若老奴没有猜错,这应当是用了一种特殊的郑国墨水,在这张纸条上写下内容。” “没有特制的药水擦拭,外人是看不清纸条上的内容。” “另外,这墨水是有时效的,约莫能维持十天半个月,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即使得到特制药水,也无法显现出上面的内容。” 疏明询问道:“厉公公,这特制药水要如何得到?您是否有法子配制出来?” 闻言,厉公公摇了摇头:“郑国的特制墨水种类很多,每一种都需要专门的特制药水,老奴也只不过见识过几样罢了。” “疏明,回书院。”萧容策想了想,开口道。 疏明不解:“殿下,回书院作甚,您不是今天必须逃课吗?” “自然是找可能会配制的人咯。”萧容策微微挑眉,一副“你真蠢这都想不到”的鄙夷的神情。 疏明神色恍然:“您是说六姑娘?” “那不然呢?” 萧容策反问了一句后,便迈步准备离开东宫。 “殿下。” 厉公公叫住了人:“老奴多嘴说一句闲话。” 萧容策脚步一顿,偏头道:“厉公公请讲。” 厉公公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之色:“昨个陛下还派了年公公来旁敲侧击,询问着殿下在书院的学业情况,您这边好歹做做样子……做久一点。” 闻言,萧容策摸了摸鼻子,语气理直气壮:“这不是有正事嘛,分身乏术。” 厉公公道:“总之,老奴也就是传个话。” “厉公公,那孤走了。” “殿下慢走。” “……” 惊鸿书院。 暖阳阁。 西屋。 鹿清越拿着一个水壶,给新种植的花草浇水。 忽然,从屋檐上方飞下来一人。 鹿清越面上一惊,不过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容,顿时转惊为喜。 “殿下!” “快快快……你帮孤瞅瞅这个。”说着,萧容策便直接将一张纸条递过去。 鹿清越此刻有些迷糊:“这是什么?” 萧容策解释道:“刚截获的郑国药贩的信件,不过这上面用了特制墨水,看不见内容,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法子?” “好,我先看看。” 鹿清越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开口:“可以试试。” “不过,需要一些东西,眼下我屋里没有。” 萧容策一听,忽然有种意料之内的惊喜。 意料之内,是萧容策在来时的路上,便下意识觉得此事询问鹿清越,定能有个解决之法。 而惊喜……自然是萧容策在鹿清越的身上,就像是又探到了一处未知的宝藏。 萧容策立马往上方的屋檐喊话:“疏明。” 话落,疏明也从上方跳了下来。 “你缺什么,疏明给你跑腿去买。”萧容策说道。 此时,鹿清越的目光忍不住瞥向疏明手里揪着的信鸽。 额…… 这是什么? 鹿清越回过神,向疏明微微颔首:“有劳了。” 疏明:“六姑娘请说。” “我列个单子,这样方便。” 说完,鹿清越放下水壶,转身去到屋内的书桌旁,抽出纸笔。 鹿清越将单子列好后,便交给了疏明。 疏明立刻着手去准备。 萧容策余光一瞥到疏明手里还拿着肥嘟嘟的信鸽,出声提醒道:“等等,鸽子鸽子。” “啊?对对对……”疏明左看右看,也没个合适的地方放信鸽。 总不能让六姑娘一个姑娘家抓在手里? 最后,信鸽还是到了萧容策的手里。 信鸽的整个鸟躯都在瑟瑟发抖。 疏明走后,鹿清越犹豫了下,开口:“殿下,要不要我来拿着这只鸽子?” “那不成。”萧容策摇头拒绝:“这信鸽被训练过的,肯定狡猾得很,你力气小,万一它剧烈挣扎,被它飞走了怎么办?” “也是。” 鹿清越被萧容策给说服了。 “殿下,这只鸽子,是传信的信鸽?” “对。”萧容策将信鸽稍微举高一些,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只信鸽的身体的膘肥程度。 “既然信件已经拦截下来了,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只信鸽?” 鹿清越有些好奇,因为疏明一直抓着信鸽不放,难不成殿下是有另外的安排? “放生的话,信鸽是被训练过的,那很可能会飞回它主人身边,届时就暴露了。” “如果不放走,再耽误上些时日,这信鸽的主人可能也会察觉不妥。” 萧容策眨了眨凤眸,语气轻快:“用不着这么麻烦,孤瞧着这鸽子长得肥嫩,要不,把它炖了?烤了?吃一顿席?” 鹿清越:“……” 鹿清越沉默了下,再次看向那挣扎不止的信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鸽子落在殿下手里,会这般的反应剧烈。 嗯…… 古人言,万物有灵,诚不欺我。 “那殿下要什么时候炖了?烤了?”接受了这个鸽子的命运后,鹿清越坦然地问道。 第61章 收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疏明便赶了回来。 疏明将一个纸皮袋子递给鹿清越:“六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鹿清越接过,看了两眼,随后开口:“殿下,请稍后。” 萧容策微微颔首。 鹿清越转身进去。 “……” 过了片刻,鹿清越将处理好的纸条递给萧容策:“可以了,殿下。” “您请看。” 萧容策接过纸条,目光落在纸条上面,果然有字迹。 只是,当萧容策看完纸条的内容时,脸色却是慢慢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郑国秘药接连失效,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可他们还不打算逃离秦国,反而,想出了更毒的计策,准备往望京城的各大粮铺和饮用水井里面投毒!” “这也……当真大胆。” 鹿清越心中一紧。 投毒? 还是大面积的投毒。 这在前世,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也未曾听闻有谁家因为吃食,而导致中毒身亡的。 是前世的投毒一事被掐灭于星火之间,还是这一世因为自己改变了提前发现郑国秘药的时间,所以出现了新的变故? 鹿清越凝眉道:“殿下?这必须阻止,也不能再等了。” “自然。”萧容策将纸条丢给疏明,而后看向脸色同样不平静的鹿清越: “投毒一事,非同小可,而且将主意打在了整个望京城,毒药的剂量肯定不小,一时半会,单凭你一人之力,也配不出这般多的假药剂量,更别说暗中更换了。” “疏明,跟底下的人说一声,该收网了。” 疏明抱拳应道:“喏!” “孤先走了。” 萧容策跟鹿清越告别,便打算离开暖阳阁。 “殿下。”鹿清越叫住了萧容策,而后伸手指了下萧容策手里的信鸽:“还有一事,这只鸽子?当真炖了?烤了?” 萧容策瞥了眼信鸽,对着鹿清越轻笑道:“那自然不成,要让它来当一次引路鸟。” “孤在外游历时,遇见了一只珍稀鸟禽,虽无凤凰之神容,却有凤凰号令白鸟之英态,驱使这区区信鸽,绰绰有余。” 鹿清越闻言,点了点头:“嗯,殿下有主意就行。” 她就说嘛~ 殿下肯定不会这么…… “……等它办完这件事,再炖了。”萧容策补充道。 鹿清越默默收回最初的想法:“额……那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殿下慢走。” “……” “这里,便是探查到了其中一个郑国药贩的秘密藏身点。” “像这种的藏身点,都有多少?” “差不多有几十处。” “几十处?” “如果不是谋筹已久,便是……” “这望京城里,有郑国内应,而且这人不是朝中重臣,便是宗亲皇族。” “宗亲皇族?” 这让鹿清越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被抄家的御南郡主。 御南郡主倒台之时,时间上,跟郑国秘药案爆发出来的时间,也只是一前一后而已。 这两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鹿清越心里犹豫。 是?还是不是? 就算是的话,她又该如何提醒殿下? 连如今的殿下都查不出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书院学生,如何能洞若观火,直接揪出幕后黑手? “怎么样?这出戏好看么?” “嗯,挺好的。” “恭贺殿下得偿所愿,钓到鱼了。” “还行。” “只可惜,这背地里潜藏在大秦里的霍乱鼠辈,尚未能寻出。” “一日不除,郑国秘药一事,便还有可能再现。” “既然是想要霍乱大秦,那么此次失败,就必有下次,这暗中的人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 “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来。” 萧容策上车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伸手想要拉鹿清越上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这两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鹿清越心里犹豫。 是?还是不是? 就算是的话,她又该如何提醒殿下? 连如今的殿下都查不出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书院学生,如何能洞若观火,直接揪出幕后黑手? “怎么样?这出戏好看么?” “嗯,挺好的。” “恭贺殿下得偿所愿,钓到鱼了。” “还行。” “只可惜,这背地里潜藏在大秦里的霍乱鼠辈,尚未能寻出。” “一日不除,郑国秘药一事,便还有可能再现。” “既然是想要霍乱大秦,那么此次失败,就必有下次,这暗中的人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 “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来。” 萧容策上车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伸手想要拉鹿清越上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 第61章 收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疏明便赶了回来。 疏明将一个纸皮袋子递给鹿清越:“六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鹿清越接过,看了两眼,随后开口:“殿下,请稍后。” 萧容策微微颔首。 鹿清越转身进去。 “……” 过了片刻,鹿清越将处理好的纸条递给萧容策:“可以了,殿下。” “您请看。” 萧容策接过纸条,目光落在纸条上面,果然有字迹。 只是,当萧容策看完纸条的内容时,脸色却是慢慢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郑国秘药接连失效,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可他们还不打算逃离秦国,反而,想出了更毒的计策,准备往望京城的各大粮铺和饮用水井里面投毒!” “这也……当真大胆。” 鹿清越心中一紧。 投毒? 还是大面积的投毒。 这在前世,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也未曾听闻有谁家因为吃食,而导致中毒身亡的。 是前世的投毒一事被掐灭于星火之间,还是这一世因为自己改变了提前发现郑国秘药的时间,所以出现了新的变故? 鹿清越凝眉道:“殿下?这必须阻止,也不能再等了。” “自然。”萧容策将纸条丢给疏明,而后看向脸色同样不平静的鹿清越: “投毒一事,非同小可,而且将主意打在了整个望京城,毒药的剂量肯定不小,一时半会,单凭你一人之力,也配不出这般多的假药剂量,更别说暗中更换了。” “疏明,跟底下的人说一声,该收网了。” 疏明抱拳应道:“喏!” “孤先走了。” 萧容策跟鹿清越告别,便打算离开暖阳阁。 “殿下。”鹿清越叫住了萧容策,而后伸手指了下萧容策手里的信鸽:“还有一事,这只鸽子?当真炖了?烤了?” 萧容策瞥了眼信鸽,对着鹿清越轻笑道:“那自然不成,要让它来当一次引路鸟。” “孤在外游历时,遇见了一只珍稀鸟禽,虽无凤凰之神容,却有凤凰号令白鸟之英态,驱使这区区信鸽,绰绰有余。” 鹿清越闻言,点了点头:“嗯,殿下有主意就行。” 她就说嘛~ 殿下肯定不会这么…… “……等它办完这件事,再炖了。”萧容策补充道。 鹿清越默默收回最初的想法:“额……那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殿下慢走。” “……” “这里,便是探查到了其中一个郑国药贩的秘密藏身点。” “像这种的藏身点,都有多少?” “差不多有几十处。” “几十处?” “如果不是谋筹已久,便是……” “这望京城里,有郑国内应,而且这人不是朝中重臣,便是宗亲皇族。” “宗亲皇族?” 这让鹿清越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被抄家的御南郡主。 御南郡主倒台之时,时间上,跟郑国秘药案爆发出来的时间,也只是一前一后而已。 这两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鹿清越心里犹豫。 是?还是不是? 就算是的话,她又该如何提醒殿下? 连如今的殿下都查不出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书院学生,如何能洞若观火,直接揪出幕后黑手? “怎么样?这出戏好看么?” “嗯,挺好的。” “恭贺殿下得偿所愿,钓到鱼了。” “还行。” “只可惜,这背地里潜藏在大秦里的霍乱鼠辈,尚未能寻出。” “一日不除,郑国秘药一事,便还有可能再现。” “既然是想要霍乱大秦,那么此次失败,就必有下次,这暗中的人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 “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来。” 萧容策上车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伸手想要拉鹿清越上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这两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鹿清越心里犹豫。 是?还是不是? 就算是的话,她又该如何提醒殿下? 连如今的殿下都查不出来,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书院学生,如何能洞若观火,直接揪出幕后黑手? “怎么样?这出戏好看么?” “嗯,挺好的。” “恭贺殿下得偿所愿,钓到鱼了。” “还行。” “只可惜,这背地里潜藏在大秦里的霍乱鼠辈,尚未能寻出。” “一日不除,郑国秘药一事,便还有可能再现。” “既然是想要霍乱大秦,那么此次失败,就必有下次,这暗中的人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 “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来。” 萧容策上车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伸手想要拉鹿清越上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 第62章 齐国谈和 鹿清越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检查完受伤人员的情况,并都给出了对应的医治方案。 最后剩下的一些,便是收押还有气的药贩,再带回去严加审问。 见鹿清越都忙完了,萧容策这才大发慈悲地开口:“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鹿清越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她也确实该回书院休息。 好在明日早上没有早课,她可以稍微偷懒,再睡久一些补觉。 两人走出宅门,来到马车跟前。 萧容策先一步上车,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好心伸出手,想先将鹿清越拉上来。 “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方才,有殿下的其余属下在看着呢。”鹿清越止住笑意,这才认真地解释道: “他们应当还不清楚我的身份,若是见到殿下同一名女子,举止过于亲密,难免不会想东想西,甚至在私底下议论。” 虽然这对于萧容策而言,可能不算什么。 可鹿清越就是不想自家殿下被人议论,哪怕这本身没什么。 “噢~” “倒是孤疏忽了,下次定会注意的。” 萧容策倒是有些忘了。 虽然鹿清越去帮忙医治的时候,一直都戴着惟帽,没人看清她的容貌。 可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的,被他拐出来已不是小事。 再跟他这个外男拉拉扯扯的,那人家小姑娘的清誉也有损,这日后可还要嫁郎君呢。 鹿清越提起了正事:“殿下,有几个伤员的伤势有些复杂,我明日将解药配好,便送过去。” “好。” 萧容策没意见。 本来,他也是这般打算的。 过了片刻,鹿清越被送回了惊鸿书院,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鹿清越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休息了。 可今晚过后,注定有人要长夜难眠了。 次日。 鹿清越比平日晚起了两个时辰。 这一点,还惹得同在暖阳阁的董箐很是疑惑。 在鹿清越用早膳的时候,董箐特地前来关心一番:“鹿妹妹,你昨晚没睡好么?” “是有一点。”