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 第一章 为你着想你选择通奸吧 腊月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侯府内院已经打扫妥当。树枝上的积雪,偶尔在风中洒落。 淮安侯府的正厅,一众主子集聚一堂。管家、管事嬷嬷等几个有头脸的苏姨娘的心腹奴仆们守在厅外。 几个炭盆烘得厅内温暖如春。然而,众人的目光却似冰刀雪剑,刺向立于厅中的冀家姐妹,令人遍体生寒。 贵姨娘的手隐在衣袖中,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另一只手,方能不令人看出来她在不能自抑地颤抖。 袁姨娘和卓姨娘等没有儿子的觉得这个事情与己无关,但是面上还是恰当地显出一丝丝的困惑和担忧。 孙姨娘则没甚表情,但是双手绞着的帕子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现在侯府的嫡长子生死未卜,庶长子如果……那么她的儿子,是不是能……. 而苏姨娘则一脸的胜券在握,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无论怎么掩饰,也能看出她内心的狂喜。 可不是嘛,这一关过去了,就可以折断侯夫人杨氏的一个臂膀。杨氏的父亲,长乐伯杨俊,与礼国公交情匪浅。当初,淮安候洪培菊请求接冀家姐妹来府中,冀忞的外祖礼国公和父亲镇远将军能够比较放心,长乐伯与礼国公的交情深厚也是原因之一。 何况,杨氏作为长乐伯的嫡长女,家教甚好,对庶子庶女及一干妾室也甚是和善,颇有贤名。即使淮安候洪培菊阴险狡诈,但杨氏毕竟是内宅之主,也能心安一些。 冀鋆作为冀忞的堂姐,与冀忞一起来到侯府的时候,杨氏的儿子洪逑仁已经失踪一年余,淮安候、长乐伯用尽法子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杨氏整日以泪洗面,终于一病不起,已经彻底绝望。 但不知冀鋆跟杨氏说了什么,且用了什么法子,杨氏竟然振奋精神重新充满希望地开始寻找洪逑仁,而且,杨氏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这让苏姨娘如何甘心!本来燃起的希望又要落空,她如何不恨! 但如今,她得到了这个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冀鋆!等收拾了冀鋆之后,冀鋆将不能再帮着杨氏找儿子,一旦杨氏的儿子,也就是侯府的嫡长子洪逑仁彻底找不到,那么她苏瑾的儿子,侯府的庶长子洪相林,就是侯府世子!为了的淮安候爷!她苏瑾,就是侯府的太夫人! 冀忞的眼睛红红的,短短数月时间,因外祖重病,有术士说她命格怪异,撞克亲人。为了外祖的身体,不得已离开了礼国公府。 而父亲的镇远将军府没有人主事,父亲本来从家乡接来了堂姐冀鋆,并安排了心腹管家。但是,不知道为何,一道圣旨,她和堂姐就奉旨被淮安候接近府中。 冀鋆如今刚刚十三岁,冀忞才十岁。离开父母亲人,虽然奉旨居住在淮安候府,但是有家不能归,也是寄人篱下。 冀鋆从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认清了这个现实。 姐妹二人如今寄居在淮安候府,尽管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结局是什么,但是众人如此的表现,却也知苏姨娘必定不会放过冀鋆。 不说旁的,国丧期间,洪相林不仅跟丫鬟白日宣淫,更是同时让两个丫鬟有了身孕! 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淮安候府就将面临被抄家削爵! 当今圣上在做十一皇子的时候,最出名的不是才学,不是人缘,不是武功,而是“孝顺”。当今圣上的母妃贞妃娘娘身体不好,生下十一皇子之后,就由兰妃娘娘抚养长大。 而当今太后是十一皇子的嫡母,也偶有照拂,因此,十一皇子对太后,亲生母亲贞妃和养母兰妃非常孝顺。 如今去世的是兰妃娘娘,皇上悲恸不已,辍朝三日,举国致哀。追封贞太妃为贵太妃,一年内,七品以上百官不得婚丧嫁娶。民间喜事不得大肆操办,禁止鼓乐歌舞。 此时,贞贵太妃离世不足百日,洪相林就弄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淮安候府一些知情的主子们俱都惶惶不可终日。 万幸的是,苏姨娘发现的早,先下手处置了一个丫鬟,一碗打胎药下去,然后,把人堵上嘴远远地卖到了山里! 可是,另一个丫鬟冬香,她却失了手!她的人扑了个空! 冬香从侯府逃了! 苏姨娘并没有怕,一个逃奴抓住了也是个死!她谅冬香不敢在外面声张,如果冬香敢声张,就等于告诉淮安候府她自己的下落,到时候,就是苏姨娘不出手,洪培菊也得派人把冬香料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冬香聪明,就安安分分找个地方把孩子处理了! 或者即使她偷偷摸摸生下来孩子,以后,等着国丧过去,她苏瑾心情好的话,给她几个钱,权当给儿子多留个骨血。不高兴,就慢慢等找到冬香。找人把冬香和孩子弄死。 她苏瑾的儿子是侯府的世子,未来的侯爷,只要想,有的是女人给生孩子!何必留这么个贱种碍眼!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冬香是个如此狡诈、不安分的! 就在前几日,冬香的哥哥刘毕胜竟然拿着洪相林的里衣和亵裤找上门来,扬言,冬香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亵裤是府里的绣娘做的,可是里衣,却是她苏瑾亲手缝制的! 何况,刘毕胜还清楚地说出了洪相林身上的胎记位置! 洪相林的乳娘刘嬷嬷出主意,实在不行,就把胎记剜掉,或者用烫伤覆盖上去! 可是她如何舍得!如何下得去手! 何况,剜掉或者烫坏的伤疤,亦无法不令人怀疑!深究起来,也终将是个祸患! 除非,苏姨娘扫过刘嬷嬷,一道寒光让刘嬷嬷背后冷气嗖嗖,苏姨娘对她动了杀机! 刘嬷嬷此时万般后悔!苏姨娘心狠手辣,别人不知,她焉能不知!自己献媚献别人的性命不迟疑,可是自己的命搭进去有多不值得! 转瞬之间,千百个念头转过去,刘嬷嬷“扑通”跪倒在地: “姨娘,老奴对姨娘忠心耿耿,断不会坏了姨娘和公子的事儿!老奴再让我家那小子去找冬香,一定把那个贱婢找到,给姨娘出气!” 苏瑾缓缓收回满是杀机的目光,刘嬷嬷知道她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刘嬷嬷的儿子宝生如今在外院跟着洪培菊,她就算处置了刘嬷嬷,但是,宝生那小子不容易打发,她的手还没办法伸那么长! 更何况,如果,费力气处置了宝生,一旦被洪培菊发现,势必会影响洪相林的地位。得不偿失! 而且,刘嬷嬷如今还有用!比如,陷害冀鋆! 苏姨娘拿出五千两白银收买刘毕胜,刘毕胜嗤之以鼻!他当年为了还赌债,逼着爹娘把妹妹宝绳卖进了侯府!如今,守着侯府这个聚宝盆,区区五千两白银如何能入了他的眼! 刘毕胜要做淮安候的女婿!那才是一步登天的买卖! 如果侯府不答应,他就把洪相林在国丧期间与丫鬟淫乱有孕一事告到官府!反正他妹妹现在有碗药就能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滴血验亲,洪相林想不承认都不行! 苏姨娘不答应他,他就把整个淮安侯府拉到尘埃里面!到时候,什么侯爷,什么世子,洪相林那小子就得跟他一样,都是下贱的不能再下贱的贱民! 这可着实令苏瑾为难,她自己生的女儿玉颜她自然舍不得,她的女儿,人如其名,容颜如玉,她想的是她的女儿不是嫁进皇家也得嫁进王府,岂是刘毕胜这么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地痞无赖肖想的! 可是孙姨娘和袁姨娘的女儿,她也不怎么敢打主意,一是孙姨娘有个表哥杜柏城,是大内官王清书的亲信,王清书掌管着西厂,做事狠辣,而且特别护短!动了孙姨娘的女儿,孙姨娘发起狠来,一旦求动了王清书出面,她苏瑾就是有十层皮也不够扒的! 袁姨娘虽出身小商户,仅有一个女儿雨珗,但听洪培菊的意思,雨珗尽管容貌不是侯府小姐中最出挑的,却是与容安郡王妃有七、八分相似,荣安郡王妃前年病故,荣安郡王很是思念亡妻,有个八品的下属把自己的表妹献给了郡王,这个表妹只有三、四分象已故的郡王妃,但是荣安郡王非常欢喜,马上把这个下属提为六品。 荣安郡王在所有郡王里,最得圣心!坊间传闻,攀上了荣安郡王,比攀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还管用! 如果,雨珗及笄后,说不定依着与郡王妃相似的容貌,成为下任郡王妃也不是不可能,即使因为雨珗是庶女,不能成为正妃,就算是荣安郡王的侧妃,也将会使淮安候府身价倍增! 因此,袁姨娘的雨珗,苏瑾也不敢动。 还有就是卓姨娘的宝茳,祝姨娘的美琳,她们,苏瑾摸不清洪培菊有什么后招,因此,能不动还是不动。 洪培菊,苏瑾从心里是怕的。 她原本是洪培菊的通房丫头,因此,是所有姨娘里,跟随洪培菊时间最久。 她亲眼见过洪培菊处置一个小厮,那个小厮因为醉酒泄露了洪培菊的一个大事,洪培菊震怒,她记得,那个夜晚,她悄悄去后花园,只见那个小厮周身赤裸,被洪培菊用皮鞭打的浑身鲜血淋漓! 而后,小厮被高高吊起,鲜血一滴滴低落….. 第二日,那棵树下,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很久之后的一个雨天,苏瑾走过那里,从那个树下,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打死苏瑾她也不敢去招惹洪培菊。 可是,冀鋆就不一样了!她不过是镇远将军的侄女,就是拿去堵了窟窿,只要做得天衣无缝,只有让她有苦难言,待生米做成了熟饭,镇远将军难道还能兴师问罪不成! 冀忞虽是重生的,但是,今时今日的场景却是前生不曾经历。 她只记得,在前世,堂姐冀鋆并没有来到侯府。她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堂姐,据说,这位堂姐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二婶娘,颇为神秘,具体情况,她却不知。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让许多事情发生了偏移? 如今的冀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瑾要害死堂姐! 她一定要救堂姐!思及此,冀忞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她的另一只手里,悄悄捏住一个瓷瓶,她相信,里面的东西可让堂姐脱身! 只要堂姐逃离侯府,苏瑾决不敢声张!而侯府的人也不敢动自己! 冀忞紧紧地握住堂姐的手,冀鋆感到了她的紧张,转过头看向冀忞,微微摇头,眼中尽是安抚。 如今的局,是专门为她设的!苏瑾,真是蛇蝎心肠,害人不择手段! 苏瑾竟然“贴心”地跟她说:“冀大小姐,为了你着想,你就承认与刘毕胜通奸吧!我给你们一笔钱,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刘毕胜!” 她竟然能把如此龌龊的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冀鋆冷笑不已,知道苏瑾卑鄙,但还是低估了她! 自己一旦承认了与刘毕胜通奸,就是伯父想救自己,也会因为自己德行有亏,不能插手! 在大周朝,女子与男子通奸,如果双方愿意息事宁人,男婚女嫁,官府也不追究。但如果真的闹到官府,男子面临流放,女子基本死路一条!冀夔到时候只能选择保全冀鋆的性命和名声,生生吞下这个苦果! 而冀鋆是为了冀忞才来到的淮安候府,冀夔必将心存愧疚,以后,冀夔还不是任苏瑾和刘毕胜拿捏! 第二章 你吃了我家的饭,咋不知道感恩? 苏瑾如此有恃无恐,只因为一只御赐琉璃香炉。 杨氏久病,且夜不成寐,药石无效。皇上念及长乐伯劳苦功高,赏赐侯府一盏莲座琉璃香炉,据传,用此炉焚香,可以宁神健身。 那日,杨氏身边的丫鬟宝绳说杨氏病体好转,想召冀鋆去陪着说说话。 冀鋆不疑有假,欣然前往,不料,刚踏进杨氏卧房,就听见一声脆响! 那盏御赐莲座琉璃香炉就在冀鋆面前成了碎片! 随即,宝绳大喊起来:“冀大小姐打碎了御赐香炉!” 冀鋆还没来得及辩驳,苏姨娘带着人,已经将冀鋆按到在地! 毫无疑问,宝绳被苏瑾收买了! 打碎了御赐的香炉,小了说,是无心之失,杖责、罚跪不可避免。 往大了说,就是是藐视圣上,死有余辜! 整个淮安侯府不够陪葬的! 此时,有一个人来顶罪,是此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至于真相,谁会在乎! 打碎了香炉,致使杨氏病情加重,又是罪上加罪! 反正冀鋆也是个死,多个罪,少个罪,又有什么关系?就是个举手之劳帮淮安侯府而已! 可是,凭什么! 苏瑾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唇边印着有些忘形的得意,看向冀鋆,已经如同看个死人,但仍似乎发自内心为冀鋆着想地道:“冀大小姐,你是镇远将军的亲侄女,你一进府,谁不夸你一句秀外慧中,怎地此时这般拎不清?我这可是在帮你!咱们都是女人,你说,我能眼看着你花朵一样的人儿就这么地废了吗?如今,只有刘公子可以救你!你答应了刘公子的婚事,你打碎琉璃炉,就是咱们侯府的家事!怎么都好说,就说不小心被风刮倒了!圣上也不能怪罪!是不?” 冀鋆望向苏瑾,笑意浅浅,没有苏瑾想象中的惊惶失措,那又怎样,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苏瑾心头闪过不屑,她最恨这些出身比她高,气度比她好的女子!如今,看到冀鋆的命运任她宰割,心头大为畅快。 冀鋆眉眼缓缓荡漾出一丝冷漠和不屑,看向别处,不言不语。 苏姨娘的女儿玉颜从座位上蹦起来,径直走过来挽住苏瑾,怒道:“姨娘,跟她费什么话!把她捆了,塞到刘家不就结了!” 贵姨娘再也按捺不住,“啪”地拍了桌案腾地站起:“够了!苏姨娘,你也说,这完全可以是侯府的家事,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逼迫千金大小姐嫁给一个无赖,还要人家承认奸情,你不怕遭报应吗!就是你不怕,你也有子有女,你也要为他们积点德吧!” 苏瑾扬扬眉,假做惊诧,满眼柔媚,满身春意入水一般:“呦!我没听错吧?积德?你贵姨娘倒是积德,可怎么不见有个一子半女?我是不积德,那又怎样?我儿女双全啊!” “你——”贵姨娘气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一时间喉间哽咽,千言万语,也无法说出! 全府谁不知道,贵姨娘无所出,不管她是否主动不生养,但终究是个短处。阖府上下,都不在贵姨娘面前提及这个事情。如今这苏瑾毫不留情地把贵姨娘最痛的伤疤揭开,拿着刀子朝最痛处下手,实在下作! 袁姨娘和卓姨娘面露不忍,内心对苏瑾又增添一层厌恶,她二人没有儿子,苏瑾素日里在她们面前没少耀武扬威。如今,看苏瑾如此嚣张,二人倒不是多为冀鋆抱不平,主要更加想看到苏瑾跌跟头。 二人心中暗道:“怎地老天如此不开眼,让她这般猖狂!如果苏瑾真成了侯府的太夫人,我二人还能有活路?” 思及此,卓姨娘看了一眼孙姨娘,孙姨娘无甚表情,看不出她想什么。卓姨娘心道,就是将来孙姨娘掌家,也比苏瑾强! 卓姨娘幽幽开口:“苏姐姐这话可是欠妥,有儿有女不见得有福有寿。想贞贵太妃,一生无所出,可是万岁爷待之亲厚,如若不是贵太妃力辞,咱们也得称她老人家一声太后娘娘!如今仙去,万岁爷亲自扶灵,堪称生荣死哀。倒是前朝的尹太妃,女儿养面首,儿子要篡位,最后身首异处,有儿有女反倒成了祸害!” 卓姨娘看了一眼贵姨娘,心下不屑,嘴笨,脑子也不灵光,白瞎这个贵妾身份! 贵姨娘是广宁郡王送给淮安候的,入府即是淮安候府的贵妾,但是,贵姨娘一直不争不抢,只是在自己的丹桂苑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使候夫人杨氏还有时会因为洪培菊对妾室的偏爱逾矩而有所不满,可是贵姨娘从来对此都视若无睹。 相比较杨氏,洪培菊与她更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疏离有间、相安无事的夫妻或合伙人。 冀鋆冀忞姐妹刚来到侯府,杨氏病重,无暇照顾,于是,姐妹二人被安置在丹桂苑与贵姨娘一起。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贵姨娘秉性善良,见今日苏瑾要置冀鋆于死地,纵然她与世无争,也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冀鋆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卓姨娘,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给苏瑾添堵,也算是帮了自己。 冀鋆眸底滑过一丝冷意,似笑非笑地道:“苏姨娘,我要是不答应呢?” 苏瑾抬手扶了一下珠钗,故作娇羞地吃吃笑道:“冀大小姐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你可知道这一念之间,可就是生生死死的事呢!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把冀大小姐交到官府,由官家老爷来定冀大小姐的罪喽!到那个时候,冀大小姐,别说我们侯府,就是你们礼国公府,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进大牢,判大刑呢!现在呢,你是我们侯府的人,我们侯府可以为你担个管教不利,有侯府为你撑腰,万岁爷也得给侯府几分脸面。你要是到了官府,进了大理寺还是刑部,我们就鞭长莫及了!想救你都没有法子,到时候你叫天不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冀鋆冷冷地道:“到了官府也好,我没有打碎琉璃香炉,我想官府必定能还我清白!” 玉颜双目一瞪,刚欲开口,苏瑾示意下住了口,苏瑾沉下脸:“冀大小姐,我知道让你嫁给刘毕胜,有点委屈你,你放心,我马上求侯爷帮刘毕胜在衙门里安排个职务,以后干得好也可以慢慢升迁,也不算太不堪。我再给你一笔丰厚的陪嫁安家,终身荣华富贵!我家相林也念你的好,将来必不亏待与你!你还想怎地?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闹到官府,淮安候府上上下下的名声也会毁之殆尽,侯爷和冀将军也必将反目成仇,因你一人之私心,让侯府和将军府名声败坏,你,好歹毒的心!” 玉颜也申斥道:“冀大小姐,现在刘毕胜威胁我哥哥,你能帮上我哥哥是你的福气,你要知道惜福!何况,你吃了我家那么多天的饭,咋不知道感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到外面宣扬,你镇远将军府和礼国公府出来的女儿没有教养,忘恩负义!不知廉耻!” 卓姨娘“扑哧”笑了出来!天下还真有人不知道“蠢”字怎么写! 玉颜怒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冀鋆不恼不怒,直视玉颜:“帮相林公子这福气,应该你这个妹妹来承受,我跟相林公子有何关系?再说,要说吃侯府的饭,我才吃几天?你玉颜小姐吃了十几年,更应该感恩啊!我看,正好你嫁给刘毕胜,既帮了你哥哥,又跟刘毕胜刘冬香兄妹亲上加亲,岂不两全其美?” 苏瑾怒道:“你闭嘴!玉颜的婚事岂是你一个外来的女子信口胡说的?张口闭口嫁人,你还要不要脸?” 冀鋆淡漠而寒凉地笑着,“苏姨娘,说对了,我不要脸!不过,我没有在国丧期间与人苟且,你说,苟且淫乱之后呢,还胆大包天珠胎暗结,这等肆意妄为、私德败坏的事儿,知道外人怎么说吗?嗯?” 卓姨娘收敛了笑意,轻轻地道:“怎么说,狗男女呗!” 卓姨娘今日打定了主意,赌上一把!她太了解苏瑾,苏瑾此人,一旦得势,自己和袁姨娘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杨氏有娘家撑腰,不必怕她。但即使自己如今对苏瑾百般奉承,但只要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只要自己手里没有苏瑾的把柄,苏瑾都不会让自己安然度日。与其这样,就只有不让苏瑾的目的得逞! 冀家姐妹既然敢独自入府,岂能这般无用。如果真是一无是处,当今圣上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即使她姐妹懵懂无知,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府如今未倒,也不会任人宰割。 此时不站队,难道等着人家大权在握,再去巴结?何况,最关键,冀鋆姐妹比起苏瑾,有良知,有底线,如今帮了她,即使日后自己对她姐妹二人无甚用处,她们念及今时今日的力挺,也会念及旧情,伸出援手! 她侄子卓悦的仇,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三章 于氏瓷质香炉 玉颜被冀鋆和卓姨娘一唱一和的讥讽气得又羞又恼,她跺脚拉着苏姨娘的手,急急地道:“姨娘,你看她们,她们欺负颜儿!” 言罢,玉颜已经泫然欲泣,玉颜素日里被苏瑾特意找秦楼楚馆的娘子们偷偷教导过,怎么哭能惹人怜爱,怎么哭能不让人厌烦,甚至怎么哭,只流泪,不流鼻涕,等等。 这样可以让人,尤其是男人心碎不已。 淮安候府里,玉颜琴棋书画是最差的,可是这一哭,端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冀鋆暗搓搓地想:难怪苏姨娘如此嚣张,玉颜这一哭,我的心都软了!有这个本事,确实很有可能攀上高枝。 袁姨娘生的女儿雨珗,见状,火气腾腾地上窜! 平时,玉颜就总整这么一出,明明是她抢了自己的珠钗,明明是她弄破了自己的裙子,明明是她故意在请安的时候伸出脚绊倒自己让自己丢丑,明明是杨家表哥最先与自己相识,可生生让这个狐媚子给勾了过去! 可是这一切,一闹到父亲嫡母那里,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雨珗脱口而出:“玉颜妹妹,你哭啥啊?知道的是你害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马上就得上刘家的花轿呢!” 玉颜在府里一众小姐之中,吵架没赢过,动手没赢过,一旦与姐妹们起冲突,就是哭,一哭,苏姨娘再帮着把事情捅到洪培菊面前,马上变成“谁哭谁有理”,因为,雨珗、美琳她们几个加一起,也哭不过玉颜。 如今玉颜听到雨珗阴阳怪气的调调,抽泣之声戛然而止,继之一口气没上来,扑进苏瑾的怀里大哭:“姨娘,我没脸见人了!我不要嫁给那个无赖,嬷嬷说他头上的虱子爬来爬去的!还有,刘毕胜说话的时候,就用手在身上搓泥丸,他说他几个月才洗一次澡,恶心死了!” 卓姨娘又忍不住要笑,人家雨珗都没想到这一层,她倒好,急吼吼地把脏的臭的往自己身上泼! 之前已经出头,此刻卓姨娘想降低存在感,忙用帕子假装擦嘴。那边贵姨娘都有点绷不住。 要说,老天真是公平,苏瑾汲汲营营地谋划,可惜生的一双儿女,没一个省心! 苏瑾闻言气急败坏地冲冀鋆吼道:“你看你把玉颜逼成什么样了!我家玉颜跟你有什么仇,你要逼死玉颜!你跪下!向玉颜认错!” 冀鋆神情冷漠,一言不发,视若无物。 忽然,冀忞仰起一张带着婴儿肥的俏脸看向苏瑾,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灿烂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苏姨娘,你真无耻!我们又没有兄长国丧期间跟丫鬟苟合,我们又没有逼你家玉颜嫁给无赖,那个无赖头上虱子乱爬,几个月洗一次澡,说话的时候用手在身上搓泥丸,与我堂姐何干!我堂姐都没见过这个刘毕胜!倒是苏姨娘你,跟这个刘毕胜相谈甚欢,要认错,要下跪,也得你苏姨娘下跪!” 一席话,满堂皆惊不说,连冀鋆都懵了!艾玛,这古代女子真是不能小觑啊!这一席话,分明是偷换概念,转移主题,但是,砸吧砸吧嘴,好像还反驳不了! 想自己在冀忞这个年纪,还傻傻地看动画片呢! 哎呀,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 堂妹如此给力!自己决不能怂! 冀鋆走到苏姨娘面前,忽然大吼一声:“我让她死她就去死?那好,玉颜,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冀鋆一句比一句声音响亮,最后一句“去死”,是运用胸腹合力吼出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建筑拢音,或者有强化声波的作用,众人只感到耳朵嗡嗡作响! 玉颜被这一嗓子震得彻底噤了声!忽然,一口气憋住,半天没喘匀,小脸瞬间苍白,身形一晃,晕了过去! 这一变故,令众人猝不及防。大厅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良久,只听,雨珗弱弱地问道:“姨娘,玉颜死了吗?真让冀大小姐吼死了?” 袁姨娘吓得慌忙捂住雨珗的嘴! 苏瑾才缓过神,嘶吼着让人请郎中,丫鬟们赶快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玉颜拖到椅子上。 苏瑾咆哮着扑向冀忞,冀鋆身形高挑,她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冀忞还是个孩子,她整不死冀忞,也能让她挂彩! 一只手稳稳抓住苏瑾的手腕,顺势把他往后一扯,苏瑾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众人望去,只见慕嬷嬷身子笔直,带着几个粗壮婆子和杨氏身边的大丫鬟宝绳和宝竹站到苏瑾的身前,冷冷地环视了一下众人,沉声道:“夫人病了,你们这些姨娘要翻天不成!” 贵姨娘孙姨娘袁姨娘卓姨娘等人忙站起来,低头不语。慕嬷嬷是杨氏的乳母,颇有手腕。 整个侯府,这些姨娘包括少爷小姐们第一怕的是洪培菊,第二怕的不是杨氏,而是这位慕嬷嬷! 慕嬷嬷不仅是杨氏的乳母,慕嬷嬷的女儿如今是宫里的尚服局的女官。即使是洪培菊也的敬她几分。 有一次,十岁的洪相林犯了错,慕嬷嬷不能处罚洪相林,但是却把洪相林身边的小厮,杖责二十大板,其中十板子就是慕嬷嬷自己动的手,据说,慕嬷嬷打了五板子的时候,小厮就没了动静! 此后,洪相林见到慕嬷嬷双腿就哆嗦! “慕嬷嬷,求你为玉颜做主!冀大小姐欺负咱们侯府小姐!”苏瑾哭着道。 慕嬷嬷看向冀鋆,平淡无波。 “慕嬷嬷”冀鋆适时开口:“苏姨娘说我打碎了御赐的琉璃香炉,如果我承认与刘毕胜通奸就不追究我的欺君之罪!” “御赐琉璃香炉?”慕嬷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玩味地重复着“冀大小姐究竟有没有打碎呢?” 冀鋆一怔,有点摸不清慕嬷嬷的意思,但是坚持道:“冀鋆不曾!冀鋆刚走进夫人房间,就听见一声响!然后,苏姨娘就同人将我带到这里,说我弄坏了御赐之物,藐视皇家!” “宝绳亲眼看到的!”苏瑾恨恨发声。 “苏姨娘,您弄错了!”宝绳在慕嬷嬷身旁轻轻开口:“冀大小姐打碎的不是御赐的琉璃香炉,是于氏瓷制香炉!” 苏瑾满脸不可置信,定定看着宝绳,如果可以,她想扑过去撕烂宝绳的嘴! 这个臭丫头!收了她的钱,反手就出卖她!等日后,要让这个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宝绳避开她的目光,垂眸立在一旁。慕嬷嬷淡淡地道:“苏姨娘,你听到了?” 言罢,不理睬苏瑾复杂的表情,浮起一丝笑意道:“冀大小姐,您受惊了!请回去休息吧!” 冀鋆微微福了一福:“谢嬷嬷体恤!改日我再向夫人请安!” 慕嬷嬷侧过身子,让过,微微点头。 “慢着!”苏瑾突然叫住即将离开的冀家姐妹,转身对慕嬷嬷道:“嬷嬷,我这也是为了侯府!相林是侯爷的儿子,是府里的二少爷!夫人也是相林的嫡母!难道夫人要眼睁睁看着相林,看着侯府遭殃?” 第四章 只有有用才能活下去 苏瑾死死地拉着慕嬷嬷的衣襟,不甘心地瞪着慕嬷嬷。 慕嬷嬷轻蔑地看了看苏瑾的手,周身似乎染了一层冰雪,她并不言语,脚步顿了顿,立时上来两个粗壮婆子把苏瑾拉开。 慕嬷嬷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尽管年过半百,但慕嬷嬷身躯挺得很直,步伐稳健,如来时一般傲慢,却让人无可奈何。 冀鋆暗自感叹,啧啧,看这范儿! 宝竹过来搀扶起苏瑾,笑吟吟地道:“苏姨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夫人说了,她才是二少爷的母亲,母亲哪里能不管孩子的事儿,她已经禀报给了侯爷,侯爷自有处置,不劳您费心!不过,夫人有话,苏姨娘近日身染风寒,又时常梦魇,想必是撞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夫人命您即日起去小佛堂斋戒三月,无令不得出佛堂!” 苏姨娘这是被夫人禁足了! 袁姨娘不可置信地望向贵姨娘,似乎问:“你知道咋回事不?” 贵姨娘一脸茫然,看向孙姨娘和卓姨娘,只见二人此刻垂眸不语,看不出什么神情。 尽管素日里不关心府中的大事小区,但是,贵姨娘却感到有什么淮安候府要发生变化了,只是这个变化将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自己一无所知,内心不禁一阵迷茫。 花园中,卓姨娘追上冀鋆姐妹。 冀鋆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卓姨娘,一身青绿裙装罩体,外搭一件月白印花披帛,斜插一只翠绿点翠珠钗,乌发如墨,面容秀丽。 可见,在淮安候府,也只有贵姨娘的容颜能稍稍强过卓姨娘!比那苏瑾,不知强出去多少!只是,为何,苏瑾可以在侯府里如此嚣张,而卓姨娘如此小心谨慎? 卓姨娘刚要开口,冀鋆深吁口气,打断她道:“卓姨娘,我这个人不喜拐弯抹角,你今日为何帮我?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卓姨娘愣了一下,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两颊浮起一点不自然的粉色,轻声道:“冀大小姐莫要笑话婢妾,妾哪里能够帮冀大小姐,没有妾身,冀大小姐今日也定然能够安然无恙。妾身只是借了大小姐的势,为自己在冀大小姐面前谋个露脸的机会而已,冀大小姐莫要怪妾身的不得已。” 冀鋆微微一笑,果然淮安候府里藏龙卧虎,也就苏瑾那个蠢货以为凭着一个御赐的香炉就能拿捏自己! 苏瑾前脚收买了宝绳,许诺宝绳,栽赃冀鋆的事成了之后,就让宝绳成为洪相林的姨娘。 可是,一转身,卓姨娘就策反了宝绳。 “很简单,婢妾对宝绳说,冬香和那个冬柳怀了相林少爷的骨肉,苏姨娘能毫不手软地处置。孩子打掉,人发卖!那可是苏瑾的骨血!你宝绳这边背叛了夫人,那边苏姨娘顺手把你解决了,你能怎样?”卓姨娘眉眼含笑,说得慢条斯理。 冀鋆点头,问道:“苏姨娘不是还拿捏了宝绳的家人吗?否则宝绳怎么敢背叛夫人?而无论何种原因,宝绳背叛了夫人,苏瑾笃定夫人必然会厌弃宝绳,宝绳就只有帮着苏瑾陷害我这一条路了!姨娘又如何做的?” 卓姨娘点头,道:“大小姐说得不错,苏瑾敢这么做,当然是有依仗的。不过,她忘了,遭夫人厌弃的宝绳,却是孙姨娘的助力啊!” 冀鋆忽地明了:如今夫人杨氏的嫡子生死未卜,苏瑾的儿子是长子,自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未来的侯府世子。 大周对礼法极为看重,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无缘无故,废长立幼,别说洪培菊,就是皇家,亲王府郡王府也轻易不敢尝试。 记得有位黎顺侯爷,想立继室的儿子做世子,结果被言官弹劾,据说折子堆起来一人多高! 不禁如此,还有言官专门在上朝的路上堵着这位黎侯爷,拿着鸡蛋就砸了过去,一个六品小官生生把一个侯爷弄得灰头土脸! 孙姨娘的儿子也是庶子,还是幼子。本来有嫡子洪逑仁在,不作他想。杨氏的儿子成了侯爷,对她们母子不会太刁难。无非在侯府里低眉顺眼地侍奉杨氏母子。或者,也有可能分出府去,杨氏为了名声,也有这个实力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可是苏瑾就不一样了!此前,苏瑾就总掐尖要强,什么都要压着孙姨娘一头!而且,还特别地贪财!特别吝啬!恨不得自己吃肉撑死,也不许孙姨娘袁姨娘他们喝点汤水果腹! 这要是让洪相林成了侯爷,孙姨娘相信,苏瑾一定会把她们扫地出门,净身出户都是好的!一劳永逸地要了她们母子的命都不是不可能! 如今,洪相林有了污点,孙姨娘的儿子洪逑渡岂不是白捡一个大宝贝! 即使,冀鋆将来把洪逑仁找回来,孙姨娘也在杨氏面前是功臣啊! 而且,卓姨娘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尽可能地说服冀鋆,在孙姨娘的儿子立为世子之后,找到洪逑仁。“一门双候”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这个事情还是从冀鋆给贵姨娘她们几个讲的《红楼梦》里史家“一门双候”里受到的启发。卓姨娘现学现卖,果然说动了孙姨娘! “所以,姨娘说服孙姨娘找杜大人出手,救了宝绳一家。然后,又让孙姨娘出面跟夫人求了恩典,把宝绳要到了自己的清芸居。卓姨娘一番操作,真是好心思!可是,卓姨娘,您还没有说,您这么做为了什么?”冀鋆缓缓地分析着,同时观察着卓姨娘的表情,见卓姨娘了然之色,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卓姨娘眸中忽然燃起一丝恨意,但瞬间又化为无形,嘴角微微勾起“婢妾不想要苏瑾好过!苏瑾曾经给婢妾下了药,如果不是苏瑾那个毒妇,这个侯府的庶长子应该是我的孩儿!” 冀鋆心下震惊,缓缓叹了一口气,忽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后宅之中,果然血雨腥风!但苏瑾如此心狠手辣,倒不奇怪。 卓姨娘看向冀鋆,眼中的水雾慢慢消散,言语淡淡,含着清冷:“冀大小姐,在侯府,只有有用的人才能活下去,才配活下去!我那个时候笨,我的孩子活不下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成王败寇,是我没用!今后,我就是大小姐的眼睛和耳朵,我在这个侯府的后宅必定比大小姐和贵姨娘看得远,听得多。苏瑾定不会善罢甘休,多个帮手,对冀大小姐和冀小小姐总是好的,是不是?” 卓姨娘想起那个夜晚,她的孩儿被生生抽离,心不由得一阵阵绞痛!她知道了自己怀孕后身子愈加虚弱是苏瑾的毒手之后,她做了那个痛彻一生又不得不做的决定:在自己和孩子之间选择了自己活下来!因为,即使能够熬到生产之时,自己与孩子必定只能保一个,洪培菊必定要舍母留子!可是她的孩子生下来也将孱弱不堪,能否活下去尚且未知,何况还有人虎视眈眈! “有用的才能活下去!”冀鋆玩味着这句话,眉眼弯弯,望着卓姨娘笑道:“好!成交!那么,卓姨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第五章 苏瑾要搞事情 冀鋆穿过来不足一月,才将将把情况摸了个大概。自己穿书了,穿进了一本《重生之贵女恩仇》的书里。她的堂妹,冀忞是女主,而她,只是在冀忞与他人的对话中提及过! 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冀鋆本名是“纪芸”,这次穿过来,名字同音,也可能是缘分吧?冀鋆记得同寝室的师妹在追这本小说,偶尔会跟她分享情节,然后呢,她有时候会品评一番,吐槽一番。 冀鋆穿过来后,脑海中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原身的记忆:原身母亲来自南域“所古”族,是“所古”族的四大圣女之一。所古族的圣女由大巫师在她们七、八岁时进行选拔,一般要选出二十几个资质优秀的女娃,每两年淘汰数人,最后剩下四人,即“四大圣女”。这四人最后只有一人成为“大巫师”的继承人。 因所古族女子有祭拜月神的习俗,因此,另外三个没能继承大巫师位置的圣女被称为“侍月圣女”。在族中地位尊崇,仅次于族长、大巫师和大长老。 冀鋆母亲来到中原游玩,与冀鋆父亲冀垚相识相爱,就此在江南成亲安家,并依据所古语言发音取了中原名字,蒲涵。 那一日,父亲冀垚忽然病倒,母亲说是族中发生大乱,有人给父亲下了毒,以此逼母亲回到族中。 然后,母亲连夜在原主的身上种下了保护她的蛊虫。连夜,带着重病的父亲离开了她。她只记得,母亲流着泪说了许多的“抱歉”,说,不得不带着父亲回所古族,否则不出一月,父亲就会没命。而且,她没见过面的外公外婆舅舅全家也会被人害死! 然后,原主就被冀夔接到了礼国公府。 冀鋆脑海中还有一段记忆,就是,原主想要尝试着运行驱使蛊虫,甚至想分一个蛊虫给冀忞,不料,气血逆行,心脉凝滞,纪芸就在这个时候穿了过来! 冀鋆抬头望天,很是无语,她这运气,简直比中彩票几率还低! 关键是,她现在面临的一切,让她有点抓狂:蛊虫,不懂!原主的身份,高门豪宅里的心机谋算,不懂!甚至原书中还涉及的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她如今连皇家有几个皇子,几个公主都没弄明白,更是一头雾水! 就这么穿过来了,难不成书中是十八线女配,如今依然是炮灰?这让她怎么完成辉煌的穿越之旅?难不成,她穿过来不能宅斗、不能宫斗、不能恋爱、不能搞点事业、不能带动一下这个世界的生产发展,就是为了送死的? 不!绝不! 冀鋆攥了攥拳头,暗下决心: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哪怕她是炮灰的尾巴,她也要让自己这个小炮灰灿烂一下,不枉穿这一回! 刘毕胜被轻轻巧巧地打了几板子,竟然成了侯府的小厮。而冬柳和冬香也很快就回到了洪相林的身边,只是这次不是一等丫鬟,而是变成了二等丫鬟! 这一波操作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但冀鋆却并不奇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假的成了真的,真的就变成了假的。” 只有维持原样,才更能说明,从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今,还有谁能指责洪相林国丧期间与丫鬟淫乱?证据呢? 贵姨娘不满地道:“这不是让人看着犯恶心吗?”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也好啊!眼不见心不烦啊! 洪培菊就是想恶心人,冀鋆心道,目前看,一是为了恶心自己,这么下贱之人做出了敲诈勒索的勾当,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就会有人有样学样。当然,他洪培菊有恃无恐,不怕被人敲诈,但是,侯府自此将再无规矩可言,人人都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二是,为了恶心杨氏,杨氏的儿子失踪,洪培菊并不十分悲痛,杨氏非常不满,二人已经貌合神离。洪培菊故意放纵苏瑾在府里张牙舞爪,甚至将手伸到了杨氏身边的大丫鬟身上,生生打了杨氏的脸! 最后,也是为了恶心苏瑾:给你点阳光,你还真就灿烂了?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先向我汇报,你自作主张,搅得侯府乌烟瘴气,你摆平了也算你本事,最后惹得自己一身骚!我现在就让这几个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让大家都知道,你当时的手段有多低劣,有多愚蠢! 根据书中所写,洪培菊在制作毒药迷药方面有天分,也很痴迷,另外,他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但毒药在手,江湖我有! 书中提到洪培菊曾经用自己制的毒药要挟了皇子。制服刘毕胜,还真不是个事儿! 就刘毕胜这种痞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为了钱能把自己的妹子自己的外甥卖掉,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即使给他吃点什么泻药,也能把他吓够呛!从而使他乖乖听话! 整个事情,最后,只有上蹿下跳的苏姨娘倒了霉!捎带着,洪培菊对洪相林也厌烦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自从嫡子洪逑仁出事之后,洪培菊有意培养洪相林,有时候会带他出去走动一番,京中很多世家因此甚至认为洪相林就是未来的侯府世子。 然而,自从跟冬香她们的事情发生后,洪培菊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洪相林! 相反,倒是带着孙姨娘的儿子洪逑渡出去应酬过几次。 一时间,孙姨娘走路都变得有了气势,用冀鋆的话说,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架势! 冀忞不解,冀鋆解释道:“洪培菊与我们的爹娘不同,我们无论聪明还是不聪明,容貌美不美,爹娘都会疼爱我们,给我们他们能给与的最好的一切。但是,洪培菊不一样,他只喜欢对自己有用的。不聪明的,惹事儿不能平事儿的蠢货,他不喜欢,哪怕这个人是他的骨肉!” 府里的人也迅速跟着随风倒,开始明里暗里巴结孙姨娘和孙姨娘的女儿璟淑。 佛堂内,苏瑾听到刘嬷嬷的话后,一张脸气得惨白,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扯破。地上,是苏瑾摔碎的茶盏,一个丫鬟跪在水渍中瑟瑟发抖! 良久,苏瑾让刘嬷嬷近前,低语嘱咐了几句,刘嬷嬷闻言大惊,惴惴不安地劝道:“姨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在这一时!侯爷如今在气头上,等侯爷气消了,咱们相林少爷还是侯府的大公子!可要是咱们再出了差错,怕是连玉颜小姐的婚事都要受影响了!” 刘嬷嬷觉得,现在洪相林失了洪培菊的心,但是不要紧,还有玉颜,据说很快又要选秀,如果玉颜一旦进了宫,凭着玉颜的容貌,得宠指日可待,宠冠后宫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什么冀鋆,什么贵姨娘,就是洪培菊和杨氏见了玉颜都得下跪! “你懂什么!”苏瑾怒叱道:“我跟了侯爷二十年,我还不清楚侯爷?侯爷性子凉薄,他生气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事,而是因为我们把事情搞砸了。出了事情,你可以去杀人越货、去栽赃陷害,只要最后的结果能令侯爷满意,用什么手段,根本不必介意!” “可是,如今——”刘嬷嬷讷讷地说不出。本来,洪相林的事情,刘嬷嬷觉得玉颜去洪培菊那里哭求一番,依着洪培菊的手段,刘毕胜根本不足为虑。 刘嬷嬷看得明白,苏瑾这一房,在洪培菊心目中,分量最重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什么“长子”,而是玉颜的容貌!是洪培菊的奇货可居。 偏偏,苏瑾自作聪明,觉得凭着自己的谋算可以解决刘毕胜的同时,还能拿捏住冀鋆,进而拿捏住礼国公府,结果鸡飞蛋打! 如今,事实证明,洪培菊轻轻动一个手指头,一切危机化为无形! “姨娘,咱们犯不上跟冀家那两个丫头冲突上。”刘嬷嬷委婉地劝道,心道,苏姨娘真是脑子进了水,人家好好地没招你,没惹你,你却要急吼吼地陷害人家,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 “嬷嬷,你不读书,你不懂!”苏瑾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冀家两个丫头就是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府的两枚弃子!万岁如果待见要笼络礼国公府,可以把她们带进皇宫,交给哪个娘娘抚养,那将是多大的恩宠!把她们放在咱们府,其实就是任咱们折磨她们!咱们越折磨她们,万岁爷越满意!” “姨娘,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刘嬷嬷吓得面无血色! 这可是“臆测圣意”,要砍头的! 何况,再怎么说,冀家姐妹是“奉旨”寄居侯府。真把人折磨出个好歹,礼国公府或者镇远将军兴师问罪,你拿什么解释? “哎呀,我的嬷嬷,您别怕!这是有一天侯爷酒醉之后说的。侯爷说,只要遂了万岁爷的心,咱们玉颜将来进宫才会荣宠不断,宫里美貌女子太多,想出头,就要能为万岁爷做那些万岁爷不能说不能做的事儿!我这次要让冀鋆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苏瑾眼中滑过一丝阴骘,继而想起那夜与洪培菊的缠绵,又不由得心神一阵激荡。脸上的狠厉褪去,代之以微微羞涩的红晕。 刘嬷嬷见苏瑾的模样不似胡说,可是,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然而,确实如苏瑾所言,自己不读书,不读史,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 哎,不对啊,她好像也没见过苏姨娘读过什么史书啊! 刘嬷嬷彻底懵了。 第六章 你得反省一下,为啥人家只欺负你 冀鋆发现淮安侯府的水真是不浅,侯府嫡子洪逑仁陪太子周楚出使南渊国,在临近南渊国时候遇到“山匪”,自此下落不明。 整个使团无一生还,甚至没有一丝痕迹,如同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一般。 因为太子是秘密出京,当今圣上永和帝本意是让太子历练一下,为了太子的安全着想,出发时候,朝中知道的人极少。永和帝想等出使任务顺利完成归来,再宣扬表彰一番。 然而,太子和整个出使团队出了意外,这太有损朝廷颜面。秘密寻找一年后,永和帝不得已对外宣称太子身染重疾,居于东宫养病,谢绝一切来访。 又半年,不得已对外宣布太子病故。 不管愿意不愿意,总之,至少表面上永和帝接受了这个事实。淮安候的势力自然不能与皇家比,皇家都找不到太子,他一个小小的淮安候找不到儿子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杨氏不甘心! 冀鋆敢于应下杨氏,一是因为南渊国与所古部落相邻,冀鋆的娘亲还曾经作为“侍月圣女”与大长老出使过南渊国几次,居住过一阵,对南渊极为熟悉。 二是,冀鋆发现太子和洪逑仁失踪的时间,正好与所古族族中发生大事时间接近。她觉得二者之间有联系,说不定就是关键所在:所古族的族人给父亲冀垚下毒,逼迫娘亲回部落解决事情,一定是事态发生了一段时间,且后来发展得越发严重,或者此前已经有过一番清洗或者厮杀,局面已经接近失控。 不得已,病急乱投医,找到了一个已经离开族中多年的圣女回去处理事务。 卓姨娘的侄子卓悦本来在千湖书院读书,半年前,与同窗一起游历,临近京城的时候,与同窗分别,说要先行一步,来看望侯府的姑姑。然后,他们再在京城汇合。 不料,同窗到了京城没有在约好的时间见到卓悦,有个与卓悦要好的同窗到了侯府寻人,却被侯府的下人羞辱一番,说一个姨娘的侄子根本不是侯府的亲戚,别说没来过,就是来过也不会接待的。 同窗一气之下,猜测卓悦可能也是被羞辱之后负气离去。然而,他们回到书院许久,卓悦依然没有回来。那个与卓悦要好的同窗托人稍信给卓姨娘,卓姨娘才知道侄子不见了! 然而,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洪培菊不仅不帮忙,连敷衍都懒得做。 卓姨娘求告无门,花了许多的冤枉钱,被人骗去许多首饰,也最后无一都是独吞苦酒。 冀鋆与苏姨娘的冲突之后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冀家姐妹的冬衣迟迟没有送来。 贵姨娘催促几次,都被绣坊的人给搪塞回来,贵姨娘除了着急,毫无办法。 不得已,贵姨娘带着冀鋆去找杨氏,却被慕嬷嬷给挡在了门外。 慕嬷嬷罩着一件灰色斗篷,整个人如一堵墙一般立在那里,寒风吹过,树枝的雪纷纷抖落,洒在慕嬷嬷的头上和身上,冀鋆等人深感寒意彻骨,不由自己地裹紧了身上的外氅。 然而,慕嬷嬷却依然一动不动,如雕像一般。 “贵姨娘,”慕嬷嬷面无表情开口,整个人比此时的风雪更硬更冷:“您是侯府的贵妾,当一切以侯府为先,当守好自己的本分,与您无关的人和事,还望您不要胡乱插手,免得侯爷和夫人难做。” 慕嬷嬷的意思就是,责备贵姨娘不该帮着冀鋆冀忞姐妹,即使苏姨娘诬陷了冀鋆,贵姨娘也应该以侯府的名声为先。 贵姨娘瞬间脸上的一阵红一阵白,被慕嬷嬷堵在风雪中如此训斥,当真难堪! 有心辩驳几句,一是胆怯,二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冀鋆见状,知道慕嬷嬷这是在诚心刁难,她不欲与她纠缠,径直上前道:“嬷嬷,我要见夫人,跟夫人禀报一下寻找大公子的事情。” 她敢来求夫人,当然有所依仗。 不料不提寻找大公子还好,一提这个,慕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她压根不相信冀鋆能找到大公子,连皇家的力量都找不到太子和随从,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分明是招摇撞骗! 慕嬷嬷认定冀鋆姐妹就是想以此为借口讨夫人欢心,骗取夫人的钱财!绝对不行!大公子不在了,还有大小姐!一个钗子,一个镯子,都不能让别人骗去! 慕嬷嬷轻哼一声,冷冷笑道:“冀大小姐,老奴托大说句,小小年纪呢,要好好学些针线女工,要懂得德言工容!要品行端正!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最后害人害己!” 冀鋆闻言容色如常,唇角微微勾起:“谢谢嬷嬷指教。嬷嬷忘了吗,圣上说我妹妹“端柔娴雅”,必不会害人害己,嬷嬷您多虑了。” 人在屋檐下,还不能撕破脸。冀鋆暗暗平缓了一下心神,忍! “这可不好说!万岁爷的圣旨说的是以前的冀小小姐,可没提到冀大小姐!”慕嬷嬷不屑地道。 她慕嬷嬷有今天的地位,是有两把刷子的。根本不怕冀鋆的拉大旗做虎皮。 慕嬷嬷继续道:“冀大小姐,容老奴多说一句,满府这么多少爷小姐,一直相安无事,偏你们一来,人家苏姨娘就非要欺负你,弄得整个侯府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你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要总觉得你自己占了理,就可以得理不饶人。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小小年纪,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嬷嬷再教你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些都是嬷嬷几十年的经验,您慢慢体会,必将受益无穷!” 真是哔了狗!这不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吗? 合着那些被强奸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得反省一下,为啥就你被强奸?全国那么多女孩,可不是个个被强奸! 那些因为洪水、地震失去家园的人们,是不是也应该反省一下,为啥就你们遭遇洪水,地震,全国,全世界其他地方那么多的人,都没遭遇洪水、地震! 我呸你个退一步海阔天空,我那天退了,就特么得退到刘毕胜那个痞子的床上去了! “还不谢嬷嬷指点!”旁边的小丫鬟一脸看破落户的表情。 我呸你个指点! 连冀鋆的丫鬟芍药都听不下去了,气鼓鼓地道:“慕嬷嬷,照您这么说,侯府大公子失踪,还找啥!一定是大公子平时没有好好反省自己,要不,满京城,那么多的公子少爷,也没家家的大公子都失踪啊?何况,府里其他两位公子也好好的。”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冀大小姐,为了不让刁奴欺主,老奴就代为管教管教!” 慕嬷嬷脸一黑,斜眼努努嘴,上来一个婆子照着芍药劈手打了下去! “啪!”却是冀鋆的脸上生生挨了一掌!指印虽不清晰,半边脸顿时红了一片! “哎呦!对不起,冀大小姐,奴婢打错了!”婆子虽然笑着赔罪,但是满脸的得意之色! 她故意的! 贵姨娘急切地过来查看,冀鋆慢慢推开贵姨娘,看向慕嬷嬷,慕嬷嬷脸上笑意渐盛:“老身等着冀大小姐找到大公子那一日!到那时,老身给你磕头赔罪!” 慕嬷嬷心道:你个骗子!今天让你知道骗我家夫人的下场! 冀鋆忽地微微一笑:“嬷嬷,来日方长,大公子的事情我自会向夫人交代,但是,嬷嬷如此咄咄逼人,过了今日,可不要后悔!” “冀大小姐,老身可不是被吓大的!”慕嬷嬷嘿嘿冷笑:“尤其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不被老身吓到,老身都佩服你胆子大!还别说,你还真有点胆色,可惜用错了地方!” 第七章 魔改《祝酒歌》 小佛堂里的苏姨娘,听说了贵姨娘和冀鋆在慕嬷嬷那里吃瘪的事情,乐的眉飞色舞,顿时来了精神。感觉整个佛堂都不再那么冷清。 面对袅袅的焚香,不再觉得气闷,无缘由地觉得特别顺畅。 苏姨娘得意地对刘嬷嬷道:“你看,不出我所料吧,那两个丫头如果不是弃子,慕嬷嬷会刁难她们?” 刘嬷嬷陪着笑奉承道:“什么都逃不过姨娘的谋算!姨娘就是个女子,如果是男子,就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 苏瑾被这番肉麻的马屁拍得眉开眼笑,她自幼家贫,进了侯府做丫鬟,先是侍奉洪老夫人,老妇人见她眉目清秀,还算本分,于是送给儿子做了通房丫鬟。 洪家家规严禁,在杨氏进门前,苏瑾一直喝着“避子汤”,又落过一次胎。而孙姨娘等人是在杨氏进府后陆续被洪培菊抬为姨娘,而且是在杨氏诞下嫡子嫡女之后陆续有孕。 因此,所有妾室中,只有苏瑾对杨氏有着不一样的仇恨! 她恨杨氏出身高贵,知书达理,她虽然跟着洪老太太的时候,学过识字,学过看账本,但是,与杨氏正规高门嫡女的教育,犹如云泥之别。 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机谋算要比杨氏强,而这些可不是多读书就能拥有的,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如今,杨氏的嫡长子音讯全无,苏瑾觉得真是老天帮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氏翻身! 苏瑾之所以恨冀鋆,不是因为她相信冀鋆能够找到大公子,而是因为冀鋆给了杨氏希望!给了杨氏重新振作的希望! 如果不是冀鋆,杨氏将继续缠绵病榻,而她将因有着侯府的庶长子,是侯府后宅实际的当家人! 她更加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杨氏一直病着! 所以,她必然不能让冀家姐妹好过! “给慕嬷嬷提个醒,小心冀家那两个丫头!”苏姨娘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 “慕嬷嬷向来眼高于顶......”刘嬷嬷犹豫道,她们姨娘在慕嬷嬷面前一点分量都没有,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她瞧不起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一回。”苏瑾胸有成竹地道:“说准了,咱们可以卖慕嬷嬷一个好!说的不准,也不损失什么!” 刘嬷嬷点头应是,很快退出佛堂。 身后,苏瑾阴阴冷笑。 贵姨娘和冀鋆从正院回来后,见到冀鋆的样子,冀忞极为惊讶,上前挽住冀鋆,眼中瞬间浮起水雾,缓了半晌才强压哽咽地道:“堂姐,咱们,算了。” 贵姨娘瞬间红了眼睛,冀鋆抬手拍拍冀忞的手,笑道:“无妨,你要相信堂姐呦!” 冀忞重重点头,生生不让眼泪落下,冀鋆暗暗叹口气,原书中,冀忞是重生的,但不知道如今是否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冀忞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但此时还不是说开的时候,且再看看。 冀鋆和冀忞进淮安侯府的时候,带了四个丫鬟:一等丫鬟两个,芍药和海棠,二等丫鬟木兰和水兰。其中芍药自幼跟着冀鋆,其她三人虽是在礼国公府侍奉冀忞的,但冀忞有言在先,一定要礼敬堂姐,因此,三人对冀鋆也言听计从。 然后,从杨氏的正院回来的当天下午,就从丹桂苑,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米,迷,咪,米,秘”! “马,麻,吗,马,骂”! “啊(三声),“啊”(二声),啊(一声),啊(三声),啊(四声)”! 一调比一调高,一声比一声响! 让人心惊肉跳的是,还总换花样!一会儿,是一个人在那里“咪”啊“妈”啊,过一会儿是两个人!有时候几个人一起,也分不清个数! 然后呢,有时候调一直高,一直高,一直地高上去.......,觉得在拿着梯子向上爬,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好像高到了云端! 大家正惊异着,些许担心着,似乎怕掉下来一样。突然,又冒出来的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低,低得好像使劲往土里钻,往地底下钻,钻得人只觉得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一般,不由自主地咽着唾沫,生怕接下来——梗住! 这是冀鋆在训练几个丫鬟美声发声!没穿过来之前,冀鋆是“美声发烧友”,也算是个半吊子的“女高音”。但穿过来后,发现原身的音域最多是个中音。 不过,芍药的嗓门开阔,声音响亮,有“抒情女高音”的潜质。而海棠偏尖细清脆,但悠远绵长,当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有点象“花腔女高音”。木兰和水兰的音域稍窄,凑数完全够用! 冀鋆带着几个丫鬟在这里此起彼伏地练声,练得不亦乐乎!可把其他人惊吓得不轻,别说丹桂苑外面的,就是丹桂苑里的人,也一脸蒙圈:看着冀家姐妹的小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纷纷议论。 惋惜者有之,怜悯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但最后一都致认为:冀家主仆几人没有冬衣穿,冻病了,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 可怜啊! 佛堂里苏瑾听到此事,大喜,觉得自己还没放大招,冀家姐妹就已自乱阵脚,真是不堪一击! 这边,冀鋆看几个丫鬟的嗓子已经适应,于是,开始教她们唱自己魔改的《祝酒歌》,歌词及各人分工如下: 芍药: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 请你干一杯! 海棠:寒冷的冬季已到来,没有棉衣真难挨! 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木兰:寒冬腊月雪花飞,围着火盆举起杯。 水兰:舒心的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 木兰和水兰:棉衣棉衣啊真暖和,暖和得想起长江水, 想起长江水。 芍药和海棠:点着烛火来取暖,点点火苗照眼泪。 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木兰:做好棉衣心里美,没有棉衣怕风吹。 水兰:飞针走线心暖和,燃得斗志永不退。 芍药:今日啊使劲做针线,明日啊有棉衣劲百倍! 海棠:为了早日穿上大棉衣,愿洒热血和汗水! 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木兰和水兰:一针一线战鼓催,条条丝线捷报飞! 海棠和芍药:待到棉衣做好时,咱摆上美酒再相会! 合: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咱摆上美酒再——相——会! 整个丹桂苑,倍看了! 第八章 劳动号子有威力 冀鋆没穿越过来之前,只是个“声乐”爱好者,指挥、编导这些高技术含量的职位肯定是轮不到她,就是在合唱团里也排不上领唱。有数的几次独唱,也就是在中学、大学的联欢会上。 然而,与她同龄的学生们,大都对美声欣赏不来,只知道在“飙高音”的时候拍巴掌! 想到自己辛苦练就的技巧好容易派个用场,结果底下的听众在那里交头接耳,一点都不尊重自己的付出,更别提艺术的共鸣了!唉!提起来都是泪! 这回可是过了瘾!编、导、排、唱,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感觉,就是爽! 不仅如此,在合唱部分,冀鋆一高兴,还来了一个双声部,原身的嗓音尽管高音区有点欠缺,但是胜在响亮、穿透性强。 一时间,丹桂苑里里外外聚满了人,本来,芍药几个丫鬟忽而一人一句,忽而两个人合唱,忽而几个人唱,就已经很是新鲜。 现在,又多出一个不同声调,好听不好听,顾不上想了,反正,稀奇是真稀奇! 冀鋆和几个丫鬟越唱越来劲儿,冀忞听了几遍,曲谱也记了个烂熟,配合着弹起了琴。 一时间,冀鋆找到了开个人音乐会的感觉! 正陶醉着,守门的张婆子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道:“大小姐,小小姐,快别唱了!宝茳小姐和玉颜小姐生气了!说你们要是再唱,她们就冲进来打人!”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冀鋆看去,只见玉颜和宝茳各带着贴身丫鬟已到门口。 冀鋆登时有些恼怒:“两位小姐这是做什么?通报都等不及,你们是上门来打架啊?着急投胎啊?” 玉颜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在闺房里乱喊乱唱,真是粗鄙!闻言更是气急,奈何又找不出词来回敬。只能生闷气! 宝茳是洪培菊弟弟的女儿,现被养在卓姨娘的名下,她素日觉得卓姨娘在府中没甚势力,杨氏又对她及其她姨娘生的孩子一视同仁,都是淡淡的,想巴结也巴结不上。 因此她时常去奉承苏姨娘母女,盼着将来洪相林有了出息,苏姨娘可以帮她寻门好亲事。玉颜拽她来,她不敢不来,但是她也不尽可能地避免跟贵姨娘和冀家姐妹明着撕破脸。 于是上前挤出笑脸道,“冀家妹子,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呢?” 冀忞神情淡淡,“我们在缝制冬衣,做得累了,喊喊劳动号子!” “劳—动—号—子”宝茳和玉颜对视一眼,一脸“这几个字看着都认识,但是合起来不明白”的样子。 冀鋆把面前正做着的针线推过去道,“两位姐姐,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都是腊月了,但是绣坊呢,不给我们冬衣,说是没做出来呢。什么时候做出来还不一定!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喽!” 玉颜一脸唾弃:“你愿意自己做就做呗,瞎喊啥!喊的我脑仁疼!” 玉颜午睡的习惯,她和苏姨娘住的是恪吉居,离丹桂苑最近。冀鋆她们这一唱,搅得她根本睡不成,再加上,冀鋆她们几个唱的高一句,低一句,传进玉颜耳中,玉颜的心跟着忽上忽下,不得安宁,翻来覆去不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 冀忞眨眨眼睛,静静地看看玉颜气急败坏的样子,咕噜道,“玉颜姐姐脑仁疼,应该去找大夫啊!到我们这里走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大夫啊!” 冀鋆扶额,这个妹子是气人不偿命么? 玉颜此时缓过来,不顾不上理会冀忞,望向冀鋆,眼里直冒火苗,恨道,“别装了!你唱的跟鬼叫魂儿似的,我听着难受!难受得头疼!我警告你,我要是病了,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芍药柳眉倒竖,双手叉腰,苏瑾和她的娃子都那么讨厌,她家小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我的作品!你可以亵渎我,但是不能亵渎我们的“艺术”! 她的手好痒肿么办! 芍药的父亲是个镖师,芍药的娘亲在她六岁那年生病去世后,父亲就经常带着她走镖。因此,不象土匪那样打家劫舍,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可没少见。 后来,芍药八岁那年,父亲护镖遇到劫匪,身受重伤,危急关头,被冀鋆父母所救。伤好后,芍药父亲将女儿托付给冀鋆父母。转眼,芍药已跟冀鋆三年。 如今见到玉颜气势汹汹的样子,芍药好想大吼一声“呀呔!”然后冲上去暴打她一顿! 冀鋆朝芍药眨眨眼,芍药会意悄悄溜了出去。 冀鋆叹息着摇头,一副知音难觅的伤心样子:“两位姐姐,你们有所不知!劳动号子是产生并应用于劳动的乐曲,具有协调与指挥劳动的功能。充分体现出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而且,你看,我通过喊劳动号子,可以充分体现我的勤劳、我的善良、我的美貌、我的懂事、我的坚强、我的知书达礼、我的秀外慧中!你瞧我喊完号子之后,没穿棉衣也不觉得冷,而且气色还好,容颜更盛,要不,你们试试?” 海棠等人听完十分无语,深感她们的大小姐脸皮忒厚,虽然她们识字不多,更没读过几本书,可是,唱的歌里面有没有体现她们大小姐善良美貌的地方,她们还是知道的。 宝茳,“……。” 玉颜,“……。” 她和自己是一样的吗?好像都是女人,可是,她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她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这些美好的词往自己身上按!她也不怕风大闪了她的舌头! “试什么试?还不嫌丢人是怎的?堂堂大小姐,在府里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你在我们侯府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府里不得喧闹!你这般鬼哭狼嚎地乱喊乱唱,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玉颜气呼呼地道。 冀鋆可不在乎,继续笑嘻嘻地道:“两位姐姐,象我这么懂事的怎么会不守规矩?我看过侯府的家规啊,没规定不许喊劳动号子,对吧?我没有棉衣服,我冷,我得自己做,我做着做着喊两句劳动号子,既不触犯大周律法,也不违反侯府家规,姐姐你是侯府的小姐,拜托你好好学学家规之后再来提醒我,姐姐们要是没事情的话,出门左转,恕不远送!我还得连夜赶工呢!” 这是下逐客令了!玉颜杏眼圆睁,直欲吐血!她还要连夜赶工,这不是晚上都不让她睡觉了? 家规没规定,可不是没规定,谁知道你那个“劳动号子”是个什么鬼啊! 确实,姨娘吩咐绣坊不给冀家姐妹做棉衣,姨娘说只要冀家姐妹穿不上棉衣,一切委屈都值得! 可是,冀鋆她们这么闹腾实在忍不了啊! 思及此,玉颜沉下脸来,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就算姐姐求你了,你晚上别喊那个什么号子行不行?鬼哭狼嚎的,太瘆人了!” 冀鋆皱眉,做为难状:“我晚上做针线很累的,不喊号子提不起精神。哎,你说我什么哭什么嚎?” 玉颜翻了一个白眼:“鬼哭狼嚎!鬼哭狼嚎!鬼哭狼嚎!听懂了吗?难听死了!” “玉颜小姐,可千万别乱说!”悄悄进来的芍药出声道:“在我们家乡有个说法,吃五谷杂粮、品酸甜苦辣的嘴是不能瞎说的!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说了三次以上的那个字,晚上,那个啥,就会来找你,尤其是冤死的那个啥!” 玉颜闻言有些心惊,看看宝茳一副强作镇定的样子,心里更加没谱,但嘴上还是强硬地道:“哪里有这种说法,我怎么没听过。” 冀鋆歪着头,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笑吟吟地道:“玉颜姐姐不信,就在这里多喊几声!你喊,你使劲喊!反正,我们丹桂苑没有冤死的丫鬟,晚上出来到处窜,也不会来敲我们丹桂苑的门!” 玉颜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别的她不知道,死在苏姨娘手里的丫鬟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 宝茳见状忙打圆场:“哎呀,快过年了,说这些扫兴的话作甚?对了,冀家妹妹,你见多识广,谁都有说错话的时候,可有方法补救?” “有,倒是有。”冀鋆故作为难地道:“不过,你们也不能信啊!” 宝茳暗喜,道:“信,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说说看?”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冀鋆接过芍药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然后对海棠道:“你说吧,我怪累的。” 海棠在几个丫鬟里容貌端庄,眉眼清秀,看着远比芍药稳重和实诚,海棠福了福身,道:“就是从说话的地方走出去的时候,用盆顶在头上,走回自己的家里,继续顶一个时辰,然后把香烛放在盆里燃着一夜不灭,那个自然找不到慢慢也就罢了。另外,在我们家乡,劳动号子还有驱邪的用途,我们喊的时候都是怀着敬意的!万万不敢有所轻慢!” “哼!一派胡言!”玉颜听完怒叱一句,狠狠瞪了冀家姐妹一眼!掀起门帘扬长而去!她的丫鬟也匆匆跟着出去。 宝茳犹豫着刚要离开, 冀鋆起身微微福了身,开口道:“宝茳姐姐,谢谢你今天来探望我,改日我和妹妹去看望你和卓姨娘,姐姐有空再来!” 冀鋆这么一客气,宝茳不好不给面子,忙回了一礼,道:“今日上门仓促,还请妹妹见谅,改日再来叨扰赔罪!” 两个人你来我往寒暄几句后,宝茳带着丫鬟正欲转身离去。 只听外面忽然传来玉颜和丫鬟的两声惊呼! 然后听到哗啦一声! 接着,玉颜一声惨叫! 宝茳大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丫鬟又一声惨叫! 冀鋆和宝茳对望一眼,忙出了房间。 只见丹桂苑外,路上有不知何时结了一层一米见方的冰,玉颜和她的丫鬟走的急,就这么摔在了上面! 路旁有棵松树,玉颜主仆正好跌在松树跟前,前些天下了场大雪,有个树枝被雪压断,又正好砸在玉颜主仆身上! 幸好,树枝不大,就是落下的雪纷纷钻进玉颜的衣领中,接触到肌肤瞬间化作冷水,顺着胸背流淌,实在难受! 玉颜爬了几下又摔倒!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冰上覆了雪,更加光滑! 一时间,主仆二人爬不起来,衣服里的雪水还乱窜,玉颜的哭声愈加凄厉! 芍药见状跺脚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吃五谷杂粮的嘴,不能瞎说,不能瞎说!不过,玉颜小姐,这是好事!是大好事啊!这个劫就算应到这里,就算过去了,这一定是玉颜小姐平时行善积德,所以才小惩大诫!那个啥晚上肯定不会找你了!” 冀鋆暗暗撇嘴,听着好像还挺善解人意的!如果没猜错,你本来想弄前面那颗树吧? 芍药使劲眨眨眼睛,是的呢,但是那棵树太粗,弄折它太累了!我就找了这棵小树,我心眼儿就是这么好,可咋整! 第九章 忍一时脸上长痘,退一步吃不到肉! 玉颜回到恪吉居当晚就发了热,身子一阵阵地哆嗦成一团,以往屋子里摆两个火盆她就喊热,这次,摆了四个火盆,还捂着被子喊冷! 郎中来说并无大碍,就是不慎感染了风寒,开了副散寒发汗的方子离去。 然而次日,府中不知怎地就流传着一个说法,仆妇小厮们暗地里凑在一起嘀咕说:苏姨娘指使绣坊不给冀家小姐做冬衣,冀家小姐自己做冬衣时候唱的“劳动号子”有法师加持,可以驱邪镇妖,偏偏玉颜非但不信,还大放厥词,结果,神灵震怒,让本该没有冬衣穿会冻病的冀家小姐安然无恙,每年冬衣都穿不完的玉颜小姐生了病! 还有人说,幸好,事情发生在丹桂苑,贵姨娘心地善良,那里没有冤死的丫鬟,否则,玉颜小姐可就不止大病一场,而是,说不定得那啥,那个啥啥啥…… 然后,府里觉得“劳动号子”好听的开始暗暗跟着学唱,还有人对歌啊曲啊不感兴趣但是不反感的,架不住身边人总哼唱,时间一久也跟着唱起来。 剩下的就是对“劳动号子”不喜欢或者是苏姨娘的死忠的,对这个“劳动号子”又怕又恨! 玉颜在丹桂苑门外摔倒的第二天下午,冀鋆魔改自《祝酒歌》的“劳动号子”就在全府传开,而且,有善于学习创作的还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改编。 如厨房伺候大师傅们的小工们,素日里,什么洗菜摘菜刮鱼鳞,刷盘子洗碗倒泔水,这些脏活累活没少干,但是,不仅工钱少,还时常被管事的欺负。 于是,他们的劳动号子就成了这样: 小工甲:饭菜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尝一尝, 请你尝一尝! 小工乙:美味的菜肴很费事,成堆的菜叶真难摘! 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如法炮制,洗衣服的仆妇们,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手在水里都泡肿了,尤其是手坏的时候,也得咬牙干活。这时候边洗边唱,似乎减轻了许多的痛苦: 仆妇甲:冬日衣裙啊真难洗,朋友啊请你看一看, 请你看一看! 仆妇乙:冷水里污渍揉千遍,揉的双手肿又烂! 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几个时辰之间,冀鋆和几个丫鬟的“劳动号子”就成了淮安侯府的“府歌”。洪培菊,杨氏,苏姨娘等人想不知道都难! 不说,苏姨娘牙咬得咯嘣响,单说玉颜去丹桂苑闹事儿的第三天,慕嬷嬷带着人押着两个绣娘来到丹桂苑。 慕嬷嬷一身暗绿缎面冬衣,外罩黑色斗篷,不苟言笑,眉眼严肃,气势逼人。 两个绣娘缩肩垂首,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跪下给冀鋆姐妹“赔罪”。 慕嬷嬷面容如冰冻一般,微微给贵姨娘行礼后,冷冷地开口:“冀大小姐,冀小小姐,夫人听说二位小姐还没有冬衣,已经嘱咐孙姨娘和其他几位姨娘先从各房里调配几件过来给二位小姐应急。然后,年前,绣坊必定会夜以继日地赶做。另外,夫人不知道这两个奴才竟然敢欺上瞒下,以下犯上,特命老奴带她们来,任贵姨娘和两位小姐责罚!” 贵姨娘没经过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她看向冀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信任并依赖冀鋆。 那日从杨氏的春涵居出来,贵姨娘想去向洪培菊求助,却被冀鋆拦下,道:“姨娘,不可!您此去,侯爷如若给您做主,您为了两件衣服得罪夫人和慕嬷嬷不值得。何况——” 何况,冀鋆没说出来,她不想让贵姨娘难堪:洪培菊很大概率是不会管的。 如果贵姨娘在洪培菊心目中有分量,绣坊的人就不敢怠慢自己!因为,不仅自己和堂妹的冬衣没有着落,丹桂苑有好几个丫鬟的冬衣也没做出来! 苏姨娘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即使你不帮冀家姐妹,你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你就是有罪,就得受惩罚!你吃苦遭罪完全是因为你倒霉遇到了冀家姐妹! 小丫鬟们只是想吃饱穿暖,她们受此连累,不敢找苏姨娘理论,不敢去绣坊理论,甚至不敢跟贵姨娘诉苦,除了恨冀鋆冀忞,还能做什么! 虽然丫鬟们的仇恨目前不能把冀鋆冀忞怎样,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仇恨不会积少成多,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锅,她冀鋆和堂妹冀忞不背! 所以,她要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苏瑾害她,她要还回去!而且她成功了! 两个绣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地求饶。什么“猪油蒙了心”,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大人大量,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也没什么新意,冀鋆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她们停下,二人伏地不敢抬头。 冀鋆抬头看看慕嬷嬷,见她一脸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她揶揄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不过,狗有好狗坏狗之分,我不想冤枉一个好狗,但是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狗。敢放出来咬人的,才是坏狗。拿出来顶罪的一般都坏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几件冬衣,你们既已知错,就赶快回去赶制吧!” 真正的罪魁祸首又不能处置,得力的走狗不舍得处置,只能拿两个哀哀无告的小人物平息对方的怒火。 杨氏这一手,也玩的好!冀鋆看的明白,杨氏想处置,完全可以让慕嬷嬷直接在绣坊处置,何必带到她面前添恶心? 而冀家姐妹或者贵姨娘如果罚了这两个顶包的绣娘,那日慕嬷嬷把她们堵在门外的事情就可以揭过,她们反倒还欠杨氏一个人情! 同时,苏姨娘那里也没什么损失。玉颜在丹桂苑遭的罪,也等于给了补偿。 唯一倒霉,被拉满仇恨的就是丹桂苑,就是贵姨娘和她们冀家姐妹! 慕嬷嬷闻言本无表情的脸抽搐了几下,面色不虞,沉声对两个绣娘道:“还不谢谢冀大小姐!” 两个绣娘忙又磕头谢恩,退了出去,冀鋆望了水兰一眼,水兰会意悄悄跟了出去。 慕嬷嬷见事情解决,遂提出告辞,即将踏出房门时,冀鋆喊住她,慕嬷嬷转身静静看向众人。 冀鋆微微一笑道:“嬷嬷是见多识广,想必知道“高手在民间”这句话。嬷嬷不相信我,我能理解。不过,嬷嬷是聪明人,不要去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最后,白白替别人冲锋陷阵,为他人做嫁衣,何必呢?” 真是蠢货!满府,苏姨娘最看不得你家夫人好!你帮谁也不能帮苏姨娘不是? 慕嬷嬷垂眸沉吟片刻,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出来的话还是硬邦邦地:“冀大小姐倒是直白,这么牙尖嘴利,当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冀鋆掩口轻笑:“我爹娘一边经商一边行走江湖,我也算是江湖儿女。我们就是喜欢恩怨分明,喜欢干脆利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对不会当滥好人!更不会自作聪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接着,冀鋆拉起冀忞的手,伸到慕嬷嬷眼前,二人的手白皙光滑,一个修长柔美,一个细嫩圆润,饶是慕嬷嬷也不由得暗自赞叹,就凭着这样的手,不知胜过多少高门贵女! 冀鋆笑眼弯弯地道:“嬷嬷,我们今日没有冬衣,冻得手脚红肿,流脓流血,冻得鼻涕眼泪,还咳嗽吐痰,一不留神变成肺痨,别说婆家,就是娘家说不定都得嫌弃我们。嬷嬷您说是不是?” 慕嬷嬷眼中闪过不悦,面色红了又白,但语气尚平稳持重:“冀大小姐看起来把老奴的话当了耳旁风,几件冬衣而已,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奴替您惋惜,真是得不偿失!” 冀鋆心情好到飞起,笑得更欢了:“谢谢嬷嬷关心!我就知道嬷嬷是面冷心热之人!嬷嬷您放心,我和我堂妹这么可爱,很快大家就就会喜欢我们的!嬷嬷,您不知道,谁欺负我了呢,我就马上想法子还回去!我们家乡有个英雄说过一句话,两强相遇勇者胜!哪怕对方是个大老虎,我就是个小狼,打不过老虎,我也得把她咬下一块肉来!” 冀鋆想说“亮剑”,但是,想想算了。 慕嬷嬷:“……”我关心你们?你耳朵出毛病了?还是我耳朵出毛病了? 好吧,我走,我再不走,我担心自己不会被气死!也会被憋死! 冀鋆又冲慕嬷嬷背影喊道:“嬷嬷!一路走好!啊!不对,路上小心!忘了跟您说,我家乡的一个女英雄说过,忍一时脸上长痘,退一步吃不到肉!女人啊!千万要对自己狠一点!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也要心疼自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慕嬷嬷一个踉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第十章 舅母的心思 临近小年,礼国公府给住在淮安候府和冀忞送去了节礼,前来送礼的官家初伯传话道,礼国公父子,也就是冀忞的外公和舅舅身子还是不见明显改善,不宜见客,暗示冀忞正月里不必急着回府拜见。 冀忞微微蹙眉,道了谢,不再言语。但拉着冀鋆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道,冀鋆心下叹息,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浓重。 书中,冀忞来到淮安候府后,礼国公府似是与冀忞断了联系一般。她穿越过来之后与冀忞接触的这段日子里,也在礼国公府住过数日。 在国公府中,因冀忞外祖礼国公和舅舅世子李刕重病,她没有见到过他们,只是见到了冀忞的两位表兄,大公子李宓,二公子李檀和表姐李芳苓。 两位公子和大小姐对她们都很亲热,圣旨传到礼国公府的时候,他们的震惊之色不似作假。 倒是世子夫人王氏,冀忞的舅母很是平静,但是冀鋆也能理解,身为大学士之嫡女,礼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京城有些名气贵妇,当然会有些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底气。 何况,又不是降职削爵,只不过是让外甥女搬离,说不定还偷着乐呢! 礼国公府,舅母王氏听完了下人打探来的消息后,面色如常,轻轻地吹着略热的清茶,不置一词。 陪房鲁妈妈有点不平道:“这淮安候府也忒不像话了,一个姨娘竟敢算计我们礼国公府的小姐!那苏姨娘的算计要是得逞,咱们表小姐的名声可就坏了!” 舅母王氏讥讽一笑,漠然道:“鲁妈妈你瞎操的哪门子心?第一,那个什么苏姨娘算计的是冀家的女儿,跟我礼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何况,我这个外甥女可厉害的很,能把公爹和舅舅克的卧床不起,一般的妖魔鬼怪哪里是她的对手!” 鲁妈妈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夫人,表小姐才是个孩子,能有多大本事?而且,听说姑爷,又立了大功,姑奶奶也……” 鲁妈妈暗忖,表小姐要真是克亲人的命,也得先克她自己的爹娘。没道理去克外祖和舅舅啊! 王氏脸色骤变,瞬间怒意乍现,一口水咽差,呛了起来,继而一阵阵剧烈地咳嗽。 鲁妈妈连忙接过茶盏,又是拍背,又是捋胸。 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恨恨地道:“孩子?你可不能小看她?她和她那个娘就是我们的克星……咳、咳、咳,她的命格是给贤妃娘娘批过八字的清斌大师批注的,岂能有假?成芳亲口告诉我的,圣上本来想让宫里的洛太妃抚养冀忞,结果刚一有这个念头,洛太妃就病重,贞贵太妃也很快仙逝,你说,不是她克的,又是谁?” 鲁妈妈无言以对,王氏口中的“成芳”是宫里焦贤妃的名讳,焦贤妃与王氏亲厚,王氏在背地里便如此称呼。 对于焦贤妃说太妃抚育冀忞这事儿,鲁妈妈不以为然,说实话,她不大相信,反正也无从查证。可是,她家夫人信,有什么法子? “如果不是她那个娘,非要嫁给冀夔那个武夫,如今李家军与我们礼国公府将再无瓜葛。可是,那十二个雷霆将军却跟圣上叫板,说他们深受老国公大恩,今生只接受礼国公及其血脉的统领!世子爷已经病得起不了床,十二雷霆将军便说,当年,老夫人也曾带着他们出生入死,如今,只要大小姐肯亲赴军营坐镇,他们依然是战无不胜的李家军!如今,冀夔又立下战功,将来,我礼国公府想甩开这帮子武夫,也甩不开了!成芳都说了,圣上不喜欢咱们国公府手握兵权,当初,圣上有意让冀忞母亲嫁进皇家,可是她偏不!如今,又跟我对着干!她母女就是与我八字不相合,她们生来就是来克我的!” 王氏每说一字,胸口便起伏更甚,心中怒火更胜一分,那句“来克我”简直是咬牙切齿! 李宓站在门外,整个人感到如坠深渊。 王氏喝口水缓缓,接着道:“整个朝堂,都对咱们礼国公府指指点点,说公爹拥兵自重……这下一句不就是,不就是……” 王氏到底没有说出“谋反”那两个字。 鲁妈妈按捺不住出言道:“夫人,也怪不得那些雷霆将军,国公爷卧病不久,北燎族就大举入侵,朝廷就派了兵部卢尚书去指挥大军,结果,卢尚书刚愎自用,不听雷霆将军的劝阻,执意要大军深入,结果中了北燎的奸计,死了上万的将士……” “那些人的死活与我何干!”王氏不屑一顾,丝毫没有注意到鲁妈妈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宓内心一紧,他记得鲁妈妈有两个远房侄子就死在了这场战役中,他们两个一个已经做到了千户,一个是百户,都曾经来过府里。那个百户刚定亲,打算明年完婚。而那个千户还没来得及看到刚出生的儿子! 那场战役定是异常惨烈,他记得十二雷霆将军中的八个来到府里跪求祖父重拾战枪,重上战马!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与祖父相近,是当年跟着太爷爷的,最小跟父亲相近。 然而,无一例外,他们都一身白盔、白甲,头缠白巾!全身缟素!年龄最大的那个将军,满头白发,磕头磕出血来,象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而几个被北燎攻下的边城则惨不忍睹,据说北燎军入城后烧杀劫掠,那几座城池成了人间地狱! 许多活下来的百姓舍弃了生活几十年的家园,拖家带口逃离,那几日,京城也多了许多流民。 记得太爷爷说过,没有万千将士的牺牲,又哪里来的他们礼国公府!如今,撇下这万千将士,独自享受尊荣,如何心安? “我堂堂大学士之女,嫁进礼国公府,生儿育女,辛苦持家,我要的是一家子安宁祥和,我不想整日里提心吊胆,我不想面对那些鲜血杀戮,这有错吗?鲁妈妈,你说我对冀忞不好,不给她撑腰,可他爹娘去前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过我是如何难做!是他们姓冀的让贤妃娘娘在宫里几乎无法立足,是他们让我父兄被贬谪……” 当初,她的父亲,内阁阁老之一王大学士跟圣上保证,礼国公会将李家军全盘交出,再不插手军务。然而,如今,礼国公和世子是不再领兵,可是换了女儿女婿,这不等于换汤不换药? 圣上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借口她的父亲年迈让其致仕。而她的兄长,刑部侍郎王鹏被外放! 而焦贤妃跟她说,为了不惹怒圣上,她们也少来往吧。 京城的贵妇圈子都是看风使舵,以前,王氏到哪里大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如今,众人的态度都开始变得客套而疏离! “鲁妈妈,我不甘心……当初成芳说,太子病故,圣上有意立十三皇子,可是很多大臣不赞成。可是那又怎样,圣上一句话,他们敢置喙什么?只要我们礼国公府支持十三皇子,到时候有从龙之功,一样的荣华富贵!何必还去出生入死!徒惹圣上猜忌!……好在世子爷病了,不用跟那些武夫们纠缠……可是又出来个冀夔……清斌大师早就说冀忞就是克我的,她会克得我一辈子不能安生。” 鲁妈妈叹口气,轻轻唤了一句:“夫人,如今,世子爷和两位公子都守在府里,也全了您的心思,您就别动气了。” 李宓眼眸低垂,脸色发白,双手微微颤。 当初他要代替祖父、父亲去军营压阵,他的娘亲以死相逼。他以为母亲因祖父父亲病重,担心……所以,自己这个国公府的嫡长子要留在府里主持大局。 李宓想进去跟母亲说些什么,然而,欲敲门的手又缓缓放下, 没了兵权,没了功勋,你礼国公府凭什么成为“从龙”的功臣?就凭您跟贤妃娘娘交好? 母亲,你不想想,贤妃娘娘有什么依仗认为圣上会属意十三皇子?你以为,一国储君,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的事情?就是您与郡王妃、国公夫人之间的礼尚往来,还需要思来想去一番吧。 贤妃娘娘跟你说这番话,可有何目的? 外祖致仕,舅舅外放,跟礼国公府关系大吗? 当时,朝堂上为储君之位有些暗嘲涌动,恰在这时候,三皇子遇刺,大理寺抓住了几个刺客关在刑部大牢,可是,一日之后,刺客在大牢里全部被杀死! 而刚好那日,舅舅去了大牢! 确实,众人都知道舅舅不敢或者也没有必要杀死那些刺客,但是,失职肯定是有的! 作为皇上,总要给百官一个交代!而作为父亲,也要给三皇子一个交代,何况,这个三皇子,是圣上最喜爱的儿子! 唉,他的娘亲一直以来顺风顺水,说好听点,心思单纯,不好听点,就是愚蠢好骗。然而,偏偏还固执,听不进劝。 李宓嘴角泛起的一丝苦笑,思忖片刻,转身慢慢离去。 第十一章 气得不想喂鸡 佛堂内的苏姨娘一直很消停,倒是洪相林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整日里穿得花里胡哨地在离丹桂苑不远的地方晃悠! 冀鋆和冀忞想出门都得先派芍药她们探探路,尽可能地绕着洪相林。 虽然,这段日子姐妹俩不怎么出门,但是,不出门是一回事,出不了门是另一回事。 冀鋆心情格外郁闷。 她一眼就能猜到洪相林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以色相诱”,再甩两句诗词,争取成为“知音”,博得好感。 然后,让自己倾慕于他之后,他再为所欲为,或者,始乱终弃,替他姨娘报仇! 这种通过骗取感情报复他人的桥段在哪个时代都有啊! 怎么办呢? 冀鋆想,对付这种人,要么,将计就计,虚与委蛇……冀鋆想到这里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先说想到跟洪相林逢场作戏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而且,她无法理解洪相林咋能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一定能上钩! 说实在的,好歹穿越来的,在没穿越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没亲眼见过明星,还没看过明星演得影视剧? 就洪相林那身高,目测不超过一米六五,在这个时代算是六尺?反正,比李宓哥俩矮!李宓目测有一米八,他弟弟大约一米八五。 就洪相林那身材,只往横向长,不向高处窜!如今少说也有一百四十斤,看见他,冀鋆就想起自己闺蜜养的那只荷兰猪! 而且洪相林长的也不咋的,塌鼻子,厚嘴唇,两个小眼睛,加一起还没有人家李宓一个眼睛大! 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点,不过,眼下经常乌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未老先衰! 直接撕破脸? 旋即又被冀鋆否定,大过年的,不能自己找晦气!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冀鋆跟冀忞躲在丹桂苑里,坚决不出门。孙姨娘的女儿璟淑请大家年前小聚,冀鋆找个借口推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七,慕嬷嬷竟然来到丹桂苑。说是杨氏请冀鋆去下佛堂,苏瑾这段日子深深懊悔,要在年前亲自向冀鋆道歉,以求心安。 冀鋆微微一笑,慢慢地道:“亲自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别找我们姐妹麻烦,我们就很感激。还请嬷嬷转告夫人,不要看苏姨娘说了什么,要看她做过些什么!” 这次来传话的慕嬷嬷刚来时表情松动了许多,但是听到冀鋆的话后还是有点不满,于是冷冷地道:“冀大小姐,您这话说的真对!您看,苏姨娘这段日子为夫人和大公子抄写了七部《金刚经》,供在佛前,求菩萨保佑大公子平安归来!可见苏姨娘已经诚心悔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冀大小姐能在年关之际,全了夫人的心愿!也给苏姨娘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冀忞垂下头,嘟起嘴,不开心地道:“嬷嬷,我不信苏姨娘抄了几本佛经就会诚心悔过,说不定她抄的佛经还是别人代抄的呢!” 冀鋆看到慕嬷嬷强忍不能发火的反应,心情特好。本来嘛,你家夫人感动也好,感激也罢,干嘛要我们还这份情? 唉,偏偏,冀鋆还想抱着杨氏这条大腿! 什么是投鼠忌器,冀鋆是真的体会到了,整个一个字“闷”,两个字“憋屈”! 三个字嘛,真憋屈! 慕嬷嬷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尽可能温和地劝道:“两位冀小姐对苏姨娘有此成见,我家夫人也很理解。但是,恳请冀大小姐看在苏姨娘为我家大公子诚心求告佛祖的份上,给她这个机会。就算是年前咱们讨个好兆头!也可令夫人心情好些。要是大小姐为难,老奴陪大小姐去佛堂,可好?” 慕嬷嬷有点难受,夫人想在过年这喜庆的日子里,多点顺溜的事儿,怎么一个一个这么不让人省心! 正等着怎么对付冀鋆的托词,冀鋆闻言却立即起身,眉开眼笑地道:“多些嬷嬷!咱们走吧!” 慕嬷嬷“……” 我就是客气一下,你不知道吗?你不会谦让一下下吗? 我不想去佛堂!不想看见苏瑾!年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好不好?我,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不? 当然来不及,冀鋆和芍药已经一人一边,搀着慕嬷嬷,硬生生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边走,芍药还一边大声地道谢:“嬷嬷,您看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客气,还真没关心我们小姐,非要陪我们小姐去接受苏姨娘的道歉,这大雪天的,您跑来跑去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我虽然是个丫鬟,可是也顾不上尊老爱幼了,我得说说您,您要是累着冻着了,那不仅夫人心疼,也是侯府的损失,我们全府都得心疼,哎呀!嬷嬷,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慕嬷嬷“......” 我的脚已经快要离地了好么?我不是跟你们客气好么?我不用你们心疼,你放开我成吗? 佛堂门前,苏瑾已经跟刘嬷嬷等候着冀鋆她们的到来,见到一起来的慕嬷嬷,满脸的笑意僵了一下。 冀鋆佯做不见,看起来架着慕嬷嬷来是特别的对!只要敌人不高兴,她就高兴!而且心里乐开了花! 苏瑾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苏瑾跟冀鋆进佛堂落座,而刘嬷嬷则拉住了慕嬷嬷在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慕嬷嬷也正好不想去凑热闹。 一路走来,冀鋆身上的蛊虫没有动静。原身娘亲给她身上种了蛊虫,当遇到毒物或者危险的时候,蛊虫就会根据程度躁动。 苏瑾一个人与她主仆在一起进了室内,两个嬷嬷就在门外,见状冀鋆判定苏瑾就是有事情要说,不会动什么手脚,略微放下心来。 但是,握着帕子的手还是不自主地紧了紧。 苏瑾上下打量冀鋆,赞道,“大小姐真是好容貌,我们侯府的几位小姐都被你比下去了!” 冀鋆被夸的脸有些不自在:“苏姨娘,见也见了,有什么话快说吧!大家都挺忙的,你看,就年前这段日子忙,是忙完了这样忙那样!我一早起来,就忙着为过年做准备,虽然不用我蒸饽饽,剁馅子、包饺子啦,也不用准备年夜饭啦。但是,我得忙着打赏下人,还得让我家铺子的伙计掌柜的轮班休息,哎呀,事儿多着呢!还有——” 苏瑾听的一愣一愣的,插不上话,好容易截住,忙道:“是是,都忙!大小姐,我就喜欢快人快语!” 言罢,苏瑾凑到冀鋆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冀大小姐,您是聪明人!咱们合作如何?您找大公子就敷衍敷衍一番算了,这铁定是一笔赔钱的买卖啊!您看,如今,没找到大公子,夫人不可能给您太多的财物。您得搭钱搭人,出工出力!这多不划算!” 苏瑾觑着冀鋆的表情,又笑笑道:“大公子回来了,还能娶你是怎的?可是,要是大公子回不来,我家相林就是侯府的世子,我也不让您白忙活!咱们两家结亲可好?你看,你家是商户,原本不可能嫁入我们侯府,但是,现在相林是庶子,娶你也不算太掉价,等将来,你成了世子夫人,未来的淮安候夫人,你冀大小姐就是一步登天,赚大发了!是不是?” 冀鋆暗哼,看起来自己没猜错啊!洪相林那一出果然是为了这个! 看起来儿子出师不利,做娘的亲自出马了! 想借她的手打击杨氏,让她冲锋陷阵,还看中了她家的财力想据为己有,又拿她商户女的身份来贬低自己,苏瑾,你真当你儿子是绝命毒师啊?不,旷世奇才! 气得自己都想起美国电影了!骨子里看不上她,还觊觎着她的东西! 苏瑾,你病的不轻,得治。 冀鋆舒展柳眉,眼神清亮,徐徐站起身,直视苏瑾:“苏姨娘,怪不得这些天你家相林公子每天都打扮得跟个花老豹子似的!张牙舞爪,啊!不对,是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冻得一脸鼻涕地站在丹桂苑的附近吓唬小动物!我还以为你家相林公子在练什么绝世武功,要冬练三九、江湖在手!想要冻遍全身,唯我独尊!这是冬天,没有花花草草,要不然,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草草得为相林少爷竟折腰!” 苏瑾一时没听懂,疑惑道:“花什么?” 芍药正色道:“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再说过,请您一定要努力学习京城语言,千万不要总说方言!苏姨娘,我家小姐说的是,花-老-豹-子,我们家乡对老母鸡的叫法!” 苏瑾闻言气极,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突突地疼。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是京城内外都少有人比得上的翩翩公子、俊俏儿郎! 她一个商户女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跟她提亲,是看得起她!就这,她还劝了洪相林好几日,洪相林才勉强答应的! 苏瑾允诺儿子,等娶回来这个商户女,把冀家的财产都夺过来后,至少给他纳七个、八个妾室!一晚上去一个妾室那里,妥妥地让冀鋆独守空房! 至于外室,随儿子喜欢,反正,到时候,她的独一无二的儿子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到时候,就是拿牛奶洗脚,拿银子垫凳子,杨氏也不敢放一个屁! 苏瑾使劲平复一下怒火,严肃地道,“冀大小姐,我诚心与你合作,还望你别——” “别不识抬举是吗?”冀鋆肆意张扬地笑了:“苏姨娘,就是大公子不回来,侯爷也不止洪相林一个儿子啊!你有什么本钱跟我谈合作?” 书里,洪培菊后来还把侄子洪逑滨接进了侯府! 苏瑾定定地看了冀鋆片刻,忽而露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笑容:“我也不怕告诉大小姐,侯爷亲口答应我的!他说——” “床上的话你也信?苏姨娘,枉你吃了这么多的饭,都吃进狗肚子里了?”冀鋆不耐烦地打断苏瑾:“你是洪培菊第一个女人吧?没少跟你海誓山盟吧?那为啥这些年一个姨娘接着一个姨娘,一个通房接着一个通房?” 冀鋆兴致索然,以为苏瑾是个要搞宅斗事业的,闹了半天,还是个恋爱脑! 苏瑾恼羞成怒:“我家侯爷是什么人!当然要三妻四妾!哪像你们冀家那帮没出息的男人,守着一个女人就当成个宝贝!” 冀鋆深感无趣,道不同不相为谋,掏了掏耳朵,笑道:“苏姨娘,那我就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再迎来几个姨娘姐妹,祝你们争风吃醋,鸡飞狗跳!” “冀大小姐,这里是佛堂,不是你们丹桂苑,污言秽语也该看看场合,触怒了神佛,给阖府带来灾祸,你可承担的起?” 扣帽子啊?冀鋆才不理她,理她,就等于把自己拉低到跟她一个层次! 冀鋆转身欲走,大过年的,话说完了,没啥啰嗦的必要!别言多语失,或者让她把自己的火气激将起来,失了分寸! 另外,冀鋆心里翻腾,看着苏瑾感到恶心,觉得再多听她说一句,怕被气得不想喂鸡! 苏瑾上前扯住冀鋆的衣袖道:“冀大小姐!” 冀鋆身上的蛊虫缓缓动了动,冀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十二章 最熟悉你的是你的敌人 冀鋆甩开苏姨娘的手,拉着芍药匆匆走出佛堂。门口的慕嬷嬷见冀鋆面色不虞,猜测可以二人不欢而散,于是也跟刘嬷嬷匆匆告辞。 身后,苏瑾脸上浮现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三人走在佛堂前的小径上,都不发一言。忽见前面跑来一个小丫鬟,见到慕嬷嬷后大喜,忙道:“嬷嬷,让我好找!我刚从丹桂苑过来,说您陪着冀大小姐来佛堂了!您快回去看看夫人吧!张妈妈来给夫人谢恩,夫人想起来大公子,二人哭做一团,谁也劝不了。卓姨娘命奴婢赶快来找嬷嬷!” 慕嬷嬷急道:“唉!好好的,收了年礼就是,讲这些虚礼作甚?” 慕嬷嬷忙向冀鋆告辞:“老奴不放心我家夫人,先行一步。” 冀鋆眸光浮动,心念转动,道:“嬷嬷,正好,我也要去拜见夫人,告诉她,苏姨娘一切安好,我与您一起吧。” 慕嬷嬷觉得也好,多一个夫人不讨厌的人劝说一下,说不定有点用处。 路上,小丫鬟告诉冀鋆主仆,这个张妈妈的儿子是大公子的书童,如今与大公子一起音讯皆无。 冀鋆和慕嬷嬷等人匆匆赶到正院门口,就见卓姨娘从里面款款走出来。 卓姨娘今日批了一件蓝色棉袍,头饰简单,只斜插了一只银簪,两个珍珠耳坠。形消体瘦,面容沉静,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却让冀鋆想起迎风挺立的坚韧劲草。 见慕嬷嬷眼中满是困惑,卓姨娘忙笑道:“嬷嬷勿担心,适才夫人有些情绪波动,头痛不已,恰好婢妾再老夫人身边的时候跟着宫里来的一位女医学了点子按摩的手艺,夫人让婢妾试了试,还真有用!如今夫人有些乏了,在内堂歇着去了,婢妾把手法跟张妈妈说了说,现下张妈妈陪着夫人呢。” 慕嬷嬷轻轻松了口气,道:“有劳姨娘。” 冀鋆眸中闪过了然,继之笑道:“如此,劳烦嬷嬷转告夫人,冀鋆改日再来拜见夫人!还请夫人安心休养。” 慕嬷嬷谢过,目送冀鋆和卓姨娘离开,双眼微眯。 刚清理过的小径不知道何时又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风起,夹杂着细细的雪粒子打在人的脸上和身上。 一阵风来,力道有些大,卓姨娘步子略趔趄了一些,身边的丫鬟绿柏忙搀扶住她。 冀鋆也急忙站住,还未开口询问,卓姨娘开口道:“冀大小姐,你我二人不便耽搁太久,我有话说。” 冀鋆对芍药点点头,芍药与绿柏齐齐退后几步。 冀鋆微微笑道:“姨娘费了好些心思,只是,那日,姨娘已经得罪了苏瑾,又何必再顾忌” 从苏瑾为杨氏抄写经书开始,卓姨娘便已猜到,苏瑾心里有盘算,或者是打算在年关之际出佛堂。或者其他的什么,且十之八九跟冀鋆有关。 果然,今日就听到慕嬷嬷去了丹桂苑,卓姨娘便知苏瑾的目标是冀鋆。 于是,她让张妈妈进府拜谢杨氏。 而她也“恰巧”去给杨氏请安。 时间算计得可真是精确! 卓姨娘轻轻掩口咳了一声:“我不是怕苏瑾,我不希望夫人起疑。尤其是慕嬷嬷。一直以来,她们都觉得我容易满足,不贪心,甚至无欲无求。所以,即使我侄儿没了,也不应该有所企图。伤心是一回事,但是,为此费心劳神,她们不愿意看到。” 冀鋆默然,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后宅中的女子,尤其是仆从身份的女子,就不应该有诉求。即使有诉求,也要在主家允许的范畴之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不也是为了抱杨氏的大腿,不能轻易拂了她的意愿,再不情愿,也得去佛堂一趟。何况,卓姨娘的身家性命几乎完全在洪培菊和杨氏的手里。 卓姨娘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冀鋆道:“冀大小姐,苏瑾要您去佛堂,是没安好心。” 冀鋆接过,用眼神表示认可。 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你看,她都不问问苏瑾为啥找自己!反正没好事儿! 卓姨娘又道:“苏瑾害人的招数层出不穷,你要小心。我能想到的就是可能给你下迷药或者迷香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为,以前,有个丫鬟不顺从相林少爷,她就给那个丫鬟下了迷药。这个荷包里装着几种香料和迷药,都是被苏瑾非常小心保管的。我想法子弄了一些。” 冀鋆打开荷包,里面有几个小布包。打开其中一个小布包,身上的蛊虫纹丝不动,冀鋆遂合上放入袖中。打算回去慢慢研究。 “但是苏瑾有个比较结实的匣子,跟这些物件放在一起,我猜可能是比较稀有或者霸道的迷药或者其他害人的手段。”卓姨娘说话言简意赅。 冀鋆颔首道:“多些姨娘费心!您侄儿的画像我已经让我家的活计复制了许多张,正在打听。姨娘还请耐心些。” 你痛快我也痛快! 卓姨娘苦涩一笑:“谢谢大小姐!我有耐心!说实话,我找了这么多人找我的侄儿,就大小姐的举措靠谱!那些人都是拿了钱拍着胸脯说会尽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也是遇到大小姐,才想起来,这些人不要我侄儿的画像,不问我侄儿的同窗住址,甚至不问问我侄儿长相如何,是胖是瘦,是白是黑。只说认识大理寺的这个神探,刑部的那个大官。唉,我被骗了还不自知。如今,总算遇到大小姐没有敷衍我,我,就是……一旦……,我也能安心一些。” 卓姨娘言到此处,红了眼睛。 劲草不随风偃去,失去了儿子,侄子也音讯皆无,又无强大的娘家做依仗,一个弱女子凭着一腔子的不甘仍在这个冷酷无比的后宅中坚强生存。 自己和堂妹比她简直好得太多,没有理由轻易认输! “对了,大小姐,你要好好想想,你自己最害怕别人抓住的软肋是什么。苏瑾最善于朝别人最痛的地方踩,而且,不择手段!”卓姨娘忽然正色告诫道,“此前的夫人身边的宝绳都能被她拿捏,你要好好捋捋你和冀小小姐身边的人。须知,家贼难防!” 冀鋆闻言一惊,卓姨娘说的这几点,她每个都能想到一些,但每条都没有卓姨娘想的深,想的远。 果然,最熟悉你的还是你的敌人啊! 第十三章 来自表哥表姐的礼物 入夜的佛堂内,刘嬷嬷不无担心地道:“姨娘,老奴听说这类物件很是邪门和霸道,您还是小心为上。” 苏瑾得意笑道:“那位贵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人家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路边街头就能买得到的?当然是那种有钱也寻不到的稀罕物啊!” 刘嬷嬷皱着眉道:“可是,姨娘亲自动手,不会对姨娘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吧?” 苏瑾给了刘嬷嬷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道:“我只动手一次,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冀家那丫头,只要三次以上,事情就成了!” 刘嬷嬷点头:“安神药早已经备好,可是,第三次,派谁去呢?今日派去的小丫头说,冀大小姐很不高兴,她身边的丫鬟要打她,幸好,小丫头机灵,一个劲儿地磕头,才躲过去。” 苏瑾眼色暗沉:“总会找到人的!” 临近丑时,冀鋆身上的蛊虫开始了一波一波的悸动,但是幅度不大,只因冀鋆为白天遇到事情感到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睡的极不踏实,才能察觉。 此时,在蛊虫的动作中,冀鋆命芍药掌了灯,冀忞也悠悠醒转。姐妹二人来到侯府之后一直睡在一处。 冀忞掀开被子坐起来,冀鋆忙拿起衣服给冀忞披上,冀忞正看到冀鋆的的双手,不由得低低惊呼一声 “堂姐,你的手?!” 冀鋆的双手接近猩红,原本白皙光洁的手背,覆着一道道紫痕,似乎还随着骨节跳动、变化,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诡异!还有点,狰狞! 冀鋆眸中闪过冷冽,紧蹙双眉,低声道:“无妨,别惊动别人!” 冀鋆的头脑中有些事情逐渐清晰: 白天,苏瑾特意握住冀鋆的右手,当时,身上的蛊虫有了动静。 后来,与卓姨娘分开后,回丹桂苑的途中,一个小丫鬟撞上她,也是假装站立不稳,胡抓乱扯,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左手…… 而那时,冀鋆也清楚地记得身上的蛊虫又动了一下! 但是,这却不象是毒!冀鋆身上的蛊虫接触毒物后的会令她强烈地感受到。 原身的娘亲担心她被人暗害,特意教过她怎么样通过蛊虫的活动特点来辨别有毒无毒。同时,也不能算是迷药,至少,与原身娘亲教她识别的毒药迷药种类不一样! 同时,也与卓姨娘交给她的那些迷药不一样。 冀鋆深深感慨!唉,这个世界对于冀鋆几乎完全陌生,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感慨没有用啊!还得解决问题,所谓大力出奇迹,就用娘亲教的最简单的招数吧! 放血! 冀鋆让芍药拿出一个瓷碗,冀鋆在内关、虎口、少商穴上分别刺破,然后,猩红的血滴落进碗中,很快就流满一碗,直到血滴变得鲜红,冀鋆才停下来。 接着,冀鋆令芍药找出一个瓷瓶,将整碗血倒进去,又加了一个白色药丸进去。 然后,她自己又服了一个暗褐色药丸。 冀忞担忧地望着她做着这一切,但是没有言语,她就是相信她的堂姐,无条件的信任。 在这个府里,只有她和堂姐相依为命。冀忞深深清楚这一点,因此,无论堂姐的行为多怪诞,她也不会置喙什么。 放出一碗血后,冀鋆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她感觉到体内蛊虫安稳了,也轻轻舒了口气。 冀忞见状轻轻开口:“堂姐,我能帮你什么吗?” 冀鋆略想了想,忽而笑道:“你还真能帮上忙!” 次日,冀忞派了海棠出去,说是采买年货。 次日下午,有个中年男人,说是冀家在京城的铺子里的管事,前来拜会大小姐。 腊月二十九,礼国公府大公子代表自己和弟弟妹妹,派人给冀忞送来了一份礼物: 三只通体雪白的小羊! 只是这三只羊长得与普通的羊有所不同,似乎,眼睛大了一些,而且,是蓝色眼睛,但是对着阳光的时候,会变成红色!脑袋也有点鼓,腿还看不出怎么样,但是肚子挺大的。 换句话说,就是三只小胖羊! 礼国公府的来人道:“我们大公子担心表小姐闷,特意送了三只“魔眼羊”,眼睛会变色,但是性情温顺。西北胡商带到中原贩卖,博个“三阳开泰”的好意头!” 侯府当家主母姓杨,想来也是为了讨好杨氏啊! 佛堂中,苏瑾听到后,却感觉不对劲,礼国公府,冀家两个丫头,怎么看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讨好杨氏! 一是不屑于讨好!二是不必要!已经答应帮助找大公子了,还要讨好啥! 一定有阴谋! “去,派人打听一下,她们要这几只羊干什么?总不至于杀了吃肉吧?”苏瑾恨声道。 不多时,玉颜跑到佛堂,苏瑾忙放下抄着的经书,问道,“她们在忙什么?” “听说冀家那个大的在屋子里领着丫鬟们切菜,小的那个抱着羊在院子里到处走……说是……”玉颜一脸的扭捏和狐疑。 苏瑾“……。” “难道真是为了吃肉?”刘嬷嬷道,怎么看怎么像是动真格的吃肉啊!好像是涮锅子! “姨娘!”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雨珗小姐和美琳小姐在丹桂苑切菜和水果呢,等着冀大小姐给她们分……” 丫鬟不敢直接说,眼睛直看玉颜。 冀大小姐说,这个“魔眼羊”最珍贵的地方就是它的“羊粪”!尤其是拉出来的白色羊粪,混在香膏里可以是皮肤光滑细腻! 但是,如果想要魔眼羊拉白色的羊粪,需要诚心实意地对羊好,比如,当着羊的面喂它好吃的…… 小丫鬟虽然也觉得闻所未闻,但又觉得就算是能骗得了雨珗,但是未必能骗的了美琳小姐。 美琳小姐难道能助纣为虐帮着冀家的两个小姐祸害雨珗小姐吗? 肯定不能啊!据说配好的香膏,价值千金,还有价无市呢! 看着玉颜—— 丫鬟更不敢说了,恐怕,就是羊排出来的那啥堆成山,也未必能给玉颜小姐啊! 玉颜小姐这次十有八九要被雨珗和美琳小姐比下去了。 玉颜小姐别的都好,就是脸上有时候冒痘痘!冒完了痘痘,多少会留下点小痕迹,需要过一段时间才好! 说真的,玉颜小姐比别的小姐都需要这样的香膏呢! 见丫鬟的眼神,还带着点同情,玉颜的脸黑得如同冬天的夜晚。 苏瑾急道:“分什么啊?” 玉颜最后只得气呼呼地道:“分羊粪!” 苏瑾“……” 没吃晚饭的肚子瞬间被怒气填饱,这是她姑娘,亲生的,息怒! 看着苏瑾的脸色阴晴圆缺,玉颜奇道,“姨娘,你不高兴?” 苏瑾,“……。”我高兴就怪了!她们分羊粪你气啥! 苏瑾道,“那个,她们是骗你呢!你别上当!谁稀罕谁去!也就那两个傻瓜上赶着让人骗!” “姨娘,两位小姐拿首饰换的!”小丫鬟嗫嚅道。 苏瑾,“……” 用首饰换羊粪?什么操作? “姨娘!”又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姨娘,玉颜小姐,今天羊排的那啥少,冀大小姐的香膏只够一份,雨珗和美琳小姐争起来了!还开始抬价!奴婢着急回来报信,不知道谁胜了!” 玉颜有点急道,“姨娘,要不我去看看?她们两个肯定争不过我!” 刘嬷嬷,“……”这么快就反水,玉颜小姐,真的好吗? 听说过羊奶、牛奶做香膏润肤,老身活了一把岁数,没听说羊粪有这作用啊! 刘嬷嬷轻咳一声,想说,玉颜小姐您天生丽质,就是素面朝天,也是美貌无双,何必用那些…… 还未开口,只听苏瑾道:“急什么,等她们争完了,咱们就去找雨珗或者美琳,说什么也要把香膏买下来!我倒要看看冀家丫头在搞什么名堂!” 刘嬷嬷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第十四章 你无能,你将连只羊都无法护住 苏姨娘心里盘算着,雨珗容易被忽悠住,美琳嘛,那个丫头眼皮子浅,整日里尽想着多弄点钱给祝姨娘买药,只有多出点钱,让她不赔本,还能小赚一笔,肯定成交! 正琢磨着,又一个丫鬟匆匆来报信:“姨娘,雨珗小姐多给冀大小姐一个镯子,赢了美琳小姐,拿到了香膏。” 苏瑾闻言得意笑道:“颜儿,这下你不用急了吧!让雨珗先替咱们捂一会儿!过会儿,只要哄哄,香膏就是咱们的。” 抬眼看到小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阵来气!一记眼刀飞过去,厉声道:“还有什么?快说!” 小丫鬟硬着头皮道:“冀大小姐担心雨珗小姐用不好,浪费了好东西,所以,就在丹桂苑亲自给雨珗小姐涂抹完了!” “雨珗小姐,真抹了那个啥做的香膏?”刘嬷嬷满脸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小丫鬟使劲点头:“本来雨珗和美琳小姐也不信的!不过,冀大小姐当场找了一个粗使丫鬟,那个丫鬟皮肤又黑又糙,冀大小姐就在她的左脸涂了香膏,半个时辰后,左脸又白又嫩!其实,本来,两位小姐都有份的,但是,其中一份用到了丫鬟身上,就只能给她们一份了!” 玉颜一听,跺脚急道:“姨娘,你看,你看,冀鋆多坏!她这是诚心的!” 玉颜此刻恨极了冀鋆,她怎么可以这么坏!自己的姨娘确实之前想把她嫁给刘毕胜,可是,姨娘也说要帮刘毕胜找个差事,成亲的时候多给她添妆,她还想怎么样? 后来,更过分的是竟然看不上自己的哥哥!本来,姨娘答应哥哥,成亲后,给哥哥一次娶七、八个妾,自己还于心不忍,刚成亲,婆婆就朝儿子房里塞这么多人,传出去名声不好! 自己的爹爹成亲后,那几个姨娘都是几年内陆续抬进来的。 现在看,真是少了!十七八个才对! 在玉颜心里,她的东西是她的,别人的东西,只要她看中的,她也坚定地认为是她的。 另外,苏瑾母女从来不认为害人有什么不对,害成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一旦没害成,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们! 小丫鬟看着玉颜阴晴不定的脸,心中暗喜,丫鬟在主子前面享用了好东西,主子还有苦说不出,挺爽! 苏瑾此刻真的有点懵了。 侯府的两个大小姐,争一份“羊粪”,还真的抹在了脸上! 她们可真是不讲姐妹情谊,有好东西也不想着跟姐妹们分享! 不过,还是应该慎重! 入夜,美琳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她抚摸着一个鎏金翠玉镯,怀里是几张面值从五十两到二百两的银票,不禁陷入深思。 在侯府,她的处境可能也就比从二叔家过继,养在卓姨娘身旁的二姐姐宝茳好点。 大姐是嫡女,生来就高高在上。 三姐璟淑的生身姨娘如今家世越来越强大,而且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撑腰。 五妹妹雨珗,容貌不是最出挑,可是人家会长,长了一张酷似荣安王妃的脸,这已经不是秘密,或者,父亲早已经把这个事情散出去,以后,除了荣安王府,谁还会娶雨珗?谁娶了雨珗,不是打荣安王的脸?而荣安王看在已故王妃的颜面上,怎么说也不可能太拿雨珗不当回事。如今府里,大都暗戳戳地管雨珗叫王妃。 六妹妹玉颜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最得父亲欢心,又有苏姨娘和兄弟帮衬。 而自己的姨娘,祝姨娘为人懦弱,身子又不好,汤药不离口,真是吃药比吃饭都多,想想一脑门官司! 美琳翻了个身,心情沉重。 去年,未来的大姐夫陈炳前来拜见父亲,恰好赶上祝姨娘犯病,她情急之下,中了苏姨娘的计,误闯进陈炳的客房。 幸好,她发现的及时,将引她前去的小丫头打昏….. 事后,那个丫鬟不知所终。 她跪在洪培菊的面前,痛哭,恳请洪培菊为她做主,惩治苏瑾。 可是,洪培菊只留下一句“被人害,被人骗,被人欺负,你怨不得他人,只能怨你自己无能!” 言罢,洪培菊扬长而去! 美琳轻轻拭去悄然落下的泪水,又用手伸进怀里捻了一下银票。 冀鋆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有了钱,她可以为姨娘买好的药和补品!她的姨娘还那么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她要赌一把! 转天,年三十,侯府嫡长女大小姐琉璃回来了,琉璃容貌酷似杨氏,端正清秀,落落大方。琉璃已经与陈国公的嫡幼子陈炳定亲。初步打算在中秋节前后办婚事。 冀鋆冀忞在淮安候府度过一个没有亲人陪伴的大年夜。 守岁后,三只小胖羊在安神药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冀鋆用一枚锋利的小刀在羊鼻子的偏下一点划开一道小口,将盛着自己血的瓷瓶取出,将几滴血滴到了切口处。 冀忞看着冀鋆的动作,忍了又忍,终于道:“堂姐,必须如此吗?这几只小羊会不会有危险?它们好可爱,好可怜,它们没有做错什么,我好舍不得!我们想别的法子好不好?我们这样做太残忍了!它们的爹娘会心痛的!” 冀鋆停下,低头想了想,好一会儿,叹口气道:“忞儿,如果,不舍它们,就得舍弃水兰。水兰的爹娘也会心疼水兰!我们出了事,我们的爹娘也会心疼!” 你前世被人害了性命,全家几乎所剩无几,怎么还如此婆婆妈妈? 冀鋆不能说这些,她也不知道冀忞是不是也如书中一般重生,但是,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把事实撕裂开,让冀忞看清楚。 她是堂姐,不是父母,她可以尽力保护她的性命,为她筹谋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不包括要照顾她的情绪,甚至为了她的安心而故意美化一些残酷的现实。 身边的四个丫鬟,芍药是死党,海棠和木兰是孤儿,水兰的爹娘在礼国公府,水兰有个哥哥在京城一家酒楼做活计。 那日,卓姨娘提醒后,冀鋆猛然想到,最容易拿捏的就是水兰! 爹娘给自己留下的铺子里,有些人是可以被调遣的随从。冀忞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一个二十余人的护卫队,都是战场上负了伤的士兵。虽然都身有残疾,但是,个个身手不凡。 其中一个斥候出身的祁叔,虽然右臂接近废掉,但目光如炬,步履稳健,坐在面前,就令人有沉重的压迫感。 冀鋆想,这可能就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杀气吧! 祁叔带着人找到水兰的哥哥时候,水兰哥哥被打得遍体鳞伤。水兰哥哥中了圈套,输了很多钱。于是被苏姨娘派人抓走。 同时,前来营救水兰哥哥的还有一伙人,竟然是礼国公府大公子李宓派来的! 水兰见到了哥哥的贴身信物,跪地大哭。 苏姨娘逼迫她给冀鋆下药:每次,将药涂在手上,然后,触碰冀鋆的皮肤,晚上,喝下安神药,第二日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忞儿,你现在心疼这几只小羊,我就得让水兰去做诱饵!因为苏瑾下的药,非常的棘手,我必须找出她背后的黑手!否则,我们可能会没了性命,没了名节,甚至牵连到礼国公府!到时候,你说,我们自己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如何保得住这几只小羊?” 冀忞缓缓放开怀里的小胖羊,低头默不作声。道理都懂,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冀鋆接过来,正色道“忞儿,我保证,尽量让它们少些伤害,少些痛苦。可是,你要明白,你无能,无奈的时候,你连只羊都无法护住!” 第十五章 请用羊的语言跟羊说话 正月里,淮安候府张灯结彩,吃吃喝喝,喜气洋洋。 可是冀鋆丝毫不敢懈怠。 本来这样的日子里,她特别思念前世的父母,也惦记这个世界的爹娘,但她不敢过度放纵自己去伤怀,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以前听说“化悲痛为力量”,体会不深,如今知道,当人的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悲伤哀怨,甚至没有机会,因为下一刻,意外和明天就不知道哪个先来。 冀鋆缓缓地喂着小羊吃蔬菜,这是她能为它们做的仅有的几件事情之一吧。 这几只羊,其实是原身娘亲留给她的,用来探知一些不易察觉的毒、药、蛊或者被清洗过痕迹的动物。 但是,在救了水兰哥哥后,李宓愿意以后帮助他们,于是就让李宓以礼国公府表哥表姐的名义给冀忞送来。 如果原身娘亲那个段位的高手,可能一只都不需要。 然而,原身对蛊、毒等的了解是被亲娘是赶鸭子上架、填鸭式教学塞进去的。否则也不会,用的一知半解,气血逆行,让冀鋆穿过来。 冀鋆等于是半路出家,接手的又是一个烂摊子,面临的又是一点不掺假的宅斗。逼得她不得不尽可能快速地适应,想尽办法搜寻挖掘原身的记忆。 好在,冀鋆前世,虽然不是学霸,但绝不是学渣,不仅有较强的学习能力,还有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的能力。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用三只羊来解决问题:一只探寻来源,一只接受消息,另一只作为后备。 但是,原身母亲没有宅斗经验,面对苏姨娘的寻衅,就只能靠冀鋆自己,或者说靠她前世积累的经验。 那一刻,冀鋆觉得自己不是侦探,也是向着侦探的方向行进! 冀鋆来到侯府不久,就通过芍药海棠等八卦来的消息了解到美琳和玉颜母女的矛盾,而最关键的,她发现,美琳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因此,苏瑾对美琳的陷害,对于美琳而言是不可原谅的罪恶。她们将再无和解的可能,基本上是不死不休! 这一点,冀鋆很欣赏美琳。 不是说必须小肚鸡肠,而是,做人一定要有原则,底线决不能触碰! 你弄破我的裙子,弄坏我的首饰,甚至把我推到,蹭破点皮,只要不是危及生命健康,都还在可原谅范围。 但是,在这个视名节比性命还重要的古代,坏我的名节,害我的性命,还要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决不可能! 美琳需要钱,而她和冀忞目前还算有钱,至少在淮安候府,她俩是妥妥的土豪! 除了卓姨娘,美琳也可以是朋友,是同盟! 除了美琳,她又看中一个粗使丫鬟竹叶。以她业余时间多年钻研美容养颜知识的眼光,她一眼看出竹叶的皮肤不是生来又黑又糙,而是近一年在厨房帮工,烟熏火燎、夏天晒冬天冻,活活磋磨的。 这就有文章可做了! 然后,竹叶被分到丹桂苑。 接着,冀鋆带着她和美琳在雨珗面前演了一出戏! 其实,就是提前几天给竹叶的一侧脸去死皮,做面膜,做护理! 正月初三,冀鋆、冀忞和海棠每人抱着一只扎着蝴蝶结的小白胖羊来到正院给杨氏请安。 不出所料,玉颜正紧紧挨着杨氏,嘘寒问暖。杨氏满脸笑容,频频点头,一看就是被玉颜哄得很开心。 反倒杨氏的亲生女儿琉璃坐在一侧,略显尴尬。还好,琉璃视若不见,与身边的璟淑低低说着什么。 冀鋆暗暗叹气,杨氏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 连慕嬷嬷都劝她,让她疏远玉颜。毕竟,苏姨娘对杨氏的嫉恨是越来越明显。 可是杨氏说,不能一棍子打倒一船人,歹竹出好笋,不能一概而论!你看,听说大哥失踪,玉颜哭的前襟袖子帕子都湿了,就是琉璃都没那么哭!这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呢! 苏瑾不咋地,可是玉颜是好的! 冀鋆扶额,就是丢个首饰,玉颜也能哭出一桶泪水,你信不? 不用说,玉颜肯定要杨氏帮她“抢”自己的羊。 不,也许是“要”,也许是“借”,总之,得弄到手。 果然,冀家姐妹请安后刚坐下,杨氏就笑道:“瞧这几只小羊真可爱!你们姐妹这般抱着,真像仙子一般!” 冀忞内穿湖蓝冬袄,外罩着一件大红羽纱面锦缎斗篷,眉眼精致,怀里抱着一只小胖羊,看着软软糯糯,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是啊!是啊!要不是小羊太胖了,真象嫦娥玉兔一样啊!”璟淑赞道。 冀忞脸上泛起红晕,有点柔弱地道:“姐姐过奖了!我给夫人和姐姐们看个有趣的!” 言罢,将小羊放在地上,在小羊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小羊闻言立即抬起前蹄,直立起来,似作揖状! 接着,海棠如法炮制,小羊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冀鋆的小羊则是左滚一下,又滚一下,像个白白的大元宵团团!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玉颜见状,娇声娇语地道:“母亲,颜儿也好喜欢小羊,冀家妹妹有三个,求母亲跟冀家妹妹求个情,送个女儿一个可好?不!不!母亲,我买,我买,我不让冀家妹妹吃亏!我知道,这个羊好珍贵的!” 杨氏爱怜地拍拍玉颜的手,笑着对冀鋆道:“冀大小姐,看在我的薄面上,你看……?” 那还看啥,你都发话了,谁让我要抱你的大腿!这么多人在这里,你问我,我能不给你面子?我敢不给你面子? 这叫什么来的?哦,对了,情感绑架! 如果不是有大事要做,哼!给玉颜?做梦! 冀鋆面露不悦,看向玉颜道:“你也知道贵啊?你买得起啊?你舍得买吗?你以为三头二百就能买啊?你以为是你吃的羊呢?二千两银子一只……” “我买!”玉颜立即答应,生怕冀鋆反悔!接着得意地看向冀鋆,二千两银子也值得你嚣张! “一只腿”!冀鋆慢吞吞地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嘻嘻嘻,玉颜要买羊腿吃烤肉么?”雨珗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奸商!”玉颜气极。 “买不买,别废话!”冀鋆不理睬玉颜。用手轻轻抚摸着羊头。 “鋆儿,都是自家姐妹,母亲也希望我们姐妹和睦友爱,你看在母亲的面上,给玉颜妹妹打个折扣吧!”琉璃笑吟吟地道,眸底意味深远。 “琉璃姐姐发话,好使!好吧!一只腿两千,加个头两千,共一万,打五折,五千两,买不买?痛快点!”冀鋆有点不耐烦,满脸写着:我根本不想卖!你犹豫一下,我就抱回去! “买!”玉颜咬着后槽牙挤出来! 玉颜命丫鬟把银票交给冀鋆,从海棠手里接过小羊。爱不释手!心里想着,这下,有了羊,要多少羊粪就有多少羊粪! 有杨氏在,还怕拿捏不住你个小丫头片子! “玉颜,你也让小羊给母亲表演一番可好?”琉璃出言提议。 “好!”玉颜神情振奋! 命丫鬟把羊放下,玉颜冲着羊喊道:“转圈!” 羊,不动! 玉颜加大音量“转圈!” 羊,不动,还趴下了!站着太累了! “转——圈——”玉颜喊了起来! 冀忞皱眉,一手捂自己的耳朵,一手捂羊的耳朵。 羊,继续趴着,头还贴到了地上,平时这个时候该睡觉了! “玉颜小姐,你别喊了,羊不聋!你差点把我们耳朵喊聋了!”芍药嘟着嘴道。 “那羊为啥不动弹?是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玉颜的丫鬟沉影颐指气使地道。 “没有!”芍药不屑地白了沉影一眼。 “那为啥羊听你们的,不听我们小姐的?”沉影气呼呼地问。 “因为跟羊说话要用羊的语言啊!你跟羊非得说人话,它听不懂,当然不动了!再说,狗冲你交换,让你去帮着捡狗屎,你还不动呢!”芍药耸耸肩,无辜地眨眨眼“怪我咯?” 沉影怒目圆睁,双手叉腰,指着芍药道:“你,狡辩!你家小姐既然把羊已经卖给了我家小姐,你为啥不把驯羊的方法全都告诉我们,一定是你们使坏!” 冀鋆暗道,古代这个时候也开始讲究售后了,不过看看芍药怎么应对她。 芍药很生气的,生气的后果就是理直气壮地回敬:“笑话!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家卖布,你从我们家买了布,我们还得负责教给你做衣服,做裤子,做鞋子,做袜子。今天厨娘做的饭没把你吃的花容月貌,吃成容颜不老,吃的你聪明绝顶,那你还得找厨娘算账?” 冀鋆暗挑大拇指,这在她那个时代,这就是最佳辩手啊! “行了,别吵了!”玉颜生气的道,“你是不是见钱眼开又想要钱?你说,要多少钱你们才能把驯羊的方式告诉我们?” 芍药赞道:“到底是大小姐,难怪玉颜大小姐是小姐,格局不是一般的大!你看看你沉影,要不怎么说你就只能是个丫鬟!你看,你就是没有人家大小姐聪慧,识时务,知礼仪,懂进退!” 玉颜不禁夸,闻言颇为得意道:“那你就开个价”。 玉颜心想,当着杨氏和淮安侯侯府众多的女眷,想来这个丫鬟,她也不可能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芍药眼珠一转道:“这个钱可轮不到玉颜小姐出,要出钱也应该是沉影出钱。” 芍药用手一指沉影,沉影气急,用眼神向玉颜求助。玉颜给她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意思是:答应她,钱我出! 沉影忍住怒气:“那你说得多少钱?才能够把这个驯羊的招数告诉我?” 芍药歪着头,眼睛转了转,想了想后正色地道:“我们小姐教导过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小姐还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富人思来年,穷人思眼前。我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是我也不会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利欲熏心!像你的那几个臭钱,我还真是看不上!” 冀鋆,“……” 我教过你吗?脑海中闪出一个画面:课堂上,原身趴桌子睡觉,芍药站在一旁认真地听讲…… 受打击了!忧桑了!完了,她咋找到学渣和学霸的差距了! 玉颜听后气急,你,你,你,你不见利忘义,你不见钱眼开,刚才那是哪个东西,骗了我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五千两啊!肉疼啊! 然后,芍药叹口气道:“告诉你们,听好了!” 转圈圈,咩—— 滚一个,咩咩! 直立,咩咩咩! 吃东西,咩咩,咩——,两短一长! 睡觉觉,咩——,咩咩!一长两短! 还有,咩!咩!咩!咩!咩!…… 众人,“……” 玉颜,“……” 找块豆腐!豆腐在哪里!不活了! 第十六章 焦贤妃 很快到了正月初十,玉颜得到了小胖羊,爱不释手,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让羊开心,排出白色的羊粪。 她当然不会放过冀鋆,冀鋆准备好了一大堆的托辞。 不过,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句“你再啰嗦就把羊给我送回来!不过钱不可能原封不动地给你!我得收租金!” 越是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玉颜就越是不肯轻易放手。 苏瑾那里却有点出人意料的消停。这使得冀鋆总是提着一颗不安的心,她总觉得,苏瑾就象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等着你疏忽的时候,伸出她的长芯子,狠狠地咬你一口! 福远宫中,王氏被宫女领进去的时候,正看到赵婕妤在与焦贤妃叙话。 赵婕妤见到王氏后挑起眉,眼中波光荡漾:“天寒地冻,难为世子夫人还跑这一趟,当真关心贤妃娘娘。” 王氏忍住不快,笑道:“我许久没有进宫见到娘娘了,甚是想念。” 赵婕妤眼中露出讥讽之色:“世子夫人来得正好!正巧,前个,万岁爷还夸赞咱们国公府的冀大姑爷英勇善战,是国之栋梁!对了,国公爷和世子爷身子可大好了?” 赵婕妤声音婉转悠扬,但讥讽之意十足十,王氏忍着气,又不能发作,十分郁闷。 赵婕妤一番话等于说自己家的相公是个废物,靠着妹夫的军功维持着礼国公府的声望。 但赵婕妤如今风头正盛,虽然品级不高,已经足足压了焦贤妃一头,自己如果已经是国公夫人还好,但现在毕竟只是世子夫人,没有反击的实力。 王氏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焦贤妃派人说在宫中的日子艰难,她不能给闺中密友惹事。 遂中规中矩地道:“臣妇谢娘娘惦记!” “那就好,礼国公父子威名赫赫,记得世子爷曾经更是有名的白袍将军,如今,唉!” 赵婕妤惋惜着,顺势起身告退,环佩叮当,扬长而去! 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她恣意的笑声! 当下王氏脸上感到很无光,虽然,赵婕妤说的没有错,但是听着不舒服。 如今,谁越是在她面前夸赞夫君曾经的辉煌,王氏越是难受。就象一个还没有衰老的美人,却总被提及年少时候的美貌,明里暗里提示这自己容颜不在! 虽然她是不希望公爹和夫君不在插手李家军的军务大权,不希望夫君再到战场上冲锋陷阵,血染战袍。但是,她也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的夫君无能。 自家礼国公府好歹也是一品国公,自己日后也是一品诰命,一个区区的婕妤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实在放肆,难怪贤妃娘娘说自己日子不好过! 只是此时自己还不能跟赵婕妤计较,看着焦贤妃脸色阴沉得要滴水,忍不住地道: “娘娘也忒好性子了!就是不撕破脸,敲打一番也是可以的!” 赵婕妤在王氏面前反复提及世子,其实还有一层深意:当年,焦贤妃曾经被世子李刕“英雄救美”,但是,两家刚有议亲意向,一道圣旨颁下来:将王大学士之女赐婚给礼国公世子。 世家大族之间,有年貌相当的儿女,有议亲意向,成与不成都很常见。 可是赵婕妤明显有意提及,令人容易浮想联翩,就实在有些可恶。 焦贤妃容颜美艳,面容白皙光洁,一双秀目犹如春水,含悲带怯,我见犹怜:“不然呢?又能怎样?我今儿训了她,明儿个赵婕妤说不定就能找十三皇子的麻烦,我担心圣上会厌弃十三皇子。” 王氏拿起帕子帮焦贤妃擦去泪水:“贤妃娘娘,圣上可是又改了主意?” 原先,不是说属意十三皇子吗? 王氏话音一落,身边几个宫女脸色一变,贤妃挥挥手,她们立即退下。 焦贤妃握住王氏的手,苦笑道:“宫中的风云诡谲变幻,有何奇怪,何况,礼国公在万岁心中举足轻重。他的态度……” 她说话时,语气轻颤,但却双眸低垂,掩住了眼中的阴骘。 王氏愣了一瞬,记得礼国公说过,当今皇子中,太子占嫡占长,是天选之人。 如今太子不在,二皇子占个“长”字。 三皇子占个“宠”字:三皇子母妃是圣上最最心爱之人,无可替代。 四皇子占个“贤”字,清流一派都看好四皇子。 五皇子占个“仁”字,为人宽厚,仁爱。 而十三皇子,年少而又顽劣。 王氏发呆片刻:“娘娘,十三皇子率真可爱……” 焦贤妃摆摆手,淡淡地道:“礼国公和世子迟迟不表态,圣上很是失望。” 这可以理解为,圣上对十三皇子失望,因为没有老臣支持。 但王氏理解是:圣上对礼国公失望,因为,礼国公没有领会圣意。 王氏不由得一阵阵冒火! 这么好的机会,公爹怎么就不能握住! 同时,王氏又深深感到内疚,觉得自己辜负了闺中密友的信任与托付! 焦贤妃又伏在王氏耳边道:“听闻,三皇子此次被十二雷霆将军之一的上官将军的小儿子所救,三皇子欲娶上官将军的嫡女。听闻数月前,上官将军与冀大将军并肩作战,冀大将军还救了上官将军,你说,三皇子这一招,是不是跟冀大将军有关?” 王氏的手一抖,杯盖掉落在地,摔成几瓣! 这还用说,堂堂皇子要娶一个四品官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有问题,除非,有什么盘算! 比如,冀夔答应支持三皇子!就三皇子那点底子,有了李家军的支持,别说让他娶四品官的女儿,就是娶乞丐,他也愿意! 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更加显得他重情重义! 这样一来,在皇上心目中,好感蹭蹭地上窜! 前面代替礼国公父子去军营稳定军心,如今,又在后面对她釜底抽薪! 他不让公爹和夫君支持十三皇子,他倒开始转着弯弯支持三皇子! 三皇子有什么好?除了那副妖孽一般的容貌,他有什么! 唉!偏偏自己的女儿对三皇子芳心暗许,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冤孽! 如此,日后,哪里还有她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 真是小看了这个武夫! 王氏走后,胡嬷嬷给焦贤妃轻轻揉着肩膀,心疼地道:“娘娘,对待那个蠢妇,何必如此低声下气?何必如此让赵婕妤讥讽?让世子夫人看到娘娘这般委屈,老奴心里难受。” 焦贤妃美眸闪过狠厉和得意,她伸手拍了拍胡嬷嬷的手,笑道:“嬷嬷,这个傻瓜,三言两语就能被我耍的团团转,就能心甘情愿地帮我办事,咱们不亏。” 胡嬷嬷沉默,确实,王氏竟然能够对礼国公和世子爷做出那样的事儿,不就是无条件相信自家主子吗?只是娘娘天人一般,却得对着这样一个蠢妇小心翼翼,着实不痛快。 焦贤妃倚靠在椅子中,抬手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口中:“我只有装可怜,让她在我面前有极度的优越,才能放心地听我的话。我越悲惨,她越舒畅,越觉得对不起我,越会想方设法帮我。” 赵婕妤的嚣张是她有意让王氏看到的。 她要时时刻刻让王氏内疚:是她抢了自己的夫婿和如今的生活! 当年,要不是王大学士去求了圣旨,如今的世子夫人就是自己! 想起初见李刕,一身月牙白袍,眉目俊朗,目光清澈锐利,冷静沉稳,又贵气逼人。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那一瞬间,焦贤妃只觉得,天下再无人能够占满她的心,她的眼! 可是,唉! 焦贤妃收起心思,目光深远:输一时,不等于输一世! 三皇子的外祖家没有任何助力,朝中也没有几个人看好三皇子,他想通过上官家跟礼国公府和李家军关联上,她不会让他如愿。 不知王氏会怎么做呢? 想到此处,焦贤妃一双漂亮的眸子中闪过狡黠。 第十七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好好学习啥也赶不上! 冀鋆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一些人手,其中潘叔和潘婶是这些人里领头的。潘叔是长年跟在爹身边的侍从,而潘婶是随着娘从所古族来到中原的,后来与潘叔成了亲,依然继续忠心耿耿地为冀鋆父母做事。 如今,在潘叔明面上的身份京城一家首饰铺子的掌柜。暗地里,代冀鋆父母还管着酒楼、书店等其他几个产业。 潘婶虽然来自所古,又是四大圣女身边的人,但是所古的蛊虫比较奇特,对禀赋、悟性等要求甚高,不是人人都能随意掌握,运用自如更是不易。因此,潘婶对蛊虫的了解虽然比较多,但却谈不上用蛊高手。 不过,在拿到冀鋆中毒后放出的血后,潘婶觉得,有点象所古族一种迷惑人心智的蛊毒,但是又看着不象。 冀鋆吐槽:这话说的,我是听,还是不听? 不过,潘婶又出个主意,这个主意比较笨拙,但是实用:移蛊。 于是,潘婶对冀鋆的放出的血液进行一番处理,然后,又让冀鋆如此这般一番操作。 冀鋆默默道歉:潘婶,你是行走的“蛊”典,我收回我的轻视。 关于卓姨娘的侄儿卓悦,潘叔从丐帮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是,有些还要确认一番。 相比较之下,洪逑仁的失踪,就显得有些棘手: 冀鋆已经知道洪逑仁是跟着太子一行人在去南疆的路上,突然失去了音讯。 一开始,冀鋆想可能因为太子等人在某处对当地的地势地貌不熟悉,误入密林深处,或者是跌落悬崖峭壁之下,南疆瘴毒诡异,毒蛇出没,寻找起来自然非常的艰难凶险。 而皇上派去的人,或者是找错了方向,越找越错。或者是有人虚与委蛇、应付了事,没有尽心尽力的寻找。再或者是寻找的人也生死未知,从而让皇上止步。 那么,冀鋆想,只要他们通过江湖的法子,找到一些能人异士,找到当地的熟悉地形地貌的人,进行细心和耐心的搜寻,应该会是有结果。 但是,没有想到潘叔又说,后来,皇家寻找一番之后,不知为何就突然之间停止了动作。而目前看洪培菊的样子,也不愿意再提及,只有杨氏还不肯死心。 甚至坊间悄悄流传一种说法,说太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惹怒了圣上,于是太子及其随从被圣上故意派出去。然后在路上被灭了口…… 冀鋆刚穿越过来不久,原身和她自己对这种宫廷,朝堂的争斗,都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这种说法可信的程度有多高,或者就是一个烟雾弹?从而使事实的真相扑朔迷离? 但是冀鋆总是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杨氏如今对儿子生还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她却从未放弃寻找儿子,她不能接受她的儿子就这样的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杨氏,她就尽可能的给杨氏一个比较接近真相,或者是说,比较能够让杨氏接受的这么一个答复。 正月十三这天,玉颜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小胖羊带给她的无尽的烦恼:小胖羊在他她那里吃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且,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不给好好儿吃,一不好好儿哄,就咩咩咩地叫,根本不分白天黑夜。 最关键的是每天都要排很多很多的,又黑又臭的——羊粪。 无论玉颜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让小胖羊排出白色的羊粪。小胖羊排羊粪,还经常猝不及防,随时随地,不分时间场合。 搞得玉颜的丫鬟们每天手忙脚乱,为了收拾羊粪,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不出意料地,玉颜的小院子变得非常的臭! 玉颜非常气愤,她这一天又向杨氏哭诉说,冀鋆在骗她的钱,又想敲诈她的钱,求杨氏帮她朝冀鋆要使小羊排除白色羊粪的方法。 杨氏无奈,只好把冀鋆姐妹叫来。 冀鋆冀忞带着芍药海棠一进门,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羊吃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咋的?”冀鋆朝玉颜翻了个白眼。 冀鋆一身锦缎,狐狸毛领大氅,插着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眉眼如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端的好看极了。 “母亲,我……”玉颜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又急又气,一时梗住说不出话来。 “冀大小姐,那为什么我们小姐按照您说的做了,羊还是不排白色的,”沉影沉着脸上前,匆匆一福,接着道:“白色的,羊粪!” 芍药觉得沉影有点气势汹汹,疑惑地问她:“你生啥气?你脑子里进了很多水啊?羊能排白色的那啥,是因为,还得喝我家小姐特制的药水啊!” “什么?”玉颜这下也不哭了,指着冀鋆大喊:“你个骗子!你为啥不告诉我?” 冀忞不满地嘟起嘴:“玉颜姐姐好没道理,当初,当着夫人的面,你问我堂姐,要羊排白色的那啥,要吃什么,我堂姐全告诉你了,毫无保留,你又没问羊应该喝什么!” 玉颜气得七窍生烟!她确实没问,谁能想到,到了冀鋆这里,吃和喝是分着的! 杨氏直摇头,只感到头疼,拍着玉颜的手安慰道:“你们也是的,玩心太盛,没见过白色的羊粪就觉得稀奇,别难过了,等下,请冀大小姐告诉你方法。你们啊,等看过了,就再也不会看了!” “母亲,不是为了看。”玉颜撒娇道:“是为了美!你看雨珗,抹了白色的羊粪后,皮肤都细腻光滑了!女儿脸上的痘印正好需要,要不,女儿何苦遭这个罪!” 洪培菊曾经叮嘱过杨氏,一定要对玉颜另眼相看一些,因为玉颜的容貌,可以为侯府带来大的利益。 因此,平日只要玉颜说什么东西对自己的脸有用处,杨氏也会优先给玉颜。 不料,雨珗闻言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顾不上礼仪地大声道:“玉颜,你说清楚,谁把羊粪抹脸上了?” “当然是你啊!那天,美琳也要抹羊粪,结果被你赢走了!”玉颜理直气壮地道。 “你——”雨珗气得跺脚,刚要反驳—— 美琳缓缓站起,向杨氏福了福身,莞尔一笑道:“母亲,这从何说起,女孩家的脸面如此重要,女儿怎么可能把那腌臜的物事抹上去。” “啊!你们不承认了!你们几个勾结起来骗我!母亲,您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好几个丫鬟都看到了!能是假的吗?” 玉颜又哭上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氏连连安抚也好像不管用了。 芍药忽然恍然大悟地上前道:“啊!原来那几个是玉颜小姐派去的啊!我还奇怪呢,那天,我们在丹桂苑,正跟我们小姐、雨珗小姐和美琳小姐寻欢作乐,不不不,朝欢暮乐,不对,是吃喝玩乐!有几个丫鬟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一个个贼眉鼠眼,鬼头鬼脑,獐头鼠目,七荤八素!她们还狐假虎威,鼠目寸光,狼狈为奸!弄得我们心烦意乱、心如刀割,如惊弓之鸟一般!雨珗小姐和美琳小姐也跟着闷闷不乐、愁云惨淡、愁眉不展、晕头转向!” “啊?”雨珗脸上挂着两滴小泪珠,一脸迷糊地望向美琳:“咱们?是这样?” 美琳:“……”我能说什么?我能开口么?我笑的前仰后合,捧腹大笑,乐不可支,笑里藏刀,肿么办? 琉璃和璟淑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是微微耸动的肩膀提示着二人在忍着笑意。 宝茳则是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冀鋆尴尬地冲众人笑笑:“咳咳,刚教了她几个成语,她没学明白,用的不当之处,多担待,多担待!” “没啥!小姐不用感到当之有愧!我襟怀坦荡!”芍药大气地一摆手,表示很有担当的样子。 沉影一旁眼睛里直冒火苗苗,胸脯起起伏伏,不用说,那些个什么“鼠头鼠脑”里面,有她一个! 好一会儿,沉影强作平静地道:“那你们那天说什么白色羊粪,做香膏是怎么回事?” 芍药眼珠转转,想了想,做了然状:“你说这个啊!唉!你们听错了,是“养分”!不是“羊粪”!你们脑子真是进了水!真是进了水!“羊粪”和“养分”分不清楚!这两个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你说什么?”玉颜尖叫起来! 冀鋆见状跺脚做痛心状:“怪我,怪我!我也不知道玉颜姐姐是为了香膏里的养分啊!其实,很简单,我那里有个西域商人卖的药水,羊喝下去之后,只要排白色的粪便的时候通常会流下眼泪,这个眼泪里面的养分可以滋润面容,让面容白皙光洁!别哭了,我过会儿把药水给你,好不好?” 芍药有点不高兴地道:“小姐不用过意不去,是她们不求甚解,一知半解,三心二意,不懂装懂!跟咱们没有关系!不过,看在她们七颠八倒、七拼八凑、七手八脚、七嘴八舌、七上八下的份上,咱们就不用兔死狐悲了!” 冀鋆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咬着后槽牙道:“少说两句吧,你想让小姐我把人都得罪光啊?” “好嘞!”芍药痛快地答应,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长江后浪催前浪,不好好学习啥也赶不上!小姐,我以后不乱用成语了!我改用唐诗了!” 玉颜:“……”气死人不偿命是怎的?你是为了气我才生的吧? 众人:“……”看人家的丫鬟,出口成章,虽然,这个“章”,差强人意,但是,还挺爽,哈! 冀鋆:“……”还行,有点良心,没打算把我这个前浪拍在沙滩上。 第十八章 我们卷的不是饼,是情怀! “羊粪”和“养分”的闹剧,最后以玉颜把小胖羊还给冀鋆,而冀鋆将五千两银子退给玉颜为结束。 当然,玉颜也不算委屈,银子没亏不说,眼泪也没白流,为了安慰玉颜,冀鋆又送给她一盒放了“养分”的香膏。 不过杨氏也没有让冀鋆吃亏,转身让慕嬷嬷送给冀鋆和冀忞每人一套全金的头面。 按照京城的规矩,正月十五之后,大户人家小姐就可以出门互相拜访。冀鋆也想看看自己家的铺子,于是,这一日,带着冀忞和丫鬟乘坐马车出了侯府。 穿越以来的这段日子,冀鋆逐渐拾起一些原身的记忆。冀家的本家在江南,冀鋆和冀忞的祖父非常有经商的天分,数年间便攒下一份不小的家业。 但是,冀鋆祖父年纪不大却忽然患了重病,去世的时候,冀鋆和冀忞的父亲还在外面拜师学艺。一些贪婪的族人便趁机将冀鋆祖父的财产巧取豪夺,或者坑蒙拐骗,最后只给他们母子留下很少的一点家产,冀鋆祖母又急又气,不久生了病,求医问药很快将家产耗费殆尽。 不得已,冀忞的父亲冀夔终止学艺,愤而从军。冀夔身怀绝技,又骁勇善战,很快,在边军中崭露头角。然后又投在礼国公的麾下,建功立业。 冀夔被封为千户长之后,衣锦还乡,在礼国公的帮助下,从族人的手中夺回了一大部分祖父留给他们的家财。冀夔自然不能打理,就全部交给了冀鋆的父亲冀垚。 冀垚武功不弱,又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天分,很快将手里的家业发扬光大。后由于族人让他们寒了心,冀垚跟兄长商量后,便家业逐步挪到京城发展。 这么做,一是因为冀夔在军中的地位日渐上升,又有了礼国公这样一个岳丈,可以照应着冀家的生意,冀家的财产在京城等于有了依仗。同时,冀垚也觉得,这样也可以帮衬兄长,尤其是在财力上。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在冀垚的经营下,冀家生意便做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冀鋆此时才发现自己占用的这个原身的爹,其实还是很了不起的。 首先就是对自身和家庭的定位准确。冀垚觉得,因为兄长已经在军中任职,而他,虽然也有一身的武艺,到军中即使没有兄长照应,应该也能谋出个前程。但是,家里的男子全部从军,危险系数太大,整个家族毕竟还是要留下血脉传承。 其二就是冀垚读书天赋不足,无法科举入仕,而经商,则将能力和性格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冀垚为人洒脱、豪爽,又处事圆滑、机敏。官府层面走得通,江湖朋友也给面子。可以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要不是,因为被冀鋆娘亲的族中出事牵连,不得不陪跟着冀鋆娘亲回所古族解毒。冀垚如果此时在京城,将会是另一番情景。说不定,冀忞就可以跟冀鋆一起留在冀垚的家里。 唉,冀鋆想到这里,也是一阵默然。当年,大伯为了祖母和父亲,孤身从军。最后才换来全家安稳的生活。后来,又在父母去所古族之后,把自己接到京城。大伯以真心对待家人,自己也要好好对待大伯。 如今,冀鋆觉得首要的是要照顾好冀忞和自己,其次,是给冀忞和自己的未来好好谋划一番。 冀鋆来到自己家的一个酒店。这个酒店,名字很普通:“迎客楼”,就是一个两层楼酒店,在在京城比较繁华的街道上,这条街道叫涵光门街,不是最最中心繁华,但可算是第二繁华热闹的地段。这里距离鸿胪寺和国宾馆不远,还有一些外交机构,很多外交活动也会在附近举行。 但是,酒店没什么特色,也就是中规中矩,生意也就是不温不火。但是这样不行啊,她冀鋆需要钱啊!找洪逑仁,找卓悦,都需要钱! 再往远了说,她和冀忞要抱上更粗的大腿,也需要钱啊! 可是,她不能拿着爹娘的钱去随意挥霍,她得创造价值! 冀鋆把她的想法和酒店掌柜潘叔提出来之后,潘叔听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但是这是他的小东家,他虽然觉得稀奇而且闻所未闻,但是又实在是指不出来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也自然没有办法提出反对意见。而且一想大小姐有这样的心思,愿意把精力放到生意上,其实已经已经很好了,就当拿这个店让大小姐练练手。 反正,东家说了,只要是正事儿,赔了钱,就只当花钱交学费了!这不比斗鸡走狗、赌博打架强!小东家这是要干正经事儿,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数日之后,附近的店铺以及来往的行人惊奇的发现,这个“迎客楼”在京城虽然不是特别特别有名,但也算有点小名气的酒楼,现在换了牌子,叫做“好邻居”。 然后在大门口儿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好邻居让您想起家的味道! 想起娘亲手里的擀面杖, 想起姥姥锅里的煮鸡蛋, 还有奶奶碗里的小米粥! 请您驻足歇息片刻,您的好邻居陪您找回家的味道! 开业之前,冀鋆让潘叔雇人抄写印了好多的好多的广告单,然后通过丐帮的关系向全城散发出去: 开业大酬宾,好邻居卷饼买一送一! 去好邻居吃卷饼,免费喝粥! 卷饼套餐一,免费小菜! 卷饼套餐二,送免费早餐一次! 卷饼套餐三,送八折优惠卡一张! 开业那天,潘叔在店里带着几个老伙计坐镇。 冀鋆新任命了一个大堂经理,就是负责迎来送往张张罗罗等事宜的。此人姓吴,三十出头,双目有神,精明干练,但圆圆的脸颇具喜相,说起话来,让人看起来如沐春风。 吴经理领着十个新招来的年龄小的伙计站在门口。齐声喊道: 我们卷的不是饼,我们卷的是文化! 我们卷的不是饼,我们卷的是情怀! 我们卷的不是饼,我们卷的是乡愁! 我们卷的不是饼,我们卷的是思念! 大饼卷一切,无所不卷! 路过的众人感到无比稀奇,纷纷驻足观看!接着,吴经理又喊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众伙计:无所不卷! 吴经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众伙计:只有想不到,没有卷不了! 吴经理:我们的理想是什么? 众伙计:没有什么不是一份卷饼能够解决的! 如果有,就来两份! 吴经理和众伙计:好邻居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 看客迅速抓住关键点:买一送一,免费喝粥!免费小菜!免费早餐!八折优惠! 看看去! 第十九章 第二只靴子终于掉了 阳光明媚,透过窗楞间隙洒下一地斑驳的亮影。 芍药欢快地数着银票,海棠无奈地道:“大姐,别数了,再数,银票都要被你捻破了,到时候兑不出去钱,有你哭的地方!” 芍药冲海棠翻了一个白眼,笑嘻嘻地最后数一遍后,把银票塞进怀里:“我这个人的本事就是上街,干逛不花钱!数钱,怎么捻,也捻不破!气“使”你们!” 海棠摇摇头不理睬她得意且欠揍的小模样。自顾自拾起针线为两位小姐绣起了荷包。 两个小姐都不在针线上下功夫,既然不能把两位小姐拽回好好做针线的正经事儿上,就帮她们做吧。 别说以后打赏下人,用得上。就是以后出去结交个小姐妹,互相赠个耳环、镯子什么的,难道能随意找个布包着送出去? 冀大小姐不在乎,冀小小姐不懂事,她海棠可不能任由两位小姐被人家笑话! 芍药觉得自从她们大小姐在礼国公府昏过去醒来后,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小姐对她也好,但也就是经常赏她钱,给她吃好吃的,带着她玩,她做错事也不怎么罚她。 如今,小姐也赏她钱,给她好吃的,但是,却带着她“唱劳动号子”!让欺负她们的人吃瘪,还让她去赚钱! 这不!在“好邻居”开业那天,小姐让她扮做伙计,跟其他伙计轮班在门口,前后喊了大约两个时辰的口号,而且还允许她自行发挥! 这是什么样的情怀!这是虚怀若谷的情怀啊!是对她才华的充分认可啊!是知音啊! 不给钱都愿意一展所长!当然,还是给钱更好哈! 于是芍药麻溜滴扮成了一个俊俏的小伙计,拉开她的美声嗓子喊道: “大饼卷一切!无所不卷” “来好邻居,您一定能够手不释卷,开卷有益,胸中万卷!” “好邻居会让您吃得风卷残云,席卷而逃,电卷星飞,卷土重来!” “来好邻居吧!想卷什么就卷什么!您可以卷八珍玉食,您可以卷五味俱全!您可以卷的食指大动,您还可以卷的忘乎所以!” 芍药运用的“美声”发音法,令来往行人听着非常稀奇,但是不得不承认,还挺好听。大都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再一听芍药喊的内容,更是好奇又好笑! 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笑道:“看不出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楼,竟然有这样出口成章的小活计!” 另一个书生也笑道:“是啊,咱们还真得去看看,能不能吃完后再卷土重来!” “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冀忞也扮成了一个小伙计,身形虽小,但模样俊俏,有些圆润的脸庞更显得憨态可掬。 冀忞露出一个乖巧无害,萌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众位哥哥一见就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何不进店一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哈哈哈!说得好!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虽然是激将法,但是我喜欢!” 从几位书生身后,走出一青衣男子,长身玉立,英姿挺拔,峰眉剑目,五官俊美,眸光柔和而深邃,恍得人睁不开眼一般,侧头间张扬着贵气与孤傲,直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少年。 不料冀忞和冀鋆一见少年,均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冀忞嗫嚅地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李宓星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冀忞道:“我想风卷残雪,再来个免费的小菜,行不?” 冀忞不敢抬头,只有拼命点头。 “咳咳,大,哦,公子,里面请!”冀鋆挤出一个灿烂笑容,其实她知道是满脸堆笑,还有点皮笑肉不笑。 木有办法,原身原来在李宓面前,一直都是挺端庄的,冀忞也是乖巧文静,咳咳,都让自己给破坏了! 李宓冲冀鋆灿然一笑,举步走进好邻居! 冀鋆愣了一下,竟然心跳突地漏了半拍! 好邻居开业之后势头很好,但是这些并不能让冀鋆的心情彻底轻松,因为她始终不知道苏瑾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之前苏瑾对她间断的下药,下药之后又没有丝毫的动静,让冀鋆越来越担心。她觉得就像是第一只靴子已经落下,而且知道一定有第二只靴子,但是,却一点否不知道第二只靴子什么时候落下来,心总是在悬着。 对未知危险的恐惧,这种感觉实在是特别的糟糕,但是冀鋆此刻也只能是静静的等着,说好听了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她一个穿越来的古代小白,原身也差不多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能变出个啥? 说不好了,就是守株待兔?或者坐以待毙?冀鋆苦笑摇摇头!坑爹啊! 这苏瑾是不是特么吃饱了撑的! 等着苏瑾出招,确实是很被动,可是冀鋆又不能主动去出击,有的时候她感到无比的焦灼,冀鋆甚至想,如果不是冀忞在,她甚至可能动用江湖的手段把苏瑾给胖揍一顿,让她几个月下不了床,她特么还斗个毛线! 然后她就带着芍药浪迹天涯或者是去所古部找她爹娘也也不是不可以。 嗨,冀鋆转念一想,这种想法儿简直是可乐,如果不是冀忞,她也犯不上跑到这狗屁的淮安侯府来。 虽然她也曾经动过念头,动用爹娘给他留下的人手,教训苏瑾一顿,可是那样做,冀鋆觉得治标不治本。 苏瑾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手,一开始的那次是为了保她的儿子洪相林,捡软柿子捏。 但是这次,用了这么长的战线去算计她,冀鋆认为这里面一定不简单,这不是一个侯府后院的一个小姨娘能够想出来的方法,这个毒,连她身上的蛊虫都识别不出,连潘婶都弄不明白,决不是苏瑾目前的能力能够轻易做到,哪怕是买,单凭苏瑾,都不会找到买的门路! 几天前,卓姨娘特意来见冀鋆,反复叮嘱,她认为苏瑾一定近期要动手,且非常可能要在最近这两三天动手。 卓姨娘见冀鋆没有表示出来特别的喜悦或者是满意。猜测她不是很相信自己。 卓姨娘自嘲地笑笑,秀气的双眸浮上一层水雾,微微扬起的嘴角看着更像苦笑,“大小姐,我跟苏瑾斗了十几年,她什么性子我是最清楚的。这个人虽然心肠狠毒,但是,苏瑾很多的时候会喜怒形于色,尤其是她在非常非常得意忘形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地流露出来她内心的那种嚣张。” 冀鋆未置可否,卓姨娘说的不错。 卓姨娘又道:“苏瑾在你手上吃过亏,她不会轻易认栽。而这一次,苏瑾定是觉得她可以一次性地打倒你,一雪前耻,让你再无还手之力!我观察她这几天,眉眼之间都是胜券在握。” 冀鋆想起苏瑾那日在佛堂阴恻恻的目光,不做声,但轻轻点了点头。 卓姨娘恳切地道:“大小姐,你相信我,我对苏瑾这个人特别的了解,她没有那么深的心思,她这些年在侯府横着走,基本已经忘记了怎么掩藏好自己的心思。我认定她这几天一定要动手,她如今连走路都像是踩着云朵,飘飘欲仙,以前从来没有过!你千万要小心!” 冀鋆谢过卓姨娘。冀鋆暗暗惋惜,卓姨娘不得已被拘在了后宅,而且读书识字不多,限制了她的脚步。但其实卓姨娘心思细腻,聪明坚强,观察能力也很厉害。实际上,要是在现代社会,应该会有一番作为的。 还好,自己能穿越到一个小姐身上,虽然不是什么公主郡主,但也好过丫鬟姨娘,现在谁特么再说投胎不是技术活,她就跟他急! 入夜,冀鋆因为心事重重,睡的并不踏实,另外手中始终握着一柄小匕首。 突然之间,冀鋆听到一声,比较清脆,但是,并不是很强烈的笛声。笛声不成曲调,甚至是单调,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有点突兀,而且——凄厉。 蓦地,冀鋆身上的蛊虫猛的一动,传递给她的信息是:它熟悉这个笛声! 冀鋆倏地坐起身来,尽管神经高度紧张,心不自主地砰砰急跳,几乎要跳出胸膛。 但是,冀鋆整个人却轻松许多,她知道苏姨娘动手了,第二只靴子终于掉了! 第二十章 黄雀在后 刘毕胜今晚有点小兴奋,在赌场小赢了几把,赚了几十两银子,是他开始赌博以来少有的好运气! 他本来想再试试手气,赌把大的,可是洪培菊派人把他找了回去。刘毕胜不敢不听洪培菊的,只有悻悻回府。自斟自酌一番,昏昏睡去! 梦中,忽然一道笛声在静谧的夜里破空而来,似乎将暗夜劈开两半一般!刘毕胜的脑袋里有什么突地一跳!脑海中突然之间就犹如炸裂开一般疼痛! 刘毕胜猛地做起,使劲有手锤着头,慢慢地,刘毕胜头疼减轻,他缓缓地站起,双目凝滞,整个身躯如同一根棍棒,直直地如同木偶一般,向着笛声的方向,径直走去。 忽然,一声高亢响亮的公鸡鸣叫,在一瞬间压住了呜咽的笛声。继而,侯府后院,母鸡,公鸡,鸭子,大鹅,羊羔,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悲鸣! 片刻之后,刘毕胜耳旁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非常温柔软糯,充满了极致诱惑的声音,那道声音他好像很熟悉,就是他思慕已久的,迎春楼的头牌艳红姑娘! 那道声音柔的像一滩春水,柔的好像可以把把寒冬的坚冰缓缓化开! 艳红在他耳边轻柔地诉说着:“刘毕胜哥哥,你是我的英雄!你是举世无双的英雄!现在有好些的妖魔鬼怪要抓我,要欺负我,要吃掉我!你要保护我!我的心里眼里都是你!毕胜哥哥,你快看看外面有好多好多的妖魔鬼怪,狼虫虎豹,救我!” 刘毕胜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就是天降神兵,无所不能! 刘毕胜看到了云端中满身金光的自己,金盔金甲,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他的兵器是与吕布一样的方天画戟!啊!不!是吕布送给他的!吕布鼓励他要以营救苍生为己任,要斩妖除魔! 刘毕胜领命手持方天画戟,冲了过去! 果然,迎面有好多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刘毕胜顿时豪情万丈,怒火中烧!他挥舞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便朝这些妖魔鬼怪杀去,直杀的血肉横飞,悲鸣阵阵! 脸上不时喷溅上温热的血液。 血腥气夹杂着那个柔媚的声音,那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诉说着,诉说着,诉说着对他的崇拜,对他的钦佩,对他的感激以及对他的,种种柔情蜜意。 刘毕胜觉得有如神助,越战越勇!这是他的责任!他要将这些妖魔鬼怪斩杀殆尽,他将还这世间的一个清净洁白! 艳红在指引着他!他顺着艳红的声音一步一步,追赶着那些落荒而逃的妖魔鬼怪! 后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侯府四处亮起了灯。 冀鋆本来想带着冀忞到现场给她进行一番触及灵魂的教育:看看,如果我们不保护好自己,我们就得这么惨! 可是,贵姨娘身边的丫鬟喜鹊满脸是泪地跑进来说:“两位小姐,姨娘,刚才心口疼,派人去找尹郎中,可是去了好久也没见到人。如今,姨娘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请大小姐帮我们拿个主意!” 尹郎中是侯府常年聘的府医,平时负责给府里各位主子们的问诊,他还带着个徒弟,负责给丫鬟小厮们瞧病。 冀鋆想,洪相林的翠雪阁闹了起来,看样子尹郎中去了那里,且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这么晚了,必须有杨氏的吩咐,外院小厮才能出府去找大夫,但是,此时杨氏和慕嬷嬷应该也都在翠雪阁,且应该也见到了丹桂苑派去请尹郎中的人。 只是今晚府里出了事,杨氏必然担心消息外泄,因此不会同意出府找郎中。如今只能等尹郎中那边结束,而自己要尽可能地稳定住贵姨娘的病情。 想到这里,冀鋆悄悄嘱咐芍药和竹叶去翠雪阁看看情况,而她则带着冀忞和海棠去了贵姨娘的内室。 贵姨娘依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眉紧皱,五官都略显扭曲,定是痛苦非常。 冀鋆赶到贵姨娘处,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丸药,这是原身娘亲给她的续命药丸。 药丸不多,而且珍贵,但是让她看着贵姨娘这般难受,冀鋆真做不出来。 何况,贵姨娘有心悸的毛病,别弄不好,急性心肌梗塞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徐嬷嬷并不迟疑地接过去,侍候贵姨娘服下药丸。约一盏茶的功夫,贵姨娘眉头舒展,看着缓和许多。 冀鋆松了口气,看起来自己的这位娘亲,“圣女”的名头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又一盏茶的功夫,尹郎中带着徒弟赶到,诊脉后,微微皱眉摇摇头,嘟囔一句“怪哉!”接着什么都不说,提笔开方。 侯府有自己常备的药库,贵姨娘的方药看起来不是什么稀有药材,很快,药便煎好。 待贵姨娘服药后,见其情况平稳,冀鋆与冀忞告辞离开。 回到房中,芍药和竹叶已经在等她们,见到小姐,二人七嘴八舌,连比划带动作、摆体位、学声音,一时间不亦乐乎! 洪相林的房中,满屋子的鸡毛乱飞,地上到处都是倒着的公鸡、鸭子、大鹅,数不清几只,还有一只小羊!它们都满身血污,瞪着眼,有的已经不叫,有的还在叫! 洪相林躺在地上!头上身上都是粘着血的鸡毛,身下有一滩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那些鸡鸭的! 身旁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木棍的一头已经被血染红,沾着毛,不知道是鸡毛还是鸭毛或者鹅毛! 刘毕胜被几个小厮死死按在地上!他犹自挣扎!满脸血污,双眼赤红!张着的嘴塞了抹布!嘴角处却还是落下鲜红的血滴!不知道是他口中的血,还是布上的血! 小厮们说,他们赶来的时候,刘毕胜用棒子把迎面而来的鸡鸭鹅羊几乎全部打倒!有的几乎,一棒毙命!血溅当场! 然后,洪相林过来,刘毕胜又一棒把二公子打倒在地,还不停地朝身上击打! 最诡异的是,一群白色的小母鸡好像中了邪一般,无头苍蝇般走来走去! 不管前面有什么,桌子,凳子,或是人。 走过去,踩着地上的洪相林的头,身子,踩着地上的鸡鸭,丝毫不觉!洪相林雪白的中衣染了鲜血,又多了许多杂乱的鸡爪印! 或者,径直冲着桌腿撞上去,直撞得转了方向,只要没撞迷糊,就接着走! 还有几只没有死的公鸡,在彼此疯狂的撕咬! 杨氏、慕嬷嬷和芍药等人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而稍后赶来的苏瑾,看见这样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哭嚎着,疯婆子一般喊着“冀鋆,你出来!我杀了你!” 杨氏忙命人把苏瑾制服,口里也塞上了帕子! 冀鋆看向冀忞,本想说:“看看,如果我们不好好学着保护自己,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刘毕胜和洪相林,而是我们!” 可是看到冀忞微微颤抖的身子和惊恐的眼神,又有点于心不忍!唉,终究还是个孩子!在21世纪,这还是小学生呢!以后再教育吧! 冀鋆让芍药和竹叶照顾冀忞睡下,她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白色的小母鸡,是潘婶给她用来“移蛊”的。那么,苏瑾的目的是让自己成为“木偶”一般,任洪相林摆布! 可是,刘毕胜,怎么回事?那声凄厉的鸡鸣,互相撕咬的公鸡,满地的鸡鸭和血污,又是怎么回事? 冀鋆能够想到的是,那声引起蛊虫异动的鸡鸣,触发了刘毕胜和那些公鸡强烈的嗜杀开关!让他们成为行走的僵尸杀手! 外面寒风呼啸,冀鋆打了个寒战,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丝丝血腥,头皮一阵阵发麻! 谁在苏瑾背后动的手? 他的目标会是自己吗? 第二十一章 慢宝包和云舒霞卷 次日,阳光正好,在没有风的冬日里也能感到一丝暖意。冀鋆与冀忞前去探望贵姨娘。 贵姨娘的院落不大,因此,平常里面很少看到随处走动的人。这一点跟杨氏的正院完全不同。院中栽种着两株柳树,府内其他几位姨娘的院子里也有柳树,寓意“留住”男主人洪培菊的意思。 一株桃树,用于辟邪。 还有一株松树,这是其他院子没有的,看粗细栽种时间不久。 冀家姐妹二人携手行至松树跟前,恰好树枝上掉落一些积雪,洒在冀忞身上,海棠忙上前帮忙抖掉。 冀鋆和芍药停下脚步,芍药闲不住,绕着松树转圈圈。 忽然芍药低头看向松树树根处的地面奇道:“小姐,你看,这里有点湿呢!” 冀鋆随着芍药的手指附身看去,正看到,树下有一小块被水冲开凹处,因外面天寒,如今已经结冰,结冰处颜色有些接近黑褐色。 冀鋆用手指掰下一块冰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隐隐有股子药味。而此时,身上的蛊虫发出一阵欣喜的节奏! 冀鋆恍然,昨日,贵姨娘的药煎好后,冀鋆担心有人动手脚,于是特意检查一番,当时,蛊虫就是这样的表现。 冀鋆发现身上的蛊虫对于普通的药材反应不一样,活血化瘀类,它比较喜欢。而清热解毒类,则是有些畏惧。滋补类,反应淡淡。贵姨娘属于“肝郁气滞、瘀血内阻”,用的正是疏经通络、破症散结的药物,蛊虫很是喜欢。 只是,贵姨娘的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冀鋆轻轻摇摇头,道:“哦,许是谁不小心在这里洒了水,芍药,别跟姨娘提及!” 芍药重重点头,当然不说!定是哪个小丫鬟毛手毛脚弄得,不能提,姨娘或者徐嬷嬷知道了没准会责罚小丫鬟呢! 冀鋆起身对海棠和芍药道:“你二人在院子里等我们吧,我和小小姐不会太久。” 海棠和芍药应下,冀鋆牵着冀忞走向贵姨娘的住处。 贵姨娘的房间分内外两间,外间并无人值守,想是担心影响贵姨娘休息,再犯了心疾。 难道快到午时,贵姨娘还不曾睡醒? 冀鋆示意冀忞放缓脚步,二人轻轻向内室靠近,此时,从里面传来贵姨娘喘息的声音。 徐嬷嬷在轻轻为其抚背:“姨娘,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太太已经处理,而且消息也都没有外泄,您不必再担心了!” 贵姨娘平息了一会儿,幽幽地道:“嬷嬷,冀家两个丫头是两个烫手的山芋,你别看礼国公府对她们不冷不热,再如何,她们是顶着圣旨到的侯府。苏姨娘害了她们,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认可的话,拿苏姨娘一个人出气。如果不认可,我就得给苏瑾陪葬!” 徐嬷嬷叹口气:“可是姨娘你这么做也太冒险了!万一,唉!” 贵嬷嬷又大口大口喘了好一阵道:“无妨,这是老毛病了,要想骗过尹郎中,就只有实打实地病倒,只有我真真切切地病了,且病得不轻,才能把冀家两个丫头牢牢地挡在丹桂苑。否则,昨晚,一旦苏瑾见到她们二人,定不会善了。事实证明,冀家丫头也不枉我惦记她们。” 徐嬷嬷道:“是啊!旁的不是,就说那个药瓶,老奴看着就不是一般的金贵。还好,没耽误尹郎中诊治。” 贵姨娘道:“这就是冀家丫头不一般的地方。” 徐嬷嬷有点不解地道:“姨娘怎么猜到这几天要出事?” 贵姨娘缓缓地道:“看卓姨娘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她们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徐嬷嬷又叹道:“但是老奴还是觉得姨娘有点过分小心,有太太在,苏瑾还能翻上天去!” 贵姨娘又是一阵喘息,苦笑一声,叹道:“太太,是个烂好人,就是大公子的失踪都没让她清醒,我能指望她?刘毕胜那个事情,那天别说算计的是冀大小姐,就是她亲生的琉璃摊上,她也不能把苏瑾怎么样。” 冀鋆心道,这还真对,苏瑾用刘炳算计美琳,其实不就是打杨氏和琉璃的脸么!就这,放在厉害的主母手里,不扒苏瑾两层皮不会罢休的! 徐嬷嬷笑道:“姨娘聪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贵姨娘淡淡地道:“在侯府,蠢人活不久!” 听到此处,冀鋆内心震惊自不必言,冀忞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二人对视一眼,遂悄悄退到院子里,定定神,高声道:“姨娘,徐嬷嬷!” 好邻居开业后,令潘叔很意外的是,竟然营业额大增!潘叔有点不解,一份卷饼,从成本和售卖综合评判,怎么说,都不如一盘炒菜显得赚钱容易。 但事实是,卖卷饼十天的收益就超过了以前迎客楼一个月的!潘叔笑的合不拢嘴。 冀鋆对“好邻居”定位就是“走平民路线”。前世,没去过五星级饭店,不知道里面吃什么,用什么。这一世,也没去过最高档的酒楼,对此也一无所知。 那么自己何必用短处碰别人长处?自然要以自己熟悉的方法来寻求利益最大化了。 冀鋆前世对“麦当劳”“肯德基”的经营方式很欣赏,她对此的总结就是:规范化,流水线化。 规范化,就是食物从准备食材到成品上桌,都不能随心所欲,都有一定的尺度。 拿土豆丝卷饼来说,每张卷饼消耗的面粉,需要的土豆丝,葱花、香菜、酱料等配料都要基本一致。 流水线化,就是揉面的、烙饼的、洗菜的、切菜的、炒菜的、配菜的、卷饼的、付饼的、收钱的都有人专门负责。一步接着一步,最后成交! 而不是象以前的后厨,只是分两部分,做主食的和炒菜的。最多炒菜的有一两个主厨,配几个小工,小工可能刮完鱼鳞,又得去切菜。容易忙乱且混乱。 冀鋆当然不能对潘叔解释流水线的作用啦,意义啦。总之,她就对潘叔说,想那些干啥,挣钱是王道! 接着,冀鋆找来面案师傅,把“煎饼果子”和“披萨”的做法讲给他们听,当然了,要根据目前的时代现有的材料进行改良。 不仅要求师傅改良,冀鋆自己也对前世的“汉堡包”进行了改良,不改良不行,她还没琢磨出来面包怎么做。 于是,冀鋆创造出一个新品种“慢宝包”。 其实就是上下两层是剪过的馒头片,中间夹着一层火腿片,一层菜叶,一层煎蛋,一层酸黄瓜、辣椒碎等,当然没有奶酪,不过不要紧,有好邻居自己调配的“万能酱料”! 因为冀鋆刚穿越过来,发现好像目前市场上还没有西红柿这个东东。但是,这些都难不倒冀鋆改良的决心,经过一顿摸索,已经做出奶酪来了!这她就不怕了!她于是用苹果草莓酱代替番茄酱,其余的就好说了。 改良的“披萨”当然不能叫“披萨”,冀鋆决定叫“云舒霞卷”。 名字是冀忞根据冀鋆的描述想出来的,取自苏轼的《芙蓉城》中的诗句“珠帘玉案翡翠屏,云舒霞卷千俜停”。 冀鋆叫好!不能不叫好! 一是她想不出来这么唯美优雅的用词。 二是,这个听上去,就那么的“高大上”!就那么的“文艺”! 没有办法,到了这个倡导诗词歌赋的古代,你也得跟上时代步伐。 另外,冀鋆还想到的自己穿越前兴起的“内卷”和“外卷”。为此,她还把好邻居的后厨分别两个部分: “卷饼”“煎饼果子”归为“内卷部”。 “慢宝包”和““云舒霞卷”,归为“外卷部”。 最后,冀鋆还不能丢下自己的“美声”本行,改编了《请跟我来》作为“好邻居”的店歌:请卷起来! 第一天“请卷起来”上场,特别让海棠芍药等人化了妆,改了模样,友情助兴: 海棠: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芍药: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卷起来! 海棠:我带着梦幻的期待,土豆丝辣酱和香菜! 芍药:在你展开一张饼的时候, 合:请卷起来! 合:别再犹豫! 那是你不能抗拒的美味! 海棠:别说,你不用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芍药:当烤鸭一片片一片片,还有那寸寸长的葱丝! 合:抹上一层好邻居秘制甜面酱! 请卷起来! 第二十二章 杀手蛊 冀鋆又让芍药跟潘婶比划描述一下那日刘毕胜和那些鸡鸭鹅的样子。 潘婶听罢也很是困惑,她虽然自小跟着冀鋆娘亲,但是,冀鋆娘亲喜好清净,虽然是“圣女”,但是不爱管理族中事务。只是喜欢游玩,钻研药材蛊虫,或者代表族里与外族进行礼节上的往来。 冀鋆想,明白了,合着她这娘亲,不掌兵权,不管人事,也不管财物,什么工程建设、农田水利,也不管,就是个牌子一样的“亲善大使”! 潘婶双手一摊道:“我确实听过一些用蛊虫惩罚人、害人的故事,可是一个都没见过!一是,你娘亲极少带着我去处理这些事情,因为……” 冀鋆奇道:“这是为何?你是娘亲的侍女啊!而且,是最近身的,有木有?” 潘婶有些讪讪的:“好多都是我们族的姑娘给负心汉下的“情蛊”,有的烂手,有的烂脸,十分残忍,我那个时候小……” “哦!”冀鋆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用一种看“小鬼”的长者眼神看着潘婶,拍着她的肩头道:“理应如此!娘亲定是担心你见到如此多的怨偶,对男女婚配心生畏惧!以至于误了终身!娘亲用心实在良苦!” 潘婶脸微微泛红,狠狠白了冀鋆一下,道:“圣女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 冀鋆笑嘻嘻地收回手,摇头晃脑地做气人状。 潘婶无奈地笑笑道:“还有些,是族内秘辛,你娘亲也不愿意我沾染,但是,她会隐去人名讲给我听,一来二去,我也会些纸上谈兵的能耐。” 冀鋆想,明白了,潘婶还是“蛊”典,就是这个版本配置有点低,需要升级。 潘婶有道:“我们族的蛊虫,对血脉和天赋要求非常严,而且蛊虫认主,我无论怎样努力也达不到圣女的层次,而圣女千辛万苦栽进我体内的蛊虫,威力只有在圣女身上的一半还要少一些。再有,大小姐体内的蛊虫可以轻易转到小小姐体内,但是,转到我的体内,或者蛊虫废掉,或者大小姐受伤,或者移蛊不当,咱们两败俱伤!” 冀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小地倒吸一口冷气,哇!这么厉害!不由得又充满了好奇! “不过,对于你说的那个情况,我倒是想起来点东西”潘婶眉头舒展一些,道:“有一种蛊虫可以控制杀手,就是“杀手蛊”。有的人把蛊虫同时放进杀手身体和动物体内,通过操控动物使唤杀手行凶。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把蛊虫放进了刘毕胜和公鸡的体内,应该是利用公鸡的攻击力带动刘毕胜,毕竟刘毕胜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厮,不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冀鋆歪头思索片刻,疑惑地道:“潘婶,要是让刘毕胜杀人,为何不找厉害的动物?老虎找不到,找个狗也行啊!” “砰!”潘婶敲了冀鋆的头一下:“我的小祖宗!那是蛊,是蛊,要求很苛刻的!不是你家地里的土豆子,你想种啥就种啥!你想咋种就咋种!” 潘婶顺手拿起个土豆扔给冀鋆,道:“就这个土豆子,你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给我种出来!你能保证种出来不?” 冀鋆捂着头,扬手接过,低头一看,笑了:“潘婶,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种不出来!” 潘婶得意地大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冀鋆幸灾乐祸地道:“潘婶,这是地瓜!” 离开“好邻居”,冀鋆更加迷糊:用“杀手蛊”对付自己?犯得着吗?这不是拿大炮轰蚊子么? 而且,那天,明明是苏瑾要用“木偶蛊”控制自己,后来,自己没有上套,遭殃的是洪相林。 苏瑾不会害自己的儿子,那么,“杀手蛊”背后之人不是苏瑾。 那么是谁?洪培菊? 洪培菊费劲心思把自己和忞儿弄到侯府,就是为了用这个“杀手蛊”杀自己或者忞儿? 如果洪培菊有能力用“杀手蛊”操控“杀手”,随便自己和忞儿在哪里,他都可以得逞,何必放在跟前,这等于“盗主自盗”,完全多此一举! 贵姨娘提前就开始少喝甚至不喝药,等着那天犯病,好使自己和忞儿妹妹守在丹桂苑,她仅仅是知道苏瑾的事情,还是也知道刘毕胜的事情? 无论怎样,至少她真心希望自己逃过一劫!至少,自己那颗珍贵的药丸,没有被辜负! 艾玛,侯府的水好深! 冀鋆头疼了。 回到丹桂苑,竹叶正眼泪汪汪地等着她们。水兰的事情处理后,自然不能再留在身边。 “一日不忠,百日不用。”即使她被胁迫,但是,心中终是有了芥蒂。 财物损失可以挽回,可是性命攸关,冀鋆不能不小心。 在冀鋆的坚持下,冀忞出面让李宓把水兰送到她爹娘身边,又送了她一些陪嫁,也算全了主仆情分。 之后,竹叶就顶了水兰的位置。 竹叶眼睛跟个兔子一样:“小姐,他们厨房欺负咱们丹桂苑!” 原来,丹桂苑今日定了两份“栗子鸡”,结果,竹叶去取的时候,却只给了一只鸡腿! 一问,才知道,苏瑾说她家洪相林养伤,需要滋补,把厨房今日的鸡全部要走。 杨氏不喜欢吃鸡,不受影响。 孙姨娘自己有钱,塞给厨房管事婆子银两,又从外面买了鸡,没耽误。 祝姨娘和卓姨娘常年被欺负,一只鸡两只鸭已经是寻常事情,因此都当鹌鹑不吱声。当然,吱声也没啥用,还省省力气。 袁姨娘跳脚指桑骂槐地骂一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于是,整个淮安侯府的下人都瞄着丹桂苑! 看里面病病歪歪的贵姨娘和颇具战斗力的冀大小姐怎么迎战! 据说,还有人悄悄设了赌局,有人赌冀大小姐不能善罢甘休,因为冀小小姐长身体,贵姨娘有病都需要滋补。有人赌,贵姨娘在病着,冀大小姐肯定息事宁人! 冀鋆扶着有点沉的头,心中不知是可笑还是无奈,感觉苏瑾就跟癞蛤蟆一样,真是不咬人,膈应人! 儿子被刘毕胜打成那样,没听说她把刘毕胜怎么着,全部劲头对准了自己! 这纯粹是没事儿找抽型! 冀鋆眼眸明亮,转了转,笑着对芍药几人道:“别生气了!苏瑾是吃狗肉喝白酒,里外发烧!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芍药起初有点不高兴:“一顿吃那么多的鸡,她也不怕撑着!” 接着,芍药忽然象开窍了一般道:“哦,我明白了!小姐!你是故意的!” 冀鋆:“……”你明白什么了?我还没明白好么? 芍药眼睛里直放光,恍然大悟地重重一拍竹叶:“你哭啥!这是好事!” 竹叶,“……” 众人,“……” 芍药兴奋地道:“你们忘了?那天晚上,相林少爷屋子里被打死了那么些的鸡鸭鹅!你们说,这么多的鸡鸭鹅,不得吃几天才能吃完啊!你们想想,那些鸡鸭,有的被打的脑浆都流的满地都是,有的被踩的脏兮兮的!咦!恶心死了!快让苏姨娘他们先帮咱们打扫打扫!” 冀忞闻言笑的眉眼弯弯,十分开心。 冀鋆:“……” 虽然对侯府的后厨食材管理不了解,但是冀鋆觉得好像堂堂侯府不至于吃这些这样被打杀的家禽,但是,不重要! 她想让苏瑾吃啥,苏瑾就会吃啥! 第二十三章 鸡肉顿时不香了 很快,没出两天,整个淮安候府的下人们总是三五成群,或者窃窃私语,或者议论纷纷,都在探讨苏姨娘抢鸡吃的问题。 确切地说,是探讨,苏姨娘吃的鸡究竟有没有问题。 “那天的公鸡特别厉害,哎呀,有人看见了!有只鸡把另一只鸭子叨得浑身是血!老暴力了!都说吃啥补啥,所以呀,苏姨娘偷着把那几个“暴力鸡”留下来给相林公子补身子了。”一个小厮信誓旦旦地道。 “听说啊,当时,那些鸡鸭鹅还有羊都被吓得连拉带尿,那些个尿啊屎啊血啊,都跟那些鸡鸭混在一起了!恶心极了!” “是啊是啊!听说,相林公子也又拉又尿了!” “啊?那相林公子岂不是把自己拉出去的又吃回去了?” “嗯呐!俺们老家有这个说法,用童子尿可以驱邪,自己的尿不是更好!” “去!人家那是童子尿,相林公子哪里还是童子!早开荤了!” “谁说的!俺们那里没正式拜堂的都算童子!” “不对不对!” “你才不对!” 众人的津津乐道中,迅速地一个话题接着一个新话题。 从苏姨娘有没有吃那晚上被刘毕胜打死的鸡鸭鹅,到洪相林为什么吃被刘毕胜打死的鸡鸭鹅! 再到洪相林服用的“童子尿”是不是他自己的。 又到有人帮苏姨娘开解说其实苏姨娘只是拿其中一个凶猛的鸡做药引,其实并没有吃掉那些特别恶心的鸡鸭,等等。 苏瑾听后,气得咬碎了牙! 一只鸡做药引,又把全厨房的鸡都拿去吃,当他们母子是黄鼠狼不成? 正气着,看着眼前的当归红参鸡汤和红烧鸡腿顿时一口也吃不下! 丹桂苑里,贵姨娘裹着翠羽披肩,对着冀鋆直叹气:“你何苦为了几只鸡跟苏瑾斤斤计较,消停地过日子不好吗?” 冀鋆淡淡地道:“我没吃她苏瑾的米,没喝她苏瑾的粥,我虽不是侯府的小姐,我也是侯府的客人,我虽然出身商贾,不是你们高门大族的千金,可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入住侯府。她苏瑾有什么资格一次次想把我往死里踩?” 贵姨娘摇摇头,有点担忧地道:“冀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给苏瑾做说客,我是担心你吃亏。你在我丹桂苑住着,我们这些日子,总是有了些情分,苏瑾阴狠,你只是个小女孩,怎么能是她的对手?” 冀鋆嘴角微微抬起,俏丽的面容浮现一层温和而坚韧的笑意:“姨娘,吃亏总比等死强!哪一次是我先动手?哪一次是我先惹事儿?我没招她没惹她,她苏瑾凭什么要用我去给她的儿子做垫脚石?姨娘你也在侯府生活了这么久,你岂能不知道侯府的人有多么的拜高踩低?假如苏瑾得逞了,姨娘以为,我还能有翻身之日?” 贵姨娘抬手扶额,她知道冀鋆说的不错,她也实在是无力阻止。 苏瑾不罢手,不放下害人的心思,她又有什么资格要冀家姐妹一味退让,一味隐忍。 冀家姐妹退让,隐忍,吃亏上当,自己还能有本事拯救她们不成? 罢了,且看她们如何迎战吧! 如今冀家姐妹已经住在了丹桂苑,就是自己说自己对苏瑾和冀家姐妹的纷争袖手旁观,也不会有人信,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苏瑾如果因此对付自己,就让她放马过来吧!隐忍这么多年,本打算可以这样波澜不惊地生活,但是冀家姐妹来了,侯府这潭死水,泛起了波纹,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惊涛骇浪。 贵姨娘柔美的双目闪过一丝幽深。 淮安候府的后花园,有几株梅树开得正好,冀鋆挽着冀忞带着丫鬟们去赏花看雪,顺路,想跟丫鬟们打个雪仗! 从丹桂苑去后花园几乎要绕半个侯府,还要经过一段通往洪培菊书房的小径。 主仆几人迎面碰上三个灰衣打扮的男仆,看着不是侯府的装扮,许是其他府中前来替主人传话的。 打头的身形瘦削,步伐略显细碎,低头含胸,目不斜视。忽然,打头的一个趔趄,发出“啊”的惊呼!后面两个连忙上前扶住他。 见到冀鋆冀忞主仆几人,忙侧身低头让路。 冀忞深深看看他们。 待几人走远,冀忞低声对冀鋆道:“堂姐,那几个的是宫里的人!” 冀鋆有点讶异:“宫里的?太,太,太监?” 冀忞认真地点点头,眼眸在阳光下清澈明亮:“堂姐,那个人声音尖细,虽有喉结,但皮肤细滑,是太监无疑。他们去的方向是侯爷的书房。他们没着宫装,而且乔装改扮,应该是私自出宫,里面一定有文章。堂姐,侯爷如今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具体职务,跟宫里的人联系这么密切,你说,跟咱们有关吗?宫中的与外臣勾结,这可是重罪。” 冀鋆还没从“太监”的事情上缓过劲来,又让冀忞给问的一愣一愣的。 艾玛,这古代人真是早熟,这才是个小学生,就开始思索朝堂争斗、宫廷内外的大事了! 这实在太难为人!怎么办?还能去偷听? 不是没想过,是不敢! 对于原书中的这个老谋深算的大反派,冀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敢轻敌。万一,洪培菊书房周围有点机关,暗卫啥的,自己不是主动送上门找抽吗? 唉!从长计议吧! 冀鋆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唉,一脑门子的官司! 这叫什么事儿啊! 书房中。 洪培菊对梁公公陪笑道:“公公,洪某为了娘娘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废了一个儿子,娘娘总应该给洪某一些补偿吧!” 梁公公靠在椅子上,略显狂妄地笑道“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您可不能把什事情都赖到娘娘身上!大公子的失踪,跟娘娘可没有太大的关系!二公子的事情,娘娘确实是有歉意,但是责任也不全在娘娘。要怪,就怪您选的那个刘毕胜,太难堪大用!您呐,以后再帮娘娘办事的时候,可得好好长长眼!要不是那个刘毕胜好赌,为了手气好,下注前,非要喝点鸡血鸭血旺运,他和那些鸡鸭就不会提前发作!也不会撞上二公子!” 梁公公喝了一口茶,又恨铁不成钢地道:“说到底,其实是侯爷害了您家的二公子,您说,咱家说的对不对?” 洪培菊的手藏在袖中,紧紧攥起来,骨节几乎要挣破皮肤,青筋暴起,如不是极力忍耐,梁公公恐怕会很容易发现洪培菊在发抖! 第二十四章 不要美妾要银子 洪培菊的书房颇为幽静,书案上文房四宝质朴而不失贵重。西侧书籍林列,望过去,似乎可以嗅到阵阵墨香。 梁公公的身子隐在一丝不苟的家仆服中显得很瘦小,他容貌堪堪称得上顺眼,绝对谈不上清秀,更遑论俊秀,单从容颜上看,与洪培菊差出去好远。 洪培菊内心鄙视,但是,又不得不忍着不甘,陪着笑脸。 这位梁公公,是福远宫的大总管,是焦贤妃的心腹! 据说,十三皇子小时候经常坐在他的膝盖上玩耍!十三皇子有时候不听焦贤妃的话,但是对这位梁公公言听计从! 如今宫里有权势的大太监有两个: 西厂厂公王清书,东厂厂公武雪,而武雪又是梁公公的干爹! 他一个区区的淮安候,得罪不起! 梁公公的腰身在坐着的时候也自然而然挺着后背。身前,一只手搭着茶几上的茶盏,另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兰花指。 他看着洪培菊的样子,心下明了几分,又细声细气地道:“侯爷,不错,是娘娘跟您说的,您家大公子与太子容貌相近,但是却是您自己要求让大公子追随太子,且甘心情愿为太子做替身,危险时刻为太子挺身而出,如此,娘娘才帮您引荐的。如今,大公子跟太子一起失踪,都是您自己的选择,跟娘娘有何关系?” 最后的那句,梁公公似是不满地把茶盏重重放下,嘴角却不自觉的弯起弧度。 洪培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攥得紧紧的手微微放开。心中弥漫着苦涩和憋屈。 坊间传出皇上派人除掉太子,他是不信的。 太子深得圣心,尽管皇上最喜欢的是三皇子,但是洪培菊能够理解皇上,他们都是是正统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男人,纵然万般宠爱正妻之外的女子,但是,涉及嫡庶根本,也绝不会率性而为。 但是,焦贤妃呢?其他皇子呢?那可就不好说了! 或许,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痛快地把自己的儿子招进东宫。那个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淮安候府抱上了太子的大腿! 以后,淮安候至少升为淮安公! 然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洪培菊整个脑海里,一片混沌,翻来覆去,就只剩下四个字“愿赌服输”! 梁公公见洪培菊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不能过度讥讽,焦贤妃还需要洪培菊的帮助,这个刘毕胜不过就是个棋子,让洪培菊帮着“调教”,练练手而已。 于是又道:“不过侯爷,二公子被打伤,娘娘心里也是有数的,娘娘知道您对娘娘的一片忠心,这不,娘娘看侯爷的子嗣单薄,给您送来一个美妾,助您开枝散叶!” 洪培菊刚松开的手又狠狠攥了一下,心道:开再多的枝,散再多的叶,生再多的子嗣,还不都是一样给你当狗?随时随地的,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美妾?我呸,要么是让我养闲人,要么是派人来监视我。 但是洪培菊终是不敢说出来,只是客气而疏离地道:“劳娘娘费心!只是洪某现在想更好地为娘娘办事,无心沉溺于后宅的闺房之乐。侯府如今妻妾相处和睦,也不想再额外增添事端。而且,微臣如今只有侯爷的俸禄,儿女大了,嫁娶都要银子。娘娘如果真的体恤微臣,不如,就帮着微臣在朝堂上谋个有点油水的肥缺,微臣也不用再为柴米油盐这些琐事犯愁了。” 想继续让我给你办事,要么给钱,要么给权,你看着办吧!让我贴完了一个儿子又贴一个儿子,还看不到实惠,总是言语安慰,吹嘘美好的未来,我淮安候府明天的伙食费都要没着落了,我还美好个屁! 梁公公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盯着洪培菊看了又看,忽然“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夸张地道:“哎呦!我的侯爷!咱家光顾着美人的事情,都差点把娘娘的嘱咐忘了!娘娘说,只要侯爷一心一意为娘娘办事,娘娘不会亏待候爷的!” 言罢,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向洪培菊递去,洪培菊接过,但是梁公公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不撒手,斜眼道:“侯爷,您要想清楚,您和您家公子能为娘娘的大业献身,这是淮安候府的荣幸。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为娘娘办事的。” 洪培菊手上又加了点力道:“洪某省得。” 梁公公松开了手,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咱家的话带到了,告辞!” 洪培菊拱手:“公公慢走,不过,有一事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梁公公停下脚步,抬眼看看。 洪培菊道:“对于冀家那两个丫头,娘娘可有指示?” 梁公公眼睛一立,有点不满地道:“这点事还要娘娘操心?你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不必想了!哼!” 言罢扬长而去。 出了淮安候府,梁公公恨恨地对跟随的两个小太监道:“这个老狐狸,要钱不要人!还全揣起来了!真是个铁公鸡!害的咱家白跑一趟!” 小太监陪笑道:“公公不必担心,那个美人咱们可以卖个好价钱!” 梁公公闻言大喜:“走着!去陈国公府!陈国公有的是钱!” 二月二十到二月二十三,在京城东部一些地方有吃“口条”的习俗,寓意为“吃掉小人的舌头”,避免口舌之灾。开始,是猪牛羊的舌头,继而又扩展为鸡鸭鹅这些家禽的舌头。慢慢地,京城有些人家也开始接受这个习俗,包括象淮安候府这样的高门。 二月二十一这日,美琳哭哭啼啼地找到冀鋆。 原来去年年末京城的郊区家禽流行瘟病,使得一些家禽的舌头价格暴涨。而恰好此时的祝姨娘病重,医生给开的药方里,其中一个方子就是让祝姨娘一个人一顿要吃至少五个到十个鸡舌或鸭舌做成的汤。 可是京城的口条儿和鸡舌鸭舌价格飞涨。 而苏姨娘又把厨房里几乎所有的口条都抢走。 因为杨氏自打大公子失踪之后,多以素食为主,且平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又不在意什么犯小人口舌之类的说法,儿子都没了,谁还顾得上别人说啥! 而孙姨娘自己能靠着银钱解决这些。 卓姨娘和贵姨娘是两可之间,吃与不吃都可以。 袁姨娘那里,这次可能苏姨娘想着不差这一口,给袁姨娘留了几个。 冀鋆想,上次骂人有用了,苏姨娘怕袁姨娘的“口舌”,赶快堵她的嘴! 唉,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古今皆如此啊! 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这个苏姨娘。 苏姨娘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尤其是犯小人,那更要更加要避免小人在后面嚼她的舌根,于是又故伎重施,把厨房的所有的口条和鸡舌鸭舌都抢走! 然后祝姨娘和丹桂苑分别只给留了两个的鸭舌头,当然这样的丹桂院倒也无所谓,但是祝姨娘那里就远远达不到郎中给开的的方子要求的数量。 美琳看着祝姨娘病歪歪的样子,非常焦急。 冀鋆看着美琳这样焦急的神态,知道她对这一碗口条汤抱有极大的希望。 冀鋆知道并不是这个口条有多么神奇的功效,而是祝姨娘常年的缺医少药,多年的营养不良,于是郎中是想通过让她多吃一些口条获取一些素日饮食里不易获得的微量元素。 但是这些她不能跟美琳讲。 冀鋆叹口气,从身上拿出些银两交给美琳,美琳却坚决不要。 美琳流泪道:“冀大小姐已经帮我们很多,姨娘嘱咐我不能再向大小姐伸手要钱。但是我,我也实在想不出来办法,就求大小姐能帮我。而且听外院的小厮说,现在市场上就是有钱也已经买不到合适价位的鸡舌鸭舌。要想买都得上黑市出高价去买……” 去黑市买高价鸡舌头怎么能用冀鋆的钱?毕竟鸡舌鸭舌不是救命的仙丹。 这岂不跟借钱去赌博相近? 冀鋆见美琳哭得可怜,又怜惜她一片孝心,心下不忍,思索片刻道,“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祝姨娘吃到足够量的鸡舌鸭舌,猪口条牛口条也都不在话下。可是这个办法,有一些,有一些让人别扭,甚至受些委屈,你可能接受?” 美琳闻言大喜道,“只要能让姨娘用上这个药。别说别扭,委屈,便是打我骂我,再多的惩罚我也愿意!” 见美琳说得认真诚恳,冀鋆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十五章 咏叹调“哈喇子” 冀鋆带着芍药跟美琳道了别,便朝丹桂苑方向走去。 走出十几步之后,便听到后面传来一个骄横的声音:“美琳小姐,我劝您还是要好好想想,如果不想让以后,让祝姨娘连饭都没的吃,您最好就不要声张,连太太都管不了的事情,你求一个外人,又又有什么用!” 冀鋆脚步顿了一下,这是玉颜身边的沉影。 沉影又故意抬高声音道:“一对来侯府打秋风的姐妹能帮上你什么?她们现在吃侯府的,喝侯府的,跟要饭的差不多少,自身难保,还帮你?做梦!” 芍药听到此处,气愤地要转身回去理论。 冀鋆拉住芍药,低声喝道:“站住!不许去!”。 二人站住,只听后面传来美琳的丫鬟绿梅低声而又怯怯的解释,说祝姨娘的病情很严重等等。 但是,接着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听到绿梅的哭泣。 芍药悄悄对冀鋆道,“绿梅被推倒了。” 冀鋆暗想,祝姨娘本身懦弱,分给她们雪艳居的丫鬟也是一个比一个瘦小单薄,加上平时雪艳居的伙食上数量时常被克扣,质量经常被打折扣,自然不是高高壮壮的沉影的对手,平时恪吉居的丫鬟们也都跟着苏瑾和玉颜吃香喝辣、作威作福,一出手就把别人推倒也十分正常。 冀鋆拽着芍药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芍药不解问,“美琳小姐分明是被被欺负了,小姐不管吗?” 冀鋆道眉头紧锁,缓缓地道:“我们没有立场去管。如果沉影当着我们的面去打美琳,或者是打绿梅,我们可以出手制止。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走出去好远,我们再回去就等于是寻衅滋事。” 芍药还是有点不解,但是她信任小姐,也不会忤逆小姐,没有说话。 冀鋆叹口气,面色凝重地又道:“何况,现在是我陪着忞儿一起住在侯府,我不能够给她惹麻烦。如果我现在转身去教训玉颜的丫鬟,即使有理,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扣上一个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忤逆圣意,辜负圣心!这样的一个罪状会给忞儿带来很多麻烦,于忞儿不利。” 还有一点,冀鋆没有说出口,她怎么看沉影怎么象是在有意挑衅!如果真是如此,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能中计! 何况,帮了一次,还能永远帮下去?美琳自己不敢反抗,或者不想反抗,想通过委屈来求全,自己贸然出头,美琳也未必感激。 这样里外不讨好、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冀鋆前世没少做,书中的冀忞没少做,不能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 沉影教训完人之后扬长而去。 美琳把绿梅扶起来,绿梅抹了抹眼泪不满地道:“小姐,冀大小姐明明是可以出手帮我们,她和芍药都看见了,可是冀大小姐却把芍药给拉走了。她们,她们也太狠心了,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美林叹口气道:“是我们有求于人家,人家可能也嫌烦了吧。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绿梅气呼呼地道,“原来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她也跟苏姨娘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怂货,一点儿同情心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美琳面色涨的通红,低声喝道,“不要说了!再说,我就把你赶出雪艳居!” 扭过头,两行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翌日,芍药,竹叶和海棠一人抱着一只小羊来到了厨房。 厨房一众人等顿感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来做什么,又不敢多问。 人家冀家姐妹是带着圣旨来的,夫人又对冀家姐妹另眼相看,虽然苏姨娘跟她们不对付,可是苏姨娘实打实地吃了亏。 她们可不能去触霉头! 