鹿清越没有否认,淡淡一笑。 “那得注意了,早点熄灯休息,后面的书院课程会越来越繁重的。”董箐叮嘱道。 “嗯嗯,我会的。”鹿清越点点头,而后三两下喝完了碗里的粥。 随后,鹿清越收拾了一番,便回屋配制解药了。 等到下午的两堂课结束,鹿清越去了一趟后山的院子。 本来,鹿清越想着将解药交给萧容策留守在院子的属下,谁知,却在院子里见到了后者的身影。 “殿下,您怎么……” 萧容策见人来了,招了招手,并且示意身旁的空椅子:“孤早就看过你的课表了。” “你早上需要补觉,还要花时间配制解药,下午有课,便只能等下课后,再来后山这里。” 鹿清越将解药交给萧容策,并且告知了每一种对应的是解除哪一类的药效。 “还有这种的……” 这时,疏明推开院门,疾步走进院子里,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跟萧容策汇报:“殿下,西南战事捷报!” 萧容策眸光一凛,坐直了背:“快说。” 疏明语气飞快地说道:“在大秦发生雪灾不久,齐国想趁火打劫,袭击了大秦的边关。” “结果,西南军早有防备,大皇子提前派了两位将军回边关布防,大皇子妃临时挂帅,坐镇中军,不仅打退了齐国的攻势,还将计就计,歼灭了齐国五万兵马,俘虏两万人,大胜!” 萧容策双掌一击,面上也放松了几分:“好!很好!” “那之后呢?” 疏明:“之后,双方又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齐国那边压根就讨不了好,还被西南军反攻了三座城池,最后,为了那两万俘虏和三座城池,就想要跟大秦谈和了。” “谈和?” 闻言,萧容策渐渐蹙眉。 在一旁听完的鹿清越扭头看向萧容策,问:“殿下,大秦这边要谈和么?” 谁知,萧容策眼神却是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这齐国都不知道主动说了多少回谈和了。” “每次打疼后,疼了一阵子,就学乖一阵子,等时间一久,便好了伤疤忘了疼。” 鹿清越微微歪头:“殿下的意思是不想谈和?继续打?” “孤又做不了主。” 萧容策摊了摊手,随即又重新躺了回去,神情悠哉悠哉:“西南军在大皇兄手上,已经掌管多年,做到了上行下效,固若金汤的地步。” “孤如今尚未正式监国,西南的那帮桀骜不驯的子,可瞧不上孤这个太子,并且只认大皇兄。” 鹿清越试探地问:“连陛下也不认?” 萧容策耸耸肩:“谁知道呢?” “对了,殿下。”鹿清越想起了疏明刚刚话里提到的‘大皇子妃’,顿时疑惑地询问道:“大皇子成亲了?此番反攻齐国,还是大皇子妃主导的?” 萧容策点点头:“是啊,大皇兄早些年就成亲娶妻了。” “只不过,没有在望京城操办亲事,而是在乡野之间,只对天地叩拜,婚礼简陋得很。” “而大皇兄的妻子,也一直未进京过,大皇兄只派人送来了大皇嫂的闺名和生辰八字,为的就是上皇家玉牒。” 鹿清越越发感觉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皇子妃有些奇特了。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引得一军之主的大皇子放弃世家贵女,以正妻之位来迎娶她呢? 鹿清越又问:“那大皇子妃的出身,殿下可清楚?” 一旁的疏明接过话茬:“据说是个孤女,寻常百姓出身。” 第62章 齐国谈和 鹿清越忙活了一个时辰,才检查完受伤人员的情况,并都给出了对应的医治方案。 最后剩下的一些,便是收押还有气的药贩,再带回去严加审问。 见鹿清越都忙完了,萧容策这才大发慈悲地开口:“后面的戏不好看了,孤送你回去?” 鹿清越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她也确实该回书院休息。 好在明日早上没有早课,她可以稍微偷懒,再睡久一些补觉。 两人走出宅门,来到马车跟前。 萧容策先一步上车,并未直接进去,而是转过身,好心伸出手,想先将鹿清越拉上来。 “来。” 谁知,鹿清越却是避开了萧容策的手,自个直接跳上了车。 萧容策顿时就不理解了。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嫌弃孤不成? “你……” 进到马车里,萧容策便想要质问鹿清越,谁知后者提前察觉到他的疑虑,先一步开口:“殿下不是说了嘛?” 萧容策有点迷糊:“说什么?” 于是,鹿清越故意摇头晃脑地模仿道:“男女有别,殿下还未娶妻呢~” “你这……”萧容策哑然。 鹿清越没忍住,“噗呲”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方才,有殿下的其余属下在看着呢。”鹿清越止住笑意,这才认真地解释道: “他们应当还不清楚我的身份,若是见到殿下同一名女子,举止过于亲密,难免不会想东想西,甚至在私底下议论。” 虽然这对于萧容策而言,可能不算什么。 可鹿清越就是不想自家殿下被人议论,哪怕这本身没什么。 “噢~” “倒是孤疏忽了,下次定会注意的。” 萧容策倒是有些忘了。 虽然鹿清越去帮忙医治的时候,一直都戴着惟帽,没人看清她的容貌。 可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的,被他拐出来已不是小事。 再跟他这个外男拉拉扯扯的,那人家小姑娘的清誉也有损,这日后可还要嫁郎君呢。 鹿清越提起了正事:“殿下,有几个伤员的伤势有些复杂,我明日将解药配好,便送过去。” “好。” 萧容策没意见。 本来,他也是这般打算的。 过了片刻,鹿清越被送回了惊鸿书院,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鹿清越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休息了。 可今晚过后,注定有人要长夜难眠了。 次日。 鹿清越比平日晚起了两个时辰。 这一点,还惹得同在暖阳阁的董箐很是疑惑。 在鹿清越用早膳的时候,董箐特地前来关心一番:“鹿妹妹,你昨晚没睡好么?” “是有一点。”鹿清越没有否认,淡淡一笑。 “那得注意了,早点熄灯休息,后面的书院课程会越来越繁重的。”董箐叮嘱道。 “嗯嗯,我会的。”鹿清越点点头,而后三两下喝完了碗里的粥。 随后,鹿清越收拾了一番,便回屋配制解药了。 等到下午的两堂课结束,鹿清越去了一趟后山的院子。 本来,鹿清越想着将解药交给萧容策留守在院子的属下,谁知,却在院子里见到了后者的身影。 “殿下,您怎么……” 萧容策见人来了,招了招手,并且示意身旁的空椅子:“孤早就看过你的课表了。” “你早上需要补觉,还要花时间配制解药,下午有课,便只能等下课后,再来后山这里。” 鹿清越将解药交给萧容策,并且告知了每一种对应的是解除哪一类的药效。 “还有这种的……” 这时,疏明推开院门,疾步走进院子里,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跟萧容策汇报:“殿下,西南战事捷报!” 萧容策眸光一凛,坐直了背:“快说。” 疏明语气飞快地说道:“在大秦发生雪灾不久,齐国想趁火打劫,袭击了大秦的边关。” “结果,西南军早有防备,大皇子提前派了两位将军回边关布防,大皇子妃临时挂帅,坐镇中军,不仅打退了齐国的攻势,还将计就计,歼灭了齐国五万兵马,俘虏两万人,大胜!” 萧容策双掌一击,面上也放松了几分:“好!很好!” “那之后呢?” 疏明:“之后,双方又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齐国那边压根就讨不了好,还被西南军反攻了三座城池,最后,为了那两万俘虏和三座城池,就想要跟大秦谈和了。” “谈和?” 闻言,萧容策渐渐蹙眉。 在一旁听完的鹿清越扭头看向萧容策,问:“殿下,大秦这边要谈和么?” 谁知,萧容策眼神却是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这齐国都不知道主动说了多少回谈和了。” “每次打疼后,疼了一阵子,就学乖一阵子,等时间一久,便好了伤疤忘了疼。” 鹿清越微微歪头:“殿下的意思是不想谈和?继续打?” “孤又做不了主。” 萧容策摊了摊手,随即又重新躺了回去,神情悠哉悠哉:“西南军在大皇兄手上,已经掌管多年,做到了上行下效,固若金汤的地步。” “孤如今尚未正式监国,西南的那帮桀骜不驯的子,可瞧不上孤这个太子,并且只认大皇兄。” 鹿清越试探地问:“连陛下也不认?” 萧容策耸耸肩:“谁知道呢?” “对了,殿下。”鹿清越想起了疏明刚刚话里提到的‘大皇子妃’,顿时疑惑地询问道:“大皇子成亲了?此番反攻齐国,还是大皇子妃主导的?” 萧容策点点头:“是啊,大皇兄早些年就成亲娶妻了。” “只不过,没有在望京城操办亲事,而是在乡野之间,只对天地叩拜,婚礼简陋得很。” “而大皇兄的妻子,也一直未进京过,大皇兄只派人送来了大皇嫂的闺名和生辰八字,为的就是上皇家玉牒。” 鹿清越越发感觉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皇子妃有些奇特了。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引得一军之主的大皇子放弃世家贵女,以正妻之位来迎娶她呢? 鹿清越又问:“那大皇子妃的出身,殿下可清楚?” 一旁的疏明接过话茬:“据说是个孤女,寻常百姓出身。” 第63章 大皇子妃 “她叫陆韶华。”萧容策轻轻眨了眨凤眸,补充道:“兴许,你们会有见面的一天。” “陆韶华……” 鹿清越嘴上喃喃着这三个字,心中震动不已。 天呐! 大秦的第一传奇女将军—— 陆韶华。 竟然就是大皇子的妻子。 前世…… 鹿清越并未听过大皇子成亲一事,倒是听过西南军里,有一位能够和大皇子平起平坐的女将军陆韶华。 有传闻道,西南军,一认大皇子萧止戈,二认女将军陆韶华。 但凡二者有一人在场,无需圣旨兵符,皆可号令西南雄军,无所不破,无所不灭。 瞧着萧容策一副毫不担忧的神色,鹿清越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这太子位置,能做得安稳么?” “安不安稳,不还是做了吗?”萧容策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唔…… 前世的殿下,可是顺利继位为帝了。 这一世,应当也不会有差错的。 只是,鹿清越得知了这个重磅消息后,心境久久不平。 世人皆言—— 大秦定国,靠的是镇守三方的三大军团,以及拱望京城的天子之师。 大秦乱国,也必定会是定海神针的三大军团之中腐烂溃散。 这种言论,并非空穴来风。 而今,大秦的三大军团: 北方,漠北军,由世代镇守漠北的定疆府统领,犹如私兵一般。 西南,南陵军,被大皇子萧止戈掌控在手,虽是在皇室手中,可偏偏大皇子并非正统出身,又无正统之名,起兵谋反全在一念之间。 西方,白袍军,掌握在沈家家主兼驸马沈去拂的手中,如同一把刺入敌人肺腑的利剑,可这把利剑,难保不会有一天调转剑头。 前世,殿下至死,也未见西南军出现叛乱。 另外,也没有什么齐国联姻之说。 这一世…… “听说了没?” “齐国那老皇帝想把他们家公主嫁来我们大秦。” “这是联姻?和谁联姻?” “好说歹说也是公主,也得配个皇子王爷之类的。” “听说那公主好像看上了我们的将主,想当将主的皇妃。” “放他娘的狗屁!” “痴心妄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将主的皇妃,老子只认陆将军!” “就是就是!” “我也是,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除了陆将军,谁也配不上我们的将主!” “那齐国老贼若是想逼将主娶那什么公主,大不了就再打下他几座城池!看那公主还敢不敢肖想我们的将主!” “……” “你打算如何处理齐国公主?” “打仗的事,我负责了,至于政治联姻,与我毫无半点干系。” “你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人不会。” “陛下是不会把我推出去,同齐国公主联姻的。” “我负责镇守西南,对敌齐国,身边要是有个齐国公主的妾室,难保不会泄露什么军情,届时的种种后果,陛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那你觉得此次的联姻,谁会被推出来?” “想问就问,不用试探。” “身为大秦储君,未来天下的帝王,别说用太子妃之位,迎娶区区一个齐国傀儡公主,哪怕是通房位份,以陛下对太子的溺爱,是绝不允许后者的身上出现任何瑕疵。” “至于剩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想要竞争那个位置,他背后的继后势力也想拥护他上位,自然会百般运作,不让二皇子沾染分毫。” “而三皇子,他自诩清流名士之友,要是娶一个敌国公主,估计长期建立的对外形象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言,秦国上下,就没有合适的男子,娶这位齐国公主。” “要不干脆继续打算了,一路打到齐国国都!” “皇室直系没有人选,可宗亲那边不一定没有。” “如此说来,陛下有可能将联姻的主意打在宗亲身上?” “谁知道呢。” “万一三皇子脑抽同意了,或许被那齐国公主的倾城容貌给迷住了,说不定会不顾一切求娶呢?” “等等!” “你怎么知道,齐国公主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怎么?特意关注过了?是不是也心动了?” “咳咳。” “没有。” “真的?” “真的。” “哼!”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个。” - “想问就问,不用试探。” “身为大秦储君,未来天下的帝王,别说用太子妃之位,迎娶区区一个齐国傀儡公主,哪怕是通房位份,以陛下对太子的溺爱,是绝不允许后者的身上出现任何瑕疵。” “至于剩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想要竞争那个位置,他背后的继后势力也想拥护他上位,自然会百般运作,不让二皇子沾染分毫。” “而三皇子,他自诩清流名士之友,要是娶一个敌国公主,估计长期建立的对外形象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言,秦国上下,就没有合适的男子,娶这位齐国公主。” “要不干脆继续打算了,一路打到齐国国都!” “皇室直系没有人选,可宗亲那边不一定没有。” “如此说来,陛下有可能将联姻的主意打在宗亲身上?” “谁知道呢。” “万一三皇子脑抽同意了,或许被那齐国公主的倾城容貌给迷住了,说不定会不顾一切求娶呢?” “等等!” “你怎么知道,齐国公主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怎么?特意关注过了?是不是也心动了?” “咳咳。” “没有。” “真的?” “真的。” “哼!”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个。”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 第63章 大皇子妃 “她叫陆韶华。”萧容策轻轻眨了眨凤眸,补充道:“兴许,你们会有见面的一天。” “陆韶华……” 鹿清越嘴上喃喃着这三个字,心中震动不已。 天呐! 大秦的第一传奇女将军—— 陆韶华。 竟然就是大皇子的妻子。 前世…… 鹿清越并未听过大皇子成亲一事,倒是听过西南军里,有一位能够和大皇子平起平坐的女将军陆韶华。 有传闻道,西南军,一认大皇子萧止戈,二认女将军陆韶华。 但凡二者有一人在场,无需圣旨兵符,皆可号令西南雄军,无所不破,无所不灭。 瞧着萧容策一副毫不担忧的神色,鹿清越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这太子位置,能做得安稳么?” “安不安稳,不还是做了吗?”萧容策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唔…… 前世的殿下,可是顺利继位为帝了。 这一世,应当也不会有差错的。 只是,鹿清越得知了这个重磅消息后,心境久久不平。 世人皆言—— 大秦定国,靠的是镇守三方的三大军团,以及拱望京城的天子之师。 大秦乱国,也必定会是定海神针的三大军团之中腐烂溃散。 这种言论,并非空穴来风。 而今,大秦的三大军团: 北方,漠北军,由世代镇守漠北的定疆府统领,犹如私兵一般。 西南,南陵军,被大皇子萧止戈掌控在手,虽是在皇室手中,可偏偏大皇子并非正统出身,又无正统之名,起兵谋反全在一念之间。 西方,白袍军,掌握在沈家家主兼驸马沈去拂的手中,如同一把刺入敌人肺腑的利剑,可这把利剑,难保不会有一天调转剑头。 前世,殿下至死,也未见西南军出现叛乱。 另外,也没有什么齐国联姻之说。 这一世…… “听说了没?” “齐国那老皇帝想把他们家公主嫁来我们大秦。” “这是联姻?和谁联姻?” “好说歹说也是公主,也得配个皇子王爷之类的。” “听说那公主好像看上了我们的将主,想当将主的皇妃。” “放他娘的狗屁!” “痴心妄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将主的皇妃,老子只认陆将军!” “就是就是!” “我也是,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除了陆将军,谁也配不上我们的将主!” “那齐国老贼若是想逼将主娶那什么公主,大不了就再打下他几座城池!看那公主还敢不敢肖想我们的将主!” “……” “你打算如何处理齐国公主?” “打仗的事,我负责了,至于政治联姻,与我毫无半点干系。” “你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人不会。” “陛下是不会把我推出去,同齐国公主联姻的。” “我负责镇守西南,对敌齐国,身边要是有个齐国公主的妾室,难保不会泄露什么军情,届时的种种后果,陛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那你觉得此次的联姻,谁会被推出来?” “想问就问,不用试探。” “身为大秦储君,未来天下的帝王,别说用太子妃之位,迎娶区区一个齐国傀儡公主,哪怕是通房位份,以陛下对太子的溺爱,是绝不允许后者的身上出现任何瑕疵。” “至于剩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想要竞争那个位置,他背后的继后势力也想拥护他上位,自然会百般运作,不让二皇子沾染分毫。” “而三皇子,他自诩清流名士之友,要是娶一个敌国公主,估计长期建立的对外形象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言,秦国上下,就没有合适的男子,娶这位齐国公主。” “要不干脆继续打算了,一路打到齐国国都!” “皇室直系没有人选,可宗亲那边不一定没有。” “如此说来,陛下有可能将联姻的主意打在宗亲身上?” “谁知道呢。” “万一三皇子脑抽同意了,或许被那齐国公主的倾城容貌给迷住了,说不定会不顾一切求娶呢?” “等等!” “你怎么知道,齐国公主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怎么?特意关注过了?是不是也心动了?” “咳咳。” “没有。” “真的?” “真的。” “哼!”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个。” - “想问就问,不用试探。” “身为大秦储君,未来天下的帝王,别说用太子妃之位,迎娶区区一个齐国傀儡公主,哪怕是通房位份,以陛下对太子的溺爱,是绝不允许后者的身上出现任何瑕疵。” “至于剩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想要竞争那个位置,他背后的继后势力也想拥护他上位,自然会百般运作,不让二皇子沾染分毫。” “而三皇子,他自诩清流名士之友,要是娶一个敌国公主,估计长期建立的对外形象会功亏一篑,得不偿失。” “那依你之言,秦国上下,就没有合适的男子,娶这位齐国公主。” “要不干脆继续打算了,一路打到齐国国都!” “皇室直系没有人选,可宗亲那边不一定没有。” “如此说来,陛下有可能将联姻的主意打在宗亲身上?” “谁知道呢。” “万一三皇子脑抽同意了,或许被那齐国公主的倾城容貌给迷住了,说不定会不顾一切求娶呢?” “等等!” “你怎么知道,齐国公主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 “怎么?特意关注过了?是不是也心动了?” “咳咳。” “没有。” “真的?” “真的。” “哼!”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个。” 我走了。” “等会儿还得操练。” “等一下。” “今日你就不必去操练了。” “没记错的话,你日子快来了,这几天就歇着。” “军营这么多人手,一时半会也不差你一 第64章 联姻意 “你这是……管我?”女子神色微微惊讶了下,随即轻笑了一声:“长能耐了。” 萧止戈微垂下头,张手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低声道:“不敢。” 女子忽然双手伸过来,一左一右,将萧止戈的脸给掐住,然后又捏了两下,银铃般清巧的笑声响起:“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萧止戈敛下眼眸,睫羽微微颤动间,柔和绵长的目光在静静注视着女子的娇颜。 任由女子折腾,并无丝毫反抗之意。 女子松开手,嘀咕了一声:“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连软乎乎的包子脸都没有了。” “你继续写你的信,我随便转转。”女子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萧止戈的肩膀,道。 “嗯。” “……” 女子出去后,果真只是去随便转转而已。 “陆将军好!” “你好。” “陆将军,今个又来操练啊?选哪一营的?” “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来日再说。” “……” 女子在军中似乎颇有威望,路过的将士,也全都热情友好地打招呼。 女子路过一个校场时,附近的将士见到来人,纷纷停下了操练和比武。 人群之中,更有胆大者高声道: “陆将军,听说齐国那边要跟我们大秦联姻,意属的联姻对象还是我们的将主,这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了在场将士的探究之心。 女子双手叉于腰部,面带微笑地环视了一圈后,开口道:“先不论真假,也不论那齐国公主有没有资格嫁给将主。” 一时间,将士们的胃口被吊起,不由得期待着女子的后话。 “便是嫁来了,也只能为妾,还得先给本将军敬茶磕头!”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激昂的嚎叫! “呜呜!!” “将军霸气!” 在女子随同萧止戈来到西南军的那一天,便被后者当众宣布了身份。 这么多年下来,西南军的上上下下,早已被女子所折服。 女子高举起右手,以掌成拳。 随着女子的这个动作一出,周围那嚎叫声也随之一收。 女子收回手,继续说道: “再者。” “将主并无纳妾之意,那齐国公主想进门,也用不着本将军同不同意。” 说罢,女子面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哈哈哈哈……” “将军威武!” “……” 将士们瞬间会意,顿时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倒了起来。 私底下,将士们可没少猜,自家将主是不是个惧内的。 若换作旁的女人,军中定有一大群大老爷们儿为自家将主打抱不平。 可放在眼前女子的身上,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行了。” 等众人笑够后,女子语气严肃地发话:“军营里头,以行军操练为主,这些闲言碎语,今日过后,将主和本将军都不想再从军营里听到一丝一毫,诸位请谨记。” “末将遵命!” “……” 惊鸿书院。 后山。 院子里,鹿清越想到了一个问题,询问起身边的萧容策:“殿下,大皇子此次战功显着,朝廷这边,应该会有所表示?” “嗯。”萧容策微微颔首:“连攻三城,天大的军功了。” “这三城里,有两城在七十年前,曾是我大秦的领土,可惜那时候被齐国攻占了。” “整整七十年,淮清、乐平两座城池,又回到了大秦的手中。” 萧容策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还有些微微颤抖,足见其此刻的激动心情。 鹿清越问道:“那另外一座呢?” “齐国之所以敢撩拨大秦,是因为他们占据天险地势,进可攻,退可守。” 萧容策随意捡起一根细枝,在地上画出一些圈圈和横线: “齐国的永昌、柏定两座边境城池,占据地利,一左一右,相互照应,且背靠齐国富饶的关中,正常情况下,秦国的西南军即便大军压境,没有个七八年,都攻不下两城。” “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其余的五国可不会干看着。” 听到这里,鹿清越神色了然。 前世,鹿清越也是听过殿下讲起齐国边境两城的,自然清楚这两城对秦齐两国是何等的重要。 萧容策在代表永昌城的圆圈上,再添上一条横线:“如今,永昌城被西南军攻下,齐国的这面铜墙铁壁就被击溃了,大秦铁骑随时都可以挥师南下,踏上那富饶的齐国关中。” “所以,齐国的老皇帝慌了,不仅先停战求和,还派了公主来联姻,为的就是拿回永昌城。” 鹿清越:“朝廷这边,会将永昌城还回去么?” 萧容策将细枝丢掉,拍了拍手,道:“那就要看齐国的诚意如何了?” “其实,这个永昌城拿得有些不合时宜。” 萧容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永昌城”上,轻叹一声:“永昌城能攻破,也算是狠狠打脸了一番齐国号称的铜墙铁壁。” “可永昌城在大秦手中,不仅齐国坐不住,唇亡齿寒,同样在大秦南方的楚国和魏国,同样坐不住。” “以大秦如今的实力,还做不到多方作战,这永昌城到了大秦的手里,是大秦的忧虑,也是六国的忧虑。” 鹿清越眸色一深。 确实。 永昌城能被秦国攻克,自然是一大喜事。 可若是因此牵动了六国,并引发六国的联合,那秦国的境遇,可就危险了。 “孤先回宫了。” 萧容策站起身,手上拿着鹿清越带来的解药:“若是有事,再来寻你。” 鹿清越点了点头:“好。” “……” 萧容策刚到东宫的门前,后方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殿下,陛下有请。” 萧容策扭过头,见到来人是年公公。 “年公公?他这么急?”萧容策微微挑眉,将装有解药的小布袋丢给了一旁的疏明。 年公公面上微笑着:“殿下请。” 萧容策微微颔首:“那好。” 于是,萧容策便跟着年公公,来到了乾清宫前。 萧容策进去后,年公公留了下来,并且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 “老头。” 萧容策一进正殿,便见到萧擎明正在执笔写着什么东西,不由心生好奇地走过去。 第64章 联姻意 “你这是……管我?”女子神色微微惊讶了下,随即轻笑了一声:“长能耐了。” 萧止戈微垂下头,张手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低声道:“不敢。” 女子忽然双手伸过来,一左一右,将萧止戈的脸给掐住,然后又捏了两下,银铃般清巧的笑声响起:“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萧止戈敛下眼眸,睫羽微微颤动间,柔和绵长的目光在静静注视着女子的娇颜。 任由女子折腾,并无丝毫反抗之意。 女子松开手,嘀咕了一声:“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了,连软乎乎的包子脸都没有了。” “你继续写你的信,我随便转转。”女子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萧止戈的肩膀,道。 “嗯。” “……” 女子出去后,果真只是去随便转转而已。 “陆将军好!” “你好。” “陆将军,今个又来操练啊?选哪一营的?” “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来日再说。” “……” 女子在军中似乎颇有威望,路过的将士,也全都热情友好地打招呼。 女子路过一个校场时,附近的将士见到来人,纷纷停下了操练和比武。 人群之中,更有胆大者高声道: “陆将军,听说齐国那边要跟我们大秦联姻,意属的联姻对象还是我们的将主,这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了在场将士的探究之心。 女子双手叉于腰部,面带微笑地环视了一圈后,开口道:“先不论真假,也不论那齐国公主有没有资格嫁给将主。” 一时间,将士们的胃口被吊起,不由得期待着女子的后话。 “便是嫁来了,也只能为妾,还得先给本将军敬茶磕头!”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激昂的嚎叫! “呜呜!!” “将军霸气!” 在女子随同萧止戈来到西南军的那一天,便被后者当众宣布了身份。 这么多年下来,西南军的上上下下,早已被女子所折服。 女子高举起右手,以掌成拳。 随着女子的这个动作一出,周围那嚎叫声也随之一收。 女子收回手,继续说道: “再者。” “将主并无纳妾之意,那齐国公主想进门,也用不着本将军同不同意。” 说罢,女子面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哈哈哈哈……” “将军威武!” “……” 将士们瞬间会意,顿时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倒了起来。 私底下,将士们可没少猜,自家将主是不是个惧内的。 若换作旁的女人,军中定有一大群大老爷们儿为自家将主打抱不平。 可放在眼前女子的身上,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行了。” 等众人笑够后,女子语气严肃地发话:“军营里头,以行军操练为主,这些闲言碎语,今日过后,将主和本将军都不想再从军营里听到一丝一毫,诸位请谨记。” “末将遵命!” “……” 惊鸿书院。 后山。 院子里,鹿清越想到了一个问题,询问起身边的萧容策:“殿下,大皇子此次战功显着,朝廷这边,应该会有所表示?” “嗯。”萧容策微微颔首:“连攻三城,天大的军功了。” “这三城里,有两城在七十年前,曾是我大秦的领土,可惜那时候被齐国攻占了。” “整整七十年,淮清、乐平两座城池,又回到了大秦的手中。” 萧容策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还有些微微颤抖,足见其此刻的激动心情。 鹿清越问道:“那另外一座呢?” “齐国之所以敢撩拨大秦,是因为他们占据天险地势,进可攻,退可守。” 萧容策随意捡起一根细枝,在地上画出一些圈圈和横线: “齐国的永昌、柏定两座边境城池,占据地利,一左一右,相互照应,且背靠齐国富饶的关中,正常情况下,秦国的西南军即便大军压境,没有个七八年,都攻不下两城。” “一旦战事陷入胶着,其余的五国可不会干看着。” 听到这里,鹿清越神色了然。 前世,鹿清越也是听过殿下讲起齐国边境两城的,自然清楚这两城对秦齐两国是何等的重要。 萧容策在代表永昌城的圆圈上,再添上一条横线:“如今,永昌城被西南军攻下,齐国的这面铜墙铁壁就被击溃了,大秦铁骑随时都可以挥师南下,踏上那富饶的齐国关中。” “所以,齐国的老皇帝慌了,不仅先停战求和,还派了公主来联姻,为的就是拿回永昌城。” 鹿清越:“朝廷这边,会将永昌城还回去么?” 萧容策将细枝丢掉,拍了拍手,道:“那就要看齐国的诚意如何了?” “其实,这个永昌城拿得有些不合时宜。” 萧容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永昌城”上,轻叹一声:“永昌城能攻破,也算是狠狠打脸了一番齐国号称的铜墙铁壁。” “可永昌城在大秦手中,不仅齐国坐不住,唇亡齿寒,同样在大秦南方的楚国和魏国,同样坐不住。” “以大秦如今的实力,还做不到多方作战,这永昌城到了大秦的手里,是大秦的忧虑,也是六国的忧虑。” 鹿清越眸色一深。 确实。 永昌城能被秦国攻克,自然是一大喜事。 可若是因此牵动了六国,并引发六国的联合,那秦国的境遇,可就危险了。 “孤先回宫了。” 萧容策站起身,手上拿着鹿清越带来的解药:“若是有事,再来寻你。” 鹿清越点了点头:“好。” “……” 萧容策刚到东宫的门前,后方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殿下,陛下有请。” 萧容策扭过头,见到来人是年公公。 “年公公?他这么急?”萧容策微微挑眉,将装有解药的小布袋丢给了一旁的疏明。 年公公面上微笑着:“殿下请。” 萧容策微微颔首:“那好。” 于是,萧容策便跟着年公公,来到了乾清宫前。 萧容策进去后,年公公留了下来,并且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 “老头。” 萧容策一进正殿,便见到萧擎明正在执笔写着什么东西,不由心生好奇地走过去。 第65章 大皇子封王 “老头,你在写什么?” 萧容策好奇地走过去问道。 “铮儿来了。”萧擎明抬头瞧了下人,随即招了招手:“你过来瞧瞧。” 萧擎明放下手中的毛笔,而后跟萧容策示意起白纸上写的一排内容: “这是给你皇兄刚想的封号,他及冠多年,又执掌着西南军,战功赫赫,他的封号其实早就该有了,只是先前一直未曾想到合适的。” “如今,趁着你皇兄连夺三城,把老祖宗的地盘都拿回来了,他的封号,是该提上议程了。” 萧容策伸出手,指尖点白纸里的一个封号边上轻轻点了点:“这个封号……倒是颇有深意。” “平南王?” 萧容策啧啧两声:“老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爱玩啊。” “这个封号一出,齐国楚国魏国,还能坐得住么?” “哈哈哈!”萧擎明顿时开怀大笑:“就是让他们坐立难安!” 被自家皮猴儿戳破心思后,萧擎明也并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怎么样?虽不是一字王,但是寓意好啊!也能扬我大秦军威!激励西南诸军!” 在白纸的旁边,还放在一张七国势力图,萧擎明颇为豪情霸道地伸手戳在地图的南方:“等你皇兄哪天打下南方三国,什么齐王楚王魏王,他喜欢哪个,就让他挑一个。” 萧容策闻言,倒是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想法:“既然要寓意好,不如稍微改动一二?” “哦?”萧擎明顿感好奇,忙问道:“那你快说说,怎么改法?” 萧容策沉吟了下,道:“征、南、王!” “如何?” 萧擎明一听,忍不住又笑出声:“哈哈哈!你老子!你的这个野心,就差直接甩到齐国皇帝老儿的脸上了!” “只是……”萧擎明话锋一转:“这个‘征’,可比‘平’的级别要高,你确定这么早就给你皇兄封这个?” “届时,他若真的打下南方三国,你又该如何封赏?” 说完,萧擎明又一脸调侃地看着萧容策,期待着后者的回答。 谁料,萧容策直接耸了耸肩,语气轻快:“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什么齐王楚王魏王的,都随皇兄心意?” “我、我就是嘴快,这么一说而已!” 萧擎明这时候又好似直接变卦了,一副看“败家子”的眼神,瞪着某个不当皇帝不知封号贵的太子殿下。 萧擎明用手夸张地捧着心口,语气肉疼:“你还真舍得啊?” 萧容策反问:“有何舍不得?反正到时候还是你封。” “那成!”