海棠交给厨房的管事婆子芦婆子一个食盒道:“芦嬷嬷,这是我们小姐从千芳斋定的“面舌头”,请各位品尝一下,明天麻烦嬷嬷照着这个样子给我们丹桂苑做上一份。银钱好说!” 芦婆子疑惑地道:“面做的“舌头”?千芳斋是京城最大的点心铺子,出新花样了?” 海棠点头,笑道:“是的,现在许多夫人小姐们都不吃这些什么口条舌头了,我们小姐就特意让千芳斋的面点师傅用面做了舌头样子的点心,应应节气而已。” 芦婆子接过食盒,还有些不解地嘟囔道:“好好的口条不吃,吃这个,这不是多此一举?” 芍药等不再解释,而是环视一周,对众人道:“各位,打扰一下,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事儿,哈哈哈!” 芍药站定后,清清嗓子,忽然开口: “咩——!” “咩咩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 “咩——!咩——!咩——!”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咩!” 众人,“……” 这是什么操作? 表演口技“掉羊圈”? 芍药一住口,三只小羊立刻齐齐地伸出了舌头! 海棠竹叶芍药抱着羊在众人面前逐一走过,边走边说道:“看看,看仔细点,看到没有,上面这些疙疙瘩瘩的!一个小粒粒又一个小粒粒的!一个又一个的小疙瘩!看到没有?这些疙疙瘩瘩!疙瘩疙瘩疙疙瘩!” 众人看看,还真是,舌头上,一层细细的小颗粒。于是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点着头。 海棠问道:“你们知道这些个小疙瘩是做什么的吗?” 众人摇头。 芍药忽地又长长地发出“咩——!” 伴随“咩”的调门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三只小羊眨巴眨巴眼睛,齐齐淌下口水!黏黏的,倒还清亮! 因为三只小羊被放到了桌面上,不一会儿,桌面上就是三小滩的口水! 竹叶道:“那些小疙瘩是用来分泌口水的,就是说可以从小疙瘩里面流出——” 竹叶顿了顿,看看芍药…… 芍药深吸口气,胸腹联合发出一声咏叹调: “哈——喇——子!”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嗒!!!” 三只小羊的口水淌的更欢了!其中一只还淌出些淡黄色的粘稠液体! 芍药继续:“哈——喇——子!” 又高一个八度:“哈——喇——子!” 这里有个花腔:“哈——喇——子!” 芦婆子等人身上一阵颤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感觉浑身好像都涂满了小羊的“哈喇子”! 芦婆子忙上前陪笑道:“芍药姑娘,芍药姑娘,您快歇歇!那个,我们晓得了,我们也做些“面舌头”,那些口条啊什么的,我们也不吃了,我们立刻扔掉!” 海棠忙上前道:“嬷嬷不可!我们小姐说,浪费粮食有罪,天上神灵要怪罪的!” 有个厨娘在一旁轻声地道:“雪艳居的祝姨娘需要这些口条舌头做药引,就给雪艳居拿去吧!两全其美!” 芍药立刻停下,冲着芦婆子和厨房众人拱拱手,道:“各位仁义啊!难怪俺们小姐夸你们重情重义!都是大大的好人!俺们小姐还说呢,就知道各位都是讲究的人,哪里能愿意吃那些家禽家畜嘴里的哈喇子呢!那样的话,不是等于跟鸡啊,鸭啊,鹅啊,羊啊,猪啊,牛啊,嘴对嘴地那啥吗!” “呕!”后面一个刚到厨房帮忙的小丫鬟忍不住到墙角呕吐起来。 芍药一脸无辜:“她咋了?跟我有关吗?我做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做,哈?” 众人,“……” 能不能不气人? 我们说跟你有关,你还能承认是咋的? 雪艳居里,绿梅忿忿不平地讲述着厨房里刚发生的事情。 美琳低头强忍泪水照顾祝姨娘喝“口条汤”,祝姨娘气喘吁吁,勉强笑道:“别难过,咱们喝上了汤,比什么都强。” 绿梅不甘地道:“姨娘,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尤其是那个冀大小姐,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她拔根汗毛比咱们腰粗,就是拿钱去黑市买舌头也买得起,她却偏偏让姨娘和小姐受这样的屈辱!这不是诚心让咱们难堪吗?” 祝姨娘抬手指着绿梅,刚欲出言制止,不料一急,又剧烈咳嗽起来。 美琳忙放下碗,赶快抚胸拍背,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绿梅见状,声音低了一些,却还是不情不愿地道:“姨娘别生气,奴婢也是心疼姨娘和小姐。但是姨娘就是责罚奴婢,奴婢也得说!咱们小姐是堂堂的侯府小姐,她就是个商户家的,就是冀小小姐的爹不过四品,比咱们侯爷低多了,她们有什么了不起,这么作践咱们?奴婢恨自己不是苏姨娘,如果奴婢是苏姨娘,一定不会那么笨,一定会让那个姓冀的好看!” “住口!”祝姨娘和美琳齐齐喊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你生气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太奶…… 二月十二花朝节,京城贵女纷纷出门走动参加聚会。礼国公府的嫡小姐李芳苓要办个“围炉品茶”会。 冀鋆冀忞都收到了请柬,李芳苓也给淮安候府的小姐们每人一张请柬。 这让冀鋆和冀忞感到有点意外,世子夫人王氏一向眼高于顶,如今竟然允许李芳苓将侯府的嫡女庶女全部在被邀请之列 以前,礼国公府跟淮安候府几乎很少来往。听说,王氏瞧不起淮安候府打肿脸充胖子的做派。 按说礼国公家与淮安候家都算是勋贵,但是,当年老淮安候的声望远不及老礼国公,而礼国公家选择主母倾向于世家名门,冀忞的外祖母岳老夫人的父亲、如今的世子夫人王氏的父亲都是大学士,岳老夫人的父亲是榜眼出身。 而淮安候府倾向于跟皇亲国戚搭边,比如洪培菊的外祖家是工部侍郎,母亲也算出身名门,但是外祖去世早,舅舅年纪资历尚轻,还来不及入仕,幸好当时洪培菊的姨母许给了荣安郡王的表弟,也算是与荣安郡王家有了姻亲关系,也才进一步稳定了与淮安候府的亲事。 如此这般几十年下来,淮安候府的底蕴自然不能与礼国公府相比。 花朝节当日,冀鋆姐妹与淮安侯府的众位小姐如约来到了礼国公府。 冀鋆很快发现,今日的主角似乎并不是李芳苓,而是,十二雷霆战将之一上官独威的女儿:嫡女上官雪胜,庶女上官雪碧。 从很多人巴结的言语中,冀鋆了解到:这个上官雪胜要嫁给三皇子。 上官雪胜体态丰腴,面容圆润,容貌确实不错,但是,决不能算倾国倾城。加上今日有点过度地簪花叠翠,注重衣饰华美,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很累赘。 倒是上官雪碧,与嫡姐完全不同,体态轻盈,媚眼如丝,一身粉红冬装,外罩白色斗篷,举手投足都是风流婉转,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么说吧,如果跟淮安候府里的小姐们比,也就玉颜和琉璃能比上官雪碧强些。 冀鋆对皇室八卦不感兴趣。不过,见冀忞眸中闪过一丝讥讽,迅疾消散,低头呷了一口茶,垂眸浅笑,似乎是在用心听身边人的聊天。 顿觉有点小意思,回去再扒扒内容! 礼国公府的百花厅很大,中间摆放两个茶炉,有丫鬟在侍弄炭火,添水煮茶。 四周坐着被邀请的贵女们。茶几上摆放着点心果品。 本着“不怕事大”的吃瓜精神,冀鋆放眼扫视,凭借前世做科研积攒的观察方法,迅速发现,厅中一众人等分出三小堆: 一堆人,以上官姐妹为主,身边围拢的都是给上官雪胜这个“准皇子妃”拍马屁的小姐们。除了几个同是“雷霆战将”家的女儿,其她人父亲兄长的官职大都不怎么高,比如户部员外郎家的女儿啦,大理寺寺呈的千金啦,宝茳和美琳在里面都显得身份不低了。 其二,以陇安郡王女儿旸旭县主为首、身边的几人分别是齐相爷的孙女齐月娘、齐月娇,秦国公、宁国公家的几位小姐。 其三,就是礼国公府的亲戚,冀鋆冀忞还有王氏兄长家的两个庶出女儿,王娇和王媚。另外一个,广宁郡王的女儿沺黎县主 算是表亲。因为,广宁郡王妃与王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冀鋆暗暗咋舌,壁垒分明啊!比如第二队吧,那是大周的顶流豪门所在,别说,准三皇子妃,就是皇后娘娘来了,估计这群人也不会特别地卑躬屈膝吧! 啧啧,这就是底气啊! 还有自己这队,上官将军以前是忞儿外祖的部下,后来是忞儿舅舅的部下,现在是大伯的部下,自不能去拍她的马屁! 咦?那个上官雪胜直往自己这边看,怎么回事?还很不友好的样子! 大姐,咱俩今天第一次见面好吧?我没得罪你啊! 瞧她这身板子,这腰条子,绝对是个吃熏肉卷饼、烤鸭卷饼、慢宝包的生力军! 难道是因为去“好邻居”吃的卷饼多,嫌打折打少了? 不能啊!我们一向是打折加抹零头,童叟无欺! 啧啧,好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果然,只听,上官雪碧身边一女子笑道:“想不到堂堂礼国公府大小姐的围炉茶会,竟然还有商户女子混进来!” 另一女子嗤笑道:“必是有人想攀附上官姐姐,可是却又做出一副清高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冀鋆寻声看去,只见上官雪胜此时瞪起一双眼睛看向这边,那略显粗壮的眉梢便像斗鸡一样紧张起来,显出几分骄横难处之相。 上官雪胜身边有人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宝茳和美琳则不安且有些胆怯地看向别处。 哦,看起来上官雪胜见旸旭县主她们和自己这边的人对她没有极尽恭敬,本身就担心别人瞧不起她,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于是想杀鸡儆猴,用自己立威! 上官雪胜此时以“准皇子妃”身份自居,看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尤其目光落到冀鋆身上,更象是在打量挑拣着一件物品。 让人很不舒服,很不爽! 若是胆子小点,心理素质差点,原身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此时恐怕要被上官雪胜逼视得哭起来! “真是笑话!”旸旭县主“啪”的重重将茶盏放下。 就是巴结也得巴结她这个郡王女儿,谁会去巴结你这么个四品官家的小姐! “哼!”沺黎县主也发了声,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旸旭姐姐恼什么呢?难不成姐姐不知道三皇兄的事儿?” “三皇兄的事情,有圣上和皇后娘娘操心,我劝妹妹也收收心思!”旸旭眉眼精致,五官秀美,宝石头面熠熠生辉,更衬得人娇美华贵,此时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冀鋆眼睛瞬间大了几分,心中雀跃,暗想,难道此处有大瓜?好像记得书中沺黎县主先是特别迷恋三皇子来着,唉,大姐,你们是近亲,不行啊! 沺黎县主一张俏脸瞬间红了一片,有些恼怒地道:“要你管!” “嗤。”旸旭县主轻笑一声,接着喝茶。 这是你自找的,我是冲上官家那个蠢货去的,你偏撞上来。 冀忞偷偷对冀鋆道:“皇家议亲,需要经过内务府审议,皇上下旨赐婚。” “哦!”冀鋆点头表示明白了,合着这个上官雪胜在一厢情愿! 胆子够大,佩服! 而且,还,蠢! 这种事儿,等板上钉钉,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什么宝册宝印到手,你再咋呼啊! 不过也没啥奇怪的,那个苏瑾,还觉得自己的好儿子洪相林已经是侯府世子了呢! 摆不清楚位置的人有的是! 要已经是三皇子妃,我还可以考虑忍让一番,既然还不是,这么多人面前,我不找回场子,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谁拿谁立威还不一定呢! 想到此处,冀鋆微微闭上双目,只见口唇轻动,也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冀鋆缓缓睁开双眼,猛地还吓了一跳! 沺黎县主正凑到她面前,怔怔地看着她,也可能为了听清她嘟囔些啥。 沺黎一脸好奇:“冀大小姐,你刚才闭上眼睛,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么?” 冀鋆叹口气,摇着头语重心长地道:“沺黎县主,您有所不知,上官大小姐刚才那副怒目而视的容颜,当真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唉,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竟是像极了我太奶奶……” “噗!”齐月娇没忍住,口中的茶喷了出去! 旸旭县主,“……” 我没听错吧? “真是上不得台面!上赶着给人家当重孙子!”有人笑出了声。 沺黎县主愣了愣,有点讶异:“啊?” 冀鋆深深呼出一口气,眉眼浮现哀戚之色:“像极了我太奶奶去世前留下的那个画像,当时,她的贴身侍女擅长丹青,提笔留下了我太奶奶最后的明艳容颜!我刚才,念了一遍《往生咒》,就是在为我太奶奶虔诚祝祷,保佑她早登极乐!谢谢你啊!上官大小姐!” 上官雪胜:“……” 我要不要客套一下下? 听起来好像是占了大便宜,怎么看着众人的表情不对劲儿? 上官雪碧:“……” 她是在咒你!没听出来吗?蠢货! 第二十七章 祸水东引 礼国公府正厅,里面气氛颇为紧张,上官独威的夫人刘氏坐在下首,神情虽然恭敬,但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鲁妈妈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上官家的,莫不是吃错了药? 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让世子夫人收上官雪胜为义女! 竟然还说是姑爷的意思!姑爷如果真有此意,也得先禀告国公爷和世子爷,哪里能如此草率! 可如不是姑爷的意思,这个刘氏,跑到礼国公府打着姑爷的旗号骗夫人,这也太离谱了! 上官夫人刘氏隐去傲慢,耐心而小心地对王氏道: “世子夫人,请三思,三皇子府的刘总管可是说了,这么做对三皇子殿下、对礼国公府和李家军都非常重要。这也是给礼国公府的面子,就算是您不认我女儿为义女,满京城有的是诰命夫人愿意认我女儿做义女,毕竟我女儿将来要嫁的是三皇子!三皇子的母妃当年是宠冠后宫的张娘娘!” 王氏听完,双眸微眯,拿帕子捂住嘴呵呵冷笑:“上官夫人,你可真是不知羞耻,一口一个嫁三皇子!圣上可曾下了圣旨?你口口声声牵涉三皇子,不怕别人告你一个攀结皇子,冒认皇亲?刘总管?区区一个太监,还想奴大欺主不成?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冀夔是我家姑爷,在府里得尊称我一声嫂夫人,别说是他,就是国公爷和世子爷来,我也是不—愿—意!” 上官夫人有些恼怒:“刘总管果然没有说错,世子夫人真是个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不顾大局的后宅妇人!果然妒忌三皇子看重我家女儿!三皇子殿下没有看上您家大小姐!这可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儿对三皇子有救命之恩,所以三皇子诚心求娶我上官家女儿!” “啪!”王氏的手重重拍到桌面,满脸愠怒:“上官夫人,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我家国公爷和世子也征战沙场几十年,亲自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如此说来,我礼国公府岂不是要日日办喜事,天天迎新人?哦,对了,我家姑爷冀大将军还救了你家上官将军呢!要不你把你家女儿送进我们国公府做个妾吧!” 如此嘲讽轻视的言语,却让刘氏不怒反喜,她想起昨夜,庶女上官雪碧伏在她脚下,求她成全自己,帮忙把自己嫁给礼国公府的大公子李宓做妾室的事情。 上官雪碧哭求道:“母亲,姐姐是贵人贵命,将来说不定有母仪天下那一天。雪碧出身微贱,不敢肖想太多,只想一辈子为母亲和姐姐当牛做马,尽心尽力!女儿将来若嫁到小门小户做正妻,只会让姐姐颜面无光。但是女儿如果进了高门做妾室,万一有幸扶正或者生下的儿子成了嫡子,我和我的孩儿都将忠心耿耿地扶保姐姐,为姐姐的前程和地位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刘氏收起适才的傲慢,堆起笑容道:“夫人如若不嫌弃,我们当然愿意!” 王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氏:“我儿尚未定亲,不能先娶妾室。是给世子爷的!” 刘氏的笑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又释然了,一个庶女而已,能给世子爷做妾,也是她修来的福分。 如此,自己就是礼国公的亲家,三皇子那里也能高看一眼! 不料,接下来,王氏淡淡地道:“就是给我家世子爷做妾,也要嫡女,不要庶女!” 刘氏彻底懵掉! 刘氏愤然离去,王氏看着她略显粗壮的背影,握着茶盏冷笑不已。 鲁嬷嬷皱眉道:“夫人,三皇子那里——?” 王氏面上浮起一丝凌厉,接着坦然地道:“嬷嬷无需担心,我原以为上官将军夫妇虽然粗鄙,但他们的女儿或许有天人之姿,三皇子到底年少慕艾,与其一见钟情也未可知。但如今看来,完全是上官家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我们不必为此费心。” 鲁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王氏并非善人,手上也不是那么干净,手段也颇为狠辣,但那是为了对付两个要爬床的丫鬟,为了拢住世子爷。 而这次,为了贤妃娘娘所谓的“大业”,鲁嬷嬷心里着实忐忑得紧。 鲁嬷嬷担心地道:“贤妃娘娘那里,夫人如何交代?” 王氏缓缓放下茶盏叹口气:“成芳一遇到十三皇子的事情,便会自己乱了阵脚,我觉得以成芳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这其中有诈。她定是受手下人所蒙蔽,而且她没有见过上官家的女儿,所以,成芳如此担心也是情有可原。我自会向她解释,没得为了这么一个粗鄙之人污了我礼国公府。” 鲁嬷嬷笑道:“夫人真是看得通透,贤妃娘娘必会感激夫人。” 王氏淡淡地道:“成芳在宫里不容易,我不帮她谁帮她?冀忞的爹娘给我们添堵,我就给冀夔他夫妻添堵,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怪不得我!” 正厅门口,有个丫鬟打扮的人听到此处,悄悄离开。 刘氏一路气呼呼地去寻女儿,满脑子都是王氏那句:“三皇子要想获得礼国公府的支持,不娶我女儿,也至少得跟我们国公府亲戚家的女孩结亲,我就是为此收义女,也得收我们姑爷的侄女冀大小姐为义女,到时候,我们亲上加亲,比起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三皇子肯定更为愿意!” 走着走着,刘氏遇到了出来散步的上官雪胜和上官雪碧。 原来,冀鋆的一番念咒,把上官雪胜气得不轻,李芳苓连忙打圆场,陪着她们姐妹出来“看雪赏梅”。 走了一会儿,李芳苓被人叫走,于是,上官姐妹自顾在园子里转悠。 刘氏一见二人,劈头就问:“冀家那个大的,你们认识不?在哪里?” 上官雪胜一听问及冀鋆,气呼呼地道:“母亲,提她作甚?我不想提起她!” 上官雪碧怯怯地看了看刘氏,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 刘氏见状,心知有情况,三角眼一立,冲着上官雪碧喝道:“怎么回事?你说!” 上官雪碧于是将刚才在花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有所侧重,主要表达的就是冀家姐妹尤其是冀鋆如何不把上官雪胜放在眼里。如何诋毁上官家。如何嘲笑上官家女儿自不量力,云云。 刘氏用手点着上官雪胜的额头恨恨地道:“你真是不争气,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人家都要把三皇子抢走了!你怎地当时不上去挠她打她!你就是当时把她打死,你有三皇子,你有爹娘,你怕啥!最多是失手!一个商户女,赔她点银子都好大的面子!” 上官雪胜闻言惊惶起来:“母亲,那可如何是好?我说那个小丫头片子怎地那样嚣张,原来是个臭不要脸的,原来她早就勾搭上了三皇子!怪不得,沺黎县主和旸旭县主都帮着她,不帮我!原本,我才是县主们的嫂子啊!” 上官雪碧觑着刘氏母女义愤填膺的模样,也适时地捅上一刀,她不无忧虑地对刘氏道:“母亲,那个冀家的确实颜色好,很是狐媚惑人,三皇子把持不住,也是有可能的。这真是怪不得三皇子,谁让母亲一向教导姐姐要守礼,要持重。只是,姐姐被一个商户女抢了先,女儿实在为姐姐不值。” 刘氏谢了上官雪碧一眼,心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狐媚,你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跟你姨娘学得一身的骚样! 刘氏一张长脸阴沉得可怕,她闷声道:“带我去找那个姓冀的!” 敢跟她女儿抢姑爷,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让她今天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第二十八章 操碎了一颗丈母娘的心 这边念咒把上官雪胜、上官雪碧姐妹送走的冀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无辜躺枪成了“妲己”之类的人物。 在原书中,三皇子因身份尊贵和容颜出众是书中四大美男子之首。 可怜的冀鋆穿过来之后连三皇子的面儿还没见到,就已经成了勾引三皇子的狐媚子! 此刻的冀鋆刚打发海棠去发动礼国公府的小伙伴:冀鋆和冀忞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手头阔绰,伺候过她们的下人都记得她们的好处。 这不,马上就有小伙伴过来告诉海棠,上官夫人刘氏在满园子地找冀家姐妹。 冀忞有点担忧:“堂姐,是不是来找咱们麻烦?” 冀鋆点头,这是熊孩子觉得丢了面子,向熊家长告状了! 听说刘氏满院子随便拽着一个,不管丫鬟小厮还是婆子就打听自己,冲着这一做派,就跟她那个蠢货姑娘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熊孩子”的身后,往往站着一个蛮横不讲理的“熊家长”! “熊孩子”惹祸的时候他沉默不语,“熊孩子”被惩罚的时候他就会一蹦几寸高,跳脚地保护! 古代的熊家长也不少! 冀鋆让海棠带着散碎银子找几个小伙伴去帮忙干扰一下刘氏寻找自己的方向。 这个思路来源于前世一次旅游的经历,她和闺蜜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向三个人打听一个地方,结果问出来“四个结果”! 打那之后,她苦学看地图!纸质版地图! 这个毛病即使后来有了导航,她都改不过来! 礼国公府很大,这个方法适用!如果象前世自己那个寝室,就不能用了,哈! 另外,也打听一下刘氏的方向,她就带着冀忞、芍药反其道而行之! 芍药问:“小姐,咱们为啥躲着她?在国公府,她还能咋地?” 冀鋆谨慎地看着四周,神情严肃地道:“你难道忘记了我给你讲过的梁山女将母大虫和母夜叉的故事了?” 芍药神情也严肃起来:“记得,小姐说过,那个母夜叉,打得过的,就把人剁了包包子。打不过的,就追着人家结拜!” 冀忞无语,心知堂姐担心,刘氏很有可能出身将门,说不定素日里就是舞枪弄棒的,真动起手来,她们几个全都不顶用。 冀鋆确实是这样想的,当然,她又多想一层,记得在前世,闺蜜是公司的业务骨干,她的小组长是个不学无术擅长耍手段玩阴谋,二人共同竞争公司的副主管。 闺蜜就是一门心思钻研业务,整日为了公司的发展殚精竭虑。经常熬通宵,手上扎着点滴,还用平板做着计划! 可是,那个小组长什么都不做,整天跟公司一个有背景,又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同事打的火热。 没多久,小组长就把这个同事彻底“PUA”: 闺蜜帮这个同事做事,是瞧不起她的能力,不放心让她独当一面,目的是为了在老总面前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闺蜜不帮这个同事做事,是在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 闺蜜今天经过她身边多次,是在监视她! 闺蜜一整天都没跟她讲话,完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歧视! 然后,某一天,在小组长的鼓动下,这个同事冲着闺蜜抡起了椅子! 闺蜜被打成重伤! 最后,这个同事,因为有背景,还有精神病院的诊断,毫发无伤! 小组长荣升为副主管。 而闺蜜,身心俱伤,不得不黯然离开了公司。 刘氏满府找她们,李宓可能不知道,冀鋆决不相信王氏不知道!都有小丫鬟悄悄告诉自己,怎么可能没有人告诉王氏! 她确信,即使不是王氏指使的,至少是袖手旁观的! 祁叔和潘叔他们不能进府,自己的揣测无凭无据,如何能以此说动李宓怀疑自己的母亲而保护自己和忞儿? 因此,她们其实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必须要回避一切可能的危险! 她刚穿越过来,可不想被这个烂人拖下水!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冀鋆此次来礼国公府有两个目的,一是根据小羊追踪提供的线索,苏瑾和刘毕胜的蛊虫都指向了礼国公府和陈国公府。 冀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第二个目的,也是冀鋆更为重视的,是想给冀忞相看一个可托付终身的人! 原书中,记得冀忞有个表哥,就是广宁世子周彪,沺黎县主的亲哥,周彪对冀忞的感情似乎有些遗憾,起初算计多于真情,后来,想付出真情后,却已经越走越远。 而且后来好像冀忞跟江夏世子周桓更加的心意相通。 冀鋆觉得自己不能总跟着冀忞,要给她寻个好夫君,然后,自己就可以带着芍药逍遥自在去了! 目前在冀鋆看来,可供选择的这几个,颇为难办,各有所长,也都不完美: 李宓,实打实的表哥,品貌无可挑剔,不过,他那个娘亲十分不喜欢,忞儿到她跟前,得受她的磋磨,这不行!而且看起来亲上加亲,咳咳,这是近亲,古代不讲究这个,她冀鋆从现代穿过去的,可不能看着堂妹跳火坑!排除掉! 三皇子,容貌、地位,都不用犹豫,可是,不行,皇家一入深似海!何况,就算不是太子,没有什么良娣之流,以后也得有那些个侧妃庶妃什么的,不行!排除掉! 周桓,江夏世子,人才出众,心思细腻,可惜他的家庭太复杂:他的母亲小俞妃被废,柳侧妃成了王妃,忞儿以后得有个继婆婆柳妃,还得有个亲婆婆,然后,还有两个又是嫡庶弄得很复杂的小姑子:柳妃生的娇梨县主,周桓的亲妹子没有封号,唉!不行,头疼,排除掉! 周彪,广宁世子,拐弯的表哥,表面上有些放荡不羁,其实深沉睿智,虽然他妹子沺黎县主不那么讨喜,还曾一度为难过忞儿,不过,迟早得嫁出去!似乎,这个,比较靠谱! 嗯,趁着周桓跟忞儿还没开始前,争取把忞儿朝周彪那边推推! 而最让冀鋆满意还有一点,周彪父亲没有侧妃! 这可不是她冀鋆没事儿找事儿,原书中,冀忞的爹娘不知为何,似乎因为忞儿身上有什么秘密,为天家所忌惮,冀忞爹娘为了保全礼国公府,保全忞儿,也有意地对忞儿甚少过问! 她既然穿来了,就不能任由冀忞充重复前世悲惨的人生! 唉,她容易嘛!人家穿越,要么是谈恋爱!还经常被好几个帅哥喜欢暗恋!要么搞事业,大展宏图,改变历史发展啥的。 她可好,开局,先是让刘毕胜和洪相林恶心了一把,然后,又是一脑门头疼的事儿。 别说恋爱,她现在都得恋爱恐惧症了! 但是呢,还不能因此就不关注身边的适龄男青年,她得给即将谈婚论嫁的堂妹出谋划策、甚至把关决策。 唉!真是操碎了她这颗丈母娘的心! 第二十九章 猪拱好白菜 冀鋆带着冀忞东躲西藏一阵子之后,就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时候毕竟是冬天,天气还是非常寒冷。在外面停留时间久了之后,有一点冻手冻脚。 因为没有做足够的准备,姐妹二人的耳朵和脸蛋儿都冻的红红的,有点不舒服。尤其手炉里的炭火已经没了,更觉得冻得慌。 冀鋆决定回到花厅去,两害相权取其轻,万一冻伤可没必要,不就是迎接刘氏的怒火吗?那就到人多的地方接接招! 冀忞四下看了看,忽然间,抬手指着前面对冀鋆道:“堂姐,大表哥的书房就在前面,咱们到那里去暖和一下吧”。 李宓的书房位于礼国公府的东北角,比较偏,冀鋆都没想到她们都躲到这边来了。以前在礼国公府住的时候,这边几乎不来。 李宓的书房总是有一个小厮在那里,负责看守和打扫。书房分外厅和内厅。外厅平时可以招待客人。即使李宓不在,来客也可以在外厅略做停留。 此前,就是,冀鋆陪着冀忞来向李宓告辞,在外厅等候李宓一会儿。对此还是很有印象。 冀鋆眼睛一亮,笑道:“对啊!咱们可以到那里去暖和一下,如果方便的话,再把手炉里的炭换换!” 芍药想的是,可以再喝点热茶,吃点点心。 表少爷的书房她来过,点心挺好吃。那次陪两位小姐来,走的时候,表少爷还让那个看门的小厮把点心全都给芍药带走了。 主仆三人正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却远远看到李宓和上官夫人母女三人从对面拐进了书房所在的院落。他们身后,有一个礼国公府的小厮,还有一个上官母女带来的丫鬟。 李宓和刘氏、上官雪胜、上官雪碧进了外厅,小厮和丫鬟在院子里候着。 冀忞停下脚步问冀鋆:“堂姐,我们还去吗?” 冀鋆思忖片刻道:“去,你们看,小厮和丫鬟在外面候着,刘氏和上官雪胜她们不会耽搁太久,可能是碰巧遇上了大公子,跟咱们想的一样,暖和一下而已。回到花厅的路比去书房远,咱们等等看。” 三人担心刘氏几人出来看到她们,于是悄悄躲到了路旁的树后面。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刘氏和上官雪胜走出门,对着门口的小厮说了些什么,小厮转身跑出了院子。 随后,刘氏和上官雪胜带着丫鬟匆匆奔着冀鋆和冀忞藏身的方向而来。 三人见状立即将身上的斗篷裹紧,尽可能缩小身体。还好,书房附近的树多是栽种多年,树干直径大都一尺左右,完全可以遮挡住她们几个的身形。 刘氏带着上官雪胜神色匆匆,只听上官雪胜不时地回头,惊惶地道:“母亲,不是说春药吗?怎么会这样?大公子不会有事吧?礼国公和世子不会恨我们吧?” 刘氏脸色铁青,疾言厉色地道:“住口!这是他礼国公府逼我的!大公子是何等样人?他是礼国公府的嫡长子,自小文武双全。有大把的江湖名士指点过他,礼国公府也能有自己独门的解毒之法。不下猛药怎么能制住他!普通的春药魅药,他如果是强忍住,滚到雪里,或者泡进冰水里,只消一小会儿,就会解开!我们就会功亏一篑!” 冀鋆和冀忞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愕和浓浓的担忧! 上官雪胜又道:“可是,母亲,雪碧一个人能做成吗?” 刘氏猛地顿住脚步,忽地抬手给了上官雪胜一个耳光,恨声道:“蠢货!你还想帮她是怎地?如果你被人看到了,你还想嫁给三皇子?你就等着给礼国公府做妾吧!” 一提到三皇子,上官雪胜的“嘤嘤嘤”的哭声立刻戛然而止。 刘氏抬手给上官雪胜擦擦眼泪,语气放缓道:“儿啊,娘这都是为了你!咱们快点去到众位小姐面前转转,免得人起疑。等事情成了,咱们再对付冀家那个丫头!” 刘氏主仆三人匆匆走过冀鋆冀忞藏身之处,因为着急和慌张,根本没有发现冀鋆三人! 待刘氏几人走远,冀鋆和冀忞悄悄探出头,匆匆走进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甚至落雪可闻! 冀鋆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侧头看冀忞,一张小脸此刻竟然无比苍白!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三人继续悄悄走进书房外厅,不由得大吃一惊! 外厅的地上躺着看门小厮!小厮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冀忞身子摇晃了一下,幸好被芍药扶住! 冀鋆走过去探了探鼻息,鼻血微弱,没死! 而此刻,冀鋆身上的蛊虫传递出一个非常不安的信息,这是“迷药”,而且力道很大! 但冀鋆却心下稍安!是迷药不是毒药!还好! 正在此时,三人听到内室里面有动静,冀鋆用眼神示意冀忞和芍药不要出声,二人会意,于是,三人又蹑手蹑脚的走向内室! 内室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大敞四开!随着越来越靠近,里面的声响越来越清晰。 似乎是丝帛布匹被撕扯!还有床板晃动的声音! 冀鋆老脸一红,心下又急又恼,这肯定是少儿不宜啊! 坏了,不能让忞儿和芍药看到! 这两孩子看到了别说学坏不学坏,要是抑郁了,或者产生心理障碍了可怎么好! 可是,来不及了! 芍药和冀忞已经在门口向内开始张望,然后,二人齐齐回头看冀鋆,一脸的,怎么说呢,就是一副傻掉了的表情! 冀鋆心一横,上去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 房中,李宓赤裸着胸膛和腹部,仰卧在床,上官雪碧露着一侧白花花的肩膀,坐在李宓的腰上! 而手里正拿着一个剪刀在剪李宓的左侧袖子!看起来主要是为了暴露李宓的胳膊,因为,李宓的右臂已经是不着寸缕了! 地上是杂乱无章布条布片! 冀鋆这个时候,饶是从21世纪穿过来的,宫斗剧,宅斗剧,谍战剧,悬疑剧,看过不少! 都不及此刻令她脑瓜子“嗡嗡嗡”地响啊!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天津人爱说的: “南方人吃南方的海鲜,北方人吃北方的海鲜!” 如果,“南方人吃了北方的海鲜!”那是嘛? 两个字——生猛啊! 而此刻,李宓如同木雕人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上官雪碧在那儿摆弄。 无疑,李宓中了刘氏所说的“猛药”! 冀鋆顿时明了,暗骂刘氏狠毒,她知道李福文武双全,寻常伎俩不能够奈何李宓,于是就想出了这样恶毒的一招。刘氏过会儿就会布置人来捉奸。 到时候,众人见到的是上官雪碧和李宓,赤身裸体,相拥而眠的场面! 冀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顿时有些同情李宓。堂堂礼国公府的嫡长子,在自己的家里,被人算计成这样! 她现在似乎有点庆幸她和冀忞如今是寄居在淮安候府。 相比起世子夫人王氏,上官夫人刘氏,淮安候府苏瑾的段位简直不够看,有木有? 如今,没有跟孙姨娘正面交过手,单说杨氏贵姨娘卓姨娘袁姨娘祝因这些人,战斗力简直不要太水,有木有? 此时,看到上官雪碧在那里毫无负担、毫不惊慌地跨坐在李宓身上,挥舞着剪刀剪着李宓的衣衫,冀鋆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冀忞一个人继续住在礼国公府,她肯定会被分分钟秒杀! 不好!冀忞用手捅捅冀鋆,堂姐,怎么办? 李宓的上身已经完全赤裸!上官雪碧开始剪李宓的裤子了! 冀鋆一见顿时怒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 虽然李宓已经排除在妹夫的序列之外,但是,李宓已经被她任命为“撑腰亲友团”的团长! 李宓这颗大白菜要是被上官雪碧这头猪给拱了,还撑啥腰,整个一个“塌腰”! 是时候出手了!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哎,上官雪碧,你那个咸猪手安分一点好不?谁知道你有没有脚气手气灰指甲啊? 我任命的“亲友团”团长,轮不到你上官雪碧为所欲为! 冀鋆偏头,冲芍药挑了挑眉目,眨眨眼睛,又耸耸鼻子! 芍药两个不太大但是黑黑的眼珠顿时熠熠放光! 第三十章 鬼去,鬼去,桥上孟婆等你! 冀忞焦急地看着冀鋆和芍药在那里挤眉弄眼,又是噤鼻子又是努嘴巴。 然后,芍药呢,也是满脸一顿跑眉毛! 末了,芍药似乎泄了气,悄悄退到外厅。 冀忞瞪大眼睛看向冀鋆,冀鋆指指冀忞身后稍远一处的鸡毛掸子,示意冀忞去取回来。 冀忞忙悄悄挪过去,却又看到了一个拂尘,疑惑也许冀鋆需要的是拂尘,反正,又不重,于是,鸡毛掸子和拂尘都拿回来交给了冀鋆。 一抬头,冀忞唬的一惊,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冀鋆紧紧捂住堵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芍药的头上戴着一个灰色帽子,看起来是从地上小厮的头上扯下来的!帽子上挺立着一只大号毛笔! 芍药脸上涂满了黑黑的墨汁!而双眼下面、两个鼻孔下面、两侧嘴角下面分别是一道道红艳艳的杠杠! 虽然是六条杠杠,但看上去像极了“七窍流血”! 冀鋆用另一只手向芍药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把鸡毛掸子和拂尘递了过去。 芍药接过来一手举着一个,直着上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上官雪碧“啊!呀!鬼呀!”的惊呼!然后就是“扑通”一声! 二人探过头去一看,就见上官雪碧已经跌落到了地上!看样子是被芍药怪异的扮相给吓晕过去了! 芍药才不管她,拿下帽子上的毛笔在上官雪碧的脸上胡乱画了几笔,又把小厮的帽子塞进上官雪碧的口中! 在冀忞的目瞪口呆中,芍药又拿出个帕子捂住了上官雪碧的口鼻! 接着麻利地用地上的布条子把上官雪碧的手反绑上! 冀鋆忙过去拉住芍药,低声喝道:“你干啥呢?” 芍药一脸无辜回头对冀鋆道:“小姐,按照你说的啊!先是让我跟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那样,装鬼对付进来的小偷!然后,再用小时候一个人对付恶狗的方法,用麻药麻倒她啊!” 冀忞,“……”好像多此一举吧? 吓晕了,又捆上了,还用麻倒吗? 怎么看,上官雪碧也不是小偷和恶犬的综合体啊! 你确定不是因为太久没机会实践借机报复性消费到了上官雪碧身上? 冀忞心中默默同情上官雪碧一小会儿。 冀鋆扶额,无奈摇头对芍药道:“扔出去吧!” “好勒!”芍药小黑脸上顿时露出八颗洁白的小牙齿,痛快地答应一声就去拽床上的布单。 不料冀鋆道:“用被子!” 芍药有片刻迟疑但立刻照做! 心想,大小姐心眼真好使!这一定是让我把这个女人弄到有台阶的地方,这样滚下来的话,遭罪是遭罪,但不会受伤! 上官雪碧被用被子裹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块头有点大,别说她们仨没有谁能扛着背着,就是两个人也够呛! 冀鋆焦急地打量着四周,抬眼瞧见了窗户,心道,就这么办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芍药先跳到窗户外面,然后,冀鋆和冀忞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上官雪碧从窗户扔了出去,还好,芍药在下面挡了一下,要不,上官雪碧就得直接全身着地! 芍药再次佩服她们家小姐考虑周到! 然后,冀鋆和冀忞姐妹迅即返身查看李宓,李宓的裤子还在,上身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李宓看上去跟外面的那个小厮一样,而且接近李宓的时候,体内蛊虫的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 冀忞一见,脸微微发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虽然是表哥吧,可是,男女大防,还是很震惊。 冀鋆赶快抓起个被子盖住李宓,又吩咐冀忞去取些雪来。用布包住雪放在额头、面颊、胸膛,腋下和手心上! 然后使劲摁住李宓的人中! 很快,李宓缓缓醒来! 见到冀鋆冀忞有瞬间的震惊和困惑,冀忞忙道:“表哥,你着了上官母女的道!” 融化的雪水顺着李宓的额头发髻滑落,剑眉微湿,长长的睫毛沾着水汽,两侧面颊也冻得有些发红,逐渐清明的双眸由迷茫变得深邃,高挺的鼻翼些微抽动,略干涸的双唇轻抿,虽然此刻有些狼狈,却遮掩不住他容颜俊朗,气韵超然。 李宓眉头微皱,刚要开口,冀鋆忙道:“大公子,你的小厮一个被上官夫人骗走了,一个跟你一样晕倒在外面,我已经让芍药去找初伯了!” 李宓怔了片刻,声音嘶哑而虚弱地开口:“多谢!” 冀鋆看着这张慢慢褪去红晕开始变得苍白的面庞,五官堪称完美,可她联想到的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名花名草,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颗绿油油的大白菜! 咳咳,这都什么时候了!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送来缕缕寒意。 李宓感觉到冀鋆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他有点不自在。刚想开口要冀忞帮他拿件衣服过来。 冀鋆忽地“呀”了一声道:“忞儿,她们恐怕快过来了!咱们得去布置一下!大公子,你自己照顾自己!他们要是来了,我们先应付他们,给初伯争取时间救你!” 说完起身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想起来冀忞还在后头,又返身回来,一把拉起正在地上捡东西的冀忞就跑! 不跑不行啊,气氛有点尴尬,再说,真的得先忙活忙活怎么对付刘氏她们! 刘氏、王氏、李芳苓、上官雪胜、还有沺黎县主等吃瓜群众浩浩荡荡地奔向了位置偏僻的礼国公府大公子的书房! 却意外地见到冀鋆冀忞姐妹二人站在书房外厅门口! 而书房院落门口处,有两个椅子,上面各挂着一幅宣纸,上写几个大字,王氏一见,直接被气个倒仰! 左边,宣纸用鸡毛掸子压着,写着: “案发现场,勿破坏!请止步!” 右边,用拂尘压着,写着: “不止步后果自负!包括咽气全家奔向黄泉路!” 门框上,还有一个横批: “鬼去,鬼去,桥上孟婆等你!” 第三十一章 身陷困局 王氏正听下人汇报说刘氏带着女儿满院子要找冀鋆姐妹麻烦,面上浮起得意的笑。 在雷霆战将的家眷里,王氏最看不上的就是上官将军的妻子刘氏。刘氏不仅举止粗俗,而且头脑简单,脾气暴躁,沾火就着。 当年上官独威在战场上受了伤,损了容颜,因此在议亲的时候变得艰难。看重了家世,就得将就容貌。顾及容貌,品性脾气就得差些。 刘氏是兵部侍郎的嫡女,出身好,但是自幼母亲去世,继母进门后,刘氏就三天两头往外祖母家和姨母家跑,接着三天两头外祖母和姨母派人把她送回来的同时对着她继母一顿敲打,她继母本来不想管也不敢管,现在正好不管。 于是刘氏就这么放任着长大。 嫁给上官独威后,很快在上官家,打遍后宅无对手!什么婆婆,大姑姐,小姑子,小叔子,妯娌之流,统统败下阵去! 最后,上官独威不得不带着刘氏分宅另过。 王氏阴恻恻地想,刘氏只要对上冀鋆,肯定不会和颜悦色,一定会劈头盖脸地指责甚至谩骂。 然后,冀鋆肯定不会忍气吞声,或者据理力争,或者反唇相讥,那刘氏不把冀鋆打的鼻青脸肿,她的“王”字倒着写! 刘氏连亲生女儿都抡巴掌,上官雪碧那个庶女在家里都得跟奴婢一样给刘氏洗脚、按摩。 对冀鋆这个“妄图”毁了她皇子丈母娘远大前程的罪魁祸首,她岂能放过? 打完了,王氏再去活活稀泥,到时候,刘氏会感激她,冀鋆也得把这口气生生吞下去! 她不能拿冀忞如何,对付冀鋆也能舒坦舒坦! 刘氏挤眉弄眼地跟王氏说,冀鋆去勾引李宓,而且李宓还中了冀鋆的诡计。 涉及最心爱最令王氏骄傲的儿子,王氏初听此事气往上涌。 旋即,王氏冷静下来。王氏在内宅长大,听到的,遇到的,加上自己经历的后宅阴私,不说无所不包,也是屡见不鲜。 王氏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清楚冀鋆不会勾引自己的儿子,要勾引,在礼国公府住着的时候勾引多方便。 王氏更相信自己的儿子,决不会轻易被什么人勾引。她的儿子,正派坦荡,性子沉稳,不喜女色。十有八九是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他们的人,很有可能是刘氏,至少刘氏是知情的,她来看自己的笑话! 这不奇怪,前面自己拒绝了认她女儿做义女,后面马上就给自己添堵,这是刘氏的做派! 但现在王氏得先看看什么情况,怎么善后! 至于敢算计她儿子,她决不会轻易放过! 王氏一路上想到许多可能: 冀鋆和李宓独处一室, 上官雪碧和李宓独处一室, 冀鋆和今日来礼国公府的某个公子在一起, 冀鋆和某个小厮之流在一起…… 然而,来到书房,王氏见到那幅“鬼去,鬼去,桥上孟婆等你”的“对联”已经气得晕头转向! 再一看,冀鋆和冀忞在院子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阵晕眩! 王氏恨恨地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冀鋆和李宓被算计了,冀忞赶过来帮着冀鋆摆脱困境! 儿子李宓十有八九在里面衣衫不整,如果单独跟冀鋆在一起,再被这么多人看到,冀鋆的名声会彻底毁掉!就只能给李宓做妾室! 而如今,冀忞在这里,事情就不一样了! 礼国公府的大公子总不至于如此荒唐,跟两个未及笄的表妹一起那啥吧! 那么就只能是,李宓自己“病了”,恰巧姐妹二人碰上…… 刘氏见状却喜上眉梢,她断定一定是李宓和上官雪碧赤身裸体在里面。 而冀鋆和冀忞要为李宓遮掩,因此坚决不让大家进门! 这样一来,他们还非进去不可了! 只有进去,上官雪碧给李宓做妾的事情才能敲定!别说王氏反对,就是礼国公和世子爷也不能不认账! 刘氏假装贴心地对王氏道:“夫人,就算是冀家两个丫头都看上了咱们大公子!也断没有在大公子的书房发号施令的道理!这不是没进门嘛!这眼里也没有夫人了!” 刘氏想,说不定礼国公府为了遮掩,连冀家两个丫头也一起娶进来呢! 反正上官雪碧就是一个庶女,压根儿也没想着让她做礼国公府的正妻,只要是能给李宓做妾,至于李宓娶谁做正妻谁做平妻还是娶谁做贵妾,都没有关系。 王氏本身被“对联”的几句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的地直跳,又被刘氏一挑唆,眼睛都开始往外鼓,鼓的生疼。 然而,那几句话又让她心里很膈应,谁没事儿愿意让人说“咽气死全家”啊! 其他吃瓜的人们也自然止住了脚步! 但刘氏岂能止步,刘氏欢快地上前道:“夫人,咱们都是将门主母,说几句就死人咽气,还用咱们的爷们去战场上拼杀干啥?咱们都坐在家里诅咒敌人多省事儿!这样,夫人,我替您进去看看怎么了!” 王氏没言语,这么大的动静,儿子没露面,小厮不相迎,她也觉得不对劲。 “舅母!”冀忞此时高声喊道:“请止步,表哥书房重要文件失窃,守院小厮被打晕,现在人事不省!表哥去找人来勘验,此处不得擅入,以免破坏证据!表哥嘱咐我和堂姐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入!” 刘氏白了冀忞一眼,继续挑唆道:“别听她们危言耸听!礼国公府又不是菜市场,说丢东西就丢东西?还大公子去找官差,她俩咋不去呢?一看就是说谎!别是她们把大公子骗走,跟里面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吧!” 王氏听了这话还真是有点心动!如果里面不是儿子李宓,那么爱谁谁! 到时候,反正丢脸的是冀家姑娘! 刘氏说罢,抬脚迈进了院门! 冀鋆突然大声喝道:“上官夫人,这是你咎由自取!” 上官雪胜怒道:“冀鋆,你闭嘴!待会儿收拾你!” “啊!啊!”刘氏脚下忽然感觉踩到了特别油滑的地方,她连忙倒腾着脚步,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仰着力图保持着平衡…… “扑通!”终于,目测快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上! 冀鋆大乐!这可摔的不轻,说不定摔个脑震荡啥的!以后一想着害人就头疼! 上官雪碧忙上前去扶刘氏,结果左一“呲溜”,右一“呲溜”,不仅没扶起刘氏,自己又跟刘氏一起摔倒! 上官雪碧回头喊李芳苓:“芳苓,快来帮我!” 李芳苓心思单纯,王氏一个没拉住,李芳苓已经快步上前,去拉上官雪碧的手臂,上官雪碧借势用另一手拄地刚直起身子,一条腿弯曲,另一条腿还跪在地上,马上要站起的时候,不料,刘氏猛地抱住上官雪碧的腰! 三个人一起跌倒,滚在了一起!上官雪碧的上身还压住了李芳苓! 王氏一见又急又怒,对身边的人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大小姐扶起来!” 上前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七手八脚把三人拉起来。 一个婆子看了看地面对王氏道:“夫人,地上有灯油!” 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后来见冀家姐妹行为举止出乎意料、觉得她们有些肆意妄为而不满,但此刻,见地上的灯油,爬起来狼狈不堪的女儿,王氏此刻真是怒了! 冀鋆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愿意,或者是非常不愿意给李宓做妾,或者非常不愿意跟房内的人有瓜葛,无论哪个,都让王氏不可容忍! 在王氏看来,冀鋆如果刚才跑出去求她,或许,看在小姑子的面子上,即使书房中的人不是李宓,她也可以考虑把冀鋆许给李宓做妾! 可是,如今,在她的地盘冀鋆竟然妄想掌控自己的命运,真是笑话! 王氏让人带路,缓步上前。 冀忞又高声喊道:“舅母,请不要过来!” 王氏阴阴地冷笑,不言不语,继续朝前走! “啪!”的一声,冀鋆扔过来一根蜡烛,蜡烛正落在王氏脚前一米处! “呼!”一条三米长的火线在王氏等人面前烧了起来,火苗虽然不高,但是,里面又混了几个爆竹,噼里啪啦的,还是有些唬人的作用,足以让人暂时难以越过。 王氏这次愤怒到了极点! 对着下人恨声道:“给我冲过去!把这两个胆大妄为丫头给我按住!” 几个下人开始跃跃欲试,看起来打算等着爆竹结束,就冲过去。 冀鋆暗暗焦急起来,小厮昏迷不醒,李宓醒了也浑身无力,万一被她们看到,唉,自己怕是就说不清了! 做好人好事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芍药呢?这么久没有动静,不会被刘氏或王氏抓住了吧?初伯会相信她吗? 爆炸声停了!火苗比刚才还弱了一些! 书房里这些易燃易爆不会太多,能坚持这么久,冀鋆已经很意外。 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冀鋆的心此刻沉重地漏了一拍! 完了! 第三十二章 哎哟,我的小心脏啊! 李宓书房的院落里,爆竹声逐渐停止,火势也开始减弱,两个丫鬟和三个粗使婆子跨过了火线,奔向冀鋆冀忞姐妹! 在距离姐妹二人两米处,冀忞断喝一声:“都站住!” 丫鬟婆子们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冀忞手中高举一枚玉佩,厉声喝道:“礼国公令牌在此!” 跟随王氏而来的礼国公府的几个家丁见到玉佩,立刻跪倒! 这枚玉佩是礼国公和世子病倒后交给李宓的,可以调动礼国公府所有人! 冀忞目光坚定,神情傲然,一张稚气未脱的俏脸冷静沉着,她看向王氏:“舅母,表哥将此牌交给我,如同外祖父将李家军交给父亲。礼国公府规矩:见此牌如见礼国公!” 冀忞高举玉佩,神情巍然,颇有气势如虹,大将之风。 冀鋆,这主角光环真不是吹的!就是牛X。 福如心至,冀鋆灵机一动,随即单膝跪地,接着冀鋆脑海里想起了那些什么“星宿老乡,法力无边”的场面,深知这时候必须要煽动点情绪! 要把大伙的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充分调动起来! 要让情绪亢奋起来! 还要有仪式感! 她脑袋里面转得飞快,七拼八凑起几句口号,发挥起她的美声特长,朗声喊道: 丹心执甲,军令如山! 长枪利刃,威风八面! 李家军威,通达中原! 见令如面,马首是瞻! 冀忞绷着一张小脸,满脸写着“我是小脑斧,我很厉害的!” 她镇静地环视众人,厉声喝道:“我受礼国公府大公子所托,重任所在,不容有失。今日,阵在人在,阵亡人亡!如有人硬闯,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冀鋆暗暗赞叹,不愧是将门之女!有气魄!有胆识! 冀鋆立刻又高声喊道:“礼国公府上下,唯大公子马首是瞻!” 此时赶来的海棠和礼国公府那些小伙伴捧臭脚似的扑通扑通也跟着在院子外面跪倒! 王氏,迟疑了。内心很是震惊,这块令牌竟然在这个丫头的手中! 宓儿这么信任她?看起来里面的是宓儿! 罢了! 王氏还是不想让自己儿子为难。王氏正想着怎么收场,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母亲!” 李宓身披白色大氅,穿过人群而来。他步履匆匆,神情淡然,玉树临风,通身贵气,似是根本没有看到这纷乱的场景。 而随着他的到来,似乎被他周身气势所震,纷乱的人群渐渐安静。 他向王氏依矩行礼,柔声道:“惊扰母亲,是儿的不是,还请母亲回去歇息,这里有世子和表弟帮助儿子料理,母亲勿忧。” 随李宓一起的两个少年公子向王氏一揖,青衣男子笑道:“姨母安好!” 这是广宁世子,周彪。眉眼清俊,顾盼神飞,说话间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望向冀家姐妹,眸中带着些许的讶异。 黑衣少年是江夏世子周桓!身姿挺拔,五官清俊,眸光清冷,一身的雅正端方! 这两位世子,让冀鋆想起《陈情令》中的魏无羡和蓝忘机! 啧啧!原书出美男啊! 这两个是“准妹夫”的人选,她得好好考察啊! 冀鋆脸上露出丈母娘的笑容! 周桓现任大理寺少卿,李宓把他带来,王氏等人自然不能再有异议! 众人刚要散去,芍药挤到李宓面前,大声告状:“大公子,你让我们小姐替你守着院子,可是,你看这帮里面流脓、外面烂皮的坏瓜们把我们家的两个小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 确实上官母女和你们礼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有点欺负人,可现在怎么看,都是有点看不出来她们欺负你们,倒好像你们欺负别人好吗? 不能见好就收啊? 王氏的侄女王娇嘟嘴道:“你不能这样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我们可没欺负人。” 芍药看看她们确实都在院子外面,于是点头认同地道:“嗯,你们确实没进来逼迫我们小姐,我错了,你们不是坏瓜,是好瓜!” 王娇,“……” 她说我是瓜?可是人家已经认错了,自己不能揪着不放了,何况,还是个丫鬟! 好气! 李宓等人来了。冀鋆冀忞可以功成身退! 冀忞把玉佩还给了李宓,当时,玉佩被上官雪碧扔到了地上,被冀忞捡了起来,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初伯领着几个心腹小厮到书房内室收拾打扫。 冀鋆一见更是喜出望外,问芍药:“初伯没怀疑你?” 芍药自信满满地道:“当然不会怀疑啊!我拿了小厮的腰牌还有大公子外袍的一截袖子!初伯一见就信了!” 冀鋆又问:“初伯没说先禀报夫人?” 芍药点头且云淡风轻地道:“说了啊!不过,我告诉他,要是再拖延,大公子肯定就得被那个贱女人霍霍了,我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剪大公子的裤子!她的手直抖啊!” 芍药边说边张开两个手臂夸张地比划着,“天啊!天啊!那个剪刀,这么长!这么长!这么长!” 然后,又竖起一个指甲最长的手指头, 对着冀鋆的眼睛“戳!戳!戳!”。 冀鋆被“戳”的直往后退,退,退….. 芍药咋呼道:“妈呀!妈呀!这么尖!这么尖!一戳一个血窟窿!一戳一个血窟窿!戳的全是窟窿!咕咚咕咚地淌血!” 接着,又用两个手指摆出“剪刀”样子,瞪大眼睛,抬高一个八度道: “唉呀妈呀!唉呀妈呀!剪得咔咔咔直响啊!万一她手上没准头,伤了大公子的那里,哎,初伯,那里你知道是哪里哈?那里是那个那里,不是这个那里!你知道的呦!伤了那里,大公子就成了那啥,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你!就得把你弄成那啥!” 冀鋆相信,只要是能听懂中国话的,如果不配合这语言,都得以为她比划的是方天画戟!或者是九齿钉耙! 最差也得是杨排风的烧火棍! 要是用这样吨位的物件对着李宓,进行一番芍药描述的操作,咳咳,心中蓦地为李宓和初伯点了一排小蜡烛! 冀鋆扶额,她娘给她找的这是什么丫鬟啊! 弄得吓人到怪的! 哎呦,我的小心脏啊! 一抬眼,初伯左手手掌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放着一柄小剪刀,走到芍药身边。 一脸的,愤怒,恼怒,震怒,加…… 嗯,最后也只能息怒。 芍药见到初伯后“唰”地躲到了冀鋆的身后! 冀鋆努力抬起嘴角,冲着初伯尴尬地直笑:“初伯,别来无恙!” 初伯勉强“哼”了一下表示应承。感觉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芍药望着初伯的背影道:“小姐,初伯为啥生气?” 冀鋆无奈而又语重心长地教训道:“芍药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夸大其词!是什么就是什么,要说事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知道吗?” 芍药点头,有点闷闷地:“好的,小姐,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跟初伯这样说,这么冷的天,门也不关,那冷风呼呼地往里面灌!大公子吧啥都没穿,也不知道大公子冷不冷,不过那个上官家的女的坐在大公子的腰上,不停地动啊动….估计大公子不会冷,唔!” 冀鋆连忙捂住芍药的嘴! 初伯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继续走,跨门槛的时候,一下子跌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秘密 李宓的书房内室,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李宓和周桓分坐在茶几两侧。 周彪端着茶盅在地上走来走去笑道: “表哥,看不出,这个小小表妹还有这等气势!阵在人在!阵亡人亡!”周彪学着冀忞的口气和神情,颇惟妙惟肖。 接着又道: “哎呦,那个冀家的大小表妹,可把我笑死了!还什么“李家军威,通达中原!见令如面,马首是瞻!”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可真是古怪精灵!” 李宓唇角微微勾起,面上浮现一丝和煦笑意,眸光深远,想起了“好邻居”的最新的宣传画面。 一群小乞丐,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卷饼,在城门前,对着入城来的外地客商边吃边喊道: “第一次不来好邻居,是你的错!” “来了一次不来第二次,是好邻居的错!” “生活好像一张卷饼,好邻居让客官您体会百味人生!” 大部分客商走南闯北,见怪不怪,不予理睬。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好奇心强烈的,于是放缓脚步问本地人:“好邻居是啥?” 本地人现在如果有谁还不知道“好邻居”的,几乎都会被歧视! 于是,就会出现一些热心的本地人七嘴八舌的介绍。 然后,这群好奇的客商就这样呼啦呼啦地来到了“好邻居”! 周桓不理会周彪,剑眉紧锁:“大公子,当真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物件?” 李宓敛起笑意,摇摇头,边思索回忆边缓缓地道:“我在昏迷前,看见一个女子走进来,穿着国公府二等丫鬟的衣衫,但是蒙着面,身形也无甚特别。她看起来不像有高深武功的样子,好像拿着一个棍子要打上官雪碧,但是,这个时候,传来了冀家姐妹带着丫鬟走近的声音,她迟疑片刻,立刻悄悄从内室侧门溜掉。” 周彪四下看看,除了通向外室的门,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的门。 李宓接着道:“侧门在那边花架后面,通向一个库房,库房里有窗户。府中,除了几个主子,初伯和身边心腹小厮,几乎无人知道。” 周桓点点头沉吟道:“最近京中不太平,先是三皇子遇刺,然后北燎军情信报传递出现纰漏。兵部很是头疼。” 李宓皱眉,不解地问:“刺杀三皇子的难道不是北燎人?” 周桓摇头:“涉及皇子,甚至储君之争,圣上要大理寺早点平息住舆论,因此根据杀手的腰牌和佩剑等作出这个定论,但实际上这些人并不是北燎人。” 周彪收起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道:“这些人身形看着象北燎人,但是他们的骨节却完全不符合。北燎人生存环境恶劣,手掌粗厚,骨节比我们也要粗大一些,即使普通百姓满手更加粗糙一些,何况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我们虽然常年习武,但是我们只是在重要的关节处有些老茧。” 周桓点头表示认同,并接着道:“另外,他们北燎人虽然常年风吹日晒,面容黝黑而粗糙,但是也有很多与西域人通婚的人,他们肤色较白,只是他们的白是如同牛奶羊奶一般,而我们大周人的白,略显黄白。因此,这些杀手更像是刻意挑选的酷似北燎人的大周人。” 李宓面色凝重:“世子是说,京中有内奸?” 周彪点头,继续道:“圣上说命我和世子暗中调查此事,请表哥能够协助一二。” 李宓冲周桓拱手:“自当服从差遣,并尽全力协助两位世子!” 周彪给李宓一个白眼:“协助可不行,你得加入进来!北燎军情信报传递出现纰漏!此前兵部说以家书形式在礼国公府交接,现在,你大公子在自己家遭了算计,说明你礼国公府都不安全了!” 李宓叹口气,想起睁开眼看到是冀家两个表妹和那个抹得黑乎乎的丫鬟,脸不由得微微发烫!心里异常憋闷,手紧紧攥了一下缓缓放开道:“兵部的意思是让我们寻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比如酒楼、茶寮,甚至,甚至是……” 周彪笑嘻嘻接到:“妓院!” 周桓无语。 李宓白了他一眼道,转而对周桓笑道:“世子,我有个好去处。” 淮安候府,丹桂苑内,几个心腹小丫鬟凑在冀鋆冀忞的客厅中,听芍药声情并茂、加上形体动作地讲述白天在礼国公府的遭遇。 脸上表情不一,有的羡慕,有的敬佩,有的惊讶,有的不可置信…… 冀忞嗑着瓜子,边听边笑。 冀鋆忽地想起了一个事情,问芍药:“你把上官雪碧放哪里了?大公子和初伯来的时候怎么没在窗外看到她?” 海棠“呀!”了一声道:“刚才太忙,忘记了!以前伺候过小姐的丫鬟春芽告诉我,上官雪碧在假山那边被发现的,说是失足从台阶上滚下来的!” 众人齐齐看向芍药。 芍药眨眨眼睛,一脸“怎么会问这样简单的问题”的神情:“我把她拖到书房后面假山上去的。” 冀鋆,“……” 不行,这个丫鬟,胆子太大了!太自作主张了!不教训是真不行了! 冀鋆深深呼吸两下,严肃地道:“芍药,谁让你这么干的!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不打你,不骂你,不罚你,你就开始上房揭瓦了?” 芍药一下怔住,嘟起嘴,好一会儿,眼泪开始在眼睛里转转,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很理直气壮:“不是小姐让的吗?让那个上官雪碧从哪里滚下来,让她长点记性!” 冀鋆头上的小火苗直窜,看着她那小模样又被气乐了:“我啥时候说了?” 芍药脸上滑下两颗泪豆豆,困惑而又理所当然地道:“小姐,你以前说过,你小时候淘气,从山上往下滚,就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一骨碌下来,可好玩了!你让我用被子裹上上官雪碧,不是让她滚台阶还怕她撞到硬物撞坏的意思吗?” 冀鋆,“……” 我是怕她被冻坏好吗? 这丫鬟的联想能力是不是太强大了? 有个强大脑回路的丫鬟,真是主人的悲哀! 冀鋆,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入夜,一个身形苗条但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出现在礼国公府附近的街上。 此刻,街上尚有行人,虽然已经不多,但无人理会这么一个无甚特别的黑影。临近满月,月光明亮,照着路边的树木和房屋,树影深重。 黑影轻车熟路来到一个亭子附近,在一个参天古树下站定。黑影隐在古树的树影里,从另一面,竟是完全看不到。 “可有什么发现?”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从树的另一侧传来。 黑影从树影中绕出来,看见了月光下的男人,开口是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女子缓缓摇头,“未曾。为了怕他们发现,我在礼国公府,一直用药物压制的武功和内力。我进到书房后,本想着打晕上官雪碧之后好好寻找,不料冀家姐妹带着丫鬟过来了。我没了武功和内力,一下子对付四个人,很是吃力。所以不敢久留,又担心暴露,就赶快离开了书房。” 男子皱眉:“冀夔的女儿和侄女?” 女子点头,很是不甘“我好不容易调换了上官母女的迷药,才能让李宓中招!不料,让冀家的丫头给搅和了!” 男子恨恨的握紧了拳头,“以后再找机会。重要的是你首先不要暴露自己,你在大周潜伏这么久相当不易,如果一旦暴露,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女子有些不安且为难地道:“兄长,国师有没有详细一点的消息?这么找起来,实在……” 男子放低声音,缓和语气:“兄长也知道委屈你了!可是为了咱们兄妹日后的大业,你再忍耐一阵,现在,礼国公父子都倒下了,就说明他们不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你继续寻找礼国公府的秘密,包括冀家丫头也不放过!国师坚信,礼国公府一定有什么秘密手段,或者说高级迷药,因此可以让雷霆战将死心塌地,不敢背叛。” 女子有点困惑:“兄长,国师是否有点异想天开?礼国公父子,包括两位公子,都是襟怀坦荡之人,断不会用这样的手段!” 男子嗤笑一声:“妇人之仁!襟怀坦荡!我呸!杀起我们的子民怎么毫不手软?我们想多要几个城池,他们为什么不给?凭什么他们的妻子孩子可以在这里高床软枕,我们的父母妻儿就得风餐露宿!” 女子心里嘀咕一句,战场上刀兵相见,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她不敢说,只是轻声道:“大周曾经允许与大周人通婚的北燎子民迁进边城,但是父汗不许。” 男子断然道:“当然不许!与大周人通婚后,北燎人就不再是我们的族人,就是我们的叛徒!我们要的是大周肥沃的土地!土地上全是我们北燎人!大周人全部赶走或者杀掉!千百年后,这片土地的子民就只记得我们北燎人!大周就会象草原的沙尘一样,无人记得!” 男子的目光在月色下闪着凶猛和狠厉。 夜风吹过,女子不由得微微发颤! 如今她是礼国公世子李刕的妾室,在大业成就之后,是不是就会成了兄长口中的“叛徒”? 第三十四章 饼固有一卷,或是内卷,或是外卷 礼国公世子李刕有两个妾室,陶姨娘是陇安郡王送的,生有一个庶子李麦,今年才两岁。 丹姨娘原来是世子夫人王氏的心腹侍女,名叫丹竹。 王氏见陇安郡王送来的陶姨娘容貌出众,性子和顺,很得李刕的宠爱,心中很是焦虑。 于是,就将丹竹也一并给了李刕。丹姨娘迄今无所出。 此时的丹姨娘斜靠在床上,望向窗外。她峨眉如墨,秀目似水,鼻子小巧,红唇精致,无论从那边看,都美得很。 丹姨娘是北燎公主迭刺丹珠,潜伏到大周已经七年。 她的任务是先是试图打进皇室,最好成为妃子,然而这个实在太难,只好作罢。 后来是留在京中打探大周的重要军情。为了打探军情,她采取迂回路线,来到了王氏身边。进了礼国公府。 如今她的任务是刺探礼国公府与雷霆战将之间紧密不可分的秘密所在。 百余年来,北燎最大的敌人就是李家军。 李家军的领军人物礼国公和他的十二雷霆战将,是北燎勇士的梦魇。 百余年,无数北燎勇士倒在李家军构筑的壁垒之下! 没有能够向大周挺进一寸土地! 从第一代礼国公到如今的世子李刕,已经三代,礼国公和雷霆战将之间,犹如铁板一块! 礼国公位高权重,北燎不敢轻易动作。在前数十年间,曾经无数次用高官厚禄,美人钱财去试图离间雷霆战将,哪怕一个也好! 尽管北燎高层知道,一个两个雷霆战将其实不足以影响整个李家军的战斗力,但是,至少可以影响军心和士气。 让北燎和大周知道,李家军出现裂痕了!出现了一条裂痕,第二条第三条就会接踵而至。 但是所有离间、策反的计策全都没有成功。 后来,北燎开始训练杀手,那种一击致命、或者以命抵命的死士,试图刺杀雷霆战将,哪怕一个也好! 但是雷霆战将一是勇猛,二是团结,他们很少独自出行。进京述职至少四人同行! 不算他们的护卫,单他们每个人都如同“天选之人”: 机智、勇猛、临危不乱、武艺高强、战术运用出神入化。即使百十人的亲兵卫队也能指挥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遑论几个这般的人物在一起协同作战! 就这样一次次地化解了各种凶险异常的埋伏和刺杀! 唯一得手的一次就是让一个陈姓将军受了重伤,但是很快他的儿子接任了雷霆战将一职,军心丝毫没有影响。 而他的儿子也继续对礼国公、以及礼国公的继承人死心塌地! 这不合理! 他们北燎如天人一般的大国师坚定认为,一定,有什么秘密武器! 他们大周人,为了权势和财产,父子尚且反目,兄弟自相残杀,屡见不鲜! 可是,秘密,在哪里? 丹姨娘头隐隐作痛,她用手揉揉眉心,又习惯性地按按太阳穴。 用药物压制内力和武功,就会有这样的不适反应。 尤其在月圆之夜,更是头疼欲裂! 她堂堂一个北燎公主,伏下身子给王氏做婢女,千方百计获得王氏信任! 如愿做了李刕的妾室,可是,为了不让王氏疑心,也为了不让父汗和兄长疑心,她不敢生下孩子。 父汗和兄长说:一旦女人为男人生了孩子,就会死心塌地地为男人着想。 而她越来越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有个流着李刕血液的孩子! 如果不是有着国仇家恨,她内心愿意将这样的平凡日子一天天重复下去! 可是,迄今为止,她几乎翻遍了礼国公府,老鼠洞都没有放过,也没有找到算作“秘密”的东西。 倒是窥觊到几次高层传递的军情,意外地帮了北燎一些忙。 兄长凭着这几次情报,偷袭了李家军!还打了几个小胜仗! 尤其是卢尚书带兵那次,兄长得以一战成名! 如果自己能够再立奇功,将来兄长必定会接任汗王之位! 然而,礼国公父子卧病,本以为,李家军会就此土崩瓦解,不料冀夔和李刕的妹子李蓁却奇迹般地稳定了军心! 兄长迭刺木澜又开始吃亏,加上父汗的宠妃不停地吹耳旁风,兄长刚树立起来的威信,又开始面临危机。 那次,兄长和大国师潜进京中与她见面。 迭刺木澜不甘心如此认输,要丹珠“直接斩草除根!如果礼国公府没了活人,看还怎么跟北燎打!” 大国师摇头,“大周人狡诈,礼国公安能不会狡兔三窟?留有后手?即使没有后手,礼国公全家如果一旦有了意外,边关必然出事。大周皇帝突然失去礼国公,担心危机江山,肯定会深查到底。如果发现是我们做的,大周皇帝为了避免失去礼国公后带来的后患,必然会倾全国之力进攻北燎,我们根本无力抵挡!说不定就会亡族灭种!” 迭刺丹珠深以为然,有礼国公和李家军在,大周皇上与臣子之间,各位皇子之间,皇亲国戚之间,世家勋贵之间,彼此勾心斗角,不亦乐乎。 可是一旦失去了礼国公这个屏障,当今永安帝不是昏君,他一定会趁着李家军余威尚在,而掐灭北燎这个心腹大患! 北燎岂不成了礼国公的陪葬! 秘密……狡兔三窟……后手…… 丹姨娘一只手的手心朝上,手背轻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蓦地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舒展: 冀家丫头! 好邻居的生意越来越火爆,好邻居的卷饼定期推出套餐,而且,冀鋆回想着前世麦当劳、肯德基这些营销方式,分出早、午、晚套餐! 又增加了女士套餐、小儿套餐! 比如女士套餐,冬天配的是红枣枸杞茶、红枣桂圆茶、红枣姜茶。 另外,有时候冀鋆还临时找个女郎中,临时免费给就餐的女子们诊脉,根据脉象临时增减一些滋补药材,什么当归,人参、党参、黄芪等等吧。 一时间门庭若市! 为啥临时呢?潘叔不解。 冀鋆道:“人都是有惯性的,总给备着郎中,时间长了就成了理所当然。咱们又不是开医馆的。这不过是个噱头,增加她们的好奇心。还有占便宜的心理,为了这个免费的女郎中就会不自主地增加来吃卷饼的次数,本来打算去别家吃饭,也随着就来吃卷饼了。因为上次没遇到,说不定这次就遇到了呢?” 潘叔赞叹不已!老爷已经算是经商的好手了!这小姐,简直就是经商的奇才!总有好点子啊! 冀鋆如果知道潘叔的想法,会一头大汗,她哪里会经商? 只不过是琢磨前世成功典范的一点心得,在运用过程中,结合当下的具体情况,再一点点摸索改进而已。 她穿越过来,又没有类似机器猫的小兜兜那样的随身空间,要啥有啥! 又没有一身医术,什么银针封穴,针刺解毒这出神入化的技能。 只有一点仔细观察和认真学习的能力。 哦,对了,还有前身娘亲给的蛊虫! 这天冀鋆冀忞带着芍药海棠和两个小丫鬟来到好邻居。正碰上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在跟潘叔吵架。 原来,在好邻居正门两侧,冀鋆嘱咐潘叔各放了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允许路人休息。不管是官差、仆役还是乞丐,都可以。 刚开始,桌子上还有个小炉子,上面坐着茶壶,配着几只碗。众人还可以免费喝水。 冀鋆请人在茶壶和茶碗上都印上字。 一个茶壶上面写着:“五湖四海皆兄弟”。 另一个上面写着:“热水一口暖人心”。 每个碗上印着“你的好邻居”。 但是,后来有滋事的打翻了炉子,烧坏了桌子,于是就改为好邻居小厮用两个壶倒腾着着蓄水或加热。 某日一个衣着破旧的书生模样的人喝完门口的热水后,掏出随身笔墨,十分感慨,写下了一幅字: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 潘叔追出去的时候,书生已经走远。 冀鋆见字体刚劲而不失清秀,想是为人也是一身傲骨。见落款是“拂树先生”。也不知这“拂树先生”是谁,遂嘱咐潘叔妥善收起,以后,如果,这个书生再来,要好好招待一番。 渐渐地,众人都把门前的桌子以及桌旁休息之人看成“好邻居”的一部分。 即使,这边坐着书生,对侧坐着乞丐,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这个富商却说,门口的乞丐碍眼,他吃饭时候看见这几个乞丐,感到恶心!让潘叔把人赶走! 冀鋆和冀忞今日都是一身男装,冀鋆还特意粘了一撇小胡子。 潘叔自然不会理睬这样无理的要求。打算客气地请富商结账走人,甚至不给钱也让他走吧,只当日常损耗吧。 冀鋆见状上前正色道:“这位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富商上下打量一番,见冀鋆虽然身形瘦削,但容貌清秀,气度不凡,遂不敢轻慢,但口气不能软:“怎地?你要说啥?” 冀鋆冲冀忞眨眨眼,冀忞上前脆生生地道:“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冀鋆暗赞,她还不怎么会这些古人的经典名句,好在这个堂妹对这些信手拈来,而且能够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 富商果然有点懵,众人纷纷静下来,有听懂的低声给周围人解释。 冀鋆接着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若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死,则重于泰山!若为一己私利而亡,则轻于鸿毛!不管高低贵贱,只要心怀大义,虽千万人吾往矣,则为英雄!岂能以貌取人!” 众人大多数都懂了,纷纷赞叹,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又不是你家开的!” 有人说:“看不惯啊?看不惯自己开家酒楼,想撵谁撵谁!” 还有人轻蔑地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说不定哪天成乞丐了呢!” 富商见惹了众怒,不敢吱声,嘟囔着坐下。 冀鋆对众人一拱手道,笑呵呵地道:“列位,刚才就是个小插曲,下面我给各位来段“卷饼赞”!” 众人齐声叫好! 冀鋆一挥手,海棠芍药上前一步! 海棠和芍药:“卷饼赞!” 芍药放开音量道: “啊!饼固有一卷!或是内卷,或是外卷!” 海棠: “啊!饼固有一卷!或是用肉,或是用蛋!” 芍药: “如果你就是啥也不卷,最好来点白菜土豆和大蒜!” “哐当!”一个小伙计敲了一下铜盆! 众人,“……”满堂鸦雀无声! 突然小伙计大声道:“为啥?” 众人,“……”我们也想知道。 海棠和芍药: “搭配着吃,嘴巴不干!” 第三十五章 论美声发音的防身步骤 三月末的京城已经是草长莺飞,逐渐的出现了春意。 在淮安侯府的后花园,放眼望去,地上也冒出了些许的青青小草。 刘嬷嬷一个人躲在假山的角落里暗自垂泪。 这时候,走过来几个丫鬟才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丫鬟道,“听说侯府有些院子要选丫鬟了。特别是丹桂苑,前阵子有两个二等丫鬟到了年龄,放了出去。” 另一个道:“嗯呐,但是丹桂苑说不要二等丫鬟,要挑几个粗使丫鬟。你说我能去成吗?” 之前的那个丫鬟道:“这可不好说,要说原来,大家都不愿意去丹桂院,你想去肯定能去成。可是现在丹桂苑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人家虽然就要两个粗使丫鬟,可是,现在就我所知道的已经有七八个人要去了” 第三个声音道:“可不是嘛,论资历,论人脉,而且还有的是侯府家生子,方方面面都比咱们强,我觉得希望不大。” 第二个说话丫鬟又道:“即使希望不大,我也想去试试,说不定咱们就入了贵姨娘和两位冀家大小姐的眼了呢?” 第三个说话的丫鬟也道:“试是肯定是要试的,不过我真的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因为我听说,绣坊的喜鹊,一手好针线,也想去。还有……” 几个丫鬟边说边走远。 刘嬷嬷从隐身的假山后面出来,看着走远丫鬟们,心中感慨万千。 想想当初,自己服侍苏姨娘住在恪吉居,那里是侯府里最最令人眼红的地方。 有谁能够在恪吉居当差,哪怕是个粗使丫鬟到外面转一圈都高人一等,更何况她这个贴身嬷嬷。 可是,怎么冀家丫头来了之后,不足半年的功夫,恪吉居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反观现在的丹桂苑,即使要招两个粗使丫鬟,这几个丫鬟也要削尖脑袋进去。看她们的打扮,其实已经是快进位三等丫鬟了。就是说在各自的院子里,有了空缺就可以补上去。 当然,也可能等到年纪很大到了放出府的年龄也未必能够进位。但毕竟现在比粗使丫鬟已经强了许多。 即使是这样,她们也宁可去丹桂苑当粗使丫鬟,主要是因为丹桂苑的主子和善,赏银还多。 据说前两天有一个丫鬟到了出府的年龄,丫鬟的父母已经给她订了亲事,配了人家。 丫鬟辞别贵姨娘的时候,贵姨娘和冀家两位小姐念及丫鬟本分能干,都给了这个丫鬟很多赏赐,有衣服,首饰,布料,还有银子!让众人羡慕不已。 作为一个丫鬟来讲,这样的好事简直想都不敢想。即使有的丫鬟家境还凑合,但是,一辈子也难得见到这么多的财物。至少也是几年或十几年,积攒不下这么多的财产。 听说冀家两位小姐经常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去外面的铺子,帮忙干活儿,然后,干活的丫鬟都有工钱。 这样一来,丹桂苑其她的丫鬟有时候就得帮忙分担这几个丫鬟的活计。但是冀大小姐从来都出手阔绰,不让人家白白的辛劳。 每个从贵姨娘那边借来的人,帮了冀家小姐这边院子里的丫鬟做了事,冀家小姐都要给丰厚的赏银。 一来二去,好多人都愿意去帮芍药海棠她们几个人干活儿。最后不得已就就变成了等整个丹桂苑其他的丫鬟,轮班儿到冀家小姐身边去当值,而冀家两个小姐则带着她身边的丫鬟去铺子赚钱! 凭什么!刘嬷嬷恨恨地想!双眼盯着丹桂苑的方向几乎冒出火来!恨不得一把火把丹桂苑烧掉,连同贵姨娘和冀家那两个丫头一起烧死! 刘嬷嬷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假山的山石上!凭什么丹桂苑每天欢声笑语,而他们恪吉居每天这样愁云惨雾,这样死气沉沉! 苏姨娘被禁足,玉颜小姐吃瘪,相林少爷受伤,现在她的儿子和孙子也受了连累! 儿子孙子被挟持,全都是因为冀家那两个丫头不听话! 如果冀家那个大的顺从苏姨娘嫁给了刘毕胜,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她怎么就那么尊贵,有什么不能嫁给刘毕胜! 苏姨娘说的真是对!冀家的两个丫头果然是灾星,连她们的舅母都不待见她们,她们又能是什么好鸟儿? 一定是她们给侯府带来了厄运,尤其是给恪吉居,给苏姨娘,给自己带来了厄运! 她们没来的时候,自己一家跟着苏姨娘混的风生水起。 无论到哪里,人家都高看一眼。即使是出了淮安侯府到外面,只要说是淮安侯府苏姨娘身边的贴身嬷嬷,大家也都要给三分颜面。 可是现在,别说到外面,就是在整个的侯府里面,大家都很少拿正眼来看他们,即使是表面上不说,也在背地里嘲笑他们。 觉得他们的恪吉居失了势,觉得他们苏姨娘和相林公子再也没有未来。 不行,一定不能让冀家两个丫头继续嚣张下去! 不为苏姨娘,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要让冀家丫头翻不了身! 芍药和竹叶从卓姨娘的芳华居出来,朝丹桂苑院走去。正看到苏姨娘和玉颜带着丫鬟沉影和沉果迎面而来。 二人立刻改变方向,避开苏姨娘。 小姐说过,落单的时候千万不要硬碰硬,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不料苏瑾也看到了二人!本以为二人会跟她们遇到,然后给她这个主子行礼,她好好折磨一番出出气! 对付不了冀鋆冀忞,还对付不了一个丫鬟!尤其这个丫鬟也特别讨厌! 可恨的是,她们见到自己竟然敢跑! 跑什么!大白天见鬼了? 芍药和竹叶,“……” 嗯呐,你苏瑾比鬼可怕多了! 苏瑾眼神冰冷,犹如春日里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极度渴望嗜血,极度渴望猎物! 苏瑾从手上褪下一只镶着蓝宝石的金镯,交给沉影和沉果,交代几句。 沉影和沉果领命而去。 玉颜不解:“姨娘,那个镯子是父亲送给姨娘的,您要……?” 苏瑾唇角勾起,得意地道:“一个镯子算什么,折了那个丫头的臂膀,值得!” 芍药和竹叶匆匆绕过苏姨娘她们,边走边回头,看看没有追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着走着,芍药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闪闪的,她顺着光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只镶着蓝宝石的很粗实的金镯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这个可得不少银子!”芍药对竹叶说道。 竹叶点头又摇头:“也不见得,我看是假的。俺们家那边有人专门做假的首饰,金的,银的,玉的,都会做,做出来的首饰,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芍药也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是真的,早满院子找到了,哪里能够这么显眼,还没被人捡走!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让人骗了,一生气丢掉了!” 二人分析得头头是道,绕着经过了沉影二人藏身的大树,沉影二人听到对话,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不识货,还说别人是傻子! 见到这么大的镯子不捡,你们才是傻子! “怎么办?”沉果郁闷地问。 沉影悄悄拾起镯子,对沉果道:“跟上!按另一个计划做!” 二人匆匆跟上芍药和竹叶,然后,趁二人不备,一人抓住一个! 芍药和竹叶连忙挣扎反抗,奈何二人体力身高都不及沉影和沉果,一时间挣脱不得! 沉影掏出蓝宝石金镯,重重地朝地上摔去! “啪!”一声闷响,蓝宝石从镯子上脱落! 四人齐齐一怔! 芍药见沉影和沉果面上现出得逞的笑容,顿知不好! 芍药忽地大喊一声:“竹叶!山呼海啸!排山倒海!地动山摇!” 沉影被喊得一愣,刚要开口喊人,想要栽赃芍药摔坏苏姨娘的镯子! 说时迟,那时快,竹叶猛地伸手抓住沉果的头发,沉果吃疼,低下头,耳朵正对着竹叶的嘴巴。 竹叶猛吸一口气,对准沉果的耳孔大吼一声:“啊——!” 沉果耳朵骤然被震得又疼又麻!下意识躲避,竹叶哪里肯放手,死死揪住她的头发,再吸口气,又是一声:“啊——!” 芍药如法炮制,只不过她没揪沉影的头发,她直接扯住沉影的耳朵: “啊——!” 待冀鋆冀忞带着海棠几人和苏瑾玉颜几乎同时赶到的时候,只见沉影和沉果二人双手捂住耳朵,紧闭着双眼,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芍药和竹叶抱着膀站在冀鋆冀忞身边。 冀鋆看着地上的镯子和脱落的宝石,心中冷笑,很好,想弄断我的左膀右臂! 幸好!我告诉芍药她们一旦遇到危险,就发出危险“暗号!” 一级危险:“山呼海啸!” 二级危险:“排山倒海!” 三级危险:“地动山摇!” 芍药一口气喊了三个!冀鋆她们简直飞着奔过来的! 而且,芍药她们平日里苦练美声,出去能赚钱,府里能防身! 第一步;等待靠近! 第二步:气沉丹田! 第三步:对着耳朵使劲“啊!” 哼哼,不喊他个听力大于91赫兹! 我冀鋆就不配在这里教“美声”! 第三十六章 开始思考未来 冀鋆姐妹加上苏姨娘和玉颜,以及几个丫鬟,一并被带到杨氏的正院。 冀鋆冀忞一言不发,任凭苏瑾在那里先是絮絮叨叨后,絮絮叨叨,后来发展到哭天抹泪儿。 沉影和沉果跪在那里,整个头脑依然是懵的。她们忽然间发现四周非常的寂静,她们只能看到苏姨娘嘴巴在那里张张合合,却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而接下来沉影沉果终于明白,不是苏瑾干嘎巴嘴不出声,而是自己听不见了! 认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二人内心出现产生了无比的悲哀和恐慌。 在侯府里一个丫鬟如果听不见了,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种下场无疑非常可怜,肯定是要被赶出侯府。甚至都不如那些身体有些残疾的情况。 比如侯府有的家丁小厮曾经瘸了腿,或者是断了手,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敏捷灵活,但是靠着主人家的怜悯,或者跟主子的情分,还可留在侯府以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比如看看侧门,比如简单的洒扫,或者去主人的庄子里做些粗疏的活计。 但是,如果是耳朵听不见,那么主人吩咐你做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够在侯府当差?纵然你有姿色,有心机,有手段,又有什么用处? 别说在侯府,就是在外面的普通庄户人家,耳朵聋了,意味着什么?恐怕连门好亲事都说不上! 伴随着悲哀,此时的沉影和沉果心中又涌起浓重的恐惧! 苏瑾当然是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了芍药和竹叶的身上。 苏瑾说她的这个镯子是当年她生下玉颜时候,侯爷亲自送给她的。 前两天发现上面的蓝宝石有点污浊,特意让沉影二人带着出府去找首饰铺子给清洗一下。 可是不料在路上碰到芍药和竹叶。 芍药和竹叶借机生事,推搡间,这个镯子就从陈颖的怀里掉了出来,摔到地下致使宝石脱落,也不知道蓝宝石有没有摔坏! 沉影沉果二人拉着芍药竹叶理论,不料,二人却故意把沉影和沉果“喊”聋! 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没许配人家,就把人家给弄的听不见了,这不等于逼人去死吗? 这简直太恶毒了!要么把芍药和竹叶押去官府治罪!要么执行侯府的家法! 冀鋆冷冷地看着苏瑾的表演。跟沉影沉果一起跪着的芍药和竹叶,几次想争辩,都被冀鋆缓缓摇头制止。 芍药信任自己的小姐,虽然满腹委屈,满腹不甘,但是还是顺从地垂下了眼睛,不去看苏瑾张牙舞爪的表演。 竹叶有点害怕,也只有闭紧嘴巴不说话。 竹叶在侯府时间长些,她比芍药清楚,这时候不是谁有理谁不受责罚!而是谁有权力谁就是对的! 丫鬟得罪姨娘,就是个“错”!就要“受罚”。 除非,这个丫鬟有夫人或者侯爷撑腰! 比如当年的祝姨娘,据说就是侯爷在孙姨娘处罚祝姨娘的时候,将祝姨娘接走,后来抬为了姨娘。 冀鋆心里对苏锦的这番扭捏作态感到无比的恶心,还有疲惫。 同时,她又觉得可笑和悲凉,一次次地,用这样的伎俩,去陷害自己,包括不放过芍药和竹叶。 冀鋆忽然发现,苏瑾一直都不敢对忞儿动手,按说,如果算计忞儿成功,岂不是获利更大! 但是,苏瑾想都没有想过。因为苏瑾不敢觊觎忞儿!后果她承担不起! 而对自己就不一样!因为自己不重要,没有用,虽然大家尊称一声“冀大小姐”,但其实在她们心里,自己只不过是忞儿的一个跟班而已! 只是一个不用象芍药海棠那样伺候人的高级点的丫鬟而已!或者,自己如果年纪大点,就是个“嬷嬷”罢了! 冀鋆看向上座的杨氏,她用一种近似漠然和木然的神情,走着这个程序。 原来,冀鋆想,自己千方百计地去抱杨氏的大腿,自己出钱让丐帮、让江湖其他帮派去打听洪逑仁的消息,自己想方设法地赚钱,去经营,付出那么多的结果也只是有一个可以跟苏瑾对质的机会! 归根结底,自己付出的没有让杨氏满意! 杨氏不满意,甚至不在意,也因此不会给自己太多的庇佑!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对于杨氏而言,没太多的用处! 怪道前世身边女同学都喜欢看“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因为“霸道总裁”可以帮助女主解决一切困难,避免一切屈辱! 而不是如她这般,只是被苏瑾这样一个内宅女子,一个没有太多权势的侯爷的妾室瞄上,都得万分小心,时刻担心被苏瑾陷害,担心苏瑾的陷害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自己真的太无能,太弱小,太没有力量! 一瞬间,冀鋆看着苏瑾的嘴在那里开开合合,听不到她说什么,只觉得天地之间,全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原来,小人物,就是这样的艰难! 冀鋆忙深深吸气呼气,让神思回到当下。 目前看,她至少要达到杨氏那个分量,而不是单纯抱上杨氏的大腿,才能完胜、秒杀苏瑾以及跟苏瑾这个水准或者层面的人渣! 她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跟杨氏比肩? 难道也得嫁个侯爷? 可是,虽然洪培菊没权没势,就是个空架子侯爷,但是,在京城,这样的空架子侯爷也不是大白菜!一车一车地论啊! 何况,老中青年龄还不一样,艾玛,好像比嫁状元探花榜眼还难! 苏瑾终于絮叨完了。 杨氏暗暗舒口气,她出身名门,她虽然性子和顺,但是自幼也见过母亲怎么跟那些姨娘斗。她又在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 里面的弯弯绕绕是能看明白的,但是,处理起来,她还是感到头疼。 杨氏内心非常抗拒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她这一点与她的母亲完全不同。 所以,她母亲才把慕嬷嬷留在了她的身边。 杨氏用手揉揉眉心,和缓地问道:“冀大小姐,你可要替你的丫鬟说点什么?” 杨氏的目的是让冀鋆想苏瑾低低头,然后,她再活活稀泥,有她压着苏瑾,估计,也就是多给两个丫鬟点钱治病,治好了最好,治不好就再给些钱打发出去。这事情就过去了。 冀鋆上前福了福,笑意浅浅:“夫人,现在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鋆儿想请慕嬷嬷问一下沉影和沉果,毕竟她俩是当事人,是亲自经历的,就请慕嬷嬷问一下她二人,究竟怎么起的冲突,究竟是把沉影身上的玉镯给弄掉的。” 杨氏点点头,而慕嬷嬷也没有反对。亲自走向沉影和沉果,倒让冀鋆有点意外。 慕嬷嬷凑近二人的耳朵反复大声地询问,二人总算听明白一点,好在还可以说话,尽管说出来的话,非常响亮和刺耳。 众人均皱眉,冀鋆对大家道:“她们怕你们听不见!” 沉影是玉颜的贴身侍女。她对苏瑾母女的心思领会的比较清楚,否则也不会被委以重任。她虽然几乎听不清苏瑾说什么,但她通过口型可以琢磨出来苏瑾的意思,因此她说的跟苏锦说的八九不离十。 沉影说她和沉果遇到了芍药,她们不小心起了冲突,然后芍药上来动手,结果在撕扯当中手镯从怀里掉了出来。 冀忞轻声“哦”了一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提醒杨氏道:“从怀里掉出来的啊!” 沉果来到苏瑾母女身边不久,虽然也很受信任,但是她远不及沉影对苏瑾意图的把握。而且她正处在自己耳聋的惊恐当中,也有些慌乱。 另外她又想到芍药是冀鋆最贴身的大丫鬟,而竹叶是刚提起来的。也就是说,竹叶并不是冀鋆和冀忞的心腹。 那么,很有可能,冀家姐妹会保芍药而不会保竹叶。 同样的,竹叶是不是被处罚,苏瑾母女不关心,也更不会为了她向竹叶讨说法! 沉果的心思飞快地转着,如果那样的话,她耳朵聋了怎么办?她必须得找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 对于沉果来讲,现在她并不是多恨芍药,她更恨的是竹叶,因为毕竟是竹叶,直接把她的耳朵造成这样。 沉果想,她现在要做的是要把这个脏水泼到竹叶身上! 于是在成沉果的叙述当中,这个人就变成了竹叶! 沉果说竹叶使劲的去找沉果和沉影的麻烦,然后最终把这个镯子弄到了地上。 沉果说,镯子是从沉影的袖子中掉出来的! 因为,沉果特意看了一下沉影的衣衫,并没有撕扯的痕迹!为了逼真,说从袖中掉落更加合理! 此言一出,苏瑾的面色变了又变! 事发突然,之前也没有很好的谋划,事情发生之后,沉影二人又都听不见了,同时也没有时间串供。 虽然苏瑾一直在往芍药身上泼脏水,但是,沉影和沉果根本听不见苏瑾在说些什么,没有办法顺杆子爬! 只能根据二人的想法去回答杨氏的问话,因此便漏洞百出。 最后,杨氏又是活了稀泥: 冀鋆需要选一样: 出点钱给沉影和沉果请郎中还是给苏瑾修宝石镯子。 冀鋆想,沉影和沉果不是真的聋了,而应该是“一过性听力缺失”,通过休息,吃些改善循环的药物,加强补充维生素,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恢复! 当然,她不会这样告诉她们的。 于是,冀鋆勉为其难地决定给沉影和沉果请郎中。 海棠跑出去请郎中回来的时候,告诉冀鋆,侯府门口有个“好邻居”的跑堂着急请大小姐快去店里看看! “好邻居”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 下毒(一) “好邻居”今天推出了套餐叫“熏肉大饼套餐”,顾名思义,“熏肉大饼”就是里面主打材料是“熏肉”。辅以葱丝,香菜,辣椒碎,笋丁,香菇丁,鸡蛋碎,花生碎,以及切碎的豆腐泡,加点青菜叶。 套餐里包括两样小菜,一份粥品,一份饮品,外加“好邻居”优惠券一张! 以后持这张优惠券,消费在五两银子以下,打七折。 五两银子到十两银子,打六折。 十两银子以上,打五折! 今天是第一天推出熏肉大饼套餐,全天打五折! 而且,冀鋆还特别设计了中奖的环节: 如果有谁能在熏肉大饼里面吃出一个一个绿色的蔬菜丸子,可以免费再领一份“熏肉大饼”。 吃出一个褐色的肉丸子,免费领两份“熏肉大饼”。 同时吃出肉丸子和蔬菜丸子,免费领三份! 而且,还可以兑换同等价格其他产品! 冀鋆记得,以前看过一个资料说武大郎的“炊饼”不是“烤饼”,也不是“烧饼”,而是“蒸饼”。大约八文钱一个,折合起来相当于冀鋆在21世纪时候的“一元钱一个”。 如今在市面上,冀鋆见过这样的“炊饼”,不过不叫这个名字,叫“软饼”,以区别于同样用蒸的方法的“馒头”和用烙的方法的“硬饼”。 一般,馒头是三文钱一个,“软饼”和“烙饼”五文钱一个 基于以上的参考和市场调研,“好邻居”最便宜的“土豆丝卷饼”是十文钱一个。 这次的“熏肉大饼套餐”,一百文钱。 而一份“熏肉大饼”五十文钱。 如此,如果中了一个“蔬菜丸子”奖,就是五个“土豆丝卷饼”啊! 大约好比在21世纪,吃一个“超级巨无霸”汉堡包,中了五个“吉士蛋堡包”! 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因此,刚一开门,人群潮水般涌了进来! 而问题就是出在这熏肉大饼里。 许多吃了熏肉大饼的顾客们在吃完后,有的已经走出了饭店,但还没有走远,有的则还没有走出饭店,就纷纷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 最重的一个人则是呕吐之后,在去厕所的时候,晕倒在了厕所里,且到现在仍然昏迷。 李宓、周彪和周桓三人在好邻居二楼的雅间里就餐,他们并没有要这个套餐。周桓第一次来,而且不喜欢跟风,因此三人只是要了好邻居的主打经典品牌:土豆丝卷饼和烤鸭。 冀鋆和冀忞赶过来的时候,大堂已经一片狼藉,尽管伙计已经收拾一番,地上看不到明显的呕吐物,且燃着熏香,但到处仍可以闻到呕吐物的酸腐气味。 冀鋆见状,秀美微蹙,心中有些纷乱,难道是同行嫉妒报复? 未来得及多想,潘叔忙过来告诉冀鋆,食客出现呕吐后,伙计们忙着安置客人,此时却有几个乞丐趁乱跑进来,趁人不备,直直朝后院跑去。 幸好李大公子和周世子在这里,带着手下把他们赶跑了。 冀鋆四下看看没有见到李宓等人,想是人家帮完忙自无需等着自己到来当面拜谢,乱成这样,难道还能继续吃饭不成? 当然是先行离开,罢了,自己自当铭记于心,等事情了结,定当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冀鋆转而问潘叔:“丐帮怎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此前,好邻居还是迎客楼的那个时候,潘叔就很注意跟丐帮打好关系。 丐帮帮主褚勇手下一共有四大长老。丐帮总舵不在京城,但是京城常年坐镇一个长老。 然后京城的丐帮有四个大堂主,分别为京东、京西、京南、京北堂主。他们这个地方是归京南堂主夏侯延管。 好邻居开业之后,冀鋆身为闺阁小姐,又进了淮安候府,自不便出面。 潘叔特意让江湖的朋友做中间人去拜会了这位夏侯堂主,夏侯堂主听说老板是镇远将军冀夔的弟弟,也很给好邻居面子,因此好邻居跟丐帮相处很和谐。 潘叔私下里经常给丐帮很多财物的资助。因此,丐帮的一些小乞丐也愿意帮他们做事,如打探消息,做免费的广告,等等。 当然平时的一些蹭吃蹭喝难免,不过因为有夏侯堂主的威压,也没有人敢特别的过分。 对于好邻居而言,一天打发十几个乞丐的饭食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些乞丐有分寸,一两个卷饼就很高兴,因此彼此一直相安无事。 潘叔也感到困惑:“大小姐勿忧。我已经派人去知会夏侯堂主,请他查查是不是他属下。还是说是其他堂主属下的乞丐不知道咱们跟丐帮的关系来闹事的。夏侯堂主定会给咱们的答复。” 冀鋆默默点头,目前也只有如此。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潘叔已经派人去请郎中,而且周桓在这里,报案就免了。 周桓已经回去,走前说会派仵作和官差来调查处理。 冀鋆仔细回想着前世“食物中毒”的处理方法,她虽然是学医的,可是悲催的是,她是“生理学”研究生,“生理学”属于“基础医学”,只跟书本理论和实验室打交道。 与那些看病人的“临床医学”可谓是“隔行如隔山”。 不过,到底是学医的,“纸上谈兵”还是可以的,比医学小白要强许多。 读研究生时候同寝室有个“呼吸内科”的研究生,自己跟着她值过夜班,帮着她开过处方,写过病历。 冀鋆指挥活计们煮点淡盐水,兑上凉开水,给呕吐不出的食客们大量地灌下去,然后催吐。 已经呕吐得吐不出什么的,尝试着喂点温开水,如果没有继续呕吐的迹象,再喂些较淡的糖盐水以防脱水和离子紊乱。 腹泻的,就耐心地等着他们排泄,注意防止泄得脱力摔倒。然后,也是注意补充水份和糖盐。 对于这些呕吐腹泻的,冀鋆并不担心,她记得,她的小伙伴说过,呕吐腹泻也是排毒的一种方式,也算是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而那个昏迷的已经被安排在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身上污物已经被清理掉。 这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偏瘦,头发有些乱,而且有点味道,可能多日未洗。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对于昏迷的,冀鋆可不敢乱动,只有等郎中来,让伙计好好看顾。 潘叔此刻心有余悸而又满含忧虑地道:“大小姐,多亏了大公子和世子啊!要不然,恐怕后院就得遭殃。我看那些乞丐身手很敏捷,不大象普通的乞丐。” 冀鋆正琢磨着那个昏迷的,她走进好邻居这么久,身上的蛊虫没什么动静,包括走近那个昏迷的。 看来不是毒药。冀鋆心下稍安! 可是,呕吐拉肚子,重度的脱水,离子紊乱,也是可以死人的!尤其是那些有基础疾病的! 冀鋆的心又提了起来! 脑中在飞快转动:赔偿吧!息事宁人! 把损失降到最低! 那个昏迷的,医药费全包,如果有了残疾,负责养老! 他有没有家人?会不会被讹诈?要不要打官司? 这个时代商户的地位最低,会不会坐牢? 会不会赔的倾家荡产? 冀鋆好像看到了自己带着芍药在给别人洗衣服赚钱的场景….. 没办法,除了洗衣服,在这个时代,好像自己也不会别的活计啊! 要不,她俩去卖唱? “表妹!”一声轻呼,把神游的冀鋆拉回来,李宓已到近前。 李宓看冀鋆有点忧心忡忡,出声安慰道: “表妹不必担心,世子正好有事,要回大理寺,他会派人过来帮忙查验一下,看看这些食客都中了什么毒,再帮你勘验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冀鋆感激地向李宓福了福身,道:“多谢大公子!” 李宓温和地道,“表妹怎跟我这样见外?你照顾忞儿,我很是感激。” “照顾忞儿”四个字令冀鋆微微凝眉,心下有点不舒坦,淡淡地道:“忞儿是我妹妹,自当看护。但与商户家连亲带故,恐怕会影响大公子的声望。” 李宓闻言一怔。 对面酒楼上的二楼,一个雅间内有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子坐在窗旁,默默的注视着好邻居这边的一举一动。 过了许久,一个伙计打扮的人端着菜品进来,边摆放菜品,边悄悄地道:“主子,冀家大小姐来了之后,只是去后院的屋子看了一下那个昏迷的客人,此后就回到了大堂。” 丹姨娘眉头微蹙,“那个小的呢?” 这个伙计道:“冀家大小姐和小小姐两个人后来一直都是在大堂里,帮着潘掌柜指挥着伙计照顾着那些食客。后来郎中来了,冀小小姐帮着郎中抄方子,交给伙计去取药。” 丹姨娘用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无序地划着,又问:“我看见大理寺的官差来了,可说了什么?” 伙计道:“大理寺寺丞带着仵作来的,查看一番,说是因为食客们吃的那个熏肉被人下了药。” 丹姨娘唇角微微勾起,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行进着。 伙计又道:“奇怪的是,这个肉里面,既下了泻药,又下了令人呕吐的药物……” “啪嗒!”丹姨娘柳眉倒竖,手一滑,一下子将桌上的一个汤匙扫到了地上,摔做几段。 “怎么还有泻药?”丹姨娘厉声问道,出口后才发觉声音有点失控。 小伙计吓了一跳,忙道:“是的,还有泻药。听说,幸好是有这个泻药。寺丞说人为下毒是一定的了,但不知道为何又下吐药,又下泻药。而这个泻药,缓解了呕吐药物的力道,同时又让又让食客提前发作。因此,有许多的食客虽然点了这道肉菜,不过并没有来得及吃,因还没来得及吃,因此中招的人不是特别多。” 丹姨娘挥挥手让伙计下去。她走近窗边,隐在窗户后面,看着对面的好邻居,有人进,有人出。 难道秘密不在好邻居? 丹姨娘感到困惑,起初她认为,冀家或者礼国公府的秘密,或许就被瞒天过海,藏在了这样大隐隐于市的地方。 于是丹姨娘猜想,后院比较适合藏匿。因此,如果说“好邻居”出现了混乱,冀鋆作为大小姐,应该知道这个藏秘密的地方。 那么,冀鋆应该来了之后首先去查看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最重要的位置。 但是她在后院转了一下就出来了,并没有多么的在意,而且她的人轻易就进了后院,假如不是恰好赶上李宓周彪他们在这里,她的人就可以寻找一番。 即使有人闯进了内院捣乱一番,冀鋆也未见紧张。那么说明后院对于她而言并不特别重要。 冀鋆和冀忞的父母都不在京中,那么他们二人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姐妹二人有可能不知道具体的秘密,或不知道秘密的具体内容和细节是什么,不知道重要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们的父母至少要告诉他们这个东西比较重要,要让她们妥善保管。 所以她二人当中必定有一人或者至少一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藏匿之处。 难道在冀家的其他铺子里?可是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大小姐只看重“好邻居”,别的铺子去都不去。 其他铺子别说见大小姐,他们都好久没看见老爷夫人了。 难道在大堂?天棚?地板下?桌椅板凳? 或者,暗室或者暗格? 丹姨娘眸中一亮,似乎漆黑的夜里,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 第三十八章 下毒(二) 回淮安侯府的路上,冀鋆和冀忞坐在马车里。 冀鋆想着“好邻居”里面那个昏迷的人,身上没有什么路引、信件等证明身份的东西。有点散碎银子藏在随身带着的几件衣物中,还有点干粮,看着象窝头,颜色偏黑黄,不知道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有的还是咬剩下的,上面印着一个带血的牙印。 冀鋆看了之后,嘴直抽抽,心里想要么这个窝头实在是硬,把牙龈咯出了血。 要么就是这个人长期没有吃蔬菜水果体内维生素缺乏,尤其是缺乏维生素C,有牙周粘膜病! 郎中说这个人以前受过伤,或者也中过毒。来“好邻居”用餐前又可能连续赶路,又饿又渴又累,突然间误服了导致呕吐和腹泻的药物,一下子体力不支而晕倒。 同时,引发了旧伤旧痛,因此陷入昏迷之中。 不过,目前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冀鋆还是放心不下,等送走郎中之后,跟潘叔商量再找个高明点的、医术更好的郎中来看看。 冀忞开口道:“堂姐,大表哥和世子表哥跟京城的戴神医有点交情,要不,请他来看看?” 这个“戴神医”,京城里很有名,医术有名,性情更有名:每次出诊就带一个徒弟,他的徒弟,嗯,可以用“千奇百怪”来形容。 有一个胖徒弟特别的胖,还有一个瘦徒弟又特别地瘦。 还有一个瘸了一条腿,还有一个一只眼睛有眼疾,据说几乎看不见,常年蒙着布。 这是早年入门的“四大弟子”。 剩下的几个也是身体有这样那样的残疾。 人家问他为什么选这样的人做徒弟,因为,他名气大,不说每日,每年,想拜在他名下的人,如过江之鲤。 戴神医道:“身有残疾,且肯学之人,必定比常人更加坚韧百倍。要想成为好的医者,有妙手回春的能耐,不仅要有仁爱之心,更需要沉心静气,需要吃苦耐劳,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艰苦,方能学有所成。” 冀鋆内心矛盾,潜意识里不愿意再开口求李宓,不知道是为了不想麻烦人,还是脸面过不去。 但是事关人命,又不能耽搁。 见状,冀忞悄悄附在冀鋆耳边道:“堂姐不必多虑,我求大表哥他们帮忙了,我告诉他们这个铺子里我也是个小东家,世子表哥一听就跑出去请人了!” 冀鋆确实已经打算把“好邻居”的一部分收益算作冀忞的嫁妆,这个年代没有“入股”的概念,但是,分成是有的。 冀鋆满意地点头,这个周彪,还真挺靠谱! 嗯!不错! 冀鋆露出了丈母娘般欣慰的笑容! 一抬头,正对上李宓略带期冀和关切看向这边的目光,冀鋆尬了一下,迅速收起笑意! 李宓,“……” 我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马车里,冀忞抿着嘴儿,歪着头看着冀鋆乐。 冀鋆实在忍不住,绷着脸儿问道:“你想问什么,你就问!” 冀忞有点坏坏地笑道:“堂姐,你为何要让寺丞那般的说?你可是在打算什么?” 冀鋆心知冀忞是指泻药和和呕吐药的事情,于是反问她道:“怎知寺丞是在说谎?” 冀忞微微皱起小眉头想了一想,缓缓地道:“我仔细观察了,中毒的食客。不算那个昏迷的,一共是五十一人,有三十二个人只有呕吐没有腹泻,有十九人又吐又泻。” 冀鋆神情敛起轻慢之意,端正了身子。 冀忞又道:“那只是呕吐的三十二人虽然呕了很多次,但是真正能吐出来的东西却不多,后面主要是干呕,而且,常常是身边有人作呕,他也会跟着有反应。” 冀鋆想,这不就是“癔症性呕吐”吗? 我的乖乖,这个堂妹也是穿越的? 就凭这观察力,这归纳能力,这思维能力,学医,做侦探,或者二者兼有的法医,估计很快就是妥妥的专家级别啊! 冀忞又思索片刻接着道:“可是那又吐又泻的十九个人分别都吐了七八次,有的甚至是都十几次,基本每次都能吐出东西来。而且很多次都是因腹泻之后又引发或加重了呕吐。所以寺丞说是这个泻药减轻了导致呕吐药物的作用。我觉得寺丞说的不对” 冀鋆,“……” 堂妹,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还沾沾自喜以为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呢,合着,就是在“自嗨”! 冀鋆拍拍冀忞的肩膀,赞叹道:“不错,不错,说的不错。” 一副孺子可教、诲人不倦的欣慰状。 接着,冀鋆解释道:“仵作和寺丞,发现在剩余的熏肉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这个白色的粉末就是泻药。而有一部分放了致吐药物的肉,跟正常熏肉的颜色比稍微淡一些,说明致吐药物完全被熏肉吸收。那么就是说明,致吐药物制作得非常精良,而那个泻药仵作发现只是街面上寻常可以买到的。” 冀忞神情认真地道:“那么,是否说明致吐药物和泻药是两伙人下的?同一伙人下两种药物,要么用同样制作精良、无色无味易吸收的药,要么用同样劣质的药。必然不会用效果差别这样大的两种药物。” 冀鋆点头,又凝眉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一个人或者一伙人。比如这个人起初只是想下致吐药物,后来又想加上泻药,但是没有拿到制作精良的泻药,或者泻药丢失,只好临时从街上买点充数。” 冀忞嘟起小嘴,看看手里的画像对冀鋆道,“得好好收拾一下他!” 大理寺寺丞反复询问了后厨和伙计,逐渐捋清楚脉络。 原来在熏肉运向“好邻居”的路上,运送熏肉的用的是驴车,驴子突然受了惊吓,狂奔狂跳,车上的东西滚落在地,还砸到了旁边行走的一个壮汉。 但是这个壮汉并没有责怪好邻居的人,还帮他们把掉落到地上的材料捡起来放到车上。 寺丞认为,这个壮汉非常可疑! 然后根据伙计们的描述,大理石寺丞特意找来画师,冀忞也自告奋勇跟画师一起,根据描述画出了这个人的画像。 竹叶觉得这个人眼熟:苏瑾身边刘嬷嬷的儿子宝生! 冀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必,我们既然已经放出风去,说泻药反而消减了呕吐药的力道,自然有人对付他。到时候,他自己就会露出马脚。” 冀忞轻叹口气,心知,没有当场抓住,又没有出人命,那个昏迷的人如今身份不明,等于没有苦主。 而且刘宝生再找出不在场的证据,单凭画像确实无法定罪。 冀鋆笑着鼓励冀忞:“别泄气!你把他画出来,我们能够这么快确定敌人,就已经报了一半的仇。剩下的,慢慢来,他给咱们下毒,咱们也可以给他下毒!” 冀忞有点不安,握住冀鋆的手,没言语。 冀鋆拍拍冀忞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脏了咱们的手!” 在回礼国公府的车上,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悄声道: “主子,那个刘宝胜坏了主子的事情,要不要把他做掉?” 丹姨娘摇头:“不必。他也算为我们做了事。但是他自作主张,确实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必须要给他一些教训。” 丫鬟道提醒道:“他的儿子在我们的手上。” 丹姨娘摇头,“我不对小孩子下手。就给他的吃食里连着下几天的泻药。” 丫鬟会意,又追问:“哪种泻药?” 丹姨娘面容平静无波,幽幽地道:“就是我们在以前在北燎制服烈马用的那种泻药。” 这种泻药无声无息,无色无味。马匹在吃了之后,就会断断续续地腹泻,但是马匹却丝毫没有感觉。 最后,要么会在奔跑的时候腹泻不止,逐渐衰竭,死去。 或者,侥幸不死或者被救活了之后就会,变得极为的温顺。 刘嬷嬷这几天喜忧参半,喜的是孙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忧的是儿子宝生画蛇添足,办砸了事情,被下了“多此一举”出来的泻药。 而这泻药,郎中说是北燎和边关才有,京城人很少认得,也解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她百般艰难地走向丹桂苑,实在万般无奈,想去碰碰运气,或许冀家两个小姐不知道是宝生做的,可以哄骗她们给她解药。 犹犹豫豫、踟蹰万分走近时,忽而听到里面有人问:“竹叶,你家小姐的店被人下毒,为啥不查下去啊?” 刘嬷嬷脚步一顿,忙贴到墙边。 竹叶道:“因为下毒的人帮了我们小姐的大忙啊!” 又有人问道:“让那么多人又拉又吐,怎么还帮忙了?” 竹叶道:“你们不知道,那天有一伙江洋大盗要去“好邻居”抢钱,他们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有好几十万两的银子都在后院。那是潘掌柜刚收回的账,还没来得及存到钱庄上。” 那人道:“江洋大盗?杀人抢钱那种?” 竹叶道:“可不是嘛!什么徐家庄灭门,陈家坳灭门都是他们干的!据说,灭门的时候鸡鸭都不留!结果,吃了熏肉,都连拉带吐,倒下了!大理寺寺丞来把他们认出来了!现在都关进大牢里了!你说,那个下毒的是不是帮了我们小姐?” 那人道:“可是,江洋大盗不是关进牢里了吗?你们为啥不去找下毒的?怎么说也得赔偿你们小姐损失啊!” 竹叶急道:“你可真是啥也不知道,江洋大盗能全部出动吗?不得留点人在外面接应啊!现在还用我们找下毒的吗?那些大盗的同伙不红着眼睛找这个下毒的报仇啊!我们损失那点肉,跟几十万两白银比,就只当是我们出钱找人对付江洋大盗了,这钱还出少了呢!” 几个丫鬟齐声道:“对对!真是因祸得福!好人有好报啊!” 刘嬷嬷听得浑身冰冷,双腿颤抖,扶着墙匆匆离去。 丹桂苑外一处亭子中,冀忞唇角微扬,蹙眉道:“堂姐,江洋大盗的事情,妹妹有点不解。” 冀鋆笑得眉眼弯弯,道:“我给他下毒了!” 冀忞不解。 冀鋆敛起笑意,目光深远:“这个毒,叫恐惧。此后,他将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惊恐之中!他走在路上,会把每个人都当成随时要杀他的江洋大盗!他会无数次夜半惊醒,窗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认为江洋大盗飞檐走壁前来寻仇!他将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得安生!” 第三十九章 你知道我的理想吗? 大理寺,周桓看着画师和冀忞画的人像,久久不语。 都是根据“好邻居”伙计的描述,画师的人像画中规中矩,重要的特征倒是都有,但是,在周桓眼中,大众化了一点,而且不够传神。 而冀忞的画作明显细腻生动,尤其对眼睛的描绘,一个四下张望,心事重重,甚至心怀叵测的模样跃然纸上! 周桓的头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周桓找来李宓和周彪,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批刺杀三皇子的刺客虽然都死了,也都留下了画像。 但是迄今为止,凭借这些画像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如果,请冀忞根据刑部看守和审讯人员的描述,对刺客进行重新画影,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毕竟,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可以在京城附近刺杀皇子,刺杀不成,又全部在刑部被灭口。 起初以为是北燎人,如果是北燎所为,北燎人对京城的渗透如此严重,下一步,是不是会里应外合,攻城略地,颠覆大周? 后来,由于指向北燎的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禁不起推敲,因此又转向本朝人。 但是,杀手刺杀得步骤安排得几乎天衣无缝、失败后迅速被解决得干净流落,令人更加担忧:京城内外,其他城池,还将有多少这样的隐伏势力? 背后之人是谁? 为了什么? 储君之位? 还是…… 不找出幕后主谋,上上下下,寝食难安。 李宓从心里不愿意冀忞参与这样危险的事情中,姑父姑母为了保家卫国,也为了李家军,为了礼国公府远赴边关。 而他的母亲不喜表妹,虽然,他知道表妹是奉旨离开礼国公府,圣旨也不是母亲这样一个世子夫人能够左右。 但是,他还是觉得内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表妹。他恨自己无能,他因此更加希望表妹简单快乐地生活。 李宓淡淡而疏离地开口:“表妹习画才几年而已,我看也是寻常。把那个刘宝生画得较为传神,估计是以前有过印象。或者,这个刘宝生跟他母亲很象,表妹不由自主地就画得比较顺手吧。” 周彪笑着拍了一下李宓的肩膀:“心疼表妹了?哎,我说表哥,表妹有天赋,跟学画时间长短没多大关系!你看我娘,绣了几十年,那天想绣个橘子,结果我父王看成了鸡蛋!还夸我母妃想着抱孙子,寓意深远!” 李宓扫了他一眼,阴沉着脸不开口。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周桓浓眉如墨,星眸含雨,略沉思片刻,轻轻地道:“大公子,我知道你护妹心切。可是我认为保护妹妹也要有一定的手段和方法。你可知道,冀家两位小姐到了淮安侯府不久,冀家大小姐就被苏姨娘陷害,逼迫她嫁给一个叫刘毕胜的市井无赖。大公子,你或者是认为冀大小姐与你没有血缘脉牵扯,可以不甚在意。可是,如果淮安侯府其他人有有不轨之心,焉知下一步设计的不是小小姐?如果这次害的是小小姐……” 李宓眸中闪过狠厉,俊美的面庞骤然冰寒一片,握紧的拳头,重重拍在桌子上道,厉声道:“他们敢!” 周桓沉静地缓缓摇头,眸色清冷,正色道:“有何不敢?刺杀皇子都敢,算计你礼国公府的外孙女还是难事?” 李宓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我会派人保护她们。” 周桓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滑过一丝无奈:“大公子,你派人到淮安侯府去保护冀家两位小姐,如果世子夫人知道将会怎样?如果圣上知晓又会怎样?会不会认为你礼国公府手伸的太长?冀小小姐是奉圣旨住在淮安侯府,而礼国公府却派人去保护她,岂不是怀疑圣上将冀小小姐搬出李礼国公府有害她之心?至少也是思虑不周吧?如是,你置圣上于何地?” 李宓听闻此言,眉间深锁,沉默不语。 他深知周桓所说不假,是以一时间无言以对。 只是周彪急道:“桓世子说的在理啊,那你说怎么办?” 周桓给李宓倒了一杯茶,劝道:“大公子,如果是请冀小小姐到大理寺来协助办案,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大理寺的人去保护冀小小姐的安全,你看怎样?” 李宓拿起茶杯,看水汽袅袅,长睫微颤,陷入沉思。 只听周桓和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如果不放心我大理寺人的身手,你也可以将你的暗卫以我大理寺的名义,派到冀小小姐的身边,这样世子夫人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怎样?” 李宓抬眸,眼中的犹豫、纠结缓和许多:“还是世子思虑周全!” 周桓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浮上一抹微笑,又轻轻叹口气:“大公子过奖,只是大公子身在局中而已。如今,礼国公和世子现在卧病在床,究竟因何而病目前还没有查证清楚。三皇子又遇刺,而且边关军情传递,近期又经常出现问题。京中也不太平,日后说不定就会有人把手伸到冀小小姐的身上。” 李宓有些沉重地点点头,眉心如锁,星眸深幽,他向周桓微微点头:“好!可是——” 周彪见状,俊朗清秀的面容顿时绽放一副喜滋滋的神情,他双手分别搂了一下李宓和周桓,迫不及待地道: “这个任务交给我!保证把我的小表妹顺顺利利请到大理寺!” 未及二人再说什么,一袭青衣已经飘出门外! 李宓,“……” 谁跟你抢了吗? 周桓,“……” 平时有点事情,推三阻四,这次这么热情,我好像没说有好处吧? 好邻居内,周彪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周彪觉得当初有人给陇安郡王送妾室,陇安郡王妃大闹,皇上头疼不已,皇后娘娘让自己母妃劝劝陇安郡王妃都没这么费劲! 冀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 周彪求救似的看向冀忞,冀忞笑眼弯弯,只一句:“我听堂姐的。” 周彪的双眼直冒火星星,瞪着冀鋆:“你想怎样才能同意忞儿跟我走?” 冀鋆小手一伸:“拿钱!画一幅五十两银子!” 周彪眼睛瞪得更大,一口气噎住—— 冀鋆无辜地眨眨眼,笑道:“世子爷是想说你咋不去抢钱是吧?咿呀!我是守法百姓,怎么能抢钱呢?你还是想说我想钱想疯了?嘻嘻!世子,你想说啥就说啥哈!这是你的自由哈!不过不要出污言秽语哈!我们这里还得吃饭呢!世子爷,出门右转大理寺,左转呢,爱哪儿哪儿,不送!哈!” 周彪,“……” 我忍! 周彪舒口气,整理一下衣衫,又捋捋头冠,力求风流倜傥状,堆起一个笑脸:“大表妹,咱们都是亲戚,商量商量,给点面子呗!打个折可以不?五两?怎么样?” 冀鋆嫌弃地看看他:“美男计啊?不好使!” 冀忞低下头,轻轻抿起小嘴。 周彪欲待发作,看到冀忞的样子,心中涌起丝丝暖意,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浮浮沉沉,在御花园,那个走路还有点不稳的小女孩...... 定定神,周彪扬头做傲娇潇洒状:“本世子就是美男,何须用计?” 冀鋆眨眨眼:“世子,你知道我的理想吗?” 周彪不屑地“切”了一句,做出同情状,外加一丝嘲笑状:“哎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有啥理想!又不能象男人似的,文可科举,武可从军。充其量是找个好男人!不过呢,看你这样,啧啧!” 周彪上下打量一下冀鋆,摇头不再说下去,意思是,给你留点面子。 冀鋆也不恼,不就是说自己够呛能嫁出去吗? 老娘上辈子被人叫“剩女”,叫“齐天大圣”,早都练出来了! 想你们古人,只知道嘲笑俺们嫁不出去,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有内涵的名词呢! 哼哼,随便说出来一个,都秒杀你! 冀鋆依旧笑嘻嘻:“世子还是听听我的理想吧!芍药!上!” “好勒!”芍药蹦哒哒地站到周彪面前。 双臂从胸前拢起又张开:“啊!理想!” 周彪,“……” 咋地,要飞? 接着,芍药双臂朝上,目视周彪: “天上纷纷掉银票, 每天数着钱睡觉! 如果你想白吃喝, 我就——” 芍药忽地双手一叉腰,上前一步,冲着周彪一瞪眼! 周彪唬的退了一步,也撸胳膊,挽袖子,色厉内荏地对着芍药一瞪眼: “你,你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是会武功的,我——” 芍药,嘴一扁,忽然坐到地上,双手拍地大哭: “我就跑你们家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世子爷欺负人啊!想白吃白喝不给钱啊!跟去妓院白嫖,去赌场白赌一样啊!” “啊!啊!啊!” 芍药的美声“三联啊”声震屋瓦! 众人停下筷子,纷繁复杂的目光齐齐射向周彪! 众人,“……” 我们敢怒不敢言啊! 我们心里特爽啊! 世子爷也这么不要脸啊! 嘻嘻! 达官贵人也有出糗的时候啊! 嘻嘻嘻! 周彪,“……” 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我今天倒霉催的我自告奋勇! 我,我跑还不行吗? 周彪铩羽而归。 第四十章 赚钱好辛苦,被骗太容易,我不甘心 周彪垂头丧气地回到大理寺,见李宓和周桓二人正优哉游哉地喝茶。 见到周彪,二人一副看热闹的的神情让周彪感到内伤。 周桓的贴身侍卫锐廷见状忙给周彪端上热茶笑道: “世子爷,喝口茶,歇歇!属下听说人家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您这才去了一次不是?” 周彪听到这话简直要跳起来:“还三顾,你说得轻巧!也别说三次,你们世子爷去一次试试!哎呦喂,她们那个丫鬟,也不知道在哪儿找的,这嗓门,房盖都要掀起来了!” 因为周彪只能复述那首“啊!理想”的打油诗,不能声情并茂地重现芍药的肢体动作,更不用说美声的“三联啊”。 所以,听完周彪的描述,周桓不能完全了解笑点在哪里,一脸蒙圈。 但李宓见识过芍药的功力,猜到周彪吃了瘪,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忍住一阵大笑。 周彪恨恨地,“……” 不仗义!损友! 周桓,一头黑线。 周彪离开好邻居后,冀鋆冀忞来到一个清净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对外营业,是潘叔专门留给姐妹二人临时来好邻居的时候休息的。 冀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希望冀忞去帮助大理寺办案,可是又担心卷入到危险之中。 记得前世有个电视剧,有个画师把犯罪分子的样貌画得十分逼真,刑警很快找到罪犯,结果后来这个罪犯的同伙对画师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但是,冀鋆内心不希望冀忞一辈子拘于后宅之中。 如今是跟一帮小姐斗,或者跟一群丫鬟婆子。将来也许嫁到大户人家,那么要面临跟姨娘斗,跟着庶子庶女斗,可是在这个时代,冀忞很难逃脱这样的命运。 其实说到冀忞的终身,冀鋆心里面更是压力重重。虽然在书中,冀忞与周彪和周桓都有感情的牵绊,可是自己穿过来后,发现已经有很多事情跟原著发生了偏离。 冀忞能不能跟他们再继续有所纠葛?冀鋆也并不确定。 单说就目前而言,实际上以冀忞的身份,无论与周彪还是周桓谈婚论嫁,其实都是一种一种奢望。 一个四品官儿的女儿,即便是礼国公的外孙女,如果与周彪或是周桓议亲,也顶多是做一个侧妃。 更何况周彪和周桓的婚事,别说他们自己做不得主,即使他们的父王和母妃也也未必能够完全做主,可能也只有一半的决定权。 在当今这个时代,就如同忞儿,一道圣旨,无论愿意与不愿意,也必须要从礼国公府搬出来住进淮安侯府。 而周彪和周桓的婚事,也是如此。一道圣旨,不管他二人愿意与不愿意,不管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不是与忞儿两情相悦,只要圣旨一下,周彪和周桓都必须要迎娶圣旨所规定的那个人。 因此,冀鋆更希望冀忞能够成长,能够独立,能够坚强。 如果像书中那样礼国公府被灭门,镇远将军府败落,只要还活着,冀忞就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像红楼梦里大观园的那些女孩子那样,在贾府败落之后,史湘云就得流落画舫。 冀鋆甚至想,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至少冀忞可以自食其力地生活下去,不能富贵,至少平淡安静一生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现在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些道理跟冀忞讲清楚? 而且冀鋆还有一点点的不忍心,对于一个才是小学生的孩子来讲,她又觉得现在就让冀忞背负这样沉重的负荷,又有些于心不忍。 何况就是自己可以讲清楚,她能听进去吗?会理解吗? 冀鋆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身边多少孩子,高中生,大学生,研究生,不要说家长老师总念叨,就是网络、报刊这些媒体,也总是传递这些道理。 可是,不还是有那么多的孩子和大人看不透:沉溺于享乐中,不愿意俯下身辛苦工作赚钱养家养自己…… 或者,甘愿做鸵鸟,逃避,啃老,躺平,躲一时是一时。管他明天刮风还是下雨! 冀忞眉目如画,一瞬不瞬地看着冀鋆,眸光和煦如春日暖阳。她轻轻开口,却语气坚定: “堂姐,我想去大理寺为他们画像!” 冀鋆一惊,脱口而出:“忞儿!” 冀忞眼睛看向窗外,柳叶吐绿,一派生机盎然。 冀忞缓缓地道:“堂姐,我想帮你!我们现在勉强跟苏姨娘斗个平手,可是我们斗得很辛苦。我不想整天担心苏姨娘害我们,而我们只能硬挺,丝毫没有还手能力!我想成为大理寺的人!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想都不敢想!” 冀鋆心头一酸,双眼瞬间湿润,喉间哽咽,一时无语。 冀忞又道:“堂姐,我知道你赚钱也赚得好辛苦,可是他们花我们的钱却一点都不心疼,而且骗我们钱骗得却好容易。他们用了我们辛苦赚来的钱,骗了我们的钱,却什么也不帮我们,我们也无可奈何。我好不甘心!” 没有想到冀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自己以为可以为堂妹不说撑起一片天,至少可以撑起一把伞。 不料,堂妹早已经看到了伞的千疮百孔! 初入淮安候府,听说洪培菊的俸禄不及自己一个铺子三分之一的收入,不免有些得意,以为,“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因此,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提出帮杨氏找洪逑仁,答应帮卓姨娘找侄子。 起初,有些人确实传递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而渐渐的,有的除了拿钱痛快,什么都没有! 一天两天吃得消,长此以往,无底洞谁填的起? 可是,如果不填这些个无底洞,说好听了,是及时止损,可是不也是前功尽弃? 就算是不找洪逑仁,不找卓悦,苏瑾给自己下的蛊,刘毕胜中的毒或者蛊,难道不追查了? 自己不追查,难道,对方能停手不成? 但是,如果,有了大理寺的帮助,一切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只听冀忞又道:“堂姐,我们比卓姨娘稍微强点的,无非是,骗我们的人,身份高点,名气大点,归根结底,还不都是拿钱不办事。” 冀鋆双眼续满泪水:“是堂姐无能,坐井观天,太自以为是。” 一个商户女,一个远在边关的四品官的侄女,骗了你的钱,你又能怎样? 即使是冀忞,前世,她被骗入宫,最后,被骗的家败人亡…… 人如白纸,良善可欺,没有防人之心,亦没有护己之力! 身处权势漩涡,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琴棋书画俱精又怎样?棋艺尤为超群又怎样? 圣上亲封的“芩美人”,慧灵毓秀,端静淑怡,又怎样? 还不是...... “所以,”冀忞倚在窗旁,回身看向冀鋆,一脸坚定:“我们需要借势!我们也需要权势!” 冀鋆双眼瞬间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向冀忞。 此刻只觉得,天地间寂静异常! 第四十一章 展开卷饼外交 大理寺后堂,正中摆着一个火盆。 后堂东侧靠近窗户处,光线较好,冀忞坐在书桌后,桌上摆着以前画师留下来的杀手画像。 一张俏脸认真而专注,双眉微锁,目光所及之处,似乎置身于无人旷野,虽天宽地广,却只看到眼前画作。 周桓站在冀忞身侧,身姿挺拔如竹似松,面庞如玉,眼眸若星,语气低缓温和,向冀忞描述这画上之人的特征。 周桓亲自审讯的自然是比较重要的人物,因此要冀忞先画这些人。 冀鋆看着这二人,内心不由得感慨,虽然不是“红袖添香”, 却没来由的想到“情孚意合”,真好似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难道,原书的安排当真如此强大?此生亦是如此? 看着二人,冀鋆的思绪飞到了前面。 刚刚,她带着海棠见到了蓝捕头,就是卓姨娘所说托人结识比较实在的那位“大人物”。 冀鋆单刀直入地提起卓姨娘,蓝捕头听罢一点也不惊讶。 蓝捕头年近四十,浓眉大眼,脸膛略黑,与脖颈色泽略有差异,想是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所致,一身缁衣,腰间佩刀。 蓝捕头态度有些冷淡但不失礼数,思索片刻,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地道:“冀大小姐,此前我能了解的都已经告诉了卓姨娘。我以为她已经死心了。但如今你既问起,我就再多说一句,在卓悦失踪前后,京城大理寺接到类似报案的不下二十余件。” 冀鋆内心震惊,面上不显,轻轻地问道:“蓝捕头,这些人可有下落?找到了几个?” 蓝捕头神情凝重地摇头:“一个都没有找到!这些人年龄跟卓公子差不多,高矮胖瘦不等,大都不是京城本地人,是以家人寻来的时候,距离他们失踪的时间都过去了多日。” 冀鋆捕捉道一点信息:“不是还有本地人吗?他们也没有消息?” 蓝捕头点头:“是的,有五个本地人,也正是如此,他们追得紧,因此逐渐发现这二十几人有相似之处。大理寺才把包括卓公子在内的这二十几人算作一个案件。悄悄地调查,但是,越调查越没有头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乞丐,结果第二天,这个乞丐就落水死了!” 蓝捕头眼中有痛恨,有无奈,有愧疚,还有,遗憾。 冀鋆相信他已经在他被允许的范围内尽其所能吐露了消息。 卓姨娘说,很多天后,蓝捕头后来把钱还给了她。想是觉得寻找无望,不愿意“无功受禄”。 冀鋆知道蓝捕头有原则和底线,没有勉强,但是她给了蓝捕头一张“好邻居”的“贵宾卡”,可以打五折。 蓝捕头想想后收下。 其实,这张“贵宾卡”不是普通的打折卡。 而是,见到这张有特殊记号的卡,“好邻居”不会再收他的钱。 而另一个乔捕头则完全不同。 见冀鋆是大理寺少卿周桓的客人,又是礼国公府大公子和广宁世子的亲戚。恨不得使上浑身解数,大讲自己的光辉业绩和为卓姨娘寻找侄子的万千艰辛! 冀鋆面上浮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眸色愈来愈冷。 在乔捕头的叙述中,他虽然收了卓姨娘的钱,可是他可是付出了比卓姨娘的钱财多出千万倍的辛苦的凶险,几乎死于非命: 他听说土匪抢人上山入伙,于是只身深入土匪窝,被土匪发现,打得遍体鳞伤!花了几百两银子治伤! 他听说有赌坊把不谙世事的书生骗进去,他又去打探,结果被赌坊的人发现,打得几乎断了腿!花了几十两银子买药! 他听说城西有个妓院还招俊秀的男子做“清绾儿”,他不顾名声,不顾老婆的误解,乔装改扮进妓院找人,结果被人发现,差点被打死…… 还有一次,城东有个富婆是个嗜血鬼婆,喜欢喝年轻男子的血…… 还有一次,城北出来个杀人狂魔,专门杀书生….. 总之,每次都是孤身闯入龙潭虎穴,然后每次都没有找到卓悦,由于孤掌难鸣,暴露了身份…… 然后,次次都被打成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但每次都没被打死。 因此,每次,都还能留着一口气有幸花上卓姨娘给的钱! 也因此,每次,都还有机会再向卓姨娘要来钱去再次以身犯险、以身饲虎! 冀鋆面上笑意晏晏,心下一片漠然和冰寒,如果可以,她想立刻杀了眼前这个人! 办不到,办不成,不可耻,也不可恨。 最最不能饶恕的是,明明根本不想、或者根本没有力量做到,却用无望的前景诱惑、引导、欺骗他人! 虽然被骗的人识人不清,但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面临困境和难处,谁又愿意病急乱投医,谁又愿意低声下气求助他人? 卓姨娘一个内宅夫人,本身见识不多,心急之下,如何能够分辨得清? 前世,同寝的姐妹们说,正规医院里会有好些隐藏较深的“医托”,专门欺骗那些特意攒了一年的钱来大医院看病的农民。 这些农民不常进城,遇到一个“热心人”,顿时感激涕零,毫无保留地信任。 然后,这些“医托”就会把他们骗到一些类似草台班子的医院,骗人骗钱还在其次,最可恨的是耽误了他们的病情,贻误了诊治时机。有的因此危及生命。 冀鋆起身告辞,在不经意间,一阵略有似无的香气飘荡开来。 这不是什么毒药烈药,只是能让人头晕目眩数十日!这期间,吃不下,喝不下!尤其不能沾染酒肉、近女色! 坑蒙拐骗来的,吃进去的,就吐出来吧! 大理寺后堂西侧,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一个盆里装着一摞圆而薄的烙饼。 还有一个盆里是冒着热气的土豆丝!另外几个碗里是葱花、鸡蛋碎、蔬菜碎、油炸花生碎、辣椒碎等。 还有一个小坛子,外面印着“好邻居”字样,里面装的是“好邻居”特制酱料。 芍药、竹叶在一张张卷着饼! 这不稀奇,稀奇的是,周彪也在一旁,挽起袖子跟着边学边干! 卷好十个放到一个盘子李,锐廷就端着出去。 不一会儿回来,再端一盘出去。 今日,冀鋆和冀忞一同来到大理寺,说可以帮着画像,也不要银子。 但是,冀鋆提出,冀忞来画像的时候,大理寺的当值人员必须每人买一份“好邻居”卷饼! 一个卷饼十文钱,一百人才一两银子,大理寺每天当值人员不会超过一百人,一般六十、七十人左右,这太划算了! 周桓还没开口,周彪先应承下来! 然后,周彪发现,事情跟他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周彪记得在“好邻居”时候吃一个“卷饼”就很饱,现在,锐廷一个人已经吃了三个还有点饿! 其他寺丞、主簿这些用笔杆子的人也是都三个、五个地吃! 至于那些跑来跑去的捕头捕快,看起来,十个、八个也不是新鲜事儿! 芍药和竹叶现场制作得热火朝天! 大理寺的差役们看得摸不着头脑:就是给俺们吃卷饼,直接从“好邻居”拿回来做好的不就结了? 看这架势,难不成以后大理寺门前要放个“卷饼摊子”? 芍药手上不停,大声说道:“差役大哥!这不是普通的卷饼,这可是俺们“好邻居”热热乎乎的一颗心啊!让你们在大理寺就能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服务!我们“好邻居”的宗旨是——” 芍药和竹叶一起大声道: “想你所想,急你所急!让我们的卷饼走进你心里!” “卷饼,卷饼!耳聪目明!” “卷饼,卷饼!前途光明!” 然后,芍药和竹叶举起双手跟对方的双手一拍:“漂亮!” 大理寺的差役,“…..” 吃个饼,咋弄得这么闹腾! 少卿大人呢,也不管管? 再一看,哦,别管了,广宁世子在那里卷饼呢! 周彪起初是看着稀奇,起了玩心,干着干着,有点烦还有点累,他一个世子,吃饼喝粥都恨不得别人给送到嘴边,现在他已经亲自卷了好几个饼了,有跟他那几个哥们吹嘘的资本了,再干下去就是冤大头了! 于是想停手溜走。 芍药却不同意了:“世子爷,您要是偷懒,俺们今天就会非常累,明天就会累得爬不起来,就不能来大理寺了!俺们不来,俺们小小姐就没有人陪着,她也不会来的!你可要想好呦?” 周彪恨得牙痒,一瞪眼:“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关进大牢里去?” 芍药嘴一扁,看着象是要哭。 周彪顿时头疼:“别!我卷!我卷!” 李宓扶额叹气,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边。似乎自己去哪边都多余。 走到门口,正看到冀鋆面容恬淡,目光幽幽看向冀忞和周桓。 女子一身碧色,外罩白色狐裘,斜插一只珠钗,钗上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衬得她容颜如画,玉貌天成。 李宓见她看着冀忞和周桓二人怔住,心下有些异样。隐隐猜想,莫非眼前女子中意周桓? 遂轻咳一声,喊了一声“大表妹。” 冀鋆回过神来,忙答礼,向李宓展颜一笑:“大公子!” 李宓见她瞬间面上已无失落,略愣一下,笑道:“看什么这么出神?” 冀鋆略低头后又仰起头,正对上李宓温润如玉的笑容和一双如暗夜星光的眼眸,心又突地漏了一拍。 见李宓问起,略想想后有点得意而羞涩地笑道:“我在想,如果以后,大人升堂的时候,手里拿着我们“好邻居”的卷饼,下面衙役一手拄着杀威棒,一手拿着我们的卷饼。下面跪着的苦主和人犯时间久了,也可以让他们吃个卷饼!呀!多壮观啊!” 李宓,“……” 桓世子,我好像替你自作多情了。 第四十二章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周桓对比着画师和冀忞的画作,杀手的样貌几无二致。 但是,有一点略有不同,冀忞对杀手的眼神描画得细致甚至堪称精准! 左顾右盼、凶狠残暴、漠然无措、漫不经心……都一目了然! 趁冀忞休息的时候,冀鋆和李宓走近桌案。 李宓看了看满桌的画作,笑问周桓:“世子,表妹的画作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得目不转睛,能看出花来不成?李宓内心吐槽。 在礼国公府,他见过冀忞的画,确实不错,但是,真的不是多么的出类拔萃。 周桓的想法,纯粹多此一举! 周桓好像总是那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清冷,此刻眉梢却浮起一丝温柔,犹如冬日的暖阳般耀眼:“大公子,看令表妹的画作,杀手似乎就是迎面走来一样!我想,我们很快会有大的进展!” 李宓微微一愣,有点意外,凑上前,又仔细查看,面上不由得现出惊讶之色。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冀鋆:“大表妹,短短数月,忞儿的画艺怎会进步如此之快?可是有名师指点?淮安候府,没听说谁画技出名啊?” 后堂虽大,但是,周彪那边也听到了几人对话。 芍药一边卷着饼一边道:“能不好吗?练出来的。” 周彪奇怪地问道:“怎么练的?有何速成之法?” 芍药歪着脑袋想想道:“没啥,就是大小姐让小小姐经常画小羊的眼睛。大小姐说了,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周彪兴味索然,“哦,这也正常。” 芍药又道:“大小姐还说,还得画大公子的眼睛!” 众人齐齐看向李宓,李宓看看冀鋆,冀鋆尴尬地笑笑,低头假装喝茶。 李宓假装云淡风轻地道:“表妹想画啥就画啥,为兄不介意。” 芍药点头道:“嗯呐,俺们大小姐说,如果不看羊的嘴巴羊毛和其它地方,小羊的眼睛和大公子的眼睛差不多,都那么大。那么好看。小小姐却说,大公子的眼睛和小羊的不一样!于是大小姐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就练习画眼睛,如果哪天你给羊和大公子画出来的像,遮住其他地方,只留下眼睛,大家能分辨出来羊和大公子,就说明,你的画技成熟了!” 李宓,“……” 我有点想收回我的话,我很介意! 众人,“……” 冀鋆双颊微微发烫,忙“咳咳”两声,道:“其实,主要是苏姨娘给提的醒。” 众人不解。 芍药解释道:“那个苏姨娘听说我们小小姐画的好,非要小小姐给他她们家的玉颜小姐画一幅像。可是玉颜小姐又娇气,又不能吃苦,在一旁坐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喊累,非走不可。小小姐那个时候已经画了大半部分,关键是眼睛没画好!就是到了“点睛”时候,点不了,而且也已经答应了苏姨娘,何况画得那么辛苦,又不舍得作废。” 周彪一听来了兴趣:“对啊!那怎么办啊?等那个什么颜歇好了回来接着画?” 芍药冲周彪翻了一个大白眼:“哼哼,美的她!最后我们大小姐就告诉小小姐,这有何难!那个玉颜的眼睛大大的,咱们的那个小魔眼羊的眼睛也是大大的,照着小羊的眼睛画玉颜的眼睛不就结了?小小姐一想也对,于是便照着小羊的眼睛,画上了玉颜小姐的眼睛。画完之后,大家都说,都说小小姐画的好!” 周彪,“……” 这也可以? 芍药接着气呼呼地道:“可是苏姨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小小姐是照着羊画的玉颜小姐的眼睛,就很生气,跑到丹桂院大吵大闹。说我们羞辱了她们,要告到夫人那里去,让我们两位小姐跪祠堂!” 周彪有点担心地道:“受罚没有?那怎么办?” 芍药撇撇嘴道:“当然没有!我于是就问苏姨娘,侯府的丫鬟穿的一样,发髻一样,大家都给你个后脑勺,你还能全都认出来是咋的?” 周彪思索着点头。 芍药道,“苏姨娘说她能认出来。那我就拉着竹叶和海棠走出门。然后,关上门,从门缝外伸进来一条腿,问苏姨娘,你说这是谁的腿?” 周彪忽地想明白了,大笑,赞道:“太高了!太聪明了!” 海棠忍住笑意,接着道:“大小姐说,只画眼睛,如果要是不看其他部位,不管是人的眼睛,男女老少,以及鸡鸭鹅狗的眼睛大都是一样的。苏姨娘当然是不依不饶,于是我们小小姐便又画了羊,还有鸡鸭鹅狗的像,然后又画了两个丫鬟和和两个小厮的像,跟玉颜小姐的画像摆到了一起。从府里挑了几个丫鬟小厮,还让美林小姐和雨珗小姐,遮住其他部位,只留出眼睛的地方让众人辨认。” 芍药还是有点不高兴地道:“结果大家认得烂七八糟,有的把玉颜小姐的眼睛看做是大鹅的!有的把公鸡的看作是鸭子的!还有的把狗的眼睛看做成一个丫鬟的!根本分不出来!” 海棠点头:“但是苏姨娘因此嘲笑我们小小姐画艺不精。事后,两位小姐也觉得确实画得有点千篇一律,于是,小小姐一番苦练。” 冀忞休息一会儿,疲惫感消去很多,上前道:“堂姐说,人的眼睛可以反映出情绪的万千变化,不仅要画出眼睛的不同,还要表现出被画之人当时当刻的所思所想。” 芍药猛点头:“对!我们大小姐就让小小姐画我想着小羊,想着洪相林,想着大公子和旺财时候的眼神!然后,就练成现在这样了!” 众人互相看看,齐声问道:“旺财是谁?” 李宓内心隐隐不安…… 周彪眨眨眼睛,看看假装镇定的李宓, 又看看有点要躲到地缝里去的冀鋆, 再看看还有有点疑惑的冀忞, 坏坏地笑着问芍药:“哎,那个旺财,不会是你养的一条狗吧?” 芍药抬头,象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彪: “谁养那玩意啊!多没品位啊!你们京城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旺财是我们老爷送给大小姐的一只狗熊!” 第四十三章 甲亢指出方向 刺杀三皇子的杀手一共五十二人,其中生擒的而二十七人,被三皇子的侍卫和上官将军杀死的有十九人,其余六人逃走。 除了生擒的,被杀死的那几人,周彪也请冀忞对他们进行了重新画像。 大理寺差役进行料理的时候,七个杀手是闭着眼睛,这七人,冀忞与画师的画像没有太大差别。 但有十二人睁着眼睛咽的气。这十二人,冀忞通过当时差役的描述,画出了与画师不同之处。 周桓从这五十二章画像里,竟然发现了其中一人,与一名失踪之人极为相似。 周桓于是又让冀忞把这名失踪之人进行重新描画。 两张画像一番对比,令周桓、周彪和李宓大吃一惊! 失踪之人成了杀手! 然而,无论是失踪案还是刺杀皇子案,还是没有进展。 这个失踪之人名叫郑东,算是本地人,年龄二十出头,父母均已不在,家乡又遭了灾,于是来京城投奔叔叔。 郑东叔叔家里不大,安置他也不是很方便,于是送他到酒楼做小工,一来提供吃住,二来可以学些手艺,以后有了积蓄,可以自己开店。 酒楼生意不错,郑东也渐渐不常回叔叔家。 郑东失踪两月多,酒楼以为他家中有事。叔叔以为他在酒楼忙碌。 直到某日郑东叔叔到酒楼寻他,才知道恐怕出了事,故而报案。 冀鋆看到画像后,脱口而出:“这个人是不是性情急躁,沾火就着?双眼向外凸出,眼睛看起来比较亮!食量较常人大,容易饿,但是却非常瘦,素日里有时候会没来由的大汗淋漓?如果激动的时候,手会抖动得比较厉害?” 周桓和周彪脱口而出:“你如何得知?” 冀鋆所说,与郑东叔叔和酒楼的伙计们描述的几乎一样! 冀鋆暗道,这是个“甲状腺功能亢进”的患者啊! 中医叫什么来的,哦,对了,“瘿病”! 冀鋆假装不经意地道:“哦,我儿时的邻居就是这样的表现,他的眼睛和这个郑东的眼睛特别象,我记得郎中说叫“瘿病”。一般病程较长,起初很难发现,包括病人自己都以为可能是累到了而浑不在意,等到病情严重的时候才想着去求医问药。” 周桓剑眉微扬:“瘿病?记得酒楼活计说,最后那几天就是见到郑东手抖得厉害,汗如雨下,摔了好几次盘子。后来,请假去看郎中,之后就没再见到他,掌柜的和伙计还以为他病了,回叔叔家养病去了。” 冀鋆似乎抓住了什么,缓缓地道:“那么是不是郑东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医馆”?” 周桓和周彪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讶异! 在京城失踪的五个人,失踪前都曾经去看过郎中! 但是,他们住处较为分散,为他们诊治的郎中也不是同一个医馆或者药铺里的坐堂先生。 因此,也没有深究。 冀鋆想起前世的“医托”,有组织的医托会被派往各个大医院。会不会古代也有这样的情况? 安排不同的人在大的或者知名的医馆前守着,伺机等到合适的“猎物”,然后,把猎物骗走? 冀鋆斟酌着开口:“能不能是,他们因为什么原因被医馆附近的什么人看中而被骗走?比如,他们囊中羞涩,然后有人把他们骗到哪个假药铺,或者什么地方?虽然医馆彼此无关,但骗他们的人是一伙的?” 看众人还是有点不解,冀鋆叹气,唉,一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公子哥! 罢了,为了自己和忞儿的未来,为了表示诚意,把自己“不堪”的一面亮出来吧! 谁入伙还不得交个“投名状”呢! 冀鋆把芍药叫进来,吩咐道:“芍药,你给几位公子讲讲,咱们和那些酒楼怎么竞争的!” 芍药毫不犹豫地道:“很简单啊!就是一开始,他们看咱们生意好,就在咱们门口对那些没有排上座位的,或者嫌咱们东西贵的客官们说有个地方比咱们这里好,然后,有些人就跟着他们走了!” 周彪追问:“后来呢?” 芍药理直气壮地道:“后来,俺们就让小乞丐去跟着他们,发现他们都是街北那家“醉仙居”的,他们不仅在好邻居安排人拉走客人,吹嘘自己,贬低别人,他们去别的生意好的酒楼也这么干!” 周彪笑道:“哎呀!这也太不地道了!幸好被你们发现了!” 芍药傲娇地点头:“嗯呐!接着俺们就也派人去他们那里这么干!没多久,他们就关门了!大家都说,他们是屎壳郎出洞!” 周彪又蒙了:“啥意思?” 芍药白了他一眼:“找死(屎)呗!” 周彪,“……” 我多余问! 我真是没事儿找抽型! 李宓以前一直认为自己聪明、勤奋、好学,而且不骄傲,虽然骨子里有傲气,但是他从来对人都是彬彬有礼。 既不似周桓那样,清冷卓然,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 也不象周彪那样,可以随时地热络,尽管他这个世子表弟的眼底深处藏着的是戒备或者轻视。 周桓和周彪提出要他参与调查三皇子遇刺案的时候,他有些压力,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但是,李宓自觉通过虚心学习,也不会太差。至少不会比周彪差。 毕竟,他从小受教于祖父、父亲还有名师大儒。 作为未来的礼国公和李家军掌舵人培养起来的李宓,自小就知道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无可逃避,逼迫着自己必须有一种迎难而上的韧劲。 尤其最近,跟着有经验丰富的捕快参与了几个案子,他们都说自己进步神速。 尽管知道这里面有奉承,但他相信,一定不完全是奉承。 可是如今在冀鋆面前,他忽然感到汗颜。 这个女子,在礼国公府居住的日子,他们之间没有说过几句话。 他给了她一个亲戚,兄长,尽可能的关照。但也就是仅此而已。 而冀鋆留给他的印象,不甚深刻,除了容貌秀美,和偶尔听到畅快恣意的笑声,他对她的才华、性情、品格、爱好,等等,一无所知。 但是,似乎是从冀鋆和冀忞离开礼国公府之后,再听到有关她们的消息,变得一个比一个令他震惊。 在淮安候府里,一次次化解了苏姨娘的挑衅和危机。 尤其是在“好邻居”见到的种种耳目一新的设计和想法,在“好邻居”见到的自信张扬的冀鋆和开朗从容的冀忞,他似乎有点不认识的错觉。 而冀忞如今出神入化的画艺,冀鋆冒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想法,让他刚刚升腾起来的优越和傲娇又悄悄地落回地面。 冀忞继续不定期地去大理寺画像,大多数时间冀鋆都会陪着她去,倒不是不放心,一是想多跟周彪周桓这些算得上是达官贵人的群体接触一下,多熟悉一些。 不做妹夫,能抱上他们的大腿也好啊! 再有,想多了解一些卓姨娘侄子的案子。 不过,很奇怪的是,卓悦这些人的失踪案,还有捕头或者差役能跟她聊上几句。 但是,一旦提到洪逑仁的事情,大家不是立刻走开,就是闭口不谈。 “你这样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一个略带和缓低沉却冷静的声音在冀鋆耳边响起。 冀鋆回头,见周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近自己,负手而立。阳关洒在他的身上,眉眼清冷俊逸,整个人都如同嵌在前世的屏幕上,影影绰绰,如谪仙一般。 冀鋆有些疲惫而礼貌地回之一笑:“洪家大公子是太子的侍从,大家讳莫如深,也可以理解。但是,卓姨娘的侄子,应该有些可能吧?” 周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依旧淡淡地道“越想毁灭的,也许有幸留存的越多。比如那个乞丐,你可以试试!” 冀鋆很是诧异,这算什么?指点?帮助?或者,合作? 冀鋆自嘲地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大理寺都弄不明白,我何必再白费功夫?” 周桓垂眸,声音带着些许的低落:“大理寺,也不是无所不能。” 未等冀鋆回答,人已走远。 乞丐?冀鋆杏眼微眯起。 那日,好邻居被下毒之后,夏侯堂主让人带话给她: “小偷小摸在所难免,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抢劫,几乎不可能。除非受人指使或者假冒!” 无论哪个,如今都目的不明! 尤其是此后某日,“好邻居”那多日不用的阁楼被“窃贼”光顾,潘叔说: “大小姐,小贼在里面爬过来爬过去,好像帮咱们打扫灰尘一般!” 如果说去后院找银子还可以理解,但是去阁楼,显然不是为了银子,那么为了什么? 冀鋆想起李宓替周桓捎来的消息:那个被害死的乞丐看到了郑东与一人在医馆门口说过话。 医馆,乞丐,一定有问题! 而瞬间她也明白了周桓的用意,如今,不能直接将“失踪案”和“刺杀皇子案”合并一起调查,一是担心打草惊蛇。 二来,周桓在大理寺可用的人手不足,或者说,时日尚短,还不能完全服众。 最后,杀手能够一夜死在刑部大牢,说不准大理寺也有内奸! 这样一来,李宓和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堂堂正正的借口就是,冀忞的画艺! 这个小算盘,打的可真响! 然而冀鋆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她抬眸直视李宓: “我可以去试试,但是,你要帮我找机会去礼国公府和陈国公府调查“蛊虫”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我打人一定按照官职大小增加力道! 福远宫中,焦贤妃立在花瓶前,久久凝视。瓶中是赵婕妤刚刚派人送来的红梅,嫣红明丽,梅香淡雅。 焦贤妃乌发如墨,肤白胜雪,眉眼在精致的装扮下,并不显俗气,相反,与红梅相映,欲发显得人美花娇。 胡嬷嬷在一旁赞道:“娘娘,十三皇子已经长大成人,您的容颜依旧美艳动人!真是上天眷顾!” 焦贤妃眸底滑过一丝得意,话语却有些许黯然:“女为悦己者容。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胡嬷嬷不懂诗词,但也听出了其中的惆怅之意。见焦贤妃心绪不佳,也不敢多言。 焦贤妃想起多年前,在京郊的“玉檀寺”,那个男子剑眉星目,长身玉立,在纷乱中,在浓烟中,一力护了她安稳周全。 后来,玉檀寺火被扑灭,趁乱抢劫的贼人也官府前来救援的人擒获。 而他把自己送上前来接应的马车,那时候,尽管他们二人都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身的狼狈。 可是,她上车前,回望那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俊逸矜贵的少年公子! 轻轻地,微不可闻地叹口气,焦贤妃纤纤玉指滑过花瓶,柔声问道:“礼物可备好了?” 胡嬷嬷忙满脸堆笑向前:“老奴已经按照娘娘吩咐安排妥当。” 焦贤妃对着胡嬷嬷明媚一笑:“把本宫新得的南海珍珠和长白山野参,给礼国公府送去。” 胡嬷嬷心下一惊,这两样,合宫上下,除了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圣上就赏给了秦贵妃和贤妃娘娘,连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没有! 胡嬷嬷面上依然恭顺应是。 “不过,”焦贤妃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去礼国公府之前,先去上官将军府上给给上官夫人和他们的女儿们送点布料和不入流的首饰和药材。” 胡嬷嬷不解,小心翼翼地道:“娘娘,送去礼国公府的贵重之物需讲究点排场,可是,那些俗物随意派个太监去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礼国公家里皇宫近,先去上官独威家再去礼国公家需要多走冤枉路。 焦贤妃阴阴一笑,媚眼清波流转,如丝如缕。 胡嬷嬷瞥一眼,忙低头掩饰内心惶惑。 焦贤妃的笑容让人无端感到被蜘蛛网般层层缠绕,不得解脱:“关着门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美之人,拥有的着最好的东西。我要把这些都撕开,让她们知道,礼国公府,哪怕是冀家,也足足压着她们一头!” 胡嬷嬷做恍然大悟状,奉承道:“娘娘圣明!这样,上官家的会拼劲全力对付冀家?” 焦贤妃点头,声音轻柔婉转如莺啼,却透着狠厉:“那位高人说,要想法设法使冀家丫头说出秘密!否则,大业难成!” 那位高人说,如果不能让礼国公府的人彼此离心离德,也至少让他们骨肉分离。 当年冀忞母亲怀着冀忞的时候,曾经想在冀忞出生时候把她掉包。 因此,焦贤妃命人安排了一个怀孕的仆妇进了礼国公府。 但是生产时候,冀夔和李刕守着院子,没办法,只好让那仆妇的孩子死掉。 因此,想对外坐实冀忞“命格不祥,生而害人”。 但是,礼国公府将此事死死压住,至今不得半点风声传出。 她那个时候很灰心,觉得自己是在螳臂当车,而那个无辜死去的婴孩也令她日夜不安。 可是,那个高人鼓励她: 只有站到足够高,才有够多的人攀附你,供你驱使,甚至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即使不心甘情愿,死了也就死了,你无需给他任何交待。没用的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 是啊!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焦贤妃面上露出微微笑意:譬如那个叫冀鋆的丫头,既然有本事替冀忞挡灾,就得有本事承担后果。 她要夺取的,是他要捍卫的! 她是为了他,而他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她…… 经过商议,李宓和冀鋆决定乔装改扮先从医馆等处入手调查。李宓带上了自己的亲卫展骁。 一听这名字,冀鋆直想笑! 展骁,展销!啧啧!肯定不是穿越过来的。 好吧!幸好不是叫展昭,否则,自己得想办法让他改名! 前世,各个版本的展昭看了不少,最喜欢的是何家劲版的! 跟偶像重名,不喜欢! 冀鋆决定带着海棠,海棠沉稳,适合做这样的侦探工作,芍药有些跳脱,干个交警啥的还行! 但是,冀鋆是这样做的。 “芍药!”冀鋆面露忧虑,语重心长:“小小姐就交给你了!交给别人我都放心不下!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小小姐!照顾好小小姐!还有,千万,千万别惹事儿!” 芍药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地保证:“放心吧!大小姐!我现在,一下子能把两三个人喊的头晕目眩!这还是一米之外,靠近点的,直接喊聋!” 冀鋆,“……” 我更不放心了! 冀鋆忍住训人的冲动,继续苦口婆心:“有事情千万别自作主张,多问小小姐。大理寺的事情,要记得问世子,寺丞,寺正,主簿,录事,司职,司物,捕头……” 芍药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着道:“我懂了,如果他们欺负我,我会按照官职大小依次加重力道!官越小,手越重!打了基本白打!” 周桓,“……” 好像我该谢谢你,哈! 芍药说,小时候跟狗熊旺财一起玩耍。 听说,狗熊大都五、六百斤! 周桓默默心疼手下…… 寺丞, 桓世子,少卿大人,您这什么眼神?我叫王富才,可我不是旺财! 主簿,“……” 现在告假来得及不? 录事,“......” 草率了,今天当差前,忘了跟家人好好道别了。 捕头,“……” 可以还手不?虽然还手不能保证打得过,但不还手,肯定被打死! 周彪,“……” 我排在哪儿? 冀鋆走出大理寺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芍药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最后一次回头,不知怎地,想起穿越前自己送室友上火车的情景,室友也是不停地嘱咐自己…… 芍药忽地扑了过来,搂着冀鋆跟她抱头痛哭! 衙役们看得直挠头,纷纷劝道: “又不是去外地,晚上你们大小姐和李大公子就回来接你们一起回侯府了。哭啥!” 冀鋆擦擦眼角的泪水道:“我怕她把大理寺拆了,我赔不起。” 芍药边抹眼泪边点头: “嗯呐,是够呛赔的起!小姐说,如果想买大理寺,靠卖卷饼赚钱的话,得卷二百多年的饼,岂不是下辈子还得卷饼?” 大理寺众人,“……” 求求您嘞! 您快拆吧! 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合着我们上街抓一天的贼,回来了,说不定家就没了! 呵呵,拆吧,拆吧,拆了的话,我们都去您家吃卷饼! 第四十五章 别露八颗牙,唇弯象月牙 转眼十余天过去,冀忞继续在大理寺作画,芍药忙着给大理寺的官差卷饼,一时间倒也平静。 李宓和冀鋆这边进展不是很顺利。 几个失踪人员去过的医馆他们都再次走访一番,尽管冀忞重新勾画的人像更为传神,但是,因为如今距离他们当时去医馆的时间有点长,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 有的医馆还好,留着近几年求医者的记录,有点类似现代的门诊登记本,包括姓名,年龄,为何求医,诊为何病,郎中出具的药方,有没有在此买药,等等。 有的医馆则根本想不起来过这样的人。 有记录的有三个,这三人分别因“多日腹泻”、“心慌”和“失眠多梦”而求医。郎中也分别诊脉后开了药方。 但是,三人都没有在就诊的医馆取药。考虑可能是因为医馆的药价偏贵。这对医馆而言,是经常的事情。 在京城,有名的医馆都配有药房,但是,价格偏贵,而且,这样的药房常常备有一些珍稀药材。想来储存、消耗成本也大。 医馆的郎中也都较为有名气,诊金也偏高,水涨船高,药价也普遍高于专门经营药材的店铺。 冀鋆虽然不是刑侦出身,但是,前世没少看什么“福尔摩斯探案集”、“波罗探案集”、“重案六组”、“刑事侦缉档案”这些电视剧。 当初,连一个乞丐都能被迅速灭口,过了这么久,在这个侦查手段很落后的时代,难道还能留着几个活生生的目击证人、或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痕迹给你? 那么,剩下能做的就是,分析和推理。 咳咳,其实俗气一点就是猜测吧! 冀鋆心中默念:腹泻,心慌,多梦,也都是“甲状腺功能亢进”的表现! 难道,这几个人也是“瘿病”?只不过,这几个人的临床表现还没有达到“甲亢”的特异性表现程度。 比如,凸眼。比如,明显的消瘦...... 如果是这样,莫非他们失踪都是因为患有“瘿病”? 这可就奇怪了!难道,有人要研制治疗“瘿病”的药物或者治疗方法绑架了他们? 可是,郑东成为了杀手又怎么解释? 甲亢患者被训练成杀手? 冀鋆被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思路吓了一跳! 京城的四月,雨水渐多,今春尤其明显。 因周桓和周彪等人有事不在大理寺,冀鋆和冀忞也在侯府消停地歇了好几日。 这日,外面大雨滂沱。 淮安侯府却来了客人:吏部主事付正的续弦鲁氏带着儿子付群岩和女儿付薇前来拜访。 说起来,付家与陈国公府还能论上亲戚,陈国公最宠爱的艳姨娘与鲁氏是两姨表姐妹。 杨氏的女儿又即将嫁到陈国公家。 尽管,八竿子都打不着,却还真是亲戚! 冀鋆笑在脸上,苦在心里! 杨氏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热闹,如今又是陈国公府那边的亲戚,就算是为了气氛,她也希望人多些。 尽管妻妾身份有尊卑之分,但在亲戚之间普通走动的时候,也无须特别拘礼。 想来跟《红楼梦》里香菱可以参加诗社,向黛玉等人求教写诗相似吧,姨娘也有出面应酬的机会。 可是,实在不巧,因杜夫人患病,孙姨娘带着璟淑、逑渡姐弟去了杜府探望表嫂。 卓姨娘也病了,祝姨娘身子也不爽利。 能出来陪客的只有袁姨娘和贵姨娘。 洪相林伤还没有痊愈,不过,儿子遭此大难,苏姨娘也解了禁足,因此得以带着玉颜参与接待。 指挥侍奉茶点,陪伴鲁氏母女闲谈,安排宴席, 以及,鲁氏母子三人在哪里小憩这些事情都不用冀家姐妹操心。 冀鋆觉得自己就是个背景墙。 背景墙的觉悟就是:少说或者不说,多吃,多笑! 别管听没听懂,甚至别管听没听见,只要保持“别露八颗牙,唇弯象月牙”的微笑,就是正确操作! 杨氏觉得琉璃作为嫡长女、待嫁女应当端庄稳重,此时不宜过分张扬。 雨珗、玉颜做事顾前不顾后,没个章法。 宝茳呢,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特意让美琳帮着慕嬷嬷张罗。 美琳受宠若惊,有心在嫡母面前表现,也有心在鲁氏面前表现。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这是“相亲会”。 侯府这边公子没出面,很明显,不是为付薇相看。 那么就是付群岩喽! 掰着手指头算算,玉颜、雨珗现在基本等于有安排了! 宝茳呢,也不能被优先考虑。 璟淑,除非有特别的情况,十有八九得由她的舅舅杜柏成安排亲事。 洪培菊用女儿的亲事换取杜柏成的帮衬,是非常愿意的。 而且,璟淑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洪培菊不会特别刁难璟淑。 冀家姐妹轮不到侯府的人操心。 美琳小心谨慎地帮着慕嬷嬷安排相应事宜的同时,心思也在百转千回。 付群岩,虽然算不上一表人才,但是比洪相林要强许多,整个人清爽干净,文质彬彬。 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举手抬头,都透着书卷气,不似洪相林,一副酒色浸淫出来的流里流气。 如今付群岩已经中了举人,而且读书勤勉,打算明年参加秋闱,也算前途无量。 父亲虽然只是七品,但是在吏部有实权,家里人口简单,母亲是继室,出身不高,自然在身份上就没有太多底气嫌弃美琳是个庶女。 但是,人一分心就容易出错。 有时候她焦急万分的时候,不敢看慕嬷嬷嫌弃的眼神,只能求助地望向冀鋆。 众目睽睽,冀鋆也不能总装鹌鹑,只能不显山不露水地指点一二。 然后,接着,佯装喝茶,低头,微笑。 她不知道,杨氏见状,轻轻松了口气。 而那边,鲁氏看冀鋆的时候,眼光含了些异样的光芒。 冀忞微微蹙眉。 前世,这个付岩群对玉颜一见倾心! 她记得,他对侯府任何人都是微微点头,唯有对着玉颜,才笑得欢畅! 冀忞记得当年杨氏要把美琳许给付群岩,其实,这是苏瑾提议的! 鲁氏看到苏瑾的儿子是侯府实际的长子,有心巴结。 但是,鲁氏又看不上洪相林,觉得除非洪相林现在就是侯爷,她的女儿或许可以考虑嫁进侯府。 毕竟她的女儿更希望嫁的是那种青年才俊,甚至暗地里跟她说,非进士不嫁! 指望洪相林中进士,啧啧,算了! 儿子嘛,现在娶个侯府庶女也不算委屈,大不了,以后,呵呵呵…… 苏瑾觉得付正是吏部的主事,可以帮洪相林谋个职位。 如果,洪相林现在有了正经的差事,洪培菊肯定高看儿子一眼! 就这样,苏瑾和鲁氏都想空手套白狼。 美琳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苏瑾说服杨氏可不会这般说,她满脸赔笑道: “美琳嫁到付家,与大小姐可算是亲上加亲,还可以互相帮衬!” 杨氏对于庶女,不会苛刻刁难,但也不会挖空心思帮忙筹谋。 何况,这对于美琳而言,也算是好亲事。 但是,冀忞却记得上一世,她和宝茳在花园却正撞到他向玉颜表明心迹: “玉颜妹妹,我一定会高中!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让你做到二品诰命夫人,不!一品!我发誓此生不纳妾!你进了高门,里面会有许多的女人,你不会开心的。你若是嫁给了我,我会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人……” 然而,玉颜目光柔似春水,波光潋滟,美的令人炫目。但眸底却满是嘲讽和算计。 她柔声道:“你别这样,我爹爹就有好几个姨娘,你如果入阁拜相,而只有我一人,外面会说我善妒。何况,这次是要把美琳姐姐许给你,我怎么能抢姐姐的夫君?要不,你跟母亲说说,把我二人都娶了,但是,我为大,美琳,做贵妾,怎样?” 付群岩真的去说了。 杨氏大怒,只当付群岩简直异想天开,蛇心不足要吞象! 不把他打出去,是看在琉璃的面子上! 鲁氏觉得苏瑾言而无信,让自己的儿子出丑! 两家人不欢而散! 但是,这事儿,对琉璃,对玉颜,对侯府,对付家,丝毫没有影响。 美琳却再无做付家媳妇的可能。 如今冀忞再看见付群岩,觉得他可怜又可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玉颜美貌非常,你倾慕于她无可厚非。 可是,你把美琳置于何地? 这是杨氏没有答应,如果答应了,你与玉颜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美琳就活该日日做你和玉颜的背景墙? 冀忞淡然地看了看付群岩偷瞄玉颜的目光,遂转头低低应答着雨珗。 杨氏此时与鲁氏聊得正欢,苏瑾也不失时机地凑趣。 一时间,满屋子倒是欢声笑语。 忽而,杨氏笑着对鲁氏道:“现下我们侯府的花园里有些花也开了,你家公子和大小姐有没有兴趣逛逛去?让孩子们也别在这里拘着,大家都是亲戚,孩子们也应该多走动多亲近才是!” 苏瑾顺势奉承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我见付家夫人与夫人投缘,你们聊得我听得都入了迷!忘了孩子们了!” 杨氏于是对慕嬷嬷道:“带孩子们去花园转转,吩咐下人们多精心!” 付家兄妹和侯府众女起身应是,行礼退出。 出了客厅,琉璃借故告辞。 冀家姐妹与雨珗一起,宝茳与玉颜一起。 美琳自然地与付家兄妹一起。 慕嬷嬷却忽然停住脚步,对冀鋆道:“冀大小姐,付夫人听闻您近日常与冀小小姐去大理寺帮忙,很是欣赏,付家公子和小姐也很是钦佩,很想向您讨教一二,夫人请您一定招待好付家公子和付家小姐!” 美琳闻言如雷击一般,头脑轰鸣。 冀忞心突地一沉! 玉颜得意而阴森地看着。 冀鋆,“……” 怎么,吃瓜还不让消停地吃? 第四十六章 你就是个吃树叶穿树叶玩树叶的野人,洗洗睡吧! 冀鋆望着外面的春雨,如今小了一些,但也是淅淅沥沥、哗哗啦啦。 就这天,赏花? 冀鋆无语。 如果不是具体情况在这里,冀鋆都怀疑,杨氏这么急切地把他们赶出来“赏花”,是为了“提成”。 记得前世,一个要好的小姐妹去婚介公司希望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婚介公司给小姐妹介绍了一个“优质男”,二人见面后很是“一见钟情”。 于是,婚介公司的老板要他们出去散步。 那天,外面也是这样的滂沱大雨,小姐妹与“优质男”雨中漫步,倒也有情调。 走走聊聊约四十分钟,“优质男”请小姐妹去咖啡厅坐坐。 小姐妹想,一杯咖啡而已,也不算蹭吃蹭喝占便宜。于是跟“优质男”进了咖啡厅,点了两杯饮品。 约二十分钟左右,“优质男”借口去卫生间,一去不回头。 服务生拿来账单,小姐妹顿时傻眼: 一杯速溶咖啡,850元! 另一杯勾兑的奶茶,950元! 不得已,小姐妹报了警,又有记着把此事曝了光,几番周折,终于解决。 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婚介公司,优质男,和那个咖啡馆是个“连环套”! 或者,是“连环套”的方案之一。 这个方案专门针对的就是小姐妹这种学历高、年龄有点大、收入不算低、恨娶恨嫁、有点文艺情结、社会阅历浅的群体。 而且,她们这群人被骗钱骗色后选择忍气吞声、吃哑巴亏的几率偏高。 冀忞上前拽拽冀鋆的衣袖,对冀鋆笑道:“堂姐,我们去花园的亭子里吧,可以避雨,可以赏花,也可以叙话!” 冀忞说话时候,笑眼弯弯,看的却是慕嬷嬷。眸底意味不明。 冀鋆了然,立刻应声:“好!付公子,付小姐,请!” 冀忞则招呼道:“几位姐姐快跟上啊!我想听堂姐讲故事!我堂姐可会讲故事了!你们不听会后悔的!” 一听说有故事听,本来想溜走的宝茳都犹豫了! 冀鋆暗笑,没有办法,古代娱乐活动少!没有电视电脑,没有手机,信息传播慢,文艺作品也不多,听个说书,比现在去影院看首映场还有吸引力! 慕嬷嬷张了张口,终是把话咽了下去。 杨氏耳根子软,听了苏瑾的话,认为十分有道理:“一个姑娘家家的,快及笄了,应该赶快给她订个好亲事,然后找人来好好教教规矩,绣绣嫁妆,也收敛一下性子!整天不是去铺子就是去大理寺,像个什么样子!这说出去,简直丢侯府的脸!也让陈国公府看不起咱们!” 一牵扯到自己女儿身上,杨氏顿时上了心,同时也觉得与付家的亲事不错。 但慕嬷嬷不赞同。 倒不是因为冀鋆父母远在外地,这个情况,她相信杨氏肯定有解决的方法。 前提是冀鋆同意,或者不闹,再或者是不敢闹。 但慕嬷嬷深知,冀鋆不会这么老实地听从摆布。 不过,慕嬷嬷想,也许,冀家丫头会满意也说不准呢? 付群岩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亲事不满意,尽管母亲说冀鋆虽然是商户女,但是伯父也是将军。 最关键,家资丰厚! 将来中了进士,入仕,谋职,结交达官显贵,没有银子,只有才华,也没有用! 见到冀鋆,倒也清秀,也未见身上的铜臭气息,但是终不及玉颜小姐天人之姿、侯门显赫! 而且苏姨娘对母亲说过,淮安侯府几代都没有子弟考取功名, 在洪家,考个秀才都可以吹嘘几年!何况举人! 如果中了进士,简直要成为合族庆典! 因此侯爷对有功名的青年才俊非常的看重。 付正职位品级不高,但是在吏部,且有实权。掌管着官员的考核与升迁。 洪培菊虽空有侯爷的爵位,不过在朝中并没有实际的影响力,只是在重要节日或者一些需要讲究排场的时候进行礼节性的出席而已。 比如,为彰显热情,招待外来时节的时候,会邀请这些没有实权的勋贵到场。 苏姨娘还向母亲透露,侯府里现在没有议亲的都是庶女。 如果得侯爷看重,也有可能嫁一个庶女给自己? 那如果自己听从侯府的安排,娶了冀家这个商户女,那么同时再向侯府请求把玉颜小姐嫁给自己,看来也不是不可能。 傅群岩在这里心思百转。 美林在那边面色极差。 任谁都已经看出来,这次的相亲与她无关。 美琳甚至能感觉出来自己之前的卖力和讨好,像是一个笑话。 她似乎看到了过后玉颜等人的冷嘲热讽,不由得心中难过又屈辱。 花园的亭子很大,早有丫鬟小厮在亭中放了茶炉,又摆了果品点心。 亭子还用三尺高的帐布将亭子围住,既可以防雨也可以防风,众人还可以对花园一览无余。 冀鋆想,讲一个聊斋的故事吧。 于是她想起了“小翠”:在一个雷雨天,有一只白狐为了躲避雷击,藏到了王大人的家中…… 这是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最后也算是团圆美满。 而且现在外面也是雨天,冀鋆觉得很是应景。 听完故事之后大家都感觉非常的新奇,又有点意犹未尽和怅然若失的感觉 付薇很喜欢这个故事,但是她有点遗憾的道, “为什么最后小翠不跟王公子在一起?他们家已经认识到小翠的好了呀?” 冀鋆想想道,“想来小翠觉得自己是为报恩而来,恩在情在,恩尽则情绝。另外,小翠作为狐仙、人妖殊途,曾经不为王家所所接纳,虽然她对王家有恩,但是这份恩情,也会在逐渐的柴米油盐中消磨殆尽。在她与王公子未来的日子里,定然还会面临有许多不快乐不开心的事情。小翠是一个骄傲的人,她不愿意挟恩求报。小翠有自己的高傲,又何必委曲自己?” 冀忞点头表示赞同。 付薇很显然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她所受的教育是委曲求全,为了家族利益、名声而忍气吞声。 冀鋆也知道跟这些不同年代的女孩子思维有差异,但是,她想既然说了,就尽可能地说透彻,也同时向付岩群表明自己的态度。 冀鋆继续道:“纵然王公子对她情深义重,但是王公子不能够护她的周全,不会为她忤逆父母,只能任由小翠受冤枉受委屈,以后若此事重演,难道小翠那时再离去?既如此,莫不如早早放手。我觉得,小翠这样做,既是放手,也是成全。” 冀鋆起身,为付薇杯中添茶,又道:“就像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那样,明明是那样美好的女子,出身也好,容貌也好,才学也好,即便是离开焦家之后,也有县令家、太守家,那样门第品貌出色的公子前去求娶,但是她为了焦仲卿拒绝了他们,也失去了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机会。最后怎么样,她还不是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座中有人开始唏嘘感慨。 冀鋆接着道:“焦仲卿没有保护好她,也没有照顾好她。还不放手让她开始新生活,只给了她一个空头的承诺,然后任由她忧郁而死。虽然他最后殉情,但是他殉情也挽回不了刘兰芝的生命,又有何意义?莫不如各自安好,一别两宽!这样于人于己都好,所以我比较喜欢这个狐仙小翠。” 傅薇点头,做恍然状,“我明白了,确实是,你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这个小翠蛮可爱的!” 宝茳和雨珗也赞同地点头。 不过,玉颜见众人纷纷被冀鋆的故事所吸引,不由得心生不满,嫉妒异常。 她狠狠地瞪了冀鋆一眼,嘟着嘴在旁边不说话。 这副模样,落在付群岩的眼中,却如云伴新月,玉落碧池,眼波流转中,美艳异常! 这让傅群岩又是喜欢又是心疼,顿时觉得自己心中的女神,受到了众人的冷落,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时候他作为护花使者,必须要为玉颜主持公道! 于是付群岩开口道,“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是闺阁女子,又是侯府和将军府的千金,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这些精怪之事,岂不是不合礼数,当真缺少教养!” 众人闻言色变,付薇急得直向付群岩使眼色,但付群岩视而不见。 冀鋆也不恼,笑道,“看来傅公子对我讲的故事很是不喜。而且我们是闺阁女孩儿家的闲谈,傅公子是饱读诗书之人,我等自然无法与公子探讨文章诗词,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公子自便!” 付群岩一时脸面上有些抹不开。脸瞬间垮了下来。 冀鋆佯做不见道,“侯府花园里也有一番美景,傅公子不妨持伞漫步,雨中赏景,也是雅趣。说不定傅公子触景生情,赋诗一首!要是想不出来,相信傅公子也可以念念名家的诗,比如,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再比如,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哎呀,我不会太多,就不卖弄了!您请!” 傅群岩一是没想到冀鋆竟也能随意对诗句脱口而出,二是没想到冀鋆直接下逐客令,不由得有些恼怒,一时间语塞,缓过劲儿来之后,恨恨的道:“不可理喻!” 冀鋆也不恼,她徐徐站向前几步,站在付群岩面前。 一身葱绿色春装,外罩月白色斗篷,鬓发规整,戴着一只碧玉垂珠金步摇,整个人显得雅致俏丽,仪态万方。 冀鋆灿然一笑,双目直视府群岩,眸光清冷骄傲道,“付公子想来知道我出身商户,故而对我有所轻视。我敢问付公子一句,您身上穿的衣服可是您家院子里长出来的?您可知道,我们北方干燥寒冷,不适合于蚕宝宝的生长。而在江南,春蚕吐丝,再纺丝成布,再由绣娘千针万线缝制出来衣衫,然后,我们商户将布匹或者衣衫运到京中。您也才能穿上这身蔽体衣物!” 冀忞也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冀鋆跟前,与堂姐站在一处,虽然她比冀鋆矮上半头,双眸明净清澈,容颜秀美却稚气未脱,但是没来由的气势迫人。 冀忞轻轻地道:“再比如,付公子可知道京城哪家府宅,可以耕种田地?何处衙门,生产谷物菜蔬?或者饲养家禽鱼虾?” 付群岩被两个小女子问得无言以对,很是窘迫,良久才憋出一句:“我等读书之人,学的乃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问,这些俗物,开口闭口挂在嘴边,真是污了耳!” 冀鋆轻哼一声,冷笑:“没有商户运米运面,你吃啥?没有商户南货北卖,东西交流,你用啥?没米,没菜,没有江南丝绢,没有徽州的笔,没有易县的墨,你就是个吃树叶穿树叶,整天就知道摘树叶玩树叶的野人,你又能做哪门子的文章?你又平哪门子的天下?我劝你,洗洗睡吧!” 付群岩抬手指着冀鋆,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第四十七章 要不,请郎中给你家的马把把脉? 潘叔派人给冀鋆送来消息:医馆那边有了眉目。 原来,他们资助过两个乞丐,这是兄弟二人。 哥哥闻初晖,已经十二岁。 弟弟闻少康,刚刚七岁。 兄弟二人都认识字。 哥哥听说冀鋆在打探消息,于是,带着弟弟在医馆附近,摆了个代人写信的摊子。 兄弟二人日日盯着医馆进出和附近的人,有可疑的,闻初晖就画下来。 弟弟闻少康假装帮忙整理收拾,有时候跑来跑去,也不惹人注意。 冀鋆想,可不是嘛,有谁能特别留意一个小孩子的举动? 因此,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失踪的一个人,与陈国公府有关。 闻少康听到医馆的两个伙计嘀咕: “那个画像上的人出去后被一个人给拉走了,说是他们家的药比咱们的便宜一半还多!我听不过去,跟他辩解几句,他马上改口说我听错了。后来,这个人陪着陈国公府的总管来过咱们这里。陈国公府还卖药?要不要告诉衙门?” 另一个道:“瞎说啥!少说话!没听说有个乞丐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没几天就死了!你想多活,就啥都不知道!” 冀鋆感到头疼了: 求医的人不明不白地失踪与陈国公府有关。 刘毕胜身上的蛊也跟陈国公府有关。 淮安候府的琉璃要嫁进陈国公府。 没有确凿证据,单凭伙计的言辞,周桓他们能拿陈国公府如何? 付群岩被冀鋆冀忞姐妹俩一顿回怼,气的拂袖离去。 不过,这次所谓的雨中赏花,却并没有不欢而散。 付薇跟大家客套几句,众人顺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付群岩请人禀告母亲和杨氏说自己不小心淋到了雨,有些不舒服,想在客房休息。 鲁氏心知是出现了一些不太顺利的情况,但目前也不能去找儿子了解情况,只能是回家再细说。 而杨氏倒是因此对付群岩高看一眼。 杨氏看到冀鋆神情无异,还道是她与付群岩彼此印象不错,付群岩很可能是因为害羞,府中又没有公子作陪。于是他便借故自己歇在客房。 毕竟一位大公子跟一群女眷在一起进餐,不合礼数。 如果单独一个人在客房吃吃喝喝,又显得尴尬。 他虽说是在客房歇息,但是杨氏也吩咐厨房给付群岩送去一些菜肴和果品点心,总之是饿不着就是了。 杨氏觉得,这位付公子真是知进退、识大体啊! 杨氏带着侯府几位小姐和姨娘跟鲁氏母女共进午餐。席间,谈笑晏晏,气氛欢快和谐。 席上,有一道胡萝卜鲈鱼汤,香气扑鼻。 负责布菜的丫鬟分别用汤碗盛好,放在主子们的面前。 冀鋆喜欢吃鱼,但冀忞不喜欢。 于是,冀忞悄悄地道: “堂姐,你帮我喝了吧。我觉得有点腥,闻着不舒服。” 冀鋆看看这小汤碗,感觉比勺子大不了多少。心道,别说这一两碗,几碗、十几碗都没问题。 此时,海棠悄悄附在冀鋆耳边:“大小姐,小丫鬟朝您的碗中放了东西!” 冀鋆心下一惊,随即不露痕迹地将汤匙伸向冀忞的碗中。 两个汤碗一模一样,又并排放在一起。 冀鋆微微勾起唇角,想起前世大学宿舍的老三总喜欢给大家表演魔术的情景。 冀鋆状似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两个碗。 一会儿,两个碗并列放在桌上,左边到右边,右边到左边。 一会儿,同时端起两个,在手里换来换去。 一会儿,端起一个,放下一个。 一会儿,拿起一个放在唇边,仔细地闻着,一副陶醉模样,马上要喝上一口…… 倏地,冀鋆感到一道目光射向自己。 冀鋆突然抬起头,正看到美琳目光闪烁,神色有些惊惶,见冀鋆眸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汤匙掉进碗中,发出清脆的一声! 但很快,美琳想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冀鋆。 冀鋆笑意更深,眼眸似乎有些醉意般看向她,忽然间又绽开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 就这样笑着,冀鋆缓缓端起一碗汤,对着美琳举了举,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中的光彩一瞬间令人炫目。 美琳没来由地身子紧了紧,冀鋆将汤碗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然后她不再看美琳,而是回身招呼芍药,将另一碗汤递给她,低低嘱咐了几句。 美琳有些不解和慌张地看着芍药离去的身影。回过神,看见冀鋆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心里面突然之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冀鋆右手边是冀忞,左手边是雨珗,雨珗的左手边是付薇,四人聊的非常开心。 美琳不时地抬头,一开始还有一番掩饰,但是,见冀鋆神色如常,泰然自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美琳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内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以及逐渐强烈的绝望。 她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却不知道。 午宴结束后,杨氏又陪鲁氏母女二人,喝茶叙话,外面的雨这时候也已经快停了,太阳逐渐露了出来,整个的房间分外的明亮清爽。 杨氏笑道:“我与夫人很是投缘,聊着聊着,雨过天晴,咱们的心情都跟着舒畅许多!” 鲁氏也忙道:“这都是沾了侯夫人的光,有这一屋子的美人,看都看不够!下雨不下雨的,有甚要紧?” 杨氏正待客套几句,忽然间就听见客房方向传来惊呼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众人都觉得惊讶异常,但是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氏忙命慕嬷嬷去吩咐人看一看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冀鋆此时又抬头看看美琳,只见美琳的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傅群岩在客房中焦急的踱着步。 他从花园亭子离去之后,回到客房里。 正在独自生着闷气,只见一个小丫鬟前来,前来送茶点。 小丫鬟悄悄告诉他:“我们小姐可以帮助公子娶到冀家的大小姐。而且是让冀家的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这样,聘者为妻奔是妾。付公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冀大小姐纳为妾室,我们家小姐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公子的正妻。岂不两全其美?” 幸福来的太突然!付群岩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顾礼仪,一下抓住了小丫头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激动而颤抖地地问道,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可是玉颜小姐?” 小丫鬟低头笑道:“公子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付群岩心下狂喜,想也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难的地方竟然如此轻易地迎刃而解,而且是与佳人心思不谋而合! 当时母亲曾经跟自己说过,如今娶冀家大小姐的目的是为了冀家的家资,可以在仕途上作为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将来一旦功成名就的时候,完全可以将冀家女休掉或者变为妾室,再另攀高门,或者是另娶其他心仪的女子…… 在客房那边传来的声音里,众人逐渐分辨出来,在马的嘶鸣声中又传来男子的声音,鲁氏马上听出这是这是付群岩的声音,不由得,不由得脸色大变! 杨氏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得也变了脸色。 于是众人,纷纷跟着杨氏和鲁氏去向客房。 然而,未及走近,众人便从吹过来的风中闻到了一股恶臭。 再走近些,只见几个小厮正在死死的拉这一匹正在狂跳嘶鸣的马! 这个马在一边狂跳一边嘶鸣,同时还在不停地又拉又尿。使得周周围拉拽马匹的小厮身上,乃至周围的树木和地上,都被溅上了马粪和马尿! “这,这是……”作为大家闺秀出身的杨氏,见此情景,目瞪口呆! 一个小厮忙跑过来,愁眉苦脸地向杨氏禀告道:“夫人,付家的马不知道为何突然间从马厩中跑了出来,直奔公子歇息的客房,然后将门踹开。幸好马身过于庞大,并没有闯进客房,但是却把付公子堵在里面,而且在客房门口,在客房门口……” 小厮讷讷的说不下去。 这其实也不用说,众人也已经看到了,客房的门口已经是遍地屎尿。 杨氏心头火起,但因这是付家的马匹,她不便做处置,否则依着她现下的气愤,早令人打死打伤不论! 杨氏吩咐慕嬷嬷再去多找几个人将这匹已经发狂的马制服,然后再令人将傅群岩从窗子那面给带出来,免得跟马撞上。 付群岩身上倒没甚损伤,但是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被小厮带到杨氏和鲁氏面前,未来得及行礼,却一眼见到了在人群当中毫发无伤的冀鋆,不由得怒火中烧! 付群岩冲过来,不顾礼数教养,指着冀鋆破口大骂;“贱人,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你不知廉耻!毫无心肝!你个毒妇!”。 付群岩目眦欲裂,虽然是一个斯文书生,但是这个样子也是颇为骇人。 芍药见状马上挡到了冀鋆身前,气气鼓鼓的道,“傅公子,你说话好没有道理,是你家的马发狂,跟我家小姐何干?要不就请郎中给马给你家马诊诊脉,顺便也给你诊诊脉,看看是你家马病的厉害,还是你病的厉害?” 众人,“……” 这不是说付群岩跟他家的马似的疯了吗? 看人家冀鋆这丫鬟,骂人都不带脏字! 佩服啊! 众人齐齐脑补郎中一手搭在马腿上,一手搭在付群岩的手腕上…… 鲁氏一脸铁青,开口训斥道:“胡闹!” 付群岩对鲁氏比较敬畏,此时,被冷风一吹,也清醒过来。 他向人群张望一下,瞬间看到满目忧虑、楚楚可怜的玉颜! 玉颜似乎此时万千话语无处诉,百转情思不能传! 一时间,付群岩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 自己不能置玉颜于不义! 她一个闺阁弱女,为了能与自己双宿双飞,竟抛头露面做这等事,她做不好才是正常,不正说明她为人正直坦荡,光明磊落,当然做不来阴狠毒辣之事! 这份情义!此生无以为报! 是自己无用! 但更是冀家丫头狡诈阴险!卑鄙下作!凶狠残暴! 唉!玉颜小姐与此等心狠手辣之人在一个府里,真是如在虎穴狼窝一般! 付群岩深吸一口气,向着杨氏深施一礼,道:“小侄刚刚受到惊吓,言语无状,还请夫人见谅!” 第四十八章 我真的只加了一点点 付群岩只向杨氏致歉,丝毫无视冀鋆,好像适才那番辱骂不存在一样。 鲁氏也是在一旁装糊涂,付薇站在母亲身旁低头不语。 众人心中有的同情冀鋆,为冀鋆不平,但也只是肚子里想想而已,杨氏不发话,谁也不能出头指责付群岩。 即使贵姨娘也不能。她只是个妾! 苏瑾和玉颜则是幸灾乐祸,纵然阴谋落空,但是,付群岩因此恨上了冀鋆。 同时,冀鋆又被当众羞辱,即使她脸皮厚,也是没了颜面! 其余的就是看热闹,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只在乎骂的狠不狠,骂的话脏不脏,有没有新鲜的污言秽语,有没有有生以来没听过的骂人的话。 以及最后,骂架的结果惨不惨。 至于谁骂,谁被骂,他们才不关心。 冀鋆小步轻移到杨氏身后半步,此时,她与杨氏背对着淮安候府众人和鲁氏母女。 付群岩面向众人。 付群岩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恶,轻蔑地看向冀鋆。 冀鋆神情淡淡,看着付群岩,动着口型不出声地缓慢表示着: “玉—佩”! 付群岩一惊,下意识向腰间摸去,空空如也! 疑惑间,只见冀鋆褪下手上的玉镯,重重摔到地上! 玉镯触地碎成数瓣! 众人不解又震惊,冀家大小姐气得摔了自己的镯子? 唉,可惜了那么好的镯子!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有人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念: 夫人不给撑腰,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拿付群岩这样一个已经不顾情面和脸面的大男人怎样? 生起气来,可不就只能冲自己发发火!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杨氏也有点不满,皱眉道:“鋆儿,你这是做什么?” 冀鋆微微一笑,双手虚扶着杨氏: “夫人,付公子惊吓过度,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听闻玉碎之音属天籁,可以醒神,故而一试!” 杨氏神情缓和下来,心下对冀鋆感到一丝歉意,但是,为了女儿,又不愿意让付群岩太没脸。于是顺势道: “鋆儿有心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镯子!” 冀鋆用帕子掩口笑道:“五千两银子而已,能令付公子清醒,物有所值。” 言罢,退后几步,低头对杨氏道:“夫人,外面风大,我和妹妹跟贵姨娘回丹桂苑了。” 又转身向鲁氏母女告辞。 带着冀忞随着贵姨娘离去。 付群岩张口结舌,眼睁睁看着冀鋆离开,想要发作终于忍了下来。 美林站在人群后面,浑身冰冷,双手全是冷汗。 在午宴之前,玉颜悄悄地对她:“这次,母亲是想将冀鋆许给付家公子。如果没有冀鋆,母亲心中的人选其实是你。但是如今付家需要冀家的财产,而又希望跟我侯府结亲。姐姐不妨考虑一下,帮助付公子达成心愿。” 玉颜将一包药粉悄悄塞到美琳手中,美琳死死地握紧拳头不去接药粉。 玉颜笑着附耳亲昵地道: “冀鋆如果跟付公子私相授受,行苟且之事,必然不能以正妻之礼迎娶。那么为了侯府的颜面,母亲定然会将我侯府的女儿再嫁与付公子。你也知道,父亲对雨珗和我都是另有安排。因此,在众多的侯府姐妹当中,姐姐跟付公子其实是最最般配、最最合适的。” 玉颜感到美琳的手有些松弛,于是顺势将药粉塞进美琳手中,继续蛊惑道: “姐姐若帮助付公子达成心愿,这样付公子必将心怀感激。将来付公子前途无量,你就是无可替代、风风光光的诰命夫人。既可以牢牢地踩冀鋆一头,还可以随意挥霍冀家的家财,不必像现在,看人脸色,摇尾乞怜,姐姐可要好好想一想。” 贵姨娘和冀鋆姐妹经过美琳身边。 芍药气呼呼对冀鋆道:“小姐,就这么算了?” 冀鋆等人脚步未停,就听她对芍药笑道:“放心吧,欠咱们的,咱们一定会讨回来!” 美琳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回到丹桂苑,冀鋆第一件事就是把芍药叫去。 看到冀鋆虎着一张脸,芍药立马跪下,举起右手发誓: “小姐,我错了!我发誓,我只是加了一点点的泻药!” 冀鋆深深喘息一下,“哼”了一声道: “我就知道你不消停!你实话实说,加多少?哼!你说吧,我保证不打死你!” 芍药扬起一张很是无辜又很委屈的脸:“小姐,你那一小碗鱼汤根本都洒不满马槽,我担心马根本都舔不到!于是,我想起给旺财治便秘的药可能快过期失效了,不如跟这个混混,增加点分量而已!我发誓,真的只加了一点点!” 冀鋆头疼,旺财的药! 旺财的药的一点点,好!确实一点点! 旺财的一点点可以让一个成人拉得起不来床十多天好不? 咦?不对啊!马的个头也不小啊! 冀鋆绷着脸,拿出从来没有过的冷硬: “说!你拿了多少药?” 芍药理直气壮地用两只手比划出“一捧”:“小姐,就这么多,多吗?” 冀忞疑惑地道:“好像看着也不怎么多,这些也不够洒满一马槽啊!” 芍药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副遇到了超级难题怎么都无法想明白的模样,怔怔地道: “小小姐,我不知道啊!不是我洒的药,是竹叶去洒的!” “竹叶!?” 众人齐齐望向竹叶,竹叶此时正躲在海棠后面……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冀鋆拿起鸡毛掸子敲敲桌子:“竹叶!” 竹叶挪过来,低头跪倒芍药身边,嗫嚅道: “大小姐,我看鱼汤,鱼汤一点点,加上旺财的药,药是药粉,都黏糊了,想起来前阵子我和芍药酿的蜂蜜酒,其中有一坛密封口漏了,钻进去很多蚂蚁。咦,密密麻麻的,可恶心了!” 竹叶说到这里,心一横,反倒流利了: “我想这样扔掉太白瞎了,就用这个蜂蜜酒兑着鱼汤和旺财的药洒进去了!小姐,我发誓,我真的只加了一点点!” 芍药和竹叶一起重重点头,如小鸡啄米,简直看着眼晕: “真的只加了一点点!” 蜂蜜酒! 冀鋆彻底要暴走! 前世,有个养蜂的朋友,曾经拿来过一瓶自己家酿的“蜂王浆酒”。 记得当时,有同学会品鉴,说至少六十度! 烈酒,迷药,泻药…… 老天啊!大地啊! 还有蚂蚁啊! 有加强药效的作用有木有? 前世,好多人用蚂蚁做“壮阳药”有木有? 好嘛,药物的叠加作用! 活生生的一堂药理课! 冀鋆欲哭无泪! 冀忞见冀鋆脸色阴晴不定,有点担心芍药二人受罚。 又有点窃喜,觉得二人一顿神操作,获得了这样的效果,大快人心! 于是想给冀鋆找个台阶下:“堂姐,我想尝尝那个蜂蜜酒,你知道我不怎么饮酒,如果我都能觉得味道好,说明真的不错,咱们就把这个蜂蜜酒拿到“好邻居”买,也是个招牌!就算她俩将功补过,好吗?” 冀鋆瞪了冀忞一眼:“你就护着她们吧!” 冀忞冲二人使个眼色,二人麻溜地跑出去拿回来一个小坛子。 揭开封口,混着蜂蜜的酒香在屋中散开,沁人心脾。 众人于是纷纷倒了一点品尝。 芍药见冀鋆虽然还是没有笑脸,但是其实已经不是很生气了,于是象小狗腿似的讨好地道: “小姐,我和竹叶,还编了几句词,你听听呗?” 冀鋆又“哼”了一声,刺刺地道: “瞧把你本事的!还会编词了!说说吧!说的不好!照罚!” “好勒!”芍药喜滋滋地给竹叶一个“飞眼”,然后站起身,双手拢于胸前: “蜂蜜蜂蜜,润肠顺气!” 竹叶: “蜂蜜做酒,延年益寿!” 冀鋆点头,面上有所松动,稍微露点笑容。 芍药受到了鼓励,更来劲了: “蜂蜜蜂蜜,让你美丽!” 竹叶: “饮了蜂蜜酒,文章写的溜!” 冀鋆,“……” 好吧,话糙理不糙! 芍药感觉自己比竹叶有才华,开始洋洋自得: “蜂蜜蜂蜜,润肺补气!” 竹叶也不甘示弱: “饮了蜂蜜酒,日子贼富有!” 冀鋆,“……” 我忍,反正是好话,接地气,领会精神!哈! 芍药更加看不起竹叶:“蜂蜜蜂蜜,强身健体!” 竹叶毫不在意,再接再厉: “饮了蜂蜜酒,鼻子灵如狗!” “饮了蜂蜜酒,保你能抗揍!” “饮了蜂蜜酒,都不想吃肉!” “饮了蜂蜜酒,想肥就肥,想瘦就瘦!” “……” 冀鋆实在不能忍受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然,海棠惊呼一声:“小小姐,你怎么了?” 冀鋆一惊,闻声看去,只见冀忞和木兰,还有一个小丫鬟,已经歪倒在桌上。 房间内,想起了均匀细微的鼾声…… 第四十九章 四大奇地 礼国公府,冀鋆和芍药扮成伙计,在展骁的带领下进了府。 很快,各院管事都知道大公子李宓在“好邻居”定制了的特色卷饼和小菜。 冀鋆主仆跟着展骁先后去了王氏和两位公子的前院。 后院是陶姨娘的清玉园和丹姨娘的湘竹园,还有大小姐李芳苓的听雪阁。 作为伙计,冀鋆自然不会见到各处的主子,但是能够如此走近他们的住所或者日常活动之处也是收获。 但是,礼国公和世子养病的齐祥园,冀鋆却无法靠近。 李宓说,即使是他,也很少被获准进去拜见祖父和父亲。 进不去,也没有办法。 反正,冀鋆也没指望就这么一次就能有重大收获,除非是奇迹,或者象有的书中,主角的金手指无比强大! 自己有个蛊虫,也算是“金手指”了吧。 只不过,目前这个金手指吧,能用的地方有点少。 但总是比没有强!这不,身上的蛊虫开始了工作: 王氏常年吃养生的药,就是那种基本都是有钱人在吃,而且属于可吃可不吃,但是吃的人坚定地认为必须吃的那种药。 身上蛊虫传递的信息就是:没劲! 姨娘陶氏也在吃药,吃的药跟贵姨娘的药相似,都是疏肝理气的。 难道,陶姨娘在府里不开心? 一问,果然,展骁说,世子爷没病的时候,陶姨娘母子过得不错。 世子爷一病,虽然王氏不会明着刁难苛待陶姨娘母子,但是,冷眼,冷言冷语,置之不理,不闻不问,总是有的。 冀鋆暗暗叹气,这是妥妥的冷暴力闲置啊! 想也想得到,《红楼梦》里贾母怎么说来的,对了“一个富贵心,两个体面眼”。 谁还看不出个风向? 王氏不给陶氏好脸色,下人们就敢蹬鼻子上脸,刁奴欺主,也不是不可能! 陶氏不郁闷才怪! 如同前世在单位,领导对谁好,身边同事就不敢欺负。 领导看不上谁,这个人几乎就是全部门的公敌。 除非,这个人背景足够强大,连领导都不惯着! 但话说回来,这么背景强大的,领导就得捏着鼻子喝酸醋,也不敢给人家脸色。 唉!说起来都是泪啊! 丹姨娘也在吃药,但是,却难住了冀鋆。 丹姨娘的药,让蛊虫犯了难! 冀鋆如今跟这个蛊虫已经磨合得比以前默契多了,她感觉这个蛊虫在哪里—— 想起来评剧《花为媒》的唱词: 团团转,转团团,我们团团转转, 闹得我是差一点就没有主张! 然后,转累了,又在那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蛄蛹”! “蛄蛹”完了,又是翻跟头打把势地折腾! 折腾累了,又“蛄蛹” 一副想不出来不罢休的模样! 冀鋆实在不能忍受,只觉得蛊虫似乎爬了出来,在自己身上乱窜!忙匆匆离开了湘竹园。 芍药不知何故,见冀鋆神情特别奇怪,于是悄悄问道:“小姐,你几天没出大恭了?” (注:大恭即为解大手) 冀鋆气得吹胡子瞪眼(粘了胡须),咬牙切齿地道:“我咋了?” 难道我脸上写着“便秘”? 芍药看四下无人,小心地道:“小姐,我看你刚才浑身不自在,好像在到处找如厕的地方。以为你憋的慌!小姐,别害羞,你比旺财坚强多了!” 冀鋆使最大的劲白了她一眼,气得不理她,径直跟上展骁。 低声问展骁:“你们丹姨娘身体有什么病吗?” 展骁知道冀鋆进府有目的,虽然不了解冀鋆的本事,但是公子吩咐了,普通府里的事情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骁皱眉想想道:“丹姨娘一直没有子嗣,据说很是着急,也找郎中看过,恐怕是吃这方面的药吧?” 冀鋆深以为然! 后宅女子,尤其是妾室,必须要有子傍身啊! 看来是促孕的药物,这是本蛊研究领域的空白啊! 难怪不认识! 看来学无止境,要加强学习啊! 冀鋆在礼国公府转悠一天,回到“好邻居”才发现腿都肿了,沉得抬不起来! 芍药忙去给按摩,手一搭上,冀鋆的一声“嗷”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冀忞和李宓、周彪等人都在,为了形象,不能喊啊!太丢人了! 可是冀鋆咬牙坚挺,也挡不住眼中顿时续满的泪水,冀忞看着顿时眼泪汪汪。 芍药见状也跟着哭起来:“小姐,您别过意不去,奴婢是心甘情愿侍候您的!您平时都不舍得让奴婢做粗活,现在照顾您是应该的!” 冀鋆,“......” 我是过意不去吗? 我是过不去吧? 展骁见状悄悄问海棠:“芍药把你们小姐的腿当熊腿了吧?” 芍药耳朵尖,正被她听到,撇嘴驳斥:“真是没见识!我鄙视你!我瞧不起你!我家小姐,花容月貌,千娇百媚,尤其身材,娇小玲珑,弱柳扶风,婀娜多姿,能和旺财比吗?” 冀鋆,“……” 咳咳,好像不那么痛了,哈! 咳咳,低调低调,哈! 抑制不住地美滋滋!哈! 展骁这些天也跟海棠芍药混熟了,也白了芍药一眼,不屑地道: “那和谁比?难道和我们公子比?” 芍药扭头上上下下看看李宓,好像打量一个什么物件,然后有些嫌弃、有些留情面地摇摇头,接着叹道: “比招财差点!” 周彪一听喜上眉梢,不怀好意地笑道: “嘻,招财该是你家的狗了吧?” 芍药脸色有点黯然,低头满是思念: “招财不是我们家的,是我爹爹的师弟的,我叫师叔,在我们家养了一段日子。师叔和招财伤好了以后就走了。” 冀鋆知道芍药重情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两山不见面,两人总有机会见面。以后,有空咱们去找招财玩!” 芍药转忧为喜,笑道,“嗯!太好了!小姐!您没见过招财!招财比旺财漂亮多了,现在肯定更漂亮了!他可好玩了!” 冀鋆也跟着笑道,“嗯!好的!咦,招财是谁啊?” 芍药与有荣焉地道:“是师叔养的老虎啊!” 周彪,“……” 你家能不能养点大众化的宠物。 李宓,“……” 老虎比狗熊漂亮不漂亮不好说,但是,象老虎比象狗熊好听。我谢谢你! 海棠看出来是芍药手重,冀鋆有点难受,于是上前要去替换芍药。 芍药把海棠推开,坚决不同意:“你没经验,当年我就是这样给我爹爹、我师叔、招财按摩的。他们的腿断了后,长的可快了!” 冀鋆忍住痛打断道:“胡说,腿断了不好好修养,还按摩?不怕再被你按折啊?” 芍药认真地道:“大小姐,是真的,不信你去问潘婶!” 冀鋆听后不以为然,心道,十有八九是她爹和她师叔腿快好了,或者已经好了,哄着这个芍药给按摩,为的是享受享受! 不料,李宓却出声道:“你说的可是“奇药岭”的“火螭续鳞膏”?” 冀鋆,“……” 你说啥?请用人类的语言! 我眼前都是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周彪闻言收起刚才嬉笑的样子,神情渐渐严肃。 冀忞看看冀鋆,又看看李宓,轻轻出声:“我听外祖母提过,当今世上有四大奇地:神梦谷,奇药岭,锁蛊洲,镇宝楼。” 第五十章 空手套白狼 四大奇地,冀鋆一点都不知道,使劲搜寻也没从原身记忆中找到这方面的信息。 不知道为何,冀鋆想起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 总之,都是非常,非常,有名,顶尖,厉害! 李宓点头,接着道: “四大奇地的锁蛊洲在南方,据说是在所古族居住的地方有一个神秘山谷,也有说是小岛。而神梦谷在东海蓬莱岛上,奇药岭在西边的昆仑山中。火螭续鳞膏是奇药岭的神药之一,据传疗伤神速,有些人痊愈后竟然功力大增。没有功夫的人可以强身健体,甚至有人说虽然不至于返老还童,但是看上去竟然能够年轻好几岁,甚至十几岁!” 冀鋆想:功夫方面不懂不敢说什么。 如果强身健体作用显著,那么整个人都会充满活力,干活有劲头,生活有奔头,加上大病之后,很多事情看开了,心情也跟着舒畅,整个人都会精神焕发,看上去年轻好多,很正常啊! 如同前世,同龄人之间,容貌上、体质上差别很大的有很多。 只是,古人信息不通畅,对一些知识的了解有片面性。故而,神乎其神了! 周彪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不过,这不是最奇的,最神奇的是珍宝楼。其他三个地方尽管没有人宣称真正到过那里,但毕竟有具体的地点。只有这个镇宝楼,地点众说纷纭,但是,被广泛接受和认可的是,镇宝楼在北方。北方可就大了去了!” 冀鋆听得入了迷,感觉自己好像从宅斗片场走进了武侠片场。 怎么听着听着,竟然想起来东邪的桃花岛,西毒的白驼山,南帝的大理,北丐,北丐好像没有具体落脚的地方...... 展骁接着道: “而且,其他三个地方的传人虽然神出鬼没,但好歹江湖上都有传闻。但是百余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镇宝楼的楼主,少楼主之类的。曾经有几个招摇撞骗,骗财骗色骗官的,但是,很快在被各种势力拉拢,胁迫或追杀中露了馅,渐渐地,江湖上没有人敢再冒充“镇宝楼”。后来又有人说,前辈们是为了凑“四”这个数,硬编出来一个“镇宝楼”,因此就更扑朔迷离了!” 冀鋆感觉自己如今,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彻底懵了。 此前,跟冀忞比起来,冀鋆觉得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衡量,冀忞如果是大学生,自己至少是个高中生。 可是,今天李宓几人的一番话,冀鋆感到自己不懂的实在太多,快成文盲了! 原来还有点知识储备超前的小优越,现在则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目前极其迫切需要“扫盲”! 必须小班授课!最好一对一! 至于学费嘛,会不会太贵? 要是实在付不起,是不是考虑分期付款? 分多少年呢?三十年?五十年? “冀大小姐!”李宓轻呼一声,把神游天外的冀鋆喊了回来. “哦,大公子有事情?”冀鋆心虚地擦擦嘴角,艾玛,还好,没流口水。 “我冒昧问一句,您家令尊和我姑父武艺都很不错,怎么大小姐看起来好像一点武功都不会?”李宓笑问道,星眸含光,瞬间恍得满室生辉一般。 冀鋆,“……” 虽然我不是“颜控”,但是,真得承认,好看虽然不能当五谷杂粮,但是,可以当精神食粮啊! “大表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也不会啊!”冀忞担心冀鋆难堪,忙解释道。 李宓想这好像不一样,听姑姑和姑父说忞儿你身体不能练功夫。 难道你堂姐也是如此? “大表公子,这个事情我知道!”芍药睁大眼睛,认真地道。 冀鋆自己都奇怪了,看着芍药十分别扭:“我都不知道,你知道?” “对啊!大小姐你在礼国公府晕倒后,好多事情不记得了!可是奴婢记得啊!”芍药神情很是理所当然。 冀鋆想也对,估计可能是身体不好,嗯,应该是这个原因!要不原身怎么会晕倒了,自己就“趁虚而入”了。 咳咳,这个说法好像不怎么好听。 冀鋆叹口气,学着“黛玉蹙眉”,做“西子捧心”状: “我自小身体不怎么好……” 芍药插嘴道:“小姐不用伤心,夫人说您只是比旺财差,后来,有了旺财之后,你们一起玩耍,您的身体后来挺好的了!” 冀鋆,“……” 什么破丫鬟,不能谦虚点啊! 芍药接着对李宓道:“大公子,我们老爷是想让小姐学武来的,可是,小姐学了好久之后,老爷不教了!夫人也不让老爷教了!” 李宓和冀鋆一起问道:“为啥?” 芍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道:“旺财都学会了,小姐还没学会!夫人怕老爷再教下去,老爷会被气病!” 冀鋆,“……” 老天爷,劈开条地缝,让我钻进去吧! 付家给淮安候府送来五千两银票,托杨氏转交给冀鋆,说是“感谢冀鋆摔玉救人”! 传到苏瑾和玉颜耳中,把二人气得咬碎了一口牙! 恪吉居中,玉颜一脸迷糊,不解地问苏瑾: “姨娘,既然你想让付家帮哥哥谋个差事,为什么又让女儿去勾引那个付群岩?这样岂不是坏了哥哥的好事?如果那个付群岩对女儿死心塌地,难道姨娘想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龌龊的家伙吗?” 苏瑾笑道:“好孩子,你长大了!本来我撮合他和冀鋆,明明是帮了他家的大忙,理应主动为你哥哥谋一个好差事,可是,他们不但不领情,竟然向姨娘要十万两白银!他家怎么不去抢?我如果拿能拿的出十万两白银,我何必费心巴拉地算计冀家丫头!我是想空手套白狼,没想到狼没套着,自己还要搭进去一块肉!呸!付家的那个老婆娘真是想的美,做的一脸的春秋大梦。” 玉颜也跟着忿忿地道:“可不是嘛,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想连着女儿一起娶!他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给人家广宁世子和李大公子提鞋都不配!” 苏瑾听着玉颜提起李宓和周彪有点觉得不对劲,但是很快又想起付家的事情,气愤地道: “他还想娶到冀家姑娘,把冀家的资产都归为己有,然后又要从娘亲我这里套取十万两白银,他这算盘打的,是不是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傻的?” 玉颜也跟着不屑地“哼”了一声表示赞成。 忽然,玉颜又有些奇怪地问道:“可是姨娘,那你为何又让美琳去给冀鋆下药?那如果要是冀鋆跟这付家公子成了事,岂不是,冀家的资产还是落到付家?咱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苏瑾阴恻恻的嘿嘿冷笑,转身又换成一副爱怜的笑容,望向玉颜道,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付家如愿?如果即便是他跟冀家姑娘真成了事,我也会给他调个包,换个丫鬟进去,最终他也就是酒后乱性,搂个丫鬟回去算了。” 玉颜恍然大悟:“我懂了,这时候儿冀鋆就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要想让我们保持保住这个秘密,冀鋆就得付出代价。否则咱们就把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人人唾弃的残花败柳!” 玉颜笑着笑着,又皱起眉头问道:“姨娘,那冀鋆是怎么发现的?冀鋆又没吃亏,为啥付家要给那么多银子?就因为一个破镯子?一千两的镯子就够贵重了,赔两千两都到头了!还是因为骂人赔礼?要是那样的话,让他骂我好了!” 苏瑾脸上的得意正压抑不住地绽放,闻此言,她的脸生生僵住! 第五十一章 安娘子的神来之笔 丹桂苑中,芍药又开始愉快地数银票,笑的见牙不见眼。 竹叶见状打趣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芍药一脸得意:“小姐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啊!” 木兰捂嘴笑道:“虽然一百两银子挺多的,但是,看你的样子,好像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似的!前阵子,在好邻居,赚了好多钱,还不够你花的?咋稀罕成这样!” 木兰如今算是冀鋆冀忞房中的大管事。 与海棠芍药相比,木兰很少去“好邻居”,更没有去过大理寺,也没有象芍药竹叶那样奉两位小姐的命令做些“秘密”的事情。 但木兰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海棠、芍药和竹叶常常不着家,木兰就老老实实地蹲守大后方,料理这丹桂苑的事务,使得冀鋆主仆能够放心地在外面活动。 芍药摇头晃脑地显摆:“那不一样,那是挣钱!凭本事凭力气!这次是赚钱!是什么来着,哦,以小博大!大小姐摔的是我的镯子,才五十两!大小姐,你啥时候再摔镯子?” 冀鋆笑着拍了芍药的脑袋一下,这时,海棠挑帘进来道: “大小姐,我已经把银子送到安娘子家了!她起先说什么都不肯收,说上次大小姐没有责罚她,她一直记着,想报答大小姐。后来我说,这是让她给她相公买药治病的,以后大小姐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她于是就收了。” 冀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要海棠去休息。 安娘子是上次冬衣事件里,慕嬷嬷找来的两个“替罪羊”之一。 当时,苏瑾故意刁难冀家姐妹和丹桂苑的一些小丫鬟,数九寒天,冬衣还借口没做好。 后来,冀鋆用“劳动号子”把苏瑾制服,苏瑾把责任全部推到绣坊,说是绣坊怠慢丹桂苑。 杨氏不得已,找了两个最没有后台的绣娘让冀鋆责罚出气。 冀鋆放过了她们,且了解到这二人家境贫苦,又借买她们的绣活让水兰多给了些银钱,二人因此感激不尽。 这次,付群岩的外衫在侯府刮破了一个小口,于是,小厮把外衫送到绣坊,绣娘飞针走线,很快缝补得跟原来一样。 别的绣娘对此都不上心,而且嫌麻烦。 一个外客,以后还指不定来不来,就是来也只记得府里的主子们,哪里会记得一个绣娘的手艺? 因此,巴结也没有意义! 于是,这个活就推给了安娘子,缝好后还得负责把外衫给付群岩送去。 不料,安娘子刚进门,就赶上付家的马惊狂,把付群岩和安娘子堵在了房间里。 小厮奉杨氏的命令,用梯子把他们从窗户接了出去。 付群岩受的惊吓不小,自身又是文弱书生,素日里也不喜欢运动,也不干活,因此,手脚非常笨拙。 加上,穿脱外衫的时候,重新佩戴的玉佩慌张之下也没有系牢,小厮连扶带拽,付群岩手脚并用,满头大汗爬出去的时候,也没发现玉佩就掉进了草丛里! 等安娘子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草丛里的玉佩,又听到付群岩在骂冀鋆,她心下一动,藏起了玉佩。 紧接着,安娘子绕过去,悄悄交给了芍药! 冀鋆派海棠把一千两银子交给安娘子。 没有安娘子的神来之笔,这次战役胜的不会这么精彩! 冀鋆在读书时候其实也是个军事“发烧友”。 当然,跟身边那些男同学比,她很自觉地给自己定位为最初级的“发烧友”。 比如,她好久才明白“AK47”是步枪,她一直以为那是冲锋枪。 然后,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步枪和冲锋枪的区别。 她来到这里之后,不自然而然地把跟苏瑾,跟王氏等人的“明争暗斗”归为“战斗”! 木兰有些困惑地问道:“大小姐,有没有可能玉佩是安娘子偷偷拿走的?” 木兰猜测安娘子偷了付群岩的玉佩。 但是,后来觉得不敢卖掉,难以脱手。 于是,选择交给冀鋆,这样得到的更多。 冀鋆心下一动,其实她也有过这样一瞬间的想法。 但是,她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 好比你与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起面对吃人的猛兽,难道还能因为他坏,你就不跟他合作对付猛兽? 冀鋆想的是生存,木兰在这里追求的是道德。 她们目前不在一个频道上。 仓廪实而知礼仪,命都快没了,啥都别谈了! 险些被害,还对坏人讲道德,讲品行! 这不是傻吗? 本来冀鋆以为付群岩也许不知道,但他出来奔着自己破口大骂,明显阴谋没得逞而恼羞成怒! 坏人要谋财害命,你不杀他,他就杀你,你还犹豫? 还是遇到坏人,不反抗,心甘情愿让坏人杀人夺财? 木兰这孩子,脑子有点轴! 不行,怎么办呢?得把她的念头正道正道! “付群岩那样的人渣,别说被偷,就是被卖,被杀,我和堂姐都都不会皱眉头!” 冀忞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稚嫩,却无比清冷。 冀鋆看过去,只见冀忞少有的严肃,神情甚至有些严厉,语气冰冷: “木兰!你是礼国公府出来的,怎么会有这样糊涂想法!?战场上,敌人要杀我们国家的黎民百姓,你怎么做?好吧,你是好人,你不杀人!可是,因为你没有出手,你的亲人会被砍被杀!看起来,在你心里,敌人的命是命,亲人的命就不值钱?” 冀鋆,“……” 天啊,这堂妹,咋这么会说? 木兰被冀忞的样子吓住,嗫嚅道:“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冀忞眼中在一刹那间闪过一道寒光:“还是在你心里,我堂姐的名声和性命,都不值付群岩那个人渣的一个玉佩?” 冀鋆不自主地如同前世“追星”般双眼放光! 艾玛,这主角光环,简直盖了帽了! 木兰吓得额头渗出冷汗,双腿发软,立刻跪下! 她家小小姐,素日待她们和善亲切,但,怎么今日发起火来,让人这样地胆寒? 木兰暗悔,她都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这样为了求宽恕而下跪了,自己真是有点忘乎所以了! 冀忞继续道:“我们能够躲开伤害,一是靠运气,二是靠本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害我们。木兰,你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冀鋆见木兰面上已经看出深深的懊悔,又觉得此事因自己而起,何况,木兰还是不错的,于是截住话题道: “好了,忞儿!木兰已经知道错了!大家谁也不是生而知之,都是在不断的经历中,不断地学习,才能明白一些道理,是吧?起来吧!木兰!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们一定会上下一心,其利断金!” 芍药和竹叶攥起小拳头,齐齐喊道:“上下一心!其利断金!” 木兰面含惭愧谢过起身,也想要表表忠心。 不料,芍药却兴奋地开口道:“小小姐!您说的真好!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对敌人仁慈了!” 冀鋆扶额,大言不惭也就罢了,还睁眼说瞎话! 冀鋆严肃而耐心告诫地道: “芍药!我承认,你很勇敢!很机灵!很聪明!可是你怎么能说自己仁慈呢?付家的马拉了一路,回府就倒下了!这难道是仁慈?” 海棠也正色道:“是啊!芍药!这多亏了是马!难道你还觉得没把旺财的药下到付群岩的茶里,就是仁慈?这可不行!要出人命的!” 芍药急得跺脚道:“什么什么啊!我真的对付群岩他兄妹做了一件好事!” 冀鋆冀忞对望一眼,均胆战心惊:“好事?” 芍药急急地解释:“就是我看见付小姐和她哥吃了侯府的东西之后,脸上起了几个小红疙瘩,嘴唇也有一点点的肿。我想起跟我小时候吃海鲜起疹子一样!我觉得付小姐还是不错的,就提醒她的丫鬟,让付小姐回家多喝清水,别吃东西,多睡觉,两三天就好了!” 冀鋆心想,这就是食物过敏啊!咦?什么东西呢? 午宴上有个红焖虾,还有条清蒸鱼。但是,付群岩没吃啊? 对了!芒果和杏仁酥! 前世,自己就对芒果过敏,吃完芒果,嘴唇就象香肠一样,还痒。 闺蜜对杏仁、腰果等坚果过敏,可不就全身起疹子嘛! 芍药让他们多睡觉,多喝水,也算是好方法! 古代没有那么好的脱敏口服药和外用药。 但是,多喝水,有利于促进过敏源的代谢。 不吃东西,减少过敏源的摄入。 多睡觉,就是尽最大程度减轻瘙痒啊! 这简直是“大道至简”的范例啊! “可是,付群岩脑袋都肿成猪头了!”冀忞喃喃地道。 付群岩的玉佩,由李宓带人还给付家。 因为是李宓亲自登门,付家父子一起出来迎接。 结果,李宓几乎大吃一惊! 付群岩脑袋大了一圈,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 芍药眼睛顿时瞪大,有点小惊恐: “小小姐,那可不怪我!我对,我对,”芍药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托付的,一下子举起个鸡毛掸子: “我对着这个鸡毛掸子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是他不相信我,还训斥我一派胡言!说让人光喝水不吃饭纯属没安好心!” 冀鋆和冀忞同时舒了一口气! 此时,外面隐隐传来争辩声,似乎有贵姨娘和徐嬷嬷的声音。 疑惑间,海棠进来,有点忿忿不平地道: “祝姨娘中毒了!美琳小姐来找大小姐!贵姨娘说两位小姐在抄经文,不宜中断。” “中毒?怎会?请郎中了?”冀忞不解。 海棠点头:“郎中说,可能是祝姨娘的饭菜里有跟她喝的药相冲的东西,故而中毒。虽无性命之忧,但是身体损耗极大,刚恢复点,恐怕又得从头来。” 冀鋆微微冷笑:“有功的,尚且,狡兔尽,走狗烹。何况一个没完成任务的走狗,厨房一半多的人都是苏瑾的,这是苏瑾在给美琳点教训。” 冀忞淡淡地道:“不赶快去取药熬药,伺候病人吃药,跑到丹桂苑来做什么?!难道认为我们给祝姨娘下毒?别说我们不屑对付她,就是对付她,她也是活该!” 芍药气鼓鼓地道:“这是做走狗的报应!” 冀鋆心中一阵翻腾,一种被戏弄,被轻视的屈辱犹如一座山,沉重地压在心头,无法喘息。 她望向窗外,尽力不让人看到她眼中强忍的泪水: “她觉得我不配获得尊重,她认为害我的不是她。她是替苏瑾玉颜办事,而不是从头到尾是她一个人在害我。始作俑者是苏瑾,因此,她是无辜的。所以,我还应该如从前一样,帮她。” 第五十二章 教导主任贵姨娘 屋外传来美琳的丫鬟绿梅气愤的质问: “我家小姐要见冀大小姐,您凭什么不让见?我们祝姨娘生了美琳小姐,都无权禁止美琳小姐的行动,您与冀家小姐非亲非故,您没有权力这么做!”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是徐嬷嬷的厉声呵斥: “没有规矩的东西!没的带坏了主子!今儿老身就教教你规矩!” 美琳哭声颇为哀戚:“徐嬷嬷,我姨娘不曾得罪你,她如今重病在床,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贵姨娘说了什么,冀鋆听不清,但是能听到“银子”“买药”等词句,看来是贵姨娘给了美琳一些银钱。 不料,美琳的声音突然尖利刺耳,穿过院落,无比凄厉: “贵姨娘!你当我是要饭的乞丐吗?我是侯府的小姐!是淮安候爷的亲生女儿!不是下贱的阿猫阿狗!我纵然不是太太生的嫡出小姐,我也是侯府的小姐!你如此作践我,侯爷不会放过你!太太也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你后悔!” “咣当!”是关门的声音。 冀鋆尽力平复着情绪,努力让加速的心跳慢慢减缓。 前世读研究生时候,有个女同学每当非常生气时就会“心动过速”,一分钟120到140次。 那个情况下,身边的都能看出来,女生面色很差。即使马上停下来休息也很难迅速调整恢复过来。 她随身总是带着“丹参滴丸”,“速效救心丸”和“倍他乐克”。 当时,她还多少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觉得这类改善心肌供血和控制心率、降压的药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吃的,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用这些药是不是有点早? 可是,此时,冀鋆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口干,气闷,乏力。 心头象压着一块巨石! 冀鋆搭了一下自己的脉搏,现在没有钟表,但是,记得中医老师教过“一息四至”: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一分钟呼吸次数约16到20次。 一呼一吸,心跳四次。 冀鋆现在大约心率一分钟120次左右,难怪这么难受! 冀忞见冀鋆脸上很不好,忙上前轻轻问道:“堂姐,你身上的药?” 冀鋆才想起来,娘亲给的药,忙拿出小瓶,倒出一粒服下! 真是神奇!冀鋆感觉刚才堵得象一座山一样的心里好像吹来一阵清风,说不出的舒畅! 看着小小的瓶子,觉得有点可惜,为了美琳这样一个白眼狼,真是不值得! 懊恼间,贵姨娘和徐嬷嬷走了进来。 落座后,贵姨娘静静地看着冀鋆道: “那个下药的丫鬟已经被处置。郎中给祝姨娘的方子里,需要人参,阿胶这些贵重滋补之物,以及好的党参、当归、蜂蜜、大枣这些虽然常见,但是好的价格也不低。不过,太太给的银子只能买点人参的须子,低劣的药材。我替你做了主。我不希望伤害过你一次的人,你还让她有机会伤害你第二次。如果你想帮她,你可以追出去。” 冀鋆此时,心率已经逐渐回落。 外面,绿梅大声喊道: “冀大小姐,您那么有钱,今天付家还赔了您那么多钱,您手指头露点,就能救我们姨娘,您为什么这么狠心?绿草已经被发卖了!卖的地方不是人去的地方,她很快就死了!这还不够吗?您还想怎样?你还有完没完!您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 冀鋆看向四周,但是,眸中明显没有众人。 她有些发懵,草菅人命!我有完没完?我还想怎样? 冀鋆忽然笑了,一行清泪滚滚而下…… 绿梅继续在喊: “冀大小姐,商人眼里只有阿堵物,冀大小姐,果然你的眼里只有钱,没有姐妹!没有情义!没有人命!你没心肝!你的心是石头!你的心比铁还硬!你见死不救!你的良心不痛吗?” “砰!”冀忞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冷声道:“一个丫头,那里会这么长篇大论,看来是有人撺掇。芍药,打出去!打伤打残,算我的!” 冀鋆抬手制止。 擦了擦泪水,冀鋆望向贵姨娘,神色平静: “姨娘,为什么?” 贵姨娘容颜美艳,此刻,面色沉静如水,一双秀目透着关怀,更显得整个人周身泛着令人安静的气势。 贵姨娘将一盏热茶递到冀鋆手中,缓缓开口: “因为你没有用!” “姨娘!”徐嬷嬷惊呼出声! 冀忞面露不满。 一众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 冀鋆定定地看向贵姨娘,眸中有一丝不甘: “我帮过她!” “那不够!”贵姨娘毫不示弱,眼睛直视冀鋆,眸光森寒: “那些钱对于你对于她都没有什么价值,这是其一。其二,美琳认为你想结交她,或者说巴结她,因为,你是个商户女,而美琳,是侯府小姐!” 冀鋆深深呼吸,面色不虞,但尽力平静,唇角扬起嘲讽: “我巴结她有什么用?她能帮我什么?” 贵姨娘淡淡一笑:“美琳将来会嫁进官宦人家,至少,她也是陈国公嫡子的小姨子!你将来的夫君难道还能高过陈国公府?你就是有钱,遇到事儿,也得有门路送上去吧?难道不是你在巴结她?” 冀鋆闻言面色变了又变,困惑,惊讶,还有,迷茫….. “你想想,你现在除了比美琳有钱,你还有什么?你是皇亲吗?是郡主吗?是县主吗?你的爹爹有官身吗?有功名吗?你娘有诰命吗?” 贵姨娘结果徐嬷嬷递过来的茶,继续慢条斯理地道: “别的不说,苏瑾几次三番害你,你除了机智聪明地躲开,怎么没有一个大人物出面敲打侯爷?或者教训苏瑾?别拿礼国公府、镇远将军府吓唬人,不好使!李大公子,或者什么世子,哪怕是给夫人或者夫人的兄长带个话,关照你一下,苏瑾也不敢总算计你!退一步,你大伯是镇远将军,现在能带兵把苏瑾拉住去暴打一顿吗?” 冀忞无言坐到冀鋆身边,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不是没想过,但是,有舅母在,李宓和周彪处处掣肘,哪里敢明里做这些? 何况,万一传出去什么私相授受的话,堂姐和她日后将更加艰难! 冀鋆轻轻叹口气,神情舒缓。 贵姨娘的话冷冰冰,一点点一点点地如冬雨落进心里,心下确实寒凉一片,但也让冀鋆愈来愈清醒。 其实,还有一句,贵姨娘没有说,话说到这个份上,冀鋆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也不用说出来了: 美琳这么闹腾,夫人杨氏会不知道? 你冀鋆觉得自己有点钱,为了杨氏,花费巨大,那又怎样? 杨氏在乎吗? 对于杨氏,锦上添花而已。 穿越过来,还没有人象贵姨娘这般把这些掰开揉碎地说给她听,说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完全不为过。 她和冀忞一直如同闯入密林的小兽,四处乱撞,撞得遍体鳞伤。 她自己,或者冀忞也是,都靠着前世的一些知识储备,生搬硬套,如同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没有实战经验,只有理论知识,就这样,跌跌撞撞地上了战场。 然后,她和冀忞一边疗伤,一边思索,一边总结经验教训。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在危机四伏的密林深处寻找出路。 在寻找出路的同时,她们也在慢慢成长! 贵姨娘见冀鋆陷入沉思,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可是,自己可以对冀家姐妹包容,对她们和颜悦色。 丹桂苑外,谁会惯着她们? 贵姨娘悄悄叹气,又道:“鋆儿,忞儿,今天我做这个恶人也是为我自己!你们如果心性不坚,受恶人蒙蔽,行差踏错,不仅会连累你们的父母,就是我也脱不了干系!” 冀鋆拭去腮边的泪水,恍惚中,贵姨娘好像中学时候那个每天早早站在学校门口迎接她们的教导主任,总是不厌其烦地督促他们…… 冀鋆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姨娘,我明白。我不会因为今日没有帮祝姨娘而对您有所抱怨,您是为了我们好!美林如果在乎祝姨娘,祝姨娘就有能力和责任让美林迷途知返,而不是听之任之,让她泥足深陷。既然祝姨娘放任了美林的恶,她就是帮凶,如今被美林连累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 贵姨娘轻轻舒口气,心中十分欣慰: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美琳如果认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如果不在乎祝姨娘,她今日借祝姨娘生病找你要银子,就是罪上加罪,你不给她,其实也是救她。祝姨娘死不了,如果你想,以后还可以找机会帮祝姨娘,但决不是帮美琳!” 恪吉居中,听力已经恢复的沉影向苏瑾汇报: “姨娘,贵姨娘把美琳小姐挡在了门外。美琳小姐和绿梅哭得特别伤心,也没见到冀大小姐。” 玉颜闻言大喜: “太好了,这下美琳该恨死冀鋆了!” 苏瑾阴沉着一张脸,怒叱道: “好什么!冀家姐妹以后不会再靠近美琳,以后我们不容易对付她们了!” “啊?”玉颜闻言急道:“那怎么办啊!姨娘!咱们不能完成贵人的任务,贵人会不会怪罪咱们啊?” 苏瑾眉头紧锁,忽然,脸上露出一个阴骘而得意的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们还得在侯府住!没有美琳,还有别人!府里的不行,还有府外的!何况,庙也跑不了!她们还有个“好邻居”!搞垮“好邻居”,看她冀鋆拿什么收买人心!” 第五十三章 你赔我窝头 正院,听小丫鬟禀报完美琳主仆的情况,杨氏有些不忍地对慕嬷嬷道: “嬷嬷,咱们对冀家丫头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慕嬷嬷面上闪过嘲讽,笑着劝慰: “夫人心善!这有什么!冀家那丫头巴巴地非要跟着冀忞进咱们侯府,要抱咱们侯府这颗大树,要抱您的大腿,不为咱们侯府效劳,不为您做点牺牲,咱们凭什么护她?” 杨氏叹气:“她们也是可怜,远离父母亲人,想寻些庇佑也是寻常。” 慕嬷嬷眸光阴冷:“请夫人庇佑,就好好地做低伏小,象玉颜小姐那样,卖乖耍宝,谁都能疼她们几分。但她偏偏不走正路,欺骗夫人!老身决不能忍!您莫怪老身如此厌恶。” 杨氏眼中有些犹豫:“嬷嬷,可是她从来没收过我的一文钱!而且还自己搭了很多银两。也不算骗我。” 慕嬷嬷不屑地道: “那是因为她狡诈,她在放大招,在放长线钓大鱼!她对夫人有所求,她以后要靠着夫人找个好婆家,如果作为侯夫人的义女,比那个四品将军的侄女尊贵多了,她就可以嫁入高门,到时候必要感念夫人的恩情,现在付出点代价,磨磨性子,难道不应该?” 杨氏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书房内,洪培菊双眼微眯,面色如常地问暗卫道: “刘毕胜恢复怎么样了?” 暗卫垂手而立,道:“已经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程度。” 洪培菊微微点头。 投靠焦贤妃,也是不得已。 明明提心吊胆,费心费力的是自己。 好不容易训练出来刘毕胜,结果出了意外,却自己承担,险些搭进去一个儿子,却只得了两万两银子! 如今,他想尽办法把刘毕胜治好,却又不得不拱手相送。 妥妥地“为他人做嫁衣”! 那又怎么办?淮安候府已经无权无势多年,除了依附他人,他现在也无计可施。 好在,冀家姐妹在侯府,一切还可筹谋! 想到此处,洪培菊露出阴森笑意,拿起一个锦盒,打开,盒内一只上好玉镯。 小厮应声进来,洪培菊和蔼地对小厮道: “把这个给恪吉居的苏姨娘送去。” 雨过天晴,冀鋆冀忞等来到“好邻居”。 一进门,潘叔急急地道:“大小姐,那个昏迷的客官跑了!” 那次在“好邻居”中毒昏迷的人后来被送到远离市中心的一处宅院,这是潘叔名下的一个房产。 有时候潘叔用来招待一下外地的朋友。 更多的时候是闲置着,只留一对年过半百夫妻看看院子。 看院子的夫妻人称楚伯和楚大娘,担心他们照顾这个病人吃力,还特意让闻氏兄弟过来帮忙。 潘叔说,这个客官自称姓李,是个去边关做生意的,赔了钱,只得回来。不料在“好邻居”中了毒。 楚伯问他家住何处,自己家有店铺还是为店老板做工,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好邻居”的东家老板一定会尽力满足。 这次在“好邻居”中了毒,昏倒了这么久,家里人或者店老板会不会很着急,我们“好邻居”帮你捎个信,把他们接来看望你…… 楚伯希望等到他家人来,一起商量商量解决办法。 大小姐说了,会好好赔偿,如果真的伤残了,“好邻居”就养着,上哪里找这么好的愿意负责的老板,换做别人,趁昏迷把你扔出去,你还能怎么样? 结果,这个李客官什么都不说! 越不说,楚伯楚大娘和闻氏兄弟越担心! 肯定是琢磨着漫天要价! 他不说,说不定,他的家人或老板已经知道了。 毕竟,“好邻居”中毒这件事情,当时有很多人知道,瞒也瞒不住,何况,冀鋆根本没想着瞒。 冀鋆觉得没有必要下力气瞒,不值得。 她从21世纪过来,人们的八卦心理是有期限的,只要有新的八卦,无论现在的传闻热度多大,很快就会被替代,被遗忘! 楚伯担心这个李客官的亲朋就是想等他恢复体力之后,打起精神大闹,或者打官司! 冀鋆和潘叔商量后,决定静观其变。 人家不说,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如是,闻氏兄弟更加密切关注这个李客官,很快发现,这个李客官好像总是寻找机会逃跑,但是,可能体力没恢复,总是没跑成: 第一次是在白天,那时候,李客官刚清醒两天,走两步直晃悠。楚伯发现李客官自己走出了院子,还没等叫住,李客官就撞到了门外的大树上,又昏了! 第二次是在夜里,直接在院子里撞上石凳,又磕到石桌上!滚到了地上!闻氏兄弟赶出来,把他扶了进去! 第三次是在傍晚,因为楚伯和闻氏兄弟都对李客官特别留意,所以,这个李客官也很老实。 但那个时候他饭量大增,身体恢复很多,闻初晖特别注意到这个李客官虽然瘦弱,但是很健壮,肌肉很发达。 晚饭前,李客官趁机借口去茅厕,跳墙跑了出去。 结果,楚伯和闻初晖追出去的时候,正看到这位李客官扶着墙摸索着朝前走…… 楚伯看看一丈多高的院墙,彻底懵了: 身手这么矫健,不用梯子能跳墙,到了平地上得扶墙! 以为是摔坏了腿脚,一查看,哪儿都没坏! 这是什么道理? 海棠听到此处,很是不安地提醒道:“大小姐,这是不是我们乡下说的“鬼打墙”啊?” 冀鋆以前只是听说过“鬼打墙”,好像还有一部电影,但是没看过。 具体也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潘叔皱眉道:“听说“鬼打墙”都是在夜里出现,而且是在坟地这样的地方,这大白天的……” 潘叔直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海棠听了不自主地缩缩肩膀,四下看看。可能是担心白天遇到鬼…… 芍药想了想后恍然大悟道:“小姐,我知道了!” 冀鋆兴味索然地道:“你又知道啥了!” 芍药双眼闪着光:“他肯定是被大粪熏得!” “噗!”潘叔一口水喷出来,然后,不停地咳嗽起来。 芍药继续道:“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咱们在乡下的时候,有个老伯身子骨可硬朗了,结果掏粪的时候,晕倒了。夫人说,老伯就是被大粪熏得!” 冀鋆虽然不知道这个老伯的事情,但是知道芍药说的这个情况是“沼气”导致。 沼气就是甲烷,主要从沼泽地、污水沟或粪池里产生,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芍药越说越觉得自己猜测有道理,兴致勃勃地又道:“这个李客官真是倒霉,从正门出去,碰上大粪!从后面出去,还是碰上大粪!这运气,啧啧!绝了!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应该去赌一把,说不定能一下子发财呢!” 冀鋆气得弹了芍药一个“脑瓜崩”: “赌什么赌!发什么财!还出门碰见大粪,那能一样吗?碰见大粪就晕,咱们还用不用出门了!得掉粪坑里才能晕倒!” 言罢,冀鋆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 潘叔,“……” 合着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是建在粪坑里的! 楚伯,“……” 嗯,这么多年,我和我媳妇都住在粪坑里。 闻初晖扶额…… 一出门就碰大粪,还被熏倒,这运气去赌场,还不得杨贵妃进去,赵飞燕出来! 今天闻氏兄弟和楚伯陪着他去“好邻居”。 一上马车,这位李客官就掀起车帘不停地向外看,距离“好邻居”有两里左右的时候,突然,跳出车外,一转眼就找不着了! 潘叔有点焦急,每年,京城里做生意的被找茬闹事,借机生事的实在太多。 潘叔急道:“是不是他本身就是京城的人,现在醒了之后,回去找人来闹事,或者是直接上衙门去告咱们?” 冀鋆想当下也只能严阵以待。 潘叔嘱咐伙计们留神,每个人都准备好顺手的武器,不能拿刀,砍伤人也不行! 扫把,笤帚,鸡毛掸子,擀面杖……万一有人来闹事,可以随时随时应对。 唉!难啊!古代也有“碰瓷”啊! 冀鋆又嘱咐人去大理寺找蓝捕头,请他得空过来照应一下。如果能来几个大理寺的官差,可以稳定一下局面。 另外,门前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乞丐,跟他们一说,都很爽快,答应帮忙,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去帮着报信,如今也在外面候着。 提心吊胆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动静。 “好邻居”众人有点宽心,猜测也许过于紧张了。 却见李宓带着展骁等几个人大步走进大厅,直言要见冀鋆。潘叔忙将他们请到二楼雅间。 冀鋆冀忞正在后院等着消息,接到伙计的报信赶快来到二楼。 李宓见到冀鋆,眉头微锁,脸色不佳,沉声问道:“这个人的东西你收起来了?” 冀鋆一头雾水,什么人?什么东西? 李宓指指身后一个中年男子,高大,消瘦,貌不惊人,但目光如炬,对视一眼,令人感到一种威压。 这种感觉与展骁等侍卫带给冀鋆的感觉不同。 潘叔上前悄悄对冀鋆道:“这个人就是那个昏迷的客官!” “哦!”冀鋆颔首:“李客官?你是李家军的?还是礼国公府的?” 李客官面无表情,拱了拱手:“冀大小姐,多谢你照顾在下多日!在下的衣服和随身的物件,还请大小姐归还!” 冀鋆觉得可笑,看他那样子好像自己贪墨了他的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冀鋆笑笑,直言不讳地道:“你的衣服太脏了,当时,你身上有伤,脱下来很费事,我就命人把衣服剪开脱下来,检查一下没有什么东西就烧火了!你随身没有什么银两,只有几文钱,还有点干粮。这些东西,你算算,多少钱,我赔!十倍也可以!” 总不能李宓帮他来“碰瓷”吧? 熟料李宓一下站起:“干粮?是窝头吗?在哪里?” 冀鋆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李宓,木然点头,喃喃地道:“是窝头,扔了!” 李宓脸色更加难看,又强忍住,尽量耐心地问道:“扔哪里了?” 冀鋆看着李宓的样子有点害怕,李宓一直是温润如玉,和煦如春般的翩翩公子,如今这副模样—— 有点,嗯!要吃人! 冀鋆指指芍药,芍药努力想想道: “大公子,那几个窝头全都扔泔水桶里了!然后,泔水桶被郊外养猪的梁大叔拉去喂猪了!但现在,估计,都变成猪粪了!” “你!”李客官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桌面出现一个洞! “你赔我窝头!”李客官吼道! 冀鋆和冀忞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自主地靠在了一起。 李宓一记锋利的眼神射去,李客官忙低头,收起拳头,气呼呼坐下。 芍药见状,忙张开双臂挡在冀鋆冀忞前面:“你干什么!不就是几个窝头吗?赔给你就是了!干嘛吓唬我们小姐!我们还救了你的命呢!” 冀忞面色不虞,出声嗔怪道: “大表哥,有事说事,怎么了?” 李宓脸色青黑一片,重重叹口气: “那不是普通的窝头,是李家军传回来的情报!” 第五十四章 俺们小姐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李家军情报!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均五味杂陈。 李家军对于冀忞和自己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情报对于李家军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何况,还用这么独特、隐秘的方式,无疑是重中之重! 因为此前,有字的情报出现泄密,造成军队伤亡。 后来,李家军的军师君宇文烟铭想出一个方法: 窝头的形状, 上面的齿印, 齿印的个数, 有无血齿印, 血齿印的个数, 血齿印的位置…… 以上这些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只有情报发出和接收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即使是制作和传递情报的,对此也一无所知! 自然,拿到窝头的人,更是一头雾水! 冀鋆听得有些晕,更多的是钦佩: 这是多么质朴的“密码”啊! 李宓说完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坐下去,浑身都是绝望的气息。 李客官眼中一丝希望的光芒逐渐熄灭,他沉重地跪倒,高大的身躯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客官伏地道: “大公子,属下丢失了情报,罪该万死!请大公子责罚!” 李宓不语,周身泛着越来越重的冰寒。 冀鋆心下不安,想了想,狠下心,也跪了下去…… 冀忞忙去扶她,道:“堂姐,你这是做什么!” 冀鋆轻轻推开冀忞,仰头看向李宓,沉静如水: “大公子,他在我“好邻居”中毒晕倒,情报又是经过我的同意被丢掉,这个责任我也有份。虽然我不知情,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不会赖账。国法也好,军法也好,家法也罢,我听凭大公子处置。” 李宓看向眼前的女子,一双秀目明亮而平静,透着倔强和坦然。 她明明身形瘦弱,跪在那里,更是娇小的一团,但是,却无端地令人想起挺拔的芝兰玉树,孤傲青竹! 李宓心情沉重,丢失这么重要的军情情报, 无论,冀鋆还是李客官,甚至自己,都担不起。 李宓轻叹口气,心下一横,罢了! 李宓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放在李客官面前! 冀忞一惊!忙用手捂住了口! 李客官重重地向李宓磕了三个头。 然后,李客官平静地向匕首伸出了手。 然而手刚碰到匕首,却被李宓按住! 李宓沉声道:“不是要你自裁!” 李客官愣住…… 五皇子周辰东刚走到福远宫的门外,就看见十三皇子周澈飞快地跑出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梁公公和两个小太监。 一个躲避不及,十三皇子周澈就撞到了周辰东的身上,周辰东被撞得倒退好几步,幸好身后跟随的太监扶住了他。 五皇子顺势抱住周澈,柔声道:“十三弟,怎么了?哪个奴才惹到你了?为兄帮你教训他们!” 周澈一见五皇子,气呼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冲他大喊: “你又来做什么!你天天来,天天来!二哥他们都开府了,就你还赖在宫里!整天花言巧语哄骗母妃!有了你之后,母妃都不心疼我了!你自己的母妃没了,就去抢别人的母妃!你抢吧!我走!” 后面的话,周澈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使劲甩开五皇子的手,快速跑远! 周辰东的袖中紧紧攥起拳头,青筋暴起。 但面上还是一派焦急,冲着周澈的背影喊道: “十三弟,慢点!你小心些!” 看样子周澈是奔着宫门方向去了,后面,梁公公连忙喊人跟上。 两个小太监追了下去。 梁公公停在五皇子身边,好容易喘匀了气,满脸堆笑道: “五皇子殿下!娘娘在里面,还念叨您风寒好了没有,您快进去吧,别让娘娘惦记着!” 周辰东焦急缓缓褪去,面上一派温润: “有劳公公!” 梁公公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欠身道: “十三殿下的年纪还小,五皇子殿下勿怪!” 周辰东眸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却笑得更加暖如春日: “劳公公惦记,我们兄弟一向和睦,何来责怪。我只是担心,焦母妃为此担忧,还劳公公有空多多宽慰焦母妃。” 梁公公更加殷勤,面上笑意欢快,眸底神色不明: “如此,老奴就放心了!” 苏瑾握着洪培菊送来的镯子,爱不释手! 这是洪培菊的心意。 在侯爷心里,自己始终是不一样的! 侯爷这么多年,身怀大志,不得舒展。自己一定要帮他! 以前,苏瑾还恐怕有所保留,毕竟,洪培菊位高权重的话,最得利的还是嫡子洪逑仁。 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自己帮助洪培菊手握实权,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将来,洪培菊的一切还不都是洪相林的! 那位贵人说,冀家丫头身上有秘密。 所以,既然,普通的栽赃陷害、或者各种拉拢拿捏不住,就得用大招! 但是还不能要她们的命! 苏瑾从妆奁盒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这是一种叫“葡涟”蛊毒。 普通的蛊,所古族内练蛊技能稍微精湛一些的就可以破解,至少知道破解之法,比如上次害冀鋆的那种蛊。 就被冀鋆轻巧地“移蛊”。 普通的毒,医术高明些的郎中也能有办法化解。 比如,苏瑾让厨房的心腹给祝姨娘下的毒。 但,如果蛊加上毒,世上能同时解开二者的就已经不会太多: 因为,所古族的人,很少有人愿意再费力气钻研医术。 大巫师和圣女,要学习医术,但寥寥数人而已。 而医术精湛的人,大都不是所古族人,有的甚至别说去过南疆,听都没听说过所古族。 他们或者认为“蛊”是邪物,避之不及。 或者觉得自身已经学有所成,没有必要再去钻研这个费事、费时、费力,还可能最后一无所获的古怪陌生之物。 有那功夫,多钻研钻研医书,多寻访一些名医,不好吗? 因此,除非中毒之人幸中之幸,遇到“奇药岭”的传人! 而这个“葡涟”蛊毒,据贵人说,即使是所古族的大巫师和圣女能否破解,还需看他们的本身的修为。 “好邻居”的二楼雅间,气氛沉闷。 李客官略带惊讶地看向李宓,他已存死志,情报丢失,无论什么原因,都是自己失职,纵然拉上“好邻居”的东家,也无法减轻罪责。 何况,李家军,从来都是“好汉做事好汉当”! 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你,已经中毒死了!”李宓定定地看着李客官。 众人不解中,李宓的声音犹如从空中轻轻飘来: “以后,世上将多一个容颜尽毁之人。” 众人的心如遭重锤撞击! “表哥!” “大公子!” 刚刚闻讯赶来的周彪和周桓齐齐喊道,面上尽是无助和焦急! “嘻嘻嘻!”芍药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俺们小姐的演技越来越好了!瞧把你们都骗了!嘻嘻嘻!哈哈哈!” 芍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好不容易平静了,芍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周围人看她的表情,嗯,五味杂陈!感觉每个人好像都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而那位李客官,芍药哆嗦了一下,好像要杀人! “芍药!”冀鋆吼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笑! 这个丫鬟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芍药吓了一跳,猛地收起笑脸,有点害怕和不解地道: “大小姐,不就是窝头的牙印吗?这个咱们最拿手了!你这也忘记了吗?” 冀鋆,“……” 芍药看冀鋆的样子确实不似作假,忙道: “大公子,您放心!我和小姐一定能把窝头原封不动地造出来!” 李宓不语,周彪急道: “你怎地如此有把握!” 芍药又有点恢复了小得意: “以前,我们夫人给旺财做杂粮窝头,可好吃了!可是,夫人说我和小姐的脾胃弱,不许我们吃。我们就去偷吃。” 众人,“……” 这有什么关系吗? 芍药接着道:“可是旺财的窝头大,我俩连一个都吃不了!担心夫人发现,我两就照着旺财咬过的窝头,把我们咬过的窝头雕刻成旺财咬过的样子!咿呀!俺们后来可熟练了!几个牙印,牙印有多大,旺财咬一口什么样,咬两口的什么样,吃完水果又去吃窝头什么样,啧啧,根本难不倒俺们!” 众人,“……” 这也行? 冀鋆,“……” 我还干过这么丢人事儿? 偷旺财的窝头吃,捂脸中…… 冀忞弱弱地问道:“旺财为啥有那么没吃光的窝头?难道不是吃完一个再吃下一个?” 芍药有点奇怪地道:“小小姐,您没听说吗?熊瞎子掰苞米,掰一个丢一个啊!它总是吃一个丢一个,半块的,多半块的,少半块的到处都是,夫人就让人把这些捡起来给旺财熬粥!” 冀忞脸微微泛红,但又有点轻松,看看李宓,轻轻喊了一声“大表哥!” 李宓的神情稍微舒缓一些,沉吟不语。 周桓却眸光一亮道:“大公子,可以让大小姐试试!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忞儿把窝头的形状画出来,飞鸽传书给军师,核对一下,怎样?” 李宓没应,向芍药走近一步:“你可记得几个齿印?有无血齿印?血齿印的位置?” 芍药自信地点头:“记得!一共八个齿印!如果窝头的尖朝上,左边三个是人的!但是是用右边的大牙咬得!右边五个是狗的!是正面咬的。血齿印在左边第三个位置。血在牙的上半部分。还有......” 李宓抬手制止,轻轻舒口气,面上浮出艰难的微笑:“不必飞鸽传书了!” 冀鋆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芍药得意洋洋地冲着冀鋆扬扬小下巴! 周彪也跟着舒了口气,坐下去,自顾自倒杯茶喝。 这次没啥可问的了! 忽然,芍药一下子窜到李客官面前: “喂!这位大哥,我有事情问你!” 李客官虽然依然严肃,但是明显不再紧张,对芍药点点头。 芍药看看冀鋆,有点忐忑。 冀鋆也不知道她要问啥,但是想着芍药刚立了功,爱问啥问啥吧! 一个小丫头片子,难道还能当着大家问些隐私私密、少儿不宜的话题?再说她也不懂啊! 于是给了一个可以的眼神。 芍药认真地问道:“李大哥,你在潘叔的宅子里,一出门就晕倒,是不是被大粪熏的?” “噗!”周彪一口茶差点喷到了周桓身上! 冀鋆,“......” 嗯,我这个丫鬟是真傻! 李客官闻言,脸上忽然痛苦万状,他再次重重跪下: “大公子,请您尽快想办法救救李家军!” 第五十五章 我想保护我们自己,有错吗? 最近一年,北燎对李家军的打击主要集中在李家军的后勤保障上。 比如说运粮的车队频繁遭到袭击,由于情报的泄露,北燎不仅对运粮路线非常熟悉,对出发的时间,掌握的也很详尽。 哪怕后来,做成各种伪装,大部分的军粮也没有能够逃过北燎的突袭。 北燎人通常派几个小分队的精干人马,先是沿途多次骚扰,不分早晚、不分地形,使得押送粮草的将士犹如惊弓之鸟,精神高度紧张。 接着,趁他们一旦懈怠疲惫之际,进行冲撞、砍杀。 而且,绝不恋战. 然后,就是趁机烧粮。 如果李家军戒备森严,北燎人就朝自己身上浇上火油,扑向粮车。 因此,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虽然粮食并没有被抢走,但是很多粮食因此被烧焦烧坏。 尽管是剩下的粮食可以吃。但是质量和口感都大大的下降。 还有,营养成分也会遭到严重的破坏。 冀鋆心中暗暗气愤。 再一个比较棘手的情况,就是运往军中的药材也因此被毁坏的更加严重。 烧焦的粮食或许可以将就这果腹。 药材一旦被烧,甚至,仅仅是被烟熏过,就已经失去了药效。 逐而渐之,李家军开始出现缺医少药。 另外,在边关的一些百姓也没有幸免。 从春天耕种,到秋天收割,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北燎人的偷袭。 有时候一个村庄,早上锄草的时候几十个人在地里劳作,傍晚回家的时候,会发现被害死了一个或者几个农人。 致使边关百姓人心惶惶,无法安心耕种,很多人抛弃家园,举家内迁。 导致大片的田地荒芜,接着出现粮产欠收。 尽管李家军军粮尚算充足,但是,蔬菜明显减少。 冀鋆暗暗心惊,她想起来前世看过的一些历史记载,有个叫噶尔丹的准噶尔汗国大汗,曾经说过一句话: “则自今以往,岁用兵,夏蹂汝耕,秋烧汝稼,今我年未四十,迨至于发白齿落而后止”。 她现在还不大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朝代的具体年份,总之是个架空的朝代。 但是,肯定是在唐朝之后,因为,冀忞可以随口说出“唐诗”。 没有办法,穿过来之后,不停地跟那些后宅女人斗,没时间,也没心情,学习历史知识。 目前,这个北燎不管跟这个噶尔丹有什么渊源,但是,路数是一样的。 而且,看起来,还很强悍!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李客官,是个孤儿,有个名字叫“战”。加入李家军后,作战勇猛,被选进“斥候营”。 后来,他请求追随礼国公,因此,有了姓氏。取名叫李战。 李战道: “近一年,很多将士莫名地出现了一些乏力,气短,皮肤粗糙,口唇溃烂,甚至有的身上肿胀,还有的胡言乱语、行动迟钝。” 冀忞的小眉毛拧成了一个麻花一样,满眼的担忧。 冀鋆握住她的手,附耳道:“别担心,堂姐有办法。” 这应该就是“B族维生素缺乏”,尤其是维生素B1缺乏引起的“脚气病”。 李战又道:“还有一些将士,跟属下这般,不知怎地,有时候就会看不清楚东西,晚上更是黑茫茫一片。但有时又莫名其妙地好了。起先也没在意,后来,这样的情况开始频繁出现,人员也开始增多,大将军和军师才开始觉得有问题。” 李宓语气沉重:“军医怎么说?” 李战摇头:“起初以为是中毒,但后来反复检查排除了。后来,属下就出来送信。那日,就是忽然眼前昏黑一片,随着人进了这里,坐下后闻到饭香,忍不住吃了几口,就……” 说到这里,李战神色有些赧然。 身上几乎没有钱了,还进餐馆,好像想吃白食似的。 冀鋆忽然问道: “军营中的饭食可有肉菜?” 李战苦笑一声,道: “大小姐真是问着了!以前,国公爷和世子爷,还有大将军都体恤将士,甚至用自己的俸禄去向周边的农户购买牲畜家禽,为将士们加餐。有时候,也可以从附近山林中打些猎物。但是,不知道北燎用了什么法子,近一年,靠近我军这边树林里的动物明显减少。” 冀鋆心中暗道,这就是缺乏维生素A导致的“夜盲症”啊! “附近可有河流?”冀鋆又问道。 鱼肉也可补充一些维生素,尤其是维生素A。 李战摇头: “李家军驻地附近倒是有几条河,但是上游都在北燎那边。他们在上游架了很多网,是以能够到下游来的鱼又少又小!” 冀鋆简直都要怀疑,北燎那里是不是也有穿越人士啊? 这一番操作,导致的是李家军非战斗减员啊! 周桓双眼满含焦虑,但语气平缓: “大公子,是否应该报与陛下,请御医去边关为将士诊治!” 冀鋆想,为何不报告兵部主事的? 虽然,她不懂朝堂的事情,但是,这个程序还是了解的。 难不成,眼前这几位,有“御前行走”的特权? 还是,有直达天听的“通道”? 如果是这样,抱抱他们的大腿,可比抱杨氏的强多了! 周彪急道:“那是自然!这个情况不能让兵部那些不干活的家伙们知道!我一直怀疑情报泄露跟他们有关!即使不是那些官老爷吃里扒外,至少也是监管不严!大表哥,咱们直接递牌子,见圣上!” 李宓不语,似是在犹豫什么。 周桓看看,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周彪见二人如此,略一思索,似是明白了症结所在,遂无奈而忧虑地坐下。 冀鋆看向冀忞,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不告诉兵部,又不报告给皇上,自己还解决不了,这是想咋的? 冀忞轻轻出言,似是解释,又似是询问: “大表哥,圣上身边可是有可疑之人?” 福远宫内,焦贤妃笑意晏晏,看着前来请安的五皇子周辰东。 皇上的十三个儿子里,三皇子容貌最是风姿特秀,俊逸无双。 其次是秦贵妃所出的七皇子周启乐,当真是容颜如玉,如琢如磨。 但比之三皇子,缺少那种绝尘无双的惊艳。 五皇子,眉眼清俊,长身玉立,天质自然。 眉宇间隐含一丝忧郁,一份清冷,还有几分英气。 恍惚间,如同见到了那个银盔银甲的少年将军! 周辰东温润如常: “焦母妃安好!” 焦贤妃笑着嗔怪道: “说了多少次了!还这么见外!可是,还在生你十三弟的气?” 周辰东惶恐道: “儿臣不敢!十三弟还小,儿臣能明白他的心情,故而格外不想十三弟误会!” 焦贤妃摆摆手,示意五皇子坐下: “随他去吧!总有一天他能明白你的好!” 周辰东眸底滑过一丝晦暗。 焦贤妃又道: “过几日,陈国公府中设宴,你那几位已经开府的兄长都已经被邀请,你们兄弟多日未见,要好好亲近亲近!” 周辰东垂眸应是,旋即,抬眸关切地问道: “十三弟可要一起去?儿臣来接他。” 焦贤妃一怔,很快笑道: “他一个小孩子,去做什么!” 继而,拿起茶盏,呷了一口道: “七皇子也不去,我也不好让十三去,而且陈国公也没有请年龄小的皇子,想是担心照顾不周。” 周辰东心下滑过寒冷,但面上笑意不减: “母妃是说的是,儿臣记下了!” 冀鋆头脑中迅疾转了几百个圈,心下有了决断,她走到李宓面前,略抬头直视李宓的双眼: “大公子,我冀家有独门秘方,能救李家军的万千将士。而且,我还可以教你一个传递情报的快捷、高效、隐秘而且便利的方法。不过,我有条件——” 李宓唇角勾起,笑容和煦,温声道: “你说说看。” 冀鋆心里突然想起一个词“宠溺”。 咳咳,正事要紧,不能被美色所误! 冀鋆正色道: “第一,这是我冀家的秘方,为李家军贡献出来,所以,功劳归于我大伯,请求朝廷给我大伯升官,如今他是四品,不升正三品,也得是从三品。” 此言一出,李宓的笑意有些僵住。 周桓和周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冀鋆。 冀鋆不理会他们,内心轻哼,咋的,我就得无偿为你们献计献策,反正,我是商户女,就是要钱货两讫。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冀鋆继续道:“第二,我为堂妹请封县主,我嘛,身份低点,给个县君郡君就可以了!” 周彪举起两个手指在冀鋆眼前晃晃。 冀鋆白了他一眼:“干啥?拿开你的爪子!” 周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冀鋆: “大姐,你没梦游啊!你明白不?我妹妹才是县主!” 冀鋆嗤笑一声: “对,你妹妹了不起!那让你妹妹去边关给将士们治病啊!你妹妹会治病吗?不会治病还好意思做县主?尸位素餐!赶快给能干的腾地方,也算她有自知之明!” 周彪一口气被噎住!手指着冀鋆,半晌,一甩袖子,坐到一边自己生闷气去。 周桓轻咳一声,道: “冀大小姐,军情紧急,请别开玩笑!会让人说你趁人之危。” 冀鋆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桓一番,心下不悦,但看在忞儿面上,哼哼,我忍。 冀鋆轻轻一笑: “我不是开玩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京中有大人物吃里扒外,我虽是一介平民,我不会用万千将士的性命做筹码,来达到我的目的。” 周桓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置可否。 周彪在一边“哼”了一声。 冀鋆刚忍下的火气腾地上来了: “你哼啥?朝廷不是讲究论功行赏吗?合着你们这些有身份的有功就赏,我们就活该白白出钱出力出脑力出心力?我没有偷没有抢,凭着本事,挣钱,挣功名,就是开玩笑,就是趁人之危!那你周世子那么深明大义,你把你的世子位子让给我们姐妹啊?我们得了我们要的,你也全了大义!岂不两全其美?要谈情怀大家一起谈,别说一套做一套!” 反正周桓周彪都姓周! 爱谁谁! 周桓的面上略显愠怒,但是还是轻轻地道: “冀大小姐,恕我言辞不当,只是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且,兹事体大……” 冀鋆不耐烦地打断周桓道: “办不了你说办不了,别给我扣帽子!你们放心,该救人我还是会救人!但是,这个要求我必须提,你们要考虑好,是不是帮我,怎么帮我!” 李宓轻轻地问道: “你为何一定如此?” 冀鋆耸耸肩,表情坦然: “不想被欺负呗!我大伯和大伯母去边关保家卫国,我和堂妹在京城被欺负,被嘲笑,被陷害!你们一个个地怎么不出面教训教训苏瑾?我想保护我们自己,有错吗?如果有了爵位,我们两个就搬出淮安候府,自立门户!省得一天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苏瑾他们下黑手!” 第五十六章 我跟你谈工资,你跟我讲情怀。 看到李宓等人的脸色,冀鋆就知道她这次为大伯、忞儿和自己请封的事情,是没了希望。 但是她总还是心存幻想,想着或许能给一些赏赐,比如金银,或者能兑换金银的,比如珠宝,比如锦缎布匹…… 再比如农庄田产。 冀鋆记得看过小说《飘》和电影《乱世佳人》,里面斯嘉丽的父亲有句经典台词: 土地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你去为之工作,为之战斗,为之牺牲的东西,因为它是唯一永恒的东西。 如今大伯和大伯母镇守边关,将来年老归来,必不止他二人。 而且,依着大伯的性子,对那些阵亡、伤残将士和他们的家眷,一定会加以照顾。 仅凭朝廷的抚恤肯定是不够。 即使加上大伯和大伯母的俸禄也是杯水车薪。 这就涉及到“开源节流”的问题,怎么“开源”呢? 冀鋆觉得自己爹娘名下的产业属于“理财”范畴,做生意,有盈就有亏。 而且,“好邻居”被下毒的事情,让冀鋆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到。 这次,是下毒,下次说不定就是“放火”! 到时候,别说“好邻居”不能赚钱,还得从别的地方调配资金为“好邻居”善后。 因此,这些铺子,目前看着挺红火,但是在冀鋆心里,总是有一种特别不稳定、不踏实的感觉。 看起来,《红楼梦》里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嘱咐的事情真是实用啊! 秦可卿不是说嘛: 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 万一如前世,礼国公府“家败”,只要人还在,就要有个安身之处。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给了她大伯一份说什么“赤心报国,举无费功”的表扬信! 冀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因为,不意外,也因为,没了力气。 冀忞很是难过,她更多的是因为冀鋆为李家军、礼国公府和自己爹娘付出了这么多。 可是最后,几乎是一无所有! 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冀! 冀鋆有资格委屈,她难道就不委屈? 冀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冀鋆。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周桓还好,容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周彪则是压抑不住的气愤,看样子,可能吵起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李宓很是为难,很是担心。 看他们的脸色冀鋆也猜的出来,原话一定会很难听。 冀鋆忽然想笑,没来由的想起来前世。 那年,因为紧急事态,闺蜜从正月初二开始上班,连续上到端午节,没有周末。每三天或四天值一个班。 然后,单位配给的盒饭,不给她。 不值班的人却可以领着盒饭,拿回家去。 甚至有的人打开一看,饭菜不可口,就直接就扔到垃圾桶。 闺蜜去申请,变成了“眼皮子浅”,“馋嘴巴子”,“斤斤计较”! 还有什么“不顾大局”,“给领导添堵”,“一点便宜都不放过”,等等难听的。 领导还振振有词: “每个月单位都给你工资了,可以买几千盒盒饭!你怎么就盯着这几个盒饭?” 而后来,计算工作量,领导把闺蜜的“服务”天数算为“空白”! 领导说: “值班的人都有领盒饭的记录,你没有,所以,你没值班!” 最后,逐级反映到厅里才解决。 闺蜜心神俱伤。 当时,冀鋆不理解闺蜜,觉得为了这些不值得。又不是百万千万的巨款。 可是闺蜜摇头不认可: “即使是一分一厘,也是我应得的!他们不给我是他们理亏!是他们滥用职权,是他们以势压人,但不是我不配得到!” 冀鋆不看众人,眼睛望向别处。 任谁都能看出她不开心,她难受。 但是,她声音却能够平静地问道: “兵部的大人是怎么说的?” 兵部如今是陈国公在代管,也就是说,陈国公是代理尚书。 陈国公说: “本官决不允许有人用万千将士的性命来要挟朝廷,为自己谋利!” 陈国公陈拙鑫说: “冀大将军,忠心卫国,怎么家人如此利欲熏心,如此锱铢计较,岂不是坏了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的名声?本官念其区区商户女,不识礼仪,不懂国事,不与之计较,如有下次,必当严惩!” 冀鋆心下暗骂: 真特么哔了狗!我跟你谈工资,你特么跟我讲情怀! 我为万千将士做出的贡献,就特么一文不值!就特么应该一文不要! 你这么大爱无疆,怎么不辞去你陈国公的爵位,或者把全部身家全都捐献出来! 你特么怎么养了三十几个小妾和通房,生了那么多个庶子庶女! 你的小妾加上通房加上子女都是一个加强连了好么? 特么得吃多少粮食! “啪嗒!”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 不知怎地,一瞬间,冀鋆心如刀绞。 不知道是为了再也回不去的前世,为了当时不能理解,如今感同身受的闺蜜,还是为了如今的自己…… 笑着的脸上,笑着笑着,就这样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堂姐!”冀忞哽咽地喊了一声,随即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表妹!”李宓惊呼一声。 抬抬手,冀鋆表示自己无事。 她快速擦干眼泪,转身莞尔一笑: “大公子,两位世子,我们来说说陈国公吧!” 周桓和周彪对视一眼,闪过一丝惊讶。 冀鋆深深呼吸一下,笑道: “陈国公,听说年过而立。我来猜猜他这个人,他这个人在朝堂上,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但实际上,道貌岸然,装腔作势。” 周彪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忞儿你告诉你堂姐的?” 冀忞不满地白了周彪一眼,道: “我哪里知道这些!不是我说的!” 冀鋆接着慢条斯理地道: “陈拙鑫这个人,喜欢臭美,衣着追求极端的精致,最好是独一无二的面料,花纹必须要与众不同!给他做衣服的绣娘、绣工或者是裁缝,只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即使他最宠爱的人,或者是说即使最宠爱的妻妾,或者是他最喜欢的子女也不可以。” 周桓点头,神情淡然,但是眸中有讶异的光芒: “的确如此!” 冀鋆轻轻朝周桓点头,表示对其应答的感激,继续道: “他喜欢奢华,喜欢享受,而且他自命清高,在他眼中,世人皆庸俗,世人皆可恶。” 周彪连连点头: “你咋跟看见他一样啊!可不是嘛!他的马车里都得是金银珠宝装饰。而且,曾经,喝一口茶,换一次杯子!洗完手,不能用帕子擦拭,要几个仆从给他吹干!后来,是圣上看不过去了,训了他几句,他才收敛一些!” 冀鋆受到鼓励,接着道: “他有一种孤芳自赏的傲慢。觉得长得好的没有他有才华,有才华的没有他有地位高。地位高的不如他风流倜傥。风流倜傥的没有他气质超然。总之,在这个世上,只有他是最最出类拔萃,最最有资格傲视群雄的。” 李宓看冀鋆说得越来越流畅,情绪也平静舒畅起来,暗暗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 李宓笑着接道: “你说的很对!陈国公却如你所言。所以呢?” 冀鋆双手一摊,一副认命的样子: “陈国公嫉妒你们这样的,而且还是你们去为我请封,我自然也跟着受连累了!” 周桓和李宓略一思索,顿时了然。 冀忞还有点不解,问道: “嫉妒大表哥他们?” 李宓想想解释道: “陈国公是庶子,因嫡兄早逝,才得以继承爵位。他总觉得外人笑话他继承爵位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来路不正。而且,他一没有军功,二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建树,任职兵部以来屡屡出现军情泄露,很多大臣为此弹劾他,是以他一直是代管。大表妹,是这个意思吗?” 别的不说,周桓任大理寺少卿以来,破了很多的大案。 周彪现在是“四品御前侍卫”,明里暗里为皇上办了很多事。 李宓虽然没有领兵,但是,在京城一直负责李家军的后勤工作,军备物资,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冀鋆冲着李宓颔首,露出一副老先生喜提高材生的笑容! 心下暗赞,嗯,是个可造之才,一点就通! 周彪看看他们两个,忽然起了点坏心思,笑道: “哎,我说,大表妹,不会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才在这里故作高深的吧?” 冀鋆“切”了一声,不屑地道: “就陈国公那人渣,值得我专门打听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周彪撇撇嘴: “说陈国公,你扯肥猪干啥?” “世子表哥。”冀忞忍住笑,轻轻提醒道: “堂姐的意思是以前遇见过和陈国公一样的人,因此,了解一些。” “对嘛!”冀鋆摇头晃脑地叹息: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一家人!表亲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呀!差远喽!” 冀鋆又对冀忞暗挑大拇指,这也是冰雪聪明啊! 自己不过是想起前世个别令人恶心的领导,没想到把他们的性格行为套用到陈拙鑫的身上,竟然很合身! 咦?这好像是“心理侧写”吧? 周彪不忿又不甘: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惊人之语,还以为又能跟你家旺财招财啥的联系起来呢!就这,没意思!” 冀鋆此时心情已经逐渐好起来。 一时忘形,上前“啪”地拍了一下周彪的肩膀,用小品里的东北口音道: “哎呀妈呀!大哥,你咋资(知)道的呢?还真跟俺们家旺财有关系!你资道不?陈国公叫陈拙鑫,给俺家旺财收拾大粪的叫陈拙急,说不定是哥们呢,你所(说)四(是)不?” 这一下,冀鋆故意用了大力气,周彪会武,当然也不觉得怎样。 但是配合着龇牙咧嘴。 冀忞一时间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李宓在一旁却沉下了脸。 周彪有点兴味索然: “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冀鋆后来也假装不经意地跟芍药了解原身以前的生活经历。想可能人家叫“陈着急”,但是,当地人有口音,因此,叫成了“陈拙急”。 “你们说的是陈叔啊?”芍药端着果品进来,正听到这里,接着道: “因为陈叔原来是捉鸡的啊!整日在山里抓山鸡!叫陈捉鸡啊!” 周彪来了兴致: “抓山鸡抓的好好的,为啥去给旺财扫大粪啊?” 芍药理所当然地道: “山鸡都让旺财抓了,陈叔抓不到了,没饭吃了,就去给旺财扫大粪,有饭吃,也有鸡,还不用费力气了!” “哦!对了”周彪恍然大悟: “旺财都比你家小姐学武快,当然能抓山鸡了!” 冀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这回事吧? 李宓见冀鋆有点下不了台,拿起个苹果砸了周彪头一下: “有这么比喻的吗?” 周彪捂着头,委屈吧啦地: “你也打我!你们都欺负我!” 芍药双眼放光: “大表公子,你越来越象旺财了!谁欺负我家小姐,旺财就用爪子拍谁的头!下次,记得别苹果!直接用,那个手!” 第五十七章 用世子做广告 不管遇到多少艰难,遇到多大的委屈,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冀鋆首先安排给李战治疗。主要也是要让李宓等人看到“药方”的效果。 郎中把脉说李战“血气双亏”。 嗯,冀鋆想,能不亏吗? 长途跋涉,疲劳驾驶,不,疲劳骑马,严重的营养不良。 加上中毒这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李战身体底子好,底子不好,说不定都赶不到京城! 但是李战既然到了京城,还是条件比在边关好太多,解决他的问题还是比较简单。 各种补充维生素A的食物和一些补气益血的药物,统统用上。 物资充足,还买得到,买得起。 三天之后,李战的身体状况几乎一天样。 李宓也放下心来。其实,开始着手按照冀鋆的建议,跟周桓等人商量李家军配给问题。 冀鋆目前充其量就是李宓的军师,不能参与具体军情计划的探讨,更别说安排策划了。 冀鋆对此丝毫不介意,自己几斤几两,经过“请封”这件事后,已经更加清楚。 知道那么多干嘛,除了增加心理负担,既不当吃,又不当喝,还不能兑换钱。 而且,冀鋆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 李宓和周彪他们都能直接见到圣上,为什么不直接向圣上提出来? 因此,冀鋆也有点心情低落,大有你不找我,更好!我还懒得搭理你们呢! 不是现在没本事跟你们翻脸嘛,哼哼! 冀忞慢慢给她解释道, “堂姐,其实这次世子表哥和大表哥桓世子,他们已经尽力了。李家军现在是众矢之的,前阵子,朝堂上有人弹劾李家军“养寇自重”!而且,部队患病这个情况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担心引起民心动荡。如今,我们又要请封,所以,正好被人拿捏住。没有办法,大表哥他们只能委屈咱们,堵住悠悠众口。” 冀鋆也在心情平静之后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那种正式的封赏需要兵部上表,然后皇上与内阁大臣们商议,甚至要与所有大臣们商议。 然后,下发诏书。通过礼部颁布诏书和嘉奖。 但是李宓等人刚提出来,就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对,这里甚至包括周彪和周桓的父亲。 广宁郡王认为: 朝中很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认为北燎不足为惧,李家军是在夸大其词,灭自己志气。如今又请封,难免落人口实。 江夏郡王则觉得问题恐怕更为严重: 本身李家军现在备受争议,如今不怕众人议论,迎风而上,顶着朝堂群臣的唾沫星子,让两个小丫头又是请封,又是要赏赐,借机敛财事小,有没有其他目的?比如,为某位皇子造势?或者是某位皇子指使? 冀鋆感到跟第一次吃“变态辣”的感觉一样一样的,胃里还是心里,那真是一个: “腾云驾雾,追风逐电,一个跟头,四脚朝天”! 咳咳,怎么孙行者都出来了! 唉,我就是想在淮安候府和堂妹安安稳稳生活,后来的就是希望不被苏瑾算计,被苏瑾陷害。 这么朴素的要求你们咋分析出这么多吓人的目的? 还储君之争,艾玛,这段时间太忙,都忘记补习这方面知识了!几个皇子还没弄清楚呢! 冀鋆开始逐渐稳下心神,她想起书中的皇上。 虽然不是多么的昏庸,但他不是那种果敢坚决,英明神武的君主。 而且他也缺乏像汉武帝唐太宗那样开疆拓土,气吞山河的气魄。他只是一个勉勉强强的守成之君。 皇上的母族家世不显,皇后娘娘家世显赫,但是,自从太子失踪之后。皇后娘娘和身后的南宫家族保持中立。 因此当今圣上在朝堂上有很多时候比较受多方掣肘。 对李家军,他又要倚重,却又同时忌惮,而且还有一些冀鋆不太了解的原因。 皇上对礼国公乃至李家军的感情非常的复杂,对冀忞的态度也比较的复杂和拧巴。 如今想起来,前世他让冀忞进宫,封了冀忞为“芩美人”,但是,一直到二皇子起兵逼宫都没有宠幸她。 而是,在焦贤妃陷害冀忞之后,很快就将她安置在璐太妃身边。 如今,看着更像是在保护冀忞。 因此,在此情况下,他也只有委屈李家军。 实际上皇上心里面清楚的知道,不管给不给封赏,礼国公或者广宁郡王他们几个亲近李家军的都不会任由李家军就这样衰败下去,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解决李家军眼前的难题。 更何况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因此,皇上心里面更加的无所忌惮,自然这个封赏恐怕从一开始的时候,从商量的时候,就是一个否定的态度。 如此,皇上向众人表明了态度: 冀家女儿讨封,与储君之争无关。 啥?一个说养寇自重,危言耸听。 一个自己说缺粮缺药,举步维艰。 我信谁的?我不得先调查调查? 于是乎,就先口头夸夸! 然后呢,等调查清楚了,该封赏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不该封赏的,一个都不给! 啥时候调查清楚? 啥是该赏,啥是不该赏? 咳咳,再说吧! 既然这样,冀鋆想,作为冀家的一员,不能不管大伯他们。 即使不是大伯统领李家军,李家军遇到了这样的艰难,也得出力。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家军败了,散了,自己和忞儿也没有好日子过。 救人,也要自救! 大理寺。周彪看着冀鋆对着他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 同时,冀鋆还不时地的用手捋一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一边微微点头…… 旁边,芍药端着一个锣。 周彪心里就直发毛,终于忍不住问道, “咋地?你是想把我们给卖了?” 众人脑补画面: 芍药敲着锣,在叫卖,旁边是头上插着草棍的周彪…… 冀忞低下头,尽力忍住不笑出声。 冀鋆手停住,脸绷起,瞪眼怒道: “别废话,同意不同意?答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哼哼,我的“情报传递神策”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后面的“就不告诉你”,直接唱出来的! 周彪如今其实也算是皇上的密探,情报传递对他比对周桓的意义还重要。 周彪气得脸微微泛红,嘟着嘴: “换个方式报答你不行吗?这个,这个,这个也……” 冀鋆看他的俊脸上满是扭捏,特别可爱,让她想起来前世好朋友养的一只“二哈”。 她们给二哈带上了一个小花帽,那个二哈就是一副扭捏不好意思的神情!哈哈哈! 冀鋆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笑道: “那还能啥方式?嗯,我想想,有了!”冀鋆手捋胡须做思考状。 “什么?你说说!”周彪有点小期待。 冀鋆语气戏谑但是神情一本正经地道: “那就以身相许吧!你给我做妹夫!”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冀鋆忽然发现, 李宓愕然! 周桓震惊! 冀忞窘的不敢抬头! 周彪,这是什么情况,在那里使劲地咽着茶水,然后,拼命地咳嗽起来! 冀鋆见状连连懊恼,这是太得意忘形了!还以为在前世呢? 随意开“嫁娶”玩笑,大姐,这是古代啊! “咳咳!”冀鋆忙装镇静。 走绿茶的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找鞋去吧! “那个,世子爷,”冀鋆搜肠刮肚地想打破僵局。 艾玛,缓和尴尬气氛还挺难。 “世子爷,其实呢,这是稳定民心的好方法”冀鋆道。 “大表妹,怎么说?”李宓很上道,马上捧场。 冀鋆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再过几天,边关的流民就会逐渐涌入京城,到时候如果知道李家军出现大面积患病,导致战斗力下降,就会造成京城人人心惶惶。但是如果此时世子爷高调亮相,那么京城人就会转移注意力。我们就有了充分的时间稳定边关人心。” 李宓也神色凝重起来,冀鋆的药方和治病的用品运到边关需要时日。 这个时候,如果京城出现民心动荡,继而就会引起许多不可控的事态。 李宓忽然忧虑地道: “但是,京城内有北燎的细作,如果煽风点火,进行造势怎么应对?世子他们能应付?” 冀鋆笑道: “大公子,我们可以先占据舆论制高点,在他们造势之前,让京城百姓就开始关注世子爷和另外的焦点,这样,他们先是失去先机,接着,边关情形改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好!我去!”良久不做声的周桓突然开口。 冀鋆倒是一愣,冀忞望向他,神色不明。 周桓唇角轻轻勾起,容颜清俊,犹如轻车随风,飞雾流烟。缓缓地道: “父王嘱咐我尽力帮助冀大小姐和冀小小姐,说这次,是我们周家欠冀家的。冀大小姐,你即使是卖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因为,那些粮食,药材,已经价格不菲。何况,还有药方和神策,无论哪一个,都是无价之宝。” 呦呵!难怪原书中这个桓世子,是男主。 冀鋆内心狂吐槽,我明白了,周桓,原来看他有点能“装”,有点冷,不顺眼,不如周彪为人爽快、热情外露。 现在看,哼哼,整个一个“闷骚男”! “好邻居”,门口站着闻初晖和芍药。 冀鋆是无意中发现了闻初晖的“男高音”嗓子! 这放在歌剧院,绝对是站在台中央唱“王子”的啊! 这下,以后可以男女声二重唱了!想想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此次,“好邻居”推出“红宝石套餐”和“绿宝石套餐”。 其实,就是,所配的茶品不一样,一个是石榴桃子加草莓,一个葡萄汁或者黄瓜汁。 每份套餐,在普通百姓眼里,啧啧,天价! 八十六两银子啊! 门口,有客人如果要“红宝石套餐”。 只听闻初晖立刻高喊: “有客人要红宝石套餐一份!您跟广宁世子口味一样!广宁世子欣赏红宝石!” “咣当!”芍药敲一下锣! 二人一齐喊: “相信广宁世子,没错!” 如果有客人要“绿宝石套餐”。 闻初晖立刻高喊: “有客官要绿宝石套餐一份!您跟江夏世子一样有品位!江夏世子喜欢绿宝石!” “咣当!”芍药敲一下锣! 二人一齐: “宝石恒久远,真情永流传!江夏世子信赖绿宝石!” “好邻居”门口,很快,聚满了人! 二楼雅间,周彪的俊脸成了一个“囧”字。见李宓怡然自得的样子,气愤地道: “大表妹偏心,怎么不安排你呢?” 李宓双手一摊,学着冀鋆的样子耸耸肩, “谁让您二位比我有地位?说出去好听又吓人!你说,怎么说我?礼国公府大公子?跟您比,差好几条街啊!” 周桓微笑不语,拿起茶壶,自斟自饮。 过了一会儿,周彪已经无语望苍天。 外面的吆喝声变成: “广宁世子套餐一份!八十六两!” “江夏世子套餐一份!八十六两!” 临近中午,周彪已经彻底接受现实,爱咋咋地吧!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八十六两! 三人正商议是否在此午餐,芍药冲了进来。 周彪一见芍药,装作生气的样子咬牙切齿地道: “小丫头,我可听见了!是你先喊“广宁世子套餐一份”,把那个伙计带偏的!你说吧,是我揍你还是让你们小姐揍你?” 芍药哆嗦了一下,一下子躲到了刚进门的冀鋆和冀忞身后。 “有事?”见姐妹二人一起进来,李宓笑问道。 二人齐齐点头后,稍微让开一条缝,露出芍药的小脑袋。 芍药透过姐妹二人胳膊间隙对周彪道: “世子爷,八十六两的套餐卖没了,只剩下普通的卷饼套餐,八十六文钱一份!分为红石头套餐和绿石头套餐,你们两位世子变变颜色不?” 周彪,“……” 一上午的功夫,俺们从八十六两白银跌到八十六文!这贬值速度是不是忒快了点? 唯一能商量的,就是从红变绿,从绿变红! 这还叫商量? 周彪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欺负人!” “好勒!”芍药欢快地跑了下去! 周彪,“……” 什么情况? 咦?你们笑的怎么那么不怀好意?怎么感觉掉坑里了? 正迷糊着,只听下面想起了闻初晖高亢嘹亮的吆喝: “广宁世子红石头套餐一份!七十五文!” 第五十八章 反扑 周桓和周彪两位世子的卷饼套餐一时间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 甚至,有的赌坊还以二人的这个事情开设了赌局,专门派人守在“好邻居”的门口儿,记录两位世子的套餐分别卖出去多少。 后来,有的赌场直接跟“好邻居”约定,“好邻居”负责提供每天的销售记录,赌场给“好邻居”手续费。 有的赌场还根据“宝石”和“石头”分为大赌和小赌。 大赌就是赌红宝石和绿宝石套餐,哪个卖的多或少。 小赌就是看红石头套餐和绿石头套餐,又是哪个卖的多。 一时间,下注的人络绎不绝,各个赌局开的热火朝天, 冀鋆还让小乞丐们也帮着宣传。 据说,有的地方,小孩子们玩游戏,都分成“江夏世子队”和“广宁世子队”。 然后,京城的那些闺中少女们,也暗暗参与其中。 有的脂粉铺子、成衣铺子、珠宝首饰铺子也跟着凑热闹。 虽然,这些地方没有人家周桓和周彪的授权,但是,可以借代啊! 于是,诸如“红宝石香粉”,“绿宝石胭脂”。 或者“红石头披肩”和“绿石头褙子”。 或者“红宝贝头面”和“绿宝宝镯子”…… 冀鋆哭笑不得,这妥妥的蹭流量啊! 这古代也不兴维权不是? 唉!损失啊!肉疼啊! 冀鋆简直郁闷得连旺财喜欢喝的“椴树蜜”都不香甜了! 不过,很快,冀忞一番话让冀鋆转忧为喜: “堂姐,你没看到吗?最近咱们“好邻居”的宝石套餐销售量翻了一倍!大都是让京城那些小姐们买走的!” 冀鋆看着冀忞意味深长,还包含这一丝小得意的微笑,有点没明白。 冀忞抿嘴笑道: “堂姐最近跟大表哥忙乎李家军粮草的事情,都顾不上“好邻居”了!京城那些千金小姐们争先恐后地到咱们店里,想是盼着能见到两位世子吧!” 冀鋆恍然大悟,立刻眉开眼笑! 笑了没有一刻钟,冀鋆又愁眉苦脸起来。 冀忞这下不懂了,忙问: “堂姐,又怎么了?” 冀鋆痛心疾首地道: “要知道有今日,咱们应该把卷饼套餐定位一百八十六两银子一份啊!” 冀忞,“……” 堂姐,这么往钱眼里钻真的好吗? 当然,这里面也有李宓和周彪周桓的暗中推动。 因为,从边关逃难的人已经逐渐接近京城。 李宓和周彪于是派人在京城外面拦阻和安置这些逃离家园边民,并且进行安抚。 李宓亮出自己的身份,边民看到这是礼国公府的大公子,而且又听说李家军的状况已经明显改善的时候,很多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回到自己的家园继续生活。 还有一部分人不打算回边关,决定在京城或者再向南走,去投亲靠友谋生。 李宓命人发放些资助。 如此一来,这些人自然不会再提及边关的不利信息。 而这边丹姨娘一直在等着边民涌入京城的消息。 以便趁此机会大肆散播李家军粮草不济,伤兵众多不治,战斗力下降乃至溃败等。 可是,消息久久不来,却等来的是李宓早已经安置好了边民。 丹姨娘气得咬碎了牙。 而此时,丹姨娘想孤注一掷,或者说是困兽有斗,再去散播这样的谣言的时候,却忽然间发现京城的各大书馆,各大酒楼,茶肆等处的说书先生都在说这一个故事: 讲的是数百年前的时候,北部的某个外族要入侵我中华大地,他们用投毒,暗杀,放火,截粮等各种方法对付边关将士。 这些行径屡屡得逞,于是外族便自以为得计。 于是终于在某一日,边关的一些细作和外族的军队里应外合,决定对边关的军队发起毁灭性的打击。 不料,却正中边关将士的圈套! 原来他们的下毒和暗杀等伎俩,全部都在边关将士们的掌控之中! 这是边关将士用诱敌深入的方法,将这些侵略的外族人,全部歼灭,然后获得了百余年的和平。 丹姨娘散播的谣言恰好成了“李家军”智勇无双、诱敌深入的佐证! 冀鋆冀忞没有得到封赏的一大后遗症就是,苏瑾觉得机会来了! 立了这么大的功,什么都没有得到,看起来当今圣上是真的对礼国公府,对冀家,对冀家这两个丫头不喜欢,很讨厌! 竹叶和丹桂苑的两个小丫鬟在厨房附近遇到了腿脚还有点不利落的洪相林。 洪相林笑嘻嘻挡住她们,接着上前去摸一个叫半夏的丫鬟的脸,半夏吓得连忙躲开。 不料,洪相林扑了个空,重心不稳,立刻摔倒在地。 被小厮扶起来的洪相林大怒! 陪着的小厮抓住竹叶三人,又喊来几个婆子,就在院子里,当众以“冲撞少爷”的罪名把竹叶三人打成重伤! 竹叶三人被打得遍体鳞伤。 郎中看过之后说至少需要休养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不能干活儿,不能沾水。 而且,吃饭也得旁人帮忙,最好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因为几个婆子直接扇耳光,脸肿,嘴也都肿了,回丹桂苑的时候,吐出好多血! 那个叫半夏的丫鬟牙齿都有点松动,需要喝上好久的稀饭。 然后听说苏瑾让人放言说,她冀家丫头不是有钱吗,就看她是不是心善,会怎样对待几个不能干活还得搭钱的下人! 丹桂苑的人不是喜欢冀家姐妹吗?好,这就是你们跟随冀家姐妹的下场! 冀忞的命格会克人,你们不是不信吗?好,这就是你们被她克,被她连累的证明! 竹叶三人都是因为家境贫困,所以不得已才将自己的孩子卖到侯府为奴为婢,每个月都需要把自己的工钱交到家里。 如果是连续多日不做工,那自然没有工钱,而还要浪费钱买药看病,各自的家庭自然是无力承担。 如此一来,其实就是让三个人等死!以便坐实苏瑾散布的谣言! 冀鋆冀忞带着人赶回丹桂苑,看到三人的时候,冀鋆脑海里浮现的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面那个梅婷扮演的被家暴的梅湘南! 可是,竹叶三人却比梅湘南悲惨百倍! 头肿得老大,眼睛周围青黑,鼻子用棉布塞着,嘴唇肿胀,嘴角还有没有擦干的血迹…… 掀开衣服,身上大面积青紫,因为是跪着挨打,她们被迫躲避挣扎,膝盖处溃烂一片…… 这是全身的软组织损伤! 搞不好,会出现“高血钾”导致心脏骤停,或者“急性肾功能衰竭”致死! 冀鋆有一瞬间的晕眩,只觉得心口犹如千斤重石,堵得喘不过气。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人如草芥,命不值钱。 可是却始终不知道像苏瑾这样的人,为了对付他人,会如此不择手段,会如此没有底线。 做人,没了底线,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既然苏瑾已经是禽兽,再跟她谈做人的底线,岂不迂腐? 好好的人间,非要糟蹋成地狱! 冀忞在旁边轻轻地啜泣起来,芍药的眼泪也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海棠扶着冀忞,肩膀微微耸动。 贵姨娘轻轻的道, “你们两个孩子回去,我照看他们。” 冀鋆摇头。 冀鋆要让冀忞看到这个残酷的残酷的事实! 是她们连累了竹叶几人,尽管,始作俑者是苏瑾,但是,她们不能不闻不问! 冀鋆要让众人知道,她们和苏瑾不一样,苏瑾是禽兽,她们是人! 禽兽觉得吃人理所应当,她们救人责无旁贷! 冀鋆迅速平复心情,她不能倒下!她不能哭! 苏瑾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笑,她冀鋆没错,凭什么哭! 何况,你冀鋆哭给谁看?苏瑾吗?不是正等着你哭吗? 我偏不哭! 冀鋆谁也不看,自行净了手,语气平静得都不象自己的声音一般地道: “都不要哭!把眼泪擦干!哭没有用!记住今天的伤痛!你们哭!会让竹叶她们难受,她们的眼睛现在充血,再哭的话,会瞎!有哭的心思,好好照顾她们比什么都强!不会照顾人,就去熬粥,烧水,切菜,总之,不要哭。” 冀忞忙擦干眼泪,使劲把又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冀鋆轻轻给几个人检查一下,发现没有骨折,暗暗舒了口气。这个时代,如此大面积的软组织损伤,如果加上骨折,能不能挺过去真是不好说! 冀鋆嘱咐人烧开水,晾成温水,用干净的棉布擦拭伤口处。 又令人打深井水给几个人肿胀的地方进行冷敷。没有冰块,真是很棘手。 但是深井水的温度也可以缓解疼痛,而且可以止血、消肿。观察两天后再看看情况,可以考虑热敷。 冀鋆又嘱咐海棠去给几个人煮粥,煮糖水,煮汤,又让人找比较坚实的葱叶,作为吸管。 最后,告诉木兰带着两个小丫鬟照顾竹叶三人。 冀鋆忙得告一段落,对竹叶几人郑重地道: “你们从今天起,什么也别想,就是养伤。我会派人给你们家人送钱送米送面。还有,我会为你们赎身。赎身后,你们愿意在府里就在丹桂苑,不愿意,就去我的铺子做工。两者都不愿意,我给你们些钱,你们自己谋出路。” 竹叶几人又点头又摇头。 想是愿意赎身,不愿意离开丹桂苑,也可能是别的。 冀鋆摆手,以后再说吧,先养伤。 竹叶和半夏的卖身契在贵姨娘手里,只有忍冬的,还在杨氏那里。 贵姨娘看冀鋆如此镇静,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很是感慨和钦佩。 三人刚被抬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幸好,徐嬷嬷提醒她,赶快给冀鋆冀忞报信。 贵姨娘思忖是否亲自去向杨氏讨要,徐嬷嬷道: “姨娘,老身跟慕嬷嬷能说上几句,老身去试试。” 徐嬷嬷抬脚走出门,身后,传来冀鋆的喊声。 转回身,只见姐妹二人携手快步追上。 冀鋆面上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哀伤和苍凉,娇小的身躯,似乎累得有些摇晃,却没来由得令人觉得那般的坚韧和倔强,让人看着心疼。 冀鋆静静看向徐嬷嬷,眸光深寒而坚决: “嬷嬷,此话我不想让贵姨娘知道。请您告诉慕嬷嬷,她给了卖身契,我记着她的好。她不给,我就给忍冬重新弄个身份!大理寺少卿桓世子如今需要忞儿帮忙画像,这个要求,我能办到!” 冀鋆说完向徐嬷嬷福了福身,徐嬷嬷忙避开。 冀忞上前道: “嬷嬷,请您多费心!” 说罢也要行礼,徐嬷嬷忙扶住。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只觉得凭着这二人对几个小丫鬟的这份心意她也要尽全力! 看着徐嬷嬷离开,冀鋆与冀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报仇!” 第五十九章 沺黎县主被忽悠 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的醉潇楼的雅间中,一个少女端坐上首。 她容貌堪称秀美,一身锦绣华服,配着珠光宝气的头饰,面容倨傲,目光冷冽,无一处不透着富贵尊荣。 这就是广宁郡王的女儿,周彪的妹妹,沺黎县主。 苏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沺黎县主越听越怒,气得摔了茶盏!茶水溅了苏瑾一身! 苏瑾动也不敢动,不过内心狂喜! 苏锦用银子铺路,终于搭上了沺黎县主身边,最最贴心的大丫鬟雪叶的门路。 经过雪叶的牵线搭桥,苏瑾见到沺黎县主后哭得一悲三叹! 苏瑾说冀家姐妹如何借着广宁世子周彪和江夏世子周桓的名号来大肆敛财! 不仅如此,还在淮安侯府里作威作福,除了侯爷和夫人,侯府的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她们这些姨娘更是被欺压得无处安身,甚至是生不如死。 苏瑾又万般气愤地道, “冀家姐妹还在淮安侯府内放言,她们即将要嫁给世子,县主,这样岂不是败坏了世子爷的名声?世子爷,是皇亲贵胄,岂是他她们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女儿和一个商户女能够肖想的?但是,纵然世子爷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没想娶她们。可是她们如此大肆的宣扬,京中贵女恐怕都会对世子爷有误会。万一……” 雪叶也皱眉装作气愤不已地跟着加料: “县主,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有一个商户女或者四品官女儿的嫂子!她们给您提鞋都不配!她们怎么敢这么不要脸!这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笑话您吗?” 沺黎县主听到苏瑾的哭诉和雪夜的挑拨,气的直哆嗦。 此前京中流传的“世子卷饼套餐”的事情她也早有耳闻,她很是惊讶,又有点儿生气地去问过父兄,可是父兄云淡风轻地笑笑说,这就是一个玩笑。 父王还告诉她不必当真,而且,这是兄长的事情,不要掺和。 沺黎县主也就没当回事儿。 沺黎县主本身是个脑袋不怎么灵光,属于耳根子软,别人一捅咕,就上道,就去替别人冲锋陷阵。 至于为什么冲锋陷阵,冲锋陷阵的后果,她从来不去想。 因此,在皇亲国戚里面,沺黎县主是个“奇葩”。 有一次,旸旭县主看户部尚书沮渠岩的女儿沮渠青珊不顺眼。 主要是因为妒忌,一次宫宴上,沮渠青珊一曲“高山流水”四座皆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旸旭县主也弹琴,还是在沮渠青珊之前弹得。 她自己听完人家沮渠青珊的都觉得自己弹得跟弹棉花一样! 不过,当时弹琴献艺的一共有五位,父兄地位都很显赫,其她人都不觉得怎样。 只有旸旭县主觉得跌份,于是,鼓动沺黎县主道: “你看那个沮渠青珊,怎么那么能装?一点都不把我们皇家放在眼里,你瞧瞧,都不过来跟你请安!” 沺黎县主本来傻呵呵地看歌舞看得起劲,对琴艺几乎不通,谁弹得好,谁弹得不好,根本没注意。 你想,但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才艺的,能太差吗?旸旭县主的其实也是不错的。 但让旸旭县主这么一撺掇,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宴会结束后,沺黎县主就去找茬! 结果,正碰上三皇子和沮渠岩的儿子沮渠北堂! 沮渠北堂是御林军副统领,与三皇子交情不错。 而最令人捂脸的是,沺黎县主心仪三皇子! 沮渠青珊敢在这样的场合用才艺压住旸旭县主,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单独面对沺黎县主,没办法,身份有别,没办法,七品县令见到一品大员,或许可以挣扎一番,七品也是“品”。 人家沺黎县主有“品”,自己啥“品”也没有。 好比小狐狸遇到大野猪,绝对的一面倒。 沮渠青珊远远看见三皇子和自己哥哥,本来还打算巧言辩解或者逃之夭夭。 此时,迅速变身“小白兔”,“扑通”跪到沺黎县主面前,抓住沺黎县主的手,哀哀戚戚地大声哭道: “县主,沺黎县主,求求您,饶了我吧!” 接着,抓起沺黎县主的手,在沺黎县主一脸蒙圈中, 重重扇向自己的脸! 自然地,沺黎县主百口莫辩。 皇宫大内,随意打骂官员女眷,虽然不能治罪,但是,“蛮不讲理、粗鲁霸道”,甚至“凶狠残暴”的标签是牢牢地钉到了沺黎县主身上! 沺黎本来看见自己的哥哥都不当一回事,自然也就不再去想。 可是今时今日,淮安侯府的苏瑾姨娘的一番哭诉,让她又顿时感到事态非常的严重。 沺黎县主想起来,此前母妃曾经给哥哥张罗了几个世家贵女,让哥哥去相亲。 哥哥总是推三阻四,她还奇怪。 难道哥哥真的是被冀家这两个姐妹给迷惑了吗? 不行,冀忞命格克人,她一定要救哥哥! “走!去“好邻居”教训教训那两个丫头!”沺黎县主忽地起身。 “县主,不可!”雪叶和苏瑾齐齐急道。 雪夜叶上前扶着沺黎县主缓缓坐下道: “县主,何苦为了那两个贱人伤了您和世子爷的情分?” 苏瑾也道: “县主,如今世子爷被两个狐媚子迷惑,百姓们也不知道她们品行恶劣,只以为县主仗势欺人。她们二人一旦再跟世子爷哭诉,岂不是您里外不讨好?” 沺黎县主闻言也没了主意: “那该如何是好?任由她们猖狂?” 雪叶和苏瑾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得意之色。 苏瑾跪着向前两步堆起笑容道: “县主,奴家有个计策,您不妨听听?” 淮安候府,慕嬷嬷冷着一张脸,听着徐嬷嬷的来意,心下却在翻转琢磨。 此前,苏瑾也派人来向夫人要忍冬的卖身契。 说毕竟是洪相林把忍冬打伤了。 苏瑾也觉得心下不忍,本来她是想把三个丫鬟都好好安顿的,但另外两个丫鬟的卖身契在贵姨娘的手中,她不便去要。 于是就打算将忍冬的卖身契拿过去。 苏瑾说她打算给忍冬找一个好人家。 慕嬷嬷其实并不太相信苏锦的话。 但苏瑾此前对夫人一向不敬,此次一番做低伏小,又让杨氏和慕嬷嬷心中大为受用。 一个丫鬟而已,冲撞了主子,打死也就打死了。 如今苏瑾又表示要善待这个丫鬟,说要给她找一个好去处,她和杨氏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只是当时,杨氏刚要将卖身契给苏瑾的时候,大小姐琉璃却开口问道: “那苏姨娘打算如何安置这个丫鬟?我倒是想听听。毕竟以后进了陈国公府,恐怕也会遇到相似的事情。我也想看看,家里的母亲和姨娘是怎么处置的。我也好借鉴一番。” 苏瑾没有想到琉璃会直接问对对忍冬的安置措施。 苏瑾哪里有什么安置方法?她其实是想把忍冬的卖身契拿过去之后,装模作样给忍冬治疗几天。 然后,忍冬就会“无福消受”,“伤重不治”而死。 忍冬死了之后给她家里点抚恤金,就一了百了,苏瑾根本想都没想着要救忍冬。 琉璃这么一问,苏瑾顿时张口结舌。但是苏瑾毕竟反应还是比较快,旋即满脸陪笑着对琉璃道, “刘嬷嬷有一个远房的侄子,与忍冬年貌相当,家中还有几几亩薄田。奴家觉得这是个好姻缘,想将忍冬嫁过去。” 琉璃听罢,眸光略显寒意,微微笑道: “苏姨娘的恪吉居有那样多的丫鬟,刘嬷嬷的侄子既然像你说的这般好,那怎地苏姨娘不把其她的丫鬟当中某一个嫁过去,却将一个现在被打成重伤的忍冬嫁过去,这样岂不是害了刘嬷嬷的侄子?” 琉璃不理会苏瑾的愕然,继续道: “即使苏姨娘想好好安置忍冬,那也不应该去坑了刘嬷嬷的侄子,这样岂不是伤了刘嬷嬷的心?” 苏瑾一时间瞠目结舌,毕竟眼前质问她的是琉璃,她也不敢顶撞。 琉璃转身对杨氏道, “母亲,几个丫鬟如今在在丹桂苑,正在养伤,此时既不宜挪动,也不宜做任何的处置。女儿听说冀家的姐妹已经对她们三人的家里进行了安抚。如果咱们此时草草地将忍冬嫁出去,岂不是说我淮安侯府凉薄如斯?女儿如果将来嫁到陈国公府,也会被陈国公府的人瞧不起。” 杨氏顿觉有理,待苏瑾退出去。琉璃有些忧虑地道: “母亲,苏姨娘为人阴险,您多留神。相林调戏丫鬟不成,就恼羞成怒将她们打得几乎丧了命。这样的暴虐行径如果被御史知道,只怕要给侯府招灾。女儿想,贵姨娘或者冀家小姐恐怕会来要忍冬的身契,就给她们好了。” 见杨氏有些犹豫,琉璃叹口气又道: “如果母亲实在不愿意给丹桂苑,就把忍冬给女儿吧。权当,替女儿和兄长积德了!母亲,如今,冀家姐妹已经结交了世子,还帮大理寺做事,望母亲不要对冀家姐妹持太多偏见。这样,除了让苏姨娘畅快,于母亲和女儿毫无意义。” 徐嬷嬷见惯了慕嬷嬷的冷脸,也不生气,只是笑道: “麻烦嬷嬷转告夫人,今日拿到了忍冬的身契,贵姨娘和冀家两位小姐都会感激夫人。不给,苏姨娘可不见得感谢夫人。何必不结个善缘?” 慕嬷嬷淡淡地道: “侯府又不是养不起几个病人。” 徐嬷嬷忙道: “当然养得起!说实话,只是我们姨娘想让冀家两个丫头心里好过一点,全了她们的心思,冀家姐妹觉得几个丫鬟受了她们的连累,想补偿一番。特来向太太讨个恩典。您别忘了,大公子失踪后,苏姨娘最得意,最幸灾乐祸了。” 慕嬷嬷看向徐嬷嬷,唇角勾起微笑。心下十分欣慰,果然如大小姐所料。 虽然大公子不在了,但是,大小姐却清醒,多谋且冷静,比之男子,不遑多让。 第六十章 吃螃蟹可以补哪里? 在处理好边关驻民的事情后,李宓又按照冀鋆的建议,将粮食、种子和药材,悄悄用船送走。 冀鋆发现如今大周的人对海洋认识不深,也不重视。 不由得暗暗惋惜,想当年,为了争一个出海口,好多国家之间大动刀兵,战火绵延跨越亚欧大陆。 因为以前情报泄露,所以这次海运粮食药品没有向兵部报备。 也因此,不能从兵部调派人手。 李宓用令牌调了一部分礼国公府的护卫,还有一部分人手,由冀鋆雇来的江湖人士。 冀鋆雇来的江湖人士,有的精通水性,熟悉航运。有的武艺超群,负责保护物资。 还有几个人负责观察记录沿途的涨潮落潮、风向、暗流等情况。 海洋实在太神秘,即使是二十一世纪,人类对海洋的认知还有很多空白领域。 但是,此刻,冀鋆想,或许,这是一次“划时代”的航行呢! 船上放着冀鋆自己调配制作的“杂粮压缩饼干”,由于担心重量,只是放了一小部分。主要的物资还是粮食和部分不怕潮湿的药材。 另外,李宓已经派人告知李家军的军师让部队伙房把家畜和家禽的肝脏制成食物,用松针煮水改善症状。 又将枸杞,决明子和桑葚烘干,还有一部分制成粉末,以减轻体积和重量。边关也有菊花,可以就地取材。 但是,由于北燎的骚扰,担心供应不足。因此,海运人员还会沿途捕捞海鱼,用来解决“夜盲症”的问题。 而陆地报备兵部的粮食中,有大部分的“杂粮压缩饼干”。这是为了解决缺乏B族维生素的问题。 压缩饼干,就是被火烧,也损失不大。 何况,李宓和周彪暗暗排了大内高手,沿途悄悄跟着李家军的运粮车队。 准备着与北燎偷袭人马大干一场!好好出出气! 更重要的是:杀一儆百! 冀鋆不知道他们怎么部署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出战人员彼此之间怎么联络。 学鸟叫?学狗叫? 估计人家北燎人也早都烂熟于胸。 但是,冀鋆想起“鸡毛信”的作用,就给李宓等人讲了这个故事。 李宓,周彪和周桓听后,明眼可见地非常感兴趣,看起来,会帮上他们一些。 安排好一切的李宓来到“好邻居”,想起此次行动感到很是畅快。 他听说冀鋆和冀忞在后院,于是直接赶过来。 却正看到芍药在院子里忙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芍药抬眼看到李宓,要行礼,被李宓制止,芍药笑道: “给俺们小姐和竹叶她们磨药粉,快到夏天了,得对付蚊子苍蝇啥的!唉,俺们小姐自打从你们国公府出来后,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冀鋆恰好走到近前,听到此话,心下一惊,难道露出破绽了? 芍药一直跟着原身,恐怕对原身的了解,不比原身父母差多少。 这是起疑了? 李宓一听,来了兴致,遂停下脚步道: “怎么换了个人?” 芍药思索一会儿道: “在国公府的时候,大小姐说二表公子象旺财。因为二表公子跟旺财一样,喜欢吃窝头,吃面条,而且也去捅马蜂窝,被马蜂蜇了之后,脑袋更像旺财了!现在呢,又觉得大表公子象旺财,这变化也太大了!” 冀鋆小火苗“嗖嗖”地往上窜,这不是瞎说嘛? 说李檀象旺财,是可能的!那是原身的时候。 而且,嗯,李檀确实比李宓看起来要壮实很多! 离开礼国公府之后,我前些日子才知道旺财的好不? 李宓来了兴致道: “你们小姐说的?说我象旺财?” 芍药摇头: “小姐没那么说,是我猜的!” “猜的?”李宓奇道。 冀鋆,“……” 我也想知道,你咋猜的。 芍药道四下看看,神秘地对李宓道: “每次小姐提起您的时候,露出的笑容都跟以前看旺财时候一样!所以我觉得,小姐把您当成旺财了!” 李宓咳了一下,冀鋆看不到他的表情,想来不会太好。 只听李宓道: “说不定你们小姐把旺财当成是你或者你们小小姐呢?她看你们的时候不也笑吗?” 芍药理直气壮地道: “那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宓和外面的冀鋆都充满了好奇! 芍药停下手中的活计,无比认真地道: “大小姐看我和小小姐吧,是总觉得我们吃的少,跟旺财不能比。看大表公子吧,总是觉得您吃的多!” 李宓,“……” 我真是没事闲得,问的多余。 冀鋆想起前世看的谍战电视剧和电影里面,“摩斯密码”犹如神助一般的存在,受到启发。 但是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阿拉伯数字”,经过请封的事情,冀鋆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别让人当成“妖言惑众”,给爹娘和大伯带来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一到九,不能用阿拉伯数字表示,冀鋆经过思索,考虑用“花,草,木,水,火,土,米,田,方”等比划简单的文字代替。 又规定几本书作为“密码本”。 比如,“花木米火”,就表示: 第一本书,第三页,第七行的第五个字。 李府和周彪拍案叫绝! 冀鋆看到他们欣喜的样子,忽然琢磨一件事: 我应该写这个“密码本”,写点故事!要连载的! 象金庸那几位为报纸撰写武侠小说那样! 我得写点正能量的,最好是女子自信自强的故事! 不仅出版印刷,还得由说书先生加以宣讲! 啊!想起来就心潮澎湃啊! 进入初夏,就到了吃海鲜的季节。 螃蟹也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和普通百姓们喜欢的美食。 冀鋆以前生活在北方,因为距离海边远,所以那里新鲜的海产品价格较贵。 后来去南方上学,城市毗邻海边,吃海鲜很方便。 但是,冀鋆对什么螃蟹,虾,蛤喇,牡蛎之类的都不怎么喜欢。 看着室友在那里大快朵颐,十分羡慕和不解。 室友说, “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 看着冀鋆不理解海鲜的美味表示非常的同情! 厨房的管事来问贵姨娘,分给丹桂苑的螃蟹怎么做。 贵姨娘想起冀鋆冀忞因为竹叶几人在养伤,不宜吃这些海物。特意告诉她,自己和冀忞那份让贵姨娘处理。 贵姨娘自己也正在喝药,也担心与此冲撞。 于是跟厨房的管事说,将丹桂苑的螃蟹份例分给卓姨娘和袁姨娘那里。 卓姨娘过来看望贵姨娘和冀家姐妹,表示感谢。 贵姨娘笑道: “姐姐客气了!我听说,送去你们芳华居的路上,又被苏姨娘截了胡?” 卓姨娘无奈地叹口气: “可不是,把大的,肥的都拣走了!剩下的都是小的,差不多都是公的!” 冀鋆安慰道: “姨娘别在意,其实,螃蟹性寒,女子尝尝即可,不宜多吃。” 卓姨娘换上笑脸道: “确实如此,其实我吃与不吃无妨,就是宝茳小姐跟着受委屈了。” 冀忞皱皱眉,有点疑惑地道: “难道,十几只还不够宝茳姐姐吃的?” 贵姨娘和卓姨娘对视一眼,不由得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送走了卓姨娘,冀鋆冀忞姐妹回到房中,芍药正在生气: “小姐,要是知道卓姨娘守不住那些螃蟹,咱们就让她和宝茳小姐到咱们丹桂苑来吃好了!结果,便宜那个洪相林了!” 木兰无奈地摇头安慰道: “没听小姐说嘛?螃蟹性寒,女子不宜多吃螃蟹,就让他吃呗?只当替咱们吃寒毒了!” 冀忞闻言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水险些洒出来。 冀鋆走过去,不露痕迹地拍拍冀忞的肩头,笑道: “你想长成洪相林那样的肥猪样啊?” 芍药皱着的小眉头舒展开来,眉眼欢喜道: “当然不想!哦!小姐,我明白洪相林为啥非要吃那么多螃蟹了,他是为了进补啊!” 海棠颇感无聊,懒懒地接道: “洪相林腿坏了,螃蟹有八个腿,他也就是补补腿呗。芍药啊,这有啥奇怪的?” 芍药鄙视地看看海棠,脸上浮现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学习,真可怕!他还能补出八条腿来?当然是补脑啊!” 冀鋆和冀忞齐齐来了精神,看芍药如何分说。 芍药道: “你们想啊,咱们说起海里的那些动物,都是龙王龟相,虾兵蟹将。龙王龟相,那个洪相林不敢妄想,他又不想当小兵,就奔着当将军使使劲呗!” 海棠和木兰虽觉得洪相林想当将军也是妄想,但是,却也不得不服气。 冀鋆,“……” 于是乎,我现在十分想写本书,书名就叫《我那脑回路清奇的丫鬟》! 院中,冀忞轻声问冀鋆: “堂姐,洪相林为何只抢卓姨娘的螃蟹,不去抢袁姨娘她们的?” 冀鋆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静如水,淡淡地道: “她想自己报仇!贵姨娘把螃蟹分给了卓姨娘的芳华居和袁姨娘的枫荣院,卓姨娘故意贿赂厨房,让人把大的肥的螃蟹优先送往芳华居,因此,洪相林贪吃,只需去抢送往芳华居的即可。在路上,他们故意起了争执,卓姨娘趁机把药下到了里面。” 冀忞微微蹙眉: “不会耽误了咱们的安排吧?” 冀鋆笑着看向冀忞, “相信堂姐,不会!” 但是,会打乱洪相林发作的时辰。 洪相林兄妹二人属于比较严重的过敏体质。 海鲜是极为常见的过敏原。 以前,夏季,尤其是海边,会有很多人因为食用海鲜出现过敏,严重得甚至危及生命。 淮安候府买进来的螃蟹鲜嫩肥美,烹饪的时候,冀鋆又让人在里面加了“乌贼骨”和“红花”等药。 这些药可以增强过敏反应,而且抗凝! 这在冀鋆生活的那个时代,有个疾病名称叫“过敏性紫癜”! 就是过敏等原因引起的小血管炎,表现为小动脉及毛细血管扩张,血管壁的通透性及脆性增高进而引起出血。 红花可以活血,可以令他出血不止…… 卓姨娘的药,在增强过敏反应、促进和诱发过敏反应的同时,还会引起躯体溃烂。 至于,哪里烂,就看洪相林的造化了! 也许,是四肢皮肤。 也许,是头面胸颈。 也许,是洪相林的子孙根…… 竹叶等人受的罪,要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要让洪相林感同身受,让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第六十一章 来“好邻居”闹事 “好邻居”的后院厅中,已经痊愈的李战在讲李家军的故事,冀鋆和冀忞正听得聚精会神。 冀忞是想知道自己爹娘在边关的情况。 冀鋆则是在积攒故事的素材。 前世没写过小说,这回要补上这个短板。 关键是为了以后,李家军的“密码本”的版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潘叔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有点压抑,见到三人,皱眉看向冀鋆道: “三皇子殿下来了!” “啊?”三个人闻言均是一惊!对视一眼,满满的困惑! 潘叔又道: “一起来的还有广宁世子乳娘的儿子,京城的一个纨绔,叫张肖力。还有他的两个小弟,一个姓郑,另一个,不知道。” 冀鋆冀忞从座上站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点点浮起来。 三皇子周建民在大周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出身高贵,貌美如花,风采绝世…… 在原书中,以及在冀鋆心中,恨不能觉得这个三皇子每天就应该喝露水,吃花瓣,跟《书剑恩仇录》里面那个香香公主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来“好邻居”?吃卷饼? 咋的?仙子下凡?体验生活? 冀鋆脑中一下子想起来的竟然是天蓬元帅投胎,落到了猪圈里…… 咳咳,这个比喻太不恰当! 冀鋆冀忞带着芍药海棠和李战来到了前厅。 三个衣着富贵的男人站在一湖蓝锦袍男子身后。 他们后面,有十多个小厮。 冀鋆看向那湖蓝锦袍男子,心不由得突突猛跳!全身血液迅速向上涌去! 冀鋆只觉得一瞬间的天旋地转! 世上真的有这样美貌的男子! 肤白胜雪,五官眉眼似是白纸上直接走出的画中人! 什么剑眉秀目,星眸似水…… 哎呀!俗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是人,你是迷路的仙子落了凡尘! 用到这位身上就是,你不是人,你是玩耍的妖精闯了人间! 大厅里的客人们也都被这位湖蓝锦袍男子的风采所震慑,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似乎,汤匙刮碰碗碟,都是对这位的不敬! 冀鋆晕晕乎乎地要上前拜见,刚欲抬脚,冀忞却拉住了她的衣袖。 冀鋆定定神,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冀忞。 冀忞拧着眉头低低地道, “堂姐,有点不对劲!” 冀鋆忽然想起冀忞是见过三皇子的,前世,三皇子也想争夺皇位,但是势力不足。 曾经在拉拢冀忞的同时又加以打压。 故意引得那些京城倾慕三皇子的贵女如沺黎县主之流嫉妒冀忞,欺负冀忞,羞辱冀忞。 冀鋆轻轻地问:“怎么?” 冀忞眉头丝毫没有舒展: “说不好,但是觉得不对劲。” 这样一来,冀鋆几人就停了下来。 整个“好邻居”的大厅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咳咳!”湖蓝锦袍身后的华服男子怒道, “你们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你们老板呢?还不快过来拜见我们主子!” 湖蓝锦袍身后的另一个男子笑道: “张兄!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妮子,咱们主子她们都不放在眼里,您是广宁世子的乳兄,更是不在话下了!看起来,人家是真的要给世子做妾了!” 张肖力一听撇嘴道: “什么东西!这样的小贱人还想进郡王府?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冀鋆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一见这几个人的架势她明白了,他们是来找麻烦的。 只是有三皇子在,有点棘手。 问题是,没得罪他啊! 冀鋆把手伸向后面,冲潘叔比划几个指头,示意潘叔赶快去找李宓和周桓。 张肖力抬手一指冀鋆和冀忞,喝道: “你们!快点过来拜见我们主子!” 冀鋆无法,在这个时代,百姓见了皇家的人,就要下跪行礼。即使他们是来找茬闹事的,她也得跪下去。 这该死的旧制度! 人在屋檐下,没有办法,冀鋆只有缓缓俯下身子,正要开口…… “冀大小姐不必多礼!” 蓝袍男子高声应道。 冀鋆的身子一僵,“请安”的话没喊出去,人却已经跪了下去。 冀忞却一把拽住冀鋆,冀鋆没准备,身子一歪,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接着身子向一面倒去! 冀忞力气小,被拉的险些摔到冀鋆的身上,一个不稳,也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海棠和芍药忙上前把二人扶起来。 张肖力哈哈大笑道: “这“好邻居”的东家果然有点意思!难怪敢妄想当世子爷的妾室!” 冀鋆心下恼怒,但是,此刻李宓和周桓等人没来,她担心惹怒皇家的人,给自己和大伯一家带来灾祸。 这里面的轻重她还是拎得清。 四周的客人们互相交换这眼神,有疑惑,有不屑,有鄙夷…… “这位公子!请问您尊姓大名?”冀忞稳住身形,声音清脆地问道。 接着回头轻声吩咐身后的伙计几句。伙计悄悄退下。 张肖力身边的一人笑道: “就你们这两个小贱人也配问我们主子的名姓?还不快滚过来陪我们主子喝酒!主子高兴了,今儿就能把你们送进王府里去!” “客官请慎言!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口出污言秽语,不怕郡王爷和世子爷降罪?”冀忞冷声质问,一张俏脸满是寒霜。 此时,“好邻居”的伙计端着个托盘从几人身边经过,托盘上放着几个茶盏,经过身边,茶香四溢,飘出去好远。 离得近的客人都情不自禁地吸吸鼻子,实在太香了! “哎!站住!”一人拉住伙计,讨好似的把茶盏放到了湖蓝锦袍男子面前。 此时,湖蓝锦袍男子已经坐下,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微笑颔首,抬眸嗤笑道: “两位冀小姐,这是用广宁郡王爷和世子也来压人吗?你们跟郡王府什么关系?跟世子爷又是什么关系?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硬贴着男人,不知羞耻的东西!” 这一笑,确实是倾国倾城。 可是冀鋆已经无法觉得“颜值即正义”,心中堵得厉害! 她担心冀忞冲撞皇家的人,讨不到好。 于是,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冀忞却狠狠掐了她一下! 接着冀忞漠然道, “几位,你们来到这里不吃饭的话,就请走人!再口吐狂言,我们……” “嘿呦!你们怎么样!”跟张肖力一起的一个姓郑的华服男子面露冷笑, “你们这是觉得有世子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是不是?” “就是,“好邻居”如今在京城就跟青楼一样!你们装什么清高!” 郑姓男子大声喊道: “这两个是“好邻居”的东家,就靠着贴男人赚钱!” “好邻居”临街,本来外面就人来人往,郑姓男子一喊就有不少人在门口驻足围观。 围观的人还越来越多! 冀鋆这次可是气坏了! 打皇子不敢,打个马弁我还能摆平! 又不是世子的亲兄弟!大不了赔周彪一个铺子!特么老娘不过了! 她回头对李战道, “李大哥,把那三个给我狠狠地揍! 李战早就按捺不住了!只是碍于大公子和两位小姐的嘱咐不能闹事。 现在大小姐发话了,当着他的面嘲笑大将军的闺女和侄女,不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就不配做“李家军”的兵! 冀鋆只觉眼前“嗖”的一个人影就飞了出去! 接着,冀鋆就见李战在那些人中左穿右突,噼里啪啦,她看得眼花缭乱! 艾玛,这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么? 张肖力他们今天带的人多,看来就是要砸场子! 已经打起来了,冀鋆也顾不上什么皇子不皇子了,一眼看到在门口张望的几个乞丐。 冀鋆一招手,几个乞丐冲上去帮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乞丐也有心卖弄武艺!虽然我们素日没少白吃你“好邻居”的饭,但是,我们是有用的! 很快,李战和乞丐把张肖力三人和他们身后的小厮打得趴在地上直哎呦! 李战面无表情地和乞丐压着张肖力等人,跪在了大厅上! 客人们和门口围观的彻底傻了! 一起傻的还有那个湖蓝锦袍的“三皇子”! 张肖力被打还不老实,他见“三皇子”没事,觉得还是有依仗,于是扯起嗓子喊道, “我是广宁世子的乳兄!我娘是世子爷的乳母!你们两个小贱人!为了贴上世子爷,用一大堆下作的手段!世子爷被你们两个狐狸精给迷惑了!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护着世子爷!这两个贱人在淮安候府就跟一个叫刘毕胜的小厮搞在一起了——” “啪!”冀鋆满脸涨红,要燃烧一般,一巴掌扇在张肖力的脸上。 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张肖力懵了!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劲儿能不大吗?原身跟旺财一起学武来着! “你!” “啪!啪!啪啪!”没等张肖力说话,芍药上前结结实实抡起胳膊,照着他的脸连扇几个耳光! 扇完,芍药嫌弃地揉揉手,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看你已经跟旺财一样了!就不扇了!” 其实是手有点疼,想缓缓,但是不能说! 张肖力,“......” 打就打呗,好歹你得告诉我旺财是谁啊? 芍药接着又走向那个郑姓男子,此时,郑姓男子开始害怕了。 他只是张肖力的小弟,他—— “啪!啪!”海棠上前,使足了力气,狠狠扇了两巴掌! 另一个华服男子已经被乞丐打得鼻青脸肿,鼻涕口水一大堆,看着也没地方下手了!关键是恶心人! 冀鋆也豁出去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转身森然地冲着“三皇子”道, “说,谁是贱人?” 无人应声。 “打!” 芍药海棠实在累了,但是,气势不能输! 又是几巴掌落下去! 那些小厮就没那么好命了,李战和乞丐们在打架方面是行家! 一个是经过战场洗礼的男人。 另几个是在京城的街头经过岁月磨炼过的乞丐! 此时的“三皇子”才明白过来,“好邻居”两个小东家根本就不是女人! 就是两个土匪,强盗,恶魔…… 本来,想败坏她们的名声,羞辱她们的,怎么不按他们设计的走? 她们自己咋这么不顾自己的形象? 他看着冀鋆深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那个,有话好好说——” 冀忞平静地走到“三皇子”的面前。 此时,“三皇子”坐着,而冀忞站着,俯视下去,眼神一片冰凉,“三皇子”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 冀忞端起那盏茶,茶还有袅袅热气,一抬手,全部扬在了“三皇子”的脸上! 还有菊花和茶叶粘在“三皇子”俊美的面颊上! 接着,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茶盏,重重地砸向“三皇子”的头! 冀鋆目瞪口呆! 这堂妹,好凶呦! 小心脏,好怕怕! 坐着的客人,门口的围观群众齐齐地, 或是“啊”! 或是“噢”! 或是“天啊!” 或是“哎呀!” 然后,就是——寂静! 第六十二章 孔雀女沺黎县主 “好邻居”的后院,赶过来的李宓和周桓以及冀家姐妹,冷眼看着坐在一旁,强作镇定的“三皇子”。 这个“三皇子”是冒充的! 潘叔很是懊恼。 刚才自己的一时不察,险些误导了小姐,酿成了大错。 潘叔自然不认识,也没见过三皇子,但是他认识张肖力。 刚才张肖力带着这些人进来到“好邻居”,潘叔乍一见到那个冒充“三皇子”的人,饶是潘叔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湖蓝锦袍男子的风采和气度所震慑! 因此,当张肖力贴在他耳边说这是“三皇子殿下”的时候,潘叔丝毫没有怀疑。 潘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张肖力敢于让人冒充皇子来“好邻居”闹事。 于是潘叔便匆匆地告诉了冀鋆和冀忞。 而冀鋆和冀忞突然听到“三皇子”来到店中,震惊,意外,不解,还有些许的不安和紧张。 情急之下也无暇多想,同样没有想到有人竟敢在“好邻居”冒充皇子。 毕竟,京城人都知道,周彪和周桓两位世子随时都有可能光顾“好邻居”,随时都可以拆穿冒名顶替者! 有谁能想到,对方恰恰趁着周彪、周桓和李宓都不在的时候来“好邻居”捣乱! 他们一定算好了,从礼国公府,大理寺或者广宁郡王府赶到“好邻居”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而他们从开始挑衅捣乱,侮辱谩骂,到最后可能出现的打砸抢,快的话也就一刻钟足够了! 然后,“好邻居”乃至周彪等人都不想,或者不敢跟“三皇子”对抗! 即使,李宓或者周桓周彪去向三皇子打听,三皇子那里一无所知,拒不承认,就会出现两个结果: 其一,认为三皇子在装糊涂,选择继续忍气吞声。 其二,相信三皇子,于是进行调查,调查来调查去,又会调查到“好邻居”自己的头上! 因为实际上从头到尾,细想起来,在“好邻居”大堂,当着众位宾客和门口的看热闹的人的面,张肖力等人只是称呼这个人是“我们主子”或“咱们主子”! 张肖力他们一直没有直接称呼“三皇子殿下”! 可是,冀鋆等人见到张肖力等人如此恭敬称呼此人是“主子”,便先入为主地认定此人就是“三皇子”! 冀鋆刚一来到大堂的时候要下拜,而且刚要开口向三皇子请安的时候,便被这个人用话截住。 如今想起来,真的是细思极恐! 几乎是一个“诱导”“暗示”的范例! 如果冀鋆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着这样一个假冒的人喊出了“三皇子”的名号,那么冀鋆将普通百姓敬为“皇子”,无论何种原因都是对皇家不敬! 轻则坐牢,重则杀头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再安上“蛊惑众人,蒙蔽视听,妄言惑众,冒充皇亲”这样的罪名,冀鋆乃至整个冀家,都会被牵连! 心思何其毒!李宓感到一阵阵后怕! 幸好被忞儿及时发现了不对劲! 李宓悄悄松开紧握的手掌,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他旋即想起一件事,问冀忞道, “你是如何发现这个人是假的?” 冀忞看了一眼李宓,见他是一脸疑惑。周桓嘴唇微微动了动,没言语。 遂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个冒充的人,冷声的道, “三皇子殿下的生母张妃娘娘不喜欢菊花,所以三皇子在张妃娘娘走了之后,见不得菊花。如果是见到了菊花,就会非常痛苦厌恶,因而远远避开!又怎么会拿着菊花茶又饮又品?” 周桓点头附和道: “三皇子交情好的皇亲国戚和高官显贵,都了解三皇子殿下这个习惯,因此,所有的饮食茶具,甚至是衣饰布料都要避免菊花。” 冀忞深深看了周桓一眼,似乎感谢他的回应,也似乎是寻求什么答案。 周桓向她微微颔首…… 而实际上,还有一层深意,冀忞没有当众说出。 前世时候听过传闻,张妃娘娘被一个喜欢菊花,而且名字叫做秋菊的女子所害。 因此三皇子,极为仇恨菊花。 每当看见菊花便会想到母妃的惨死。 目前,对这个冒充者的处理,令众人陷入了困境。 因为张肖力爆出了一个大料,这个人名叫“章吉生”,沺黎县主的情人! 天雷滚滚啊! 冀鋆扶额! 沺黎县主心悦三皇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如今沺黎县主找了一个酷似三皇子的人做情人,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是她个人的事情。 只是这个人现在冒充三皇子进行招摇撞骗便,皇家岂能容忍? 章吉生冒充“三皇子”的事情,沺黎县主是否知情? 广宁郡王夫妇和周彪是否知情? 依着冀鋆的脾气,打他个满地找牙再说! 因为周桓说,报官不大可能把章吉生怎么样,证据不足,还不能定他冒充皇子的罪。 来“好邻居”闹事,又没有抢东西,又没有打伤人。(咳咳,你们“好邻居”把人打伤了!)也就是罚点钱,最多坐几天牢。 至于那些污言秽语,虽然有证人证言,但李宓不希望冀鋆和冀忞因为这个去报官,凭空做他人笑料,而且也不能因此从重处罚。 冀忞摇头劝住冀鋆: “堂姐,且等世子表哥来了之后,看看他如何说?” 潘叔带人把章吉生带了下去。 众人于是坐下等周彪,冀忞非常不解地问道, “堂姐,沺黎县主怎么会,怎么会……” 意思是,沺黎县主怎么会跟这么一个家伙弄到一起去了? 这个人据说是个秀才,既没家世,也没钱财,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冀鋆想,这在心理学上应该属于“移情”。 冀鋆想想道: “对一个人爱得疯狂,爱得偏执,爱得除了爱这个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再值得去花费时间,精力和金钱,然而却爱而不得,然后退而求其次,用另外一个人来作为这个人的替身。” 正说到此处,周彪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垂头丧气地坐到了椅子上。 房间内没人理他,只有海棠上前给周彪倒了一盏茶,周彪一饮而尽。 冀鋆接着道: “我猜沺黎县主愿意为了三皇子放弃身份,地位,甚至愿意为奴为婢也要在三皇子身边。但是,在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前,三皇子佯做不知,也还可以彬彬有礼保持客套。但是,自从沺黎县主表白之后,三皇子一定就回避一切见到沺黎县主的可能!沺黎县主绝望之下,情感无处宣泄,恰好遇到了一个与三皇子几分相似的人,就,结果你们知道了。” 众人惊讶的程度不一。 冀忞较为震惊,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也从来没有想过,更谈不上分析与总结。 堂姐真是宝藏姐姐,总是带给人不一样的想法。 周桓和李宓有点半信半疑,齐齐看向周彪。见周彪一动不动,心下了然,冀鋆说对了! 李宓讶异,她怎么知道的?忞儿不可能知道!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周彪叹口气简要说起来。 章吉生确实在与沺黎县主交往,此次,也是沺黎县主派来的。目的是败坏冀家姐妹的名声! 用“三皇子”做幌子,冀鋆冀忞也不敢声张! 没想到,被冀忞识破。 沺黎县主担心章吉生被“好邻居”打死打伤,在府里大哭大闹,非要出府来救人。 广宁郡王夫妻此刻才知道“章吉生”的事情! 气得把沺黎县主禁了足,又要打死丫鬟雪叶,处罚周彪的乳母。 然而一向闹闹事,一吓唬就蔫退的沺黎县主此次却犹如妖魔附体一般,大声冲郡王妃喊道: “母亲!是我吩咐雪叶做的!你如果打死雪叶,我就死给你看!你们不许我嫁给三皇兄,说我们同祖同宗,我求你们,我答应不跟三皇兄有孩儿,让其她女人跟他生孩儿!我只要陪在三皇兄身边就心满意足!你们不同意!我说我不要这个县主,我做平民,给三皇兄做妾,做奴婢,你们也不同意!如今,我见不到三皇兄了,我见章公子也不许!还要打死雪叶!你们打死她吧!打死了她,我也去死!” 手上破个口都哭几天的沺黎县主,竟然真的用剪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周彪抬眸,一瞬间看起来好像经历了很多的世事沧桑。他无力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她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我派人查了一下,这个章吉生,竟然做过淸倌儿!除了三皇兄,满京城的世家公子,甚至状元榜眼都任她挑选!她竟然,她竟然……” 周彪说不下去了,浑身好像被抽空了气力。 李宓心下不忍,拍拍他的肩膀道: “沺黎还小,想是被这个章吉生哄骗,以为他是什么少年才俊,所以,一时糊涂也难免。” 周彪摆摆手。 李宓以为他不愿意听,于是住了口。 冀鋆看向李宓,有点为难地开口道: “沺黎县主知道章吉生的身份!” “啊?”李宓眼睛瞪得,嗯,象铜铃! 李宓看向周彪,周彪点头,不语。李宓接着看向冀鋆。 冀鋆暗道,这个问题在21世纪也屡见不鲜啊! 想想,冀鋆斟酌着道: “沺黎县主是不是说,他与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我的权势地位,是与我同命相怜。他也有爱而不得的人。我们是抱团取暖!” 周彪此时缓过来些精神,恨声道: “还报团取暖,冻着她了!饿着她了?还抱窝孵蛋呢!” 冀忞暗暗撇嘴,可不是!你妹子还要与那个章吉生一起生个长得象三皇子一样的孩子呢! 冀鋆摇头,这个时代的周彪当然不能理解“PUA”,洗脑这些。 唉,即使了解,还不是很多人不知不觉中招? 冀鋆非常理解地对周彪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别焦躁,焦躁也不解决问题。 冀忞疑惑地问道: “沺黎县主何等身份,怎么被这样的人迷惑?” 冀鋆略思索一下,道: “我猜测,他分这几步走的。第一步章吉生会对自己的身份直言相告,和盘托出,这样才能取得沺黎县主的信任。因为在我朝,鲜少有人在身份上能高过县主。所以他无论他无论怎样伪装或者包装,他也不会有匹配的身份。这样,莫不如直接就低到谷底,相反倒更容易激起沺黎县主的好奇心,同情心和圣母心,从而好感大增。” 冀忞奇怪地道, “那么,堂姐,既然他要冒充三皇子,为何像三皇子避讳菊花这样的习惯他并不知晓,或者是根本不打算去模仿这个举动?” 冀鋆凝眉正色道, “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三皇子,所以他不必处处追求完全一致,否则反而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章吉生只要是在某几个方面,特别象三皇子就可以。他的目的是要做他自己,做一个有一部分特点像三皇子的自己,这样相反更容易吸引沺黎县主!” 这番话有点难度,冀忞听的有点似懂非懂,微微蹙眉。 周桓忽然开口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他其实是在潜移默化当中,对沺黎县主进行循循善诱,逐渐将沺黎县主的注意力从一个完整的三皇子转移到部分的三皇子身上。” 冀鋆笑着点头, “世子所言正是我想要表达的。” 这话有点拗口,但是,冀鋆知道周桓理解了其中的关键。 至于周彪和李宓还在逐步理解过程中。 冀鋆又接着道: “第三步,就是当沺黎县主完全接受了这个长的像三皇子或者是某些举止动作,神情,行为像三皇子的人之后,那么也就是彻底被这个章吉生所征服,继而沦陷。那么其实,沺黎县主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面爱的并不是三皇子了。而是章吉生。只是县主心里有一个执念,就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就是三皇子,因此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已经移情别恋!否则,对一个替身,何必生死相随!” 冀忞发出轻呼,颇感意外。依着沺黎县主的性子,说她不爱三皇子了,真是有些难以理解。 周桓道:“大理寺料理过几起贫寒男子设计、勾引富家小姐的案例。路数与此有很多相近或相同之处。” 冀鋆手一摊,非常认可地道: “所以啊,这其实就是一个模板,大同小异而已。” “什么意思?”李宓剑眉微扬,英气迫人。 冀鋆又讲了几个“凤凰男”,“孔雀女”,“扶弟魔”的故事,至于“妈宝男”,“普信女”就先放放,太多了,他们怕是消化不了。 “小姐!”沉默许久的芍药开了口: “你说的这些吧,我听不太懂,但是,我觉得好像咱们做月饼,用方模子就出方月饼,圆模子就是圆月饼!沺黎县主就是那个月饼!” 嗯!冀鋆点头!孺子可教! “你说什么?模子?”周桓眼睛一亮,真有点溢彩流光的样子。 冀鋆纠正道: “模板!” 顿了顿道:“也可以理解为模子!其实就是套路!” 冀忞惊呼一声接道: “针对沺黎县主的套路?为什么啊?权势?钱财?美貌?” 沉默许久的周彪忽然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嘴唇轻轻哆嗦几下道: “难道是针对我父王的?” 李宓追问:“为何?” 周彪转向李宓: “我父王也在悄悄调查京城人员失踪案,他发现,这些失踪的人跟陈国公府的管家有关!” 第六十三章 不缺爹,不缺孙子 广宁郡王周旅协理户部,分管贡品运送。 两年前,一批进贡的物资车队在临近京城的驿站里避雨,不料,突遇山洪爆发,导致驿站出现房倒屋塌! 暴雨过后,物资被挖出大部分,但是却有六个护送人员不见踪迹。 当时有人猜测或许是遇到山洪被冲走。 也可能在暴雨前在附近遭遇了什么野兽或者强盗。 寻找许久,即使京城派出公差进行沿途搜寻,也没有找到这六个人。 六人中,有一个是广宁郡王周旅的心腹,他假借押运贡品机会,帮郡王暗中调查一个皇家秘辛。 这个心腹,其貌不扬,极为擅长隐忍伪装。 广宁郡王坚信他一定是遭遇了不测,甚至猜测,其他几人也是凶多吉少。 因为要心腹打探的事情太过重要,万一泄露,或者失去线索,其后果都不堪设想。 可是,又不能声张,因此,表面上,广宁郡王督促大理寺按照普通官差失踪进行调查。 暗地里,广宁郡王也一刻没有停止搜寻相关线索。 调查中渐渐发现,车队里有人提前预知了暴雨,本来想尽快赶路,早点到达京城。 可是,路上总是出状况,不是路面塌陷,就是车队跟人出现争执。 或者马匹无缘无故发狂。 押运的官吏也陆续出现头晕恶心。 如今,越来越象是故意使押运车队在暴雨期间逼停在驿站,进而进行动手截人或者盗窃什么重要的物件。 也或者有其他的阴谋。 经过两年的暗访,有些线索指向了陈国公府! 冀鋆听后,心中一惊,自家的小魔眼羊,也发现刘毕胜的那个蛊与陈国公府脱不开干系! 李宓眉头紧锁: “难道要用沺黎来威胁姨父?” 冀鋆满是疑惑地看看李宓,心道,原著里广宁郡王据说是个有原则,有胆识,有谋略的人,会这般糊涂? 好些人舍弃妻子儿女眼都不眨,比如洪培菊。 周彪叹口气,没说话。 冀忞微微抿了抿嘴唇,轻轻开口道: “我听说,当年同安公主跟沺黎县主一起玩耍,沺黎县主不小心把同安公主推倒摔得手和胳膊都破了,本来公主的母亲上官淑妃大怒,要责罚沺黎县主。可是,后来,郡王爷进宫找了皇上,然后,郡王爷闭门思过一个月,县主什么事情都没有。” 周桓看看冀忞,眸中尽是暖意,跟着轻声道: “听母妃说,郡王妃要去给上官淑妃赔礼,郡王爷不许!说,她不过是皇兄的妾室,你们是我的妻女,我受罚,是皇兄罚我。不是她一个后宫女子罚我!我如果护不住妻女,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冀鋆心下了然,哦,这个郡王爷护短! 艾玛,好感腾腾地上窜啊! 嗯!这个公爹靠谱! 周彪神情有些无奈和忧虑,接着道: “其实父王就是有点气不过,小孩子打架,也不是有意的,如果上官淑妃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父王也不会如此硬扛。” 冀鋆频频点头: “对啊!小孩子打架,过会儿可能就没事了!最怕大人跟着瞎掺和!我觉得上官淑妃再气不过也得等郡王爷或者王妃来,一起商量怎么处置。自己一下子就喊打喊杀,这不是趁着人家大人不在欺负人家孩子吗?估计郡王爷生气的是这个!” 周彪拱手表示赞同和感谢。 冀忞垂下眼帘,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想,如果自己的爹爹娘亲在跟前,也会这样地护着自己! 周桓看看冀忞,心下隐隐作痛,又不知如何安慰。 李宓了然: “沺黎即使闯了滔天大祸,姨父也会护她周全!” 冀鋆口角微微扬起,没说话。 李宓见了,知道她不赞同,遂问道: “大表妹,你可是有何异议?” 冀鋆淡淡一笑道: “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我觉得其实不止是男女之情,也包含其他感情。郡王爷肯为了县主付出一切,值得羡慕和敬佩,可惜,总有他力有不及的时候,世子爷,你可想过那个时候,沺黎县主怎么办?比如……” 冀鋆没有说下去,懂的人也都懂她接下来的意思。 如果,沺黎县主被利用犯下了通敌、叛国、忤逆等大罪,广宁郡王还能护住她吗? 周彪闻言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以为,妹妹任性一些,胡闹一些,都是小孩子的心性,又能怎样? 将来,选的任何一个夫婿的家世都不会高过王府,没有父亲撑腰,他也完全可以为妹妹遮风挡雨。 冀鋆继续道: “世子,沺黎县主从小就拥有别人倾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一切,她生来就高过许多人的终点。她从来没有吃过人间疾苦,不知道世事艰难。所以,才会被章吉生这样的人欺骗。” 看周彪有点困惑,冀忞知道冀鋆说的道理碍于情面没有说透,于是接着道: “世子表哥,我以前也跟县主相似,什么都不用愁,什么都不懂。可是,忽然间,外祖父和舅舅病了,爹娘去了边关,我和堂姐到了淮安侯府,我们被苏瑾那个姨娘欺负算计,不得已,我们就得学着保护自己,去做以前不敢想,不曾想的事情。也不再觉得开口闭口提钱俗气,因为,如果不是用钱笼络了礼国公府的一些下人,不是他们给我和堂姐报信,我们就不能避开上官将军的妻子和他的女儿,我们会在礼国公府被她们打,也不可能救了大表哥。” 冀忞说到这里,想起那日的情形,还有些心有余悸。 冀鋆想起茨威格曾经评价奥地利公主,也就是后来被送上断头台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于是缓缓地道: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章吉生被扣在“好邻居”,冀鋆说让他“干活补偿损失”: 那天“好邻居”被砸坏的桌椅板凳,盘子饭碗,还有,受影响的营业额! 周彪想起在府里大喊大闹的沺黎,不由得头疼。叹口气道: “真是没想到沺黎把章吉生看得这样重要,天大地大,父王母妃,都不如这个章吉生大!” “哼哼!”憋了太久的芍药开了口: “饿她三天,米粒最大!” 周桓,“……” 话丑理端! 李宓,“……” 微言大义! 冀忞,“……” 精辟! 冀鋆,“……” 呸!屁精! 淮安候府,苏瑾面无人色,躺在床上,眼中的惊恐一波波翻涌,无法平息。 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小指处渗着血。 广宁郡王派人剁掉了苏瑾右手的小手指头! 张肖力和雪叶被打断了双腿! 来人告诉她,这就是教唆、利用沺黎县主的下场! 苏瑾颤抖着,拿出来那个装着“葡涟”的瓷瓶。 之所以迟迟未动,因为,这个蛊毒,有反噬作用。 她有点畏惧,此次…… 苏瑾眼中冒着熊熊怒火! “好邻居”后院,冀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 周彪竟然想让沺黎来“好邻居”体验人间疾苦! 任周彪磨破了嘴皮子,冀鋆不为所动。 冀忞更是不搭话,真是开玩笑!让她劝堂姐,有病! 李宓和周桓在一旁探讨天气,看起来这是永恒的溜边话题。 冀鋆拿起一个茶杯盖作势要砸道: “世子,打住!我不缺爹!” “嗯呐!”芍药也双手叉腰道: “俺也不缺!” 冀鋆扭头,上下看看她: “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不缺啥?” 芍药瞄了冀鋆和周彪一眼,怯怯地: “不敢说” 冀鋆堆起不好好意的笑容,摸摸芍药脑袋: “宝宝,不怕,不怕,说说!” 芍药眼珠提溜转转,终于下很大决心,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俺们不缺孙子!” “呦嘿!”芍药此言一出,大家都惊了! 这把冀鋆气坏了,猜到芍药这熊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不只是吐不出来象牙还是一口烂狗牙! 冀鋆还以为芍药跟自己一样说“也不缺爹”,或者是说“不缺爷爷”。 如此也就高自己一辈儿,闹了半天,直接直接把沺黎当孙子,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把沺黎里比喻成爹,自己成了芍药的啥了! 冀鋆心道,你当是一两千年之后呢? 一家四个大人围着一个孩子转,孙子是“爷爷”,爷爷成了“孙子”? 这丫鬟真是该管教了! 未等冀鋆开口,周彪也有点儿缓过味儿来了,假意怒道, “小丫头,是不是你皮子紧了,信不信我打的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芍药撇撇嘴, “是你们让我说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周彪气道, “我承认我妹子是有点儿刁蛮任性。确实是有点儿不太好伺候,确实是有点儿让人头疼,但是那你给我说出个理由来,为啥是孙子?你今天要不说出个理由,不管是谁拦着,我也必须得揍你一顿!” 芍药一副大义凛然地道: “说就说!小小姐说了!虽千万人吾往矣,虽九死其犹未悔!” 冀鋆,“……” 能不能不显摆? 芍药道,“世子爷,你想想,你妹妹沺黎县主出了错,你不跟着着急吗?沺黎县主惹了大祸,你们家的郡王爷和郡王妃不是要受连累吗?” 周彪点头,气哄哄地。 芍药一本正经兼耐心地又道: “说谁做了很错的事情,都说他,“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可没人说你把你孙子,重孙子的脸丢尽了!沺黎县主在这里要是做了坏事,丢了“好邻居”和俺们的脸,“好邻居”和俺们可不是她祖宗么?我说不缺孙子都说少了,应该说不缺重重重孙子!” 冀鋆,“……” 虽然说得好像没办法反驳,可是,咋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 周彪,“…..” 心肝脾肺肾,大腿小腿加肩膀,疼! 众人,“……” 千万憋住! 不能笑! 不能笑! 不能笑! 第六十四章 福佑子女,祸及子女 经过周彪的软磨硬泡,冀鋆终于吐了口,答应让沺黎县主到好邻居来体验人间疾苦,进行“吃苦”体验,经历一番生活的磨炼。 不过条件是广宁郡王帮助愿意与冀鋆姐妹合作一起寻找失踪人员的下落,而且会在最大限度上进行资源共享。 冀鋆觉得这样的条件很不错,而且,不管怎么说,为了忞儿,也得给周彪这个面子。 毕竟冀鋆其实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她想,通过“历练”沺黎县主,可以增加与广宁郡王府的联系,也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 沺黎县主在“好邻居”这段时间里,冀忞和田梨可以多多接触,说不定二人还能相处得很愉快,毕竟,二人之间目前没有象前世那样,被三皇子搅和了。 书中,在齐相府中,庆祝齐相孙女齐月娘的及笄礼上,三皇子故意向冀忞示好,结果,立刻就遭到沺黎县主的报复! 而且如果真的是能把沺黎县主给改造好了,郡王一家也会对忞儿另眼相看。 有着广宁郡王这样一个护短,靠谱儿的,有手段的长辈,冀鋆觉得她真的可以很放心把冀忞交到广宁郡王府。 周彪看中冀鋆阴晴不定的脸,一会儿好像喜上眉梢,一会儿又阴云密布,心中还是有点小忐忑。 思忖一阵后,冀鋆忽地开口问道: “我可以打沺黎不?” 周彪,“……” 这么狠? 陈国公府要在数日后举办赏花会,宴请几位年长的皇子,四皇子最近染病,因此就是已经离宫开府的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 一并邀请的当然还有一些世家公子和京城中的一些贵女。 陈国公和淮安候府结了亲,淮安候府的小姐们一定在被邀之列,礼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和李芳苓也会赴宴。 而冀夔与陈国公陈拙鑫不熟,冀忞和冀鋆很可能不被邀请。 冀鋆起初琢磨着乔装扮成小厮随着李宓周彪进陈国公府,被二人齐齐否决。 李叔和周彪齐齐拒绝,也齐齐拒绝纪云的要求,理由是纪云姐妹两个太过清秀,这样的人扮成小厮进到陈国公府里,肯定会陈国公府的那些那些姨娘丫鬟婆子,再加上小厮们给啃的渣都不剩。 自从陈拙鑫成为国公之后,陈国公府成了京中比较神奇的存在。 外界传言,陈拙鑫,男女通吃。府中人的行为也颇为宽泛。 如果只是俊美的男子进去,那么也只是受到府里女子的觊觎。 如果是容貌出众的女子,则有可能遇到男子的不怀好意。 但是如果是“阴柔男子”或者较为“阳刚”的女子,则是男女都不会放过。 李宓和周彪担心,冀鋆冀忞化妆后会被归类为“阴柔男子”里。 冀鋆想想说把她和冀忞扮的丑丑的,但是二人依然齐齐反对! 容貌可以扮丑,身形怎么办? 前后塞棉花装胖?大热天的,不怕捂出痱子?不怕热昏过去? 再说,那样的话,还动得了吗?光喘粗气了!还查啥!早都暴露了! 只是几个人在这里争论犟嘴的时候,却见周桓一个人坐在一一旁,悠然自得的饮茶,笑而不语。 周彪过去拍了他一下,道, “哎!别喝了!你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你倒是想想该该怎么帮表妹她们两个进陈国公府啊!” 周桓依然笑而不语。 冀鋆心中暗骂,闷骚男! 这是专门儿等着我们求他,他指定是已经有了主意,然后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一下子抛出他的解决办法,这样岂不是狂刷好感? 哼哼!真不是个好东西! 冀鋆猛然想起初中时候,自己物理不好,为了向班级的物理尖子请教,于是给人家猛买零食! 唉!想起来都是泪啊! 没办法,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冀鋆心下恨恨,捅捅冀忞。 冀忞正低头琢磨办法,抬头看到冀鋆冲她又是挤眼睛,又是努嘴巴,五官忙得不亦乐乎! 冀忞咬着嘴唇,双颊微红,走上前给周桓斟满茶,轻声道, “桓世子,请指教。” 周桓没想到冀忞亲自来给斟茶,脸也也忽然间腾的一下红了! 遂有点不自在的道, “其实,两位小姐不必着急,你们只是一时情急,反而身在局中没有想到。其实很简单,你们去找琉璃大小姐,就说要去陈国公府见识见识!” 冀忞眼中一亮,是啊! 贵姨娘也说,侯府所有小姐中,琉璃是最识大体的!心地也善良,对苏瑾的做派很是厌恶。 周桓看见冀忞不经意间露出的笑颜,心下很是舒畅,接着道:“而且我觉得从忍冬身契这件事上看,应该是琉璃大小姐从中进行了劝说,因而才如此顺利地拿到了忍冬的身契。所以我觉得琉璃是愿意跟两位小姐交好的,也愿意跟礼国公府交好。” 冀鋆,“……” 哼哼!虽然我确实没有想到,但是,我不服你! 恪吉居玉颜的房中,玉颜和耳朵已经恢复听力的沉果两个人将门窗紧闭。 然后,在一个小兔子的耳朵上轻轻割了一个口,然后玉颜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点约有花生米粒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个黑东西很粘稠,又似乎在蠕动。 沉果在玉颜的吩咐下,用颤抖的手拿起一个小勺子将黑东西放到了小兔子耳朵的伤口上。 非常奇怪的是,黑东西放到伤口上之后并不滚落下来,而是瞬间,就沿着伤口,进到了血液里! 伤口周围几乎没有一丝的痕迹! 小兔子倒无甚异样的表情,但是这种非常奇异的情况却让玉颜和沉果震惊不已! 想到接下来,就要在自己身上割口,而且这黑乎乎的东西就会这样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二人就禁不住的心生惊恐。 苏瑾将“葡涟”的蛊毒分给了一点给玉颜,让玉颜和沉果,一起培植这个蛊毒。 据说这个蛊是是一个可以靠意念滋养的蛊虫,比如爱慕,比如仇恨! 冲通过仇人血液养殖的蛊虫在在毒的催化下,会变得非常的强大,然后可以不必特别地靠近对方就可以攻击对方! 携带仇恨的蛊毒慢慢地寻找仇恨的目标,依据仇人方向,慢慢地聚集在仇人身边,从而致仇人于死地。 但是前提必须是要对对方有非常强烈的仇恨。 玉颜拿到瓷瓶的时候,很是欣喜,觉得可以立刻让冀家姐妹倒霉。玉颜自然觉得自己是非常仇恨冀鋆和冀忞姐妹,自从她们来了侯府,自己和哥哥还有姨娘就没过过舒坦日子,屡屡吃瘪。 她恨冀家姐妹,非常恨!当然恨! 只是,当看到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之后,又觉得好像这个更加的可怕。 沉果更是一百个不愿意! 自从冀鋆出钱把她的耳朵治好之后,沉果的心思开始逐渐向丹桂苑倾斜。 很多人经历了重大打击之后,常常会开始反思自己既往的行为。 在养病那段日子,苏瑾和玉颜几乎对沉果不闻不问。反倒是冀家姐妹和贵姨娘给她请郎中,又给她家送去了一些钱粮。 沉果扪心自问,在被竹叶喊聋之前,自己与冀家姐妹都没有什么接触。 只是因为成为了恪吉居的丫鬟,从冀家姐妹来了之后不久,就被苏姨娘反复交代,恪吉居与丹桂苑势不两立!与冀家小姐不共戴天! 现在,苏姨娘又要害冀家姐妹,万一跟以前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跟上次一样,最后是自己和沉影倒了霉,到时候,冀家小姐还会再给自己治病吗? 说不定,说不定,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虽然当着苏姨娘和玉颜小姐,自己反复发誓,对苏姨娘母女忠心不二,对冀家小姐恨之入骨。 但在沉果内心深处,想的却是,要恨你们自己去恨,去作死吧!可别拉着我! 目前,先把玉颜小姐稳住! 沉果想想道: “小姐,您很快就要去陈国公府赴宴,就能见到几位皇子,依着小姐的容貌,至少是个侧妃!到时候,冀家姐妹根本不必放在眼里,何必用这种伤人更可能伤害自己的法子?” 玉颜本来就没多少主见,看见这个东西有点害怕和恶心,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但是,又有点拿不定主意。 沉果见玉颜有点犹豫,立刻乘胜追击,她神秘兮兮地对玉言道, “小姐,奴婢可是听家乡的老人说过,如果真的是这种命硬的人,咱们轻易不可以去招惹,咱们的命比她硬还好,如果咱们的命不如她硬,被克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玉言有点害怕,但还是色厉内荏的道, “她硬还能硬到哪儿去?” 沉果小心地道: “小姐,你想想,此前咱们姨娘那么样的害她们,最后怎么样?现在大公子的伤还没好利索。而且,刚把竹叶她们打伤,大公子全身就大片青紫,下人们都说是竹叶她们昏迷时候,灵魂出窍附到妖魂身上,咬伤的大公子!” 玉颜一激灵,冷不丁地想起了自己,上次去丹桂院闹事,回来的时候一出门便被雪砸了头,然后回恪吉居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发了高烧。 但是,玉颜还是嘴硬地道, “这次姨娘说了,她找的是高明的道婆,能够压制住,冀鋆和冀忞的命格。而且还能让她们整个丹桂苑都倒霉!” 沉果暗暗着急,上次苏姨娘嫌她办事不力,险些要把她草草打发了!幸好慕嬷嬷说,如果沉果治疗无效,再安排别处。 反倒是冀鋆和冀忞帮她娘和她有病的爹渡过了难关。 沉果也不傻。她渐渐看清了苏姨娘和玉颜的真面目,已经开始倒向于冀家姐妹,只是卖身契现在还在苏姨娘的手里,她现在没有办法彻底摆脱苏姨娘。 沉果稳下心神,继续劝说道: “小姐,奴婢听说,冀小小姐的命格奇特,本来要入宫的,可是宫里的太妃娘娘就病了。如果真要是这样,姨娘能够找来的道婆,再高深还能高深过皇宫内院的法师?” 玉颜觉得沉果说的有理,神情也紧张起来,心下更加犹豫不定。 可是她还是有疑惑,问道, “可是,害冀鋆和冀忞的是姨娘,为何我姨娘没怎么样,却是我和哥哥接二连三的出事?” 沉果心道,手指头都掉了一个,还没怎么样。 但不能这么说啊! 沉果假装紧张地四下看看,悄悄地低声道, “小姐,神明和这些精灵鬼怪都是有灵性的,都是不可欺骗的。姨娘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和少爷,那么如果要是报应的话,自然会报应到你们的身上。如果您和相林少爷出了什么状况,不是比直接报应到姨娘身上,更能让姨娘伤心?小姐,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好邻居”,周彪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冀鋆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又要叹气的时候,芍药苦着脸开口道, “小姐,别叹气了!苍蝇被你吹得晕头转向,都找不到窗户飞出去了!” 冀鋆无力地道: “沺黎县主现在好像是掉进煤堆的汤圆,打不得,吹不得,她又啥都不会干,来咱们这里,供起来啊?” 芍药兴冲冲地道, “小姐!奴婢可想到让沺黎县主干啥了!” 冀鋆双目无神,看看芍药,接着又叹口气! 冀忞笑问道: “你说,沺黎县主干点什么活计?” 芍药认真地道: “小小姐,沺黎县主又不会算账,又不会盘点,她又不能做粗活,就让她跟着俺们唱“卷饼歌”吧!” 周彪一听,正中下怀,他妹子做粗活,他也舍不得,这样,寓教于乐,又新鲜,沺黎能喜欢! 周彪乐呵呵地道: “芍药太有慧眼了!不是我吹,我妹妹唱歌唱的可好听了!” 冀鋆闻言,撇嘴撇得腮帮子酸。 冀忞想想道: “世子表哥,好听不好听先放放,嗓门怎么样?” 跟着冀鋆这段日子,冀忞也看出些门道,在大厅唱歌,又没有扩音设备,嗓门大是重要条件啊! 周彪闻言得意道: “这你放心,嗓门可大了!” 冀鋆收收酸了的腮帮子,不屑地道: “呵呵,是吗?举个例子?” 周彪胸有成竹: “上次,沺黎去陇安郡王府,陇安世子周顾有只大狗,冲着沺黎跑过来,沺黎吓得闭着眼睛使劲喊了一声“啊——”!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冀鋆来了点精神,冀忞也有了兴致,齐齐问道: “怎么了?” 周彪叹口气: “狗被沺黎吓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没办法,我赔了周顾一千两银子!” “啊?一千两?”冀鋆瞪大双眼! 接着,冀鋆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大吼一声: “啊!一千两啊!啊!” 周彪,“……” 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 冀忞,“……” 这,是夸沺黎,还是贬沺黎? 第六十五章 狼妖复仇 入夜,淮安候府一片安谧。 忽然! “嗷—呜!”“嗷—呜!”…… 刺耳的狼嚎,响彻淮安候府! 冀鋆在睡梦中猛的惊醒。极力厘清思绪的时候,海棠和芍药已经走了进来。 冀鋆一见二人,忙问: “小小姐呢?她吓到没有?” 海棠忙道: “小小姐没事,小小姐晚上没怎么睡,刚才醒着要看书,听到这个声音,确实吓了一跳。现在没事了。就是有些慌,很担心,木兰陪着呢。她让奴婢过来看看大小姐有没有被吓到。” 冀鋆摆摆手,侧耳听了一会儿,辨别出来离丹桂苑有一段距离,而且,隐约听到人群的嘈杂声,想是有值夜的家丁小厮去查看了。于是皱眉道: “我没事,大家都不要乱动,也别出去。等会再去……” “汪汪汪!” “汪汪”! “汪”! 冀鋆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犬吠声! 侧耳倾听,不只是一只! 冀鋆在前世练过美声,相对而言,听力要好于常人。 对音色,音质,音量,等音调和响度等声音的特征比别人都敏感。 冀鋆听出来至少有五只狗!而且不止五只! 因为距离远,也因为犬吠声和人的声音差别很大,如果两个狗的声音特质一样,冀鋆不熟悉狗,所以分辨起来有些困难。 而那一边芍药正在那里,竖着耳朵扒拉着手指头。 突然之间芍药道:“小姐,好像有十只狗”。 十只!这简直颠覆了冀鋆的想象! 突然之间,在夜里,在京城这样一个侯府里出现了不明来源的十只狗,实在令人震惊! 淮安侯府不养狗,就是突然出现一只这样半夜乱跑乱叫的狗都已经是足够让人惊讶,别说十只。 冀鋆正疑惑间,木兰陪着冀忞快步走了进来。 冀忞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神情镇定。 木兰有些惊慌,时不时地向后看,生怕狗窜进来的样子。 冀鋆忙招手让她们过来。 木兰赶紧把冀忞扶到冀鋆的床上。冀鋆担心冀忞着凉,又给她披了一个被子,。 这时,就听着有一只狗的叫声,奔着丹桂院这边而来,而且越来越近,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 冀鋆示意海棠和芍药把门窗关好,然后她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和茶盏。嘱咐大家防备着。 其他几个丫鬟也有样学样,随手拿起了身边得手的东西,什么鸡毛掸子,什么茶壶,托盘,剪子等等。 突然之间,丹桂苑的院子里响起了一个狗暴躁的叫声! 叫声在院子里,狗是狂吠,因此落在房间众人耳中,如同就在身边一样,令人心颤,震耳欲聋一般,无处躲藏! 有小厮追到了丹桂苑的门口,大声喊着让丹桂苑开门。 可是,狗在院子里,丹桂院里夜间不留小厮值夜,只有丫鬟和几个婆子,如今就是不躲起来,也估计吓得跟冀鋆她们一眼不敢动弹。 谁敢奔向狗,或者绕过狗,去开门,放人进来打狗? 这帮小厮,脑子怎么长的? 好在狗可能是被撵得迷了路,因此,狗急跳墙,跳进了丹桂苑,此时,狗也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走,就在院子里使劲地叫! 冀鋆感觉狗似乎此刻比房中的人还着急和害怕! 忽然,冀鋆感觉耳朵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接着又是几下!这种感觉,有点象前世的电子脉冲美容仪,刺刺拉拉的,不怎么舒服,但是还能够忍受。 冀鋆看冀忞没甚异常反应,与刚才一样。难道自己的耳朵出来问题? 接着,冀鋆困惑中,就发现丹桂苑内狗的声音突然停住,然后又叫了几声,却明显不像刚才那般暴躁,音量有所减小,叫声明显平缓,似乎是被什么安抚了。 最后,狗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就跳出了丹桂苑! 一路叫着,离丹桂苑越来越远,直至与其它狗一起,越来越远,犬吠声也逐渐减弱,直至听不见。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敲门,丹桂苑的两个值守婆子一前一后满脸是笑地走进来,向冀鋆冀忞行礼。 冀鋆忙命海棠看座,两个婆子连说不敢,还要去守夜,不能久留。 冀鋆又命木兰给两个婆子打赏了点碎银子,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齐齐接过,连连拜谢。 前面那个婆子一迭声地道谢,殷勤地道, “小两位小姐没吓着吧?可把我们姨娘吓坏了。听小厮说,不知道怎的侯府里突然之间闯进了许多的狗。就在刚才响起了一声狼叫之后就闯进来许多的狗!它们主要是奔着恪吉居去的,据说是恪吉居的一个小厮被咬伤了,有两个丫鬟给吓昏了。” 冀忞皱眉,“那么多狗都去了恪吉居?” 后面的婆子也想表现一下,忙接着道: “可不是嘛!全都去了恪吉居,您说邪门不?后来等管家带着下人们赶到才把这些狗给赶跑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相林少爷忽然捂着耳朵喊头疼!想是狗叫声太大,吵的?刚才那个狗应该是跑迷方向了,跑到了咱们的院子里,两位小姐莫怕,狗都已经都跑了。管家正带着人,挨处去检查,一旦有遗遗漏的,或者是藏匿的狗,就会就地打杀,不会再再惊扰,姨娘小姐们了” 冀鋆缓缓舒口气,心下有了思量。遂问道: “玉颜姐姐可好?没事吧?” 前面那个婆子愣了一下,忙道: “没听说玉颜小姐怎样啊?就是相林少爷捂着耳朵捂着头,到处乱撞,又摔到地上,听说,流了好多血,已经请郎中了!” 冀鋆想,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过敏性紫癜,本身就是一种出血性疾病。 血管脆,轻轻磕碰,就会大片青紫,好似普通人被重重击打一般。 如今,呵呵,自己撞墙,怨谁? 冀忞微微笑道: “两位辛苦了!改日不当值,再请二位喝茶吃点心!” 冀忞示意一下,木兰忙把晚上给两位小姐做夜宵的点心包好交给两个婆子,笑道: “嬷嬷辛苦,晚上垫吧垫吧!” 两个婆子又是一番道谢,眉开眼笑地走了! 这趟差事,太值了! 以后,有什么犄角旮旯的消息,都来讲给两位小姐听! 相林少爷的事情是小厮悄悄议论的,幸好俺们耳朵尖,听到了! 要不,真是对不起这么多的银子!还有——点心! 蛊毒“葡涟”,顾名思义,如葡萄的枝蔓一般,缠绕蔓延,丝丝缕缕,越长越多,千头万绪。 又如水波涟漪一般,层层荡漾,扩散,越来越远…… 苏瑾看到玉颜和沉果手臂上的割痕很是满意。 那位贵人说,一个瓷瓶的蛊毒可以分给十个人,前提是这十个人必须仇恨的目标一致。 否则,就宁缺毋滥! 少而精,即使是一个人的仇恨,只要心念坚决,也比一盘散沙的十个人强。 没有打开瓷瓶之前,苏瑾还有所犹豫。 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如此,苏瑾觉得,多个仇恨冀家姐妹的人,肯定比少一个强! 苏瑾,洪相林,玉颜,沉影,沉果,刘嬷嬷,宝生,还有美琳和绿梅! 剩下的一份,苏瑾就放入了自己的体内! 她相信,这些人里面,她最恨冀家姐妹!因此她培植出来的蛊毒一定也更加强大! 但是,她不敢一个人用完瓷瓶里的蛊毒,她担心被反噬! 这样有其他人帮忙分担风险,她胜算更大! “葡涟”之毒,轻则血气逐渐枯竭,人将如朽木一般,衰老无力,形容枯槁。 重则可神志异常,陷入幻境不能自拔。 然后,五脏如烈火焚烧,四肢如千载冰封…… 除非所古族圣女和奇药岭的“裂海玄龙珠”,才有可能解此毒。 据传“裂海玄龙珠”是“奇药岭”的祖师爷用上古的“裂海玄龙鲸”的血液浸泡的东海珍珠。 “裂海玄龙珠”可以解毒,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延年益寿。 百余年,江湖上只有传说,却没有人见过。 因此,究竟有还是没有,众说纷纭。 但是,贵人说,他有这个奇药,可以控制住中了“葡涟”的人! 在与失踪人员的有关的几家医馆对面,李宓帮着冀鋆分别开了几个茶水摊子。 派人守在那里监视有无可疑之人,或者与失踪人员有关的线索。 冀鋆让海棠芍药等人也时不时地乔装改扮成伙计在这里帮忙。 卓姨娘一身寻常人家的妇人打扮,与冀鋆在此处见面。 冀鋆笑道, “姨娘真是好算计,您每个月都会乔装到京城边上的一个破庙里去练习口技。接着又会去喂一些流浪的狗。每一次,您都带着一些破布,把破布和一些碎肉粮食混在一起,喂给那些狗,想来那些布都是洪相林的衣服吧!” 卓姨娘敛敛鬓角,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冀大小姐,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我等这一天许久了,谢谢冀大小姐帮我完成心愿。” 冀鋆轻轻叹道, “姨娘何必如此心急,这样岂不是白白暴露了自己?我能查的到的,侯爷也能够查到,您不担心吗?” 冀鋆想,虽然洪培菊不喜欢洪相林,但是终究洪相林是他的儿子,卓姨娘这样做,只怕洪培菊不会善罢甘休。 卓姨娘凄然一笑, “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又有何惧?” 冀鋆有些焦急地道, “怎么一无所有?难道姨娘不想等着侄子的消息吗?” 卓姨娘叹口气, “我当然想再见侄子一面,但是我如今这个机会,我不想白白错过。尤其是,我发觉苏瑾又要对付你和冀小小姐,而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只是,直觉上觉得这次,苏瑾的手段会很厉害,感觉你们要对付不了她!” 冀鋆面露感激,问道: “多谢姨娘!所以姨娘就打算用洪相林拖住苏瑾?” 卓姨娘有些凝重地点头: “我本打算趁乱找到玉颜或者沉果,她们两个比较好糊弄,可是,我没有办法接近她们,不知为何,她们被苏瑾看得很紧。因此,我更加担心你们!” 冀鋆心中涌起忧虑和感动,但是面上还是轻松地道: “姨娘不必担心,我会小心的!只是侯爷那里……” 卓姨娘却胸有成竹地一笑, “放心,我跟了洪培菊多年,我了解他。他不喜欢无用之人。他早已经对洪相林失望,对于洪培菊而言,洪相林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他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孙姨娘那儿还有一个儿子。更何况,如果没有儿子,还可以从兄弟那里过继。” 卓姨娘心里有个猜测,可是她不想说,没有必要。 是与不是,自己赌一下洪相林在洪培菊心中的分量! 如果输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次,洪相林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赢了,那么那个猜测就是对的! 冀鋆想,也是,真的在意,不会不加以约束。 洪相林和苏瑾如今这样任意妄为,看着象是洪培菊不闻不问甚至默许一般。 或许,从一开始,洪培菊对这母子就是利用? 看着卓姨娘平静的面容,冀鋆想起从前听过母狼复仇的故事: 有个猎人把狼窝里的几只小狼都杀了,母狼寻仇到村子里,咬死了猎人一家…… 冀鋆摩挲着一个月牙形的玉哨,这是卓姨娘训练众犬用的,是教她口技的那个江湖艺人送给她的。 冀鋆知道这个就是“犬笛”,犬笛会发出一种人耳不易察觉但狗却能听见的短波。 但是,有个别人的耳朵也可以听到。 那晚,冀鋆的耳朵出现一阵不适,应该就是这个频率的短波导致。 而洪相林,跟狗一样,可以听到犬笛的声波! 那边,芍药扮成一个小伙计,脸抹得黑黑的,穿着一件很旧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就象一个刚刚脱离温饱、还有点发育不良的少年。 芍药对发挥文化内涵乐此不疲: “先生请坐喝碗水,要是太热你自己吹!” 露出八颗小白牙: “清茶一杯暖人心,歇歇喘气喘得匀!” 伸出小黑手(手上也化了妆,免得被发现)用小抹布猛擦桌子, “点心一盘钱不多,最好配着绿茶喝!” 旁边坐着一个富商模样的青年男子,看着直乐,拿起扇子拦住芍药: “小伙计,你还挺会说,挺机灵的!这样!我跟你们说,连人带茶摊我买下了!你说说多少钱?” 卓姨娘有些不安看看冀鋆,冀鋆示意稍安勿躁。 周围有李宓的人,她不怕。 芍药没理他,要绕过去,那人却站起来挡住芍药的去路,有些恼怒地道: “怎么地?你当大爷我买不起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他妈的给脸不要!” 呸!冀鋆暗骂,你特么是谁大爷? 再犯贱让你当孙子! 芍药扬起头,一张小黑脸上因为忙活得渗出了汗,此刻在阳光下显得黝黑锃亮! 芍药冲着这人道: “我看你是心窝子里插花!” 众人,“……” 那人一愣, “咋的?” 芍药接着道: “自己觉着自己美!” 众人纷纷大笑! 芍药又道: “我看你是土地老搬家!” 众人闻言屏息凝神—— “端神架子!” 那人气得刚要反驳,只听芍药又道: “你是上城头吹喇叭,本事不高,你吹的高!” 芍药再接再厉: “哼哼!你纯粹是鸡窝里打太极拳,出手就不咋的!” 那人举起扇子要打芍药,却被展骁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第六十六章 洪相林,归,鬼,跪…… “好邻居”里,周彪讨好地对冀鋆道, “大表妹,不是我吹嘘自己妹子,她唱歌唱的特别好听!不会给你丢脸的!” 冀鋆撇撇嘴,斜睨了周彪一眼,根本不相信地摇着头道, “就她?还会唱歌儿?还唱的好听?你骗我也不打个草稿?” “真的!”周彪神情非常认真,极力地表达着坦诚: “大表妹,你不知道,她每次一唱歌的时候,丫鬟小厮们全都忘了手上的活计,都在那眼巴巴地听,都听傻了!” 冀忞低头忍住笑。 堂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世子表哥还在那里不识时务地夸沺黎。 冀鋆毫不客气: “呦呵!是嘛?还听傻了!世子爷,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家沺黎让下人们听,他们敢不听啊?他们要是敢接着干活,你家沺黎不得把人家打死啊?” 冀鋆想,广宁郡王府,一窝的马屁精!哼哼! 谁能不拍沺黎县主的马屁? 谁又敢不拍她的马屁? 周彪怎么能体会得到? 记得上大学时候的学生会里,有个副主席,特别喜欢“作诗”。 诸如: “新年晚会真热闹,每人脸上乐陶陶。” “大家举杯齐欢畅,吃好喝好真逍遥!” 众人使劲地鼓掌,目的是: 快下去吧!求求你了! 然后,总有那么几个捧臭脚的,吹捧地喊: “好诗!再来一首!” 于是,这位兴致勃勃地道: “既然同学们这么热情,这么喜欢我的诗,我就再勉为其难,再为同学们赋诗一首!” 众人,“……” 我好想去厕所,就怕人太多! 周彪急道:“我承认沺黎有时候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可是,唱歌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冀鋆双眉皱得好像要缝到了一起,一脸绝望和无奈地看看周彪,摇摇头,不再看他。 冀鋆,“……” 我严重怀疑你们广宁郡王府的音乐欣赏水准,不是太低,就是昧良心。 冀忞突然开口道, “那世子表哥,你听过沺黎唱歌吗?那你觉得她哪里唱的好?” 周彪闻言感觉好像遇到了知己,还是小表妹体谅自己啊!立刻认真地道, “忞儿,我听过,我当然听过!至于说哪里唱得好,我觉得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比如,有人觉得芍药唱的好,有人觉得海棠唱得好。这可不好比较。嘿嘿,沺黎呢,没有经过大表妹的指点,当然是不如芍药和海棠了!但是,一般水平指定是有的!你放心,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 冀鋆想想觉得周彪说的也有点道理。但还是不太满意,沉着脸道: “罢了,好听不好听,听了咱们再判断。这个先放放。不过我可告诉你,如果沺黎嗓门还不大,我立刻撵人!要是像蚊子似的,我要沺黎来“好邻居”做什么?让她当木头桩子?能吓唬狗,也不见得是因为声大,说不定被啥吓到了呢!” 冀鋆是想说,没准是看见沺黎那么凶,被吓跑了呢! 周彪没听出来,连连使劲点头,笑道: “放心吧!有一次她在花园里唱,我在王府门口儿,都听到了!花园在王府后面,有好几百米呢!” 冀鋆心下稍安,心道,还好,那就先这样吧。 洪相林病了,而且这次病得特别的厉害。 最初,群狗冲击恪吉居那日,伤到了小厮,吓昏了丫鬟,洪相林在房间内,确实受点惊吓。 但是,洪相林毕竟是男子,犬吠声还不至于将他如何,他见狗也就是在院子里叫唤,慢慢也就不那么害怕。 他很清楚,很快管家就会带着众人来把狗赶跑。 可是,洪相林突然之间出现头痛,接着捂着耳朵大喊耳朵痛。 这时候,院子里的狗好像也发了狂,有的狗又是撞门,又是撞窗户! 洪相林不知是吓得,还是痛的,从床上跌了下来。 接着,又捂着脑袋在屋子里面,乱冲乱撞,导致身上多处受伤。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也就是小的磕碰伤,划破点儿皮儿,蹭点儿小口而已。 只要稍微抹点儿药或者是不抹药,都能很快就好。 但是这次抹上药效果甚微,即使用干净的棉布包扎上也会一不留神就从白白的棉布上渗出鲜血来,而且疼痛难忍! 刚开始几天的时候,安神药还好使,而后来安神药也失了效力。 洪相林有力气的时候就会没日没夜的惨叫,而逐渐就没了力气。 整个人开始水米不进,昏昏沉沉,真是有点出气儿多进气少的样子。 贵姨娘派徐嬷嬷去探望,回来后,几乎是缄口不语。 冀家姐妹看这个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瑾这个时候才觉得情况严重起来。 有人给她出主意,说洪相林可能是被狗吓得掉了魂儿,于是苏瑾请来了一个道行高深的“老道”来做法招魂。 接着,在恪吉居里,老道装模作样地做起了法事。 又是舞剑,又是画符,又是洒符水,又是烧纸,又是摇铃铛,又是口中念念有词,折腾了大约两个时辰。 法事之后,老道说是洪相林的三魂七魄,确实是被狗给吓跑了一魂一魄! 而且还煞有介事地说,那晚上,有不止一条黑狗,而黑狗是专门来寻洪相林魂魄的。 洪相林的那一魂一魄。现在迷路了,或者是在家的跟前却不敢回家。 因为有的时候黑狗的魂魄也还会在这四周转悠。 如果这一魂一魄久不归位,就会牵连这其它的魂魄一起逐渐消散! 苏瑾闻言惊得灵魂出窍,缓缓神后泪如雨下! 忙跪到道长面前求道长想办法救救儿子! 老道沉吟许久叹口气道: “唉!那贫道就再倾尽毕生所学,再请仙师帮忙吧!只是此番做法会打扰过路神灵的清净,贫道怕是要遭天谴啊!但是贫道又怎么见死不救?尤其此番是狼妖作怪,狼妖指使这些狗妖前来找相林公子的麻烦,贫道毕生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苏瑾喜极而泣,又是连连磕头,又让刘嬷嬷奉上两千两白银。 老道让徒儿收下,方才神情凝重地缓缓开口: “贫道算出,黑狗的魂魄有时候还在不远处回来游荡,那么公子的魂魄就被吓得迷了路,即使黑狗溜达到远处,相林公子也还是不知道路,还是无法回家。因此,在贫道做法请仙师驱赶狗的时候,需要一个嗓门大的人,把洪公子的魂魄给喊回来!” 苏瑾一听有招救洪相林,哪里还有不应的,忙连连磕头答应。 老道又说道: “不过,这个人嗓门必须要大,男女不限,大到几百米之外就跟在眼前似的那么大!而且还不能人多,还得洪公子熟悉或者认识的,否则洪公子不容易分辨谁是家里派来寻他的。也无法分辨出家的方向!” 想来想去,苏瑾就把目光盯上了丹桂苑的几个丫鬟身上,其中芍药和竹叶是重点! 能不是重点嘛,一嗓子能把人耳朵喊聋! 这次为了儿子,苏瑾没有拿杨氏压着丹桂苑,而是派刘嬷嬷带着玉颜上门。 玉颜负责哀戚戚地跪在贵姨娘面前哭,哭得那叫一个悲惨! 刘嬷嬷负责跪在一边,举着五百两银票陪着哭…… 冀鋆扶额! 这苏瑾如果不是心眼那么坏,还真是想跟她讨教一番! 你看看人家,多识时务! 你看看人家这一手,妥妥的悲情公关啊! 冀忞微微蹙眉,这如果不答应,整个丹桂苑就是“见死不救”! 竹叶伤还没好,就是好了,苏瑾也不敢让竹叶去啊!万一竹叶一嗓子把黑狗喊回来怎么办? 其实,就是想让芍药去。 芍药奉命来到恪吉居。 按照老道的指示,大声喊道: “洪相林,归——!” 沉影上前喝止: “我们少爷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叫的吗?” 芍药从善如流,痛快地道, “那好,那我就叫“相林,归!”。可是没有姓,有可能把苏相林赵相林一块儿给招过来。要是万一招来一个才高八斗的相林少爷也还划算。万一招来一个疯子傻子,或者酒鬼色鬼啥的,把相林少爷的魂魄给挤走了,占了相林少爷的身子,你们可不能怪我!” 苏瑾一听,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老道,老道点点头,意思说确实是如芍药所说。 于是苏瑾忙道, “那好,那你就喊相林少爷的全名!” 芍药点头表示知晓,深吸一口气,大声喊: “洪相林,鬼——!” 苏瑾听着感觉不对劲,正欲发作,就听芍药喊的似乎又是: “洪相林,跪——!” 苏瑾听着更不对了,“啪!”地啪拍了一下桌子!腾地起身…… 芍药, “洪相林,归——!” 苏瑾气得上前喝止住芍药,但是,还得靠着芍药给洪相林喊魂,也不敢打不敢骂。 “你!”玉颜气得指着芍药吼道: “你能不能一个调!你总变,意思都不对了,你不知道吗?” 芍药双手一摊,愁眉苦脸地道: “玉颜小姐,怪我咯?我喊着喊着就感觉不是自己的嘴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啊?” 玉颜闻言一激灵,四下看看,只觉得后背嗖嗖地窜冷风,不自主地缩缩脖子。 恨恨地一跺脚: “你,集中精力喊!别走神!” “是!玉颜小姐!”芍药稳稳当当地给玉颜行了礼。 大小姐说了,无论怎样,态度要好,礼仪要周全! 哼哼!气死人不偿命! 那边,苏瑾低声跟老道说了些什么,老道点头嘱咐几句。 苏瑾走过来冲芍药道: “你,别喊归了,喊回,回家的回!” “好勒!”芍药答应得毫不含糊! “洪相林,回——!” 苏瑾安心地坐下。香烟袅袅中,感受着儿子的魂魄在一点点地朝家的方向飘过来,飘过来…… “洪相林,回——!” “咵咵咵!咵击咵击咵咵击!” 院墙外,响起了齐刷刷竹板的声音,接着,有一群男童的声音飘来,犹如夜空里的精灵,在旷野里飘荡: “洪向林,招狼妖!” “引来群狗把他咬!” “苏瑾的坏事做的多,” “儿女的报应早来到!” “早——来——到!” 咵咵咵!咵咵咵!咵击咵击咵咵击! 苏瑾一瞬间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正此刻,只听,上空回荡着 “洪相林,毁——!” “洪相林,悔——!” 第六十七章 线索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失踪人员的案子依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但是通过对几家医馆暗地里的观察,却还是让他们发现了跟陈国公府有一些瓜葛,尤其是的广宁郡王爷的线索也指向了陈国公府的管家。 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到了陈国公府管家尹宏的身上。 管家尹宏平时里都是在陈国公府做事,但是他在府外有一处宅子,距离陈国公府也并不远,有的时候会回宅子。 尹宏平日里深居简出,也没有发现什么喜好。 而且,宅子里,也没有女主人。除了一个看门的老伯,还有两个小厮,主要是负责接送他出门,负责赶车和照顾马匹。还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和两个丫鬟,看着也不像是特别近身的那种“通房”。 听说照顾饮食起居,缝补浆洗,也就是做厨娘或绣娘的活计。 经过多日的跟踪和观察,广宁郡王的人还发现,尹宏在郊外还有一处院落。他偶尔会到那里去小住,一住几天。 那个院子,里面的人就更少了,没有女的,只有一个看门的壮汉。 壮汉平日里还负责院子里种一些应季的蔬菜,然后有的时候尹宏会去那里取一些拿回来,可能是觉得自己院子里的蔬菜吃起来不一样。 广宁郡王曾经偷偷派人去他的院子里进行查找一番,不过没有什么发现。 一些线索都指向了尹宏和这个宅子: 有的人见到失踪的人在失踪前与尹宏接触过。 还有的人见到失踪的人在尹宏郊外的院子周围出现过。 最近引起冀鋆注意的是,前几日,一个患有“瘿病”的人再次来医馆就医后不久,就在外面的路上被尹宏的马车“撞”倒了。 两个小乞丐看着尹宏跟那人客套一番,然后,邀请那人上了他的马车,拉着那人不知所踪。 去医馆查问,得知那个患有“瘿病”的人是外乡人,刚来京城,想去投奔亲戚,可是却发现亲戚搬了家! 一着急,就患了病,心慌,气短,大汗淋漓……于是打算一边看病一边找亲戚。 外乡人,在本地几乎没有人认得他。 多么象卓姨娘的侄儿的经历! 冀鋆想,这些失踪的人的年龄都集中在十八到二十三岁之间,而且身材,都是趋于中等,不低于六尺,不超过七尺五。大多是中等偏下家庭,也有的是贫寒家庭。 能够寻访到的信息显示,他们失踪时候虽然情况各异,但都是孤身一人,而且,与亲友联系极少。 致使他们失踪多日,才会被发现。甚至还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是他们都是被一伙人掳走,那么掳走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冀鋆始终没有想透。周桓和广宁郡王也想不明白。 他们的家庭不富裕,劫财不可能,何况,人失踪之后也没有接到消息要他们的家里去赎人。 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有的是书生,有的是伙计,有的经商,有的是伙夫,有的是脚夫,等等。 身份上没有一致的地方。 唯一共同之处就是他们的年龄、身材,以及还有几个人都是去过医馆,就是说都患过病。 那么是看中了他们的体魄? 难道他们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战已经完全康复。晚上看东西也看的特别清晰! 李战是个沉默的人,如今被大小姐所救,嘴上不说,心里感激。 每天,自己在后院练完拳脚之后,就主动找活干,同时,负责监视章吉生。 章吉生被留在“好邻居”干活抵债后,一直很消停。 考虑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冀鋆担心如果让他跑堂,“好邻居”会发生踩踏事件。 晋朝的卫阶据说就是美得不像话,但是卫阶身子特别不好,众人争相拥挤看他,他每前行一步都累得够呛,活活把他“看”死了。 冀鋆想,这个卫阶可能有“先天性心脏病”。还特别象“室间隔关闭不全”。 众人拥挤看他的那个时候,他心脏已经有衰竭趋势,嗯,估计已经心功能三、四级了,这一劳累,进展了,最后“心源性猝死”的可能性极大! 冀鋆不担心章吉生会跟卫阶一样。 但是,她心疼自己的店。 于是,只能让章吉生去厨房,章吉生很听话,让去洗菜就洗菜,让去切肉就切肉。 别说,章吉生厨房的活计干得还不错,尤其是切的土豆丝和肉丝,炒出来口感特别好! 沺黎县主看见,估计要气得倒仰! 周彪见到生龙活虎的李战,很是欢喜,顺口问芍药说, “呦呵,你们小姐还懂医术呢?还真把李战给治好了!” 芍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彪, “我们夫人就懂医术,小姐也懂医术,有什么可奇怪的? 周彪撇嘴道, “那能一样吗?你们冀家二老爷和和你爹都武功高强,你们小姐根本不会武功,你,呵呵,也基本等于不会。” 芍药把手里的草药一甩,理直气壮的道, “那是因为夫人心疼我们,舍不得把我和小姐的腿给打断。” 这番话一出,李宓和冀忞都感到奇怪,学武跟打断腿有什么关系? 看向冀鋆,冀鋆一脸高深莫测,稀松平常的样子,表现出“嗯,就是这样”的神情。 其实,心里打鼓: “我的天啊!还有这个事儿?我一直以为是自家爹爹和芍药爹爹舍不得女儿家练武,想娇养她们……” 只听芍药道: “夫人说,这世上有一些人武学上就是不开窍,一个是资质不好,就是底子不好!一个是悟性不好。再有一种情况,就是经脉不通!这是天生的!必须要有强硬的外力,将他们的经脉打通,以及把武学的天分给启发出来。对吧,小姐?” 冀鋆,“……” 对你个头!这都哪儿跟哪儿? 但是,冀鋆嘴角尽最大弧度地弯起,老神在在地点着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的确如此!” 芍药更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道: “夫人说,其中有一种方法就是将人的腿打折,然后用上奇药岭的一种神奇的药膏,抹到腿上之后,骨折的地方,就会迅速的康复!之后,有武功的人会功力大增,比如我师叔!没有武功的人接下来学武的话,就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周彪象哄小孩子似的看着芍药笑道: “呵呵!是嘛?这么神奇?我咋没听说过?大表哥,你听说过吗?” 芍药才不在乎: “你孤陋寡闻,还好意思怀疑我们夫人和小姐!哎!世子爷,难怪我们小姐说啊!贫穷限制了想象!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不服气!以后,我看应该把你比喻成旺财!” 周彪和芍药斗嘴,冀鋆却忽然间灵光乍现! 这些杀手在抓到之后不久,又全部被害死。 大理寺只是进行表面的一个检查,并没有像后世的法医那样进行逐个的解剖,那么是不是有一些线索就会遗漏? 李宓见冀鋆的神情变幻不定,以为是因为不会武功有所失落,遂开解道: “你们小女子不会武功就不会呗,你看芍药,大吼一声,也能保护自己。过阵子,桓世子说帮你和忞儿找两个会武功的丫鬟。” 冀鋆蹙眉摇头,许久,她看向李宓,轻声道: “你跟桓世子说,我要对那些杀手开棺验尸。” 沺黎县主是撅着嘴走进“好林居”的。 依照冀鋆的嘱咐,沺黎县主打扮成了一个小伙计的模样,而且,虽然沺黎县主的肤色并不是特别的白皙,不过在进“好邻居”后,冀鋆还是让海棠把沺黎县主的脸、脖子还有双手,都又给涂黑了一层。这样,不熟悉的人,基本上是认不出沺黎县主了。 众人在商量如何去去郊外对杀手开棺验尸。 李宓和周彪决定让冀忞和沺黎留在“好邻居”。 但是冀鋆强烈反对,主要是担心冀忞和沺黎两个一不留神打起来,以后就不好和解扭转,她的苦心就白费了。 周桓则是不发表意见。 不过沺黎县主和冀忞全都不同意,沺黎县主主要是看不惯冀忞。 冀忞是想亲自参与调查案件,觉得说不定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画下来,可以帮上忙。当然,她也不喜欢沺黎。 周彪表示冀忞和沺黎都不去的话,他就留下来。 周彪也担心沺黎和冀忞闹矛盾最后不好收拾。 这样一来,沺黎就更不高兴了。 沺黎坚决不愿意看到冀忞和哥哥有太多接触。 如今,冀忞还没进广宁郡王府,两个人已经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 如果冀忞要是进了广宁郡王府,成了他哥哥的正妃或者是侧妃,那她可真是就等于失去哥哥了,沺黎坚决不同意。 众人争论半天没结果,芍药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大小姐,咱们一走,留下小小姐和沺黎县主,我不放心!您能放心吗?” 冀鋆,“……” 我不放心,可是我不能说啊,傻孩子! 周彪笑呵呵地道,“大表妹,你放心,我妹妹虽说性子直爽,可是心眼儿好使,别说我会留下来,就算我跟你们一起去,沺黎和忞儿也会好好相处的,不会欺负她的!” 芍药拧起小眉毛, “世子爷,您想多了!” 周彪,“……。” 什么情况?怎么众人看我的眼神不对? 芍药同情地看着周彪, “世子爷,我们担心的是小小姐把你家县主打得满地找牙!” “你——”沺黎气得,抬起小黑指头指着芍药说不出话! 继而看看众人,见除了周彪,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确实如此的神情,非常受伤。 冀忞能欺负住她?还满地找牙!笑话! 李宓忙道, “咳咳,沺黎,那个,那个,忞儿用茶杯把章吉生的头砸了个包!” 沺黎顶着一张小黑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不停地眨,大口喘着气……看来是气着了! 周桓及时补刀: “沺黎,你姨母也没能从冀小小姐那里占到便宜,你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周桓都这么说了,沺黎放下来小黑手指。 冀忞,“……” 委屈!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我很凶残? 心累! 第六十八章 假如我是安陵容 福远宫里,焦贤妃妃对着一幅图,久久地出神。 这幅图上画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领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正在花园里赏花玩乐。 两个男孩儿在花丛前,一个玩着空竹,一个在一旁拍手喝彩。 那个美貌妇人则坐在石桌旁,静静观看。 画上是三个人,但桌子上的杯子,却是四个。 他人如果看见这幅图,见人物衣饰华丽,会认为是两个年轻贵妇带着各自的孩儿,在花园消闲。 宫里的人,都认为,那个没有在画上露面的人,是五皇子的生母陈美人。 陈美人命薄,去世后,焦贤妃请求收养五皇子。 但是焦贤妃心里知道,这个位置是其实是留给李刕的。 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李刕和她,还有五皇子,十三皇子,才是一家人! 甚至有时候在梦里,李刕,她和有几分象李刕的五皇子在一起“采菊东篱下”。 而十三皇子,似乎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多年前,一道圣旨将她和李刕分开。 李刕被赐婚娶了王氏,而她,在接到礼国公府送回信物的那那天,痛不欲生。 焦成芳一个人便来到湖边,想一死了之。 这时,还不是陈国公的陈拙鑫走到她跟前。对她说如果想重温旧梦,想重新与李刕在一起,你就必须要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陈拙鑫给她讲了百年前一个外族太后的故事。 外族太后年少时被父亲送进皇宫,不得不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的情人分离。 她进了皇宫之后,生下皇子,后来韬光养晦,处心积虑谋划。 老皇上去世之后,她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太后,她的情人此时也已经执掌了军政大权。 太后和情人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小皇上年幼,情人成了摄政王。太后与情人开始了双宿双飞的生活。 这故事让叫焦贤妃备受鼓舞。顿时,她的人生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趁着遴选秀女的时机,她进了宫,并且凭着容貌,凭着筹谋,以及陈拙鑫在宫里的人脉,焦贤妃一步一步登上了四妃之一的“贤妃”之位。 陈拙鑫要的是日后执掌大权,成为大周第一个“摄政王”! 而焦贤妃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李刕! 陈拙鑫果然也兑现了与焦贤妃承诺:成为陈国公,成为焦贤妃在宫外的助力! 本来,陈拙鑫只是一个庶子。陈拙鑫的外祖母是老陈国公的母亲的庶妹。 陈卓鑫的外祖是个皇商,专门为皇家提供酒水。后来,外祖父去世,外祖母带着陈拙鑫的母亲投奔陈国公府。 因为,老陈国公的母亲与陈拙鑫的外祖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所以,陈拙鑫的母亲其实是老陈国公的表妹。 二人日久生情,在陈拙鑫的嫡母没有进门之前,便私定了终身。 老陈国公夫人进门一年后,生下嫡长子陈甲,不久,陈拙鑫出生。 还有传闻,说其实陈拙鑫比陈甲大,但是,国公府为了名声,故意颠倒了二人的出生日期。 因为,庶子在嫡子之前出生,会被权贵圈讥笑。 老陈国公夫人易氏出身义国公府,是老义国公的妹妹。易氏一直为老陈国公和表妹的无媒苟合而气愤不已。 这等于是在打她义国公府的脸!虽然,义国公不及礼国公和秦国公掌兵权,有威望。但义国公也是开国国公之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如无意外,陈拙鑫的嫡长兄陈甲将是未来的陈国公。 可是在十几年前,陈甲莫名其妙地病死,至今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陈甲是被陈拙鑫害死的! 但是,一是没凭没据,二是,陈国公府和义国公府也明着暗着调查过,也没查出什么。 陈甲去世之后,陈拙鑫成了长子,虽然还有其他庶子,但是,很显然,老陈国公想立陈拙鑫做世子。 易氏不甘心,将自己的庶妹嫁与老陈国公做平妻,生下了陈乙和陈炳,易氏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就逼着老陈国公开祠堂,将陈乙和陈炳归为自己名下,这样,就等于有了两个嫡子! 不过,陈拙鑫与西厂厂公王清书谋划了一次“救驾”! 陈拙鑫为救圣上,胸口中了一箭!危在旦夕! 而此时,陈乙和陈炳的母亲又患了恶疾,太医说很可能会随母体过给孩子! 老陈国公下了决心,陈国公府难道能让两个小孩子继承?何况还是有恶疾的孩子!有恶疾隐患的血脉传下去,如何见列祖列宗? 如此,愈发觉得陈拙鑫有勇有谋,忠义双全,完全是个合格的世子! 此刻,见他生命垂危,心中觉得真是亏欠了这个孩子! 于是,老陈国公不顾易氏反对,请求册封陈拙鑫为“世子”,给他“冲喜”! 然后,陈拙鑫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陈国公。 每思及此,焦贤妃嘴角都不自主地划过一丝讽刺,她根本不相信陈甲会病死! 至于小易氏的病,十之八九是陈拙鑫的手笔! 然而,陈拙鑫如此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真的到了那天,他会让自己如愿吗? 东厂的武公公不止一次地提醒过焦贤妃,陈拙鑫心狠手辣,千万小心。 西晋贾南风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警醒吗? 警醒又能怎样?武公公不看好她的十三皇子,也不看好五皇子。 武公公想扶植的是四皇子周仕良! 随着太子的失踪,储君之位的争夺暗流汹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朝着焦贤妃看不懂的方向飞驰。 冀家隐隐有崛起的苗头! 一直当鹌鹑的广宁郡王、江夏郡王,甚至一直好象冬眠着的陇安郡王,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 连带着周彪和周桓也越来越不消停,俨然成了皇族里两颗新星! 目前看不出这些王爷世子站到哪个皇子那边。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统统不喜欢她和她的福远宫的两个皇子! 焦贤妃有些头疼…… 焦贤妃心中是不是涌起一阵阵的恐惧,她有时候甚至想,如果那个时候,不进宫,求父亲跟礼国公府说,退而求其次,做李刕的平妻,甚至——贵妾,是不是就可以跟李刕在一起了? 可是,凭什么! 那个王氏什么都不如她,只是有个好爹,就可以抢她的心上人! 给王氏做低伏小!她也配! 想到王氏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焦贤妃眼中露出一丝温柔,一丝满足。 旋即,又被阴狠代替…… 冀鋆对法医学知识了解得不多。在大学的时候,《法医学》是门选修课。 不过,这不妨碍冀鋆对一些基础法医学知识的记忆深刻。尤其后来,又看过一些跟法医,仵作有关的影视剧和小说。 多多少少,赶鸭子上架,也能支撑一阵。 何况,还带来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连叔。 但是如果是说大理寺大张旗鼓的开棺验尸,又怕惹来对方的注意,从而打草惊蛇,最后被对方先下手毁尸灭迹。 于是商量的结果就是大理寺和广宁郡王府先派人在周边布防,此前没有想到也就罢了,既然想到了,就要防着有人去毁尸灭迹。 没有礼国公府的人,因为,李宓担心国公府里有细作,走漏了风声。 由李宓等人装扮成在外地经商多年的老板和家人,其他人或作为伙计,或是雇来赶车的。 对外说他们来寻找失踪的家人,然后由大理寺出具手续。对已经埋葬的这些杀手的坟墓进行挖掘,从而找出他们亲人的遗骨。 因为这些人是葬在一起的,没有并没有特别独立的坟墓,一个大墓里有六七个人。所以一次挖出几具骸骨也不会引人注意。 因为担心李宓和周桓被认出来,所以,他们都跟冀鋆冀忞躲在马车里。 这是冀鋆坚持的,看着这两个人,想起看过《上海滩》的评论,说许文强就是那种即使穿着粗布衣服,一身伙计打扮,站在人群里,也是卓尔不凡,鹤立鸡群! 这两个人,就是如此,即使遮掩容貌,但通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度,也掩藏不了。 为了减少麻烦,二人也同意坐马车。 也为了方便保护女子,决定李宓和冀鋆芍药一辆车,周桓和冀忞海棠一辆车。 展骁锐廷连叔等人化妆后骑马跟着。 周彪被安排守在“好邻居”等候消息。万一,他们从郊外传来什么意外消息,他们几个只有周彪可以调动广宁郡王府,礼国公府的人,甚至可以找来御林军,随时应对。 为了这次行动,周彪还得帮着李宓去国公府演出戏,其实就是告诉王氏,周彪要出京办事,皇上派的,机密,挺困难,需要李宓帮忙。 表哥表弟,他不帮谁帮?所以得跟着出京。 周彪等人分头去忙,沺黎在“好邻居”跟冀鋆冀忞凑着聊天。 沺黎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不关心,心里还盼着冀鋆冀忞他们赶快走,走了之后,可以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见到章吉生。 冀鋆在沺黎来之前,让人带着章吉生出去采买,一跑就是一天! 总之,不能让他们见面! 沺黎于是缠着冀鋆讲故事,除了如厕,冀鋆上哪儿她跟哪儿,一副,要么讲故事给我,要么让我见章吉生! 否则,就回王府,告诉她父王“好邻居”撵人! 沺黎不傻,虽然父兄的事情不告诉她,但是,她知道,冀鋆同意她来“好邻居”,肯定是父兄承诺了冀鋆的什么条件,因此,冀鋆才答应父兄。 冀鋆头大。 看着无事,于是冀鋆给沺黎,冀忞等人讲讲《甄嬛传》——安陵容篇。 这样,以后就是甄嬛篇,眉庄篇,端妃篇,敬妃篇…… 讲完了,冀忞不胜唏嘘。 沺黎感到有点无聊,也有点感慨,还有点落寞, “后宫的女人,不就是这样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哎,我说冀鋆。”沺黎眼珠提溜一转:“你觉得如果你是那个安陵容,你会怎样?” “会怎样?”冀鋆吃着瓜子,看着沺黎,移开眼神: “不进宫!” “你说不进就不进?有圣旨呢?你爹爹硬把你送去呢?你必须进宫,怎么办?”沺黎白了冀鋆一眼。 怎么办?冀鋆放下手里的瓜子。 其实,看过《甄嬛传》后,好多评论,包括对情节,对服装,对道具,对各个人物的品评。 她记得有一篇文章的题目特别打动她: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甄嬛,其实,到头来,发现自己是安陵容!” 冀忞轻叹口气,必须进宫怎么办? 前世,自己不就是如此? 焦贤妃比之那个富察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幸运,后来得到了璐太妃的庇佑,如同那个眉庄一样。 冀鋆拍拍冀忞的手,缓缓地道: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下,我是不是会比安陵容做得更好。比如,刚进宫,被富察贵人欺负,每日的嘲笑,每日的打压,会不会心生恨意,会不会也不顾一切的报复?有人说要忍,可是对于一个没有家族庇护,没有明白人指导,见识有限,又绝望无助的一个深宫女子,那种屈辱之下,久而久之,有谁能淡然处之?波澜不惊?” 冀忞道: “堂姐,是不是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冀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前世跟好友探讨人物的时候,记得有人说,不管怎样,安陵容不应该利用“松子”那个猫,害富察贵人的孩子。 有个朋友露出苦笑道: “难道安陵容就活该被富察贵人欺辱?把人欺负病,欺负死,只要安陵容没本事对付富察贵人,就活该受着?如果富察贵人的孩子无辜,那么,安陵容也是她父母的孩子,她就不无辜?” 冀鋆记得自己一惊,似乎看到一个无形的大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推动着每个人循着一个个阡陌纵横的小路,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第六十九章 我们不抢钱,我们只是钱的搬运工 既然已经决定让沺黎县主在“好邻居”体验生活,冀鋆就不打算让沺黎县主每天无所事事,因为游手好闲的时间久了,迟早会生出事端。 所以,在征得周彪同意之后,冀鋆开始给沺黎布置一些任务,沺黎老大不愿意,不满地道, “你不是说让我来这里唱歌的吗?怎么又得做任务?” 冀鋆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虚假地道: “大姐,俺们“好邻居”不需要天天唱歌啊?再有,你不是想帮章吉生早点赎身啊?嗯,看起来你不是多么的在乎他啊!啧啧,章公子何苦来哉,本来人家都不认识俺们,因为爱你,看重你,替你当马前卒,结果呢,你现在把人家象甩破抹布一样地给甩了!啧啧!世上最毒妇人心啊!” “咣当!”有伙计敲了一下铜盆。 芍药大声道: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闭嘴!”沺黎县主狠狠地冲着芍药吼了一句,芍药马上用手捂住嘴巴。 沺黎县主用被涂了颜色的小黑指头指着冀鋆说不出话来。 “你——!” 冀鋆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指头按下去,接着又插刀: “章公子每天干活干得可卖力气了,要不怎么办,赎身的银子太多了!不过,现在章公子切肉丝和土豆丝的手艺特别好,啧啧!那土豆丝切的,老熟练了!一会儿就是一大盆,一会儿一大盆!哎,忞儿,你算算,这样下去,章吉生啥时候能还上咱们的钱?” 冀忞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又看看沺黎,有点担心地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啊!他欠多少钱?痛快点!”沺黎急了,声音都不自在地提高。 冀忞小心翼翼,故作为难地道: “县主,还是别说了。” “你快点说!大不了我把你们这个破店买下来!到时候,让你们几个给我切土豆丝!”沺黎气呼呼地道。 冀忞看她,意味深长,然后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一个“八”字。 “八百?”沺黎试探道。 冀鋆和冀忞,加芍药一起摇头。 “八——千?!”沺黎瞪大眼睛,声音顿时上了一个八度! 一齐摇头! “八——万!”沺黎吼了起来!“八——” 前面的“万”字直接冲破“好邻居”的房顶,在上空徘徊! 冀鋆终于相信,周彪没吹嘘,沺黎的嗓门,嗯!真大! 后面的“万”字还没喊出来—— “你怎么不去抢啊!”冀鋆,冀忞加芍药一齐喊起来,彻底压过沺黎! 人多力量大,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你——!”沺黎气得有点哆嗦。 “你们想钱想疯了吧?”冀鋆等人又一起喊起来! 沺黎差点背过气去! 太气人了! 太欺负人了! 太不像话了! 抢钱也就罢了! 还抢人家的词! 简直——不可理喻! 这群人简直就是—— 沺黎瘪着快要抽抽的嘴,用哆嗦的手指头指完冀鋆,又指向冀忞,接着芍药,然后是海棠…… 芍药拿起一个筷子,做了一个“起”的指挥的手势! 冀鋆,冀忞,芍药,海棠,加几个伙计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们不是土匪!” “我们也不是强盗!” “我们是陌上其华,谦谦君子!” “我们是你最最最贴心的“好邻居”!” “用我的真心换取你的笑容!” “在“好邻居”体验人生,助你人生走上巅峰!” “我们不抢钱,我们只是钱的搬运工!” 