萧擎明瞬间变脸,大手一挥:“就这个!” “你来拟两份旨,一份明日宣给朝臣,一份快马加鞭,送去南陵。”说罢,萧擎明一副“终于解决完事”的轻松表情。 可萧容策没有动弹,而是疑惑地问:“你咋不来?” “你字好看,你来。” 萧擎明背负双手,而借口张口便来了。 闻言,萧容策翻了个白眼,发出质问:“你不是常吹嘘,你当年是靠一手好字追上我娘的嘛?” “咳咳……有吗?我咋不记得了?你你你……快写!急用圣旨呢!” “……” 次日。 在惊鸿书院待了快半个月了,鹿清越打算回鹿府瞧瞧府内的情况。 另外,再不回去,府内没有解药的蝉衣也该着急了。 在暖阳阁同沈傲雪和董箐两人告别后,鹿清越叫了书院的代步马车,回到了鹿府。 “六姑娘安。” “见过六姑娘。” “……” 进府后,碰到的丫鬟小厮等人,也纷纷对鹿清越行礼。 鹿清越先回了秋瑟院。 秋瑟院里,蝉衣和两个小丫鬟正在打理的小院子,前者一见到鹿清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快步上前行礼: “姑娘,你回来啦!” 鹿清越走进院子里,四处打量了几眼,跟离开前没什么差别。 两个小丫鬟也规规矩矩的行礼:“六姑娘安。” “我没在的这段时间里,府里都有发生什么事?”鹿清越询问道。 蝉衣接过鹿清越递来的主屋钥匙,打开主屋的门:“哦,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您刚去书院那会,大夫人忽然对五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关了五姑娘的禁闭。” “范姨娘去找大老爷求情,结果,大老爷只去了一趟大夫人的静心堂,就没有再表示什么了。” 鹿清越坐在凳子上后,蝉衣立马叫来一个小丫鬟,将屋子里的空茶壶和茶具交给后者:“去,给姑娘泡个茶。” “是。”小丫鬟应道。 蝉衣扭过头,接着跟鹿清越说道:“五姑娘被关了十天,前两天,还是大老爷心软,才把人放去了雅音书院。” 这些事情,跟沈傲雪之前说给她听的也差不多。 鹿清越取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药丸:“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两颗。” 蝉衣见到药丸,目光一喜,便要伸手去拿:“多谢姑娘。” 只是,蝉衣的手指刚要触碰到药丸的时候,就被鹿清越躲开了。 鹿清越突然问道:“我去了书院,有没有怨我没有多给你点解药备着?” 闻言,蝉衣连忙摆手和摇头:“没有没有……” “姑娘!奴婢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么?” 蝉衣使劲地点头,生怕鹿清越不给她解药:“对对对!” 鹿清越重新拿出药丸,并解释道:“这解药一次最多只能服两颗,药效一个月,多了也不管用。” “至于为何不留一些给你,是怕你一不小心,暴露了解药的存在,到时候凭生风波,再生意外。” 蝉衣恭顺地应道:“奴婢晓得的。” “懂得就好。” 这次,鹿清越才把解药交给蝉衣。 “谢姑娘赐药。” 蝉衣双手捧过解药,在鹿清越的注视下,将解药全都吞服下去。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鹿清越继续询问府里的情况:“除了五姐姐关禁闭这事,府里还有别的事情?” 蝉衣思索了一番,而后点点头:“倒是有一件事,不日前,太老爷摔了一跤,身体又有些不适了……别的话……就没了。” 鹿清越面色平静:“嗯,知道了。” “……” 第65章 大皇子封王 “老头,你在写什么?” 萧容策好奇地走过去问道。 “铮儿来了。”萧擎明抬头瞧了下人,随即招了招手:“你过来瞧瞧。” 萧擎明放下手中的毛笔,而后跟萧容策示意起白纸上写的一排内容: “这是给你皇兄刚想的封号,他及冠多年,又执掌着西南军,战功赫赫,他的封号其实早就该有了,只是先前一直未曾想到合适的。” “如今,趁着你皇兄连夺三城,把老祖宗的地盘都拿回来了,他的封号,是该提上议程了。” 萧容策伸出手,指尖点白纸里的一个封号边上轻轻点了点:“这个封号……倒是颇有深意。” “平南王?” 萧容策啧啧两声:“老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爱玩啊。” “这个封号一出,齐国楚国魏国,还能坐得住么?” “哈哈哈!”萧擎明顿时开怀大笑:“就是让他们坐立难安!” 被自家皮猴儿戳破心思后,萧擎明也并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怎么样?虽不是一字王,但是寓意好啊!也能扬我大秦军威!激励西南诸军!” 在白纸的旁边,还放在一张七国势力图,萧擎明颇为豪情霸道地伸手戳在地图的南方:“等你皇兄哪天打下南方三国,什么齐王楚王魏王,他喜欢哪个,就让他挑一个。” 萧容策闻言,倒是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想法:“既然要寓意好,不如稍微改动一二?” “哦?”萧擎明顿感好奇,忙问道:“那你快说说,怎么改法?” 萧容策沉吟了下,道:“征、南、王!” “如何?” 萧擎明一听,忍不住又笑出声:“哈哈哈!你老子!你的这个野心,就差直接甩到齐国皇帝老儿的脸上了!” “只是……”萧擎明话锋一转:“这个‘征’,可比‘平’的级别要高,你确定这么早就给你皇兄封这个?” “届时,他若真的打下南方三国,你又该如何封赏?” 说完,萧擎明又一脸调侃地看着萧容策,期待着后者的回答。 谁料,萧容策直接耸了耸肩,语气轻快:“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什么齐王楚王魏王的,都随皇兄心意?” “我、我就是嘴快,这么一说而已!” 萧擎明这时候又好似直接变卦了,一副看“败家子”的眼神,瞪着某个不当皇帝不知封号贵的太子殿下。 萧擎明用手夸张地捧着心口,语气肉疼:“你还真舍得啊?” 萧容策反问:“有何舍不得?反正到时候还是你封。” “那成!”萧擎明瞬间变脸,大手一挥:“就这个!” “你来拟两份旨,一份明日宣给朝臣,一份快马加鞭,送去南陵。”说罢,萧擎明一副“终于解决完事”的轻松表情。 可萧容策没有动弹,而是疑惑地问:“你咋不来?” “你字好看,你来。” 萧擎明背负双手,而借口张口便来了。 闻言,萧容策翻了个白眼,发出质问:“你不是常吹嘘,你当年是靠一手好字追上我娘的嘛?” “咳咳……有吗?我咋不记得了?你你你……快写!急用圣旨呢!” “……” 次日。 在惊鸿书院待了快半个月了,鹿清越打算回鹿府瞧瞧府内的情况。 另外,再不回去,府内没有解药的蝉衣也该着急了。 在暖阳阁同沈傲雪和董箐两人告别后,鹿清越叫了书院的代步马车,回到了鹿府。 “六姑娘安。” “见过六姑娘。” “……” 进府后,碰到的丫鬟小厮等人,也纷纷对鹿清越行礼。 鹿清越先回了秋瑟院。 秋瑟院里,蝉衣和两个小丫鬟正在打理的小院子,前者一见到鹿清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快步上前行礼: “姑娘,你回来啦!” 鹿清越走进院子里,四处打量了几眼,跟离开前没什么差别。 两个小丫鬟也规规矩矩的行礼:“六姑娘安。” “我没在的这段时间里,府里都有发生什么事?”鹿清越询问道。 蝉衣接过鹿清越递来的主屋钥匙,打开主屋的门:“哦,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您刚去书院那会,大夫人忽然对五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关了五姑娘的禁闭。” “范姨娘去找大老爷求情,结果,大老爷只去了一趟大夫人的静心堂,就没有再表示什么了。” 鹿清越坐在凳子上后,蝉衣立马叫来一个小丫鬟,将屋子里的空茶壶和茶具交给后者:“去,给姑娘泡个茶。” “是。”小丫鬟应道。 蝉衣扭过头,接着跟鹿清越说道:“五姑娘被关了十天,前两天,还是大老爷心软,才把人放去了雅音书院。” 这些事情,跟沈傲雪之前说给她听的也差不多。 鹿清越取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药丸:“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两颗。” 蝉衣见到药丸,目光一喜,便要伸手去拿:“多谢姑娘。” 只是,蝉衣的手指刚要触碰到药丸的时候,就被鹿清越躲开了。 鹿清越突然问道:“我去了书院,有没有怨我没有多给你点解药备着?” 闻言,蝉衣连忙摆手和摇头:“没有没有……” “姑娘!奴婢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么?” 蝉衣使劲地点头,生怕鹿清越不给她解药:“对对对!” 鹿清越重新拿出药丸,并解释道:“这解药一次最多只能服两颗,药效一个月,多了也不管用。” “至于为何不留一些给你,是怕你一不小心,暴露了解药的存在,到时候凭生风波,再生意外。” 蝉衣恭顺地应道:“奴婢晓得的。” “懂得就好。” 这次,鹿清越才把解药交给蝉衣。 “谢姑娘赐药。” 蝉衣双手捧过解药,在鹿清越的注视下,将解药全都吞服下去。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鹿清越继续询问府里的情况:“除了五姐姐关禁闭这事,府里还有别的事情?” 蝉衣思索了一番,而后点点头:“倒是有一件事,不日前,太老爷摔了一跤,身体又有些不适了……别的话……就没了。” 鹿清越面色平静:“嗯,知道了。” “……” 第66章 太子上朝 这时,小丫鬟捧着沏好的新茶出现在屋门前:“姑娘。” 鹿清越道:“进来。”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走进屋内。 将茶壶放好后,小丫鬟便出了屋子。 而鹿清越思索起蝉衣方才说的鹿承恒病重一事。 如果鹿清越没记错的话,祖父鹿承恒是在今年亡故的。 而且,还是在二姐姐出嫁前几天…… 鹿清越询问起一旁给她倒茶的蝉衣:“蝉衣,二姐姐出嫁的日子可定好了?” “回姑娘,已经定在了三月初九那天。”蝉衣道。 三月初九…… 那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祖父年迈,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是药石难医 而这一摔,也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只是,二姐姐的婚事却因此耽误了下来…… 好在,夫家那边也愿意等着二姐姐守孝完一年,再来迎娶二姐姐。 可到底是因为此事被影响了,好在二姐姐争气,嫁过去后,很快就在夫家站稳脚跟。 鹿清越接过蝉衣倒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蝉衣,祖父现在卧病在床,有寻医了吗?” “有。”蝉衣点点头:“太夫人请了好几名大夫,连宫里的御医都请了一位过来。” 鹿清越放下茶杯:“御医?哪位御医?” 蝉衣回忆了下,道:“好像……好像是姓胡的御医,背有些驼。” 蝉衣之所以这般清楚,也是鹿清越原先离府前,特意叮嘱前者要时刻注意府内的事宜。 在祖父鹿承恒亡故后,鹿府便正式由便宜父亲鹿永禄来执掌。 鹿永禄的能耐比祖父还差不少,但又想重拾长亭侯府往日荣光。 一开始,鹿永禄用着祖父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加上把自己送去了御南郡王府,倒也谋了个更好的差事。 只是,想要官至三品,光靠那点人脉是没有希望的。 再加上日后范姨娘买秘药的事情爆出来,即使朝廷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没有进行宣扬,可长亭侯府因此受到的打击也是不小。 长亭侯府的没落,便成了必然之事。 这一世,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祖父亡故的时间应该也跟前世一样。 鹿清越现在考上了惊鸿书院,身份和待遇同上一世不同,按理说,便宜父亲鹿永禄应当会等到鹿清越及笄,再把后者嫁出去,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可祖父若是现在就没了,难保鹿永禄不会因此临时改意,再同上一世一样,将自己送出去。 鹿清越现在也不过是刚进学没几日,惊鸿书院中途退学去嫁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的。 这点,也不得不妨。 鹿清越必须要在惊鸿书院顺顺利利的结业,届时,才有底气去挣脱鹿府对自己的束缚。 皇宫。 崇政殿门前。 朝臣们陆陆续续地踏上台阶,准备进殿上朝。 忽然,有一位朝臣余光瞥到了人群当中一道玄色身影,而那朝服的规格,赫然就是……太子朝服! “快……快看!那个穿着太子朝服!” “这是……太子?” “……” 朝臣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这不会是假的? 可也不能! 谁敢穿太子朝服啊? 所以……这是太子! “还真的是太子啊?” “老天,没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太子殿下上朝?”有朝臣扬天感叹了一声。 萧容策路过一群朝臣,那些人后知后觉,连忙地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金安!” 萧容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睁着一只眼瞧了下这一排排跪倒的朝臣,随意甩了甩手:“都安都安~” 说罢,萧容策便走了。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怎么感觉跟料想中的不太一样。 “不论别的,太子殿下的模样倒是生得俊啊。” “已故的东宫娘娘可是生得花容月貌,当今陛下又英武非凡,他们所结合生下来的太子殿下,论容貌自是不差的。” “也对也对……” “……” 这原本,朝臣们都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平庸无奇的草包太子的形象。 不把自家太子往奇丑无比的方向去想,就已经是很忠君爱国了。 “太子殿下金安。” 这时,有两名身穿蟒袍的年轻男人走到了萧容策的前方,作辑行礼。 萧容策脚步一顿,瞥了几眼两人:“二皇兄?三皇兄?” 二皇子萧温烨嘴角含笑:“多年不见,太子殿下可安好?” “还行,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舒坦!”萧容策抬手揉了揉因落枕有些酸痛的脖子,回道。 而萧容策这一副随性懒散的模样,放在萧温烨眼里,成了一种轻怠,以至于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子殿下还是这么的爽朗。”一旁的三皇子萧宇轩插话道。 萧容策偏头瞧了眼萧宇轩,微微勾唇:“三皇兄,你也没变,还是人模狗样的。” 闻言,萧宇轩面色一僵。 “我先进去了,两位皇兄。”萧容策抬手,一左一右,同时拍了拍两位皇兄的肩膀,而后义正言辞地开口:“身为皇室中人,早朝可不能迟到,影响不好。” 说罢,某太子殿下潇洒离去,留下了一脸黑线的两位皇子。 朝臣们全数进殿后,朝会开始。 年公公拿出早已备好的圣旨:“众爱卿接旨。” 闻言,懵逼的朝臣们纷纷下跪,哪怕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不例外。 可唯独最前头的太子殿下,依旧睡眼惺忪地杵在原地,没有一丝要行跪拜礼的意思。 有些朝臣们欲言又止,可看到最上边的皇帝都没话说,圣旨当头,便只能默默闭嘴。 年公公选择性忽略了太子殿下的殿前失仪,宣读手中的圣旨: “大皇子萧止戈领兵镇守西南有功,大败齐军,连破齐国三城,夺回我大秦遗失的疆土,并打破齐国的铜墙铁壁,扬我大秦国威,居功甚伟,特封为征南王,赐封地南陵郡,赏黄金千两,西域汗血宝马两匹。” “另,齐国谈和及联姻事宜由礼部和鸿胪寺负责,由太子萧容策从旁监督。” “臣等接旨。” 又是先斩后奏! 百官们只能接旨。 第66章 太子上朝 这时,小丫鬟捧着沏好的新茶出现在屋门前:“姑娘。” 鹿清越道:“进来。”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走进屋内。 将茶壶放好后,小丫鬟便出了屋子。 而鹿清越思索起蝉衣方才说的鹿承恒病重一事。 如果鹿清越没记错的话,祖父鹿承恒是在今年亡故的。 而且,还是在二姐姐出嫁前几天…… 鹿清越询问起一旁给她倒茶的蝉衣:“蝉衣,二姐姐出嫁的日子可定好了?” “回姑娘,已经定在了三月初九那天。”蝉衣道。 三月初九…… 那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祖父年迈,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是药石难医 而这一摔,也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只是,二姐姐的婚事却因此耽误了下来…… 好在,夫家那边也愿意等着二姐姐守孝完一年,再来迎娶二姐姐。 可到底是因为此事被影响了,好在二姐姐争气,嫁过去后,很快就在夫家站稳脚跟。 鹿清越接过蝉衣倒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蝉衣,祖父现在卧病在床,有寻医了吗?” “有。”蝉衣点点头:“太夫人请了好几名大夫,连宫里的御医都请了一位过来。” 鹿清越放下茶杯:“御医?哪位御医?” 蝉衣回忆了下,道:“好像……好像是姓胡的御医,背有些驼。” 蝉衣之所以这般清楚,也是鹿清越原先离府前,特意叮嘱前者要时刻注意府内的事宜。 在祖父鹿承恒亡故后,鹿府便正式由便宜父亲鹿永禄来执掌。 鹿永禄的能耐比祖父还差不少,但又想重拾长亭侯府往日荣光。 一开始,鹿永禄用着祖父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加上把自己送去了御南郡王府,倒也谋了个更好的差事。 