最后,冀鋆和冀忞,海棠和芍药,伙计之间,互相对拍一下手! 齐齐地喊了一声“耶!” 沺黎,“……” 竟然还好意思说不抢钱!还君子!还贴心!还巅峰! 啊——! 我受不了了! 父王,母妃,哥哥,我想回家! 在去郊外的路上,李宓和冀鋆坐在马车里。 李宓给冀鋆讲了讲当今的这个陈国公陈拙鑫的身世。 冀鋆感觉好像听评书,故事很精彩,遂问道: “那么,如今陈国公的后宅之中是什么情况?” 李宓道, “陈国公府后院的老夫人等于是有三位,一个就是自然是陈国公的原配夫人,人称大易氏的易老夫人。还有一个就是陈乙和陈炳的生身母亲小易氏,再一个就是陈拙鑫的母亲。” 冀鋆微微笑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 恰好微风掀起车帘,阳关照在她的侧脸上,说不出的明媚灿烂。 李宓心中涌起一丝温柔。 李宓接着道: “皇上刚降旨册封陈拙鑫为世子的时候,易老夫人时闹了许久,一直闹到老陈国公死。老陈国公死后,陈拙鑫继任陈国公,易老夫人也没有放弃。但是在前些年,易老夫人忽然间就不闹了。据说,陈拙鑫和嫡母之间目前来讲也很是母慈子孝。” 冀鋆微微撇嘴,李宓见她的模样有趣,笑问道, “怎么,你又想到了什么?” 冀鋆道, “你相信他们之间能达到真正的母慈子孝吗?” 李宓也微微笑道, “我是不信的。” 冀鋆点头,道, “我认为是他和易老夫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是协定。因为当今圣上看重仁孝,就看圣上对抚育过自己的养母贞贵太妃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更何况易老夫人是处在一个嫡母的位置。就算是有皇上的圣旨,就算是他有救驾之恩,就算他是名正言顺的庶长子或者是长子,但嫡庶有别,他终究是庶子,而且还有名义上的嫡子,因此他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宓敛起笑意,深以为然: “的确,如果他再有一个不孝的罪名,那么他这个陈国公的位置根本都坐不稳。至少是说他一旦是行差走错,或者大意失误,就可以用这一条将他赶下陈国公的位置。” 李宓接着想起了杀手的事情,本来他不觉得有跟冀鋆探讨的必要。 在他眼中,冀鋆和冀忞始终是两个小女子,或者聪明一些,或者有些主见,但也无法与他们这些在外面行走的男子相比。 可是,如今却让李宓逐渐有了新的看法,冀鋆不仅在“好邻居”的经营上让他耳目一新,对李家军的帮助方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运筹帷幄,巾帼不让须眉,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那份坚强,倔强,认真,执着的劲头也影响了忞儿。 李宓至今还记得看到忞儿在大理寺画像时候的震撼! 此刻,冀鋆对陈国公的事情颇有见地,于是,本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道: “如果这些杀手假如说是是陈拙鑫豢养的,那么你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冀鋆想想道, “我猜测,如果要是能够通过杀掉储君的潜在人选,而达到拥立新君的目的,那么他的拥立之功比救驾之功,还要大!而且他在新君那里,所攫取到的权势地位会更多。到那个时候,恐怕一个陈国公的位置他都已经不稀罕,既然是易老夫人想要,那么就给她,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易老夫人还得求着他保住陈国公府呢!” 李宓点头叹息道, “我曾经听父亲和郡王姨夫说起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年幼,陈拙鑫刚立为世子,祖父和父亲还没有生病。父亲曾经跟姨父暗地里说过,说陈拙鑫野心不小。如今想来,应该那个时候父亲和姨父就已经对他有心生防备。” 想起来自己父亲和那个人们都说老奸巨猾的姨父,李宓觉得他们的经历和阅历想到这一层不足为奇。 李宓奇道: “只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冀鋆心想,学习呗,宫斗剧,历史剧看得多了去了! 何况,自己还是“军事迷”!“历史迷”! 当然了,不能这么说。 冀鋆便想了一个她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理由, “你要知道我的出身就不该奇怪啊!”冀鋆笑道, “我父母是经商的,那么我们商户的眼界,跟你们的眼光不太一样。我们认为利益是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买卖之所以能够成功,一定是彼此都认为付出和收获是值得的。如果陈拙鑫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比如受伤救驾,等等,他的目的,自然是陈国公的位置。但是目前很显然,他这个位置备受争议,而且随时随地有可能被废掉,如此一来。陈拙鑫就会谋取更高更稳定的位置,自然就要冒更大的风险!”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单独对付易老夫人,岂不是更容易?更稳妥?后宅之中……” 李宓没有说出来,后宅之中,让人死的方式可以有百十种。 冀鋆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宓觉得这个问题难度太大,刚想换个话题。 只听芍药道: “大小姐,你说,会不会那个陈国公其实就是陈甲,死的是陈拙鑫!陈甲冒充陈拙鑫,所以现在,易老夫人不闹了!” 冀鋆苦笑不得,这丫鬟的脑回路太神奇,她都跟不上: “陈甲本身是嫡长子,害一个庶子做什么啊?” 芍药神情严肃,无比认真地道, “小姐,你想啊,陈拙鑫能害死陈甲,肯定有很多的手下,而且是很厉害的手下啊!可能陈拙鑫本来想害死陈甲的,可是被陈甲先下手害死了!然后,为了拉拢陈拙鑫的手下,陈甲就冒充陈拙鑫先当上陈国公再说!然后,慢慢收拾他们呗!” 冀鋆和李宓闻言面面相觑。 冀鋆,“……” 请收下我钦佩的小心心,芍药啊,晚生个千余年,你肯定是个网络宫斗小说的大家啊! 李宓,“……” 虽然是芍药天马行空的想象,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呢? 第七十章 断骨 芍药又振振有词的分析了许多,越说越离奇,越说越惊悚,两双亮亮的眼睛闪着希望和憧憬的小光芒,仿佛陈甲和陈拙鑫兄弟的结局如果不是按照芍药的安排,真是暴殄天物! 不管李宓和冀鋆信不信,反正芍药是信了! 芍药见冀鋆和李宓听得津津有味,更加卖力气! 到了后来,陈拙鑫先是被狐狸精迷住,接着被蛇精附体,后来又被吸血老妖收为弟子,帮助老妖抓人供老妖吸血…… 陈甲遇到钟馗的徒弟,对方赠了陈甲一把除魔剑!又遇到下凡历练的仙君点拨,领略了除妖除魔的天书…… 冀鋆忙打断她道, “停,给我拿纸笔来。” 芍药兴奋的道, “小姐,你是要立下字据跟我打赌吗?是不是赌陈甲和陈拙鑫的结局?咱俩押点什么?那如果要是我赢了,你是不是能给我涨工钱?” 冀鋆气的拿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钱钱钱,你怎么就就知道钱?我是要把它记下来,作为写书写话本子的材料,你忘了?小姐我打算写点话本子,卖给各个书馆和书局,这样可以多赚些钱。” 芍药揉着脑袋撅嘴道, “小姐,你成天净想着钱,你也不想想我?你,你上次从我这里拿二两银子,还没还我呢!” 因为在李宓面前,冀鋆感到很难堪。 冀鋆又举手作势要打芍药。 芍药躲开道, “小姐,你又打我,你怎么还不许人家提呢?” 冀鋆白了芍药一眼道, “你家小姐我不是要干点大事吗?不是忘了还你了吗?你看看你,咱们俩谁跟谁,怎么总谈钱,谈钱多伤感情!” 芍药撇嘴道道, “可不是!不谈钱倒是不伤你的感情,可是伤我的感情啊!” 李福忍住笑问芍药道, “你们小姐很缺钱吗?” 芍药认真地点头道, “嗯呐!可不是缺嘛!小姐把钱都拿走了!” 李宓有点不明白,“拿走?” 冀鋆“嘿嘿”讪笑道: “资金周转,资金流动,进行其他项目的投资!” 李宓更加奇怪, “拿哪里去?我看你们现在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好邻居了,难道你还要在其他的铺子上有什么规划打算?扩大规模?缺多少?不妨说说,我看看是不是能帮上点忙?” 芍药摇头道, “不是要扩张其他铺子!是小姐拿钱去养小白脸了!” “咳咳咳!”冀鋆闻言一口气梗住,好容易缓过来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宓,“……” 笑容僵住,片刻后,倏地不见,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芍药连忙给冀鋆拍背。 一转身,芍药看到李宓的表情,唬了一跳! “大表公子,你怎么了?” “好邻居”,沺黎县主听到完成任务之后,可以见到章吉生,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冀鋆给沺黎布置了几个任务,一个就是抄写广告。 考虑到这个时代印刷技术没有普及,而且广告由人来写的话,不宜字数太多。 因此广告词都是比较简单的,诸如“来好邻居吃饼,让你尽享人生。” 广告词通俗易懂,抄到纸上之后,让小乞丐去全城各处张贴,扩大影响。 而且因为字数比较少,冀鋆又让海棠做了几个硬纸板儿,用来刻出字的模型。 这个字是根据颜真卿的书法来制作的。以免有人在抄写的过程当中暴露了自己的笔体,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冀鋆要沺黎一天写满一百份广告,或者说描摹一百份,连着写满三天之后可以得一朵小红花。 第二个任务是,碾绿豆粉和黄豆粉,“好邻居”要用这些豆粉煮茶等饮品,或者做点心。一天碾碎十斤,那么连着碾三天后得一个小红花。 第三个任务是分装茶包,那每个茶包里要有一个大枣,一个桂圆儿,五粒儿枸杞,一瓣菊花,三到五个陈皮丝。还有一部分针对女性顾客的里面加上两瓣儿玫瑰花和姜丝。每天要分装一百份茶包。 这三个任务,既可以单独完成一份儿,也可以使每一个任务一部分,进行折合和兑换,换取小红花。 如果超额完成,就可以提前见到章吉生。 积攒五朵小红花,就可以见章吉生一次。 沺黎县主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快到乱葬岗的时候,李宓才弄明白“小白脸”是什么! 原来,冀鋆考虑到李家军的饮食结构单调,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吃鱼更是艰难。 即使没有北燎军的骚扰,可以派人下力气在冰上凿洞,但是,数九寒天钓鱼也不容易成功。 于是,冀鋆想到本地有一种鲢鱼,腹部白色,背部青灰,是鲤鱼的一种。适合养殖。但是对水温有些挑剔。 不过,前世有个研究海洋湖泊生物的同学告诉她,这个难题经过几代人的钻研,已经研制出来适于寒地养殖的鱼类。 冀鋆就雇了几个有经验的渔民,在京郊一个山谷里有一处“寒潭水”,即使盛夏时节,里面的水依然冰寒刺骨。 用这里的水,孵化养殖白鲢鱼。成功后,把鱼苗遇到李家军军营,那么,只要有水,在冬季,至少在深秋季节也可以补充上维生素A。 李宓听完很是百感交集。 一是有点不安,脸颊微微发烫。自觉自己有点失态,冀鋆用自己的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 二是无法用言语表示的敬佩,一个他眼中的小女子,她妹妹如今跟闺中小姐妹聊得最多的应该就是衣衫,首饰,琴棋书画,或者家长里短,或者偶尔涉及些朝堂宫廷方面。 但大都是纸上谈兵,随口说说,说过就算。 可是这个大表妹,却在脚踏实地地做事情。 不管是,“好邻居”的卷饼,还是,为李家军研究出来的看起来跟砖头一样,真是无法引起什么食欲的“压缩饼干”…… 以及,这个很有可能在寒地生长繁衍的“白鲢鱼”。 李宓一直很傲娇,一是出身显赫,二是他足够努力。 作为礼国公府和李家军的继承人,他自小就受到了严格的训练。 尽管,论名气,他不如“三皇子”这样,几乎是全京城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 甚至不如周彪周桓在权贵圈活跃,但是如果提起来,跟同辈的年轻人相比,他一点都不逊色! 就是说,他不张扬,他低调,但是,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也因此,周彪周桓凡事都要听听他的意见,而且,自从祖父和父亲病了之后,他已经成为礼国公府的实际掌权人! 李宓承认,查案这件事情上,他是从头开始。他虚心,他认真,他觉得假以时日,他不会比周桓差。 问题是,冀鋆也是第一次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在冀鋆面前,不仅没有优越感,似乎连并驾齐驱都有点难! 她总能有那么多特别的想法,有那么多看起来不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手段,甚至,有些手段很普通和粗俗。 比如,“好邻居”的卷饼歌。 可是,实用啊! 如今,是为了“卷饼歌”去吃卷饼! 而不是,吃卷饼的时候顺便听“卷饼歌”! 要知道,卷饼怎么卷,也有吃腻的时候。 可是,“卷饼歌”不会腻! 因为,冀鋆总有新词儿! 虽然她没有多么的自信或自负,还很平和。 可是越平和,越让他感到被“同情”的压力。 冀鋆看着李宓有点不自然的脸,忽然由心虚变得硬气起来! 她心虚个啥啊! 养白鲢鱼也好,养小白脸也好,跟他们有关系吗? 嗨!真是! 走近乱葬岗,冀鋆体内的蛊虫,从此前一直近似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变得不安,紧张,时刻戒备。 随着冀鋆对原身的越来越熟悉,蛊虫与冀鋆也开始越来越契合。 之前冀鋆去礼国公府探查那种目的性很强的情况时,蛊虫有点“被迫营业”的性质,有点象“按薪水干活”,薪水之外,油瓶子倒了也不去扶! 此后,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冀鋆与蛊虫各不相干。 但是很明显,蛊虫常常比冀鋆能更早地感知周围环境的不善,然后,将这种信息传达给冀鋆。 不过,在二者默契度不够的时候,冀鋆常常后知后觉。 但渐渐地,冀鋆的警戒心理开始加强,而且逐而渐之,每当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或者冀鋆自身就可以感受到恶意的地方,比如那日在淮安侯府,去祠堂见苏瑾,冀鋆自己开始犹如一个面对危险的刺猬一样,立刻竖起浑身的刺。 这个时候,蛊虫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万分紧张。 两个小家伙越来越像分工协作的好搭档。 而到了埋葬杀手的地方,蛊虫的动作变得非常怪异,导致冀鋆也感到很不舒服。 以至于李宓也发现了不对, “怎么了?”李宓忙道:“不舒服?要不,不要靠近了。” 冀鋆皱着眉,缓了一下,勉强地笑了一下道:“不要紧,可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不太习惯。” 乱葬岗其实跟冀鋆心中想的并不是特别的一样,这里并没有是遍地尸骸,白骨满地。 但是确实是很荒凉,很萧瑟。偶尔会也能听到那种比较凄厉的鸟的叫声,和一些动物的像是野狗逡巡的叫声,让人无端的感觉到这里面的这这个地方的悲凉和萧瑟。 这里面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土包,远看去更象是一座荒山。 因为是有大周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有一些心地慈善良的人,还有些有钱人也愿意出钱或者出力做一些善事。 于是,就会有人定期或不定期将这这里的一些没有人认领的尸骸进行掩埋。 有的人还特意请高僧进行超度,帮助他们来世投胎到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当中,得以天伦相聚,来生能够有一个安稳幸福的人生,不至于最后孤魂无依。 因此当李宓和周桓带着人来这里挖掘杀手的坟墓时,如果不是特别的关注的话,他们并不能知道李宓等人的目标是什么。 李宓和周桓带的人数够多,效率也极高。 因为埋葬的时候气温已经开始升高,所以,四十六具骸骨很快显露出来。 随着一具具骸骨被挖出,冀鋆体内的蛊虫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随着冀鋆在尸骸跟前移动,蛊虫的情绪也在不停地变化: 愤怒! 嗜血! 暴虐! 残酷! 冷血! 饥渴! 怨愤! 仇恨! 不甘! 而这些骸骨身上都有旧伤,其中骨折愈合过的痕迹明显! 尤其是大腿的股骨和小腿的胫骨,每个人腿部的骨折都至少在三次以上! 锁骨,掌骨,肋骨,上肢等处也有骨折愈合的痕迹,但不是每具骸骨都有。 李宓和周桓对视一眼,均惊诧不已,甚至有一丝惊恐。 习武之人,受伤确实是常事。 即使李宓周桓这样的贵公子,也在所难免。 然而,反复骨折,多处受伤,在他们看来,早已经是废人一个。 还能成为如此凶悍的杀手,实在匪夷所思! 忽然,冀鋆体内蛊虫传递过来一阵阵浓重的绝望和哀伤!这份绝望似乎就在乱葬岗上空盘旋,久久不散,时时俯冲,一波波撞击着冀鋆! 冀鋆一个不稳,踉跄着朝前摔去! “小姐!”芍药惊呼,伸手却扑了空! 李宓离冀鋆约两米,听到芍药的呼喊,立即转身! 一个飞跃!伸出长臂捞住冀鋆,顺势腾挪两步,将冀鋆稳稳放下! 冀鋆面色苍白,目光无比艰涩和哀伤,李宓见状很是焦急,忙问, “怎么了?” 冀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还有一个杀手是女子!” 第七十一章 坟地双猫 因为天气已经有些热,所以这些杀手尸体很快白骨化。 但是,尸骸的周围涌动着蛊虫的气息,有的地方强烈,有的地方比较平淡。 传递给冀鋆最为猛烈的就是那具女性尸骸。 可能因为男女对蛊虫的容纳程度不一样,所以,这个女性杀手格外特别。 冀鋆体会出这种蛊比刘毕胜身上的蛊要厉害百倍。 刘毕胜身上的蛊,只是让他在短时间内发狂,爆发出平日没有的力量。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而言,刘毕胜自身的力量毕竟是即便达到极限,也无非是力气大一点,样子疯狂一些而已。 纵然是伤害性大,总还是在一个普通人的范围之内。 但是这些杀手身上的蛊传递出来的信息却令人恐惧。 这种蛊的厉害之处在于,蛊的力量可以将人的执念,或者是怨念无限地放大,而且让人在这种执念或者怨念的支撑之下,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承受那种非人的痛苦,而且可以熬过那些惨无人道的痛苦。 因为一般人在那样的折磨之下,或者自求死路,或者自暴自弃,身体机能会在精神系统崩溃之后迅速地垮掉。 许多人抑郁成疾,郁郁而终,就是这样。 之所以有一些“瘿病”病人被训练成杀手,应该是看中了他们这个疾病“高代谢”的特点。 如果用现代医学解释就是吃的多,喝的多,然后消耗大。 那么如果应用到这些人的身上,就是说他们会比普通人在同样的时间里需要更多的药物,或者是需要服用的药物更多,因此,身体代谢和生长的速度会急速提升。 这样就保证了一个普通人,能够在短时间之内长出粗壮的肌纤维,练出力大无比的肌肉力量。 然后再通过残酷的训练,再应用特殊的药物,使这些人能够在短期之内拥有可以与高手匹敌的武功。 而这一切都是在药物和蛊虫的双重作用之下,将人活生生的,打造成了野兽武器,或者是说是杀人机器。 冀鋆看到这些人的反复断骨,想起芍药师叔的经历,她将这些情况联系起来,发现,这个蛊却可以把人的执念成功地转移和利用,在这个执念的支撑之下,杀手变得无比强大。 这个认知让冀鋆再一次地感到崩溃。 冀鋆缓缓的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她说的非常缓慢,但是语气哀伤,心情低落。 她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一般重重地锤在冀忞的心上。 冀忞面色沉重,作画的手在阳光下显得尤为苍白,执笔的手虽然很稳,但能看得出来她在尽力地抑制。 周桓让冀忞把每个尸骸上骨折痕都画下来。因为大理寺也不可能有地方保存这样多的尸身,在当今的这个条件下,那周桓只能是进行筛选。 周桓命人将那个女性杀手,还有一个骨折处最多的一个,以及一个骨折次数是这些杀手里面最少的三具尸骸,收拣拉走。 李宓说周桓找了一个仅有周桓他们几个大理寺的人员知道的地方先秘密保管起来。 冀鋆想起前世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时候听说哪里丢失了小孩子,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有一阵,她每天上学,爸爸都去送她,放学的时候,又去接她。她那个时候,常常因此被同学嘲笑“没长大”!“太娇气”! 她也曾为了不让同学笑话,跟爸爸妈妈发脾气,不许他们接送,然后,就发现,她上学的时候,每次回头,总是可以看见爸爸或妈妈在她身后远远地跟着…… 这个被训练成杀手的女子,如果撇开骨盆处的位置,其余的骨骼结构与那些男子非常接近。想来她可能女扮男装去做事,比如,去看病,结果被人掳走。 尽管发现是女子,但是,他们还是看中了她的身形体魄,也终究不会放过她! 不知道她的父母家人是不是还怀着一丝的希望在等她回家? 不知道自己在21世纪的父母会怎样? 冀鋆一时间神思恍惚,泪水滂沱,却不自知。她只觉得周身冰冷,手心里都是凉凉的汗液。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万万千千。 可是,有人就随意毁掉别人的命运和生命。 追求财富,追求权势,也不奇怪,但他们追求的过程中,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或是美满或者不那么美满的家庭,粉碎得那样彻底! “大表妹,鋆儿?”李宓悄悄走近,轻轻地喊道,满是担忧。 冀鋆满面冰寒,周身沉闷地站着,似是失神一般。双手死死地拧着一个帕子,手背上,青青的血管凸起。 李宓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作为礼国公府的继承人,他曾经执行过祖父和父亲安排的任务。 有一次,他带着暗卫悄悄运送粮草,目的地是离京城几百里的一个驿站,有边关的人前来接应。 但是临近交接地点的时候,经过一个山谷,遇到了埋伏。 那次厮杀,极为凶险和惨烈。 对方一共十二人,个个凶悍! 礼国公府的侍卫人多一些,但是,也没有占绝对优势。 尽管后来,对方十二个人全部被礼国公府的暗卫杀死,但是,暗卫也死了两个,李宓也受了重伤。 对于死亡,对于血腥,对于杀戮,李宓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必须面对! 李宓轻轻扯了一下冀鋆手帕的边角,只觉得帕子是湿的。 李宓叹了口气,这一幕确实残忍。即使是他,也感觉犹如看见地狱一般。 人心险恶,但是险恶超出预期,却依然无法坦然面对。 “大表妹。”李宓低声道:“要不你去马车上休息一下?” “啊?我没事。”冀鋆缓过神来,摇了摇头,深呼吸几下,道:“忞儿怎么样?” “她,还好。”李宓看到那边周桓一直陪着冀忞,莫名心安。 李宓此时有些后悔将她们姐妹带到这里。 她们两个,本就应该一直在阳光下快乐无忧地生活。可是,阴差阳错,却让这两个小姑娘带着自己在黑暗中摸索。 虽然这里是空旷的,并不气闷。 但风吹过后,空气中还是混合着血腥和腐败的味道。 难为这两个表妹了! 冀鋆和李宓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高一低两声猫叫。 冀鋆猛地一惊! 下意识地抓住了李宓的手臂! 周桓那边也听到了,立刻戒备起来,袖中的匕首瞬间落入手中! 冀忞停下来,向这边张望。 周桓温润一笑: “别怕,有我呢!” 几个侍卫也握住了剑柄,迅速进入防御状态。 然后便看见一只白色的大猫和一只灰黄白混合花色的大猫不知何时跳到近前,蹲在几米之外看着众人。 有那么一会儿,众人都停下来手里的活计,看着两只算不上难看,但很普通的猫。 而两只猫并排立在那里,看向众人! 忽然,花猫略抬下头,发出一阵叫声! 紧接着,白猫也发出叫声! 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地方,尽管不是黑猫,尽管是在白天,但是,平白出现两只猫,冲着人这样地叫,也很是瘆人! 展骁道: “公子,属下去把它们赶走!” “别动!”冀鋆和周桓齐齐低声喝道! 展骁生生止住了脚步! 花猫和白猫继续轮流叫唤。 李宓扭头看向冀鋆,冀鋆紧皱着眉头,在侧耳倾听……李宓若有所思。 两只猫反复叫了几声后,忽然停住,然后腰部拱了起来,一副戒备的样子,须臾,两只猫一前一后,向另一个方向一跃,从这片地界窜了出去,踪影不见! “小姐,怎么回事啊?”芍药看不见猫了,才缩着脖子悄悄地问冀鋆。 冀鋆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接着缓缓开口道: “这两只猫似乎要告诉我们什么!” “不错!”周桓陪着冀忞走过来,道: “花猫和白猫的叫声有规律!” “喵喵喵,喵喵,瞄——!”冀鋆闭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学着猫叫,接着道:“这是花猫的叫声!” “白猫是这样,”冀鋆用手对冀忞比划一下,冀忞会意,立刻取来纸笔,准备纪录。 “喵喵,喵喵喵喵,瞄——!这是白猫。”冀鋆睁开眼睛。 “难道不能是野猫。随便叫的?”李宓有点不解。 冀鋆神色凝重,摇头道: “不会!大表哥,你看这两只猫身上很干净,并不是流浪猫野猫那种脏兮兮的样子。而且,一般在坟茔周围,多是野狗或者黄鼠狼这样较大的动物,这样的猫很难生存。” “所以呢?”李宓追问,猛然想起什么,道:“难道有人在监视我们?” “也许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周桓接道。 “可是,我们也听不懂猫说什么啊?”芍药苦恼地直挠头。 海棠道, “那有什么,不是有我们小小姐吗?” 众人一看,只见冀忞在一旁下笔如飞。 不一会儿,拿出两张纸,纸上,两只猫栩栩如生! 众人一见两只猫被画得如此传神,很是高兴,纷纷想以后可以照着这个样子先找到猫,那么自然就能找到猫的主人。 不过芍药看到之后却皱起了小眉头,道, “小小姐,你有一个地方画的有点不对!” 众人奇道,哪里不对? 冀忞也很诚恳地道, “确实有可能,当时我离着猫比较远,而且角度也不是很好,太阳光有点晃眼睛,看得可能不太清楚。” 芍药喜滋滋地道, “那有什么,我看的清楚不就得了?小小姐,花猫的左耳有一个,刀疤,而白猫的右耳有一道刀疤,大约是不足半寸!” 李福和周环闻言如获至宝。 这样的花猫和白猫确实是不好找,但如果是耳朵受伤的猫,范围就小多了。 然后海棠敬佩地道, “芍药,你真是好样的,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那当然!”芍药非常得意,接着问冀鋆道, “小姐,你说我是好样的吗?” 冀鋆也感到很是与有荣焉,拍着她的肩膀道, “你当然是好样的,你是咱们冀家出来的,一等一的大丫鬟,当然是好样的!” 芍药一听,两个小眼睛又腾腾的冒出了希望的小火苗,道 “大小姐,这要是按照我说的找到了猫,你是不是该还我那二两银子了?” 冀鋆,“……” 二两银子是我说不出的痛!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哼哼!我立刻,马上,必须给你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众人,“……”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第七十二章 陈拙鑫与焦贤妃 陈国公府待客厅,陈国公陈拙鑫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拿着茶杯盖儿一下地敲着茶盏,茶杯盖和茶盏间的碰撞声,由于重复和单调,变得非常的聒噪。 不过陈拙鑫倚着靠背,很是怡然自得。 另一边,梁公公在那里喋喋不休,絮絮叨叨,锲而不舍地对陈拙鑫道: “国公爷,娘娘可是反复要老奴告诉跟您讲,周桓他们几个小子都已经把那些杀手的尸骸运回来藏起来了,您怎么还不当回事呢!我的国公爷呦?” 陈拙鑫深深喘吸几下,低头用水弹弹前襟不存在的灰尘,又揉揉眉心,半晌,堆起一个非常漫不经心的笑容道, “请娘娘放心,他们几个小家伙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们现在就像我手里的蚂蚁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捏死他们。你跟娘娘说,让他们随便蹦跶,还能怎样?总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那些杀手刚死的时候啥都没查出来,现在都成了一堆骨头,分都分不出来了,还能查出什么?” 对陈拙鑫这副自负的样子,梁公公有点不满,但是不能直接反驳,只能柔和地道: “国公爷,可不能大意,如果没有用处,他们何必费尽心思去挖坟?又把几具骸骨保存起来?当初,您给娘娘的药,当真从骨头上验不出来?老奴可是听以前宫里的老人说过,高手也有可能查出什么来的!” 陈拙鑫心下一动,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狂笑几声道: “娘娘真是听风就是雨。就是查出来是什么药,又能怎样?有谁能认定这个药就是我们陈国公府的?哎,我说梁公公,虽然娘娘不是普通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不过你不能总是太顺着娘娘,娘娘有的时候任性的时候,你得劝一劝她。” 梁公公闻言,心下不悦,这不就等于说焦贤妃“头发长见识短”吗? 虽然梁公公也承认焦贤妃有时候确实不是那么精明,这么多年,因小失大,意气用事的事情没少干。 可是,这是自己的主子,自己的主子“见识短浅”,做下人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直在福远宫当差,一是干爹武公公的吩咐,他不能不从。 二来,他越来越舍不得十三皇子。 在他心里,十三皇子越来越重要,尤其近些年,十三皇子也越来越依赖他。 很多时候,梁公公有种错觉,似乎,是他和十三皇子才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俩! 他如今忍受焦贤妃,忍受陈国公,几乎全是为了十三皇子的将来! 哪怕干爹武公公那里,十三皇子不是唯一选择,他也要拼一下! 眼看着陈国公的面容越来越僵,声音越来越冷,梁公公也不敢直接顶撞,因为他深知眼前的这位陈国公,别看有的时候笑的像一朵花一样,但实际上心狠手辣,说杀人不眨眼,在陈国公这里都是一个善良的代名词。 梁公公满面春风地笑道, “哎呦喂,我的国公爷!咱们娘娘啊!确实是有的时候心气儿急了一些,但是娘娘在深宫之中日子也不好过不是?有些风吹草动难免就心惊胆战,所以国公爷也要体谅一下娘娘!” 陈国公把茶盏重重的地放到了桌子上,有些愠怒道, “我难道还不体谅她?我千辛万苦把她扶到了四妃之位,她马上就要获得协理六宫之权,但她非得要争这个那个什么五皇子的抚养权,结果生生的把协理六宫之权让给了韩德妃,这件事你能怪我?梁公公,你们娘娘有的时候脑子进水,你还怨我不不体谅他?那我怎么体谅一个脑子进水的人?” “国公爷!”两公公这下真是怒了,“国公也请慎言!” 喊完之后,梁公公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而换上了一副常见的笑容,对陈国公道,“国公爷,娘娘是女人,女人,自然是心眼儿小,胆子也小。一旦有点什么事情,就容易日想夜想,还容易担惊受怕。终日里惶惶不安,还请国公爷多费心,帮娘娘去除了这块心病。” 陈拙鑫内心冷哼一声,心眼儿小倒是真的,不过胆子小,这个可真是得两说。 在陈拙鑫所了解的情况当中,焦贤妃入宫这些年,死在焦贤妃手上的妃嫔宫女至少有二十几人。还说焦贤妃胆子小,骗谁? 梁公公又“嘿嘿”干笑两声,接着道, “那个时候,您跟娘娘保证的,只要礼国公父子卧病在床,不能够领兵出征,那么,十三皇子作为储君将指日可待。可是如今,不仅储君之位遥遥无期,而且又徒生许多变数。三皇子,还有四皇子,势头不减。而且周彪和周桓两个世子在朝堂上也尤为的活跃,就连礼国公家的那个李宓也都不消停,一旦这三家支持某个皇子,您觉得,咱们还有胜算吗?” 陈拙鑫脸一沉,冷冷地道: “娘娘是觉得我言而无信?既如此,公公又何必跑这一趟?皇宫距离我陈国公府不近,公公早点回去吧!” 梁公公见陈拙鑫不悦,开始撵人,也不恼,话没说完,他是不会走的。 “然后国公爷又说是因为冀家的原因,没想到冀夔能够全盘接手李家军,进而导致了整个变数的出现。而冀家的人都在宫外,娘娘插不上手,您说您能够解决,可是现在,冀家两个丫头跟着周桓他们上蹿下跳,还去开棺验尸!您看,这两个黄毛丫头您都对付不了,您怎么能让娘娘放心?” 陈拙鑫听到这里,都有点想笑,激将法啊?不好使! 他陈拙鑫别的本事可能差点,最厉害的就是脸皮厚! 梁公公见陈拙鑫不言语了,也摸不准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贤妃娘娘交代的话,他必须传达到! “国公爷,老奴临出宫之前,娘娘特意嘱咐说,国公爷如今春风得意,而且权势滔天,自然是翅膀硬了,自然不把她一个深宫妇人放在眼里。娘娘为了多个年长的皇子在手里,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胜算大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梁公公顿了一下,用眼睛偷看陈国公。 陈拙鑫嘴角轻轻扬起,滑过一丝不屑的冷笑,焦成芳是为了储君之位? 呸!骗别人也就罢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盘算的什么? 如今,为了一个容貌酷似李刕的人,可以轻易放弃权势。 他日,真的与李刕朝朝暮暮长相守了,估计连亲生儿子都不会在乎了! 梁公公忙接着道: “国公爷,娘娘让老奴跟国公爷转达一句话,当初,娘娘为了国公爷能够接管兵部,您能够顶替您兄长成为世子,还有安抚义国公别再插手您家的事情,这桩桩件件,贤妃娘娘可是没少出力。如果国公爷实在是我们娘娘杞人忧天,娘娘如今也不能把您怎样,但就怕娘娘会忧思成疾……” “罢了!”陈拙鑫一抬手,梁公公立刻住口。 陈拙鑫斜睨了梁公公一眼, “跟娘娘说,我很快把那些尸骸处理干净。” 梁公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拜谢一番后,告辞回宫。 陈拙鑫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茶盏摔到了地上! 进城后,周桓带人回了大理寺。 因时辰还来得及,李宓送冀鋆冀忞回“好邻居”休整一下,稳稳心神。 姐妹二人在“好邻居”门外,刚一下马车,一眼见到竹叶在门口眼巴巴地翘首等待。 哭肿了眼睛的竹叶,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冀鋆冀忞吓了一跳,“好邻居”出事了? 还没等他们问竹叶,竹叶一瘸一跳地扑了上来,眼泪汪汪,委屈吧啦地瘪嘴道: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哇!” 竹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你哭啥!怎么了?”芍药急道! 冀鋆让海棠扶着竹叶,看见潘叔走出来,见潘叔神情有些不自然,倒不是那种“火上房”的样子,心下稍安。 遂问道: “潘叔,怎么了?” 潘叔脸上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刚要开口,又摇摇头,最后“唉!”了一声道: “大小姐,您自己去看吧!” 这可太奇怪了!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又看看李宓。 李宓似乎想到什么道: “怎么不见世子和县主?” 冀鋆眉毛一挑,难道,沺黎大闹“好邻居”?在“好邻居”上房揭瓦? 呵呵!这是想让章吉生为俺们“好邻居”打一辈子工? 好哇! 众人走进大厅,彻底懵了! 大厅里只有一个客人! 而且这个客人还在跟着周彪对饮! 沺黎在前面纵情歌唱,唱的是“请卷起来”! 时不时地,周彪和客人还跟着一起唱! 三人唱得陶醉酣畅,忘乎所以! 真好象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浮云! 这让让冀鋆想起,前世“铁杆”粉丝遇见“钢杆”粉丝,一起追星的情景。 定定神,听了听,冀鋆忽然明白了: 在广宁郡王府,沺黎一唱歌,下人们就站住, 真的不是为了拍马屁! 当然,更不是为了欣赏沺黎县主美妙的歌喉! 是实实在在地吓懵了。 因为,沺黎县主唱歌唱得太出人意料,词还是那个词,可是调完全不在调上,而且,还不固定! 估计广宁郡王府的下人们根本不知道沺黎接下来唱出来的是什么调调,一声高,一声低,或者忽高忽低,或者忽低忽高! 没有强大的心脏真没办法欣赏! 难怪竹叶哭成那个样子! 沺黎嗓门大不说,还跑调! 而且哆来咪等七个音级全都跑偏,没一个能唱准的! 本来是让竹叶带着沺黎唱,结果沺黎把竹叶拐沟里去了! 冀鋆一瞬间,也好想哭,因为她发现,周彪的的确确没有骗她: 周彪也跑调! 跟他们一起唱的客人也跑调! 研究“美声”的,招来一个跑调的,实在太丢人了! 第七十三章 我要燃烧 陈国公府,梁公公已经离开许久,陈拙鑫依然看着门外,一动不动,面容凝重,若有所思。 “国公爷!”管家尹宏不知何时站在了陈国公的身后。 尹宏身材修长,面容尚算清秀,但一双眼睛透着狠厉。他在后面听了许久,他实在为陈国公不值,每次那个蠢女人都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摆功劳! 逼着国公爷做这个做那个!做得不满意,就让那个梁公公来唠叨! 实在不行,就说要“生病”! 国公爷为啥不让那个蠢女人病死!一了百了! 烦死了! “国公爷!”尹宏终于忍不住道: “咱们何必受制于那个蠢女人!” 陈拙鑫神情阴冷,双眉紧锁,摆了摆手,制止了尹宏的抱怨,沉吟片刻道: “你去查查,宫中最近一年,死了多少人,都有哪些个与焦贤妃有关?” 尹宏拱手低头,却一脸的不情不愿。 陈拙鑫见状,宠溺地一笑,拍怕尹宏的肩膀安慰道: “我不是因为美色迁就她,而是我确实在宫里需要一个高位妃嫔帮助我。把她扶到这个位置费了不少心思,她还有利用价值,就这么一拍两散,太可惜了!你看那次,如若不是焦贤妃帮忙,兵部尚书不辞官守孝,哪里能轮到我代理兵部?” 尹宏默然。 这件事他知道,那日,焦贤妃奉皇上命令,请兵部尚书的母亲等几家诰命夫人入宫赴宴,结果,却全部中了毒! 其中,兵部尚书的母亲年龄最大,没能救回性命! 焦贤妃和其他几位诰命夫人全都中毒昏迷。 焦贤妃自己口鼻喷血,太医甚至都嘱咐准备后事了! 后来焦贤妃大难不死,但休养了好一阵,但是后来还是落下了“脾胃失和”的病症。 皇上为了补偿焦贤妃,许她协理六宫之权。 然而,焦贤妃却推辞不受,提出抚育失去生身母亲的五皇子。 尚书的母亲不死,兵部尚书赫连忠便不能辞官。 赫连忠曾经在李家军做过游击将军,与李家军十分亲厚。 赫连忠辞官守孝之后,兵部两位侍郎一个是老秦国公的副将,一个是宁国公的女婿。 这几位开国的国公,威望,势力,都让永安帝很忌惮。 在他们面前,他这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显赫政绩的皇上,感到很不自信。 这次,赫连忠辞官后,皇上顺势让陈国公代理兵部尚书的位置。 陈拙鑫与其他几位国公比起来,有点“来路不正”,正好可以满足皇上的虚荣心。 然而,兵部尚书母亲在宫里被毒死,必须有个交待。 而焦贤妃以身涉险,完美地避开了嫌疑。 最后处置了几个上菜布菜的宫女,草草了事。 兵部尚书赫连忠知道这些人是替罪羊,但也只是以为皇上对他不满,对李家军不满,要给他个下马威,逼他辞官,考虑到全家人,也考虑到李家军的处境,也不敢深究,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皇上见焦贤妃险些丧命,丝毫没有怀疑她,只以为凶手在其他诰命夫人中间,但她们的夫家都位高权重,彼此之间恩怨纠葛盘根错节,真较起真来,也怕不好收拾! 别的不说,里面有个秦贵妃的嫂子,如果是秦贵妃的嫂子做的,皇上还能处置秦国公不成? 虽然,皇上有理由怀疑是秦国公要推自己的侍郎小弟登上尚书的位子! 那边,秦贵妃也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一定是焦贤妃! 一定是焦贤妃! 一定是焦贤妃! 她们之间斗了这么多年,她最了解焦贤妃! 焦贤妃狠起来,连她自己都下得去手! 别人,包括焦贤妃自己的亲爹娘,也不会顾及! 秦贵妃的儿子七皇子有一次与十三皇周澈子打闹。 当时周澈年纪小,当然比较吃亏。 梁公公急得连忙上前,他不敢把二人拉开,就用身子护住十三皇子周澈,挨了七皇子好几拳。 秦贵妃和焦贤妃匆匆赶来的后,秦贵妃很是歉意,她向焦贤妃赔了不是,又当面训斥了儿子,而且要给周澈送些珠宝玩意儿。 周澈窝在梁公公的怀里,委委屈屈地看看焦贤妃,两眼续满了泪水,但是一声不吭。 焦贤妃见状只是淡淡地跟秦贵妃道别,然后冷冷地对周澈道: “打不过还不知道跑,活该让你长点教训!技不如人!就要认栽!” 秦贵妃母子当时石化! 这么一个一石好几个鸟的计策的关键,就在于焦贤妃自己亲自上阵! 对于一个敢于拼命的女人,陈国公真是有点敬畏,有点不敢赌气。 何况,他们之间的牵绊还不仅限于此。 沺黎县主自打上次在“好邻居”引吭高歌一番之后,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焕然一新。 连着几天心情都非常地激动。 太有成就感了! 冀鋆她们是没看到啊! 那些客人都听傻了! 还有人跟着唱和! 不象在郡王府,那些丫鬟小厮只知道傻乐! 根本不懂乐理!根本不懂歌唱的真谛! 在大周建国之初,歌女地位不高。 不过,三十年前,有个歌女用唱曲的钱偷偷救助了许多老弱病残,她每次去为这些人送去钱粮衣物,都用一个绣着芙蓉花的绢帕蒙着脸。 久而久之,人称“芙蓉娘子”。 芙蓉娘子就日复一日地救助了许多贫弱病残之人。 十多年后,一个被她帮助过的孩子考中了进士。这名进士感念芙蓉娘子的恩义,寻到了芙蓉娘子,要将芙蓉娘子当做长辈进行奉养报答。 此时,芙蓉娘子已经年过四十,早不再卖唱,但是因为她唱艺精湛,于是在教坊教学生。 芙蓉娘子拒绝了进士的好意,她觉得自己如果到进士的家中居住生活,会影响进士的名声和前途。 当时的皇上是当今圣上的父亲,老皇上听说之后,感动于芙蓉娘子的义举,力排众议,封芙蓉娘子为“芙蓉安人”。 芙蓉安人去世的时候,送别之人绵延数十里。 因此,唱曲在大周并不是不可触及,即使官家小姐聚在一起,也有时候会唱上一曲,并不奇怪。 所以,沺黎县主在府里唱歌也很寻常。 沺黎是县主,但是,化了妆,就更加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唱就唱! 唱过一次之后上了瘾,经常时不时的还要向冀鋆主动请缨,想在下次的时候重展歌喉。 冀鋆哪里敢再让她在“好邻居”唱歌。但是冀鋆没有明说。 因为冀鋆知道这不怪沺黎,沺黎县主跑调,这是天生的,周彪也跑调,不知道他们是随了他们的父亲还是母亲。 跑调的人也有资格去热爱音乐,不能因为人家跑调就对人家进行歧视。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把自己这里当成卡拉OK厅啊! 冀鋆觉得是很是头大。 沺黎笑嘻嘻地堵住冀鋆, “我听说你们“好邻居”每两,三天就唱一次,现在都第四天了!咋还不唱?千万别跟我客气!咱们是亲戚!我不帮你谁帮你?” 冀鋆,“……”往左边走。 沺黎眼睛直发光, “要不,我就勉为其难地多帮帮你,一天一次怎样?我不要工钱!唱三天发一朵小红花!” 冀鋆,“……”往右边走。 沺黎锲而不舍, “唱五天发一朵怎样?要不七天?” 冀鋆,“……”我回头,原路返回。 沺黎绕过去挡住冀鋆,双手叉腰, “哼哼!好吧!一朵小红花也不要了!白给你唱可以了吧?奸商!” 冀鋆,“……” 脑瓜子此时嗡嗡地! 我给你一筐小红花,可以不? 冀鋆服了软,叹气道: “沺黎,我的好县主,你不就是想——” 不就是想见章吉生吗?赶快,把章吉生扔给你,快走吧! “你不就是想唱歌吗?”冀忞走近,截住冀鋆的话,笑吟吟冲她眨眨眼睛,道: “你等两天,我堂姐打算写个特别好的歌让你唱!你唱得这样好,应该唱新歌新曲!给我们“好邻居”带来全新的面貌!要让“好邻居”带给人们温暖,兴盛,希望,快乐,积极,向上!要让我们“好邻居”为国为民出一份力,发一份光!让沺黎县主歌声给全京城带来欣欣向荣的新气象!昭示我大周国运昌隆!” 沺黎闻言喜滋滋地道: “还是忞儿懂我!对!全新的面貌!国运昌隆!” 这下,称呼都变了! 冀鋆瞪向冀忞,冀忞冲她笑着微微摇头。 接着冀忞蹙眉道: “写新歌十分费心劳神,我堂姐每天忙得很,唉,那茶包—” “我来包!每天一百包!” “唉,夏天了,那绿豆粉消耗特别大——”冀忞叹气。 “我来碾,每天十斤没问题!”沺黎兴致勃勃! 冀忞担心地道: “可是,这些活计你平时只做一样啊?” 沺黎拍着胸脯道: “不在话下!还有,广告我也写!” 冀忞显出欣慰和佩服的神情,语重心长地道: “沺黎,你真不愧是县主,真是皇家典范!我堂姐说过,世上有两种生活方式:腐烂和燃烧。自私而贪婪的人会选择腐败发臭!高尚而勇敢的人会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和人世间!沺黎,我看好你!” 沺黎挺了挺胸脯,自豪感腾腾地升起来,郑重地拍了一下冀忞的肩膀, “嗯!放心!我会好好燃烧的!” 看着沺黎乐颠颠地跑远,冀鋆睁大眼睛无望地看着冀忞,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 这是亲的…… 怎么坑自己,自己也得认! 冀忞见状掩口笑道: “堂姐,你给沺黎写个新曲子,有谁知道她跑调?” 第七十四章 携秘密而不自知 礼国公府,丹姨娘面容略显憔悴。 她刚刚与王兄的信使分开,信使口述了王兄给她捎来的口信。 王兄非常不满,对她进行了一番斥责。 近期,袭击李家军军粮的几伙敢死队遭到了李家军的埋伏! 仅剩的几个人,拼死拼活才逃回了北燎。 而奇怪的是,李家军并没有对北燎敢死队进行追杀。 另一方面,李家军又通过海上运去了大批的军粮,据说还有药材。 近一年李家军泛滥的两种疾病,一个是视物不清,夜晚尤甚。一个是身躯乏力,心悸气短等病症,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 不仅如此,李家军还派人对当地的居民进行指导。 一是指导当地的居民在劳作的时候组分工合作,每个村每天都抽出一部分人进行巡逻。 而且大家在干农活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政,而是大家聚在一起,合作进行。 今天把张家的做完,明天把李家的做完,这样不拆帮不分伙儿,就是使得北燎的杀手无从下手。 而那投毒一项也难以进行,由于各乡组成了自己的武装力量。 而且李家军每天派几个刚刚恢复一些体力的士兵到村庄定期或不定期的参与巡逻,并进行指点,哪里放明哨,哪里放暗哨。 一旦有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里,很快全村人都会知道。 如果不能排除对方的危险性,就将人直接交给李家军的人帮助鉴别。 重点的地方,诸如,水井,诸如,庄户人家的灶台,也经常进行检查。 如此一来,使得北燎的一些细作也不敢轻易的下手。 京城这边,丹姨娘对于冀鋆的几个铺子都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搜寻,但是,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物件或者是宝贝类的东西。 本来丹姨娘一开始跟国师建议,要不然直接派高手把冀鋆冀忞姐妹截走,截到北燎或者是截到京城之外的某个秘密的地方。 严刑拷问一番,冀家或者是礼国公府的秘密全都能知道。 但是大国师马上否定了这个提议。大国师嘿嘿冷笑道, “他们大周人狡诈多端,怎么可能把这么重大的机密任由两个小女子轻易的获知?” 而且,如果按照以前的传言,冀忞将被皇上给接到宫里面,由太妃娘娘抚养。那么,在没进宫之前,截走冀忞还有必要。 但是很快,皇上竟然把她给放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没有权又没有势的淮安侯府里。 可见冀家这个丫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至少是她虽然是有,但是说她的价值,目前根本都显现不出来。 那么很有可能是礼国公府或冀家的这个秘密,即便他们这些后人目前也并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他们携带秘密而不自知。 丹姨娘感到非常的苦恼。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国师让我去寻出这个秘密的所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国师捻须微笑,老神在在地道, “这不仅是你苦恼的地方,也是大周皇帝以及其他有野心的人,以及目前的这几位储君争夺者的苦恼。涉及到天下兴亡的事情要是靠抢人,打人就能解决,如此简单,还要我们这些谋士做什么?” 丹姨娘心中有无限感慨,确如国师所言。 以前,北燎的几个部落之间都是自恃自己勇猛无敌,抢奴隶,抢水源,抢草场,抢粮草马匹。彼此之间打得不可开交。 自己的几个同父同母的兄长之间也是如此。 后来自己的爹爹接受了国师和几个来自大周谋士的建议,进行了安抚,拉拢,打压等恩威并施的手段,又说服他们一起冲大周用劲。 父汗还承诺,将来一旦击败李家军,一旦攻入大周国土,将分封几个哥哥,大周物产丰饶,怎么分都分不完,自然不必再彼此争夺。 北燎迎来了百年来最长久的一段和平时期。 从那时候起,王兄就对大国师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因此,王兄求自己来到大周,蛰伏下来。 国师道, “现在我们要拼的就是谁能够先把礼国公府或者是冀家丫头身上的秘密挖掘出来,谁就能够在将来的时候入主中原或者睥睨天下。那么作为当今大周皇上的几个儿子,谁能够先获得这个秘密,那么谁就是下一任的储君,下一任的皇上。所以说,大家都是不得而知,不分高下!” 丹姨娘还是有些不解, “难道不能是大周皇上有意为之?故意让众人认为冀家丫头无足轻重,但其实,是迷惑我们。” 国师摇头, “公主,这不可能!你想一想,如果这两个小丫头,不管是谁,掌握着这样的涉及到军国大事,涉及到王朝兴衰的大秘密,她们这么小的年纪,不可能无动于衷。她们如今一如既往地进进出出,吃喝玩乐。别说是这样两个小丫头,即便是久经世事的成年人,如今被多方所觊觎,被多方所窥视,也不可能做到熟视无睹,根本做不到不动声色,心无旁骛。” 丹姨娘感到很沮丧,她如今的身份,暂时没有办法跟冀家姐妹有密切的接触。 目前看来,唯一能够跟冀家姐妹,攀上关系的,应该就是“好邻居”饼店。 好-邻-居,丹姨娘在桌子上用手比划了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最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苏瑾很消停。洪相林也是,被招魂之后,据说洪相林的情况有所改善,但是一直是深居简出。 听说,洪相林全身青紫之后,不知怎地,排黑便排了好多天。 府里人说,洪相林被“妖物”附体,丢了魂魄。 招魂回来之后,还得把身上残存的“妖物”一点点地排出去。 可是,排出妖物之后的洪相林,却极度衰弱,人老了不止十岁,看上去,跟洪培菊不象是父子,倒像是兄弟,而且洪相林还是兄长! 府里人又传说,难道是洪培菊的兄长回来了?附了洪相林的身? 冀鋆和冀忞才知道,洪培菊原来有个兄长,年少时就去世了。 这事儿,贵姨娘都不知道。 冀鋆心里暗暗偷笑, 排黑便,不是妖物附体啊!亲! 是“过敏性紫癜”的一个并发症,或者说是一个分型,学名叫“腹型过敏性紫癜”,与之相对应的是“皮肤型”,“关节型”,“肾型”和“混合型”。 洪相林内脏粘膜也因为血管脆性增强,出现粘膜出血啊!亲! 现代医学表现或者疾病名称就是“消化道出血”啊,亲! 可笑的是,苏瑾还以为是为了洪相林好,一个劲儿地给他接着吃大鱼大肉! 越吃,胃肠道的负担越重!好比破了口,刚愈合,又裂开!就自然恢复得越慢! 洪相林前边吃几口营养丰富的,接着流血就流出去了! 出的比进的多,身子亏空得厉害自然不奇怪。 这些,都是丹桂苑的小丫鬟们八卦回来的。 同时带回来的,就是对冀鋆和冀忞姐妹背地里的指指点点。 冀鋆毫不在意,无外乎就是什么“命硬”,”“克人”之类的,让他们如此猜测也好,至少以后算计自己和堂妹的时候掂量掂量! 冀鋆有点担心冀忞,她是穿过来的,可以不在乎。 但冀忞毕竟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 正琢磨着怎么开导开导,只见冀忞走过来对冀鋆道, “堂姐,你可是担心我看不开?” 冀鋆点头,仔细地观察着冀忞的神情,看她有没有难过气愤。 冀忞笑道: “堂姐,我没在意,苏瑾不过是泼妇骂街,骂累了,就不骂了。何况,日后,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这些流言蜚语就会立刻消散,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相反,没有实力,今日我们就是跟她理论一番,也没什么用处。” 人间清醒啊!冀鋆又是欣慰,又是伤感。 于是,冀鋆冀忞获得了难得的平静时光,于是在“好邻居”等店铺之外,还有精力去关注李家军。 “好邻居”后院,沺黎县主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快乐地“燃烧”着。 碾豆粉,写广告,分装茶叶包,忙得不亦乐乎。 冀鋆只好搜肠刮肚地“憋新歌”。 最后决定用《三国演义》的主题歌《滚滚长江东逝水》,不过,冀鋆想想只敢用人家的曲子,没敢照搬歌词。 万一,有从21世纪穿过来的呢? 万一,施耐庵罗贯中也穿过来了呢? 不能冒险!魔改歌词,也就罢了。 以前的时候,有好多歌就是一个曲子配了好多种歌词。 冒充人家的,还是别这样! 终于,《春去春回又一岁》新鲜出炉了! 春去春回又一岁, 古今多少英雄。 烽火狼烟终相忘, 楼台今犹在, 功名烟雨中。 花谢花飞韶华远, 一生一世枯荣。 江湖夜雨十年灯, 桃花红胜锦, 孤舟蓑笠翁! 冀鋆先把这个歌教会了竹叶和芍药,让她们去教沺黎。 她实在不敢教沺黎,怕自己跟她打起来! 竹叶有心理准备,芍药是根本不在乎。 芍药想得开: “沺黎县主唱得跑调是不假,但不难听!” 竹叶不忿: “唱得都不对,还不难听?” 芍药叹道: “竹叶啊!你要学会包容和体谅!如果世上大多数人都跟沺黎县主一样,咱们唱出来的就是错的,就会被世人笑话的!” 呦呵!冀鋆侧头看看芍药,这小丫头,还能说出这般有哲理的话啊! 自己不就是这样吗?别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时代的人,自己是个“异类”! 接着竹叶苦恼道: “那天,沺黎县主把客人都唱跑了!就剩下一个跑调的!让她这样唱下去,好邻居不得关门啊?” 芍药充满信心地道: “放心吧!我们小小姐说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把那些不跑调的唱跑,可以吸引来跑调的嘛!” 冀鋆暗暗点头,也有一定道理。 芍药又道: “竹叶,咱们得好好教沺黎县主,然后咱们也得留心学学跑调!” “为啥?”竹叶和冀鋆都很惊奇。 芍药认真地道: “如果以后,唱歌跑调的客人多,咱们就跟着沺黎县主那样跑调吧!大小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跟钱过不去!艺术啥的,先放放!” 冀鋆,“……” 牙疼,欲哭无泪! 竹叶是被迫跑偏,这个芍药是主动的! 苍天啊!大地啊! 我那脆弱的艺术之心啊! 第七十五章 天才与甜菜 沺黎放歌那天,冀鋆犹豫好久,在冀忞的催促之下,才慢吞吞地奔向“好邻居”。 冀鋆想,大不了今天赔钱赚吆喝了! 只当给“好邻居”员工放假了! 不料,距离“好邻居”百十米的时候,马车走不动了! 车夫说前面乌央乌央的人,闹吵吵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办法,冀鋆冀忞戴好帷帽,主仆几人只好徒步走向“好邻居”! 然后,艰难地挤到“好邻居”门口,主仆几人彻底晕了! “好邻居”门口,人山人海! “李大哥,展骁!”芍药眼尖,一眼看到守在门口的李战和展骁! 二人在门口一个桌子两边,桌子后面坐着竹叶! 竹叶手里还拿着一个锣! “第七十八份红宝石套餐,八十六两银子!一次!”竹叶在一边大声喊道! 一人喊道,“九十两!” 另一个人喊道,“九十五两!” “一百两!” 稍后,没有人接茬。 竹叶“哐当”敲了一下锣,喊道:“一百两!这位公子请!”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拍卖”? 芍药边挤边问旁边的人, “大哥,这是咋的了?” 旁边的人道, “你不知道?“好邻居”来了一位“甜菜娘子”,那歌声,直如天籁!关键是歌词好!简直是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冀鋆,“……” “甜菜娘子”,是谁?沺黎? “哎呀!什么甜菜,还白菜呢!是“添彩娘子”!是给“好邻居”增光添彩的!估计只有那位芙蓉娘子能与添彩娘子有一拼啊!有的人太不像话了!为了听添彩娘子一展歌喉,买一份卷饼就赖在里面不出来!也太不讲道德了!”另一位忿忿地道! 冀鋆,“……” 之前,被沺黎唱跑的,不也是你们这群吃卷饼的吗? 咋换了歌,就不认识了? “幸好,人家世子有办法,开始排号,按着号卖卷饼,每份卷饼只许听一次。听完走人,接着再卖!价高者得!” 冀鋆,“……” 找到了前世在银行,餐馆,还有一些窗口办理业务的感觉。 冀鋆已经距离门口不到三米的距离,主仆几人说什么也挤不进去了。 最崩溃的是,也挤不出去了! 周围人的个子大都比她们高,基本遮住了冀鋆几人。 即使那些不怎么高的,人家已经占据了地理优势,而且激动得又是挥手,又是抬胳膊,又是蹦着喊,又把几个人挡的严严实实,李战和展骁根本看不到她们。 没有办法,冀鋆冀忞主仆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随波逐流”! 不再做无谓的努力了,冀鋆才听到里面传来沺黎“抑扬顿挫”的歌声: “楼台今犹在,功名烟雨中……” 冀鋆心中默念,杨洪基老师,谷建芬老师,千万别生气啊!我真是没有办法…… 李宓按照冀鋆的请求,将李家军驻地附近的地形地势图交给了冀鋆。 不过这份地图,目前叫舆图,是经过删减重要军事信息,并按照冀鋆关心的方面进行了改动。比如增加了村镇的信息,还有一些小的河流,山脉等信息。 冀鋆后来学的是理科,所以是在初中学习的地理知识。因此初中学习的地图和现在拿到手里的古代的地图非常不一样。 冀鋆花了好些心思才能够适应。 但是冀鋆终于找到了黑龙江的所在,目前的名字是“望建河”(注:《旧唐书·室韦传》中作“望建河”) 找到了黑龙江,也自然就找到了松花江。只是如今,松花江叫“那河” (注:隋唐时期,松花江上游称粟末水,下游称那河。) 找到了黑龙江和松花江,冀鋆心情激动万分,这两条大江大河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了!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黑龙江和松花江两岸,还有这广袤肥沃的黑土地, 冀鋆记得,我国的黑土地在东北平原,是世界上三大黑土地之一! 而东北平原由三部分组成,其中,东北部是由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冲积而成的三江平原。 另外两个部分,冀鋆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大致的位置有些印象。 不管哪个部分,都非常适合种植庄稼! 这是祖国的粮食基地,是有名的北大仓啊! 但是显然,目前当地的居民以及李家军的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李家军的军粮还主要的靠从京城这面去调拨去运送,而当地居民所种的粮食只能够自给自足。 经过书信往来,冀鋆知道目前李家军附近的农作物种类比较单调,有黄豆,高粱,还有土豆,萝卜,白菜和大葱。 玉米,胡萝卜和圆葱,还没有。至于茄子,柿子也还没有。 唉!冀鋆深深叹气。 难道,东西半球的交流还没到这个时代? 丝绸之路呢? 不过,转身一想,也许,不是没有其他作物,而是因为不会种植,或者不认识不熟悉不重视,再或者,在东北的寒地上种不活,于是,也就放弃了。 接下来,李宓陪着冀鋆和冀忞去了卖农副产品的一个集市上溜达。 李宓感到很新奇,他自己虽然很早就参与为李家军筹措,运送军粮的事宜,但是,从来没有亲自去考察这些粮食。 另外,其他人家的大小姐出门都愿意逛首饰铺子,成衣铺子,或者茶馆戏楼听说书听戏剧。 但是这个大表妹带着小表妹,却求着他到这里看人家都卖些什么粮食,还有什么菜蔬果品! 而且,每种蔬菜和粮食都买上一些! 不仅如此,还让小表妹把卖粮食蔬菜的姓名家庭地址等信息记下来。 尤其那些卖的是自己种的菜和粮食的人,问得特别详细,甚至连家里几口人,有没有牲畜,有没有债务,等等都问上一番。 这些情况,是人家的隐私,当然不必说,但是架不住冀鋆花钱大方,买的多,常常全部买走。 对方想说不定以后人家觉得好,会再来买自己的产品,自然就据实相告。 “大表妹,你以后还要从他们手里买粮食?种粮的很多,不再选选别人?”李宓笑问道。 “不是买粮食。”冀鋆摇头,道: “我还要再看看他们种地的本事,如果有种地技术好,而且肯学习,肯下功夫琢磨的人,就想请他们来帮咱们研究一下在比较寒冷的地方怎么才能种粮食。” 李宓面上浮现出一副宠溺的笑意,意思是,再怎么异想天开我也会陪着。 不过冀鋆没看到他的表情,因为,她发现了玉米! 天啊!可爱的玉米!粮食里特别厉害的玉米! “沺黎唱法”确实是火了,而且给“好邻居”带来了很多的收益。 但是,冀鋆却高兴不起来,她感觉这有点象前世那些喜欢猎奇的人,追逐惊世骇俗或者恶趣味的样子。 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对不住沺黎,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冀鋆分析如今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少,稍微有点新奇的,就会趋之若鹜。 可是,如今也没有更加吸引眼球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啊! 正愁着,沺黎一脸不自然地找来了。 “冀鋆!”沺黎脸色有点不对,倒不是生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五音不全?” 完了,冀鋆内心暗叹,心一横,总得面对,早点掀开了更好!于是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耍我?”沺黎有点不高兴。 “是有点。”冀鋆承认,她当时确实有点幸灾乐祸。 “你!”沺黎真的怒了。 冀鋆坦然地看向她, “沺黎县主,这是我不对,我当时一是有点小报复的心理,二是想,答应了王爷,为了让你高兴,我就当哄孩子了。” 有错赶快认错,不要遮掩,而且,冀鋆觉得,不能总沺黎当孩子,应该象跟大人一样把话讲清楚。 “哼哼!”沺黎脸色却缓和下来,“算你有种!我还以为你会巧言诡辩呢!你报复我,我认!毕竟是我先要砸你店的!难怪兄长都愿意跟你玩!确实是条汉子!” 冀鋆,“……” 勉强笑笑,好吧,当是夸我吧。 原来,沺黎回王府后遇到几个闺中姐妹,说起“好邻居”的“甜菜娘子”,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沺黎县主抓住一个家里官职最小的女子悄悄问了问,才知道“五音不全”是啥意思。 “县主,你别难过,其实,”冀鋆想给沺黎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但沺黎摆摆手,歪头笑道, “没关系,我喜欢唱,还有那么多人听我唱,就挺好了!至于五音全不全的,我不在乎。” 冀鋆忽然觉得有点对沺黎县主刮目相看,这就是正视自己,接受自己,跟自己和解,不拧巴过日子的典范啊! 值得学习!比那些“强求完美”而又达不到最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强多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不过,冀鋆,”沺黎忽然扭捏起来,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啥事?”冀鋆心又悬了起来。 “就是我说不是“甜菜娘子”,是“天才娘子”!你们看,能写出这么好的歌词的,能是菜吗?当然是天才啊!”沺黎边说边看冀鋆。 “然后呢?”虽然,是夸奖,但冀鋆有点没底了。 沺黎顿了一下接着道: “她们也说词确实写的好,大气磅礴,问是谁写的,我说是你写的。” 冀鋆,“……” 这倒也不错。 “可是……”沺黎又顿了顿,然后下了决心道, “她们问唱歌的是不是你,我就没吭声……” 沺黎后面的话虽然跟蚊子哼哼一般,可是却炸雷一般入了耳! 冀鋆,“……” 沺黎啊! 坑爹啊!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第七十六章 舅母到卷饼店画大饼 福远宫里,焦贤妃一身宫装,妆容精致,目送五皇子出门的笑容还没有消散。 梁公公暗暗摇头,难怪十三皇子生气,对十三皇子总是横眉立目的! 不过,梁公公却满脸是笑地凑趣道: “娘娘,五皇子殿下,越来越出息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万岁爷器重,委派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都是娘娘教导得好!” 五皇子周辰东被派去协助礼部尚书裴千烨主持秋闱考试。 焦贤妃面上现出一丝欣慰,点头道: “东儿一向聪颖,又勤奋好学,被万岁赏识是迟早的事情。” 梁公公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想,但愿他以后能够诚心辅佐或者照顾十三皇子。 焦贤妃忽然想起陈国公的话,变得有些焦虑地道, “陈国公说冀家丫头身上有秘密?要不,本宫把她们弄到宫里来,慢慢琢磨她们?” 当初,为了安抚礼国公府,也为了挟制冀夔,有人建议由太妃娘娘抚养冀忞。 但是,焦贤妃和陈国公当时觉得不妥,礼国公的夫人,冀忞的外祖母与太后娘娘,璐太妃,交情匪浅。 如今的皇后南宫菊的娘家也与礼国公府有一段时间,来往也很频繁。 冀忞在宫里生活,万一得了圣心,被万岁许给哪个皇子,这礼国公府和李家军岂不更是如虎添翼?更加不好打压和对付? 不行,坚决不能让冀忞在圣上面前露脸。 于是,里应外合,冀忞命格不利的传言就播散开来。 礼国公府,礼国公和世子患病,宫里太妃患病,每个跟她沾边,或者即将沾边的都病得东倒西歪,不是她克的还能有谁? 如今,焦贤妃又听说冀忞有用处,想把冀忞再弄到宫里来。 梁公公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依着焦贤妃的脾气,冀忞入宫,一不留神,凶多吉少! 死个宫女,嫔妃,也就罢了。 一是焦贤妃下手狠辣,干净利落,就是怀疑到焦贤妃,也缺乏证据。 二是,焦贤妃毕竟是四妃之一,轻易没有人敢找焦贤妃的麻烦,就是秦贵妃也不得不吃哑巴亏。 但冀忞不一样,撇开李家军,如今陈国公的话里话外似乎这个小姑娘有其他更大的价值。 焦贤妃一旦对冀忞下手,不等于把她自己制成靶子让众人射吗? 她一个疯女人疯狂就罢了,关键她疯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十三皇子。 不能子凭母贵也就罢了,再被获罪牵连,可怎么好! 好容易为十三皇子经营来的大好局面不能这么毁了! 梁公公点头又摇头道: “娘娘说的是!不过,老奴有点为娘娘不值,您这么辛苦,什么都做了,陈国公却连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好!” 焦贤妃不满地“哼”了一声,道: “他自从当上了陈国公,又代理了兵部,就开始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罢了,让他先折腾折腾看看吧!” 暂时也没有太合适的机会让冀忞进宫。 梁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焦贤妃眉头虽然有所舒展,但是还是没有彻底放下这个念头。 但是,他不能再说什么,焦贤妃这个人暴躁且多疑。 常常一条道一定要跑到黑,无论多大的代价! 比如,她一定要抚养五皇子…… 不过也不是无计可施,梁公公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短短十天,冀鋆和冀忞基本京城卖农产品市场情况都了解了一些,搜集许多信息,打算逐一筛查整理成资料。再进行深入的研究规划一下。 刚到“好邻居”不久,竟然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冀忞的舅母,礼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王氏要见冀家姐妹。 王氏今日衣着富贵,但不张扬。 见到冀鋆冀忞,露出和蔼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是非常的雍容端庄。 不过冀鋆还是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的不屑和挥之不去的鄙视。 二人向王氏行礼。 王氏故作亲切的笑道, “你们两个丫头,其实我是从心眼儿里喜欢的。以前在我们李礼国公府住着的时候,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姑娘一样看待,如今,离得远了,你们也不常回国公府,都生分了!” 鲁嬷嬷也笑道: “是啊,两位表小姐,你看你们的吃穿用度跟咱们芳苓大小姐几无二致。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知道的啊!就冲这一点,外人谁不赞夫人一声贤惠!” 冀忞低头不语,也看不出喜怒。 冀鋆心道,我们在礼国公府,也不是吃你王氏的!忞儿吃的是她外公她舅舅的。 我呢,算是忞儿的尾巴,也自然算不上吃你的喝你的。 就在你礼国公府待那么几天,吃的喝的跟李芳苓一样,我们认可也感谢,可是忽悠说对我们跟亲姑娘一样,骗小孩子吧! 见二人不言不语,王氏又道, “按说,我是想把你们留在身边的。但是没办法,圣上让忞儿住进了淮安侯府,你也知道我们礼国公府世代忠良,当然不能够忤逆圣旨,这一点,忞儿你得理解舅母,你不能因此怨恨舅母……” 冀鋆在心中翻了几百个大白眼儿,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 谁怨你了,大姐? 大姐,说实话,在淮安侯府,并不比在礼国公府舒坦。不过在你礼国公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龙潭,一个虎穴而已。或者一个屎窝一个尿窝罢了。 我们搬出李国公府,虽然不能说敲锣打鼓兴高采烈搬出去的,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可高兴的,可是我们也没有必要特别不高兴,谁怨你了? 王氏接着叹口气道, “我知道你们对舅母有成见,不过,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情都就让它都过去,咱们好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现在舅母希望你们两个赶紧把贤妃娘娘的这个差事办好。办好后,别说你们要一个高贵的身份,便是你们的爹娘加官进爵也指日可待!你们两个孩子一定要拎的清!” 王氏跟冀鋆冀忞说,礼国公府和冀家有着关联国家社稷的秘密,如果冀鋆冀忞知道,一定要告诉舅母,告诉焦贤妃! 因为除了舅母和焦贤妃,其他人都是坏人!都对礼国公府和冀家不怀好意! 你们还小,具体朝堂的争斗你们不懂,只要你们知道,在这世上,你们父母离的远,舅母就是你们最最亲的人!谁都会害你,舅母和娘娘不会害你们! 切记!切记!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倒是有些意味深长。 冀鋆开始玩味王氏的话,秘密? 原书中确实说过,可是自己没看完。不知道结局。 忞儿知道不? 此前,忙着跟苏瑾斗! 忙着“好邻居”赚钱! 忙着李家军的事情! 忙着查刘毕胜的蛊的来源…… 都没顾得上忞儿的事情! 焦贤妃和王氏都出动了,看起来真有秘密。 而且,看起来,这个秘密非常难以找寻!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别说没找到,找到了,第一个不能给你们! 绝对不能! 王氏还在锲而不舍地道, “贤妃娘娘的苦心,舅母不会跟别人说,也不会信任别人。因为跟你们贴心,不希望你们受小人,受恶人的蛊惑和挑唆,跟舅母跟礼国公府生分,舅母才把这些不能跟外人说的悄悄话告诉你们。舅母的这一片心思,你们可千万不要辜负,更加不要辜负贤妃娘的一番苦心。嗯?” 冀忞又是低头不语。 冀鋆觉得毕竟是长辈,不能冷场,于是挤出一个虚心且亲密的笑容。 然后,冀鋆觉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冀鋆暗道,这是切入主题了,不辜负焦贤妃的苦心,不辜负你的苦心,呵呵。 问题是,我们很熟吗? 见冀鋆有了反应, 王氏很满意, “鋆儿是姐姐,倒是明白的快些。贤妃娘娘说,如果你们把差事办好了,那么忞儿的父亲可以升到三品,忞儿也可以获县君的封号。再或者,如果你们与两位世子情投意合,娘娘也可以直接向皇上求恩典,为你们二人赐婚,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入郡王府做堂堂正正的侧妃娘娘。” 冀鋆心里简直要大笑三声! 呵呵,费这么大的劲,还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才是个侧妃? 简直——无语。 王氏见冀忞一直垂头。而冀鋆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别处。 从她的眼神中,猜到冀鋆可能是对这番话有所不满,于是又苦口婆心的道, “你们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现在而言,忞儿要是进郡王府,或许还有做侧妃的可能。可是,鋆儿,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你要进王府,目前只能是给两位世子做个姨娘或者做个侍妾。” 闻此言,冀鋆收起笑意,也凉凉地垂下眼眸。 没办法,身份有差别,不得不听王氏在这里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着那些似乎是给了你多大的恩典,你捡了多大的便宜的话语。 而规劝的语气,带给冀鋆的无一不是羞辱! 王氏,你和焦成芳要我去赴汤蹈火,我可能身陷险境,我也可能呕心沥血! 结果呢,你们的承诺却是什么“侧妃娘娘”! 还得是焦成芳向皇上求恩典! 大姐,开玩笑呢?我直接把秘密交给皇上讨封不就结了? 通过焦贤妃,再通过你,层层拔毛,我还能剩啥? 呵呵!坐享其成,也不带这么玩的!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看看接下来王氏怎么演! “这样吧!”王氏看见本来有笑模样的冀鋆跟冀忞一样开始面无表情,也觉得可能她们起了疑心。 毕竟,郡王世子是皇家子嗣,婚嫁常常都是皇上拍板。 王氏想想了想,又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地道, “这样,我在这里给你们交个底儿,如果到那个时候,两位郡王爷家不吐口,你们就进我礼国公府,你们两个一个贵妾,一个平妻,你看怎样?” 冀鋆心里又翻了个白眼,还没咋地,这就开始抽条了? 从郡王府侧妃,到你礼国公府的贵妾,我去! “只是,如果你们二人都嫁给了你们大表哥,谁是平妻,谁是贵妾,就看你两个的本事了。” 呦呵!冀鋆暗骂,这还明面儿地挑拨上了。 让我和忞儿为了你儿子的“平妻”争相恐后地为你找秘密,我们姐妹最好反目成仇,两败俱伤! 如果能同归于尽是最好的,是不? 大姐,你写小说呢? 天下只有你聪明,三言两语,我们就颠颠地为你卖命,你谁啊? 真当自己是根葱啊!我还不拿酱蘸你呢! 冀鋆抬眼看着王氏,见她努力维持着体面的微笑,又努力展现着对自己和忞儿的一番关怀,只觉得这副嘴脸十分的恶心! 不给实惠,只给员工画大饼,这路数,古代无良老板也会啊! 冀鋆想到这里,向王氏福了福身, “多谢夫人为我姐妹打算!不过,我二人曾受淮安候府姨娘苏瑾的陷害,至今还受些纷杂之事困扰,烦请夫人出手,帮我们教训一下苏瑾,让我姐妹也好有精力为娘娘和夫人办事。” 王氏闻言,愣了愣,随即又堆起笑脸,“你想怎样?” 冀鋆起身,笑道, “小女子见识短浅,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总之让苏瑾别再找我们姐妹麻烦就好,这就看夫人的定夺了!前些日子,苏瑾撺掇沺黎县主指使章吉生冒充皇子来我“好邻居”闹事,结果,苏瑾被郡王也剁去了一个指头。夫人不妨借鉴借鉴?” 第七十七章 你说了不算! 冀鋆此言一出,王氏和鲁嬷嬷均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们认为最差的可能也就是冀鋆冀忞默不作声,消极对抗,或者是婉言相拒。 然后任由她们训斥一番,甚至任打任骂,不还手也不还口,但就是不答应。 这样,就是目的没达到,也能小小地出口气。 万万没有想到啊! 万万没有想到冀鋆竟然能赤裸裸地向自己提出要求,而且这个要求还如此直接,如此不顾及脸面,甚至连客套一番都没有。 就差一点直接说,让王氏去照着广宁郡王的样子,把苏瑾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也剁下一根! 王氏有一瞬间的晕眩,头脑被震得有点转不过来。耳朵一阵嗡嗡鸣叫! 身边的鲁嬷嬷和冀鋆姐妹说了什么话,王氏都感觉特别的遥远,甚至好像她们在说着另一种她听不明白的语言。 在王氏的思维当中,像冀鋆这样身份的人,包括冀忞,如果由她这样一位如此尊贵的礼国公世子夫人,贤妃娘娘的闺中密友亲自开口相求,给予她们这样大的一个诱惑,这样大一个希望和承诺,她们能够嫁给李宓做平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将来,不仅可以母凭子贵,假如说一旦李宓的嫡妻没有子嗣的话,那么冀鋆或冀忞的儿子就将是嫡子。 这样大的尊荣,冀鋆竟然竟然不感恩戴德,还敢对她提条件! 给了她们这么大的恩典,这么大的体面,她们俩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不应该痛哭流涕吗? 不应该为了礼国公府为了她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怎么会是这样? 她们怎么敢? 她们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条件? 王氏实在没有办法承认自己听清了冀鋆的要求,她甚至是认为现在一切都是在做梦,她甚至是想出去看看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太阳是不是天上。 要知道,在礼国公府,有一些心思活泛想爬床的丫鬟,如果能够被她恩准到李宓的院子中去伺候。 那都要对她千恩万谢,就是甚至豁出性命也愿意为她干任何的事情。 当年那个叫姣红的丫鬟想给李宓做通房,姣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心就大了,不满她给安排的一个亲事。想着登高枝跟上李宓。 王氏便将计就计,让姣红去到陶姨娘的清玉园伺候。 陶姨娘有李麦,总是王氏的一个心病。 尤其李麦自幼聪颖好学,深得公爹和丈夫的喜爱。对李麦的喜爱远远超过了李檀。 王氏之所以不许李宓去接管李家军,就是担心,在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失去李宓。 李刕一定会将礼国公的位置传给李麦。 别说什么嫡子,庶子,那个陈国公不就是个例子?家里有两个嫡子,不还是由一个庶子继承了爵位? 男人一旦发昏,管你什么嫡子庶子! 可是,如果,这个庶子的生母是个德行有亏之人,就可以永远地绝了李麦的可能! 王氏安排姣红陪陶姨娘出去上街。 在逛首饰铺子的时候,让一个清秀的书生故意与陶姨娘相遇相识。 继而又让那个书生通过姣红去勾引陶姨娘,不过陶姨娘没有上套。 反而把姣红打了一顿,交给了管家。 虽然姣红没有完成好任务,王氏还是让姣红去了李宓的院子。 尽管只是作为普通的洒扫丫鬟,姣红还是欢天喜地地去了。她坚信,假以时日。她定然能够获得李宓的青眼。 可是伺候李宓一个月之后,姣红竟然被人发现偷了李宓屋子里的一个古董! 盗窃丫鬟小厮的财物还好说,盗窃主子的贵重物品,或者送官坐牢,或者依据家法被打死打残。 但是李府制止道, “她自幼在府中服侍,一直尽心尽力,如今可能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教训教训让她离府就是了!” 李宓发话了,王氏也不能手段太强硬,于是从轻处理。 并将卖身契给了姣红,又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离开礼国公府自谋生路。 不过很快大家就在护城河上发现了姣红的尸体,众人都说姣红是羞愧自尽。 但其实,是王氏的手笔,毕竟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缓过来精神的王氏强作镇定地捋捋鬓角,问道, “你小小年纪,整天想着这满手血腥的事情,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冀鋆微微笑道,“夫人,您手上沾的人命比我多多了,您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王氏的目光闪过一丝阴毒,恶狠狠的道, “小丫头,说话要有证据,不要信口雌黄,虽然你是开酒楼的,饭可以随便吃,但也不要乱吃,更不要乱说!” 冀鋆见王氏有些恼怒,知道说中了要害,更加坦然, “我是不是乱说,夫人心里有数,比如曾经伺候过大少爷的那个叫姣红的丫鬟,您说她是怎么死的?当真以为大家都能信了您的鬼话?她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又青春貌美,又是自由身,又不计较妻妾名分,等着娶她的人多的是。好端端的,干嘛去死?” 鲁嬷嬷见王氏脸色极为难看,赶紧开口道, “冀大小姐不要妄加揣测,那个丫鬟自己做了错事,羞于见人,与夫人何干?淮安候府的苏姨娘对两位小姐不好,是她心思歹毒,可如今,她被郡王爷教训,她亲生的儿子也病得奄奄一息,他们也算遭了报应,冀大小姐何必再落井下石?没的脏了自己和别人的手!” 呦呵!对我们的情况摸排得挺清楚啊!小看你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嬷嬷,此言差矣!”冀鋆笑眼弯弯,“其一,苏瑾做得了初一,我还没做十五。可是,嬷嬷你也知道,苏瑾做了五个初一,我不能做一个十五就算了。其二,郡王爷教训苏瑾,苏瑾不敢找郡王爷的麻烦,可不表示她以后不在找我们姐妹的麻烦!” 鲁嬷嬷,“……” 说得不错,但是我不能顺着你。 冀鋆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定定地看着王氏,接着道, “您看啊!我在礼国公府摔了一跤之后,忘了好多事情,还得我的丫鬟提醒我。如今,苏瑾总是不消停,哎呀,我和忞儿被苏瑾闹得疲于应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秘密?说不定哪天,我们在路上都不认识夫人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要怪就去怪苏瑾!” 王氏被冀鋆噎的毫无反驳之力,转而看见一直一言不发的冀忞怒道, “忞儿,你就是这样任由别人欺负你舅母吗?你不要忘了,冀鋆跟我礼国公府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不一样,你是礼国公的外孙女儿,你是礼国公府堂堂的表小姐,你怎么能任由人欺负你舅母?你就不怕舅舅伤心?不怕表哥伤心?” 冀忞平静地抬起头,一张俏脸满是凉意,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王氏,缓缓的道, “舅母,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外祖母曾经教导过我,遇事的时候要认理不认人,帮理不帮亲。舅母,你假借爱护表哥之名,手上却沾满了那么多无辜人的鲜血,忞儿儿实在是不敢跟舅母走的过近,舅母连表哥都可以算计,忞儿又算得了什么?” 王水抬手指着冀忞,哆嗦着说不出话,她本以为冀忞能给她个台阶下,没想到,连自己搭的梯子都给撤走了! 冀鋆看着王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大乐! 哼哼!许你把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我们就不能调查调查你?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得回礼国公府住上一阵,不把你的底细摸清楚,不等于羊入虎口? 第一次入虎口没准备,是没经验! 第二次入虎口再没准备,还混啥!不白穿越了?洗洗睡吧! 王氏深深喘息,鲁嬷嬷连忙给她捋捋后背帮忙顺气,半晌,王氏缓了过来,冷哼道: “忞儿,你这是要跟礼国公府决裂了?” “你说了不算!”芍药在一旁已经忍无可忍了! 怎么这个世子夫人,跟苏瑾那么讨厌? “你——”王氏没想到一个丫鬟插嘴。 刚要训斥,吩咐鲁嬷嬷掌嘴,不料芍药使劲咳了一声道, “万岁爷的圣旨里说,忞儿小姐是礼国公府的外孙女,镇远将军的女儿!” 是啊!圣上没发话,你敢说忞儿不是礼国公府的外孙女了? 王氏被噎了一下,又缓缓地道, “那么,你们是铁了心不打算嫁给大表哥了?” “你说了也不算!”芍药“哐当”又一句! “胡说!”鲁嬷嬷上前要打芍药,芍药一下子蹦出两尺开外,鲁嬷嬷没打到,气道,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夫人说了不算还能谁说了算?” 冀鋆也觉得芍药话赶话,说错了,不过不要紧,气人就行! 芍药双手叉腰,不甘示弱, “你个老婆子怎么这么凶?还不明白事理!我们家两位小姐想嫁谁,当然是我们家老爷夫人和小姐说了算!难道你家芳苓小姐嫁人,还得淮安候府苏姨娘说了算?” 冀鋆,“……” 艾玛,这辩才!一个大写的“服”! 咋还找到了“白马非马”的哲学感觉? 王氏,“……” 说得好像对,可是心塞,怎么办? “哼!你们倒是想得美,你们想嫁,我们大公子娶不娶就得由我们夫人说了算!”鲁嬷嬷有点品出味儿来。 “你才做梦看戏——想的美!”芍药毫不退让,“你们夫人说了算,就让你们夫人去娶!想娶谁不娶谁,自己说了不算,我们小姐才懒得嫁!” 冀鋆,“......” 芍药的话表达着封建时期的女性对独立,自由的渴望,是女子自强自立思想在觉醒...... 咳咳,跑偏了,不是在总结中心思想。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造反啊!”王氏气得直哆嗦! “你说了更不算!”这回,冀鋆,冀忞和芍药一起喊起来! 开玩笑,给她们扣这么大的帽子!赶紧扔回去! 王氏一口气没喘匀,双眼一翻,倒在了椅子上! 鲁嬷嬷和丫鬟忙上前揉胸拍背掐人中。 王氏也没什么反应,脸色有些苍白。鲁嬷嬷连忙吩咐小丫鬟去请郎中!报告大公子! 鲁嬷嬷急得哭嚎起来,“夫人啊!你醒醒啊!您可别吓老奴啊!” 忽然,鲁嬷嬷指向冀鋆几人,恶狠狠地道, “你们,你们把夫人气成这样,夫人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冀鋆注意到王氏眼球在动,攥着帕子的手还悄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哼,装的!估计是气得不想睁眼睛,或者想…… 冀鋆撇撇嘴,冷冷地道, “夫人的三长两短,怎么长,怎么短?鲁嬷嬷,你倒是说说?” 鲁嬷嬷瞠目结舌,她怎么说?她怎么敢说? 冀鋆接着追问, “是说夫人死了吗?” 鲁嬷嬷咬牙,背后冷汗就下来了! “呵呵!”冀鋆笑了,给芍药使个眼色。 芍药会意,大声道, “世子夫人死不死,鲁嬷嬷说了算!” 第七十八章 妖术 王氏出身名门,如今又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非常在意那些忌讳的事情。 平时,如果有下人来报告说“夫人,不好了……”,常常不先问什么事情,先把报告的人训一顿,甚至要打上一顿。 这回,直接说王氏“死了”,简直要直接把王氏气死! 王氏近来一直觉得自己不顺遂,冀家姐妹搬离了礼国公府,本来以为眼不见心不烦,能消停一阵。 现下可好,冀家姐妹倒是不在眼前晃悠了,自己的儿子加外甥,整日介往这姐妹跟前凑。 更加离谱的是,外甥女还给拐走了! 妖术!一定是妖术! 自觉自己不敌妖术的王氏,如今又被会“妖术”的人“诅咒”!王氏实在不能再装下去了! 再装下去,王氏担心,“妖术”灵不灵的先放放,这个“诅咒”实在太膈应人! 王氏假装刚刚苏醒,缓慢地睁开眼睛,另一只手捏了鲁嬷嬷一下,鲁嬷嬷会意,赶快喊道: “夫人!你醒了?” 王氏假意没有听到她们几人的吵嚷,故作虚弱地道: “我的头好晕,鲁嬷嬷,咱们快点回府吧!” 鲁嬷嬷连忙吩咐丫鬟来搀扶王氏。 王氏却将手伸向冀忞,语气温柔地道: “忞儿,舅母刚才心情不好,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以后慢慢商量着来。舅母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这就回去了。你来扶下舅母吧?” 冀忞闻言迟疑片刻,这实在不能拒绝。 王氏是长辈,又开了口。 冀忞刚向王氏移动一步,冀鋆抢先过去扶住王氏左臂,亲热地道: “夫人,我和忞儿一起扶您出去!” 言罢,不露痕迹地示意冀忞去扶王氏的右臂。冀鋆特意又看了一下自己搀扶王氏的手。 冀忞心下狐疑,但还是照着冀鋆的示意,用右手扶着王氏的右臂,左手虚扶着王氏的腰,整个人的大部分都隐在王氏的身后。 姐妹二人扶着王氏走到“好邻居”雅间门口,小丫鬟忙打开门,王氏刚迈出房门。忽然顿了一下脚步,冀忞顺势退后一步。 猝不及防间,王氏甩开冀忞的手,只听,“啪”!的一声! 冀鋆的左脸挨了王氏的一巴掌! “母亲!您——”从隔壁雅间出来的李宓和周桓正看到这一幕! 王氏来“好邻居”不久,李宓和周桓就知道了消息。 李宓深知王氏对自己姑母和冀家的成见,担心冀鋆和冀忞受委屈。想直接进去打圆场将事情化解。 但周桓认为不妥,一是不知道王氏的来意,此次能够通过打圆场度过,以后呢? 如果王氏要对冀家姐妹不利,万一下次,王氏做得更加隐秘,他们又能怎样? 二是,周桓相信此次冀家姐妹不会轻易吃亏。 王氏毕竟身份地位,和冀家的关系摆在那里,王氏不是沺黎,沺黎要找麻烦还得派章吉生和张肖力连唬带骗地进行。 王氏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好邻居”,最多是言语讥讽和警告。 尤其他们在隔壁雅间,听到王氏身边只有鲁嬷嬷和两个小丫鬟,这边冀家姐妹和芍药,所以,更加放心。 没有想到,王氏亲自动了手! 稍微靠前一些的李宓,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巴掌落到了冀鋆的脸上! 这一巴掌彻底把李宓震动得无以复加,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那端庄贤淑、雍容华贵、温婉大气的母亲,出身名门的母亲,以往从来对下人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纵然李宓也知道,深宅大院中,难免有些龌龊事,他的母亲在对付姨娘,那些不大安分的丫鬟或者处置下人的时候,会有一些不太上台面的手段。 但是此刻,李宓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个抡巴掌搧人的和他母亲联系起来! 他的母亲毕竟是京城中有名的贵妇人之一,身份、尊荣屈指可数。 如今,母亲竟然亲自抬手打了姑父的亲侄女!也可算是自己的表妹,而这个表妹,又刚刚救了李家军,也等于间接救了礼国公府。 李宓有一瞬间的恍惚。 稍微落后一些的周桓先是听到了“啪”的一声响,,然后映入眼中的是冀鋆眸光冷冷地捂着脸。 一双秀目,看不出愤怒,甚至看不出委屈,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看着王氏。 而冀忞则是震惊之后,瞬间双眼蓄满了泪水。 冀忞冲过去,试图去抚摸冀鋆的脸颊,却被冀鋆用另一只手缓缓地挡开。 冀鋆忽然间勾了勾嘴角,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和寒意,冲着王氏轻声地道, “夫人,恕不远送!” 应该来说更加震惊的是王氏,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能碰到李宓! 因为在王氏假装晕过去的时候,鲁嬷嬷按照之前的约定让小丫鬟去找李宓,王氏原本以为是李宓可能就在好邻居,那么,她晕倒的时候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李宓必然会忍不住过来看她。 到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李宓必定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冀鋆和冀忞将母亲气得晕倒。那么自然,这冀鋆和冀忞在李宓心目中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 等了一小会儿,外面没有听到动静,王氏便觉得李宓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赶到“好邻居”。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李宓,她也不必再装下去。 可是没有想到李宓确确实实是在“好邻居”,更加没想到她闹出那么大动静,李宓不出来。 等王氏以为李宓压根不可能赶到“好邻居”,她才开始放心大胆的惩治冀家姐妹的时候,李宓却冒了出来! 不仅如此,一块冒出来的,还有周桓! 这下可好, “妖女气坏长辈”的戏码变成了“恶妇欺凌弱女”! “妖术迷惑公子”的戏码变成了“公子怜香惜玉”! 王氏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王氏毕竟是见过阵仗的世子夫人。她很快镇定下来,慢条斯理的道, “宓儿,为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你陪为娘回府。” 李宓自来孝顺,一向对父母言听计从,从来也没有违逆过父母。即使母亲有出格的地方,也总是暗暗帮忙善后。 但是此刻他看到冀鋆的这个样子,心中忽然间变得很沉重很沉重,他一瞬间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弹。 他似乎觉得他和冀鋆之间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变得越来越远,然后彼此之间有一层越来越让人透不过气的雾霭! 雾霭在他二人中间弥弥散,这种弥散的雾霭让李宓感到异常的艰难。 瞬间镇定下来的冀忞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于在这里做什么解释,或者是说适合于速战速决。 冀忞于是很快地开口道, “大表哥,你快陪舅母回去吧!我来照顾堂姐。桓世子,麻烦代我送送舅母和表哥!” 周桓深深看了冀忞一眼,给了她一个放心,我去去就回的眼神。 李宓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却被周桓按住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随王氏离开。 冀忞从窗边见几人骑马上车离去,方才舒了一口气。回头又担忧地看向冀鋆,急道, “堂姐,我去找潘叔和潘婶要药膏!” 芍药早已经按捺不住,就要出去。 “不用!”冀鋆制止道,接着放下捂着脸颊的手,掌心朝上,伸到冀忞和芍药面前。 二人一见倒吸口凉气! 冀鋆的掌心上,一片猩红! 很快就要到了去陈国公府参加赏花宴的日子,淮安侯府的小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被邀请之列。 最最意外的是,苏瑾也会去陈国公府,据说,是夫人杨氏安排去照顾众位小姐的! 如果不是为了进陈国公府打探情况,冀鋆才懒得去。 不过,一听苏瑾要去,冀鋆顿时警觉起来。 苏瑾不敢在陈国公府下手对付自己,这是一定的! 但苏瑾这种人,永远不能期待她良心发现,要时刻防备她下黑手。 冀鋆暗暗思忖,苏瑾一定不希望自己和忞儿去陈国公府,即使自己和忞儿不会妨碍玉颜去勾引皇子或者哪家公子。 因为,苏瑾不能让自己和忞儿有任何出人头地的可能,一旦有机会,她就会把自己和忞儿踩到脚底下折磨,不会给自己任何喘息机会! 冀忞猜测,苏瑾可能从“好邻居”以及其他铺子下手。 为防万一,如今夏季,天干物燥的,放火烧铺子很容易得手。 冀鋆暗暗嘱咐潘叔多加小心。潘叔又去联络了丐帮,找来许多乞丐帮忙照应。 潘叔又在铺子外面搭了一些凉棚,让这些乞丐们住。以往乞丐们也是居无定所,破庙,废宅子,街头,桥洞等都是睡觉的地方。 如今,有棚子,有床,有被子,有吃,有喝,都愿意尽心尽力地值夜! 何况,东家说了,万一逮到了贼人,还有重赏! 没听说嘛,有的乞丐因为帮了这个东家的大忙,都找到差事,不做乞丐了! 果然,刚准备好不久,就抓到了几个放火的!带到大理寺一问,马上就招了,是苏瑾派人干的! 冀鋆感到十分后怕! 其次,姐妹分析,苏瑾一计不成,不会罢手,很可能冲着贵姨娘去,一旦,贵姨娘出了什么状况,她二人定不能轻轻松松地去赴宴。至少只能去一个。 于是,贵姨娘很快就带着徐嬷嬷和几个贴身丫鬟去城郊的寺庙烧香祈福。等赏花会后再回来。 接着,冀鋆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悄悄进行了安排,如果发生了,可以避免遭罪。 如果是自己杞人忧天,那么就等于白费点气力。 翌日,正在丹桂苑里纳凉的冀鋆冀忞主仆几人忽然听到外面有不同寻常的“嗡嗡嗡”的声音! 芍药两眼直冒小星星,“小姐!来了!” 冀鋆,“……” 来群马蜂,至于这么兴奋吗? 也是,听芍药说,以前她们跟旺财一起同马蜂战斗过! 这苏瑾,真是展开海陆空全方位攻击啊! 哼哼,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芍药和海棠迅速把院子里准备好的几小堆药草点燃,烟气袅袅升起,随风迅速扩散。 主仆几人慢条斯理地戴好帷帽面纱,门窗紧闭。 不一会儿,只听马蜂似乎是驻足在丹桂苑外嗡鸣,有些晕头转向的样子…… 海棠不解地问, “芍药,那个草药能熏死马蜂吗?” 芍药道, “不能!这个药可以让马蜂鼻子出问题!” 冀忞不解,但是也没多问。 芍药说,这个方法轻易不要用,咦!太恶心了!旺财都吃不下饭了! 海棠更迷糊了, “马蜂有鼻子?出问题能咋的?” 芍药感到无奈, “苍蝇有鼻子,蚊子也有鼻子,要不苍蝇怎么找粪叮?蚊子怎么找血吸?马蜂也有鼻子有啥奇怪?马蜂不出问题就叮人!出了问题就叮粪!懂不?” 海棠住了口,更加不懂了! 冀鋆则懒洋洋地拿出“犬笛”,慢吞吞地吹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马蜂,苍蝇,蚊子,知了,都疯了! 李战的身体虽然康复,但是他明显地感到武力值有下降,再重回到他武力值的巅峰状态,需要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冀鋆了解到这一点后,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她觉得现在的时间紧迫,有些事情不必遮遮掩掩,于是她单刀直入地找到李战,诚恳地道, “李大哥,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帮我。你也看到了,我和忞儿在京城虽然有大表哥,还有桓世子和广宁世子这些人的帮衬,但是我们依然生存得很艰难。” 冀鋆的开场白让李战有点意外,他没有作声。 冀鋆接着道, “李大哥,我恳请你留下,一来我信任你的能力。其二,我觉得我们之间也算共同经历重要的事情,与那些通过我爹娘认识的,或者是被我用钱雇来的人相比,我们之间的情分不一样。伯父的部将,像你这样的人多你一个,或者少你一个对李家军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你留下来对我们的意义完全不同,你对于我们是独一无二的。” 冀鋆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的通透明白,自己要什么,为什么要,一定要先说清楚。 免得对方明明很想帮自己,但是误以为自己的需求不是那么的强烈,因此,没有选择留下,日后两相遗憾。 如果李战同意,当然是最好,如果不同意,冀鋆也能够理解。 毕竟李战自幼期待的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如今因为一场病,让他留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做一些琐碎的事情,他可能觉得理想被埋没,抱负不得施展。 李战考虑了两天之后,又请示了李宓。 李宓其实也正有此意,但因李战现在属于冀夔的属下,虽然他现在是礼国公府的实际掌权人,但并不是李家军的掌权人。真正在李家军发号施令的还得是姑父。 见李战同意留下来,李宓心中很欣慰也更加放心一些。 冀鋆交给李战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好章吉生。 季云直接告诉他,章吉生是我们跟广宁郡王的,彼此牵制的一张牌。 我们和广宁郡王之间,目前能够互相帮衬,在调查失踪人员的事情上,可以资料共享,互利互惠是牵绊之一。 牵绊之二便是沺黎县主。章吉生身后那个人,广宁郡王考虑是陈国公,甚至是有可能比陈国公隐藏得更深的一个人。 那么章吉生在我们手里,就等于在广宁郡王的眼皮子底下。而且,章吉生在我们的手里,总比在那个人的手里要强。 所以,广宁郡王才愿意维持现状,跟我们合作。 看守章吉生对于李战来讲是一个很轻松的活计,但是没想到第二个活计,让李战简直是脸黑了一天! 他堂堂的一个斥候出身的李家军,,一个正儿八经的在战场上与大周最强劲的敌人北燎面对面地厮杀过的军人,在京城里接受的第二个任务竟然是到恪吉居的花圃里放大粪! 本来闻初晖和他的弟弟少康想去,但是冀鋆和冀忞坚决不允许,一是他们二人太小,再一个他们没有武功。 虽然身形灵巧,虽然闻少康说自己可以从狗洞悄悄的爬进去,然后,不显山不露水地放好。 但是,冀鋆和冀忞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冒险。 小孩子都能挺身而出,李战还能说什么呢? 闻初晖兄弟又跟向小乞丐们请教,用直径约有两寸宽,长五六寸的竹筒,里面装上粪尿水,上面铺上一片叶子,叶子要大一些,弯折上去可以贴在竹筒内壁。 竹筒里,有形的占一半,流动的占一半。 竹筒口用薄薄的蜡纸给盖好,免得在平时的时候气味散发出去。 但是这个这层蜡纸,只是一个虚浮地一薄层封在上口。气温升高,这层蜡就会化掉。或者竹筒倾倒,蜡纸也会被撞开。 苏瑾的恪吉居是侯府里除了正院外最大的地方,里面有一个不算太小的花圃,同时还有几块儿的灌木丛,正好儿是放这些竹筒的地方。 李战在放竹筒之前,满心不情愿,但是,还是认真地检查了每一个竹筒。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把苏瑾打一顿,或者,放火的证据确凿,请大理寺把苏瑾抓起来! “李大哥,你的疑惑我很理解。”冀鋆耐心地解释道: “首先,打苏瑾不解决问题,即使打死苏瑾,还会有赵瑾,其他人打我们的主意。比如,世子夫人,比如,世子夫人身后的焦贤妃。” 李战沉默,他能打苏瑾,甚至打死苏瑾,自己去抵命,但是,他能打世子夫人吗? 冀鋆微微一笑,接着道, “苏瑾和她身后人的目的是让我和忞儿屈服,让我们如傀儡般受他们驱使,不是简单的欺负凌辱。” 冀忞也道, “其二,桓世子可以定放火人的罪,但是无法定苏瑾的罪,洪培菊要把玉颜送进宫,不可能让玉颜有个被关进大牢的生身姨娘。洪培菊完全有能力说这些人陷害帮苏瑾脱罪。玉颜是苏瑾的免死金牌,因此,苏瑾才有恃无恐!” 其三,冀鋆没有说出来,她所能动用的力量实在太少,李宓?周彪?周桓? 这三人如今羽翼未丰,本身不适宜太过张扬。 而且,如果这三人真的用他们的势力帮了自己,皇上会怎么想? 对李家军虎视眈眈的朝臣会怎么想? 那几个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会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李家军的势力太过强大,两个小丫头,竟然能够支使动郡王世子,国公世子…… 接下来是不是要参与或影响储君的争夺? 冀鋆想到苏瑾在放火不成后,设计贵姨娘不成后就会是直接针对她们二人。 祝姨娘中毒后,慕嬷嬷对厨房进行了清洗,毕竟,她和杨氏也害怕,万一哪天,苏瑾发疯,给杨氏和她投毒怎么办? 如今不能下毒了,剩下的,冀鋆能想到的就是苏瑾要在这个季节利用马蜂来袭击丹桂院,蛰伤自己。 “有没有可能用毒蛇之类的?”冀忞很是不安。 冀鋆摇头,一是芍药曾经放言,她小时候抓蛇玩,不在乎。 另外,贵姨娘怕蛇,丹桂苑常年常规洒放驱蛇药粉。芍药说,药粉浓度比较大,自己身上的蛊虫都适应了一段时间。 冀鋆又让海棠、芍药以及逐渐恢复体力和健康的竹叶等人假装散步的时候,在丹桂苑到恪吉居之间的地方撒上了她们特制的药粉。 这个药粉能够干扰马蜂的嗅觉,让马蜂出现嗅觉的异常。 这些药只是针对马蜂的。因为以前原身和芍药,还有旺财,都被马蜂蛰过。所以原身的母亲特意研制出这样的一种药粉。 如果马蜂不来,那么这个药粉逐而渐之,也会随着风吹雨淋逐渐地消散,并不会对人以及其他的生物,蝴蝶,苍蝇等起到明显的影响。 但是如果马蜂闻到了这个气味,就会聚集在粪尿跟前。 果然,在要去陈国公府赴赴宴的前三天,苏瑾派人偷偷将一个从外面取回来的马蜂窝,趁夜晚放到了离丹桂苑最近的一个树上。 然后第二天,苏瑾又派人悄悄地捅了这个马蜂窝,于是马蜂便奔着丹桂院而去。 而很快,芍药等点燃了混着草药的柴火。 本身烟火就可以驱散马蜂,浓烟腾起的时候,夹杂的草药便瞬间将马蜂熏得辨不明方向。 待浓烟退去的时候,马蜂就会寻着冀鋆等人撒过的药粉,直奔恪吉居而去! 这个时候,冀鋆又吹响了犬笛,已经潜伏在院墙外许久的几只狗顺着狗洞便爬进了淮安侯府里! 按照之前训练的程序,这几只狗直奔恪吉居而去。 因为选的几只狗都是身形瘦小灵活,并且较为安静,不狂咬狂叫,所以它们偷偷溜进恪吉居里,竟然没有人发现! 小狗们溜进恪吉居之后,便一顿乱冲乱撞,直接便将便将灌木丛里和花圃里的那些盛着粪水的竹筒给撞倒。 粪水经过多日的高温发酵,早已经是臭气熏天,流淌出来之后气味迅速飘满了恪吉居! 此刻,马蜂便寻着药粉和粪水的味道,直奔恪吉居而去。 同时,吸引过去的,还有大量的苍蝇! 于是恪吉居便瞬间被苍蝇和这群马蜂所占据,而且越聚越多! 甚至,引来了牛蝇! 不过这些冀鋆都不知道,在冀鋆想来,苏瑾让马蜂来蜇人,肯定她会准备好防护用具和药品,马蜂飞到她们恪吉居估计蜇人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们,不会怎么样。 至于那些粪水可能引来些苍蝇啥的,也就是闹腾些,也没啥大不了。 因为担心有漏网之鱼,主仆几人紧闭大门和门窗,虽然闷热了些,也比被蜇到强。 可是,不久,外面想起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夹杂着几个丫鬟的哭声。 “贵姨娘!冀大小姐!冀小小姐!求求你们开门!我被苍蝇咬了!” “苍蝇进我的耳朵里面去了!” “马蜂把我蜇了!” “蚊子把我叮了!” “知了把我咬了!” 冀鋆听到拍门声,忙藏好犬笛,听到外面的哭喊,惊讶的合不拢嘴,看向芍药….. 芍药撇撇嘴,双手一摊,“……” 不知道!不怪我!不明白! 冀鋆百思不得其解,一想还是得先救人,让海棠把自己武装好,去开门。 也不管能不能吓到外面的人,海棠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举着一个沾满药粉的鸡毛掸子就出去了! 众人,“……” 我们真心认为,海棠是为了吓跑那些有可能飞过来的虫虫! 冀鋆接着忽然想起来什么,用审视的眼神看向竹叶,木兰,半夏还有, 嗯!忞儿! “咳咳咳!”木兰使劲地咳嗽起来! 冀忞脸有点微微泛红,在冀鋆强大的压力下,终于开了口, “堂姐,李大哥不让我告诉你,他从江湖郎中那里买了几包药,说可以让马蜂啦,苍蝇啦,蚊子啦,知了啦,还有蝴蝶啦,蜻蜓啦,这些会飞的小虫发疯的药,让我们混在你的药里撒出去。他自己也在恪吉居洒了好些!” 冀鋆的脸由红到紫,由紫到黑…… “小姐,你别生气!小小姐不让我们用!说担心跟你的药起冲突让咱们的药失去效力!俺们没洒!”竹叶忙急急地解释道。 冀鋆缓缓舒口气,脸色由黑转回紫,再转到红…… “拿来给我看看是什么药!”冀鋆沉声道。 冀鋆一看,顿时感到脑瓜子嗡嗡地,眼前直飞小虫虫! 口中喃喃地道, “都疯了!全都疯了!” 包药的纸上清晰写着四个大字——金枪不倒! 第八十章 冬天雪滑,夏天雨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氏打冀鋆的那巴掌里含了少许的毒粉,是一种可以导致人的面颊皮肤些许红肿,但极为瘙痒的毒粉,不致命,三天就可以消退。 但是,会让人寝食难安,心烦意乱。 在王氏装晕的时候,她偷偷从帕子的边缝里取出毒粉,匀在手心里。 抹开后的毒粉,让冀鋆身上的蛊虫有了动静! 王氏想用此手段惩戒冀忞,但是,被冀鋆挡了下来。 礼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冀忞,这个情况超出了冀鋆的认知。 冀忞震惊之余是难以平复的伤心。 她知道,舅母和母亲不和,她知道舅母不喜欢爹娘去接管李家军,但是,她不知道,舅母如此仇恨爹娘,仇恨冀家和自己。 难道,以后,自己就不得不跟礼国公府生分了? 堂姐和大表哥怎么办? 相对于冀忞的忧心忡忡,冀鋆则坦然得多。 冀忞和冀鋆不约而同地对王氏的事情避而不谈。 谈什么?怎么谈? 多了闹心!少了忧心! 说起来,冀鋆确实对李宓有好感,可是,二人身份差异犹如云泥。 此前,为了李家军,来往较多,相处得不错。 但是也仅仅是相处的不错而已,既然不可能再进一步,那么就这样吧。 也不算开始,自然也无所谓的结束。 总比,最后撕心裂肺地伤痛要好。 冀鋆暗暗苦笑一下,不能奢望太多。 那日李宓陪王氏离开,冀鋆并不多么难过,她理解李宓。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暗暗把自己定义为“女汉子”!有事情要自己扛!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 天上有雨地上滑,自己跌倒自己爬! 要想他人帮一把,烟换烟来茶换茶。 冀鋆深知自己别说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即使有,她也不打算“靠颜值吃饭”。青春饭总是不长久。 王氏来闹了一番,没有接下来大的动作,这里面一定有李宓的周旋。 这就够了。 毕竟,自己挑衅的是王氏这样的诰命夫人,还有她身后的焦贤妃。 她们如果一意孤行地想灭了自己,也不是办不到。 当然,也因为自己和忞儿还有用处,她们动手未必能如愿,反而说不定会让事情复杂化,王氏才警告一番而已。 此番让冀鋆没有想到的是,洪相林竟然被马蜂蛰得非常的惨! 后来才知道,苏瑾以为马蜂不会去恪吉居,因此没有做什么准备。 没有想到,不仅马蜂去了,还去了一堆又一堆的飞虫! 犬笛的声音强烈地刺激了洪相林的耳朵。他当时先是头痛欲裂,很快就出现大小便失禁,连拉带尿,在屋子里满地打滚儿,沾了一身的粪尿! 接着,大量的马蜂,苍蝇,甚至可以把人,牛等咬出血的牛蝇,知了,蚊子都齐齐奔向恪吉居! 大量的马蜂,苍蝇,牛蝇,循着气味又径直冲进了洪相林的屋子。 洪相林避无可避地被叮了浑身的大包! 据说眼睛都肿得睁不开,身上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恪吉居被闹的人仰马翻,苏瑾也没能幸免! 杨氏和慕嬷嬷闻讯忙前去探视,还好玉颜只是身上被叮了十几处,但是脸上被保护的很好。 因为小丫鬟见状不妙,赶快用衣服把玉颜的脸给捂的严严实实,又用身子护住了玉颜的脸!顾不上自己后背直面飞虫! 卓姨娘那边宝茳去恪吉居探望,孙姨娘袁姨娘也都派嬷嬷去了。祝姨娘自动被忽略。 但是丹桂苑一个人也没有到场。 杨氏很不满。 慕嬷嬷奉命来到丹桂苑,埋怨冀鋆和冀忞道, “二位好歹也是小姐,贵姨娘不在,小姐不愿意去也就罢了,好歹也得派个丫鬟去意思意思!如今,全府就你们这里不声不响的,夫人让老身来问问怎么回事?” 冀鋆也不打算虚与委蛇,直接对慕嬷嬷道, “嬷嬷,贵姨娘和徐嬷嬷去寺庙之前跟我们说,一定要深居简出,除非是到夫人的院子,其他的地方都不许去,这是其一。其二,我也不敢派人到恪吉居去,我担心再像竹叶几个一样被苏姨娘和和洪相林给打了。” 一席话顶得慕嬷嬷直喘粗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冀鋆可能找点借口,编个理由。没想到冀鋆如此直白! 哼,这是忍冬的卖身契到手了,也不在乎了! 慕嬷嬷冷脸沉声道, “这次苏姨娘那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跟大小姐有关,大小姐心里有数!为了淮安侯府的脸面,大小姐必须得派个人去走个过场,全了这个颜面!” 冀鋆心里暗暗冷笑,淮安侯府的脸面早都让苏瑾给败光了,杨氏和慕嬷嬷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也是,为了琉璃,也确实得掩耳盗铃。 否则,传到陈国公府,必然会认为淮安候府乌烟瘴气,杨氏治家不严,从而轻视琉璃。 冀鋆深知,杨氏和慕嬷嬷的小九九,觉得玉颜此去陈国公府,一定会搭上哪个皇子。 她们不敢得罪玉颜,担心玉颜得势,会记恨今日,从而报复淮安候府或者报复琉璃。 冀鋆想了想慢条斯理地道, “嬷嬷想全颜面也很好办,你就说我丹桂苑上下全都病了。您看贵姨娘身子不适,都已经出府去上寺院烧香祈福了,我们上上下下都有点不舒服,也很寻常,劳烦嬷嬷!” 慕嬷嬷见冀鋆语气缓和,有心再劝说一番,马上琉璃就要出嫁了,忍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得罪苏瑾实在不划算。 慕嬷嬷叹口气道, “两位小姐,苏姨娘那里每个人都被马蜂蜇了,还有的被特别大的苍蝇给咬了,特别惨,咱们一个府里住着……” 芍药不干了,气鼓鼓地道, “慕嬷嬷,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他们被马蜂苍蝇咬了,您要么去找苍蝇,要么去找蛋,我们啥也帮不上!” 慕嬷嬷一听芍药的话,更加来气, “你个小丫鬟怎么说话这般难听?恪吉居的人被马蜂苍蝇蚊子那些东西都要埋起来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们小姐怎么教你的规矩!” 芍药也不怕慕嬷嬷,小姐说了,她是自由身,慕嬷嬷不敢把她怎样! 芍药理直气壮地道, “冬天雪滑,夏天雨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马蜂和苍蝇蚊子去找它们的妈,是天道天理,不是风凉话!难道嬷嬷还不让马蜂苍蝇找妈妈?” 众人,“……” 嗯!马蜂,苍蝇,蚊子,知了,这些飞虫去恪吉居找妈! 高!这骂人的水准,一个脏字都没有! 慕嬷嬷一口气噎住,眼前的景物都有点晃悠! 冀鋆接着道, “嬷嬷,反正苏姨娘也说我和忞儿的命硬,你看竹叶她们几个因为沾着我们的边儿,都已经被打成那样,那么如今丹桂苑全体上下被我们连累,都病得不能去看苏姨娘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如果苏姨娘看到了我加重了病情,那是不是我还得负责养苏姨娘一辈子?” 慕嬷嬷大口喘着气,跟着来的小丫鬟忙帮助顺气。 冀鋆看看慕嬷嬷,毫不退缩,笑意晏晏,语气戏谑而清冷, “麻烦您转告苏姨娘,不要打这个算盘,我有点钱,不过我就是养狗,我都不会去养苏姨娘!” 慕嬷嬷被冀鋆的话顶得直打嗝儿,终于缓过气儿来之后,声音也变得尖利尖利起来, “大小姐,这么说是不想好好地在侯府住下去了吗?”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齐齐一脸无辜地看向慕嬷嬷,意思是, 这话怎么说? 您接着分说分说? 慕嬷嬷胸脯起伏几下,接着道, “两位小姐,平日说起名声和命格的事情,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两位小姐还要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这是不打算嫁人了?” 冀忞唇角微勾,一派天真无邪,掩口笑道 “嬷嬷,就是我堂姐不挂到嘴边,我们今天去看了苏姨娘,您能现在马上给我堂姐找个金龟婿?” 冀鋆接着又道, “嬷嬷,您是明白人,您其实心知肚明,不想侯府以后颜面尽失,最好就约束好苏姨娘和洪相林的言行,他们不兴风作浪就没有这么多的乌烟瘴气!如果嬷嬷约束不了恪吉居,也不要总把错处归于到我们丹桂苑!” 冀忞敛起笑意轻声道, “嬷嬷,没有任何的一次是我们丹桂苑主动惹事,因此,我们也无需为善后做任何事!” 冀鋆眸光冷冽,言语淡淡,犹如寒冰冬雪, “如果嬷嬷管得了恪吉居就把恪吉居给好好规矩规矩,如果管不了恪吉居,就请嬷嬷在一旁袖手旁观,不要瞎掺和!就任由恪吉居和丹桂苑斗,看最后是两败俱伤还是一胜一负,那么大家认赌服输,最后谁死谁生也各有天命!” 记得前世,师姐的领导是一正一副两个科长,她们都是初中毕业读的中专毕业生,而师姐是硕士研究生。 两个科长都把师姐当成眼中钉。 正科长跟院长关系好,向副科长许诺,只要把师姐治得服服帖帖,对她们卑躬屈膝,将来她“退岗还员”(不当科长当科员)前,帮忙把副科长提为正科长。 正科长还明里暗里提示,院长同意的,你放手干吧! 于是,副科长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仅日常工作处处刁难,经常找茬,后来又将师姐十余年的工作成绩和业绩全部抢走! 师姐向院里申诉,院长不予理睬。不得已,师姐只好依据组织程序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终于得到了解决。 院长被上级领导批评,影响了他的升迁,他才知道,对手下科长的放纵会波及他自己! 院长自然很恨师姐,但是师姐不后悔! 我任由副科长抢走我的工作成绩和业绩,谁都不会感谢我,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 你家孩子打我,我向你求助,你不管。现在我不得已反击,你也受到冲击,你又生气,横竖都是你有理? 如果你想好好升迁,就约束你手下的科长别找我的麻烦! 你不约束,你包庇,你纵容,她们无法无天,你不受她们的连累简直没天理! 慕嬷嬷终于知道此番是白来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冀鋆和冀忞,曾经或许可以揉圆搓扁的二人如今不那么好拿捏了! 慕嬷嬷暗暗叹气,看起来恪吉居和丹桂苑已经水火不容,苏瑾那里不消停,冀家姐妹这里不服软。 唉!但愿琉璃大小姐出嫁之前能够风平浪静,别发生顺成候府那样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让你跟我太爷爷—的画像团聚! 去陈国公府的路上,冀忞给冀鋆讲起了顺成候府发生的事情。 两年前,顺成候府的二小姐白霜与吏部侍郎的嫡次子订亲。白霜是庶出,候府王姨娘所生。 与刘姨娘生的三小姐白霞相比,二小姐白霜性格温柔,容貌秀美。 在权势,人脉,财富等方面,顺成候爷与淮安候洪培菊相比,全都不如洪培菊。 因此,一个庶女可以嫁给吏部侍郎的嫡子,是实实在在的“高嫁”。 如果不出意外,三小姐白霞未来的夫婿很难超过二小姐的夫婿。 刘姨娘母女不甘心,于是,白霞设计了未来的姐夫。 因为刘姨娘有两个儿子,素日也得顺成候的喜欢,一直掐尖要强。 顺成候夫人早逝,府中都是刘姨娘说了算。 顺成候世子是个甩手掌柜的,只要自己能顺利继承爵位,庶弟庶妹打翻天,也全都看不见。 顺成候借机将与吏部侍郎家订亲的人选换成三女儿。 吏部侍郎家虽不满,但儿子被人算计,又被人家拿捏住把柄,也只好自认倒霉,睁只眼闭只眼。 王姨娘和二小姐的哭诉没有人在乎。 二小姐白霜又急又气,在三小姐成亲的前一个月,突然去世,有说突发心疾,也有人说是自缢。 而刘姨娘认为二小姐诚心给她们添堵,让她们在办喜事的时候给她办丧事,实在晦气! 于是,威逼王姨娘“搬”到郊外的尼姑庵里,去为侯府和死去的二小姐祈福。 王姨娘万念俱灰,在离开侯府的前一天夜里,她将悄悄积攒的火油洒满了侯府,一把火把侯府烧得破败不堪! 然后,王姨娘踪迹皆无,至今不知死活。 那晚风大,全府上下连主子带下人,全都受了伤,轻重不一。 不仅如此,还将邻居,礼部员外郎家给烧个干净! 礼部员外郎找顺成候,索要赔偿,顺成候开始耍赖,说, “你家也烧了,我家也烧了!你家小,我家大,你凭啥来找我?我还没找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说火是从我家烧起来,蔓延到你家的?” 礼部员外郎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回家。 暗自找人调查,王姨娘的事情就浮出了水面。 这下可撞枪口上了! 礼部是干啥的?古代掌管五礼之仪及学校贡举之法,以及礼仪教化等方面事务。 顺成候治家不严,对刘姨娘与三小姐的行为不仅不加以申斥补救,反而令王姨娘有冤无处诉,终致大祸。 如若以后刘姨娘之流纷纷效仿而继续不加惩戒,后宅之中岂非再无宁日? 朝堂上再有人加以效仿,将如何教化黎民百姓? 当今圣上听到这个事情,也很是生气! 顺成候府虽然离皇城比较远,但是,也算是京城中比较好的地段,尤其是外来使节觐见必经之处。 纵然沿途街景繁华,到了顺成候府这一处,好像开屏的大孔雀,缺了那么几大根羽毛,显得很难堪! 皇上一气之下,把顺成候贬为顺成伯,罚了一年的俸禄! 顺带的,又一道口谕,让吏部侍郎跟顺成伯府取消了婚约! 后来据传,吏部侍郎乐开了花,帮着礼部那个员外郎找了一处宅子安身…… 冀鋆听后很是唏嘘,这样的事情在顺成候府和淮安候府都有所发生,以后还会换个地方出现。 正所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临近陈国公府约两百米处,车夫说有陈国公府的人在此候着迎接宾客。 于是,淮安候府的小姐们纷纷下了马车。 陈国公府发给每位赴宴的小姐一张请柬和一个纸笺,笺上写着各家的名号和乘坐的马车标识。由陈国公府的人凭借纸笺上的名号引着车夫和马车到指定的地点候着自家的小姐。 冀鋆暗暗赞叹,陈国公到底是有两把刷子。 不说别的,人车在离府门不远处分开,由专人引领管理,这一点就比淮安候府高明。 各家小姐们,则由一众婆子引领着小厮用小轿抬到陈国公府的大门前。 礼国公府也是这样安排,不知道谁抄谁的。 但是,可能礼国公府不是特别讲究排场,在气势上略逊一筹。 比如,陈国公府引领马车的穿着统一的黑灰服饰。给女眷们抬轿的小厮则是灰白基调。 婆子们衣着大都偏素雅,丫鬟们偏鲜艳,着绿衣的较多。 礼国公府在服装方面没那么多的讲究,以简洁利落见长。 按照主人家的安排,冀鋆和冀忞各自上了小轿。 轿子很稳,一阵风吹过,掀起轿帘,此时虽没到正午,但阳光明丽灿烂,直直照进轿中。 一瞬间,从轿子的顶部簌簌落下些粉末,白色粉末间杂着粼粼光影在光线中跳跃。 粉末掉到了裙摆上,见状,冀鋆蹙起了眉。 冀鋆小心地向上看去,只见,在轿顶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里,随着轿子的轻微晃悠,一点点地滴落。 无色,无味。 头脑飞速运转,冀鋆忽然喊住轿夫,招呼芍药过来,低低嘱咐了几句。 然后,从衣袖中取出犬笛。 芍药一听,立刻跑到冀忞的轿子跟前跟海棠嘀咕几句,又很快跑了回来。 宾客们陆续进了陈国公府的花厅,厅堂很大,里面宽敞,气派。 大厅两侧是长廊,雕栏画栋,美不胜收。 花园里百花争艳,稍远处,假山,凉亭。 还有一池湖水,水榭临水而建,犹如青山飞瀑、月影江沙。 唉,无一处不富贵,无一处不奢华! 但是冀鋆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她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白磷粉! 来之前,她想过,这次陈国公府之行不会很顺利,也考虑到了有危险。 但更多的是,觉得让自己和忞儿出丑的可能性大,比如,弄湿裙子衣服,宅斗小说里都这么写。 然后,不得不去换衣服。 接着,就安排一个猥琐下流之人来陷害…… 但这次,如果自己不发现,一旦,太阳升至正午,阳光直射,高温之下,自己和忞儿的衣裙着火…… 别说烧伤与否,短短几分钟,衣衫被烧,自己和忞儿不是得妥妥地在众人面前走光? 真特么狠! 冀鋆暗骂,可是,是谁呢? 苏瑾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国公? 王氏? 冀鋆握紧了犬笛,没有明确的目标,她不能轻举妄动,同时也担心伤及无辜。 “哎呦,冀家妹妹,你也来了!你说说,你能来陈国公府,是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真让人羡慕啊!” 一个肆意跋扈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转头看去,上官雪胜,上官雪碧正向冀鋆冀忞走来。 “国公爷真是大人雅量,连商户女都被邀请,看起来真是官民同乐啊!” 上官雪碧掩口吃吃笑起来。 周围人听到“商户女”三个字,开始窃窃私语,暗暗指指点点。 冀鋆不怒不悲,看向上官姐妹,忽然抬高声音道, “有国公爷请柬的就都可以来,说起来很快淮安候府和陈国公府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亲戚呢!你说是不?太奶奶——” “太奶奶?”周围人懵了。 咋的?上官雪胜上官雪碧和冀家姐妹是亲戚? “有可能啊!”有人觉得不奇怪。 有的人开始理所当然地分析, “上官将军是礼国公的属下,冀大将军是礼国公的女婿,他们彼此之间儿女甥侄嫁娶,很寻常啊!” 咋一听,越分析越有道理哦! “看不出来上官家小姐人小辈分大,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这没有办法,赶到那里了!还真别说,上官家的小姐真有点做祖母的样子!不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有人开始脑补,甚至想,自己跟冀家姐妹虽然不熟悉,可是跟李芳苓,沺黎县主不错。 因此,算是跟冀家姐妹一个辈分。 难道,以后就得跟着冀家姐妹一起喊上官雪胜和上官雪碧为“太奶奶”? 那画面,嗯!不忍直视! “你——”上官雪胜看到众人议论纷纷中,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从平视,改为“仰视”! 一副小字辈遇到老祖宗的回避姿态! 又想起上次冀鋆给她念“往生咒”的事情,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太奶奶——”冀鋆又喊了一声,然后深深呼吸几下,接着道, “太奶奶的画像!” 冀鋆故意把“画像”二字说得极快,又极为含糊,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你——”上官雪胜再次气急,边伸出手边奔向冀鋆。 冀鋆立刻迅速后退,但是,口中一句不停, “息怒,太奶奶——的画像!生气会生皱纹!会让面部皮肤老化,会容貌奇丑无比,貌若老鬼。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诵读《往生咒》,帮助您和太爷爷——的画像早日团聚!你们一起看,看,看潮来,又又又潮往!那波涛滚滚永无休啊!让彩云伴海鸥一起翩翩飞,飞向天尽头!” “你——”上官雪胜再一次噎住,她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给人当孙子,不,重孙子的! 本来听冀鋆说自己象她“太奶奶”还觉得占便宜了,可是后来觉得不对了,这不是说她早死了吗? 冀鋆清楚地看到上官雪胜的脸色涨得通红,两侧太阳穴的血管隐隐浮起,上官雪碧在后面窃喜,不疾不徐地跟着,却不上前。 心中有了思量,笑嘻嘻接着道, “我们做买卖的,来者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照应生意的都是爷爷!人走茶就凉!把你扔过墙!太奶奶——的画像你别气恼,气坏身子找不到孙思邈!” 上官雪胜的脸红得愈发厉害,太阳穴的青筋凸起,一巴掌挥过来,没打到冀鋆! 此刻,二人已经离众人有一段距离,包括上官雪碧也离她们二人较远。 冀鋆还在退,退,退! 上官雪胜不依不饶,继续奔她过来! 冀鋆面对众人,众人看着上官雪胜的背影,看到她挥手打人,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是亲戚? 怎么说打就打? 冀鋆看到上官雪胜眼睛有点发红,心下明了,上官雪胜血压现在估计快200毫米汞柱了! 在中医这叫“肝阳上亢”! 最忌生气! 冀鋆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雪胜的眼睛,只见隐隐看到结膜泛红,提示眼底充血了! 嗯!差不多了!真闹出“脑出血”来也不大好! 冀鋆忽然直视上官雪胜,压低声音道, “住手!你再动手你的头会更疼!我太爷爷就会来折磨你!不信,你看地上,是不是有他的影子?太爷爷!快把太奶奶的画像带走!” 上官雪胜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赫然三个影子: 一个是冀鋆的,一个是自己的, 可是,那个,身子直直的,如同一张纸片,头方方的,一只手从“纸片”一侧伸出来,伸向了她…… 第八十二章 不能完胜对手之前,就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阳光格外耀眼,上官雪胜眼前忽然一片迷茫,光芒中,一个黑影飘忽而至,那个黑影不知是男是女,只是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个信息窜进她的脑海中…… 炎炎夏日,上官雪胜却忽然间感到周身冰冷, “曲姨娘!别来找我!是我娘和谷姨娘害的你!” 上官雪胜拼命挥舞着双手,似乎要把跟前的什么东西驱散开去。 冀鋆暗暗称奇,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在一旁拿着一幅画卷装神弄鬼的芍药,赶紧把画收起来! 小时候,她们在乡下,借着太阳光和月光,用身边顺手的东西,使投在地上的影子摆出各种姿势。 什么“八臂哪吒”! 什么“四爪狐妖”! 什么“双头老怪”! 还有什么“三头狗精”! 总之,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为了吓唬上官雪胜,也因为随手只抓到一卷画,实在有点简陋。 不过不要紧,效果竟然也出奇的好! 赶过来的上官雪胜听到上官雪碧口中喊着的“曲姨娘”“谷姨娘”“害你”,脸色变了又变,急急地道, “姐姐,你是不是被晒晕了?是不是中暑了?快过来扶大小姐去阴凉地方歇歇!” 上官雪碧假意用帕子给上官雪胜擦汗,然后,一下子用帕子堵住了上官雪胜的嘴! 接着又死死地抱住了上官雪胜胡乱挥舞的双臂。 二人的丫鬟过来,一左一右架着上官雪胜离开。 上官雪碧转头看着冀鋆,一扫刚才的惊惶,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 “冀大小姐,真是好手段!难怪,李大公子都能被你唬得五迷三道的!” 冀鋆也似笑非笑地直视上官雪碧的双眼,笑意不达眼底,云淡风轻地道, “过奖过奖!我也不过就是堪称闭月羞花,才华上可比婕妤徐惠,气度上也不逊于男子!你看,我还能赚钱,还能照顾堂妹,满大周,找我这样的,估计不会超过十个的!” 哼哼,我人气可以不行,不过我气人必须行! 陆续赶过来的众人,“……” 是自卖自夸? 还是自嘲? 如果是自夸,是不是脸皮忒厚了点? 还“闭月羞花”? 满院子的花,也没见到哪朵花见到你卷起来啊! 就算是自嘲,也有点过了! 上官雪碧一张俏脸气得微微泛红,她满是不屑地道:“你口气真大!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倒也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道你容貌出众。” 冀鋆看到赶过来的人里有旸旭县主,旸旭县主和姐姐启晴县主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旸旭县主性子傲满,眼高于顶,最忌讳别人说她不如这个,不如那个。 沮渠青珊就是因为琴艺高过她,她就能鼓动沺黎去欺负沮渠青珊。 这是上官雪碧给自己拉仇恨啊! 冀鋆眼珠一转,看着上官雪胜笑道, “上官小姐你说的对啊!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我没称过啊!要是称的话,啧啧,看看你的腰,有点象水桶,哦,不对,要不象水缸?估计我能比你少上十来斤!还有啊!今天没有风啊!不会闪舌头的!谢谢你的关心!你得小心呦?别闪了你的老腰啊!” “你——”上官雪碧气结。 谁关心你了?我的腰身,跟我姨娘一样的杨柳细腰,你竟然说是——水桶! 气死我了! 冀鋆又道, “上官小姐在礼国公府摔了一跤,莫非摔坏了脑子?既然知道自己孤陋寡闻,还不马上静下心来,向今日前来赴宴的小姐们好好请教请教!比如,名满京城的旸旭县主,就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啊!” 旸旭县主听到此话,心中竟然说不出的舒畅! 看冀鋆也顺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上官雪碧刚要反驳,看到旸旭县主,只好咽了回去。 她能说什么? 她如果说,县主,冀鋆刚才说她自己最美! 就等于当着众人的面,说旸旭县主“不是最美”! 如同那次,她妹妹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嫡母说,父亲被那个美貌的狐狸精勾引了! 她嫡母不是第一时间去找狐狸精,也没有去找父亲,而是立刻用巴掌招呼她妹妹! 上官雪碧清楚,旸旭县主一定会先教训她! 这种话,只能背后说! 冀鋆唇角勾起,继续满面春风地笑道, “上官小姐,这点你应该向我请教,我特别愿意学习众位小姐的长处,我是特别虚心的一个人,我经常头悬梁锥刺股地钻研学问,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且曾子又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我的上官小姐,看阳光正好,恰同学少年!我们一起努力吧!美好的明天等待着我们!” 上官雪碧,“……” 努力你个大头鬼! 众人,“……” 之乎者也,你说的挺热闹,可是,这哪儿跟哪儿呢? 旸旭县主,“…..” 嗯,说得好! 就是——没听懂! 当初,在礼国公府,上官夫人上官雪胜加上她三个人都铩羽而归,此时此刻上官雪碧知道不可能在冀鋆这里占到便宜了。 看着上官雪碧离去的背影,芍药不满地道, “这个上官家的什么雪碧,什么雪胜怎么这么讨厌!好好地赏赏花,聊聊天不好吗?非得闹事儿!” 冀忞微不可查地叹口气。 忽然间,一阵耀眼的光纤滑过冀鋆的眼前,一瞬间,刺的眼睛有些不适! 冀鋆循着光线看去,只见在自己的斜对面的假山上,有两个小丫鬟正拿着镜子向着自己和忞儿反射阳光! 呦呵!在这里呢? “忞儿,你认识那两个小丫鬟不?”冀鋆不露痕迹地问冀忞。 冀忞假意用帕子拭汗,遮掩住目光看去,摇了摇头,服饰看着不是陈国公府的! 冀鋆眸底闪过寒意,陈拙鑫出手,她还算能理解,毕竟如今明里暗里她属于站到了跟陈国公对立的广宁郡王江夏郡王礼国公府这边,殃及池鱼,也认了! 你这个家伙算怎么回事?咱们认识吗? 算了,不认识更好,更没负担了! 冀鋆悄悄掩口吹响了犬笛! 然后,冀鋆和冀忞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冀鋆发现磷粉后,立刻让芍药告诉了冀忞。 二人进了陈国公府,马上假借去如厕的机会换了外衫,尽管是夏季,但是古代女子衣衫还是比较复杂,分内外两层。 外层褪去换上,然后为防止头发上沾了粉末,只好将头发暗暗打湿。 这样可以降温。 接着,剪掉沾有粉末的一小块衣角,跟日常训练狗的香囊放在一起。 如此,狗找到香囊后,就会闻到磷粉, 当然,发现摆弄镜子的丫鬟后,芍药又悄悄靠近,将另一个香囊扔到她们的脚边。 想找不到都难! 姐妹二人假意聊着天,丫鬟也因为她们换了地方,也跟着移动过去。 两个丫鬟正在一心一意地调整着照人的角度,就听“啊”“哎呀!”两声惊呼! 两个丫鬟从假山上滚了下去! 然后,冀鋆和冀忞看到两只中等体型的狗冲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似乎示意“圆满完成任务”! “嗖”“嗖”!两个小身影消失在花丛之中! 整个过程也就不足一分钟! “两位冀小姐!”一个娇柔的声音伴着愉悦的笑声,由远及近。 一个绿衫女子,容颜秀美,身姿轻盈,笑眼如花地站在了她们面前。 “我们是沮渠大人府上,这是我们的大小姐!”身边一个丫鬟上前向冀鋆冀忞下拜。 冀鋆冀忞忙起身与沮渠青珊互相行平礼。 沮渠青珊上下打量着二人,笑意晏晏,眼中意味不明。 “冀大小姐,”沮渠青珊将目光定在冀鋆身上,道, “那两个从假山上摔下来的丫鬟,是南宫皇后的侄女南宫燕的侍女!” “南宫燕?”冀鋆心下震惊看向冀忞,冀忞摇头,也是一脸疑惑,表示不熟,甚至没见过,没接触过。 沮渠青珊一双秀目认真地观察着二人的反映,心中有了思量,接着缓缓地道, “听说,南宫燕一直心仪桓世子!” 冀忞闻言,脸微微发烫。 冀鋆微微一笑,道, “那么,沮渠小姐是想说——” 沮渠青珊脸色有些羞赧,笑道, “也许,我们以后就是亲戚了!” 冀忞脸色更加难看,刚才见到李芳苓,听她说起,舅母在给表哥跟沮渠尚书家议亲。 还没来得及告诉堂姐,沮渠青珊自己找上啦了! 什么意思?示威? 冀鋆瞬间明了,咋的?捍卫主权? 这个锅姐才不背! “沮渠大小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之蜜糖,我之毒药,大家井水犯不着河水。” 你喜欢就自己跟王氏玩去! 沮渠青珊暗暗松了一口气,声调依然温柔,不过明显缓和,道, “冀大小姐,你如何得知南宫燕的手段的?” 冀鋆冷冷地看向沮渠青珊,想借南宫燕整治忞儿的机会,整治自己。 可惜,她们失算了。 但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惧怕,因为你们知道论单打独斗,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即使你们动用你们全部的力量对付我,我也不会怕! 你们即使赢了我,也会失去很多,也赢得不轻松! 我虽败犹荣! 最后,你们取得了胜利也不会快乐! 这份不快乐会在你们以后的日子里,逐渐放大! “很简单。”冀鋆敛起笑意,面若寒霜,声音冷冽, “犹如丛林中的小兽,没有绝对碾压对手的实力之前,无法完胜对手之前,我们就必须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更加的小心谨慎,更加的思虑周全,要随时应对各方面攻击!” 你们靠着权势肆意欺凌我们,我们只有用智慧和不屈不挠的毅力去一次次化解危机。 我坚信,我们将在经历危机中不断成长,直到不再软弱可欺! 第八十三章 南宫大小姐,想我们的时候就托梦给我们! 陈国公陈拙鑫目前没有嫡子嫡女。 在花园里,陈国公的庶长女陈露露一直惴惴不安地等着消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天南宫燕跟她说,要借她家的假山用一用,因为那个假山的地势比较高,站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些公子们的情况,而又不会被公子们发现。 陈露露知道南宫燕心仪江夏世子周桓,猜测南宫燕可能要借机多看看周桓。 这些闺阁女子平时确实没有机会接触外男,这样一想这个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陈露露知道无论是皇亲国戚中,还是京城的世家子弟里,周桓都是佼佼者。 南宫燕对周桓的心思也可以理解,可是很明显,周桓却并没有把南宫燕的情意放在心上。 听说,周桓最近常跟如今在淮安候府住着的冀家两个姐妹来往甚密。 陈露露摇摇头,暗自叹息。她可不敢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与跟同龄的贵女比起来,别的不说,一个“嫡庶”就把她跟李芳苓,南宫燕,再比如齐相的孙女齐月娇,齐月娘她们跟她们拉开了距离,还不要再算上才情容貌等方面的原因。 南宫燕家世显赫,性情急躁。陈露露也不敢得罪她。 陈露露吩咐下去,让小厮和丫鬟不要凑近假山。 南宫燕带着丫鬟兴高采烈的走了。 陈露露又开始不安,她作为庶长女,素日也跟着嫡母出去应酬过,也在府中招待过闺中姐妹。 尽管陈国公夫人已经安排好一切,但是陈国公府的小姐们作为主人,必须出面迎来送往。 如今,这样大型的赏花会,一下子家中来了这么多京中贵女,陈露露她有点手脚无措,她的妹妹们毕竟年纪小,只要玩好吃好就可以,她身上的担子就格外重了一些。 陈露露担心,万一假山跟前没有陈国公府的人,假如南宫燕跟周桓世子看对了眼儿,在假山那边做点儿什么。 或者是有的人知道假山那个地方没有人,有哪家的公子或者是小姐,或者是丫鬟小厮在那里搞出了点儿什么动静。 一旦追究起来,父亲知道是她让人撤走的。 陈露露担心父亲和嫡母一定会重重地责罚她! 于是陈露露又赶快派心腹丫鬟在假山附近远远地看着,万一南宫燕和丫鬟撤走,就赶快在假山附近安排小厮或者是丫鬟去巡视,防止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因为以前听说有个世家,也是举办这样的赏花会的时候,两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 二人特意找了僻静的地方争吵,结果一时气急一方将另一方打晕。 打晕之后,打人的那位匆匆离府。 而被打晕的的那位公子,许久也没有被人发现。 还是在游园会快结束的时候才被自家的小厮寻到,险些失了性命! 陈露露正有些心不在焉地等着,只见心腹丫鬟急匆匆过来对她耳语几句。 陈露露不仅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南宫燕竟然这样地笨,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地点,别说有没有接触上周桓,或者是搭上话,甚至不知道她看没看见周桓,先把自己给造的遍体鳞伤,造的一身的狼狈! 还好,陈露露内心暗喜,没出事就行! 出丑可没关系! 反正出丑的也不是她! 陈露露带着人匆匆赶到假山跟前,不由得更加吃惊! 眼前的南宫燕主仆三人,加上周围的宾客,还有匆匆赶来的陈国公府的主仆。 这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陈露露第一时间想笑,可是使劲咽了下去,感觉胸口好闷! 喂!那几个小姐,你们都躲在你们的丫鬟后面是怎么回事? 你们几个的丫鬟怎么个个都跟,嗯,吃了那啥的一样? 我也好想躲! 陈露露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齐齐低头的几个丫鬟,全都给她一个个黑黑的小脑袋! 然后,身子在那里不住地抖! 南宫燕主仆三人异常狼狈。 两个丫鬟,连头带脸满身都是土,一个丫鬟的头上还沾着湿腻腻的青苔! 可是这两个丫鬟却怎么都不如南宫燕让人看着可笑。 南宫燕的头上正往下淌着黏糊糊地黑灰黄白褐几种颜色的东西...... 南宫燕本来是趴在一个离着冀鋆和冀忞较近的树后面抻长了脖子等着她两身上的衣服烧起来。 然后脑海里想象着她二人几乎被火包围! 或者是即使被烧扑灭了,肌肤啦,身上的部位啦,也都暴露在众人面前! 想到二人不久就会名声尽失,再无可能跟她争夺桓世子,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二人的衣服有着火的迹象。 南宫燕恨两个丫鬟笨,一定是她们的手脚不麻利,对镜子用的不熟练!一定是两个丫鬟偷懒,没好好练习! 正在此时,南宫燕听到两个丫鬟的尖叫声! 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一个影子就像闪电一样,“嗖”地一下撞了过来! 南宫雁当时趴在树后看的时候本身就是一只脚离地,靠着另一只脚站在地面,这么一撞,自然身形不稳,向后几个踉跄。 南宫燕甚至没有看清黑白黄还是红的颜色,只觉得这个影子力道特别的大,生生地把南宫燕撞得直直倒退! 南宫雁重重的撞到了一棵树上! 之后,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冀鋆看得嘴角直抽抽,疼!肯定疼得不轻! 艾玛,幸好人家身上膘厚,抗摔! 陈国公府的花园里,每个树上都放着一到两个水碗,是用来给飞来栖居的鸟儿喂水的。 有的时候,尤其在夏天的夜晚,如果有人愿意在林子里纳凉,还特意可以在碗里放上蜡烛,这样整个林子里面也不会漆黑无光。 碗里的水洒到了南宫燕的头上! 接着,南宫燕又觉得有一样湿乎乎的东西砸到了脑袋上,她用手一摸,只觉得黏糊糊,还有一些难闻的气味,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南宫燕也来不及辨别这些是什么,因为,在附近的贵女们都已经围了过来,大家都目瞪口呆。 陈露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 “南宫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这,这,这脸上,都是什么东西?” 只听一个小丫鬟道, “好像是喂鸟的水,洒了!” “那些灰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 不知道有的人是真的好奇,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冀鋆暗道,这一刀插得好! 不过对于敢于害自己和堂妹的人,冀鋆从来不会避讳落井下石。 冀鋆于是走上前,假装仔细看看道, “这个嘛,我看有点像——鸟屎!” 众人,“……” 咿呀!都流到脖子上了,好恶心! 南宫燕,“……” 好讨厌,为什么你们知道这个是鸟屎? 当成假装不知道,当成是一种颜料不行吗? “鸟的那个啥?”陈露露疑惑,她记得她姨娘养的鹦鹉排的是墨绿色的粪便。 就算是别的鸟排灰的,还有黑的,白的,黄的,是怎么回事? 但是冀鋆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冀鋆的记忆中,鸟即便是要排泄,它也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更别说好多的鸟! 有人似是猜到陈露露的疑惑道, “国公府里有这么多鸟啊?” 有人附和道, “很有可能啊!这些鸟都排到碗里了,然后洒到南宫大小姐的身上了!”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不对!”旸旭县主忽然开了口。 她可太高兴了! 一直以来,旸旭县主跟南宫燕不对付!如今看她出糗,不踩上一脚,简直对不起自己! 众人齐齐看向她。 旸旭县主大声道, “我说你们都懵了吧?怎么连猫屎狗屎都看不出来?” 小姐们才有点恍然大悟,对啊! 能站在碗里那啥的鸟能有多大! 怎么能,怎么能有那么大的那啥? 南宫燕,“……” 旸旭,你少说一句能死啊! 冀鋆看见南宫燕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来。 说实话,水洒到南宫燕的头上,她已经感到奇怪,那棵树,啧啧,南宫燕虽然比较丰腴,吨位较大,但是,想把树撞得晃悠了,还达不到。 她头上的鸟粪猫屎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旸旭县主,能分出猫和狗的那啥? 哎,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 南宫燕在京城贵女圈子里一直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除了旸旭县主,沺黎县主几个皇家人跟她不对盘,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自己的姨母是皇后,每天都有一堆巴结讨好的,推都推不开! “是不是你们捣的鬼!”南宫燕借着丫鬟的搀扶忽地起身!冲着冀鋆和冀忞喊起来! 不料一使劲,头上的那些灰黄白黑褐色混杂的东西顺着发髻流了下来,还有的淌进了嘴里! 南宫燕气得“呸呸呸”边吐口水,边用手胡乱抹着。 冀鋆一脸惊恐地道, “哎呀!南宫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动怒!我听人说,有的疯狗和疯猫咬了人,人就会变疯。疯狗疯猫的那啥里有毒,人如果吃了也会变疯!您现在是不是有点怕光怕水?您现在最好是赶快安静下来,找个不见光的屋子去诵经念佛!如果过了三个月没事情,就渡过这个劫数了!是吧,旸旭县主?” 旸旭频频点头,一脸严肃地, “嗯!说的不错!” 为了增加可信度,又加了一句, “我父王告诉我的!” 冀鋆内心大乐,这个队友比较给力!下次可以再合作! 旸旭都搬出了她父王,南宫燕也没底了,心中也有点害怕,而且疯狗疯猫的事情也听说过,咬人人变疯也听说过。 十件事情里有几件是真的,其他的可信度就大增! 而且,南宫燕也知道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遂忿忿地跟着陈露露离去。 虽然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有时候,有些冤仇是解不开的! 除非,忞儿彻底与周桓分道扬镳,但那是不可能的! 冀鋆冲着南宫燕喊道, “南宫大小姐,您放心地去吧!虽然您在不见光的房间里吃斋念佛,我们见不到您,可是,我们决不会忘记您!您美丽的容颜永远在我们的心中!我们还会把您诵经的画像贴在床头,用来感受佛音,驱妖镇邪!如果您想我们了,记得半夜的时候给我们托梦!鸡叫的时候就离开!切记!切记!” “嘻嘻嘻!”旸旭县主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第八十四章 面对绿茶,一定要走奶茶的路! 陈国公府书房,陈国公陈拙鑫听完尹宏的汇报之后,唇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丝然于胸的笑意。 他又重复的地问了一遍, “上官家的没得手,南宫家的也没得手?” 尹宏垂手恭敬地道, “是的,都没有得手。” 岂止是没有得手,全都弄得灰头土脸。 陈拙鑫抬头笑笑,双目放空,道, “有点儿意思,这样,你去把猫放出去。” 尹宏迟疑了一下。 陈拙鑫扭过头,视线汇聚,笑意不减,但是,语气有一点冷淡的问道, “怎么?” 尹宏忙道, “国公爷,这个丫头,真的有这么大的价值?” 陈拙鑫缓缓收起笑意,眼神突然间变得凌厉狠辣。 尹宏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忙深深施礼后,快步走出了书房。 此刻的冀鋆和冀忞感到十分无奈。 进了陈国公府后,本来是想着小心地打探一番,结果先是上官雪胜闹一通,又跟南宫燕周旋一番。 如今,又被旸旭县主拉着陪聊。 旸旭县主今天特别的兴奋,一个是沺黎县主没有来,二人的交情吧,怎么说呢,有点象“塑料姐妹花”,虽说是亲戚,又同等尊贵,可是彼此看着不顺眼! 尤其沺黎脑子不灵光,时不时地还能让旸旭耍一通。 虽说沺黎事后或者自己想明白了,或者是广宁王妃给她讲明白了,沺黎跟旸旭不那么亲密了,但是,这一切也无法避免沺黎下一次准确无误地再次跳进旸旭县主的坑! 冀鋆听周彪“扒”完自己妹妹的“黑历史”,感到十分无语,也非常灰心,她觉得沺黎不应该叫“县主”,应该叫“坑主”! 本来还以为通过“劳动改造”能让沺黎县主的“恋爱脑”清醒清醒,这么一看,唉!脑子不好是硬伤啊! 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山里抓个熊,训练成“旺财二号”呢! 嗯,可以考虑叫“旺福”! 不过,目前没有熊,训练狗狗吧! 其次,让旸旭县主心情舒畅的就是,南宫燕在她眼前吃瘪,不,是“吃屎”! 要知道南宫燕的祖父和父亲都做过帝师,而且都是一品太傅,姑母又是又是皇后,南宫家可以说是在大周朝的风头无两。 坊间有言“一门两太傅,荣耀双帝师”! 所以南宫燕平常的时候都是眼高于顶,其他的贵女倒也礼让她三分。 像沺黎县主这样心大的也不太在意,只要避开就好了。 还有就是象周桓的妹妹周远容(远容出生的时候,周桓的母亲被变为妾室,因此,周远容没有封号)以及周桓同父异母的妹妹娇梨县主(娇梨县主的母亲是柳侧妃,周桓的母亲俞妃被废,柳侧妃成为了正妃。)这样的,也都是见到南宫燕都远远的避开。 其余的实在回避不开,也就是陪着笑脸儿应承几句,偏偏旸旭县主,不信那个邪,跟南宫燕就是硬“刚”!两个人儿,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堂姐,你怎么知道旸旭县主会帮咱们的?”冀忞悄悄地问道。她对南宫燕和旸旭不熟,而冀鋆也没有精力了解到她们之间的恩怨。 冀鋆道, “察言观色呗!我看到南宫燕主仆出丑的时候,别的小姐们或者远远地走开,或者避免正面见到南宫燕,不敢让南宫燕看到她们在偷偷笑。只有旸旭县主,直接挤到前面,冲着南宫燕左看右看,这就是一副可算看到好戏的幸灾乐祸啊!” 如今南宫燕出了丑,落了面子,旸旭县主与冀家姐妹变得亲密无间。 有几个本来看着冀鋆冀忞不顺眼的,或者是跟南宫燕交好的,也都息了嘲讽的心思。 既然南宫燕现在都已经退了场,整个主场让给了旸旭县主,旸旭县主现在是老大,大家谁还能跟旸旭县主过不去? 不过,也有不消停的,上官雪碧就冒出来了。 上官雪碧眼泪汪汪地道, “冀大小姐,南宫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怎地对疯猫疯狗的事情这般清楚?你帮帮南宫大小姐吧,一定要帮帮她啊!” 呦呵!这是不是“绿茶”之道德绑架加借刀杀人啊? 这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把众人的兴趣提了起来,再一联系最近京城的热点,岂不是立刻就会联想到是冀家姐妹陷害的南宫燕? 了解“疯猫疯狗”就能帮南宫燕? 这一手偷换概念加强词夺理,玩的真好! 冀鋆忽然压着嗓音,阴森森地道, “上官小姐,你是谷姨娘生的吧?你们家曲姨娘怎么死的?” 刚才上官雪胜喊的时候,很多人都听到了,此刻,听到冀鋆的话,加上冀鋆运用美声发声吐气法,即使是艳阳高照,也能营造出来那种背后发寒的氛围。 众人不由得下意识地看看周围,看到自己和身边人的影子,才都放下心来。 上官雪碧很意外,冀鋆怎么不按她的话走?怒道, “你扯我姨娘做什么?” 冀鋆耸耸肩,仰着头,下巴对着上官雪碧,一副气你气你就气你的样子, “因为你和你姐姐都逮着我不放啊,我想,定是曲姨娘借你姐妹的口要我们为她做些什么啊!我人美心善,乐于助人!要不我把曲姨娘的事情上报大理寺怎么样?有冤申冤,有仇报仇!” 上官雪碧有点懵。 众人,“……” 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官司的,还是人命官司! 咦?大理寺会接吗? 会啊!肯定会啊!人家冀小小姐还帮大理寺画画呢! 大理寺敢抓上官夫人吗? 敢啊!桓世子铁面无私,不惧强权啊! 众人用目光迅速交流,成功跑偏,早不在乎南宫燕如何。 用一个热点代替另一个热点,这是冀鋆的法宝! 她相信,今日之后,上官府上曲姨娘的事情将是一段时期的热点! 妻妾之争,还死了人,总比两个没出阁的小姑娘闹别扭有看头! 南宫燕如果聪明,也会添油加醋,从而淡化她出糗的事情。 上官雪碧气结,半晌,终于,咬着牙挤出一句, “我上官府的家事不劳冀大小姐费心!” 冀鋆装出很知心且关心的样子道, “我不费心!不过,你嫡母可要费心喽!你说,曲姨娘白天能找上你姐姐,是不是晚上会去找你们啊?哎呀!估计,曲姨娘会告诉你嫡母,是你们姐妹把她招来的!你可要小心应对啊!” 上官雪碧想起刘氏的巴掌,猛地哆嗦了一下! 转身慌慌张张地跑远。 哼哼,冀鋆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面对绿茶,一定要走奶茶的路! 不仅要改变茶的味道,还要把水彻底搅浑! 让绿茶和奶茶,傻傻分不清! 不能走绿茶的路,因为,咳咳,路不熟! 冀鋆冀忞姐妹终于有了片刻安静。本来是要干一番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去查探一番,却被旸旭县主拉着东拉西扯。 这大好时光!冀鋆心中心中暗暗焦急,进陈国公府难,如此光明正大的进陈国公府就更难! 恰在这时,李芳苓带着婢女走了过来。 李芳苓热乎地挽住旸旭县主,笑道, “县主,你怎的与我的两个妹妹如此投缘?那面有几朵牡丹开得特别鲜艳,不如,我陪县主去看看,看看县主跟牡丹比起来,看看究竟是人比花娇还是名花倾国两欢笑呢?” 李芳苓的一番话,把旸旭县主哄的更加开心,简直是乐不可支! 旸旭县主喜滋滋地邀请冀家姐妹一块儿去,冀忞皱起眉头嘟起嘴道,“谢谢县主和表姐的邀请,可是我自小对花粉有点儿过敏,所以我不敢到花的跟前去。” 旸旭县主心情出奇地好,于是从善如流地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里休息。冀大小姐,你照顾好你妹妹,我就不陪你们了!” 冀鋆连连应下,心道,姑奶奶,你可走了! 二人目送李芳苓和旸旭县主亲亲热地离开。 跟着李芳苓的一个侍女,却过来向冀鋆和冀忞深深一礼,道, “两位表小姐,婢子是大公子身边的麦冬。” 冀鋆见她深深下拜行礼的时候,双膝缓缓屈下去的时候,衣服并不抖动,不像有的丫鬟会因为腿酸而略微发抖,因此心中有了猜测,开口问道, “你可是会武功的?” 麦冬笑道, “大表小姐目好眼光,奴婢确实会武功。奴婢一直在大公子身边侍奉,但是今天大公子命奴婢陪着芳苓小姐入府,主要是为了保护香芳苓小姐和两位表小姐。” 冀鋆口中虽然淡淡地道,“多谢大公子。” 但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汩汩流动。 做人,别矫情,咱对人家有好感,人家现在对咱好,要珍惜! 哪怕没有结果,也要感谢对方在这段时光中,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温馨! 冀鋆用手虚浮一下,麦冬顺势起身,继续道, “其实从上官小姐刁难大表小姐时,我就一直在附近。本来当时想出手,不过后来奴婢看两位表小姐已经将她制服,奴婢就没有动手。” 冀鋆饶有兴味的笑道, “那么说南宫燕是你的手笔了?” 麦冬略略低头道, “确实是,奴婢见南宫燕撞到了树上之后,便将水泼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又拿起早准备好的那些那些黄白之物,砸了过去!” 冀忞恍然大悟地接道, “于是,众人便认为南宫燕撞到了树,然后树上的碗翻转过来了,里面的水还有那些东西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麦冬笑道, “小表小姐也也是聪明过人,确实如此。” 冀鋆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那么旸旭县主是怎么能够分的清楚猫啊狗啊的排泄物的? 想了想有点惊喜,眼中全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急急地道, “难道你会传音入密的法术?” 武侠小说里写过,有的人离着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将声音传到对方的耳中,而其他的人却并不知道。 麦冬微微垂头 “奴婢惭愧,奴婢不会这这个功夫。” 冀鋆有点泄气,猜测麦冬直接告诉旸旭的? 冀忞莞尔笑道, “堂姐,旸旭县主怎么可能会听会听麦冬的话,我表哥会传音入密啊!” 不过,接下来,冀忞问道, “咦?堂姐,你说,我大表哥的传音入密,是不是跟你用犬笛指挥狗是一个道理?” 冀鋆,“......” 第八十五章 又见双猫 陈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冀鋆此刻才感到发懵和打怵。 在李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一样,那是因为展骁带着他,而且有李宓的吩咐,除了礼国公和世子养病的地方,几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然是探查得很顺利。 唉,到哪里都是有了愿意帮忙的熟人才好办事儿啊! 但是在陈国公府就完全不一样。几个人稍微往什么地方多走一段儿,马上就会闪出来一个丫鬟或者是一个婆子过来,问她们有什么吩咐。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完全不为过。 冀鋆暗想,看起来以前电视剧里,有的人认扮成赴宴的小姐或丫鬟偷偷绕过众人,找到了主人家的密室之类,实在不真实! 如今,冀鋆和冀忞带着丫鬟还有麦冬,五个人浩浩荡荡,无论去哪里,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最后决定的是冀鋆和麦冬两个人去。 冀忞带着丫鬟,在外围接应。有发现当然更好,没有发现也只能认命。 但是,冀鋆二人走了一段儿之后,又发现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陈国公府远比地图上描绘的要复杂! 要么是,李宓他们手里的地图绘制时间过久,这个可能不大。 周彪那群人,就是吃这碗饭的!活干成这样,洗洗睡吧! 要么是,近期,陈拙鑫把陈府修缮了一番。 但是,看建筑景物,不象是新建的。 那么就是,陈府有些地方可能会定期或不定期的变动!而这个变动,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尤其是对她这样初次入府的人! 尤其,她穿越前也不是那种特工刑警啥的! 呵呵,老狐狸! “瞄!喵喵喵!喵喵!”几声猫叫从一侧传来! 循声看去,一花一白两只猫正在冀鋆不远处,看着主仆二人,发出一阵阵的叫声! 冀鋆侧耳倾听,觉得这两个猫的叫声与在坟地的那两只猫的叫声非常相似。 冀鋆虽然耳力还不错,即使只听过一个人说一次话,以后也可以比较轻松地分辨出来。 但是,涉及到动物,因为前世有好友养狗,街上,公园里,都能遇到狗,狗的叫声也各有不同,所以她能大致分辨出狗的声音的不同,但对猫的声音不是很熟悉。 冀鋆想起猫耳朵上的伤疤,可是,距离远,角度也不好,也看不到。 两只猫也不怕人,看着冀鋆和麦冬叫了几声之后,转身就朝一个方向奔去。 虽然“好奇害死猫”,但是冀鋆如今也没有别的目标,此前想着去陈国公的书房重地,此时看陈国公府的样子,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淮安候府洪培菊的书房,她都接近不了,陈国公这里,算了! 别让人鸟悄地把自己和麦冬害了。 但是,猫能去的地方,或许,人不是很多? 去看看吧!看着不好再折回来,反正,狗狗就在附近,应该可以支撑到李宓和周桓他们来救自己。 冀鋆和麦冬跟着两只猫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径走了约有十分钟的样子,来到一个幽静的院落。 一路上也没有人拦截她们,冀鋆其实心里愈加忐忑。 不过,身上的蛊虫没有动静, 麦冬也没有发现有异常。 院子的门敞开着,里面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正房里传来了女子聊天的声音。 而冀鋆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苏瑾! 冀鋆下定决心要进去看看! 怪道苏瑾一定要跟着来,原本以为是帮着玉颜拿衣服首饰,帮着玉颜想方设法接近几个皇子。 难道她在陈国公府有熟人? 但现在肯定是不能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啊! 冀鋆隐在门口的一颗大树后面,麦冬悄悄查看一圈回来后告诉冀鋆,院子后面有个狗洞! 冀鋆,“……”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哭! 天天训练狗钻洞,现在自己钻狗洞! 主仆二人顺着狗洞爬了进去,院子里有几棵大树,还有一些矮树灌木,藏身倒是很容易。 麦冬指指树,用眼神示意自己上树负责观察。 然后,冀鋆就听到了苏瑾在骂自己! 什么心狠手辣,什么飞扬跋扈,什么勾引世子,等等,反正没有好话。 末了,苏瑾抽抽噎噎,咬牙恨恨地道, “恳请国公爷将冀家那两个丫头,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强忍着不打哈欠的冀鋆闻言,瞬间清醒!不由得牙齿后面直冒冷气! 这苏瑾,也太狠了,每次都是你害我,最后还把你给恨成这样,要恨,也应该是我恨,由我说这番话才对吧? 怎么陈国公也在里面? 只见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道, “她们在你们侯府住着,这般无法无天,你为什么不去求洪培菊或者侯夫人去教训她们?” 苏瑾委委屈屈地道, “国公爷您知道的,我家侯爷只是空有一个爵位,在朝堂上无权无势,如今冀家两个丫头跟周桓和周彪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侯我家侯爷不敢得罪!” 陈国公陈拙鑫忽然间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但是,这笑声,让冀鋆感到毛骨悚然。 陈拙鑫道, “这么说我应该给你家侯爷安排一个差事,还得是能够对付周桓和周彪的差事,最好是比周桓和周彪的职位还要高,权势还要大,地位还要尊贵,是吗?” 苏瑾没敢出声。 陈拙鑫冷哼了一声,阴恻恻地道, “你以为陪我睡了一次,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你哪里来的底气?” 冀鋆震惊,这里有瓜! 苏瑾忙道, “国公爷息怒!奴家能陪您,是奴家的福分!不看奴家的面子,也恳请看看咱们儿子的面子!” 冀鋆被雷得外焦里嫩,这瓜真大! 陈拙鑫嗤笑一声, “你说洪相林?我实话告诉你,洪相林是洪培菊的!即使是我的,我也不要了,聪明的孩子我有好几个,这么蠢的孩子,我要他作甚?” 苏瑾好像在连连磕头, “国公爷,国公爷,相林真的是您的儿子!他如今被冀家那两个丫头折磨得卧床不起,求您能将千年血参给我拿去给相林治病!” 陈拙鑫沉吟片刻,柔声问道, “尹姨娘,你刚才与苏姨娘相谈甚欢,你说,那株血参,我给还是不给?当今世上只有三颗,一颗在宫里,一颗在秦国公府,一颗在我这里。洪培菊倒是见多识广,知道这个能救他儿子的命!”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子道, “国公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妾身想血参乃身外之物,如能救洪公子一命,也是积福积德的好事。” 冀鋆暗暗摇头,这个尹姨娘怕是要倒霉! 这样“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婊,对玉颜,沺黎这样没头脑的好使,对陈国公,你嫌死的不够快? 嗯,估计这个尹姨娘以为苏瑾是陈拙鑫的心尖上的人,以为讨好了苏瑾就等于讨好了陈国公。 问题是,你用自己的财物讨好苏瑾,也就罢了。用人家陈拙鑫的珍贵物件讨好苏瑾,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正在此时,冀鋆忽听“啪”的一声,伴随着细声细气女子的惨叫和苏瑾的惊呼! 接着又是“嗷”的一声,又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 苏瑾的叫声戛然而止! 陈拙鑫淡淡地道, “吃里扒外,就要长点记性!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东西送人情,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找死!” 里面外面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隐约有女子压抑的啜泣,似是在极力忍住痛苦,冀鋆想象不出来,陈拙鑫对女子做了什么。 疼痛难忍也得忍,还不敢大声哭。恐怕不是简单的耳光那么简单。 苏瑾声音发颤,每个字节都抖动着, “国-公-爷,息-怒……” 陈国公冷声道, “你告诉洪培菊,那日,他把你送上了我的床,事后,我就让人给你下了避子药。他以为把我的儿子拿捏到了手里,就可以从我这里讨来好处,他做梦!不是机缘巧合,需要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接冀家丫头,他以为,凭他的能力能得到这个机会?他以为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将计就计骗了他,我就不计较了。你也少打那些歪心思!” 苏瑾急急地道, “可是国公爷,奴家对您是真心的!您让我给冀家丫头下的毒,我都下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看在我为您对付冀家丫头的份上,您帮帮相林!” 陈拙鑫“嘿嘿”干笑两声, “苦劳有什么用?你什么都没办好!对冀家丫头的秘密一无所知,还让冀家丫头有了警觉!想方设法到我府里查线索。” 冀鋆一头雾水,什么秘密? 苏瑾连声哀求道, “国公爷,不会的,这次一定会成功!我已经下了“葡涟”!很快就会生效!” 陈国公声音淡淡的, “哦,那就看看吧!” 苏瑾还是不死心地哀求道, “国公爷,求您救救相林!” 陈国公不为所动,只冷声一句,“他死不了!” 冀鋆从树丛间隙看到一个锦袍男子匆匆离去。 许久,屋内响起哭声,分不出哪个是苏瑾,哪个是尹姨娘。 “葡涟”? 冀鋆脑海里回荡着这个词,这是什么? 她和麦冬悄悄按原路返回,路上,正碰到一个灰衫男子带着两个小厮用担架抬着一个年轻女子,担架旁小跑地跟着苏瑾和一个小丫鬟。 冀鋆忙站到路边,麦冬挡在冀鋆前面。 几人经过时,苏瑾也没有看到冀鋆,苏瑾发髻有些散乱,脸色惊惶。 口里不停地安慰这担架上的女子, “尹姨娘,别乱动,骨头断了接不好就瘸了!” 冀鋆闻言,后背发凉,身子不自主地有点站立不稳。 起初那种吃瓜的小兴奋荡然无存!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恐惧! 她和麦冬摸到那个院子是不是太顺利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让她听到? 成功来的太顺利,让人不得不怀疑。 苏瑾几人已经走远,冀鋆才缓过神来。 “瞄!”一声猫叫再次传来! 定睛一看,又是那两只猫! 冀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第八十六章 有奶才是娘 这是一只白猫,体型和以前看到的差不多,但是,叫声,或者说猫发出的声音与刚刚引导冀鋆主仆的两只猫中的任何一只都不一样。 尽管她分不出来哪个声音是花猫的,哪个是白猫的。 但这么短的间隔下,冀鋆分辨出来两次猫的叫声不同。 白猫只是轻轻叫了一次,然后,趴在一颗树下静静地看着冀鋆。 忽然,白猫弓起身子,一副戒备的样子。 不过,似乎没有感受到危险,于是,白猫踱着慢悠悠的步子,绕着树转了一圈。 接着,几个跳跃,没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冀鋆四下看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陈国公府的人,接着她用眼神征询麦冬,麦冬也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向她摇摇头表示,附近是安全的。 冀鋆于是假意是观赏跟前的花花草草,自然地走到了白猫环绕的那棵树前。 这是一棵比较粗壮的柳树,直径约有五六十公分,枝繁叶茂。 冀鋆像猫那样绕着树转了一圈儿,然后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树冠庞大,几乎完全遮住了阳光,乍看没有特别异常的地方。 顺着枝叶间隙看去,上面没有看见鸟巢等东西,象有的电影电视里面出现的,在繁茂的树枝、树叶当中放着什么信件,包袱之类的。 于是冀鋆又回过头来,接着来看树干。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树干,慢慢地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仔细的看着。 忽然,冀鋆在树干上发现了几个椭圆或半圆的血印儿,仔细辨别一下,血的指印! 因为树皮比较粗糙,所以指印并不是很清晰,血迹偏淡,因此分不出来是哪个指头的指印,但是一共有七个。 冀鋆看着这七个血指印的位置分布,她感到很苦恼。 因为冀鋆觉得这里面也许藏着什么样秘密,但是因为对于细节的观察,她远远不如冀忞和芍药。或许冀忞或芍药在这里可以通过这七个指印的位置,或者大小,或者形状,能够看出更多的线索来。 冀鋆用手假意按上去,就是虚浮到几个指印的上面,又在指引周围轻轻触摸和滑动,并适当用力,也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现在把冀忞或者是芍药叫过来,也不现实,于是冀鋆就只有先记住树的位置,同时又嘱咐麦冬也记好。 然后冀鋆又在心中,尽可能地记住这七个指印形状等其他一些特点。 接着同麦冬缓缓地向冀忞她们那里会合。 冀鋆想,今天的收获也不算太小,虽然里面疑点颇多,但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解开。 陈国公府危机重重,还是不适合于他们这样冒失的行动。 回到花园,冀鋆才发现错过了些事情。 大周的四位年长的皇子来了!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 四皇子据说病了,没有来。 看着周围有些小姐的神情,冀鋆暗想,嗯,这下又少了一个进入皇室的机会! 冀忞悄悄告诉冀鋆,陈国公特意在花园的西侧围了一个小园子,招待几位皇子,世子和一些世家公子。周桓,周彪和李宓都去陪皇子们。 同时,又邀请了一些贵女进入了小园子,都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嫡女。比如旸旭县主,齐相的孙女,李芳苓,南宫燕,沮渠青珊,宁国公秦国公等国公家的女孩子。 冀鋆了然,暗道怪不得怎么玉颜眼圈红红的,强忍着眼泪在一边生气,人家都内定好了,这是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了! 冀鋆松了一大口气,一是不用向皇子们跪拜。 二是,也担心冀忞被哪个心术不正的皇子当做靶子。假意向忞儿示好,引来其他人的嫉恨,遭到报复。 正想趁机会吃点喝点,好好欣赏欣赏陈国公府的花园,沮渠青珊挽着玉颜和上官雪碧走了过来。 沮渠青珊容色娇美,但眼中总是忽明忽暗,令人不舒服。她轻摇这团扇,笑道,“怎么刚才没见到冀大小姐,可是故意避开我们去哪里看到了什么美景?” 你是不是偷着去看皇子们了? 冀鋆神情冷淡,南宫燕对自己和忞儿的手段,沮渠青珊完全知情,却连提醒一下都没有,而且理所当然地看自己和忞儿置于危险之中, 冀鋆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沮渠青珊。 这不是简单的玩笑,是生死伤残! 事后,南宫燕狼狈离去,沮渠青珊也无甚波动,可见其冷血冷情。 这样的人,如同毒蛇一般,没有人能够暖她的心。 冀鋆想说自己随处走走,她也不会信。索性不言不语。 上官雪碧笑道, “冀大小姐为李家军奉献那么多,没能等到万岁的赏赐,得到皇子殿下的赞许也是好的,可是如今,连皇子们的面都见不到,该不会去找地方偷偷抹眼泪了吧?” 冀鋆微微凝眉,只觉得这上官雪碧和上官雪胜都是如同打不死扑不灭的蟑螂一般,不致命,但极为恶心人! 玉颜叹道, “冀家妹妹经常亲自去“好邻居”做事,很是辛苦,不过,幸好,生意火热,也不枉两位妹妹早出晚归地忙碌。这样辛劳,皇家不清楚,真是替妹妹委屈。” 冀忞不悦地蹙眉。 怎么扯到“好邻居”了? 沮渠青珊望着冀鋆道, “为了李家军,两位冀小姐费了很多的心思,但是,就因为父亲的品级,就无缘结识各位皇子和几位世家公子,真是可惜啊!” 冀鋆冷冷地看着她,道, “啥意思?你想咋的?” 有话快说!没工夫跟你猜来猜去,绕来绕去! 上官雪碧怒道, “沮渠大小姐要帮你,你什么态度?” 帮——我? “不信!”冀鋆直接告诉她们。 懒得解释。 玉颜嘟嘴道, “冀家妹妹,你误会沮渠大小姐的心意了!她是好心!” 上官雪碧接着道, “是啊!沮渠大小姐可以让沮渠夫人认咱们三个为义女,这样咱们就可以去小园子里了!” 冀鋆看看三人,沮渠青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玉颜是喜形于色,上官雪碧按捺不住的兴奋。 玉颜过来挽住冀鋆,喜滋滋地道, “冀家妹妹,到那时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身份也尊贵,多好啊!” 上官雪碧, “对啊!只要你把“好邻居”的一半收益给沮渠夫人做见面礼,沮渠夫人可以跟礼国公世子夫人说,可以让你进国公府做贵妾!我们做良妾,你还不满意?” 冀鋆,冀忞“……” 一排乌鸦麻雀啄木鸟鹦鹉扑啦啦地飞过! 我特么拿出“好邻居”的五成去给自己整个娘回来! 然后呢,自己还得感恩戴德地去给人当小老婆! 看起来,以后,“好邻居”应该推出三款新式卷饼: “人傻”! “钱多”! “速来”! 冀鋆几乎下意识地看看地上,看看三个人的影子还在不在,是不是被鬼上了身啊! 冀鋆和冀忞无语。 但沮渠青珊以为她们在犹豫,在琢磨着讨价还价。 “两位妹妹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冀鋆定定地看向沮渠青珊,一脸真诚地道, “这年头,有钱也得有门路花出去不是?有的人腰缠万贯也买不来一官半职,我能用钱买来一个二品夫人的义女身份,真是得谢谢沮渠大小姐的心意啊!” 沮渠青珊娇羞低头,眼底闪过得逞和阴狠。 王氏和她母亲在商议她和李宓的亲事。 李宓心里有冀鋆,万一,王氏妥协,把冀鋆接进国公府,她可对付不了。 上官雪碧呢,容貌不错,但是心思恶毒,也不好摆弄。 但是淮安候府的玉颜,人美无脑,好掌控。 就让她们三个斗个你死我活! 沮渠青珊对上官雪碧和玉颜分别许诺,只要把冀鋆制服,她就让玉颜或上官雪碧做“平妻”。 玉颜其实对是不是进入皇家没什么太执着的想法,尤其遇到李宓之后,这个念头更淡了。 觉得,进入礼国公府也很好。做妾就做妾,她姨娘还是妾呢,不照样在侯府呼风唤雨的。 如此,沮渠青珊一鼓动,加上,又用以前宫里皇子府里的一些妾室被害死害残的事情一吓唬,玉颜更加想进礼国公府了! 沮渠青珊觉得,朝堂上最近传出风声,要大臣们为前线将士捐款,尚书府虽然不缺钱,但是这么捐出去,也很是肉疼。到她出嫁的时候,嫁妆必定缩水。 这个时候,把“好邻居”弄到手,岂不两全其美! 沮渠青珊的算盘正打得“啪啪”响,就听冀鋆嗤笑一声道, “有奶才是娘,你娘那么大岁数了,还能有奶啊?没奶了,还有脸做人家的娘?” 上官雪碧和玉颜,“……” 这,这,这,太粗俗了!不堪入耳啊! 可是入了耳,还记住了,肿么办? 沮渠青珊的笑脸瞬间僵住,浮现出一丝狰狞,咬牙道, “你得罪了南宫燕,没有靠山,不怕皇后娘娘和国舅爷找你算账?!” “怕啊!”冀鋆坦然承认。接着道, “不过,你想多了!我不需要你做二道贩子,在那里空手套白狼!” 沮渠青珊不明白“二道贩子”是什么意思,但是“贩子”肯定不是好话,后面跟着的“空手套白狼”直接把她的心思暴露无遗,不由得又气又恼。 冀鋆冷笑, “京城有的是达官贵人愿意收义女,我直接拿“好邻居”的一半给国舅爷,说不定就是国舅爷的义女,比你强!” 上官雪碧见状,怒气冲冲地道, “国舅爷才不会收你的臭钱!你想得美!” “哼!你才想得美!”芍药实在忍不住了,一嗓子喊道。 接着,芍药又道, “没见过哪家的小姐还没过门就张罗着妾室的,你也不怕你嫁不成丢人?” 冀鋆“……” 艾玛,神来之笔啊!这话,她和忞儿真的说不出口,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 冀忞,“……” 对啊!八字没一撇,这个沮渠青珊在那里摆哪门子的谱啊! 大表哥刚才差人告诉自己…… “咳咳!”冀鋆不理会沮渠青珊铁青的脸,尬笑一下,道, “芍药,你最近又不努力学习了,这叫未雨绸缪,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有备无患,懂不?” 芍药皱着眉直摇头,道, “小姐,我看是拔苗助长!欲速不达!” “说人话!”冀鋆纠正道。 芍药掷地有声地道, “就是她本来可能嫁给大表公子,这么一折腾,就嫁不过去了!” “你——!”沮渠青珊气极,手指着芍药,直哆嗦! 太气人了!竟然诅咒她! “不用指!”芍药不甘示弱,接着一句话把沮渠青珊震得五雷轰顶, “指也白指!大表公子跟万岁爷说了,国公爷和世子爷如今重病,大表公子立誓至少三年之内不谈婚论嫁!你要是想嫁,就嫁给世子爷给他冲冲喜!世子爷好了,我们大表公子就能娶亲了!你也嫁过去了!” 冀鋆,“......” 额!这个丫头算数不咋的! 第八十七章 溜须拍马也要长脑子 “你——”沮渠青珊梗住,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冀鋆的丫头说话直,但是不说谎,也不傻,何况,还提及了万岁爷。 可是,沮渠青珊不甘心,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不能嫁给李宓丢不丢面子的问题,而是为她自己的一腔真情。 自从议亲以来,对未来夫婿的思慕,对礼国公府地位和家中人口简单的满意,对自己以后在旸旭县主沺黎县主面前的扬眉吐气,沮渠青珊做了无数次的畅想,每一次,都伴着畅想甜美睡去,梦中也都能笑出了声!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还是让一个小丫鬟把梦给戳破的。 沮渠青珊,情何以堪! 沮渠青珊看芍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恼火,她的手略微哆嗦地指着芍药,一句一句的道, “你此话当真?” 芍药表示很无奈的道, “沮渠大小姐,你是不是脑子病了?此话真不真,你问我干啥?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大表公子说的,您得去问我们大表公子啊!” 开玩笑!你想嫁就想呗,还拉着我们小姐给你做小的,不要脸! 大表公子刚让人告诉小小姐的,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小姐,这就上来一个自以为是的! 真是屎壳郎搽胭脂,瞎臭美! 沮渠青珊又一阵气闷,半晌才缓过,她恶狠狠地指着芍药道,“你等着,如果你造谣生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芍药气鼓鼓地道, “我不等着!” 沮渠青珊再次气结! 还以为芍药会毫不畏惧地说“好,我等着!” 这冀鋆不让人省心,她的丫鬟也不按套路出牌? 上官雪碧怒道 “你敢?等我们上问完大公子之后,回来就收拾你!” 芍药不屑地道, “我才没工夫等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不到你们来收拾我,你们等着自己回家去顺气吧!记得,吃萝卜顺气,润肠通便。” 沮渠青珊彻底崩溃,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上官雪碧见状忙趁机表现,不满地对冀鋆道, “冀大小姐,你的丫鬟这么没有礼数,气到了沮渠大小姐!你还不教训她?难道要我来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丫鬟?” 冀鋆微微一笑, “礼国公府大公子不谈婚嫁,沮渠大小姐自己要伤心,那是他们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啥?咋的?把我的丫鬟教训一番,大公子就能娶沮渠大小姐?你想溜须拍马,就去找礼国公府想办法,冲着我丫鬟使劲,你以为人家沮渠大小姐为此还能感谢你啊?” 冀鋆对上官雪碧这种欺软怕硬,踩着别人的鲜血表忠心的人特别讨厌。 前世,她陪师姐出门诊,有个大老板知道自己得了“痛风”,以后不能吃海鲜,不能喝啤酒后,暴怒不已。 大老板的司机去给他取药,没有听到他的电话。 陪着老板的秘书在一旁开始添油加醋,说司机借机出去打电话,玩游戏,视频聊天去了。 司机回到诊室后,大老板对着司机破口大骂。 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老板是不能接受自己身家千万,以后只能粗茶淡饭的事实。 他借题发挥,宣泄胸中的郁闷。 司机喏喏不敢辩解。委屈的泪水溢满眼眶,努力压制不让它流下来。 司机固然可怜,老板固然粗暴。 但冀鋆最最痛恨的是那个火上浇油的秘书。 老板,司机,和那个秘书之间或许还有些她不知道的瓜葛。 但是,上官雪碧想借着惩罚芍药拍沮渠青珊的马屁,是不争的事实。 她绝不会退让! 冀鋆的一番话说中沮渠青珊的心事,她狠狠地瞪了上官雪碧一眼,又怒目看向芍药, “我问你,李大公子的话为什么世子夫人不知道?” 芍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沮渠青珊道, “儿大不由娘啊!沮渠大小姐你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你娘啊!唉!难怪我们小姐说,恋爱中的女人脑袋是鸡蛋!我看,鸡蛋太大了,是鹌鹑蛋!” 冀鋆扶额,那是说沺黎县主“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0”。 芍药问:“智商是啥?” 冀鋆将其具体化道,“脑袋!” 芍药又问, ““0”是啥?” 冀鋆在纸上画了一个“0”。 芍药表示明白了,是“鸡蛋”! 冀鋆气急,道“不是鸡蛋!” 芍药懵了, “要不,是鸭蛋?鹅蛋?马粪蛋?” 冀鋆,“……” 爱啥啥吧,我服了由! 迟早我得被你带偏! 这丫头觉得“鹌鹑蛋”是“鸡蛋”的严重版! 陈国公府的赏花会,顺利结束,没有刺杀,没有什么那些莺莺燕燕的明争暗斗,也没有什么赛诗会,什么才艺比拼。 也是,皇子们都被跟隔离开来,比出花来,人家也看不到。 《亮剑》里的山本一木说过,没有了观众,也就没有了表演! 何况,冀鋆猜测,在陈国公府里,皇子们出了事情,陈拙鑫难辞其咎。他不会惹祸上身。 “好邻居”后堂,李宓几个人听完冀鋆在陈国公府的遭遇之后,一致认为,冀鋆能够轻松地看到陈国公和苏瑾的事情,里面一定有蹊跷。 众人甚至一致认为这是陈国公有意让冀鋆看到的,至于为什么让冀鋆看到,又不甚明了。 而且,陈拙鑫说的“秘密”是什么? 潘婶说“葡涟”是一种很厉害的“蛊毒”,可以通过意念控制的蛊和毒。 但潘婶只是听冀鋆的母亲说起过,但是,即使是冀鋆的母亲也没有接触过。 至于那几个血指印,大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冀忞通过冀鋆的描述,隐约觉得这几个血指印的分布,有点像北斗七星。 同时,它指向的是陈国公府的西南方,就是不知道血指印是否有什么意义。 此次陈国公府之行,得罪了南宫燕和沮渠青珊,冀忞有点忧虑地道, “堂姐,我们会不会遭到南宫家的报复?” 冀鋆安慰她道, “南宫家是清贵高门,最为爱惜羽毛,注重名声,南宫燕的举动十有八九是被人撺掇,南宫家如果明事理,治家有方,必然会约束南宫燕。但即使是护短,南宫家也不会亲自动手。” 冀忞依然有多担心, “想攀附南宫家的人呢?” 冀鋆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南宫家的走狗肯定有很多。走狗有的时候会主动去咬人,即使没有主人的吩咐。 南宫家或者会默许,或者会冷眼旁观。 不过,冀鋆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想当一条好狗,也需要智慧!” 拍马屁拍马蹄子上的走狗,给主子惹事的走狗,只会死的更快! 前世,师姐的闺蜜徐姐,在单位学历高,业务好,但是没有背景,不擅逢迎。 科室正科长学历能力都不如徐姐,于是百般打压。又发现,院里领导都不是徐姐的后台,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正科长让徐姐负责发放物资,几个月后,就污蔑徐姐“贪污”,要开除徐姐。 副科长自以为领会了科长的意思,也作证说“徐姐贪污”。 不得已,徐姐将所有收发过程和资料形成书面材料,呈报给院里,请院里派“纪检,财物,审计”等组成“联合调查组”来调查。 结果当然很明确,一共不足三千元的物资,有签字,有记录,彻头彻尾的“小题大做”。 正科长很下不来台,劈头骂副科长 “你个猪脑子!” “你就是个猪!” “你怎么不去死!” 徐姐冷冷地看着正科长把副科长骂的狗血喷头,心中无动于衷。 当时冀鋆听后,感到十分畅快地道“活该!” 果然,不出几日,南宫家的走狗给把市面上所有的肉都给收购了。 同时,还告诫京郊饲养家禽家畜的人家不许买给“好邻居”。 “好邻居”托人采购也被发现,后来演变成不许京郊这些人家卖自己家的家禽和家畜。 “好邻居”的肉品供应链中断,无法做卷饼的配菜。 不过,这难不倒冀鋆。 冀鋆改用豆制品和面筋制成“素肉”。 而且还把剩余的一些鸡肉和火腿进行加工,掺和进玉米,淀粉,豆粉和豆渣等做出了“玉米鸡肉肠”和“火腿玉米肠”! 然后,不出意外地,销路大好。 冀鋆又赶快赶制了一首“健康真情歌”,用的是“长亭外古道边”的曲调。 芍药, “吃卷饼,配肉肠!吃起来香又甜!” 闻初晖, “多吃素肉真健康,人美心也善!” 二人合唱, “酒正酣,情更真,相逢就是缘!” “五湖四海皆有情,一别山水远!” 一时间,“好邻居”再次冲上京城的热点之首。 可把同一条街的几家想给南宫家拍马屁的酒楼气坏了! 本来想借机打压“好邻居”,把以前被“好邻居”抢走的客人抢回来,同时,又替南宫家大小姐出了气,也由此搭上了南宫皇后的这条通天的大路! 如今,刚开始修的路,被水冲了,修路的设备都搭进去了! 不仅如此,京郊那些饲养家禽家畜的老板也天天来催,他们养的这些都是活物,要吃要喝,还要排泄。 就是说,养着这些鸡鸭鹅猪牛羊啥的,吃喝要钱,收拾圈舍也要钱,可以说天天都要用钱。 放在手里时间久了,一不留神,再来个瘟病啥的,全赔进去了! 这几个老板拍着胸脯保证,“好邻居”挨不了多久了! 果然,没几天,饲养家禽家畜的老板不找他们了! 因为,他们的鸡鸭鹅猪牛羊都被人偷走了! 几家对头酒楼的掌柜的窃喜,这下可省心了!这可不怪我们哟,是老天不帮“好邻居”呦! 可是,接下来,伙计的话让几个掌柜的险些吐了血: “每家圈舍里都放了银子!” “嗯嗯!”另一个伙计接着道, “有的人家的鸡鸭没有被偷,急得直跺脚!后来,在家里供上了虬髯客,黄衫客这些人!” 几个掌柜互看一眼,均不明所以,其中一个瘦弱年纪略轻的掌柜的问道, “啥意思?” 伙计急得跺脚道, “这两个都是有名的侠盗!他们盼着自己家的鸡快点被他们偷走!” 几个掌柜,“……” 气得心肝脾肺疼,我们得去找个庙拜拜! 第八十八章 甩锅 福远宫里,焦贤妃满面怒容,盯着眼前的陈国公陈拙鑫。 在大周,虽然外男也不能进后宫。 但是,几位国公,一品大员,还有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都是不在这个范围内。 而且,高位妃嫔,比如贵,淑,德,贤四妃,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向皇上或皇后神情“特诏”,允许外男进宫。 比如,有一次,四皇子在郊外打猎,不料,带的侍卫太少,却遇上了狼群! 狼群数目庞大,四皇子和侍卫们的弓箭都射光后,被越来越多的狼围在了中间,而且,包围圈越来越小。 很快,一个又一个的侍卫力竭不敌,在四皇子等人面前被群狼撕咬致死,一地血污。 尝到了血的滋味的狼群更加兴奋! 就在这生死关头,有个齐姓猎户三兄弟,用火和毒烟驱散了狼群,救了四皇子! 韩德妃特意申请了“特诏”,在她的明睿宫接见了猎户三兄弟,给了大量的赏赐。 很明显,焦贤妃对陈拙鑫很不满,你答应的,趁着这个宴会,把几位年长的皇子一网打尽! 可是结果呢,一个个安然无恙! 陈拙鑫心里也奔腾着恼火! 你个深宫妇人懂什么? 年长的皇子都死了,难道就能轮到你儿子了? 长点脑子好不好? 皇上现在缺钱,缺人,甚至缺权,就是不缺儿子! 撇开现在的这几个,皇上身体还好,再生几个行不行? 焦贤妃看着陈拙鑫道, “本宫想听听国公爷的解释,本宫在宫里每日如履薄冰,还要本宫等上多久?” 再等,我就是老太婆了,那个时候,我就是跟李刕相守,又能相守几天? 说礼国公和世子必须离开李家军,本宫也帮你做到了! 说冀家丫头不能待在礼国公府,本宫也做到了! 如今,又说冀家丫头身上的秘密事关江山社稷,你就做不到! 什么都需要本宫出手,还要你这个陈国公做什么! 陈拙鑫见焦贤妃不仅冥顽不灵,固执己见,而且还看不清形势,但是,如今又不能跟她翻脸。 于是,只能道,“娘娘息怒!臣也没有想到南宫皇后插了一手!” 焦贤妃冷冷一笑,不置一词。 陈拙鑫对焦贤妃比较了解,这个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是真疯狂,但是,再疯狂,她也知道先保命。 于是继续道, “南宫燕可以在我的府里安插人手,给冀家两个丫头下了白磷粉,想在我的府里烧死冀家两个丫头!” 果然,提到南宫皇后,焦贤妃气得拍了桌子! 南宫菊是皇后啊! 别的不说,如果,南宫家让皇后随意找个皇子养在膝下,焦贤妃的一切努力就会付之东流! 焦贤妃此刻感到深深的无力,似乎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一个无形的大网! 身份! 陈拙鑫心中冷笑,皇子如果死在我的府上,我还不得给他们陪葬? 何况,这几个皇子就是死了,还有一个漏掉的四皇子,我不等于给四皇子扫清障碍? 再说了,还有秦贵妃所出的七皇子! 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想的! 陈拙鑫接着叹口气道, “娘娘,那南宫燕为了桓世子,要求我单独招待皇子和几位世子世家公子,她担心别的大臣家有姿容出众的小姐超过她,臣也不敢不从,而且,又担心动起手来,伤到齐相和几位国公家的小姐们,到那个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焦贤妃缓缓靠向椅背,脸上的失望之色让整个福远宫都阴暗压抑。 梁公公派去刺探的人回来也是说南宫燕如何跋扈。 此刻,南宫家的高调亮相,难道,要有什么动作? 陈拙鑫看着焦贤妃的脸色,知道她恨上了皇后,轻声道, “娘娘……。” 焦贤妃的眼神阴骘冰冷。 陈拙鑫趁机道, “娘娘息怒,臣正尽力找出冀家丫头身上的秘密,如果真的的如传言那,咱们先得就占了先机。” 焦贤妃冷静下来,看了陈拙鑫一眼道, “国公爷是聪明人,本宫也是希望国公爷早日大展宏图!” 我们母子不上位,你这个国公爷的位子就坐的不安稳! 淮安候府,洪培菊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书房满地狼藉。 苏瑾回来告诉他,他精心安排的玉颜“巧遇”皇子的戏,根本没有机会上演! 他被赤裸裸地排斥了! 二品官,他堂堂侯爷也是二品啊! 又说是嫡女! 不就是想方设法断了他结交皇子的机会! 陈拙鑫! 洪培菊的牙咬得咯嘣作响! 南宫家也是个不省心的! 丹桂苑内,冀鋆和冀忞正琢磨“好邻居”的规划。 快到秋闱考试了,“好邻居”推出了“金榜题名套餐”:卷饼,烧饼,发面饼,馒头和配菜。 卷饼的存放时间不能太久,可以先吃。以后的日子里,可以吃烧饼和发面饼。 冀鋆提出,如果是贫困考生,可以接受好邻居的提供的免费食宿。 但前提是,考中之后,要将所欠的食宿费用还清。 如果没有考中,那么,就留在好邻居教书。 好邻居提供免费的食宿,还有份银。 至少要教一年,如果连续教三年,三年后“好邻居”资助再考,还给大红包! 此想法的来源主要是闻初晖向冀鋆请求,自卖自身给“好邻居”,或者给“冀家”,要求读书,以后参加科举。 将来为“好邻居”和冀家效力。 冀鋆觉得闻少康也应该读书,而且,丐帮有几个小孩子愿意给“好邻居”做事,也应该读书识字。 此前,都是冀忞自己编纂教材教闻少康几个小孩子和海棠等几个丫鬟,但总不是长久之计。 来参加科举的考生,都是举人了!基本都是各地的佼佼者。至少是个“县状元”! 能聘请到举人教书,在现代,等于,请到了省里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当家教,啧啧!值得! 这样一来,许多贫困的考生,都聚集到了“好邻居”! 对于京郊那些养鸡养鸭的农户来讲,冀鋆知道他们谋生不利,他们不敢明着跟南宫家的走狗们硬扛,毕竟人家财大势大权大,尽管丝毫好处也不给他们,但是一个威压就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他们生存本就艰难,可是南宫家的走狗们,不许他们卖东西给“好邻居”也倒罢了,甚至不许他们卖自己辛辛苦苦饲养的家禽家畜给别人,这就有点儿过了。 你让人家怎么活? 你跟我“好邻居”斗,我也能够理解,但是你不能够伤及无辜啊! 冀鋆脑海里蹦出来“敌后武工队”的字样,一个计划在头脑中逐渐成型! 海棠向冀鋆和冀忞禀告,整个侯府里,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 洪培菊在生气。 玉颜不敢出门。 苏瑾也病了。 冀鋆摇摇头,这洪培菊也有今天,满心欢喜地准备了好久,结果被人一个小指头就弄到了外围。 记得书中,洪培菊有个通房丫鬟,叫宝香。 宝香给洪培菊做了许多能见人和不能见人的事情。 宝香一心想成为洪培菊的姨娘。 但是,洪培菊总是推三阻四,借口多多。 陷入爱情的女人嘛,总是坚信心上人的山盟海誓。 其实,洪培菊根本没有想把这个通房升为姨娘。 洪培菊的姨娘都是有明确目的。 比如,纳孙姨娘是因为孙姨娘的表哥当时入了大内官王清书的眼。 比如,苏瑾陪了陈拙鑫,而且还有了陈拙鑫的儿子。 当然,目前洪相林的身世有待商榷。 不过,由此,可见洪培菊的心思。 最后,宝香无望地跳了井! 冀鋆想到这里,有些感慨,可能僧多粥少的缘故吧,大家就开始各自玩弄心机。 只是看谁能玩得过谁!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如同前世,师姐晋级的时候,名额太少。 于是,领导先是说,必须有到上级医院的“进修经历,且进修半年以上”才有资格报名。 这下,没进修的都被甩下去了。 师姐恰好进修了。 可是,再一看,人还是多。 于是,又规定,有省课题的才能报名。 没有省课题的被甩下去了。 接着又规定,省课题不结题的不能报名! 又一批人不能报名! 师姐有省级课题,但是当时没有结题,就被华丽丽地甩下! 于是,只剩下院领导的老婆了。 冀鋆把这个事情假借成生意上的事情,讲给冀忞和芍药等人听。 冀忞听完不胜唏嘘。 几个人正议论着,只见忍冬从外面进来看了几人一眼,犹豫了一下道, “两位小姐,玉颜小姐从梯子上摔下来,腿都青了,问咱们这里有没有治疗跌打的药膏。” 冀鋆冀忞一头雾水。 原来,玉颜不愿意出去,怕碰到雨珗等人被嘲笑,于是,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连丫鬟也进不去。 可是,时候一久,玉颜又坐不住了,而且还有些饿,又打算出去。 此时,才发现,钥匙找不到了! 担心惊动洪培菊,也担心影响洪相林养伤,还不敢砸门。 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拿梯子过来,从窗户出去。 打算,接下来让小厮进来把锁弄开。 不料,梯子散了架,玉颜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 “不去找郎中,找我们做什么?”冀鋆和冀忞齐齐问道。 忍冬看了一眼芍药,芍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冀鋆一个眼神飞了过去! 芍药不服气地道, “前天我借梯子来着,后来看梯子上的木头糟了,我把它们卸下来了!然后……” 冀鋆扶额,就知道没啥好事,还是忍着气问道, “然后咋了?” 芍药道, “然后,换上了几个树皮!可能不怎么结实吧!” 冀鋆,“……” 还可能,这还用“可能”?这不就是古代“豆腐渣”工程吗? 芍药理直气壮地道, “这能怪我?她又不是不认识树皮!” 冀鋆,“……” 不行了!头晕! 快给我输液,输点雪碧,雪花也行! 认识树皮! 可是,谁认识做梯子的树皮啊! 第八十九章 敌后武工队 被陈国公当挡箭牌的的南宫燕,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背了好几口锅。 南宫家族,一门清贵,家里的成员又是帝师又是皇后,按理来说智商是都是很在线的,不过再清贵的家族,再高智商聚集的家族也无法保证不出那么一个或者是几个脑子进水的人,南宫燕就是南宫家的奇葩。 陈露露依照陈拙鑫的吩咐假意知心地跟南宫雁道, “不如大小姐去跟我父亲提议,为了保护皇子们的安全,也为几位世家公子考虑,应该把他们单独放到一个小的范围内加以款待,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冀家的两个丫头给排除在外。” 南宫燕有些犹豫,此次陈国公府赴宴,可以说大部分的贵女都是为皇子来的,如果一旦按照父兄的品级把很多贵女排除在外,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吧。 陈露露笑道, “大小姐,我爹爹都不怕,您怕什么?其实有的时候,人们往往对争夺的东西才倍感兴趣。依我看桓世子也未必对冀家小姐有多么强烈的好感。但是,万一冀家小姐和皇子们遇上了,被某个皇子或其他某个世家公子看中,那么桓世子就有了好胜争强之心,反倒会更加强烈地希望得到冀家小姐的心。如果断了冀家小姐的念想,如果没有比桓世子更加尊贵,或者是更加优秀的公子跟冀家小姐相识相遇,那么则无从表露好感,日子久了,桓世子对冀家小姐说不定反倒会生出厌烦之心,到那个时候,大小姐岂不就手到擒来?” 南宫燕深以为然,觉得陈露露的建议非常的有理。 也是,自己身份尊贵。自己可以有一百种的方式,把自己和周桓围到一个小圈子里,何必去在外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低自己身段,跟冀家两个丫头去争个高低? 于是南宫燕便找到了陈国公,陈拙鑫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随着上一次刺杀三皇子的事情失败,陈拙鑫觉得,刺杀的这个事情越来越不靠谱。 作为“背锅侠”,南宫燕很快又背了一口锅。 宫里传出来消息,要为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妃! 南宫皇后和韩德妃特别强调,要注重家世和礼仪。 家世吗,就是个虚词,你说国公府,尚书府,家世好,那么那些员外郎,游击将军啥的,家世是差点,可也不是不可以不是? 否则,就直接如陈国公府那样,二品官以下不考虑不就结了? 所以说,京中甚至全大周官宦人家的适龄女孩都有机会。 淮安候府的女孩子们,当然更是如此。 接下来就是“礼仪”了,一时间,因为年纪大已经出宫的嬷嬷们,一眨眼都被抢走。 剩下的是宫里的嬷嬷,顿时成了香饽饽,一时间水涨船高,洛阳纸贵! 洪培菊让慕嬷嬷找在宫里的女儿给帮忙找个有名气,有能力,有水平的嬷嬷。 慕嬷嬷心里直抽抽,暗暗叫苦。她的女儿,说好听了,是女官,说不好听的,就是个高级点奴才! 宫里能做教导嬷嬷的,资历都不是一般的深,慕嬷嬷的女儿见到这些嬷嬷,还得赔着小心。 何况,教养嬷嬷本身也不是很多,皇子选妃的风声一传出来,要么被那些主子们给送人情了,比如,秦贵妃一下子要走了四个,两个送去了秦国公府。另两个送去了大理寺卿家里。 要么,就是被人重金聘走。 洪培菊,一没人,二没钱,还想办大事! 难啊! 碰了一鼻子灰的慕嬷嬷只好愁眉苦脸地向洪培菊禀告,人家没一个愿意来淮安候府! 但是,还得找个理由,要不怕洪培菊难堪。 慕嬷嬷道, “侯爷!老身听说,此次皇子选妃,要以嫡女为主,因此,嬷嬷们都愿意教导各府的嫡女,如此一来,将来真教导出来一个皇子妃,嬷嬷脸上也有光不是?” 嫡庶有别。 这个理由充分得足以让人闭嘴! 又是嫡庶!洪培菊气得肝疼! 思来想去,洪培菊求到了焦贤妃那里,还别说,焦贤妃马上派了一个嬷嬷来淮安候府! 陈嬷嬷是绷着一张脸进的府! 陈嬷嬷是宫里很有名的教养嬷嬷。 本来,有个礼部尚书左丞家出重金聘她去,可是,她嫌人家官职低,才是个四品官,被皇子看上的可能性小,教了也白教。没去! 这么一拖,被焦贤妃看中,派到了淮安候府! 焦贤妃一声令下,陈嬷嬷哪里敢提钱字! 焦贤妃,我看得起你,才把你派出去的,换做别人,求着我出宫教导贵女,我都不干! 陈嬷嬷还心存侥幸,想着没有重金,也得有点“束脩”什么的,没想到的是,到了淮安候府,依然看不着钱! 洪培菊想,哼哼,贤妃娘娘让你来的,你倒搭钱也得好好教! 第一日,陈嬷嬷给淮安候府里几个小姐训话,冀鋆和冀忞看着嬷嬷满脸都写着“不情不愿”,就差“咬牙切齿”了,就知道是个“白活”。 这以后,一肚子的气不得撒到她们身上? 选上了,是陈嬷嬷教的好。选不上,是自己不成材! 关键是,冀鋆和冀忞压根不想参选!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休息时分,冀鋆悄悄叹口气道, “忞儿,我们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把握好这次机会!” 美琳和玉颜闻言忙藏起来听冀家姐妹说些什么。 冀忞信心十足地道, “嗯!一定好好学!虽然,我二人没有兄弟姐妹,其实是不能参选的,可是,既然没有明确规定,咱们就试试去!” 冀鋆“嘘”了一声,道, “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南宫燕说,皇家选妃目的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其实象你我二人,形单影只,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是无缘皇子妃的。不过,也说不定能入了皇子的眼,反正,皇子还会有侧妃,庶妃,也不见得必须每家都人丁兴旺!” 美琳和玉颜顿觉发现了大秘密! 于是第二日,陈嬷嬷跟杨氏说,只教淮安候府的小姐们,客居淮安候府的,精力不济,无力过问。 冀鋆冀忞假意悻悻而归,回到丹桂苑,关上门大乐! 不需要学礼仪了,冀鋆接着着手解决“好邻居”供货的问题。 冀鋆让李战、展骁等人带队。队伍里包括闻初晖兄弟和几个丐帮的小兄弟。 冀鋆将这样的“队伍”,说成是“敌后武工队”。 李宓周桓和周彪很是茫然,几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不知道啥意思。 不过不重要。听她的指挥就可以了! 冀鋆记得彭德怀将军在《武工队的组织与斗争》中的提出,“所有人员,均须有较高的政治质量,真能担负宣传、组织、武装斗争三位一体的任务。” 冀鋆觉得闻初晖兄弟就像抗战时期的儿童团团长一样。 闻初晖兄弟带着几个丐帮的小兄弟,分散着去村子里打探,看谁家有鸡,谁家有鸭。 谁家有几只鸡几只鸭,几只猪等,进行提前摸清情况,然后夜里之后便按照市场的价拿走这些鸡鸭猪等。 比如拿走张家的三只鸡,便放下三只鸡的银钱。 饲养户第二天发现了圈舍里的银钱,都喜出望外。 到后来,有的农户担心“偷”禽家畜的人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于是,在看见有陌生人面孔在询问鸡鸭情况的时候,故意在院子里大声地谈论着自己家有鸡有鸭,一共有几只,具体的鸡舍,鸭舍都到哪里。 这样,也减轻了闻初晖他们的摸排工作。 夜晚,李宓,周桓,和周彪带着冀家姐妹,以及李战,展骁等带着人来到郊外。 一般三、四个人一组,有侦查的,有瞭望放哨的,有接应的,有具体实施“抓捕”行动的。 冀鋆看着一身紧身黑衣打扮的冀忞,有紧张,有兴奋,有坚定。 内心忽然一阵激动,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至少,在她的努力下,在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冀忞不再是书中那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冀忞今时今日,可以跟着李宓他们,拿起武器,冲进未知的黑夜,做着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 虽然“盗亦有道”,虽然,他们放下了银钱,不能算“盗”,虽然,他们不是为了生计,不是为了杀人越货…… 但是,毕竟,这样做,不体面,不庄重,不漂亮,不是世俗眼中大家闺秀的举止。 但是,冀忞走出了这一步。 也意味着,她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对风雨,步子会迈得更大更稳,更坚强! 起初,李宓和周彪坚决不同意冀鋆和冀忞一起去,认为她们“贪玩”。 但是,冀鋆冀忞坚持,而且周桓也支持。 周桓道, “两位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身先士卒!我很钦佩,全力支持!” 冀忞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道理你们为了我和堂姐的店那么辛苦,我们在这里坐享其成。” 冀鋆,“……” 我要把咱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一起干一百件好事,不如一起做一件坏事! 咳咳!不对!不对! 就是,我们要在战火中,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结成,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跨过江,一起下过乡的战斗友谊! 但这件事也给冀鋆提了醒,就是说,自己的供货方一定要稳定。 因为,近期,冀鋆发现,“好邻居”的“炒鸡蛋”这个菜的颜色,明显加深。 冀鋆想起前世因为鸡吃的饲料不一样,导致蛋黄的颜色不一样。 唉!这样收购来的原材料,质量不能保证啊! 冀鋆又开始动脑筋,如果自己这边有一部分的人能够从事饲养饲养家禽家畜,或者是说,自己有一个固定的提供给自己家禽家畜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不再受制于人。 如果有个庄子,可以种些庄稼,同时,养鸡养鸭养猪牛羊,如果地方够大,还可以养马…… 第九十章 勺子大侠 听说冀鋆打算买个庄子或者较大的院子养家禽家畜。 “小姐!”芍药眼睛又冒小星星了,兴奋地道, “咱们养点别的可以不?” “你想养熊还是老虎?”周彪假意怒道, “小丫头,我可告诉你,这个庄子我们都是有分成的,你养一头熊,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 芍药冲周彪翻了大大一个白眼,“我倒是想养熊,你还能给我抓来一只是咋的?” 周彪,“……” 长这么大,猎杀过狼和狐狸,还有飞鸟,真没见过熊! 被一个小丫鬟轻视了,好难堪! 芍药不理会周彪道, “我想养蜜蜂!” 冀鋆觉得奇怪又不奇怪,对于芍药,除了不会养蛊,估计养啥都不稀奇。 “想吃蜂蜜?” 芍药兴致勃勃地道, “小姐,我不吃,这几天我用蜂蜜和蛋清加上面粉搅和在一起做敷脸的那个面膜,卖了很多钱!” 冀鋆头上冒出一堆的小问号,心存侥幸地道, “你用了多少蛋清?” 芍药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让后厨把蛋清全都给我留着!” 冀鋆,“……” 问号变成了一堆的惊叹号! 我说怎么“好邻居”的炒鸡蛋,颜色都不对了! 惊叹号变成了小火苗,在“嗖嗖”地跳跃。 冀鋆“哼”了一声道, “看不出来你还会借鸡生蛋了!说说吧,赚了多少?够不够买个酒楼另起炉灶?” 芍药十分委屈地道, “小姐,我不想用这个赚大钱,只想赚点零花钱。再说,咱们丹桂苑的人用我的面膜,我还能收钱?我就是不赔本就行!真的!蜂蜜可贵了!用来做面膜的话,还特别费!我总不能自己掏腰包,赔钱赚吆喝吧?” “你都卖给谁了?”冀忞好奇地问道。 芍药有点小得意地道, “就是沺黎县主,还有恪吉居的沉影沉果,然后,她们玉颜小姐又拿去了一些!美琳小姐想买,我都没卖给她!” “啥?你还卖给了我妹妹?”周彪急了。 他那个妹妹,肯定得让芍药骗得团团转啊! “别!”芍药正色道, “沺黎县主看见我给竹叶敷脸,她非要买的!” “哼哼!”周彪不信,接着问道, “你从我妹妹那里赚了多少?” “一百两啊!”芍药理所当然。 周彪更加不信,道, “恪吉居那两个丫头能出一百两买你的面膜?” 芍药道, “卖给她们一两银子就够了!” 周彪气急,真当我妹妹是冤大头啊! 芍药看周彪有点生气,忙道, “世子爷,给你家县主是特制的!跟别人的不一样!你想,你来好邻居吃饭,有啥吃啥是一个价钱吧?要是你点菜,让大师傅专门地做,是另一个价钱吧?” 周彪不理会芍药,把手一伸,一脸严肃, “小丫头,咱们这交情,你还收钱,说出去都会笑话你薄情寡义!见钱眼开!为了你江湖的名声,赶快把哄我妹妹的钱拿出来!否则,哼哼!” 哼哼! 冀鋆冷笑,俺们反正在江湖上也没啥名声,这个能吓唬住芍药?我的“冀”字翻过来! 不料,芍药掏出一两银子,大气地放到桌子上,道, “拿去!俺勺子大侠从来都行侠仗义,视金钱为粪土!” “勺子—大侠?”这下,周彪和众人都奇怪了。 芍药淡定摆摆手地道, “芍药太娇弱了,以后,俺在江湖上行走就称“勺子大侠”!肯定没有重名的!” 冀鋆,“……” 放心!不会重名的! 就是也绝对不会跟大侠沾边! 听着就是干餐饮的! 而且还不是切墩的,是掌勺的! 靠谱! 周彪顾不上“勺子”还是“芍药”,急道, “怎么才一两银子!?” 芍药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一两是你妹妹的,那九十九两是你妹妹为章吉生花的!我只把你妹妹的给你,章吉生的你还好意思要啊?” 周彪气结,一多半为了沺黎还一心扑在章吉生身上! 一百两银子对于他广宁郡王府倒是九牛一毛,问题是,这钱花的,憋屈! 冀忞见状忙打圆场道, “怎么,章吉生还做面膜啊?” 芍药一脸不高兴,道, “不是!沺黎县主说章吉生切土豆丝,伤了手的皮肤!哼哼!我辛苦做的面膜给章吉生敷手!算了,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是吧?世子爷?” 周彪,“……” 不能跟钱过不去,你是在跟我过不去! 冀鋆颇感无奈,芍药的想法总是新奇特啊!不过还是得提醒她一下, “芍药!以后这样的面膜自己人用用就好了!万一让人动了手脚,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你能说的清啊?” 芍药听出冀鋆不生气了,有点表功而且开心地道, “小姐,你放心,我跟着潘婶学着养了一种蛊,这个蛊泡过的水和咱们小魔眼羊的那啥混在一起,可以防止下毒!” “怎么说?”冀忞奇道。 难道,有了这个别人就不敢下毒? 冀鋆,“......” 连蛊都会养了! 还真是要行走江湖是咋的? 芍药解释道, “小小姐,就是,有人朝里面加任何东西,这个面膜就会变色,而且发出难闻的味道,就算有人眼睛不好使,看不出来,总不能同时,鼻子也出问题吧!” 冀鋆叹服,这真是斗争促使人成长啊! 以前在原身留给自己的记忆中,有些片段,都是芍药和她在乡下,上树啦!扑蝴蝶啦!抓蜻蜓啦!采花啦!捞小鱼啦!跟着旺财一起在乡间跑来跑去啦!吃吃喝喝啦! 等等吧! 说无忧无虑也可以,说没心少肺也可以。 但如今,渐渐地,芍药做事情虽然玩心重些,可是,却不那么冒失了! 好久没出声的李宓,想缓和一下气氛,笑道, “是小羊的眼泪吗?” “不是!”芍药想也没想,立刻回答李宓, “大表公子,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小羊的眼泪是用来让脸光滑的,这个是用来防止下毒的,不是一回事。我这次用的是小羊的尿!” “噗!”饶是向来雅正端方的周桓也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众人齐齐看向周彪,无限同情中…… 周彪脸色铁青,“……” 众人齐齐离周彪远点,这神情,嗯,有点象要吃人! 冀鋆越来越发现,李战不是普通的斥候,而是斥候中的佼佼者。 展骁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怎么说呢,那种侦察和反侦察能力,跟踪和反跟踪能力,要照李战差一些。 因此,刺探陈国公府那个血指印的任务,冀鋆就交给了李战。 李战总算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他堂堂一个斥候,看小白脸,给马蜂们下药,打街头混混….. 唉!说出去,真是丢人! 陈国公府的血指印,如果按照北斗七星的来说,勺尾在春天指向东方,夏季指向南方,秋季指向西方,冬季指向北方。 整个指印指向西南,而尾部指向南方。 难道是在夏季印上去的? 或者说,近期印上去的? 李战在陈国公府的西南处搜寻了许久,终于在南侧一处许久没有人居住的院落里,发现一个花圃。 院落一直没有发现有人居住。但是里面并不荒芜。 花圃里的花草被打理得很好,不是花草丛生,毫无章法的样子。 台阶上也没有见到青苔,说明有人时常在此活动。 而且,如此细心的照料,虽然不至于是陈国公本人需要,也是陈国公府有些身份的主子吩咐才能办到。 李战因为此前在李家军因为食物营养缺乏,患了“夜盲症”,虽然现在恢复了,但是,暗夜视力还是受了影响。 比如,李战无法分辨出花的颜色,红色和黄色,如今在李战的眼中,只有一点点的深浅的区别。 李战只有凭借触摸感受枝叶和根茎的不同。 触摸中,李战发现,泥土有的地方有松动的痕迹! “好邻居”斜对面的“留香栋”是京城较有名的酒楼之一。 但自从“好邻居”开张以后,“留香栋”的生意越来越差。 这次,被其他几家想给南宫燕溜须的酒楼老板一撺掇,马上,决定假如打击“好邻居”的行列,一报抢生意之仇! 讨好南宫家,也为了打垮“好邻居,”“留香栋”首当其冲,先是花了大价钱从养殖户那里买断京城市面上的一些肉制品。 接着,又联合其他几家买通了地痞无赖对那些饲养家禽家畜的人进行威胁。 但是,这些却都被“好邻居”轻松化解,“留香栋”的刘老板气得不行。 同时,也有点后悔,搭进去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人家南宫家知道吗?人家南宫皇后在乎吗? 正懊恼间,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到了“留香栋”门前。 从车上走下两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后面跟着四个衣衫不俗的丫鬟,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两位小姐径直上了楼上的雅间。 伙计来悄悄禀告说马车是南宫府的。 刘老板不敢怠慢,亲自到二楼去照应,生怕怠慢了贵客。 “刘老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刘老板身后响起。 刘老板回头,只见一个绿衫女子,模样很是清秀,向他微微福了福身,道, “小女子是南宫大人府上的二等丫鬟碧衫。” 刘老板忙不迭地作揖回礼。 碧衫笑道, “我们小姐知道刘老板对我们南宫府忠心耿耿,故而今日特意前来贵店拜谢刘老板。” 刘老板受宠若惊,忙连连作揖连称 “不敢不敢,能为大小姐效力,三生有幸!” 碧衫从袖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刘老板,刘老板惊愕,不明所以。 碧衫笑道, “第一张的一千两银子是我们大小姐的一点心意,至于下面的嘛……” 碧衫低低地跟刘老板说了几句,随即将银票塞到了刘老板的手中。 看着碧衫袅娜身姿进了雅间,刘老板目瞪口呆。 转角处,沮渠青珊看着手握银票的刘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第九十一章 葡涟反噬 “好邻居”后堂,冀鋆听完闻初晖闻少康打探来的消息后,并不意外。 沮渠青珊和南宫燕让人悄悄假扮“好邻居”的人去郊外饲养家禽家畜的人家去“偷”,也依葫芦画瓢地放下买家禽家畜的钱。 只是,他们放下的是“假的银票”! 养殖户们拿到了假的银票,要么是忍气吞声,暗暗咒骂”好邻居”。 要么是拿着假银票来找到”好邻居”理论。 当然,”好邻居”必然不会承认,于是便会两相交恶。 这样一来,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好邻居”都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而且必须接下这盆脏水! 闻初晖他们还发现,这些人都是跟上官家的小厮接触,而上官家的小厮又是从沮渠青珊派去的人手里拿假银票。 “有南宫家的人吗?”冀忞皱眉问道。 闻初晖十分肯定地摇头, “我们分几批跟踪,没有发现南宫家的人插手!” 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闻初晖和弟弟闻少康一起,有几个小乞丐算一组,还有就是展骁和海棠一组。 李宓已经把麦冬送给了冀忞,同时,周桓送来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叫茴香。 这次,茴香和麦冬也参与了行动。 冀鋆暗想,这么一个个战斗力爆棚的组合,还分批次,不重复,化了妆,跟踪几个小地痞,绝不会被发现。 所以,南宫燕被沮渠青珊和上官雪胜上官雪碧利用了! 冀忞也了然, “堂姐,最近几日,沮渠青珊跟着南宫燕到处亮相,尤其是那几家跟咱们作对的酒楼,她们不是去吃饭,就是去那里高调地订餐,让送到南宫府。看起来,是在虚张声势。” 冀鋆点头同意冀忞的分析。 沮渠青珊利用南宫燕的招牌,误导几个“好邻居”的对头继续卖力气地对付自己。 冀鋆扫了一眼“假银票”,面容平静,眸底一片深寒。 沮渠青珊的段位明显高于南宫燕,连上官雪碧这样阴险的都甘当马前卒,看起来,要有硬仗打了。 苏瑾静静地坐在房间中,看着小丫鬟给玉颜的手上药,心如刀割。 陈嬷嬷对淮安候府的小姐们很严厉。 吃东西,声音大了,打手! 走路裙摆飞起的幅度大了,打手! 笑的时候露牙了,打手! 回答问话的时候,带着“呐”“呣”这样的口头语,打手! 几天下来,玉颜几乎天天挨打! 雨珗和宝茳被打的次数少点,基本隔天一次。 美琳和璟淑被打次数最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玉颜的手,更疼了! 苏瑾安慰了玉颜一番,又拿出几个贵重的首饰给玉颜,玉颜才破涕为笑。 待玉颜回房后,苏瑾唤来沉影,沉影衣衫发鬓整齐,但是在裙角却透着绣了一只蝴蝶,发上插着一只平日很少戴的珠钗,杏眼含羞,颊上飞着一道绯红。 苏瑾收起眼底的厌恶,亲切地道: “你去书房把安神汤给侯爷送去,侯爷如果需要,你就在那里好好伺候侯爷!” 沉影红着脸应下,面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沉影盼这个机会盼了许久了! 虽然此前,沉影一心盼着给洪相林做通房丫头,然后被抬为姨娘。 但是如今眼见着洪相林病重,虽然不能说是时日无多,就是身体恢复起来之后是什么样子也不好说。 万一到那个时候,如果洪相林缠绵病榻,她沉影大好的年华岂不是就要白白的浪费掉? 沉影可不想把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洪相林这样一个病秧子身上! 但是跟着侯爷洪培菊,唯一有点缺憾的就是洪培菊的年龄有有些大。 可是那又怎样? 沉影马上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杨贵妃跟唐玄宗还差了好几十岁,唐玄宗比杨贵妃的爷爷都大! 武则天入宫的时候,唐太宗的年龄也比武则天大了很多! 有志向的女子才不会拘于年龄这样的小事情上! 她沉影将来不仅要做通房丫头,要做姨娘,而且还要做夫人!至少是平妻! 沉影想,洪培菊其实年龄也不大,而且洪培菊的容貌很是伟岸俊朗,看起来比她爹还要年轻,尽管实际上洪培菊要比她爹大。 但那又怎样? 如今的侯府,洪培菊的嫡子没了。洪相林成了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孙姨娘那里有一个儿子洪逑渡根本不足为患。 如果沉影给侯爷生下了儿子,而且这个儿子又得红洪培菊的欢心,她沉影就有翻身的一天! 苏瑾内心犹如百蚁噬心! 一直以来,苏瑾深知沉影心黑手狠,她不是很喜欢沉影,但是却又不得不把沉影拢住身边。 此前,苏瑾哄骗沉影说,在将来让沉影做洪相林的通房丫头,等洪相林成了世子,就抬她做姨娘。 同时,在苏瑾的内心深处,她根本不想把沉影留在洪相林的身边。 在苏瑾看来,她的儿子,举世无双。 即使是找通房丫头,也要找那种家世清白,而且心思单纯,善良憨厚的。 如果纳妾抬姨娘就更不用说了。 苏瑾想,洪相林成为了世子或者侯爷,姨娘的出身必须要好好挑选。 至少也要是孙姨娘那样的,出身官宦。 如果洪相林当不成世子,也一定要找那种穷秀才,或者破落商户家里的女孩子。 这样,洪相林的姨娘或者能识文断字,或者知书达礼,或者善于理财持家。 总之,她儿子的姨娘不可能是沉影! 把沉影送到洪培菊的身边,是苏瑾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洪相林不是陈拙鑫儿子的这件事,苏瑾没敢告诉洪培菊。 因为苏瑾忽然间明白了,之所以洪培菊这些年,有意纵容和支持她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是因为他觉得他手里有着陈拙鑫儿子这张底牌。 而且不管洪相林如何的倒霉,洪培菊也绝不心疼,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的儿子。 如果一旦洪培菊知道了,他在十几年前给陈拙鑫下的这个套儿没有成功,他不会检讨自己的行为,只会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他们母子身上! 到那个时候,苏瑾和洪相林,恐怕会生不如死,甚至会被暗暗地处理掉。 她绝对不能让洪培菊知道这个秘密! 窗外,月色清明,侯府显得格外清净。 刘嬷嬷看出苏瑾心情不好,遂安慰道, “姨娘,不必忧心,咱们要惩治沉影那贱人,有的是法子!” 对付不了冀家姐妹,还对付不了一个丫头! 苏瑾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刘嬷嬷,眉眼微紧,冷冷地道, “这个给她,就看她的造化了!” 刘嬷嬷不解,还是依从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避子药?刘嬷嬷没有说出口。 苏瑾懒懒地笑笑,声音却冰冷至极, “促孕药,她一心想母凭子贵,我就成全她!” 刘嬷嬷呆愣了一下, “那,姨娘何必成全那个贱人?” 苏瑾悠然一笑,良久,缓缓地道, “嬷嬷,相林已经废了,我也不能再为侯爷生养了!玉颜一旦出嫁,没有儿子,你说,咱们不就是等死了吗?让沉影这个贱人帮我给相林生个弟弟,也是她的福气啊!” 苏瑾虽然语气温柔,落入刘嬷嬷的耳中,却让刘嬷嬷脚底生寒! 最近,苏瑾时常感到心烦意乱,而且,有时候会涌起一阵阵的惊惧,常在夜梦中惊醒。 贵人说,“葡涟”会有“反噬”。 但只要挺过去,就是击垮对方的时候! “瑾儿,你如今过得可好?”一个声音,从苏瑾的背后传来,似乎伴着空谷的回音。 苏瑾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房间内不知何时一片漆黑! 房间里只听得一个女子的脚步声和清脆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谁?”苏瑾厉声喝问,手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想站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 那个声音冷笑一声,道, “我是绣儿!瑾儿你如今连我都忘了,看起来我真有必要回来找你报仇啊!” 一只大手扼住了苏瑾的脖子,苏瑾喘不过气来,双手去掰那个手,怎奈那个手的每个手指都冰凉似铁!坚硬如钳! 身子似乎一点点地沉重,急急坠下去,坠下去,越坠周遭越暗,越坠越恐惧! 怎么会这样? “瑾儿,你可真是健忘啊!”那个声音又柔柔地响起,却象从遥远的地府深处传来。 绣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凄厉, “你不记得了吗?我刚生下颜儿,你就害死了我!你说我被妖物附体,让侯爷找道士做法,又用符水泡过的铁钉和桃木钉钉进我的脑中!” 苏瑾猛地停止了挣扎! 十几年里,她从来不去想的事情,她以为她彻底忘记的事情,此刻全部涌进了脑海! 那晚,她给绣儿喝了“致幻药”。 刚生下玉颜不足一月的绣儿赤脚跑到院子里手舞足蹈! 见到洪培菊后,绣儿忽然扑上去咬了洪培菊一口! 洪培菊气急将她重重甩开,绣儿身子虚弱,竟然倒地不起,很快,七窍流血而亡! 苏瑾将玉颜接过来抚养。 众人都以为是绣儿生产之际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却不知道是苏瑾嫉恨绣儿,而设下了这个毒计。 毕竟,那个时候苏瑾已经有了洪相林,没理由去为了一个女儿害别人。 但其实,苏瑾和绣儿曾经都是通房丫鬟,但绣儿容貌极美,洪培菊很是迷恋。 苏瑾一直将绣儿当成心腹大患。 害死了绣儿,她又担心绣儿来找她报仇,故而,又让人做法,让绣儿的魂魄不得解脱! 那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牢牢扼着苏瑾的咽喉。 苏瑾的身子虚浮在空中,随着风飘去。 难道,这是在奔向地府? 第九十二章 苏瑾,没用了? 苏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刘嬷嬷一张焦急而惊喜的脸。 刘嬷嬷见苏瑾醒了,几乎要喜极而泣,忙道,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昨夜在地上昏迷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被小丫鬟发现。” 苏瑾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干疼,嘴里好像夏季多日不下雨的田地,干涸得发不出声音。 苏瑾定定神,使劲咽了几次口水,才嘶哑着开口道, “一夜?” 刘嬷嬷连连点头,道, “是啊!姨娘!今儿早上可把老奴和玉颜小姐吓坏了!玉颜小姐扑在您身上哭,您都没反应!” 玉颜! 这个名字深深刺痛了苏瑾! 久远的记忆又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苏瑾摆摆手,示意刘嬷嬷拿水去。 此刻,苏瑾才发现,房间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刘嬷嬷毕竟跟了苏瑾多年,见到苏瑾疑惑的眼神,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一边伺候苏瑾喝水,一边道, “姨娘,恪吉居一半的丫鬟都被侯爷调去了别处。” 难怪恪吉居格外安静。 以前,尽管丫鬟们也不敢在这里大声喧哗吵闹,但是,来来往往,总是有人气。 而不似如今这般暮气沉沉的样子。 苏瑾嘶哑地追问, “为何?” 刘嬷嬷闻言,两行老泪就落了下来, “沉影昨夜伺候完侯爷之后,半夜里不知为何突然高热,呕吐不止,侯爷一问,沉影说吃了您给的药,侯爷大怒!,侯爷怪姨娘做事没分寸,让姨娘这一个月好好地呆在恪吉居里休养身子,抄写佛经,说念在姨娘身子不好,就不让姨娘上佛堂去了。” 休养身子! 不就是禁足吗? 苏瑾内心一片冰凉! 沉影的情况,必然也是因“葡涟”反噬引起。 苏瑾深知,其实,沉影不应该出现这样强烈的“反噬”。 因为,用在沉影身上的“葡涟”远不及自己多,她昨夜必是被洪培菊折腾得够呛,加上那份“促孕药”里有活血补气的药材,是以导致了“葡涟”反噬的发作。 洪培菊必然是认为自己给沉影下了什么“毒药”。 苏瑾心里堵得很。 更让她堵的是,自己的“反噬”都出来了,怎么冀家两个丫头那里没有动静? 此刻,她说是“促孕药”,洪培菊也不会信的! “那,玉颜呢?” 这个时候,玉颜应该午休了。 刘嬷嬷抹了一把眼泪叹气道, “侯爷又说玉颜小姐被被姨娘教的不识礼数,总被宫里的嬷嬷责罚,将来必定会丢了侯府的脸面。所以最近这一段时间,让玉颜小姐去夫人的院子里,跟着夫人学习规矩,同时帮着琉璃大小姐准备嫁妆。” 苏瑾此刻浑身犹坠冰窟。 十几年前的那一幕瞬间映入脑海。 那年,祝姨娘年华正好,容貌正盛。 一袭绿衫,犹如出水芙蓉。 迄今为止,苏瑾觉得,也就贵姨娘能与当时的祝姨娘平分秋色。 祝姨娘被来侯府做客的鸿胪寺卿看中,洪培菊要祝姨娘去陪酒。 不料,祝姨娘抵死不从。 鸿胪寺卿走了之后,洪培菊痛骂祝姨娘, “你这个贱人!还蠢笨如猪!你以为生了一个女儿就可以当主子了?你们母女都是贱人!你可知,你今日这般让我失去了怎样的机会?我进不了朝堂,你的女儿将来也是给人做妾的命!罢了!你自己想清楚,否则,我侯府不养闲人!” 然后,祝姨娘就开始缠绵病榻。 美琳在侯府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恪吉居的丫鬟。 苏瑾后来慢慢明白,因祝姨娘一直病着,杨氏还算良善,加上还有美琳,而且,美琳以后还对洪培菊有用处,所以,祝姨娘母女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可是自己呢? 是不是已经没有用处了? 想到此处,苏瑾猛地抓住刘嬷嬷的手问,双眼射出骇人的惊惧之色,有些癫狂地问道, “嬷嬷,我是不是没有用了?我是不是对侯爷已经没有用处了?侯爷会不会让我死?会不会我以后就像祝姨娘那样,跟相林一起,我们母子就得在这恪吉居里被关到老,关到死?” 刘嬷嬷忙握住苏瑾的手安慰道, “不会的,姨娘不会的!只是如今侯爷在气头上,又被沉影那个小蹄子给迷惑了,侯爷才忘记了姨娘的好。其实姨娘这些年为侯爷辛辛苦苦做牛做马,侯爷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 苏瑾一下子象是失去了力气,茫然而哀伤地地道, “是吗?会是这样吗?” 刘嬷嬷连连连点头道, “是的!是的!姨娘您别多想,等把身子养好了,咱把这个葡涟的反噬给扛过去,到那个时候,咱们不仅在侯爷面前立了大功,还在国公爷面前立了大功!咱们翻身的日子就到了。您不看别的,为了相林少爷,也得先保重身子啊!” 苏瑾迷茫地的看着刘嬷嬷,忽然间眼中闪起了一道光芒, “是!是!你说的对,我得先养好身子!然后,等我挨过去了,国公爷就能把那个千年血参给我家相林治病了!” 此时安神药的作用起了作用,苏瑾又沉沉睡去。 刘嬷嬷给苏瑾盖上薄被,深深叹口气。 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年,洪相林断奶的时候,她是有机会出府的。 作为侯府公子的奶娘,侯府会给她一大笔钱,然后这笔钱足以够她买个院子,余下的钱用来安然地养老。 但是刘嬷嬷听了苏瑾的话,留在了苏瑾的身边帮衬她。 不可否认,这些年跟着苏瑾,在侯府的日子过的很舒心。不说风风光光,也算是逍遥快乐。 可是自从冀家姐妹来了之后,恪吉局的日子每况愈下。 刘嬷嬷冷静下来的时候,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冀家姐妹斗? 人家并没有惹我们。 人家袁姨娘,卓姨娘、祝姨娘就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冀家姐妹没来侯府时候什么样,人家来了之后还照常过日子。 为什么一定要跟冀家姐妹你死我活? 这份仇恨从哪儿来的呢? 苏姨娘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 刘嬷嬷忽然很迷茫。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第九十三章 当电灯泡 “好邻居”后堂,沺黎县主攒够了“小红花”,可以跟章吉生见面了。 这可有点难为人。 首先,不能让他们独处一室。 但是,不独处一室,谁陪着?咋陪? 周桓和李宓肯定不方便去。 周彪也不去,他看见章吉生那张把他妹妹迷得爹娘都不要的脸,就来气。 更别说他这个哥哥,沺黎根本都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三章 当电灯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上官雪碧上官雪胜来诈骗 淮安候府这几天气氛低迷。 苏瑾被禁足了,据说是妒忌沉影陪了洪培菊,于是给沉影下了药,沉影因此一病不起。 洪培菊大怒,玉颜也被勒令离开恪吉居,去了杨氏那里。 冀忞闻言面色不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 冀鋆见冀忞一脸担忧,心知,她是担心苏瑾起幺蛾子。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四章 上官雪碧上官雪胜来诈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应该恨谁更多? 上官雪胜一听说要报官,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周围的几个小姐也也很是慌张。 一旦报了官,到了大堂上抛头露面,自家的爹娘就会知道。 如果爹娘知道了她们跟着上官雪胜和上官雪碧到“好邻居”来胡闹,一定会重重责罚他们。 但是,上官雪碧还是比较镇静,她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于是“呵呵”笑道,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五章 应该恨谁更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吃饼聊天两不误! 上官雪碧吃到第二份套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吃的比较艰难,当她勉强把第二份卷饼吃完之后,就明显觉得肚子胀得慌。 平日,“好邻居”这样的卷饼,如果肉类少的,她能吃上一份。 但是“红宝石”套餐里,毕竟价钱在那里摆着,总不能几片菜叶子打发了顾客。 因此,不仅有肉丝,有肉末,就是酱料也都是比较油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六章 吃饼聊天两不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凡是不付出任何实际行动的关心,都是无耻之徒! 上官雪碧已经艰难的的拿起了第三个卷饼,在那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似乎这样缓慢慢地咀嚼嚼就能让这个饼的分量有所减少。 关静秋心中暗暗着急,以往她在家中和贵女圈儿中向来以口才好著称。 有一次,她哥哥相中了府里一个丫鬟。 可是那个丫鬟容貌秀美,能写会画,甚是清高。丫鬟一心想出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七章 凡是不付出任何实际行动的关心,都是无耻之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葡涟毒发 上官雪碧是被人扶着走出的“好邻居”。 一下子收了八只价格不菲的手镯,芍药一时间又没有那么多的帕子逐一包起来,索性,全都带到了手上,丁零当啷,煞是好听。 芍药笑弯了眼,道 “小姐,那个上官雪胜为啥打上官雪碧啊?” 冀鋆有点小得意地道, “我吓唬她,说她的绿豆汤里有毒药,一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八章 葡涟毒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人狠话也多,不到关键时候不说! 冀鋆将手背处的一条小血管割破,血一滴一滴地滴入碗中。 看着滴入碗中的鲜血,冀鋆心里默默计算,大约有快到一百五十毫升了! 冀鋆开始觉得有些心慌,心跳加速,头晕,手开始微微发抖,头顶有些发麻。 这是缺血缺氧的表现,先到此为止吧。 万一,快速失血过多,这个时代不能补液,会出现急性心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九十九章 人狠话也多,不到关键时候不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险些画蛇添足 可是,田院首虽然恼怒,但是,却依然没有吐露关于“血岚珠”的只言片语。 冀鋆不由得暗暗着急,心道,田院首身居高位,而且本身医术超群,府中定然妻妾成群,子嗣众多。 周桓可能也就是抓住了他一个孙子,那他还有其他的孙子,他当然是不会太在意这个孙子的性命。 周桓暂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不可能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章 险些画蛇添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对苏瑾采用心理攻势 血岚珠,据田院首所知,世上仅有三颗。 皇宫大内有一个。 陈国公有一个。 四十多年前,京郊慈月寺的悲良大师有一个。 但是,十余年前,悲良大师外出云游,好像至今未归。 听说,悲良大师曾经在三十多年前为人解过“葡涟”之毒。 而“血岚珠”每解毒一次,就会脱落一层,缩小一分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一章 对苏瑾采用心理攻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桑叶来了 陈国公府,尹宏对陈国公陈拙鑫道, “国公爷,“葡涟”毒发,但是苏姨娘和一个丫鬟被反噬的厉害,冀家两个小姐,目前情况不甚明朗。” 陈拙鑫听完之后略微沉吟一下道, “是这样,那其他人?” 尹宏道, “其他人情况不清楚。” 接着尹宏又道, “国公爷,我们是否要催动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二章 桑叶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职场暧昧术中的洪培菊和苏瑾 “好邻居”后堂,冀忞苍白的面庞略微有了点血色,双唇不似前几日那样缺乏活力和生机。 自从苏瑾被“桑叶”吓到后,冀忞这边的情况有所改善,特别明显的是,梦魇减轻。 冀鋆的感觉是体内蛊虫在休养,不似前些时候那般疲惫,似乎在勉力支撑。 冀鋆略微松了一小口气。 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周桓讲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三章 职场暧昧术中的洪培菊和苏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用更不要脸打败不要脸 恪吉居的门口,祝姨娘隔着院门,看着苏瑾一脸憔悴,刘嬷嬷也是骤然间苍老不已。 祝姨娘今日一身缃色夏裙,人如菡萏,头上的珠钗熠熠生辉,整个人面色红润,长而白的脖颈不似从前那般干瘪枯瘦,相反,略加丰盈后,更见别致。 可见,如今,祝姨娘的心情不错,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调理,生活得有滋有味。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四章 用更不要脸打败不要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夜探陈国公府 祝姨娘打击苏瑾的效果非常显著,可能苏瑾如今全部精力都放在帮助玉颜入选上。 连续几日,冀忞睡眠改善许多,即使有时候还有些不安稳,但是,那种极度恐惧的噩梦很少出现。 不过,冀鋆这边改善不大。 她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浑身的气力一点点地在抽离,不可控制。 即使,饮食睡眠尚可。 即使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五章 夜探陈国公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花圃之北 夏日的夜晚虽然不是很冷,但是凉风吹过,也有一丝的凉意, 幸好冀鋆穿的黑色紧身衣材质较好。古代的衣料都是纯天然的,她感觉就像是一种丝绢,又比丝娟厚实一些,柔软丝滑还贴身。 刚才因紧张出了一些汗,衣服有点潮湿,但是衣料的质料比较好,所以即使湿了贴在身上,也并不是很难受。 冀鋆前世有的时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六章 花圃之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陈府秘辛 陈国公府,假山之间,起身后的冀鋆想到刚才触摸的骨头,心下惊诧不已。 她站稳脚步,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慢慢的摸索着绊倒她的那个骨头。 冀鋆的手指慢慢沿着骨头移动,这根骨头整体都暴露在地面上,摸起来将近两尺长,再摸它,慢慢地竟然摸出了股骨头和股骨颈! 冀鋆觉得这是一个成人的股骨,粗壮程度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七章 陈府秘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落选有感 陈国公世子陈甲,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陇安郡王家的启晴县主定了亲。 启晴县主是旸旭县主同父异母的姐姐。 启晴县主才貌双全,是京城有名的“京城双姝”之一。还有一个是宁国公的嫡长女宁晓湘。 二人都是容色殊艳,颇有才名。 启晴县主擅长丹青,笔下山水犹如身临其境。 宁晓湘擅长琴艺,一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八章 落选有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冀鋆看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宝茳,咸咸地问道, “宝茳姐姐,你找我们何事?” 我们又不是很熟络,你落选了,我也帮不上你。 难道,我还有那个本事帮你重新上了那个“初评”的榜单吗? 而且说实在的,我也不咋同情你。 因为你当上了皇子妃,也不会关照我,我还不得不碍着情面“随份子”。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零九章 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宝茳姐姐,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福远宫中,一身宫装,妆容精致的焦贤妃眉目如画,笑盈盈的望向王氏,满是感激地道, “辛苦你了!” 王氏抿嘴笑道, “能为你分忧,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心中十分欢喜。何况这一次又把冀家那两个丫头给拖下了水,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焦贤妃眼底划过一丝算计,转而用浮上心疼和担忧的 《穿书之贵女不得不打怪升级》第一百一十章 宝茳姐姐,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解其意的亦步亦趋 淮安侯府书房内,小厮将冀家姐妹孝敬给洪培菊的二百两银票,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桌子上。 洪培菊菊看了之后,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挥挥手让小厮退下。 洪培菊的心腹之一刘宝生愤愤不平地道, “这冀家姐妹也太不懂事了,她们姐妹在侯府吃,在侯府住,整日整日地为她们操心劳神,侯府上上下下对她们这般照顾,她们却这样的小气,每月仅仅给侯爷二百两。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因为冀家姐妹是奉旨住在淮安侯府,每月内务府会给拨给冀家姐妹五千两的银子。 有的时候是,还有一些,吃穿用品,杂七杂八也不低于千八百银子。 洪培菊看着很是眼红。 这些比他的俸禄还多! 每个月,冀忞都会拿出二百两银子送给洪培菊,说是感谢侯爷费心!谢侯爷的多日的费心关照,等等。 还有的时候选些宫中赏赐的吃食布匹一并送来。 洪培菊通常都是照单全收。 刘宝生气愤地道, “每月内务府给她们五千两纹银,她们两个小丫头懂得什么打理,分明就是不信任侯爷!既然不信任侯爷,还赖在咱们侯府做什么?她们要么就是自己胡乱挥霍掉!要么就是被一些偷奸耍滑的下人给蒙去骗去浪费掉!她们怎的这么不懂事,就应该把这笔钱放到侯爷这里,让侯爷替她们经管,替她们打理,难不成侯爷还能贪墨了她们的银子不成?” 刘宝生抱怨归抱怨,也知道分寸,到底没把“不信任侯爷就离开侯府”的话说出口。 洪培菊没有说话。 其实,刘宝生说中了他的心事。 此前,冀家姐妹住到淮安候府的时候,他也有过这样的小九九,觉得内务府会定期拨给冀忞生活上的一些费用,不会是让侯让侯府吃亏。 洪培菊当时想,如果自己能够掌管这笔钱,或者是说从中截留一部分,那么手头儿将大大的宽裕! 但是没有想到,冀家姐妹自打来了侯府之后,便将宫里拨给她们的这些财物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除了逢年过节时候在侯府内部的一些日常往来,每个月只是雷打不动地给洪培菊二百两银子。 这一点实在是让洪培菊恼怒,但是又无从发作。 因为钱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内务府又是直接将银票送到冀忞的手里,连转交都不做,他总不能去从冀忞的手里抢! 虽然洪培菊可以说在这里侯府要为她们衣食住行负责,必定有一些花费,比如,去年的冬衣,内务府本来要送来几件,但是,杨氏说侯府一定会为冀家姐妹好好赶制,于是,还特意多给了布匹。 但冀忞来到侯府之后,就按照冀鋆的嘱咐每个月交给杨氏一千两银子。 这些银钱不要说是够她们姐妹二人开销的,就是整个丹桂苑的花费也用不了这么多。 因此,洪培菊就更加没有理由再去从冀忞的手里去抢这些钱。 尤其后来,李宓和周彪周桓常常派人来“问候”,洪培菊就知道,自己不能为了这些钱,逼迫冀家姐妹,暗地里的小动作可以有,但是不能撕破脸。 淮安侯府到洪培菊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就他自己都已经感觉出了一种日落西山的沉沉暮气。 洪培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改变现状,他也曾胸怀大志,但是如今,却总是有一种深深无力的挫败感。 他记起自己的天祖父,也就是自己高祖父的父亲,第一代淮安侯爷在朝堂上也有一定分量。 虽然不像礼国公等几位国公爷那般的举足轻重,但是也曾驰骋疆场,叱咤风云,否则也不会受封“侯爷”。 但是到第二代高祖父的时候,因为当时家族兴盛,父辈功勋庇佑,他的高祖父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家产几乎败光。而同时,淮安候被排挤出朝堂。 第三代的曾祖父,开始发奋图强,想将淮安侯府重新振兴起来。 但是那个时候,四海升平已经没有战事纷争。 而且礼国公和秦国公两大国公爷镇守边陲,兵强马壮,也不需要新的后起之秀补充到军队之中。 因此,那个时候的武将出头的机会实在有限。 尤其是,他的曾祖父武功文才又很是平常。 曾祖父参加武科举不成,又生于京城长于京城,武功韬略自然比不上雷霆战将几代在边关的厮杀锤炼。 又开始参加文官科举考试,可是,这样的半路出家,加上资质一般,自然比不过璐太妃的父亲,前朝的璐太傅,以及当朝的齐相,南宫太傅这样的书香世家教导出来的子弟。 真称得上文不成武不就。 辛劳十几载,最后也不得不低头认命。 这个时候才想起在朝堂上有些人虽然被边缘,但是有的人家将女儿送进宫中,再次博得了富贵! 于是洪培菊的曾祖父也千方百计的,从族内开始遴选漂亮的女孩子。 这次总算没有白费心思,终于找到了一个远房堂兄家的女儿,于是曾祖父将这个堂侄女收为义女,就如同她他如今收宝茳做义女一样。 据说这个堂姑祖母容貌异常美艳,洪培菊看到过画像,仅仅是一幅年久褪色的静止人像,就已经令人惊艳! 洪培菊甚至无数次地感慨,如果,堂姑祖母遇到的是当今圣上,恐怕也会如三皇子的母妃一般,宠冠后宫! 但是堂姑祖母可能是到底是出身小门小户,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没有受过大户人家内宅气氛的熏陶。 虽然短时间内,苦练琴棋书画,能有一定的效果。 礼仪方面也能够训练个七八,但是堂姑祖母没有见过深宅大户人家内宅争斗的场面,那种心计和谋算,实在是与京城大户人家长期被内宅斗争浸淫出来的女子不能够相比。 堂姑祖母进宫之后,竟然一直都未得圣宠! 当时的皇上亲生母亲去世早,是被邱太妃抚养长大,皇上继位后,封邱太妃为太后。 邱太妃的亲生儿子成亲王一直想取而代之。邱太妃也暗戳戳地在后宫给皇上使绊子。 有一些想投机的官员也开始依附邱太妃和成亲王。 不得已,皇上就得依靠朝中忠心自己的大臣们的支持。 因此,那个时候几个世家大族的女子十分得宠。 这几位妃子容貌也十分美艳,而且才华出众,且各有所长。 并且最关键的是父兄在朝堂上地位显赫,手握实权。 而堂姑祖母,没有家世背景,心思又不是很灵透,进宫不久就在后宫当中被这些世家大族的妃子给排挤到了边缘,基本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 没有办法,后来在曾祖母进宫的时候,她跟曾祖母哭诉。 曾祖母家里没有女子进宫,在这方面也没有多少的经验,加上本身见识有限,也无法给予正确的指导,只能是教她“讨好”皇后,“讨好”地位高的妃嫔,让她抱上大腿。 可是,但凡“被讨好”的人,都是不会缺少奉承和吹捧。 何况,那些“被讨好”的人,岂止是奉承和吹捧就能够摆平的? 当时的尹婕妤正值圣宠,于是堂姑祖母便想方设法跟尹婕妤搭上了关系。 尹婕妤此刻正身怀有孕,在宫内骄横跋扈。 堂姑祖母对尹婕妤百般讨好,逐而渐之,尹婕妤也开始将她当成自己人。 其实,当时尹婕妤是想找一个人在自己怀孕的时候,来巩固圣宠,不至于被其她的狐媚妃嫔给把圣心给勾引走。 接触之后,又发现堂姑祖母容貌好,心思又简单,易于掌控。 因此,与堂姑祖母一拍即合,于是开始有意地扶植她。 但恰在此时,尹婕妤和和许充容发生了矛盾。 尹婕妤一直看许充容不顺眼,便想把趁此机会将许充容置于死地。 恰在这个时候,正赶上吏部考核官员业绩,考核的结果是这些官员升迁的依据。 许充容的父亲是吏部侍郎,为人耿直,不会变通,自然就得罪了一些人。 尹婕妤让洪培举的堂姑祖母,当时已经是洪小仪指证许充容与与宫外的父兄勾结,买官鬻爵,这就等于是后妃干预朝政! 许充容当然是抵死不认! 事情闹大之后,皇上令皇后和四妃亲自调查后宫,外面让大理寺调查,最后发现是子虚乌有的诬陷! 皇上震怒,一怒之下,便将洪小仪打入了冷宫。 此时,又发生了尹婕妤的父亲参与了成亲王的谋反! 皇上更加震怒,赐死尹婕妤,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儿赐死! 余波未平,有人又想起被打入冷宫的洪小仪,于是洪小仪也一并被赐死! 洪小仪死前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但是恳求死前见家人一面。 见到曾祖母之后,洪小仪泣不成声,祖母也是很是很是伤痛,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是也是养在膝下多年,后来送进宫中也有往来。 不曾想富贵没有得到,反倒搭进去了性命! 洪小仪死前告诉曾祖母,礼国公家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涉及江山社稷的稳定,甚至是江山的易主! 而且这个秘密还跟皇家有关,如果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就会受到皇上的重视。 洪培菊的祖父看自己的堂妹,进宫不久便惨死,而且自此淮安侯一家也被圣上所厌弃,祖父就不敢再有所动作,碌碌无为一生。 到了洪培菊的父亲这一代,因为是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又给了许多人东山再起的机会。 洪培菊的父亲开始小心翼翼地经营,迎合各路大臣的心思,终于在户部谋得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 虽然他在这个户部的职没有多少实权,但是总算是又重新走到了权力核心的边缘,也算是有一些起色。 他告诉了洪培菊这个堂姑祖母用生命换来的秘密。 于是洪培菊开始有心结交,结交皇室,结交世家子弟。但是由于毕竟淮安侯府,不是很显赫,达官显贵的公子们也不太愿意跟他接触。 他又没有大把大把的银钱供这些世家子弟挥霍,也跟他们很难玩耍到一起去。 直到,洪培菊搭上了陈拙鑫这条大腿!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洪培菊遇到陈拙鑫的时候,陈国公府的世子还是陈甲。 当时是洪培菊一见陈拙鑫,便知道陈拙鑫野心勃勃,即使他当不上世子,但以老陈国公对陈拙鑫母子的爱护,也一定会给陈拙鑫谋一个出路。 如此,他抱不上皇亲国戚和一些贵公子的大腿,能抱上陈拙鑫的也聊胜于无。 当时,跟洪培菊相比,陈拙鑫不缺钱,不缺地位,他缺的是尊重和认可。 始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洪培菊和陈拙鑫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洪培菊甚至将自己的女人都送给了陈拙鑫,可惜陈拙鑫看不上苏瑾。 而且那个时候,陈拙鑫还要装出一副清心寡欲、勤学上进的模样,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是,却从不在青楼留宿。 府里,陈拙鑫也坚决不要通房,即使丫鬟也不许近身伺候。 一时间,也博得了不错的名声。 这边,洪培菊暗暗让苏瑾悄悄地为陈拙鑫生下了孩子。 洪培菊觉得有这样的把柄在手,陈拙鑫怎么都会顾及一二。 陈拙鑫后来成为了陈国公的世子,接着又成为了陈国公,一时间跻身于几大国公之列。 洪培菊内心大喜过望,觉得总算是押宝押对了。 但是洪培菊没有想到的是,陈拙鑫翻脸比翻书还快! 而对于洪相林这个儿子,根本不屑一顾! 当上陈国公之后的陈拙鑫步步高升,后来更是深得圣心,竟然代理兵部。 而同时,陈拙鑫露出了他好色的本性,虽然如愿娶了启晴县主,但是府内姨娘却也越来越多!庶子庶女一大帮! 洪培菊想,也难怪陈拙鑫不把洪相林当回事,物以稀为贵,名正言顺的庶子庶女还顾不上,遑论这个外面的。 说不定这外面的不止洪相林一个! 当然,还有一方面,就是,洪相林太不成器! 即使不如周桓等人那样出色,如果洪相林能象陈国公府管家尹宏那般精明,恐怕陈拙鑫也会高看自己一眼! 但是,一直以来,对于洪相林,洪培菊心里别扭,不愿意对其倾注过多的心思。 也就苏瑾那个无知又愚蠢的女人,认为自己深得陈国公和淮安候的青眼,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下少有的奇才! 随着大权在握,陈拙鑫的小弟已经是越来越多,自然不缺洪培菊一个。 然而洪培菊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对陈拙鑫没有太大的用处。 直到冀忞奉旨离开礼国公府,朝堂上一番明争暗斗之后,这个大馅饼落到了淮安候府! 陈拙鑫才开始算是把洪培菊纳入自己的小圈子里。 陈拙鑫让洪培菊在刘毕胜身上试验“杀手蛊”,让他试探冀家姐妹,都等于是洪培菊的“投名状”。 但很显然,陈拙鑫和焦贤妃不满意! 洪培菊也十分委屈! 你们想什么,知道些什么也不全盘托出,说话总是露一半留一半,让人云里雾里。 就说这个“杀手蛊”,咋来的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总得告诉我怎么没的? 有什么危害没有? 有解药没有? 如果泛滥了怎么善后? 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让他找人用“杀手蛊”! 结果,把侯府弄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还有,说礼国公府,陈国公府和皇室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可是秘密是啥也不说,就说这个秘密据传是百余年前,来自神梦谷,奇药岭,所古族的三位智极近妖一般的顶尖人物弄出来的。 这个秘密总结成了四句诗,皇家掌握一句,陈国公家知道一句。 还有两句是礼国公家人知道。 但是,礼国公家的血脉记忆被封印了! 最容易打开的缺口就是冀忞! 可是,怎么打开冀忞身上的秘密,也在诗里! 这又绕回来了! 不过,洪培菊并不十分气馁,至少,在冀忞的问题上,他与陈拙鑫在一个上! 尤其,如今,冀忞就在淮安候府。 不管怎样,他终究在这个事情上,跟圣上,跟皇家,跟陈国公礼国公家,搭上了关系! “好邻居”的后堂。 冀鋆和冀忞听完李宓和周桓周彪讲完淮安侯的发家史之后,不由得也是一阵的感慨。 冀忞幽幽的道, “这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冀鋆想,可不是,看着人家有女孩子进宫能够博得富贵,于是自己家也送女入宫。 但是却没有好好地教导这个女孩子怎样在宫中规避风险,怎样把利益最大化,怎样在适时行事,必要时要知道保存实力,而不是一味地横冲直撞。 只是当时的洪家认定只要女子年轻貌美,才艺俱佳,便能够俘获圣心。 不知道后宫与朝堂上的争斗,其惨烈程度也并不差太多。 也不知道后宫女子之间的争宠也好,夺位也好,也都是需要心机和谋算,需要家族势力的支撑,也需要有识之士的指点。 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霜雪雨的女孩子冒冒失失地进了宫,就像把一个在笼子中养了许久的小老虎,突然之间把它放到森林里一样。 除了手足无措,除了任人宰割,出路实在有限。 尤其自身又不是那样的聪明绝顶,又不是那样的善于学习和变通,真的就是羊入虎口一般。 看起来,对于很多的事情,不能光从表面上看。 冀鋆想起在前世自己家里有一个远房的表哥。 表哥的岳父是当地一个大厂的厂长,后来又从厂长的岗位转任他们市最大的一个行政区的区长。 表哥的大舅哥工科大学毕业之后,留到了这个厂。 八十年代中后期,大学生非常少,理工科出身的人都愿意走技术路线。 但是他大舅哥一表人才,能说会道,会唱会跳,性格开朗。 厂子销售科的人偏于老龄化,而且是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当时,工厂业绩好,销售科需要跟五湖四海的人打交道,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接待外宾,因此,对销售人员的素质要求越来越高。 表哥他大舅哥作为前厂长的儿子主动请缨,要求去销售科工作。 于是,他大舅哥成为建厂以来,销售科迎来的第一位大学生,自然是格外重视。 而且大舅哥社交能力非常的强,很快便为厂子打开了很多的销路,不久便任命为销售科科长。 大舅哥是大厂销售科科长。老丈人是区长。 表哥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开了饭店,一时间非常红火! 那个时候,他大舅哥常常去妹夫的饭店招待客户,大笔一挥,签单签字! 表哥一度很是洋洋自得,认为自己颇具经商才能,很快膨胀不已。 不久有人眼红了表哥的饭店。 于是鼓动表哥道, “就咱这一身的本事,就咱这经商的才华,那必须得上南方去挣老外的钱!哪能在这里挣这三瓜两枣呢?在咱们这边,能见到几个老外?累死累活,能挣几个钱?” 表哥此时已经飘飘然,完全不知道他在此地做餐饮做的风生水起,并不是因为他经商的才能有多么样的出众,他不知道是在这块儿土壤上有许许多多的人是照顾他岳父,照顾他大舅哥的脸面,才来光顾他的饭店。 表哥只是以为自己眼光毒辣,选的地理位置好,选的厨师好,甚至是认为自己有着几道所谓的招牌菜,凭着这几道招牌菜,便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能够成为餐饮界老大当中的老大。 于是,表哥不听劝阻,执意南下。 没出一年,就因为水土不服,人地两生,他在当地开的饭店,用“门可罗雀”形容完全不为过,很快将原有的积蓄赔个精光!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一百多万的存款便打了水漂! 不得已,表哥又回到了家乡。此刻,口袋里连两千元钱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为了生计,表哥知道要脚踏实地,从摆路边摊摊煎饼果子,卖茶叶蛋开始,一分一毛地赚钱,如今又有了一个小的店铺。 当然了,此时表哥的岳父已经离世多年,大舅哥也都已经退休。 原有的那些酒肉朋友,那些勾肩搭背,山盟海誓的朋友也全都没了踪影。 甚至曾经多少次光临过他饭店,与他吃吃喝喝,恭维他“商业奇才”,“餐饮翘楚”的那些朋友,经过他的小摊前也统统视而不见。 冀鋆后来想,曾经有一句话“错把平台当能力”可能说的就是表哥这样的。 但是,表哥的膨胀也好,认不清现实也好,归根结底都是只看到了事物的表面。 冀鋆记得自己有一个大师兄。 大师兄工作十多年后,在当地的医院与领导起了争执,于是便灰心不已。 恰在这个时候,大师兄同宿舍的同学,从南方回来,竭力鼓动大师兄去他的医院。 说他工作的那个医院是新成立的,正在招兵买马,最需要大师兄这样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医生。 而且说南方这个医院是多么的重视人才,待遇好,气候又是多么舒适,地理环境,人文环境都是如何如何好,云云。 大师兄在大学的时候,无论是从学习上还是哪个方面的才能上,都远远于强过他这个同宿舍的同学。 见同学在南方混的意气洋洋,风生水起,不由得既不服气又是很心动。 觉得他同学这样的人都能够如此得意,如此顺利,那么自己去只能是比他更好,至少不比他差。 于是大师兄辞去了这边的工作,跟着同学去了南方。 但到了当地之后,才发现了诸多的问题。 首先就是当地的房价要比原来他生活的那个城市要高出许多。 比如他原来生活的城市的房价是几千一平,而在那个地方,一般的房子起步价都是一两万,好一些的甚至是几万,十几万。 再一个问题就是孩子的学习。 因为就是省与省之间的教学的方式以及学习的内容都有很大差异。 孩子也面临着水土不服,语言上也有一定的障碍,也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合到当地的学校生活等问题。 还有一个困扰就是在新的医院,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遇到了很多新的问题。 可是此时,大师兄还不能像自己的表哥那样有退路,他也已经不太可能再回到原单位。 因为他在南方的城市已经是贷款买了房子,买了车子。 房贷和车贷,又不能够断供,因此大师兄就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刻,大师兄才醒悟,他同宿舍的同学为何能比较轻松加愉快。 因为同学的岳父是个大老板,早早地在本地买了房子,同学的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被接到了南方上学。 这么无牵无挂,说实话,在哪里都能潇洒自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速之客 冀鋆对从陈国公府带回来的盒子犯了难,虽然告诉了李宓等人,可是,很明显,这个事情要非常隐秘,不能大张旗鼓地找能工巧匠去研究盒子。 即使悄悄找来工匠,不管有没有打开盒子,毕竟是见到了盒子。 无论是冀鋆还是李宓或者周桓和周彪,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都做不成杀人灭口的事情。 可是,见到了盒子,就多一层泄露秘密的风险。 而陈国公府一切如常,似乎没有发现盒子的丢失。 或者,周桓猜测,陈拙鑫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盒子的存在! 那么这个盒子是谁放在那里的? 这边,冀忞的情况偶尔会有反复,主要的表现就是精神萎靡,噩梦频繁。 但是,冀忞却坚决不想再让冀鋆用血救她。 冀鋆知道冀忞内疚,内心在挣扎。 既然她认定的事情,自己劝说也没有用处。索性,找来李宓和周桓,让他们去做冀忞的工作。 李宓一摊手,愁眉苦脸地道, “大表妹,你在忞儿心中的地位远胜于我,你都没有法子,我自然更说不动了!” 不过,久未出声的周桓道, “我去试试!” 冀鋆想,嗯,周桓劝说起来,力度应该不一样。 很多小女生小男生都是这样啊,父母兄弟姐妹说话不好使,希望小女生小男生按照他们的心愿做什么难于登天。 可是,有时候这些对于“恋人”或者“女朋友”“男朋友”而言,却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冀鋆和李宓聊着聊着,就开始琢磨起周桓会如何地“晓之以情”? 或者“痛哭流涕”? 或者“海誓山盟”? 或者“逼迫”忞儿? 比如,“忞儿,如果你不喝药,我就不吃饭!” 或者“我就不做这个世子了!”…… 正胡乱猜测着,周桓从内堂走出来了。 二人齐齐看向周桓,周桓只是淡淡的道, “冀大小姐,你可以给忞儿用药了。” 冀鋆和李宓不说大吃一惊,意外是真的意外! 怎么这么快呀? 但是心里面还是很很高兴,于是二人快步走进屋中。 一进屋,嗯,这次,真是大吃一惊! 冀忞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冀鋆和李宓一脸惊愕地看向周桓。 解释一下?啥意思? 周桓的微微扬起剑眉,一双星眸浮现出一丝的痛楚,但口气依旧淡淡地道, “我给她的茶里放了安神散只有这样她才能乖乖服药。等她醒了,无论她怎么怪我怨我,我都愿意承受!” 冀鋆站在冀忞身前,看着周桓有些担忧却坚毅的神情,竟有种莫名而隐隐的轻松和感动。 她和李宓下不了手,此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不仅仅是担心忞儿醒来之后埋怨自己。 还因为,安神散会使“葡涟”的毒性短暂性增强。 也就是,在睡去后到解药生效期间,梦中的冀忞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潘婶说,这种痛苦,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在所古族,据说,有的人就因为这样的梦,即使醒来以后也不能自拔。 自杀自残也不少见。 或者说,有可能解了“葡涟”的毒,心却中了毒! 冀鋆想,或许这就是后世所说的“重度抑郁症”? 或者是“ptsd”?就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或者是勾起了心底深处的痛苦,而不能自拔? 唉,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救命要紧啊! 这个时候的忞儿,说到底也是正处在叛逆期的中小学生。 有点无知又无畏,攥起牛角尖的时候,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 周桓见冀鋆沉思,轻轻开口道, “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可是总得有人去做!如果忞儿坚持不喝药,“葡涟”毒发,你们日后无法面对冀大将军和夫人!如果忞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去向冀大将军和夫人请罪!” 顿了顿,周桓又道, “即使冀大将军要我的性命,我也没有怨言!这个后果我担!” 冀鋆微微一笑,向着周桓点点头,她领这个情。 再一次“以血易血”,比较顺利。 冀忞醒来后,看着有些不安的冀鋆等人,心中很快了然。 冀鋆张了张口,还没等说什么,冀忞忽然抓住冀鋆的手,转头看了看周桓,最后把视线放到李宓身上,急急地道, “大表哥,我的梦里,外祖母告诉我们几句诗!你知道不?” 李宓眸色一凛。 正在此刻,海棠匆匆走进来,道, “大小姐,外面来了一位焦小姐指名要见您!” “焦小姐?”冀鋆疑惑,哪门子的焦小姐?还是“娇小姐”? 咦?周桓这位的同父异母妹妹叫“娇梨”,是她? 周桓看着冀鋆一副“你惹的祸,你自己平”的眼神,不由得很是无奈。 不过,周桓可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啥关系,是不是娇梨都没啥大不了的。 “她叫什么?”李宓温和地问道。 海棠道, “她说她叫焦雉凉!” “啊?”冀鋆和冀忞一齐喊出了声! 焦贤妃的侄女!这是唱得哪出? 冀鋆和冀忞走了出去。焦雉凉已经被请进了二楼一个雅间。 据海棠说,焦雉凉让丫鬟在一楼大堂等她。 这是“单刀赴会”? 冀鋆心里嘀咕,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李宓和周桓不便露面,隐在雅间隔壁的一个房间内,如果一旦有什么动静,可以很快冲出来。 其实,他们更多的不是担心,是好奇! “好邻居”有李战,还有丐帮的人。 展骁和锐廷也在,难道还能吃大亏? 焦雉凉一袭白衣,转身的一瞬,冀鋆身上的蛊虫忽然动了一下,内心不由得暗暗惊诧!全身的毛孔都跟着紧张起来! 焦雉凉的眸光从冀鋆的脸上移动到冀忞的脸上,眸中闪过赞许和欣赏。 嗯,冀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还有一丝喜悦?! 焦雉凉最后将眼光慢慢停到了冀鋆的脸上,片刻,她缓缓地向冀鋆和冀忞福了福身,道, “两位冀家妹妹好!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冀鋆和冀忞连忙回礼,问焦雉凉道, “你可是焦二小姐?” 焦雉凉缓缓起身,面上现出一缕柔和的微笑,笑容在她明艳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温柔得令人没有办法对她产生太多的敌意和戒备。 冀鋆和冀忞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疑惑不已。 然后转身又看向这个完全陌生的脸。她们平时在淮安候府里深居简出,在“好邻居”也不怎么抛头露面。 虽然曾经去陈国公府参加比较大型的聚会,不过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面孔,如果要是见过她,二人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印象。 冀忞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安,有一些触动。 因为她见过焦贤妃,这个女子在眉眼当中与焦贤妃有那么三分的相似。 但是在冀忞看来,她比焦贤妃更加的清秀。 而且她的容颜不似焦贤妃那般的凌厉,神情也不似焦贤妃那般的倨傲,那般的盛气凌人和咄咄逼人。 这名女子通体是一种沉静若水,而微微一笑当中,似乎有春风拂柳般温柔。 尽管长着一张酷似焦贤妃的脸,是自己最讨厌,甚至最仇恨的脸,但她笑容还是让冀忞舒缓了许多的恨意。 “焦二小姐,找我姐妹有什么事情?”冀鋆开口问道。 焦雉凉莞尔一笑道, “冀大小姐,我是来找你的!我想求冀大小姐救我!” 冀鋆淡淡一下道, “焦二小姐误会了,我一个小女子,只是一个商户女,没什么本事。如果说做生意,或许能帮上你一点。” 焦雉凉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再言语,而是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袱。 包袱里面是一幅画。目测长约一尺半,宽约两尺。 焦雉凉缓缓打开画,举起画面冲向冀鋆和冀忞。 画纸有些陈旧,画面有些褪色。但是画中人却是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画上一个青衣女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飞,手中一只短笛。 眉眼精致,容色绝美。 冀鋆和冀忞对望一眼,均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娘亲!”冀鋆看到画后,身子重重一震!这是来自原身的情绪!她脱口而出! 接着,整个大脑开始晕眩,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瞬间胀满胸口! 是激动?思念?惊诧? 冀忞看着画上的女子与堂姐容颜七八分相似,又看到冀鋆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婶?” 冀忞看着冀鋆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轻声喊了一声, “堂姐!一幅画像而已!画得还没有我好呢!如果依着你的模样,我能画出十个跟你相近却又不同的人!” “啊?”冀鋆怔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她确实失态了! 但是,冀鋆知道,这不仅仅是相似的画像,上面确实是她的娘亲! 冀忞拉住冀鋆的手,面向焦雉凉道, “焦二小姐,你拿这样一幅画像,是何用意?画像上的人确实很象我二婶,可是天下的人容颜相似的很多很多,旁的不说,想必姐姐你与你姑姑贤妃娘娘容貌上就有相近之处?” 焦雉凉连连摇头,急道, “冀家妹妹,你误会了!这是我爹爹生前留给我的,嘱咐我,这个人可以救我!我找了许久,直到前些日子,我陪嫡姐去陈国公府赴宴见到了妹妹,我发现妹妹跟画上的人长得很像,我猜测,不是冀家妹妹的亲人也必是有渊源的,才冒失找上门来!” 冀鋆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可是,我们为什么没有见到焦二小姐呢?” 焦雉凉放下画卷,神情忧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悄悄去陈国公府的另一处湖边找东西!”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蛊之祸 福远宫中,焦贤妃正斜倚在榻上,惬意地品着清茶。 身旁的心腹嬷嬷担忧地的道, “娘娘,二小姐去了“好邻居”找冀家那两个丫头,会不会对您不利,影响您的大事?” 贤妃不以为然地嗤笑一下,眸底闪过嘲讽,道,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不去找反倒奇怪呢。那就让她折腾去,她终究会知道最后只有本宫才能够救她!” 嬷嬷还是一脸愁容,犹豫片刻道, “娘娘,冀家的丫头跟小姐的手里的那个画像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莫非冀家的丫头身上有什么古怪?二舅老爷留下的画像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地画了这么一个人,想来冀家丫头有些本事?” 焦贤妃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冷哼一声,道, “有本事?有本事的话,她如何还解不了冀忞的毒?有本事的话,礼国公父子不还是照样缠绵病榻?她所谓的本事也就是对付对付上官雪碧上官雪胜那样的猪脑子而已,虚张声势罢了!” 焦贤妃放下茶盏,缓缓起身,嬷嬷忙上前搀扶,焦贤妃的手搭在嬷嬷的腕上,轻轻走动着。 一袭粉衣拖曳在地,焦贤妃眸光森冷,道, “我二哥画这个人的时候,冀鋆还没有出生,想来即使跟冀鋆有关,也不过就是冀鋆的娘亲,或者是她娘亲的姐妹之类。那又上何处去找?我们派人调查了冀鋆这么久,除了知道她爹娘走江湖,做生意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难道,雉凉那个丫头还能够找到更多的信息?依本宫看,就是相似的两个人而已。并不是说冀家丫头有多么的厉害,只不过是她恰巧与我二哥画中的那个人长得相似而已。” 嬷嬷见焦贤妃有点不耐烦,不敢多言,遂压下心头的困惑,又提起一个话题道, “娘娘,老奴不明白,二小姐容色不错,有几分娘娘的风采,比大小姐要强许多,娘娘为何不成全她,把她嫁进四皇子府,将来也是十三皇子的助力啊!” 皇子妃遴选过程中,美琳是第一轮被拿下的,焦雉凉在第二轮被筛选下去。 焦贤妃敛起笑意,冷冷地道, “这个孩子野心不小,进了皇子府,就不会再听命于本宫。她嘛,本宫自有安排。” 焦贤妃有两个兄长,一个是她一母同胞的嫡长兄焦离明,另一个就是焦雉凉的父亲焦离淼。焦离淼是焦贤妃父亲焦侍郎的妾室于姨娘所生,侍郎府的庶子。 但是自小焦贤妃便与焦离淼非常亲厚,与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却是比较疏离。 焦贤妃一直对她这个庶出兄长非常信赖,非常关心。 有时候,焦贤妃的母亲心情不佳,拿于姨娘和庶兄出气的时候,她常常会出言相劝。 或者,焦贤妃的母亲不问青红皂白责罚迁怒庶兄和姨娘的时候,她无力阻止,便会偷偷地庶兄和姨娘。 有一次,于姨娘私下接济娘家哥哥,被下人夸大其词地描摹一番之后,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就是: “于姨娘把侍郎府大把大把的银钱给了一个男人”! 焦贤妃的母亲大怒,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焦侍郎,恰巧那个时候焦侍郎因为在酒楼与人争吵后大打出手被御史弹劾,说他“德行有亏”,“行为不知检点”,等等。 于姨娘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弄清楚,焦侍郎也知道于姨娘不会“与人私通”。 但是,他生气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于姨娘这么不小心谨慎,被人拿捏了把柄,借机大做文章! 焦侍郎丝毫不顾于姨娘的解释和哭诉,将于姨娘关进了祠堂! 焦离淼去为姨娘求情,焦侍郎在气头上,哪里能够允许一个庶子告诉他“你错怪了姨娘!” 哪里能够接受一个庶子这个时候不小心翼翼地曲意迎合,反而跟他据理力争,还出言顶撞? 庶兄焦离淼便被父亲劈头盖脸打了一顿,焦侍郎不解气,让小厮把焦离淼按到长登上,抽了好几鞭子才消了气! 焦离淼那次双腿被打得血肉模糊,头上身上也有好几处的瘀伤!虽然,年纪轻,身体好,不至于丧命,但是,伤重是毋庸置疑的。 焦贤妃趁黑给焦离淼送去了药物和补品。 第二日,又为庶兄请来了郎中医治。 因为,很快,焦离淼发了高烧,情形看着很不好,焦贤妃又去跪求母亲,把于姨娘从祠堂李放了出来,照顾焦离淼。 这一切的一切,些都让于姨娘母子非常感激。 而焦离淼也在心里面暗暗发誓,将来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焦贤妃被礼国公府退婚之后,心灰意冷执意进宫,而当时的焦侍郎也愿意送女儿入宫。 焦离淼虽然不赞成,但是也没有办法,一个庶子,在侍郎府里自己的事情话语权都没有多少,何况涉及到侍郎府的嫡长女!他只能是尽力的帮焦贤妃完成心愿。 焦贤妃入宫之后,位份并不高,只是“美人”。 当时宫内美女众多,三皇子的母亲张妃娘娘也还在。 因此,焦贤妃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毫无起色,内心万分焦急。 后来有人给了焦贤妃一种能够魅惑人心的“蛊”。 这个骨叫做“食髓蛊”,顾名思义就是“食髓知味”。 其实就是一种促进人体产生出“自体媚药”。 皇上对于后宫女人用“春药”,“媚药”等这些催情之物,深恶痛绝。 但是,焦贤妃那个时候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要能想到的,只要她知道的,她全用上了。 比如,在皇上下朝的路上唱歌,没唱几句,就让随行太监呵斥。 再比如,衣着轻纱,娇躯半隐半现,故意跟皇上走个对面! 焦贤妃,不,那个时候是焦美人,连忙拜伏在地,娇滴滴地请安。 皇上看了一眼,淡淡地道, “天凉,以后出门多穿点,免得冻得看不清路!” 后来,又是做点心,又是做汤水,又是表心意,送荷包,送香囊,等等,统统泥牛入海! 她才发现,自己在侍郎府里那些心机,看似所向披靡,姨娘,庶兄,庶妹,都被自己玩弄得晕头转向,真是把他们卖了还帮自己数钱! 可是到了皇宫之中,自己的那点子手段简直是太不堪一击! 不得已,只能用那种非常规手段! 而“食髓蛊”的妙处在于,一入人体之后,整个人都明显的美艳动人。 而最神奇的是,在与皇上相聚数米之内,就会获得了皇上的注意! 再加上陈国公通过宫中的势力暗地里协助焦贤妃,焦贤妃很快从“美人”,快速进位。 可是晋升到充容这级,便止步不前。 因为后来,焦贤妃发现用了这个“食髓蛊”之后会让女子不孕。 而育有皇子和公主是晋升高位妃嫔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 不得已,为了解这个蛊,焦贤妃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求助于给她下蛊之人。 但下蛊之人却不愿意给焦贤妃解药。 因为,一旦服用解药,就会废掉这样一个“蛊人”! 这个蛊必须得在人的身上长期存留才能够保持它的活性。 如果服用了解药,这个蛊便失去了作用。 下蛊之人手里的“蛊”用一个少一个,怎肯轻易失去这样已经明显看到成效的“蛊”? 没有解药,就得用“移蛊”的方法。 必须得找一个人,将体内的“食髓蛊”移到这个人的身上。 焦贤妃当然不敢让自己身边的宫女或者是太监养这个蛊。 因为在宫中用蛊是大忌。 几十年前,有一个妃子私自用了蛊毒去陷害另一个妃子,导致那个个妃子容颜尽毁。 皇上发现之后,非常震怒,将这个妃子打入冷宫囚禁。 后来得知是妃子的娘亲私自带进宫里交给这个妃子的,皇上又将这个妃子的全家流放。 但很快,妃子死在了冷宫。 妃子的家人也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虽然,御医说妃子“染了恶疾”,其家人没有耐住路途艰辛,贫病交加,陆续亡故。 但焦贤妃一点都不信。 如同,她家有个庶妹,自小就聪慧俏丽,深得她父亲的喜爱。 可惜,红颜薄命,庶妹有一次不小心,跌落湖中,溺水而亡。 但没有人知道,自然没有人怀疑,是她把庶妹推下了水!眼睁睁看着庶妹在水里挣扎,挣扎,最后,气力不支,缓缓沉下湖中。 如此,焦贤妃不敢让身边的人过多知道自己身上机密的事情。 不得已,她只好求助于焦子良的父亲焦离淼。 焦离淼心疼这个妹妹,便同意了将“食髓蛊”移到自己的身上。 “食髓蛊”移走之后,焦贤妃很快身怀有孕。 但是可能是由于“食髓蛊”的隐患,焦贤妃的第一胎不足三月便流了产。 终于是在几年之后,生下了十三皇子。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位为“贤妃”。 不过焦贤妃不知道的是,这个“食髓蛊”移到焦离淼身上之后,因为兄长是男子,男子的阳刚之气与这个“食髓蛊”的阴柔冷森之气相融相合之后,便出现了转化,成为了“毒蛊”。 而移蛊之后的焦贤妃体内尚残留这原蛊的蛊体,只是因为移出后,原蛊进入沉睡状态。 可是,随着“食髓蛊”在焦离淼身上出现毒性日渐增强,焦贤妃身上的原蛊开始苏醒,而且,也出现了转化,非常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焦贤妃每月月初和十五前后,就会出现通体冰冷,有时会周身剧痛。 此刻,下蛊之人告诉她, “我手中还有解药,趁着“食髓蛊”没有浸入骨髓,还有生机,但是,你要为我做件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焦贤妃要祸乱后宫? 冀鋆听完焦雉凉的叙述,不无疑惑地问, “那个下蛊的人就是为了给你下蛊?” 焦雉凉连连点头,目光十分真诚地道, “确实是这样!姑姑说,把蛊从爹爹身上移到我的身上,遇上女子的阴柔气息,毒性就会慢慢排解。” 冀鋆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地道, “可是,这个毒并没有解?否则,你又何必来找我?” 焦雉凉亮亮的眸子暗沉下去。 冀鋆凝眉道, “费了这么大的劲,那个下蛊之人的要求仅仅是让你爹爹将蛊移到你的身上这么简单?” 焦雉凉也皱起了眉头,缓缓点头道, “当时姑姑来找我爹爹,爹爹起初坚决不同意。不过姑姑反复哀求之后,不知道又跟爹爹说了什么,爹爹也就同意了。只是移蛊之后,爹爹身上的毒性并没有减轻。相反,我身上却有了中毒的迹象。” 冀忞看看冀鋆,心道,这个焦贤妃真是心硬如铁,凉薄至极。 堂姐体内有解毒的蛊虫,“移蛊”可以解毒。 即便如此,堂姐与自己的身体还是都受了损伤。 在两个没有抵御能力的人身上,移来移去,岂非害人不浅! 焦雉凉接着道, “然后,姑姑拿出一颗解药,说只有这一颗,可以缓解蛊的毒性。让我父女分开吃。但是爹爹哄骗我服下了整个药丸。姑姑后来又派人来取走了我的一点血,说是替我研制解药用。” 冀鋆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百转千回。 “蛊”从焦贤妃到了焦离淼的身上,就有了毒性!转移到焦雉凉的身上,毒性未解。 那么,焦雉凉的血就是这个“毒蛊”的源泉。 焦贤妃拿走焦雉凉的血,研制解药也有可能,但更可能的是,为了下毒! 焦贤妃是不是在求助焦离淼的时候,就知道“移蛊”之后,焦离淼和焦雉凉父女就会变成一个行走的“毒药罐”? 不过,依着焦贤妃既往对焦离淼的虚与委蛇,虚情假意,早已经把焦离淼哄得五迷三道,不辨是非。 焦离淼把焦贤妃当做至亲的妹子。 焦贤妃却把焦离淼当成随意驱使的犬马。 恐怕,焦离淼明知道是火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但是,没有想到,却害了女儿! 焦雉凉轻轻叹口气道, “因为只有一粒解药,爹爹便让我服下了这个解药。移蛊之后,爹爹身上的毒性有所减轻。爹爹听姑姑说陈国公府有一粒“血岚珠”可以解我们身上的蛊毒。于是爹爹便趁着黑夜去了陈国公府。那个时候陈国公府的防守并不是很严,爹爹竟然三摸两摸地进了府去。恰好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一个女子,悄悄地在陈国公府另一侧湖边的一个树下埋了一个东西。” 冀鋆感觉冀忞的手紧紧地握了自己一下,冀鋆转头用目光示意“我听到了,我会留意”。 冀忞神情舒缓,手悄悄松开。 接着给焦雉凉茶盏里面续了水。 焦雉凉浮起一个感激的笑容,喝了几口接着道, “东西埋好之后,这个女子便慢慢走向湖边,一步一步,一点不停留地走进了湖里!在湖水快没过胸口的时候,有许多举着火把的家丁追到了湖边。那个女子见到家丁追来的身影,回过头去看着他们,家丁们纷纷喊那个女子上来,可是那个女子突然之间决然地沉了下去!那些家丁顿时大乱,慌乱中有人跳了下去,打捞好久才把这个女子打捞上来。可是,把女子拖上岸之后才发现女子已经没了气息!” 冀鋆暗暗心惊,看起来那个丫鬟为了隐藏这样一个东西,早存了必死的决心。 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牢的。 冀鋆暗暗叹息,问道, “你知道那个女子埋的是什么吗?你爹爹可知道?” 焦雉凉摇头道, “爹爹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埋的是什么,之后,那里又来了许多人,四下寻找,还到湖里去捞东西,想必就是捞这个女子藏匿的东西,爹爹赶快趁黑趁乱走了。爹爹想,既然那个女子如此小心谨慎,而且埋完之后又毅然决然地自尽,想必是一个非常秘密且重要之物。即便不是“血岚珠”,也对陈国公府非常重要。我想,如果我要是能够拿到这个东西,如果是“血岚珠”更好,如果不是,也可以此作为条件要挟陈国公。那么就可以逼迫陈国公将“血岚珠”交出来。” 冀鋆内心直崩溃,陈国公陈拙鑫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他设下的重重防线,哪里能够让你这样一个既不会武功,又没有其他防身技能的小女子探查到? 冀忞轻轻出声,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焦雉凉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和难受, “的确如此,我那日陪嫡长姐来陈国公府,在你们进门的时候见过两位妹妹。我当时心中非常的惊讶。但是因为心中有事,就没与两位妹妹碰面。我想去探访那个湖和湖边的一些地方,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那个埋东西的地点。但是不料却被陈国公府的下人发现。然后他们给我使了迷药,我便在陈国公府的一个偏厅歇息了好久。直到宴会结束,他们对我嫡姐说我中暑了,嫡姐也没有怀疑。等宴会结束把我和嫡姐送上马车。故而两位冀家妹妹一直没有见到我。” 冀鋆心中暗想,那定是陈拙鑫新已经发现这个焦雉凉有所图谋。 但是因为她是焦贤妃的侄女,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焦贤妃的指使。 于是采取这种釜底抽薪的方法。即使焦雉凉是焦贤妃派来的,焦雉凉也不能去向贤妃哭诉,说陈国公把她给迷晕了。 以着陈拙鑫对焦贤妃的了解,如果焦雉凉这般抱怨,焦贤妃只会大发雷霆,责怪这个侄女愚笨,没有考虑周全等等。 全然不想她自己如果在焦雉凉的这个情况下,自己是不是比焦雉凉做得更好。 因此焦雉凉只要说陈国公府太大,守备森严,时间又紧迫,她此次没有找到,但是此次也有收获,比如陈国公府有两个湖,比如,湖边有一处十分可疑,等等,下次如果有机会去,一定会有收获! 反正,编的天花乱坠,焦贤妃也无从找人对质。 如此,不仅可以交差,焦贤妃说不定还能赞赏有加! 其实,焦贤妃永远也不会知道,焦雉凉在陈国公府里睡了一大觉! 跟焦贤妃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得如陈拙鑫一般,一定要欺骗多于真诚。 而象焦离淼这样对焦贤妃掏心掏肺,最后的结果就是身心俱伤! 焦贤妃就是那种“畏威而不怀德,有小礼而无大义”之人。跟这样的人,讲感情,讲道义,讲恩德,就是彻头彻尾的对牛弹琴! 只是,这个焦雉凉此次来的目的是,单纯为了她自己还是焦贤妃派来试探虚实的? 想到这里,冀忞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担忧,她担心梦里的事情会真的发生。 周桓的安神药让冀忞快速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焦贤妃害死了圣上! 一群周身甲胄,手持兵械的士兵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率领下,屠戮了福远宫! 福远宫中,从宫门口,到内殿,到处都是尸体! 有要夺门而逃的宫女,有不知所措的太监! 面目各异,躺在血泊之中,犹如血色背景下的画像。 然而,登上皇位的却是四皇子! 焦贤妃和十三皇子哪里去了? 然而,又一个灰衣蒙面人陪着二皇子率军攻占了皇宫! 皇宫再一次被刀光剑影所笼罩! 遍地的血污,滚来滚去的头颅!随处可见的残肢! 还有,未死之人的哀嚎! 将死之人的呻吟! 被眼前惨状吓得疯癫之人的惨叫! 纵然是梦中,可是那血腥的气味却如此清晰! 冀忞完全不敢呼吸! 而突然间,一颗人头滚倒冀忞的脚边! 冀忞就这样闭着眼睛屏气,屏气,屏气…… 厮杀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冀忞终究忍不住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那颗人头竟是—— 四皇子! 冀忞周身猛烈震颤! 一瞬间,她从梦中醒来! 额头全是涔涔冷汗! 掌心已经被指甲深深嵌入,丝丝血迹染红了手中的绢帕! 她看到的是冀鋆和周桓,李宓焦灼的目光,她有一瞬间想扑进冀鋆的怀里大哭大喊,她真的害怕极了! 然而,掌心的疼痛,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她记得堂姐告诉过她, “忞儿,不要哭,哭不解决问题!” 冀忞使劲咬了咬下唇,丝丝腥咸溢满口腔,疼痛,让她更为清醒! 前世,她记得是二皇子逼宫,焦贤妃并没有来得及动手! 难道,宫变由焦贤妃率先发动? 那个蒙面人是谁? 为什么是四皇子登基? 要不要告诉堂姐和大表哥他们? “焦二小姐!”冀鋆问道, “你姑姑是侍郎府的嫡长女,怎么会有“食髓蛊”这样的东西?是谁给她的?” 焦雉凉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冀忞淡淡地道, “焦二小姐可是还想隐瞒什么?” “不是!”焦雉凉急急地道,旋即又有点为难地道,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的真假,故而不敢跟妹妹说。” “但说无妨。”冀鋆言语中无甚情绪,但内心却是一阵翻腾。 这个“食髓蛊”和“葡涟”是否出自一家? 还是所古族有圣女或巫师这个级别和实力的人物潜入大周,帮着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兴风作浪? 娘亲被紧急召回所古族,与这些人是否有关? 娘亲有没有危险?爹爹的毒能解吗? 只听焦雉凉有点紧张和犹豫地道, “我听爹爹说起,似乎是宫里的人给姑姑的。具体是谁,没告诉爹爹。” 冀忞心头一沉,难道焦贤妃要用焦离淼父女身上的“蛊”控制后宫? 毕竟,从焦雉凉身上取出的血就是一个“毒蛊”!而她手中有解药! 冀鋆则暗道不好,能让焦贤妃俯首帖耳,必然术法高超且隐匿极深。 怕的是,这个“食髓蛊”仅仅是冰山一角。 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用一个秘密交换 焦雉凉的话让冀鋆陷入深思,背后的人是为了权势? 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既然,人在宫中,直接对皇上下手岂不是获益更大? 既然能够驱使焦贤妃,让焦贤妃给皇上下蛊下毒,也并非不可行啊? 冀鋆放下这个疑问,又问道, “那这幅画像又是如何得到的?” 焦雉凉道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我爹爹见潜入国陈国公府盗取“血岚珠”无望,为了他和我的身体,便只身南下,到南疆去寻找能够解蛊之人。但是听爹爹说,他到了南疆之后一些寻常的解蛊师傅并不能够解他身上的蛊,有的人甚至连爹爹身上的这个“食髓蛊”都不认识,更是无从解起。” 冀鋆暗暗点头,确实,潘婶说过,所古族的蛊说神秘也神秘,就是很多蛊的作用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但是,说不神秘也可以,就是,如果对某种“蛊”的来龙去脉很了解,那么,即使一个普通的会使蛊用蛊之人,慢慢琢磨,也能琢磨出个大概。 当然,如果圣女,巫师级别的,就另当别论。 焦雉凉轻轻地叹口气,眸中有些哀伤, “后来有一个人告诉爹爹说,所古族的圣女能够解这个蛊毒。只是所古族那个族规森严,一个寻常的外乡人根本不可能接近圣女。后来爹爹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师,他是一个中原人,曾经因族中变故流落到南疆,在此地的一处寺庙出家为僧,隐居于此。他同情爹爹的遭遇,指点爹爹说他见过一位圣女,说这位圣女不仅是用蛊术法超群,而且医术高超,据说是百余年来资质最好的一位圣女!” 冀鋆面上浮现一丝与有荣焉的笑意,想不到自己的娘亲这般厉害!是不是圣女里的学霸啊? 焦雉凉接着道, “同时这个圣女,宅心仁厚,而且她不经常在族内处理事务,她愿意四处游山玩水。那么也许如果机缘巧合,爹爹可以在回中原的路上找到这个圣女。于是这个大师便描述了一下这个圣女的容颜。爹爹擅长丹青,依着大师的描述将圣女描画了出来。我见到冀家妹妹,如此聪明灵透,想来是与画上的圣女有一些的渊源,故而前来相求。” 冀鋆见焦雉凉诉说的时候,神情坦荡,目光平静,并不四下游移,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待焦雉凉说完之后,冀忞无甚表情,凉凉地开口道, “焦二小姐,想来你找错人了。你既然知道贤妃娘娘这么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贤妃娘娘对我二人十分不喜,而且不止一次通过各种方式来为难我姐妹二人,你是她的侄女,你们血脉相连,她尚且不救,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一个接近于仇人的侄女呢?” 冀忞起身,做出送客的意思,道, “我们同情你的遭遇,同情你父亲的遭遇,但是值得同情的人实在太多,别说我们现在并没有能力救你,即便是有,是不是施以援手,恐怕也是有待商榷的。” 焦雉凉闻言,并没有争辩,也没有哀求,两行泪珠滚滚而落。 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焦雉凉双膝缓缓跪了下去,冀鋆忙上前扶住! 不管救与不救,冀鋆都不喜欢对方对自己这样做。 在冀鋆心里,对方如果知恩图报,就尽力跟自己进行等价交换。 如果忘恩负义,就是跪烂了膝盖,也弥补不了失望和伤害! 焦雉凉垂泪道, “两位冀家妹妹,我知道姑母对你们做了许多许多伤害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贸然来求你们,确实是非常的唐突,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来交换,你看怎样?” 焦雉凉向前一步,凑到冀鋆和冀忞的跟前,低低地说了几句。 冀鋆和冀忞闻言大惊失色! 冀忞一个踉跄,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手臂无意识地掠翻了茶盏,茶盏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隔壁的李宓和周桓此刻不知道焦雉凉说了什么,只听到房间内发出茶杯摔碎的声音,担心姐妹二人受伤,正欲冲过去看个究竟。 只听冀鋆高声道, “海棠,快进来收拾一下!我不小心把茶杯碰到地上了!” 李宓和周桓止住了脚步! 冀鋆待海棠收拾好茶杯碎片出去后,用手抚在冀忞的肩头,感受到冀忞身躯的颤抖,她稍微用力按了按,看着焦雉凉问道, “那么,难道你爹爹拿着这幅画像到处去问,到处去找吗?还是说满世界地让人复制了好多幅这样的画像,撒开网去找?” 冀鋆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对于“画像寻人”并不反感。尤其人家是为了救命。 但是,这个时代背景下,还是要注意一些。 但冀鋆关心的是,为什么,她对有人拿着娘亲的画像寻找娘亲,一无所知? 焦雉凉连连摇头道, “不不不,爹爹哪里会那样的冒失!这样岂不是会损害人家姑娘的名节?那位大师跟爹爹说起这位圣女的时候,给了爹爹两颗药丸,说爹爹服下之后,在数十米之内,就能够感应到这个圣女的存在。因为这个药丸是就是当年圣女送给这位大师的!服下药丸后,体内的蛊虫会和圣女体内的蛊虫呼应。因为我身上也有毒,于是爹爹也给我吃了这一粒药丸。我刚才见到冀大小姐的时候,体内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感觉,我知道冀大小姐就即使不是我找的画中人,也是与画中人有密切关联的人!” 冀鋆记起潘婶提起过娘亲的这个“药丸”,其实,是用娘亲的血滋养的一种可以信息的“蛊”。 据说,娘亲的这个绝技是据说好多年前神梦谷的一位大师来到所古族,这位大师擅长“祝由术”。却对所古的“蛊”极为感兴趣。 当时的圣女也对大师的“祝由术”心向往之。 二人忽发奇想,想把“祝由术”和“蛊”结合起来。 可是这两个绝世奇才研究了好几年,总是有一道关隘过不去! 二人几近癫狂! 恰巧这个时候,奇药岭的传人也来到了所古族。见二人为此苦恼不已,于是,好奇心起,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三人一起,终于研制出来这个集“药”“蛊”和“祝由术”为一体的“蛊术”! 然而,这个“蛊术”配置和使用的要求非常高,因此能够将这个“蛊术”很好地继承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冀鋆的娘亲就算一个。 冀鋆想了想,扬声对门外道, “海棠,让芍药给焦二小姐配制一个女子滋补养血茶。” 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是,大小姐!”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敲门。 海棠走进来向三人行礼后,问冀鋆道, “大小姐,芍药让我问问您,阿胶和红枣的分量,是按以前的那个比例,还是重新调配。另外,她不知道是那个蜂蜜应该是加多少。请小姐示下。” 冀鋆皱眉道, “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这也要问?跟以前的配料一样不可以吗?” 海棠也皱了皱眉道, “此次的阿胶的纯度要比以前的要好,还有鹿茸,鹿茸也不是鹿角的尖部,是根部,品质也比较好,人参呢,这次用的是红参,因此调配出来的颜色比以前深。芍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还请大小姐去指点下。” 冀鋆有点不耐烦地道, “那好,我去看看。” 然后冀鋆歉意地对焦雉凉笑笑, “请二小姐稍等。” 焦雉凉忙道无妨无妨。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听门口响起了冀鋆跟一个丫鬟争辩的声音。 只听那个丫鬟不满地道, “小姐,这次,这样一盏滋补茶要卖上好十几两银子,可是你就白白地让焦贤妃的侄女喝,咱们不是赔大发了吗?” 只听冀鋆低声气急地道, “你怎么眼睛里光有钱!芍药!不要只想着算经济账,要想着算点儿长远的效益账!你想想她以前没有来过咱们“好邻居”,没有品尝过我们以前推出的各种茶饮。这样她第一次喝这个滋补茶,给出的评价相对来讲会公允许多,我们按照她给出的意见再进行调整,将来会赚更多的银子!只当是她试吃而已啊!咱们要是请人试吃,不也是要要给人家点报酬或者优惠吗?这样只当是用这盏茶的钱给她付那个试吃的费用呗!” 只听芍药像是嘟嘴道, “那好,小姐,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这样的一盏茶,虽然没卖钱,但我还是要提五文钱嫁妆钱的!” 冀鋆无奈地道, “好好,你这个钻钱眼儿里个小丫头,我服了你了!这盏茶呢,是小姐我请她喝的!你的嫁妆提成,一文钱也不会少的!” 房中,焦雉凉听说这盏茶里面有这样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心里面非常的欣喜,也觉得非常的庆幸。 冀忞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焦雉凉尴尬地笑笑解释道, “焦姐姐不要介意!这个丫鬟芍药和我堂姐自小长大,情分不一样,她们主仆之间也算是情同姐妹。有的时候说话并不是很委婉。芍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这盏茶呢,可能是由于配料比较的浓重,有可能在口感上要稍微有些不适,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焦雉凉心道这么多好东西在里面,别说又是蜂蜜又是阿胶的,又是鹿茸又是人参的,即便是苦得不能再苦,我也得喝下去! 还提什么劳什子意见啊!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大赞特赞啊! 冀忞见焦雉凉目光灼灼,知道堂姐和芍药的话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 只是,再大的波澜,也不及焦雉凉刚刚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 外祖父和舅舅竟然是被下了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中的四句诗 又等了不长时间,冀鋆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捧着的托盘上放着三个茶盏。 此刻,焦雉凉从丫鬟进来的方向隐隐闻到一股浓香,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 不似鱼肉般油腻,不似脂粉般庸俗,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蜂蜜的时候,没有用水冲调,而是直接喝了一口,虽然甜的有点黏住了嗓子眼,但是满口的甘甜与醇香啊! 焦雉凉想,这个气味一定是什么鹿茸,人参,阿胶,这些好东西混在一起之后散发出来的! 她从小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次吃过这么多的好东西! 别说她,包括她的娘亲和爹爹都没有吃过。 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加在一盏茶里里面,再难喝,捏着鼻子也要喝下去! 冀鋆云将其中的一盏茶放到焦雉凉的面前道, “焦二小姐,请你品尝一下本店新推出来的女子滋补养颜茶,请品尝一下,希望你能够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我们也好进行调整。” 焦雉凉忙道谢着接过去,轻轻地呷了一口,只是觉得入口后,口味比较的厚重。 有些甜,然后是还有一点点的腻,还有一丝的浓香! 再多饮几口后,似乎还有一点的腥咸。 但是焦雉凉想,想来是鹿茸,或者是阿胶,或者是人参,就是这样的味道。 她记得有人说过,人参是稍微有一些苦的味道,想来这些名贵的东西,本身已经价值非凡,味道不那么好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相反,这就是贵重之物的特色! 人家请你喝这么稀有贵重的茶饮,再吹毛求疵,只能显得自己见识短浅。 于是,笑道, “姐姐愚钝,不懂药,也不懂茶,但知道这个茶是极好的!也许众口难调,别人可能会有些别的看法,但我觉得真是无可挑剔!” 冀鋆见焦雉凉喝光了茶,笑道, “想来是焦二小姐与我姐妹初次相识,不好意思直言相告,这样,以后我们可要常来常往,你对这个茶饮想到了一些什么样的建议,你可以随时差人告诉我。” 接着,冀鋆拿出三颗药丸,自己吃下去一粒,冀忞也接过去一粒吃下去。 然后冀鋆又把最后的一粒递给焦雉凉道, “我这里有一颗药丸,有病可以治病,无病可以强身。焦二小姐如果不嫌弃,可以考虑试一下,怎样?” 焦雉凉接过药丸,看一眼,竟然没有片刻犹豫,一口吃了下去! 冀忞见状,用帕子掩口微微笑道, “嗯,焦姐姐真是好爽快,你不怕我姐妹二人给你吃的是毒药吗?” 焦雉凉苦笑一下,道, “冀家妹妹何必取笑姐姐,如果你二人想害我,不必这么麻烦。何况你们害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知道二位妹妹心地良善。我也听说在淮安侯府里那个叫苏瑾的姨娘屡次害你们,还有上官雪胜上官雪碧姐妹和南宫燕,多次刁难二位妹妹,你们对她们也没有特别凌厉的反击,都是点到为止,可见二位妹妹心地是善良的。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 冀鋆暗道,我承认我们不主动害人,但是放过苏瑾她们,是因为我们被处处掣肘,同时,也不想波及身边的人。 不过,我们确实不会害你,尽管你是焦贤妃的侄女,但是前提是如果一旦我们发现了你对我们包藏祸心,我们也绝对不会手软! 冀鋆笑道, “焦二小姐,确如你所言,我姐妹对你并无恶意。咱们还挺有缘的。这样,既然你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冀鋆一个暗绿色小荷包塞到了焦雉凉的手中,道, “这里面有三颗药丸,你每隔五到七天,在觉得身体最不适的时候服下一颗,相信能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至于其他的,实在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焦雉凉结果荷包,神情有一丝的黯然,努力笑了笑,道, “今日我也实在唐突。天下容颜相似之人其实也很常见,妹妹妹的苦衷我能够理解。如此我也已经很感激,咱们后会有期。” 言罢,三人再次见礼,冀鋆和冀忞送焦雉凉走出了“好邻居”。 不料,正走向马车的焦雉凉却被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子重重地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身边的丫鬟扶住。饶是如此,焦雉凉和丫鬟都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而那个女子却头也不回地跑得没了踪影! 小丫鬟气得要去追,焦雉凉连忙拦住,暗道真是不顺。 马车里,焦雉凉紧紧攥着袖中的荷包,眉头紧锁。 她今日来“好邻居”,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也是迫不得已 焦贤妃让她来找冀鋆“解毒”,她不敢不来。 那日,她并没有看清楚冀鋆和冀忞的容颜,她一心想着找到那个神秘而重要的物件。 就连冀家姐妹和上官姐妹,南宫燕她们的争吵都是后来听说的。 焦贤妃也不知道冀鋆和画中的人相似。 可是,那日,因为要为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妃,焦贤妃命人将京中有可能参选的世家女子的画像都送到福远宫中。 就这样,发现了冀鋆和画中人相似的事情。 焦雉凉直觉上能感受到冀家姐妹的善意,可是,姑姑那里要做些什么,她却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好邻居”后堂,刚刚“撞”了焦雉凉的麦冬和芍药海棠等人在庭院里聊天。 房中,冀忞笑道, “堂姐,你这招可是瞒天过海?” 冀鋆一摊手,道, “要不怎么办?大张旗鼓地救呢?不甘心!不救,又不忍心!” 冀鋆觉察出焦雉凉体内的毒,是由一种蛊虫缓慢释放的毒,不会立刻致命,只是会慢慢消耗身体。 那盏调配的茶里,冀鋆滴了几滴血,可以很好地缓解焦雉凉所中的毒。 同时,如果焦雉凉再次被“移蛊”,她体内的毒虽然会蓄积,但是不会发作。 除非有重大的意外出现,比如,重伤。 冀鋆还想通过焦雉凉找到那个给焦贤妃下蛊的人。她总觉得,这个人跟陈国公府的“杀手蛊”有关系。 只是礼国公和世子的毒,冀鋆看向李宓,此刻李宓双目无神,整个人有些懵怔。 刚赶过来的周彪有些担心,正要劝慰,被周桓制止。 能给礼国公和世子爷下毒的人,连太医都查不出来,几乎呼之欲出! 大周的皇室对“蛊”讳莫如深。太医院的太医,也没有擅长制蛊解蛊的。 寻常的蛊,表现出的症状并不严重,太医用对症下药,也都可以缓解。 但是,这样高深的蛊毒,基本都是所古族圣女或巫师级别的人才能掌控,自然不是寻常太医能够了解和处置的。 冀鋆想想走至李宓跟前,劝道, “大表哥,你莫要担心,很快我娘亲就能来京城了。如果是蛊毒,对我娘亲而言,小事而已。” 冀鋆交给李宓一个小瓷瓶,道, “大表哥,我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帮上国公爷和世子爷,我不敢把我的血加进他们的药里。担心弄巧成拙,害了国公爷和世子爷。但是这里面有一种所古族的药,你把国公爷或世子爷的血滴进去,拿回来,请潘婶帮忙看看是什么蛊或者什么毒。我们可以试着想想法子!” 李宓默不作声地接过,一双星眸暗淡无光。 冀忞叹口气,打破僵局道, “只是如果焦贤妃通过舅母给舅舅和外公下毒,意欲何为?夺取兵权?” 周桓摇头,双眉紧锁, “不是,或者不仅仅是!李家军的兵权如今还是礼国公的!如果为了夺兵权,为何不接着害冀大将军?” 周彪道, “不是一直没停地折腾表妹吗?” 这并不能为众人解惑。 冀忞对于李家军的影响还是太弱。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冀鋆没有太多的见解,她只是简单地想护着身边的人不受伤害,可是,越来越纷繁复杂。 唉! 冀鋆感到深深的无力和无奈。忽然间她想起此次忞儿醒来的时候,说过的什么“诗”,遂开口问道, “忞儿,你说什么四句诗?” 李宓抬起头,无甚表情,但身边人都能感觉出他的伤痛。 李宓轻声道, “是与皇室,陈国公府和礼国公府相关联的一首诗。有关江山社稷的。可是,我家几代人的记忆都被封印了,根本想不起来。” “可是,表哥。”冀忞道, “此次梦中,我梦见了外祖母,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了我四句诗!” 周桓和周彪对视一眼,没作声,齐齐要退出去。 “不要走!”李宓开口喊住他们。 李宓神情凝重,道, “忞儿,说出来!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我怀疑,祖父和爹爹被下毒就是有人想通过磋磨他们,打开他们脑海中的记忆!” 李宓眸光一点点地明亮且坚毅起来,他深吸口气道, “我依稀记得祖母告诉过我,百年前,皇室,陈家和李家共同打下了江山,几位立国的先辈得到高人指点,赠送秘术,可以拱卫江山百年。百年后,秘术自然消散,因此,容易出现社稷动荡。” 周桓接道, “所以,有人想知道,当年的秘术来源,这样可以有所图谋!” 周彪不解地道, “难道是当今圣上?” 冀忞想起前世,皇上的所作所为,总觉得他有可能也想知道这个秘术来源,但是,这对礼国公父子下手的行径,却不象。 无论是不是打开记忆,礼国公府都对圣上忠心耿耿,他要这个秘术做什么? 而且这四句诗,她其实就是“死记硬背”,根本不解其意。 蛊为锁,血为门, 草木催醒梦中人。 八五星商临宝阵, 虎虵相逢启良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给焦贤妃挖个坑 众人开始品味冀忞梦中的诗所隐含的意思。 周桓率先道, “如果从字面上看,那么第一句说的就是所古族的“蛊咒”。“血为门”影射的是礼国公血脉被“蛊咒”封印的记忆。草木催发梦中人,那么就是说奇药岭的药和神梦谷的“祝由术”,二者结合之后,可以解开“蛊咒”这个锁,打开礼国公血脉记忆的封印。” 但是第三句,“八五星商”又是怎么回事? 冀鋆想八加五是十三,星商对应的是一件事? 或者一个秘密? 或者一座城市? 再或者一个军队? 忽然间,冀忞灵光咋现,一下子想到十二雷霆战将加上礼国公,这不就是十三个人吗? 大家都传说镇宝楼在北方,“临宝阵”是不是说在礼国公加上十二雷霆战将所保卫的北方某个地方有一个宝库,或者北部边城本身就是一个宝藏之地? 冀忞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对李宓道, “大表哥,你记不记得外祖母曾经对我们讲过一个事情。她老人家曾经遇到一位奇人,说北斗七星加上南斗六星共十三数,这十三数对应之人不可分开。如果说暗指外祖父和十二雷霆战将,是不是说外祖父他们不可以离开他们生活和战斗的地方,如果长时间离开了那里,他们的战斗力就会下降。就会影响到万千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 李宓缓缓点头道, “祖母是一个奇女子,她当时是用一个传说讲给我们听的。据说祖母曾经遇到过神梦谷和奇药岭的传人,他们都分别指点过祖母。所以祖母就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了我血脉被封印记忆的事情。按说这也算是一个皇家秘辛。总之也很难解开,我们不知道,也似乎并不影响什么,但是祖母还是选择告诉了我们。如今看来,果然有用!” 冀鋆反复念念着这几句诗,她忽然间想起红楼梦里面元春的判词,最后一句“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冀鋆记得曾经看到一个注解就是说“虎兕相逢”指的是两个人,或者两股势力相遇,然后,元春的大限就到了。 还有的解释是说指一个时间,然后到了这个时间之后,嗯,一切归于虚无,或者说一切归于最原始的状态。 那么,在这句诗里“虎虵相逢启良辰”。是不是就是说,到了这个日子的时候,那么一切就重新开始的意思? 冀鋆简要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众人。 周彪有点忧虑地道, “皇家有个传说,说是这个封印维系百年,算算大致就是这个时候了!难道说?难道说到了那个时候……” 周彪没有说出来,众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难道,要,改朝换代? 冀忞沉思一下摇头开口道, “也不尽然,也许是指的百年之后,那个秘术自动消亡。也有可能是指,虎和蛇相逢的时候,那个秘术自动解开,那么自然就是有些事情要重新开始。比如说一个新的王朝,一个新的制度?再或者,由一个新的秘术替代这个秘术,重新封印或者开始一个新的秘密?” 众人了然,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争霸,涌现的是苏秦张仪这样的纵横家。 而到了隋唐时期,出现了科举,文人们又期待金榜题名。 这个时候,也就自然没有了张仪苏秦他们的到处游说。 虎,蛇,相逢,冀鋆没有仔细琢磨冀忞的话,只是在研究这几个字。 唉,好好的打哑谜,真是伤脑筋啊! 福远宫中,焦贤妃摸着焦雉凉呈上来的荷包。荷包就是冀鋆送给焦雉凉的。 打开之后,虽然一股清香扑鼻而至,可是里面确是一堆一堆食物渣渣。 焦贤妃一见就怒了,道, “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扔给身边的胡嬷嬷,胡嬷嬷闻了闻,皱眉道, “娘娘,仿佛是点儿点心渣子!” 焦贤妃脸庞扭曲,眼中恨意一隐一现,道, “难道这就是冀鋆给你的药?好药?解药?” 焦雉凉跪在地上嗫嚅道,满脸无措, “是啊,她当着我的面,拿出三颗药丸,我们三个一人一颗。然后又把这个荷包交给的我。我当时还摸了摸,确实三粒药丸呢,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猛然间,焦雉凉抬起眸子,有些惊慌地对焦贤妃道, “娘娘,侄女想起来了!侄女出门的时候曾经被一个人重重地撞了一下,险些把侄女给撞倒!会不会是那个人趁机将侄女身上的荷包掉了包啊?” 焦贤妃气得将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随着茶杯碎成几瓣,焦雉凉也打了个哆嗦! 焦贤妃恨恨地道, “这个冀鋆,阴险狡诈!竟然是先做好人给你吃药,又送你药!然后又派人调包把药给偷回去!我就说她没有这么好心!可恶至极!” 旁边的胡嬷嬷摇头道, “娘娘息怒,想来冀家丫头不会这样愚蠢。您想,如果不给二小姐这三颗药,那二小姐又能拿她怎样?而且,她已经给二小姐吃了一颗药,这样二小姐体内的毒素情况已经有了些许好转,二小姐对她也已经是感激不尽。她只需说她只有这一颗药,难道二小姐还能逼迫她交出更多的药丸?” 胡嬷嬷暗暗叹气,娘娘最近越来越暴躁,尤其在涉及礼国公府和冀家丫头的事情,很明显,很简单的问题,都会犯糊涂。 焦贤妃慢慢平静下来,满面冰霜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 胡嬷嬷小心地斟酌着言辞道, “娘娘,奴婢认为是有人早已盯上了二小姐,然后见冀家两个丫头送二小姐出门之后,三人都是非常的欢喜。便猜到冀家丫头可能给了二小姐什么好东西,于是便冲过来把二小姐的东西调了包!因为,二小姐没有保管好人家送的礼物,肯定不能再去向冀家丫头索要,只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 焦贤妃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问, “那你认为会是谁呢?会是谁跟本宫过不去?” 胡嬷嬷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她想,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多说,如果要是说出来的人选不符合焦贤妃飞心中所想,那么定会受到斥责。 嬷嬷垂首不语,焦雉凉也不声不响地跪在地上。整个大殿得针落可闻。 良久,焦贤妃缓缓的开口对焦雉凉道, “你起来。本宫猜到是谁了,一定是陈国公那个老狐狸!他一直对本宫有所防备,跟本宫离心离德,这个不能怪你。陈国公存心盯上的事情,就是本宫也无可奈何,你回去。” 焦雉凉闻言如蒙大赦,连忙逃也般地离开了福远院。 胡嬷嬷看着焦贤妃的脸色稍缓,于是开口道, “娘娘,要不要再让二小姐去向冀家丫头讨要两个药丸?” 焦贤妃抬手制止道, “冀家丫头不可能再给她了。冀鋆跟雉凉又无深交,给她一次已经是莫大的好意。如果再去讨要,显得我焦家的女儿不值钱。” 尽管焦贤妃心里想,本身这个庶兄的女儿确实是不值钱,但是,毕竟焦雉凉出门代表的是她焦家的颜面,她还是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焦雉凉顶着焦家名号去求人。 焦贤妃对胡嬷嬷道, “就派小宏子去,派小宏子直接找冀鋆要!就说本宫向她要两个给雉凉那丫头治病的药丸,多少钱让她出价。本宫倒想看看她敢不敢敲本宫一笔,本宫这也是给了她脸面,给了她台阶下,她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胡嬷嬷内心虽然不赞成,但是口中却道, “是啊,以娘娘的威仪,想来冀家丫头定然会诚心拜服,定然会心甘情愿地奉上!娘娘就等着好消息!” “好邻居”后堂,冀忞笑道, “堂姐,你让麦冬这一撞,说不定能把焦贤妃后面的那个人给撞出来呢!” 冀鋆笑而不答。 冀鋆深知焦贤妃这种人,就是她的东西是她的,你的东西还是她的! 所有她认为对她有利的东西都是她的! 当然,拥有好东西的人,她如果惹不起,就不在这个被觊觎的行列。 所以,如果焦贤妃知道自己给了焦雉凉对身体有益的药,尤其是对这个“食髓蛊”有好处的药,解药也好,补药也罢,她一定不会放过! 为了以防万一,焦贤妃一定打算有备无患,因为,谁也不知道,即使“移蛊”之后,那个“食髓蛊”有没有可能再兴风作浪。 冀鋆让麦冬去撞了一下焦雉凉,便是给焦贤妃一个误导:给焦雉凉的那个药,被人调包了! 那么就依焦贤妃的性格,就会把怀疑的目光和满腔的怒火转移一部分到别人的身上。 她有可能认为这人是李宓,或者是周彪周环。 但更大的可能她会认为是陈国公抢走的。 因为如果李宓周彪和周桓需要的话,跟自己要就好了,不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所以是说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离间陈国公和焦贤妃。 芍药见冀鋆久久不语,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姐,你在想什么?” 冀鋆笑笑,忽地想起京剧《四郎探母》里萧太后的念白,她揉了一下芍药的脑袋道, “散出鹰鹞去,捉拿燕子归!”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晾晾宏公公 “好邻居”雅间,福远宫的宏公公,已经喝光了两盏茶,也没有见到冀鋆和冀忞,面色愈加不耐烦起来。 宏公公竖起一双小三角眼,倨傲不屑,瘦削的双颊和尖尖的下巴,肤色略黑,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刻薄而阴骘。 宏公公扬起尖细的嗓音,有些烦躁地道, “怎么?你们“好邻居”连贤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这是让咱家等到太阳落山啊?” 闻初晖一点也不生气,在一边恭恭敬敬,满面笑意地对宏公公道, “公公不要误会!我们两位小姐正在路上呢!您一来,我们就马上让人飞奔着去侯府禀告小姐去了!从侯府到我们店里,怎么说也得半个时辰呢!如果遇上路上人多,马车跑步起来,就得再耽搁点功夫。” 宏公公白了闻初晖一眼,充满威胁地道, “你当咱家是那么好骗的?咱家来之前先去的侯府,侯府的人说两位冀小姐早都出门了!我们才来的这里!你个小兔崽子,敢欺骗娘娘!是不是活腻歪了?” 闻初晖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委屈地道, “公公错怪小人!小人只不过是一个伙计,吃在店里,住在店里。又不住在侯府里,哪里知道两位小姐什么时候从侯府里出来?那现在公公来了,小姐没有在店里,小人自然就认为小姐还在侯府里。那公公既然都是从淮安侯府过来的,如果没有在路上也遇见我们小姐,也说不定小姐上街要逛逛首饰铺子,绸缎庄子,也说不定转了一圈又回侯府了呢?” 宏公公气得咬牙,他心里明镜似的,冀鋆和冀忞在躲着他! 哼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小样!跟我斗,你还嫩点! 想到此,宏公公忽地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笑容里隐着一丝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宏公公冲身后的小太监努努嘴,只见小太监会意地从怀里面拿出一挂鞭炮。 在闻初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太监已经点燃了鞭炮!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小太监快步走到窗边,把鞭炮扔向了“好邻居”的大堂! 突如其来的噼里啪啦声,让在大堂上用餐的人们吓得惊慌失措。 虽然不至于四散奔逃,可是也都多少受了些惊吓。 众人皆疑惑,不知哪里来的鞭炮,因何而来的鞭炮? “好邻居”又推出新花样了? 正迟疑之际,大堂里忽然间此起彼伏地四下响起了鞭炮声! 想来是宏公公留下了一部分人在一楼大堂,只要是上面小太监释放了鞭炮的信号,他们便在大堂放鞭炮捣乱。 闻初晖先是惊愕,接着又气又急,他愤怒地对宏公公道, “公公,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有话好说,怎么能搅和我们的生意?” 可是宏公公反而是气定神闲地坐了下去,慢慢的又端起了茶杯道,轻飘飘地喝了一口,笑咪咪地道, “咱家也是想好好跟你说呀,可是你不好好跟咱家说话呀!咱家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想见一下你们冀家的两位小姐!不过,两位冀小姐架子竟是如此之大!咱家好歹也是奉着娘娘的命令来的,她们不仅不出来见见咱家,而且还派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哄骗咱家,你说如果咱家回去跟娘娘禀报,派几个西厂的公公来审审你们“好邻居”,是不是更好啊?” 闻初晖内心涌起一阵恐慌。 这个宏公公和梁公公都是西厂武公公的义子。 虽然福远宫的总管是梁公公,宏公公位居于梁公公之下,但是由于梁公公照顾十三皇子的时日较多,梁公公更多的时间都把更多的心血倾注到了十三皇子身上。 因此,宏公公便越来越得以贴身伺候焦贤妃,因此也越来越得焦贤妃的倚重。 尽管宏公公其貌不扬,甚至是形容略显萎缩,不过,宏公公特别善于做低伏小,特别善于小意温存。 焦贤妃年纪不大就进了宫,接触的男子有限。 即使是皇上,除了盛宠的时候,一个月内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与皇上相伴,但此后,更多的时候,焦贤妃都不得不独自度过孤独的深宫生活。 焦贤妃久居深宫多年,宫中危机四伏,她本人又有野心,必须时刻警醒,时刻绷着神经不敢放松,性子也越来越喜怒无常。 时常噩梦连连,或者彻夜难眠,整个人也愈发暴躁。 但宏公公一手按摩技术可以很好地帮助焦贤妃入眠,久而久之,焦贤妃越来越离不开宏公公。 可以说,福远宫里,宏公公可以当大半个家。 同时宏公公此人又擅长钻营,在西昌五公公面前也很是得脸。 虽然内廷太监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东厂,由王公公带领。一派是西厂。 但是人们如果提起来,大家似乎更加忌惮西厂一些。 因为东厂多是处理一些常见的,甚至有的时候是鸡毛蒜皮的事。 西厂是轻易不出手。每次出手,决不落空,而且手段多是骇人听闻。 相比西厂,东厂的手段要柔和一些,而且很多时候,落到东厂的手里,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比如使钱,比如托人。 但是如果一旦落入西厂,几乎是九死一生。 因此在一般的情况下,西厂似乎是销声匿迹。很多时候人们似乎都已经把西厂给忘记了一样。 但实际上,如果是大周王朝的官宦只要提起西厂,无不胆战心惊。 这样一位如此志得意满的公公,在“好邻居”受了冷遇,他不发火,才真是奇怪。 刚开始听说,宫里来人的时候。李宓和周桓都是满脸的忧虑,觉得是来者不善。 但是,闻初晖觉得只要是两位小姐不出面见这位宫里的来人。 宫里来人久等不到,那么最后也会失去耐心,就会自动地离开“好邻居”。 闻初晖没有想到,这宫里的人的手段是这般的下作不入流。 李战在隔壁的屋子里,气得握紧了双拳要冲出去暴打宏公公一顿!被李宓和冀鋆拦住。 这个情况冀鋆并不吃惊,冀忞也不吃惊。 宏公公这个人她太熟悉了。 前世宏公公帮着焦贤妃很多害人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说是令人发指。至少也是卑鄙无耻。 记得焦贤妃听到一个秘方,说是人乳滋补养颜。喝人乳,用人乳洗脸和泡澡可以使肌肤白嫩,青春永驻。 于是宏公公便带人出宫抢了几个刚生完孩子产妇,把她们强行掠进宫里,让她们挤奶给焦贤妃享用。 后来冀忞听说那些女子很多都来自贫苦人家。贫苦人家的娃子失去了母乳喂养,又没有合适的替代品,又不像富贵人家能够随时随地的找到奶妈,因此饿死了好多个孩子。 但是这一切对于焦贤妃而言都是轻描淡写的小事,甚至她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心存愧疚。 此次,宏公公既然代表焦贤妃来,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见得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冀鋆也知道,今日一面是必见不可,但是要先晾晾他! 冀鋆想起《亮剑》里山本一木说的话, “这完全是一帮颐指气使的外行在指挥。他们以为是去东京看歌姬的观摩团吗?我的特工部队不是歌舞伎,不会表演。” 你想见就见? 冀鋆嘱咐海棠带人去照应大堂里的客人。 同时,李宓让李战和展骁带人去把那几个闹事的人揪出来。 李宓冷冷地道, “如果穿着太监的衣服,就堵上嘴捆起来打!别打脸!太监私自出宫是重罪!打了也白打!如果没穿,就更不用客气了!就往死里打!” 冀鋆被“唬”得一激灵! 暗黑啊! 这难道是少帅的气场? 冀鋆觉得好像自己在李宓面前矮了半截! 她深吸一口气,使劲挺直了脊背,嗯!好像差得不那么多了! 很快,要说,斥候和暗卫对付那几个养尊处优,狐假虎威的太监简直太轻松,有木有? 大堂上响起了几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而且,展骁等人打人受过训练的,可以让他们嚎,但是却不能让他们自报家门! 于是,整个过程只听到展骁的怒吼! “我让你们冒充丐帮!” 众位宏公公的跟班,“……”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我们这一身的行头,冒充戏子还说得过去!还冒充丐帮? 你眼睛长脚底板上了? “我让你们欺男霸女!” 众位宏公公的跟班,“……” 天地良心! 欺男,这个可以有! 霸女!这个真没有! 冀鋆,“……” 展骁,你这些年是不是不注重学习,台词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你这也不与时俱进啊! 唉!我得抓抓你们的文化课了! “我让你们吃白食!我让你们吃软饭!” 只听哀嚎间有个声音破空而出—— “我们付钱了!” 此刻,展骁可能是打累了,哀嚎声稍微减弱一些,只听三三两两的哭腔道, “我们付钱了!呜呜呜!” “我们没有吃白食!哎呦,哎呦!” “我们没有吃软饭!啊!啊!” 有吃饭的客人见到“好邻居”占了上风,也不想事情闹大,于是和稀泥地插嘴道, “是啊!老板,他们几个虽然闹事不对,但是他们确实付钱了!我们看见了!” “呀——呔!”芍药用她“美声”专业的一嗓子,顿时震得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你们要领会精神!不要助纣为虐!” “我们在用正义的两手对付邪恶的两手!”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弟兄们,要得不?” 全体“好邻居”的伙计加上食客们,加上门口看热闹的人们,齐齐喊道, “要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学艺不精真害人! 大堂内一阵的鬼哭狼嚎,尤其个别太监的嗓音尖细阴柔,犹如破空披竹,刺耳又扎心! 雅间内的宏公公脸色十分难看,他本来是想把冀鋆和冀忞激将出来。如今,他快要坐不住了。 宏公公相信冀鋆姐妹不敢对他怎么样,但是,打他的人,不也等于打了他的脸! 宏公公气得狠狠瞪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都是这没用的东西出的馊主意! 这个被瞪的小太监名字是叫小环子。小环子瑟缩了一下,又是害怕,又是憋屈。 以前他没少陪着宏公公去明目张胆地“豪夺”,连“巧取”的手段都不屑用。 去酒楼吃霸王餐更是家常便饭。虽然有的酒楼背后也是有倚仗的,老板会不讲情面,一定要他们付钱。 小环子就用鞭炮一顿捣乱,搅和得人家不能正常营业,还不敢对他们动粗。 或者,有的时候,一看对方真的是亲爹来了也不认地要开打,马上就抬出“西厂”,不得已,对方一般也多是自认倒霉。 至少是能白吃一顿,体面地收场。 大不了,一看这样的不太好惹,以后不去他家吃白食就是了。 京城这么大,敞开了吃,连吃三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还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可是,今天,白食没吃成,说不定要吃官司了! 因为,小环子心里打鼓,宏公公出宫的令牌是宫廷女官的令牌! 即使宏公公可以出宫,也不能带这么多的太监。 按照惯例,梁公公可以带四个,宏公公只能带两个。 当然有特殊情况的除外,比如,去某个官员家宣纸,需要一定的排场。 再比如,宫里给某个官员一些赏赐,总得有人抬,有人搬,这个时候可以多带些人手。 但是,这样的情形,在内务府都是有记录的,去哪里,谁带队,都带谁,等等。 很显然,此次,宏公公或许可以说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备案,又拿错了令牌。 但宏公公以下,小环子等人全是私自出宫。 私自出宫,是重罪,可以杖毙! 小环子在那里惶恐不安,但是旁边另一个叫小树子的小太监内心乐的够呛。 他一向跟小环子不对付,虽然他和小环子都是宏公公的走狗。但是共同服侍一个主子的狗和狗之间也是矛盾重重。 有的时候觉得主人给他们分配的骨头分量不一样。 有的时候,觉得他应该多得几根骨头等等。 都是狗和狗之间互咬的原因。 之前,小树子就听人说,“好邻居”的冀家姐妹让让淮安侯府的苏瑾姨娘,让上官将军家的上官雪碧、上官雪胜姐妹,甚至是沮渠青珊和南宫燕都吃了憋。 小树子就提醒过宏公公说,冀家姐妹不好对付。 但是在宏公公心里,他总是更加偏爱小环子。因为宏公公喜欢容貌好的小太监,小环子容貌清俊,性情又柔顺听话。总是一副低眉顺眼,我见犹怜那一死出,把个宏公公迷得五迷三道的。 么有办法,小环子本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但是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跑了。 这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特别喜欢这个庶子,于是下力气出大价钱雇佣镖局找自己家的儿子,官府里面也上下打点。 于是,官兵一起用心找,很快就找到了人贩子的踪迹。 人贩子不甘心到手的鸭子飞了,于是,他手起刀落把小环子的子孙根割掉,然后,卖给了一个宫里人。 小环子的爹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宫里的太监。 再家大业大,也不能从皇家手里抢人。 而小环子的爹也觉得,小环子已经不能传宗接代了,就在宫里面做事,说不定还能谋个前程。 而小树子出身贫苦人家,自小砍柴烧火种地,啥都干,满手的茧子不说,容貌也长的平庸粗鄙。 所以尽管小树子对宏公公俯首帖耳,任劳任怨,但是在宏公公心里,他的地位始终是不如小环子。 如果冀鋆知道了这些个纠葛,必然会感慨一句: 啊!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爱着的人总是卑微至极! 咳咳!好像有点不恰当!领会精神! “宏公公久等了!”冀鋆和冀忞在芍药和麦冬的陪同下笑吟吟地走进了雅间,也没见礼,而是直接坐在了宏公公的对面。 宏公公看着姐妹二人这大喇喇的模样,一阵阵气往上撞。 你还知道我久等了? 我喝水喝得已经去了五次恭房了!连个点心也不给上! 抠门! 冀鋆端起茶盏,假装吹了吹里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对了,没放茶叶! 哼哼!本小姐今儿心眼儿好使,没放强力利尿的! 要不然,不尿得你低血钾,低血钙,低血糖,我决不罢休! 哼哼!也怪自己多嘴,冀鋆有点懊恼。 冀忞看到冀鋆鼓捣的“利尿药”问道, “堂姐,这些药服下去能咋样?” 冀鋆想了想道, “会缺钙,出现手脚抽筋!” “低血糖,头晕眼花站不稳!” “低血钾,四肢无力,还可能心跳骤停!” 冀忞忙摇着冀鋆的胳膊道, “堂姐,算了!” “咋的?害怕?”冀鋆问道。 冀忞摇摇头,蹙眉道, “我担心他们体质特殊,万一出现让人不舒服的情况,就不好了。” 冀鋆猛然醒悟,对了,他们是太监!不算男人,也不算女人! 自己也不大了解这样的人体内的代谢情况,万一,药物作用与普通人不一样,可就弄巧成拙了! 但是,茶叶没放,放了点绿豆皮子!红豆皮子! 毕竟不能用白开水招待宏公公! 虽然也利尿,但是效果差多了! 闻初晖问她, “大小姐,要是他们问起这个是什么,咱们怎么说?” 冀鋆不假思索地道, “告诉他们,这是富士山的云雾茶!” 闻初晖,“……” 啥?啥山? 冀忞皱眉,听说过“英山云雾”,这个“富士山”没听过。 “宏公公!”冀鋆笑颜如花,万分真诚地道, “您看!刚才来了几个小毛贼,冒充宫里的公公闹事!被我的人擒住了,这不就耽误见您了吗?” 宏公公气得双眼冒火,颠倒黑白!颠倒黑白! “咕噜噜噜噜噜!”宏公公的肚子突然间肠鸣亢进! 冀忞一个没忍住,嘴角勾起,还好没笑出来,忙用帕子掩住。 冀鋆忍得腮帮子都僵了,勉强保持刚才的表情,假意没听见自顾自地道, “宏公公,他们呢,影响了我的生意,让我少赚了好多的银子!我打算把他们弄到我的庄子上去,让他们干点农活,啥时候还完我的钱,啥时候放了他们。” “咕噜噜噜噜噜!”不知道是气得还是饿得,宏公公的肚子再一次引航高歌! 宏公公此刻不敢说话,他感觉下面有股子气流一直在那里流动,时而向前,时而退后!越来越快!搅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而且,好像很快就要冲破关卡! 不行!输人不输阵!不能在两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面子! 忍!憋住! “对!让他们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每天干活儿不许偷懒!如果一偷懒就用鞭子赶他们!这样的话,估计有一年,就能把俺们小姐的钱偿还完!” 芍药在那里掰着指头算得十分认真。 一年!宏公公气得牙痒,这是让福远宫瘫痪啊! 他这一次,带走了福远宫一半的太监,好几个还是负责倒恭桶,扫院子干粗活的。 这要是一年没人倒恭桶,嗯!画面美得不忍直视! 宏公公强忍住腹部不适,任气流在小腹内左冲右突,使劲咬牙道, “冀大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这样也显得大小姐心地良善。” 又是这种道德绑架的说辞! 没劲! 冀鋆忽地的笑了,一双秀目玩味地看着宏公公有点类似猪肝一样的脸色道, “宏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这些人是你带来的。我也知道他们私自出宫,私自出宫是大罪,你不要以为我一个商户女没有见识,律法条规我还是懂一点。宏公公把他们带出宫的,他们犯的错。那就由宏公公来替他们受。” 宏公公一双三角眼竖了起来,恼怒道, “你让咱家受?你让咱家怎么受?咱家还没跟你算账呢!冀大小姐,今儿的事儿咱们揭过去,咱家来是奉了贤妃娘娘的口谕,向冀大小姐讨要几颗治疗雉凉小姐病痛的药丸。你快点拿出来,咱家好回去复命!” 冀鋆闻言冷下脸道, “没有!” “对!没有!”芍药跟着接了一句,道, “这位公公,你认识字不?俺们是开饭店的,你要饼要菜要酒,俺们都能给你,只当喂狗了!你要药丸,去药铺!去医馆,出门,左转右转,都有卖药的!不送!”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连着几声闷闷的气流声,犹如连珠炮一般从宏公公身后传了出来! 随之,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冀忞忙掩住口鼻! 冀鋆直皱眉,这是吃了什么饲料啊! 这也太不讲武德了! 这么不宣而战,很不好! 哎呀!怎么红豆皮绿豆皮还有排气的作用啊! 唉!学艺不精真害人! 放完屁的宏公公一阵轻松,他悠然地坐下,悠然自得地道, “冀大小姐,别装了!今儿咱家要是拿不到,就不走了!” 冀鋆心道,这可吓唬不了我!你爱待就待着! 打持久战,我还真不怕! 你们太监出宫的时候不能太久,私自出宫是大罪,过时不归也是大罪! “芍药!”冀鋆正欲离开,冀忞却出声道, “用旺财的方法对付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用旺财的法子对付焦贤妃的舔狗 用旺财的法子? 冀鋆,“……” 旺财能有啥方法? 熊抱?呸!谁抱公公啊! 熊扑? 谁能做到? 熊吼? 好像虎啸有人怕,熊吼,不咋吓人! 宏公公,“……” 旺财? 听着象是她们家的狗?要放出狗咬人? 哼哼,咱家还真不怕狗! 芍药应声而去,不一会儿,芍药举着一柄大斧子走了进来。 迈门槛的时候,脚底一滑,大斧子直直地冲着宏公公几人砍了下去! 小环子一见,腿一软,“嗷”的一声,两眼一翻! “扑通”晕倒在地! 小树子在乡野长大,比小环子镇静得多,此刻来不及多想,说时迟,那时快,“噌”地一个前滚翻滚到了墙角! 冀鋆见状大惊,冲着芍药道, “你要砍人啊?看把人吓得!” 芍药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 “小小姐说要用旺财的方法啊!老爷说旺财的一巴掌赶上一个大锤子!” 冀鋆气急, “这是斧子,斧子,斧子!” 芍药也生气了,撅着嘴跺脚道, “咱们店里没有锤子,没有锤子,没有锤子!” 冀忞扶额,她让芍药用旺财的法子,不是说用锤子还是斧子啊! 她的意思是让芍药把李战或者展骁找来,象旺财对付入侵者一样简单粗暴地把宏公公几人挨个扔出去! 芍药这一斧子正正好好地砍到了桌子上,斧子带动的阵风扫过宏公公的脸,宏公公惊得一蹦而起! 冀鋆见状,心里一抽抽,哎!我那上好的榆木桌子啊! 唉!我那赝品的越窑青瓷啊! 不过,冀鋆看到芍药这一下子吓晕了一个小太监,吓傻了一个小太监。又把宏公公惊得蹦哒起来的! 呵呵!看在这出乎意料,大快人心的效果上,冀鋆觉得报废一个桌子也值了。 宏公公惊魂未定,强自镇定地怒声呵斥道, “冀忞!你怎么敢这样对待咱家?你,你,你怎么敢刺杀咱家?” 芍药又吃力的拿起了斧子,一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堆满歉意的笑容道,不过语气却是非常之强硬霸道: “你想啥呢?谁没事儿杀你啊?没谁想刺杀你,你误会了,就是,这斧子太重,我没拿住!抱歉!抱歉!” 硬生生把一个字面上完全是真心道歉的话语,却能让人听出来彻头彻尾的威胁: 还好斧子没拿住,要不然,哼哼!这个桌子就是你的下场! 斧子让李战磨得锃光瓦亮,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 宏公公的脸此刻变得比猪肝儿的颜色还要深的酱紫色,他手哆嗦地指着冀鋆! 冀鋆则睁大双眼,眨呀眨,眼中全是小星星般天真,两侧唇角尽力上翘,眉毛也尽力扬起,但是她却觉得这样的努力之下,双眉却是在向下用劲。 冀鋆估计自己此刻的表情就是一个“囧”字。 没关系,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冀鋆保持着这副模样,看着宏公公,用手指指芍药! 意思是, 是她,您找她!找她! 有本事冲她去! 快!我看好你呦! 宏公公不停地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气得把指头又指向冀忞, “你,你们,你,你你,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冀忞一脸寒霜,冷冷地道, “我们自然是为了让宏公公您满意啊!不管我们怎么做,你宏公公回去之后,都会在贤妃娘娘面前添油加醋地说我们的坏话!为了让公公的坏话有据可循,为了不让宏公公说谎,为了让宏公公能够顺着娘娘的心意,我们可不就得帮着公公您将事情给做实!说起来,公公可是得感激我们善解人意呢!” 宏公公,“……” 善解人意个锤子! 冀鋆的表情由“囧”变成了大大“赞”! 真相了!赤裸裸地真相了! 真是的!这让人家宏公公如何自处?讨厌! 冀忞对宏公公这样的人非常了解,她记得堂姐告诉过自己一个名词叫“舔狗”。 虽说冀忞不懂什么叫“舔狗”,但是通过解释了“舔狗”的定义之后,她认为宏公公就是焦贤妃的“舔狗”,这个小环子和小树子就是宏公公的“舔狗”。 冀忞知道,做“舔狗”的人,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可以无条件的牺牲自尊去迎合主子的心意,根本不会讲什么道理的。 即使今天自己和堂姐卑躬屈膝,只要达不到他的要求,宏公公就会依然不满。 除非自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除非,他所要的那个药丸能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除非自己再把手上的“好邻居”和以及其他的铺子全都拱手奉上,在这样情况下,宏公公或许能够满意几天。 但是,当这些铺子都进了宏公公的腰包之后,他又会盯上其他人的好东西,会让你去把他相中的好东西替他抢回来。 如果你一旦满足不了他接下来的要求,以前为他做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他依然会对你心生不满,会对你弃之如履。 与其无论怎样的表示诚意,他也不会满足,那就莫不如一开始就撕破脸! 尤其冀忞想到焦贤妃竟然指使王氏给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下药,新仇旧恨,致使冀忞心里的怒火不止。 她甚至是比李宓更更加痛恨焦贤妃。 因着自己和堂姐身份所限,现在也不能够拿焦贤妃如何,但是焦贤妃竟然还派了她的狗出来咬人,既然打不到主人,那就先从狗开始打! 狗在焦贤妃心里面根本都不值钱。 焦贤妃凉薄冷酷,象宏公公这样的狗在她的眼里面,就如蝼蚁一般,并不比其他人强多少。 前世的福远宫里,多少个太监宫女,前几天还帮着焦贤妃害这个,踩那个,转眼间,就被焦贤妃处置,或打,或杀,或废,或关…… 即使这些狗为她卖命,为她充当打手,冲锋陷阵,遍体鳞伤,焦贤妃也并无一丝的怜悯,因为这些人的背后没有更强大,能令焦贤妃忌惮的势力。 当然如果要是有更强大的势力,也不用不着给焦贤妃当舔狗。 冀鋆给冀忞讲过一个故事。 冀鋆记得有个远房兄长,他在一所大学教书,为人老实本分。他的姓氏特殊且少见,恰好大学的一个高层领导也是这个姓氏,且从家谱上论,是一个辈分的兄弟。 兄长觉得有这样的一个当官的大哥,很荣幸,也有心依附,希望得到一些关照。 逢年过节,兄长总去拜会这个领导。拜会自然不能空手,一来二去,十余年过去,兄长在领导身上花了也有十多万元。 众人都以为兄长很快会飞黄腾达。 可是,每到晋级,提职的时候,兄长就会被拿下。 而把兄长排挤下来的人,无论学历,资历,工作业绩,等都不能跟兄长比。 后来兄长才知道,这些能够顺利晋级,提职的人,不是比兄长表示的“心意”更多,而是,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领导。 或者,人家有强大的背景,而他没有,因此领导每次都牺牲他。 这就是典型的“吃定”你,“吃死”你,你又能奈我何? 兄长的血汗钱就填了这样一个洞! 宏公公见冀忞神情冷淡,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更别提道歉或者是给他台阶下了。 于是宏公公的三角眼又瞪向了一旁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看热闹的冀鋆,强压怒火,力求镇静地威胁道, “冀大小姐,你妹妹年少不更事,咱家就不跟她计较了!咱家这次来就是向你讨要两粒给雉凉小姐治病的药丸,你赶快把药给咱家,咱家也好回去复命,也会向娘娘美言几句。今天的事情呢,就只当没发生过!” 冀鋆心里暗道,哼哼,信你个大头鬼!相信你会美言几句,不如信母猪能上树捉鸟! 冀鋆冲他眨眨眼,又笑一笑,然后,双手一摊,无奈又无辜笑嘻嘻地道, “宏公公啊!请听我说!” 众人,“……” 咋的,这是要开唱? 冀鋆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接着用“诗朗诵”的腔调抑扬顿挫地道, “我家的卷饼啊,量大料足味道好!” “马上给你卷两张,带回去祭祀五脏庙!” “啊!我家的卷饼真是好,保管你吃了一次就忘不了!” “忘——不——了!” 说唱完这段“数来宝”,冀鋆又小手一挥,大气地道, “不收钱了,赠送!吃好再来!” 宏公公此时已经气急,他看出来了,这冀鋆也是铁了心地和冀忞站在一条战线上。 面对冀鋆这嘻嘻哈哈,宏公公竟然感觉是捧着一个仙人掌,不敢使劲,不敢咬,还不敢打。 这两个,一个来蛮横不讲理的,一个嬉皮笑脸不提正事儿的! 宏公公看着身边的跟班,一个吓傻,一个吓晕。 外面的鬼哭狼嚎声似乎小了,只听着有些“呜呜”声,以他的经验,估计是让人绑住且堵上了嘴。 一时间,宏公公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冀鋆了解冀忞心中的愤怒,而且也对宏公公非常的不齿,虽然她不太赞成冀忞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但是也心里也并不反感。 尤其是梁子早已经结下,如今只要是冀鋆自己拿不出所谓的解药,或者拿出解药的数量达不到他们的标准。 嗯,就是达到了焦贤妃的标准,焦贤妃也是照样的不满! 即使今天自己卑躬屈膝,焦贤妃也不会放过自己。 焦贤妃这样的人,永远是认为别人欠她的,别人就应该对他毫无保留可奉献和付出! 可是,又凭什么呢? 地位吗?四妃之一,也不是多么金贵。 有皇子?皇上的儿子多了去了!据说,还陆续有新人进宫,也预示着会有新的皇子皇女出现。 真是谜之自信! 是时候让她清醒清醒了!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给舔狗找台阶 冀鋆走到宏公公跟前,轻声说道, “宏公公,做人做事不要太猖狂,要知道适可而止,也不要太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我们两个小丫头能支撑起“好邻居”这么大的门面,您说说有多不容易!全靠着有礼国公府的大表哥,还有广宁世子和江夏世子的支持。所以说,我们没有什么背景,没有什么太硬的后台。我们只是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公公?您可懂?” 宏公公脸色阴晴不定,疑惑地看向冀鋆,不大明白话中的意思。 “不过!”冀鋆忽地敛起笑意,又走近一步,用只有宏公公一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阴测测地道, “宏公公,你知道什么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吗?你也知道,贤妃娘娘树敌太多,宫里宫外也不是一手遮天,有人要利用我姐妹对付贤妃娘娘,我乐见其成,也不介意落井下石。我唯一惦记的是我堂妹,不过,我堂妹有礼国公府和我大伯护着。因此我是无所顾忌,即使我今天杀了你,你说万岁爷会为了你全京城全国地追捕我吗?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大动干戈?就是让大理寺去抓我,你说,桓世子会一丝不苟地去追捕我妈?大不了我跟爹娘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宏公公侧头看看冀鋆,呵呵干笑几声道, “有人借刀杀人对付娘娘,冀大小姐就甘心情愿受人驱使?” 冀鋆好整以暇地扶了一下珠钗,笑道, “我是个商人!只要对方出的价钱合理,这笔生意就可以成交!有人能出大的价钱,大的筹码,比如,我大伯升官!比如,我堂妹获得县君县主的封号,我为什么不答应?” 哼哼,你焦贤妃想要我的东西,也得拿等价的物件交换! 《潜伏》里的谢若林不是说过嘛,“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宏公公嗤笑一声,斜眼看看冀鋆,不屑地道, “凭你?” 冀鋆笑颜如花,眉眼弯弯,犹如郁金香般绚烂夺目, “因为我这把刀足够锋利!不信咱们就试试!” 宏公公见冀鋆如此肆意张扬,内心不由得开始不安。 他心虚的表情没有逃过冀鋆的双眼。冀鋆知道,宏公公内心开始打鼓了! 这是个好兆头! 宏公公原来坚定地认为只要毫无底线的去巴结焦贤妃,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就一定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比如权利,比如财富。 但是宏公公不知道,他始终只是焦贤妃手底下的一条狗,他永远给不了焦贤妃最想要的东西。 人的需求是有主次之分,在需要的时候,次要的需求一定会给主要的需求让位。 比如现在对于焦贤妃而言,冀鋆手里有她最想要的“药丸”,宏公公就给不了。 在这个天平上,冀鋆和冀忞就比宏公公金贵! 而宏公公满脑子想的是,想踩着冀家姐妹的肩膀讨好焦贤妃,真是白日做梦! 冀鋆想起学姐的科室一个正科长和一个副科长。 正科长是男性,还有三年左右就退休。正科长的后台早已经退休,他又没搭上新的大哥,因此,正科长已经没有什么依仗。 副科长比正科长要年轻好几岁,而且因为副科长身后有“大哥”罩着。所以,当时看趋势就是副科长将来是一定要接任正科长的位置。 不过副科长自觉上位有一个障碍,就是学姐。 因为副科长是一个初中毕业的中专生,而学姐是本科毕业直接考取的硕士生。 在学历上,就天壤之别。 院里每到提起这个科室正科长退休后的领导人选问题,就有人指出副科长学历上的欠缺,副科长就总觉得是学姐耽误了她上升的路,因此,总是撺掇着郑科长去欺负学姐,想将学姐逼走。 此刻的正科长觉得自己离开领导岗位后,还有两年的时间正式办理退休手续,也想继续在科室里“发挥余热”! 因为,学姐的单位,在职人员除了基本工资,还有“绩效工资”。 而正科长的职称和级别高,他的“绩效工资”是普通科员的三倍! 正科长觉得只要给这副科长做了一条合格的舔狗,在将来,扶正的副科长一定会安排他继续“留任”,也不遗余力地帮着副科长对付学姐。 但是最后,正科长“退岗还员”的时候,副科长并没有能够接任这个正科长的职位。 很明显,副科长背后的力量不足。 同时,副科长马上翻脸。 她以前见到正科长的时候,总是卑躬屈膝,跑前跑后,嘘寒问暖,递茶送水。 不是科长长,科长短,就是哥长哥短。 而从正科长“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对正科长再没有正眼儿瞧过。 有一次,这个副科长找“前”正科长有事情,去“前”正科长办公室,连“老吴老张”都不喊,开门的时候直接就喊,“哎!你去把地擦了!” “前”正科长气得脸成了猪肝! 后来还有一次是到学姐的办公室,副科长一开门问道, “你看见老郑头儿了吗?” 科长姓郑,但当时把学姐弄蒙圈了,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个“老郑头儿”是哪个。 还以为是新来的打扫卫生的,收拾破烂儿的等等。 因为一直以来,“前”正科长都跟“老头”二字不搭边。 后来才缓过味儿来,她问的是“前”正科长。 后来,学姐告诉冀鋆, “这件事情承包了我一天的笑点啊!” 这次恰好让学姐亲眼见到“前”正科长被他一直小心侍候的副科长冷言冷语的对待,冀鋆感到真是“报应不爽”! 宏公公此刻见二人视他如无物一般,心中也开始有点没底。 冀家姐妹跟以前他所欺负的人的套路都不一样! 宏公公有点骑虎难下,额头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其实这个时候洪公公并不担心冀忞让这个小丫鬟用斧子砍他。他知道冀忞出身出身礼国公府,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无非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宏公公更加担心的是焦贤妃的怒火。只要是没有完成好焦贤妃交代的事情,她就会大发雷霆,就会怒不可遏,根本不管属下的死活。 宏公公他以为抬出焦贤妃,抬出西厂,两个小丫头多多少少也会给他点儿面子,没有药丸也得毕恭毕敬送他许多的金银财宝,然后让他回去在焦贤妃面前美言几句。 诸如“药丸不容易配置啊!” 或者是“需要些许时日去寻找名贵药材啊!”等等。 但是没想到二人根本不买他的账! 宏公公抬出西厂,其实也无非是狐假虎威。但二人根本没有害怕,宏公公此刻动摇了! 难道冀家姐妹背后有更强大的靠山? 按说,李宓周桓和周彪他们见到西厂也得是礼让三分。 那么还有谁呢?难道是郡王爷?还是说除了礼国公之外的哪个国公爷? 再或者是是东厂的王公公? 要知道东厂的王公公一向跟西厂的武公公是不合的呀,一直暗中较劲!难道是这样? 宏公公心里面越想越像。加上刚才又喝了一肚子的水,又排了好多的尿,估计这个时候多多少少有一点的离子紊乱,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打颤! 正僵持间,只见,竹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 “小,小,小姐!出事了!” 冀鋆心里一惊,忙道, “出什么事情了?” 只见竹叶大口喘着粗气,又拍着胸口,费了好大的劲儿,还是在喘着粗气! 芍药忙上前帮着竹叶顺气! 冀忞有点担心地道, “别急,慢慢说!” 芍药又是拍背,又是拍胸,竹叶还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就差一点,一口气就上不来的样子! 冀鋆皱眉又咧嘴,这竹叶的样子,好像以前病房里的“肺气肿”患者! 可是,那些由多年的“慢性支气管炎”发展而来的“肺气肿”的患者,至少都是六十岁以上,五十岁的都少见! 竹叶这年纪,啧啧! 想让她喝口水顺顺,一看,好嘛,茶杯茶壶都让芍药的一斧子划拉到地上去了! 半晌,竹叶才缓过一口气,可是,却是先狠狠地瞪了宏公公一眼! 宏公公也“哼”地一声瞪了竹叶一眼! 冀鋆此刻要暴走! 都什么时候了! 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还好,竹叶终于开口道, “刚才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遭雷劈的,遭下雨浇死,走道儿掉井里淹死,吃饭让饭噎死,喝水呛死,风大吹死,鸟拉屎砸死,鸟不拉屎穷死的一帮坏蛋,在大堂乱放鞭炮!噼里啪啦!叽里呱啦!叽里咕噜!稀里哗啦!” 冀鋆本来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被竹叶这一通的修饰词彻底弄得没了脾气! 竹叶越说,冀鋆的心就跟着往下落,慢慢的,不仅是稳稳地着了地,而且是沉到了谷底! 这竹叶是活生生地被芍药给带偏了! 冀鋆无奈地道, “说正事儿!” 竹叶又狠狠地瞪了宏公公一眼道, “沺黎县主被鞭炮吓晕了!县主被吓得犯了心疾!现在晕过去了,郎中说,情况十分的不好!” 宏公公心下一惊,继而又暗喜,这下有理由跟焦贤妃交代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沺黎县主被吓病 宏公公知道,广宁郡王连上官淑妃都不惯着,焦贤妃更是不敢触霉头。 宏公公瞬间打好了向焦贤妃汇报的草稿: 冀家姐妹忙着照顾沺黎县主,无暇顾及其他! 宏公公可以再编编自己如何不小心惹恼了沺黎县主这个小姑奶奶,结果手下被沺黎县主,不,广宁郡王府的护院给打了! 嗯!就这么着了! 冀鋆看着小脸红扑扑的竹叶,心中已经绕了几个圈圈,旋即一本正经地问道, “可请郎中为县主诊治?是否需要派人取药煎药?” 竹叶一怔,眼珠转了转立刻道, “当然请了!县主一晕倒,就立刻把隔壁的徐郎中请来给县主诊治!他刚给马——,那个嘛!就是!刚给桓世子瞧完病!说桓世子牙口,不对!是牙齿有点问题!” 冀忞使劲绷住,低下头,肩膀微不可查地抖着…… 冀鋆,“……” 咳咳,徐郎中,不是咱们“好邻居”请来给马还有庄子里那些牲畜家禽看病的吗? 顾不得那么多了!冀鋆和冀忞忙带着人奔向“好邻居”后面。 后面的一个房间内,沺黎县主直直地躺在床上,虽然床边竖着一个屏风,不过屏风也形同虚设。 因为,周彪此刻守在里面,李宓是沺黎的大表哥,和沺黎县主自幼一起长大,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就剩下一个周桓,周桓跟沺黎县主论起来能算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妹。也不用顾忌什么。 所以屏风就等于是一个摆设,不过却可以坐坐实实的把宏公公给拦在外面。 冀鋆和冀忞跑到沺黎身边一看,只见沺黎县主面如金纸,口唇发青,确切说,是青紫色。 还真是一个惟妙惟肖的“紫绀”! 此刻,沺黎县主忽然发出一声“啊!” 这声“啊!”,拐了十几个弯儿! 冀忞见状有点紧张和担心地忙道, “怎么了?县主?” 沺黎县主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冀忞的话,接着又用一个发颤的声音来了一个“噢——!” 这一声“噢”也是十七八道弯儿,还发颤,颤得得令人心都跟着抖! 冀鋆嘴角直抽抽,这是扎心还是拔牙啊? 我让你这两声喊的牙都酸了! 然后沺黎县主又来了一声,“呜!” 这一声的弯儿倒是没那么多,但是成功地让冀鋆思念起家乡的“绿皮火车”! 唉!回不去的童年!望不见的家乡! 冀鋆也顾不上思念和感伤,只深深感慨,要不说演员的基本功之一就是一定要贴近生活!一定要仔细观察呢! 此前这位沺黎县主肯定不知道“心疾”是什么的情况。 真的要是“心疾”严重到面如金纸,口唇发绀的地步,也就是说类似严重心衰的程度,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喊出这么中气十足的调调? 不过好在宏公公看样子肯定是不懂医理,这么仓促的时间之内,宏公公也根本想不到沺黎县主在帮着冀鋆造假。 宏公公此刻更加担心广宁郡王不放过他。广宁郡王的手段狠辣,就冲他能把周彪乳娘的儿子双腿打断这一手,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宏公公心里明白,冀鋆等人也明白,广宁郡王打断他一个太监的腿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冀鋆相信宏公公此刻是发自内心的惊慌失措。 周彪忽地气呼呼指着宏公公骂道, “你胆子够大啊!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你看你把我妹妹吓成了什么样子?我妹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全家等着陪葬!” 宏公公闻言,大惊失色,“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口中连连喊着“求世子爷饶命”,“求县主饶命”,“大公子救命”之类的话。 忽然间,只听芍药道, “世子爷,他家三族也好,五族也好,也没有多少人啊,也赔不起县主的命啊!” 冀鋆内心觉得直抽抽儿,这简直是神补刀啊! 这还不算完,周桓又淡淡地道, “他没有,就用其他吓唬县主的族众加在一起凑,总之一直凑到郡王爷满意为止。” 宏公公此刻已经磕头如捣蒜,砰砰的,磕得冀鋆和冀忞的心都跟都跟着颤悠! 很快,冀鋆就见地上出现了血迹。 看样子宏公公这是真的害怕了!已经把头磕得出了血! 冀鋆内心虽然大乐,但是,因为沺黎县主的这一出,不是她安排的,也不知道周彪和周桓他们有什么打算,接着怎么往下演,于是,只好满面忧愁地敬业地做着背景墙。 李宓适时开口对宏公公道, “行了,行了,你先别急着求,先让郎中看看县主的情况!你这么闹腾,耽误了郎中诊治县主,你罪上加罪!” 宏公公忙连连应是,跪在那里,点点血滴顺着额头留下,宏公公忙用帕子抹了一下,血液粘稠,岂是这样就能擦干净的。 这下,宏公公的脸上出现了一块块的浓淡不一血迹,十分的狼狈。 徐郎中此刻正正儿八经地为沺黎县主诊脉。时而睁眼凝眉,时而闭眼沉思,十分认真! 不知为何,冀鋆看到徐郎中一本正经地在那里一手捋着他的胡须,另一手给沺黎县主诊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沺黎县主的那个手臂就像一条牛腿! 不由自主的,冀鋆竟然想起了前世,她和几个同学陪着师兄去给一个农户家的牛治病的情形。 那个农户是师兄家的亲戚。他家的牛生了病。 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生产之后患了“急性乳腺炎”。 但是当地的兽医竟然狮子大开口,在零几年的时候,开口就要一万元! 农户家不是很富裕,真是连牛和房子卖了也不见得能凑够一万块钱,不得已只好求助于师兄。 师兄听后非常气愤道, “我天天给人治病,也收不了这么多钱!也不敢这么漫天要价!牲口还能比人的情况复杂?还能让一个兽医掐脖子?我能给人看病,我当然能给牲口看病!” 于是师兄带着他们便浩浩荡荡来到了亲戚家里。 牛很可怜,生产完之后已经三天不进水米,两个大眼睛在较为强烈的刺激下可以勉强睁开,随后又无力地闭上,眼神已经明显涣散。 呼吸微弱,摸着牛的腹部体温较高,可是四肢却很凉。 这是“感染性休克”的表现。 此刻说奄奄一息也不为过。 师兄见状马上命令首先给牛补液进行营养支持治疗。 因为要补充牛这些日子体内能量的消耗,自然就是跟人补液一样,什么葡萄糖啊,生理盐水呀,维生素啊,离子啊!对了,好像还有一瓶氨基酸。 冀鋆以前实习的时候跟着护士学过配药和扎针,这些操作都没有问题。 可是在扎针的时候犯了难! 因为牛的皮肤特别的硬,尤其是牛此刻还有些脱水,牛皮的弹性变得更差,更艮!他们说什么也扎不进去! 幸好后来他们有个同学是外科学的研究生,灵机一动,掏出一个小手术刀,消了毒之后,在牛腿的脉搏处,割了一个小口,于是顺利地将输液管放了进去。 随着几瓶液体进入牛的身体之后,冀鋆就明显感到老牛的眼睛都有了光彩。 他们这一番操作,老牛没有挣扎。冀鋆不知道牛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没有力气挣扎,还是因为牛知道这些人是来救它的,因此非常的配合。 开始补液的时候,冀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给牛怎么样的补液。 上大学的时候,学过《法医学》,但是没有学过《兽医学》或者《动物医学》。 当时,一股子热情就兴冲冲跟着师兄去了农户家,到了之后才知道有很多以前完全没有遇到过的困难。 不过师兄一点也不慌张,只是笑着跟他们说“按照公斤体重来呗!” 一句话提醒了冀鋆,同时顿时升腾起一种“举一反三”和“融会贯通”的感悟,真是收获大大的! 儿科医生给婴幼儿补液就是按照公斤体重,于是师兄带着他们给牛也是按照公斤体重补液。 记得农户说他家的牛有七八百公斤,一般而言,成年人体重八十公斤就算胖的。 师兄于是按照人的十倍体重进行计算输液量。 一般一个成人要是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补液量至少要在三千毫升左右,那么如果五百毫升瓶子,就需要六大瓶子的液体。 但是牛的体重是人的十倍甚至以上,就接近于六十瓶五百毫升的液体。 同时又因为抗生素不能被稀释太猛,就是说溶解抗生素的液体不能太多。他们当时用的是一百毫升和二百五十毫升的液体里加抗生素。 头孢类的抗生素一日两次,一个成年人需要“两瓶”,虽然抗生素的浓度可以加大,但是,也担心药液太浓会损伤牛的血管,于是用了八个瓶子装抗生素。 那一次给牛输了连大带小七十多瓶的液体。 随着液体的一点点流进牛的血管,他们看见老牛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再绷的那么紧,浑身肌肉都舒展开来。 想来随着液体的输入,能量逐渐补充上,体温也开始缓慢下降,整个状态明显好转。 最后他们看牛的呼吸开始平稳均匀,腹部的体温不再那么滚烫,而四肢也有了温度,师兄决定离开。 冀鋆记得要离开的时候,老牛非常温柔地看着他们几人,似乎是满含感激,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 师兄看冀鋆非常喜欢这个牛,就跟她说, “你可以上前去摸摸它。” 于是冀鋆听话地上去摸了摸牛的头,轻声地告诉它, “别害怕!我们是医生,我们是来救你的!” 然后,令冀鋆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老牛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接着忽闪忽闪眨了好几下,竟然留下了眼泪! 冀鋆瞬间泪目,顿时觉得这一整天的辛苦特别值得! 各位朋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会继续努力。 平时,白天上班,晚上才有时间码字,有时,晚上23点30后上传的时候也不少见。 我上传后,通常都会再听一遍,看看有没有明显错误的地方。 常常,在第二天的时候,看到好多朋友在凌晨给我投了支持票,我非常感动。 谢谢各位朋友! 最近几天,有可能会因为上网不方便,导致上传章节出现延迟,请多多体谅! 再次恳请各位继续支持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浑水摸鱼 “县主这是惊吓过度,骇急攻心,故而一时间痰瘀心窍,五识不清,神思迷惘,懒言少语,肢体麻木。幸而及时就医,待我为县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当无大碍!” 徐郎中装模作样的一番诊治论断,把冀鋆又拉回到现下的状况当中。 尽管知道徐郎中是在顺口胡诌,冀鋆却认真地满脸焦灼,频频点头,真诚而担忧地看着沺黎县主。 冀忞也跟着道谢, “有劳先生!” 很快,徐郎中有模有样地写了一个方子,郑重地交给了身边的海棠,嘱咐道, “你快去按照这个方子,给县主把药抓来,立刻熬上!记得要熬煮两个时辰以上!一日三副,要连吃两个月,方能见效!服药期间,切记勿要再受到惊吓,勿要动怒!” 冀鋆暗想,按照你这给马瞧病的方子连吃两个月,还有命在吗? 当然了,反正也是表演嘛,不耽误做样子! 海棠连连应是,躬身退了下去。 此刻,冀鋆暗暗舒了一口气,估计是应该到此为止了。 周彪依然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然后李宓在周桓的示意下开始打圆场上前对宏公公道, “你也听见了,县主被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吓得够呛。幸好医治的及时,尚无大碍,你这次出宫既然是奉了贤妃娘娘之命,我们看在贤妃娘娘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你带着你的人快走。” 宏公公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好邻居”。 此时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冀鋆冀忞此刻已经知道是周桓出主意让沺黎县主来配合他们演这么一出戏。 沺黎县主对焦贤妃印象不好。 因为焦贤妃对她母妃并不是很恭敬,她母妃也特别不喜欢自己的姐姐跟焦贤妃走的那样的近,可是没办法,王氏不听她的。 有这么个给焦贤妃添堵的机会,简直不给出场费都演! 尽管不是多么惧怕焦贤妃报复,但是,目前还是尽可能回避与焦贤妃正面冲突。 至少不能给焦贤妃一个“主动挑衅”的借口,免得到了皇上那里,误会冀家姐妹“不敬皇家”。 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上的女人! 不过,也得在恰当的时候告诉对方自己的底线。 冀鋆和冀忞此次直接跟宏公公对上,动手打了宏公公带的跟班走狗们,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这些人都是宫里的太监,他们彼此之间也有自己的小团体。他们跟着宏公公在宫外想要耀武扬威,但是却遭到暴打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宫里传开。 渐渐地,宫里的人就会知道,焦贤妃不只是在宫里做不到一手遮天。在外面也没有几个人买她的账,这对焦贤妃的威信和声望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也会动摇宫内和宫外追随焦贤妃的那些人的信心。 其次,也是周桓作为一个旁观者可以更为清醒地看到的,对于这些狗也犯不上把他们给逼急了,因为狗急跳墙伤了人十分犯不着。 就是这些狗都被打死,对焦贤妃丝毫没有影响,反倒会脏了自己的手。 焦贤妃根本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处置了他们,焦贤妃无动于衷,甚至还会感谢有人帮她料理了这些没有用的家伙。 不如把这些人放回去,鼻青脸肿地回到焦贤妃的跟前。 让焦贤妃一看见他们,就顿时想起自己在外面受了冷落,丢了面子,这样比打死这些狗效果要好得多。 就让他们顺当地回到福远宫,就在焦贤妃面前晃悠,看到了他们,焦贤妃就会想起在自己吃瘪的糗事。就会窝心堵肺,茶饭不香! 这也叫“软刀子割肉”! 如此,不仅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可以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比如,焦贤妃在宫里的宿敌洪充容、黎修容她们就会顺理成章地猜测,是不是冀家不只是有礼国公和广宁郡王这样的靠山?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靠山,更大的靠山? 比如哪个皇子,比如是西厂或东厂的重要人物? 尤其是不是有东厂的王公公授意? 总之,这背后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去对峙! 如果是内宅中的争斗,或者还可以找人去调查,涉及到东厂和西厂这样敏感的地方,谁还敢去调查这个事情? 就尽情地猜测! 疑团越大越好,更加利于浑水摸鱼。 冀鋆暗暗感慨,都说“兵不厌诈”,可是有几个能做到“不厌诈”的? 尤其是在当事人迫切需要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此刻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令人失去素日的镇定和应有的叛断能力。 尤其在信息沟通不及时,不对称的前提下! 冀鋆记得原书中,易国公有个庶子叫“易明”,仪表不凡,俊逸出尘。 义国公前后娶了两个妻子,嫡子就七个!庶子更是一大帮! 义国公看重嫡子,对这些庶子庶女漠不关心。 两任义国公夫人见夫君如此,自然也不会过分关注。 而且,在国公夫人眼中,能让这些庶子庶女们活下去,不缺吃少穿已经是她们的“仁慈”。 不信,瞧瞧那个成鹏候的家里,成鹏候程飞新妾室一大帮,生了庶子十几个,如今长到十八岁的只有两个! 庶女多点,有五个。死了几个众人就不关心了。 起初,冀鋆想,庶子有可能将来有了本事,威胁到嫡子的地位。比如,陈拙鑫这样的庶子。 可是庶女,将来作为联姻的工具,几乎等于只赚不赔啊!为啥庶女还这么少?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冀鋆才明白一点,如果想把庶女做为联姻的工具,就不能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没有什么才干底蕴的庶女也没有联姻的价值。 可是,如果倾注心血培养出来一个才色俱佳的庶女,一旦拿捏不住,变数太大。 比如,关静秋和上官雪碧这样的庶女,一旦飞上枝头,难道还能任由嫡母的摆布? 成鹏候本身没有洪培菊心机深沉,不懂得经营。 加上成鹏候夫人强势霸道,善妒成性,稍微有点受成鹏候喜爱的妾室,就会受到成鹏候夫人的变相打压。 但成鹏候夫人知道自己不能逆了成鹏候的心,因此,并不对这些妾室下手! 反正,妾室嘛,对于成鹏候这样好色好新鲜的人,总有人老珠黄失宠的时候。 无论成鹏候再怎么宠爱某个妾室,候夫人都不着急。 但是,对于妾室所出的子女,成鹏候夫人个顶个地下手! 然而,成鹏候夫人手段阴狠隐秘,她又善于伪装,在成鹏候面前一副大度慈爱的“嫡母”样。 是以,每个庶子庶女的死,小点的就是“夭折”,年龄大点的就是“没福气,得了不治之症”! 每个庶子,甚至庶女的死,成鹏候夫人都会毫不吝惜眼泪地哭上一番,不明所以的人纷纷感慨,这些庶子庶女没福气! 有这样的嫡母,早死也值了! 成鹏候人懦弱糊涂,遇事又不愿多想,只要有他吃的,有他喝的,只要他能有新鲜的女人,外面房倒屋塌,他照样快活! 是以,全京城几乎都知道成鹏候家的丑事,但是,成鹏候不知道! 易明深知凭自己永无出头之日,是以也挖空心思钻营。 可是,易明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杀敌,做生意又没本钱。 唯一的强项就是长了一张“羡煞人妖仙凡”的脸。 此时,焦贤妃的堂弟焦潮杨找到易明,说当今太后的嫡长女和瑞长公主寡居多年,空虚寂寞冷,想那啥那啥那啥…… 如果,你成为了皇上的“隐”姐夫,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轻松,有木有? 焦潮杨胸脯拍得“啪啪”响,指天画地说能帮易明牵线搭桥,而且还悄悄神秘兮兮的告诉易明, “这可是和瑞长公主教私下里求贤妃娘娘办的,贤妃娘娘哪里敢不做?可是又哪里能放心别人去做?自然只能靠自己的亲兄弟不是?” 焦潮杨的一番话,易明完全相信! 因为这种事情不可能敲锣打鼓地做和说,即使唐朝武则天的爱女太平公主男宠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张榜纳贤,也都是身边的亲信将容颜俊秀的青年男子趁黑夜悄悄送到太平公主的闺房。 而焦贤妃作为是四妃之一,她的身份地位自然可以和瑞长公主攀上交情。 因为外面也都说在四妃的举止行为大不相同。 象秦贵妃,出身于秦国公府,将门之女,又是嫡女,出身高贵,哪里能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 而上官淑妃和韩德妃都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随皇上做了皇子侧妃。 皇上那时候谨小慎微,先皇为他选的皇子妃和皇子侧妃都是端庄持重,内敛谦恭。 上官淑妃性子豪爽率真一些,但决做不成那种偷奸取巧的事情。 到了宫中又因为曾经为皇上生儿育女,跟随皇上多年,皇上给了她们足够的尊重和慰抚,她们无需用这样的方式去讨好和瑞长公主。 只有焦贤妃是后来入宫,得宠封妃,性子骄纵。而且在宫中根基不牢,即使圣宠之时,也远远不及其她三人的威望,自然需要和瑞长公主的帮衬。 易明能考虑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 富贵迷人眼,易明一咬牙一跺脚,同意了! 可是,结果,焦潮杨收了一个富商的巨资,将易明骗到了富商郊外的庄子里。 那个富商有龙阳之好,见到易明之后,一见倾心! 事后,富商爱惜易明,给了他大量钱财还有两处房产。 但是,易明受此屈辱,整个人几近疯癫! 还是周桓念及幼时的情分,帮他找人医治,又开导他,易明才逐渐恢复清明。 只是那个俊逸的少年从此,眸中失了光彩!心中失了希望! 只有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复仇! 众人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要各自去忙乎,只见沺黎县主咕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的,喊道, “冀忞,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各位朋友,在没有更新的这几天,感谢你们对我一如既往的支持! 我会继续好好写下去! 再次感谢! 祝各位顺利如意!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沺黎县主的鸡汤 沺黎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沺黎顶着她他那张苍白中带着晦暗的脸,眼下青黑,一看就像是得了重病且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众人心中默默为给沺黎化妆的海棠点了几根小蜡烛。 沺黎见众人的神情,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顺手在脸上一划,脸上的妆被这么一抹,整个脸又变成青一块紫一块,深一块浅一块,有的地方还起了点小球! 众人,“……” 海棠脱险了! 可是,我们要危险了! 沺黎看众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略加思索,恍然大悟道, “我不能把她怎么样,只是我有话要对冀忞说。” 接着,沺黎又看了一眼冀鋆道, “你可以留下来,我跟冀忞说话,没有背着人的必要。哎,你们也都可以留下来!” 虽然沺黎看着李宓等人的目光一派真诚,但是李宓和周桓当然不便继续留在房中。 周彪有点戒备和疑惑地看向沺黎道, “你?” 沺黎白了他一眼,道, “你要是担心,你就留下来听我说什么。你要是不担心,你就该干嘛干嘛去!” 周彪想到自己的妹妹虽然有时候胡闹,但还是有分寸。 于是警告性地看了沺黎一眼之后走出了房间。 沺黎见房中只剩下冀家姐妹后,跳下了床,拿起茶盏连喝几口,道, “冀忞,你知道不?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但是没办法,大表哥和我哥哥喜欢你,所以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这次才帮了你。不过呢,看在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我发现你还是不错的,我又仔细想一想,你也并不是多么的讨厌。再说了,如果是从大表哥那面论咱们还是亲戚,那我也算是你的表姐,有些话我也得跟你说说!” 冀忞微微笑道, “愿洗耳恭听。” 冀鋆暗想,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且听听看。 沺黎看着冀忞,语重心长地道, “你知道你自己有很多毛病吗?比如说,你这个人太古板,太固执,太不会变通,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太傲慢!你说说你,你住在人家淮安侯府里面,你怎么搞的,跟人家淮安侯府的小姐个儿顶个儿地相处的不好。这样下去,你的口碑和风评就会很不好!既然我已经帮了你,我们的关系也算比以前更近了,我有些话不吐不快,你想一想为什么淮安侯府的小姐们都不喜欢你。最近这段日子我跟你接触之后,总算是弄明白了!” 冀鋆还真有些好奇了,首先沺黎竟然会琢磨这些事情,而且,还让她琢磨出点子午卯酉了。 别管也没有价值,至少说明人家沺黎动脑子了!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沺黎关心忞儿? 还是,章吉生,或者章吉生身后的老板关注忞儿? 沺黎自己倒了一盏茶道, “你看你一天到晚很少有个笑模样,这样就不讨人喜欢,你知道不?你每天都得笑,你要阳光,要朝气蓬勃!还有你这个装扮,你看看你,怎么素净怎么来,你再看看你,身上也没有几件贵重的首饰,你看你今儿的这些首饰太普通,这不是给你礼国公府丢人吗?你这样的装扮看起来精气神儿就不好,让人从骨子里开始看轻你!你想一想,同样是去赴宴赏花,你头上戴着一个木头做的钗子,或者是铜的,和头上戴着金的玉的,那能一样吗?” 冀鋆颇感惊奇,哎呀,难道古代就有“心灵鸡汤”和“励志语录”啊! 冀鋆想起前世那位被正科长和副科长打压的师姐,因为师姐学历和能力都很出众,副科长将师姐看成她上升路上的绊脚石,时刻想把师姐挤走。 同时,师姐又没有背景和靠山,加上副科长又经常在正科长面前添油加醋地说坏话。 比如, “科长,你看她那个清高的模样,平时也不说经常请您吃个饭,安排您钓个鱼!您家里有什么事情,就是跟着大伙随点份子,她家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不应该多拿点吗?她不就是学历比你高点吗?可是您也是大学生,又是老资格,她这是明显不尊重您!” 本来,师姐跟着大家随了份子,科长没觉得如何,让副科长这么一挑拨,“火气”顿时腾腾地往上冒! 科长就不想想,平白无故,你又没有多关照师姐,师姐为啥要为你做这做那? 但是人的脑子一旦进了水,抽水机,甘露醇都不好使! 终于有一天,科长的父亲住院,科长每天都去病房陪他父亲。 副科长来了精神,鼓动科长通知师姐, “你以后只要出办公室,就要向副科长汇报!” 师姐忍住心头怒火,平静地问道, “上厕所也要汇报吗?” 科长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去厕所也汇报!” 说罢扬长而去! 师姐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她在办公室,抄起电话预备给书记和院长打电话! 师姐的同事见状不好,赶快捂住电话,问怎么回事。 师姐那时候还不能做到淡然处置,气得心动过速,告诉同事 “科长每天去病房陪他父亲,我问问他有没有向院长汇报!如果他每天不在办公室,天天向院长做了汇报!我就天天向科长汇报!” 同事的立场是,一方面担心事情闹大,对师姐不好。 另一方面觉得科长人还不错,全是副科长挑唆的。 于是,劝师姐稳稳,她去做中间人。 后来,科长一听师姐要给书记和院长打电话的事情,吓得一不留神扭了脖子,好几个月才恢复! 自然,“出来进去包括上厕所也向副科长汇报”一事就不了了之。 师姐那个时候心情很低落,于是也有人要她“阳光”! 要她“开心”! 要她“看淡”! 要她“不让这些事情往心里去”! 可是,师姐问冀鋆, “事情不解决,怎么阳光?毒蛇猛兽就在你身边随时随地伺机攻击你,你怎么看淡?怎么不往心里去?不去想,事情就解决了?不去担心,以后这些人就不伤害你了?” 有同事也劝师姐, “咱别去担心这些,咱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高档衣服,整个人都精神,人家也就不敢欺负咱了!咱也就不想那些糟心的事儿了!” 师姐很是不解, “如果每天穿高档漂亮衣服,画精致妆容,就能避免被小人算计陷害?” 冀鋆也搞不清楚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样的。 师姐也没有衣衫褴褛,也没有奇装异服,为什么这些人要把这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扯到一起? 冀忞此刻敛起笑意,低垂着眼帘,看不出情绪。 但是,冀鋆感觉出冀忞周身泛着寒意! 沺黎继续说道, “将来议亲的时候,你口碑和风评会很不好!试问谁家的婆母要是想让你做她儿媳妇的时候,不都得去向跟你长期接触的人打听打听你的品行爱好?像你这样,淮安侯府的小姐肯定不会说你的好话,到你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我都替你愁的慌!” 冀鋆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谢谢您呐!您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快管好你自己的事儿! 沺黎县主却兴头正盛, “我也在想,冀忞其实你也挺聪明的,怎么这个理你就拎不清了?你说你跟淮安侯府的那些小姐姨娘们一天天的斗什么斗?而且呢,我还得说你一句,你看你现在有点儿时间,不是跟淮安侯府的姨娘小姐斗,再不就是跟着你堂姐抛头露面地做生意,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做派?京城的那个世家会愿意让你去做她的当家主母?咦?冀忞,你睡着了?” 冀忞“啊”了一声,抬眼看看沺黎县主,茫然地道, “县主,我没睡啊!” 冀鋆稍稍舒了一口气。 本来沺黎县主说的越来越让人堵心,她有心想制止,不过看冀忞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称赞。 这要是在以前估计冀忞恐怕面子都会绷不住,说不定当场流泪也很寻常。 冀鋆的那一点担心,慢慢转换成了一丝的欣慰和敬佩,想自己在冀忞这个年龄被人劈头盖脸这样数落一番,肯定是做不到这样岿然不动的。 说不定会当场翻脸,或者起身暴走! 果然是经历多了之后,才能够锻炼出良好的心理素质啊! 神马“教你如何心理更强大”,还有什么“怎样在职场上面对嘲讽打压不变色”,等等,都是纸上谈兵! 成长的唯一途径,至少是重要的途径之一,就是千帆阅尽之后,自身完成“破茧成蝶”! 冀忞唇角轻轻勾起,看看沺黎,道, “谢县主指教!” 沺黎没听出冀忞话中的讽刺,反倒更加来劲了, “咱们之间谈什么指教!我这是关心你!还有啊,除了这两样呢,你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哎,我说冀忞,你可太能耐了,你竟然还跑到大理寺去帮着人家断案,你是不是闲得?断案是女女子当做的事情吗?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过女子断案,你逞个什么能!” 冀忞双眼睁得大大的,虚心地问道, “那我当如何?” 沺黎受到了鼓励,一张没洗去妆彩的脸,泛着兴奋的小光芒,让冀鋆想起前世推销保险的那些业务员! 都是一副小灰狼遇到大绵羊,不,是超级大绵羊的表情! 为啥说是小灰狼呢? 因为,大灰狼根本不屑于去走街串巷地推销! 冀鋆有个同学就是这样的“业务员”,人家从来不出办公室,打几个电话就可以完成业绩。 有一次,人家的哥哥让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在同学这里投了“两千万”的保单。 然后,同学就有了“五十万”的“手续费”! 沺黎小灰狼张开了她的小口,龇出一排小白牙,别说,还真有点瘆人! “你要好好地对待每个人,天长日久,铁杵磨成针,人家就会知道你的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是肉长的,用你的真心,就会换来别人的真心!” 冀鋆想,这沺黎真是被章吉生洗脑洗得很彻底! 冀鋆记得有个名人说过,大致的意思是,很多时候都是小人的天下;正直的人总是少数,且无权势;众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势利的,他们大部分情况下不会站在君子一边。坏人是不会改好的,因为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坏人。 因此,你的真诚,真心,真实,在这里,就会完全哔了狗! 冀鋆想找机会打断沺黎的絮叨。 冀忞却忽然此刻掩口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前仰后合,甚至是花枝烂颤。 过了一会儿,冀忞止住笑,眉眼弯弯看向沺黎,道, “县主,您快找个镜子看看,您的脸,看着好像一只大花猫!” 第一百二十六章 铺垫 沺黎县主见冀忞笑得前仰后合,来不及气恼,连忙去照镜子,这一照,把她自己唬了一跳,方才想起自己本来的样子。 沺黎县主顾不得再教训冀忞,连连让人打水给自己洗脸净面。 她只记得当时海棠左一下,右一下地在她脸上涂来抹去,然后也没来得及照镜子。 哪里想到这么过分!太气人了! 沺黎看着忍俊不禁的冀鋆和开怀大笑的冀忞,她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沺黎气得直跺脚, “你们太不像话了!你们耍我!下次再也不帮你们了!” 冀鋆见状忙上前安抚, “县主,别生气,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您说得多好啊!咱们是亲戚!您帮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能耍您嘛!再说,我们要是那么没良心,大表哥也会训斥我们的!忞儿年龄小,孩子心性,您还当真了?” 冀忞也走上前轻轻向沺黎福了一下,撒娇地笑道, “谢谢县主表姐帮我们解围,我不是对您不敬,您就原谅忞儿!” 沺黎县主见对南宫燕,沮渠青珊都很强硬的冀家姐妹如此温言软语地对自己,一时间,又是无比受用,内心得意远远超过了刚才的羞恼。 高帽子谁都喜欢,尤其象沺黎县主这样的。 沺黎县主面上还是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道, “所以说,冀忞,你这个样子真的要改一改!再好笑你也要忍着!还有,你的举止也是有点的粗鲁,比如说,章吉生章公子冒充三皇子是不对,你可以训他,也可以跟他说道理,你也不能动手就砸他头啊!” 冀忞无奈地看向冀鋆,她本来以为她这一笑,能让沺黎县主转移注意力,去忙乎她的那张脸。 结果,人家见缝插针,没洗脸之前,接着原来的话题,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头呢? 冀鋆想,这也不是前世的老师讲课,这节的内容不讲完,不能下课。 沺黎恢复了那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 “你想一想,就这种事情传出去。哪家夫人不怕,哪家的公子不怕?即使夫人和公子不怕,小姑子这关你也过不去!比如说我,我就现在就在担心,万一你嫁到我们广宁郡王府,有一天咱俩一句话不合,你也拿茶杯砸我的头,我可怎么办?也砸你?咱俩大打出手?” 冀鋆越听越不对劲了,忙制止道, “我说县主,县主!停停停,你还没嫁,哪里能轮得到忞儿嫁不嫁?你扯远了!” 沺黎脱口而出道, “不远!都有人到我母妃面前嚼舌头了!”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均是无比惊讶! 冀鋆想多问几句,海棠已经端着水进来,要伺候沺黎县主洗去妆彩。 沺黎也不再絮叨,冀鋆和冀忞不好看着沺黎洗脸,也只有先走出房间。 二人来到院中,院子里杨柳依依,月季花和一些冀鋆叫不上名字的花开得正好。 冀鋆见冀忞眉头紧锁,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在担心。 一是,如果真的涉及议亲,依着身份,如今冀忞极有可能只能是周彪的侧妃。 如此,不管大伯和大伯母,冀忞,和冀鋆都不会同意。甚至,周彪也不会同意。 冀鋆明白,周彪不会委屈冀忞。 可是,如果,是赐婚呢? 如同此前,一道圣旨将忞儿迁去淮安候府。 二来,此举意欲何为? 好端端的,给周彪和冀忞议亲,肯定不是双方父母的意思。 那么,只能是对广宁郡王府和礼国公府有什么需求。 比如,立储。 众所周知,对于各位皇子,礼国公府一向中立。 周彪虽然曾经是五皇子的陪读,但是,二人此后交往并不密切。 周彪是皇上的人,也是中立。 广宁郡王在所有皇亲国戚里,向来以独来独往,为人直来直去着称。 对于各个皇子,甚至包括以前的太子,广宁郡王都是淡而又淡,一概不讨好,不巴结。 因此,沺黎县主与同安公主有了冲突,上官淑妃护短,广宁郡王敢于比她更护短! 冀鋆想,这真是老狐狸! 如此,看着是得罪了皇子们,得罪了淑妃,其实,却可以最大程度地收获皇上的信任! 看,我才不在乎你的儿子怎么看我,我只是听你的! 冀忞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道, “堂姐,以前我很是困惑,难道广宁郡王就不担心以后哪个皇子继承大统之后,对他打击报复?后来我渐渐明白,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一碗水端平。” 冀鋆点头, “谁都想着八面玲珑。可即使想与每一位皇子交好,但人和人的要求千差万别。这不是一块大饼平均分几份。即使可以平均分几份,有的人觉得自己胖,干活多,就应该多吃一些,还是不满意。莫不如谁都没有。” 冀鋆记得前世网上流行一句话,“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每个人都喜欢。” 冀忞看向远处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征询冀鋆, “三皇子的母家没有势力,但是,张娘娘一直是圣上的心头宠。或许,三皇子也会格外被圣上惦记。” 冀鋆心中一动,无嫡立长,但目前看,二皇子没什么希望。如果有,皇上早已下诏,何必使得如今的朝堂人心惶惶。 而皇上的外祖家没有势力,皇上能够登上宝座,有很大的运气在里面。 当初,皇上的三个兄长各自有外祖家撑腰,争得你死我活。 因为皇上的生母身份低微,而且又身体不好,故而皇上是养在璐太妃名下。 璐太妃教导皇上友爱兄弟,不争不抢。 三个皇兄也没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反正最后给他一个闲散王爷的位置也花不了几个钱,还能落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最后,先皇的三个争夺储君之位的儿子竟然刀兵相见,先是大皇子派人行刺太子! 接着就是太子重伤后,放出“不治身亡”的消息。 结果四皇子坐不住了,将大皇子杀死! 而四皇子“弑兄”的行径激起了皇亲国戚的恐慌,广宁郡王和秦国公联手将四皇子制服!投入了天牢! 四皇子在天牢里自尽! 距离他刺杀大皇子不足一月。 此刻,众人觉得,储君之争总算结束。 熟料,太子竟然被大皇子安插在府中的心腹投毒害死! 当今圣上的五皇兄就是如今的荣安郡王,依着长幼之序,应该立荣安郡王为太子,但是荣安郡王坚决请辞。 七皇兄早早过继给了燕楚郡王。 还有六皇兄和九皇弟,二人倒是蠢蠢欲动,可是这二人着实不争气,素日里酒色财气,一应俱全,先皇看着就头疼! 扒拉来,扒拉去,就剩下璐太妃养大的这个“八皇子”! 皇上登基之后,对有强大外祖家的妃嫔和皇子都是有的敬而远之,比较典型的就是秦贵妃和她的儿子七皇子周启乐。 其次,就是韩德妃和焦贤妃。 二人都是有皇子傍身,父亲都是侍郎,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冀鋆沉思,难道,皇上要为三皇子做铺垫? 梦华宫中,一身锦绣宫装,绣眉杏眼的赵婕妤对璐昭荣道, “昭荣娘娘真的不想趁此机会扳倒扳倒那个人吗?” 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那个人”指的就是焦贤妃。 在宫中,焦贤妃有很多的对手,比较强大的对手中洪充容和黎修容是一个。 再一个就是这位赵婕妤和璐昭容。 与光鲜艳丽的赵婕妤不同,璐昭容一身淡青色纱衣,发髻简单,只配了一只珍珠玉钗。她肤色白皙,明眸皓齿,双颊犹如月射寒江般光华夺目,唇色淡红,抿唇时型如弯月。 整个人如画中仙子一般,静谧出尘,超凡脱俗。 璐昭容微微蹙眉,眼中尽是忧色,缓缓开口, “她有两个皇子,又是四妃之一,而你我……” 赵婕妤有些焦灼地道, “娘娘没听说吗?连冀家丫头都敢跟她对着干,她还无可奈何,咱们还怕她作甚?” 璐昭容不置可否,沉思不语。 赵婕妤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总是这样,怕这怕那!” 璐昭容抬起眼帘,一双美眸定定地看着赵婕妤,良久,开口道, “姐姐,五皇子的娘亲陈美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间 福远宫中,焦贤妃一脸怒容。满地都是被她发怒摔坏的杯碗茶碟。 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宏公公,宏公公的脸已经被宏公公自己扇成了猪头。 但是见焦贤妃怒色未减,宏公公也不敢停手。 从宏公公带着跟班进入宫门那一刻起,甚至是,宏公公还没有走进福远宫,宏公公在宫外被揍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后宫。 惊讶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 一向飞扬跋扈的宏公公被打得头都破了! 这消息实在劲爆! 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波涛汹涌的后宫,很少会有这么令人耳目一新的话题。 还有些人没有亲眼见到还是不敢相信,或者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也或者是自身好奇,于是想方设法地到福远宫附近转悠。 位份高点的嫔妃,比如洪充容和黎修容,自来跟焦贤妃不睦,哪里能错过这样看笑话的机会。 二人比焦贤妃入宫早,家世也不错,容貌也不弱,可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屈居于焦贤妃之下。 秦贵妃等“三妃”位置稳固,不能轻易撼动。 可如焦贤妃出了差错,不就空出来了“贤妃”的位置? 焦贤妃在位一天,她们晋升就无望一天。 洪,黎二人在这件事情上,想法出奇一致,因此,行动上也是步调统一。 虽然位置只有一个,但是,进一阶是一阶! 这边,宏公公还没进福远宫的时候,接到消息的洪充容和黎修容已经飞也似的跑到了福远宫的附近。 被她们买通的太监悄悄递消息给她们“宏公公还没有回到福远宫”,于是,二人就在福远宫的外面耐心地等着。 很快,就看到了额头结痂的宏公公和一群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跟班太监! 二人本来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目的,想上前拦住宏公公的去路奚落一番。 素日里,这个宏公公仗着焦贤妃,在宫里也是鼻孔朝天,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不过,身边的心腹侍女悄悄提醒她们, “娘娘,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必污了您的眼?跟这群奴才废话,没的掉了娘娘的身份!” 洪充容的侍女深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焦贤妃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今儿,洪充容和黎修容羞辱了宏公公,一旦焦贤妃寻到机会,必然不会放过洪,黎二人。 而洪,黎二人不仅位份低于焦贤妃,心机也不如焦贤妃,这么明晃晃地拉仇恨,她们二位娘娘倒是不怕,她们这些近身侍奉的保不准就得被焦贤妃“杀鸡儆猴”。 而,洪,黎二人又没有本事跟焦贤妃抗衡。 如果有,何至于受制多年。看到一个太监倒霉,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此刻必须见好就收,即使现在焦贤妃走出来看到洪,黎二人就大咧咧地站在宏公公必经的路上,就是明知道洪,黎二人是在看她们笑话,但洪充容和黎修容就一口咬定是“恰巧路过”,焦贤妃不忍也得忍。 可是,如果,洪充容和黎修容上前讥讽,焦贤妃仗着手里的两个皇子,到皇上面前告她们一个“寻衅”,就会非常被动。 位份低点的,以前被宏公公欺负过的美人,常在什么的远远瞧见了洪充容和黎修容走远,心知,不必到近前去了。 看,很快,第一手的确切消息就会传出来! 焦贤妃从来没有这样的气恼过!心头一阵阵翻腾,有股怒火一股股地冲上头顶,顶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胀痛! 看着这些个狼狈不堪的太监,她恨透了冀家姐妹! 但焦贤妃更加憎恨的是周彪和李宓为什么不把这群没用东西直接打死! 梁公公内心直叹气。不过,虽然叹气,但却没有出言劝阻。 梁公公内心对宏公公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梁公公能够做到走到今天,他秉行的都是谨小慎微。 纵然他是宫中的老人,即使在太后,在皇后面前他也有点脸面,傲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是从来不敢过分嚣张。 梁公公曾经见过冀家姐妹,对她们姐妹也不敢轻慢。 虽然内心可能有鄙视或者是仇恨,但是面子上仍然是恭恭敬敬,至少让人无法挑出错处。 而象宏公公这样莽撞,梁公公觉得他有今天毫不奇怪,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以为你是焦贤妃的什么人? 你不过就是焦贤妃的一条狗! 别说你不是焦贤妃的亲人,即便是焦贤妃的亲人,那焦贤妃是个六亲不认的主,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你说说你算个啥! 你打着贤妃娘娘的旗号蹭吃蹭喝,贪点小便宜也就罢了,人家亲侄女焦雉凉的下场你没看见? 梁公公在入福远宫之前,本来是在是伺候一位先皇的太妃,为人老成持重。 福远宫原来有一个总管太监,可是在十三皇子出生之后不久,这位总管太监就患了重病,不得已离开了福远宫养病。 此时,由于太后娘娘很是重视皇子,因此,便将梁公公调来了福远宫做了总管。 太监小宏子是在焦贤妃刚入宫的时候,便在焦贤妃身边伺候,可以说,跟焦贤妃算是“交情匪浅”。 小宏子,后来的宏公公以为在前总管太监离开之后,这个总管的职位铁定就是他的。 不料,人家空降来一个总管。 梁公公刚来福远宫的时候,宏公公一度心生不满,但是,梁公公毕竟是太后指派的,又有武公公做靠山,小宏子没敢拆台。素日里对梁公公还算尊敬。 而且,小宏子跟着梁公公差着十来岁,还是有盼头的。 但是,宏公公毕竟也算跟对了主子,与他年纪相仿的太监有的还在干粗活,或者有的跟着的主子一看就永无出头之日。 比如,那些一年也见不得皇上几次,甚至根本见不到皇上的妃子。 因此,宏公公难免志得意满。加上追随焦贤妃时间久,很是恃宠而骄。 梁公公属于见惯了人心世故的老油条,这种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见得实在太多。 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宏公公不特别过分,他也并不与之直接冲突。 