只是,想要官至三品,光靠那点人脉是没有希望的。 再加上日后范姨娘买秘药的事情爆出来,即使朝廷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没有进行宣扬,可长亭侯府因此受到的打击也是不小。 长亭侯府的没落,便成了必然之事。 这一世,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祖父亡故的时间应该也跟前世一样。 鹿清越现在考上了惊鸿书院,身份和待遇同上一世不同,按理说,便宜父亲鹿永禄应当会等到鹿清越及笄,再把后者嫁出去,好发挥最大的作用。 可祖父若是现在就没了,难保鹿永禄不会因此临时改意,再同上一世一样,将自己送出去。 鹿清越现在也不过是刚进学没几日,惊鸿书院中途退学去嫁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的。 这点,也不得不妨。 鹿清越必须要在惊鸿书院顺顺利利的结业,届时,才有底气去挣脱鹿府对自己的束缚。 皇宫。 崇政殿门前。 朝臣们陆陆续续地踏上台阶,准备进殿上朝。 忽然,有一位朝臣余光瞥到了人群当中一道玄色身影,而那朝服的规格,赫然就是……太子朝服! “快……快看!那个穿着太子朝服!” “这是……太子?” “……” 朝臣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这不会是假的? 可也不能! 谁敢穿太子朝服啊? 所以……这是太子! “还真的是太子啊?” “老天,没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太子殿下上朝?”有朝臣扬天感叹了一声。 萧容策路过一群朝臣,那些人后知后觉,连忙地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金安!” 萧容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睁着一只眼瞧了下这一排排跪倒的朝臣,随意甩了甩手:“都安都安~” 说罢,萧容策便走了。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怎么感觉跟料想中的不太一样。 “不论别的,太子殿下的模样倒是生得俊啊。” “已故的东宫娘娘可是生得花容月貌,当今陛下又英武非凡,他们所结合生下来的太子殿下,论容貌自是不差的。” “也对也对……” “……” 这原本,朝臣们都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平庸无奇的草包太子的形象。 不把自家太子往奇丑无比的方向去想,就已经是很忠君爱国了。 “太子殿下金安。” 这时,有两名身穿蟒袍的年轻男人走到了萧容策的前方,作辑行礼。 萧容策脚步一顿,瞥了几眼两人:“二皇兄?三皇兄?” 二皇子萧温烨嘴角含笑:“多年不见,太子殿下可安好?” “还行,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舒坦!”萧容策抬手揉了揉因落枕有些酸痛的脖子,回道。 而萧容策这一副随性懒散的模样,放在萧温烨眼里,成了一种轻怠,以至于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子殿下还是这么的爽朗。”一旁的三皇子萧宇轩插话道。 萧容策偏头瞧了眼萧宇轩,微微勾唇:“三皇兄,你也没变,还是人模狗样的。” 闻言,萧宇轩面色一僵。 “我先进去了,两位皇兄。”萧容策抬手,一左一右,同时拍了拍两位皇兄的肩膀,而后义正言辞地开口:“身为皇室中人,早朝可不能迟到,影响不好。” 说罢,某太子殿下潇洒离去,留下了一脸黑线的两位皇子。 朝臣们全数进殿后,朝会开始。 年公公拿出早已备好的圣旨:“众爱卿接旨。” 闻言,懵逼的朝臣们纷纷下跪,哪怕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不例外。 可唯独最前头的太子殿下,依旧睡眼惺忪地杵在原地,没有一丝要行跪拜礼的意思。 有些朝臣们欲言又止,可看到最上边的皇帝都没话说,圣旨当头,便只能默默闭嘴。 年公公选择性忽略了太子殿下的殿前失仪,宣读手中的圣旨: “大皇子萧止戈领兵镇守西南有功,大败齐军,连破齐国三城,夺回我大秦遗失的疆土,并打破齐国的铜墙铁壁,扬我大秦国威,居功甚伟,特封为征南王,赐封地南陵郡,赏黄金千两,西域汗血宝马两匹。” “另,齐国谈和及联姻事宜由礼部和鸿胪寺负责,由太子萧容策从旁监督。” “臣等接旨。” 又是先斩后奏! 百官们只能接旨。 第67章 齐国震怒 本来…… 今日的朝会,朝臣们心照不宣,最大的大事便是西南战事。 来之前,朝臣们还在想着此番大皇子会得到何种奖赏,可谁曾想,陛下全都想好了,又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这整的……好似所有的朝臣都只是走个过场,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圣旨宣读完后,萧擎明这才跟底下的朝臣们解释:“征南王今年已过二十六岁,本该在当初的及冠礼上,便要封王了,只是迟了八年,如今,也算是补回去给他。” “给征南王的那份旨意,昨日朕已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西南,不出三日,便能送达。” 二皇子萧温烨声音温和地开口道:“陛下圣明,此番给大皇兄封王,乃是理所应当,大皇兄多年来一直驻守西南,抵御齐军,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萧温烨忽然扭头问起了一旁的在悄悄闭眼打瞌睡的萧容策,一时间,殿内朝臣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后者的身上。 好巧不巧的,几乎大部分的朝臣,都直接看到了太子殿下在大朝会上开小差的情景。 上方的萧擎明见到这一幕,非但不怒,反而语气颇为无奈宠溺地询问:“太子,二皇子问你话呢?昨夜又没睡好么?” 萧容策揉了揉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道:“确实没睡好。” “皇兄大败齐军,扬我大秦国威,我高兴得大半宿都没睡,今个就困了。” 萧擎明闻言,很是心疼:“那你快点回去补觉。” 说完,还嫌不够,萧擎明意思意思走个过场问了下底下的朝臣:“还有没有其余要事启奏,没有就散了散了~” 文武百官:“……” 都不等文武百官反应过来,皇帝就直接跑了。 于是,大朝会也只能散了。 好在皇帝还是要点脸,私底下叫了几位重臣去御书房“开小会”去了,其余的官员便先前出宫。 下朝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讨论着大皇子封王一事。 “征南王,这个封号可了不得啊。” “而且,陛下还把南陵封给了大皇……封给了征南王,这是要作甚?” “西南军本来就掌握在征南王手中,现在再把整个南陵郡都给了征南王……这……” 有个官员没忍住,小声开口:“……陛下就不怕征南王拥兵自重,起兵谋反?”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余几个官员纷纷如临大敌,瞪眼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官员。 “嘘!小点声!” 方才开口的官员回过神来,也默默闭上嘴。 “虽说是为了对付齐国,稳住征南王,可把整个南陵郡都给征南王……实在是想不通啊!” “陛下的圣意,我等猜不透啊,现在圣旨已下,也无济于事了,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对对对……” “……” 随着秦国大朝会结束,大皇子封王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望京城。 望京城的秦国百姓在得知自己国家打胜仗,自然是欢天喜地的。 而其余的六国,就不是那么的好受了。 尤其是南边三国之中,首当其冲的齐国。 潜伏在秦国的六国暗探,纷纷动用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给传递出去。 当这个消息传到齐国境内之时,齐人恐慌有之,惊怒亦是有之。 很快,齐国国内,就开始出现了各种捕风捉影的流言。 譬如—— “秦国大皇子封王,封号为征南王,近期意在攻打齐国!” “秦国征南王要出兵攻打齐国了!” “秦国西南军将主征南王已攻克齐国七城,不到十日,便会兵临雍京,剑指天子!” “……” 种种流言,越传越离谱,好在齐国高层总算反应过来,把那些流言给掐灭掉,不然,说不定连齐国亡国的流言都要传出来了。 因着封王和流言一事,齐国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也对此事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言语激烈者。 “秦国那是什么意思?!是想要继续出兵攻打我大齐么?” “征南王?征南王!秦国的南边不就是大齐么?他这是把侵略我大齐疆土的野心都写在了脸上啊!” 齐国文官们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正滔滔不绝地控诉着秦国的“罪行”。 而武将一列,也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武将先后走出来,朝着上方已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齐国皇帝高呼道: “陛下!那秦国老儿太看不起我们大齐了,我们不联姻了!直接打就完事!” “臣愿意领兵!取那征南王的首级!” “臣也愿意!” “……” 瞧着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愤慨不已的态度,皇位上的齐国老皇帝心里也很是无奈和恼恨。 他又何尝不知,秦国此番的封王,是对大齐的挑衅。 若是能打,齐国老皇帝自然也想打回去的。 “各位爱卿……” 齐国老皇帝缓缓开口:“汝等爱国之心,朕感同身受,可此番的封王,乃秦国的‘奸计’啊!为的,不就是让我等失去理智,主动发兵,而他们又有正当理由,继续攻打大齐了。” 脾气火爆的武将不甘地发话:“可是陛下,那秦国欺人太甚,如今被他们连夺三城,再加上征南王一出,这是要置大齐的颜面于何地?” “大齐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岂不就成了六国的笑话?!” “那汝等说,该如何打?”齐国老皇帝直接将难题丢出去,问道:“那个秦国的征南王,天生将才,这么多年来,大齐的边境军队一直没在他手中讨到半点利处。” “汝等,谁能正面去对阵那位征南王?” 齐国老皇帝将目光落在了脾气最为火爆的那名武将身上,而后者理智回归,也瞬间就熄火了。 是啊。 谁打得过? 若是齐国能打得过,又何必先前主动想要联姻呢? “儿臣想举荐一人,此人必定能将那位征南王收拾得妥妥帖帖。” 这时,大开的殿门外面,缓缓走进了一道身影。 齐国老皇帝和文武百官闻声望去—— 第67章 齐国震怒 本来…… 今日的朝会,朝臣们心照不宣,最大的大事便是西南战事。 来之前,朝臣们还在想着此番大皇子会得到何种奖赏,可谁曾想,陛下全都想好了,又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这整的……好似所有的朝臣都只是走个过场,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圣旨宣读完后,萧擎明这才跟底下的朝臣们解释:“征南王今年已过二十六岁,本该在当初的及冠礼上,便要封王了,只是迟了八年,如今,也算是补回去给他。” “给征南王的那份旨意,昨日朕已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西南,不出三日,便能送达。” 二皇子萧温烨声音温和地开口道:“陛下圣明,此番给大皇兄封王,乃是理所应当,大皇兄多年来一直驻守西南,抵御齐军,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萧温烨忽然扭头问起了一旁的在悄悄闭眼打瞌睡的萧容策,一时间,殿内朝臣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后者的身上。 好巧不巧的,几乎大部分的朝臣,都直接看到了太子殿下在大朝会上开小差的情景。 上方的萧擎明见到这一幕,非但不怒,反而语气颇为无奈宠溺地询问:“太子,二皇子问你话呢?昨夜又没睡好么?” 萧容策揉了揉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道:“确实没睡好。” “皇兄大败齐军,扬我大秦国威,我高兴得大半宿都没睡,今个就困了。” 萧擎明闻言,很是心疼:“那你快点回去补觉。” 说完,还嫌不够,萧擎明意思意思走个过场问了下底下的朝臣:“还有没有其余要事启奏,没有就散了散了~” 文武百官:“……” 都不等文武百官反应过来,皇帝就直接跑了。 于是,大朝会也只能散了。 好在皇帝还是要点脸,私底下叫了几位重臣去御书房“开小会”去了,其余的官员便先前出宫。 下朝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讨论着大皇子封王一事。 “征南王,这个封号可了不得啊。” “而且,陛下还把南陵封给了大皇……封给了征南王,这是要作甚?” “西南军本来就掌握在征南王手中,现在再把整个南陵郡都给了征南王……这……” 有个官员没忍住,小声开口:“……陛下就不怕征南王拥兵自重,起兵谋反?”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余几个官员纷纷如临大敌,瞪眼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官员。 “嘘!小点声!” 方才开口的官员回过神来,也默默闭上嘴。 “虽说是为了对付齐国,稳住征南王,可把整个南陵郡都给征南王……实在是想不通啊!” “陛下的圣意,我等猜不透啊,现在圣旨已下,也无济于事了,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对对对……” “……” 随着秦国大朝会结束,大皇子封王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望京城。 望京城的秦国百姓在得知自己国家打胜仗,自然是欢天喜地的。 而其余的六国,就不是那么的好受了。 尤其是南边三国之中,首当其冲的齐国。 潜伏在秦国的六国暗探,纷纷动用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给传递出去。 当这个消息传到齐国境内之时,齐人恐慌有之,惊怒亦是有之。 很快,齐国国内,就开始出现了各种捕风捉影的流言。 譬如—— “秦国大皇子封王,封号为征南王,近期意在攻打齐国!” “秦国征南王要出兵攻打齐国了!” “秦国西南军将主征南王已攻克齐国七城,不到十日,便会兵临雍京,剑指天子!” “……” 种种流言,越传越离谱,好在齐国高层总算反应过来,把那些流言给掐灭掉,不然,说不定连齐国亡国的流言都要传出来了。 因着封王和流言一事,齐国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也对此事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有言语激烈者。 “秦国那是什么意思?!是想要继续出兵攻打我大齐么?” “征南王?征南王!秦国的南边不就是大齐么?他这是把侵略我大齐疆土的野心都写在了脸上啊!” 齐国文官们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正滔滔不绝地控诉着秦国的“罪行”。 而武将一列,也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武将先后走出来,朝着上方已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齐国皇帝高呼道: “陛下!那秦国老儿太看不起我们大齐了,我们不联姻了!直接打就完事!” “臣愿意领兵!取那征南王的首级!” “臣也愿意!” “……” 瞧着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愤慨不已的态度,皇位上的齐国老皇帝心里也很是无奈和恼恨。 他又何尝不知,秦国此番的封王,是对大齐的挑衅。 若是能打,齐国老皇帝自然也想打回去的。 “各位爱卿……” 齐国老皇帝缓缓开口:“汝等爱国之心,朕感同身受,可此番的封王,乃秦国的‘奸计’啊!为的,不就是让我等失去理智,主动发兵,而他们又有正当理由,继续攻打大齐了。” 脾气火爆的武将不甘地发话:“可是陛下,那秦国欺人太甚,如今被他们连夺三城,再加上征南王一出,这是要置大齐的颜面于何地?” “大齐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岂不就成了六国的笑话?!” “那汝等说,该如何打?”齐国老皇帝直接将难题丢出去,问道:“那个秦国的征南王,天生将才,这么多年来,大齐的边境军队一直没在他手中讨到半点利处。” “汝等,谁能正面去对阵那位征南王?” 齐国老皇帝将目光落在了脾气最为火爆的那名武将身上,而后者理智回归,也瞬间就熄火了。 是啊。 谁打得过? 若是齐国能打得过,又何必先前主动想要联姻呢? “儿臣想举荐一人,此人必定能将那位征南王收拾得妥妥帖帖。” 这时,大开的殿门外面,缓缓走进了一道身影。 