尤其梁公公后来越来越多的心思都放到了十三皇子的身上,因此在抚远宫的一些不重要的大事小情都主要由宏公公来处理。 俨然间,宏公公就成了“副总管”。 有着旧日的情分,又深得娇贤妃的倚重,焦贤妃也确实将宏公公当成自己的心腹。 所以,宏公公被打,着实是个“标志性”的事件。 众人在暗搓搓地想,广宁郡王彻底放弃五皇子和十三皇子了? 礼国公府表态了? 江夏郡王也站队了? 皇上厌弃这二位皇子了? 五皇子周辰东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走进宫门的。 临近御花园,迎面碰上了赵婕妤。 只见赵婕妤身边的宫女捧着几枝红红艳艳的花朵。 五皇子见到这束花,心头一紧,瞬间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 五皇子瞬间垂下眼帘,很好地掩饰住了这份情绪。他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走上前上前向赵婕妤深施一礼, “赵母妃安好!” 赵婕妤见到五皇子,眼中划过一丝微微的诧异,随即温和地笑道, “五皇子不必多礼,这是要去福远宫吗?” 五皇子周辰东微微躬身,看不出他的情绪, “是,去拜见焦母妃。” 但他的眼睛却是定在了赵婕妤身旁宫女手上捧着的木棉花上。 赵婕妤顺着五皇子的目光看去,微微笑道, “五皇子可是喜欢?若喜欢,殿下可先拿去,我再去采来便是。” 周辰东收回神思,唇角勾起,淡然笑笑, “谢过赵母妃,孩儿不要。” 赵婕妤也有些讪讪地笑道, “是啊!殿下已经是大人了,又是男子汉,怎么可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呢!不过,说实在的,殿下要是喜欢,我还真是不舍得给呢!这木棉花在御花园里,只有一个角落里有,开的花也不多。” 周辰东微微皱眉,旋即舒展开眉头。侧身为赵婕妤让路。 赵婕妤点头致谢后款款而去。 周辰东看着赵婕妤离去,只听那个捧花的宫女道, “娘娘,咱们过几天才用,提前摘下来,可妥当?” 赵婕妤道, “无妨,我本来也是打算将这些花制成干花祭拜的。” 周辰东的心又一阵紧缩! 走进福远宫,焦贤妃的面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雷霆之火,余下的只是满腔的慈爱。 周辰东施礼后,对焦贤妃道, “母妃,近日儿臣随礼部一众人等筹备秋闱,恐怕不能经常来给母妃请安,还望母妃恕罪。” 焦贤妃一脸的欣慰, “你是去为你父皇分忧,母妃高兴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继而,焦贤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辰东,有点不满地道, “你已经在礼部做事,怎地穿着如此随意,虽然淡雅朴素,也没什么。但是,这毕竟与你身份不符。你是皇子,衣着华美,才能彰显你的尊贵。可是,手头紧张,还是内务府尚仪局那些人怠慢你?” 周辰东心下一片寒凉,袖中的手,也微微颤抖,面上却是一派温和, “劳母妃挂心,孩儿只是这些时日忙着做事,忽略了这一层。” 焦贤妃闻言才重新露出笑容。 梦华宫中,璐昭容摆弄着瓶中的木棉花,花色鲜艳,红翠欲滴。 过几日,是五皇子周辰东的生母陈美人的祭日。 陈美人生前最喜欢木棉花,虽然木棉花适合生长在南方,在京城不易成活。 但是,陈美人却是个有智慧有耐心的女子,在宫中慢慢琢磨,竟然让她琢磨出了适合木棉花生长的法子。 是以,御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开始出现了红艳艳的木棉花! 而花开不易,为了观赏时日多些,陈美人还会将木棉花制成干花! 璐昭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容色明艳,竟是比眼前的木棉花还娇俏几分! 口中轻诵: 一上高城万里愁, 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沈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二十八章 烤地瓜摊前的约会 在考虑到焦贤妃给礼国公父子下了蛊毒之后,李宓就一直在想办法请冀鋆去给祖父和父亲治病。 冀鋆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冀鋆和冀忞姐妹二人在礼国公府住着的时候,就没有办法靠近礼国公父子。 更遑论如今她们已经是迁出了礼国公府,即便是亲戚做客的身份可以回去,但是,依着王氏对她二人的厌恶,焦贤妃的警惕,她们也没有办法走近一步。 不得已,李宓只好寻了一个机会,取了祖父和父亲的一小瓶的血带给冀鋆。 不知道是因为血量太少,还是这个蛊跟取血部位有关,或者是此蛊本身的特性,冀鋆感受到了血里面有蛊虫。 但是似乎这个蛊的毒性和活力并不是很强烈。 但是既然不是很强烈,何以会导致礼国公父子缠绵病榻许久呢?冀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既然血中有蛊,冀鋆觉得,也可以考虑用自己的血尝试着为礼国公父子二人治疗一下。 冀鋆自然不能做这个主,李宓内心也很挣扎,一方面想等着冀鋆的娘亲来,一方面又担心祖父和父亲的病症拖延对二人身体不利。 但转而一想,事情已经这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忞儿有了大表妹的血,蛊毒已经延迟发作,足以说明大表妹的血是有用的。 毕竟,大表妹的娘亲是所古族的圣女,她在自己女儿体内留下的蛊,一定是好的。 于是李宓便取了冀鋆的一小盅血,悄悄加入到父亲的药中。 礼国公父子的药方是以田院首为主的几个太医合计着开的。 冀鋆道, “大表哥,田院首对蛊有一定的了解,他可能当时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有蛊的存在,但是,医蛊有共通之处,他的药也能有一些侧重。我听潘婶说,有些高深的医者,即使对蛊一无所知,但是,对症下药,也有一定的作用,治不了本,至少可以治标。” 如同前世冀鋆接触到的“过敏性哮喘”的患者。过敏性哮喘,这是一种伴随终身的疾病,并不能够根治。 但是如果要是说通过减少诱发过敏的因素,比如减少接触或者避免接触诱发哮喘的过敏源,如花粉,某些事物,或者化学制剂或药物,等等。 或者是在哮喘发作的时候,应用抗过敏的药物,以及舒张支气管或者止哮平喘的药物等手段,可以很好地缓解哮喘带来的不适和危害,还可以延缓再次发作的时间。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或者确实是冀鋆的血起了作用。 李宓明显感到父亲的身体似乎较前有所恢复。 而且李刕自己也觉得近日里食欲有了一点改善,身子似乎较以前有了一些力气。 因此,更增加了李宓继续治疗的信心。 不过,李宓没有把蛊虫的事情跟祖父和父亲说。 但是焦贤纪与冀家姐妹的矛盾已经是半公开化,王氏便不再顾忌,直接对李宓下令,不准李宓再接近冀家姐妹。 王氏当然不会说为了焦贤妃,她全是设身处地为冀家姐妹着想,妥妥一个慈爱的舅母! “宓儿啊!你是读圣贤书长大的,须知男女七岁不同席。万岁之之所以让忞儿姐俩去淮安候府,不就是为了避嫌吗?你如今,整日介跟她们厮混,你可是能娶她们?如果不能,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又误了人家的名声?放到旁人身上,我自不去理会,横竖不是我儿子吃亏,可是忞儿是你姑姑唯一的孩子,将来你姑姑姑父回来了,我如何向他们交代?” 李宓还能说什么呢? 这番话,放到哪里,众人都只会对王氏赞叹不已。 如果自己不理会王氏的“谆谆教导”,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好邻居”跑,确实会影响冀鋆和冀忞的名声。 李宓完全相信,污蔑冀家姐妹,即使王氏做不到,焦贤妃肯定能做到! 王氏觉得,只要李宓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去“好邻居”,那么便跟冀家姐妹会减少许多的来往。 即使她知道,儿子会阴奉阳违地约着冀家姐妹在外面什么方见面,但是考虑到冀家姐妹毕竟是居住在淮安侯府,出入一次也并不是很容易。 王氏又派人跟踪李宓,还故意让李宓发现。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碍于母亲的威严,又担心母亲发怒真的再对冀家姐妹下手,李宓也是不得不有所回避。 长此以往之后,王氏觉得自己儿子对冀家姐妹的心思自然就会淡了许多,然后她再张罗着给李宓定亲。 李宓虽然跟万岁说三年之内不成亲,但是,可以议亲定亲。一旦定下来,李宓就是为了冀家姐妹,也会主动避嫌。 这样便可以彻底切断李宓和冀家姐妹的牵绊。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宓和冀鋆见面就变得非常困难。 这次为了见面,二人约定在周桓休沐这一日,在东大集见面。 京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大集,其中,东大集是最大的集市。人来人往,非常利于甩掉尾巴。 周桓特意去礼国公府约李宓出去,王氏见儿子有周桓陪着,心中也知道里面有猫腻,但是并不点破,而是派了比平日多出一倍的人跟踪李宓。 理由是,皇子都能在京城遭到暗杀,世子的安全也必须重视起来! 王氏派出去的人,一部分是国公府的,虽然听李宓的,但是,李宓也不能说破。 另一部分人,是王氏从娘家借来的,主要是她哥哥出京城时候留下来的,只忠于王家。 这部分人,不听李宓的吩咐。 于是,李宓和周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连续多日的跟踪,并没有见到李宓与冀家姐妹接触,但是这群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冀鋆正在“好邻居”等着消息,周桓派人告诉冀鋆,他们在东大街。 冀鋆急忙也赶往东大集。想了想,遂让锐廷转告李宓,东大集的有一个烤地瓜的老翁,他的地瓜特别的好吃。 冀鋆想,她就在烤地瓜的老翁跟前等着李宓和周桓,那么碰到了呢,就说大家都是为了买地瓜嘛!可以自圆其说,把王氏哄骗过去。 而且,冀鋆相信等着他们接上头之后,以这周桓的本事,应该有本事把王氏派去的人给引开。 可是冀鋆没想到,她从日上三竿,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集市快散的时候,才看见乔装改扮的李宓匆匆赶过来。 李宓见到冀鋆之后,一把将冀鋆拉住,不等冀鋆反映,七拐八拐,拐进一个胡同里小酒馆中。 冀鋆很纳闷,气喘吁吁地问道, “大表哥,后面有跟踪的?一直没有甩开跟踪的人?” 冀鋆觉得不至于啊! 李宓都已经乔装改扮成这样,迎面走过来,自己都未见得起能认出来,加上有周桓的干扰,王氏的人难道比大内密探还厉害? 何况,这些人都不傻,还看不出来大公子存心想甩开他们,至于这么不长眼么? 冀鋆仔细看看李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见冀鋆一脸懵懂地打量自己,李宓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为了甩开尾巴,他已经换了三套衣服! 这套衣服不知道周桓从哪里弄来的,小了好几个尺寸! 中衣已经被缯开了线!外衣可千万别裂开啊! 展骁也是一副衣衫不合身的打扮,在一旁不满地开口道, “冀大小姐,你告诉我家少爷的这个地点也太不靠谱了。我家少爷整整找了你三四个时辰!” 冀鋆奇道, “怎么会?我一直在这里都没动地方啊!这这么明显的标志,你怎么会找了我三四个时辰呢?” 展骁感到十分无奈,抹了一把汗对冀鋆道, “冀大小姐,你看看东大集有多大!本来今儿夫人派来跟踪的人就多,我们东躲西躲,又换衣服,就很不容易!你再看看这东大集有多少人!你可知道东大集一共有多少个烤地瓜的?烤地瓜的老翁有多少个!而且今天最为让人恼火的是,这些烤地瓜的人还总换地方!我们绕了好好几圈,也不知道怎么绕的!就觉得有的烤地瓜的都认识我们了!” 冀鋆这下傻了眼,她猛然间想起来,是中间有几次,那位烤地瓜的老翁,收起了摊子,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然后,确实又来了一个小伙子在这里。 尤其,她选的地方没有特别明显的标志,因为,那些高大气派的酒楼茶肆跟前不允许摆摊。 冀鋆当时想,可能是老翁年纪大了,找地方休息一会儿,或者去补充点木炭或者地瓜,也没多想。 海棠见展骁不知是累的,还是晒的,脸红红的,额头全是汗水,于是把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道, “那今天为什么烤地瓜的这些人都要总要换地方呢?” 展骁接过帕子,冲海棠咧嘴直笑,海棠一瞬间红了脸。 展骁边擦边道, “后来,我们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烤地瓜的时候,烟熏火燎地影响了周围摊子的生意,集市上的很多商贩都对他们很不满。不许他们在自己跟前停留时间太久。所以这些烤地瓜的人就经常换地方。但是,适合卖烤地瓜的地方不是很多,为了不互相争抢生意,这些烤地瓜的也有约定,轮班过一会儿就换一个地方。有的这个时辰出摊,有的那个时辰出摊。我和大公子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跟着烤地瓜的移动,也不知道原来那个老翁究竟在哪个地方,就只有跟着这些烤地瓜的,左一边找,右一边找。唉,总算是找到了!” 芍药听后,瞪着一双非常无奈和痛心的大眼睛对冀鋆道, “大小姐,这个真的是你的不对了。我之前就说别在烤地瓜跟前,别在烤地瓜跟前!你就是不听!你非得是说吃烤地瓜方便!如今烤地瓜的老这么挪动,就等于你跟大公子约在一条狗的跟前见面,那狗的话随时随地到处跑,你说你们什么时候儿能见着面呢?” 冀鋆,“……” 这比喻,太直白了! 好难堪!肿么办!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陈美人之死 冀鋆让芍药不仅把老翁烤好的地瓜都包圆了,连老翁那些生地瓜和炉子也都买了下来。 然后,芍药把脸抹得黑黑的,坐在炉子前,一边烤,一边卖。 本来一个地瓜卖两文钱,到了芍药这里,坐地起价,一个三文! 但是,两个是五文钱,三个六文钱,四个七文钱,五个八文钱! 这样一来,卖的可比老翁快多了。 很多逛集市的人,要么是饿了充饥,一个地瓜真是不怎么够。于是两个三个地买。 再有一些人是要买回家里去,也是一次三个五个地买。买的越多越合适! 冀鋆躲在一个角落里,跟着李宓一边吃着热乎乎的烤地瓜,一边赞叹, “芍药真有经商的天赋啊!” 李宓笑而不答,他看到好几个跟踪他的人,转来转去。 不知不觉地就跟上了周桓的人,周桓的人,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周桓嘱咐的,转悠几圈就回来买个烤地瓜。 跟踪李宓的人,也是有点饿了,也跟着买烤地瓜。 因为,不能让周桓的人离开视线,跟丢了大公子,不好交代,实在不行,就用这些人充数向世子夫人解释一番。 冀鋆连着吃了两个甜甜面面糯糯的烤地瓜之后,感觉一整天的疲劳减轻了不少。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道, “我现在又全血复活了,来,把瓷瓶给我,我给世子爷割一点血,你拿回去!” 李宓见状面色不忍,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冀鋆没有看到李宓的神情,笑吟吟自顾自地打开了瓷瓶儿,让李宓拿着瓷瓶。 然后冀鋆使劲地咬着牙,闭着眼睛在手背上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就是有一条小血管经过的地方,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一道作为记号,费了好大的力气,下了决心,用锋利的匕首腕上割了一下! 咿呀!真是钻心的疼啊! 幸好她提前在皮肤上抹了一些止痛麻醉的药物,这样能够稍微减轻一些疼痛。 可是亲自割肉的那种,那种恐惧,真是挺难克服的! 冀鋆记得前世上针灸课的时候,有一节课,老师要求每个人自己选一个穴位,然后背诵这个穴位的“穴位歌”。 背诵完之后,用针,扎自己的这个穴位! 冀鋆那次考试的顺序在后面,前面好几个同学都选的是“合谷穴”。 老师说后面的同学不能再选“合谷穴”。 不得已,冀鋆选了是“列缺穴”。 背诵完“穴位歌”之后,冀鋆心一横,扎向自己! 还别说,针还真进到皮肤里面了! 冀鋆刚想把针拔下去,结果老师摇着头把针又进了几分! 顿时,冀鋆感觉这个胳膊犹如过电一般,酥酥麻麻!麻麻酥酥! 那滋味,酸爽啊! 如今,也没有办法,要救人啊! 谁让自己摊上了这档子的事儿呢!自己和礼国公府是一条船上的,救礼国公父子,也变相救自己啊! 李宓见冀鋆自己割破皮肤滴血的那一瞬间,心中万千情绪,万般的心疼。 他又一次懊恼自己无力保护自己的表妹和眼前的这个令他钦佩和欣赏的女子。 李宓心中有默默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强大! 此前,他以为只要熟读兵书战策,只要能够驰骋疆场,领兵杀敌,只要能够保家卫国,就可以护佑家人的周全。 但是如今,他才明白,如果是只知道一味的冲锋陷阵,并不能够实现他那最最淳朴,最最基本的愿望。 礼国公可以不参与储君之争,可以不对任何一个皇子表示亲近,可以有自己的立场,或者在目前的情况下,不支持任何一个皇子。 但是前提是自身也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让各个皇子不管是在争夺储位之前,还是储君之位争夺胜利之后,都不能撼动礼国公府半分! 如此,才能够确保礼国公府上上下下的周全。 血滴满瓷瓶之后,李宓赶紧赶快掏出金疮药,替冀鋆上药。 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为冀鋆包扎。海棠想上前接手,却被展骁拉到了一边。 虽然李宓的手看着有些粗笨,但是在给冀鋆包扎的时候,却非常小心翼翼,而且不停地轻轻吹着伤口之处。 冀鋆感觉皮肤凉丝丝的,竟然还有一点点的的小舒适,无形间,痛楚也减少了几分。 不过,在包扎过程当中,二人的头贴得很近。 等冀鋆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宓挪了一下身子,结果两个人的额头碰到了一起! 疼倒是一点都不疼,但是碰的时候,脸颊也贴了一下! 冀鋆不由得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二人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迅速分开。 冀鋆看到李宓的耳根都已经红了。猜想可能是李宓没有这么近地跟女孩子接触过。 哎呦!这还是一个害羞的大男孩儿呢! 不过这么一想,冀鋆的脸开始有些发热,觉得好像自己在“调笑”人家一样! 为了缓和尴尬气氛,冀鋆道, “大表哥,最近宫中可有什么动静?选妃的情况如何?” 最近忙着在“好邻居”琢磨“葡涟”的事情,还有从陈国公府弄回来的那个盒子。都没顾得上八卦淮安候府的那几位选妃的事情。 李宓道, “我确实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和忞儿说,因为近几天宫中有一些变故,周彪表弟正在宫中协助内务府查这个事情。” 冀鋆皱眉道, “怪不得这几天看不见周彪来我们“好邻居”!咋了?出人命了?” 冀鋆内心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很多宫斗书里都有这样的记载,比如“选妃”啦,皇家的一些重要事情啦,都会出这样那样的意外。 李宓宠溺地笑着看冀鋆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不舒服的表情,猜到自己的话题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也算是出人命!”李宓轻叹口气, “关于五皇子的生母陈美人,现在宫中传言说陈美人是被害死的。恰好,陈美人的忌日和太子的忌日相近,都在这几天,结果,南宫皇后派五皇子去拜祭太子,顺路祭拜陈美人。回来的路上,随从说看到了陈美人的鬼魂!陈美人说自己是被害死的,要五皇子为她报仇!万岁闻言很是不悦,于是派内务府调查,一开始一些证据指向了焦贤妃,可是,随着深入调查之后却发现是四皇子的母妃韩德妃也有嫌疑。” 冀鋆的头此刻有点儿大,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是对皇家的几个年长的皇子能够稍微弄清楚他们的基本信息,诸如年龄啊,或者是出身啊,母族的情况啊,平日都与哪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来往啊! 当然,最主要的是,储君希望大不大啊! 不过,这个虽然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确定的! 因为目前为止,人选就冒出来了五个! 等着周桓再给她深入分析讲解的时候,冀鋆觉得自己就象“旺财”了。 记住后面,忘了前面。 那些错综复杂的朝臣之间的关系,诸如父子关系,姻亲关系,师徒关系,翁婿关系,提携追随关系,等等,真是太复杂了! 但是依着冀鋆看来,韩德妃身居高位,为何要害一个小妃子? 如果说韩德妃没有儿子,杀母夺子还有可能,问题是人家自己有儿子,而且人家儿子先于陈美人的儿子出生了呀! 李宓道, “是啊,这不就是奇怪的地方吗?后来又经过调查之后发现,据说是,有人在五皇子没出生的时候,大约距离出生的两个月前,陈美人胎相不稳,有太医给陈美人诊脉说五皇子很可能生下来会先天不足,或者甚至有可能是个死胎。后来又有人跟陈美人说是韩德妃利用权势,利用地位,抢走了五皇子的福气。于是陈美人便在宫中刻小人诅咒韩德妃母子。” 压胜,这是历代宫中的大忌! 冀鋆暗暗叹息,她不知道陈美人有没有这么做。 但是,关键是皇上信不信,如果,皇上信了,陈美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皇上发现之后大怒。 冀鋆心下一沉,看来是信了。 皇上兄弟之间不和睦,因此他对自己的子嗣非常看重,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所有的后妃,只要是有诞育皇子公主之功,全部都会加升位份,而且是大加赏赐妃嫔母家。 但是唯有陈美人,一直到死,位份也没有变。而且对陈美人的母家也没有太多的赏赐。 直到后来,据说是在五皇子一周岁的时候,南宫皇后进言说无论如何,五皇子终究是皇家血脉,天皇贵胄,如果是说外祖家没有太多的体面,五皇子将来也难以做人。 于是皇上便将五皇子的舅舅由一个七品县令,升为了六品的典仪,是一个虚职,只不过是让他调入了京城,也就算是一个恩典。 后来陈美人便据说是郁郁寡欢而死。 不过,如今又说是被害死。 冀鋆闻言沉思道, “那难道是说韩德妃认为是陈美人诅咒自己和儿子,心生怨恨,出手害了陈美人?” 冀鋆觉得不可理解,如果真的是这样,韩德妃大可以把陈美人的罪行,上报给皇后和皇上,由他们定夺,他们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陈美人。 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害了陈美人的性命,一旦事情败露,又给自己和儿子带来污点? 忽然,冀鋆象是想起来什么,戒备地看着李宓道, “你可别告诉我,大理寺要插手,要忞儿去画像?我可告诉你,去大理寺也就罢了,宫里,哼哼,谁爱去谁去!” 李宓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点头,又摇摇头…… 第一百三十章 谁设局?谁入局? 谁也说不清楚传言是怎么开始的,就好像突然之间,整个后宫既不关心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妃的事情,也不关心前朝即将开始的秋闱。 就连素日经常谈论的诸如最近那个妃子侍寝多,那个妃子得的赏赐多。 以及宫里哪位娘娘和哪位娘娘之间掐架,哪位皇子被圣上训斥,等等……统统不关心。 众人最为关心的竟然是五皇子的生母陈美人的死因! 冀鋆觉得,怎么看,这里面怎么有诡异! 一个不怎么受宠,去世好几年的低品级的妃子,突然之间,上了热搜! 据说,五皇子奉命祭拜太子和陈美人之后,天色已晚,无法赶回皇城。 于是,就在京郊附近一个驿馆休息。 在那一晚,驿馆里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啜泣之声。 五皇子和随行的人员见到了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子! 陪同五皇子的一个老太监曾经伺候过陈美人,他一口咬定那是“陈美人”! 整个院落之中,回荡着陈美人的哭声! “陈美人”不停地说着“我是被人害死的!” “儿啊,你要给为娘报仇!” 而“陈美人”飘走之后,五皇子在他的怀里,发现了小时候娘亲给他绣的帕子,帕子上是一只八哥! 五皇子当时无法抑制地匍匐在的,泪流满面! 他喜欢八哥的事情,只有陈美人知道! 事情闹得这样大,皇上也不得不重视。 内务府和锦衣卫奉命调查。 有原来伺候过陈美人的宫女指证陈美人在临死前的一天曾经见过礼国公夫人。 礼国公夫人,也就是冀忞的外祖母。 当时礼国公夫人领着两岁的冀忞入宫,拜见太后和璐太妃,在出宫的路上碰到了陈美人。 冀忞的外祖母曾经与陈美人说了一会子话,宫女说二人分开的时候,陈美人看上去明显流过泪,刚刚哭过,非常痛苦和忧伤。 第二日,陈美人便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宫里。 当时,太医也曾来查验,说是突发“心疾”而死。 但是,当时在陈美人身边的宫女说,陈美人在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与礼国公夫人分开的那个晚上,陈美人睡得非常不好,梦中异常惊恐,不停地说着梦话,而且喊了几声礼国公夫人的名字。 这样的供词无一不透露着,或者说引导着人们去猜测或者认定礼国公夫人和陈美人的离世有密切的关系。 冀鋆闻言冷笑道, “她做梦提到了礼国公夫人,可如今礼国公夫人,忞儿的外祖母不在了。那么是不是忞儿就得去帮忙澄清这个事情,一个两岁的孩子无法澄清,这盆污水就得接着?哪里来的这个道理!如果陈美人做梦喊的是玉皇大帝,他们还能上天是咋的?” 李宓将扒下来的烤红薯的外皮收拢好,语气平稳,看不出喜怒,但说出来的话让冀鋆很是不安, “如今,圣上想知道祖母和陈美人究竟说了什么。当时她二人说话的时候,身边各自带着一个嬷嬷,可是,祖母和我家的嬷嬷都已经不在了。陈美人的事情爆出来之后,那个陪着陈美人的嬷嬷被发现跳了井!” 冀鋆震惊! 如此,岂不是说,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两岁的冀忞! 可是,让忞儿去回想两岁的事情,岂非儿戏? 李宓接着道, “西厂的武公公推荐了一个会祝由术的高人,据传,别说是三两岁的记忆,便是前世的记忆,也可以探查出来!” “催眠术”! 冀鋆脑海总蹦出这三个字! 想到此,冀鋆脚底生寒! “绝对不可!”冀鋆断然拒绝! 首先,有谁能保证武公公没有私心? 谁又能保证这个会“祝由术”的高人绝对的公允? 如果,他们为了某种目的,操控忞儿说出他们需要的东西,如果无关紧要的也就罢了,万一,事关礼国公府的生死存亡,岂不是上赶着把刀把子交到人家的手上? “可是?”冀鋆忽然想起什么,问李宓道, “大表哥,一个美人,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依着冀鋆所了解的这个时代的情况,忞儿的外祖母是一品诰命,而陈美人在宫中是九品的妃嫔。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忞儿的外祖母光天化日之下,打了陈美人!甚至打死陈美人,礼国公夫人都不会受太重的责罚! 倒不是说,冀鋆觉得陈美人人微命贱,而是,觉得此事有些“小题大做”。 如果真的重视,在陈美人刚刚离世的调查,那个时候证人证物都齐全,至少比现在多,岂不是更加容易。 时隔多年,重启调查,只能凭着当年在场的人一星半点的记忆,这记忆经过时间的打磨,还有多少的真实性? 李宓叹口气道, “那位投井的嬷嬷说,跟“镇宝楼”有关。” 冀鋆有点明白了,就是说,别管这个陈美人也好,还是这个跳井的嬷嬷也好。 总之,如今,圣上认为,礼国公把持着“镇宝楼”。 而如今又是那个“预言诗”的时间节点之处! 忞儿梦中的那几句诗,想来圣上也是知道一些。 圣上担心礼国公,或者有人通过礼国公,掌控“镇宝楼”,进行改朝换代! 只是这“镇宝楼”是什么啊! “正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镇宝楼”是什么,圣上才如此心急。” 李宓说着,心中很是欣慰,冀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多么的清楚,但是通过蛛丝马迹,能够考虑到这么多,实属不易。 李宓接着劝慰道, “你担心的,其实也是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两位有分量的皇亲国戚所担心的。所以,目前只是在宫内调查,没有惊动宫外。” 是啊,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总是不会有其他心思的。 当今圣上,初继位的时候,举步维艰。 尤其在皇亲国戚和功勋世家中,很多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南宫皇后,上官淑妃和韩德妃的母族都是文官。 而当时,南疆和北部都不太平。 看起来圣上是忌惮礼国公,所以,特意不顾祖上的嘱咐,娶了秦国公府的嫡长女,有了手握重兵,又是开国国公的岳家,使得许多人或是情愿或是不情愿地闭了嘴。 而从始至终,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都支持当今圣上。 但是,如今的难题又出来了,是否立秦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立,以后,子弱而母壮,尤其是外祖家手握重兵,岂非重蹈北周和大隋的先例? 不立,其他皇子,有哪个能与秦国公抗衡? 除非,礼国公! 或者,那个神秘的“镇宝楼”?! 圣上如今病急乱投医,希望忞儿知道个一星半点有关“镇宝楼”的事情。 可是,冀鋆总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唉,真是麻烦! 想好好的做点生意,想本本分分地在大理寺谋个差事,过点平淡的日子,怎么这么难! 李将剩下的地瓜包好,交给冀鋆道, “桓世子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局,后面有一个推手。否则,那个嬷嬷早不投井,晚不投井,偏偏这边陈美人魂魄现身,那边她就投了井!” 冀鋆接过,布包还温热,透着香气。心道,谁认为都没有用,关键看圣上怎么打算。 前世,冀忞后来不得不入宫,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妥帖! 可是,谁曾想,二皇子率先逼宫! 不仅如此,二皇子还弑君夺位! 还好,到目前为止,二皇子简直低调得不要不要的! 倒是三皇子,四皇子,还有那个五皇子,活跃得很! 五皇子在礼部帮着打理秋闱考试。 四皇子在鸿胪寺负责各国使臣的接待应酬。 三皇子,先是在兵部历练,如今又去了户部。 只有这个二皇子,据说终日里吃喝玩乐,无所事事。 圣上让他去工部负责城防施工,他带着小舅子贪墨建筑材料,把圣上气个倒仰! 圣上又派他去内务府帮忙,结果,据说看上了一个宫女! 虽说宫女不是妃嫔,但是,毕竟是内宫的人,也算是他爹的女人! 说大了,等于染指父皇的女人,十分难听! 这次选妃,本来没有他的事儿,但是二皇子非要从这些贵女里挑个侧妃! 皇上气得跳脚!据说,抄起砚台就砸向了二皇子! 还要侧妃! 你自己一个正妃,一个侧妃,确实还缺一个侧妃,可是,你府上的侍妾十几个了! 不怕你那个皇子府装不下啊! 二皇子躲开了砚台,梗着脖子道, “那些个女人,儿臣都不喜欢!儿臣想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皇上气得七窍生烟,大怒, “你想挑个喜欢的!我还想挑一个喜欢的呢!你口气不小!我和你母后为你挑的女子,究竟哪点不好,你不喜欢?” 二皇子委屈啦地道, “那是你们觉得好!儿臣不喜欢!反正儿臣什么都做不好!儿臣想要个喜欢的女人都不行!” “滚!”皇上一声“狮子吼”把二皇子赶出了御书房!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冀鋆看时辰不早,也该回“好邻居”带上忞儿回淮安候府了。 李宓悄悄把冀鋆主仆带到一个僻静的胡同口,将她们送上一辆早已备好的不起眼的马车里。 冀鋆坐定,只听外面有人轻轻扣了扣车窗。 海棠和芍药挤眉弄眼地就是不动弹,冀鋆无奈撩起帘子,看到是李宓,有点不自然, “有事?” 李宓目光温柔,犹如春日融雪般温煦,满含关切地道, “淮安候府的美琳小姐可能入选,我听说这个女子不简单,你和忞儿小心点!” 美琳入选! 冀鋆心头一震! 难道,前世重演?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琳的开挂人生 冀鋆依稀记得原书当中,美琳后来是进了二皇子府。 但是美琳与二皇子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上勾搭到一起的。 书中写的是京中贵女去二皇子府庆贺二皇子妃何妃娘娘生辰的时候,美琳利用二皇子想算计三皇子的机会,给二皇子下了套,二皇子既是有药物的作用,也是半推半就,就跟美琳滚到了一起。 美琳刚入二皇子府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侍妾。 当时的二皇子的侧妃邹侧妃非常有手腕,而且也非常的强势。 邹侧妃在整个二皇子府可以说一不二。 不过邹侧妃却跟何妃相处得非常好。 但不知道是何妃本身的手段,还是,二皇子放出的烟雾弹。 因为,书中,何妃容貌虽然不弱,但是绝对谈不上倾国倾城,只能说是端庄秀气。 家世方面,何妃的祖父曾经是副相,父亲做过礼部尚书,早已致仕。 兄长如今是监察副史,为人倒也清正廉洁,但是,体弱多病,不上朝和上朝的时间差不多。 这一切,不足以让冀鋆深信,何妃有强大的气势能够压服二皇子府上下一干人等。 或者是因为二皇子对何妃的“天然无添加”的恋爱脑? 可是,看书中所写,二皇子登基之后,却是变相架空了何妃,邹侧妃不知所踪。 后宫一切都以美琳为主。 冀鋆坚信,何妃的大度持重,邹侧妃的咋咋呼呼,就是为二皇子做一个遮掩。 可是,遮掩什么? 遮掩二皇子的野心? 话说回来,二皇子的实力从何而来? 一个闲散的皇子,至今,别说亲王头衔,就是郡王头衔也没有。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要权没权! 逼宫,谋反,玩呢? 总之,无论什么情况,就是目前而言,二皇子府上下除了二皇子,邹侧妃只对何妃马首是瞻。 但是二皇子其他的侍妾都是被邹侧妃牢牢地打压着。 甚至有的侍妾公开地向邹侧妃表达忠心,甚至是当着何妃的面。丝毫不掩饰对邹侧妃的惧意。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美琳后来就像是异军突起,开了外挂一般,在二皇子府迅速受宠。 即使一直没有给美琳“侧妃”的名分,却在二皇子夺位成功之后,美琳竟然一跃成为二皇子的贵妃! 而同时,跟着美琳风生水起一飞冲天的就是洪培菊和洪逑滨。 洪培菊那个时候不知为何将洪逑滨从家乡召到身旁。、 按说洪逑滨只是洪培菊的一个侄子,无论从血缘上还是亲情上,都远远不及身边的洪逑渡和洪相林。 但是后来洪培菊最终却淮安候世子的位置给了洪逑滨。 而那时,洪培菊已经晋升为“淮安公”! 洪逑滨跟美琳二人一路跟随二皇子,一内一外,可以说就有点类似唐朝的杨国忠与与杨贵妃一般的情形。 冀鋆总是很费解,很困惑。她总感觉美琳就像突然之间有了一个超级的外挂武器。 就有点类似说自己和忞儿,还包括李宓也好,周彪也好,还处在是长枪大刀的阶段。 可是美琳突然之间就就有了火药,有了炸弹,有了手雷,甚至是有了迫击炮这样的重型武器,才导致她后来和洪逑滨一路高歌,飞黄腾达。 虽然,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冀鋆觉纵然有太多的问号,有那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且不能排除原书作者在构思上的缺陷。但是在这里想这些说这些并无助益。 就是构思缺陷也好,不缺陷也好,世事无常,什么样的离奇古怪,甚至不合常理的事情都能够出现。 事已至此,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多么离奇的事情,自己无论理解不理解,都必须要谨慎面对,而且不得不面对。 之前冀鋆没有将美琳当回事。 一是冀鋆觉得自己自打穿书以来,美琳就是一个小得不能小的角色。 一个淮安侯府后宅里不受宠的姨娘生的庶女,容貌才华都不出挑。 就是从哪方面看也不可能跟二皇子扯上关系。 尤其是,初入侯府,苏瑾和玉颜的咄咄逼人,让冀鋆以为,日后,进皇家的会是玉颜。 而玉颜有貌无脑,又不足为惧。 是以,冀鋆也根本没把与二皇子相关的事情放在心上。 即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妃,即使美琳在嬷嬷的教导之下,规矩学的中规中矩,学的无可挑剔。 但是那又怎样?选皇子妃又不是说冲着规矩礼仪去的,是冲着家世背景以及前朝后宫的力量平衡去的。 无论哪一方面,美琳简直就只是一个天然陪绑的。只是一个陪练的小龙套而已! 但谁能想到,美琳竟然高歌猛进,如今竟然冲进了第五轮! 第五轮里只剩下了五名女子,其中还有一名就是雨珗。 毫无疑问这五人当中,雨珗才是那个妥妥的背景墙! 但是其余这四人,看样子,应该是每个皇子分两个人,一位正妃,一位侧妃。 难不成,这一次,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逼宫”? 如果他们“逼宫”,会不会也如前世一般,逼死礼国公和忞儿? 冀鋆此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 这期间,淮安侯府却有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琉璃必须要提前成亲。 因为陈甲的娘亲,也就是小易氏突然间病重,然后有大师徒掐算,说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可以用喜事来化解,从而涤去晦气。 于是陈国公府提出让琉璃提前嫁入陈国公府。因为之前准备的时间比较久,倒也不是很仓促。 但是突然之间提前,还多多少少让人心中有一些的不舒服。 不过,冀鋆和冀忞只是负责随礼就结了。二人素日与琉璃私交不错,都送了大礼给琉璃添妆。 冀鋆充分体现的是“财大气粗”,送了一副红宝石头面。 冀忞则是精巧贵气,一对上好的白玉手镯,和一对珊瑚耳坠。 饶是见过好东西的杨氏和慕嬷嬷也很是惊喜。 美琳则酸溜溜地道, “二位妹妹好大的手笔,足见二位妹妹与琉璃姐姐姐妹情深。只是不知道姐姐我是不是也能得到妹妹的一片深情。” 我出嫁的时候,你们也得给我些好东西呦! 冀鋆内心不屑,咋的,要口供,明抢啊! 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我想咋给就咋给,跟你那个“姐妹情深”有毛线关系! 可是,杨氏等人都在,总不能硬怼,大喜的日子,闹个不愉快,都不舒坦。 冀鋆于是堆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美琳道, “这不是最近妹妹的“好邻居”生意比较红火嘛!没有办法,我店里卖出的卷饼供不应求,我们不得已都得提前开门营业!好多伙计都直接在店里睡!我想,说不定就是借了琉璃姐姐的喜气呢!咱们就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啊!” 到你出门子的时候,我就说,我们店生意滑坡,你还能去查账啊! 美琳并不恼,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眼中滑过出自高门妇人的不屑,不屑中又含着一丝的阴毒,笑道, “鋆儿能干,生意又做的好,这可是我们姐妹羡慕不来的。不过,可别光顾着赚钱,要千万爱惜身子,须知,妹妹的身子才是最金贵的!” 冀鋆感觉出话里有话,可是短时间内又分辨不出。 只能顺势道, “多谢美琳姐姐关心!” 美琳就势拉住了冀鋆的手柔柔地道, “自家姐妹,何须客气!” 冀鋆感觉美琳的手在用力!她使劲挣脱,却被美琳死死掐住! 冀鋆侧头看向美琳,美琳依然是笑如春风,但是却让冀鋆没来由地感到彻骨寒意! 冀鋆略沉下脸, “美琳姐姐,这是做什么?” 美琳凑近冀鋆的耳边,外人看着象是小姐妹之间说悄悄话,只听美琳轻轻呢喃, “自然是关心妹妹的身子!妹妹身娇体贵,尤其,妹妹的血,是世上珍品!都可以解贤妃娘娘的毒,你说,我是不是该多关心关心妹妹!” 冀鋆闻言大骇,她来不及多想,用帕子遮住另一只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甲死死地挠向美琳的手背! 冀鋆觉得这个力度,即使挠不破,美琳也会很痛,定然会放手! 不料,美琳竟然丝毫没有放手之意。 冀鋆此刻已经顾不上礼数,也顾不上身边其他人会不会奇怪或者意外,只能使劲全身的力气用指甲去“抠”美琳的手背! 但是,却不知道为何用不上全部的力气,似乎越使劲,力气越弱! 耳边,只听杨氏笑道, “你们姐妹也是多日不见了,赶紧着说悄悄话!” 美琳扬声道, “是的呢,母亲,我觉得冀家妹妹好似又清减了许多!” 接着,美琳又凑近冀鋆,悄悄放进口中一粒药丸,冀鋆只听美琳的牙齿间“咯嘣”一声低低的脆响! 一股淡淡的白烟从美琳口中飘向冀鋆! 接着,冀鋆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心口一阵阵恶心翻滚,继而又有些晕眩。 随即,手腕处感到一阵烧灼感。 冀鋆分不清是痛得,还是恶心,身子不受控制地软软地倒下。 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什么都看不清楚! 冀鋆闭上眼睛之前,只看到美琳得意的笑容!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镕骨散 冀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还有点头晕,但是头脑已经清明,窗外清风吹来,周身舒展许多。 冀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冀忞守在床边,海棠站立于床头,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冀鋆见状面上浮起欣然笑意道, “我没有事,可能最近累着了。” 冀忞满是担忧地点头道, “堂姐,夫人和姨娘都说你是中暑了,但是我知道不是,还有你的手腕,你快看一下你的手腕!” 冀鋆抬起被美琳紧紧抓握的手腕看了一眼,果然在手腕的背侧皮肤上,有一块豌豆大小的青黑印记。 冀鋆触摸了一下,并没有痛感,也没有其他不舒适的感觉。 但是回想起来,当时传来的那个烧灼感便是在这里出来的。无疑,这一定是美琳在抓她的时候,弄上去的,只是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冀忞见冀鋆困惑,忙道, “堂姐,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中暑才晕倒的,可是既然夫人和贵姨娘这样说,我也就顺势将姐姐弄回到了丹桂苑,已经请郎中看了,郎中说姐姐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一时气血不畅晕倒所致,不是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我发现了姐姐手腕处的这个印记,我画了下来,赶快让海棠交给了李大哥拿去给潘婶看,潘婶说这个东西,好像是他们所古族的一种术法,叫镕骨散。” “镕骨散!” 冀鋆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在脑海里使劲搜索着这关于这几个字的记忆。 可是记忆一片空白。 冀敏又道, “潘婶说她还需要亲自看一下这个印记的,然后还可能要用她随身的蛊虫去验证一下,才知道是与不是。” 冀鋆很是费解,问道, “那镕骨散是做什么用的?” 冀敏道, “潘婶说,“镕骨散”是所古族一个比较高级的秘术,其实只有大巫师和圣女级别的人才能够掌握。这个“镕骨散”可以压制压制堂姐体内的蛊虫的活性。” “那么岂不是对我们不利,难道是一个害人的东西?”冀鋆皱眉 冀忞想想,点头,又摇头道, “潘婶说也不尽然,虽然“镕骨散”一方面是能够压制住堂姐体内蛊虫的活性,这样堂姐在接触到蛊或者是毒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会变得迟钝。但是同时呢,堂姐体内的蛊是有解毒的作用的蛊,“镕骨散”可以让蛊解毒的力量增强,也就是说,原来堂姐的一份血可以解一个人的毒,但是现在可以解两个人,甚至是可能是更多人的毒。” 冀鋆闻言,忽然间头有些痛,她愈发不太明白,也愈发难以搞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罢了,等明日找机会跟李宓等人商议一下。 如果是圣女和大巫师级别的人才能掌握这个功法,而且对方又知道自己身上有“蛊”,岂不是,也会知道自己的娘亲是所古族的圣女? 如此推演,爹爹中毒,所古族内乱,娘亲被迫回到所古族,是不是一个阴谋? 或者,自己去信多日,娘亲迟迟未到,就是这个人的手笔? 只是,这个人怎么盯上的美琳? 仅仅是因为美琳是淮安候府的人?淮安候府又不止美琳一个小姐! 还是,因为,只有美琳对自己有着别人不具备,或者比别人强烈百倍千倍的忌恨? 也如同苏瑾的那个“葡涟”一般,是可以用意志催动的蛊毒? 不过,冀鋆觉得自己的那点子道行不足以令人如此大动干戈。 目前,冀鋆能够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使用“熔蛊散”的人,想把娘亲远远地支开,离京城越远越好! 这样,他或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或她,忌惮娘亲? 是不是,“葡涟”就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如今,见“葡涟”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于是从自己身上打开突破口? 可是,这一切为了什么? 一个所古族的巫师或者圣女,不远万里来到京城,难道还是为了“和平”? 为了财富? 为了权势? 直接给皇上下蛊毒多便利! 罢了,不想了,头疼! 冀鋆发觉自己陷入了沉思,一抬头,正看见冀忞和海棠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怕冀忞和海棠担心,忽然间四下看看,没有看到芍药,不免心下一惊,甚至有些慌乱,忙问道, “芍药呢?” 冀忞看冀鋆不再“镕蛊散”的话题上打转,转移了话题,也是心下一松,她暗想堂姐并没有为这个过分的忧虑,或者是堂姐有解决的办法。 既然潘婶说这个“镕骨散”并不是害人的,那么至少不是那么迫切和紧急的事情。 于是冀忞赶快答道, “堂姐放心,芍药没事儿!芍药看到你跟美琳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间晕倒,猜到是美琳动了手脚,认定是美琳害你。你也知道芍药这孩子哪里能惯着美琳的臭毛病,当时就大声地指责美琳嫉妒堂姐送给琉璃姐姐礼物贵重,借机报复!可是如今你也知道美琳已经是准皇子妃,大家都开始一面倒地不敢触怒美琳,就众口一辞地和稀泥,说你恰巧跟美琳说话的时候中了暑,着实跟美琳没有什么关系。” 冀鋆心下了然,人嘛,都是慕强的。 美琳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那么她和美琳之间不要说在众人面前没有出现明显的争执,即便是出现了明显的争执,众人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能够用“中暑”这样一个体面的理由给她台阶下,已经算是不错。 冀鋆记得前世,嫉妒学姐的副科长有一次气急败坏,指使科室一个走狗,借机把学姐堵在办公室里。 那个走狗举起椅子砸向了学姐,幸好学姐躲开了,没砸到。 接着有同事从外面进来拉住了那个走狗,学姐得以脱身。 后来,报告保卫科和科长,科长保证一定“公事公办,绝不偏袒”! 保卫科的人到了办公室之后,那个副科长跑了,走狗吓得直哭,犯了心脏病。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在一天之后,完全翻转: 变成了学姐和走狗争吵! 接着又一天之后,变成: 学姐骂走狗,走狗举起椅子吓唬学姐! 两周之后,保卫科科长和科长跟学姐说: 走狗说要你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你肯定不赔,你报案! 两周了,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保卫科当时负责做笔录的人“请了假”,电话不通! 报案,报个寂寞啊! 学姐万分酸楚,但那一刻,学姐却没有流泪,而是笑着,只是笑得很凄凉。 冀鋆抱着她大哭,对学姐说, “姐姐,你挺住,以后我一定要找个靠山,给别人做低伏小也好,做小三小四也好,只要能不让咱们受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学姐轻轻拍着冀鋆的肩膀,正色道, “不能这样想,你要相信,天道好轮回,她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冀鋆不信。如果真的有报应,为什么这些坏人这样猖獗! 然而,也许,是老天真的看不过去了! 半年后,那个副科长确诊了癌症! 一年后,正科长要竞选副院长的时候,组织部来科室找群众谈话。 学姐指出正科长“说话做事出尔反尔”, “包庇纵容不作为”! “给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 结果,正科长被组织诫勉谈话,自然无缘院长之位。 不久,正科长病倒 冀忞接着道, “芍药又跟美琳的丫鬟绿梅扭打到一起,后来让人给拉开了。太太自然很生气,琉璃就去求情说是她大喜日子在即,丫鬟打架再普通不过,训斥一顿也就罢了。夫人也就应了。于是就让芍药她们各自回院子里禁足几天,贵姨娘让芍药这两天不许离开丹桂苑的附近。” 冀鋆听冀敏说这么多话,还是有点担心,她怕芍药自己想不开,或者悄悄地找个地方伤心去了?这个孩子跟着她一路走来,也受了很多委屈! 海棠见状忙道, “大小姐,你别担心,我们就是告诉芍药说你是真的有些中暑了,郎中的话还不信?郎中说大小姐身边不宜有太多的人,影响空气流通,对中暑的人不利。所以芍药就老老实实地出去了。不过她也是怕我们担心她悄悄搞小动作,或者躲着人掉金豆,现在正在咱丹桂苑的门口大张旗鼓的卖红薯呢!” 冀鋆,“……” 这大热天的卖红薯,而且是在丹桂苑的门口。 这芍药是怎么想的呢? 哎,罢了,她喜欢玩儿就玩儿。 冀忞看冀鋆此刻担心芍药更甚于担心她自己,心下又觉得轻松了一些。 于是抿嘴笑道, “芍药可能是跟堂姐时间太久了,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嗯,她的红薯简直是供不应求!” 这下冀鋆蒙圈了。 这个季节卖烤红薯,还供不应求? 这侯府的人是有多想吃烤地瓜啊! 这又不是在闹市!如果是在大集市,或者是因为大家图新鲜,或者是说图口味还有情可原。 侯府这么点的小地方,能有几个买家啊? 海棠忙接着解释道, “大小姐,芍药把咱们“好邻居”的一些次品瓷器拿过来了,跟地瓜放在一起卖!买两个地瓜便赠送三个小碟儿。买三个地瓜赠送十把勺子!你如果买四个地瓜,就赠送两个大碗和三个大盘子!小姐啊,你可不知道,都抢疯了!竹叶又从厨房匀了几袋子地瓜回来!” 冀鋆扶额,这是妥妥的捆绑销售啊! 继而,冀鋆忽然想,如果大集市上用这一招,是不是会把烤地瓜行业和瓷器行业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商业连锁?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瑾成了美琳的走狗 冀鋆想起潘叔有一个做瓷器生意的老友,前阵子,由于对市场判断失误,也可能眼光也不怎么好,货品到手后发现瓷器的质地并不是很精美,图案也是很粗糙,与以前的样品差距甚大,结果出现大量瓷器滞销。 而此时,又赶上瓷器商人的娘子生了重病,亟需用钱。 潘叔心眼好使,便都把这些比较粗糙的,不太精美的杯碗茶碟买了回来。 “好邻居”里,除了雅间的瓷器比较讲究配套,讲究色泽,讲究手感和质地。 用于大堂招待客人的用具就不必要特别注意,尤其是图案啦,花色方面,只要没有什么忌讳,不怎么讲究配套与否,或者质地怎么样,能用就可以。 伸手帮下人,冀鋆很愿意,甚至连潘叔老朋友家的库底子都一起买了回来。 那位瓷器商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芍药就是把这些瓷器弄到侯府一些,与烤地瓜搭配着卖,十分畅销。 冀鋆想起前世在科里有一个大姐,也是特别的喜欢这样买捆绑销售的东西。 有一次她相中了一对牙刷,然后,为了这对牙刷,她同时买了十块香皂! 还有一次,看中了一个杯子,于是买了五袋奶粉! 在袋装液态奶遍地都是的时候,成年人很少有喝奶粉的。 结果那阵子,她天天号召科里的同事喝奶粉! 谁都能看出来,花在奶粉和香皂上面的钱,可以买好多的牙刷和杯子。 但是大姐却愿意这样买东西,这也算是一种消费者的心理! 芍药这个古代人竟然也能这样牢牢的把握住侯府这些人的心思,确实是经商的天才啊! 冀鋆觉得芍药的想法非常好,通过那种捆绑销售的商业思路,冀鋆想到自己家的卷饼完全可以有新的突破。 比如自己的名下和爹娘的名下还有一个成衣铺子,如今的这个时代,衣服缝制完全都是手工。 本来布料供应就不是特别的充足,再次加工成为衣服就必然会有损耗。裁剪之后会剩下许多的边角废料,在前世的时候,这些边角碎步头可能就当做抹布用用就扔掉了。 但是在这里完全就可以利用上。冀鋆就嘱咐自己的那个铺子的掌柜将一些废弃的边角布头搜集起来,让绣娘三针两线,粗针大线地缝成一个个发的帕子。 同时又让掌柜的招了一些岁数不大,贫苦家的女孩儿做绣工,也就是实习小工。铺子给提供食宿,每月有月钱,可以贴补家用。 出师之后,铺子与她们签合同,也随着涨工钱。 实习小工绣出来的帕子技艺当然不会很精湛,而且也卖不上好价钱,但是她们得到了练手的机会,而且绣花这个技艺,除了天赋,很大程度就在于“熟能生巧”。 在边角布头上绣的多了,自然可以提高技艺。 根据每个人绣的数量,再给些辛苦钱作为报酬。 帕子被统一收到“好邻居”与卷饼套餐一起作为一个销售亮点。 吃一份卷饼套餐,便赠送这样一个帕子。 于是,有好多人纷纷前来购买。 即使是比较殷实的人家,吃顿饭额外能够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别致而且实用的帕子,也是很喜欢。 一时间,本来入夏以来,略显低迷的卷饼销量,又掀起一个小高峰。 潘婶看了冀鋆手腕上的印记之后,进一步确认了这个印记便是所古族的“镕骨散”。 确认之后,冀鋆反倒有些平静,美琳如此费尽心力,给自己弄了这个“镕骨散”,一定有后招儿。 冀鋆也知道并不是美琳需要,而是美琳身后的人需要。 如今只有静观其变。 这一日,海棠等人告诉冀鋆,听说苏瑾要作为“近身嬷嬷”陪着美琳进皇子府。 冀鋆略感吃惊,但似乎又不意外。 美琳与苏瑾勾结在一起,她心中隐隐感觉,是跟“葡涟”,“镕骨散”,以及“食髓蛊”都有关联。 因为依着美琳以前的性子,一朝得势,定然不会放过苏瑾。 她将苏瑾作为嬷嬷带在身边,纵然有羞辱之意,但是美琳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把苏瑾带在身边进行羞辱。 更何况苏瑾以前对祝姨娘和美琳极尽欺辱,看到苏瑾,就会想起以前自己那些不堪的时日,美琳这么好脸面的人不会把这个耻辱的标志随时放在跟前提醒自己。 何况,美琳在皇子府里最迫切的是适应新的环境,应对全新的一群人。苏瑾在这方面根本帮不上她。 相反,还可能让那些府里的主子或仆从知道美琳的过去,徒增轻视,美琳不会那么傻,愿意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再者,苏瑾与宫中的教养嬷嬷相比,无论是礼仪上,教养上,还是气度上,都是会显得非常的粗鄙,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嬷嬷。 美琳这么一个有野心的女子,如果为了出气,将苏瑾带在身边,除了能够随时随地磋磨和打骂以外,并不能够带来更多的利益。 因此,美琳带着苏瑾进皇子府,那么一定是有更深层的意义。 冀忞也是这般认为,她犹豫地道, “堂姐,或者,不是美琳想带着苏瑾入皇子府,而是,有人逼迫美琳带苏瑾入皇子府?” 冀鋆眉间紧锁,满心担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为什么呢?” 一直以为苏瑾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美琳这一手,又让冀鋆再次陷入焦虑之中。 曾经尽管知道美琳和苏瑾只是打手或走狗,但她们对美琳和苏瑾身后的人一无所知,可是,很显然,自己的一切却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这种因信息不对称而带来的恐慌,实在令人心烦意乱! 花园中,正在散步的冀鋆和冀忞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美琳和苏瑾。 看她们的神情,冀鋆就知道她们恐怕是存心等着自己,闪避也无用。于是便假意不曾为二人所干扰地径直走了过去。 美琳见状笑道, “冀家妹妹,你身子可是好些了,那日你中了暑。你的丫鬟可是厉害着呢,揪着我不放,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你,我可是险些有口说不清呢!” 呦呵,挑事儿啊! 冀鋆报之一个灿烂的笑容,明艳动人,道, “清者自清,美琳姐姐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咦?美琳姐姐这么说是做贼心虚吗?我是不是中暑美琳姐姐最清楚不过,是不是?” 不过美琳被冀鋆毫不留情的揭开遮羞布一点都不生气,她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抚了抚鬓角,道, “对啊!清者自清!那如果是真的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我想妹妹你的体会是最深的,至于我呢,其实真的就只是关心妹妹。姐姐我清不清的,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就即便是不清,即便是你的丫鬟认定了我对你如何了?你看看你又能拿我怎样?所以啊!妹妹,别整天那么清高,没有用!还不是照样吃了亏也没地方说理?” 天气炎热,冀鋆有点心浮气躁,心道,真是撕破脸了,哼哼,那就撕破,反正她们之间,早已经撕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冀鋆敛起笑意,冷哼一声,周身泛着寒气 “呵呵,那美琳姐姐你就是承认是存心对妹妹不利了?只是不知道美琳姐姐你如此费尽心机,大动干戈,可是达到了你的目的?妹妹奉劝姐姐,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只顾着为他人做嫁衣,帮别人数钱,被别人卖了还不自知。你说可笑不?” 苏瑾上前一步,怒喝道, “冀大小姐,你是怎么对皇子妃说话呢?你还有没有尊卑高下?” 冀鋆心头火起,冷冷地斜睨了苏瑾一眼,嗤笑一声, “哎呀,咋的?你这条狗换主人了?咋的?觉得这个主人比你原来的主人身份高贵了,所以你这只狗的叫声都比平时响亮了不少啊!不过我提醒你,你的新主人给你骨头了吗?如果给了呢,帮着叫两句倒也无所谓,也有情可原!如果光叫唤啥都没给,连骨头渣滓都没给你,你就这么帮着叫,不怕过后新主人卸磨杀驴呀?” 苏瑾气急,指着冀鋆的手直哆嗦,有心想回骂,但是碍着美琳的告诫,她又不敢。 但是苏瑾到底是后宅浸淫出来的,挨打挨骂她并不在乎,只要她能够得到好处。 所以,瞬间苏瑾换上一副笑脸道, “冀大小姐说我是狗,那我就是狗!不过冀大小姐,你要小心了,俗话说恶狗伤人,没听说人伤恶狗,你要是被狗咬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饶是冀鋆此刻有些堵心,有些乱了方寸,但是冀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内心也不得不对苏瑾有点佩服,就凭这脸皮啊,确实也称得上是宅斗当中的好手!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还在乎个啥! 打狗看主人,既然打了狗,就是不在乎主人了! 冀鋆没打算给主人脸,自然也不打算给狗脸。 冀鋆忽然浮起无比明媚的笑意,道, “美琳姐姐,俗话说呢,得意忘形,人得意的时候就会忘乎所以!圣旨不是还没颁布下来呢,这架子就摆出来了!你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我可跟你讲,好多事情啊,都是说不准的!世上的事情变数其实大着呢!美琳姐姐你熟读史书,想来也知道这里面世事沉浮的道理。哎,妹妹就不班门弄斧了!到时候,当不上皇子妃,姐姐哭的时候,可以到我好邻居,妹妹送你一份卷饼套餐,附带一个帕子!送给姐姐擦眼泪!” 说罢,不理美琳和苏瑾,施施然扬长而去! 但是实际上,转身后,冀鋆却脸色阴沉,心随着沉得更快!她知道自己这样说,无非是嘴上逞强。 穿书以来如此努力,可是好多事情却在不经意间还是按照原来的轨道进行。 冀鋆深知美琳进皇子府,已经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冀鋆走了一会儿,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对冀忞道, “忞儿,我前几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美琳进了二皇子府,二皇子后来对礼国公府非常不利!”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美琳的野心 美琳看着冀鋆和冀忞远去的身影,面上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苏瑾觑着美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姑娘啊,她们是不是惹您生气了?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您就要进皇子府了!她们这是妒忌!这是故意气您,您可千万别上当,伤了身子!” 美琳斜了苏瑾眼道,轻蔑地笑道, “你不用讨好我!不用在这里挑拨是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明知道,这姐妹二人根本无心攀龙附凤,否则也不会不学规矩,不参选。你这般说,无非是让我恼了她们,然后报复她们,你好坐山观虎斗!” 苏瑾背上冒出涔涔冷汗,美琳进入到第五轮选妃赛程的消息传来之后,苏瑾很是惶惶不可终日。她深知自己曾经是如何的苛待美琳母女,这仇恨可不是痛哭流涕的哀求就可以化解。 如今美琳即将嫁入皇子府,即便是做皇子的侧妃或者是侍妾,虽然不是“妻”,但终究是皇子的人。 美琳可能是不敢对杨氏和慕嬷嬷如何,但是想掐死她,害死洪相林,真是如同掐死一只蚂蚁。 而且侯府的众多小姐当中,美琳心胸最为狭隘,睚眦必报是必然的结果! 甚至,不用美琳动手,只要美琳流露出这个想法,洪培菊也会毫不犹豫地处置苏瑾。 苏瑾想,如果洪培菊出手了,她就跟洪相林是一起喝药自尽!免得洪相林以后被洪培菊和美琳折磨致死。 不料,“贵人主子”突然告诉她,可以救洪相林,但是,苏瑾必须以后完全听美琳的,按照美琳的要求去做。 而“贵人主子”也会保苏瑾母子平安。 苏瑾忙堆起一个讨好的笑脸,道, “美琳小姐您误会了,是我该死,不会说话!我刚才真是被她们气到了,寻思着小姐也可能被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气着,才这么一说。您别介意!” 美琳的鼻腔之中发出一股轻哼出来的气流,她如今已经不屑于跟苏瑾废话,这个苏瑾日后就是她跟前的一条狗,虽然不能杀,但打骂随意,这就够了! 她有的是时间将从前苏瑾带给自己和姨娘的屈辱一点点地讨回来! 而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美琳望向前面,冷冷笑道, “她慌了!” 美琳的心中,此刻正被一种巨大的胜利冲击着,包围着。 这种满足前所未有!也令美琳兴奋非常! 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感觉,真好! 此前美琳在侯府里一直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几乎在任何人面前都做低伏小,包括下人面前! 而冀家姐妹到来之后,美琳知道,她没有办法跟冀忞比。 但是她觉得至少从出身上要比冀鋆高出许多,她以为至少能从冀鋆的身上找到平衡,至少能通过冀鋆来来衬托出自己的高贵。 但是没有想到,冀鋆到来之后,她的处境不仅没有丝毫的改善,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得不向冀鋆低头。几次三番还要靠冀鋆帮助,让她帮助自己度过许多的难关。 久而久之,在美琳的心里累积成了一种深深的耻辱! 在美琳看来,如果是琉璃给她金钱也好,或者施舍给她笑脸也好,她根本不敢恨流离,反而会感激,会认为理所应当。 琉璃是侯府的嫡长女,外祖家高门显贵,自然不是祝姨娘那个小门小户的家能够相比。 甚至玉颜如此对她,她也不敢过分的记恨,因为玉颜一直是被洪培菊捧在手心里娇惯和溺爱,包括杨氏都要对玉颜疼爱有加。受重视程度仅次于琉璃!所以美琳也并不觉得接受玉颜的施舍感到屈辱。 尽管玉颜从来不曾给她半分的温暖! 美琳还是从内心拒绝承认玉颜带给她的威压,一种令她不敢去仇恨的威压! 唯独从冀鋆的手中接过来的钱财,收到的帮助,在她心中逐而渐之形成了深深的怨恨和不甘! 如今而且更加让美琳气愤的是,是冀家姐妹的气度! 让美琳下决心一定要将冀家姐妹踩到脚底的原因是她最痛恨的是冀鋆和冀忞无论面对任何困境的时候,都能够都是镇静自若,而且能够举重若轻的解决掉很多的麻烦和困扰! 美琳特别痛恨冀鋆的这种从容淡定。 不过,她经过了万千努力,如今,终于也达到了与冀家姐妹一样的水准。 她终于感到了一丝满足,感到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当然美琳也知道她有今天,自己当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但美琳觉得她值得!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德。 如果不能为人家提供价值,那么,对方也自然不会帮你实现愿望。 美琳觉得,她和那位贵人之间的这种交易也算公平合理。 她为贵人付出她能提供的一切,也恰巧贵人需要的只有她能提供! 而贵人则帮她飞黄腾达,扶摇直上! 美琳在选妃进入第二轮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选中了参与选妃中的五户人家的庶女。 这几个庶女的共同特点就是容貌在这批女孩子当中并非一等一的出挑。 比如,这位贵人选的是庶女,但是玉颜和上官雪碧并没有入选,因为她们容貌艳美,而且自恃美貌,甚是骄纵。 素日里,骄里娇气,稍微不如意就怨声载道。如何能吃苦隐忍?如何能帮助贵人成大事? 因此玉颜等人并不在贵人的选择范围之内。 而她们五个人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只能算是清秀。 她们除了庶出,容貌不出挑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非常不甘于人下,非常想改变自身的处境和命运! 而且是,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地想实现内心的想法和愿望。 于是她们开始接受贵人的各种艰难的考验。 那是一场非人的折磨! 在首次见面之后,贵人向她们表达了意向,几人全部同意,愿意为贵人马首是瞻。 没有想到第一轮的考验竟然是用皮鞭猛烈抽打身体百十余下! 其中的一个庶女便疼痛难耐,痛苦求饶! 贵人进来看看,摇摇头!喂了一颗药丸,就让人拖了出去! 事后,美琳见到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只是神情有些倦怠,但是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美琳惊讶地假意攀谈,撩起她的衣袖,手臂上竟然丝毫看不见伤痕! 第二轮只剩下四个女子,美琳她们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贵人递过来的一个药丸。 这个药丸吃下去之后,全身犹如白蚁噬身! 而且每一寸肌肤就像被万千个利齿所撕咬,疼痛难忍,坐卧不宁,痛不欲生! 这样被生生地折磨了三日! 不知道“贵人”用的什么方法,让她们没有被人发现。 美琳只是后来听说,其中一个庶女病了,中途退出“选妃”。 另两人,在后来见到美琳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完全不记得之前与美琳一起经历的事情。 此次,只有美琳和另一个庶女有幸通过了这一关。 而在第三轮的时候,她二人竟然是被带到了一间充满了狼虫虎豹的屋子里! 然后这些没有人牵引的,没有上锁,没有捆着绳索的狼虫猛兽就在她们身边围绕嘶吼! 有的时候是会突然冲到她们跟前,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身侧,不知几条或大或小,或黑或灰或五彩斑斓的蛇在“呲呲”吐着芯子! 身上,则是时不时地爬上一只只的蜈蚣,癞蛤蟆,蚂蚁,蝎子,蜘蛛…… 美琳记得有一只狼冲到她跟前的时候,使劲地用泛着阴森绿光的眼睛瞪着她,牙齿上还滴着鲜血! 另一个庶女便被这只突然凑近的恶狼给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倒! 而美琳则是在这样的屋子里待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她紧紧地咬着牙,很快嘴唇流出了鲜血,吃痛!再咬,再流血,再吃痛! 双手随时随地抓住自己身上任何一处可抓的地方,让自己保持着清明和冷静。 终于,她没有被这些狼虫虎豹所吓到,顺利地通过了考验! 也因此美琳得以在第三轮第四轮的选妃当中胜出。 美琳并不知道这个“贵人”是谁,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位高权重,这个人能够操控皇子妃的选举! 如今看来,这个人果然有巨大的能量,让美琳可以顺利地进入皇子府! 不管是哪个皇子,美琳觉得只要进入到皇子府,正妃当然不敢肖想,即使做不成侧妃,她也甘之如饴。 美琳坚信,凭着自己,一定会一点点地由侍妾,晋升为侧妃,皇子妃,亲王妃! 她要做大周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她要让以前看不起她,轻视她的全部匍匐在她的脚下! 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跟魔鬼做交易! 包括化身为吃人的恶魔! 乃至,包括用自己向魔鬼献祭! 她也要出人头地! “贵人”说,冀忞身上有秘密,需要冀鋆的帮助才可能解开。 冀鋆的血还可以助“贵人”成大事,而控制冀鋆,需要一个人对冀鋆有强烈的仇恨,或者强烈的妒忌,或者强烈的掌控欲! 同时,这个人还要有心志坚定,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会遭到强烈的“反噬”! 美琳觉得自己真是“天选之人”! 此后,终将富贵滔天!权倾天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美琳的警告 琉璃大婚之前,淮安侯府的小姐每个人都收到了陈国公府的请柬,邀请这些小姐们为琉璃送嫁。 在这个朝代的送嫁规矩是,为了彰显夫家对女方家的重视,首先体现在彩礼上,接着是大婚仪式。 再一个就是对送嫁之人的态度,男方邀请的送嫁人数越多,表示对新入门的儿媳妇越加的尊重,送嫁的越多越表示女方有体面。 如果女方家被邀请送嫁的姐妹,同宗同族也可,表姐表妹也可,如果姐妹不多,就邀请亲戚中的女眷,什么姑母伯母婶母,姨妈舅妈也可以。 如果女方家中女眷能够送嫁的女眷不多,比如女方家是外地,而且路途遥远,也可以由亲眷中的男子加入到送嫁队伍。 冀鋆和冀忞也在被受邀之列。 这倒还是说的过去,而且琉璃也亲自来邀请过她们。 但是有了美琳的事情之后,冀鋆又觉得这里面恐怕不会那样简单。 然而,毕竟是琉璃大婚,她二人总不能借口不去,即使此次找了借口,对方存心算计,也避无可避。 且看看去,也未尝不可。 琉璃大婚那天,冀鋆和冀忞早早地跟着淮安侯府的小姐们陆续上了马车。 冀鋆和冀忞乘坐的马车是礼国公府的,是李宓准备的。 同时周桓也准备了一辆马车,借着礼国公府的名义,送到淮安侯府。 周桓担心在去陈国公府送嫁和回来的过程中会有人在马车上动手脚,因此从马车到车夫,全都是李宓和周桓的人。 赶车的也是暗卫装扮的,可以随时保护姐妹二人的安全,也等于多了一层的保障。 周桓为姐妹二人准备了两只珠钗,钗子中空,里面有玄机。 冀鋆钗子里是“毒粉”,可以进行攻击。 冀忞的钗子是解毒的,可以延缓毒药发作,即使最烈性的毒药,也可以争取抢救的时间。 冀鋆假装郁闷道, “看起来咱俩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我是下毒的,你是解毒的!” 冀忞抿嘴笑而不言,拿出一副银镯交给冀鋆,笑眯眯地道, “堂姐,这是大表哥让我交给你的,可以试毒!还有什么用处,你自己琢磨琢磨。” 冀鋆看向镯子,相对而言,银镯比较便宜,一般贵族小姐很少佩戴。 不过,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寻常的银镯子。镯子上面嵌着几个小珠子,五彩斑斓,有的色泽清澈明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外面又有金丝缠绕,说是银镯,还真是有点名不副实。 难道是礼国公府的“追云珠”? 冀忞目不转睛地看着冀鋆,笑着连连点头! 冀忞的外祖母曾经研制出一种药粉,遇水则化,散发出的气息,可以无色无味,但无形中吸引许多飞虫爬虫。 用药粉浸泡过的珍珠宝石,就是“追云珠”。制成首饰,便于携带。 李宓将这样贵重的物件给了自己,怎么能连忞儿都没有呢? 冀忞看出冀鋆的疑惑,笑着抚住冀鋆的手道, “堂姐,你收下!近来的一切,主要都是针对你。大表哥担心你,是以给了你。这个追云珠,在你那里用处更大,我怕是会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冀鋆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礼国公府的两辆马车中,一辆马车坐着冀鋆冀忞姐妹。另一辆马车让贵姨娘和卓姨娘乘坐。 因为琉璃大婚的时间提前,所以淮安候府在外地的亲眷们来的比较的少,尤其是女眷不太愿意在大热天长途跋涉地过来送嫁。 而为了凑些女眷的人数,姨娘也被邀请为琉璃送嫁,同时也可以照顾其她的小姐们。 两辆马车跟着淮安侯府的马车停在府门口。 冀鋆和冀忞刚刚坐定,只见美琳过来让丫鬟绿梅扒着窗户道, “两位妹妹,我看你们的马车又大又漂亮,我还没坐过礼国公府的马车,我想跟两位妹妹坐在一起去为琉璃姐姐送嫁可好?” “不好!” 冀鋆连客套一句都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在美琳意料之中,她也不恼,接着笑道, “妹妹,何必这样不近人情?姐姐我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只不过是想感受一下礼国公府的马车,这一点小心意,妹妹都不能够满足吗?” “不能!” 又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把美琳的种种借口给顶了回去。 美琳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但是转瞬即逝,她其实完全想的到冀鋆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也不生气也不恼。 很快,美琳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接着道, “姐姐有点掏心窝子的心里话想跟妹妹说,妹妹难道不想听吗?” “不想!” 冀鋆的这又一句斩钉截铁,语气冷硬如冬日寒铁。 美琳还是不急不怒,现在她只要一看到冀鋆生气,看到冀鋆不高兴,美琳内心就觉得冀鋆已经自乱阵脚,而且失了方寸。 美琳心中就会非常的畅快,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已经胜券在握的人,看着自己的对手不甘心失败,却又无可避免失败前苦苦挣扎的样子,她就觉得万分舒畅! 她特别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 冀鋆,你也有今天! 于是,美琳又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道, “冀家妹妹,为什么就不能听姐姐说一说呢?姐姐也是一片好意,妹妹可太让姐姐伤心了!” 冀鋆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蔑视, “你当我傻呀?你能说的都是你想让我知道的,我想知道的你又不会说,我干嘛让你上来呱噪?干嘛让我自己的耳根子不清净?我消消停停地跟我妹子两个聊聊天儿,吃吃零嘴儿,看看街景不好吗?哎,美琳姐姐,大热天儿的,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过会儿,汗出多了!浑身的汗味,熏到新娘子,可怎么好?” 冀忞虽有些担心,但是她完全理解并认同堂姐的做法。 美琳绝对没安好心,此时,跟美琳的任何交集都等于是“与虎谋皮”! 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阵脚,不能乱!只能乱了敌人,决不能乱了自己! 谁先露怯,谁先输! 美琳略低头,妩媚地一笑,她更加认定冀鋆还是中计了,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是心机深沉又能如何?难道她还能深沉的过自己贵人主子吗? 冀鋆的一切,完全没有逃脱贵人主子的谋算。 美琳不再多说,而是提着裙子扶着绿梅的手就要上去,同时道, “哎呀,妹妹的车里这样的宽敞啊,姐姐上来了!” 冀鋆闻言,连忙告诉芍药拦住! 于是,芍药用身子把马车门死死地挡住!大声说道, “美琳小姐,你不知道我们两位小姐最近胃口好,都发福了!所以马车里面很挤。你如果再上来的话,根本都坐不下!美琳小姐,你这样苗条,你还是去找别人!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们礼国公府的马车,那你就去跟贵姨娘和卓姨娘坐在一辆车。你别瞧不起两位姨娘,你就是进了皇子府,你也是妾室!都是梅香拜把子!” 冀鋆和冀忞对望一眼,都有点忍俊不禁,加上哭笑不得! 这芍药,说话真是尽朝人家肺管子捅啊! 这一手,跟谁学的呢? 姐妹二人纷纷觉得是对方的功劳。 美琳和冀鋆,一个车里一个车外,说了这一会子话就有点惹眼,加上芍药的这番话的声音比较大,于是,周围人都好奇地纷纷往这边看,边看边窃窃私语。 闻言,美琳脸色略微变了变,她本来为了送嫁,担心麻烦,早上未曾进食。此刻阳光明媚,在日头底下站久了开始有点头晕。 被芍药左一个姨娘,又一个妾室,把她的面子里子扒了个精光,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尤其是看到玉颜和雨珗也不上车,在一旁看热闹,准皇子妃又如何,不也是吃瘪嘛! 美琳更是没来由地恼火。 美琳有点出乎意料,她以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人上去了,冀鋆总不至于把她推下去。 她现在到底是准皇子妃,冀鋆绝对不敢跟她动手。 可是这个大丫鬟挡在这里,她倒是想把芍药扒拉开,然而,芍药力气大,又占据有利地形,别说她自己,就是加上给绿梅,也够呛能推动! 美琳沉下脸来,对冀鋆道, “妹妹,你难道不想了解你手腕上的那个东西吗?” 冀鋆此时已经在马车里稳稳做好,听到这句话之后,撩开车帘,静静的看着美琳道, “我不想!” 略顿了顿,冀鋆笑道, “呵呵,看起来你也不过是你主子的一条狗!你的主子也没有跟你说实话呀!他既然给我用这个东西,其实他就清楚我终究会了解这个东西的用处。现在对我没有什么害处,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有好处,对我而言,实际上也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我并不感激你,因为你太坏了!坏得头顶流脓,脚底板生疮!我可不想再被你下黑手,所以你还是省省!” 冀鋆的不屑彻底激怒了美琳,额头已经有丝丝细汗,美琳气得用帕子一擦,精致的妆容有了残缺。 美琳恨恨地道, “冀鋆,别怪我没提醒你,葡涟,还有一年的时间!” 冀鋆心头一震,手也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但是,她瞬间镇定下来,她缓缓掀起车帘,露出她平静秀美的容颜。 美琳心头一喜,上钩了! 不料冀鋆莞尔一笑道, “那是你主子认为的一年!不是我们的一年!看看苏瑾和沉影被反噬成什么样子你主子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年的时光!不过,你的主子可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冀鋆缓缓放下帘子,隔着帘子对车夫道, “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追云珠 冀鋆发了话,车夫十分痛快地应了一声,然后高高举起了马鞭。 芍药见状振振有词地对美琳道, “美琳小姐,你可别咬着屎棍子,给麻花都不换呐!你还是快让开!我们这个车把式以前为国公爷赶过马,还上过战场呢!一不留神抽到您,可是要皮开肉绽的。你要是不怕呢,那我们也不怕!大不了的话就是受点罚,那还能咋的,反正您现在还是侯府的小姐,我呢皮糙肉厚的,我们车把式更是皮糙肉厚,打个十下几十下根本都不在乎!” 言下之意,现在打了你,基本白打!你还不是皇子妃! 反正你美琳小姐即将即将入皇子府,身上哪里破了坏了,甚至是留了疤痕,你这个准皇子妃,那还做的成吗? 果然,这句话戳中了美琳的痛楚。 美琳恨恨地冲着马车低低地怒道, “冀鋆,你不要太得意,咱们走着瞧,哼!你等着!” 冀鋆此次连车帘都没有撩开。 而芍药,“嗖”地钻进马车,“咣当”关上门! 一句废话没有! 美琳看着冀家姐妹乘坐的马车缓缓离去,心下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绿梅悄声提醒道, “小姐,您应该补补装了!” 美琳狠狠地的瞪了绿梅一眼,没有言语。 美琳此刻感到一阵挫败,刚刚得到的那种成就感,在冀鋆的无视中,被击的粉碎! 贵人主子告诉她,要对冀鋆恩威并施,而且不能够激怒冀鋆,虽然不能一味地顺从冀鋆,要对冀鋆加以打压,但是决不能够让冀鋆产生破罐破摔,自暴自弃的心理。 就是说要拉拢冀鋆,要让冀鋆心甘情愿的为主子服务。 主子制的这个蛊毒,受人的意志影响非常大。 冀鋆的血,虽然是有解毒的作用,比如可以缓解“葡涟”的发作。 但是,如果冀鋆自身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那么主子下的毒不仅不会起作用,而且还会失效,甚至出现人与蛊同归于尽的情况。 如此,主子几十年的心血岂非化为泡影? 如今冀鋆竟然油盐不进,根本不跟她多说一句话,这样她如何对冀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如何又谈拉拢之意? 美琳看得出来,冀鋆是恨透了她。美琳又觉得冀鋆有点不近人情,明知道她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就不能够体谅一下她的苦衷? 她的主子身份尊贵,看得起冀鋆,你冀鋆一个商户女有什么可拿乔的? 你稍微的柔和一些,态度友善一些,大家都得利,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 用我的血,成全你们的荣华富贵!凭什么! 用“葡涟”威胁我? 好像我帮了你们,你们就能为忞儿解“葡涟”之毒一样! 我是不信的! 冀忞目光沉静入水,坚定地道, “堂姐,我也不信他们!” 前世,“羽丝”事件中,洪充容和黎修容在焦贤妃的正殿发现了大量的“赃物”! 焦贤妃没有想到,她的“福远宫”都被人算计! “逼迫,诬陷宫妃”,“滥用私刑”,还有“隐匿罪证”,“中饱私囊”等足以令焦贤妃失势! 焦贤妃让宏公公找到冀忞,要冀忞揽下全部罪过。 焦贤妃说,冀忞毕竟是礼国公的外孙女,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如今边境战事正紧,正是用人之际,圣上一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并不会深责。 等洪充容和黎修容的劲头过去,她一定好好补偿冀忞!并且信誓旦旦地答应, “福远宫如今还空着一个六品的“容华”之位,还有一个五品“婕妤”的位子,都给你留着!” 焦贤妃又言辞恳切地写了一封“血书”,言及十三皇子年幼,一旦她失了圣心,就会连累儿子。 宫中已经夭折了两位皇子,她担心,失去母亲照拂,十三皇子就会步那二位皇子的后尘! 冀忞那时候多傻啊! 她相信了鳄鱼的眼泪,在那份“认罪书”上按了手印! 结果,宏公公随即按住她,朝她的口中灌下了“毒酒”! “忞儿!”冀鋆见冀忞神情哀伤,心绪飘忽悲怆,担心地喊出了声! 冀忞一机灵!收回思绪,擦了擦不知不觉中留下的泪水,笑着摇摇头。 冀鋆稍稍撩起车帘,看着美琳上了最后一辆马车,估计是与祝姨娘坐在了一起。 忞儿的外祖母制造出来的这个“追云珠”的目的其实主要是用来保护和跟踪的。 比如说担心李宓和冀忞不小心被人给劫走。 因为但凡能够劫走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府的人,一定会是高手。 那么,礼国公府的侍卫或者是暗卫恐怕都已经被他们给引开,或者是不敌他们的围攻。 那么这个时候追云珠只要是沾上水,比如说汗液,比如说唾液,甚至比如说是尿液或者是血液,“追云珠”便会散发出一种气息,在天气比较暖和的时候就会吸引过来大量的飞虫。 那么礼国公府的探子或者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狗和马,都可以寻着这些飞虫的聚集之处,找到自己的家人。 冀鋆疑惑地又问道, “那么冬天的时候怎么办呢?尤其在北方,没有那么多的飞虫啊?” 李宓笑道, “祖母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为了祖父和李家军,祖母的药粉加以改良,可以吸引一些飞鸟,尤其对在北方生活的麻雀呀,啄木鸟啊,等等鸟类,都有效。同时,李家军在军中也养了一些鸟,鸟和鸟之间,连续传递着消息,陆续吸引过去,那么也就找到了要找的人或者什么隐秘的地方。” 冀鋆大为赞叹,接着又问道, “那为何非得要制成追云珠呢?” 直接弄成药粉,既方便携带,而且也不用造价这么高啊。 冀鋆看的出来,用于“追云珠”的珠子,就已经是价值不菲,再加上这个药材,简直是有市无价,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李宓道, “祖母起初做的药粉确实是并不想用这些珠宝。可是祖母在研制的时候发现,那样的药粉,很不容易保管,稍微的沾染一些潮气,比如外面在下雨的时候,这个药粉放到布包儿里就会很快的失效。可是祖母发现当这些药粉当跟这些宝石玉器浸泡了一段时间之后,性能就会非常的稳定。这样也解决携带的问题。” 冀鋆心中暗暗赞叹,难不成忞儿的外祖母是哪位二十世纪或二十一世纪的化学天才或者是药学天才穿越过去的吗? 空气当中的湿度加大,药粉就会失效。说明,粉末状的结构不稳定,容易挥发或者失效! 这个年代又没有真空包装,也没有冷冻冷藏! 李宓接着道, “想使用的时候,就将这个珠子再重新放进跟水或者什么有水的东西里,与水相溶才能够发挥作用。” 冀鋆想,也就是说,这个药粉与珠宝当中的某些矿物质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结构,然后,这个结构遇到水之后又会重新的分解。 除了佩服,冀鋆无话可说。 “堂姐,你为何对美琳态度如此强硬?”冀忞怕冀鋆担心,于是挑起话题。 冀鋆见状稍稍安心,笑道, “因为她是一个太纯粹的坏人!” 冀忞闻言眉头微蹙,“坏人”就是“坏人”,何谈“纯粹”? 冀鋆接着道, “我记得有个前辈曾经跟我说过,真正可怕的坏人,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坏的人。他们没有良心,却挥舞着良心的大棒打人。他们的心里只有自以为是,他永远都以为自己是正确的,他永远都认为别人欠他的,他永远都在恨别人对不起她!” 冀忞缓缓点头, “是啊!我们没到侯府之前,甚至都没见过美琳,没见过苏瑾,但是,她们仿佛与我们有着宿世的冤仇一般,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冀鋆敛起笑意,神情冷漠, “因为此前没有打疼她们!因为此前我们太弱,在侯府,弱就是罪!狼吃了羊,人们不会说狼凶残,而是去指责羊,为啥放着狐狸,放着老虎,放着黑熊,人家狼不去吃,而去吃羊!明显是羊本身有问题啊!” “堂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冀忞对于“蛊”至今还是懵懵懂懂。 冀鋆没有回答。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是最后的路。 一年,她还有时间。 这个“镕骨散”催生了她的体内蛊虫的另一种力量! 看起来,这个人还是低估了娘亲的能力! 他只知道娘亲放在自己体内的这个蛊可以解毒,可以识别蛊的信息,却不知道,娘亲的这个蛊还有“自愈”能力! “镕骨散”可以令蛊虫反应迟钝,但同时,也等于让蛊虫被动休养生息,此间,蛊虫有点类似于“闭关修行”一般。 近日,蛊虫“出关”了! 冀鋆发觉,“葡涟”的力度明显减弱,而忞儿的状况越来越稳定! 冀鋆偶然捕捉到原身的记忆,是原身的娘亲对当时还是孩童的她半开玩笑半自豪地说, “娘亲培育出了一个特别优秀的蛊虫,举世无双!娘亲将她送给宝宝,她会一直守护着宝宝!” 那么,冀鋆想,娘亲是在离开所古族后,与爹爹行走江湖的途中,机缘巧合之下培育出来这个“蛊虫”。 因此,新“蛊虫”的特质,所古族的人不了解! 这个大巫师还是圣女级别的“坏蛋”更不了解!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为了害人,你也是够拼的 二入陈国公府,冀鋆心中并不是如上次那般充满好奇和忐忑。 此次最主要的目的是为琉璃送嫁,其次是保护自己,和忞儿的周全,其余不做他想。 冀鋆不愿意在琉璃大喜的日子里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即使有可能是被人算计,但是冀鋆首先想的是尽可能地避免,纵然想深入虎穴,但是也不急于一时,事有轻重缓急。 不过,冀鋆看到了前来陈国公府参加观礼上官姐妹,关静秋姐妹,以及还有沮渠青珊等很多人都来了。不免心中一动,继而低低嘱咐了麦冬几句,麦冬垂首应是,悄悄的退下。 冀鋆给了麦冬两粒追云珠。 李宓说,一粒追云珠可以溶到两盏茶水当中。冀鋆想看看这个神秘的追云珠有没有那么大的作用,而且,只知道怎么用还不行,必须得实践中总结经验,才能加以熟悉。 这是冀鋆前世的深刻体会。 看地图一马平川,实际上坑人不浅。 有一次,有个会开车的朋友带着冀鋆等几个同学一起出游,当时还没有什么“高德地图”,“百度导航”这些设备。 只有从网上打印下来的一张地图,这在当时已经很新潮。 看着地图上的距离不过是半小时左右的车程,结果,没有想到有好几处修路,然后,朋友就开始左转转,右转转。 又给当地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当地的朋友近期也没有出行,而且即使出行也是乘坐火车或者长途大巴,是不是修路,也根本不关心,更加不知道。 后来,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跑运输的小伙子,指点了行进的方向,用小学生的思维,画出了一个非常简单明了的“指示图”: 见到一座桥向右拐,大约十分钟之后,见到一排松树,向左拐! 约五分钟左右,可以看到一片瓜地,朝前开! 再约十分钟,有个五层的灰楼,前面有个十字路口,再向左拐! 前面有个加油站,一直朝前走…… 才终于在绕了六个小时的弯路后到达了目的地。 麦冬很快准备好了溶有追云珠药液的茶水,并将这些水悄悄地按照冀鋆的吩咐洒到了关静珠关静秋姐妹,沮渠青珊和上官雪碧上官雪胜姐妹等几个人的裙角上。 冀鋆主要是一时好奇,再一个看她们眼神闪烁,总觉得她们之间要有一些什么勾当。 尽管不一定针对自己,但也是防患于未然,另外也想看一下追云珠的效果。 最后,还剩了半盏茶,正此时,冀鋆听到了几声猫叫,遂心头一动,悄悄嘱咐麦冬将剩下的含药茶水淋到了附近的几只猫的身上。 接着,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冀鋆远远看见,有一些蜻蜓和蝴蝶开始逐渐向一起飞去,很快聚集了三小撮儿的蝴蝶和蜻蜓,以蝴蝶居多。 冀鋆依据着衣服的颜色看出来是,关静秋姐妹,上官雪胜姐妹,美琳她们凑在一起在说些什么。 但是沮渠青珊似乎没有参与。 另外一小部分的蝴蝶和蜻蜓随着几只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然后就在那一处盘旋。 冀鋆依稀觉得猫停留的方向便是上次发现小盒子的树林附近。 于是冀鋆嘱咐冀忞把将那个方向的地势和位置等相关细节尽可能的记住,她总觉得如果是猫逐渐往那边聚集,一定有些什么玄机在里面。 接着,冀鋆又看到,美琳先是和关静珠关静秋姐妹凑到一起。接着又跑去跟上官雪碧、上官雪胜姐妹一处。 最后是美琳、上官雪碧、上官雪胜和关静秋姐妹全部凑到了一起。 冀鋆觉得这几个人可真是不消停! 很快,麦冬回来悄悄告诉冀鋆, “大小姐,你们一定要小心,刚才奴婢,远远地听到她们几个在议论您和小小姐。因为她们几个人是在人多的地方,而且陈国公府在四处安置了很多的丫鬟和小厮,可以说是步便是一个人,所以奴婢不敢走的太近,而且周围的还有其她很多小姐在嬉笑,奴婢听的就不是很清楚,但是提到你二人的名字真是确定无疑。” 冀鋆点头道, “我知道了,过会儿如果有什么异动,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小姐,我呢,你放心,我有大公子给我的秘密武器,你不用担心我。” 麦冬点头应下。 冀鋆想自己手里有追云珠,而且是还有周桓和李宓给准备的钗子,防身和争取时间还是足够的。 如果一旦遇到危险,必须得先把忞儿给护好。 正琢磨着,就见关静珠、关静秋姐妹笑吟吟地来到跟前跟前,道, “二位冀家妹妹,别来无恙!” 冀鋆和冀忞见她二人热情之至,而且礼数周全,也赶快回礼,笑道, “两位姐姐安好!” 关静珠拉起冀鋆和冀忞的手道, “两位妹妹,今儿为琉璃大小姐送嫁,你们从淮安侯府出来,也是沾了许多的喜气,瞧二位妹妹本就容色出众,又容光焕发,真是生生把我们给比下去了!” 冀忞微微一笑并未做声。 前世她与关静珠没有交集,但是这个关静秋屡次帮助焦贤妃陷害自己。 直至最后,那个宏公公给自己灌下毒药的那个时候,就是这个关静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双手! 这个仇恨冀忞不会忘,但是,冀忞想重来一世之后,她珍惜今生的每一个幸福时光,她也不愿意与这样的烂人纠缠,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并不会去主动伤害和挑衅。 就在这时,美琳匆匆走过来,拉住关静珠道, “关姐姐,我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冀鋆等四下看看,这个凉亭本就不大,她还有借一步,关静珠还不动弹,咋借? 美琳抱歉地冲冀鋆和冀忞笑笑,冀鋆心下明了,就是让她和忞儿给腾地方呗! 冀鋆想,我巴不得离你远点儿。 于是冀鋆拉起冀忞道, “那你们聊,我们上那边看看去。” 冀鋆冀忞带着带着芍药和麦冬快步离开了凉亭,刚走了十余步之后,关静秋却带着两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有点不满地道, “两位冀家妹妹,你们美琳小姐要跟姐姐聊聊皇子的事情,嫌我碍眼,我就只好走喽,别让人烦!” 冀鋆忽然间想起,此次进入第五轮的也有关静珠,难怪关静秋如此气愤不平。 关静秋也是想攀龙附凤的,前世她也进了宫。 虽然很快她就跟错了老大被打入了冷宫,但是她的心思却依旧不变。 关静秋带着两个丫鬟,一个身形体态匀称,容貌不出挑,举止却也不粗鄙,就是一个寻常的大户人家的丫鬟。 而另一个,冀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似乎,有点,壮实!还有点粗鲁的样子! 几人走着走着,忽然芍药软软地倒了下去! 冀鋆大惊,一伸手,捞了一个空! 关静秋的那个壮丫鬟却手疾眼快,一手拉起芍药搂在胸前! 另一只手掐住了芍药的脖子! 而芍药眼中惊恐万状!犹如泥塑般不敢动弹! 定睛一看,冀鋆几乎惊叫出声!她连忙用手捂住嘴! 壮丫鬟掐住芍药的手的袖口处露出腕处缠着的一条蛇!有竹竿粗细! 蛇头正对着芍药!芯子不时地划过芍药的脖颈! 别说芍药吓得动弹不得,就是冀鋆都开始两腿发颤!好像蛇的芯子在舔舐她的脊背! 她和芍药都怕蛇啊! 冀鋆想拔出钗子,可是,一是手也抖,另外,那条蛇太小,她很难扎上! 唉,或者说,那蛇又细又滑,根本扎不上! 如果扎那个壮丫鬟,又不可避免芍药被蛇咬! 麦冬欲上前,壮丫鬟低吼一声, “你,伸出手来!” 麦冬看向冀鋆,冀鋆一狠心,点点头。 麦冬伸出双手,关静秋的另一个丫鬟掏出绳子把麦冬的手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又用绳子把麦冬的脚和膝盖用绳子连上! 麦冬可以走,但必须小碎步地走! 麦冬虽然有功夫,这个样子也是无能为力! 愣怔之间,关静秋抓住冀忞的胳膊,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竹筒,竹筒的口也伸出一个蛇头! 关静秋主仆就这样将冀鋆和冀忞等人逼进了一处远离人群的花圃之中! 花圃中有一口枯井! 关静秋将冀忞推至枯井跟前,冷冷地道, “跳下去!” “慢着!”冀鋆忙喊了一声! 关静秋冷笑着看向冀鋆,面目狰狞,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冀忞跳下去后,一切就都解决了!” 冀鋆此刻万分焦急,但是她强压下惊惶,语气尽量平静地道 “关姐姐,你想要什么?忞儿有什么意外,你能得到什么?” “意外?”关静秋似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吃吃笑了起来! “不不不!”关静秋收起笑意,道, “我不会害她的,我是来成全她的!这个井很浅,摔不死人,而且,底下一定会有人英雄救美的!” 冀鋆猜到了什么,心下恨极,身子被气得不住地颤抖,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道, “为了害人,你也是够拼的!” 关静秋不以为意, “谁让你们诡计多端!不费点心思,寻常的那些什么泼茶水啊,下迷药啊,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啊!” 冀鋆真是要气炸了! 麦冬此刻也无计可施!如果放开手脚,就是几个大汉也不在话下! 她也想着用头把那个壮丫鬟撞晕,可是小小姐怎么办? 如果把关静秋撞晕,芍药怎么办? 就是她和冀鋆一起发力,分别撞向二人,她们手里的蛇是控制不了的! 她看向冀鋆,等着冀鋆的指示,可是,很明显,冀鋆除了气愤,恼怒,仇恨,什么也做不了! 关静秋此刻不理睬冀鋆,接着对冀忞道, “跳!下面有人接着你!你不跳,我就让蛇咬你一口!然后,把你推下去,也是一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静秋的下场 “是吗?” 冀忞凉凉地道。 随着沉静似水的声音响起,冀忞迅速拔下头上的钗子,上前一步,紧紧压在关静秋的脖颈上。 珠钗寒凉,尖部抵上脖颈皮肤,有隐隐刺痛! 关静秋素日欺负丫鬟小厮得心应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小丫鬟不敢躲闪。 对付有交往的闺阁女子,她自诩口才了得,心思又狠毒,很多小姐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何曾需要躲闪? 可是,脖子那里的痛不是假的,毒不毒的先别说,刺破了,口子再大点,留了疤就麻烦了! 别说皇子妃,就是世家高门的主母也难以实现。 冀忞冷冷地道, “关姐姐,这个钗子里面是空的,里面有剧毒。你要是先把我的丫鬟放了,我就按照你说的跳下去!如果你不放,咱们就一起死!” 关静秋自然不能轻易相信冀忞,于是强装镇定地道, “就算你扎了我,你和你的丫鬟都会被蛇咬,那个时候,二对一,我怎么也不算吃亏。” 关静秋的声音微颤,冀忞心下冷笑,哼,你才舍不得跟我一对一拼命呢! 冀忞咸咸一笑道, “你也说过我们姐妹诡计多端,你怎地就不想一想,我既然敢带着有毒的钗子,难道就不能提前服用解毒丸吗?你最好把你的蛇收起来,免得你的蛇咬了你自己!关姐姐,你如果不相信,就让你的蛇来咬我,你的蛇这么小又能有多大的毒性?我不相信你一个闺阁女子,敢玩毒性猛烈的蛇!但是我的这个钗子里面可是剧毒。到时候我还有命去找人施救,你有没有命活可就不一定了!” 坏人害人是为了“巧取豪夺”,不是为了“同归于尽”! 果然,关静秋眼中现出一丝犹豫,她见过冀家姐妹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也无动于衷的架势,她知道这姐妹俩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以前的几次陷害,这姐妹二人似乎都有后手! 她见冀忞丝毫不慌,内心开始有些后悔。 都怪那个该死的美琳,她确实说冀家姐妹难对付,可是她又给自己灌迷魂汤,说自己聪慧过人,足以制服冀家姐妹! 如果不是她找上自己,自己哪里知道陈国公府这里有个废弃的枯井? 冀忞见关静秋有些松动,又道, “关姐姐,如果你不信,就让我姐姐扎个人,怎么样?如果她中毒了,不就证明我没有说谎吗?” 关静秋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于是色厉内荏地道, “那好,你让你堂姐去扎她那个捆着手的丫鬟!” 冀鋆看向冀忞,见冀忞眸中沉稳泰然,心中稍安。冀忞笑道, “那你不怕我堂姐和丫鬟之间串通好了做戏呀?别说是她扎一下,就是轻轻掐她一下,我的丫鬟立马晕倒,你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中毒?” 关静秋一想,觉得冀忞说的有道理。 略一思索,关静秋把眼睛瞪向了她的另一个丫鬟,吩咐道, “你去让她扎一下!你不用怕!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不敢玩太毒的东西!她们爹娘也不能给她们特别毒的药,最多痒上几天,或者痛上几天!” 冀鋆闻言心道,该不会是你的蛇没啥毒? 关静秋的丫鬟心中百般不愿,纵然关静秋这么说,也很是害怕! 你玩蛇,人家就不能玩毒? 你的蛇不是毒蛇,人家的毒就一定不厉害? 但丫鬟显然是不敢不从,又不敢抗拒,自己今儿不遂了关静秋的意,回去不死也得扒层皮! 而且,自己的爹娘和兄长都在侍郎府里做事,也会受连累! 罢!罢!罢! 谁让生的命苦,就只当用自己的命换爹娘兄长的安稳生活! 丫鬟心一横,走到冀鋆跟前! 冀忞看着丫鬟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想,说不定就此这个丫鬟会恨上关静秋,以后有用处也说不定。 冀忞对冀鋆道, “堂姐,既然关姐姐不相信,那你就在她的丫鬟身上试一下。大不了我们慈悲为怀,等她的丫鬟中了毒之后,我们再救她。” 冀鋆暗道这关静秋倒也真是心狠手辣。以前曾经见过这个丫鬟随身伺候着关静秋,估计跟随关静秋有些时日了,多少还有些感情,没想到随随便便就成了一个牺牲品。 不过,这个丫鬟也是关静秋的帮凶,看她捆麦冬的手法熟练,看来平时也没少帮着关静秋干坏事,即便是被迫,她手上也一定多多少少地沾了一些鲜血,让她遭个罪,也算给她点教训。 让她知道,给不是人的人当走狗,没有好果子! 李宓说这个毒药过两个时辰才能丧命,那么还有应该还有时间救治。 冀鋆想到此,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丫鬟,拔下钗子,刺向了丫鬟的手臂! 丫鬟可能平时慑于关静秋的淫威,动也不敢动,或者知道动了会比这个更惨!于是便老老实实地生生受了冀鋆的这一刺! 很快,丫鬟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嘴角渗出了鲜血! 冀鋆一见,心下不忍,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解毒丸给丫鬟服下。 冀忞见状道, “关小姐,你看怎么样?你还不相信吗?” 关静秋此刻真是有些害怕,她意识到这冀家姐妹是说到做到的! 冀鋆心中大赞,对!能动手决不乱吵吵! 说了不算!不服就干! 关静秋跟壮丫鬟说, “你把那个丫鬟给放了。” 壮丫鬟无所谓,听命就是,便放开了芍药。 说时迟,那时快,在芍药跑到冀鋆身边的一瞬,麦冬忽然飞身向那个壮丫鬟撞去! 麦冬虽然手脚活动不便,但是她双手握成了一个大拳头重重地砸向了壮丫鬟的头! 麦冬的这一拳可以轻松打倒一个壮汉,两拳又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纵然壮丫鬟有些功夫,但是也毫不意外地被击倒在地。 冀鋆此刻又不放心,迅速上前用钗子对着壮丫鬟扎了一下! 而此时,趁着关静秋在突遭变故后目瞪口呆之际,冀忞手疾眼快,又将关静秋手中的竹筒抢过,扔下了井里,只听井底传出来一声惨叫! 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极度惊恐!凄厉和绝望! 想来是蛇带给他的“惊喜”! 关静秋大惊失色,这时候,两个丫鬟已经已经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冀鋆又给壮丫鬟喂了一颗解毒丸,以确保她们不死。 芍药又帮麦冬解开了绳索。 麦冬刚才重重一击,真的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结果一个手腕已经都有些挫伤。 但是放开了手脚的麦冬,战斗力却是不会逊色太多。 此刻即便是从人数上,关静秋已经是妥妥处于下风。 关静秋下意识想跑,却不知为何挪不动脚! 冀忞冷冷地对麦冬道, “把她的嘴堵上!” 芍药闻言立刻按住关静秋的手,麦冬此时也顾不得疼痛,立刻撕下一块裙角将关静秋的嘴牢牢堵住! 冀鋆不知冀忞何意,但是见冀忞镇定自若,她想,堂妹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负责善后就可以了! 关静秋睁大眼睛,满是愤怒,本能的恐惧和绝望让她使劲地挣扎!但是被麦冬和芍药牢牢按住,只能是拼命地摇着头! 冀忞面无表情地睨了关静秋一眼,淡淡地道, “把她扔下去!” 此言一出,关静秋如遭雷击,瞬间停止了挣扎! 冀鋆也很是震惊!但瞬间,又有一丝的畅快!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是以直报怨尔! 忞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哼哼!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不对不对! 是光天化日下,正义到来时! 麦冬闻言毫不犹豫揪着关静秋的脖领子便把她扔进了井里! 井口比较小,关静秋挣扎间双手牢牢地攀住了井沿。 但是因为口中堵着裙布,却喊不出声。 双眼死死地睁着,满是哀求和惊恐地看向冀忞! 冀忞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关静秋, “关姐姐。你这种滋味好受吗?” 关静秋不要命地摇着头! 冀忞静静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情绪,夏日炎炎,不知道是不是井底的凉气上窜,关静秋感到彻骨冰寒! “关姐姐,是不是美琳跟你说,她能够顺利地进入皇子府,是因为她背后有人助她一臂之力!而这个人位高权重,甚至可以操控皇子选妃。那么,让你进皇子府,或者把你嫁给皇亲国戚或者是高门大户当中,也是易如反掌,对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下面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兄长,或者是你的堂兄?” 关静秋缓缓停下摇头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冀忞。 冀忞面上浮起一丝冷笑,道, “我下到井里之后,我跟你的这位兄长肌肤相亲,就必须嫁入到你们侍郎府。可是否能成为你那个姨娘所生哥哥的正妻,还得看你们家的心情,或者看我们能不能让你们满意。我将被你们牢牢控制在手里。将来就算礼国公府不受你侍郎府辖制,以我爹娘对我的爱护,镇远将军府也要受你们的驱使!以我堂姐对我的爱护,我堂姐自然也要接受你的差遣!为了让我过的好,为了让我不受委屈,为了让我以后的日子能够顺遂,我爹娘,我堂姐乃至我表哥自然就要对你们俯首帖耳。你是这样打算的?” 关静秋点头,又摇头,眼中溢满了泪水!她的双手已经有点抓不住井沿了! ,冀忞靠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将关静秋的手指头掰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关对错,只关强弱 关静秋喉间发出一声“汩汩”声响,不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是不是喉咙猛烈收缩造成呢? 冀鋆去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止,也不出声。 当冀忞掰开关静秋的几个手指后,就听“扑通”一声,关静秋坠入了井底。 接着可能是砸到了井底那个男人的身上,井底又发出了一个男人惨叫,接着就没了声息! 冀鋆暗暗咂舌,这么准? 把那个男的砸晕了? 咋砸的? 砸到头了? 脑震荡了? 然后,底下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估计关静秋也蒙圈了,不知道取下来口中的布条,或者双手不方便扯出来! 冀鋆和冀忞对此无动于衷。 象关静秋这种人,就必须要让她自食恶果! 她自己酿的苦酒,必须要她自己吞下去,她才会知道不可以随随便便地害人! 尤其是那种根本都没有伤害过她,甚至根本与她都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前世,关静秋便是偷偷将这样的一个小蛇带进宫里,这个蛇并没有毒,像她一个侍郎府的千金小姐,自然也是不敢玩儿有毒的蛇。 不过关静秋用这个蛇吓唬了许多的宫妃,帮助焦贤妃做了许多的坏事。 曾经有一个美人多得了皇上的数日宠爱,于是焦贤妃便命关静秋携着这个小蛇把那个美人给吓疯! 又是这个关静秋,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因为是姨娘所生的庶子,又无功名,又无建树,她哥哥还想高娶。 可是,尽管她哥哥是侍郎府的唯一公子,但是却没有高门贵女愿意下嫁给她的哥哥。 于是,关静秋用了今日对付冀忞的这个方法,将西平候的嫡女,淑平县主推下了枯井! 西平候的这位嫡女容貌秀美,性情柔顺,深得太后喜爱。 后来,又在一次游园中,同安公主不小心掉到水里,西平候的这位嫡女奋不顾身跳进湖里救了同安公主! 太后喜爱同安公主,上官淑妃又只有同安公主一个女儿,是以恳请皇上赏赐,当时正赶上西平候立了军功,皇上不愿意过多奖赏武将,恰巧有这个机会,也顺势封西平候的女儿为“淑平县主”! 京中很多人家都看中了“淑平县主”的价值,求娶者络绎不绝! 当时,也是在陈国公府的枯井里,但枯井里的是关静秋她们家一个远房的堂兄。 因为她哥哥娇生惯养,不敢在井里面长时间待着,于是便将一个酷似她哥哥的远房堂兄放到井里,便于冒充她的哥哥。 最后,她哥哥如愿娶到了“淑平县主”。 为了“淑平县主”嫁得体面,上官淑妃怜惜“淑平县主”,特意恳请皇上,在皇上的默许下,上官淑妃的兄长,当时的工部侍郎给关静秋的哥哥在工部安排了一个差事,为六品的“承议郎”! 可是,娶了淑平县主不久,西平候身上旧疾复发,药石无效,而且逐渐严重,甚至一度卧病在床。 眼看着是不能再上战场建功立业。 接着,因着上官淑妃不满皇上打算让同安公主前去和亲,感情上与皇上之间也出现了分歧。 皇上冷落了上官淑妃很长一阵子。 上官淑妃的哥哥也被派了差事离开了京城。 此时,关家又觉得娶了淑平县主吃亏了! 于是便借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找茬,公婆关系,夫妻关系,姑嫂关系,瞬间降至冰点。 淑平县主当时怀有身孕,为了娘家的体面,为了腹中的孩儿,不得不忍气吞声。 最后,淑平县主在生产之时险些出现一尸两命! 幸好,西平候夫人带着上官淑妃的手谕,以及御医和稳婆拼死闯府,才保住了女儿性命,但是孩子却没能够保住! 关家恼羞成怒,更是对淑平县主厌恶至极。 他们合力将亲家母和宫里的人哄骗走,接着就将淑平县主一个人软禁在后院一个破败的院落里。 对外便说淑平县主生下了死胎,是个不祥之物,是以是精神失常,如今需要静养,不得打扰。 此后,关静秋的哥哥便开始了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生活。 这些事情,是冀忞后来到了璐太妃的宫中之后,逐渐听宫人们说的。 冀忞当时特别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坏的人? 冀鋆心中暗暗感叹,前世,自己也是用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明白,很多时候就是无关对错,只因强弱。 就如同有人举例子说,狼吃羊并不是因为羊错了,而是因为,狼占据绝对的强势。 而狼吃了羊之后,并没有人会去同情羊! 都只会认为羊倒霉! 即使同为羊,没有被吃掉的羊也并不会同情那只被吃掉的羊 她们这些没有被吃掉的羊也很少会认为自己幸运,而是认为自己聪明! 甚至有的人还会认为是狼的慈悲。 再或者,认为那只被吃掉的羊,身上有着不可饶恕的过错,简直是恶贯满盈,所以才会被狼吃掉。 冀鋆记得她有一个师兄,师兄的科室有二十八个人。 师兄工作单位是高校,在假期的时候,按照常规科室需要每天有人值班,来处理一些应急的事情。 当时科室四个领导,一正三副。 二十八人里有八个新入职的,还有两个临时工。 但是科室领导却只安排师兄一个人带着两个临时工,外加两个清扫员(不是科室人员)在整个假期值班! 当时七周的假期,因为周六周日也要值班,意味着每个人要在近两个月期间值班十天! 而其他二十五个人,这两个月就可以到处逍遥! 师兄看完这个排班表之后,异常气愤! 不得已向领导反映,结果当然是被无视。 领导还振振有词, “你是男同志,多吃点苦怎么啦?你怎么能够斤斤计较呢?你怎么能够这样不为大局着想呢?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心里有数!同志们心里也有数!” 冀鋆听后心中骂道,有数你妹! 有数的话,你们出省旅游,甚至出国旅游,然后让一个人带着两个临时工加两个清扫员值班, 出了事情,那肯定是值班的人负责!没值班的可以大言不惭地指责值班的人: “责任心不强”啦! “没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啦! “应急应变能力不足”啦! “平时肯定不思进取,因此关键时刻掉链子”啦! “领导器重你,让你挑重担,你辜负了领导的信任,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总之,干活的永远比不干活的犯错多! 于是师兄便向院里反映了这个情况。 当时院长还是不错的,马上勒令整改! 师兄的主任,据说是在国外接到的院长电话,不敢耽搁,立刻重新排了班儿。 然后在第二个假期的时候,所有人,甚至马上即将要退休的人员都排上了班儿! 不过,主任还不忘给师兄挖坑,对几个即将退休的老师道, “你看,本来我是不想给你们这些老同志排班儿的!工作了一辈子,马上要退休了!希望科里为你们老同志多分担点工作,让你们歇歇!可是不行啊!有人总觉得自己累,总觉得自己多干一点点都委屈得不得了不得了!总看别人没干活,所以不得已,我得一视同仁,把你们这几位马上要退休的老同志也都给排上了。啧啧!现在的人啊!真是冷漠得可怕啊!唉!怎么有的人心中就这么黑暗,怎么就不能多点爱!多点阳光!多点温暖呢!” 那几个退休的老师,有的是明白事儿,知道这里有猫腻。 有的也是心生怨恨,觉得师兄有点不通人情。认为师兄是看人下菜碟,人走茶凉,看她们要退休了,于是也不放过她们! 师兄唯有苦笑。 冀鋆却想起了《甄嬛传》里的一句话, 既然不能周全所有人,就只能周全自己了! 井下传来关静秋的咒骂声,冀鋆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纷纷扬扬地洒了下去! 很快,关静秋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没了声音! 冀忞看看冀鋆,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冀鋆也笑,感觉她们两个像极了那种趁父母不在家又是做饭(做饭做糊了), 又是洗衣服(洗衣粉都没洗净), 又是用炉子烤土豆,土豆最后成了黑炭…… 末了,还成就感爆棚,等待父母回家惊喜交加的小顽童! 芍药朝井里看了看,黑黑的也看不清楚,转头道, “小姐,咱们走还是留在这里?” 冀鋆道, “当然赶快离开!” 冀忞四下看看,侧耳倾听,似乎有说话声传过来,不由得微微蹙眉,道, “堂姐,有人过来,咱们不能跟她们撞上!” 可是,她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 冀鋆笑道, “跟我来!” 追云珠起了作用! 一群蝴蝶朝这边缓慢移动过来! 反方向走就是了! 芍药边走边问, “小姐,会是谁呢?” 冀鋆撇嘴道, “用脚指头想你也该知道,十有八九是美琳啊!” 芍药握着小拳头,皱着小眉头道, “这个美琳太坏了!” 麦冬跟着道, “这还用你说,总给咱们小姐使坏,她不坏谁坏!” 芍药不满地斜了麦冬一眼, “你才跟我家小姐几天,这还用你提醒我?我说美琳坏,是因为她去欺负关静秋!” “嗯?”冀鋆睁大眼睛!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芍药边走边急得气喘吁吁地道, “那个关静秋本来脑瓜子就不灵光,这么一摔,更不灵光了!你说美琳紧着脑子不灵光的欺负,不是太坏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气人小分队,鼓腮瞪眼,耸肩,摊手! 冀忞走的急了,有点喘,不过还勉强能跟上众人。 麦冬要背着冀忞走,冀忞连忙摆手道, “不必!我没事的!再说,让人看见会疑心的。” 很快,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远,冀鋆看向那群蝴蝶不移动了,看位置是枯井处。 遂稍稍放下心来,看见前面有一处摆着石桌石凳,还有秋千。 但是,秋千周围的树木较矮,因此,日头升起来后,很是晒得慌,因此没有人在那里玩秋千,更加没有人在那里乘凉闲聊。 正好给冀鋆几人提供了场地。 就是过会儿闹将起来,也有说辞脱身。 目测一下,主仆几人已经离着枯井很远了。 这时候儿即便有人从枯井那边过来,也轻易不会怀疑她们跟那个枯井有什么关系。 “那依你之见呢?”冀忞停下来,娇喘微微地问芍药道。 麦冬摸了下石凳,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手轻轻拂过去,没有灰尘,想来陈国公府的下人们早已擦拭过。 于是,扶两位小姐坐下。 冀鋆额头也渗出些细汗,跟着问芍药道, “你的意思是美琳应该去欺负你们家小姐?你是觉得你们家小姐我被美琳欺负的不够?” 虽然这么问,冀鋆心里还是有点儿美滋滋的,不管怎么说,至少芍药心里自己属于脑袋灵光的那伙儿人! 不过芍药却皱着眉摇头道, “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美琳小姐应该去欺负您,而是说美琳小姐应该去欺负旺财!” 冀鋆,“……” 我自作多情了,合着,在芍药心里,我还没有旺财脑子灵光! 你咋不给旺财当丫鬟去? 冀鋆内心没吐槽完,麦冬不干了, “哼!美琳去欺负旺财,她也敢啊!再说了,旺财还不一巴掌呼死她?” 芍药非常同情且痛心地看着麦冬摇头, “见识短浅真可怕!你可太不了解旺财了,你也小看旺财了!旺财才不会一巴掌呼死她!” 麦冬有些不满,说她不聪明,不漂亮,她都认! 说她见识短浅,她可不认。 礼国公府训练他们这些人的时候,虽然是在秘密的地方封闭训练,可是功夫,礼仪等本领学成之后,特意让人带着他们在江湖上游历了一年。 在那一年里,北面到了李家军驻守的北部边疆。南面到了靠近所古族的地方。 见识了很多与京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麦冬撇嘴道, “那你让美琳去欺负旺财是啥意思?难道那旺财会任美琳欺负啊?我确实没见过熊,也没养过熊,不过,我也知道,熊可不是善茬,急了,连老虎野猪都敢打,而且还能打赢!咋的,旺财还能被美琳的“美人计”给制服?” 芍药依然一脸不屑,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对美琳这样的,旺财不会用手的!” “爪子!或者熊掌!”麦冬一本正经地纠正。 芍药白了麦冬一眼, “好,熊掌!不会用熊掌的!” 冀忞笑咪咪地看着二人斗嘴,出言问道, “那是用什么?” 实在想不出来,熊,对付人,不用熊掌还能用什么呢? 芍药见冀忞问,不敢装高深,收敛起傲娇的小表情,正色道 “小小姐,以旺财的脾气,看到美琳这么讨厌,一定会直接用屁股坐到她肚子上,把美琳小姐压出那啥来!可恶心了!” 冀鋆,“……” 我觉得,这一招不是旺财天生的本领,一定是被人教歪了! 主仆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不一会儿,有几个丫鬟和小厮匆匆从身边走过向枯井那边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旸旭县主神情严肃,甚至有些愠怒,跟冀鋆冀忞打声招呼后就带着一群人匆匆而过。 芍药和麦冬一脸困惑。 冀忞道, “启晴县主是旸旭县主的姐姐!” 冀鋆了然,启晴县主一向深居简出。 今儿陈国公府大喜,几位国公府的老夫人肯定要在前院招待来往的官家夫人们,自然是腾不出手去解决这些小事情。 而姨娘们出面,又对前来观礼的官家小姐们不够敬重。 于是旸旭县主这个小姨子就当仁不让地帮姐姐处理起后宅的事情了。 “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芍药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好想看看关静秋从井里上来的狼狈模样! 冀忞见芍药兴奋的小模样禁不住笑道, “急什么!过一会儿就你就能看到好戏了!不过呢,咱们可不能轻易的去,得有人请咱们去,咱们才能去!” 芍药闻言又皱起了小眉头, 为什么还要人请呢? 不过,小姐说的总是对的!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李芳苓带着沺黎县主,还有周桓的妹妹周远蓉急匆匆地走向几人。 看见坐在那里怡然自得晒太阳的冀鋆和冀忞,李芳苓对周围的几个贵女喊道, “你们看!你们看!我表妹她们在这里呢!离那个破井这么远,怎么可能去推那个关静秋,你们可都看到了,可要给她们作证啊!” 沺黎县主和周远蓉自然不必说,其她几位小姐也都是跟李芳苓交好的,自然都相信或者偏向于李芳苓。 又看到冀鋆和冀忞神色淡定,镇静从容,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把人推下去,然后又到这边装作没事情发生的样子。 于是大家纷纷点头道, “是啊,是啊!离这枯井这么远,哪有功夫去推人再回来!” “就是啊!今儿陈国公府办喜事,到处都是人,就算没有人看见关小姐被推下去,也总得有人看见冀家妹妹走过来。” “谁说不是呢!旸旭县主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冀家妹妹在这里坐着呢!” 冀鋆和冀忞马上站起跟周围的小姐们行礼问好。 沺黎县主还特意过来,拍着冀鋆的肩膀,看着冀忞道, “别担心!这么多人护着你,你不用怕!” 沺黎县主最近又是帮章吉生削土豆皮,又是扮成伙计帮忙传菜,练得手劲挺大,拍得冀鋆一龇牙! 冀鋆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表示感激! 冀忞则有些紧张地问道, “表姐,怎么回事?” 李芳苓气呼呼地道, “哼!那个关静秋自己掉到了井里,然后上来之后就像狗一样的乱咬人,说是你们把她推下去的,我看她是做梦自己掉下去的!走!你们随我去跟她对峙!放心!有姐姐在,不会让你们吃亏!我倒要看看,朝我礼国公府头上泼脏水,谁给她的胆子!哼!泼出来的水,我让她喝回去!” 冀鋆瞪大眼睛看着这位表姐,艾玛,战斗力爆棚啊! 小看了啊! 平日里娇娇弱弱的,妥妥一个端庄秀美的大家闺秀,如今,瞬间化身“女汉子”! 冀鋆挺挺胸,虽然不怕,但是有人撑腰,更加不怕了!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惊讶,委屈和无奈的表情! 周远容过来轻轻挽住冀忞的手,笑着传递善意和温柔。 这一切,看在李芳苓的眼里,更是心疼! 兄长说,担心有人在陈国公府对两位表妹不利,她还笑话兄长“草木皆兵”,如今看来真是说对了! 哼哼!这不是对表妹不利,是打礼国公府的脸! 看我祖父和爹爹病了,就蹬鼻子上脸欺负我们!走着瞧! 众人很快来到枯井边,此处已经围了很多人。 美琳,上官姐妹,旸旭县主,沮渠青珊等都在,还有一些丫鬟和小厮。 最为惹眼的就是一头草棍,浑身脏兮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沾着泥土,有的地方还有点血迹的关静秋! 关静秋一见到冀鋆和冀忞,推开身边人上来便指着冀忞大骂, “冀忞,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是你把我给推下去!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我要让爹爹告诉圣上,把你关进天牢!” 冀鋆和冀忞茫然地互相看看,然后冀鋆一脸无辜地冲着关静秋道, “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说的什么我们根本都听不懂啊!你是做梦刚醒吗?” 冀忞上前关切地道, “是啊!关姐姐,你睡糊涂了,我们不怪你!你看看你脸上有污渍,快擦擦!咦!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关姐姐把脸上的泥啊,土啊,什么的擦下去,这成什么样子!” “谁睡糊涂了!”关静秋可是气得不轻! 看着冀鋆和冀忞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简直要气炸! 关静秋扒拉开要上前伺候的陈国公府的丫鬟,手指着冀鋆和冀忞,咆哮道, “你们两个小人!贱人!你们,无耻!恶毒!你们——” 关静秋一口气没上来,话没出口,被生生梗在了喉咙里! 冀鋆冲着关静秋莞尔一笑,轻轻地道, “一,二,三!” 气人小分队正式上场! 只见冀忞也笑吟吟看向关静秋,眼中满是戏谑,眸底,还有一丝冰寒…… 在众人的不解中,冀鋆,冀忞,芍药和麦冬一起: 鼓腮,睁大双眼! 齐齐,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接着,双手一摊, 芍药和麦冬用美声齐齐对关静秋唱道, “关——小姐!” “您——吉祥!” “关——小姐!” “您——安康!” “关——小姐!” “您——无恙!” “关——小姐!” “您气坏了身子,犯不上!” “犯——不——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打疼,就让你头疼! 冀家姐妹和两个丫鬟的表演声情并茂,而且整齐划一!可把众人乐得够呛! 冀鋆深知,看热闹的人里面,没有关静秋的嫡长姐关静珠,这就好办了! 她就是要气气关静秋,气得她七窍生烟才好! 害了人,还敢气势汹汹地找人家算账,说明没打疼! 没打疼,就让你头疼! 原书中,关静珠比较识大体,素日里经常管教和约束这个庶妹。 为了维持他们侍郎府的颜面,关静珠定会为关静秋出头。 但同时,也为了不给陈国公府大喜的日子里添乱,为了不得罪陈国公府,一定会先行息事宁人。 而且知道关静秋捣鬼后,也会教训关静秋。 其他人,十个里面没有一个是关静秋的死党,大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越热闹越好! 前来观礼,其实比较枯燥,巴不得有点乐子! 因此,冀鋆和冀忞跟丫鬟们的一番操作,令众人看着无比新鲜! 果然,看冀鋆和冀忞在那里“耍宝”,关静秋气得浑身都直哆嗦,她指着冀忞道, “冀忞,你把我推到井里,我不会放过你!” 冀忞一袭粉衣,娇俏可人,阳光下,双颊微微泛红,眸光闪亮,微微皱着眉,小脸上写满了无辜道, “关姐姐,你真是摔糊涂了,我和堂姐刚刚跟沺黎县主和我表姐过这边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地一口咬定是我推的你?我知道你对我姐妹不喜,可是再不喜欢我们姐妹,也断没有胡乱栽赃,信口雌黄的道理!” 冀鋆也很是气愤地道, “我们今儿是来个琉璃姐姐送嫁才来的陈国公府,我们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不去喝喜酒,吃点心,跑到这里推你!你觉得我姐妹好欺负是不?哦!我明白了,你在这里设了套,想把你输给我们的镯子再骗回去!” 有的小姐知道关静秋上次在“好邻居”输镯子的事情,悄悄跟周围不了情情况的贵女们普及那天的来龙去脉。 有的人本来还在犹疑中,觉得关静秋放着这么多的人不指认,单单说是冀忞推她,应该有什么隐情,如此一来,就能理解了。 关静秋素日里别说得理不饶人,通常都是无理辩三分的主儿,赔了镯子,赔了面子,不讨回来就不是关静秋! 侍郎府里,赔了镯子,不赔面子,忍气吞声不讨不争的是关静珠! 不赔镯子,不赔面子,千方百计占便宜的是她们的爹爹关宝胜! 于是,很多人心中开始对关静秋很是不齿,想来是她想害冀家姐妹,结果没有想到自己玩脱了,自己掉了下去! 关静秋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镯子啥的,心疼是心疼,一阵也就过去了! 这次,不一样啊!摔得她七荤八素不说,底下好像还有老鼠!在黑暗李冒着小光!瘆人极了! 而且,而且,还把她的蛇咬死了! 幸好她还有力气使劲扑腾,那几只老鼠没把她如何! 可即使如此,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上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冀忞! 李芳苓见关静秋不开口,认定她被冀家姐妹问得哑口无言,于是极为不满地道, “关小姐,你掉井里,我们都很担心,也很同情,可是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赖我表妹!你看我表妹细胳膊细腿的,她推你,她推得动吗?她有那么笨吗?我看你推她还差不多!” 周远容微微蹙眉,心中有了思量,于是上前道, “芳苓,关小姐既然说有人害她,这毕竟是在国公府里,而且侍郎大人那里也会问责,咱们就让大理寺派人调查!” 大理寺!关静秋当然不能让大理寺插手! 关静秋冲着周远容恨恨地道, “谁不知道你和冀家姐妹交好,你兄长自然会帮衬她们,你当我侍郎府任人欺辱吗?” 周远容心下了然,明白是关静秋失了手,害人不成反害己。如此,她放下心来,遂不怒不恼,轻轻一笑,微微福身道, “关姐姐既如此说,我也无可奈何,关姐姐请保重身子!” 周远容心中冷笑,既然害人不成,聪明的就赶快大事化小,如此声张,把事情闹大,最后里子面子都保不住! 旸旭县主此刻不耐烦了,冲着关静秋道, “你不相信大理寺,你想咋的?你想告御状?你去告!咱们走!” 她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想带着关静秋去梳洗,重新装扮。不料,关静秋非要冀家姐妹过来道歉,还想处置冀家姐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既然不肯消停,就自己闹腾,本县主不奉陪了! 告御状,陈国公府多少也得受点罚,不过她旸旭县主不怕! 关静秋又没缺胳膊少腿,她自己在陈国公府掉井里了,怪谁? 最多给她陪个不是,送几件首饰! 得了,破财免灾! 至于是不是冀忞推的,旸旭一是不相信,二是不关心。 圣上那里,自有道理。 见旸旭县主转身要走,关静秋急了,旸旭一走,她连台阶都没有了! 以后,她还怎么在京城贵女圈子混? “旸旭县主!”关静秋急急喊道, “我在陈国公府出的事儿,你们国公府得负责!” “负责?”旸旭脚步顿了顿。 慢慢转过身,神色不虞地看着关静秋,眼中逐渐升腾起一小股火气! 干啥? 讹人? 沺黎县主看着旸旭县主强压着要发怒的样子,心中大为畅快,于是不忘踩一脚, “旸旭县主啊!你是主人啊,确实有责任找御医给关小姐看看!你要好好看看关小姐的脑子有没有摔坏!如果关小姐的脑子摔坏了,可能会影响关小姐找婆家!你呢,将来最好负责给人家找一门好亲事!” 关静秋起初觉得很感激沺黎县主,觉得是在帮自己,后来一听不对劲了!可是又不敢反驳! 冀鋆心中很是喜出望外,看不出来,沺黎县主关键时候也很会“补刀”啊! 旸旭县主一向瞧不起沺黎县主,此刻看到沺黎县主眼中的幸灾乐祸,顿时心头火起,她冷冷地道, “沺黎县主可真会收买人心,你这么关心关小姐,要不你请你的世子兄长娶了关小姐,这样,关小姐跟冀家小姐就成了亲戚,自然就成了你们家里的事儿了!两全其美,多好!” 呦呵!难怪母妃说旸旭县主会捉弄人!这还扯到自己哥哥身上了! 娶关静秋,笑话! 沺黎县主嘴皮子功夫不如旸旭县主,但是,如今话说到这份上,不言语等于默认! 必须得说两句! 父王说了,闯了祸!父王给顶着!但是不能认怂! 一着急,沺黎县主迅即想到了应对法子, “我哥哥还未议亲,不能纳妾!倒是你姐夫陈国公,已经有了十几个姨娘,不差关小姐一个,你劝你姐姐给国公爷再纳一房算了!反正今儿你们陈国公府办喜事儿,喜上加喜!” 旸旭县主以前一直都可以压着沺黎县主,这次沺黎县主反客为主,她有点不适应。 旸旭县主冲沺黎县主一瞪眼,怒道, “陈国公府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 李芳苓上前打圆场,冲着旸旭县主笑道, “县主,我表姐喜欢开玩笑,你莫要当真。咱们去前面讨点彩头去!” 不料,今儿旸旭县主看到陈国公陈拙鑫的一群妾室,穿得花枝招展地跟一群花蝴蝶一样,而自己的姐姐则是尽可能地淡雅,非常不爽,觉得陈拙鑫有点“宠妾灭妻”,随之心情也不怎么好。 沺黎县主一说又让陈拙鑫纳妾就气得不行! 看见了李芳苓,一想,跟沺黎县主是表姐妹,也是一伙的,于是又冲着李芳苓发泄不满道, “堂堂县主,说话没轻没重,也不怕丢你广宁郡王府的脸面!” 李芳苓的心提了起来! 这么说沺黎县主,沺黎县主嘴皮子跟不上,还不得在陈国公府大哭大闹,或者回家大哭大闹? 可是,人家两个都是县主,自己拉架实在拉不住! 以前,通常以沺黎县主吃亏告终!然后,姨母姨父再哄哄才算过去。 不料,沺黎县主在“好邻居”这段时间,练得脸皮比以前厚了很多,听了旸旭县主的讽刺,根本不生气。 沺黎县主如今比较大条,听罢笑道, “我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差这一次啊?我父王和我母妃说了,脸嘛,就是用来丢的!钱嘛,就是用来花的!冀家表妹的饼啊!就是用来卷的!你姐夫家的这口破井呢,就是用来装关小姐的!” 冀鋆,“……” 广宁郡王能这么说话? 咋象芍药说的? “沺黎县主!”芍药“嗷”的一嗓子,一下子把在场的人全都镇住! 沺黎县主一愣,怔怔地看着芍药,一脸困惑! 这是要在这里唱“卷饼歌”? 芍药一脸崇拜地对沺黎县主道, “县主!您太了不起了!我太敬佩您了!您说的太有道理了!以前,我觉得您不学无术,如今我才发现您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啊!” 沺黎县主,“……” 是夸我?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芍药接着道, “俗话说,海水不能拿饭勺舀!毛驴不能跟马儿一起跑!关小姐今儿奋不顾身往井里跳!大喜的日子众人乐淘淘!” 芍药又深吸一口气, “乐——淘——淘!” “扑哧!”周围有的贵女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丝毫不顾关静秋一脸要吃人的神情! 这跑题跑得也太远了! 关静秋一脸土灰! 忽然,她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直直看向美琳!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在盘算 美琳收到关静秋求救的眼神,很是恼火。 暗骂这个关静秋,真是废物! 美琳今儿在陈国公府偶然间听到小丫鬟闲聊,说这边有个枯井,废弃了好多年。 前阵子,有个小厮不小心掉了下去,才发现井里面没有水,而且井也不深,应该是以前曾经是填充过,但是没有彻底填满就放弃了。 小厮很容易就被人救了上来,小厮身形瘦削灵巧,倒是也没摔坏哪里,只是搞的一身的泥土,沾了很多的枯枝败叶。看上去特别狼狈,特别可乐。 美琳闻言心中有了盘算,她假装无意中向小丫鬟打听了井的位置,又佯做闲逛到了井的跟前,借着阳光,果然隐约可见这个井底并不是很深。 美琳还扔下去几个石子试探,也没有听到水声,只是普通的石子打在地面的声音。 美琳心中有了底,如果有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因为没有防备有可能是要摔伤。 但是如果要是有准备下到井里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美琳心中转瞬想到了关静秋! 关静秋和她的兄长都是姨娘所生,但因为她哥哥是侍郎府唯一的儿子,因此也等于是嫡子。 不过,侍郎府这样认为,外面的人却不这样认为。 京城这样的地方,上至皇亲国戚,下到普通百姓,都非常注重嫡庶之分。 她哥哥关董仲又心比天高,自觉自己才高八斗,风流倜傥。 关董仲先是看中了焦贤妃的侄女焦雉凉,不过别说焦雉凉根本关董仲这样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感兴趣。 就是焦贤妃那关也没能过去。 尽管那是自焦贤妃庶兄的女儿,焦贤妃并不看重这个侄女,但是一想到,关宝胜那个妾室所出的儿子竟然敢肖想他们焦家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焦贤妃觉得这是关宝胜在讽刺她在后宫没有分量。 他怎么不去求娶南宫皇后的侄女? 哼哼!等着瞧! 于是,关董仲在大街上莫名其妙地被胖揍一顿! 后来,关宝胜又退而求其次,想替儿子求娶沮渠尚书家的庶女,也被沮渠尚书婉言拒绝。 接着,觉得文官说道太多,不如武将家豪爽,易亲近。 于是,又托人去上官将军家说和,想求娶上官将军的嫡女上官雪胜。 结果话刚一出口,就被刘氏指着鼻子痛骂一顿,要不是前去说和的人也是有身份的,估计被打也有可能。 一来二去,关董仲就成了京城的笑柄。 美琳洞悉关静秋和关董仲的心思,于是温声劝道, “关姐姐,你家兄长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其实是京城许多小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只是这份心思闺阁女子不好说出口,而且你也知道,在我大周,女子的婚姻大事都要由父母做主,要靠媒妁之言。” 关静秋开始有所触动。 她和她哥哥都太需要一个“一鸣惊人”的翻身机会! 因着她一母同胞兄长的缘故,她的亲事也受了影响。 本来关静秋已经被记在关宝胜夫人的名下,对外也可以称作是嫡女,是侍郎府的嫡次女。 但是由于她兄长的事情出来之后,原本有些人家想巴结侍郎府的,或者是说想跟关宝胜结亲的,都因此打了退堂鼓。 终是觉得,她毕竟是和关董仲一母同胞,关董仲的名声不好,也不可避免导致关静秋受了牵连。 美琳见关静秋开始心动,遂趁热打铁道, “比如说像我们家的冀家妹子,她们即使心里面对谁有了那样的心思,但是自身也是做不得主。不过如果要是说,冀家妹妹跟你家兄长之间有了什么,那远在边疆的冀家叔叔和婶婶对我妹子万分爱怜,定然不会硬要拆散这一对佳偶。” 美琳十分精准地切中了关静秋的要害,她引导着关静秋相信,冀忞一定会对自己那出类拔萃的兄长有思慕之意。 即使没有,冀忞一旦与兄长有了什么,也会对兄长死心塌地! 但是,美琳没有想到这样的安排,关静秋都会失手! 美琳笑着上前向旸旭县主轻轻福身,缓缓开口道, “县主,今儿是陈国公府和淮安候府两姓结好的大喜之日,冀家妹妹如今也是我淮安候府的人,关姐姐口口声声说是冀家妹妹害了她,还请县主为冀家妹妹做主,还她个清白!” 旸旭县主侧目看向美琳,一双凤眼微微眯起,略思索片刻,忽而看向冀忞道, “冀忞,你怎么说?” 冀忞并不理会美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微微笑道, “清者自清。狗咬我一口,我也不能去咬狗。县主,我们是陈国公府的客人,听凭主家安排就是。” 关静秋此刻已经要炸裂! 之前,沺黎县主和旸旭县主一口一个“妾室”,一口一个“姨娘”,把她贬成低贱之流。 可是,对于两位县主,她也不敢辩白和表示不满。 如今,冀忞又言语中讽刺她是“狗”,偏偏她又不能去争辩! 关静秋从井里上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计划失败。 可是,她又不甘心认栽,她必须要把冀忞的名声搞臭! 即使没有证据,她也不能任冀忞逍遥! 只要她死死咬住冀忞不松口,冀忞身上就得染上一身腥! 正在此时,关静秋忽然间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在陈国公府郎中的诊治下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关静秋对不再理睬冀忞,对旸旭县主道, “县主,我的两个丫鬟能给我作证,等她们醒了之后,你问她们口供便知。” 芍药不满又着急地道, “县主,她的丫鬟自然会帮着她陷害我家小姐,您可不能被关小姐骗了!” 沺黎县主也帮着芍药道, “就是!如果她们说了实话,不帮着关小姐,就等于背主,关小姐也不会放过她们。你让旸旭县主这么审问,跟贼喊捉贼,脱裤子放那个啥有啥区别?你当我们旸旭县主傻啊?旸旭,你可别上当啊!她耍你呢!她欺负你没有她聪明!” 旸旭大为光火,今儿这沺黎怎么了?脑瓜子开窍了? 怎么专门说那种气人又难听的话? 初听好像没什么,越想越不对劲儿! 旸旭开始越来越烦关静秋,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息事宁人,让陈国公府的喜宴顺顺当当地进行下去。 她又不是大理寺,又不是东厂西厂,她才懒得管这些官司。 出了陈国公府,你们两个打出狗脑袋,都跟自己没关系。 她也是纳了闷,陈国公府这枯井,她都不知道,估计她姐姐都未必能知道,这个关静秋竟然能掉进去! 也是服了! 旸旭县主沉着脸,看看冀忞,又看看关静秋,又看看美琳,再扫视一下其她人,冷冷道, “今儿国公府办喜事,不是你们打官司的地方。给陈国公府和我的面子,就去喝喜酒。想接着闹腾,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见旸旭县主如此态度,自然没有不应的,于是转身欲离去。 关静秋顾不得脸面,趁人不备,上前一步揪住冀忞, “你不能走!” 接着,在众人的惊异中,关静秋已经将冀忞拉拽着到了井边,冀忞到底瘦弱许多,力气上吃了亏。 麦冬上前劈手打向关静秋的手腕,关静秋吃痛被迫松开了冀忞。 麦冬顺势将冀忞拉了回来! 关静秋此刻上半身伏在井口,有些失态地大喊道, “县主!你们去喝喜酒!你们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明日,全京城就会说你陈国公府和旸旭县主包庇奸邪,见死不救!” 旸旭县主开始头疼! 她这一转身,关静秋真跳下去!她可真是说不清了! 本来近期御史就弹劾皇亲国戚嚣张跋扈,父王嘱咐她一定要低调行事。 连沺黎县主这样的都老实多了。 关静秋这般不管不顾,她倒真的有些难做。 只是如今莫说她不会断案,即便是他她会断案,她又哪里有心思来断这个官司? “关小姐!你冷静点!这样,你把我推下去,消消气,怎么样?” 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从旸旭县主身后响起,旸旭县主侧头一看,只见冀鋆从人群中走出。 她一身葱绿色夏衫,头上珠钗简洁又不失华贵,俏脸含笑,目光沉静而明亮,缓步走来,犹如移动的一朵芙蓉花! 冀鋆笑着看向关静秋, “关姐姐,今儿是琉璃姐姐嫁入国公府的大喜之日,我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对我姐妹不喜,如今又想出口气,这样,我也到井底待一会儿,算是咱们扯平,怎样?” 冀鋆的这番话让众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关静秋都感到十分意外。 她瞬间冷静下来,心中开始盘算,今儿本来是想算计冀忞。通过二人独处一起,被众人看到,然后让冀忞嫁给自己的兄长。 可是如今看起来,冀忞肯定是进不了套。 而井底下是她表哥,一旦表哥暴露在众人面前,依着表哥和冀忞家世和身份的差别,也成不了什么事。 即使表哥娶了冀忞,表哥必然会全力依附冀家和礼国公府,对自己家又有什么帮助? 但是如果冀鋆嫁给表哥,那么,冀鋆和表哥家世不显,将来还是要依靠侍郎府。 而侍郎府,又可以从冀鋆那里名正言顺得到大量的钱财。 以后自己如果有了丰厚的嫁妆,兄长有了丰厚的聘礼,再与高门议亲,哥哥娶高门之女,并非没有可能。 况且,爹爹依靠着冀家的财产再高升,那么自己和哥哥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关静秋思及此处,有些怀疑地道, “当真?” 冀鋆点头, “当真!” 冀鋆笑得满脸真诚!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之时,冀鋆转头示意麦冬,而她自己已经来到了井沿旁。 麦冬上前,提起冀鋆, “忽地”,麦冬附身趴在井口,上半身和双臂没入井中,芍药连忙上前紧紧搂住麦冬的腰! 而冀鋆已从井口消失!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井底 冀鋆真的进了井里,把冀忞也吓了一跳,她快步来到井沿旁边,然后趴到井沿上,内心焦急但是又尽可能不让人听出来,向里面大声喊道, “堂姐,堂姐!” 很快,只听冀鋆从井底传来声音道, “忞儿,你不用担心,堂姐在下面!没摔到,就是有些暗!” 冀忞稍稍安心,接着道, “堂姐,你快上来!我不在乎她们说什么!” 冀鋆冲上面喊了一嗓子, “忞儿,没事儿,只当到井底溜达溜达!这下面可凉快了!” 说完,冀鋆稳了稳身子,从怀里拿出了一粒小夜明珠,直径大约有一厘米。 夜明珠在暗处很快显现了长处,光亮度逐渐加强,很快使井底略微有了一些的光亮。 虽然此时阳光很强烈,但是因为井边有很多高大的树木,遮挡了阳光,井底宽敞,可是井口较小,加上井沿高出地面一尺多,又遮住许多光线。 此刻,从井底传来了光亮,冀忞心下稍安。她向下看去,只见井底并不是很深,大约有一人半高的距离。 入眼所见,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冀忞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她看到李芳苓也有些焦急,于是快步走向李芳苓,低低耳语几句,李芳苓会意。 姐妹二人却没有发现,周远容已经悄悄退出了人群。 冀鋆在井底开始借着光亮四下观察着井壁。 井底其实并不是很杂乱,确实有一些枯枝败叶,但是并不多,应该是定期有人清理。 在距离冀鋆落脚的地方,有一个人蜷缩着身子。 冀鋆猜测应该是关静秋的堂兄,看样子他还在昏迷着。 为了以防万一,冀鋆又向这个人洒了一些药粉! 嗯!要是没有解药的话,得睡个两三天! 要不怎么办?她也不想啊! 谁然关静秋非得害忞儿! 她也知道,此刻,她等于与一陌生男子共处一处,怕是有的纠缠。 至少,如果现在被弄到上面去,这名男子一直昏迷着,能给自己一个分辨的机会。 但是冀鋆也顾不了那么多,冀鋆脑中瞬间转了几百转,下面的应该是关静秋的兄长,而关静秋是想为兄长求娶忞儿。 自己出身商户,关静秋家毕竟是侍郎府,一定不会看上自己,所以即使是自己和她哥哥共处一室,将来他家也愿意主动将此事压下。 如果万一运气不好,关静秋没有让他哥哥在下面等着,而是,放了一个人代替他哥哥。 这个人可能是奴仆,或者是他们家的一个不怎么上台面的远房亲戚。 那也不要紧。 冀鋆想,这样的人肯在下面装扮成关静秋的哥哥,肯在地下吃苦做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是出身在富贵之家的那种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多半是家世不好,生活拮据,要在财势上或者权势上依靠侍郎府。 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拿出一笔钱跟他商量,让他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只要钱给的足,也能够达到目的。 再差一点,如果是被这个人给赖上的话,自己或者经官,或者是用江湖的手段,连打带吓,再拖,总之是也能够解决掉,因此冀鋆并不怕。 甚至冀鋆想,假如说遇到种破落门第的秀才书生,认死理,而且又被关静秋所要挟,一定要跟自己成亲也没有关系。 冀鋆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大不了就是日后再想着“和离”。 “和离”后,自己就跟爹娘去闯荡江湖,到那时,姐就是个传说! 你们爱咋说就咋说! 总之这几只猫从小树林,又出现在了井边,让冀鋆心内疑窦顿生,于是她决心去下面看一下。 另外,冀鋆看到关静秋上来之后,除了灰头土脸之外,并没有什么地方出现破损或者受伤,那么说明下面并没有什么狼虫猛兽。 而且之前的那个人要不是被关静秋砸晕,也在底下停留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因此冀鋆才放心大胆的下到了井。 之所以,突然间决定下井,是因为冀鋆发现了井周有几只在四下逡巡的猫! 猫的叫声十分熟悉,跟在坟地的猫叫声非常相似! 而猫的四周围绕着蝴蝶和蜻蜓! 是“追云珠”! 可是,那几只沾了“追云珠”药粉的猫已经去了那片树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目测树林距离这个枯井的距离很远,而且,很明显,那片树林,陈国公府是不允许外人靠近的…… 冀鋆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的井壁。 只见井壁周围虽然是用砖砌着的墙壁,看着就是普通的砖石,不过砌墙的技术还是不错,横线纵线很直,看得出负责这个伙计的泥瓦工的水平不错。 按说,这么一个废弃的枯井,上面又无遮无掩,素日里刮风下雨,里面应该有积水,但是,她目光所及之处,并未见到。 或许是连续多日没有下雨,导致里面也比较干燥的缘故? 冀鋆又用手逐渐摸向井壁,发觉砖上面也比较干燥,并没有长着青苔。 这就比较奇怪了,即使最近没有雨水落入,但是这毕竟是地下,阴暗潮湿是必然的,偶尔还会有散射的阳关射入,最适合苔藓类生物繁殖。 就好像,夏季一些多日无人打扫的台阶墙壁都会生有这些苔藓等植物。 而这个井壁如此洁净,说明不是绝对闲置。 因为夜明珠的光亮毕竟是有限,冀鋆只是依稀看得出来,井壁砖石大小基本一致,但是颜色有深浅之分,而深浅颜色的壁砖分布,她短时间内看不出规律。 当然了,就算时间久一点,她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冀鋆心里又开始懊恼,这细节部分,真是难为她啊!要是忞儿和芍药在…… 再看向井底,距离冀鋆不远处,有一条小蛇,光亮照映下,有两三只老鼠在意犹未尽地抬起了小爪子!全身戒备地看向冀鋆!还有几只从冀鋆附近窜过去! 饶是冀鋆前世是学医的,曾经用老鼠做为实验动物进行过药物,疾病机理方面的研究。如今,看到几个瞪着小眼睛,一脸敌意的小老鼠,背后也是一阵阵发凉! 冀鋆记得当时用的是“wistar大鼠”制作成为缺血缺氧模型,在模型形成后,又对实验动物处死处理,取血液进行生化或者分子生物学测定,有时候还会提取肝脏,肺脏,大网膜等组织制成病理切片。 不过,时移世易啊! 当时,自己是占据绝对优势! 天时,为了科学研究! 地利,在自己学校的实验室,里面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对,是手术器械,应急药品和措施等,应有尽有! 人和,隔壁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随时能够支援! 如今可好,为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搞得在这个枯井底下,人鼠对峙! 偏偏是自己单枪匹马!对方鼠多势众! 唉,自己竟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幸好冀鋆下到井里之前,打开了随身携带用于防卫的药包。 在井底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药包散发出比较浓烈且不易消散的气味。 这些散发出来的气味,让寻常的小老鼠,小蜘蛛,小蚂蚁之类的小动物,至于蚊蝇等更小的动物,统统不敢靠近。 甚至个别体弱的老鼠看上去已经出现动作迟钝,行动迟缓,还有点眩晕的样子。 类似前世的师姐制作的“急性脑血栓”的模型。 冀鋆暗暗赞叹,看起来潘婶给的这个药包确实是奇效! 潘婶,“……” 这种怀疑就是对我们技术的轻视! 南疆所古族所处的地区蚊虫蛇蚁不仅是多,而且还有很多体型大的虫,蛇等,并且毒性也比这里蚊虫蛇蚁强。 能够在南疆出入无阻的药包,在这京城对这边这些寻常的老鼠啊,蚂蚁之类,自然是非常的容易。 冀鋆越发觉得这个井底一定是有什么门道,只是时间太短,她也不敢停留太久。 然而,就在冀鋆欲向上面喊麦冬把自己拉上去的时候,冀鋆在转身的时候,一束阳光射进井底,被阳光照射的井底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冀鋆心头一颤,她缓步走过去,拂去泥土和杂草碎树叶,竟然发现,此处的地面,有一处极为光滑明亮! 手抚上去,这处发亮的地方竟然有丝丝凉意,手感竟然润泽柔顺,有点类似玉石! 难道是跟自己这个夜明珠类似的可以发出光亮的玉石? 冀鋆抬起头,猛然惊住! 被阳光照射的地面,反射出一道光柱定在对面的井壁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初见陈拙鑫 冀鋆看向日光反射到的井壁处,由于此处距离她的头顶有一段距离,她的手臂无法接触到。 四下看看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可以垫在脚底下。 于是,冀鋆高高举起夜明珠,尽力踮脚凑近井壁,却蓦然间发现此处的井壁的砖石与周边的有所不同,它似乎是被磨损的有点严重。 其余处的砖石都棱角分明,而此处已经不见棱角,似乎被磨去了一层或者几层。 这个范围,冀鋆估量了一下,直径约有六十到七十厘米,大小跟前世所见的下水井的井盖差不多。 冀鋆的手尽管不能接触到这个地方的中心,但是可以勉强触及到边缘,在手搭到上面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竟然感到了不同的凉意! 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的凉意! 冀鋆又用手去试探其他地方的砖石,温度果然不一样! 那个地方的井壁后面有玄机!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男子的断喝,从井上传来,中气十足,冀鋆在下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井上,陈国公陈拙鑫带着尹宏等几个仆从匆匆而来。 陈国公一身灰褐锦袍,面料华贵,内隐银丝,在阳光下晶莹闪亮,偷着低调的奢华。 他面沉似水,双眼目光深重,虽然看不出情绪,但随着陈拙鑫一步步走近,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迫得周围很多贵女都噤若寒蝉。 美琳近期因为连续入围皇子妃的筛选,所以接触了许多宫中女官和高门贵妇,并因为顺利过关,得以结识许多京中贵女,还有很多是世家嫡女,这些人在以前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给她一个。 美琳自以为算是见到过大人物,也算见了大世面。 但是,不知为何,陈国公陈拙鑫一步步的靠近,却让她地心下越来越惶恐不安。 这个主意是她出的,会不会,惹怒陈国公? 本来感到有些燥热的美琳,此刻,竟然脚底生寒 陈国公陈拙鑫一双不大不小但还算好看的眼睛直接无视众人,直直看向枯井。 井边围着冀忞,关静秋几人,此刻,直起身子,向陈国公微微福身。 旸旭见陈国公面色阴沉,心里倒不担心,事情又不是她挑起来的。 但是看到姐夫此刻如此神情,有点担心自己到底没能压下事态,恐怕会对姐姐不利,因此,心中更加痛恨关静秋。 旸旭连忙上前,指着关静秋道, “那位是关小姐,她不知道怎的掉到了这个井里,然后她从井底上来之后便一口咬定说是冀家小小姐把她给推下去的。冀家小小姐说根本没有此事。而且跟前也没有人看到冀家小小姐把关小姐推下去,不过,淮安侯府的美琳小姐要我还冀家小小姐的清白,关小姐也不依不饶,非得让我处置冀家小姐,说如果要是不处置,不给她一个说法,她便再跳回到井里。然后就是冀家大小姐说,今天是国公府和淮安侯府大喜之日,这样的日子里,不要出现不愉快的事情,为了让关小姐出气,冀家大小姐便自己跳进了井里,说也在井下待一会儿,这样希望能够关小姐平息愤怒。” 冀忞听旸旭县主这般说,心中暗道这个旸旭县主可真是不吃亏,难怪沺黎县主以前总是在她这里讨不着好,这么一看,嘴上功夫肯定是沺黎县主占不到便宜。 短短数句,旸旭县主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而且基本上是比较公正,不偏不倚,即使她对关静秋有所不满,不过也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特别强烈的喜好或者是憎恶。 难怪都说高门大户的女儿大多是大多不白给,确有道理。 陈国公陈拙鑫的眼眸凌厉扫过几人的脸上,一道寒光射向关静秋的时候,关静秋瑟缩了一下。 关静秋并没有见过陈国公,但是平日里也已经听听说过陈国公为人狡诈狠毒,此刻见陈国公的眼中如同利刃一般射向她的寒芒,她忽然间觉得心下也一沉! 她在这个时候,在人家陈国公府办喜事的时候,给人家添了乱子,陈国公难道不会因此怀恨在心? 细究起来,是她先挑起来的争端,且挑起争端又没有占到便宜之后,还不就此就此罢手,又再次让事态扩大。 岂非触了陈国公的霉头? 冀忞微微低头,轻轻垂眸,她能够感觉出来,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审视打量着她。 她知道这是陈国公的目光。 前世与今生,她都没有见过陈国公。 只是前世在御花园的时候,远远见过陈国公陈拙鑫的背影,只记得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模样,其他的再无可知。 不过在后来二皇子夺位成功之后,却忽然爆出了陈国公通敌北燎的事情。 当时,已经即位二皇子便下令将陈国公陈拙鑫斩首。 据说陈国公在朝堂上大喊“冤枉”,陈国公道, “如今臣是一品国公,又是兵部尚书,权势威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即便是通敌卖国,北燎那边的苦寒之地,又能给臣什么?臣确实平时里有过一些贪赃枉法的行为,臣总不至于傻到去跟北燎勾结!” 当时冀忞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被美琳囚禁起来。是她听看守的人聊天的时候说起的。 只是因为陈国公被斩跟自己无甚瓜葛,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关心。 如今想来,冀忞倒觉得陈国公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而且依着陈国公的头脑,他也应该想到二皇子就是为了处死他,陈国公为自己辩白已经无济于事。 并非陈国公一定是犯了多么大的错,或许当时二皇子只是为了单纯地除掉几个国公。 但是,除掉手握重兵的秦国公和礼国公可以理解。 除掉陈国公似乎有些没有必要,陈国公虽然任兵部尚书,但是手中可以调动的兵马非常有限。 即使是守卫京城的人马,他也调动不了。 而守卫皇宫的御林军,据说直接听命于皇上,皇后和璐太妃也有一部分调配权。 另一部分的调配权在和瑞长公主的手中。 东厂和西厂也不听陈国公的。 可以说,说陈国公陈拙鑫欺男霸女也好,贪赃枉法也好,都比“通敌叛国”更令人信服。 因此,陈国公不愿意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说他通敌,其实有点高看他。 另外,二皇子想处死陈国公,可以有很多的说辞和方法,又何必非得要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就如同当时,自己二皇子给自己扣上的罪名是“谋逆”,是是谋害圣上。 那是因为他二皇子本身弑父夺位,他需要一个替罪羊,这个罪名安在冀忞身上最为合适! 冀忞是宫妃,外祖和父亲手握重兵,有谋逆的实力! 因此,陈国公陈拙鑫因“通敌”被斩首后,很多人都有着这样的困惑,觉得陈国公不至于愚蠢如斯。 而更为诡异的是,陈国公被斩首之后,但是陈国公府却未被查抄。 陈国公的夫人以及府上的几位老妇人也未受波及。 甚至陈国公府依然保存,只不过是被陈乙继承了陈国公的位置。 “陈乙。”冀忞缓缓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间就像又有什么事情要破窗而出,但是却又找不到出口一样。 只是,冀忞忽然想到堂姐匆忙间未与自己商量,便执意到井下面去,一定是堂姐发现了什么! 嗯,她要配合堂姐,既然如今堂姐没喊人把她拽上去,她就先在上面周旋,为堂姐争取时间! 陈国公陈拙鑫细细地打量着关静秋,冀忞以及美琳几人,扫过几个人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定论。 他已经了解到是关静秋害人不成,反被冀忞反制,接着被推进了井里。 只是当时,他觉得,那个井,掉下去不会死人。 而且,这样的娇小姐掉下去,一定会大喊大叫。 然后,就会有人赶过来,吃亏的着急梳洗整理,占便宜的见好就收,就会很快离开这里。 但没有想到,这些人就在这口井跟前唱起了大戏! 陈国公很是鄙视关静秋,你既然是想害人,就要有害人的本事,既然没害成,也就要认倒霉。 同时,也很是不满,在陈国公府做这样出格的事情,她当自己的国公府是什么?戏园子啊? 最为恼火的是,千挑万选,关静秋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这里可算是“人迹罕至”,是谁把这个蠢货引到这里来的? 她存心的?看样子又不象。 冀鋆下到井里,仅仅是为了平息关静秋的愤怒?会这么巧? 不过,依着他收到的消息,此前,冀家姐妹确实是被关静秋胁迫过来的。 关静秋掉进井里之后,她们又迅速离开了! 陈拙鑫冷冷地看了关静秋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声, “关小姐可有哪里受伤?” 旸旭县主咸咸地道, “姐夫,你看她能在这里指着冀家小姐大喊大叫的,就是受伤也伤不到哪儿去呀!”。 关静秋闻言也不敢发火,音调不知不觉地低了下去,苦哈哈地道, “那县主以为我得什么样才能是伤的厉害?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现在浑身都疼,脑袋也疼,你虽然看着我没有摔坏,但是我浑身都难受是真的。再说了,任谁从这里摔下去,又没有功夫,又不是说皮糙肉厚的汉子,都得有点伤痛不是?” 旸旭县主轻哼一声,眼睛也不瞅关静秋,却看着陈国公道, “这还算句人话。” 陈国公陈拙鑫没有回应旸旭县主,而是微微勾起唇角,声音凉薄,对冀忞轻轻地道, “冀小小姐,你还不让你姐姐上来?再不上来,我就要让人把这个井填上。你可别哭着喊着找我要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冀鋆在井下听到陈国公要将井填上,一时间也顾不得再探查井壁的秘密,先上去再说。 万一陈国公陈拙鑫故意恶心自己,虽然众目睽睽,又是办喜事,他不可能“见血”,但是,如果,让小厮扔下去点烂菜叶子,尿屎之类的腌臜东西,也挺恶心的! 那可不值得! 于是,冀鋆赶快气沉丹田,运用美声发音法,连声喊道, “别!别别别!别填,别填!下面有人,我这就上去!” 冀鋆这一嗓子从井底冲出,由于井底聚音,出乎意料地起到了“扬声器”的作用,加上本身嗓音响亮,瞬间震惊了一干人等。 麦冬闻言马上,赶快将刚才小厮用来把关静秋拽上来的那根绳子顺了下去,冀鋆迅速地把绳子捆到身上。 然后麦冬和芍药二人一起用劲,麦冬一振臂,冀鋆就觉得似乎有点升降机的感觉,腾空而起! 冀鋆刚找到一点腾云驾雾的感觉,瞬间,腰就被芍药牢牢抱住! 冀鋆顿时想到了工地上工友们一上一下抛来抛去的“沙包”! 被麦冬和芍药拖到井上面的冀鋆毫不顾忌形象地接着喊, “别别别!别别别!我上来再填!” 陈拙鑫眯起眼睛,看见这个从底下冒出来的少女,只见这少女,衣衫虽然有些皱褶,但是发髻并没有凌乱。 一双杏眼,眸中带笑,满面欢愉,丝毫不见惊慌失措。反倒让人觉得她在淘气地玩耍,然后被不很严厉的家长“抓包”后的一丝“小侥幸”和“小雀跃”。 整个人从井底上来的时候,姿势并不是多么好看,且被人一拉一抱,落到地面的时候又踉跄几下,险些摔倒,还好,被冀忞和丫鬟给扶住,终是有几分的狼狈。 只是她一边上来,一边满脸笑意,丝毫并不觉得难为情,好像十分平常不过。 嘴角扬起,口中连连说着“别别别!”,满脸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有被围观的尴尬,倒好像是他们这些人闯进了冀鋆的宅子一样。 就是这么一刹那,深深触动了陈国公! 他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带给了他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对了,这个感受就是灵动! 陈国公陈拙鑫也算是阅人无数。 陈国公后宅的女子中,启晴县主,是京城有名的贵女,才貌双全,与宁国公的女儿宁晓香并称“京城双姝”。 陈拙鑫喜爱美人,他后宅当中的一些姨娘妾室,也都是个顶个的美人儿。 除了启晴县主,这些美人妾室大都曲意逢迎,争风吃醋,时间久了,也就索然无味。 但是,却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活泼俏丽的冀鋆让他感觉耳目一新。他原本是满含愠怒的心情竟然是平白无故的舒缓了许多。 冀鋆落到地上之后向着陈国公微微,福了福身,笑吟吟地道, “陈国公安好,镇远将军冀夔是我的伯父,小女子冀鋆给国公爷见礼!” 陈拙鑫抬手虚扶一下,示意不必多礼。 陈拙鑫目光在冀鋆身上游移,一种威压逐渐在四周弥散开去。 冀鋆不羞不恼,俏生生站在那里任由陈拙鑫上下打量。 冀忞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下不快。 冀鋆侧头笑着示意无碍。 看就看呗,她又没走光,看几眼,也不算吃亏! 这是心理较量,陈拙鑫无非想用他高高在上的权力迫得人心惊胆寒,心生惧意,从而对他唯唯诺诺,俯首帖耳。 可惜了,他这副手段,自己还顶得住。 谁先发作,谁就输! 片刻之后,陈拙鑫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冀大小姐,井下风光可好?” 冀鋆灿然一笑,明媚动人, “井下有没有风光,我不知道。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倒是听到有好多的老鼠窜来窜去。而且还吱吱吱,喳喳喳,吱喳吱喳,吱喳喳!这个乱叫啊,让人感觉好它们好像是在开什么会议一样。估计是在井底下商量着,今儿陈国公府办喜事,有许多好吃的,咱们究竟是到厨房去偷吃呢?还是去宴席上捡客人们吃剩下的东西?厨房的东西很多都是原材料,不好吃!可是到宴席上去呢,要是遇到一个脚很臭的,比如刚才那位,会熏迷糊的!” 周围有的小姐已经忍俊不禁地低下了头。 关静秋看着冀鋆这样在那儿笑嘻嘻地满嘴胡扯,还讽刺她“脚臭”,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碍于陈国公陈拙鑫和旸旭县主在场,不敢发作。 陈国公闻言又笑得满含深意,尹宏在一旁暗暗纳罕,素日陈国公的脸不苟言笑,遇到此等不悦之事简直如同“木僵”,难不成,国公爷看上了这个小丫头? 陈拙鑫意味深长地道, “今儿我陈国公府的枯井也真是幸运,接连迎接到两位小姐,只是关小姐和冀大小姐都是从井底上来,怎么看上去却是如此的不同啊?冀大小姐可否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你妹!你咋不问问关静秋为啥下去? 冀鋆侧头,又皱起眉头,接着闭目凝神,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道, “国公爷,你听说过吗?愚蠢与聪明只差一步!那我跟关小姐可不就是差这一步嘛!” 听闻此言关静秋再也无法忍耐,指着冀鋆就喊起来, “冀鋆,你说清楚!谁愚蠢?” 冀鋆一脸无辜,双手一摊,不看关静秋,却看向陈国公道, “国公爷,今儿来到国公府的哪里有笨的?都是有头有脸且长着脑子。即使是陈国公府的丫鬟小厮也都是个顶个的聪明。竟然害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的,当然是我浑身上下都没有关姐姐聪明!关姐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还善解人意,人美心善,以后还请关姐姐多多指点!” 关静秋本来积攒这一肚子的气,想借此机会跟冀鋆大吵一架,毕竟她以为冀鋆会说是对方愚蠢,结果人家冀鋆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不聪明”,瞬间把这一口气给顶了回去,关静秋此刻感到更加地憋屈。 关静秋也闹不明白为何冀鋆明明在“奉承”她,她还这样地郁闷。 而众人则谁又能因为冀鋆说自己“不聪明”,就真的认定冀鋆“不聪明”? 何况,就是认定冀鋆“不聪明”,冀鋆也不在乎啊! 陈拙鑫不置可否,神情很是轻松, “冀大小姐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冀鋆转向陈国公, “国公爷过奖!您没听说过?美貌的容颜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小女子有幸成为国公爷口中的那个有趣的人儿,真真是幸运的。今儿不仅是沾了琉璃姐姐的喜气,而且也获得了国公爷的赞扬,小女子是三生有幸!” 言罢,冀鋆又向陈国公福了一福。丝毫不在乎关静秋那张涨成猪肝一样的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此刻,陈国公越对自己和颜悦色,自己越喜笑颜开,不卑不亢地一一应对,关静秋就会越生气! 而同时,陈国公对自己执意下井的疑虑就会减轻! 陈拙鑫见冀鋆一副“气你气你气死你”的模样,就是一个调皮玩闹的神情,心中竟然有一丝的舒畅,之前对冀家姐妹的种种的猜疑和不悦又淡了几分。 但是他毕竟不能被眼前的事情所耽误,他又试探地问道, “冀大小姐在井下可发现了什么?有没有掉落什么贵重之物在下面?我可是要把井填上了。” 如果,她发现了什么,她必然不会同意填井。 冀鋆想,先填,我不让填,会让陈拙鑫起疑。 徐徐图之! 冀鋆连连摇头,真诚地道, “没有发现什么在下面!井是是您国公府的,您想填就填呗!这样,如果您要是觉得今天办喜事,人手不够,可以从我们的店里调派些人手,帮助国公爷填井!” 关静秋面色一紧,却见陈国公道, “这样也好,至于工钱,我自然不会亏待冀大小姐!” 冀鋆笑道, “那个自然,就是国公爷想赖账,那我就去找我的琉璃姐姐和姐夫,想来他们也不会赖我的账!” 关静秋见二人说的认真,不由得急道, “国公爷,您家的井怎好由外人经手?万一她动了什么手脚呢?” 冀鋆奇道, “关姐姐,说起来我们淮安候府和国公府已经是亲戚了,国公爷让我帮忙填井,国公爷必是不怕我动手脚,你又急些什么呢?” 冀忞上前一步,冷冷地对关静秋道, “莫不是关姐姐想挣这笔银子?不过,关姐姐就不会动手脚?我们来帮忙,自然要由国公府的管事带领,不劳关姐姐费心!关姐姐还是去整理一下妆容,国公府的井填不填,怎么填,关姐姐好像特别在意呢!” 废话,能不在意吗?下面有人呢! 接着,冀忞对陈国公微微福身道, “国公爷,既然关姐姐如此在意国公府的这口井,不如,就请关姐姐陪我们填井,也好监督一下,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举止。” 陈拙鑫已经看出冀家姐妹在逼迫关静秋自己现行! 只是,他今儿不能让关宝胜太难堪。 他虽然对冀家姐妹有些好感,但是不足以令他为了她们得罪不想得罪的人。 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忽然,一阵“扑簌簌”的声音,一群鸟儿“叽喳”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着扑棱着翅膀四散飞起!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只珠钗引出的血案 随后,却见一个椭圆形且块头较大的鸟窝直直掉进井口! 众人惊愕之际,大约十余只猫从四周窜出,一个接着一个地跃进井里! 很快,井底传来尖锐的猫叫声!间或有鸟的嘶叫! 而且,叫声愈来愈强烈和凄厉! 陈拙鑫脸色微变,退后几步,对尹宏低低耳语几句。 尹宏垂首还未离开,只听众人惊呼一声! 陈拙鑫和尹宏向惊呼声源看去,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跃出了井底,站在井沿上,戒备地看向众人。 只见这只花猫的嘴边似有血迹,口中竟然衔着一根熠熠生辉的珠钗,珠钗上面一颗较大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 即使远远望去,这只衔在猫嘴里的珠钗也是价格不菲。 大家都对眼前见到的这番情景感到无比的诧异,怎的井底下会有如此样的珠钗? 于是大家纷纷又看向了关静秋和冀鋆,她们下井的时候钗子掉下去了? 关静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她看出来这个珠钗不是自己惯常喜欢或者是佩戴的,样式更不是今日所佩之物,可是,她到底有点心虚,还是仔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饰。 头上的珠钗并没有脱落,关静秋放下心来。 而冀鋆则并没有动弹,她一眼就见出这个珠钗不是她的,即便是是她的,此时此刻也不能够显出半分的慌张。 更何况珠钗既然已经掉到井里,就权当它丢了。如今还能从猫嘴里夺下来? 那样多掉价啊! 两个人见到珠钗后的举动,落到众人眼中,高下立现。 只觉得关静秋竟然立刻慌了手脚,真是有失风范。 倒是人家冀鋆,落落大方,不为所动,大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魄。 很多人开始对冀鋆的印象有了改观。 此时只听有个贵女小声说道, “这个珠钗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荣宝阁最近新出的样式!” 人群中有胆大的,稍微向前挪动了几步一见,果然是荣宝阁最近出的几款新式的珠钗。 众人心下恍然,又是一阵惊异,接着又四下看看身边的人。 有的人刚听到这边动静来到井边不久,但是也有人不由自主地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钗。 此时,突然只听一个贵女道, “美琳小姐,这个珠钗跟你头上的样子有点像。”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美琳,果然,无论是从大小,还是珠钗上宝石的位置,还有色泽,还有款式,确实都非常的相像。 唯一不一样的是,美琳的珠钗上嵌着的是几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绿宝石。 而猫口中的衔着的珠钗上是几粒珍珠。 冀鋆眯起眼眸,仔细看看猫口中的珠钗,又看向美琳,再四下扫向其她贵女女,果然见其余贵女头上的珠钗款式明显与此不同。 这个倒也是好理解,因为贵女们大多不愿意与人佩戴相同头饰。 就如同前世那些女生不愿意撞衫一样,贵女们彼此之间除非是关系要好的愿意带相同或相近的发饰,体现亲密关系。 只是为什么猫口中的珠钗恰恰与美琳头上的一样呢? 是不是在提示什么? 美琳被众人看得有一些不自在,但是她如今毕竟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此刻还算镇定。 只不过美琳的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下来,显示着她的不安和不悦。 倒是雨珗在一旁率先不高兴起来。 雨珗认为毕竟自己和美琳都是淮安侯府出来的。如此看美琳,目光中颇多怀疑,自然也等于轻视淮安侯府。 何况,雨珗一见这个珠钗,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个! 雨珗想起来,那是在第四轮皇子妃选筛选结束之后,宫中有女官送给她们这几位秀女一人一个。 她和美琳各得一只,她的珠钗就是珍珠的,只是远远看去,自己那只的珍珠似乎比这只的要小一点。 今儿送嫁装扮的时候,袁姨娘特意让小丫鬟去各院子打听一下其她人都戴的什么首饰。 袁姨娘说即使是两姐妹也不要是穿戴一样,显得小气,而且万一再跟其她府的小姐们一样,容易给别人做陪衬。 雨珗也知道自己这次参选皇子妃,就是去给别人做陪衬。 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在容貌上,她就不如好几位落选的小姐,更不要提才艺呀,或者是家世方面啊。 袁姨娘这么一提,雨珗想那一日也有好几个贵女都得到了这款珠钗。自己如果跟人家戴的一样,岂不会惹了人家的不快? 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有别的首饰,于是雨珗便没有带这款珠钗。 此刻见众人扫视,注意力集中在美琳的珠钗上,雨珗道, “一只珠钗而已,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那一日我们参选皇子妃之后,好多小姐都得到了荣宝阁的珠钗,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宝石有所不同!” 雨珗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其实也有点沾沾自喜,毕竟,参选皇子妃能够进入到第五轮里面已经寥寥无几! 单凭这只珠钗,已经有了吹嘘的资本! 众人闻言,表情更加古怪起来。 当时很多人也听说了,在第四轮之后,有的贵女收到了宫中女官赠送的出自荣宝阁的珠钗。 如今这款珠钗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显得更加的诡异? 关静秋此刻是千方百计地不想让陈国公和冀鋆去填这口枯井,因此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事态变更方向的机会。 关静秋假意关切地道, “哎呀!说不定是哪个小贼偷了哪家小姐的珠钗,然后呢,不小心就扔到了这个井里?再说不定,是不是哪位小姐不小心落到了井里了?” 众人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关静秋在那里在胡乱揣测,关静秋无暇顾及众人,仍然自顾自的说, “也许小贼偷了珠钗之后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井里?国公爷,能不能劳烦您派人下去看一看会不会有小偷或者哪家小姐失足落下去?事关人命,还是小心的好!或者再有其他的珠宝首饰?毕竟,女孩家的随身物件丢失,事关名节,请国公爷多费心!” 话说到此处,陈国公自然是不能不能不管不顾地执意填井,更何况他也不想填,填了之后还得挖开。 虽然他不怕麻烦,但是他也不愿意这样折腾。 而且,他也并不想把关静秋的什么哥哥弟弟的弄死在井底,不过是借机警告一下关静秋,不要在国公府玩这样的把戏! 于是陈拙鑫示意身边的尹宏,尹宏派小厮顺着绳子下到井底查看,小厮下去的时候还特意拿了一个火折子。 很快井底的小厮发出一声尖叫! “死人了!” 井上的人们,有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有些难以置信。 有听得不怎么清楚的,只是觉得这声音非常的刺耳凄厉,一头雾水。 冀鋆和冀忞听清了,则是无比震惊! 关静秋则是有些懵…… 尹宏面色一沉,吩咐另一个小厮道, “你下去看看!” 小厮听命也下到井里,冀鋆想,井底还算宽敞,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而且通风良好,也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很快,井绳晃动。 尹宏面色凝重地看向陈拙鑫,陈拙鑫微微点点头。 尹宏冲下来喊道, “你们全都上来!” 冀鋆想,“你们全都上来”,不是“你们上来”,应该是把下面的那个人也弄上来! 只是,那个人,为什么死了? 很快,第一次下井里去的那个小厮就爬了上来,他脸色苍白,极为难看,嘴唇还有些哆嗦,见到陈国公和尹宏,他满面惊惶想张口要说什么,被尹宏狠狠瞪了一眼,于是离开噤声。 接着只听着众人低低地一声惊呼,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被拖了上来! 但是这个人因为是倒挂着上来的,且被重重地甩到了地上,毫无声息,应该就是小厮口中的“死人”了。 而接下来就是第二次下去的那位小厮从井底上来。 冀鋆暗暗不解,她确实撒过药,可那是令人昏迷的药粉,不会致命。 你看关静秋接触药粉后很快就恢复了神志。 会不会是昏迷太深,被小厮误认为“死人”? 此刻,只见尹宏用手试探了鼻息,接着又摸了摸那人的脉搏,最后,又将手放在脖颈的颈动脉搏动处。 冀鋆暗赞,不错,不错! 却见,尹宏冲着陈国公摇头,冷声道, “国公爷,人已经死了。” “啊?”围观的贵女们发出惊呼。 好几个闺中小姐竟然腿脚发软,坐到了地上!连带着胆子小的丫鬟没把自家小姐搀扶起来,反倒也跟着倒了下去! 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真是人仰马翻! 关静秋一见地上那人的衣着,心跳加速,大口大口喘着气,喉间发出“汩汩”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她冲到冀鋆面前,抖着臂膀和指头,在冀鋆的眼前颤动,不知道她要指向冀鋆的脸还是身上。 关静秋拼劲力气,目眦欲裂,依稀可见眼中盈满血丝,似是极力压制的暴怒,她从喉间挤出一句话, “你,杀了人!我要你偿命!”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芍药怒怼关静秋 芍药见关静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气势汹汹对着她家小姐大喊大叫,还指手划脚,不由得去怒从心头起,立刻冲到冀鋆的面前,张开双臂把冀鋆挡在身后。 麦冬见状,马上也把冀忞挡在身后。 麦冬和芍药二人齐齐瞪向关静秋。 芍药冲着关静秋大声喊道, “喂!关小姐,你喊什么喊?你凭什么说我们家小姐杀了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小姐杀人了?我也奇了怪了,同样都掉到了井底下,还是你先掉下去的,你出来之后和我们小姐下井之前没有谁看到有人下去。岂不就是你和那个人一起在井底下待过?那人没杀了你,就是你杀了人!我们还没说你是凶手呢,你倒先指责起我们小姐来了,你是不是恶人先告状啊?” 芍药的一番话,逻辑清晰,条理明确,一时间众人心中也都有些各自的思量。 连陈国公陈拙鑫都开始注意到了芍药,顿时觉得这个丫鬟口齿伶俐,头脑清楚,难怪小姐也与众不同。 关清秋冷不防被芍药毫不留情的反击和质问呛得一时间哑口无言,喘息好几口,才怒目看着芍药道, “谁是恶人?你个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你这样的,放在我们侍郎府,早被打死了!” 芍药嗤之以鼻,毫无惧色, “你还好意思说规矩!我都替你没脸!在人家陈国公府,人家国公爷啥都没说,人家旸旭县主这样的美人儿亲戚也没说啥,人家沺黎县主这样身份的小姐也没说啥,你在这里七儿,八儿的!不够你咋呼的了,咋哪儿都有你呢?你脸盘子咋就那么大呢?咋的?你还想吊死鬼抛媚眼啊?” 众人,“” 吊死鬼抛媚眼? 啥意思? 本来众人被井底弄上来一个死人,搅得心神俱寒,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可是一来吓得有些腿软,见别人没动弹,自己也不敢落单。 二来,陈国公没发话,也不敢走。 悄悄离开,不行! 找个借口告辞,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给人家添堵。 此刻,见芍药一个小丫鬟,面对这样的状况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中气十足,大义凛然地训斥关静秋,竟然莫名令众人感到了心安。 冀鋆此刻也感到冀忞紧紧抓握着她的手,逐渐松弛下来。 冀鋆暗想,这在心理学上就叫做转移注意力。 记得小时候走夜路,她会和小朋友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有趣的或者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一些恐惧的话题,两个人恐怕都会吓得尖叫着落荒而逃。 果然,有胆子大的小丫鬟给芍药敲边鼓问道, “芍药姐,啥是吊死鬼抛媚眼啊?” 冀鋆此刻有点提心吊胆,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吊死鬼抛媚眼”啥意思,但是知道芍药用来形容关静秋肯定不好听。 这毕竟在陈国公府,如果真追究起来,芍药作为丫鬟这么口无遮拦恐怕是会受到惩处。 她当然不能让芍药有事情,但是,终究会麻烦一些。 芍药冲小丫鬟挤挤眼睛,神秘兮兮地道, “这个里面学问很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慢慢告诉你!” 小丫鬟一头雾水,满脸狐疑地点点头。 此刻,旁边一个丫鬟挤眉弄眼地附在那个小丫鬟的耳旁低语几句,小丫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在她小姐质询的眼神下,她又低低地告诉了她小姐,她小姐也呈现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那个知晓“吊死鬼抛媚眼”内容的小姐又跟身边的小姐低语了几句,接着身边的小姐又与跟前的几位小姐们低低说了几句,紧接着就犹如击鼓传花一般,播撒开去。 很快,在场的小姐乃至跟着的丫鬟们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且有的丫鬟年龄小,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在那儿偷笑。 气氛一时缓和许多。 可以说,除了冀鋆,冀忞和关静秋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而冀家姐妹两个人神情淡然,一个是漠不关心,一个是早就知道的神情。 关静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知道芍药说的这个不是什么好话,可是此时她也不能揪着芍药问这个事情。 跟这个丫鬟纠缠,还怎么帮表哥讨公道? 关静秋看看陈拙鑫,陈拙鑫面部无甚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出来心情极为糟糕,关静秋此刻顾不上害怕,她更怕陈拙鑫误会,于是恨恨地道, “我不可能杀他!” 芍药毫不退让, “你有什么不可能杀他?大家都是来陈国公府做客,谁都有可能!尤其是你!难不成你认识这个人?还是你跟这个人是亲戚?哦!难怪你左扒拉右拦,不让我们大小姐和国公爷填井,原来是因为井底下有你认识的呀!咦?你既然认识这个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井下有人,你还左找借口,右找借口,你跟这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你是不是贼喊捉贼啊!依我看简直是不打自招!欲盖弥彰!” 陈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射向关静秋。关静秋打了一个机灵。心道不好,陈国公心眼小,记仇了。 在众人心中,陈炳是嫡子,而他是庶子,你已经抢了人家国公爷的位置,又在人家大喜的日子,给人家添堵,实在令人不齿。 陈拙鑫如今位置尴尬,他在虽然有权有势,但是在朝中毕竟不是权势滔天,更加谈不上一手遮天,所以还是比较在意和顾及名声。 即使不顾及名声,陈拙鑫也不愿意为了关静秋“背锅”。 尤其这个锅还如此晦气! 关静秋急道, “那人是我表哥!” 此言一出,小伙伴们惊呆了! 随即,众人见她说的如此肯定,不疑有他,心道毕竟出了人命,也稍微原谅了一些关静秋的无礼。 但是忽然间冀忞开口道, “关小姐,你都没有上前去看看这个人,仵作也没来验尸,男女老少都未可知,你怎么能一口咬定那是你表哥呢?” 众人猛然间缓缓过神来,看向关静秋的目光带了很多的情绪。 关静秋也顾不上许多,急于摘清自己, “我认识那件儿衣服,就是姨娘给姨母买的料子,姨母给表哥做的!” 其实关静秋不应该称呼姨娘的姐妹和外甥为姨母或者是表哥,只是因为在大周,如果是妾室对主家有了较大的贡献,尤其是旁人不能及的贡献,比如生儿育女,或者救急救难,等等,妾室将会受到主家的厚待。或者名份上,或者是对其亲属的资助上,等等。 尤其像关静秋家里这样,妾室生的儿子是侍郎府的唯一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祖业。 有着这样的功劳,关静秋的生身姨娘因此成为了“贵妾”。姨娘家的亲戚也跟着相应的水涨船高,身价倍增。 因此,关静秋称呼“表哥”并不为过。 众人闻言又把目光齐齐聚集了到了冀家姐妹身上。 到了此时,众人心中也都大致揣测,很有可能关静秋设计陷害冀家姐妹,但是,却把自己的表哥给搭进去了。 于是问题就来了,关静秋不能去亲自动手杀害她表哥,那么会不会是冀鋆? 而且冀鋆又是主动跳到井里去的,会不会是冀鋆为了护住冀忞的名声,或者为了给冀忞泄愤,主动下到井底杀了关静秋的表哥? 冀鋆又在上来之后,口口声声,极力要帮助陈国公填了这块枯井,是不是想毁尸灭迹? 陈拙鑫看向冀鋆,不仅也有如此想法,他甚至更加的深信不疑! 在场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能动手杀人的,不会超过三个! 而眼前这个女子,绝对是其中一个! 冀鋆任由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有惊惧,有厌恶,有害怕,还有不解 冀鋆丝毫不以为意,“嘿嘿”冷笑两声,道, “表哥表妹之间就不会动手啊?还有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呢!” 此刻,一阵风起,掀起死人身上的外衣,露出里面的一件灰黑色外袍。 冀忞眉头微蹙,想到了什么,径直走到尸身近前,仔细看了看,回身看着陈国公,道, “国公爷,如今盛夏时节,有哪家男子会穿着两件外袍出门?” 陈拙鑫和尹宏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他们认为冀忞说的有理。 关静秋也有点瞠目结舌。 如今的男子外出会客,为表郑重,一般外袍里还有一件里衣,里外三层,岂不是要热死? 她表哥至于这么缺心眼吗? “除非——”冀鋆缓缓开口。 众人看向她,冀鋆不疾不徐地道, “除非,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脱下一件做障眼法。” 众人闻言又再次看向有些慌乱的关静秋。 还未等关静秋出声,只见麦冬陪着冀忞走到近前已经绕着尸身转了一圈,冀忞忽然道, “堂姐,似乎有些不对!” 冀鋆也是一惊,忙问, “怎么了?” 尸身是趴在地上,众人看不起面目,而陈国公和管家尹宏没有发话,小厮们也没有再移动尸身。 冀忞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接着冀忞扬起小脸,面色不佳,她看看陈国公,又看看冀鋆,有些踟蹰地道, “我看见这个人的脖颈处似有尸斑,而且看样子不是刚刚形成的,我记得大理寺的仵作曾经告诉过我,这样的情形,应该在两个时辰左右甚至更久,可是我们到国公府的也就一个多时辰?” 感谢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儿紧急推出一章,明日起断更几日,请体谅!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此人是谁? 冀忞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陈拙鑫的和尹宏的脸色尤其不好。 只是,冀鋆从他二人神情的细微变化当中却没有看到更多的情绪,冀鋆觉得他二人似乎也是很震惊。 起初,冀鋆觉得,关静秋的小把戏,都在陈国公的掌控之中。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意外出现的死人,陈拙鑫并不知道。 在陈国公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状况,他不震惊才怪! 转而,冀鋆忽然想到,难道,陈拙鑫还没有做到在陈国公府一言九鼎? 好像不应该,想起那晚夜探陈国公府,见到的那个阵仗,陈国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么,就是,陈国公府有暗戳戳的一股子势力,在悄悄地对抗着陈拙鑫,虽然不能致命,但是可以让他闹心!甚至乱了他的针脚,动了他的根基! 陈拙鑫和尹宏互相对视一眼,眸中的紧张稍纵即逝,代之以内心深处的惊愕! 如果有个人在井下面死了两个时辰甚至以上的话,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关静秋的表哥,都足以说明在此之前,陈国公府一定发生了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 这种事情,在平时也就罢了,至少不会被这么多人知晓,有充分的时间弄清楚前因后果。 然而却是在陈国公府办喜事的时候出现,而且出现得如此突兀,不管怎么说,总是让人心中极为的不安。 关静秋此刻更是无比混乱,她脑子里一阵阵嗡嗡作响,身边人的窃窃私语都似乎无比遥远,犹如天边传来,一波波地灌进耳朵,却又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关静秋彻底懵了,搞不清楚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状况,她知看着陈国公的脸色以及周围众人的神情,而且冀忞言之凿凿,语气坚定,她更加的慌乱。 她知道冀忞没有胡说,她根本没有从专业的角度去怀疑冀忞的话,她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表哥确实是提前了两个时辰左右到井里去的。 那么如果表哥在两个时辰之前就死掉了,那自己掉下去的时候砸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她记得那个人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她又推又摇,也没有把那人摇醒,就想着自己先上去再说。 尤其此刻,老鼠飞虫什么的都窜了过来,她又不管不顾地一顿划拉,接着又有一阵阵的晕眩,似乎昏迷了一小会,她就听着上面有人喊她,她辨明是美琳在喊她,她也连忙回应。 就这样,美琳命人把她救了上来。 关静秋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个人,她不敢走近,她只是轻轻地扫一眼,见那个衣服确实是表哥的衣服,便不敢再看。 关静秋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前面,双目空洞你不知道她在看向哪里,大脑一片混沌。 这时只见冀鋆也来到了冀忞身边,随着冀忞一起仔细观察起来。 地上趴着的这个人,从后背的身形看是个男子,身长大约六尺七寸左右,目测不到一米七。体型较胖,或者说壮。差不多一百五十斤左右。 这个人趴在地上,头发散乱,但是能够看到脖颈处有尸斑。但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或者伤口。 接着冀忞又发现了这个人裸露的右小臂的皮肤上有一块又一块圆形的,浓淡不一的斑点,看起来象是皮肤破损,不知道是患病还是外伤。 冀忞问道, “堂姐,你看一下这个是什么?” 冀鋆上前仔细一看,果然此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几个圆形的类似丘疹样,小些的黄豆粒儿那么大,大的直径约有一到一点儿五厘米,个别地方局部还有破溃。 冀鋆以前学习的时候,因为皮肤科是选修课,不是必修课,而且课时也少,皮肤科也不是重点的实习课。 大家只是在课间实习的时候到皮肤科诊室走马观花看一看。老师也只是领他们见一些比较常见的皮肤病的病例。而且这还需要能在皮肤科诊室遇到这样的病人。 比如一些比较常见的皮肤病,或者就诊量比较多的皮肤病时候,例如,灰指甲啦,皮炎啦,风疹啦,牛皮癣啦,斑丘疹这样的。 还有的时候有些患者比较介意被众人围观,对隐私很是看重,不愿被众人看,这些实习生们就只能去看图片,或者去看影像资料。 但是那样毕竟跟实际的病例,实际患者身上的那种视觉效果是不一样的。 冀鋆皱着眉头,搜肠刮肚地想着以前学过看过的类似情况,忽然间想起有点类似她见过的一种“脓疱疮”。 之所以对这个“脓疱疮”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疾病多发生在儿童。 但是,成人也有发病,皮肤科老师解释说,这个疾病主要是由金黄色葡萄球菌或乙型溶血性链球菌单独或混合感染所引起。 多在夏季、秋季发生,此时气温高、湿度大,如果再加上个人卫生,周围环境等因素,都易使病菌侵入皮肤繁殖。 冀鋆记得“脓胞疮”具有传染性,而且容易化脓。该病好发于头面、四肢等露出部位。 西医认为跟个人卫生情况不好,导致皮肤不洁所引起。而中医认为“湿热内蕴”,夏季暑气湿重,热毒外侵,破入皮肤而成。 思及此,冀鋆皱眉,淡淡地道, “有点像脓疱疮,这个人可能是长时间在潮湿的环境当中做工,或者是居住的地方便是比较潮湿阴暗,不透风,不容易干燥。而且平时此人也不太注重个人的卫生,局部皮肤有一些破溃之后也没有及时的处理和防护。导致外毒入侵,然后久而久之越来越重。” 周围的人并不懂冀鋆所说的“脓疱疮”是什么意思,但是分分开来讲“脓”“疱”和“疮”三个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话。 至少在这些闺阁女子日常的生活中,这三个字加在一起或者分开来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众位小姐都不由自主的,齐齐地离关静秋远了一点。 陈拙鑫闻言也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向尹宏。 尹宏略一思忖,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陈拙鑫闻言脸上黑气更盛。他也不由自主地错后了几步,距离这个死人和关静秋都远了一些。 冀鋆见状心中暗想,哦,看样子尹宏知道这个脓疱疮是什么,嗯,应该是他告诉陈卓新了,这个东西是可以传染的,陈拙鑫也有点儿害怕了。 古代医疗水平有限,自己也别冒进。 冀鋆拉着冀忞也退到了一旁。 尹宏低声对陈拙鑫道, “国公爷,如何处理?”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在场,悄悄把尸体抬走处理掉,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如今,涉及到人命,而且还跟关宝胜家有关,草草处理,虽然在场的人不会有谁有能力阻拦,但是,毕竟堵不住悠悠众口。 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被御史弹劾,说自己草菅人命,岂不得不偿失? 何况,这个人,陈拙鑫和尹宏都能够确定,不是他们做的。 在这个时候添堵,肯定是对陈国公府甚至是陈拙鑫没安好心,陈拙鑫也想揪出这个背后之人。 陈拙鑫有了决断,正欲开口,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清亮而沉静的声音, “听说国公府出了命案,国公爷不必忧神,在下愿为国公爷分忧!”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正匆匆而来,他步履沉稳,眉目俊朗,周身气质矜贵,虽是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周桓走至陈拙鑫面前,拱手施礼。 “兄长!”“表哥!” 沺黎县主和李芳苓接连看到了周彪和李宓。 陈拙鑫眸底闪过一丝不快,他想把这个事情交给西厂,他可不愿意大理寺,尤其是周桓他们几个掺和。 不过陈拙鑫神色不变,微微笑道, “区区家事,不老世子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周彪在一旁笑道, “他们大理寺最近也没什么重案要案,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大理寺知道了不管,万岁那里也说不过去!” 陈拙鑫唇角勾起,有一丝不屑,还有一丝恼怒, “两位世子是不是对我陈国公府太过关心了?别说这个人跟我陈国公府无关,就是有关,我不想让你们管,你们还能把我怎样不成?” “我等当然不能对国公爷不敬!”周桓微微一笑,不愠不火,道, “只是,有苦主,我大理寺就要受理啊!” “哈哈哈!”陈拙鑫朗声大笑。 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谁是这个人的苦主? 关静秋? 冀家姐妹? 笑话! 陈拙鑫面露嘲讽,不理不睬,对尹宏道, “抬下去!” “慢!”尹宏刚要喝令家丁抬走尸体,周彪急得突然间开口。 冀鋆拉着冀忞上前一步,周桓看向冀忞,微微摇头。 二人止住了脚步。 冀鋆想,既然周桓参与了,说明很重要,不行的话,自己就算那个“苦主”,说关静秋污蔑自己,让大理寺调查。 但看起来,周桓不想忞儿参与其中。 陈国公皱眉,眸中凶光乍现,道, “世子意欲何为?抬他的小厮说此人已经面目全非,身份不明,如何认定苦主?难不成世子想浑水摸鱼?栽赃陷害?” 沺黎县主见陈拙鑫对自己哥哥如此态度,大为不满,她上前一步,与有荣焉地道, “这有何难!忞儿可以把他的容貌画出来!” 陈拙鑫恨恨地看了沺黎一眼,接着转向周桓, “桓世子,请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周桓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一页纸,对陈国公道, “国公爷,本世子刚收到状纸,说此人是失踪多年的前陈国公世子陈甲,你说,我管得管不得?” 各位朋友,感谢各位的鼓励和支持! 我会继续努力。 祝各位一切如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处有瓜 周桓此话一出,别说陈拙鑫嘴角不屑地抽了抽,便是周围的那些世家贵女,都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甚至是十分的可笑,包括冀鋆。 冀鋆对周桓的这一举动感到十分的蒙圈,作为周桓这样一个如此缜密之人,又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虽然冀鋆没有见过陈甲,但是她听人家说过,陈甲身材伟岸,容貌出众,彬彬有礼,而且文武双全。 而且依照着陈拙鑫的身高以及陈乙陈炳的身材来看,陈甲应该不会低于七尺,说不定八尺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陈甲是陈国公的嫡长子,陈国公是武将,身强体健自不必说,就算是久享富贵,心生惰性,但是架子摆在那里,遗传基因也在那里,只要他不是胡天胡地地“作”,身子骨就是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传闻老陈国公也没有特别恶劣癖好,酒色财气虽然都沾点,但没有乱性乱情,没离谱。 易老夫人如今尚还健在,说明身体也是很不错的。 陈甲作为嫡长子,又是世子,对于他的照料,一定不会差! 所以撇开容貌俊秀与否不谈,单从身身高体态上,他定然不会是这般。估计陈甲应该应该是属于比较高大威猛,比如“力拔山兮气盖世”那样。 或者跟李宓那般“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咳咳,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冀鋆看了李宓一眼,恰巧李宓也在关切地看向她这边,冀鋆的脸“倏地”一红。 而周围贵女中也有与陈国公府走动甚秘的,冀鋆能够想到的,她们也会想到。 如果陈甲是一个比较矮比较胖或者比较形容猥琐的那么一个人的话,必然也会成为京中的贵人圈内的谈资。 如同前世,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对于一个比较出色或者是说位高权重之人,众人在羡慕嫉妒恨的之余,总是会千方百计的挑出他的一些毛病或者是缺憾来平衡自己的那种酸楚心态。 比如很多人羡慕明星,羡慕那些俊男靓女的好运,羡慕他们的容颜,羡慕他们的身材,羡慕他们的风光以及财富。 不过大家总是更加愿意八卦他们的一些不幸,他们的丑闻,他们遇到的烂人烂事。 比如说有的明星的童年是单亲家庭,或者父母失和,家庭暴力,自身抑郁,嗜酒嗜赌等等。 还有的人被恋人或者丈夫\/妻子“劈腿”,负心负情。 或者有的被人骗财骗色,再或者有的人,去投资,去经商,最后血本无归,等等,等等。 尹宏上前向周桓深施一礼,道, “世子爷请慎言!” 周桓轻轻扫了尹宏一眼,看向陈拙鑫,神色认真而坚定,并无一丝玩笑, “国公爷,是与不是,我们查验一番便能知晓。” 陈国公陈拙鑫看着周桓,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丝嘲讽,语气冰冷地道, “如果我不让桓世子查验呢?难不成桓世子还要治罪于我?” 言罢,鼻腔中中中喷出一股气息,言下之意: 凭你,想治我的罪?你配么? 周桓沉静如水,无风无波,不过,周身溢着冰寒,气势更不输于陈拙鑫。 周桓缓缓开口, “国公爷,不是说我一定要干涉你的家事。实在是我受老夫人之托,必须要尽力而为。” 陈拙鑫用一种像看大戏一般的眼神看着周桓, “桓世子,莫不是您今儿还没有睡醒就来到了我陈国公府?你的意思是母亲让你来查这件事情?笑话!我知道此事才不过一个时辰,而且我已经下令不得惊扰老夫人,桓世子,我倒是很好奇,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周桓微微一笑, “老夫人如何知道,您就去问老夫人!不过国公爷您看一下,这张状纸上有老妇人的指印,而且还有老妇人的玉镯,这个镯子您应该知道,是先皇当年庆贺老陈国公和夫人新婚大喜的时候,由太后娘娘赐给老夫人的,老夫人说要将来是要在她百年之后要再传给继任的陈国公夫人,所以迄今为止,这个镯子还在老夫人的手上,您不会不认这不认识这个镯子?” 冀鋆和冀忞距离周桓和陈国公有一米多的距离,但是看得出来,周桓举起的那只玉镯,晶莹剔透,莹润光滑,指定是价值不菲,一看就非俗物。 果然,陈拙鑫一见玉镯便变了脸色。 不过他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他并不能够就此认可。 于是陈拙鑫有些强硬地对周桓, “桓世子,你这是跑到我陈国公府来招摇撞骗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法子骗取了母亲的玉镯,又造了这么一张子虚乌有的状纸,但是我今儿就告诉你,想在我陈国公府兴风作浪,你选错了地方!要不咱们就到圣上面前去理论一番!” 周桓不恼也不急,笑道, “国公爷当真要把这件事情闹到圣上那里吗?闹到圣上那里就闹去,本世子奉陪!总之这件事情迟早也要报给圣上知晓,请圣上裁决。我——” 周桓话未说完,从人群外面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女子,这女子容颜秀美,可能是由于天气炎热,而且又跑的比较急,一时间娇喘吁吁,额头可见有一些细微的汗珠,将精致的妆容细微地冲出几道浅痕,显得妆容有些缺损。 而且有两缕头发吹到了额前,但是那名女子体态轻盈,行动流畅,倒也不显得狼狈,相反,还有点可爱。 这名女子跑到了陈国公跟前,气喘吁吁的道, “国公爷,老夫人晕过去了!刚刚,老夫人晕过去了!” 陈国公见此女子正是自己后宅当中的程姨娘,程姨娘是比较受宠的姨娘,为人聪明,善于察言观色,此刻定然不会哄骗陈拙鑫。 陈拙鑫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程姨娘神色有些惊慌地道, “适才老夫人在后堂正与几位国公夫人和大臣们的女眷说笑,可是却突然闯进来一个蒙面的男子,这个人塞给了老夫人一张纸,老夫人看完这张纸之后,顿时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突然就口歪眼斜,说不出话来!恰好这时候,桓世子和广宁世子以及李大公子前来向老夫人道贺,老夫人便将这个纸和镯子交给了桓世子,然后老夫人便晕过去了!”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这么巧? 陈拙鑫越听越难以压住胸中怒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看向尹宏,尹宏明显一无所知! 周桓接着道, “国公爷,这下您信了?哦,对了,那个蒙面人,我已经派人押往了大理寺,据他说,您当初为了得到启晴县主谋害了世子陈甲,不过呢,他又说,世子陈甲也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日才被您给害死的。他曾经深受陈甲的大恩,故而这些年忍辱负重,一定要为世子报仇。” 陈拙鑫的眼中闪过狠厉,心中已经是雷电交加,他有些难以厘清这一桩桩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四周都有无尽的威胁,在一点点地靠近他,靠近他,而这些威胁,此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片刻,陈拙鑫唇中挤出一句, “一派胡言!” 旸旭县主此刻也有点缓过神来,快步走到周桓面前道, “桓世子,你可不能乱说话!” 事关姐姐名节,旸旭县主有些不满。 “是啊!桓世子,这个人是我表哥,怎么会是前世子爷呢?” 关静秋此刻也有点恢复清明,她也不知道她此刻坚持此人是自己表哥对还是不对。 但是,她的直觉是,如果,她认定此人是“表哥”,说不定会帮陈拙鑫一个忙。 陈拙鑫也许会感念她的帮忙,毕竟,陈甲已经“死了”,她不认定此人是“表哥”,陈甲即使是活过来,也不会感激她。 “咦?毕四儿怎么在这里?”程姨娘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尸体,轻轻惊呼一声! “毕四儿?”尹宏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似乎听说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哪个毕四儿?”陈拙鑫也很疑惑。 程姨娘怯怯地看了陈拙鑫一眼,见他脸上犹如乌云压境一般,心中胆怯,却又不能不说,只好嗫嚅着道, “妾身记得毕四儿是向姨娘的表哥,曾经在府里做事,后来身上生了很多的脓疮,被管事赶到了庄子上。可是,他还总是来找向姨娘要钱买药,有一次,有一次……” 程姨娘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有一次怎么了?”旸旭县主急道,她最恨这种人,说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想说又不说,不说似乎又不行的样子,简直急死个人! 程姨娘看着陈拙鑫没有制止,尹宏似乎也确实不知道实情,反正恶心人的事情又不是自己家里人做的,是你们想知道的,可不能怨我,遂心一横,轻轻地道, “有一次碰到了县主,他又想县主讨要银钱,县主心善,给了他一些。他非常欢喜,此后,此后,此后……” “又怎么啦?”旸旭县主简直要暴走! 沺黎县主插嘴道, “该不会是对启晴姐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冀鋆,“……” 这沺黎,写言情,有潜力啊! 冀忞,“……” 沺黎县主,这是经一事,长一智啊! 芍药,“……” 小姐总说我口无遮拦,沺黎县主这般,难道不算? 程姨娘深吸一口气,道, “毕四儿,刻了一个启晴县主的模样的雕像,白天跪拜,晚上,晚上就……” 冀鋆,“……” 天雷阵阵,此处有瓜!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指鹿为马 可是这一次,无论是众人如何催促,包括陈拙鑫如箭一般的目光似乎要将程姨娘射成千疮百孔,但是程姨娘坚决不再接着说下去。 她越是如此,众人越是好奇。此刻,冀鋆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几分。 但是此刻她也不能把话挑明。虽然这种事情其实说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危害,只是个人的心理障碍,跟“杀人越货”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同,但是听上去确实是有点不舒服,在有些有“心理洁癖”的人眼中,还会感到有些恶心。 冀鋆猜测很有可能就是,毕四儿将那个木刻像当成启晴县主,晚上搂着木刻睡觉。说不定口中也会有些情不自禁的爱慕之语。 有点像前世学《心理学》的时候老师讲过的那种叫做“恋物癖”的情况。 用这个物件代替思慕对象。 程姨娘迟迟不说,脸涨得通红,陈拙鑫也猜到不是什么可以宣之于口的事情,也不再追问。 沺黎县主那句“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程姨娘没有否认,足以说明这个毕四儿有了痴心妄想的念头。 可恶! 此刻,尹宏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他忙靠近陈国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果然,只见陈国公的脸由黑变紫,由紫又变成青,真的是五颜六色。 冀鋆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表情上看到了这么多的色彩,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种愤怒和膈应。 也是,在古代这样的背景之下,当想到一个人,每日握着自己妻子的雕像入眠,做着不可描述之美梦,恐怕是个男人都难以接受。 即使是在前世,有些心眼儿小的男子也对此不能忍耐。 尤其在古代这个时候,意淫和真正的肌肤接触,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但不管怎样,启晴县主都是无辜的,看在旸旭县主帮过自己对付南宫燕的份上,冀鋆想也应该帮帮启晴县主脱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冀鋆出声道, “程姨娘,请问你是如何认定此人就是府上的毕四的?” 程姨娘恭恭敬敬地答道, “回禀冀大小姐,只因那日这个毕四儿向县主哭诉的时候,举起他的双手给县主看,跟县主说他出生时候双手均是六指,后来,他的爹爹便狠心将他多出来的指头剁了下去,妾身当时正陪着县主,看到他的手指那里有缺损,印象特别深刻。是以,刚才妾身一见那人的手指,又看到此人的身形体态,便认出此人是毕四儿。” 冀鋆闻言一惊,再次远远地看去地上那人,只见那人露在外面的那只手的小指处有一处凹进去的痕迹,但是自己当时以为是此人由于不小心碰到锐利之物划伤所致,再加上手上有一些污泥,也没有仔细查看。 到底不是专业人士,专业的事情还得要专业的人去做。 陈拙鑫面色稍霁,整个人也从刚才的愤怒中逐渐缓了过来,尽管他后宅姨娘侍妾不少,可是他心中唯一钟爱之人却是启晴县主。 那个犹如皎皎明月般的美好女子,纵然他知道,启晴县主内心还在想着陈甲,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对启晴县主的一往情深。陈拙鑫坚信,总有云开见月那一日,启晴县主终有一日会全副身心地爱上自己。 是以,陈拙鑫得知如毕四儿这般龃龉之人敢暗恋启晴县主,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泄恨! 不过,如今此人已死,而且又解了“陈甲”的困局。暂且作罢。 陈拙鑫看向周桓,目光阴冷, “桓世子,你也看到了,这个人是我府上的家丁,不是我大哥,我大哥那般人才,如何能是这样的人。世子请回!” 周桓回视陈拙鑫,陈拙鑫并不惊惶,接着道, “至于母亲那里,她老人家定是今日见到弟弟大婚,心中一时间悲喜交集,一时间失了神志。待她老人家醒来,我定会好生解释,不劳世子爷费心。” 周桓未言语,今日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 当时,周桓和李宓,周彪正在后花园中与几位世家公子在那儿闲聊。 一名丫鬟过来见礼,跟他说远荣有急事找他。 丫鬟是陈国公府的二等丫鬟装扮,落落大方,神情坦然。几人不疑有他。 何况,就算是要设计陷害,比如把他引到哪里,然后,冒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赖上他,他也不怎么担心。 而且,还有李宓和周彪,难道还能一下子害他们三个? 准备了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更不必害怕,这三个女子是陈国公府的,就告陈国公一个“御下不严”“家宅混乱”。 如果三个女子不是陈国公府的,是想借机会攀附的,就把她们全送给陈国公好了! 周桓几人随着丫鬟急急而去,可是,快走到后堂的时候,却远远看见远荣和丫鬟被几个丫鬟连拉带拽的扯进了后堂。 三人不假思索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进了后堂之后,便见远荣也神色焦急地站在一旁。 周桓几人抬头便见到了嘴歪眼斜的易老夫人,老夫人手里哆嗦着拿着一页纸。 而堂中站着一个蒙面的男子。 此时,易老夫人看见他,双眼忽地射出光芒,直直地看着他,充满了迫切,嘴唇哆嗦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桓试着缓步向前走去,易老夫人颤抖着的手好似筛子一般,尽力褪下手上的玉镯,塞到了他的手里。 一起塞给周桓的还有那页纸。 而堂下之人站立的那位蒙面之人则转身向他跪了下去,口口声声说, “恳请桓世子为我家世子爷伸冤!” 周桓低头大致扫了一眼纸张上所描述内容,读罢虽然是惊骇莫名,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作为大理寺少卿,接下这个状纸也是理所当然。 接着,远容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说,关静秋在枯井边要谋害冀家姐妹。 周桓想到状纸上和蒙面之人均提到“枯井”,于是问蒙面之人道, “你所说的枯井在何处?” 蒙面之人淡淡地道, “您的妹子知道在哪里。” 来不及深思蒙面之人为何笃定远容知晓枯井位置,因着担心冀家姐妹,周桓便带着李宓和周彪匆匆的奔向枯井而来。 周桓等一见地上之人,也觉得此人与他们印象当中的陈甲相距甚远。 但是他想到李宓和冀鋆曾经夜探陈国公府,发现颇多疑点,何不将错就错,借此机会大张旗鼓且名正言顺地搜查一下陈国公府? 说不定有一些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只是,程姨娘已经指出了“毕四儿”六指一事,他总不能硬要“指鹿为马”。 “程姨娘,”冀忞突然出声道, “单凭六指就能认定此人是毕四儿?谁又能肯定,前世子不是六指?” 冀鋆闻言暗赞,是啊!毕四儿是六指,不代表陈甲不是六指! 陈拙鑫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冀家这个小丫头怎么也这么难缠? “喂!冀忞,陈甲不可能是六指!”旸旭县主对此十分不满!姐姐与陈甲两情相悦,姐姐怎么可能钟情于一个六指!而且两个手都是六指! 冀鋆理解旸旭的心思,不过,此刻,帮助周桓实现搜查陈国公府才是目的。 何况,现在就是把陈甲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仙人,又能怎样?你姐姐已经是陈拙鑫的妻子了! 陈甲是与不是六指,跟你姐姐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县主啊! 冀鋆踱至旸旭县主跟前,露出同情又无奈的神色道, “县主啊!六指一事真是扑朔迷离!不过,对于咱们没出生前发生的事情,咱们就慎言!前世子出生的时候,您又没在场,是不?” “你——”旸旭县主一听想发作,想了想,又泄了气。 陈拙鑫更是气闷,陈甲出生的时候,他还没出生。而且,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比陈甲小,岂不是全都不在场! 周桓和冀忞相视微微一笑,指鹿为马,谁不会? 前世,二皇子就是这样说自己“弑君”。 多年前,就是陈拙鑫一口咬定周桓的舅舅在科举前偷偷面见一名北地举子,后来这名举子高中二甲传胪。 结果,舅舅作为主考官被弹劾。 不过这名举子倒也硬气,一直不屈服,最后因为用刑过度死在了天牢。 舅舅无法自证清白,最后被贬官流放,母亲被连累褫夺王妃之位,降为妾室。 “世子爷!”一旁久久不语的关静秋突然开了口。 众人齐齐看向她,只见她此刻却异常平静,她上前向陈国公和周桓福了福身,道, “国公爷,世子爷,我表哥是六指!”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后宅女人的智慧 关静秋此刻看出了点门道,就是地上的这个人是不是“陈甲”已经不重要。 目前重要的是,陈拙鑫不想他是“陈甲”,而周桓和冀鋆他们几个要坚持这个人是“陈甲”。 因此,实际上地上这个人究竟是谁,恐怕现在谁都不知道,最大可能,其实他就是毕四儿,就是陈国公府的一个普通的下人。 但为什么是“毕四儿”,很可能是因为他对启晴县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且有人想把这个事情公之于众。 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羞辱启晴县主,还是为了羞辱陈国公,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而同时,周桓等人或者其他人借着这个死人将自己的表哥给调走,然后借机搜查陈国公府,甚至借着搜查之机,对陈拙鑫进行栽赃陷害。 而陈国公,却是因为自己要害冀忞才着了这个道儿,即使没有自己逼迫冀忞来到这个枯井,陈国公府枯井里的这个人也会暴露,但至少不会令陈拙鑫直接恨上侍郎府。 如果此刻自己要是帮陈拙鑫躲过这个劫难,那么陈拙鑫一定会对自己心怀感激,至少不会再加以怨恨,也抵消了之前自己莽撞行为带来的不良后果。 总之,现在他们也不敢把表哥弄出来跟自己对峙,即使弄出来一个表哥,自己还可以说有其他的表哥是“六指”。 于是关静秋短暂思索琢磨之后,便决定在这里支持陈国公一次。 关静秋想,即便是为陈甲申了冤,别说陈甲死或没死,即使陈甲没有死,现在被周桓等人一顿操作,重新夺回了陈国公的位置,他也不会表感谢自己。 何况,如果陈甲已经死了,替一个死人伸冤,自己也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栽赃陷害,混淆视听的事情关静秋见得多了! 关静秋虽然是庶女,但是她从小在侍郎府并没有受到嫡母的打压,而且关宝胜由于对她的生身姨娘非常宠爱。因此,对她的教也很上心,甚至也是把她当成嫡女来教导。 而关夫人本身由于没有子嗣,也需要拉拢关宝胜和关静开兄妹,,从而对关静秋很宽容,至少表面上比较关爱。 不管是不是做给关宝胜看,关夫人在教导关静珠的时候,也时常会提点关静秋,因此,关静秋对内宅的阴私见怪不怪。 就象那年,父亲关宝胜新纳了一个叫妾,喜欢穿绿色衣裙,名字中又带个“翠”字,因此称为“翠姨娘”。 翠姨娘容貌秀美,温柔可人。据说是一个破落秀才家的女儿,秀才夫妻两个先后患了重病,变卖家财治病还是无以为继,不得已将女儿卖到关家做妾。 关宝胜对这个翠姨娘异常宠爱,简直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关夫人还好,见惯了关宝胜喜新厌旧的嘴脸,只要自己嫡妻地位不动摇,其他的,爱谁谁! 可是关静秋的生身姨娘却气得是直跳脚。只是当时关静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翠姨娘如此得宠,只以为她“狐媚勾人”,不是个好饼,也跟着气愤不已。 关宝胜之所以看重这个姨娘,不仅因为她容貌好,又识文断字,更因为这个翠姨娘的堂哥中了进士,且殿试出众,被留在了翰林院。 自古,翰林院都是内阁成员或者朝廷大员的摇篮。从翰林院走出去的,只要不行差踏错,最后至少都是个侍郎。 但是翠姨娘刚入府的时候,还没有秋闱考试,中榜之后关家上下也并不知道。 只是因为是关宝胜对翠姨娘格外的不同,关静秋的生身姨娘极为妒恨,终有一日,她便对翠姨娘下了手。 恰好此时这个高中的堂兄来探望翠姨娘这个堂妹,可能也是给堂妹撑场子。 于是关静秋的生身姨娘便设计让翠姨娘的堂兄和翠姨娘滚到了一起,而恰恰好被关宝胜回府的时候发现。 关宝胜自然是大怒。但是,关宝胜也明白翠姨娘中了招,何况他不想得罪那位堂兄。他首先想的就是息事宁人,掩盖过去。 然而,翠姨娘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找了道儿,无地自容,心中恐惧,觉得自己这种事情已经不见容于夫家,也不会见容于娘家,一时间想不开,羞愤之下跳了井。 翠姨娘的尸身被从井底拉上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翠姨娘的举动,自然是保住了关宝胜的颜面,保住了堂兄的名声,也保住了娘家的体面。 但是因此翠姨娘的堂兄深深恨上了关宝胜。而此时,关静秋的生身姨娘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因为关宝胜之所以拉拢翠姨娘和她的堂兄。主要是因为翠姨娘的堂兄如今已经身得齐相赏识,将来位高权重是指日可待。 即使达不到齐相那般的成就,如今凭他在齐相面前说几句话,也足以够关宝胜头疼不已。 此事,关静秋一直很懊恼,因为她有机会阻止事情发生,可是因为见识短浅,于是对姨娘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尤其,她见到了那个满脸羞愤,甚是狼狈的进士后,更是悔恨不已,此前她以为翠姨娘的堂兄恐怕爹爹一般的年纪,不料翠姨娘的堂兄才二十出头,眉清目秀,身姿瘦消,周身的书卷气息是她的父兄不具备的。 既有才子的风骨,又不失朝廷命官的礼数周全。纵然众目睽睽之下,也未失了分寸。真是长在了关静秋的心坎上! 假如当时,自己去救了这位进士,如今自己说不定已经是进士夫人了,将来就是侍郎夫人,相爷夫人! 冀鋆看关静秋在那里眼神闪烁,时而坚毅,时而迷茫,时而又满怀期待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地算计了个遍。看她此刻力挺陈拙鑫,也大致猜到关静秋可能想攀上陈拙鑫这棵大树。 是啊,周桓如此胸有成竹,足够陈拙鑫头疼。说不定此次帮助陈拙鑫过关,陈拙鑫会感念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将关静秋纳入自己的后宅也说不定。 陈拙鑫目前虽然有启晴县主一个正妻,但是以着陈国公陈拙鑫的身份,还可以纳一个平妻。 如果关静秋成为陈国公的平妻,启晴县主目前尚无子嗣,那么将来关静秋的儿子必将是陈国公的世子,地位远远高于陈国公后宅的其她女人,就如同小易氏生的陈乙和陈炳一般,儿子是嫡子,自己有诰命,无比尊崇。 另外,给陈拙鑫做平妻,总比是嫁到小门小户做正头娘子要实惠的多。 其实在这一点上,冀鋆不得不佩服关静秋,她能在瞬息万变的形势下瞬间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时机,从而做出决断,而且出手! 在此方面,她和冀忞都要差上很多,想来关家的后宅并不安定,另外,关静秋的生身姨娘和关宝胜也没有将这些后宅的龌龊之事对她隐瞒,所以关静秋习惯了见风使舵,随时倒戈一击。这些的手段一点也不陌生,甚至是应用起来驾轻就熟。 冀忞看关静秋又冒头为陈拙鑫开脱,不由得心生恨意! 关静秋,你以为你是谁?只许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害人的时候理直气壮,害人不成万分委屈! 得到了好处理所当然,得不到的时候,又想踩着别人的鲜血上位! 关静秋,你真的觉得老天都必须为你遇山开路,逢水架桥? 冀忞凉凉开口, “关姐姐的表哥可真是百变之身,只是不知道为何关姐姐的表哥会在这个井底?须知,这个井所处之地如此偏僻,怕是启晴县主,旸旭县主也未见得知晓,怎地关姐姐的表哥就好巧不巧地到了这里?是不是令表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秘密也说不准?” 我们千方百计想接这个案子,就是为了借机探查陈国公府,难道你就不是? “对啊!”在一旁的芍药忍不住接道, “关小姐,您这是乌鸦站在煤堆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啊!” 关静秋气的险些晕了过去! 冀忞轻飘飘一番话,顿时让陈拙鑫变了脸色,把她要帮陈拙鑫的心意生生掰成了“图谋不轨”! 而冀家姐妹,包括周桓他们却成了误打误撞,顺手牵羊!最多是个趁火打劫!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万分紧急时刻,关静秋看到了美琳,灵光乍现之间,她脱口而出, “我听美琳小姐提到,这边有个枯井,不是很深,就非常好奇,过来看看,不料,不料……” 众人目光齐齐射向美琳,淮安候府的美琳小姐,怎么会知道这边有个枯井,而且知晓得如此精准明白? 美琳?周桓与李宓对视一眼,均觉得其中疑点越来越多。 美琳是受人指使? 美琳的目的不是为了陷害冀家姐妹? 而是为了把众人引到这口枯井边? 枯井里有秘密? 冀鋆和冀忞也很是困惑,美琳指使关静秋害自己不奇怪,但是她能够知道陈国公府里这么僻静之处的枯井,就奇怪了。 还真不是瞧不起她,估计淮安候府里的一些荒僻之处,美琳都不见得知道,何况仅仅来过两次的陈国公府! 周彪和周桓的探子,李战夜晚深入陈国公府,都没有留意道这口枯井! 陈拙鑫向着美琳踱近两步,美琳身边的贵女纷纷避让,陈拙鑫周身泛着森寒,凛冽之意写满眼眸,那是杀气! 美琳内心惶惑不安,她强作镇定,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是准皇子妃,他不敢,他不敢,他不敢…… 可是,终于,她觉得心底的气力一点点被陈拙鑫抽离,她从干涸的喉中发出颤音, “我听府上两个侍女闲聊时候提起的,国公爷,您要相信我!”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多么痛的领悟(一) 陈拙鑫薄唇微勾,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眸光清冷,丝毫没有温度。 他一步步走向美琳,美琳强作镇定挤出的笑意就这样凝在了脸上,后背已经渗出涔涔冷汗,胸膛内心脏在剧烈跳动,似乎要冲出了嗓子!每每的剧烈跳动都令美琳头脑阵阵晕眩。 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即使在面对“贵人”设置的重重考验也未曾出现的恐惧,从心底生出,弥漫至四肢百骸。 陈拙鑫逼近的每一步,都像重锤一样,重重的锤到了美琳的心头,美琳只觉得她已经随着这一记又一记的重拳,不可抗拒地裂成了一道道的碎片。 什么皇子妃,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扬眉吐气,都已经逐渐变得支离破碎,乃至烟消云散。 猛然间,美琳只觉得,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体重,“扑通”一声,她双膝跪倒,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陈拙鑫走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美琳,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这时,尹宏走上来恭敬地道, “国公爷,怎么处置?” 陈拙鑫睨了美琳一眼,淡淡地道, “处置什么,都是自家亲戚。若处置了他,三弟那里,我也不好交代。给她点儿教训就可以了!”, 尹宏未答言,垂手而立。 陈拙鑫回身望向众人,目光从众位贵女和她们的丫鬟身上逐渐扫过。 每个被陈拙鑫目光所及之人虽然不怎么恐慌,但是被这样蛇一般阴毒的目光扫视,总是有一些不舒服。 尤其是那些陪同小姐们的丫鬟,更是怯怯地不敢抬头。 唯有芍药,一双大眼睛亮亮地闪着好奇和期待,丝毫不惧,陈拙鑫看过来的时候,还冲陈拙鑫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笑容。 陈拙鑫内心陡然被这个小丫鬟的笑脸所触动,如此天真,如此无邪,如此不掺杂任何逢迎讨好与抵触忍耐,他许久未见了! “你,过来一下!”陈拙鑫指着芍药道。 芍药看看陈拙鑫,不可置信地又看看冀鋆,冀鋆虽然猜到了点什么,但是不确定。也知道陈拙鑫不会对芍药如何,且当下别说让芍药过去,自己也不能抗拒。 于是点点头,给了芍药一个“稍安勿躁,一切有我和小小姐,还有大公子”的眼神。 芍药走至陈拙鑫近前,深深福身,大大方方地道, “国公爷安好,您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陈拙鑫闻言饶有兴致地看向芍药笑了笑道, “你这个丫鬟跟你的小姐一样有趣,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芍药得大方得体的道, “国公爷,您请吩咐,只要不是违背天地良心,不违背人间道义,不伤天害理,奴婢定然万死不辞。” “哈哈哈!”芍药的一席话令陈拙鑫心花怒放,竟然哈哈地笑出了声,他觉得这对主仆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笑罢,陈拙鑫笑意尚未收敛,语调温和地道, “这件事不是让你昧着良心去做,而是请你帮我出口气,给我陈国公府壮壮门面。你去替我教训教训这个美琳小姐,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出了事情有我兜着!是我让你去的,之所以让你去,只因我陈国公府的下人们不得力,致使让这样的魑魅魍魉我的府里兴风作浪,搞的这里乌烟瘴气!” “好嘞!”芍药脆生生地痛快地应了一句。 说罢,芍药便走上到了美琳跟前,在众人惊愕的眼神当中,包括冀鋆和冀忞,二人也没有想到芍药这般迅速! 好似,跟陈拙鑫约好一般! 芍药一手揪起美琳的脖领子,向上使劲一提,美琳被动地一抬头,身子随着向上直起。 可是,就在美琳尚未完全站稳,上半身还有点向前倾斜之际,芍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领子,双手一挥,“啪啪”!结结实实地照着美琳的屁股重重地打了两下! 美琳冷不防间一下子又向前扑去,整个人便趴到了地上,但不知道是美琳知道死也一定要护住自己的脸,还是芍药的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尽管身子重重地扑到地上,美琳的脸却并没有挨到地面分毫! 陈拙鑫被芍药的举动彻底惊住!他以为芍药会会打美琳的脸,扇她的耳光泄恨,或者去掐美琳的胳膊啥的,让她疼得龇牙咧嘴出糗。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啥时候大周的女子之间掐架也冲屁股使劲了? 实在太好奇,陈拙鑫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为何没有打她的脸呢?” 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 芍药眨眨眼睛,十分认真地道, “俺们夫人在教导我和旺财的时候说过,打人不打脸,尤其尽量不打女孩子的脸。夫人还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知道“旺财”的众人心中认定,旺财可能是他们家的伙计。 冀鋆内心直抽抽,她娘教导她和芍药估计都得头疼,还去教导旺财,真是“有教无类”的好老师啊! 芍药话锋一转,接着道, “我们小姐说过,有些人呢,比较蠢,是用屁股决定脑袋的,我觉得就是说屁股比脑袋重要,依我看,这个美琳小姐有点象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打她的屁股不是比打她的脸惩罚还严厉吗?” 这一席话将在场的人都逗的忍俊不禁。 冀鋆,“” 我说过吗? 我是这个意思吗? 罢了,看结果,不看过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冀鋆觉得美琳的双臀似乎比刚才高了一点…… 丫鬟将美琳搀扶起来,美琳咬着唇尽可能地直起身子,冀鋆见美琳的唇间渗出了血,猜到屁股一定很痛,可见芍药的力度! 冀鋆看着美琳的模样都暗暗咧嘴,接着就是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佩! 到底是跟旺财对练过的!暗搓搓地下狠手,还不让人看出来! 名师出高徒啊! 美琳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但不敢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陈拙鑫再进一步,声音阴冷,冲着美琳道, “看起来淮安侯府没有好好教导你这个庶女,这样的一个庶女入了皇子府,岂不是会让皇家蒙羞?本国公就不辞辛苦在你入皇子府之前,教导于你,望你好自为之!” 美琳身子抖得几乎瘫软,她全付力道都用到了两个丫鬟身上,两个搀扶她的丫鬟几乎有些踉跄。 美琳声音颤抖着,强撑着道, “谢,谢国公爷劳神!” 冀鋆内心不胜唏嘘,看看冀忞,她轻抿薄唇,看不出情绪。 关静秋则是一脸震惊和后怕。 旸旭县主和沺黎县主也是惊讶不已,不过,还有一丝的幸灾乐祸。 冀鋆想起前世流行的一句话,家里的父母没有教导你,就得由社会去教导你。 冀鋆想起前世科室里有一个护士长,家境不好,吃苦耐劳,在医院比较缺人干活的时候显得很出众,于是几年后,升为护士长。 所有的脏活累活她都率先垂范,身先士卒,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作为护士长的她比其他护士技术全面而且过硬。 其他护士能干的会干的她要会,不会干不能干的她也要会。 必须要在技术上,镇住手下的这些护士,否则没有背景的她,就难以服众。 护士长的丈夫是一个工人,夫妻二人的生活算是小富即安。他们有一个独生女儿,夫妻俩对这个女儿就非常娇惯和溺爱。 女儿在小学的时候因为学习不好,长得偏胖,又没有能拿出手的特长,很受老师和同学的歧视。 老师时常言语嘲讽她的女儿,女儿受了委屈自然回家哭诉。 护士长就悄悄背着女儿去给老师送礼,送一次,老师脸色好几天。 过一段时间,老师再次敲打,就再送一次,再管一段时间。 护士长始终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老师总是欺负她的女儿。 然后护士长就总是跟身边人抱怨, 老师如是如何如何不是东西! 老师没一个好东西!等等! 确实,护士长遇到了一个不是东西的老师,但是并不是说所有的老师都不是东西。 护士长也没有认识到她遇到的这个老师为什么敢欺负她的女儿,那是因为她没有找到足够震慑住这个老师的手段和方法。 虽然她也送了礼,但始终是没有满足这个老师的胃口,总是跟“鸡肋”一般吊着老师的胃口,老师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可不就拿她女儿出气! 因为在老师看来,她是当地最大医院的护士长,那么应该是几千几千的送,而不是几百几百的量! 老师未必是缺这几千块钱,但是他认为护士长的这种行为是对他的一种轻视,是认为他不配得到这几千块钱。 所以在整个的小学过程当中,乃至后来上了中学,就一直处在,老师敲打孩子,然后送礼,缓和几天,接着又敲打……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到了高中毕业,孩子便步入了社会。 而在孩子步入社会之后,护士长也已经退居二线。 医院里,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尤其是有后台的渐渐增多。 因为人多了,也不再需要她这样一个多面手。 相反,她这样一个多面手,一个人干了几个人的活儿,间接等于挡住了许多人的出路,于是护士长便进入到被边缘化,等着退休的日子。 这个时候,她女儿开始不断地被社会各种捶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多么痛的领悟(二) 护士长的女儿在市区内的一家中小医院找到一个收款的工作。 这个工作尽管工资不高,也没有什么“灰色收入”,但是只需要按时上下班,又不值夜班,也不需要出力气,因此,还是很适合刚步入社会的小女生做。 但是护士长的女儿在算账收款的时候,经常分不清“公私”的界限。 比如有的时候,有些人来,由于没有带零钱,而她这个时候又出于好心,便从自己兜里找出零钱来付给对方,然后过后再将自己的那部分从公款里取出来。 但是久而久之,单独的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很麻烦。她就积攒到一定数目,再从公款当中拿回自己付给患者或者家属的找零费用。 但是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就难免会出现,多拿或者是少拿的情况。 此时,她的这个习惯便被身边的人给看在眼里。 身边人有的妒忌她出身好:从小生长在城市,父母都有工作,有医保。 有的人妒忌她的家庭条件好:独生女,高中毕业就找到了这么清闲的工作。 也有人妒忌她容貌好,此时,护士长的女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材容貌都很出挑。 或者是出于妒忌,或者是为了邀功,或者是为了帮人腾出位置,有人向领导举报了她的这种公私不分的行为。 恰好领导来查账,护士长的女儿又有几百块钱的账对不上。 按说这几百块钱,如果是提早发现,悄悄补上便并不算什么事情。 但是因为平时,父母对财物系统的规则一无所知,她入职之后也没有人告诫她,指点她。 父母也没有给她灌输一个对金钱严谨,细致的观念,尤其是涉及到金钱的工作方面更是没有太多的风险意识。 护士长女儿就始终大大咧咧,觉得几百块钱,几千块钱,差了就补上好了,查出来也没有什么,又不是几万几十万的事儿。 她不知道财务制度非常严格,一分一毫都都不允许有差错。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往大了说就是“公私不分”。 甚至就是说她“挪用公款”,她也无可辩驳。 她更加不知道,世道人心的险恶,没有错处,还要鸡蛋里挑骨头,何况这么明显低级的漏洞! 护士长的女儿便因此被开除出这个单位。 经过了社会的第一次毒打后,护士长的女儿又经过了许多次的毒打: “朋友”借钱不还; 或远或近的亲戚骗她花大价钱买一大堆可能永远也用不上产品; 骗她投资,骗她入股…… 所有这些的结局都是手里的钱如风卷残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那些骗了她的钱的人,又嘲笑她“没文化”! 嘲笑她不懂经济,没有“头脑”,不会“理财”! 嘲笑她没有“视野”,没有“格局”,没有“胸怀”! 护士长的女儿此刻深恨小学和中学老师,是他们对自己的打击,他们的冷嘲热讽,让她时刻提心吊胆,开始恐惧上学,恐惧去学校见到老师,最终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也失去了学习的机会,失去了用知识提升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她的同学此刻告诉她,为什么老师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没有给老师送礼,也没有“厉害”人如校长,区长,市长等为你出头。 护士长的女儿这个时才知道,原来老师对其他同学的好是并不是因为同学多么优秀,而是因为家里送了礼,或者家里有人当大官。 护士长的女儿悲愤地回家问护士长说, “为什么别的妈妈都给老师送礼,而你不给老师送礼?” 护士长感到非常委屈,泪眼婆娑地告诉她, “我也给你送了礼,你不觉得经常有那么些天,你回来说这一段时间老师对你很好,那个就是因为妈妈送的礼呀!” 闻言,护士长的女儿非常震惊,她不可置信地道, “可是妈妈,你当时没有告诉我你去给老师送了礼!你一直说老师对我不好,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因为我学习不好,可是我们班有很多学习不好的孩子,老师都没有象对我那样对待他们。有时候老师态度好了,你说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我表现的好,老师才改变的。你如果当时跟我说是因为送了礼,我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我就不会那么拼命地去讨好老师,每天都对老师察言观色,拼命的去做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护士长也满腹委屈,更加愤怒,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去送礼,是因为我不希望你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我希望你永远阳光,永远快乐!我给老师送了礼,老师对你态度好了,不欺负你了,你还有什么压力?你还不趁着老师态度好转好好学习?我算是知道了,你就不是学习的料!你不要为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找借口!” 护士长的女儿凄然一笑, “妈妈,我是当事人,我的体会最直接,最深刻!我感觉得到老师的态度转变是短暂的,不持久的!总是给我一种抓不住的感觉!你这次送礼,恰好赶上我做值日生,我以为我做值日做得好,老师喜欢,我就拼命地做值日,我的活,别人的活,我都干。可是,过了几天,老师又想要礼了,我做值日再辛苦,他对我也不满意,我就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尤其老师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刁难,故意在我走神的时候提问我,我什么都不会,就更加厌恶学习,害怕学习!你可知道,同学有多势力?老师态度好了,大家都对你露笑脸,老师脸一变,同学全都不理你。你让一个小孩子怎么面对?怎么适应?怎么接受?你让我怎么阳光?怎么快乐?” 护士长哭天抹泪儿,泪眼婆娑地问冀鋆道, “你是研究生,你读了很多的书,你父母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高级知识分子。你们一定懂很多的道理,你能不能告诉我错在哪里?我这样做错了吗?” 护士长又问,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你就能够从小到大遇到对你好的老师,让你没有能够厌学,从而一步一步考上了研究生?” 冀鋆感到很无语,她遇到的老师只比这奇葩,不比这位不奇葩。她遇到的势利眼的同学也很多。 冀鋆刚想不知深浅地开口给护士长解释这件事,身旁一个资格较老的护士悄悄冲她摇头,冀鋆便住了口。 此时,科室的一位已经退休返聘的老主任却毫不留情地对护士长说, “这件事情不能全怪孩子,更多的应该怪你自己!你一直把她保护的就像笼中的鸟儿一样。然后突然间你没了这个能力,不,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此前你的所谓“保护”恰好赶上你孩子不需要面对风雨的时候,你以为你“保护”了她。然后,如今孩子必须自己面对一切,你就任由她啥也不懂就进到山林里,面对大自然,她这个时候又不会飞,又不知道怎么跟人家抢食,甚至不知道大自然里有特别多特别多的危险,它除了被那些凶狠的狼虫虎豹撕咬。你觉得她还有第二条出路吗?” 老主任的话让护士长痛哭失声,冀鋆感到很同情,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护士长,或者是埋怨护士长,她觉得自己都没有立场。 老护士拉着冀鋆离开办公室,缓缓地道, “以前我们都提醒过她,让她要么不送,要送就带着孩子送,让孩子看到母亲在老师面前的低三下四,看到母亲的血汗换回来的是老师短暂的笑脸,以及更多的冷言冷语,她心中会有触动,有冲击,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激起她内心的不甘,才会奋发图强!” 老护士的话让冀鋆深有感触,这位老护士以前在教师节的时候为孩子的老师准备了一束价值二百元的鲜花和一个五元钱的贺卡。 孩子同桌的父亲是一个大款,同桌的父亲送了老师一条五千元左右的项链儿。 然后同桌跟孩子显摆,孩子深受刺激,她回来对老护士道, “妈妈,把花退了,就送贺卡。咱们那点子钱根本不放在老师的眼里,咱们再使劲儿,也赶不上我同桌财大气粗,何必呢!” 老护士的孩子从此对见利忘义的老师彻底失望,不抱任何幻想。 而同时,孩子也知道,这个社会如此残酷,即使是校园里,也充满了残酷的争斗! 老护士接着道, “我们说的话护士长一句不听,我之所以不让你说,是因为你没有分量。她问你,并不是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她只是说在诉说着她的不满,有人听即可。她仅仅只是吐槽,哪怕在问你,也并不是需要答案,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始终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处。而你一旦说出了你的看法,她又会不满意。但是老主任说出来就不一样,这叫什么?这叫官本位。” 冀鋆想,这就是古人说的“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 人微言轻,即使说得对,也难以被接受和认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多么痛的领悟(三) 冀鋆记得小时候父母也是没有给老师送礼,小学老师对自己非常的不好,经常敲打。 冀鋆觉得最为憋屈的是有一年评“三好学生”。以前每年评选“三好学生”班级排榜的前六名,那年她明明是排了第四铭,但是老师却偏偏把她从中间给抠了出去。获得“三好学生”的是第一,二,三和五,六,七名。 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种伤害和打击,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极为沉重。 冀鋆自然恨难过,回家问自己的父母这是为什么? 冀鋆记得自己爸爸妈妈想了想后,告诉她很可能是因为没有给老师送礼。 然后,爸爸妈妈问,你如果想,那么爸爸妈妈也去为你给老师送礼。 但是当时冀鋆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妈妈虽然是双职工,但是要负责奉养两边的老人。家中一半多的收入都给了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买药看病。 所以,冀鋆心情虽然沉重却坚决地跟爸爸妈妈说, “我偏不给,有钱也不给!我就要好好学习,气死他们!” 于是冀鋆从此便狠下一条心,拼命的学习! 后来,她一度是班级的第一名。 到了中学,依然面临这样的问题,然而冀鋆觉得那个时候她找到了方向,她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上数一数二的名次。 冀鋆记得自己立下“不给老师送礼”的志向之后,就非常努力,而且非常有动力。 最后,也确实取得一定的成功。当她考上重点高中乃至大学,研究生的时候,那些被老师宠爱的孩子大都是在社会上闲散游逛。 冀鋆觉得她深深地出了这口气。 不过,随着步入社会之后,冀鋆开始觉得父母和自己的这种处理方式也并不是特别完美。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当时的认知里,至少父母告诉她,第一,我们没有送礼。第二,你要好好学习。你才能够有资格去鄙视他们,让他们对你追赶不上,望尘莫及。 然而,父母并没有给她讲透,或者父母当时也不知道。 冀鋆这样一路走来的一个不怎么好的后果就是这一切给她造成了一个错觉,她以为“学而优则一定能仕”,她以为“一学(好)可以遮百丑”。 冀鋆不知道在社会上,她所学的这些知识,只是让她用来工作,比如,会电脑,会外语,会做科研,会写论文,甚至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等等,都是“工作”的技能。 并不能保证她可以在社会上“生存”,以及“生存”得好。 冀鋆在接触社会之后又遇到了许许多多雷人的事情。 她看到师兄师姐遇到的那些不公,那些屈辱,并不能凭着学习优秀就可以顺利解决。 此刻,冀鋆才开始学着反思,学着总结前人和自己的经验教训,学着从头一点点地摸索在社会丛林中的生存技能。 冀鋆冷冷地看着美琳,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美琳也算是自食其果,也算是在这个时代,一个深闺女子识了几个字,读了几个话本子,就学着人家玩弄阴谋的例子。 深究起来,与自己前世面对的,和自己遇到的一些人和事也有相近的地方。 美琳挨了芍药这两巴掌,估计之后的一个月她都不敢坐着。 陈拙鑫看到美琳狼狈的模样,眼睛里早没了之前的傲慢,全是讨饶和讨好,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如果美琳能够坚持己见,为自己辩解一番,他能网开一面也说不定。 对于美琳,陈拙鑫并没有心思特别留意,美琳在他的眼里犹如一只蚂蚁。 但是,今日见到了冀家姐妹后,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以前冀家姐妹要求请封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只是把她们二人看成跟沺黎县主,旸旭县主一般的普通被娇惯被溺爱的闺阁女子,认为她们也无非是有点独特的个性而已。 但是此次一见,他忽然间意识到,或许他自己严重看低了两姐妹,他犯了一个错误。 陈拙鑫自己从一个绝望的,不可能的位置奋斗到今天,他深知,有些人的内心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个力量如果不被激发,不被刺激,可以相安无事,泯然众矣。 然而,如果这种力量一旦被激发,被刺激起来,那么这种力量爆发的时候,不仅个人会逆天改命,甚至是有可能毁天灭地。 至少他能够做到与对手同归于尽那样的惨烈。 这样的人轻易不要去招惹,因为陈拙鑫自己获得一切非常的不容易,他如今尽可能避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于冀鋆和冀忞,他虽然能够完全的碾压,可是他更知道像美琳这样的人,碾压也就碾压了。 不过冀家姐妹这样的人,你碾压她的时候,她一定会让你也付出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有可能是让自己非常之惨痛,惨痛到自己悔不当初。 如同当年的陈美人。 即使身处劣势,陈美人依然能够用她生命最后几日的布局,在时隔多年之后,掀起一番风雨,如今,逆风翻盘,沉冤得雪也未可知。 当年,陈美人无意当中窥见了陈拙鑫与焦贤妃之间的秘密勾结,这在大周是大忌。 高位妃嫔与朝廷大员里应外合,勾勾搭搭,是想把皇上“架空”吗? 尤其焦贤妃还育有皇子,是要跟重臣勾结,拥立自己的儿子? 为了保命,陈美人主动向焦贤妃投诚,提出自己的儿子交给焦贤妃抚养,以后她就远远地躲在宫里的某个角落,不争不抢,自生自灭。 再或者,如果焦贤妃和陈国公还不放心,陈美人就假装得了重病,由焦贤妃向圣上请求把她远远送出宫养病。 总之,就是远远地离开皇宫,离开五皇子。 但陈美人要求给她的父兄一定的补偿,保她父兄安然无忧,保她陈家一门荣华富贵。 当时,陈拙鑫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一个是陈美人知晓了秘密,陈拙鑫首先想的就是破财免灾,等于用钱财利益付给陈美人封口费。 陈美人毕竟是皇子的生母,陈拙鑫可不想手上沾了皇家的血。 万一,万一,五皇子有一天咸鱼翻身,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而且陈美人的儿子牢牢地握在焦贤妃的手里,陈美人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 白白奉献了一个儿子,终是要给人家一定的补偿。 陈拙鑫觉得陈美人的父亲已经年迈,也无非就是找一个机会,比如借着诞育皇子的功劳,多给他们家一些赏赐,或者借焦贤妃之手,多给陈家一些银钱。 而陈美人的兄长呢,安排一个富贵闲散的官职即可。 人家又不要兵,又不想管钱管人,只要有些体面,生活富足,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焦贤妃却觉得不屑于跟陈美人谈判,她认为既然陈美人窥破了她的秘密。要么就老老实实地烂在肚子里,她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或可容忍一二。 小小一个陈美人敢跟她谈条件,就是个死! 于是焦贤妃便对陈美人起了杀心。 从焦贤妃的角度看,皇上的女人和儿子,死一个,少一个! 陈拙鑫和焦贤妃在陈美人的事情上,出现了第一次的分歧。 但是不久,宫里面便出现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交替生病的情况。 四皇子好起来的时候,五皇子就会病倒。 而五皇子好起来的时候,四皇子就会病倒。 那个时候,太医们整天都围着四皇子和五皇子转,焦贤妃一时间也没有机会下手。 与此同时,四皇子和五皇子命格相冲撞的流言开始悄悄播散开去。 陈拙鑫在宫外听到后,感到非常困惑。 但是很快,陈美人不知何事触怒了圣上,受到了训斥。 焦贤妃认为机会来了,便派人去陈美人的寝宫了结她的性命。 可是,焦贤妃的人赶到陈美人的房间时,一个黑影从窗子跃了出去! 宫女、嬷嬷倒了一地,五皇子在床上哇哇大哭,而陈美人已经奄奄。 此刻,陈美人的手里握着一块明睿宫宫女佩戴的腰牌! 看到焦贤妃派来的人,陈美人凄然一笑,而后,便阖然辞世。 焦贤妃的人上去探了探,已无鼻息。 看了看床上的五皇子,什么都没做。 一来焦贤妃派去的是太监,太监对于皇家血脉有着天然的敬畏,觉得那是凤子龙孙,有神明护佑,害死皇子皇孙会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此生身为太监,已经凄苦无比,来世再更加没有盼头,还不如就地了结,还谈什么富贵前程! 二是,焦贤妃也没有让他们要五皇子的命。 后来,焦贤妃拼命地争夺五皇子的抚育权,而且对五皇子爱护更甚于十三皇子,这两个人心中暗暗后怕和庆幸。 于是,焦贤妃的人只是拿走了腰牌。 第二日,便传出来,陈美人暴毙。 而前一日,陈美人见了礼国公夫人! 合宫都猜忌,是礼国公夫人,也就是冀忞的外祖母说了什么,刺激得陈美人突然发病身亡。 而焦贤妃认定是韩德妃为了儿子不继续被五皇子冲撞,要害死五皇子,但是恰好焦贤妃的人赶到,阴差阳错,害死了陈美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陈拙鑫的向姨娘 陈拙鑫暗暗叹口气,他对陈美人印象不深,虽然他如今在朝堂上也是有分量的人物之一,但是毕竟不能任意出入内宫。 何况,即使任意出入内宫,皇宫里的女人犹如御花园的花朵,除了几朵光彩夺目的,其余的花花草草,谁能记得住? 有重大庆典的时候,也就是能见到太后,璐太妃,皇后,四妃这些皇宫里地位较为尊崇的女人,那些低品级的嫔妃,或者没资格参加,或者参加了,也都是远远地在角落里,根本看不清楚。 甚至有的时候,这些低阶嫔妃,还不如舞池中的舞女给人的印象深刻。 时隔多年,陈美人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陈拙鑫内心没来由地涌起一阵阵的忧虑。 陈美人刚死的时候,陈拙鑫曾经有过一丝的困惑,但是因为因为陈美人对于他而言实在不足为惧,不可能撼动他分毫,他也没有过多的留心。 但如今想来,他才觉得里面疑点重重。 比如怎么那么巧,四皇子和五皇子就开始交替的生病,继而便传出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命格相克的流言? 如果说,如果说这里面纯粹是巧合,陈拙鑫却觉得这个巧合未免有点太过于刻意。 但是说如果是陈美人所操控的,她操控五皇子生病和好转是可能的。 但是陈美人又如何能够操控四皇子生病? 四皇子是韩德妃的儿子,明睿宫上下的戒备即使不是铜墙铁壁,韩德妃执掌明睿宫多年,里里外外的人手必然安置得十分妥帖,不会那么容易动手的。 即便是容易动手,以韩德妃深沉稳重的性子,也不太可能一次一次让别人动手成功。 那么如果要是韩德妃做的呢?难道韩德妃是听信了流言,,一时间失了分寸,为了自己的儿子,于是便真的要动手去害五皇子? 可是,既然是命格相克,为什么在陈美人去世之后,五皇子和四皇子便没有再出现交替生病和好转的情况? 按说,如果二人真的是命格相克,应该是跟陈美人的死是没有关系的。 总不能是陈美人用自己的性命跟老天讨价还价? “国公爷!”尹宏低低的喊声打断了陈拙鑫飘远的思绪。 陈拙鑫定定神,与冀鋆清亮的双眸对视一下,却笑着向芍药道: “你的差事办得不错,你可想要什么奖赏?” 冀鋆心有点突突,这陈拙鑫能那么好心?不能是圈套? 芍药会不会狮子大张口?把陈拙鑫要个倾家荡产? 陈拙鑫后宅那么多的女人,还有钱给芍药吗? 嗨!想多了,陈拙鑫哪里能任由芍药予取予夺,估计就是逗逗芍药,转移大家视线罢了。 正琢磨着,只听芍药笑呵呵地道, “谢国公爷!都说了是帮忙,再要奖赏多不好意思!您要是实在想给,就把猫嘴里那个钗子给我!” 冀鋆无语,这丫鬟倒还识货,一要就要个限量版! “不行!”雨珗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珠钗是宫里为参选皇子妃的小姐们定制的,你一个丫鬟,配吗?也不怕把你的脖子压折了!” 雨珗想到以后,自己说不定会和芍药戴着一样款式的钗子,心里就不舒服! 芍药露出八颗小白牙,没理雨珗,却对陈国公道, “国公爷,要不您把猫送我?钗子算是赠品?好比我们店里的卷饼,买一套卷饼,送一杯饮品!您要是去我们店里消费,我们肯定挥泪大赠送!指定让您满意!” 雨珗气得头顶直冒烟! 这时时刻刻不忘你的生意经啊! 还送猫,你咋不要陈国公府呢?那样的话,猫和钗子都是赠品! 哼!奸商! “不行!”周彪突然制止道, “国公爷,钗子不能给她,说不定钗子是凶器!” 陈拙鑫面现不虞,但是转瞬即逝。 几个人正僵持之间,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桓世子,李大公子,别来无恙!”声音娇柔而清脆。 冀鋆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款款而来。 只见是她行动时,身子轻盈,却并非娇弱不堪,每一步都沉着安稳,进管是通身的轻柔如柳,但冀鋆却能感觉的出这名女子身上没有那种与其他后宅女子如贵姨娘、祝姨娘那般的妩媚和娇羞。 相反,她带着一种英气。有点象冀鋆以前见过的那些“江湖儿女”身上的气息。 周桓与李宓对视一眼,李宓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周桓微眯双眸看向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容貌堪称美丽,双目如水,五官清秀,只是她的眉宇间有一种凌厉之色。 二人均不知这句“别来无恙”,所指为何。 思忖之间,这名女子已经向陈国公深深一福,道, “国公爷,妾身来迟。” 陈国公抬手示意她免礼,问道, “你怎么来了?” 女子淡淡答道, “听说妾身表哥的事情惊扰了国公爷和众位贵客,特来向国公爷请罪。” 程姨娘闻言似乎是向众人解释,又是在埋怨女子道, “这也就是向姨娘你能这么镇定,老夫人都给吓晕过去了!” 众人心中了然,来人原来是陈国公的姨娘向氏。 陈拙鑫面上毫无波澜,遂不动声色地道, “此话何意?何罪之有?” 向姨娘略垂首,声音不疾不徐地道, “其实表哥前日偷偷来府上跟妾身讨要一些银钱,当时,他拿出这只珠钗,说是他捡到的,他也没有用处,想去当铺,又担心当铺伙计欺骗于他,他便执意要用这只珠钗跟妾身换些银钱。可是,妾身见珠钗很是贵重,担心是他偷来的,妾身收下,只怕会惹上官司,就坚持不收珠钗,只想给他点散碎银子打发了。不料表哥不满所给银钱太少,非要用珠钗跟妾身换一千两银子,不给他便以死相逼。结果,争执当中,他被珠钗刺破了自己的胸口,不来却导致他内里旧伤复发,不幸身死。妾身当时心中害怕,又赶上府上次日办喜事,怕老夫人和国公爷责罚妾身,于是便带着人将他扔进了这个枯井里面,想等着办完喜事后,再悄悄处理,不料竟惹来了麻烦。” 周彪在一旁不由得轻笑一声, “向姨娘来的可真是及时!” 向姨娘向周彪深深一福,继而缓缓起身,笑道, “谢世子爷谬赞,妾身既入了国公府,自然要为国公爷分忧。何况,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不能再作壁上观。” 冀鋆听罢对向姨娘有些审视起来,这可不像一个后宅争宠的妾室应有的气势啊! 向姨娘目光看向周桓, “桓世子,你可还记得我?” 冀忞心头一惊,她觉得这个向姨娘话中有话。 冀鋆也是这般想法,迅速脑洞大开,难道是周桓的“旧情人”?因种种原因,周桓与之分开,她因爱生恨,转而依附于陈拙鑫? 但是看她的年纪,比周环要大上好几岁,当然了,“姐弟恋”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周桓看似很困惑,不似作假! 不对,刚才,她还提到了李宓! 难道,是跟李宓?被周桓搅了局? 越想越像!哼! 冀鋆刚想吐槽“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听周桓开了口,似乎有点不确定的道, “你是,你是,普崴山的,你可是普崴山向寨主的女儿?” 向姨娘微微一笑, “桓世子的记性很好,我确实是普崴山的土匪,当年江夏郡王爷带着李大公子和桓世子灭了我们普崴山,李大公子害我兄长武功尽废,还受了重伤,年纪轻轻成了废人。我和爹爹下了大牢,幸得国公爷搭救才有我如今的容身之地。二位如今又追到陈国公府,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冀鋆和冀忞均暗暗舒口气。 李宓的神情也跟着有所松弛,他也奇怪刚才自己担心什么,就是那么一瞬间,看见冀鋆的脸沉了下来,他就开始莫名地紧张。 周桓摇摇头道, “你误会了,此次我是来办案的,与你无关。” 向姨娘凄然一笑道, “桓世子办哪门子案呢?地上之人就是我的表哥,如果桓世子不信,可以去看看他的左脚踝上三寸的地方,有一个“山”的烙印,而右脚踝上三寸的地方,有一个“威”的烙印。当年,首批上山的弟兄们都有这样的烙印。” 尹宏闻言,径直走上前,扒开地上之人的袜子,看了看,周彪也跟了过去,二人齐向众人点点头。 周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些什么不利的情况要出现。 突然,欲起身的尹宏发现毕四儿的上半身处的地面一点点地渗出了黑色的血水! 尹宏忙起身避开毕四儿的尸身。 冀鋆此刻却借着阳光的照射看到了血水周围,开始聚集蚂蚁! 众位围观的贵女见状纷纷后退,但是陈拙鑫和尹宏,周桓和冀家姐妹几人没有动弹。 向姨娘见众人都远远避开,她看向周桓,眸光森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笑意不达眼底,低低地道, “桓世子,那个蒙面人是我安排的,老夫人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也是被我迷惑的,我的目的就是把你引到此处,你看看老夫人给你的镯子可还安好?那可是御赐之物!损坏了,就是欺君之罪!你江夏郡王府等着灭门!” 周桓迟疑。 “别听她的!”李宓急急提醒道, “你当心被她把镯子抢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向姨娘身上有蛊 向姨娘嗤笑一声,不屑地道, “李大公子,你当年的英勇哪里去了?你们几个难道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如此畏惧,如临大敌一般?可真让我瞧不起!我进入了陈国公府,成了国公爷的妾室,我既是甘心情愿。当然要让国公爷放心。入府之前,我已经废了自己的武功,我如今的武功也只剩下了曾经的一成到两成。即使我的武功没有被废,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何况你们三人联手。” 李宓轻轻摇头,冷冷地道, “我对你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你的兄长武艺不错。你的武功也许不如你兄长,但是你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向姨娘并不坚持,也不辩解,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吃吃笑道, “如果你们三个人联手,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觉得桓世子不拿出来这个镯子,我就抢不到手吗?” 李宓觉得此话有理,遂不再多言。但是他仍然略微担心地看向周桓。 这时只见向姨娘眸光的变得愈加森冷,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冀鋆只觉得此刻日光日头已经改变越来越强烈,而此刻冀鋆身上的蛊虫似乎开始缓慢地蠕动起来。 自从被美琳下了镕骨散之后,冀鋆身上蛊虫的感知力明显下降,此刻她却觉得蛊虫有所异动,可是,因为蛊虫近日明显“懒散”和“迟钝”,因此,冀鋆无从得知是这个异动的根源来自向姨娘,还是这个“毕四儿”身上的,或者是陈拙鑫和尹宏身上的? 冀鋆此刻感到非常的抓狂,那种看得见,够不着的感觉非常糟糕。 可是,她着急使不上劲儿啊! 紧接着,还在迟疑当中的周桓拿出了易老夫人交到他手里的那只镯子。 阳光下,众人看向这个镯子的时候,竟是目瞪口呆! 原来晶莹剔透的镯子上面竟然布满了黑斑! “哈哈哈!”向姨娘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继而,笑声戛然而止,瞪着有些癫狂般的眼睛看向周桓道, “周桓,你毁了御赐之物!你等着灭门!” 李宓和周彪面现惊诧,但周桓眸光清冷,没有一丝情绪。 冀鋆拉着冀忞快步走近周桓,随着身子的移动中,靠近了镯子的同时,也靠近了向姨娘,冀鋆又感到蛊虫似乎又活跃了一些! 向姨娘身上有蛊! 这是瞬间进入冀鋆脑海中的信息! 然而,很快,蛊虫又开始了“懒撒”“低迷”的工作模式,让冀鋆又随即陷入到茫然之中。 但是,冀鋆内心转了几个来回,猛然间,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向姨娘,眼中有一丝的戏谑,向姨娘在冀鋆的直视下,有些恼火,恨声道, “你看什么?” 冀鋆莞尔一笑,不无嘲讽地道, “向姨娘,谁告诉你,毁了一个镯子就是欺君之罪?凭着一个镯子就想扳倒一个郡王?你觉得可能吗?郡王和世子跟当今圣上血脉相融,同宗同族,是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你觉得在圣上心中,郡王和世子还不如一个镯子?” 向姨娘神色未变,语气生硬地道, “先皇御赐之物,被桓世子损坏,难道不是藐视先皇?难道不是欺君?” 沉寂多时的冀忞开口道, “向姨娘,御赐之物毁损,也分有心无心!你以为,圣上能轻易被你这样的雕虫小技所欺骗?当今圣上是明君,自然会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一个百姓,自然更加不会冤枉世子!” 芍药忽然道, “哎,这位姨娘,你仔细想一想,就是现在你和世子同时到圣上跟前,你说圣上是相信谁呢?再给你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你和我,同时弄坏了陈国公府的东西,告到我们琉璃大小姐和我们小姐这里,你说她们会向着谁呀?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个怎么不明白呢?哦,我知道了,我估计你是没有读过多少?还是说有谁一直是这样骗的你?” 芍药的话通俗易懂,让向姨娘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她的神情出现一丝的困惑,还有一丝的疑虑,夹杂着一丝的惊慌。 冀忞又接着道, “向姨娘,你仔细想想,郡王爷也好,大公子也好,桓世子也好,都是奉命行事。他们即使不去普崴山剿灭你们,他们依然当着他们的郡王和世子,我大表哥依然是礼国公府的大公子。” 冀忞想起来,多年前,有一次外国使臣在进京面圣的时候,在途中遭遇到土匪的打劫,因此圣上万分震怒。 此时有官员上表,请求开展一次剿匪行动,让京城的周围千里之内没有土匪。 而普崴山恰好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地方,本来是可以逍遥自在。 且从消息传出,到江夏郡王他们发兵抵达普崴山,即使不算途中清剿其他山匪,至少也有一月多的时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散开和藏匿。 但是,可能他们自觉一直以来天高皇帝远,而且周围也没有强敌环伺,就自觉自己兵强马壮,而且,江夏郡王的兵马长途跋涉,必然人困马乏。 普崴山的人在此以逸待劳,等打败了朝廷的人马,就可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以后称王称霸,岂不快哉! 冀忞想,这就是井底之蛙。 看向姨娘自幼生长于山野,跟着父兄占山为王之后,也就是在他们普崴山上自由自在地生活。 忽然间,普崴山的日子结束,她很快就成了陈拙鑫的妾室,又被拘于后宅之中。 见识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此时,再有人给她灌输“你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全都是江夏郡王父子害的”,她没有辨别能力,自然,便以向江夏郡王父子复仇为人生目标! 殊不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李宓也接着道, “向姨娘,当时郡王爷曾经对你父亲说,念在你们普崴山,虽然也做过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大都是劫富济贫,而且打劫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恶霸和贪官污吏,基本没有滥杀无辜,也算“盗亦有道”,只要下马受降,郡王爷会为你们求情,妥善安置。可是,你兄长偏偏要与我们一决高下,朝廷的威严岂容你们任意挑衅!你既恨上了我们,我们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不要受他人蛊惑,白白恨错了人。” 向姨娘尖声道, “花言巧语!我兄长是被你废的武功,你还狡辩!” 李宓轻轻摇头,不再解释。 冀鋆轻叹口气,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两军交战,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不愿意投降,败了也要败得大方坦荡!大公子已经手下留情,当时当刻,就是杀了你兄长你又能怎样?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又如此是非不分,你好好想想,那次剿匪之后,朝堂上谁受的封赏最多?” 冀鋆不知道普崴山的事情,但是大致推算一下,应该是周桓的母妃被废前后,而他随江夏郡王出征立了功,从而也巩固了他的世子之位。 而李宓,应该是礼国公父子让他随军历练,自然也没有什么封赏,估计最多赏些金银。 但是,这次剿匪一定有人获益,是谁她不管,只要,能转移这个向姨娘的目标就可以。 向姨娘身上的蛊,才是她关心的。 冀鋆朝向姨娘缓缓走近,道, “向姨娘,我雇佣你去杀人,对方的家人只向你复仇,你甘心吗?认可吗?假如因此,对方的家人与你和你的家人不死不休,你不觉得委屈吗?” 向姨娘双颊抽动一下,眼中有了些许的挣扎。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恨江夏郡王父子和李宓不对吗?对!可是也不对! 朝廷上谁受益了?没有人告诉她啊! 随着靠近,随着向姨娘表情的松动和变化,冀鋆体内的蛊虫再一次活跃起来! 冀鋆目不转睛地看着向姨娘的面庞,捕捉着她内心的波澜! 而这一次,蛊虫的动作告诉冀鋆,向姨娘体内的蛊虫,与刘毕胜体内的十分相似!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于深宫妇人之手 向姨娘身上的蛊从何而来? 冀鋆内心狂跳! 小羊们追踪“杀手蛊”的痕迹最后集中在了陈国公府,难道,此前怀疑的那个来自所古族的背后之人隐在陈国公府里? 抑或,这个人在陈国公府“制造”和“训练”了携蛊之人? 身上的蛊虫逐渐恢复活力之后,对陈拙鑫和尹宏毫无反应,视若无物一般,看起来二人不是那个要寻找的人。 还得从向姨娘身上入手! 冀鋆又进一步,力气语气平缓,面上浮着善意,试探着道, “向姨娘,我看你虽黑发浓密,但仔细观之,发梢却有枯黄,分叉,还有,你的肤色略显黄白,眼底隐约可见血丝,可是气血不畅?是否常常心口,后背,双膝和双手的掌指关节会隐隐作痛?长此以往,对身子损伤极大,可千万要爱惜身子啊!向姨娘,无论如何,身子是自己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已经没有意义,何况,即使你伤了自己,也未必能伤到对手,就更加不值得了!” 潘婶告诉过冀鋆,类似“杀手蛊”这样霸道,凌厉的蛊虫,会令人在短期内战斗力骤然增加,但同时,对人体损伤极大。 但表现形式有所不同,冀鋆不知道向姨娘身上的蛊是属于什么情况,不过,气色啦,头发啦,这些,似有若无的情况,在后宅女子身上极为寻常。 冀鋆看向姨娘早已经远离普崴山的土匪生活,如今习惯了陈府后宅的养尊处优,因此难免作息时间不规律,饮食不节制,心情不舒畅,没有按时按点的体力劳动和体育锻炼,久而久之,就会出现一些心身疾病。 果然,冀鋆一番话,令向姨娘呈现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她忍耐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向周桓和李宓报仇,如今,不能搬倒江夏郡王府,再对李宓和周桓无可奈何,她如何甘心! 向姨娘眼中露出凶狠,她瞪向李宓,道, “无论如何,都是你废掉了我兄长的武功!你如今说的轻巧。又似乎宽宏大量,都是一派胡言,都是花言巧语!既然你们当初有意对我普崴山上下人等网开一面,为何当时不把这些条件告知我的父亲?我们也好知道朝廷对我们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如果你当时说了这番话,我们了解了朝廷的用意,我们又何必死扛到底?” 冀鋆简直是不知是该说她蠢还是说她可怜,消息传出到大军临近之间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是想跑,早就跑远了! 非得要等到大军压境,又不表示出的足够的诚意,然后还埋怨人家不对。 那是朝廷的大军好不好?除了江夏郡王带去的兵士,朝廷的军马何止千万,难道是说还要低声下气的跟你一个小小的山寨袒露诚意? 当年的“渑池之会”,秦强赵弱,但是因为是秦先提出要“和氏璧”,于是才先假惺惺地说要拿出五座城池来换。 但是普崴山没有朝廷想要的任何宝贝,朝廷还有什么必要跟你表示诚意? 何况,当时虽然秦国的实力强于赵国,但是,赵国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而你普崴山一样吗?有资格跟当年的赵国比吗? 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还要强者的一方对你温言软语,对你好言相劝,甚至要让人家强者对你袒露诚意,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只听周桓冷冷的开口道, “诚意正心!你们当时有何诚意?你们甚至都没有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你们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战无不胜,也根本不屑于跟朝廷的军队谈判,如今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你又能怪罪何人?” 向姨娘又恶狠狠地看向周桓, “总之是你们灭了我的普崴山,是你们害了我的父亲和兄长,我与你们此仇不共戴天!” 看着向姨娘冥顽不灵的样子,冀鋆心中暗叹,以前总在史书上看到“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记得,晋葛洪在《抱朴子崇教》一书中曾提及: “贵游子弟,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忧惧之劳,未尝经心。”。 当时,只是理解字面之意,如今,则有了更深的体会。 冀鋆记得在读研的时候,在图书馆里曾经遇到一个外系的女生。 那个女生,神情总是十分的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人说话的时候。都是用一种斜睨和不屑的眼神。 他们系的同学暗戳戳的传:说这个女孩儿的父母是外省的省级干部! 冀鋆等人觉得可以理解,高干子弟嘛,自然傲气! 但是自己也不想巴结她,但也别触怒她,就敬而远之。 后来的某天,冀鋆与隔壁寝室的一个同学提到此人,该同学笑道, “你还真信?” 冀鋆有点奇怪, “此话怎么说?” 接着看到同学似笑非笑的神情,冀鋆又小心补充道, “听说辅导员和系主任对她很是恭敬,还会有错?” 同学摇头, “她绝对不是一个高干子弟!” 看到冀鋆不解的神情,她思忖片刻,缓缓地道, “我曾经有几次在图书馆跟她坐在一起,我发现她的言行举止非常粗俗不堪,根本看不出高干家庭的素质。 一个人可以不美丽,那是天生的。可是你看她一个小女生胡吃海塞,又矮又胖,好,这是个人自由或者身体条件不允许。但是仪态呢?你看看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夏天在图书馆的时候,光脚穿着拖鞋,踢里踏拉地走路,然后,把脚放在椅子上,一直手摸着脚,一只手翻着书或者拿着零食!” 冀鋆想了想,还真是! 但是,冀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地问道, “或者她比较随性?比较大条?你是不是因为人家没穿名牌看不起人家啊?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跟咱们打成一片,才穿地摊货呢!” 同学摇头,微微一笑后正色道, “你听说过“穿上龙袍也不象太子”这句话吗?不是说衣着,我指的是她日常暴露出来的细节。你们有机会可以再观察一下她,比如她的手指甲经常是嵌着泥,再比如她经常不洗头发,离近的时候都会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还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确实,饿的时候,大家都会狼吞虎咽。但是我总觉得咱们如今很少会饿到那个份上,何况出身那样的家庭,吃饭喝水都应该是比较注意形象。而她呢,就是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唏哩呼噜,叽里咕噜,一顿大嚼!” 冀鋆不由得沉思起来,她也发现了那个女生,怎么说呢,确实有点“不拘小节”。 同学接着道, “你看《红楼梦》里为什么说林黛玉一进了贾府的时候就获得了众人的赞赏,因为是林黛玉无论是喝茶还是吃饭,还是行动坐卧,都是规规矩矩,进退有度,有大家风范、王熙凤就赞她,这通身的气派,竟不似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似嫡孙女儿一般!你再看看这位,跟林黛玉有的比吗?” 冀鋆彻底服了气,确实,别说跟林黛玉没个比,好像都不象刘姥姥可爱! 可是,她兀自疑惑地道, “难道辅导员和系主任……” 同学毫不留情地道, “被骗了!” 如果说当时,冀鋆还有点怀疑的话。如今冀鋆可是完全相信,楚怀王不就是被张仪骗得一愣一愣的嘛! 果然,后来,有人爆出了这个女生的事情,她就是一个外省普通家庭的学生。 但是,她入学后,有一次在辅导员办公室,被人错认成某位“高干子弟”。 她看到辅导员毕恭毕敬的眼神和系主任如获至宝的神情,心中大为受用。 于是,也不做解释,而是故作高深地“谦虚”地客套,因此将错就错成了“高干子弟”! 之后,年级评优,遴选干部,率队参加院校联谊,等等光环犹如漫天花雨般砸下! 同学因此更加深信不疑,就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象那么回事儿。 系主任,辅导员都深信不疑,同学也深信不疑,可不就成了“真”的! 少数清醒的几个同学,要么不说,要么说了没人信! 直到后来,真相大白! 冀鋆想,自己那时候一路从校园到校园,也就是史书上所说“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国公爷,快看!” 尹宏的惊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毕四儿的身下,竟然渗出了几股黑色血水!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血水一点点地四下蔓延。 旸旭县主和沺黎县主等贵女们又后退几步! 不知是错觉还是光线太强导致的反光,冀鋆竟然觉得这个血水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此时只见向姨娘忽然间左手轻轻一抬,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向姨娘用一条丝帕将发簪反复擦了又擦,接着,冀鋆嗅到一阵烧胡的气味。 伴随着这股烧糊的气味,身上的蛊虫动作的幅度又大了一些! 接着在众人的不知所措中,向姨娘的发簪竟然成了粉末! 向姨娘用丝帕包着粉末洒向了毕四儿的血水里! 瞬间!毕四的尸身燃起了熊熊烈火! 向姨娘眸光闪着疯狂,一步步后退,手中拿出一面小铜镜,阳光照射到铜镜上,反射出一道强烈的光柱! 光柱直直射向周桓手中的玉镯! 电光火石直接,冀鋆猛地想到了什么,她还未及开口,只见冀忞已经扑向了那个玉镯! “不要!”冀鋆心头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棋子何苦为难棋子 随着冀忞身子扑过去的一刻,周桓忽然间凌空跃起,上前稳稳接住了冀忞。 同时,另一手将镯子用力抛出,镯子瞬间落入到了枯井里面,接着众人便听到枯井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响声! 这声闷闷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由于它是在井底发出,伴随着碎裂的声音还夹杂着一股炸裂的响动! 继之,从井底窜出一缕气流,看上去是一缕淡淡的黑烟。黑烟在井口周围逐渐散去。 众人见状也只是惊异而已,但是冀鋆却感到体内的蛊虫先是疯狂地躁动,接着又一阵阵的晕眩,随即而来的是冀鋆一阵阵反胃! 镯子上被下了蛊毒! 一旦在周桓和忞儿跟前碎裂,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冀鋆来不及想这个情况究竟是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猜到,如果,这个镯子在众人面前碎了,溅到身上,尤其是皮肤上,恐怕就会被“种”上蛊毒! 潘婶提到过,所古族曾经有人利用飞鸟爪子上和翅膀上沾满蛊毒飞到敌人的人群中,散落下去的蛊毒会对敌人造成伤害! 随着闷响的沉寂,枯井又趋于平静。 面对这一系列的变故,旸旭县主目瞪口呆,她有些结巴地看向陈拙鑫道, “姐,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陈拙鑫此刻心中也是惊骇万状! 一个小小的镯子上面竟然有这样的机关! “县主,还能怎么回事,我看是向姨娘为了向世子爷和大公子报仇,在镯子上面动了手脚!” 程姨娘在一旁不失时机地开口。 同为陈国公的妾室,程姨娘一直都与向姨娘不怎么对付,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向姨娘除了在陈拙鑫和启晴县主面前还比较恭谨以外,对其她妾室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鼻孔朝天的模样。 大家都是做妾的,你向姨娘也不是什么“贵妾”,大家谁又比谁高贵?你有什么可瞧不起我们的? 有几次,有个别姨娘想找向姨娘的麻烦,故意给她使绊子,可是没想到向姨娘毕竟出身土匪,她虽然已经废掉了大部分武功,但是她残余的那么一两成的功夫,对付个把丫鬟婆子,还是手到擒来,胜券在握。因此婆子、丫鬟甚至小厮都在向姨娘面前捞不到好,一来二去,谁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有新近得宠的仗着自己跟陈拙鑫还有着热乎劲儿,想“恃宠而骄”,在陈府“扬威立万”,因此就哭哭啼啼地告到陈拙鑫那里。 可是,陈拙鑫虽然喜欢美人,对新宠也格外偏爱,但是,他却从不会为了哪个妾室出头,从来不会搅和后宅的事情。 其实,就是她们这些人都是陈拙鑫的“玩意儿”,陈拙鑫从未把她们放在心上。 即使,陈拙鑫跟她们这些人生儿育女! 即使,陈拙鑫兴起之时,也对她们赏金赏银! 即使,陈拙鑫很少在启晴县主的房中留宿! 启晴县主依然是陈拙鑫心尖上的人! 甚至是唯一的人! 程姨娘算是把陈拙鑫看得透透的! 而如果不甘心,再告到启晴县主那里,启晴县主更是一推六二五,直接让身边的嬷嬷去处理这个事情。 启晴县主身边的嬷嬷那都是目光如炬的狠人,一看就知道是是有人要陷害向姨娘,故意要让向姨娘出丑难堪。 嬷嬷并不是多么喜欢向姨娘,甚至是对向姨娘无感,但是,作为陈国公府女主人的贴身嬷嬷,她不能允许有这种欺上瞒下的行为,尤其不能容忍胆敢欺骗主母,借着主母的手打压其他人,简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因此,这些想给向姨娘使绊子的没成功,吃了亏又去告状的人,不仅没占到便宜,相反,又被启晴县主的嬷嬷一顿教训! 一来二去,陈府后宅的人就都不敢再跟向姨娘过不去。 此刻,向姨娘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程姨娘岂能失掉这个机会! 程姨娘的爹娘是种田的,那年水灾,颗粒无收,不得已把女儿卖到陈府做了丫鬟。 程姨娘容貌好,性子柔顺,针线好,很受小易氏的喜欢。 陈拙鑫成了陈国公后,小易氏将程姨娘送给了陈拙鑫。 程姨娘很善于察言观色,她深知自己位置尴尬,陈拙鑫不会信任她,认为她是小易氏派来的“探子”。 而其实,小易氏就是想用这个方式跟陈拙鑫套套近乎,她得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不是? 送钱送财宝,一是舍不得,二是拿不出能打动陈拙鑫的分量,三是,担心大易氏不满。 送人就不一样,可以对大易氏说送人去监视陈拙鑫。 在大易氏和陈拙鑫手底下讨生活,必须“和为贵”啊! 她与大易氏立场不大一样,而且她看得出来,陈甲在的话,她儿子的处境也未必比现在强。 陈甲不在了,老国公又不喜欢自己,给自己的儿子“嫡子”的身份都已经是格外关照和妥协的结果,哪里还敢妄想其他? 程姨娘于是“剑走偏锋”,素日里常常找机会讨好启晴县主。 日子久了,启晴县主与她相处得倒还融洽,尤其身边的嬷嬷也时常指点她一二,程姨娘人也很聪明,一点就通,于是,成了陈府后宅中比较有见识的女子。 向姨娘今儿的一番举动,程姨娘虽然搞不清楚前因后果,不过,她觉得凭这个搞垮周桓和李宓,实在太儿戏! 在周桓和向姨娘之间,她肯定不能帮向姨娘,那么,就帮帮周桓! 说不定能搭上个关系! 自己生的儿子和女儿指望陈拙鑫和启晴县主指望不上,她得给他们谋个出路! 比如,跟着冀家姐妹开个铺子! 哪怕,人家卖卷饼,自己的儿子就负责给人家提供面粉,开个粮油铺子也一辈子富贵无虞了! 没听说嘛,那些给“好邻居”养猪养鸡鸭的人,原来从一贫如洗,没多久,就自己盖起了房子!有了自己的房产! 有一家给“好邻居”提供饭碗盘子的,都已经要关门了,“好邻居”一下子买走了库里的存货,生意立刻起死回生,越做越红火!据说,又开了一间瓷器铺子! 程姨娘觑着陈拙鑫的脸色,又对向姨娘道, “妹妹,你闹也闹了,哭出来也能舒服一些。今儿,府上办喜事,别让国公爷为难!老夫人丢了镯子,我帮着找就好,你快收拾一下回房去!” 轻飘飘一句“镯子丢了”让向姨娘的一切指望成了笑话! 众人此时才开始看向在旁边静默已久的陈国公,陈拙鑫的脸色明显可见的极其难看。 大家忽然间就感觉这个府邸似乎就像不是陈国公的一样,向姨娘身上有这样多的故事,有这样多的仇怨,有这样多刻骨铭心的伤痛,陈国公真的一无所知? 冀鋆密切观察着陈国公的表情,只见他极力控制着面上的惊愕,瞳孔有那么细微难以察觉的变化,鼻翼翕动,喉间也有微微的颤动,似乎是要拼命地抑制住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话。 冀鋆没有学过有关“微表情”的一些知识,但是她此刻却也知道,这个陈国公确实对向姨娘的一切举动一无所知。 不仅如此,只怕是向姨娘身上的蛊虫,他也不清楚。 冀鋆心中忽然间涌起了一阵畅快,她觉得,在自己和忞儿请封的时候,陈国公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颐指气使,如此的居高临下,闹了半天,就是在他的陈国公府里,很多东西他自己都做不了主,那你又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错,迄今为止,我不知道谁对我姐妹虎视眈眈,暗戳戳地下黑手,我们可能是人家局中的“棋子”。 可你陈国公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唉,棋子何苦为难棋子! 但是让冀鋆感到不解和不齿的是,自己和忞儿作为棋子,自己有做棋子的觉悟,自己在努力地改变现状,改变自己作为棋子的困境。 即使改变不了,那么冀鋆也要让自己的这枚棋子成为整个棋局中最重要的那枚,让执棋人不敢轻易将自己这枚棋子废弃。 可是陈拙鑫呢?身为棋子却不自知,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布局人,执棋人。 这就有点可笑和可悲了。 冀鋆觉得一个人无能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无能还不承认,而且还不自知。 而最可恨的是无能,还不承认自己的无能。 这样最最害人,而且,最后的时候也一定会害了他自己。 冀鋆看了看有些恼怒的陈拙鑫和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向姨娘,笑道, “国公爷,您的姨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您恐怕也难辞其咎!” 你说不知道,谁信?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向姨娘跳井 稳下身子的冀忞快步走到冀鋆身边,虽然心还在乱跳,小脸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亦或是有些羞涩? 冀忞悄声道, “堂姐,你没事?刚刚,好像有人在背后推我,而同时我也觉得身上有一股气流,不知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就已经飞出去了!” 冀鋆心道,难道是“葡涟”在作怪? 冀鋆想到此处,隐约看到对面的树丛里似有人影闪过。 看起来,向姨娘是在用这个镯子做文章。 只有周桓拿出镯子,镯子上面预先种下的蛊毒接触到向姨娘带着的某种药粉,才会导致镯子的碎裂! 碎裂的镯子喷溅到周桓等人的身上,就会中毒,或者中蛊! 而冀忞是被人激发了体内的“葡涟”,从而出现了自身不能控制的行为! 不过,向姨娘其实完全可以不暴露她自己,比如,借口查看镯子,周桓不疑有他,也一样会将镯子拿出来! 目前看,向姨娘这枚棋子算是废掉了。 只是向姨娘的暴露,是他背后之人的意思,还是有人故意要让向姨娘暴露? 冀鋆看到向姨娘不可置信且又气急败坏,瞬间又变得极其疯狂的神色,心中其实也暗暗吃惊。 她知道向姨娘这种人是属于只长肉不长脑子,脑子没有那个拳头大的那种人。 有人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是向姨娘却是考虑后果的。 只是因为她不具备很好的分析判断能力,她所能考虑到的后果都是她井底之蛙的认知。 被动了手脚的镯子有这样大的破坏力,让冀鋆很是忌惮和谨慎。她甚至担心向姨娘会恼羞成怒,最后与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如此可极为不利。 当下之急,冀鋆要把向姨娘的这股怒火给转移走或者安抚住。 冀鋆看着向姨娘,缓缓地道, “向姨娘,你自从进了陈国公府,与国公爷也也算是有一定的情谊。你难道就忍心你让国公爷受你的连累,从而身败名裂?国公府上下没有对不起你,而你陷国公爷于不义,置国公府存亡不顾,你当真狠心!” 向姨娘脱口而出道, “这种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国公爷有什么关系?死也就是死我一个人,你凭什么要把国公府拖下水?” 果然,冀鋆心中暗暗一叹,她至今不知道里面的利害! 冀鋆摇头淡若清风般笑道, “那如果跟国公爷没有关系,可是你看看国公爷的神情,他可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好,你既然说是你一个人的事儿,那么我想问你。当时郡王爷和桓世子他们灭了普崴山,你们一家被擒住,下了大牢备受折磨。而普崴山其他的土匪,立刻解散,让他们随心所欲地到处游逛的话,你可甘心?你势必觉得他们当年跟着你父兄打家劫舍,也享受了不义之财,为什么大家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可对?” 向姨娘一时语塞,她确实不甘心! 冀鋆又道, “你口口声声不忘父兄之仇,可见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那么我问你,陈国公将你从大牢里救出来,与你之间也有一定的恩义所在。撇开男欢女爱的因素,你又如何报答陈国公的搭救之恩?他给你锦衣玉食,给你荣华富贵,让你体体面面地成为国公府的姨娘,你就这样回报他?你可知道,你当时是重犯之女,以你的身份,即便是把你卖到青楼或者军营也是寻常,如果能给普通人家做奴做婢都已是谢天谢地!如今你满心满眼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仇恨,而将你枕边之人的恩情弃之于敝履,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满肚子委屈地恨天怨地!” 冀鋆想起前世曾经遇到一人,此人总是标榜自己是信佛之人,善良得不要不要的。说她看到乞丐,流浪猫狗会如何如何的难受,如何如何地不忍心。 活脱脱一个活菩萨的形象。 可是一转身,此人每隔几天就会跑到农贸市场买家禽,而且必须买了鸡鸭之后,还让小贩,当着她的面现场宰杀鸡鸭,说这样刚杀死的鸡鸭,做出来的菜肴味道新鲜。 既然反复说自己信佛,心心念念地良善不杀生,那怎么杀鸡宰鸭,吃起肉来毫无心理负担? 而且还必须要当着面宰杀! 这难道不是妥妥的伪善?难道不是无聊的自嗨? 除了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还能打动谁? 冀鋆看着向姨娘有些错愕的表情,知道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她讲过。 虽然自己短时间内组织出来的言语,未必能够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但是对她的心理也会产生一定的冲击。 实际上,在冀鋆的眼中,向姨娘就有点类似那种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而且也没见过太多世面,更没有接触过社会上的人心险恶的小女人。 从普崴山到陈国公府之后,都是处在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一个环境里。 陈国公的姨娘众多,自然顾不上向姨娘的心理问题,或者是根本都考虑不到这样一个问题。 想她自幼生长的普崴山突遭变故,然后沦为阶下囚,很快又成为人家的姨娘,虽然有些起伏,但是远远没有达到那种明朝崇祯的女儿长平公主的悲惨境地。总体上,基本没有什么重大创伤。 不过,虽然在陈国公府锦衣玉食,但是与她心目中所盼望的那种夫荣妻贵的日子,再或者与爱侣携手江湖的日子还是相距甚远。 因此,向姨娘内心总是有非常多的不甘心,不快乐。时间长了,再有人乘虚而入,给她灌输一些扭曲的观念,那么她自然而然地就会把她如今的不甘心不快乐归结于江夏郡王的剿匪行动上!从而,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就有点类似一些沉迷于网络的孩子,他们或者因为自身遇到了难解的家庭问题,或者自身受到了校园霸凌无从逃避,或者学习方法学习成绩等等问题得不到很好的疏解,那么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接触了网络,于是便很容易地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其实,穿越过来的冀鋆想,古往今来,概莫如是,无非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 此时,毕四儿身上的大火已经被尹宏命人浇灭,美琳等围观的贵女们,被旸旭县主和沺黎县主等人引着离开了枯井周围。 陈拙鑫面色暗沉,但一直没有言语。 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不争不抢的向姨娘还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美琳和关静秋把冀家姐妹引到的这里,但是,谁又故意向美琳吐露的枯井信息? 为什么选枯井?是不是有人存心要周桓和冀家姐妹发现枯井里的秘密? 冀鋆假意从袖中取出帕子,帕子里裹着那只含毒的珠钗。 当时用钗子刺了关静秋的丫鬟之后,冀鋆还是心里有点不适,于是便不再佩戴,而是包裹起来藏在了衣袖中。 冀鋆密切关注着向姨娘的动作,就是再有招数,即使不动手,不用脚,身子也得有变化?总不至于,向姨娘内力深厚,站在那里,周身气息就能杀人? 有那本事,早对周桓和李宓下手了! 冀鋆镇定地走近几步,向姨娘到底有点胆识和气魄,竟然不怕不动! 冀鋆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道, “向姨娘,给你的身上种蛊之人,其实是想用你来试探我的实力。你身上的蛊,我或许能解。即使不能解,我也能让你身上的蛊的发作有所延缓,咱们做个交易可好?” 向姨娘闻言脸色突变,惊愕半晌,神情又很快缓缓地有所松弛,继而,眸中闪出了一丝绝望,嘴角噙起一丝苦笑,低声问道, “你要怎样?” 冀鋆道, “你告诉我,是谁给你种的这个蛊?” 向姨娘摇头, “我不知道。” 冀鋆又道, “那么是谁告诉你,在这个镯子上动手脚可以伤到桓世子和我们?” 向姨娘想了想之后,似乎犹豫片刻,接着又摇了摇头,冷冷地道, “我也不知道。” 冀鋆心中焦急,但是面上不敢显现,她担心向姨娘怀疑。 向姨娘忽然“嘿嘿”冷笑几声,嘲讽地看向冀鋆, “我明白了,你们想借着这个事情搜查国公府,去害国公爷,从而让你们的姐夫陈炳当国公!” 冀鋆不语,只能说,向姨娘还不算太笨, 冀鋆冷静地看了看自己和向姨娘的距离,觉得这个距离也还是有点远,她不能保证一击必中。 尤其向姨娘有一定的功夫,所以冀鋆想再走近一些,可是这个时候,向姨娘却陡然间后退几步。 她向陈国公深深一福,定定地看向陈国公,有些不舍,有些歉疚地道, “国公爷,妾身对不起你。妾身不知道这样给你惹来了麻烦。不过您不要担心,妾身一人做事一人当。” 冀鋆听出向姨娘口中的决绝之意,此时她更加不敢有所动作。 而此时在众人的不解之中,向姨娘快步走到毕四儿的跟前。 忽然,向姨娘双手提起毕四儿的尸身,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毕四儿扔进了枯井! 旋即,向姨娘一跃,跃进了枯井! 在众人震惊之时,只听井底发出一声闷响,枯井轰然倒塌! 第一百六十章 正告陈拙鑫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陈拙鑫也好,周桓等人也好,都没有想到事情的最后,竟然是向姨娘和那个毕四儿葬身井底! 看着井口飘起的烟尘,陈拙鑫有些痛楚地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刻,向姨娘冲他凄然一笑,眼含不舍的一刻,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之所以收向姨娘入府,很大程度上,是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还有,就是向姨娘的眉眼,有些酷似启晴县主。 当时,启晴县主与大易氏不睦,大易氏要处罚启晴县主的一个丫鬟,启晴县主坚决不允许。 结果,大易氏一股火,加上天气转凉,一气之下,伤了冯,紧接着病情加重,还咳了血! 这下可不得了,“顶撞婆母”也就罢了,哪家婆媳没有矛盾?可是,把婆母气得病倒,而且病得还不轻,更重要的是这个婆母不是一般的老太婆啊! 那是一品诰命好不? 一品诰命也就罢了,启晴县主也不是白丁,关键是,这个一品诰命,是个能“闹人”的诰命夫人啊! 大易氏的“闹”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稳”“准”“狠”地直击对手要害! 这一点,皇上都很头疼! 因此,陈拙鑫的母亲尽管跟老陈国公自幼青梅竹马,可是,几十年,都得在大易氏面前小心谨慎地守着妾室的本分! 哪里敢如向姨娘这般,为了自己报仇,管你国公府办不办喜事! 为了平息大易氏的怒火,且启晴县主也不想每日在府里对着大易氏,总之相看两厌,就借口为国公府和郡王府祈福,住到了寺里。 这个时候,有人把向姨娘推荐给陈拙鑫!陈拙鑫一见向姨娘,竟然很是喜欢! 于是,他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的父兄在牢里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因为她父兄对抗朝廷,形同“谋逆”。 但是,陈拙鑫为了向姨娘,找了一个已经斩首的江洋大盗做替死鬼,说是这个江洋大盗给普崴山的土匪头子们下了剧毒,如果他们对抗朝廷才能给他们解药,云云…… 如此,普崴山就是被“胁迫”,而非存心跟朝廷作对! 向姨娘的父兄被判发配,免了死罪,陈拙鑫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先是对向姨娘的父兄一路安排人照顾护送到发配地点,在当地,也有人关照。 可以说,除了远离京城以外,吃穿不愁,倒也逍遥。 又过了几年,向姨娘想把她的父兄接到京城,陈拙鑫想用“死遁”的方法。 不料,向姨娘的父兄担心这样事情败露会连累向姨娘和陈拙鑫,而且已经心灰意冷,不想东山再起,只想过简单平静日子。 向姨娘也只好作罢。 这么多年,她虽然做了陈拙鑫的妾室,但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骄傲和硬气。 陈拙鑫也没有过多拘束她。 尤其是后来,又有新人陆续进府,他与启晴县主的感情不温不火地也能维持下去,本就是一时填补空虚纳的向姨娘就显得可有可无。 向姨娘也不甚在意。 陈拙鑫以为她远离父兄,身边无依无靠,如今已经认清现实,低头服了命运,不料向姨娘却一直没有放下父兄的仇恨! 只是她身上的蛊哪里来的?是那个“贵人”? 说不通啊! 仅仅是为了把冀忞和周桓拉下水,犯不上暴露向姨娘啊! 更没有必要把这个枯井暴露给冀家姐妹啊! 陈拙鑫一阵头疼,他皱皱眉,又用手轻轻揉揉额头,慢慢睁开双眼,无甚情绪,冷冷地对周桓道, “桓世子,这下你满意了?” 周桓默然,向姨娘想报复自己,但是有人推动着向姨娘,只是如今线索断了! 还有人引导着自己来查这口枯井,可是,如今,井塌了! “大表哥,桓世子,你们看,这是,这是……”周彪忽然惊呼起来。 几人看到周彪手中的状纸,就是大易氏交给周桓的那张,周桓给陈国公看后,递给了周彪。 状纸在阳光下,一点点地变成灰黄色,纸上的墨迹一点点晕开,很快,字迹模糊起来,再也无法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状纸成了废纸! 周桓轻叹口气,内心无比沉重,刚有点起色,想借着这个事情查查陈国公府,至少查查这个枯井,如今又行不通了。 跟向姨娘的事情相比,状纸这样子实在不足以大惊小怪。 恐怕那个蒙面人接下来不是翻供,就是被灭口。 或者,在押去大理寺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毒!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陈拙鑫和他们都是被算计了! “国公爷!”李宓轻轻拍了拍周桓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泄气,继而冲陈拙鑫一揖,道, “您节哀!” 陈拙鑫微微颔首,此事就此作罢是最好的。 至少他得腾出手去把这里清理一下。 首先他要好好的将向姨娘安葬,其次他要看一下井底的那些那些东西有没有被破坏掉,或者是说破坏了能不能被修补好。 陈拙鑫微微颔首表示领情。 转头时,他看到冀鋆目光沉稳无波,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枯井。 陈拙鑫心下一动,不自主地开口道, “冀大小姐,你可是要有什么话要对本国公讲?” 冀鋆想想,因着向姨娘刚刚跳井,此刻不能有欢愉的表情,但她唇角微微勾起,呈现出一个友好善意的态度,道, “国公爷既然发问,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说上几句僭越的话,如有令国公爷不快的地方,还请国公爷见谅。” 陈拙鑫微微点头示意冀鋆继续。 冀鋆略微思忖,缓缓开口道, “国公爷,你也知道我出身商户,幼时曾经随父母在江湖上游荡,也曾接触过一些奇人异士,也了听到过一些稀奇的趣事怪事,因为那些事情与我大周的民风民俗大相径庭,起初听的时候很是不解和抗拒,但听的多了,慢慢琢磨起来,倒也琢磨出一些道理。” 陈拙鑫不置可否,但很是耐心地道, “愿闻其详。” 冀鋆道, “世上,距离我大周很是遥远的地方有一些国家,那里的人与我们的长相很是不同,而且在那里呢,很多女子跟男人一样,对家族对国家都有深远的影响力。有女伯爵,相当于咱们的侯爷,女大公,相当于皇子。还有女皇。其实细想想,就在我们眼前,像燎戎以前,就有个长公主,上马征伐四方,下马料理朝政。在武周时期,太平公主也曾经与武皇一起参与朝中大事,这样的例子其实是比比皆是。” 陈拙鑫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没有言语。 冀鋆知他内心在不屑,你这么个商户女还想跟人家太平公主,燎戎长公主攀比? 冀鋆想,唉,她不是攀比,她是想“抛玉引砖”啊! 冀鋆接着道, “国公爷,我并非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我是想说,实际上很多的人,包括国公爷,您都把女人看成没有什么思想,没有什么想法,没有什么见识的一群人。而且我觉得在国公爷的骨子里,你认为有一些人没有价值,他们的生来就应该为国公爷您,或者是为某些人的飞黄腾达做垫脚石,做铺路石。” 陈拙鑫神色一凛,面现不虞,但是,他没有制止冀鋆。 冀鋆的话说得如此露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冀鋆,“……” 生死关头了,还讲什么“谈话艺术”! 把话说开,以后,刀兵相见,你死我活,你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前头! 到时候,少跟我来那套什么“你咋不吱声呢!” 一边凉快去! 还有,就是,趁他心慌意乱之时,动摇他的心志! 冀鋆不理会陈拙鑫的不快,继续道, “国公爷,我看得出来,您今天对向姨娘的举动很是吃惊,但是您想一想,您可有真真正正地注意过她,您有留意过向姨娘的喜怒哀乐吗?您可能心中对向姨娘也是喜欢,但是您却并没有多么的在意她,您了解她的想法吗?您可知道她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她其实不只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她还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希望,有自己的心愿,有着自己的梦想。但是您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有这些心思,您根本都没有问过她,对吗?” 陈拙鑫不语,沉默等于默认。 冀鋆想别管听没听进去,她先把话全都说出去! “您以为让她锦衣玉食在这里,不被风吹,不被日晒,不被人欺负,甚至您的国公夫人也对向姨娘也是不错,否则向姨娘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国公爷,这些不够!向姨娘,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不甘心被摆布,不能够被任意揉扁搓圆的要强女子!” 陈拙鑫微不可查地轻轻叹口气,他忽然发现冀鋆说得有那么一点的道理,除了容貌,或者一些显而易见的喜好,他确实不够了解向姨娘。 可是,不了解,又怎样?她是妾室,她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掀这么大的风浪! 那是因为你把向姨娘看得太低,太低,低到了尘埃里! 直到向姨娘触底反弹,扬起了沙尘暴,你才正眼瞧瞧她!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冀鋆双眸一瞬不瞬地看向陈拙鑫,她目光宁静,神色坦然,云淡风轻中透着坚毅和果决,面对陈拙鑫,丝毫没有胆怯。 陈拙鑫相信,即使周桓和李宓,周彪不在跟前,自己的气势也很难压住这个出身商户的小女子。 冀鋆冷冷地道, “其实今天,如果不是美琳和关静秋要害我姐妹,本来这些事情说不定可以是不发生。但是,国公爷,您当真不知道关静秋要害我姐妹吗?我猜您或者不会那么无聊,纵容她们,但是您毕竟是默许了,至少没有阻拦。您觉得即使我姐妹被害,于您也无关痛痒,更加没有什么害处,所以您就放任了关静秋和美琳这种害人的行径,但是结果怎么样呢?你没有想到?她们没有害成我们,反倒让国公府现在折进去一位姨娘!” 陈拙鑫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十分不快地道, “冀大小姐是想兴师问罪?” 冀鋆微微摇头,叹口气, “国公爷,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您就不反思一下您曾经的所作所为,您就不想想您所信奉的行为规则是否欠妥?您是不是不应该再轻视眼前或者身边的一些曾经被您轻视甚至是蔑视的一些人?” 比如,我们姐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枣没枣打几杆子 淮安侯府,美琳趴在绣榻上,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怒目圆睁,紧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祝姨娘心疼地在给她上着药,满是担忧,时不时地轻轻吹着上药的部位,间或口中不停地安慰着美琳。 芍药这两巴掌,确实很有功夫,在陈国公府的时候,美琳在丫鬟的帮衬下,还能勉强活动自如,不了解情况的根本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当时美琳觉得也就是不能奔跑跳跃而已,然后,趴着养上几天,也就慢慢好了。 不料,回到淮安候府之后,脱衣沐浴的时候忽然发现,里衣褪不下来! 再一看,原来,屁股肿得老高,紧紧地撑着里衣,里衣也紧紧地卡在腰上! 不得已,祝姨娘只好用剪刀把美琳的里衣剪破。 剪破后,祝姨娘险些惊呼出声,美琳的臀部皮肤虽然没破没烂,但是却一片青紫,有的地方竟然还泛着青黑! 这是要坏死的前兆啊! 祝姨娘首先想到的是去丹桂苑找冀家姐妹,求她们原谅美琳,给美琳点上好的疗伤药材。 祝姨娘刚提了一句,就被美琳狠狠地打断! “不许去!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那两个贱人!你没脑子啊!她们妒忌我要进皇子府,故意把我害成这个样子!她们巴不得你去求药,好再往里面加东西接着害我,这样的药,你给我用想害死我啊?你这么想我死,直接让我疼死算了!” 祝姨娘不敢坚持,心中除了忧虑和焦急,也不敢激怒美琳,她担心美琳的伤势加重。 上药后,美琳的痛楚减轻,祝姨娘看美琳脸色好转,又小心翼翼地提出找杨氏想办法,毕竟,如今,美琳身份不一样了! 美琳心知,杨氏好说话,慕嬷嬷那关难过,自己在琉璃大婚的日子里在陈国公府闹的这一出,慕嬷嬷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美琳重重地“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对祝姨娘道, “姨娘,你糊涂啊!你想想,琉璃以后见到我要行跪拜大礼,你说夫人心里能舒服吗?她怎么会帮我?” 祝姨娘暗暗叹气,自从美琳入围之后,脾气越来越大,那个柔顺,时刻小心谨慎的女儿似乎一夜之间变了样! 以前还能平心静气地跟她有商有量,而如今,几乎自己的每一句话,美琳都感到厌烦。 那一日,美琳竟然说,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多年在侯府里受了那么多的气?全都是因为你无能!同样是姨娘,你看看苏瑾,这些年多么风光!人家的儿子女儿得到多少的好东西?我呢?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原本我以为是我容貌不如玉颜,可是,如今你看看,入选皇子妃的是我,是我啊!我比那个玉颜强了百倍千倍!以后,收起你那唯唯诺诺的嘴脸,不要把你无能传到我的身上!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姨娘!” 祝姨娘真是伤透了心! 绣塌下面跪着苏瑾,苏瑾正在用手一下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脸,自己打着耳光。 脸已经高高地肿起,但是,美琳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停手。 上完药的美琳舒服一些,喊住苏瑾,咬牙切齿地的问道, “是不是你故意让我知道那个枯井的事情?” 苏瑾心中万般委屈,她上哪里能知道那个枯井的事情? 苏瑾不敢顶撞,因着双颊红肿,连带着张口就痛,她强忍着疼痛,尽力吐字清楚地辩解道, “美琳小姐,您也知道,当时我一直在跟在您的身边,小丫鬟议论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留意,您当时是问我她们在议论什么,我才凑近仔细听清了之后才向您禀报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枯井在什么地方。后来,您和关小姐到去那里,我是后来看到旸旭县主和礼国公府的大小姐匆匆奔一个方向去,口中说着什么“关静秋不消停”之类的话,于是跟陈国公府的下人们打听之后才知道那里。我如果要是提前知道,我何必还要在小姐您面前提及让您怀疑?如果我跟丫鬟勾结,我直接让丫鬟离小姐近一些议论这个话题岂不是更好?” 美琳神色慢慢舒缓下来,其实美琳相信苏瑾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是她在陈国公府遭受的屈辱太大,她无从发泄,就只能是拿苏瑾出气。 苏瑾也知道美琳的这副心思。因为以前她在杨氏和慕嬷嬷哪里受了气,或者洪相林被洪培菊训斥打骂的时候,她和洪相林也是拿那些其实并没有犯错或者不小心触怒她的小丫鬟出气。 只是如今美琳把苏瑾曾经信手拈来的这些伎俩全部招呼到了苏瑾身上,苏瑾的心中还是非常不是滋味。 苏瑾的低眉顺眼让美琳总算体会到一丝的舒畅,猛然间,她想起来什么,美琳让祝姨娘拿出一对玉镯,笑着交给苏瑾道, “你去把这个给沉影,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找她帮忙。” 苏瑾看着美琳眼底的森森寒意中洋溢的喜色,略一思索,不由得心下一惊,接镯子的手一哆嗦! 美琳有些不悦, “怎么?妒忌了?” 苏瑾忙低头陪笑道, “确实有点,那个小贱人能为小姐效劳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小姐何必如此破费,没的让她拿乔,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还不得鼻孔朝天啊!” 不得不说苏瑾很会察言观色,她的谄媚和贬低沉影使美琳非常满意,一时间,美琳竟然忘了疼痛,笑道, “就让她享受几天!” 苏瑾被罚的消息传到丹桂苑,冀鋆和冀忞等人纷纷感到非常的畅快。 芍药和竹叶等更是觉得特别的出气,特别的痛快。 竹叶眼睛直冒小星星,崇拜地道, “芍药姐,我太佩服你了!你巴掌是旺财教的你吗?” 芍药正色地点头又摇头道, “旺财也教过,我们大小姐也教过?” 冀鋆,“……” 冀鋆有些讶异,指着自己,疑惑地看向芍药。 难道前身还有这本事?问题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啊! 芍药奇道, “小姐,你忘了么?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小侠客,他义父教他打“七伤拳”,你还说了口诀!” 冀忞很是感兴趣, “口诀?” 芍药点头,然后,清清嗓子,背诵道,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众人,“……” 啥意思? 芍药故作高深莫测地道, “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意思!我们小姐说,那位小侠客每天对着大树练,直到练得一拳打上去,大树外表没啥变化,可是里面都坏了!很快,树上的叶子都枯萎掉落!我受到启发,于是,把旺财的熊掌掌法改进成为“七伤掌”!我也偷偷地打树!本来,想着,有枣没枣打几杆子,没想到,练成了!” 冀鋆,“” 张无忌穿越来,倒是不怕,怕的是崆峒派的木灵子啥的穿过来啊!金毛狮王谢逊听说这么改编“七伤拳”怕是也得来“维权”? 冀忞和海棠听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地道, “这也可以?” 冀鋆,“……” 为美琳点根小蜡烛! 跟旺财对练已经属于受过高手指点,再用大树练“掌法”,基本等于“小四轮”换上了“大卡车”,不横冲直撞,真是屈才啊! 芍药看着众人的表情,内心很是满足和骄傲,于是看向麦冬道, “麦冬姐姐,你是会功夫的,我这招“七伤掌”,怎么样?” 麦冬叹口气,幽怨地道, “墙都不服我就服你!” 还能说什么! 人家不懂功夫的创造出来了“掌法”,她这个会功夫的被不会功夫的给捆了! 唉!命啊! 芍药忽然想起了什么,收起得意之色,严肃地对冀鋆道, “大小姐,我觉得,不能让美琳进皇子府!”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二人其实也有此想法,美琳还没进皇子府,便有这样大的破坏力。如果她一旦进了皇子府,她的危害将更加不可控! 海棠满是担忧地道, “可是,美琳小姐已经进了最后一轮选妃了!难不成,最后,雨珗小姐进皇子府?” 海棠想的是,如果美琳出了“意外”,雨珗说不定会顶上去。 “雨珗小姐也比美琳小姐强!”竹叶急急地道。 雨珗也就是心眼小,有些欺软怕硬,有些势利眼,但是,她决没有美琳这么多坏心思,让人防不胜防! 冀鋆不想在这里议论这些,于是笑道, “大家都累了,去歇歇!我跟你们小小姐商量商量!” “别犹豫了!”芍药也被竹叶的神情所感染,急道, “小姐,咱们干!” 冀鋆,“……” 芍药,不是从鲁迅的《阿q正传》里穿来的,这话咋这么熟悉? “对!有枣没枣先打几杆子!”竹叶也跟着补了一句。 冀鋆,“……” 咋打? 芍药看看冀鋆,又看看竹叶,忽然眨着亮闪闪的大眼睛,一脸兴奋地道, “小姐,这次,千万给我一个装神弄鬼的机会啊!” 言罢,芍药和竹叶二人欢欣鼓舞地齐齐举起巴掌跟对方拍了一下!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筷勺双侠出师不利 芍药和竹叶二人跃跃欲试地要去“吓唬”美琳,冀鋆没阻止,但是,却也不赞成。 冀忞则微微皱眉,摇摇头,道, “堂姐,美琳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美琳毕竟不是苏瑾。” 陈国公府这次事件,冀忞总觉得美琳似乎格外肆无忌惮,谁给她的底气? 而且,苏瑾的恪吉居曾经“闹过鬼”,故技重施,美琳会轻易上当吗? 冀忞继续道, “而且,美琳心机深沉,出手阴毒,万一……” 万一,芍药或者竹叶出了意外,怕是不好脱身。 冀鋆也有些头痛,一时间她也想不出如何不让美琳进皇子府的法子。 直接杀了美琳? 这肯定不行,美琳如今在皇家“挂了号”,皇家可以对美琳或收或弃,但是,一旦美琳出了事儿,就等于打了皇家的脸,皇家一定会追究。 岂不惹火烧身? 如果象《甄嬛传》里的沈眉庄安排钦天监说“安陵容冲撞太后”,也行不通。 要想买通钦天监,就得李宓和周桓,或周彪出面,那样动静太大,牵扯面太广,容易走漏风声。 而且美琳毕竟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妃或者是皇子侧妃。 也就是说,美琳还不在皇家的名册上。即使是钦天监发出“某女子冲撞太后,皇后”这样的言论。 首先要考虑的也是在后宫的妃嫔,女官,或者宫女身上找寻这样的目标。到时候万一如果是有人跟美琳的信息相符合,岂不是伤及无辜? 冀鋆再次否定这个做法。 或者,暗戳戳地下个毒? 也不行!美琳如今非常谨慎,一些主食或者小点心都是在她们自己的院子里做,而一些程序比较复杂的菜肴,才需要在大厨房做。 这样的菜肴,在美琳入口之前,都先至少由两个丫鬟来试吃,有的比较贵重一点的菜品,就是苏瑾或者祝姨娘试吃。 确定无误之后,美琳才动筷儿,这样一来,单单让美琳中毒的难度实在太大,可操作的空间几乎没有,无法精准打击。 最后,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趁美琳现在伤势严重,再让她的伤势重上加重!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而如果美琳疯掉,或者伤势重到不能起身,自然没有办法上皇子府的花轿。 皇子选妃,总不能抬着一个女子拜堂。 何况,美琳不可能成为皇子妃,如果是侧妃,甚至是侍妾的话,也不需要拜堂,只要用轿子抬进皇子府也就可以。 如此一来,就能够达到,不让美琳进皇子府的目的。 芍药见冀鋆沉默,有点着急道, “大小姐,小小姐,美琳现在需要静养,我们去吓唬一下她,她就是不疯,也得吓一跳,吃不好,睡不好,就会乱发脾气,她那个伤肯定会加重!我师叔那次旧伤复发就是被人家气出来的!” 芍药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她可真的不是为了玩儿! 竹叶又用崇拜的眼神深深看了芍药一眼,芍药谦虚地摆摆手,意思是“别崇拜我,我就是一株小小的花朵!” 竹叶也赶快鼓劲道, “两位小姐!我保证,就是不把美琳小姐吓疯,至少能让她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就能让她几天吃不下饭!别的不说,少吃一些好东西,她的伤就得拖些时日!就算是能硬撑着进皇子府,也不能那个啥,还不得让皇子一脚踹到柴房里去!” 冀忞闻言忍俊不禁,小丫头还知道美琳这个样子不能“那个啥”。 冀鋆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细想想,竹叶这也算是“损耗敌人有生力量”,“釜底抽薪”的战术啊! 有点“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方针中“敌驻我扰”的意思! 那就试试! “可是,”冀鋆又蹙眉问道, “当时扮成桑叶,是因为桑叶和苏瑾有仇怨,这次,对美琳,你们要扮谁?” 芍药不以为意地道, “小姐,爱谁谁!美琳心里有哪个鬼,我们扮的就是那个鬼呗!” 冀鋆心中大为叹服,太有哲理了! 半夜怕鬼敲门的,肯定心里有鬼啊! 至于鬼的样子是不是象美琳心里惧怕的,有什么关系呢? 市井传言,鬼也会变化,难道都做了鬼了,还不允换换样子! 嗯,不可拘泥,不可拘泥啊! 冀忞见冀鋆有了决定,也不再多言,略想了想,又提议道, “堂姐,既然如此,就提前做点准备。” 芍药和竹叶一听两位小姐同意了,立刻欢天喜地去准备行头! 次日,府中,纷纷有人传言,说淮安候府里晚上闹鬼! 有说是淮安候府里死去的“某某丫鬟”; 有说是外面来的“孤魂野鬼”,来找替身好转世投胎; 有说是淮安候没有入住之前的那个主人家的,已经修炼得有了一定的道行,如今流连于旧地不肯离去; 还有的说是山野精怪,到京城里来见世面,结果到了侯府久久不愿离去…… 每一个说法,冀鋆又给安排了一个小故事,这些故事有的是从《聊斋志异》里面儿节选的,有的是从《封神榜》里面扒下来的。 总之,这几个故事力求简洁明了,另外一个就是力求稀奇古怪、吸引眼球。 丹桂苑里的几个喜欢到处串门子八卦的小丫鬟,按照冀鋆的嘱咐,便开始拿着零嘴儿,或者带着针线活满院子地串门子。 结果,上午串完门子之后,下午再传回来的信息就是这些故事变得比冀鋆讲出来的那些情节更加的丰满,而且更加的离奇,更加的引人入胜。 冀鋆不胜感慨,群众的智慧不能小觑啊! 两日后,竹叶和芍药的行头也做好了,其实,就是亮剑血淋淋的白衣,还有一个长舌头,手里拿着一个由细纱罩着的灯笼,里面装满了萤火虫! 试想一下,漆黑的夜里,两个满身血污的白衣女鬼,黑发覆面,长长的、红彤彤的舌头吐在外面。 然后手里拿着的灯笼一闪一闪,闪着闪着鬼火慢慢地靠近,美琳,再发出“咴儿咴儿”,“嘿嘿”,或者“咿——呀”,“吱吱”等等怪异的声音! 这效果,冀鋆感到很满意。 然而,芍药却不满意了, “咋的,你们也不给我们壮行啊!” 竹叶也忙道, “对!我们筷勺双侠出动!必将大获全胜!” “快——烧?”众人没懂。 竹叶解释道, “芍药是勺子大侠!我是筷子大侠!我们就是筷勺双侠!” 海棠笑弯了腰,指着麦冬道, “要不,你做盘子大侠算了!就可以开饭了!” 冀鋆和冀忞哭笑不得,不得已,冀忞竭力显得神情凝重地斟满一杯茶,道, “壮士,不,大侠!请饮此杯!” 芍药摆手,正色道, “茶先放着,待我二人去去便回!” 冀鋆,“……” 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筷勺侠清茶吓美琳! 佳话啊! 麦冬带着二人悄悄离开丹桂苑,冀鋆和冀忞也无心休息,有些不安地等着消息。 冀鋆见冀忞有点不安,笑着安慰道, “别担心,有李战大哥在,不会出问题的!” 冀鋆和冀忞总是觉得不踏实,于是安排李战善后。 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总之,不能让芍药和竹叶有闪失! 不到半个时辰,在门口望风的海棠忽然快步进来,紧接着,麦冬一手一个架着芍药和竹叶进了房间。 芍药和竹叶站立不稳,“扑通”,“扑通”相继摔倒在地! 冀鋆和冀忞吓了一跳,见麦冬神色不佳,来不及问,赶快看向芍药和竹叶。 二人脸上涂抹的厚厚的白粉此刻被汗冲刷出很多的沟痕,长舌头不见了。鼻涕眼泪淌满了前胸! 芍药和竹叶目光呆滞而惊恐,竹叶浑身颤抖,她靠着的椅子都跟着“吱呀”乱响,牙齿上下撞击,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异常清晰。 芍药比竹叶略强些,但是,双眼没了神采,代之以说不出的惊骇!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回事?”冀鋆问麦冬。 麦冬面色也很是难看,她焦灼而担心地道, “我把她们带到美琳的窗子外面,看窗子是打开的,我就悄悄隐藏到树上,她二人就从窗子跳了进去!然后,过了一会儿,就见美琳小姐的房间灯亮了!我在树上,看到芍药和竹叶在房间里动了几下,就站在了那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我刚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李战大哥给我发来信号让我在树上警戒,他去看芍药和竹叶!” 冀鋆看麦冬一脑门子的汗,忙递给她一杯茶,麦冬一饮而尽,喘着粗气道, “我只看见李大哥在窗外朝里面看了看之后,一个东西飞了出来,当然没有砸到李大哥,可是那个东西在地上却还跳了几下!我仔细一看,竟然是,竟然是……” 麦冬表情有些慌乱和害怕,冀忞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液,尽力镇定地问道, “是什么?” 麦冬也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道, “一只断了一条腿的癞蛤蟆!一跳一跳,还滴着血!叫的很瘆人!” 冀鋆和冀忞骇然! 冀鋆稳稳心神,道, “接着说!” 麦冬道, “后来,李战大哥打灭了烛火!跳进去把麦冬和竹叶给拎了出来!到丹桂苑附近,他让我把二人带进来见小姐。” 冀忞闻言,凝眉问道, “李大哥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看到了什么 见冀忞如此问,麦冬有些惶惑地连连摇头,道, “小小姐,我也不知道,我问了李大哥,李大哥的样子似乎很是难以启齿,然后他叮嘱我赶快将芍药和竹叶带回去,只是说她们吓到了,让她们回去好好休息。他说他先回好邻居,明天或后天之后,他再跟二位小姐禀报。我看李大哥的脸色不怎么好,可能是看到了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就没再问。” 冀鋆眉头皱得紧紧的,缓缓地道, “应该是比较可怕的事情。” 如果是比较不堪入目的事情,芍药和竹叶可能会惊讶,会害羞,会扭捏,会懊恼不已,但不会被吓成这样。 竹叶还差些,但是芍药的胆子应该轻易不会被吓到,她自小长在山野,又跟着她父亲闯荡过江湖,虽然谈不上刀光血影,但是小的时候杀鸡宰羊之类的,甚至断手断脚之类的,芍药应该也不会怕成这样。 芍药和竹叶一定是看到了非常瘆人的事情,才会让芍药出现这么失常的举动。 海棠过来递给芍药和竹叶两杯茶,竹叶已经不知道接,不得已麦冬帮忙拿着。 海棠无法,帮竹叶把鼻涕眼泪都擦干净之后,让麦冬帮忙扶着竹叶的下巴,海棠用小勺儿舀着茶水喂进去。 但是竹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吞咽的本能,茶水顺着嘴角、下颏淌到前襟上,前襟上顿时湿了一片。 海棠忧心忡忡地看向冀鋆,冀鋆示意海棠接着做下去。 喂了十几次之后,可能是熟悉的茶香让竹叶恢复了一点清明,众人总算看见竹叶的喉部动了一下,然后听到“咕噜儿”一声咽了下去! 此声简直犹如天籁! 虽然还是洒出来一些,但是众人却齐齐舒了一口气! 至于芍药,比竹叶强点,知道接过茶杯,但是却呆呆愣愣地拿着茶杯,一直没有喝。 起初众人忙乎竹叶,还以为茶水有点烫,后来才发现,芍药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目光散乱,没有焦点,好似忘记了喝水,或者说,也跟竹叶一般,已经不知道主动喝水! 冀鋆慢慢扶着芍药的手,将杯子轻轻地送到她的嘴边,她的眼睛“囫囵”一转,无甚光彩,与平日判若两人。 接着,嘴唇沾到了水之后,茶香扑鼻,水汽沾染了睫毛,芍药微微一愣,有些回神,然后又好像是木头人一般,呆呆愣愣地使劲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冀鋆见芍药一口气将水喝到了底,赶快又示意海棠再把水给她倒满。 芍药就这样连着喝了三杯,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冀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冀鋆感觉芍药的眼神已经在慢慢的回拢,似乎从刚才惊恐的情境当中,一点点地摆脱。 冀鋆轻轻拍着她的肩背,海棠用温水把芍药脸上的脂粉鼻涕眼泪给洗净。 冀忞又让海棠赶快再命人去打深井的水。 冀鋆接过用凉凉的井水浸过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芍药的额头和双手,接着又把她身上的行头示意海棠帮她脱下来。 芍药无动于衷地任凭海棠和冀鋆摆布。 但是这一顿摆布之后,丝丝凉意逐渐令芍药有所清醒,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冀鋆,冀鋆也神情自若地看向她,竭力用眼神安抚芍药,让芍药觉得: “这里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已经安全了!” “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芍药突然间双目闪过一丝光亮,颤声开口道, “小姐,是你吗?” 冀鋆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连忙点头道, “是我呀,芍药!是我,是我,是我啊!这是咱们的丹桂苑,这是咱们的屋子!芍药,别怕别怕,我们都在呢。看,小小姐,麦冬,海棠,忍冬,都在呢!” 芍药,静静的看着冀鋆,又缓缓看向周围。 冀忞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平时芍药喜欢的一个布做的小熊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是,海棠按照她描述的“旺财”的模样给她做的一个布偶,但是太小了,芍药觉得不过瘾。 于是海棠答应她再给她做个大点的,这个小的布熊就放在了冀鋆的房间里,有时候,冀鋆拿它做枕头,有时候做靠垫。 芍药看到布熊之后,忽然之间拿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冀鋆慌忙地抱住了她! 芍药本身嗓门大,这一声又来的太过突然,在夜晚整个寂静的丹桂苑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顿时,丹桂苑的很多房间亮起了灯! 冀忞忙告诉海棠: “快去告诉他们,就说芍药做噩梦了,魇着了,告诉姨娘和嬷嬷,我和堂姐没事儿!” 于是海棠奉命出去传话。 这时芍药在冀鋆的怀里使劲的哭着,冀鋆将她的头牢牢抱住力求将她的声音收拢一些。 冀鋆不敢制止,又担心芍药哭着说出来什么不恰当的话,同时,冀鋆还不敢不让她说,怕把她憋坏了。 就只有尽可能将声音传播的范围缩小一点,至少传到房间外面不那么清晰,她们也有遮掩的余地。 好在芍药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的,也说不出来什么。 不一会儿,冀鋆的胸前已经是湿了一片,她也不敢动,就只能挺着,湿乎乎地,真是不怎么舒服! 终于,哭了好久之后,芍药才抽抽答答地起身道, “小姐,小姐,我差点吓死,美,美琳小姐,美琳,美林小姐……” 芍药不停地抽噎,说出的话也不连贯,半天还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冀鋆虽然内心着急,但是她可不敢催促芍药。 冀鋆只是笑着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芍药的头,又笑着给芍药,擦着滔滔不绝的眼泪和鼻涕,慢慢地道, “慢慢说,慢慢说!不着急。今天说不完,咱们就明天说!明天说不完,还有后天,咱们就慢慢来,慢慢来!对了,想不想吃点心?想不想喝点蜂蜜水呀?来!跟我们一起喝点蜂蜜水!” 冀鋆知道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安神药,但是,甜甜的东西能够带给人舒畅愉悦和安安安宁的感觉。 芍药哭的时候,竹叶也开始全身参与地哭泣。 只不过竹叶不是放声大哭,而是似乎极力压抑着,还有点象嗓子被堵住一般,只是身子不停地抽动,然后眼泪真的犹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流得肆无忌惮。 冀鋆觉得竹叶还是比芍药受到的惊吓要厉害的多。 于是冀鋆让海棠去冲了几碗蜂蜜水。 果然,甜甜的味道送进去口中之后,两个人都明显平静了一些。 芍药喝完蜂蜜茶水之后,整个人恢复许多。眸光逐渐清明,身子也逐渐舒展,不在紧绷着,软软地靠在椅子里,眼睛有点肿,但是,眼泪明显少了,鼻涕也不多了。 芍药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环境,还有在丹桂苑自己小姐身边的温暖气息,还有众人传递过来的关怀和力量! 芍药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哆嗦着开口道告诉冀鋆, “美琳,美琳小姐在吃人,在吃蛇,吃蛤蟆……” 冀鋆身子一震,她看到冀忞眼中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惊诧! 她和冀忞并不是说不相信芍药,芍药不会对她们说谎,她们最先想到的是, 芍药眼花了,看错了! 这是美琳的“障眼法”! 芍药上当了! 可是,麦冬喃喃地道, “我真的看到了一只少了一条腿的蛤蟆!还滴着血!” 冀鋆和冀忞来不及琢磨麦冬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只听芍药接着便像是,呓语梦游一般,自言自语地道, “正在动着的蛇,扭动的蛇,一动一动地,好长,好吓人,还吐着信子!美琳小姐笑着,好吓人,她一下子一口就咬断了蛇头!然后她把蛇头扔到了,扔到了竹叶的身上!美琳小姐开始吸蛇血!血盆大口!冲着我们笑!那个蛇头死死地咬住竹叶的衣服,咬住了竹叶的衣服!咬住竹叶衣服的蛇头又掉到了地上!啊!小姐,我好害怕!” 深夜寂静,芍药的语调不高,但是冀鋆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芍药又咧了咧嘴,又死死地抱着布熊,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确认什么,语调里带着颤音, “美琳小姐,还喝沉影的血!沉影睡着了,美琳小姐使劲,使劲地吸沉影的手腕!苏瑾用一个碗在沉影另一个手腕那边接着血水,说留着明天给美琳小姐喝!” “咣当!”竹叶晕了过去! 灯光下,冀忞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冀鋆勉强压抑住要跳出来的心脏,强作镇定,刚想让海棠找点安神香安神丸之类的,扭头见海棠已经两腿发软坐到了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唯一一个还有战斗力的就是麦冬了,不过此刻也是一口一口艰难地咽着口水,紧紧咬着的下唇显示着她内心的惊愕。 冀鋆招手让麦冬过来,麦冬终于缓过神来,凑近冀鋆,冀鋆低低吩咐了几句。 麦冬眼中闪过惊诧,但是见到冀鋆不容置疑的目光,遂不再犹豫,她走至芍药身后,挥手向芍药的颈部劈去! 芍药猝不及防,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彼之毒药,我之蜜糖 次日到了琉璃回门的日子,尽管这两日心神不宁,睡得很不踏实,但是冀鋆和冀忞也得强打精神,硬撑着收拾一番去迎接琉璃。 贵姨娘看到冀家姐妹气色不佳,有点心疼和担忧地道, “我和徐嬷嬷帮你们把妆化的精致一些,这样不太容易看出来。” 冀鋆疲惫地摇摇头道, “算了,姨娘,我们这个样子瞒不过美琳。而且毕竟是化妆,仔细看或者存心观察也一定能看出端倪。我们太过刻意的话,会显得我们心虚。” 贵姨娘略一思索,也觉得冀鋆说的有道理,遂点头道, “那就简单地扑点粉,涂点胭脂,不装扮还显得对夫人和琉璃不重视。如果夫人问起来,我们就说,这几天,暑气太盛,再加上有丫鬟睡觉睡魇着了,搅和得我们也都没有睡好,就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反倒显得我们心思坦荡,没有什么心虚之处。” 贵姨娘一想,也觉得冀鋆说的有道理。 而冀鋆着实没有精力跟他们演戏,索性“放挺”,爱咋咋地! 杨氏主院的正厅,淮安侯府的小姐们和琉璃欢聚一处,喜笑盈盈。冀鋆和冀忞是最后一个到的,姐妹二人进去的时候,竟然惊愕地发现美琳赫然在座! 美琳不仅没有丝毫的狼狈,相反却是一副荣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样子。 冀鋆面露惊诧,因为实在太出乎意料,也因为连日的紧张和疲惫,冀鋆的惊诧有点掩饰不住。 冀忞的身子更是轻轻一震,尤其是她看到美琳射向自己的目光,阴毒而得意,跟前世囚禁她的时候去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神情一模一样,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仇恨,还有些许的恐惧! 那是她的噩梦,本以为,美琳与她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彼此不喜欢也不过彼此远远回避而已,不料,美琳却阴魂不散般地缠住了她,而且,越缠越紧! 美琳见到冀家姐妹进门,笑盈盈地起身迎了上去,边走边道, “两位妹妹可是来迟了,我们商量着怎么罚你们呢!要不午膳的时候我们罚冀家妹妹几杯,算是给琉璃姐姐赔罪,可好?” 说着,美琳便用手去拉冀鋆和冀忞。 冀忞身微颤,不露痕迹地瑟缩一下,悄悄避开。 美琳毫不在意,继续伸着手握住了冀鋆的手,冀鋆强忍堵心的难受,没有躲避,任由美琳的手握住了自己。 美琳的手滑腻而寒凉,柔软无骨,在冀鋆的手上缓缓摩挲,冀鋆的身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她想起了芍药和竹叶醒来时候断断续续的描述,一阵阵恶寒。 冀鋆感觉美琳此刻就像一只被蛇妖附体的精怪,蛇信子在虚空中喷来吐去,浑身蠕动着,散着危险的气息。 美琳握住自己手的已经不是美琳的手,而是那条被美琳咬断咬断舌头的长蛇!在自己的手背上湿漉漉地摩擦,泛着阴冷腐臭的腥气! 冀鋆强忍住满心的恶心和惊惧,努力维持出一个淡然的神情,笑容犹如清风拂面,无所在意,也无所畏惧。 冀鋆借着向杨氏行礼甩开了美琳的手,又笑着对琉璃道, “美琳姐姐说的是,我们的确来晚了。不过琉璃姐姐,你可千万别恼我们,实在是暑气太盛,我们又一时贪睡,起得晚了。” 美琳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冀家姐妹,冀鋆和冀忞的神情落在美琳的眼中令美琳非常的痛快! 你们加在我身上的苦痛,我一定会千百倍还回去! 以为这点子伤就能打趴下我,你们真是井底之蛙,少见识! 美琳故作关心地凑近冀鋆跟前,笑吟吟地盯着冀鋆的眼睛看了又看! 美琳笑意满是挑衅和恶毒,她要激怒冀鋆,或者制服冀鋆,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户女对自己俯首帖耳,如苏瑾一般任自己驱使! 冀鋆此刻烦躁的心慢慢平静,莞尔一笑,也报以戏谑和迎战的自信,回望着美琳。 两强相遇勇者胜!即使兵力悬殊,士气也不能低落下去! 而冀忞这时候也力求不动声色,她是冷冷地看也不看美琳,径直看向别处。 冀鋆见状,心中略安,眼不见心不烦,另外,如果此刻底气不足,就先隐藏真实实力,别露怯,免得让对手抓住纰漏和弱点。 因为“葡涟”的作用,冀鋆对冀忞的情绪有着比较强烈的感应,冀忞在害怕! 不过,冀忞沉着一张小脸,不言不语,不笑不怒,即使是后知后觉的玉颜和雨珗,都看出来,冀忞根本没把美琳放在眼里! 哎!看看人家,就这么傲气! 美琳却丝毫不在意,她记事以来,看到的白眼,受到的屈辱,多了去了! 冀忞最多不理睬她,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这个样子简直是隔靴搔痒,啥都不影响! 美琳忽然惊呼道, “哎,二位妹妹,这是怎么了?这是没休息好吗?瞧瞧!瞧瞧!怎么这么憔悴!这是怎么回事呢?你们看上去都比我姨娘还老气呢!” 众人闻言,都觉得不舒服,但是碍于美琳如今的身份,谁也不敢指责。 美琳也深谙此道,继续故作惊诧地捂了捂嘴,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般阴阳怪气地道, “两位妹妹,你们看看,怎么这么两天没见面,你们老成这个样子啊?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身子可还舒坦?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不妨跟夫人和琉璃姐姐还有我们说一说,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谁能看着你们受苦遭罪不理不睬呢?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对两位妹妹的难处袖手旁观的!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是不是,苏姨娘?” 苏瑾见美琳点到自己,忙上前冲冀鋆微微欠身行礼,满是幸灾乐祸地道, “就是,就是,咱们夫人心善!最看不到家里人有难处,就算是有的人故意做了错事,害人不成终害己,也会网开一面,让给她一个妥帖的安置。冀大小姐,听说,您的丫鬟半夜喊得四邻不安,听说是魇着了,哎呦,这魇着的事儿,可大可小,您说万一她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儿,最后,惹来了祸事,岂不是全府都跟着遭殃?要不,把她们打发出去,我那里再给您派几个伶俐的,给您和冀小小姐使唤!” 冀鋆虽然脸上满含笑意,但是心中却涌起的滔天愤恨,可以暂时压制住了刚才的恶心与不适,她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道, “不劳美琳姐姐和苏姨娘费心,不过是暑气太盛,丫鬟岁数小,做了噩梦而已。我和妹妹也不过就是没睡好。不碍事!至于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可不是苏姨娘能决定的!” 冀忞忽然冷冷开口, “侯爷早就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夫人也明察秋毫,慕嬷嬷见多识广,丹桂苑的贵姨娘也是有见识的,苏姨娘这是要在她们头上拉屎吗?今儿琉璃姐姐回门,苏姨娘说这些有的没的,是给琉璃姐姐添堵吗?” 冀鋆,“……” 这是把人逼成啥样了! 知识分子都骂人了!他母亲的! 苏瑾被冀忞的一番话讽刺得满脸通红,想反驳几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抬头,正看到杨氏不高兴的神情,慕嬷嬷则是一脸寒霜,不由得缩了缩头,不吱声了。 美琳不满地看了苏瑾一眼,又凑近到冀鋆的耳边道, “不碍事?冀鋆,你装什么装?你要知道,彼之毒药,我之蜜糖。你以为你可以让“葡涟”反噬我,可惜,你不知道,“葡涟”还可以帮我迅速恢复伤势!” 冀鋆内心震惊无以复加,她本来以为就是美琳事先知道芍药和竹叶的行动,故意弄出动静来吓唬二人。 但是,没有想到,“葡涟”竟然可以帮助美琳疗伤! 难道,此刻的美琳已经成了前世影片中的“吸血鬼”那般,或者如同有些志怪里的山精妖怪?需要活人鲜血来滋补养颜,提升修行和功力? 见冀鋆犹豫与怀疑,美琳阴森地道, “就凭你,还想抵抗“葡涟”?即使你的娘亲也没有办法解“葡涟”的毒!你看看,我不仅没有遭到反噬,相反它还帮助我重获新生。我这么快就能够行走自如,而且容貌更胜从前!冀鋆,你好好儿想想,除了“葡涟”,还有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冀鋆,你还要跟我继续作对吗?” 冀鋆侧头看看美琳,忽然面向众人莞尔一笑,清光映雪般灿烂,琉璃悬着的心也渐渐回落。 冀鋆再次侧头,看着一脸期待,且胜券在握的美琳,低声道, “美琳,你了解“葡涟”吗?你除了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这两个字合在一起的含义吗?你的主子为的是什么?“葡涟”可不是为了给你疗伤,让你美貌的!你清醒点好不?你自作主张把“葡涟”的又一个秘密暴露给我,我对“葡涟”又熟悉了几分,你要知道,同样是国子监的学生,有人将来就是状元,有人就啥也不是,我就是那个能举一反三的学霸,你呢,就是照搬照抄还丢三落四的学渣!你说,我凭啥不接着跟你作对呢?我的美琳姐姐!” 言毕,冀鋆忽然扬手作势要打美琳,美琳没防备,急急后退一步。 冀鋆不屑地一笑,又收回了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 那边,苏瑾“扑通”一声,却软软地晕倒在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苏瑾被苍蝇恶心死了 众人看见苏瑾慢慢地倒到了地上,面上浮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 虽然看苏瑾摔下去的时候不是那种“重重倒地”,而是好像后面有人托着似的慢慢地“躺”了下去。众人倒不是多么心疼苏瑾,但是意外却是实打实的。 贵姨娘和慕嬷嬷率先想到的是,苏瑾在“装腔作势”!在陷害冀家姐妹! 琉璃这样的好日子,给大家伙儿添堵,真是“死有余辜”! 袁姨娘和孙姨娘则是幸灾乐祸地想,哎呀!苏瑾的脚脖子和小腿露出来了!出丑了!出丑了! 祝姨娘恨恨地想,便宜她了!咋不“嘎巴”一下摔死呢! 冀忞则是很惊讶,同时心里面特别解气! 她看出来苏瑾在倒地之前,神情恍惚一下,眼神瞬间涣散,然后,似乎梦游一般,软趴趴地侧身卧倒。 倒地的苏瑾,身子轻轻地抽搐一下,如果不注意看,只以为是微风吹动的衣衫所致。 但冀忞看得很清楚,苏瑾抽动一下后,睫毛随即颤了几下,然后,就一动不动。 这个样子,不是苏瑾能装出来的! 冀忞看向冀鋆,只见冀鋆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面猜想这一定是跟堂姐有关。 可是冀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冀鋆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的本事,一扬手就能让人倒到地上。 怕是大表哥,桓世子和周彪才能做到! 对了,麦冬! 冀忞又看了看冀鋆身边的麦冬,自打芍药和竹叶这两天被吓到之后,今儿来见琉璃便没有让她们二人跟着,而是让麦冬随她们出门。 可是见麦冬在那儿垂首低头,纹丝不动的样子,冀忞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同的地方。 哎,人家有功夫的人,哪里是自己这凡夫俗子的眼睛能看出端倪的! 冀忞不再琢磨,不再去费神,总之苏瑾摔倒了! 哪怕就是轻轻地摔上一跤,也是够让人痛快几天! 何况里面还有玄机! 那边美琳见苏瑾摔倒之后,忙命丫鬟上去搀扶,但是苏瑾却双目紧闭,丫鬟竟然拽不动! 根本就是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美琳想起了冀鋆那扬手要打的姿势,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怒目喝问冀鋆道, “你做了什么?” 冀鋆耸耸肩,一副得便宜卖乖的气人模样,睁大一双秀目,大惊小怪地道 “我做了什么?呵呵!你说我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喽!总之,你这么一问,我要说不是,你多难堪啊!你说你,辛苦过了第五轮皇子选妃的大关,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不是?这里就这么多人,你不问别人,偏偏问我。你就是已经认定我了,既然你都已经认定了我,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不?我的美琳姐姐!” 美琳被冀鋆满不在乎且油腔滑调的语气气得七窍生烟,她越发认定苏瑾的倒下冀鋆有关。 不过她确确实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杨氏面前,她就是一口咬定冀鋆害了苏瑾,杨氏也不能拿冀鋆怎么样。 毕竟,苏瑾如今就是个侯府不得宠的姨娘,跟玩意儿一样,死了也就死了。 这时候,只听美琳身边的丫鬟绿梅仔细地看了看苏瑾,忽然道, “小姐,您快看,苏姨娘嘴边儿有几个苍蝇,好恶心!” 众人,包括冀鋆和冀忞闻言忙寻声看去,只见苏瑾双唇微张,两侧嘴角,还有上下嘴唇上真的都沾了几只苍蝇! 一二三四五!冀忞一数,嗯,一共六只! 有两只头已经在口里,只看到露在外面的尾部! 其余几只则是浑身碎烂的尸体,依稀可见苍蝇体内的流出汁液!腻腻乎乎地粘在嘴唇上!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特意凑到跟前看的雨珗又不由得发出惊呼, “咦,好恶心!这真的是苍蝇!苍蝇撞到苏姨娘的嘴上,撞死了!身子都撞烂了!” 雨珗属于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自己恶心了,觉得不过瘾,不合适,而且,她觉得苏瑾这副倒霉模样必须得让自己的姨娘看看! 解气痛快比恶心重要! 雨珗立刻招呼袁姨娘和小丫鬟, “姨娘,你们快快过来看,我看是苍蝇,你们看看是不是啊?是不是有毒的虫子啊?还有,你们几个,平时总打苍蝇轰蚊子的,过来瞅瞅,是不是苍蝇?” 冀鋆暗想,关键时候雨珗也不笨哈,连苍蝇都不认识,倒显得她深居简出,非礼勿视啊! 雨珗这么一喊,附近的小丫鬟只能凑上去,而贵姨娘被雨珗这样盯着喊,如此热情招呼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尽管听着已经很不想去看,不得已也只能跟着过去。 这一看,果然是苍蝇!而且是个头比较大的那种,民间俗称为“绿头蝇”的那种大苍蝇。 美琳也确认无误,此刻,心里面又是恶心又是恼火。 她再次向冀鋆怒目而视,冀鋆也毫不客气地瞪着她, “咋的?美琳姐姐,你想栽赃啊?你该不会是说这几个苍蝇是我指使的?哼哼!我告诉你,我要是能驱使飞虫飞鸟,我肯定不只找这几个,我一定会招来一群,把苏姨娘盖住你信不?依我说,是不是苏姨娘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把苍蝇给引来了?她不小心自己引来的苍蝇太多,自己被苍蝇给恶心死了,不,恶心得昏死了!我看美琳姐姐,还是去查查最近苏姨娘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冀忞忽然在一旁凉凉地道, “大家都知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这么大个儿的苍蝇,别人儿都不叮,偏偏去叮苏姨娘,而且还专门儿往苏姨娘的嘴上撞,是不是苏姨娘的嘴出了问题?难道,苏姨娘的口臭?” 众人,“……” 苏瑾的口是够臭的,可是此“臭”非彼“臭”,好吗? 冀忞言罢假装若无其事,但是有些不自然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此刻,大堂内,似有若无地飘着一股子腐臭气息。 贵姨娘直皱眉,也跟着掩住了口鼻。 袁姨娘忽然大声道, “哎呀!冀小小姐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刚才在苏姨娘跟前的时候,我确实是觉得有一种淡淡的血腥之气,难不成,难不成苏姨娘现在,现在是身子那个着,所以招来了苍蝇?哎呀,苏姨娘也真是的,这大夏天的,要是,那个多,就别出来乱跑嘛!这,这多丢人啊!夫人!大小姐!你们可千万别过来啊!” 袁姨娘瞬间还想着不漏痕迹地拍了杨氏和琉璃的马屁! 冀鋆听得一愣一愣的,本来她确实是想使用“心理暗示”这一招。 不料,厅内确实飘着一股子臭气,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暗地里帮自己啊! 袁姨娘的这番话让在座的像杨氏等一些成年妇人,以及一些年龄较大的丫鬟和婆子们,都不由得有些羞红了脸。 因为袁姨娘话里话外似有所指,指的是苏瑾可能是来了“月事”,但是呢,她没有处理好,致使血腥气溢了出来,吸引了苍蝇。 而有些小丫鬟比较懵懵懂懂,还不怎么明白袁姨娘说的是什么,不过,看众人的表情,都跟吃了苍蝇一般,也不敢多想,只能垂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冀鋆心中大乐,哈哈!太默契了! 此前,冀鋆安排麦冬捉了一些体型较大的苍蝇,就是想今儿如果美琳和苏瑾不消停,就趁机给她们点教训! 冀鋆不想让麦冬用暗器,容易暴露。主要冀鋆不想美琳背后的人摸清麦冬的路数。 用苍蝇,就不一样了,类似小孩子闹着玩,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本来呢,想着朝头发上招呼,然后,黏黏糊糊地沾到发丝上,结果,麦冬超常发挥,直接弄到了苏瑾的嘴里! 当然了,苍蝇用一种迷药炮制过!可以让人头晕目眩! 没想到,入口的效果这么厉害! 还得改进,得改进啊! 尤其,袁姨娘这神来之笔,更是让冀鋆可以放心大胆地看戏! 美琳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纷纷,她踱步道冀鋆身边,低低地道, “冀鋆,你究竟想怎样?” 苏瑾被冀鋆动了手脚,以前苏瑾死活她不在乎,可是,如今,她的伤势,需要苏瑾帮忙! 沉影的血不够! 冀鋆模仿美琳的神情,凑近美琳的耳边的,阴恻恻地道, “当然是给你添堵!当然是要让你不痛快!看见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别提多开心!即使“葡涟”之毒不解,我也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不过,美琳,我还真要谢谢你,你让我知道了“葡涟”的另一个用处!你后悔去!” 美琳闻言,身子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冀鋆也是象美琳那般得意地一笑,眸中全是讽刺, “美琳,你还真以为你是天之骄子,谁都得为你上位心甘情愿奉献一切?凭什么?本来,你不在陈国公府设计害我,就没有今儿的这些事情!你想想,为什么你喝沉影的血就能够帮助你伤势迅速恢复,你真以为是因为你们都有“葡涟”,因此是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吗?不是的,如果那样的话,你们这些人早就自相残杀!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对付我!我说的对吗?” 美琳默然,确实,如果,单纯喝沉影或者苏瑾的血可以恢复伤势,有助容颜,她哪里会放过她们! 她会把苏瑾她们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冀鋆见美琳的神情,心中了然,一阵阵狂喜,自己和忞儿猜对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鹤顶鱼身 美琳被冀鋆话中浓浓的嘲讽刺激得失了理智,脱口而出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冀鋆按捺住激动得猛烈跳动的心脏,担心此时开口会暴露自己的喜出望外,因此,故作高深地笑而不答。 美琳一见,更加以为冀鋆在故弄玄虚,心中不免一阵慌乱。 这时,只听冀忞也走到二人近前,缓缓地道, “我听说,苏姨娘这种情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苏姨娘可能有些什么我们所不知道际遇,从而身上发出一些酸臭的气味,这些气味我们闻不到,但是苍蝇闻得到,因此纷沓而至。美琳姐姐看样子很关心苏姨娘。那美琳姐姐就费心去帮苏姨娘料理一下。万一,是中了什么奇怪棘手的毒,也好早点救治苏姨娘。” 美琳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冀忞。被冀鋆真假参半的话一唬,在美琳的眼中,冀忞也是对她的行为了若指掌一般。 冀忞一瞬不瞬地盯着美琳,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告诉美琳, “你不就是喝人血吗?以为能吓到我们?真是对不住,还真是没吓到!对了,苏瑾好像也喝了沉影的血,要不,怎么会招来这么大的苍蝇呢!” 芍药和竹叶吓唬美琳不成的次日,她和冀鋆来到“好邻居”。 李战告诉她们,芍药二人进去之前,美琳生吃了一条癞蛤蟆的腿!还从一个小罐子里拿出点什么,嚼了嚼。 芍药和竹叶进去之时,他隐在暗处,又亲眼看见美琳一口咬断了了一条蛇的蛇头! 然后,猛吸蛇血! 当时,他非常吃惊,还没来得及告诉芍药和竹叶!芍药和竹叶已经开始了“表演”! 接着,苏瑾点亮了蜡烛! 美琳见到芍药二人,略有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看样子猜到是有人装神弄鬼。 于是,美琳举起蛇头朝她们二人掷了过去! 此时的蛇头还没有完全断气!竟然一下子咬住了竹叶的裙摆! 竹叶吓得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倒退着,拼命用手里的灯笼砸着蛇头! 蛇头终于掉到了地上! 而竹叶吓得呆若木鸡! 芍药也不再蹦跳表演,呆在一旁! 此刻,苏瑾却看也不看芍药二人,把已经趴在桌案上的一个女子的手腕割开,美琳冲二人恐怖一笑,遂低头开始在腕上吸血! 而苏瑾则用一个瓷碗在另一只手腕上接着滴落的鲜血! 李战见状,顾不得再看下去,忙跳进去,把芍药和竹叶拎了出来! 二人那时候跟两个木偶一般,不言不语,不走不坐,任由摆布! 冀鋆第二日又带着麦冬去查看了美琳房中扔出来的污秽之物,确实有一个蛇头!蛇头狰狞恐怖!头顶赤红,犹如鹤顶! 但是,没有找到蛇身! 找到几只死去的癞蛤蟆和蜈蚣,还有蝎子。 冀鋆同冀忞琢磨美琳的行为,觉得,美琳不是单纯为了吓唬芍药和竹叶! 说实话,芍药和竹叶没有料到美琳会洞悉她们的行为,就是美琳如法炮制,也是那般黑发覆面,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就能把芍药和竹叶吓够呛! 根本不用这么恶心,恐怖,而且,听着已经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 何况,对付两个小丫鬟的恶作剧,有点小题大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美琳当时必须这么做,而恰好被芍药和竹叶碰上! 只是,此刻,苏瑾“引”来了苍蝇,袁姨娘脑洞大开,说苏瑾“月事”太多所致,给冀忞提了醒,冀忞忽然想到: 美琳会喝沉影的血,苏瑾就不会喝? 美琳喝沉影的血有了那么大的收益,苏瑾看着不眼馋? 一定会!即使美琳不给她,她也会偷偷去喝! 冀忞的话其实怎么理解都可以,在杨氏等人的耳中,就是,苏瑾贪吃了什么东西,可能是牛羊肉啦,可能是什么臭豆腐啦,把苍蝇招来了! 但是,落在美琳的耳中则是完全另一番意思。 冀鋆看冀忞也跟着云里雾里地把美琳一步步地引到苏瑾身上,于是趁热打铁道, “美琳姐姐,苏姨娘有可能吃的东西不怎么干净啊!你可要记得,病从口入这个道理啊!你虽然有“鹤顶鱼身”这个好东西,可是你又有多少条“鹤顶鱼身”?没了“鹤顶鱼身”,你有再多的沉影,也没有用啊!看看苏姨娘,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 “鹤顶鱼身”四个字,着实令美琳浑身颤抖! 芍药逐渐恢复了清明之后,心神趋于平稳。 芍药迫不及待地向他们描述了美琳吸血的那条蛇的样子。 冀忞根据冀鋆和芍药所见,将这个蛇画了下来,让周桓周彪和李宓去去找人询问,不料大家却都不知道这个蛇的来历,见所未见。 可是潘婶看了之后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道, “鹤顶鱼身!” 冀忞和冀鋆齐齐问道, “这是什么?” 潘婶道, “这是一种世间罕有的奇物之一,我没有见过,只是听圣女提起过。在圣女的一本图册里,记载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稀有奇特花木,还有一些飞鸟虫兽。我见过图册里有这样一个东西,跟小小姐画的,真的是一模一样!” 潘婶告诉众人,冀鋆的娘亲也是听她的师父说起过这个“鹤顶鱼身”蛇的来历。 “鹤顶鱼身”是一种非常奇异的蛇,它长在燎戎境地的一处深山谷里。 虽然燎戎地处寒地,冬长夏短,但是这个山谷却是四面环山,是以冷风难以接近。 虽然整个冬季气候寒冷,但是山谷地底有温泉水,在温泉的周围,几乎是四季都是草木青翠。 此处,生长了一这样的一种蛇。 此蛇,头顶有一缕赤红,看上去犹如“鹤顶”。 身上犹如鱼鳞,因此称为“鹤顶鱼身”。 “鹤顶鱼身”虽然没有特别毒的毒性,不过它的全身上下却几乎都是宝贝。 只是这个宝贝寻常人得到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用处,必须得是经过南疆所古族的巫师和圣女之流的人物,经过特殊材料和手段调教和制备之后才能够有用处。 一般而言,找到这个蛇之后,待这个蛇孵出蛋卵,将蛋卵带到南疆,在南疆的一处温泉当中将蛇孵化。 孵化之后,给“鹤顶鱼身”喂食南疆特有的一些鸟虫和药物,一年之后,再将这个蛇放回燎戎的山谷里任其自由生长,吸取山谷里的一些精华。 如此反复三次,这个“鹤顶鱼身”才能够有药用价值。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只听说过候鸟迁徙来迁徙去,没听说过蛇,蛇还要迁徙来迁徙去才能够成才! 因此,冀鋆猜测,美琳能够通过吸食沉影的血获得助益,并非仅仅因为“葡涟”,而是还有“中介物”或者“催化剂”! 癞蛤蟆和蜈蚣之类的太过寻常,不能成为“葡涟”的帮手。 那么就应该是这个“鹤顶鱼身”! 今儿这么一试探,果然! “鹤顶鱼身”得之不易,如今,美琳的主子为了她进皇子府,估计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只是,冀鋆想赌一把,美琳的主子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鹤顶鱼身”! “美琳姐姐,这个“鹤顶鱼身”十分珍贵,万金难求,你的主子给你一条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还没为你主子办成一件像样的差事,你还好意思再要吗?就算是你伤势痊愈,难道你以后不想永葆美貌?” 美琳狐疑而戒备地看向冀鋆, “你想说什么?” 冀鋆笑道, “当然是借你的手惩罚苏瑾喽!借力打力,坐山观虎斗,是我最愿意看到的!” 美琳默然,冀鋆密切注视这美琳的神情变化,悬着的心慢慢稳稳地着地。 美琳生性敏感而多疑,因此,冀鋆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美琳,我要借你的手惩治苏瑾! 直言不讳,最能打动美琳! 自己肯定不希望美琳好,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在美琳和苏瑾之间,冀鋆和冀忞更恨苏瑾,或者说,目前的力量除掉苏瑾更加容易! 冀鋆凑到美琳的耳边,笑吟吟悄悄地道, “美琳姐姐,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知阴阳调和,万物皆宁!灵气共生,你命我命!阴阳平衡互补,世间万物才得以繁衍生息。如果洪相林喝了苏瑾的血,你再去喝洪相林的血,那效果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跟这个“鹤顶鱼身”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呢。美琳姐姐,你不妨试试!”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洪相林为苏瑾冲喜 让冀鋆和冀忞意外的是,苏瑾竟然就此病倒。 本来冀鋆想的是让苏瑾难受些日子,睁开眼睛天旋地转,闭上眼睛还睡不着,夏日炎炎,吃喝不下,过不了几天,就得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慢性消耗苏瑾,也等于销掉美琳的一只爪子。 不能让苏瑾死,又不能让她活蹦乱跳地张狂,实在不容易。 冀鋆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儿类似在前世做科研的时候,虽然有一个尚还明确的目标,但是整个的实验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随时都会有意外和突发的情况,前面也充满了未知性。 对于一个不怎么喜欢挑战新鲜事物的人,这一点也很是令冀鋆头疼。 她有时候想,以前看穿越,是不是自己看的题材都太局限了,都是那种“废材逆天”,最后,“霸道王爷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里面的女主,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自己咋就这么无能,想干点啥,都是束手束脚,前进两步,后退一步半! 唉,自己也没那个命,也没能遇见一个权倾朝野的战神王爷,或者身怀绝技的年轻相爷,或者隐姓埋名,扮猪吃老虎的皇子…… 然后,又是赚钱,又是拯救万民,又是改变历史…… 好想抱个大腿啊! 算了,算了,别攀比,比不了! 冀鋆无奈地在内心吐槽一番,深吸口气,告诉自己, “冀鋆,咱们不是最差的!咱得支棱起来!” 冀鋆越来越发现她身上拥有的这个“蛊”,说神奇也真的是很神奇。 比如如今冀鋆可以很好地缓解和控制住了冀忞体内“葡涟”的毒性,但是同时由于被美琳下了“镕骨散”之后。这个蛊虫的活跃程度大大的下降。 以前身边之人,如果是中毒,有“蛊”,或者是使用了比较特殊或者强烈的药物,它都会有非常迅速和明确的反应,但是用了“镕骨散”之后,反应的速度和能力开始大大的下降。 冀鋆想想,也许这是“镕骨散”的作用,目的是让这个蛊虫集中力量只去做一件或者是两三件事情,比如解“葡涟”的毒。 在增强它解“葡涟”之毒的功能同时,其他的能力便会有所的减弱。 在琉璃大婚之前,冀鋆收到了娘亲的一只信鸽,但是这个信鸽的腿上却只是带来娘亲的一个小纸条。 也是,一个小鸽子,不可能带几页纸飞这么远啊! 娘亲的纸条上写着几个符号,冀鋆从未见过,看起来可能是所古族的文字,有点类似那种象形文字。 潘婶说这是娘亲和潘婶之间的约定,旁人根本不懂。 这也是古代密码的雏形啊! 潘婶见到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告诉冀鋆道, “圣女是说你爹爹中的毒已经缓解,但是他们暂时有事情被耽搁,还不能够立刻赶到京城,要你照顾好自己。” 但是,冀鋆从潘婶的神情当中感觉出娘亲应该还有其他的话,可能潘婶不想告诉她。 或者是这寥寥数语让潘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潘婶提出要离开京城去找冀鋆的娘亲。 众人商议之后,却一致反对。 潘叔没有表态,他一直都尊重潘婶的决定。而且也知道潘婶和冀鋆娘亲之间主仆情深,情同姐妹。 冀鋆见潘婶突然急切地提出要去找娘亲,虽然表面上尚还平静,但是内心涌起一阵阵的焦灼。 这既是她的责任,她穿越过来必须承担的责任,同时又带着原身的那种情感。 但是如果从大局考虑,冀鋆阻拦了潘婶,她缓缓地对潘婶道, “潘婶,美琳身后的这个人,咱们既然是认定了他是所古族大巫师和圣女级别的人物,又有这样深藏不露的手段,足以说明他既强大又可怕。他费劲心机不让娘亲到京城来,说明他惧怕娘亲,那么只要娘亲目前不到京城,我也好,你也好,都是在他认为可控之内。所以暂时他不会对咱们下死手,尤其我还有用处。但是如果你出京城去找娘亲,就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对他有了威胁,他很有可能要全力的对付你。” 潘婶不语,冀鋆说的不错。 冀鋆接着道, “而潘婶你毕竟没有娘亲的实力,而那个人的实力可能跟娘亲不相上下,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对付你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何况,你去找娘亲,娘亲已经从所古族出发,被那个人派人拦截,势必要东躲西藏,哪里那样容易被找到?万一你们在途中擦肩而过,岂不是更加令人担心?” 潘婶也只好作罢。 按说所古族的巫师和圣女目前在世的也并不超过三十个。但是因为锁骨族巫师和圣女的本事,也并不是说一绝对的独门秘籍,虽然说一脉相承,以巫师和圣女为主,不传于外人。 但是,世上的事情哪有绝对的,有一些灵性高强之人,或许天纵奇才,或者悟性过人,或者有一些神奇的机遇,从而达到圣女的水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如果有足够多的“鹤顶鱼身”! 据说,此蛇的蛇胆就可以帮助人“开天眼”,“提功力”。 冀鋆对此深信不疑而完全能够理解,就如同潘婶跟随娘亲非常久,但是潘婶的能耐跟冀鋆娘亲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冀鋆想,可能就跟《倚天屠龙记》里武当派的武功那样,面张三丰的大徒弟宋远桥应该是在张三丰身边最久之人,得到耳提面命的机会是最多的。 但是宋远桥九阳真经的功夫领略得非常差,而他的儿子宋清书更是不值一提。 相反,不曾在张三丰身边长大的张无忌却领悟了九阳真经的真谛,当然,张无忌有奇遇,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穿过来的这个书里没有谁有什么奇遇呢? 苏瑾病倒,美琳也在“安安静静”地养伤。 侯府里又传出沉影有了身孕,只是郎中诊脉之后,发现沉影“气血双亏”,极其虚弱。 冀鋆想,能不虚吗?失血性贫血了! 洪培菊则是喜出望外,这是他“老当益壮”,“雄风不减”的证明啊! 于是,洪培菊忙给沉影增加了使唤的人手。 冀鋆和冀忞想,估计暂时美琳不能喝沉影的血了! 整个淮安侯府里,竟然出现了一段少有的平静时期。 苏瑾病倒之后,玉颜曾经过去探视,却不料被洪相林给骂了回来,洪相林恶狠狠地冲着玉颜咆哮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上不得台面的贱种!你怎么不找个歪脖子树上吊呢?你长这么一张狐媚子脸有什么用?姨娘把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了你!结果你竟然没有比过美琳那个小妮子,我都替你臊得慌!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现在只是侯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将来配的人家,也就是比小厮强那么一丢丢!我都跟着你丢人!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姨娘?你对得起姨娘的心血吗?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玉颜闻言伤心不已,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直嚷嚷着要投井,被璟淑和雨珗连拉带拽着离开了恪吉居。 虽然玉颜现在还不知道她并非苏瑾亲生,但她内心还是对苏瑾很关心。 不过,自小洪培菊因她容貌出挑,所以总是特别地关照她,宠爱她,使得玉颜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平日,连杨氏都不曾对玉颜严词厉色,何况洪相林,更是对她百般讨好,不为别的,玉颜手里的零花钱大把大把的,洪相林一哭穷,玉颜就心疼自己这个哥哥,马上偷偷给他钱让他去挥霍。 而苏瑾一直以来又给玉颜灌输了很多势利的理论,诸如, “玉颜,三十岁以前呢,要跟比自己强的人结交,因为她能带给你好处和助力!三十岁以后呢,再低头看看那些不如你的,因为那个时候,咱们已经是人上人,可以施舍给他们残羹冷炙,让他们跟条狗一样跪舔咱们!” 还有, “别管这个人是你的父母兄弟也好,是你的姐妹也好,只要这个人对你没有用,你就可以完全不用管她。只要这个人对你有用,他即便是咱的杀父仇人,只要肯帮你,也可以跟他亲如家人!” 因此,在苏瑾被洪培菊厌弃之后,玉颜被到了杨氏的院子里,在杨氏跟前侍奉。所以玉颜跟苏瑾逐渐有一些疏远。 但如今苏瑾出了状况,在玉颜心里,对苏瑾还是有一定的惦记。 因着这份惦记,玉颜才来探望苏瑾。不料却被洪相林狠狠地羞辱,她如何不伤心? 冀鋆知道此事的时候正与冀忞在丹桂苑的树下喝茶纳凉,二人不觉得奇怪,但还是有些唏嘘。 正闲聊着,徐嬷嬷笑咪咪地进来告诉冀鋆和冀忞, “二位小姐,姨娘让老奴跟您二位知会一下,相林少爷要为苏姨娘冲喜,后日,打算纳两房妾室!” “啊?” 这是什么操作? 给姨娘冲喜? 饶是冀鋆是穿越来的,也没有办法接受啊! 徐嬷嬷忙解释道, “苏姨娘病重,相林少爷念及生育之恩,想为苏姨娘冲喜,可是,姨娘毕竟是姨娘,不能用娶妻这样的大事来冲,就娶两个妾室。” 还能这样? 怕是洪相林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身子好些了,想折腾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洪培菊要把玉颜卖个好价钱 与洪相林相比,尽管玉颜没能进入皇子选妃的最后一轮,当洪培菊对玉颜的态度依然是非常和蔼可亲,而且关爱有加。 洪培菊听说洪相林把玉颜气哭之后,狠狠地训了洪相林。 但是在冀鋆和冀忞看来,洪培菊是如假包换的“雷声大,雨点小”。 一顿“兄友弟恭”,“家宅和睦”的大道理,虽然严声厉色,传出去好远,还噼里啪啦砸了东西,但是根本没有惩罚洪相林,比如克扣月钱,比如打板子,罚跪,哪怕罚抄个家训之类的,也没有。 这种做样子的把戏,冀鋆觉得无聊,冀忞觉得恶心,但是却令玉颜感激涕零。 同时,洪培菊还给了玉颜很多安抚,做好衣服,给首饰,让璟淑和雨珗陪着玉颜出门散心。 而且又嘱咐杨氏好好照顾玉颜,杨氏自然是愿意,痛快应承下来。 反正是琉璃已经出嫁,如今杨氏膝下空虚,玉颜以往又对她非常恭敬孝顺。即使没有洪培菊的嘱咐,她也不会苛待玉颜。 如今,在照顾玉颜的同时,又能获得洪培菊的欢心,杨氏自然非常乐意。 玉颜跟美琳很不一样,她心性比较大条,不怎么记仇,也不怎么记恩。 什么事情对她的影响啊,不愉快的情绪啊,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有足够让她快乐的东西,就能很快地把玉颜从伤心的状态当中替换出来。 实话实说,虽然苏瑾确实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很是招人恨,但是对玉颜却是很好,而且如今玉颜还是认为苏瑾是自己的生身娘亲。 可即便如此,苏瑾遭难,玉颜的担心也就持续那么一小会儿,洪相林的谩骂也就影响她片刻功夫,看到了洪培菊派人送来的珠宝首饰,璟淑和雨珗又笑嘻嘻地陪她出去散心,玉颜就很快消了气,把这一切抛之脑后。 冀忞看到玉颜和璟淑,雨珗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府游玩,很是困惑,无法理解地摇摇头,问冀鋆道, “堂姐,你说,如果某天,玉颜知道了苏瑾害死了自己的生身娘亲,她会不会杀了苏瑾?” 冀鋆想了想,缓缓摇头, “可能性很小。” 看冀忞眉头紧锁,无法理解的样子,冀鋆道, “或者是性格使然,有些人生性凉薄冷漠,父母亲人她都不关心,她只爱她自己。还有,在玉颜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桑叶这个人,她从记事起,就是苏瑾养育她,陪伴她,你让她为了这么一个记忆中不存在的人,去恨苏瑾,很难!” 冀忞依然不甘心地道, “可是,桑叶是她的娘亲啊!桑叶那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玉颜又怎么会认贼作母?” 冀鋆顿住脚步,神情郑重地看向冀忞,竭力组织着可以令冀忞明白的语言道, “玉颜是洪培菊和桑叶的孩子,她的品性应该是他们二人各占一半。可是在她成长过程中,桑叶是缺失的,桑叶对玉颜没有丝毫的影响。同时,苏瑾的势力,狠毒,凶恶,和残忍一直贯穿这玉颜的生命,因此,我觉得,即使桑叶是圣人,玉颜也会被洪培菊和苏瑾养废!” 冀忞眸光中滑过一丝怅然,她缓缓点头道, “堂姐,我觉得桑叶很可怜,很可悲。” 冀鋆苦笑一下, “说实话,我倒是觉得桑叶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活到现在,如果现在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洪培菊和苏瑾养成这样,估计也得被气死!” 海棠叹口气道, “小姐,我听侯府老人悄悄议论说,玉颜小姐到底是根子好,随了生母的善良性子,因此至今没象苏姨娘那般无恶不作,害人如踩死蚂蚁一般。” 冀忞想想也是,遂不再纠结。 玉颜没有入选皇子妃,洪培菊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因美琳意外入选,倒让洪培菊喜出望外。 此前,洪培菊想让玉颜进宫,可是,眼见着皇上也不选秀。 虽然也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哪个哪个大臣给皇上进献了美女,或者东厂和西厂的人又往宫中送了谁家的女子,等等,但那都不是表面的途径,洪培菊的势力根本无法企及。 洪培菊总不能上奏则给皇上,问皇上,您为啥让谁谁谁家的人进宫?我家也有女孩子想进宫,可以不? 别说洪培菊不敢上这个奏则,就是敢,皇上还不一个大耳刮子呼过来! 有的是理由等着,或者,就是没有理由,就是不要你家姑娘,你又能咋的? 咋的也不能咋的! 认呗! 后来,洪培菊听说了皇子选妃,觉得搏一搏! 但如今,他又觉得即便是玉颜入选,最多是进三皇子府或者是四皇子府做个侧妃,或者妾室。 如果能进四皇子府还好说,即使四皇子做不成储君,做不成太子。四皇子终究有一个做“德妃”的娘亲,将来至少是个富贵王爷,金银珠宝是少不了的。地位尊崇总不会是差太多。 但是三皇子就不一样,三皇子背后的外祖家没有实力。 三皇子做储君的希望也不大,目前三皇子能够在朝堂上尚有一席之地,全都依赖于皇上对三皇子的母亲张妃娘娘的思念。 如果一旦当今圣上不在,三皇子怕是要被排挤被边缘化,甚至被流放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的话,玉颜入了三皇子府,就一点意义都没有,白白费了一个棋子! 洪培菊已经搭进去了一个儿子洪逑仁,如今洪相林也基本废掉,剩下一个洪逑渡,他不敢冒险,他得留一个继承香火。 所以,美琳能够入选皇子府,实实在在帮了洪培菊的大忙。 洪培菊觉得此时的玉颜更有价值了! 玉颜容貌实在是美丽,洪培菊深信自己一定能将玉颜卖一个好价钱! 洪培菊的目标是:比如哪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国公或者大臣。通过玉颜,对方能够给自己提供极大的利益。 通过此次皇子选妃,洪培菊知道玉颜获得了许多高门贵妇的注意。 其中很多都是夫君手握重权的高门正室夫人,她们如今大都已经年长色衰,家中有一些小妾开始逐渐的恃宠而骄,跋扈嚣张。 有的正室想通过“借力打力”拢住丈夫的心,就需要一个更加年轻美貌的妾室去抗衡,以此来拢住自己的夫君。 但是这个妾室不仅要美貌,还要好掌控,所以玉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玉颜美貌而无脑,而且她胆子还小,性子大条,很少冲动,不会出现那种“同归于尽”的烈性举动。 最关键的是玉颜好掌控,也没太大的野心。 而像上官家的女儿上官雪碧,虽然也美貌过人,但是她心思歹毒,而且,就是做事胆子超大,不计后果,另外又心比天高,不甘于人下。 上官雪碧这样的人如果进了府,稍稍得脸,便有可能掀起掀起无法预知的风浪,别说到时候正室夫人掌控不了,就是上官雪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甚至礼国公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冀忞的舅母王氏都注意到了玉颜。 洪培菊听说王氏多次有意当众夸赞玉颜,因着没在现场,王氏夸赞玉颜的情形都是宫里的太监的转述,为了讨赏,难免有添油加醋,甚至生编硬造的成分。 不过,洪培菊也不是能轻易蒙混过去的,好听的话,拜年的嗑谁都喜欢,但是,洪培菊不需要。 洪培菊又通过这些当评判的贵妇人身边的贴身侍女进行打探,结合宫里太监的消息,大致有了判断。 王氏这个人不是那种轻易那表露自己情感和态度的人,她一定有所指。 洪培菊细细思忖之后也大致明了,王氏可能是想用玉颜来对抗冀鋆。 将来,如果王氏想让李宓成亲,但是李宓如果为了冀鋆坚决不从的话,王氏便可以假意允诺让冀鋆也进府。 但同时为了抗衡冀鋆,王氏就会同时给李宓再安排一个好摆布的妾室,这个妾室的最佳人选便是玉颜! 洪培菊起初有些欣喜,可是又看到焦贤妃和陈国公都在暗戳戳的对礼国公府用劲而,应该是皇上也有削弱礼国公府兵权和实力的目的,这样一来,洪培菊不想让玉颜掺和到礼国公府里面去。 一个走下坡路的国公,还不如掌实权的三品,四品大员。 这笔买卖不划算! 洪培菊的理想人选除了位高权重,除了好色,还有一条,就是正室夫人必须家世显赫。 在洪培菊看来,出身高门的正室夫人,大都会为了双方家族的利益进行权衡,不会拘于后宅的争风吃醋。 因此,在夫君喜新厌旧的时候,会坦然接受自己年老色衰的事实,积极为自己谋划,巩固自己的利益,比如,为夫君纳妾拉拢夫君。 否则,夫君与自己离心离德,伤的是自己和娘家的利益,白白让其她的狐狸精占了便宜。 即使娘家位高权重,可以打压夫君,伤的也是彼此的利益。让夫家和娘家的对手看笑话! 可是,这样一来,洪培菊可选择的范围实在有限!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琴棋书画诗酒花!什么都难不倒我们仨! 听说舅母王氏多次在人前夸赞玉颜,冀忞听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起伏,不过她有点担心冀鋆。 王氏心里有什么样的打算,冀忞略微琢磨就能够猜出来一部分,只是见冀鋆并不是太在乎,有点放心的同时又有点担心。 冀鋆自小不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对后宅的弯弯绕绕虽然听说了很多,也算看到和经历了一些,但是,跟自小生长在这个环境中的人相比,终究不是了解得非常非常透彻。 以后冀鋆还是要面对王氏,与王氏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 冀鋆满不在乎地道, “你不用担心,你舅母的那点小心思,我大致也能明白,不过,现在咱们就是要让你舅母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玉颜身上。不行的话,咱们再给添点儿柴火,让她没心思对付你外公和你舅舅,也没心思对付咱俩,这不是好事吗?” 冀忞觉得冀鋆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她担忧的事情与冀鋆想的事情完全是两个方向好吗? 冀鋆见冀忞还是皱着眉头,知道她还是在担心以后,想着王氏要用玉颜对付自己的事。 冀鋆于是拍着冀忞的肩膀安慰道, “哎呀,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儿太远了?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听我说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嫁给了你的大表哥,那么这也很好解决。其实你想想那个时候的,关键的人不是你的舅母啊,最关键最根本的那个人应该是你表哥,对?如果你表哥一心一意地对我,那么玉颜就是一个摆设,而且呢,按照如今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传统,过一阵儿之后,就可以让你表哥给玉颜一个“放妾书”,然后他们两个人可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冀忞眉头微微舒展,觉得冀鋆的这个打算还是比较靠谱。 冀鋆接着道, “可如果你表哥经不住玉颜的诱惑,借着孝顺你舅母,跟那个玉颜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觉得堂姐我有可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吗?” “那——”冀忞睁大眼睛,有点不安地道, “那,堂姐,你待怎样?” 冀鋆坐下去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道, “那我就把旺财找来,然后呢,把你大表哥胖揍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之后扔下一个“休夫书”,带着旺财和芍药,我们三个,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潇潇洒洒!那真是!” 冀鋆说到此处,把茶杯使劲朝桌上一放! 站起身,满怀豪情地道: “琴棋书画诗酒花!什么都难不倒我们仨!” 芍药闻言,也激动地一拍胸脯道, “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了旺财还怕啥!哼!想要啥就有啥!” 冀鋆,“……” 这是要带着旺财打家劫舍啊! 冀鋆正色道, “芍药,不能乱来!虽然你是勺子大侠,但是,要有侠骨!” 芍药激动地上前握住了冀鋆的手道, “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去抢百姓的家财,我只是想在礼国公府抢点东西就可以!反正咱们都撕破脸了!” 芍药丝毫不理会冀鋆和冀忞的尴尬,她继续兴致勃勃地道, “小姐,我太感动了,你这样的情况都想着带着我和旺财,我和旺财一定也对你不离不弃!可是你要揍大表公子之前,可千万要提前十天告诉我!” 冀鋆奇怪地问道, “为啥要提前十天告诉你?咋的?你要去搬救兵啊,还是要通风报信啊?” 芍药忙摆手急道道, “小姐,你要是带着旺财和我跑路,咱两个随便的吃点野果子野菜,吃点啥都能填饱肚子。可是旺财不一样,咱们跑路的话必定是风餐露宿,旺财会吃不饱,咱们就得提前把它喂得饱饱的!这样旺财可以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好好吃喝都没有问题!” 冀忞看芍药认真的模样,起初觉得好笑,后来开始担心起表哥来,又有一点担心旺财,毕竟是堂姐的贴心跟班。于是,小心地问道, “旺财打架厉害吗?” 大表哥也不是被吓大的。 芍药不假思索地道, “一般!就是一巴掌把一个头狼的脑袋拍碎了!” 冀忞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默默道, “大表哥,你自求多福啊!” 门口听到此话的李宓脚步一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海棠忙把芍药按住,可别胡咧咧了! 转移话题问道, “小姐,为什么侯爷还要想跟其他府上的夫人身边的侍女打听玉颜小姐的事情,还跟宫里的太监打听,直接问玉颜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冀忞敛起笑意,道, “洪培菊生性多疑,有的时候,玉颜说的话他未必相信。这么多年,玉颜被苏瑾教导的是无时无刻都在讨洪培菊的欢心,所以玉颜会不知不觉地美化或者编造对自己有利的情节,不知不觉地避重就轻。玉颜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会自觉自动在大脑里面筛出洪培菊喜欢的言辞和语气。其实很多话语如果是写在纸张上是一样的,但是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表达出来的意思和对方接到的信息就会完全的不同。这些年玉颜被苏瑾训导成了这个样子,洪培菊可能以前吃过亏,因此根本不信玉颜。” 冀鋆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冯巩和郭冬临一起拍的小品。 郭冬临对冯巩说,咱们还得演呢,因为咱们是演员哪! 冯巩于是就将郭冬临的话转给导演的时候变成了, “可以演,但是得加钱哪!” 洪培菊手里的牌已经不多,玉颜是一个重磅筹码,他不会轻易废弃,或者说让玉颜轻易地浪费掉。 因此,事关玉颜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务求保证准确无误。 因此,当他忽然间发现玉颜进皇子府并不能让他的利益获得最大化。而相反,美琳能够进皇子府,却能给他带来另一笔收益,无论如何,至少以后他的身份是皇子的老丈人。 别管是什么样的老丈人,不能当众称呼的老丈人也是老丈人!皇子终究是娶了她的女儿! 洪培菊和王氏的遥相互动,没有对冀家姐妹造成多么大的冲击,相反,李宓却给冀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冀鋆从陈国公府带回来的那个木匣,竟然在一个意外的情况下给打开了。 此前,因为冀鋆担心里面有一些暗器。或者是毒药之类的,会对开匣之人造成伤害。而对于这个木匣,以目前的工艺水准来讲,又不可能有机械手遥控拆卸。所以冀鋆也没有太着急。 但是因为匣子放在淮安侯府里,始终不踏实,而放在“好邻居”也不安稳。 此前“好邻居”被下毒,李战在“好邻居”中毒,“乞丐”冲击等情况,都说明“好邻居”被人惦记上了,所以也不安全。 后来李宓想起来,在郊区礼国公府的庄子里,他们有一些宅子。 以前,礼国公父子带亲兵卫队回朝觐见后,通常在京城的国公府住上几天,然后,礼国公父子常带着亲兵到庄子上居住。 如此,免去了在京城里,与百官之间的你来我往的宴请,这些宴请,因着礼国公父子重权在手,众人趋之若鹜,多如牛毛。 礼国公父子不胜其烦,去了,皇上不高兴,以为他们是骄兵悍将,借机拉拢人心。不去,又会被人说他们“拥兵自重”,“眼高于顶”! 宅子里面有一些暗道和机关,而这些机关分布只有礼国公父子几人知道,连王氏都不知晓。 这个盒子被放置在了礼国公府郊外的庄子里,不料前一阵,庄子附近的山洪暴发,许多的老鼠无家可归,被水淹没鼠洞之后,四处乱窜便钻进了机关暗道里。 然后,因老鼠在这里没有找到足够多的食物,便开始去啃咬一切能够啃咬的东西。 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把这个匣子给啃烂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颗珠子和一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羊皮!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宝茳订亲(一) 虽然这颗从陈国公府的匣子里冒出来的珠子晶莹剔透,光华夺目,光芒万丈。一看就价值不菲,价值连城。 可是问题是,它是啥呀? 虽然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就是“血岚珠”,然而它真的是吗? 他们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谁见过“血岚珠”? 又有谁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血岚珠”? 换句话说,即便是“血岚珠”,可是怎么用呢? 还有,那张羊皮上的符号儿更是奇奇怪怪,潘婶看看说,里面有所古族的符号。但是其他的,也不知道写的是些啥。 冀鋆此刻好想唱歌: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我有这变化又如何! 还是不安,还是氐惆! 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众人正盯着这“宝贝珠子”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芍药“嗖”地将左手的食指割了一个小口。 冀鋆一见直咧嘴,这是要干啥! 芍药对众人道,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不如虎穴,焉得虎子!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用我的血试试!不过,要是把珠子毁了,你们也别怪我!” 众人愣怔之中,芍药指头上的血滴到了珠子上!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珠子慢慢发出浅红色的光晕! “啊!”周彪惊呼一声。 冀鋆和冀忞齐齐看向他, “世子,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周彪一脸意犹未尽的震惊, “太神奇了!太美了!” 一边去! 琉璃成亲后不久,淮安侯府传出来宝茳议亲的消息。 冀鋆和冀忞也没甚在意,也就是再准备两份添妆礼品。 不过,这一日卓姨娘有点心事重重地来到丹桂苑,拿出几条绣工精致的丝帕,请冀鋆帮忙卖掉,说是给宝茳做嫁妆。 宝茳虽然不是卓姨娘的骨肉,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多年,而且,宝茳虽然势利,小气,但是对卓姨娘还不错。 至少,在苏瑾欺负卓姨娘的时候,宝茳有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明哲保身,但毕竟从未帮着苏瑾害过卓姨娘。 卓姨娘感念宝茳的这份心思,她和苏瑾彼此是不死不休的死敌,苏瑾当时风头正盛,宝茳能够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容易。 宝茳寄居在侯府,犹如浮萍一般,自己尚且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何谈替别人出头。 卓姨娘比较体谅宝茳,如今宝茳要出嫁,她也希望略表一下心意。 冀鋆想,可能卓姨娘觉得宝茳出嫁之后,就只剩她一人,难免感伤。想了想,便对冀忞道, “稍晚些时候,咱们去给卓姨娘送去一千两银票,就是是咱们的铺子卖出去的。” 冀忞皱眉道, “这样的帕子,虽然用的是上好的锦缎,卓姨娘绣工也好,可是,也很难卖出这个价钱,最多二百两。你以为卓姨娘能信?” 冀鋆眨眨眼,装出“赖”上冀忞的样子道, “所以,咱们俩一起去啊!丫鬟去肯定不行,我去也够呛,有你在,就不怕了!用这个机会让卓姨娘有些银子傍身,也算踏实一点啊。” 冀忞无奈地笑笑应下。 晚些时候,避开众人,方便一些。 卓姨娘的芳华居在侯府的东北角,比较偏僻。 冀鋆和冀忞一路走来,基本没见到几个人。 芍药不由得奇怪道, “小姐,怎么冷冷清清的,不象是要办喜事的样子呢?” 海棠对麦冬道, “那边相林少爷要纳妾,可能都跑那边去了!” 也是,一个是侯府的少爷,一个是养女,孰轻孰重,很明显啊! 芳华居的门口也没有人守着,大门敞开,院子里也不见小厮和丫鬟的身影。 朝内看去,卓姨娘的房间黑着灯,难道卓姨娘出去串门子了?还是歇着了?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是进去还是转身回去? 麦冬悄悄道, “小姐,我去看看,要是有意外的情况,咱们就马上离开!” 冀鋆点头道, “一定要小心!” 麦冬刚想进去查探一番,不料,卓姨娘从后面走近了几人。 “姨娘,你怎么?”冀忞见到从身后绕过来的卓姨娘大为不解。 卓姨娘忙摆手让冀忞低声,接着她小声道, “侯爷有事情跟宝茳谈,让我和丫鬟们出去。我让丫鬟们去了孙姨娘的院子,我自己就在附近转悠,看你们来了,担心你们进去撞上,还不敢喊,赶忙过来告诉你们。” 冀鋆看向冀忞一眼,然后,笑咪咪地对卓姨娘道, “姨娘,我们今晚根本没来过这里,对?” 芳华居的正屋是卓姨娘住,东厢房是宝茳住,而西厢房位置较偏,里面放着一些书籍。 算书房也行,算接待客人的客厅也行。 因为那里光线好,有时候,卓姨娘会在那里做些针线活,算绣房也行。 冀鋆和冀忞几人悄悄靠近窗子,窗子半掩着,正适合偷听。 只听宝江嘤嘤哭泣, “叔父,您答应过我,您说过,我虽然是寄养在淮安侯府,可能在婚嫁的时候,不如庶女显贵,但是我认啊。您那个时候儿对我爹娘说,等着今年秋闱开科取士的时候,为我榜下捉婿。我也知道中榜的才子肯定会被很多人看好,我也说过,就是落第的举子我也愿意。只要是,家世清白,不愁温饱,我就愿意,我不要求,多么优秀的人物。” 宝茳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接着道, “您还说,如果运气好,赶上那种贫寒子弟中了进士,以后两个人就算是白手起家,慢慢地过日子也是可以好起来。粗茶淡饭,侄女也没有怨言。可是如今您要把我嫁一个比您岁数还大的老头子,侄女实在是无法接受!” 冀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看向卓姨娘,卓姨娘忧愁而无奈地点点头。 洪培菊假惺惺地叹口气道, “宝茳侄女儿啊,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些年你养在我的名下,跟我的亲生女儿无疑。我确实,全府的女孩中,我对琉璃和玉颜稍微偏爱一些,但是你要想想,你可是和雨珗还有美琳有什么过分的差别?至少在我心里,你跟她们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焦贤妃压下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就只当可怜叔叔!算叔叔求你了!” 宝茳止住哭声, “叔父,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您说过的,要给我找个我满意的夫婿,这个老头子,我不满意,我不满意!您说过的!” 洪培菊冷冷且不屑地看着宝茳道, “我说过吗?那好,那就是我说过,可是,我现在不认账了,那又怎么样?” 冀忞的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听着洪培菊耍无赖的话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出多么无耻。 宝茳急得又大哭起来, “叔父,您不能够不认账,您不能够不认账!您答应我的,您堂堂的侯爷,您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您当初说得好好的!如果您不是那样说,我不会跟您来到侯府!我在乡下的老家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跟我定亲的那个书生如今也中了举人,我们慢慢过普通日子,未见得起他就不中进士,即使他不中进士,我们也可以安安稳稳过平静的日子!