齐国老皇帝和文武百官闻声望去—— 第68章 齐国六王爷 只见,来者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只是简单的身着一袭白色道袍,道袍之上,用金丝绣着墨竹和松柏,随意走动间,流光连连闪烁。 男人生得一副俊逸舒朗的好容貌,唇角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忍不住地便放松下来,而那通体的气质,宁静而致远,像极了山涧竹林中那抓不住的一丝清风。 “六王爷?” “六王爷不是在闭关修行么?” “……” 文武百官们都有些意外于男人的出现。 男人走在了诸位朝臣的前方,停下脚步,而后向上方的齐国老皇帝行叩拜礼:“儿臣姜子期,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齐国老皇帝现下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他更关心方才姜子期口中所说之人,连声追问:“子期,你方才说有一人能抵挡征南王,那人是谁?” 姜子期在众人期待好奇的目光下,徐徐开口:“此人,便是我大齐的前上柱国,司徒武哲老将军!” “司徒?!” “司徒武哲……原来说的是他……” “如果是司徒老将军出马,那对付征南王那种黄口小儿,岂非轻而易举?” “……” 在短暂的惊诧过后,渐渐的,众人回想着这位曾经如日中天的司徒老将军,顿时信心大增! 在齐国,齐人可能不清楚当今皇帝叫什么,可一定认识司徒武哲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齐国的一个时代! 齐国赫赫有名的“铜墙铁壁”,借助天险和巧夺天工的建造技术,以及两城之间的精妙部署配合,将一切想要的敌人都拒之门外,让齐国安安稳稳了几十年,即使外头再乱,也乱不到齐国境内。 而“铜墙铁壁”,便是出自司徒武哲之手,令秦国头疼了几十年之久。 “好!好啊!哈哈!”老皇帝大笑了起来:“若是我大齐的定国神针出手,那什么征南王,也不足为惧!” 姜子期再次开口:“父皇,此番的联姻,儿臣觉得还是要走上一程的。” 话落,便有些朝臣的脸上浮现了不乐意的神色。 姜子期冷静地解释道:“一是司徒老将军早已隐退多年,如今,尚且还不清楚能不能请动他老人家出山,再次披甲挂帅。” “二是此番联姻,也是为了麻痹秦国和打探秦国内部的形势。”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也令皇位上的老皇帝不由得思量了起来。 站在文官队伍前列的一位朝臣走出来:“陛下,秦国如今势大,又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短时间内,我们确实不可正面硬拼啊。” 闻言,老皇帝眉头一松,不再纠结:“子期和丞相说的话都有理,那这联姻便继续,只是这出使秦国的大使,又该由谁来担任?” 见时机成熟了,姜子期立刻毛遂自荐:“父皇,儿臣愿意当此次出使秦国的大使,儿臣早些年游历过秦国,对于秦国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请司徒老将军出山,并拿回永昌城,重新打造‘铜墙铁壁’,如此,我们才有跟秦国开战的底气。” 老皇帝点点头:“没错!永昌城必须要拿回来!子期,出使秦国的重任,便交给你了,可别让父皇失望。” 闻言,姜子期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几分,高声道:“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 秦国。 南陵城。 宣读完圣旨的太监,态度颇为友好的将圣旨捧给最前面的萧止戈。 “恭喜征南王,贺喜征南王。”太监的脸上好似笑出了一朵菊花:“陛下对征南王器重不已,将整个南陵都划为王爷的封地,希望王爷能不负陛下信任,继续痛击齐军,护我大秦疆土。” 萧止戈接过圣旨,目光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微不可见的顿了下,而后平淡地抬头回应:“自然不负陛下所托。” 在萧止戈身后的一众西南将士,见到自家将主被封王,脸上的喜悦也是溢于言表,为首的几名将领更是带头朝着萧止戈单膝下跪。 众将士齐声高喊:“参见征南王!” 萧止戈微侧过身,抬了下手,道:“起来。” “谢王爷!” “……” 宣旨太监继续说道:“王爷,旨意上的意思,是让王爷和王妃也回一趟京城,至于要不要跟着齐国的使者队伍一同入京,便要看王爷的意思了。” “若是选择同行,那护送齐国使者入京的任务,交给王爷来办,最合适不过了。” “嗯。”萧止戈微微颔首:“本王会先安排好西南的事宜,再同齐国使者进京面圣。” “那就好。”宣旨太监面上乐呵呵:“如此,奴才就先行一步,回京复命了。” “好。” 萧止戈随手指了一个将领,让后者将宣旨太监客客气气地送走。 宣旨结束后,聚在一块的将领便各自散去,该干嘛就干嘛。 萧止戈返回了自己的军帐内,将刚到手的圣旨打开,又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随后便卷起来收好。 当萧止戈从军帐里走出去时,迎面快步赶来了一名通讯兵身份的军士。 军士见到了萧止戈,立马汇报: “王爷,齐国那边有消息了,目前已经确定了出使的大使人选,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 萧止戈原先平淡漠然的神色转眼间消失殆尽:“你说什么?谁要来?” 军士感觉气氛好似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萧止戈问话,也只能如实回答:“回王……王爷,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 萧止戈眼神冷冽:“确定是叫姜子期?” 军士试探地撇了一眼萧止戈,顿时发现后者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像是黑云压城般,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军士连忙点头:“是……是的,就是此人。” 萧止戈神色复杂难辨,声音透着丝丝冰凉:“你先下去。” “喏!” 军士低着头,没敢再看萧止戈的脸色,转身匆匆离去。 “……” 军士边走边疑惑着方才王爷的反应,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过来。 直到那人出声:“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在军营里集聚辨识度的女声,瞬间拉回了军士的思绪。 军士连忙向眼前人问好:“陆将军好。” 第68章 齐国六王爷 只见,来者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只是简单的身着一袭白色道袍,道袍之上,用金丝绣着墨竹和松柏,随意走动间,流光连连闪烁。 男人生得一副俊逸舒朗的好容貌,唇角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忍不住地便放松下来,而那通体的气质,宁静而致远,像极了山涧竹林中那抓不住的一丝清风。 “六王爷?” “六王爷不是在闭关修行么?” “……” 文武百官们都有些意外于男人的出现。 男人走在了诸位朝臣的前方,停下脚步,而后向上方的齐国老皇帝行叩拜礼:“儿臣姜子期,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齐国老皇帝现下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他更关心方才姜子期口中所说之人,连声追问:“子期,你方才说有一人能抵挡征南王,那人是谁?” 姜子期在众人期待好奇的目光下,徐徐开口:“此人,便是我大齐的前上柱国,司徒武哲老将军!” “司徒?!” “司徒武哲……原来说的是他……” “如果是司徒老将军出马,那对付征南王那种黄口小儿,岂非轻而易举?” “……” 在短暂的惊诧过后,渐渐的,众人回想着这位曾经如日中天的司徒老将军,顿时信心大增! 在齐国,齐人可能不清楚当今皇帝叫什么,可一定认识司徒武哲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齐国的一个时代! 齐国赫赫有名的“铜墙铁壁”,借助天险和巧夺天工的建造技术,以及两城之间的精妙部署配合,将一切想要的敌人都拒之门外,让齐国安安稳稳了几十年,即使外头再乱,也乱不到齐国境内。 而“铜墙铁壁”,便是出自司徒武哲之手,令秦国头疼了几十年之久。 “好!好啊!哈哈!”老皇帝大笑了起来:“若是我大齐的定国神针出手,那什么征南王,也不足为惧!” 姜子期再次开口:“父皇,此番的联姻,儿臣觉得还是要走上一程的。” 话落,便有些朝臣的脸上浮现了不乐意的神色。 姜子期冷静地解释道:“一是司徒老将军早已隐退多年,如今,尚且还不清楚能不能请动他老人家出山,再次披甲挂帅。” “二是此番联姻,也是为了麻痹秦国和打探秦国内部的形势。”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也令皇位上的老皇帝不由得思量了起来。 站在文官队伍前列的一位朝臣走出来:“陛下,秦国如今势大,又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短时间内,我们确实不可正面硬拼啊。” 闻言,老皇帝眉头一松,不再纠结:“子期和丞相说的话都有理,那这联姻便继续,只是这出使秦国的大使,又该由谁来担任?” 见时机成熟了,姜子期立刻毛遂自荐:“父皇,儿臣愿意当此次出使秦国的大使,儿臣早些年游历过秦国,对于秦国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请司徒老将军出山,并拿回永昌城,重新打造‘铜墙铁壁’,如此,我们才有跟秦国开战的底气。” 老皇帝点点头:“没错!永昌城必须要拿回来!子期,出使秦国的重任,便交给你了,可别让父皇失望。” 闻言,姜子期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几分,高声道:“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 秦国。 南陵城。 宣读完圣旨的太监,态度颇为友好的将圣旨捧给最前面的萧止戈。 “恭喜征南王,贺喜征南王。”太监的脸上好似笑出了一朵菊花:“陛下对征南王器重不已,将整个南陵都划为王爷的封地,希望王爷能不负陛下信任,继续痛击齐军,护我大秦疆土。” 萧止戈接过圣旨,目光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微不可见的顿了下,而后平淡地抬头回应:“自然不负陛下所托。” 在萧止戈身后的一众西南将士,见到自家将主被封王,脸上的喜悦也是溢于言表,为首的几名将领更是带头朝着萧止戈单膝下跪。 众将士齐声高喊:“参见征南王!” 萧止戈微侧过身,抬了下手,道:“起来。” “谢王爷!” “……” 宣旨太监继续说道:“王爷,旨意上的意思,是让王爷和王妃也回一趟京城,至于要不要跟着齐国的使者队伍一同入京,便要看王爷的意思了。” “若是选择同行,那护送齐国使者入京的任务,交给王爷来办,最合适不过了。” “嗯。”萧止戈微微颔首:“本王会先安排好西南的事宜,再同齐国使者进京面圣。” “那就好。”宣旨太监面上乐呵呵:“如此,奴才就先行一步,回京复命了。” “好。” 萧止戈随手指了一个将领,让后者将宣旨太监客客气气地送走。 宣旨结束后,聚在一块的将领便各自散去,该干嘛就干嘛。 萧止戈返回了自己的军帐内,将刚到手的圣旨打开,又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随后便卷起来收好。 当萧止戈从军帐里走出去时,迎面快步赶来了一名通讯兵身份的军士。 军士见到了萧止戈,立马汇报: “王爷,齐国那边有消息了,目前已经确定了出使的大使人选,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 萧止戈原先平淡漠然的神色转眼间消失殆尽:“你说什么?谁要来?” 军士感觉气氛好似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萧止戈问话,也只能如实回答:“回王……王爷,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 萧止戈眼神冷冽:“确定是叫姜子期?” 军士试探地撇了一眼萧止戈,顿时发现后者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像是黑云压城般,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军士连忙点头:“是……是的,就是此人。” 萧止戈神色复杂难辨,声音透着丝丝冰凉:“你先下去。” “喏!” 军士低着头,没敢再看萧止戈的脸色,转身匆匆离去。 “……” 军士边走边疑惑着方才王爷的反应,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过来。 直到那人出声:“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在军营里集聚辨识度的女声,瞬间拉回了军士的思绪。 军士连忙向眼前人问好:“陆将军好。” 第69章 编排曲目 “你刚刚是见了王爷?”陆韶华歪头瞧了下军士走来的方向,询问道。 萧止戈封王的消息,陆韶华虽然没有出去接旨,不过也知晓了此事,便直接改口了。 “是的。”军士点点头,随即,神色迟疑了起来:“陆将军,方才王爷的脸色,好像有点……有点可怕。”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韶华有些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那木头直接动怒了。 “也没什么啊……”军士抬手挠了挠头:“王爷刚刚才封王……属下方才是去跟王爷汇报齐国联姻大使的消息,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带队。” 当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陆韶华面上还算轻松的神色瞬间荡然无存。 ……是他。 望京城。 惊鸿书院。 鹿清越从鹿府里回书院,刚一进到乐器课室,便察觉到课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尤其是以卓薇和宁明姝为首的两个小团体,似乎有点剑拔弩张。 鹿清越在人群的角落里看见了董箐,于是,便凑到后者身旁询问:“她们在怎么什么?” 董箐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齐国公主要来联姻,听说了?” “嗯。”鹿清越点点头:“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董箐掰着手指头解释:“齐国来联姻谈和,我们秦国作为东道主,不得好好招呼一番吗?宴会、美食、表演,这些不都得安排吗?” “书院这边刚争取到了一个在宴席上表演曲目的机会,所有学生都有机会参加,尤其是上过乐器课和歌舞课的学生。” “有两个表演曲目,院方初定为一个团体表演,一个单人表演,她俩就是想争那个单人表演,好在宴席上一鸣惊人。” 鹿清越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种还要争?书院不分配么?” “分配肯定是要,就我们刚入院的新生,至少有几十个都想上台表演,这种情况下,书院也不好自行选人。”董箐道。 “那董姐姐觉得,会是哪家姑娘登台表演?” 董箐思量了下,小声说道:“卓薇和宁明姝都有竞争资本,不过书院里头,前两三年就进学的学生里面,也不是没有强力的竞争者,而后者的优势更大。” 同董箐聊了几句后,授课夫子便来了。 “都听说了?” 夫子目光环顾了一圈,道:“齐国使者即将来访大秦,为表地主之谊,将会在十天后,于皇宫开设宴席,迎接齐国使者。” “……你们谁若是想参与演出的,可以在我这里报名,然后由书院众夫子出题比试,优胜者便可参与演出。” 话落,卓薇便迫不及待举手:“夫子,我要报名。” 说罢,她朝着宁明姝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带着些许挑衅。 宁明姝同样也举手报名。 陆陆续续的,课室内几乎有大半的人都举手报名,剩下的不是不感兴趣,便是自知才疏,不敢报名。 董箐悄悄地跟鹿清越嘀咕:“清越,你要不要报名啊?” 鹿清越摊了摊手:“董姐姐,我都不会什么乐器,更不善歌舞,怎么报?” 董箐语气可惜道:“那算了,就是可惜了这次进皇宫的机会。” “没事,董姐姐以后会有机会的。” 鹿清越看着董箐,笑而不语。 “希望。”董箐努努嘴:“我都没去过皇宫,听说里头可大可漂亮了。” 鹿清越回忆了下前世看过的皇宫,微微点头:“嗯,还好。” 授课夫子讲完这件事后,便开始今天的课程教学。 上完今日的所有课程后,鹿清越推拒了董箐的邀约,独自回了暖阳阁。 前段时间,萧容策刚倒腾了几十个郑国隐藏据点,里面有大量的郑国秘药,有些的还没有在秦国市面上出现过的。 因为不清楚药效,也不敢轻易乱动。 在昨日,萧容策就派疏明将部分样品送来给鹿清越,命她辨识这些新的郑国秘药的药效。 鹿清越回屋后,关上门窗,便开始捣鼓那些郑国秘药。 当鹿清越辨识出第七种秘药时,她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放下手里的工具。 这些秘药里面,鹿清越有很多都不认识,只能尽力而为。 “清越?清越?你在吗?” 这时,鹿清越听到了外头传来董箐的声音。 鹿清越起身走出屋外。 “怎么啦?董姐姐。”鹿清越见董箐这般急匆匆的赶来,好奇地询问。 董箐喘了几口气,然后小嘴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好消息哇!清越!事情是这样的……” “……” 鹿清越神色微微惊讶:“要我们编排曲目?” “是呀是呀!”董箐连连点头:“这是院长刚下达的任务,凡是书院学生,若是能踊跃投稿,都可以加一点绩点。” 鹿清越不确定地问道:“真能加?” 惊鸿书院的结业标准,是连续两年的绩点都达到二十点以上,方才结业。 而优秀生会往五十点以上努力,甚至是从未有人拿到过的一百点。 绩点的获取方式有:日常出勤、院考核、以及做出对国家或书院重大贡献,受到帝后或院长表彰。 可绩点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大多数学生都得勤奋刻苦地度过两年时间,才能拿到结业资格。 而这次,惊鸿书院发放这个编排曲目的任务,竟然没有限制人数,这几乎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 “对啊!”董箐两眼发光:“清越,我们随随便便编排个曲目上去,就能轻轻松松得到绩点了!” “确实。” 本来,鹿清越没什么兴趣的,不过这个编排曲目,也不用她上台表演,就能拿到绩点,这个倒是可以。 打定主意后,鹿清越说道:“不过,既然参加了,那也得认真点。” 闻言,董箐眨了眨眼,笑着说:“唔……也对哈。” 鹿清越又问:“对了,董姐姐,那个编排的曲目有什么要求么?” “要求啊?”董箐回想了下,道:“编排的曲目是团体表演,人数控制在十到五十之间,时间控制在一炷香左右。” 鹿清越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见鹿清越似乎已经有了盘算,董箐好奇地问道:“鹿妹妹,你准备编排什么曲目呀?” “还没想好。”鹿清越抿唇一笑。 董箐嘿嘿一笑:“我估摸着大部分人都是随便凑合着参加的,夫子们可有得头疼了,光是筛选就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鹿清越想了下那种场面。 ……唔,书院的夫子当真劳苦功高。 第69章 编排曲目 “你刚刚是见了王爷?”陆韶华歪头瞧了下军士走来的方向,询问道。 萧止戈封王的消息,陆韶华虽然没有出去接旨,不过也知晓了此事,便直接改口了。 “是的。”军士点点头,随即,神色迟疑了起来:“陆将军,方才王爷的脸色,好像有点……有点可怕。”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韶华有些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那木头直接动怒了。 “也没什么啊……”军士抬手挠了挠头:“王爷刚刚才封王……属下方才是去跟王爷汇报齐国联姻大使的消息,是齐国的六王爷姜子期带队。” 当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陆韶华面上还算轻松的神色瞬间荡然无存。 ……是他。 望京城。 惊鸿书院。 鹿清越从鹿府里回书院,刚一进到乐器课室,便察觉到课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尤其是以卓薇和宁明姝为首的两个小团体,似乎有点剑拔弩张。 鹿清越在人群的角落里看见了董箐,于是,便凑到后者身旁询问:“她们在怎么什么?” 董箐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齐国公主要来联姻,听说了?” “嗯。”鹿清越点点头:“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董箐掰着手指头解释:“齐国来联姻谈和,我们秦国作为东道主,不得好好招呼一番吗?宴会、美食、表演,这些不都得安排吗?” “书院这边刚争取到了一个在宴席上表演曲目的机会,所有学生都有机会参加,尤其是上过乐器课和歌舞课的学生。” “有两个表演曲目,院方初定为一个团体表演,一个单人表演,她俩就是想争那个单人表演,好在宴席上一鸣惊人。” 鹿清越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种还要争?书院不分配么?” “分配肯定是要,就我们刚入院的新生,至少有几十个都想上台表演,这种情况下,书院也不好自行选人。”董箐道。 “那董姐姐觉得,会是哪家姑娘登台表演?” 董箐思量了下,小声说道:“卓薇和宁明姝都有竞争资本,不过书院里头,前两三年就进学的学生里面,也不是没有强力的竞争者,而后者的优势更大。” 同董箐聊了几句后,授课夫子便来了。 “都听说了?” 夫子目光环顾了一圈,道:“齐国使者即将来访大秦,为表地主之谊,将会在十天后,于皇宫开设宴席,迎接齐国使者。” “……你们谁若是想参与演出的,可以在我这里报名,然后由书院众夫子出题比试,优胜者便可参与演出。” 话落,卓薇便迫不及待举手:“夫子,我要报名。” 说罢,她朝着宁明姝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带着些许挑衅。 宁明姝同样也举手报名。 陆陆续续的,课室内几乎有大半的人都举手报名,剩下的不是不感兴趣,便是自知才疏,不敢报名。 董箐悄悄地跟鹿清越嘀咕:“清越,你要不要报名啊?” 鹿清越摊了摊手:“董姐姐,我都不会什么乐器,更不善歌舞,怎么报?” 董箐语气可惜道:“那算了,就是可惜了这次进皇宫的机会。” “没事,董姐姐以后会有机会的。” 鹿清越看着董箐,笑而不语。 “希望。”董箐努努嘴:“我都没去过皇宫,听说里头可大可漂亮了。” 鹿清越回忆了下前世看过的皇宫,微微点头:“嗯,还好。” 授课夫子讲完这件事后,便开始今天的课程教学。 上完今日的所有课程后,鹿清越推拒了董箐的邀约,独自回了暖阳阁。 前段时间,萧容策刚倒腾了几十个郑国隐藏据点,里面有大量的郑国秘药,有些的还没有在秦国市面上出现过的。 因为不清楚药效,也不敢轻易乱动。 在昨日,萧容策就派疏明将部分样品送来给鹿清越,命她辨识这些新的郑国秘药的药效。 鹿清越回屋后,关上门窗,便开始捣鼓那些郑国秘药。 当鹿清越辨识出第七种秘药时,她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放下手里的工具。 这些秘药里面,鹿清越有很多都不认识,只能尽力而为。 “清越?清越?你在吗?” 这时,鹿清越听到了外头传来董箐的声音。 鹿清越起身走出屋外。 “怎么啦?董姐姐。”鹿清越见董箐这般急匆匆的赶来,好奇地询问。 董箐喘了几口气,然后小嘴开始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好消息哇!清越!事情是这样的……” “……” 鹿清越神色微微惊讶:“要我们编排曲目?” “是呀是呀!”董箐连连点头:“这是院长刚下达的任务,凡是书院学生,若是能踊跃投稿,都可以加一点绩点。” 鹿清越不确定地问道:“真能加?” 惊鸿书院的结业标准,是连续两年的绩点都达到二十点以上,方才结业。 而优秀生会往五十点以上努力,甚至是从未有人拿到过的一百点。 绩点的获取方式有:日常出勤、院考核、以及做出对国家或书院重大贡献,受到帝后或院长表彰。 可绩点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大多数学生都得勤奋刻苦地度过两年时间,才能拿到结业资格。 而这次,惊鸿书院发放这个编排曲目的任务,竟然没有限制人数,这几乎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 “对啊!”董箐两眼发光:“清越,我们随随便便编排个曲目上去,就能轻轻松松得到绩点了!” “确实。” 本来,鹿清越没什么兴趣的,不过这个编排曲目,也不用她上台表演,就能拿到绩点,这个倒是可以。 打定主意后,鹿清越说道:“不过,既然参加了,那也得认真点。” 闻言,董箐眨了眨眼,笑着说:“唔……也对哈。” 鹿清越又问:“对了,董姐姐,那个编排的曲目有什么要求么?” “要求啊?”董箐回想了下,道:“编排的曲目是团体表演,人数控制在十到五十之间,时间控制在一炷香左右。” 鹿清越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见鹿清越似乎已经有了盘算,董箐好奇地问道:“鹿妹妹,你准备编排什么曲目呀?” “还没想好。”鹿清越抿唇一笑。 董箐嘿嘿一笑:“我估摸着大部分人都是随便凑合着参加的,夫子们可有得头疼了,光是筛选就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鹿清越想了下那种场面。 ……唔,书院的夫子当真劳苦功高。 第70章 街头偶遇 打定主意要参加书院活动后,鹿清越和董箐去到静室里,各种开始琢磨要如何编排出合适的曲目。 鹿清越在纸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了大概的思路。 静室里没有多余的乐器,不然的话,鹿清越还想着一边试着曲调,一边修改。 只是,鹿清越这边进展顺利,可董箐那边就很是头疼。 不到半个时辰,董箐就泄气了,跟鹿清越诉苦:“清越,我想不出来……” 鹿清越一边在纸上写着曲子,一边回答:“想不出来,那就歇会儿再想,反正有两天时间,倒也不急的。” 董箐累得趴在桌子上:“可是,书院要求要改编加工,不能就单单报一个曲目上去就完事了。”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书院也不可能发放这种任务了。”鹿清越将弄好的手稿收拾在一旁,而后扭头看向董箐,安慰道:“没事的,慢慢来。” 忽然,董箐想到了一个法子,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不如,我们去书院专门存放大量乐器的八音亭里头,边弹边想?” 鹿清越点点头:“这个可以。” 两人拿起各自的手稿,一同走出静室。 刚走出外门的时候,就碰到了回来的沈傲雪。 沈傲雪询问:“你们要出去啊?” “郡主,我和清越想参加书院刚发放的改编曲目的任务,现在正打算去八音亭那里找找感觉。”董箐解释道。 “去八音亭?那你们不用去了。”沈傲雪微微摇头:“我刚刚就路过那里,别说里头了,外面都站满了人,一件乐器,几个人都围着用。” “你们现在才去,估摸着连琴弦都摸不着。” 闻言,董箐的脸色垮了下来:“也对,别人肯定也会想到去八音院。” “董姐姐,那我们还是回去。”鹿清越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 沈傲雪接着说道:“你们想要一边接触乐器,一边改编曲目,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们去一个地方。” 董箐眼睛微亮:“哪里哪里?” “绝音琉璃宛,那里是望京城最大的乐器行,也收拢了最齐全的乐器,关键是那里还可以试用乐器。”沈傲雪在两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 董箐蹙眉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可那里需要预约啊,而且去那里的人,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恐怕&&&也瞧不上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官宦女。” 说罢,董箐轻叹了一声,再次对自家不争气的老爹抱以深深的“无奈”。 “董姐姐,先别急着叹气。”鹿清越安抚了声董箐,接着偏头看向沈傲雪:“郡主身份尊贵,我们进不去,可郡主定然成的。” “对哦!”董箐第二次燃起了希望。 “好郡主~” “尊贵美丽大方的郡主殿下~” “……” 沈傲雪受不了董箐突变的画风,搓了搓胳膊后,说:“行啦!打住!” “本郡主既然都提出这个法子,自然是负责到底的。” “我娘早就那里定了个包间,为的,就是等我什么时候感兴趣,就去那里接触接触乐器,你们去到那里,只需报我名号就可以了。” 董箐欢呼一声:“郡主~你就是小女子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咦惹,她怎么了?”沈傲雪感觉有点辣眼睛,偏头问了声鹿清越。 鹿清越抿唇一笑:“话本子看多了。” 沈傲雪嗤笑:“出息!” “嘿嘿嘿~”董箐也不介意两人的调侃:“郡主,你要不要也去啊?” 沈傲雪摆了摆手:“我不做这个任务,没意思,要是跟那个什么齐国公主比武的话,我倒是很乐意。” “那我和清越就先去啦~” “去去。” “……” 东宫。 萧容策面前挂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正关着一只鸽子。 时不时的,萧容策就伸手进去逗鸟。 疏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殿下,青衣那边的接头人要出现了,地点还是在招被看。” 闻言,萧容策懒懒散散的神色尽数一收:“封锁了这么久青衣被抓的消息,终于忍不住了。” 说着,萧容策丢下手里刚刚拔下来的鸟毛。 疏明询问:“殿下,这次您还有亲自去吗?” “不然呢?”萧容策反问道。 疏明有些犹豫:“殿下,还是别了?您刚开始上朝,怎么着也得安稳几日?” 上一回,萧容策去招被看的消息,其实是本人放出去的。 这一回,萧容策已经在大朝会上露面了,万一碰到哪个偷香窃玉的官员…… 萧容策可不管这个,抬步走向外面:“去一次也是去,二次也是去,不差这一回。” 疏明:“……” 额……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望京城,街上。 鹿清越瞧着陌生的街道,不放心地问向旁边的董箐:“是这里?” 董箐一脸自信:“清越你放心,这一带我熟路的,你跟紧我。” “好。” 望京城的这一带区域,鹿清越从未去过。 天色有些暗,这附近人流多,书院的马车也被迫停在外头。 走着走着,不远处好像新店开张,弄了什么活动,鞭炮声啪啪响,一下子,附近的人流越发的拥挤,将鹿清越和董箐两人给冲散了。 没有见着董箐的身影,鹿清越只能选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等着前者来找她。 “哎,还是走丢了。”鹿清越微微嘀咕了一声。 “殿下?” 萧容策神色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鹿清越解释道:“我是跟一名书院朋友出来的,打算去&&,没想到街上人太多,我又不太认得这边的路,就走失了。” 得知鹿清越迷路了,萧容策吩咐起一旁的疏明:“那这样,疏明,你负责送六姑娘到绝音琉璃宛,然后再回来找孤。” 疏明:“好的,殿下。” 鹿清越闻言,道谢了一声:“多谢殿下。” “……” 在疏明的带路下,鹿清越很快就来到了绝音琉璃宛的门前。 疏明指了指门口:“六姑娘,就是这里了。” “多谢了。” “那我先走了。” “嗯。” “……” 疏明走后,鹿清越走进绝音琉璃宛。 鹿清越去找了老板,说明来意“我是惊鸿书院的新生,同清欢郡主一个舍院,是郡主介绍来这里的。” 老板询问:“清欢郡主在此定了个包间,姑娘是要去那里?” 鹿清越点点头:“对。” 看情况,董箐应当还没有来这里。 有可能在街上寻自己。 鹿清越对这片区域不太熟路,心中思索了下,决定就留在这里等人。 第70章 街头偶遇 打定主意要参加书院活动后,鹿清越和董箐去到静室里,各种开始琢磨要如何编排出合适的曲目。 鹿清越在纸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了大概的思路。 静室里没有多余的乐器,不然的话,鹿清越还想着一边试着曲调,一边修改。 只是,鹿清越这边进展顺利,可董箐那边就很是头疼。 不到半个时辰,董箐就泄气了,跟鹿清越诉苦:“清越,我想不出来……” 鹿清越一边在纸上写着曲子,一边回答:“想不出来,那就歇会儿再想,反正有两天时间,倒也不急的。” 董箐累得趴在桌子上:“可是,书院要求要改编加工,不能就单单报一个曲目上去就完事了。”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书院也不可能发放这种任务了。”鹿清越将弄好的手稿收拾在一旁,而后扭头看向董箐,安慰道:“没事的,慢慢来。” 忽然,董箐想到了一个法子,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不如,我们去书院专门存放大量乐器的八音亭里头,边弹边想?” 鹿清越点点头:“这个可以。” 两人拿起各自的手稿,一同走出静室。 刚走出外门的时候,就碰到了回来的沈傲雪。 沈傲雪询问:“你们要出去啊?” “郡主,我和清越想参加书院刚发放的改编曲目的任务,现在正打算去八音亭那里找找感觉。”董箐解释道。 “去八音亭?那你们不用去了。”沈傲雪微微摇头:“我刚刚就路过那里,别说里头了,外面都站满了人,一件乐器,几个人都围着用。” “你们现在才去,估摸着连琴弦都摸不着。” 闻言,董箐的脸色垮了下来:“也对,别人肯定也会想到去八音院。” “董姐姐,那我们还是回去。”鹿清越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门。 沈傲雪接着说道:“你们想要一边接触乐器,一边改编曲目,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们去一个地方。” 董箐眼睛微亮:“哪里哪里?” “绝音琉璃宛,那里是望京城最大的乐器行,也收拢了最齐全的乐器,关键是那里还可以试用乐器。”沈傲雪在两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 董箐蹙眉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可那里需要预约啊,而且去那里的人,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恐怕&&&也瞧不上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官宦女。” 说罢,董箐轻叹了一声,再次对自家不争气的老爹抱以深深的“无奈”。 “董姐姐,先别急着叹气。”鹿清越安抚了声董箐,接着偏头看向沈傲雪:“郡主身份尊贵,我们进不去,可郡主定然成的。” “对哦!”董箐第二次燃起了希望。 “好郡主~” “尊贵美丽大方的郡主殿下~” “……” 沈傲雪受不了董箐突变的画风,搓了搓胳膊后,说:“行啦!打住!” “本郡主既然都提出这个法子,自然是负责到底的。” “我娘早就那里定了个包间,为的,就是等我什么时候感兴趣,就去那里接触接触乐器,你们去到那里,只需报我名号就可以了。” 董箐欢呼一声:“郡主~你就是小女子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咦惹,她怎么了?”沈傲雪感觉有点辣眼睛,偏头问了声鹿清越。 鹿清越抿唇一笑:“话本子看多了。” 沈傲雪嗤笑:“出息!” “嘿嘿嘿~”董箐也不介意两人的调侃:“郡主,你要不要也去啊?” 沈傲雪摆了摆手:“我不做这个任务,没意思,要是跟那个什么齐国公主比武的话,我倒是很乐意。” “那我和清越就先去啦~” “去去。” “……” 东宫。 萧容策面前挂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正关着一只鸽子。 时不时的,萧容策就伸手进去逗鸟。 疏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殿下,青衣那边的接头人要出现了,地点还是在招被看。” 闻言,萧容策懒懒散散的神色尽数一收:“封锁了这么久青衣被抓的消息,终于忍不住了。” 说着,萧容策丢下手里刚刚拔下来的鸟毛。 疏明询问:“殿下,这次您还有亲自去吗?” “不然呢?”萧容策反问道。 疏明有些犹豫:“殿下,还是别了?您刚开始上朝,怎么着也得安稳几日?” 上一回,萧容策去招被看的消息,其实是本人放出去的。 这一回,萧容策已经在大朝会上露面了,万一碰到哪个偷香窃玉的官员…… 萧容策可不管这个,抬步走向外面:“去一次也是去,二次也是去,不差这一回。” 疏明:“……” 额……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望京城,街上。 鹿清越瞧着陌生的街道,不放心地问向旁边的董箐:“是这里?” 董箐一脸自信:“清越你放心,这一带我熟路的,你跟紧我。” “好。” 望京城的这一带区域,鹿清越从未去过。 天色有些暗,这附近人流多,书院的马车也被迫停在外头。 走着走着,不远处好像新店开张,弄了什么活动,鞭炮声啪啪响,一下子,附近的人流越发的拥挤,将鹿清越和董箐两人给冲散了。 没有见着董箐的身影,鹿清越只能选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等着前者来找她。 “哎,还是走丢了。”鹿清越微微嘀咕了一声。 “殿下?” 萧容策神色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鹿清越解释道:“我是跟一名书院朋友出来的,打算去&&,没想到街上人太多,我又不太认得这边的路,就走失了。” 得知鹿清越迷路了,萧容策吩咐起一旁的疏明:“那这样,疏明,你负责送六姑娘到绝音琉璃宛,然后再回来找孤。” 疏明:“好的,殿下。” 鹿清越闻言,道谢了一声:“多谢殿下。” “……” 在疏明的带路下,鹿清越很快就来到了绝音琉璃宛的门前。 疏明指了指门口:“六姑娘,就是这里了。” “多谢了。” “那我先走了。” “嗯。” “……” 疏明走后,鹿清越走进绝音琉璃宛。 鹿清越去找了老板,说明来意“我是惊鸿书院的新生,同清欢郡主一个舍院,是郡主介绍来这里的。” 老板询问:“清欢郡主在此定了个包间,姑娘是要去那里?” 鹿清越点点头:“对。” 看情况,董箐应当还没有来这里。 有可能在街上寻自己。 鹿清越对这片区域不太熟路,心中思索了下,决定就留在这里等人。 第71章 再遇御南郡王 疏明将鹿清越顺利送到绝音琉璃宛的门口,便同后者告别。 而鹿清越独自进到了绝音琉璃宛里面。 在鹿清越进去的第一时间,便有伙计上前询问:“这位客人,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鹿清越说明来意:“我是惊鸿书院的新生,同清欢郡主一个舍院,是郡主介绍来这里的。” 说着,鹿清越拿出了自己惊鸿书院的学生腰牌,给伙计看了一眼。 伙计面上微笑着:“清欢郡主在此定了个包间,姑娘是要去那里?” 鹿清越点点头:“对。” 瞧着这伙计的反应,董箐应当还没有来这里,有可能还在街上寻自己。 鹿清越对这片区域不太熟路,心中思索了下,决定就留在这里等人。 “那姑娘这边请。” 伙计将鹿清越带去沈家预定的包间门口前。 鹿清越:“稍后,我还会有一位朋友来这里,届时麻烦你将人带来。” “没问题。”伙计一口应下:“姑娘,包间里放着一些市面常见的乐器,若姑娘还需要别的乐器,尽管吩咐。” “这些就可以了。”鹿清越走进包间里面,瞧着里头摆放着不少的乐器,扭头说道。 “那小的先告退了。” “好。” “……” 招被看。 三楼。 萧容策靠在窗边坐着,手里抓着一把熟瓜子在嗑,目光好似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外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疏明的身影钻了进来,随即立马合上门。 “殿下,没找到人。”疏明走近过来说道。 闻言,萧容策嗑瓜子的手顿了下:“没有?” 疏明的脑袋低了几分:“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接头人,对方可能有所察觉了,藏了起来。” 啧。 又藏起来…… 萧容策沉默了一瞬,将剩余没吃完的瓜子递到了疏明的手上,道:“今晚来招被看的所有人,全都记录下来,慢慢查。” 疏明:“是。” “……” 既然没什么收获,萧容策便打算离开招被看了。 只是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 “太子殿下?” 闻言,萧容策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名浑身酒色,脚步虚浮的男人。 当看清来人的面孔,萧容策微微蹙眉。 没曾想,还是个不算陌生的面孔。 ——御南郡王萧言青。 萧言青走近几步,瞧了瞧,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真是巧了,太子殿下。” 萧容策神色顿了顿,开口唤了一声:“御南郡王。” “太子殿下,你不是都上朝听政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来这种寻欢作乐之地?”萧言青脸色通红地倚靠在栏杆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时不时就倒酒自饮。 萧容策打开一直拿在手里当摆饰的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语气漫不经心道:“孤年纪还小,不急,还可以再玩几年。” “哈哈哈!”萧言青忽然大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福气啊……” 这时,附近几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似乎认出了萧言青这位常客,朝他挥着手帕: “郡王爷~快来呀~” 萧言青听到后,转头向那些女人露出一抹邪笑,刚往那边走几步,而后想到了萧容策,便大方地发出邀请:“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来?” 萧容策自然不会去,便随口找了个借口拒绝:“不了,孤有约了。” “哈哈哈!我懂我懂……”萧言青一听,顿时挤眉弄眼地笑出声:“那成,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萧言青便离开了此处。 而萧容策也加快脚步,出了招被看。 出来后,刚刚躲起来的疏明现身在萧容策面前:“殿下,西南以前可是由御南郡王一脉驻守的,个个英勇骁战,没曾想几十年过去,如今的御南郡王,倒是日日流连花丛了。” 萧容策神色冷沉:“注意一下他。” 疏明微讶:“殿下……是怀疑御南郡王?” “谈不上怀疑,只是多个心眼罢了。”萧容策微微摇头:“他曾在老御南王膝下待过几年。” 萧容策口中的“老御南王”,是如今的御南郡王萧言青的祖父,也是最后一代的御南王。 萧容策再次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招被看,微叹一声: “当年一战,非老御南王之过,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碰到了一生之敌的司徒武哲,才导致大秦惨败,连失两城,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老御南王自请削爵,并称其子孙后辈,也不再插手西南军务。” 自从五十年前,丢失两城后,当时的御南王便被削爵,降为御南郡王,并且失去了对西南的掌控。 在几十年间,西南接连换了好几任的掌兵者,可在面对齐国的时候,多数是采取守势。 也就这几年,征南王萧止戈被调去了西南,在短时间内便开始整合出了全新的西南军,慢慢的,在面对齐国的骚扰时,也逐渐占了上风。 加上前不久,萧止戈更是将丢失的两城夺了回来,在西南的威望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若是以前的西南军里,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声音怀念曾经的“御南王”,可如今,那些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现在的御南郡王萧言青,无论是装纨绔还是真纨绔,也是一种保全自身的手段。 因为御南郡王府一脉,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永远都无法再接触到权力中心了。 “对了,刚刚走得急,那鹿家小丫头说……她去绝音琉璃宛,是要参加什么书院任务?” 上一秒,萧容策还在感慨,下一秒,就直接来了个跳跃性的话题。 不过疏明也见怪不怪了,答道:“是的,殿下。” 萧容策轻哼一声:“哼!不务正业!”孤的那些秘药都没有帮孤辨识完呢! 不成…… 之前说要给小丫头安排个人手,最近又给忘了,要赶紧安排上。 还有,这出门一趟,竟然还会迷路? 也就是遇到了孤这么善良热心肠的好人,要是运气差点,说不定都被人贩子给拐了。 萧容策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开口:“那什么……给六姑娘找的侍女,找到合适的没?” 疏明回答:“殿下,已经找好了,随时都能送到六姑娘身边。” “那成,这两天就将人送过去。” “喏。” “……” 第71章 再遇御南郡王 疏明将鹿清越顺利送到绝音琉璃宛的门口,便同后者告别。 而鹿清越独自进到了绝音琉璃宛里面。 在鹿清越进去的第一时间,便有伙计上前询问:“这位客人,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鹿清越说明来意:“我是惊鸿书院的新生,同清欢郡主一个舍院,是郡主介绍来这里的。” 说着,鹿清越拿出了自己惊鸿书院的学生腰牌,给伙计看了一眼。 伙计面上微笑着:“清欢郡主在此定了个包间,姑娘是要去那里?” 鹿清越点点头:“对。” 瞧着这伙计的反应,董箐应当还没有来这里,有可能还在街上寻自己。 鹿清越对这片区域不太熟路,心中思索了下,决定就留在这里等人。 “那姑娘这边请。” 伙计将鹿清越带去沈家预定的包间门口前。 鹿清越:“稍后,我还会有一位朋友来这里,届时麻烦你将人带来。” “没问题。”伙计一口应下:“姑娘,包间里放着一些市面常见的乐器,若姑娘还需要别的乐器,尽管吩咐。” “这些就可以了。”鹿清越走进包间里面,瞧着里头摆放着不少的乐器,扭头说道。 “那小的先告退了。” “好。” “……” 招被看。 三楼。 萧容策靠在窗边坐着,手里抓着一把熟瓜子在嗑,目光好似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外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疏明的身影钻了进来,随即立马合上门。 “殿下,没找到人。”疏明走近过来说道。 闻言,萧容策嗑瓜子的手顿了下:“没有?” 疏明的脑袋低了几分:“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接头人,对方可能有所察觉了,藏了起来。” 啧。 又藏起来…… 萧容策沉默了一瞬,将剩余没吃完的瓜子递到了疏明的手上,道:“今晚来招被看的所有人,全都记录下来,慢慢查。” 疏明:“是。” “……” 既然没什么收获,萧容策便打算离开招被看了。 只是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 “太子殿下?” 闻言,萧容策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名浑身酒色,脚步虚浮的男人。 当看清来人的面孔,萧容策微微蹙眉。 没曾想,还是个不算陌生的面孔。 ——御南郡王萧言青。 萧言青走近几步,瞧了瞧,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真是巧了,太子殿下。” 萧容策神色顿了顿,开口唤了一声:“御南郡王。” “太子殿下,你不是都上朝听政了吗?怎么还有闲心来这种寻欢作乐之地?”萧言青脸色通红地倚靠在栏杆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时不时就倒酒自饮。 萧容策打开一直拿在手里当摆饰的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语气漫不经心道:“孤年纪还小,不急,还可以再玩几年。” “哈哈哈!”萧言青忽然大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福气啊……” 这时,附近几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似乎认出了萧言青这位常客,朝他挥着手帕: “郡王爷~快来呀~” 萧言青听到后,转头向那些女人露出一抹邪笑,刚往那边走几步,而后想到了萧容策,便大方地发出邀请:“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来?” 萧容策自然不会去,便随口找了个借口拒绝:“不了,孤有约了。” “哈哈哈!我懂我懂……”萧言青一听,顿时挤眉弄眼地笑出声:“那成,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萧言青便离开了此处。 而萧容策也加快脚步,出了招被看。 出来后,刚刚躲起来的疏明现身在萧容策面前:“殿下,西南以前可是由御南郡王一脉驻守的,个个英勇骁战,没曾想几十年过去,如今的御南郡王,倒是日日流连花丛了。” 萧容策神色冷沉:“注意一下他。” 疏明微讶:“殿下……是怀疑御南郡王?” “谈不上怀疑,只是多个心眼罢了。”萧容策微微摇头:“他曾在老御南王膝下待过几年。” 萧容策口中的“老御南王”,是如今的御南郡王萧言青的祖父,也是最后一代的御南王。 萧容策再次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招被看,微叹一声: “当年一战,非老御南王之过,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碰到了一生之敌的司徒武哲,才导致大秦惨败,连失两城,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老御南王自请削爵,并称其子孙后辈,也不再插手西南军务。” 自从五十年前,丢失两城后,当时的御南王便被削爵,降为御南郡王,并且失去了对西南的掌控。 在几十年间,西南接连换了好几任的掌兵者,可在面对齐国的时候,多数是采取守势。 也就这几年,征南王萧止戈被调去了西南,在短时间内便开始整合出了全新的西南军,慢慢的,在面对齐国的骚扰时,也逐渐占了上风。 加上前不久,萧止戈更是将丢失的两城夺了回来,在西南的威望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若是以前的西南军里,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声音怀念曾经的“御南王”,可如今,那些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现在的御南郡王萧言青,无论是装纨绔还是真纨绔,也是一种保全自身的手段。 因为御南郡王府一脉,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永远都无法再接触到权力中心了。 “对了,刚刚走得急,那鹿家小丫头说……她去绝音琉璃宛,是要参加什么书院任务?” 上一秒,萧容策还在感慨,下一秒,就直接来了个跳跃性的话题。 不过疏明也见怪不怪了,答道:“是的,殿下。” 萧容策轻哼一声:“哼!不务正业!”孤的那些秘药都没有帮孤辨识完呢! 不成…… 之前说要给小丫头安排个人手,最近又给忘了,要赶紧安排上。 还有,这出门一趟,竟然还会迷路? 也就是遇到了孤这么善良热心肠的好人,要是运气差点,说不定都被人贩子给拐了。 萧容策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开口:“那什么……给六姑娘找的侍女,找到合适的没?” 疏明回答:“殿下,已经找好了,随时都能送到六姑娘身边。” “那成,这两天就将人送过去。”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