是您答应的我,您答应的我!您说到了京城,您要给我找高门大户,您要让我进高门大户。呜呜呜!” 洪培菊道, “对呀,我让你进了高门大户啊!这是妥妥的豪门,那是贤妃娘娘的叔叔!你嫁过去之后,就是当之无愧的皇亲国戚,你还想怎样,你一个小小的乡下土财主的女儿能够跟皇家结亲,能够成为皇亲国戚,你还不知足!你不想想你自己什么德行!你倾国倾城?你美貌无双?你金枝玉叶?你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里讨价还价?” 虽然宝茳素日不怎么讨喜,跟着玉颜,明里暗里也给冀家姐妹使过绊子。 不过,宝茳毕竟只是跟班,而且也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结果。冷言冷语,冷嘲热讽之类的,不足以伤到根本。 如今看到宝茳哭的凄惨,冀鋆也觉得恻然。 芍药也看不过去了,伸手想掏小药丸教训洪培菊,被冀鋆一个眼神制止! 戏还没看完呢! 芍药悻悻停手。 宝茳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她忽然猛地站起身,指着洪培菊道, “你真是卑鄙无耻,你忘恩负义,你寡廉鲜耻!你当初因为欠了人家很多的钱,你们侯府入不敷出,你才相中了我,相中了我家的钱财!你花言巧语哄骗我的爹娘,我爹娘相信你这个同族同宗的侯爷弟弟,将他们的仅有的田产家财都托付给你,你说将来在你熬过这段日子之后,以你侯爷的身份定能帮我嫁入到豪门。让我不仅荣华富贵,而且地位尊贵。你说,到那时候,爹娘的钱,就留给我做嫁妆,因为嫁到豪门的话,没有足够的嫁妆傍身,对方也也不会看重我。” 冀忞听了直摇头,这种谎话,洪培菊玩起来驾轻就熟。宝茳的爹娘被骗,也情有可原。 有谁能想到,身居高位的侯爷能欺骗自己家的亲戚? 有谁能想到,同族同宗的兄弟会对亲人坑蒙拐骗? 有谁能想到,从遇见洪培菊那天起,他的话没有一句真话? 唉,就只当交了学费。 只是,自己的这份学费的代价太过昂贵!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宝茳订亲(二) 宝茳此刻止住了哭声,但是能明显感到她在不停的抽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伤心至极! 然后就听着“噗嗤”一声,嗯,这是在擤鼻涕。 冀鋆听到这里身子哆嗦了一小下,脸上露出一个痛苦的“囧”字。 心道,哎呀,宝茳手上的这个帕子肯定是完蛋了!你想想,一顿泪水,再加上这一下子的鼻涕…… 啧啧!不能在接着想下去了。但愿宝茳手里还有其它的帕子。 哎,要说这古代,真的是不方便。 冀鋆现在无比怀念纸巾,面巾纸,化妆棉这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替代毛巾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卫生纸等等,真的是对女生太贴心的发明设计了! 冀鋆有的时候看影视剧当中的那些小姐啊,公子啊,甚至丫鬟,小厮等等,都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比如说,他们不管怎么哭,无声抽泣也罢,嚎啕大哭也罢,反正是看不见鼻涕。 是不是因为不优雅,不美观,把这个擦鼻涕的镜头给剪掉了呢? 还有就是也看不见他们怎么洗手。即便是洗手,也就是在水盆里蘸一下手,也不用洗手液,也不用香皂肥皂啥的,能把手上的一些油污啊,汗渍啊,油脂啊,能洗净吗? 冀鋆正天马行空地联想这,只听宝茳深吸口气,语气平静许多地道, “叔父,既然如此,我想知道我的嫁妆在哪里?请您把嫁妆还给我,把我爹娘的钱财还给我!我也不要嫁什么豪门,我就拿着我爹娘的这些钱财,回到我的那个乡下。哪怕我孤独终老,我守着爹娘,还有爹娘的这些辛苦钱,也足够我安然度日!” 洪培菊闻言放声大笑,笑得肆无忌惮,而且极其乐不可支。 只听洪培菊道, “傻丫头,一个已经煮熟了的鸡蛋,你还能让它变回生鸡蛋吗?你还能把它塞回到鸡的肚子里去?宝茳侄女,你是不是在那里做梦呢?我告诉你,钱没有了!别跟我喊,也别跟我瞪眼睛,没有用!你的钱不是我抢走的,当初,是你父母求着我收下的!可是,你得知道,这就象是做生意,有赔有赚!哪里有只赚不赔的?而且你这些年在侯府吃,在侯府穿,吃穿用度跟侯府的小姐一样,你以为那些钱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你自己早已经你自己的钱给花光了!不仅花光了,而且你还欠着我侯府的一大笔钱!你好有脸跟我讨要嫁妆!” 冀忞闻言,看看冀鋆,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冀鋆以前的时候,总觉得宝茳是个奇怪的存在。你说她只是洪培菊的一个侄女儿,而且父母都还健在,可是却常年在侯府里生活。 这个时代很多的女子都希望通过提高身价,在婚嫁的时候有更好的选择。 冀鋆当时想宝茳也是想借着侯府的名头找个好人家。 但是,宝茳又不象《红楼梦》里贾府那些“打秋风”的亲戚一般畏手畏脚,甚至从宝茳身上难以看到那种寄人篱下的凄苦。 相反,倒是冀忞这“奉旨”而来的,有时候还会感伤一番。 如今看想来是洪培菊当时可能亟需钱财,或者洪培菊就是象猛兽看好了猎物一般,即使不饿,也得抢到手! 想来宝茳父母应该有比较丰厚的家产,寻常的三瓜两枣的,洪培菊也看不上眼。 于是,洪培菊花言巧语哄骗了宝茳的父母。 一方是远离京城的土财主,一个是京城的侯爷,当时人家的儿子还是太子身边的人——毋庸置疑,洪培菊肯定得跟宝茳父母吹嘘,自己儿子多么受太子的重视,估计,为了让宝茳父母相信,都得指天发誓地道, “我儿子和太子那关系!那关系杠杠滴!他们一个头磕到地上,站起来保着唐僧就去取经了!” 哎呀,跑偏了! 加上还是亲戚,宝茳父母还天真善良地认为,堂堂一个侯爷,骗谁也不能骗自己家人! 往上没出五服,大家都是一个祖宗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洪字! 如果洪培菊骗人,传出去,十里八乡都得戳他的脊梁骨!他就会抬不起头来! 可惜,善良,或者愚蠢如宝茳的父母,哪里知道,洪培菊根本不在乎“戳脊梁骨”! 从一开始,洪培菊的目的就是“骗钱”! 冀鋆坚信,洪培菊,从一开始知道宝茳家有些家资开始,就没打算真心实意地帮忙! 因为如果真如洪培菊做承诺的那样,帮宝茳找个好亲事,把这些钱财做嫁妆,那么,最后,洪培菊只能挣点“佣金”,或者说“好处费”! 可是,洪培菊,他处心积虑,攀附焦贤妃和陈拙鑫,他野心勃勃,哪里是一点点“好处费”就能满足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如今焦贤妃的叔叔要续弦冲喜,洪培菊都不会想起来宝茳的婚事! 钱花光了,宝茳早已经没有用处! 能让她在侯府里吃喝不愁,已经是洪培菊的仁慈! 不过,此前冀鋆总觉得洪培菊在书中也好,包括冀鋆穿过来后接触到的洪培菊本人也好,总觉得他一直都在那里费尽心思,算计来算计去。 看起来侯府真的是穷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否则为何连宝宝茳这样的有点血缘关系的侄女的钱也要骗? 当然了,对于没有人性的人来讲,别说是这样一个侄女,就是把亲生骨肉的钱骗去挥霍,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觉得洪培菊终究是一个侯爷,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按说侯府多多少少是有一定家底,杨氏的嫁妆也不会少,但是看杨氏的出手,也不是很大方,也总是在斟酌算计当中,用起钱来不是那么随心所欲,游刃有余。 那么说明杨氏的嫁妆很可能也已经被洪培菊败坏的差不多了。 洪培菊把这些钱都拿到哪里去了呢? 很有可能是他在为自己谋取前程的时候,花费了特别多的钱,这些钱用来铺路的时候,大部分都打了水漂! 冀鋆以前看过一本穿书的,是说主人公穿越成了林黛玉的丫鬟。 主人公穿书之后才知道,贾府有一些人在打着林黛玉财产的主意,有的想用林黛玉的钱为自己捐官,有的想用林黛玉的钱给自己帮助自己做买卖,还有的想用林黛玉的钱去攀附权贵,等等。 总之,林黛玉那个时候就是一块大肥肉,谁见了谁都想去啃一口。 而林黛玉又没有太强的靠山,自己知道那些人的虎视眈眈又无能为力,于是自然觉得,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宝茳对于洪培菊宝江也就是类似的情况。 洪培菊想往上爬,想爬到权力的中心,但是他的野心,他的能力,他的实力不相匹配。 洪培菊又没有其他的门路,便只能用钱来铺路,而他在用钱铺路的时候,遇到了太多的,太多的骗子! 这些“骗子”位高权重,骗了他的钱,他也不敢声张。 就如同,宝茳对他明目张胆的欺骗毫无办法一般。 于是那这些钱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涟漪也激不起来。 同时,又因为这些钱不是洪培菊自己汗珠子掉地摔八瓣儿摔出来的,所以敢于肆意挥霍,并不心疼。 冀鋆想起前世曾经跟师姐一块儿到一个民办学校去讲课。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见旁边桌有一对父子。 男孩儿穿得西装笔挺,而他的父亲一看就是特别纯粹和淳朴的农民打扮,满脸的皱纹,双手犹如树皮一样的粗糙。 这位父亲满含希望,乐呵呵地看着溜光水滑的儿子在大口吃着可口的饭菜。 恰在而这个时候,男孩看见冀鋆和师姐在吃饭,又大大方方的命人给冀鋆和师姐加了两个“硬菜”,就是价格高的菜! 当时是上世纪末,两个菜花了五十多元钱! 冀鋆当时读研时候,每月的研究生助学金不到二百元! 冀鋆明显看到那位父亲的脸在不自主地抽抽!心疼啊! 冀鋆很是不忍,师姐摇头示意冀鋆不要有什么动作。 于是,冀鋆和师姐慢慢吃饭。 待男孩吃完饭离开食堂后,那位父亲开始吃孩子剩下的饭菜。 师姐走过去,给了那位父亲两张五十元的钞票。 那位父亲很是意外和感动,说什么也不要,但是,被师姐和冀鋆硬塞给了他。 事后,冀鋆问师姐, “师姐,你为啥不当着学生面给钱?好让他知道,咱们没白吃他的菜!” 师姐叹口气, “第一,这个孩子大手大脚惯了,根本不在乎咱们白吃不白吃他的菜!不信,你找机会了解一下,他跟同学出去,肯定是抢着买单的那个!只要有人哭穷,他肯定掏钱最快最多的那个!” 冀鋆无言。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呗! 记得历史上有个人,家里给了他几十万贯的钱,结果,一天就花没了,因为有个人跟他说,自己的全家都饿死了,而且没有地方埋葬…… 这个人问也不问,打听也不打听,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出去! 师姐接着道, “第二,他是不是认为我白吃了他的菜,我不在乎!” 是啊!你上赶着给我的菜,我吃完就吃完了,你想咋的?还想让我回请你去五星级酒店啊! 各位朋友,因为工作需要去外地培训学习,特请假3天,恳请体谅! 作者声明,作者不大会起名,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是比较为难,因此, 如果出现与谁同名同姓,或者音同字不同等情况,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深深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鼓励!并恳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求关注!求收藏!求支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宝茳订亲(三) 房间内,空气似乎都开始骤然降温,洪培菊和宝茳之间,已经扯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遮羞布,此后,再也不必顾忌什么脸面,什么礼数。 此刻,冀忞附在冀鋆耳边,悄悄地道, “堂姐,宝茳会不会有危险?” 冀鋆也在想这个问题,接下来,二人一旦谈不拢,就面临着矛盾激化,激化后,可真是不好说。 略一思索,冀鋆悄悄对芍药耳语几句,芍药眼睛先是一亮,又有些暗淡,不过,很快就缓和下来,然后,顺从着猫腰蹑手蹑脚地离开。 海棠一阵疑惑,冀忞冲她轻轻摇头,示意无碍。 接着,冀鋆又对麦冬耳语几句,麦冬点头。 此刻,宝茳不再哭闹,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洪培菊,声音寒凉而平静,带着一种决绝,道, “叔叔,既如此,那你就别怪侄女儿不顾及情面。你研制的毒药,侄女在机缘巧合之下,弄到一点儿。你相信不相信一个月后,就是侄女我嫁给那个焦老头子一月之后,那个焦老头子就会死翘翘!到那个时候,贤妃娘娘定会认定你故意送了一个克夫害人的女子去他们焦家!贤妃娘娘一向注重运势,一个进门不久就克死人的女子成了他们焦家的人,而且还是贤妃娘娘的婶子,在辈分上面还压着她,这样的人自然会影响贤妃娘娘的运气,到时候,她的儿子当不成太子,就会迁怒于你,你以为贤妃娘娘会放过你?” 冀忞闻言暗暗点头,这宝茳也算对焦贤妃比较了解。 焦贤妃是个非常疑神疑鬼的人。 冀忞记得前世在宫里,忽然就有了传言: “脸儿圆,福寿全”。 秦贵妃和上官淑妃等人听后,笑笑而过。 只有焦贤妃一丝不苟地行动起来。 焦贤妃把福远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叫到她的跟前,平时那些厨娘,绣娘,啥的根本焦贤妃身边的大宫女都见不到,这次,全都被带到了高贵的贤妃娘娘面前。 就是连最低贱的打扫婆子和抬轿子的,洗马桶的粗使太监,也都叫到了跟前儿。 经过焦贤妃的亲自过目之后,凡是长脸儿的,瘦脸儿的,甚至是方脸儿的,通通找个由头撵了出去。 然后又让内廷管事给福远宫找一堆“圆脸儿”的,不管太监还是宫女儿,全部都要“圆脸儿”。 这可难坏了内廷管事! 因为宫女和太监如果本身长的是圆脸,就没啥可说的了。 或者,有的人脸型是稍微的方一些,但是如果营养好,吃得多,比较胖一些,脸型可以勉强算是“圆”的。 可是,宫女和太监一般都是在宫里做着很辛苦的活计,甚至小宫女小太监都是受打压受欺负的对象,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别说是胖子,就是比较中等的匀称身材都很少,个顶个的瘦削!结果,很多原本的圆脸儿也都显得或“长”或“方”。 如此一来,把福远宫短缺的人员全部用“圆脸”补充上,实在难以做到。 就是现在内廷管事自己掏腰包,把“方脸”的喂成“圆脸”的胖子,也总得又个月,才能见效啊! 冀鋆曾经给冀忞讲过一个非常敬业的女艺人的故事,说她为了演“杨贵妃”,用了数月时间,每天加餐,然后胖了很多。 找不出足够的“圆脸”宫女和太监,怎么办? 那边焦贤妃风头正盛,也不能轻易得罪不是? 内廷管事的愁的几乎要跳河,不料,没办法,去求璐太妃救命。 璐太妃听后微笑不语,内廷管事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良久,看着在地上跪着不起来的内廷管事,璐太妃慢慢地道, “你起来,念在你曾经救过不少小宫女和小太监的性命,这一次,我帮你。” 虽然璐太妃没有说怎么帮,如何做,但是内廷管事却连连磕头谢恩。 冀忞也一头雾水,太妃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告诉管事怎么做,怎么管事就已经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 冀忞此时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从福远宫到了璐太妃身边,已经成熟稳重不少。 璐太妃不说,冀忞也没有追问。 结果没过几天,冀忞便知道了璐太妃的解决办法。 某日璐太妃忽然叫上冀忞一起去御花园随便走走,冀忞自然是遵命随行。 到了御花园之后,竟然碰到了韩德妃,而且,还看到了焦贤妃! 焦贤妃和韩德妃见到了璐太妃,忙过来向太妃行礼。 碍于璐太妃的身份,焦贤妃虽然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假装欢喜地和韩德妃一起陪着璐太妃在园中散步。 如果宫里,有哪个女人,焦贤妃见到就想躲远远的,璐太妃排第二,没有人排第一。 宫里甚至传言,宁可得罪太后,不能得罪璐太妃! 皇上对璐太妃言听计从,即使,继位多年,依然,在重要的事情上要听从璐太妃的意见。 常规的请安,雷打不动不说,平时,常常派身边的人去代为问候。 只听璐太妃忽然间对韩德妃道, “近日,我听说宫中有个传言,说什么脸儿圆,福寿全,你可知晓?” 韩德妃老老实实地答道, “臣妾有所耳闻。” 璐太妃笑道, “真是不知所云!这些人竟然无知愚蠢到这种地步?” 韩德妃恭恭敬敬地答道, “太妃娘娘说的极是!但是臣妾愚钝,还请娘娘为臣妾解惑!” 冀忞偷偷偷看着焦贤妃的神色,果然,只见焦贤妃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极为用心地竖起了耳朵,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璐太妃叹口气道, “这定是有人为了博一些噱头,故意造出了这些个毫无依据的传言。其实说起传言,我倒是想起来,我记得小的时候,爹娘闲聊时曾经提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是“脸扁扁,富贵荣华恒久远”。说的是,脸扁之人才是福相,才能够有福承接福气和运气,才能够就是保自身和周围的人富贵平安。” 韩德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臣妾受教!想来定是有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是便想当然地错了下去。” 璐太妃微微一笑道, “世间的事情,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有很多,好在这无关人命,咱们多点谈资而已。以后,遇事一定要多想想,切不可鲁莽。” 韩德妃和焦贤妃忙屈膝应是。 然后,选“圆脸”宫人的闹剧就告一段落。 如果,焦贤妃的叔叔新婚不久,就横死家中,焦贤妃一定会觉得晦气! 不料洪培菊根本不以为意,只听他“呵呵”冷笑数声, “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的意思是我洪家送了一个克夫的女子给焦家,那么焦贤妃就会怨恨我。可惜啊!宝茳,你错了!焦贤妃固然会怨恨我们家有这么一个克夫的女子,不过焦贤妃她盛怒之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会让你去殉葬!宝茳,你好好儿想想,到时候,你的命没了,焦贤妃怨恨我又怎么样?不过是她的一个叔叔,而且假如贤妃娘娘还是不解气的话,就把你的爹娘也一起送去陪葬,你可能承受得起?” “叔叔!”宝茳的语气十分悲愤, “你拿我爹娘威胁我,你怎么会这么无耻?” 洪培菊笑道, “我无耻?那你是对无耻这个词有点儿误会!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宝茳侄女!你既然一定是认为我无耻,那就无耻!总之为了你爹娘,你就乖乖地给我盖上红盖头,嫁到焦家去!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堂堂的官家太太!过几年,你有了儿女,你的儿女有焦贤妃这样的堂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到那时候,就会感激我!” 宝茳此刻却不怒反笑,道, “叔叔,我感觉你?我感激你把我们全家都逼上绝路?叔叔我入府之后,别管什么原因,贤妃娘娘的叔叔一命呜呼,你认为贤妃娘娘只要我们一家陪葬就够吗?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你这个推荐人就没有责任?叔叔,你说,贤妃娘娘是相信只凭是我一个人脾气不好,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害了她的叔叔?还是更加愿意相信,是叔叔你收了别人的什么好处,有意把一个克夫的女子送进了她焦家的府邸,目的就是要败坏他们焦家的运势,从而败坏焦贤妃的运势,乃至于败坏五皇子和十三皇子的运道,您认为,贤妃娘娘会相信哪个?” “啪!”洪培菊抬手打了宝茳一记耳光! 宝茳的声音陡然凄厉起来, “叔叔!您心虚什么?是因为您把您的侄子,我的堂兄洪逑滨安插在二皇子府吗?还是因为,您要帮着二皇子争太子之位?或者,是因为您想用焦贤妃做投名状,为二皇子上位建立奇功?” 洪逑滨!二皇子! 这二人的名字落在冀鋆和冀忞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宝茳与洪培菊谈崩了 从宝茳的口中吐出洪逑滨以及二皇子二人的名字,尤其话里明明确确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这二人目前已经有了交集。 这的的确确让冀鋆和冀忞震惊不已。从冀鋆穿书以来,就没有见到过在原着当中叱咤风云的洪逑滨。冀鋆以为这个人随着她的到来,洪逑滨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冀鋆都已经快忘记了这个人,包括冀忞也是如此。 难怪洪逑滨在二皇子上位之后,权倾朝野,风头无二,看来是二人早就勾结到了一起啊! 唉,可笑自己当初看书的时候,天真地以为,洪逑滨是靠着与美琳处好了关系,借着二皇子宠爱美琳这条路上的位。 就如同唐朝的杨国忠,和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的兄长李广利一般。 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简单。 首先美琳不具备倾国倾城的“祸国妖姬”之类的容貌。 虽然冀鋆也不知道“祸国妖姬”应该长成啥样,但是,至少冀鋆觉得,那一定是一种,令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少年,见了之后,都会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比如,冀鋆当时见到冒充三皇子的章吉生的时候,最初的反应可不就是那种“惊心动魄”! 就好像《荷马史诗》中描述众人见到海伦的美貌:耄耋者皆立! 美琳的容貌比之章吉生还差许多!遑论三皇子本尊! 其次,二皇子不是恋爱脑。 《孟子万章上》中所述: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一见钟情或许有之,但是,二皇子已经在百花丛中滚了十几年,还会如此“老夫聊发少年狂”?则不大可信。 而且,在原书中,只是提到美琳如何弄权,比如,囚禁璐太妃,逼问冀忞下落。 比如,后来冀忞被擒之后,美琳帮助二皇子套问冀忞有关礼国公府的秘密。 再后来,四皇子举兵的时候,美琳又亲自下手害了韩德妃! 还有,逼迫同安公主嫁给北燎的老头子摄政王,等等。 却并没有那种类似“烽火戏诸侯”之类彰显帝王爱宠至极的事件。 可以说,美琳,不象宠妃,更像宠臣!类似武则天手下的来俊臣那样专门为二皇子干坏事儿的酷吏! 是不是,二皇子,美琳和洪逑滨,加上洪培菊,组成了一个牢固的利益板块,不可分割!? “呵呵,你知道的还不少啊!我小看你了!” 洪培菊阴恻恻的冷笑几声,语气稍加缓和道, “宝茳侄女,你还知道些什么?你不妨一起说出来,咱叔侄俩坐下来好好谈谈。你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咱咱们叔侄二人不妨就做笔交易,你要什么说出来?除了不嫁去焦家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宝茳嗤笑一声道, “叔叔,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如果乖乖嫁去了焦家,我还有什么筹码跟你谈?” 洪培菊长吁口气,淡淡地道, “你想怎样?” 宝茳语气平静无波道, “要我嫁去焦家也可以,但是我爹娘必须亲自来京城看我出嫁!而且,把你从我爹娘那里骗来的钱财全部给我做嫁妆!” 冀鋆没有听到洪培菊出声,却听宝茳继续道, “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的心思,您根本没有通知我爹娘我要出嫁的事情。说不定,我爹娘如今已经被你害死!你蒙骗我这么久,你伪造我爹娘的信件欺骗我留在侯府!你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不出来!我必须要见到我爹娘安然无恙才会上花轿,否则,我就让焦家迎着尸体进门!到时候,喜事变丧事,可比一个月后,贤妃娘娘的叔叔横死要轰动得多!” “你敢!”洪培菊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冀鋆心道不好,此刻不是分析这些人何时勾结到一起,将对自己和忞儿有何影响的时候,而是先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眼见着宝茳和洪培菊已经是越说越僵,正在这时,芍药悄悄地拎着一个大布口袋来到了冀鋆身边。 冀鋆用眼神示意“办妥了?” 芍药摇头又点头。 冀鋆不解。她刚才告诉芍药赶快去抓几只老鼠,如果没有老鼠,抓两个野猫也可以。 芍药正是听八卦听的高兴的时候,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是立即遵命前去。 这个时候又点头又摇头,是几个意思? 只听芍药凑近冀鋆的耳边,悄悄的道, “猫也没有,老鼠也没有,只有螃蟹!” 冀鋆瞪大了眼睛看着芍药,芍药也瞪大了眼睛拼了命的点头!意思是真没有!千真万确没有! 此刻,也不是追究为什么找不到猫和老鼠的时候。但是眼前的这个僵局怎么破呢? 冀鋆想的是将猫或者老鼠扔到屋子里面,把二人的僵局给打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接着冀鋆她们再在外面制造点动静,造成客人来访的假象,从而中断他们剑拔弩张的对话。 可是没有猫和老鼠,冀鋆用手指指布袋子,并用眼神询问:“那你兜子里的是什么?” 芍药一脸坏笑地凑近冀鋆耳边道, “厨房里有好些的大螃蟹,我把它们都拎来了!夹死那个老东西!” 冀鋆直头疼! 之所以让芍药找猫和老鼠,是因为猫和老鼠动作快,而且可以出其不意。 可是,你指着螃蟹,拜托,急死个人啊! 别说是从门口儿爬到洪培菊的脚边,就是把它扔到洪培菊的脚边,距离洪培菊有那么三寸两寸,它爬道地方,不得明天了?如何能够起到捣乱的作用? 冀忞见二人的神情,大致猜到了冀鋆的打算。 此时,芍药已经打开布袋,让冀鋆看看,意思说这个螃蟹个儿大!虽说走的不快,但是胜在个头儿也算不小,总之是活物,也能够吓唬吓唬人! 总是比那些小虾米强啊! 冀忞见状忽然计上心来,她附到麦冬的耳边低语几句。 麦冬闻言连连点头。 只见麦冬让芍药递给她一只螃蟹,接着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在螃蟹的爪子上撒了一些药粉。 然后又把瓷瓶儿递给芍药,让芍药如法炮制在其他几只螃蟹的螃蟹腿儿上。 对!重点是螃蟹腿儿! 芍药也不问为什么,只是马上照做。 “叔叔!”宝茳却愈加平静,笑道, “叔叔,看起来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要好好待我,你一开始,就是想把我们家的钱给骗走之后,让我自生自灭。如今看我又有了这个能够拉拢焦贤妃的这么一点点的价值,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把我塞给焦老头子。不过叔叔你放心,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我还知道,叔叔你留着冀家姐妹在府里,是为了礼国公府的秘密,不过他们的秘密现在大家是想解又不敢解,是?” 冀鋆和冀忞的耳朵又再次竖了起来,冀鋆马上抬手制止了麦冬继续行动。 只听宝茳轻叹口气道, “冀忞现在中了毒,而冀鋆能够给她解毒,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种珠子可以解这个毒。藏珠子的地方却不想让我无意中知道了,叔叔,您说,如果我把我知道的这些告诉冀家姐妹,我是否还需要在这里向您苦苦哀求?” 此时,忽然房间里面传出宝茳“啊”的一声惊叫。 冀鋆一惊,悄直起身子,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内看去,只见,洪培菊已经死死的掐住了宝茳的脖子! 宝茳此刻候两个手在拼命地去掰洪培菊的手,但是很显然二人力量悬殊,宝茳始终掰不开! 宝茳在拼命挣扎,脸涨的通红,口中只能发出“呵呵”的声响。 冀鋆暗道不好,忙示意麦冬出手! 只见麦冬点头之时,迅速地将两只已经抹好药的螃蟹像飞镖一样“嗖嗖”地射出!箭一般冲着洪培菊飞去! 冀鋆清楚地看见一只螃蟹一下子钳住了洪培菊掐着宝茳脖子的手腕! 而另一只螃蟹竟然是钳在了洪培菊的脖子上! 洪培菊“嗷”的一声松掐人的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不料这个时候,又一个螃蟹飞了过来,正好钳住了他的脸颊! 洪培菊又大叫一声,向后倒退两步,不料脚底下却踩到了螃蟹的身上。 因螃蟹壳儿比较湿滑,洪培菊一个不防备重重地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了椅子上,随即昏了过去! 宝茳也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屋子里慢悠悠爬着的螃蟹! 半晌之后,平复下来的宝茳见洪培菊依然没有动静,忽然眼中闪过狠厉,她拔下发簪,一步步地走向洪培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接近秘密一步 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牢牢握住了宝茳持簪子的手腕! 冀鋆坚定地看向宝茳,轻轻摇头,目光坚决,又含着关切。 宝茳不甘心地挣扎着,低声喝道, “你们走开!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就只当没看见!拦着我做什么!洪培菊如何对待你们的,你们难道都忘记了?我也是替你们报仇,你拦我作甚?” 麦冬担心宝茳的簪子伤到冀鋆,上前夺下簪子,宝茳抗拒中,被麦冬使劲一推,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发髻也散落了一些,很是狼狈。 冀鋆近前对宝茳道, “姐姐,你清醒点!如今不是弄死洪培菊的最好时机。确实他对我们也不好,他对你也不好。如果他自己摔死也就摔死了,但是如果他没有是,而你动手杀死他,侯府上上下下,包括夫人在内一定会深查此事,姐姐必然会逃不开干系。假如此前姐姐悉心筹谋过,今时今日是有备而来,姐姐刺杀完洪培菊尚有退路。可是如今,姐姐,你觉得你杀死洪培菊之后能逃出侯府吗?能逃出城吗?” 宝茳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和绝望, “你今儿既遇上,会对我见死不救,是不是?” 冀鋆有些无语,倒了大霉!刚才还说让我们假装看不见,合着,在这里等着我们! 杀人的时候不听我们的劝,杀完人还得我们给擦屁股! 这什么脑回路! 冀忞面无表情地道, “宝茳姐姐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帮?我们能帮你什么?我们两个最多资助你些盘缠,说实话,给你银票你可敢去钱庄兑换?给你银两,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能随身带多少银钱?” 冀鋆心道,可不是嘛,古代也没有电子支付,带着几斤的银子,还不越跑越累? 冀忞接着凉凉地道, “宝茳姐姐,就算是我们去求大表哥,我的世子表哥还有桓世子几人帮着你逃出了城门,你又能到哪里去落脚?而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姐姐跑了,他们要是把你的爹娘抓住了又怎么办?用你的爹娘顶罪又如何是好?用卓姨娘顶罪如何是好?宝茳姐姐这些都不考虑好,就冒失地杀人,可知要连累多少人?” 宝茳闻言颓然地歪倒在椅子上,双泪长流,道, “我没有想那么多,还好两位妹妹提醒了我。我适才只是觉得我这条命反正已经活不长了。我就拉着洪培菊一起死,也总算是不赔不赚,也算报了仇,解了心头之恨!” 冀忞轻轻叹气道, “姐姐怎么如此悲观?即便是不得不嫁到焦府,咱们还可以慢慢筹谋。也可以和离,最不济,我们假造出一些“七出之条”,被他焦府休掉!到那时,只要是伯父伯母身体安泰,姐姐就算是让焦家给休掉,咱们回去跟爹娘好好的过日子,不也是很好吗?又怎么说出这样的丧气话?” 宝茳刚刚擦干的泪水,瞬间又涌了出来,眼神中闪出迷茫和绝望, “洪培菊,我现在才知道洪培菊给我下了毒。他用这个毒控制着我,我除了用死来抗争他,我别无他法!如今我跟洪培菊闹僵了,他定然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 “中毒?” 冀鋆和冀忞很是惊讶。 但是转而又能够理解,洪培菊为了控制他手里的棋子,当然不可能只依靠他的“哄,骗,唬”! 当然,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不是一无是处。对玉颜那样头南简单的,还有雨珗这样啥也不愿意深琢磨的,都能够被他忽悠住。 但是稍微有一些头脑,能够遇事动动脑子的,比如宝茳和美琳,就不能用忽悠的方法,就必须得有一定的手腕。 或者是高压,或者是威压,比如控制住宝茳的父母,或者是跟美琳之间进行交换。 美琳如今地位水涨船高,马上会入皇子府。洪培菊自然不敢小觑。 另外,就是用其他的手段控制住,就像对刘毕胜那般,用特殊手段。 此刻卓姨娘闻声进到房中,见到眼前一片狼藉景象,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过卓姨娘很快镇定下来,她对宝茳道, “孩子,别难过,咱们再慢慢想办法。你能认清这个人的真实嘴脸,也是好事。” 宝茳不语,依旧低声啜泣。 冀鋆忽地想起什么,立刻去看洪培菊的状况。 万一这一摔……就太好了! 探了一下洪培菊的鼻息,鼻息尚存,冀鋆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一瞬间,她多么希望洪培菊就此就摔死! 说实在的,在冀鋆心里,如果是周围没有人,她甚至想让麦冬或者自己就亲手了结了洪培菊的性命! 这样以来,敌人少一个是一个。 可是如今有宝茳在,还有此刻听到外面已经有脚步声走近,估计芳华居的丫鬟小厮也都陆续赶了回来。这个时候不适合于杀人灭口。 也罢,先让洪培菊再多活几天。 如今的紧要的事情是把宝茳拉过来!不管怎么说,宝茳的话里传递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知道珠子的下落,这个珠子既然能解忞儿的毒,那么一定是血岚珠! 卓姨娘安排人将将洪培菊移到卧房,又吩咐人去请郎中。 而宝茳随着冀鋆和冀忞姐妹来到了丹桂苑。 宝茳见冀家姐妹面对这个突发状况不慌不乱,猜到定是二人已经在外听了多时。 见两姐妹神情泰然,宝茳心知她和洪培菊之间的对话,都已经被二人知晓。于是也不再做作,不再隐瞒,苦笑一下道, “两位妹妹,你们可是想知道那个珠子的事情?” 冀鋆给宝茳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柔声道, “宝茳姐姐,这个对我们很重要,还请姐姐告知。” 宝茳谢过,轻轻呷了几口,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中舒展许多,缓缓开口, “我们那日为琉璃大姐送嫁回来之后,在我的马车里发现了一只昏沉沉的,比较胖硕的白猫。我见这个猫很是可爱,便将它抱了回来。可是在抱着它抚摸它的时候,却发现它的腹部有一些不对劲儿,似乎是格外的肥胖!而且,还有线头!” 冀忞“啊”了一声,很是惊讶。 冀鋆也是惊奇不已,难道是“手术缝线”? 宝茳继续道, “我试着拆了几个线头儿之后,竟然发现是在猫的肚子之外又给缝上了一层毛皮,而这个毛皮里面却嵌着一页信纸,信纸的一面画着陈国公府的地图,似乎还有几个标志。而背面写的是一个叫做血岚珠的用法。我猜测这个地图就是说寻找血岚珠的指示图。”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宝茳接着道, “我当时其实并不明白这有什么用处。直到玉颜有一日跟我悄悄说起了“葡涟”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是冀家妹妹被苏瑾和美琳她们下了毒。后来,我开始留心,又偷听了洪培菊和陈国公府来人的对话,我知道陈国公府有一个珠子,可以解冀家妹妹这个毒,可是陈国公却不知道这个珠子在哪里。于是就听他们说,陈国公都不知道这个珠子在哪里,冀家姐妹更是找不到的,所以无需担心。故而,我也没敢声张。” “姐姐可还听到些什么?”冀忞有些急切地问道, “姐姐可听到洪培菊提到礼国公府?说过什么?” 宝茳眉头紧锁,仔细地想着,冀鋆冀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见宝茳想了许久,还是略带不安地,道, “我只是记得洪培菊说万岁不想动礼国公府,但是,陈国公府的人说,可以不动礼国公府,但是可以动动冀忞,大不了,人死了,用侯府的某个姨娘顶罪。” 冀忞心下一片寒凉。 宝茳接着边回想边一点点地述说, “洪培菊说让他从冀忞下手也可以,但是陈国公得给他在兵部安排个职务,至少是员外郎。要不就把你们接走,陈国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冀鋆想,这确实是洪培菊的路数。 “后来呢?”冀鋆问道。 宝茳很是歉意地看着冀鋆, “没有了!我也不敢总偷听,怕他们发现。对了,后来洪培菊说,本来好几条路,可是圣上的血金贵自不必说,你陈国公的血也金贵,都不能用,只剩下礼国公府一条路,这条路还被弄得越来越窄,你当我是神仙啊?” 冀忞闻言神情有些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圣上的血,陈国公的血……” “蛊为锁,血为门!”冀鋆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诗,猛然间觉得,她们,离秘密又进了一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拖垮焦贤妃的运势 洪培菊在芳华居突然病倒,一时间惊动了侯府上上下下的人,杨氏匆匆过来,想把洪培菊挪到她的正房,或者是挪到洪培菊的书房。 可是洪培菊这一次“病”得非常严重,稍微搬动就头痛不止,不得已便只得把洪培菊留在了芳华居由卓姨娘负责照料。 宝茳便顺理成章地跟冀鋆姐妹留在了丹桂苑,对杨氏说是担心备嫁事务繁杂,人来人往打扰洪培菊休息。杨氏担心洪培菊的身子,自然不会过多的深究。 冀忞有点不解的问道, “宝茳姐姐,你一向在侯爷面前谨小慎微,恭谨有加,怎么这一次你们之间冲突得如此激烈?” 宝茳叹口气,道, “好久以前,我发现他在骗我,而且时间越长,我越担心我爹娘。本来我悄悄找人去家乡寻访我爹娘,可是还没等着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的时候,他便逼我嫁给焦老头子。我一时之间没有忍耐住。便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冀忞又有些不解地道, “可是姐姐是怎么知道啊洪培菊骗了你?” 宝茳神色哀戚, “那是有一日,我忽然间发现爹爹给我寄信的纸张跟以往的纸张有些不同,我家乡的纸张,细致柔软,而且我爹爹知道我喜欢香料,每次的纸张都会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这个花香,是我家乡的一种不知名的小花,不怎么好看,香气也不浓烈,只有将纸张贴近口鼻的时候,才能够隐约的闻到。我来京城的时候,娘亲说,京城没有这种小花,以后她就把信纸先用花瓣包裹起来几天再些字。每次我拿到爹娘的信,闻到了这股花香,心情都非常的安宁,觉得就像爹娘在我身边一样。” 说起爹娘,宝茳的眼中闪过许多温柔,嘴角微微翘起,想是忆起了承欢膝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光。 冀鋆不由唏嘘。 宝茳继续道, “可是后来有一次那我发现纸上没有了这种花香。起初我以为是爹娘临时拿其他的纸张充数。但是后来的几封依然没有。我心下起疑,于是有一次我便在信中故意提到,说想念娘亲做的桂花糕,而且还要娘亲用圆形的月饼模子给我做桂花糕。结果不久,随着爹娘的来信,一并带来了上面印着“福”字的月饼模样的桂花糕,我便知道这一定是洪培菊在冒充我爹娘给我回信!” 冀忞轻叹口气。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曾经被洪培菊冒充爹娘信件欺骗过,只是,那时候,自己从未起疑。直到,懵懵懂懂入了宫,经过璐太妃的点拨,才逐渐明白过来…… 人心险恶,简直无法描述。 宝茳苦笑一下, “我从小到大,从来不喜欢吃桂花糕,是以娘亲也从来不不会为我去做桂花糕。而外祖母是在中秋节那日离世,是以娘亲更不可能把桂花糕做成月饼的样子。可是,我势单力薄,只能留了个心眼儿。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悄悄地注意洪培菊的行踪,注意他的举动,以及跟他来往的人员情况等等,果然让我发现了端倪!” 冀鋆听到此处,心下感慨,果然在深宅大院当中,能够安然活下来的女子都不容易。 难怪林黛玉在贾府的时候,每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当时读原着的时候,多多少少以为林黛玉有的敏感,有可能无所事事,才伤春悲秋。 如今看来,说虎狼环伺也不为过。 宝茳没有再提到那张与“血岚珠”有关的信纸。 冀鋆也知道,她是用这个做最后的底牌。 冀鋆答应保江,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宝茳的家乡,寻访宝茳的爹娘。 冀鋆相信只要宝茳爹娘平安无恙地站到她的面前,宝茳才会交出那个“血岚珠”的信纸。因为她留着根本毫无用处,只会给自己招来风险。 如今在丹桂苑,至少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她目前可以暂保安全。 只是宝茳说她中了洪培菊的毒,冀鋆有点头痛,因为自打被美琳下了“镕骨散”之后,冀鋆身上的蛊虫就不那么的敏感,宝茳所中的毒,冀鋆身上的蛊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因此,冀鋆不敢轻易用自己的血去为宝茳解毒。 自从她穿越来之后,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秘未知的东西,不是说一腔热血就能够解决。 而且,如果解毒如此简单,洪培菊定然不会任由宝茳留在丹桂苑而不对宝茳下手。 所以冀鋆猜测,以这洪培菊的心性谋算来讲,他定是知道自己的血不能够解解宝茳的毒,所以他才放任宝茳不管。 那边美琳去探望洪培菊,见洪培菊躺在床上,一脸怒容,加上满面愁容,轻轻笑道, “爹爹,可是为宝茳姐姐嫁去焦府的事情忧心?” 洪培菊“哼”了一声,随即又眉头紧锁,倒抽一口冷气。 洪培菊现在不能够轻易动怒,不能够发火,甚至不能够剧烈运动。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头就跟炸裂一般。 美琳见状,忙道, “爹爹不必忧心。其实把宝茳姐姐嫁去焦府,确实是有点委屈宝茳姐姐。焦贤妃那个叔叔,一个糟老头子怎么配得上我侯府的大小姐?” 洪培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美琳,有一些不解和气愤。 美琳莞尔一笑,施施然地道, “爹爹难道忘了?爹爹不想一想焦贤妃这样的人,生性凉薄,自私而又冷酷。她岂会因为爹爹将侯府的大小姐嫁给她那个她都不怎么看得上,又帮不上她什么忙,无能又猥琐的叔叔,就对爹爹心生感激?而且她敢威压爹爹将侯府的大小姐嫁给她那个不成才的叔叔,也并没有把爹爹放在眼里,爹爹又何必去用自己的热脸贴焦贤妃的冷屁股?” 洪培菊不满地道, “爹爹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即将进入皇子府,不论哪位皇子,他二人终将会跟焦贤妃的两个皇子有一战。不过牺牲一个宝茳,也是为了给你铺路。将来至少在宫中,你也算是贤妃娘娘的长辈,她暂时不会为难于你,面子也过得去,爹爹又何错之有?” 美琳轻轻摇头,缓缓收起笑意, “爹爹筹谋得周全,女儿拜谢。不过,如今宝茳姐姐这个样子,怕是不能让爹爹趁了心愿,也会给女儿徒增麻烦,莫不如爹爹就莫要再为难宝茳姐姐。咱们侯府的女孩儿有的是,又何必非得非得跟宝茳弄个你死我活?” 洪培菊瞪大双眼,强忍痛楚,急道, “难道把玉颜送出去?我知道你对玉颜诸多不满,可是你要知道将来玉颜的用处要大的多!哪怕是将来你不能够拢住三皇子或者四皇子的心,用玉颜去帮你去固宠也是好的!你就这么容不得她,非得如此糟践她?” 美琳泰然自若地坐下,优雅地喝了一口茶,大度地笑道, “爹爹把美琳看低了。美琳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美琳虽然是姨娘生养,但是自幼也是,也是对太太礼敬有加,跟着太太和琉璃大姐学到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自知将来即便不能够进入高门,也需要为人大度,而且要眼光长远。” 洪培菊见状稍微放下心点儿。他知道美琳心狠手辣,担心是美琳去祸害玉颜。毕竟玉颜在他手里是一个重要的棋子,他可不想这样的浪费掉。 美琳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云淡风轻地道, “爹爹,在我侯府。有嫡女,有庶女,有养女,您可以再认个义女嘛!比如可以把沉影认个义女送送到焦家去不也是一样?” 洪培菊刚想呵斥,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能捂着头紧闭双眼,说不出话来。唯有缓缓呼吸,力求尽快将这波疼痛挨过去。 美琳接着道, “爹爹,其实我知道您心中想,沉影已经是残花败柳,那如何能够进焦家的门?一旦发现她已非处子之身,势必会惹怒贤妃娘娘。不过爹爹,你可想到,贤妃娘娘的那个糟老头子叔叔可还有能力人道?” 美琳轻描淡写的一句,让洪培菊感到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之间多了一束烛光,顿时头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是啊,如果焦贤妃的叔叔不能人道,那么送去的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个男人又能怎么样? 至于沉影的身份,说她是“宝茳”,谁又能说不是? 美琳见洪培菊目光灼灼,知道他已经动心,遂不再多言。 洪培菊就是这样,你不能不说,有些事情他的角度看事情跟自己不同,会局限。但是又不能多说,说多了,他会生疑心。 美琳心中一阵畅快,在宫中,焦贤妃对她肆意欺辱,她就用这种方式回敬她! 有用一个行走的诅咒拖垮焦贤妃的运势! 将来,即使自己的皇子夫婿不能继承大统,富贵王爷也是跑不了的! 未来的圣上为了显示“手足情深”,只要自家夫君不谋逆,为了颜面,为了“兄友弟恭”的表象,圣上也必然会多加照拂! 然而,前提是,未来圣上的手足不能太多,如果圣上的兄弟太多,自家皇子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甚至,被遗忘,被冷落,被流放……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笔糊涂账 那日在宫中,遴选皇子妃最后一轮的时候只剩下她们五人,焦贤妃突然出现,美琳与其他的几个官家小姐齐齐向焦贤妃跪拜。 焦贤妃一袭宫装,十分耀眼,言语可亲地向她祝贺,但是却并不是叫她们一同起身。 焦贤妃轻松的喊出了其她三位小姐的名字,并亲热地让她们去到跟前,拉着她们嘘寒问暖。 接着焦贤妃又把雨珗叫起来,寒暄几句后就让她站在一边。 唯独美琳,焦贤妃似乎没有看到一般。 整个大殿当中,只有美琳一个人在那里跪着,听着焦贤妃和其她的几个小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美琳内心无比屈辱。 后来,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焦贤妃仿佛是才看见她似的,让美琳起身。 但接着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飞上枝头的不一定是凤凰,有时候,草鸡使点劲,加上运气好,也能跃上去。不过,草鸡就是草鸡,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脱胎换骨成为凤凰!” 美琳内心无比尴尬和羞愤,但是她只能垂首假装不知她在讽刺自己,焦贤妃说罢,方才扬长而去。 美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焦贤妃。 她想来想去,就把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归结到了冀鋆和冀忞的身上! 一定是自己受了她二人的连累! 其次,定是焦贤妃与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睦!看不到他们好,自然对自己也不会有好脸色。 至于其她三位小姐,焦贤妃完全是做样子借此贬低自己! 有账不怕算!等她进了皇子府,再慢慢收拾冀家姐妹! 如今,她要先把焦贤妃的风头打压下去! 美琳知道,焦贤妃一向对诅咒之术非常忌讳和忌惮,而且,她经常会用这些手段去对付她不喜欢的人。 但是在宫中压胜之术是被强烈禁止的,因此焦贤妃不得已就得要靠信任的人在宫外帮她做这些事情。 而这个事情便是由焦贤妃的叔叔在帮她做。 焦贤妃的叔叔自幼不学无术,而且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即使衙门的闲差他也懒得去,是以至今也没有一官半职。 焦贤妃的父亲比较安分求学,刻苦读书,并且取得了功名。而且又娶了高门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侍郎的位置。 女儿更是进宫做了贤妃,是以,焦家的门楣也算是有了荣光。 但是因为这个叔叔的不成器,也多多少少拖累了焦贤妃。 但是焦贤妃为了做一些不想假手于人且阴私的事情,又不得不依赖这个叔叔。 焦侍郎本身对压胜之事很是反感,但是女儿是贤妃了,再说什么焦贤妃也不如从前那般顺从。 而且,焦贤妃这个人,好钻牛角尖,越反对,她会越坚持,焦侍郎根本劝阻不得。 焦侍郎又不敢声张,担心传出去惹来杀身之祸。 不得已,就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焦侍郎对外说,自己的爹娘给自己托梦,放心不下幼子。 因此,焦侍郎便让自己的弟弟住在了焦家供奉着列祖列宗祠堂的祖屋。 焦贤妃的叔叔得以晨昏定省,受着祖宗庇佑,同时还替兄长每日为列祖列宗上香,也是算是他这位长兄对弟弟的照拂。 焦贤妃的叔叔帮助焦贤妃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焦侍郎和焦贤妃也会负责他的日常开销,是以生活的很滋润。 美琳对焦贤妃有着深深的怨恨。 尤其是更想把焦贤妃膝下的两个皇子给弄垮,弄倒,让他们走上一条泥泞不堪的衰败之路! 五皇子和十三皇子彻底从皇室子弟中出局后,看焦贤妃还怎么耀武扬威! 当美琳听说焦贤妃让洪培菊送一个女儿给自己叔叔做继室的时候,美琳便想到了这个方法。 但是美琳知道宝茳未必敢做,未必能同意去做,不过那没有关系,她可以买通宝茳身边的丫鬟。 但是如今宝茳洪培菊闹掰了,其实恰好给了美琳机会! 毕竟,沉影听话,而且野心勃勃,相比宝茳,沉影更有利用价值! 沉影进府后,作为当家主母,可以随意进入焦家祠堂,将诅咒之物放进焦家祠堂,简直不能太容易! 假如,沉影反水,美琳也不在乎,沉影那点子伎俩,她完全能够解决。 美琳还可以趁沉影不备,在她的衣物上放上诅咒之物,沉影在焦家宅院中往来行走,不怕拖不垮焦贤妃的运势! 宝茳来到丹桂苑的第三天,李宓就把冀鋆和冀忞紧急地叫到了“好邻居”商量对策。 李宓见到姐妹二人之后,劈头就问, “你们怎么掺和到到宝茳和焦贤妃他们家的事情去了?” “啊?”二人被问得一头雾水,谁掺和了? 再说,这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呢?不是说侯府封锁的消息了吗? 李宓一看二人的表情便知道传言非虚,遂叹道, “你以为什么事情能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地压得住?现在侯府到处都是眼线!除了我们的,还有陈国公的,还有焦贤妃的!你们知道我和两位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冀鋆和冀忞齐齐摇头,心道,我们不是没来得及给你送信儿呢!主要觉得这个事情也并不是多么的着急。 李宓道, “是在陈国公府听到的!我们在陈国公的探子派人告诉我们,陈国公知道了洪培菊要用一个丫鬟代替宝茳嫁给焦贤妃的叔叔。还听陈国公跟尹宏说,想不到冀家这两个姐妹,胆子倒不小,竟然敢插手焦贤妃叔叔家的婚事!用一个已经跟了洪培菊的丫头嫁给焦贤妃的叔叔,不是要恶心死焦贤妃嘛!这两个丫头的胆子够大!倒是小看她们了!” 冀鋆和冀忞一听此话顿时着急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冀鋆急道, “大表哥,你搞清楚好不好?谁塞丫鬟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好吗?” 冀忞也很是焦急地道, “大表哥,虽然我们同情宝茳的遭遇,可是我们一直想的是帮助她逃婚,我们甚至想,实在不行,宝茳嫁过去后,想办法和离或者被休掉!我们根本不曾想过这个,也不打算去塞一个所谓的什么丫鬟给焦贤妃的叔叔啊,那样岂不是又害了一个丫鬟?这又从何说起?” 李宓闻言轻轻舒了口气,他来之前还以为姐妹二人一时间意气用事,想“李代桃僵”救下宝茳。 李宓眉头轻皱,神思凝重, “看样子是有人存心栽赃嫁祸!” 冀鋆不由得十分恼火,她认为十有八九是美琳在搞鬼,也只有美琳有这个心机,有这个谋算,而且对她姐妹二人恨之入骨,巴不得焦贤妃全力对付自己! 不过这一招儿美琳倒也是好谋算,因为宝茳现在毕竟是住在丹桂苑,即使是宝茳自己逃到丹桂苑的,只要到时候出嫁的不是宝茳,说破天,也得算是丹桂苑“包庇”宝茳,焦贤妃也会恨上自己。 李宓一双幽深的双眸满是关切,目光灼灼地看向冀鋆道, “大表妹,其实,忞儿我不是太担心,毕竟姑父姑母如今在前线,焦贤妃不敢对她如何,如果她一旦对忞儿不利的话,必然会有言官弹劾。这样也会影响到五皇子和十三皇子日后的前程,她不敢造次。但是,我担心你会受到她的报复!我和桓世子商量之后,打算送你出城。你现在想一想,你是回南疆找你的娘亲去,还是去北边姑父的军队,不管,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你周全!” 冀鋆听了心下感动,只觉得心中有一波又一波的暖流在汩汩流淌,无论如何,李宓心中有自己,而且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只是冀鋆又觉得就这样贸然离去,又有点不甘心,因为血岚珠的用途还不知道,如果她这一走,忞儿和礼国公父子的毒可怎么办呢? 冀忞知道他所想,遂安慰道, “堂姐,你还是听表哥的,赶快离开京城。焦贤妃那个人睚眦必报,我担心她会对你下手。而且我的毒现在已经是缓解了很多,等着宝茳父母到了京城之后,宝茳必然那张图交给我们,到那个时候,我们有了血岚珠一样也可以解我的毒。” 冀鋆依然摇头道, “可万一如果那个时候还是需要我的蛊呢?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有了血岚珠,也是依然毫无用处?” 福远宫中,焦贤妃神色不宁,一双美眸此刻无比森冷,下面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 良久,焦贤妃沉声问道, “是陈国公做的?” 宫女不敢抬头,努力令声音平稳道, “奴婢只听洪充容和黎修容说,秋闱在即,五皇子想圣上进言,说北方举子居住苦寒之地,距离京城又远,长途跋涉前来报效朝廷,建议圣上增加北方举子的录取名额,如此,许多依附陈国公的南方举子大为不满。陈国公对娘娘也有了怨怼。” 焦贤妃眸光闪过狠厉,旋即,却又阴森森地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陈拙鑫感到憋屈 陈国公府,陈拙鑫少有失态地砸了一个茶盏! 尹宏忙上前安抚陈拙鑫道, “国公爷息怒,您何必为几句流言蜚语动了火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陈国公感到十分气愤又无奈, 本国公爷何时需要那些南方举子的支持? 有没有那帮举子?本国公爷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跟那些举子有什么关系? 刚刚,宫里传出消息,焦贤妃借个由头找茬把赵婕妤宫里两个犯错的小太监打了板子。 然后,又罚赵婕妤抄写经书。 这些倒不算什么。 最严重的是,夜间,赵婕妤的宫里莫名其妙地起了火! 幸好,当晚很快下了雨,火势不大且很快被浇灭。 不过,这场火十分奇怪,宫里的好几个角落同时起火,烧的七七八八,财物损失不严重,但是从主子到奴才全都有损失,这么“平稳”的火势,说不是人放的火,真是没人相信。 可是,说是人放的火,也不敢有人相信。 好在没有人受伤,但是赵婕妤受了惊吓,宫殿破损,却不严重,不能换宫殿,只能等人维修。 宫殿在维修中,皇上自然不会踏足。 也就是说,宫殿维修多久,赵婕妤就会失宠多久 赵婕妤是陈国公进献给皇上的,自然算是陈国公一派的人。 此前,为了共同的目标,焦贤妃在表面上给足了赵婕妤体面。很多时候,为了演戏,甚至还要显得焦贤妃在赵婕妤面前小心翼翼一般。 比如,在王氏面前演戏,就是,赵婕妤与焦贤妃心照不宣的合作。 此次惩罚赵婕妤,尽管不是特别严厉,但是,足以打脸。 另外,焦贤妃通过惩治赵婕妤,告诉陈国公,她很不满意。 陈拙鑫对焦贤妃的手段并不陌生,只是此次陈国公真是有点气恼,有点憋屈! 焦贤妃听话做事不过脑子,确实有一些南方举子托人把文章推荐给陈拙鑫,当然,随着文章,还有大把的银票。 陈拙鑫看着银票的份上,也不咸不淡地点评几句,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能说难听的话。 你爹焦侍郎也这么干,你咋不去找他的麻烦? 还有,传播流言的也不过过脑子,就不能再把其他什么秦国公,易国公,什么宁国公他们也加进去? 大家浑水摸鱼,都得好处,焦贤妃还不找自己的麻烦,这多好! 如今,陈拙鑫不能明面跟焦贤妃撕破脸,必须得给焦贤妃一个交代,焦贤妃在深宫之中,情绪不稳定,保不齐突然之间想起什么,就怒火中烧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到时候,他此前的心血就得白费! 弄不好,焦贤妃那副“我不好,谁也别想好”的架势,肯定得把自己拖下水! 可是,深查下去,谁又能得到好处? 陈拙鑫憋屈又头疼! 焦贤妃这个队友啊! 说她是猪,真心不恰当,焦贤妃心机手段还是不差,否则,即使背后有推手,即使生了皇子,也不会升到四妃这个位置。 陈美人不就是个例子吗? 可是,一旦被什么冲昏头脑的时候,真是连猪都不如! 而最让陈拙鑫担心的是,这个能够冲昏焦贤妃头脑的“什么”,太缥缈,啥都可能! 陈拙鑫抓不住! 尹宏忙给陈拙鑫又倒了一盏茶,道, “那些个举子想见到国公爷都难于登天,国公爷何时与他们有所勾结?倒是不用理会。只是属下担心这个谣言是否会对国公爷不利?这明显是让您跟五皇子作对啊!” 陈拙鑫缓缓坐下,皱着眉头道, “定是有人在五皇子面前嚼了舌根,而且还有人推波助澜。焦贤妃还偏偏吃这套!如今我和焦贤妃彼此之间产生了隔阂,自然有人获利。如今五皇子对陈美人之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加上举子这件事,怕是不容易化解。” 当年陈美人在“暴毙”离世之前,突然有一日托人给他送来一封书信,希望他能够救她们母子离开皇宫! 陈拙鑫当时简直是惊掉了下巴!对此嗤之以鼻! 他先是觉得有人拿他这个新鲜出炉的“陈国公世子”寻开心! 如果不是寻开心开玩笑,真的是陈美人写的信,那陈美人就是疯了! 求他带她们母子走? 这不是等于让他去送死? 无论哪种,陈拙鑫觉得都不必理会。他压下了此事,当时也没有向老陈国公报告这个事情。 陈拙鑫看来,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小的宫妃,竟然敢求到他的头上,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后来,陈美人死后,陈拙鑫也有点别扭,内心觉得那封信不是“玩笑”。 可是,即使不是玩笑,他又能怎样?是以也就心安理得地放下了此事。 但是后来随着陈美人的之死的事情被重启调查,虽是秘密进行,但是牵扯面越来越广,他不由得心中就开始不安起来。 越不安,越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导致陈美人死的“帮凶”一般 好几个夜晚,陈拙鑫都在会被一个凄厉的女子抽泣声音惊醒,可是,身边人却都没有听到! 接着,陈拙鑫又做过噩梦,梦过一个秀美的女子,眉眼有些象五皇子,在潜意识里这个就是陈美人。 陈美人用滴血的手指着陈拙鑫,森森冷笑,目光如箭,射向陈拙鑫, “陈拙鑫!你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 “陈拙鑫!终有一日,我会食你肉!喝你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拙鑫!你杀了你的兄长,杀了你的侄儿!你会断子绝孙!” 这样的梦有过几次,在梦中,“陈美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面容惨白,每次双眼都含着滔天的仇恨! 每次,陈拙鑫都会被陈美人仇恨的双眼吓醒! 醒来后的陈拙鑫不再认为那封信是有人恶作剧,而是坚信不疑是陈美人所为! 陈拙鑫总是在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美人会向他求助?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美人敢于最后在临死前与礼国公夫人有了牵扯? 难道这里面真的只是巧合? 而就在狐疑之际,他的书房的案几上,平白出现了一封信!信的落款竟然是死去的陈美人! “陈美人”在信中指责他“见死不救”,指责他“忘恩负义”,而且诅咒他“不得好死”! 信中最后,对陈拙鑫说,你今时今日所得一切必将如镜花水月一般,任你千般算计,也无法保全。 你的儿女也将如你一样一无所有,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你陈拙鑫将永世不得超生! 陈拙鑫彻底蒙了!有点要发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虽然咱俩都姓陈,可是,那也不代表我就应该帮你啊! 何况,就是亲人,也分帮什么? 把你从宫里弄出去,还带着个皇子,我嫌自己命长啊? 陈拙鑫借口为府中几位老夫人身体康泰祈福,请来了道士和尚,一顿念经做法! 整个府中顿时烟雾腾腾!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其中一位云游的道长四下看了看道, “府中怨气深重!需要施主带着贫道给你的护身符,到府中僻静之处诵读驱魔安身咒一百零八遍,切记,切记,一定要到府中最低处诵读!如此,咒语所加持的施主元神真气由低向高升腾,方能慢慢驱散府中怨灵气息!” 府中最低处? 陈拙鑫想到了那口枯井,可是枯井已经塌了!虽然后来进行了清理,但是,工匠说,里面经此一震,周边砖石松动,容易再次塌陷,需要好好加固一下。 这口枯井有另一个出口,但是陈拙鑫轻易不用那个出口。 是以,陈拙鑫嘱咐尹宏寻找得力之人,对枯井进行修缮。 几日后,有人禀告陈拙鑫, “国公爷,冀家姐妹那里有新情况!” 陈拙鑫头又疼了,他觉得,跟这姐妹二人扯上关系的,肯定没好事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只要都欢喜,成交很容易 陈拙鑫听说,冀家姐妹把洪培菊要送给焦贤妃叔叔做继室的侄女儿宝茳给“抢走了”,气病了洪培菊! 陈拙鑫闻言,轻轻一笑,这倒也不奇怪,小姑娘正是意气用事,向往“行侠仗义”的年纪。头脑一热,就仗义出手了呗! 接下来,陈拙鑫可就笑不出来了! 尹宏告诉他,冀家姐妹有了“血岚珠”的消息。 “那你为何不将那个叫宝茳的给抢来?”陈拙鑫眉眼冷冽,有些心浮气躁。 曾经,“血岚珠”与他近在咫尺,可是,“血岚珠”就象从手中滑过的“一阵风”一般,再也无法得到! 尹宏心下一惊,单膝跪地, “国公爷恕罪!属下先后派了三拨高手前去侯府,却都没能得手!” “为何?”陈拙鑫的眉头皱得更加紧,如同拧不开的门锁。 尹宏不敢起身,垂头小心地答道, “礼国公府和两位世子都在侯府和丹桂苑附近派了人手。” “哼,那又如何?难不成我国公府的高手是废物?抓不到宝茳,抓住丹桂苑里旁的人,也总有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尹宏更加恐慌,字斟句酌地解释道, “咱们国公府的高手有的是江湖人士,还有的是北燎的勇士,并不比他们差,可是——” 尹宏欲言又止。 “说下去!”陈拙鑫有些不满。 尹宏忙道, “冀家丫头十分诡计多端,在府内府外埋伏了许多的野狗,这些狗对气味十分敏感,对危险十分警觉。冀家丫头在李宓和世子派来的高手身上洒了一种药粉,这些狗与他们相安无事。而咱们的人,只要去过一次侯府,如果第二次再去,就会远远地被狗识别出来,然后,被李宓的人解决掉!” “如果每次派去不一样的人呢?”陈拙鑫眉头没有舒展,但是神色有些缓和,他轻轻抬手,示意尹宏起身。 尹宏忙站起,面上惭愧又愤恨, “即使是第一次去侯府,因为气味完全不同,也会被狗发现,打斗不可避免,尽管能够全身而退,但是,再进府去抢人就基本不可能做到。” 陈拙鑫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半晌,陈拙鑫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与尹宏商量, “如果侯府的人出手,是不是会方便一点?” 狗对侯府人的气息必定会熟悉一些。 丹桂苑内,芍药和竹叶等人又开始了磨药粉,制作药包。 宝茳知道这也是在帮自己,于是也与海棠一起做针线。 海棠有点担心地问道, “大小姐,咱们丹桂苑的人总是要进进出出,与侯府的人接触不可避免,如果陈国公买通咱们侯府的人,咱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冀鋆装模作样地捋了一下不存在的胡须道,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麦冬正用个捣药杵在哪里鼓捣,闻言,好奇地问道, “大小姐,啥妙计啊!您说说呗?对我们,您还保密啊?” 芍药伸了一个懒腰道, “没啥!其实——” “芍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许你吃饭!”冀鋆急忙喝止! 芍药猛地一机灵,马上拿手捂住了嘴巴,冲着麦冬拼命地摇头! 麦冬虽然知道冀鋆定有自己的用意,但面上有点不开心地道, “看起来在小姐那里,还有有远近亲疏啊!” 冀忞抿嘴笑道, “麦冬还吃醋呢?” 接着,走到麦冬身边,附耳悄悄说了几句,麦冬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大,然后,跟芍药一样紧紧捂住了嘴巴! 福远宫里,焦贤妃有点不满问五皇子, “你为何为北方举子发声?你为此事得罪陈国公,岂非得不偿失?” 五皇子垂首恭恭敬敬地道, “母妃,北地天寒地冻,举子们大多家境贫寒,虽不至于缺衣少穿,但是时常饥寒交加,很多举子读书条件艰苦异常,那里冬季漫长,而且过了申时就已经黑天。为了苦读,不得不在冬季借着烛火读书,而夜晚寒风凛冽,亥时之后尤其寒冷,很多人家又炭火不足,家境贫寒又不敢尽情烤火,同时,也没有过多足够保暖御寒的衣物,致使许多的学子手脚生疮,而且还有许多人患上了风湿,气喘等病。即使如今炎炎夏日,他们依然得穿着很厚的衣服,稍微有清风拂过,浑身便会痛楚难耐。孩儿见他们实在求学不易,心下很是不忍。” 焦贤妃冷哼一声, “这些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你好好当你的皇子!少惹事生非!你同情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贫穷,就不要读书,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在家乡种田娶妻生子,又有何不可?” 五皇子的手在袖中紧紧握住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内心的恶感一阵阵翻涌,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恨意,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恭谨顺从,缓缓地道, “母妃息怒!孩儿思虑不周,让母妃担心了。孩儿觉得,北地学子有可能学问方面不如江南学子,毕竟江南学子书籍充足,名师云集,数十年来人才辈出。但是北地学子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能够坚持求学,这种为国为民吃苦坚韧的精神也是我大周兴国的根本。孩儿将这些想法向父皇禀告之后,父皇也深受触动,觉得我大周有这样的学子,不辞辛苦,,一心为朝廷求学。也确实应当给予适当的奖励!但是父皇也并没有说,要故意抬高北地举子,打压南方举子。” “怎么?你这番话受到了你父皇的赞许?” 其他那些话,焦贤妃统统左耳进右耳出,唯独这句话让焦贤妃精神为之一震! 五皇子眸底滑过一丝嘲讽,依然谦和地道, “是的,父皇赞孩儿有仁爱之心,而且一心为我大周子民,为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赞孩儿没有私心,遇事思虑周全,赏赐了孩儿许多珍稀之物,孩儿选了几个特别稀有的来进献给母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十三弟。孩儿还请母妃示下,其他兄弟,孩儿是否也送些礼物?” 焦贤妃听说皇上对五皇子有褒奖之词,顿时喜笑颜开道, “哦,原来是皇儿是得到了圣上的嘉许!那你可要好好听你父皇的话!你的那些兄弟就不必惦记了,你给人家送去,人家还以为你在显摆呢!你呀,总是这样,想着这个那个的,谁惦记你了?还不是母妃和你十三弟惦记你!” 五皇子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感激模样。 冀忞服用完冀鋆的调制的药后,便坚决地对冀鋆道, “堂姐,你先出去躲一阵,否则你即便是在这里,我也不会再吃你的药,我宁可病治不了,也不能再拖累你,咱们二人至少得有一人能够脱离险境,这样才有一线生机!你至少去郊外躲避一下!” 冀鋆无法,一是为了稳住冀忞,二是也是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于是冀鋆便装模作样地跟芍药两个收拾行囊准备出逃,但同时她又让李宓等人密切关注陈国公府的消息。还有,焦贤妃那边的动静。 这边冀鋆还没等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美琳却来找上了冀鋆。 美琳开门见山地道, “你是不是打算跑路啊?” 冀鋆看着美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毫不避讳,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你非得要说跑路,那就是跑路!” 美琳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你因为什么跑路,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沉影代替宝茳嫁过去,绝对会万无一失,只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得给我一小瓶儿你和冀忞的血。” 冀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美琳, “是你把沉影嫁给焦贤妃的叔叔,跟我有啥关系?我干嘛还要给你血?” 美琳好整以暇的扶扶头饰,施施然坐下道, “当然是因为我手里握着能拿捏你的把柄!” 冀鋆心道,这是抢不成人,开始忽悠人了!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什么把柄?说来听听?” 美琳笑道, “宝茳啊!” 冀鋆轻轻嗤笑一声, “宝茳是你的姐妹,虽然不是你亲的,但至少是你的堂姐,你拿捏的住我?” 美琳又是露出一个宫里嬷嬷教导出来的灿烂笑容道, “我用宝茳的命跟你换,怎么样?宝茳中了毒,你把血给我,我帮她解毒!” 冀鋆冷冷地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解宝茳的毒?” “很简单。”美琳看着冀鋆,目光沉着, “爹爹给宝茳下了毒,你可以看一下她的后背,还有她的双膝。都现在都有一块碗大的红疤,但是用了解药之后,这块红疤就会逐渐缩小,直至消失。你解不了这个毒,我虽然拿你没有办法,但是我决定宝茳的死活,而且我知道宝茳现在对你有用,那“血岚珠”对我没有用处,我根本不在乎。” 冀鋆忽然笑了,她抬眼看向美琳,一双秀目满是戏谑, “美琳姐姐真是会说笑!洪培菊会轻易给你解药?如果那样,我直接用血跟洪培菊换不是更简单?” 美琳既不意外也不苦恼,而是又自嘲地笑道, “妹妹这么说倒也有道理!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个条件,你附耳过来。” “小姐,别过去!有诈!美琳小姐,你要说就跟我说!” 芍药一个箭步跳过来,挡在冀鋆身前。 美琳愣了一下,竟然真的凑到芍药耳边低语几句。 芍药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两只手一起捂住了嘴巴,慢慢转身看着冀鋆,想了想,使劲地点着头! 美琳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对冀鋆和冀忞道, “两位妹妹,你们看,只要都欢喜,成交很容易!”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冀鋆见芍药如此表情,也有了点好奇,于是问她怎么回事。 芍药缓缓地放下手,神情十分古怪,还有点扭捏,接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来到冀鋆跟前,贴着冀鋆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啥?”冀鋆脱口而出,惊讶地喊了一声!一脸狐疑地看着芍药,芍药又忙使劲地点头! 冀忞见冀鋆主仆二人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担心地道, “堂姐,不要上当,切记有诈!” 冀鋆看看冀忞,有一些纠结和为难。她又看向芍药,用眼神询问道, “你觉得咋样?” 芍药此刻内心很挣扎,她很想希望小姐同意美琳的提议,但是,如果因此让小姐给美琳一小瓶血,她又心疼。 可是,美琳的提议真的很令人心动! 芍药想了想,罢了! 小姐问的是我的想法,抉择权在小姐! 芍药给自己找了理由之后,不再感到艰难,终于下定决心,尽管眼神里很多的歉意和心虚,还是冲冀鋆使劲又点了点头! 但是总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冀鋆,点头后,心中十分不安,迅速低下了头,等着冀鋆的怒火! 这下冀忞就更加茫然了。 同意或者不同意,不就是一句话吗?什么时候这主仆两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再看向美琳,美琳竟然稳稳地坐下去喝茶,似乎笃定一定能成交一般! 冀忞忙追问道, “堂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冀鋆脸上浮现出一个非常尴尬和纠结的神情,她怎么说? 刚才芍药在她耳边说的是,美琳告诉芍药, 苏瑾已经醒了,不过,她打算让苏瑾生不如死! 美琳悄悄跟芍药道, “你想不想看看苏瑾人畜不如样子?” “你想不想看看苏瑾怎么样洗一夜的衣服?” “或者,苏瑾劈上一夜的木柴?” “再或者,让苏瑾把井水打上来,再倒回去,倒回去,再打上来?” 突然之间,冀鋆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曾经在前世听到的一些变态的,少儿不宜的传闻。 但是此刻,她肯定是不能将将她的猜测跟冀忞讲。 说实话,冀鋆也有点好奇,想不出来美琳究竟对苏瑾做了些什么。 冀鋆定定神,含糊地道, “美琳要帮咱们惩罚和折磨苏瑾。” 冀忞皱眉道, “苏瑾?没在恪吉居昏迷着?” 美琳道, “我想办法把她弄醒了,不过,是晚上才能醒,白天继续睡!” 冀忞奇怪地问道, “这是为何?” 就是折磨也好,惩罚也好,为啥要黑白颠倒呢? 就算是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必如此? 恪吉居关上门,谁还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谁又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 真正关心的,不管白天黑夜,都能打探得明明白白! 美琳刚想开口,冀鋆忙截住话头道, “当然是晚上比较方便行事啊!白天人来人往的,被看到了麻烦!” 美琳侧头想想,忽地掩口笑了, “冀家妹妹好聪慧,确实如此,此举实在不适合白日进行。你们可能不知道,京城里有点名气的妓院,生意都是在晚上才红火,虽然有的妓女白天也接客,但是那样的情形,要么是名妓,白天会客,吹拉弹唱,吟诗作对。要么是最下层最不值钱的妓女,专供那些脚夫,船夫,矿工消遣的!” “啊?”这次是冀忞蒙的晕头转向!什么妓院妓女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冀鋆给了冀忞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不解地问美琳道, “如今苏瑾已经成了你的狗,不仅不敢再欺辱你们母女,而且对你唯命是从,马首是瞻,你又为何如此?” 美琳抬眼愁了冀鋆一眼,有点象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冷冷地道, “冀家妹妹如此聪慧,怎地还会如此相问?我以为整个侯府,甚至放眼整个京城,如果说有一人理解我心,那将只能是妹妹你啊!” 冀鋆摆摆手, “美琳姐姐过奖!妹妹不敢有此殊荣!” 美琳对冀鋆的冷嘲热讽丝毫不以为意,语气略有遗憾地道, “你既问,我便告诉你。其一,如今苏瑾没有什么用了。一条狗,鼻子不灵了,爪子不锋利了,你说她还有啥用?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冲我摇尾乞怜,折磨她能够让我高兴,就是它的价值!” 冀忞听到美琳这么说,脚底生寒!双唇微颤! 美琳没有注意到冀忞的神情,继续道, “还有,就是我终究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你们可知道,从前,苏瑾得势的时候,有多猖狂!你们可知我和姨娘过得有多凄惨?” 美琳眼中瞬间有些微红, “苏瑾最猖狂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拿她和她的孩子当祖宗一般,而却不把我和我的姨娘当人看,直接对我姨娘大呼小叫。下人们见到我,虽然不敢直呼我的名字,但是从来都不会喊我小姐,只是喊我“喂”!你们知道吗?我也是侯府的小姐,可是我那时只配是一个“喂”!指桑骂槐的事情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哪个奴才心气儿不顺,都敢跑到我们的院子里撒气!天寒地冻的时候,我跟姨娘缺吃少穿,晚上冻的睡不着觉,我们母女两个只好搂在一起取暖。” 美琳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罢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懂!让你们这两位被父母兄长疼爱的小姐体会我的苦处,岂非对牛弹琴?” 冀鋆未搭腔。她尽管不喜欢美琳,甚至一度与美琳水火不容,在陈国公府更是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是,此刻她倒有点理解美琳。 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对别人的心情感同身受! 在美琳和苏瑾之间,冀鋆觉得自己没有评论和指责的理由。 冀鋆道, “美琳姐姐,这是你和苏瑾之间的恩怨,我无意掺和,何况你怎么样惩罚苏瑾,我也不关心。你这个交易,我不感兴趣,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必要再谈下去了,美琳姐姐,不送!” 美琳似乎没有听到冀鋆的话,自顾自地继续道, “这个苏瑾非常的贱,既然她那么贱,我就让她贱到底,贱无可贱!人贱到不能再贱为止!晚上,我把她悄悄地送到妓院里去做杂役,白天再把她送回到她的恪吉居!我给她吃了一种药,让她以为是她最恨的人在干活计,她越恨那个人,干得越卖力气!你说是不是很解气?有一天,苏瑾知道了自己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是不是会觉得自己蠢得要死?” 冀鋆一阵恶心,觉得美琳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道, “美琳,你住口!” 美琳目光一滞,随即微微一笑,忽然放低声音,轻轻地道, “一个有着“葡涟”蛊毒的人,在极度仇恨的时候,她的血,也是解药之一!冀大小姐,你可感兴趣?” 陈国公府,尹宏垂首而立,陈拙鑫一脸不可置信,且恼怒的神情不加掩饰! 下面跪着五个家丁模样的人,都是陈拙鑫安插在淮安候的人手。 这几个人虽然在陈国公府里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功夫也也不弱! 就是这样有功夫的五个人想抢个年老的嬷嬷都失了手! 今儿,他们见到丹桂苑的徐嬷嬷只带着一个小丫鬟去给夫人身边的慕嬷嬷送点果品。 几人顿时觉得机会来了,于是悄悄埋伏在徐嬷嬷和丫鬟回丹桂苑的路上,想趁其不备将二人给掳走。 丫鬟其实不是重点的掳劫对象,重要的是徐嬷嬷,徐嬷嬷是贵姨娘身边的人,而且与冀家姐妹交情好。 如果用徐嬷嬷跟冀家姐妹谈条件,一定能有所收获。 几个人上前本来是想将徐嬷嬷和丫鬟的嘴堵住,二人自然是要挣扎。几人哪里会把她二人放在眼里,只觉得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心中一阵狂喜,眼前都是尹宏答应的白花花的银子! 可是,就在挣扎和拉扯之间,忽然几个人便觉得在徐嬷嬷和丫鬟的身后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十分难闻的臭气! 而且这个臭气还有一种辛辣的气息!熏得人鼻子十分难受不说,而且非常辣眼睛! 几个人强忍着眼睛和鼻子的刺痛,不敢松手,只好闭着眼睛,强行拖曳二人。 就在这时,四下里不知何处窜出来几几恶犬,不声不响,上来就咬住几人的手脚! 几人不得已只好松开徐嬷嬷和丫鬟,去对付这几只狗! 虽然几个狗很快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但是在狗退却之际,几人正要去追徐嬷嬷和丫鬟,却从周围瞬间射来数十个石子,分别打到了他们的穴位上! 几个人顿时就瘫软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徐嬷嬷和丫鬟越跑越远,而他们此时已经鼻涕眼泪的流了一脸! 第一百八十章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黄鼠狼也是狼! 徐嬷嬷和小丫鬟彩儿跑回丹桂苑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茅房,然后是狂泻不止。 原来这是冀鋆根据仿生学的原理研制的一种药,黄鼠狼遇到敌人时就会放出一股特别难闻的臭屁。人吃了之后,如果不被惊吓,不猛烈用力的情况下,会什么事情也没有。 但是在受到惊吓,尤其是特别突然和强烈的惊吓,比如绑架,看到恐怖场景,等等,尤其又遇到拼命的拉扯挣脱等极度用力的情况下,那么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这个药就会马上发挥作用! 表现出来的就是,腹部突然之间一阵绞痛,然后便是连珠炮一样的臭屁接二连三的地蹦出来! 而且屁的力道随着紧张和拉扯的程度越大,“屁”越来越密集,气味越浓。 最关键的是这个屁的气味还非常的刺鼻子和辣眼睛。 附近的狗就可以迅速地闻到这些“臭气”,在浓烈的“臭气”指引下,离开会闻风而动,顺着气味的指引奔过来,很快就会识别出那些人的身上这些气味较淡。 因为,此前冀鋆对狗进行了训练:身上没有“臭气”的和“臭气”气味浓烈异常的是自己人。 陈国公的人在与徐嬷嬷和彩儿拉扯之间,自然沾染了一些“臭气”,可是,毕竟不是他们自己排出来的,因此,身上的“臭气”气味比较淡。 这些训练有素的狗子们咬的就是身上“臭味”淡的人! 因此,这群狗给营救徐嬷嬷和彩儿赢得了时间! 接下来,因为辨别“臭味”的狗狗们身形较小,而且为了方便埋伏,冀鋆也着重选了几只身形不是很庞大的狗,因此,对付几个有功夫的人,有点力不从心。 但是,李宓埋伏的暗卫这个时候闻声赶到,用石子做暗器将几个人制服! 徐嬷嬷泻完之后,就马上换了衣物,如同虚脱一般软软地靠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丫鬟彩儿倒还好,恢复的快,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冀鋆便赏了她一点碎银子,让她去买两件儿新衣服,然后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这个药如果是没有被诱发,便可以一直相安无事。而一旦被触发,然后臭屁排出来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人就会连续地腹泻对人的身体的也有一定的冲击。冀鋆也心下不忍,于是给小丫鬟一些补偿。 小丫鬟没被“劫走”已经是意外之喜,又因为放了一大堆的“臭屁”而拿到这么多的钱,顿时笑逐颜开,因为她平时的月钱根本都没有这么多! 芍药见状满是羡慕的对小丫鬟道, “你运气太好了!” 冀鋆白了芍药一眼,道, “怎么的,又掉钱眼儿里了,缺银子了?” 芍药忙摆手道, “不不不,小姐,我不是说看见彩儿得了银子才羡慕她,我是觉得有点可惜,我咋就没碰到几个人来劫我呢!” 冀鋆奇怪了, “真是不嫌事儿大!有人盼着天上掉馅儿饼,还有人盼着,被人给掳走的!好日子过腻了?” 芍药嘟嘴道, “这不是有小姐你的神丹妙药嘛!如果他们要是敢劫我的话,我一记响屁冲出去,我先辣他们个天昏地暗,然后便将他们一顿暴揍。哼哼!揍得他们亲妈都认不出他们!” 冀忞一时没忍不住呛了口水,海棠则无奈地看着芍药摇头叹息,接着赶快照料冀忞。 冀鋆拍了芍药的脑袋一下,道, “你快拉倒,瞧把你能耐的!你不怕把你家小姐我给吓出个好歹呀?这一次幸好是我们提前防备了,而且如果他们要是手上动作快,趁嬷嬷和彩儿没用力之前先迷晕了,等嬷嬷和彩儿醒来再排气的话,咱们恐怕要会大费周折!” 芍药捂着脑袋咕哝道, “小姐,你说的对,我这不是生气吗?我觉得他们也太无耻了,先是惦记宝茳小姐,然后又惦记你们,现在又盯上了徐嬷嬷他们!看起来我们丹桂苑的人,个儿顶个儿的都让他们给惦记上了!” 冀忞笑道, “你放心,有了这一次,他们会消停一段日子的!” 冀鋆心想,还真是,这些人总觉得我们好欺负,在陈国公府都已经跟陈拙鑫表明了我们的立场,陈拙鑫还不死心! 看起来,能教训人的从来不是什么巧舌如簧,而是南墙! 徐嬷嬷缓缓喝了一口温水笑道, “大小姐,真是不知道,这黄鼠狼也挺厉害的,老身这把年纪,没充成大尾巴狼,倒充了一次黄鼠狼!” 芍药眼睛一亮,认真地道, “嬷嬷,您不能小看黄鼠狼!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黄鼠狼也是狼!” “噗!”徐嬷嬷一口水喷了出来! 紧接着,腹部又一阵绞痛! 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徐嬷嬷腿脚麻利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焦贤妃从见到美琳的第一面开始,便很不喜欢她。 因为焦贤妃从美琳的眼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只不过,自己当年眼中的那种执着和热望,是为了李刕。 而美琳眼中的疯狂,却是为了皇家的富贵和高高在上的那种尊荣。 美琳的入选让焦贤妃感到不安,因为美琳无论从家世还是容貌都不足以走到皇子选妃的最后一轮。 但是背后的那个人,就如同当年将自己送入宫中一样驾轻就熟地把美琳推到了这个位置。 说明身后之人又要在皇家安插另一个眼线或者傀儡,而不是如以前一般只有她一人,因此,焦贤妃感到了严重的威胁。 而在宫外,陈国公又用丫鬟替代宝茳来羞辱她。给她传递消息之人甚至话里话外透露着陈拙鑫在宫外跟美琳勾结到了一起!。是不是说,陈拙鑫要将她这个合作伙伴取而代之? 陈拙鑫本身在宫里就有自己的人,虽然与焦贤妃有一个共同的主子,但是,焦贤妃深知,陈拙鑫和她之间这些年磕磕绊绊的合作之后,如果要有新的选择,陈拙鑫更愿意放弃她! 焦贤妃不知道身后之人是因为走投无路,还是对她失望,想放弃她,从而扶植美琳。 为了假装镇定,焦贤妃还不能去问,只能装作盛气凌人的样子训训美琳。 找宫里的大小对头出出气! 焦贤妃觉得自己要达到的那个目标,好像永远也无法达不到,近些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往前进一步。 刚入宫的时候,凭着年轻气盛,凭着心中那种不息的希望和梦想支撑着她一路从低级妃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时候,焦贤妃感到自己离李刕越来越近。 但是自打成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之后,焦贤妃却发觉跟李刕之间的距离再也不曾缩短过。 她与王氏交好,一是为了打听李刕的消息,二也是为了刺探礼国公府的秘密。 身后之人只是告诉她,礼国公府有一个压制在他们血脉当中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如今要从要从李刕的几个子女,也就李宓兄弟几人和冀忞身上下手。 在她的强烈抗议下,那么最终决定只对冀忞下手。 可是如今看起来,在冀忞身上找秘密却步步是坎儿。 而这其实面临的最大的难题是焦贤妃身后之人也不知道如何打开冀忞身上的秘密。 与其说是找秘密,不如说是找到解开秘密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却感觉是虚无缥缈一般。 焦贤妃多年来对皇上曲意逢迎。但是从皇上的口中也没得到只言片语。 十数年下来,焦贤妃也忽然间想到,能不能是皇上,也根本不知道这个方法在哪里? 而最近这段时间,大理寺和内务府调查陈美人之死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线索,很多线索都是指向焦贤妃,令焦贤妃烦闷不已! 确实不是她做的! 可是,在宫中生活多年的焦贤妃,又怎地不知,是与不是,真的重要吗? “母妃,您近日身子可好?儿臣为您寻来一些宁心安神的药茶,望母妃身安体健!” 一个温润的声音,伴随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姿,缓缓走近,五皇子躬身施礼。 看到那玉立身姿,容颜俊朗的少年,焦贤妃瞬间失神,旋即,焦贤妃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皇儿还惦记母妃?母妃还以为,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认定母妃害了你娘亲,不会再踏足福远宫了!” 五皇子诚恳地道, “母妃,这些年母妃待孩儿恩重如山,孩儿绝不敢忘记,无论旁人如何说,孩儿也不会动摇。” 焦贤妃闻言心中十分欣慰,示意五皇子坐下。 接着命人将五皇子带来的茶冲泡上,过了一会儿,端起茶缓缓饮了一口,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问道, “秋闱一事甚是重要,皇儿不要太过劳累。” 五皇子垂眸中神色不明,恭谨应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爹爹可能不是你爹爹,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考虑到宝茳所中的毒,加上洪培菊如今生不如死,冀鋆想,即使她想跟洪培菊做交易,洪培菊估计也无暇顾及。 至于苏瑾的死活,冀鋆还真是不太在意。 反正,没了洪培菊的宠信,没了利用价值,苏瑾已经跟一条丧家之犬无异。 美琳如何羞辱苏瑾,冀鋆根本不感兴趣。 看到美琳述说她折磨羞辱苏瑾时候,脸上不自主呈现的得意,狰狞和畅快。 冀鋆和冀忞不胜唏嘘,那种刻骨的仇恨,看来是无法轻易化解。 苏瑾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美琳能够飞上枝头! 更加想不到,洪培菊如同甩一件破烂衣服抹布一般唾弃了她! 冀鋆将自己的血交给美琳之后,美琳给宝茳的药果然令宝茳身上的“红斑”缩小许多。 但是冀鋆不许冀忞也将血交给美琳,担心美琳出尔反尔,拿到手后不兑现承诺,她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冀鋆于是对美琳道, “美琳姐姐,你的药是真的可以解宝茳姐姐的毒还是虚晃一枪,我还得看看,这样,等过一段时日,如果宝茳姐姐的毒没有反复,我们再继续合作,可好?” 美琳心知冀鋆所想,无非是“拖”,拖一拖,她们说不定能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 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是“空手套白狼”,得到冀鋆的血也是收获。 宝茳的解药,是她无意中从洪培菊那里“顺”来的! 洪培菊身上不带着解药,如今头疼难耐,连翻身都困难,怎么可能下床,去密室翻箱倒柜地给她们找解药? 美琳决定赌一把,她赌的是冀鋆冀忞不能放任宝茳的死活不管! “好邻居”的后堂冀鋆和冀忞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推出新款的套餐来。 将来在秋闱结束之后,不管是高中的还是落榜的举子们,都面向他们进行一个优惠促销,也算是蹭个流量! 冀鋆记得前世高考的时候,笔的上面如果印上“金榜题名”、“前程似锦”之类的吉利话,就容易卖! 据说,每到每年中考和高考的时候,旗袍都特别畅销! 记得那年,科里有个护士姐姐家里的孩子要高考,有人建议她穿红色旗袍,意味着“鸿运当头”! 有人让她穿绿色旗袍,意味着“录取”! 还有人让她把旗袍的开叉开得大点!说是“大开大合,一路高歌”! 又有人张罗着订鲜花,准时在考完的时候送到孩子跟前,意味着“花团锦簇”! 有个退休的老主任,戴个老花镜,摇着头道, “我毕业的学校是如今的985!我考学那天,穿着我娘做的布鞋,背着我哥用过的书包,带着咸菜和大饼子就出了门。我娘就送我到路口,接着回家种地去了!” 一席话把众人噎得哑口无言! 这时海棠皱着眉进来道, “小姐,外面有一个小客官,想求见二位小姐!” 冀鋆道, “可有什么事情?” 海棠道, “他说,他父母曾经被礼国公世子所救,因此感念世子的恩德。他后来依据父母对世子的描述,为世子画了一幅画像。但是不知道画的像还是不像。本来想去礼国公府,又觉得唐突。后来他来到京城,听说两位小姐是世子爷的外甥女,所以想请两位小姐给把把关,不知道您二位意下如何?” 冀鋆和冀忞均感到有点疑惑,这样的事情以前还从未遇到过。 冀忞想了想道, “既然是感念舅舅的恩德,那么去见一见也无妨。请他到二楼的雅间。” 二楼雅间内,冀鋆不露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粗布衣裳的少年,只见他衣饰简朴,但是衣服洗得很干净,鞋子上也没有多少的尘土。 一口的外地口音,有点象河南,还有点象山东口音。皮肤黝黑。 但是当冀鋆看到那双露在外面的手时,却轻轻眯起了双眸。 此时,海棠将少年手里的画卷拿过来,缓缓展开。 冀忞一见,不由得暗自吃惊,画像上的人竟然跟舅舅有那么八、九成的相似! 只是画上的人似乎年龄更小一些,人更瘦一些,银枪素袍,威风凛凛! 冀忞没有见过舅舅这个样子,但是眉眼五官确切无疑,这就是舅舅! 冀忞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少年。她对自己依据描述画出人像很是自信,没料想面前的这个少年也有如此本事。 少年不知冀忞心中所想,见冀忞陷入沉思,以为她在怀疑自己动机不纯。 少年忙道, “两位小姐千万不要见怪!确实因世子爷救了我爹娘,我担心如果将世子爷的容貌画得常粗鄙不堪,或者是完全不像世子爷本人,那么小人如果感念恩德,岂不是念错了人?不知小人画的可像?” 冀忞点头道, “很像!撇去年龄,有九分相似!” 少年面露喜色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多谢两位小姐,在下告辞!” 望着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冀忞不由得蹙了蹙眉,怎么感觉这个少年奇奇怪怪的? 冀鋆捅了她一下,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有点奇怪?” 冀忞有些不解地点头。 冀鋆笑道, “他是装的!” 冀忞奇道,“为何?” 冀鋆道, “他的口音虽然是外地的,可是,后来他一不留神流露出来了京城口音。其次,他没有那么黑,他的双手做了掩饰,可是在翻过来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劳作的茧子,依稀可见他的双手很光滑,风吹起衣袖的时候,他手臂的皮肤格外白净细腻,因此,此人非富即贵!” 芍药忽然道, “小小姐,要不然你把这个人的容貌赶快给画下来,咱们去找大公子,还有两位世子爷,问问究竟是谁?好吗?” 冀忞认为可以,于是几人匆匆走入后堂,冀忞提笔便画了起来。 但是让二人大失所望的是,李宓见到画像之后却并不认识此人! 李宓道, “其实我在京中结交的人并不多,除了两位世子,还有几位国公家或者世家的公子。其他时候,就是在家习武练功,还有要处理一些李家军的事情,实际上我所认识的人远远不如两位世子,甚至远远不如许多高门的管家,不如我拿着这个画像去问一下他们?” 冀忞摇头道, “牵扯到舅舅,大表哥你还是先问问世子爷!若他二人也一无所知,再悄悄地打探。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些不宜张扬的地方。” 李宓觉得也很有道理。 正说话间,周彪闯了进来,道, “你们几个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冀鋆道, “正好儿,你快过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周彪一见,不假思索地道, “这不是五皇子吗?” “什么?”几人大吃一惊! 良久,冀鋆忽然不解地问李宓道, “你不认识五皇子?” 李宓一脸茫然地摇头道, “我,我为什么要认识他?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 冀鋆有点着急道, “上次在陈国公府,不是把你们几个和皇子给放到一起游园吗?你没见到?” 李宓想了想道, “当时确实是让我们几人去陪几位皇子,可是我因为有事耽搁了,晚了一些时候进的那个小园子。而我去的时候呢,五皇子又恰巧有事提前离开,所以我没有见到他。” 冀忞若有所思地道, “那是彼此完美地避开了!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冀鋆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点象夜空中滑过一颗流星! “等等!五皇子拿着世子爷,也就是你爹的画像来问我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李宓一脸迷茫。 那边周桓却皱起眉眉道, “你们没有发现吗?五皇子和世子爷得有六七分的相像!” 芍药忙凑道近前仔细看两幅画像,忽然间喊起来, “可不是咋的,好像五皇子和世子爷容貌的相象度比大公子和世子爷还高呢,该不会——?” 冀鋆忙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芍药的——手! 芍药自己用手捂住了嘴,冀鋆的手死死地捂在了芍药的手上!而芍药又用另一只手捂在了冀鋆的手上! 众人十分纳闷! 半晌,冀鋆“恶狠狠”地道, “不许乱说!” 芍药拼命点头! 主仆二人松开了手。 周彪道, “小丫头,你想说啥?” 芍药努力咽了一下口水,看看周围,清了清嗓子道, “你爹爹可能不是你爹爹,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这边,陈国公府中,尹宏正向陈拙鑫禀告,五皇子已经去“好邻居”了。 陈拙鑫微微一笑道, “不错,如果五皇子认定自己是李刕的儿子,那么即使不相信焦贤妃“杀母留子”,也可以解释为礼国公夫人为了保住儿子和礼国公府,杀了陈美人,如此,就更完美了!” 尹宏见陈拙鑫心情不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 “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国公爷指点!那陈美人因何而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福远宫出了内奸 尹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心地打量着陈国公陈拙鑫的表情,陈拙鑫微微抬起双眸,审视地看了尹宏一眼,颇具玩味,随即,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之后,嗤笑一声。 尹宏有点摸不清陈拙鑫的想法。 难道是国公爷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不是很聪明? 还是,真的如自己他所猜想的那般,是国公爷——? 只听陈拙鑫将茶盏轻轻放到桌子上,慢慢叹口气,道, “你是好奇还是有什么猜测?” 尹宏慌忙低头垂手而立道, “属下不敢!属下确实是有点好奇,因为陈美人之前在宫中又不是特别的得宠,家世也不显赫,五皇子在众多的皇子当中。也并不是多么的出众。但如今宫内宫外,为了这样一个死去多年的小小妃嫔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属下实在是不明白。手下是想,手下是想……” 尹宏不敢再说下去了。那个念头一旦涌上来,就再也遏制不住! 陈拙鑫抬手打断他的话, “你是想,如果是我做的,那么你就去把五皇子给处理掉,以绝后患,是这样吗?” 尹宏闭嘴不言,用沉默表达了他的心思被陈国公所猜中。 不料陈拙鑫忽然间大笑两声道, “你跟了我多年,竟然对我还是不怎么了解!你竟然还是怀疑陈美人是我派人下的手。” 言语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失望,又有点比手下高明的得意。 陈拙鑫略显失落地道, “我跟你说实话,我在没有成为世子之前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后宫的妃嫔,后来成为世子之后,也没有见过陈美人。倒是在陈美人死后,可能因为五皇子逐渐长大,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有关陈美人的情况。真正关注陈美人,完全是因为焦贤妃,她非常固执地要将五皇子养在膝下。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不得不帮衬着她达成心愿。” 尹宏内心竟然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尽管他与陈拙鑫手上都没少沾染鲜血,但是,害死宫妃和皇子,压力还是不一样。 陈拙鑫接着道, “陈美人究竟是被谁害死的,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事态发展需要是我们害死的陈美人,那么就是我们害死的!假如焦贤妃害死的陈美人这个结论对我们有利,那么就是焦贤妃害死的。我们只要在旁边推波助澜即可,至于真相是什么,又有什么打紧?” 尹宏见陈拙鑫心情不错,忙出言恭维道, “还是国公爷明智,没有让五皇子和李大公子早日碰面!” 陈拙鑫唇角浮现一丝得意, “礼国公世子常年驻守边关,见到他的人不是很多。五皇子长在皇宫,也没有太多人见过。他与世子相像,也没有几人注意到。因为众人也根本想不到!但是,如果他二人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就难免令人遐想。” 如果五皇子也能入局争夺储君之位,那么储君之争将会更加激烈。 愈演愈烈之下,难道,圣上还不下力气去解开这个谜团? 时处盛夏,随着陈美人的案子一点点地推进,很多的苗头若有似无地指向了焦贤妃,导致焦贤妃在宫里的风评也越来越差。 焦贤妃也感觉出来整个宫中是似乎出现了一些不好势头,不再象前些年那般,她圣宠优渥,顺风顺水。 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令焦贤妃心中有一些惊慌,有一些不安。 最令焦贤妃意外的是,一向不争不抢,为人温文尔雅,兄友弟恭做到极致的的四皇子,竟然在宫中命手下打了宏公公! 如果说是二皇子,甚至是三皇子令人打了宏公公,焦贤妃都不觉得意外。 二皇子整日介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虽然没闯出什么大祸,但是小麻烦总是不断,保不齐某日心气儿不顺,宏公公踩到了他的尾巴,二皇子暴怒也不奇怪。 至于三皇子,虽然与五皇子一样都是自小没了娘亲,但是三皇子生性敏感多思,多愁善感,又生了一副人神共愤的脸,目下无尘惯了,说不定忽然间就是看着宏公公不顺眼,也能理解! 偏偏是这个一向淡若清风的四皇子,让人打了宏公公,焦贤妃觉得,这里面一定不简单,如果说没有韩德妃的指使,她就把整个福远宫吃下去! 虽然宏公公一直狗仗人势,在宫中飞扬跋扈。 但是洪公公不会不知道分寸,至少对皇子不敢不敬,在皇子面前不敢嚣张,至少不至于主动去招惹四皇子,那么四皇子又是哪来的怒气? 难道是因为为他所选的皇子妃他不满意? 焦贤妃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和风头,也为了收买人心,焦贤妃拿出自己的份例银子让内务府购置了许多的散碎冰块儿,送到各宫。 不仅送给太后,皇后和高位妃嫔,一些低阶妃嫔也有份儿。 太后皇后等人本身自己并不缺这些冰块儿的供应,但是一些低级妃嫔以及一些小宫女小太监们极为欢喜。 在这样的夏日里,能够喝上一碗冰镇的糖水犹如珍馐美味一般。一时间,倒也让焦贤妃的恶评有了一些扭转。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赞美焦贤妃的声音逐渐多了一些。 可是没有人想到,在焦贤妃自己管辖下的福远宫合宫上下,除了她信任的几个心腹如梁公公宏公公等人。 其他人都在忍受着折磨。 跪着的几排宫人前面摆着连个炭火盆!每个人被炙烤得热汗淋漓! 膝盖处都是一汪一汪的汗水! 而身后,是两大盆的冰块! 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正拿着大扇子扇着冰! 丝丝凉气从后背袭来! 前煮后冰! 冰火两重! 焦贤妃被怀疑谋害陈美人的证据之一,就是在宏公公的住处发现了陈美人的一颗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是陈美人在生下五皇子之后,不知为何,晚上看东西很模糊,多点上几根蜡烛也不管用! 太后娘娘特意赏赐了这颗夜明珠给陈美人! 说来也神奇,有了夜明珠,明明光线似乎并不是多么强烈,可是,陈美人竟然神清目明! 但是在陈美人死后,工人报告说陈美人床头的夜明珠不见了! 宏公公痛哭流涕地向焦贤妃赌咒发誓自己根本不知道这颗夜明珠的事情! 即使是宏公公收受贿赂,那么如此贵重的礼物,他也应当记得是谁送给他的。 除非,送他之人有意没有提及这是“夜明珠”,而宏公公只以为是普通的宝珠! 再有,就是被人偷偷放进了宏公公的卧室。而宏公公还不察觉。 焦贤妃很是恼火,有人对宏公公栽赃陷害,其目的岂不就是,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福远宫出了内奸,焦贤妃不能容忍! 第一百八十三 虚伪还是冷酷? “阿气!阿气!” 骤冷骤热之间,有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忍不住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随着喷嚏,有的太监宫女的鼻涕也一并流了出来。 焦贤妃见状嫌恶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宏公公一见焦贤妃不喜,不由得大怒, 怒喝道, “掌嘴!” 有太监上前,因为不想沾上被打之人的鼻涕眼泪,于是行刑的人就用竹板“噼里啪啦”一顿打! 转眼之间,几个打了喷嚏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就被接连扇了几个耳光! 有的脸立刻红肿起来,而有的鼻子流出了鲜血!混着鼻涕,糊满了脸和衣服。 “母妃!”五皇子心下不忍。 而十三皇子被梁公公牵着,也是瞪大了眼睛,眼中惊恐不已! 焦贤妃不为所动,语气寒凉, “皇儿,我要给你和你逝去的娘亲一个交代!这个世上,只有你的娘亲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但是可惜如今你的娘亲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于是便有人趁机兴风作浪,对你我母子进行挑拨离间。我知道这件事情在你心头是一个刺!如果母妃我不把这根刺拔出来,试问你我母子将来如何相处?母妃又如何自处?如果你娘亲泉下有知。知道你我母子二人就此离心离德,被奸邪小人所利用,又如何能够安生?” 焦贤妃眉眼笑得温柔又妩媚,爱怜又惋惜,可是她这副尊荣,落在五皇子眼中,却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五皇子心中一阵紧缩,看着眼前瑟瑟发抖、冷汗涔涔、泪水涟涟的宫人们,泛起一阵阵汹涌的无力感。 你觉得你被冤枉,你去调查!你或者自己找出凶手!找出栽赃之人! 或者,就是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等着大理寺和内务府的调查结果。 你如此做,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如此做,岂非令福远宫上上下下全都怨恨于我? 福远宫人在焦贤妃威压之下,又前有火炉,后有冰块的夹击之下,有四个小宫女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即便这样,焦贤妃依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五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尽管他不喜欢焦贤妃,不得不在焦贤妃跟前委曲求全,顺带不喜欢福远宫,也不喜欢福远宫里的人。 但不表示他能够看着焦贤妃折磨这些不相干之人而无动于衷。 五皇子自小没了亲娘照拂,辗转被上官淑妃,韩德妃抚养过,二人有自己的子女,对他也算亲厚,但总是不如亲娘。 五皇子在还不知道什么是是非曲直,善恶美丑的时候,首先要琢磨的是,做什么父皇才会欢喜,怎么做,上官淑妃和韩德妃才不会生气。 有一次,四皇子生辰的时候,恰好有个宫女犯了错,在给四皇子上菜的时候打翻了汤羹,这往大了说,是冲撞皇子,给皇家带来了晦气。 往小处说也就是打坏了贵重器皿。 宫女吓得抖成了筛子。 当时,皇上问四皇子如何处置。 四皇子正正衣冠,拉着懵懂无知的五皇子走下座位,向皇上跪下,正色道, “父皇,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今日是儿臣生辰,又是五弟的母妃离开的日子,这个宫女曾经侍奉过五弟的母妃,想来思念旧主,一时失神。恳请父皇看在她感念旧主的份上,绕了她的无心之失!” 一席话,令皇上龙颜大悦,不仅没有惩罚这个宫女,还依着四皇子的恳求,将这名宫女安排照顾五皇子,时时给五皇子讲述一些陈美人的旧事。 由此,五皇子深受影响,便偷偷观察四皇子所做作为,见他不仅对待大臣彬彬有礼,即使对宫女太监也是和颜悦色。 久而久之,五皇子在离开明睿宫后,也养成了对下人很宽仁的处事风范。 最后,五皇子“扑通”一下跪到焦贤妃的面前道, “母妃,你放过他们,嗯,儿臣相信母妃不会对对娘亲不利。而且相信整个复员工也不会对娘亲不利。他们好多人都没有见过娘亲的面,甚至还有好多人在是在娘亲离世之后才进的宫。儿臣实不能相信他们会与此有关,即便是一不留神与娘亲的死有有了一些的瓜葛,儿臣相信这里面也极大可能是误会。恳请母妃放过他们,就只当替儿臣死去的娘亲积福积德。” 言罢,五皇子伏地苦苦哀求。 焦贤妃自己生的十三皇子则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福远宫的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消息传出,冀忞面现嘲讽,冷笑一声, “焦贤妃的目的就是等着五皇子说出这句话,堂姐,你能够理解吗?” 冀鋆点点头, “我能够理解。” 利用五皇子的善良,逼迫五皇子就范。 用无辜者的鲜血来洗洗刷她自身的罪恶。 纵然她有“杀一儆百”的苦衷,只是,用别人的血表达自己的委屈,这“苦衷”又何其龌龊!何其肮脏!何其讽刺! 冀鋆想起前世,有位师兄的科室领导,最为擅长这样慷他人之慨。 当时师兄的单位每人都有“年薪假”,根据工作年限: 工作不满十年的,可以有五天的假期,如果从周一到周五连续休息,加上前后的周六和周日,可以连续休上九天。 工作十到十五年的可以休十天,而十五年以上工龄的有“十五”天的“年薪假”。 但是师兄的科室领导,那个时候为了给自己积攒政绩,忽然之间就跟单位提出全科室全年不休假! 甚至周六周日全科排班主动到单位“义务奉献”。 最后,竟然是连办公用品,比如笔,纸张,洗手液或者肥皂,等等,全都不发。 理由是: “单位每月给你们发了那么多的工资,你们怎么还跟单位斤斤计较呢!你们应该热爱单位,应该把单位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你每月的工资给家里买了多少东西?又没有要求你们给单位也花那么多的钱!还不知足!还好意思要办公用品!” 领导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副痛心疾首,同时也毫不掩饰地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单位是他的家族产业,而他给这些人提供了生存的物资,是科室其他职工的恩主! 他现在做的,是一件已经非常,非常仁慈,而且普天之下再也没有这般仁慈的事儿一般! 可是,他自己开着“丰田帕兰达”,却没有给单位买一个小三轮! 需要拉重点的东西的时候,他也让人去雇车,从来不曾把他的“帕兰达”贡献出来! 后来,这位领导犯了事儿,灰溜溜地调离了单位。 科室任命新领导之后,新领导第一件事儿就是问大家,需要什么办公用品不? 新领导不无讽刺地道, “要人上阵打仗,得发武器,发子弹,赤手空拳,让人去送死吗?” 冀忞则想起前世,当时她还在福远宫的时候。 某日,秦贵妃的儿子八皇子忽然出现梦魇。 有人说,是因为有人在宫里用了压胜之术,诅咒八皇子。 当时秦贵妃的父兄正好在南疆与当地的反叛力量交战正酣。 尽管皇上并不是多么喜欢八皇子,对秦贵妃也就是客气而疏离。 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出现了秦国公的亲外甥被人谋算的事情。 秦国公家很容易就会想到是皇家认为秦国公“拥兵自重”,借此表达不满。 所以给秦国公一个教训:你的妹妹和外甥在宫里,还不是任人摆布! 除非你秦家不想要这个嫡女,抑或不想要这个外甥! 从秦贵妃的角度来讲,她认为是因为如今自己父兄得势。不管宫内和宫外,都对秦国公一家虎视眈眈,见不得他们秦家好! 尤其是当时楚魏之争,争的正激烈,有的人也见不得八皇子好!想借此机会打压八皇子! 不管八皇子有没有想法争夺储君之位,但是如今的情势之下,以贵妃之尊,而且又有外有秦国公的大军压境,难保皇上不妥协! 皇上命皇后合宫彻查! 无论如何,在宫中行“压胜”之事,不能容忍。 就在整个后宫挨个宫搜查之际,焦贤妃却做出了一个令大家震惊的举动! 她听人说,用人的鲜血可以测出真相。每个人如果贡献出足够多的鲜血,法师就可以测出这个人是不是施行“压胜”之人。 于是焦贤妃不管此话真假,便让整个福远宫的人,包括像冀忞这样刚入宫的低级嫔妃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必须要自行献出一碗鲜血! 冀忞起初没当回事,可是当看到眼前的那个碗比平日自己吃饭的碗足足要大上两三倍的时候,不由得也心惊胆战。 但是,焦贤妃一声令下,又谁敢不从? 很快就听到说有的瘦弱的小宫女、小太监,在还没集满一碗血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 冀忞心中十分惊惧,她那时候心绪不佳,入宫后,衣食起居诸多不适,原本就不胖,入宫之后,更瘦弱了一些,身体情况比之那些日常做些活计的宫女太监要差很多! 后来,冀忞忽然间想起外祖母曾经教给她一个可以混淆视听的方法。 冀忞偷偷拿出一小瓶药,这个药据外祖母说在关键时候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就是这个药可以将各种动物的血,鸡血也好,鸭血也好等这些动物的血混到一起,静置一盏茶的功夫后,再滴进一滴人血,这样便会混淆气味,即便是狗那样灵敏的鼻子也闻不出来里面只要是动物的血。 冀忞便用这个方法蒙混过了关! 跟当时比,此刻的焦贤妃都已经是仁慈!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五皇子和李国公世子的容貌相像的事情,在周桓、周彪和冀家姐妹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但是大家都心有灵犀地缄口不言,不过即便是不提,也不等于这个事情就不存在。 终于,李宓忍不住开口道, “我相信我爹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大家互相看看想,不知道怎么样接这个话。 李宓的意思是说,他爹并不会是那种色字当头后不管不顾的人。 李刕虽然有两个姨娘,但在他这个品级的人里面,后院属于非常清静,否则,王氏也不会如此骄横。 如今的时代,对男子比较宽容,李刕的应酬少不了,逢场作戏的可能不是没有。 但是李宓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的爹爹敢染指皇上的女人。 这是欺君之罪!要灭门的! 冀鋆见过李刕的两个姨娘,容貌确实美,但是不是那种妖艳摄人,会把人勾得失魂落魄那种女子。 两个姨娘知书达礼,才貌双全,气度和类型上跟贵姨娘有点象。 不知道为何,冀鋆看到贵姨娘,想起的就是《红楼梦》里的妙玉。 而苏瑾,让冀鋆想起的是跟贾琏在一起胡混的多姑娘,和鲍二家的。 袁姨娘和祝姨娘有点类似贾政的赵姨娘和周姨娘。 洪培菊口味比较杂,荤素不忌。地摊的炒饼炒面也吃得,高档酒楼的龙虾鲍鱼更好。 但是,李刕不一样,李刕的教养和素质,决定了他眼光清高,甚至是目下无尘。 不过,少年时期的礼国公世子和皇上也曾经交往甚秘,那么在互相交往之间,会不会出现像嬴政的母亲赵姬和吕不韦之间那样的事情? 据说当年吕不韦便将自己怀孕的姬妾送给了嬴政的父亲。 因此野史中传言说,嬴政是吕不韦的亲生骨肉。 如此一想,五皇子是李刕的骨肉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好比当年,洪培菊为了讨好拉拢陈拙鑫,不就是将苏瑾送到了陈拙鑫的床榻之上! 那么在李宓出生前后,他们二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往,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看着李宓和冀忞的举止做派,又觉着礼国公府的家风甚严,不至于如此,除非,李刕也不知道内情。 但这个可能性似乎也不是很大,四下看看众人,其实冀鋆能想到,周彪和周桓也自然想的到。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半晌不语的周桓忽然间开口。 冀忞看了周桓一眼,微微颔首不语。 冀鋆心道,得,我来捅破窗户纸! 于是试探着道, “你是说五皇子长得像陈美人,而陈美人,或者因为这样是那样的原因,或者没有啥原因,就是跟世子爷长的有点儿像,因此,五皇子碰巧就跟世子爷相像了,是不是这样?” 见周桓没有反对,冀鋆边思索,边组织着语言道, “其实人的容貌受很多因素的影响,有的时候像母亲,有的时候像父亲。有的时候呢,可能跟父亲母亲都不像,像的是他们的舅舅,或者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等。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猜测,五皇子不像当今的圣上,而是与陈美人容貌相近,陈美人又在容貌的主要特征上跟世子爷非常的相近!” 周桓颔首,微微蹙眉, “那么,是不是陈美人看出了这一点之后,为了不影响五皇子的未来,选择了主动赴死?如此,将来即使众人发现了世子爷和五皇子的容貌相近,一朝天子一朝臣,五皇子被刁难,五皇子完全可以说,自己酷似他母妃,而他母妃已死,死无对证,谁又能置喙什么?” 冀忞轻轻叹口气,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长远计。” 周彪闻言也点头道, “是啊,我们对世子爷印象不深,但是皇上自幼跟世子熟识,他总不会看不出来五皇子和世子爷的容貌相近。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对五皇子比较关心,付以重任,说明此事在皇上心里并不是一个介需要介怀的事情。” 众人闻言稍稍舒了一口气。 接着周桓又道, “对了,纪大小姐,你不必,你不必着急出去躲难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焦贤妃并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冀鋆有些奇怪,依着焦贤妃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啪啪打她的脸,她能不报复? “咋了?转性子了?大彻大悟了?还是她如今主要忙着洗脱谋害陈美人的嫌疑,顾不上我了?或者,十三皇子闹叛逆?她一脑门子官司?要么,有新人得宠,威胁她的贤妃位置?” 冀鋆把能想到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李宓忍俊不禁,宠溺地看着冀鋆摇头叹气。 冀鋆白了他一眼,笑啥,有啥可笑的!大哥,那是焦贤妃! 没事儿找抽型的,如今,有了事儿,不找抽,我能不急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桓缓缓摇头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据有人从福远宫打探出来的消息说,焦贤妃并没对你二人特别愤怒,相反确实极为恼恨陈国公。话里话外认为是陈国公与你们勾结在了一起,鼓动你们在淮安侯府策划了这个事情!” 冀鋆简直无语,她们,与陈拙鑫联手,对付焦贤妃? 这从何说起啊! “她,信了?” 不会虚晃一枪,等着放大招? 艾玛,还是准备跑路! 本来,如果焦贤妃真的喊打喊杀的,冀鋆还真不是特别怕! 这回,焦贤妃改变路数了,冀鋆反倒没有底。 冀忞咸咸地开口, “堂姐,她会信的!” “啊?”冀鋆有点懵。 冀忞抿嘴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堂姐,你忘了?你说焦贤妃这种人只长块头,不长脑子!” “我?说过?”冀鋆也不敢确定。 她穿越过来之后,说过许多“雷人”之语,哪里都能记住? 冀忞点头,道, “焦贤妃很少动脑子思索一件事情的因由,也不屑于分析里面的厉害关系,只要有人,且这个人是对她有威慑力的人,说出的事情,哪怕是无稽之谈,她也深信不疑!” “小小姐,可是,我对焦贤妃也没啥威慑力啊!”芍药鼓足勇气插了一句。 “你,咋了?”冀鋆隐隐感到有点什么情况。 芍药有点胆怯地对冀鋆道, “我那天跟美琳小姐吹嘘,说宝茳小姐到我们这里,是陈国公帮的忙!我不是担心美琳小姐怀疑咱们给螃蟹下药嘛!这样,美琳小姐认为,咬住侯爷的螃蟹是陈国公动的手脚,咱们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啥?”冀鋆觉得天雷滚滚,不反对你编瞎话,好歹你编的顺溜点! 陈拙鑫闲得蛋疼,到淮安候府给螃蟹下药! “芍药做得好!”冀忞赞道! 看着冀鋆有点不解,冀忞缓缓解释, “堂姐,美琳在陈国公府吃了亏,她现在特别想看到陈拙鑫倒霉,焦贤妃又没有脑子,美琳便利用此机会让二人生了嫌隙,日后,陈拙鑫必然会处处被掣肘!” 冀鋆了然, “是啊!如今,美琳也是有分量的人了!焦贤妃自然会信她多些!这也是拉大旗作虎皮?” 恪吉居里,美琳笑盈盈地看着洪相林道, “相林兄长,这两个姨娘兄长可还满意吗?” 洪相林“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美琳,恨恨地道, “还算凑合!但这是你欠我的,可别指望再让我为你做什么!” 美琳含笑不语,将手中的瓷瓶推向了洪相林一边道, “兄长,这个是用冀鋆的血配制的药,兄长需要在子时分三次把它喝下去。” 洪相林没有接药瓶。 美琳也不急, “兄长,可是还有什么地方觉得妹子做的不对?兄长不妨直言!” 洪相林道, “你如此折磨我姨娘,还想让我再帮你?哼!做梦!” 美琳咸咸一笑,施施然道, “相林兄长真是孝顺,妹子佩服!但是苏姨娘又蠢又笨,人又下贱,又不为兄长你和玉颜姐姐积福积德,苏姨娘把玉颜和兄长你连累至此,兄长还惦记着她,妹子真的是替兄长不值。” 言罢,美琳无比惋惜地叹口气。 果然,洪相林表情有所松动。 洪相林此生最为痛恨的一件事就是他是从苏瑾这个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哪怕不是夫人杨氏生的,是贵姨娘生的,也比苏瑾生的强! 美琳接着缓缓地道, “要知道,此次本应该是玉颜进皇子府,我无论从容貌上还是才情上,都不及玉颜。如果玉颜进了皇子府,兄长你便是皇子的大舅兄。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比兄长更风光?可惜呀,有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姨娘,生生地拖累兄长几乎丧了的性命。兄长难道认为,苏姨娘她不是罪有应得?” 美琳一番情深意情的话让洪相林垂下了眼眸。 美琳心中闪过一丝不屑,她跟洪相林兄妹二人相处时日甚多。知道如何打动洪相林。 洪相林并不是说多么心疼苏瑾,他只是觉得他用牺牲苏瑾换来的好处还不够而已! 没有关系,交易嘛,可以讨价还价! 美琳凑近洪相林的耳畔道, “我告诉冀家丫头,苏姨娘的血可以解“葡涟”的毒,不过,冀家丫头将信将疑,再者也不知道怎么用苏姨娘的血解毒。咱们不一样,咱们知道,如果,咱们先帮助主子把冀忞身上的秘密解开,将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就是淮安候爷,甚至是淮安公!跟礼国公,宁国公他们一样尊贵!”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投资有风险,拍马需谨慎 福远宫中,焦贤妃的心腹胡嬷嬷道, “娘娘,陈国公和冀家两个丫头勾结到一起,如此羞辱是咱们二老爷,难道就此罢手吗?” 焦贤妃抬手拾起一只步摇对着镜子比划一下,觉得款式与自己的装束不是很适合,于是放下,又随意扫着妆奁中的其他头饰,淡淡地道, “就随他们去,其实呢,我这个叔叔也是活该,给他什么样的好女人,他也不知道珍惜。听说这个丫鬟前一阵儿有过身孕,要不是被苏瑾折磨,也不会流掉一个孩儿,如此的话,说明这个沉颖还算好生养,没准儿能为叔叔开枝散叶,也未尝不可。” 焦贤妃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什么德行。 纵然给他找到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他也是不知道珍之爱之,对她叔叔而言,无非是多一个床上的玩伴而已。岂非暴殄天物! 焦贤妃出面为叔叔寻了这样一门亲事,只是因为原先的婶婶死相十分难看。 据说实在受不了他叔叔的一些不堪入目,不堪入耳的行为,又慑于焦贤妃,不能和离,也不许自请下堂,最后了无生趣,羞愤自尽。 因此,许多人家虽然知道这是侍郎的弟弟,贤妃的叔叔,即使要巴结,也没有想象当中的趋之若鹜般追着赶着送女儿。 甚至有的小门小户的家中也都不愿意将女儿送到这样的火坑当中。 但是焦贤妃此前用了“食髓蛊”,需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制成一些丸药加以调理,才能够使她容颜不老,肌肤犹如孩童般细腻光洁,而且姿容更显秀美。 焦贤妃不无得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与初入宫时分几无二致。 焦贤妃跟秦贵妃年差年岁相近,但是,焦贤妃本身眉眼就比秦贵妃柔美一些。 同时秦贵妃出身武将家庭,眉眼轮廓略显粗犷,又不善于温柔小意。 而焦贤妃用了“食髓蛊”之后,真是肌肤盛雪,貌美如花。 与秦贵妃在一处,起初还不显如何。 但是随着二人都育有子嗣之后,逐而渐之,秦贵妃看上去要比焦贤妃老上许多。 二人一对比,高下立现。 这也是秦贵妃和焦贤妃一直不睦的原因之一。 焦贤妃靠着叔叔的血,保持着容颜不老,保持的精力旺盛,保持着年轻的体态,而且叔叔还帮她做了一些见不到人的事情,她自然也要为叔叔做一些事情。 焦贤妃的叔叔也没有别的爱好,无非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就是想要自己的儿女。 很久以前,焦贤妃流露出为叔叔子嗣担忧的心思之时,立刻有许多人为了讨好焦贤妃,以着各种名义给他姑叔叔送了一些妾室,但是到现在为止,他的叔叔也没有个一儿半女。 他叔叔于是向焦贤妃抱怨,这些人故意坑他,故意送不能生养的女子给他,为的是断他的后! 从小处说,是看不起他们焦家! 从大了说,是没有把她这个贤妃娘娘放在眼里! 要不,你看,给别人家送去的妾室都能生儿育女,给他的就生不出来? 焦贤妃是个极度护短,且不讲道理之人。 听叔叔这么一说,立刻勃然大怒! 找个由头把那些送女人拍马屁的人,一顿收拾! 当时,陈国公帮助焦贤妃把这些人“修理”得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陈拙鑫当时仕途正处于上升期,他并不想很明显的表现出与焦贤妃和焦侍郎的交往过密。 但是焦贤妃交代的事他又不能不做,于是陈拙鑫便在朝堂上开始了一场小范围的清洗。 被清洗的人员筛选条件如下: 首先是陈拙鑫看着不顺眼的! 其次是焦贤妃要收拾的! 然后是几位郡王和秦国公不喜欢的! 最后,是啥背景也没有,朝廷上没有任何有分量之人愿意为之出面解释,说情的。 这些人都是中低级官员,但凡在朝中做事,但凡是人,又哪里能没有疏漏的地方? 很快,陈拙鑫便地抓住了几个人的把柄,而同时他又联合秦秦国公以及几个像广宁郡王等皇亲国戚。 这些人对那些趋炎附势之人,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大家在朝中论身份尊贵,论权势威严,不相上下,可是那帮人作为狗却只向焦贤妃一个人摇尾巴,这就不可饶恕。 尤其摇尾巴又摇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等于打旁人的脸? 于是便借此对他们也进行了一番打压,以彰显他们各自在朝堂上的分量和地位。 就这样,陈拙鑫不露痕迹地借力打力,连削带打,整治了许多人,也树立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威信。 此后,大小官员开始对焦贤妃和焦侍郎“敬而远之”。 拍马拍到了马蹄子上不说,还损失惨重,谁还能总上赶着找抽? 起初,焦贤妃很是得意,觉得在前朝后宫自己再无需仰人鼻息,可是渐渐地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大家都开始躲着她和她的爹爹,时日一久,狗腿子越来越少,办点事情越来越难! 如同明星没了粉丝,还算啥明星? 渐渐地,焦贤妃才开始在心里一点点地琢磨,叔叔的后宅有这么多的女子,虽然也有欢场女子,她们可能是用过一些不利于孕育子嗣的药物,但是还有好几个是来自贫寒家境里的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总不能这些人个顶个地有问题? 十有之是他叔叔的问题!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焦贤妃就开始对自己的叔叔越来越不满! 后来,焦贤妃又听人说,如果有哪个女子生育能力旺盛的话,那么也可以弥补男子的弱处。 有的时候,焦贤妃被他叔叔闹的很无奈的时候,她甚至都有点恨那个自尽的婶婶,恨她的婶婶过于迂腐。 如果她的前婶婶能够私下里与人苟合,有个一男半女,这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作他叔叔的,你说多好? 何必弄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因此,起初听说陈拙鑫和冀家丫头合谋,将侯府的宝茳小姐换成了一个丫鬟。焦贤妃很生气。 不过很快,焦贤妃转而又一想,如果沉影做了继室之后,为了保持住这个正室夫人的位置,或者不甘寂寞,偷偷跟别人有了孩子。然后以此来继承叔叔的香火,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假如冀鋆和冀忞知道焦贤妃这般心思,怕是,要无语,无语,再无语。 无论如何,二人也不会想到焦贤妃不追究她们是因着这个原因。 不过,对那些给焦贤妃的叔叔送了人,又招惹了一身麻烦的人,冀鋆倒是有点感触,这有点象前世那些玩股票的人,看准了目标,可以赚钱,甚至一本万利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没有看准,就是血本无归。 但是,对于焦贤妃这样的人,冀鋆得出的结论是,要么抱个更大的大腿,用这条大腿牢牢地压住焦贤妃,让她彻底不能兴风作浪! 要么,就是凭一己之力,跟焦贤妃死磕到底! 芳华居中,洪培菊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如今头痛头晕的情况改善很多,在旁人的帮助下,可以勉强坐起来,但是,只要一站立起来,还是会头晕!遑论走几步! 因此,自从那日跟宝茳闹那一场之后,洪培菊还没有走出过房间! 随着洪培菊缓慢的恢复,洪培菊逐渐猜到,那几只螃蟹的钳子上面肯定有什么毒!只是,他如今动弹不得,没有办法找出自己的药解毒。 多年前的一天,洪培菊在郊外的庙中避雨时,遇到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当时发着高热,而且双目紧闭,全身蜷缩,口唇干涸,看样子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日,看样子不要说治病的药没有,怕是都没的吃喝。又赶上下雨,便是雪上加霜一般。 洪培菊一时心软,便将这个人救回了自己的侯府。 洪培菊觉得这个人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眉眼清秀,很是面善,不象那种凶神恶煞般的江洋大盗。 心道,如果此人家境不错,以后就多个朋友。 如果来自穷苦人家,便留到府里做个家丁。要是识文断字的话,留在府里做个账房先生或者教书先生也不错。 一念之间,洪培菊将年轻人救回了府里。 年轻人在昏迷之中,嘴里时常念念有词,叨咕着一些东西,有的时候听着像是经文,有的时候听着像是数落着药材的名字,洪培菊猜想也许这是一个药房的伙计或者学徒。 后来,年轻人病体稍有好转之后,便恳请洪培菊借给他一些笔墨纸砚,说他要写一些东西。 说这些东西,如果不马上写下来便会忘记。 忘记之后,将会有很大很大的损失,说是后患无穷也不为过。 洪培菊鸿想,既然已经花了许多的银钱去求医问药,人都已经救回来了,就不差这些笔墨钱,于是便安排他在书房。 洪培菊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番安排,彻底改写了他日后的命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洪培菊的依仗 洪培菊的书房藏有机关密道,这是他们洪家刚入住这座宅子的时候,洪培菊的太爷爷吩咐匠人秘密督造的。 只有洪家的嫡长子即侯府世子,或者说是下一任的淮安侯才知道这个密道和机关的存在。 洪培菊将这个年轻人安排在书房。 书房的棚顶有几面镜子,镜子被安置的很隐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而书房的地板之下则是密道和暗室。 书房的地板有几个被隐藏极深的小孔,通过小孔可以看到棚顶的镜子里所反射的室内的情况。 便是通过这几面镜子,洪培菊看到了年轻人记录的东西。 起初洪培菊只是好奇,但是慢慢地,他发现年轻人记录了一个又一个的方剂和一些用药用毒的口诀。 但是由于角度所限,有一些用药和用毒的配方无法完整地看到。 所以后来洪培菊按照他记下来的的配方去去配制药物或毒剂,效果并不好。 有的是疗效差,有的毒力弱,或者解毒力度不足。 因此,此后的多年,洪培菊便一点点研究这些毒药和解药的配方。 比如,有的方剂中有十味药,但是其中两味没有看到。 洪培菊便开始逐一找药物填充进去尝试,久而久而,还真是有了一些收获。 这里面,也是是洪培菊“瞎猫碰到死耗子”,大海捞针中幸运地恰好找到了它原有的配方。 也可能是洪培菊千百次尝试之后,找到了一个恰好可以替代缺失成分的药材。 也或者,洪培菊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创造出了新的毒药和解药,这就不得而知。 但是,洪培菊手中的一些方子却实实在在的有效。 当握有这个武器之后,洪培菊顿时信心大增。 只是他这项绝技不能够宣之于口也,用武之地又甚少,他又不能够轻易地展现这个这个秘密。 制毒,用毒,是权贵们不排斥的手段,但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因为,没有办法大张旗鼓地找买家。一时之间洪培菊也有一种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 洪培菊放眼京中权贵,他才发现自己家,已经被边缘到了一个不能再边缘的位置。 当然,即便是家族鼎盛时期,也不曾到了核心的地位,但是毕竟是接近核心。 如果,计算的方法稍微粗略一些,范围稍微扩大一些,当时的淮安候多多少少也算在“权力核心”扩大的范围之内。 但是此刻,到了洪培菊做侯爷的时候,除了一个爵位,除了逢年过节,或者重大礼仪活动的时候,朝堂上还有他一个位置。其余的时间,自行安排! 此时的朝堂上的有这样几股重要的势力。 一派是清流派,也就是以南宫皇后一家以及齐相为首的文官一派。 其次是精明能干的几位皇亲国戚,比如广陵郡王,江夏郡王,以及大智若愚的荣安郡王。还有几个平时既没声又没影儿,似乎冬眠一般的王爷,但却都不可小觑。 比如,那位启晴县主的爹爹陇安郡王。 再一个就是武将一派。其实他们淮安候府也算是勋贵世家,只不过如今他们已经是没落,在军队当中也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这一派便是以秦国公和礼国公为首。 还有一些势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或者是说参与政事的频率不是很高,但是势力却不可小觑的一些,应该算是逍自成一脉的逍遥派。 比如和瑞长公主,再比如璐太妃。 如此一来,皇上就处在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之中。 皇上登基也属偶然,由于前面他的几个兄弟,争的太厉害,等于数败俱伤,最后先皇只有选择他。 因此,皇上如今没有占据绝对优势的,压倒性的力量。 上述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洪培菊没有办法挤进去。 此时,焦贤妃的势头犹如异军突起般逐渐开始风头渐盛。 洪培菊敏锐地察觉到焦贤妃是一个突破口,还有一个就是,由庶子成为世子的陈拙鑫! 为了接近二人,洪培菊乔装改扮成货郎和小摊贩埋伏和隐匿在焦贤妃父亲焦侍郎的府邸周围。 经过一段时日,洪培菊发现焦侍郎是一个还算守守规矩的人。 来往的宾客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但还是让洪培菊发现了焦贤妃的叔叔有问题。 宫中之人常常是大模大样进出侍郎府之后,就七拐八拐地拐到了焦贤妃的叔叔家中。 接着洪培菊又开始重点关注焦贤妃的叔叔焦宇程。 便是在监视焦宇程的过程中,陈拙鑫发现了洪培菊的举动,进而二人勾结到了一起。 洪培菊的病榻前,尹宏气定神闲地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洪培菊,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侯爷这是终日玩鹰却被鹰琢了眼!” 洪培菊心中气闷,他哪里想到宝茳真敢跟他拼命! 而且,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自己过于自信,过于大意了。 洪培菊的懊恼不加掩饰。 尹宏不再废话,直入主题,他深夜前来,既不是为了客套,又不是为了关心洪培菊的伤势,而是替陈拙鑫传话, “侯爷还是好好思量思量,您虽然聪明过人,可是终究是半路出家,那几个方子在您的手里,又有多少用处?除了能对付几个下人,对付对付您的几个不听话的子女,难不成您还敢给郡王也和国公爷下药不成?” 尹宏来向洪培菊讨要配方,陈拙鑫身后之人认为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是奇药岭的传人,即使不是传人,也跟奇药岭渊源颇深。 而奇药岭的药,据传也是解开礼国公府秘密的途径之一。 洪培菊闻言不满地道, “国公爷这是要为主子建立新功?连我这点子小把戏也不放过?我不过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弄点名堂,算是自娱自乐而已。国公爷能力出众,何必再与我争?” 尹宏见洪培菊“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也是不满, “侯爷,何必说得这般难听?大家一起谋滔天富贵,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您投奔国公爷和贤妃娘娘,也是您情愿的,可没人逼您!” 洪培菊气得要起身,一动怒,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疼痛让洪培菊瞬间冷静,他还没有资本跟陈拙鑫撕破脸。 他和陈拙鑫,焦贤妃筹谋的事情,其实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滔天富贵,但是前提是,自己不能在赢了牌面的时候失去筹码。 如今,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就拖延揭开筛盅的时间。 他洪培菊不怕拖,总之拖了这么久。 但是,洪培菊感到,有些人拖不得了。 比如,焦贤妃! 坊间隐隐传言,说三皇子,四皇子成亲后,“立储”之事就会很快提到日程。 在没有“立储”之前,他们揭开了礼国公府的秘密,甚至可以左右“立储”! 秘密在哪个皇子哪里,哪个皇子就是“储君”! 即使不参与“立储”,至少,是大功一件,无人能及! 而且,因为这个秘密是利器,还不会被“狡兔尽,走狗烹”! 等于,富贵外面又包了一件护身符! 冀家姐妹在侯府,他有的是时间! 洪培菊捂着头做痛苦状,语气慢慢舒缓道, “我也没少为娘娘和国公爷出力,可是,你看我如今得到了什么?这次我受伤不轻,也不是假的。我的药那般有用,我用在自己身上先让自己舒服几天不好吗?罢罢罢,你回去告诉国公爷,如今,我需要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动怒,你看看,我如今下床都艰难。请转告国公爷,等我恢复一些后,再做商议。” 尹宏毫不意外,洪培菊的脸皮厚,“拖”字决简直就象在衣袋里装着一般,随时随地掏出来! 他就说,当初,把冀家姐妹放在淮安候府大错特错! 但是,国公爷求“稳”,担心最后人财两空,招来“万人恨”! 尹宏淡淡地道, “侯爷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侯爷的方子能不能解开礼国公府的秘密还尚未可知,即使有这个能耐,侯爷如果不抓紧,说不定被别人抢先一步,岂不悔之晚矣。” 洪培菊不说话。 尹宏又道, “侯爷不妨想想,您的女儿美琳小姐姿容家世并不特别出挑,何德何能顺利入选?” 洪培菊闻言睁开了双眼,眼中有着不多的疑惑。 尹宏索性把话说开, “有人相助!” 洪培菊心头一惊,隐隐感到有好多事情失去了控制般向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快速滑走! 而尹宏接下来的话让洪培菊再也无法气定神闲地躺平! “用蛊刺探冀家姐妹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一些。你也知道皇上最恨使用蛊术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皇宫内用了很多的奇药术法防备蛊毒兴风作浪。侯爷,您说,最后彻查下来,谁来背这个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洪相林的尹姨娘 洪培菊岂能听不出尹宏话中的威胁之意。 洪培菊知道如果自己一直不交出这些药方,那么如果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的话,那么自己最后就是几方都讨不到好。 而那个时候,如果皇上恼羞成怒,那么自然会找一个出气的地方。 这个时候几股势力都会心照不宣地会推出一个“替罪羊”,而这个时候,最会借力打力的陈拙鑫就会顺水推舟将他给交出去。 至于证据与否,别说现在淮安侯府有着“用蛊”的证据,即使没有,以这陈拙鑫手下那些高来高走的能耐,在他淮安侯府安排放置一些证据,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洪培菊又如何能甘心,他数十年的心血便如此拱手交出? 见洪培菊沉默不语,尹宏知道他有所动摇。洪培菊毕竟老谋深算,指着三言两语让洪培菊就范应该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也要给他一些甜头。 尹宏想到陈拙鑫的嘱咐,因此并不心浮气躁。 狐狸再狡猾,还能都斗的过好猎手? 这些年,洪培菊对陈拙鑫暗搓搓地耍手段,国公爷不都是轻松化解? 比如,洪相林那个蠢货! 至今,洪培菊还以为那是国公爷的儿子! 因此,洪相林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洪培菊也不心疼。 洪培菊以为陈国公会心疼,会不忍,真是笑话! 你折磨你自己的儿子,跟国公爷有何干系? 尹宏拽过椅子,大喇喇地坐到了洪培菊的跟前,语气缓和了一些,对洪培菊道, “侯爷,其实大家都在冲着冀家丫头使劲儿,如今就看谁拔得头筹,谁的动作快而已。如果咱们快人一步,侯爷您正是大功一件,又何乐而不为?而且您现在手里就是握着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国公爷的支持,帮您加把劲儿对付冀家丫头,凭如今,您连宝茳小姐去了丹桂苑你都无可奈何,您以为,您的药,能顺利地作用到冀忞身上,还是能顺利地用到冀鋆身上?没有国公爷的相助,您这些东西不是跟废纸一样!”, 洪培菊知道尹宏说的不错,如今几方其实都是或多或少盯着冀忞。 但是呢,大家也都是想等着对方出手,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另外,事情也没有紧迫到十万火急的地步。所以谁也不愿意先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再者,如今“储君”之争争得还不是很激烈,三皇子遇刺,就算是大事儿,可是,很快就没了声息。 众人以为,皇上对三皇子只是因为其母张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而三皇子自身并非皇上心中的上上人选。 因此,三皇子遇刺之后,朝中很多大臣都不再看好三皇子。 四皇子是韩德妃的儿子,外祖家也有一定势力,似乎胜算更大。 结果,秋闱考试这么大的事情,却派给了五皇子! 洪培菊看不明白了,其实,洪培菊想,其他人也是如此。 因此,目前各方都想“以静制动”。 而且以着他们现在的地位,不管是几位皇子当中哪一个成为储君,都并不动摇他们如今的地位。又何必冒着这个风险? 但是焦贤妃和陈拙鑫不一样,他们二人跟洪培菊一样,都不想甘于现状,而且想都想走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所以他们有必要去搏去赌! 尹宏凑近洪培菊的耳畔,低语几句,洪培菊陷入了沉思。 洪相林为了给苏瑾冲喜纳了两个姨娘,一个姓尹,一个姓王。 据说洪相林娶了两个姨娘之后,倒还真的是安静了许多。每日里便是跟两个姨娘在恪吉居吃喝玩乐。却是根本不管苏瑾如何被美琳折腾 据说洪相林的尹姨娘,性子温婉,容貌秀美。而王姨娘比较张狂,比较嚣张跋扈。 海棠几人还听说,那些见过两个姨娘的人皆说尹姨娘的容颜要比王姨娘的要好,性子也好,出身也好。 但是洪相林却似乎更喜爱王姨娘一些。因此在恪吉居里,王姨娘经常欺负欺负尹姨娘,甚至趁洪相林不在的时候,对尹尹姨娘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 尹姨娘家家境还尚可,但是据说父兄因为赌博欠了人很多的债,不得已将尹姨娘卖到侯府做妾。 而王姨娘和她的父母都是在京城一个大户人家做奴仆。 王姨娘的父母已经年老体弱,前些时候又都患了重病,没有办法继续劳作,恰巧听说洪相林要纳妾,于是将女儿送来挑选。 不知怎的,洪相林一见就相中了这个王姨娘,将她买了回来。 冀鋆和冀忞也不关心这些八卦。更加不关心洪相林如何,只要他们现在相安无事,不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洪相林。 只是觉得洪相林口口声声说是给苏瑾冲喜,可是那苏瑾日日被美琳,而洪相林只顾着和姨娘们自己享乐,想想就觉得这件事情无比的可笑,无比的滑稽。 但这是人家母子的事情,说不定苏瑾甘之如饴呢,谁又能管得了? 因为冀鋆训练的狗震慑住了陈拙鑫的人,因此,陈拙鑫一时间也熄了抢人的心思,没有再对丹桂苑下手。 尽管这样,但是冀鋆并没有放松警惕,平日里,除了上“好邻居”以外,只要回到侯府,冀鋆和冀忞便在丹桂苑内足不出户。 但是有一些应酬还是必不可少。 这一日,冀鋆和冀忞去给杨氏请安,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尹姨娘。 此前,在杨氏那里,见过洪相林的两位姨娘。 尹姨娘一身淡粉的装束,人倒也显得清秀俏丽,一双挺好看的眼睛似乎总是汪着两滴水,随时随地的似乎就要落下来一样。 尹姨娘见到冀鋆之后,匆匆上前给冀鋆深深一福。 冀鋆和冀忞急忙避开,洪相林如今也是她们名义上的兄长,他的姨娘给自己行此大礼,二人虽然受之无愧,但是终究没有这个必要。 尹姨娘声音哽咽地道, “妾身恳请两位小姐给妾身指条明路,救救妾身。” 冀鋆和冀忞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只见,尹姨娘依然保持一个福身的姿势,泫然欲泣道, “两位小姐,妾身也是不得已,想必您二位也听说了,妾身是为了给父兄还债才进的侯府,给相林少爷做的妾室。那妾身既然身为妾室,也是想一心好好服侍相林少爷。可是,王姨娘容不下妾身,而少爷又被他迷惑,整日里跟王姨娘一起对妾身非打即骂,妾身实在熬不下去了。妾身听说两位小姐不是普通闺阁女子,有才情,有胆识,有谋略,求两位小姐给妾身出个主意,告诉妾身应该怎么样才能够才能够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冀鋆一时间被尹姨娘的话弄得有些无措,对尹姨娘的这番举动感到很突兀,很茫然。 只听说,儿媳妯娌之间有矛盾去向婆母那里告状,求婆母主持公道的。 还没听说有谁家的妾室向小姑子去寻求帮助的,何况她们这两个客居的“小姑子”! 就是红楼梦里面的薛宝钗那那样有本事的人看着香菱被夏金桂,薛蟠和宝蟾他们欺负,尚且无能为力。 自己又有什么能耐把手伸到恪吉居里? 自己能把宝茳救到丹桂苑实属偶然,而且事出紧急,但是相当不易。 还有,就是宝茳对忞儿和自己有价值,跟尹姨娘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个,突然间冒出来求助的姨娘,真是让冀鋆很是无语。 尹姨娘见姐妹二人不言不语,眸中闪过失望和哀伤,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她继续悲悲切切的道, “两位小姐,我知道我跟两位小姐非亲非故,您二位确实没有义务出手相救。就恳请两位小姐大发慈悲,只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只当妾身是两位小姐在路边遇到了乞丐,遇到了落难之人。两位小姐临时起意救下妾身,您二位举手之劳救下妾身也并不能影响两位小姐什么。” 海棠刚要上前,被冀鋆拉住。 芍药忍不住地道, “你这位姨娘好没道理!放着夫人这位相林少爷的嫡母和满院子相林少爷姐姐妹妹不求,来求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又不欠你什么!” 芍药的话过于直白,有点伤人,但是冀鋆没有出言呵斥。 因为,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尹姨娘闻言,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有几滴落到了地面上,不似做伪, “姑娘教训的是。妾身能跟两位小姐在这个院子里相遇,也算是缘分。就恳请两位小姐能够稍加的施以援手,妾身感恩不尽。” 言罢,尹姨娘竟然直直的跪了下去。 尹姨娘的这一跪让冀鋆和冀忞略微吃惊一些,不过二人都不是那种不谙世事,滥发圣母心的小女子。 二人都动也未动,海棠还犹豫一下,心下不忍,再有,如果被外人看到,洪相林的姨娘向自家小姐下跪,怕是以为是自己小姐骄横,逼迫姨娘下跪,于名声不好。 海棠想上前搀扶,但见自家小姐没发话,也就没伸手。 二人心性坚定,却在脑中飞快的想着诸多可能。 冀鋆想,难道是美人儿计?不能啊?这对自己没用啊! 冀忞则是想,难道是苦肉计?可是这个苦肉计又有什么意义? 或者就是一次没有什么原因的求助,就是一次道义上的裹挟?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想碰瓷? 尹姨娘见冀鋆和冀忞迟迟不语,心中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哭诉是否是打动了二人。 尹姨娘悄悄琢磨之中,不由得扬起了一张满是泪痕的俏脸儿望向冀鋆和冀忞,映入尹眼姨娘眼中的是两个姐妹一副漠然的神情。 此前,尹姨娘猜测的震惊、诧异、同情、鄙视,哪怕是厌烦等等,原来所料想的这些反应全都没有!而是一副根本没有听到甚至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一副模样。 尹姨娘大感意外,在她看来,这样两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即使是高门大户里的,又看到过多少龌龊事? 即使狠心如斯,听到悲惨的遭遇不同情也不惊讶,但是对自己突然之间对二人的下跪也得有点反应? 比如,手足无措? 总之,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忽然,尹姨娘看看自己和二人之间的距离,尹姨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转而又想,记得洪相林说冀家姐妹二人以前教给丫鬟们唱“劳动号子”,而且是大声唱,声音越大,威力越大! 丹桂苑最得脸的几个丫鬟,没听说活计做得有多好,嗓门子个顶个的大!还曾经把恪吉居的两个丫鬟的耳朵给差点喊聋了! 尹姨娘想起家中祖母年纪大了之后,耳朵比较背,大家跟她讲话必须喊着说。 尹姨娘有时候使出吃奶的劲头去喊,她祖母还觉得“跟蚊子”似的! 难道,二位小姐的耳朵也背? 嗯,差不多! 尹姨娘明白了这一层,顿时有了主意! 她依然抬着头,凄凄楚楚地看着姐妹二人,接着用膝盖向冀鋆和冀忞膝行两步,并且抬高了声音道, “二位小姐,妾身并非有意为难您二位,妾身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凄苦,满院子没有人能够帮助妾身!妾身去求了夫人,可是夫人自然是护着她的儿子,如何会为我这么一个命薄如纸的小女子去训斥相林少爷?我也不求锦衣玉食,我只求三餐温饱,不被打骂!妾愿意终身侍奉您二位!只求您能帮我脱离苦海!” 尹姨娘说着又向前移动几寸,此时冷不防,右膝盖处硌到了一粒石子,石子虽不大,但硬且尖锐,尹姨娘骤然吃痛,身子竟直直地冲冀鋆扑了过去! 冀鋆和冀忞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时刻戒备,见尹姨娘向自己这边倒下,立刻接连退后几步! 尹姨娘反应也快,迅速用手支住地面,慢慢将身子稳住。然后,忍痛跪着,痛苦而又有点委屈地看着冀鋆和冀忞,一副“你二人为何如此待我”的委屈神情。 冀忞微微蹙眉,这副神情,她不喜欢。似乎是自己和堂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啊!我知道了!你想碰瓷!哼!休想!” 芍药忽然恍然大悟地大喝一声! 尹姨娘“……” 碰什么? 还没等尹姨娘想明白“碰瓷”是啥,也没等尹姨娘开口相问。 说时迟,那时快,芍药一转身,背对着尹姨娘,接着用手使劲地推了冀鋆和冀忞一下,冲海棠大声喊道, “海棠!快带小姐走!” 海棠一惊,来不及多想,懵懵懂懂地拉起冀鋆和冀忞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后,冀鋆和冀忞停下来,看着尹姨娘依然一脸茫然地跪在那里! 芍药却没动弹一步,背对着尹姨娘站在那里,几人正好看到芍药已经憋红了脸! “不要!”冀鋆大喊一声! 可惜晚了,就听着“噗噗噗”!一连串的“屁”从芍药身后传来! 冀鋆忙将脖颈上戴着的犬笛拿出来,几声长短,附近闻“气”而动的狗听到笛声,迅速地安静下来。 而那边,尹姨娘和丫鬟被“熏”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尹姨娘因为是跪着,正好处在“屁”的下风口上,可以说,一大部分的“气”,都喷向了尹姨娘! 尹姨娘身子一晃,向一旁歪倒在地! 恪吉居内,洪相林看着双眼泛红,额头青肿的尹姨娘道, “那两个丫头当真连扶都没扶你?” 尹姨娘垂首道, “是的,少爷。冀家两个小姐非常谨慎,戒备心也非常重,妾身一直在哭诉,甚至给她们下跪,她们都无动于衷。不仅她们不伸手,而且也不许丫鬟动手。更加可恶的是,那个叫做芍药的丫鬟还向妾身放了好几个特别难闻的臭屁。喷的妾身直到现在,嗓子也疼,鼻子也疼,眼睛也十分难受。” 一旁的王姨娘看到尹姨娘这般狼狈,有点幸灾乐祸,想笑又不敢笑。 看着洪相林神情严肃,但是对尹姨娘没有发火,但是也没有怜惜,一时间又有点感触,心知如果今儿去见冀家姐妹的是自己,怕是,洪相林也是这副冷漠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息。 “你说,冀家那两个丫头对她们的丫鬟都那么用心,她们的“好邻居”还给乞丐,给路人吃喝,怎么会对尹姨娘的遭遇无动于衷?难道是你们向冀家丫头泄了密?” 洪相林忽然看向沉默不语的王姨娘,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犹如一条随时咬人的毒蛇! 王姨娘瑟缩了一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尽力稳住心神,斟酌着道, “少爷,您看看今儿尹姨娘,尹姨娘说了那么多,留了那么多的泪,她二人连理都不理。别说我们高密毫无好处,就是我们去高密,她二人也根本不会相信。您也说过冀家丫头诡计多端,咱们恪吉居与丹桂苑积怨已久,妾身想,这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让她们放下戒心的。” 洪相林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总之,他也没想着一击即中。 而且美琳告诉他,要徐徐图之。 只是洪相林不愿意在两个姨娘面前,显得他自己毫无主见,似乎离开了美琳的指点就一事无成一般。 板起面孔训训人,再接到两个姨娘诚惶诚恐的目光,心中无比受用。 难怪美琳说,做人上人的感觉就是好! 哼!等我为主子立了大功,成为了淮安候世子,到时候,我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到这里,洪相林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他傲慢地对尹姨娘道, “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别忘了晚上要继续泡药浴!” 尹姨娘应了一声,想到那个令人恐怖作呕的药浴,眸中闪过一丝艰难…… 丹桂苑中,海棠把打听到的消息讲给冀鋆和冀忞听, “听恪吉居的小丫鬟说,洪相林经常暴打尹姨娘,有时候夜深了,还能听到尹姨娘哭喊求救的声音。” 冀忞和冀鋆听完并未释然,相反则是更加的困惑。 芍药倒是放心了, “哦,原来不是碰瓷啊!我还担心,她趁机讹上咱们小姐呢!” 此前,冀鋆把前世“碰瓷”的事情改头换面讲给了芍药几人听。 当然了,不是假装故意被“汽车”撞,而是被“马车”撞。 海棠笑道, “两位小姐又没有坐马车,碰什么碰!倒是你放的那啥,把人家熏出个好歹,还不得来找你要赔偿?” 芍药满不在乎地道, “我又没打她,又没骂她,你说我的那啥把那个尹姨娘弄伤了弄坏了,证据呢?” 海棠一时语塞。 是啊,证据呢? 芍药看着海棠被问住,十分得意地道, “要不,我再放一个?如果,你们被我的那啥弄得哪里坏了,伤了,我就认罪,咋样?” 竹叶闻言歪头想了想,接着很认真地道, “芍药姐,这好像不行!” 芍药不满地瞪了竹叶一眼,就会拆台, “为啥不行!” 冀鋆和冀忞也收拾起困惑,饶有兴致地看着竹叶和芍药,不知道竹叶会有什么奇思妙想。 竹叶掰着手指道, “芍药姐,你看啊!你肚子里的那啥,好比这五个手指头!你冲着尹姨娘的那个呢,就是大拇指食指还有中指!等你现在呢,只剩下了小指头!别的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麦冬姐握剑离不开大拇指!点穴啥的用的是中指和食指!可没听说小指头能点穴!你现在要是放,就是小指头,还有啥威力?” 海棠忙连连点头道, “对对对!你现在放的那啥,跟在尹姨娘那里放的不一样了!所以,你就是再放,也等于没有证据了!” 一席话,让芍药陷入沉思,接着,芍药一脑袋小问号地道, “那为啥不能是在尹姨娘那里是小指头,现在是大拇指呢?” 众人很是无语。 冀鋆神情复杂地拍着芍药的肩膀道, “芍药啊!你小姐我当初制这个药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看看怎么做,才能够控制你放那啥的力道呢?争取做到,随心所欲,指哪儿放哪儿,想多就多,想少就少,咋样?” 芍药想了想,正色地道, “小姐,我尽力而为!不过——” 芍药有点犹豫地顿了顿,冀鋆奇道, “啥事儿?” 芍药郑重地道, “这次,如果尹姨娘要我赔药费,小姐可得帮我垫上!” 冀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洪相林恨苏瑾吗? 夜深人静之后,美琳又派人到恪吉居用冷水泼醒苏瑾,然后把苏瑾从恪吉居带走,也不知道带去了什么地方。 洪相林冷冷的看着被人架走的苏瑾不发一言,面上也毫无表情。 苏瑾几次回头看他,口中被塞了破布,“呜呜”地发着悲鸣。被架着她的婆子恶狠狠地拖拽着一步步踉踉跄跄地走远。 王姨娘站在洪相林的身边,离他远远地,微微低头敛目,整个眼观鼻,鼻观口,假意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同时,也没人能看出王姨娘的表情。 这样的情况已经重复了好久,从王姨娘和尹姨娘进门就开始重复。 王姨娘刚进府的时候,初次见到苏瑾,还以为苏瑾就是府里劳作时日较久,比较得脸的嬷嬷,否则何以能够在恪吉居里养病。 后来才知道,原来苏瑾是洪相林的生身姨娘,自己还是借着洪相林为这位姨娘冲喜的名头进来的。 只是,这边冲着喜,那边却任由人折磨着生身姨娘,王姨娘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惊骇。 起初王姨娘还旁敲侧击的跟恪吉居的小丫鬟们打听,却发现恪吉居的小丫鬟们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且对此事也是三缄其口,问来问去也并问不出来什么。 有一次被洪相林发现她在打听之后,王姨娘被洪相林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 之后,王姨娘就再也不敢对苏瑾的情况有任何的好奇。 苏瑾连她名义上的婆婆和主子都不是,又用不着讨好她,关心她干嘛? 王姨娘打听苏瑾,只因为想多了解点跟她自己男人有关的事情而已,既然这个苏瑾是洪相林的“禁区”,不问就是了。惹得洪相林不快,可没必要。 时间久了,王姨娘也把苏瑾的这个情况看成了一个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事情。 洪相林冷冷地看着美琳的人带着苏瑾消失在视野中,面上毫无波澜。 但此刻,洪相林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撕裂着他的心,锤击着他的头脑,然而,他只能任由这样的风暴在脑海里翻腾!他又无能为力! 虽然洪相林是是长在苏瑾跟前,但是此刻的洪相林却对苏瑾充满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仇恨~ 洪相林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正恨的不是他的兄长,他的那位,在洪培菊眼中心中念念不忘,如此优秀的淮安候府的嫡长子! 从洪相林记事的时候起,苏瑾就日日夜夜地提醒他,这个洪逑仁是你此生最大的敌人,最大的仇人! 因为是他挡住了你挡住了你继承淮安侯的路! 如果没有洪逑仁,你就是侯府的长子,你就是未来的淮安侯世子,你就是未来的淮安侯爷! 就是朝堂上堂堂正正的二品侯爷!是可以跟宁国公那几位国公爷,甚至是郡王爷称兄道弟,一起推杯换盏的,风光无比的侯爷! 因此,在苏瑾的教导之下,洪相林从来不曾把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看成手足,看成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而是将洪逑仁看成,自己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劲敌! 而正是这种思路之下,洪相林也不曾把他的弟弟洪逑渡当成弟弟。 尽管洪逑渡并不能够阻挡他继承世子之位,但是洪相林觉得推己及人,洪逑仁和自己是洪逑渡继承侯府的拦路石头! 那么洪逑渡定然是在心里也将洪逑仁和洪相林恨的咬牙切齿! 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发现洪逑仁对他和洪逑渡非常的关心。有什么好东西都给这两个弟弟留一份。 但是这种关心,到了苏瑾的口中,变成了虚情假意,成了拉拢人心,成了“口蜜腹剑”的手段! 渐渐地,在洪相林的心里,凡是洪逑仁说的,他通通都不会听,通通都认为是在害他。 尽管,洪逑仁给他的银钱,珠宝等好物件,苏瑾照单全收! 这并不影响收完洪逑仁的好东西之后,继续咒骂洪逑仁! 洪相林最恨的也不是他的父亲。 尽管在内心里,随着苏瑾失宠,玉颜不争气,洪培菊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洪相林恨洪培菊的冷心冷情,恨洪培菊不把他立为世子,恨洪培菊又把眼睛放到了洪逑渡的身上!甚至据说,还有,那个侄子洪逑滨的身上! 但洪相林最恨的不是洪培菊。 甚至也也不是冀家姐妹。 尽管冀家姐妹来了侯府之后,屡次让他吃瘪,给他带来了许多的的羞辱和伤痛。 然而,在此时此刻,洪相林心中最最恨的却是他的这位生身姨娘——苏瑾。 如果自己不是托生在苏瑾的肚子里,是托生在杨氏的肚子里,那么自己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哪怕命没有那么好,没有能够托生为杨氏的孩子,如果贵姨娘甚至是袁姨娘和祝姨娘是他的生身姨娘,他都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洪相林患病的这段日子,在病榻上情况时好时坏,偶尔清醒的时候,在床上不能够轻易动弹的时候,他才开始有了机会冷静下来,想想从前的许多事情。 洪相林觉得自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苏瑾卑贱的出身和苏锦的短视造成的! 洪相林清楚地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洪逑仁从他的外祖家,也就是杨氏的娘家家回来的时候,跟洪培菊请求说,想要家里请一个教书先生,他想跟表哥那样读书。 于是,洪培菊便和杨氏商量,打算是请一个请先生来教导教导府里的几个孩子。 可是当时苏瑾却觉得,洪相林资质不如洪逑仁,如果一旦读起书来,洪逑仁在府中有着嫡子的地位,先生定然不会好好教洪相林,而只会全部身心地教洪逑仁。 这样时日一久,洪逑仁和洪相林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洪相林就会越来越让洪培菊厌弃。 假如不请先生教导大家,那么全都不用读书识字,那么几个孩子都是任意生长,那么便分不出来明显的高下。 所以苏瑾怀着这般心思,便跟洪培菊道, “侯爷,咱们家是勋贵世家,有朝廷给的俸禄,享着荣华富贵。死命读书的都是那些泥腿子家的孩子,咱们侯府子弟何必跟那些泥腿子的孩子争那三瓜两枣?而且如果要是请先生,咱家这样的门庭,不请一个名师大儒回来,面子不好看。如果请一个名师大儒,大儒脾气古怪不说,定然严厉管束,难不成侯爷还舍得让您的儿子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将来考个状元什么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便打了水漂儿?其实夫人和您都识文断字,教导府内的几个子女完全绰绰有余,何必将银钱花在不相干的人的身上?” 当时的淮安侯府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请名师大儒一是很难请到,需要费心托人打点,那样的花费侯府有点吃力。 如果请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传出去面子又不好看。 洪培菊一想,自己也在科举上毫无建树,几个孩子也没看出来在读书上有什么天赋,请个先生确实很不划算。于是这件事情便搁置到了一边。 可是洪逑仁却非常想读书,在外祖家跟表兄们一起玩耍日久,表兄们气度举止上,谈吐内容上完全不一样,更加觉得自己应该读书识字,于是便恳请杨氏将自己送到了外祖家跟着表兄在外祖家的私塾里读起了书。 而那边,孙姨娘如法炮制,将洪逑渡送到了表兄杜柏成的家里。 当时杜柏成雇了一个落第的举子,是杜家一个同乡,落第后在他家吃住,打算几年后再考。顺带教导杜柏成的儿女。 孙姨娘趁机把儿子送了过去,而且还送上了丰厚的束修,杜柏成也没有拒绝。 就这样,淮安候府三兄弟之中只有洪相林无处可去。 苏瑾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想拖着其他两个兄弟一块儿下水。没有想到人家留有后手,三扑腾两扑腾,人家就上了岸,却生生的把自己的儿子留在了水里! 不得已,苏瑾只好让儿子到府外的一个小私塾里去跟一个老秀才识了几个字。 本身洪相林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多么旺盛的求知欲,府外的这个私塾老师水平所限,在学业上也给不了学生特别精进的指导。 因此,洪相林在学业上无甚建树,苏瑾便自己安慰自己,觉得洪相林天生注定不需要通过读书来谋求前途。 但是,随着年岁渐长,洪相林却隐隐发觉了自己与洪逑仁,洪逑渡的差距越来越大! 夜风缓缓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冀鋆和冀忞远远隐在小径旁的矮树丛中,看着苏瑾被人拖得越来越远。 冀忞轻轻摇摇头,叹道, “洪相林也真是狠心!到底生养他一场。” 冀鋆微不可查地勾勾唇角,淡淡地道, “这不正是苏瑾想要的吗?” 冀忞默然,她还记得,苏瑾对洪相林和玉颜说过,功成名就之前,只结交对自己有用之人。 其余人,全都可以做你的垫脚石! 第一百九十章 苏瑾带歪了洪相林 随着洪相林与外界接触的机会逐渐增多,洪相林不可抑制地特别痛恨苏瑾的身份。 此前,在淮安侯府里,尊卑不是很明显。第一代淮安侯就是庶出,而后来几代虽然都是嫡子继承爵位,但是庶子也没有特别受到打压和虐待。 到了洪培菊这一辈,洪培菊对洪逑仁他们兄弟三人比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特别规定一些必须嫡子出席的场合,其他时候,洪相林和洪逑仁都是一同进出。 而且,洪逑仁在外面,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做给别人看,都足以称得上是“兄友弟恭”。 吃穿用度上,洪相林一直不觉得自己与洪逑仁相比有多少的差距。 而同时,自己的姨娘虽然是叫“妾”,他也知道妾和主母的有区别,但是在洪相林觉得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尤其是苏瑾比贵姨娘这个“贵妾”要得宠,在侯府里比贵姨娘威风得多,而且有的时候甚至比夫人杨氏风头更盛。 在洪相林看来这个称呼实在不值一提,他也并不真正体会尊卑还有嫡庶的巨大差别。 就好像,云吞也好,抄手也好,馄饨也好,没啥区别。 但是随着年龄渐长,洪相林在外面交际的时候逐渐增多。在与京城中的一些贵公子们交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是很多人家跟他们家是不一样的。 嫡子和庶子,嫡女和庶女之间的鸿沟,已经犹如天堑。 而那些郡王世子,国公世子,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一品二品大员的公子们与他们这些被边缘的侯府伯府家的公子们之间横亘着的沟壑是无论他怎样跪舔人家,人家却是连正眼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此前苏瑾对洪相林说,只要是舍得脸,只要是脸皮足够厚,只要是任何恶心的事情都去做,那么别管他氏嫡子还是庶子,都能够给拿下。 苏瑾还教导洪相林,比如,人家贵公子想去狎妓,可是家中长辈又不允许,你呢,就帮着人家“圆谎”:说陪着公子去读书,去会友。 再比如,贵公子想强抢民女,你呢,就帮着作证说,公子和民女早就两情相悦,有了首尾,如此,女子名节尽失,不从也得从! 再比如,贵公子相中了百姓家的什么物件,你就直接抢来就是,到了官府就说是百姓抢了贵公子的宝贝。 到时候,如果判案子的大人秉公执法,也无非就是物归原主。 如果,判案子的也想借机巴结权贵,就自然会顺水推舟。最后,你还是大功一件! 于是,洪相林本着“只要我不要脸,你总会给我点脸”的精神,死命地挤进贵公子们的圈子里。 内心里,洪相林对那些高门贵公子很是艳羡,他见人家通身的气度,他内心无比羡慕,却对那些庶子又是不屑一顾。 因为苏瑾告诉他,要结交就结交嫡子,不要结交庶子。 无论什么家庭的庶子都一无是处。 当然,他们淮安侯府除外。 于是洪相林就使劲往嫡子的圈子里钻。 可是洪相林后来发现,不管他如何的百般讨好,他如何的愿意做牛做马,做猪做狗,但是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甚至于,洪逑仁在他们面前都要小心谨慎,哪怕是做低伏小也不过换来一个“跟班”的位置。 洪相林才知道,在淮安候府外,有着直入云霄那般的阶梯,这些人在云霄之上,而他似乎仅仅才有踏上台阶的一点资格。 那日,义国公的易六公子在家中设宴,易六公子虽然是庶子,但是仪表堂堂,颇具文采,高中二甲进士,与荣安郡王的表妹郑二五小姐订了亲,尽管当时还没有官职,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位易六公子是勋贵世家中颇有才能和前途之人。 义国公也想通过易六公子的高中显摆一下,于是在府中为易六公子庆贺。 那日,洪相林谄媚着挤到前面给宁国公世子斟酒,不料宁世子正郁闷着,他也看上了荣安郡王的表妹郑五小姐。 但是郑五小姐父亲是正五品的司马,宁国公家只能许郑五小姐为贵妾,郑父断然拒绝,道, “我家门楣低微,不敢高攀。我女儿虽然姿容平平,但绝不为妾!” 宁世子见众人皆交口称赞易六公子,心中腾腾冒火,此刻,洪相林好死不死地上来敬酒,恰好戳了宁世子的肺管子,宁世子想也不想傲慢地将酒水泼了洪相林一脸,冲着义国公世子易澜道, “我看你们国公府真是没人了!一个妾生子都能如此张扬,妾生子倒也罢了,一个婢生子也能在这里招招摇摇!真是可笑!” 妾生子,婢生子! 众人闻言看看一脸窘态的洪相林,起初愣了一下,旋即了然,看向洪相林的眼神充满了蔑视。 此刻,洪相林才想起来,他的那个生身姨娘苏瑾是由通房丫鬟升为的姨娘。 细究起来,不仅跟贵姨娘不一样,跟孙姨娘这样的出身小门小户,聘来的妾室也不同。 那个时候洪相林才懵懵懂懂有了嫡庶的观念,知道这个嫡庶之间简直天渊之别! 可是当洪相林把这些困惑跟苏瑾说的时候,苏瑾却是埋怨他,他不会察言观色,不会看人家脸色行事,没有能够看到人家不高兴就上前惹了人家,没有讨人家喜欢,完全是洪相林无能。 总之,全都是洪相林的错! 可是,洪相林根本不曾得罪宁世子,又何错之有? 许久之后,洪相林明白了,他在宁世子眼中跟一个任意打骂的小厮,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一般无甚区别。 苏瑾见洪相林苦恼,也很心疼,她想起自己之所以多年受洪培菊的宠爱,其实,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能够帮洪培菊做好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是,她对洪相林谆谆教导道, “光知道筛茶倒水没有用,人家有的是小厮丫鬟会做,咱们是何等身份,别说做不来倒酒倒茶的活计,就是能做,也不必去自降身份。你要能帮这些贵人们干一些别人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这样,你才能成为贵人身边不可或缺的人!才能成为他们的心腹!也才能跟着贵人飞黄腾达!” 洪相林牢记住苏瑾的话,时刻伺机行动。 还别说,真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又一次京中权贵的聚会当中,遇到了福春伯的世子付大公子。 付大公子当时看中了宁国公的庶女宁五小姐。 宁五小姐虽然是庶女,但是容貌艳丽,举止端庄,又自小养在宁国公夫人膝下,很有盛名。 而且因为宁国公身份尊贵,宁国公的妹妹是跟韩德妃的嫂子。而这个宁五小姐深受韩德妃喜爱,特意赐予头面首饰,一时间身价倍增。 因此,即便宁五小姐是庶女,也不是他们这些侯爷家的庶子甚至是世子能够肖像的。 何况,韩德妃已经做主将她许配给自家堂哥的儿子,进士出身,如今是五品的朝议大夫。 可是,付大公子实在不想放弃,便想出了一个阴损的招数,他跟洪相林商议,他使人将宁五小姐主仆二人引到湖边的僻静之处。 然后,洪相林想办法去把宁五小姐的丫鬟拖走,如果能骗走最好,不能骗走便来强硬的,总之也没有人看见。 接着,洪相林得手之后,付大公子便上前假意不慎跌倒,就势把宁五小姐扑倒在地,然后再抱着宁五小姐滚到一起,可以让宁五小姐名节受损。 如此,宁五小姐一定会遭到未婚夫家的厌弃,从而接触婚约。 而福春伯府如果能够明媒正娶宁五小姐,都算是给宁国公家脸面。 说不定宁国公不满这个庶女名节不保,从而舍弃这个庶女。 然后随随便便地给付大公子做妾也不是不可能。 付大公子向洪相林保证, “相林老弟,你帮为兄抱得美人归,为兄就帮你争夺世子之位!” 洪相林说不心动那是假话,可是也有点狐疑, “你有啥本事帮我争世子之位?” 付大公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道, “这还不简单,为兄出银子把你那个嫡兄打伤打残,实在不行就打死,你不就成了世子了?” 洪相林还是有点没底,犹豫道, “出了人命,怕是不能善了。” 再怎么说,洪逑仁也是淮安候府的嫡长子,外祖家也是高门。 付大公子狡黠地一笑,附在洪相林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洪相林闻言无比震惊,一脸惶惑和窃喜,道, “当真?” 付大公子坚定地点头。 洪相林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干! 洪相林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却意外地把他最最憎恨的嫡兄送上了人生的巅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洪逑仁 付大公子打算得很好,让洪相林先冲过去打头阵。 洪相林毕竟不是特别的蠢,虽然付大公子胸脯拍的震天响,说的信誓旦旦,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人命关天,洪相林直觉上认为不能那么简单。 可是,放弃又不甘心,于是洪相林又找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尹晓。 尹晓闻言之后,皱眉摇头道, “相林兄,我认为此事不妥。那如果你帮他抱得美人归,他不帮你了,你又能奈他何?” 洪相林砸砸嘴,一想还真是,然而他又有点侥幸地问, “好歹也是未来的福春伯,这么说话不算话,将来传出去,官声不要了?” 尹晓气得想把洪相林的脑壳砸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大粪。 可是,平日里关系不错,也知道洪相林不学无术,嫡母不管,生身姨娘又微贱,要他又远见卓识也不现实。 于是,尹晓只好压下要喷出去的老血,耐心地道, “付大公子要帮你害嫡兄夺爵位这事儿,说出去有人信吗?而且,你会往外说吗?你说出去,你信不信,你嫡母娘家能直接把你下狱,你这是什么知道不?谋害嫡兄,死几个来回都不为过!” 还“官声”,就凭付大公子这龌龊心思,就凭他找帮手只能找来洪相林这么不中用的家伙,当官也不长远! 洪相林一听也害怕了,可是又渴望继承淮安侯府的爵位,央告尹晓帮忙出主意,尹晓被缠的没办法,只好道, “他既然允诺你有如此本事,莫不如把他说的请江湖人士的钱,放到你这儿,至少先放一部分的定金。如果你真的帮他把宁五小姐弄到手之后,他再付另一半儿的定金。至于江湖人士咱们自己去找,何必要经他的手,再多一个人知晓机密?将来一旦此事泄露,岂不是授受人把柄?何况咱们如果拿到了钱,即使不对你兄长下手,有这些钱,咱们又何愁不能在仕途上有一番的作为?” 洪相林顿时觉得十分有理,于是对付大公子期期艾艾地转述了尹晓的建议,岂料付大公子当场翻脸! 付大公子恶狠狠地道, “哼!我告诉你,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等于上了这个贼船,你想下去,没门!你如果我不去帮我,我就把你谋害嫡兄的事情捅出去!你信不信,轻则你会被逐出家门,重则,打死你也不为过!” 见到付大公子翻脸,洪相林也不敢跟他硬来,不得已,只好按照依计行事。 谁料那日,洪相林预先躲在树后的时候,看见宁五小姐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款款而来。 微风吹起宁五小姐的裙裾,宁五小姐放下手中的团扇轻轻压了压裙角,接着冲洪相林这边微微侧头。 华美的步摇珠光闪耀,映衬着一张桃花粉面,绝世容颜! 洪相林惊呆了! 世上竟有这样美貌的女子! 全淮安候府所有的姐姐妹妹们加一起,都不及此女子一个小指头! 别说,揽人入怀,就是,远远望上一眼,洪相林都觉得三生有幸! 一时间,洪相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湖边,林荫,什么飞鸟飞虫,统统消失! 周遭寂静一片! 洪相林的眼中,只有这位宁五小姐! 付大公子十分焦急,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宁五小姐和丫鬟就会离开这里,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便不好下手。 可是,任付大公子怎么示意,洪相林纹丝不动! 没有办法,付大公子便自己冲出去,打算假意撞开丫鬟,然后宁五小姐扑到一起。 却不想,宁五小姐的丫鬟虽然看起来瘦弱单薄,却是力气大的。 原来,宁国公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容貌艳美,难免被一些宵小之辈惦记。特意从江湖上雇来了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做丫鬟。 丫鬟警觉性非常高,还未等付大公子近身的时候,便飞起一脚,将付大公子踹进了湖里! 掉进湖里的付大公子拼命挣扎,心里十分害怕,扑腾之中,忽然间就看到了树后面傻傻的洪相林。 不由得更加气急败坏,觉得是洪相林出卖了自己,顿时觉得不能让洪相林好过,气急败坏喊道, “宁五小姐,我是要抓你身后那个狂徒,他要对你图谋不轨!” 宁五小姐此刻有些懵,但是因为身边有能干的丫鬟,倒也不怎么害怕。 洪相林这个时候见到付大公子落水,又冲他这边大喊,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得非常的惊慌。 后来洪相林想,要是那个时候他继续趴在草丛里,也就没什么事了,就权当是付大公子在落水的时候乱喊乱叫,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边还有人。 偏偏付大公子一喊的时候,洪相林一惊慌,转身就跑! 丫鬟一听,呵呵,还有一个! 定睛一看,果然!这面还藏着一个贼人,焉能放过?几个箭步奔着洪相林冲了过去! 此时的付大公子已经喝了几口水,气洪相林不仅不帮他,还不来救他! 又想到洪相林心心念念想取代洪逑仁当世子,一着急,便喊出了“洪逑仁”的名字,想以此威胁洪相林来救他! 这边,付大公子继续扑腾,并大声喊道, “洪逑仁!洪逑仁!” 喊了两声之后,又想喊洪相林来救他。 可是,还没等喊出洪相林的名字的时候,他呛了一下,接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身子竟然沉了下去! 宁五小姐的才不管这个人是叫“洪”什么,径直冲过来,三拳两脚便把洪相林打的哭爹喊娘! 此时,附近的人听到动静之后,又赶到此处,七手八脚将付大公子救起来。 此时的洪相林虽然是被丫鬟一顿拳打脚踢,但是丫鬟毕竟是不能够在这里下死手。而且洪相林也终究是一个大男人,拼命挣扎着连滚带爬地跑掉,丫鬟也没有去追。 被救上来的付大公子只有吐水的份儿,根本开不了口。 众人问起宁五小姐怎么回事, 宁五小姐道, “这位公子跑过来说林子那边有贼人,接着就落了水。那个贼人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洪逑仁”。贼人已经被我的丫鬟打跑了!” 就这样,洪逑仁被一脸茫然地被主人家叫到了近前。 当然了,一问之后便真相大白,丫鬟也说打的那人并不是面前的这个洪逑仁,而且又有几位跟洪逑仁一直在一起的公子为他作证说当时发生事情的时候,他们都跟洪逑仁在一起。于是还了洪逑仁的清白。 但是同时,本来寂寂无闻的洪逑仁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更有人发现,洪逑仁与当今太子周楚的容貌竟然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因为太子深居浅出,见过的人不多。 而且,太子体型偏胖,而洪逑仁偏瘦,同时二人在衣着打扮和气质上又完全的不同。 因此如果硬说像,也只是像个三四分。 但是人经常是这样,要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的时候,而且再特意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近之处过于关注时,就会找出越来越多相似的地方,而这样一来,这种相似度就会增加到七八分! 由此,洪逑仁与太子周楚容貌相似的事情便在京中贵圈儿悄悄流传开来。 焦贤妃了解到这个情形,也就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通过陈国公向圣上进言,意思是说太子是国之储君,身边护卫很重要。 像洪逑仁这样的人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代替太子去处理危险的事情。 圣上也觉得有道理,东宫侍卫不能增加,但是,多几个可以混淆视听的人,也对太子的安全是个保障。 如此,洪逑仁便成为了宫廷侍卫,在东宫陪伴太子。 洪逑仁初入宫便是六品司议郎,后来因洪逑仁敬小慎微,兢兢业业,也很是任劳任怨,颇得圣心,很快升至五品都尉。 一时间,淮安侯府上上下下都为此沾沾自喜。 因为大家都知道,照这个速度,洪逑仁只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那么将来三品四品也是不在话下。 如果再有一些才能和比较好的机遇,一品二品也不是不可能。 这对于一直沉寂得不能再沉寂,几乎被众人所遗忘的淮安侯府来讲,简直是天上掉下了大馅儿饼。 随着周楚出使南渊国的时候,洪逑仁已经是四品御前侍卫。 冀鋆听冀忞讲到这里,脑海中浮现的是,何家劲扮演的展昭,那是风姿俊朗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啊! “至于那件事儿,”冀忞轻轻地道, “宁国公不愿意女儿名节受损,于是便将此事压下,毕竟女儿也没有吃亏。而付家因为知道自己儿子品行不端,也不敢声张。至于洪相林,付大公子虽然恨他,可是看见洪逑仁如今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也不敢去再找洪相林的麻烦,此事便轻轻揭过。” “哼,便宜他了!”冀鋆有些遗憾。 “不过,堂姐!我想起一件事儿。”冀忞微微蹙眉道, “这个尹姨娘和洪相林那个酒肉朋友尹晓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又怎样?”冀鋆觉得二人有无关联都无甚要紧。 冀忞有些忧心忡忡, “我记得,那个尹晓好像后来也成了东宫的侍卫。”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的屁咋后劲儿这么大? 周彪和李宓为冀鋆和冀忞打探尹姨娘和尹晓的情况传回了消息。 尹晓跟洪逑仁一起随太子出使,也是下落不明。 目前,没有发现尹晓与尹姨娘家有什么关系。 尹姨娘的父亲有一个小杂货铺子,日常是她的兄长打理,他兄长已经娶妻,有一个女儿。 尹姨娘在嫁进侯府之前,已经订了亲,对方是外乡人。 尹姨娘的父兄也确实是进了赌场,可是也就进了这一次,然后身上钱财就赔了个精光! 此前尹姨娘父兄并没有赌博的恶习,但是不知哪根筋不对,那日就一起进了赌场之后,然后据说就一直输,输光了全部的家产,还欠了债! 恰好此时有人给洪相林物色姨娘,洪相林看中了尹姨娘的容貌,帮尹家还了债。 接着,尹姨娘不得已跟未婚夫家退了亲,进侯府做了洪相林的姨娘。 冀鋆默默听完之后,面无表情,抬眼睛看了看周彪,道, “就这些?” 周彪点头, “就这些。” 冀鋆微微低头,微笑而不语。 冀忞想了想道, “堂姐,你可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吗?” 冀鋆反问道, “你觉得呢?” 冀忞微微凝眉,轻轻摇着扇子道, “别的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一样,洪相林虽然好色,但是更爱财。有了银子他会去赌,去青楼,去挥霍,但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姨娘花那么多的钱!” 冀忞扪心自问还是比其他人更为了解洪相林。 那年在京城比较出名的青楼“宵海楼”,洪相林和几个狐朋狗友在那里去追捧一个叫做“郑立”的花魁。 当时,郑立是宵海楼力捧的头牌,才色双全。 那日,郑立别出心裁,出了一些诗词歌赋方面的题目,而且又出了几个谜语,让众人抢答,全部答对的就可以跟她共度良宵。 没有想,洪相林竟然是拔得了头筹。 后来,冀忞到了宫中,跟要好的小姐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有个于采女,虽然也是官宦人家,但是父亲是个县令,因为被京中同族的高门收为义女,得以遴选进宫。 于采女在家中时候,常跟着父亲出入市井,也常常听父亲和同僚讲起民间的一些趣闻俗事。 于采女闻言笑道, “定是那位花魁郑立那日不想接客,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而且,我猜测也看中了他们淮安侯的那位公子的容貌不错,因此偷偷把她命题的答案通过人递了出去,打算跟你家那个公子一度,也算是对老鸨无声的反抗,也算是补偿自己。” 看着冀忞恍然大悟的样子,于采女捂嘴笑道, “你想想,凭花魁的本事,她出的题目如果别人都答不出来,难不成你们家那个公子就才高八斗,能答出来?” 如今的冀忞想起此事,只觉得自己那时真是很傻很天真,竟然真的认为,洪相林就是纯粹的“幸运”!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富商,出了五百两银子,跟洪相林交换这个与花魁共度的机会,洪相林想都没想,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富商的要求。 冀忞虽然没有见过郑立,但郑立既然是“宵海楼”的头牌,自然容貌不会太差。 只能是比尹姨娘强,不会比尹姨娘差。 因此说洪相林为了尹姨娘一掷千金,花这么多的钱帮尹姨娘还债,只是看中了尹姨娘的好容貌。 冀忞不信。 冀鋆赞成地点点头,接着道, “忞儿说了这些,我再补充一下。我就从赌博上聊聊。我记得一般说某某人沉溺于赌博,一般都有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据我所知都是从小钱到大手笔的,最后可能是不能自拔,或者是中了人的圈套,被人家套牢,将家产输光,背了巨债。象尹姨娘父兄这样的,以前并没有恶习,然后突然之间就进了赌场,一下子就输光了家财,我觉得很突兀。两位世子爷,你们在外面见多识广,这样的情况常见吗?” 周彪皱着眉,想了想,略摇头道, “我熟识的那些人要么就是虽然是嗜赌,不过也许是家里有钱,也许是他们自己节制,比如他们常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并没有谁听说谁赌钱赌的倾家荡产。” 冀鋆心道,可不是嘛,你认识的都非富即贵,去那些赌坊,哪里敢让你们这些人赌到那个地步? 如果真有哪个赌坊敢让你们这几位有权势郡王爷或者世子赌得倾家荡产,估计赌坊先倾家荡产了! 李宓也想了想道, “至于我的手下呢,似乎也没听说。因为府里挑选人手比较严格,如果一旦发现有恶习的,立刻不再用他。府里的下人们,如果敢在府里赌博,就会被重罚之后,赶出府去。所以表妹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真的是没有遇见过。” 周彪点头表示认同。 周桓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听众人议论完之后,缓缓开口道, “我看这是一个局。” 冀鋆点头, “我赞成桓世子的看法,他们尹家的事儿和尹家的人,整个就是怪怪的,我就是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你说那个尹姨娘,见到我们就跟我们哭诉,见到我们就跟我们哭诉,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李宓看众人为此有一些费神,于是安慰道, “不要紧。毕竟我们这个尹姨娘了解不多,我们可以再加派人手对她家多关注一些。再说,芍药都已经给尹新娘挖了陷阱,咱们就看她是不是掉进去。” 冀鋆闻言点点头道, “也对,咱就看看。但愿是我们多心。” 冀忞垂下眼眸,将一丝忧虑很好地掩藏起来,不过这丝忧虑却没有逃过周桓的眼睛。 冀忞想起近日她会在梦中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本来她并无印象,但不知为何在梦中出现。梦中出现了尹姨娘,原来前世她与尹姨娘有过交集。 那个时候她已经被美琳囚禁在了淮安侯府的后宅。 记忆中,有两个粗壮婆子死命的摁住她,在尹姨娘阴恻恻的注视下,盯着丫鬟将一碗又一碗黑黑的药汁灌到她的口中…… 接着,迷迷糊糊之中,冀忞感觉尹姨娘在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她的手,口中叨咕道, “奇怪!该该喝的也喝了,该闻的也闻了,为什么他的他还没有动作呢?” 冀忞也不明白尹姨娘给她灌的药是什么,“闻”的什么,至于这个“动作”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醒后,冀忞跟冀鋆讲了自己梦中的事情。 冀鋆自然也不明所以,但是,她想肯定跟洪相林和美琳脱不开干系,尹姨娘就是一个马前卒。且再看看。 回到淮安侯府,主仆几人快到丹桂苑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碰上了衣饰鲜艳的尹姨娘。 只见尹姨娘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怒气,随着尹姨娘的走近,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汹涌而至! 呛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掩住了鼻子! 而芍药更是毫不掩饰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同时,冀鋆和冀忞却在浓烈的香粉味儿中闻到了一丝臭气! 而最让人惊愕的是,臭气越来越浓!还夹杂着血腥之气! 冀忞直欲作呕,生生忍住! 尹姨娘走到几人近前之后,对几人怒目而视,道, “快点儿把解药交出来!” 芍药忍不住了, “尹姨娘,你这是干啥?你要么臭,要么香!你这又臭又香,熏得我直心慌!” 尹姨娘被芍药的话气得牙齿“咯嘣咯嘣”险些咬咬碎了一口牙。 “你还有脸说我!你放的臭屁把我熏成这样!你装什么蒜!快点把解药给我,我就饶过你!” 冀鋆使劲压下要呕出来的茶水,暗道,幸好,幸好,天气热,没吃点心!不过,喝了茶水,吃了西瓜,这也直往上返啊! 可是,不能在尹姨娘面前出糗,未等芍药开口,冀鋆假意云淡风轻地道, “怎么,尹姨娘,不装了?” 尹姨娘不理冀鋆,依然冲着芍药恶狠狠地伸手,道, “解药!” 芍药用手捏住鼻子,浓重的鼻音喷薄而出, “没有!有也不给!” 尹姨娘气急败坏, “凭什么不给?” 芍药深吸一口气,随着气缓缓吐出,开口道, “就凭你对我们小姐不安好心!” 尹姨娘假意受了天大冤屈般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对你们小姐不安好心?” 尹姨娘的小丫鬟也跟着跳着脚地道, “对啊!我们姨娘刚来侯府没几天,先是被相林少爷打,又被王姨娘欺负,去求你们帮忙,你们不帮也算了,我们也没怪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害我们姨娘!如今,整个恪吉居,全都是芍药的臭屁!我说芍药,你也真是厉害,别人的屁放完就没了,你的屁咋后劲儿这么大?在林子里晃悠还不行,还跟到我们恪吉居了!听说过人凑热闹的,怎么你的屁也凑热闹啊!这都多少天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冀鋆不得不暗暗称赞,实话实话,这个小丫鬟口齿真是伶俐! 尽管冀鋆十分想笑,但此刻必须绷住! 焉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咋的!我们就是这么傲娇!放屁也与众不同! 芍药真是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深深吸气,呼气,挺直了腰板,刚想义正言辞地驳斥—— 结果,“嗷!”的一声! 一个没忍住,全都呕了出来! 冀鋆定睛一看,好嘛!一,二,三,四,五! 在“好邻居”吃的点心,西瓜,甜瓜,葡萄,樱桃…… 一个都不少啊!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呕吐 芍药吐得天昏地暗,把海棠吓够呛,赶快过来帮着拍背。 芍药担心吐出来的东西溅到海棠身上,轻轻把海棠推开。海棠犹豫地看向冀鋆,冀鋆点点头,道, “吐出来就好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芍药直起身子擦擦嘴对尹姨娘道, “尹姨娘,你厉害!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呕吐!你赢了!” 尹姨娘气得不轻,这叫什么话! 海棠不理睬尹姨娘什么表情,赶快走过去关切地问芍药道, “好点没有?这是怎么了?” 芍药有点疲惫地道, “还能怎么了?倒霉呗!只当踩到狗屎了!” 尹姨娘的小丫鬟刚想发火,被尹姨娘制止。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有“臭”味,可是,她并不觉得会“臭”成这个样子。 这个芍药实在可恶,装得还真像!竟然说吐就能吐出来! 至于吗? 你个丫鬟装什么大瓣蒜? 如果真的那么臭,我整天抱着桶,啥也不用做了! 尹姨娘看向冀鋆道, “冀大小姐,我身上的这个气味,就是那天被芍药的屁嘣出来的,麻烦大小姐把解药给妾身,妾身感恩不尽!” 既然都说开了,也不用藏着掖着,冀鋆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十分歉意地道, “尹姨娘,真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解药是什么。我和芍药虽然是主仆,可是,我真的管不了她什么时候放屁,怎么放屁,以及放什么屁!你说是让俺家芍药的屁嘣出来的臭味,你的臭味也把俺家芍药搅和得吐了一大堆,你两就算扯平了!” 开玩笑,你想算计我们,我们能轻易把解药给你? 那日遇到尹姨娘哀求冀鋆和冀忞救她之后,次日,冀忞就感觉不舒服,晚上开始做起了噩梦。 可是,当时,尹姨娘根本没有对冀忞做什么,什么暗器之类的也没有,就是跟她们之间,连碰都没有碰上。 而且,很快就被芍药挡住。 一时间,冀鋆也不清楚,冀忞的情形是不是与尹姨娘有关。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冀鋆让展骁趁黑在恪吉居出门的必经之路,洒了一种药粉,这个药粉是潘婶特意给她配置的。 如果,恪吉居的人在用蛊或者用毒,在接触到这个药粉的时候,毒性就会减弱。 此后,又遇到尹姨娘之后,冀鋆和冀忞都是匆匆而过,而冀忞夜梦症状有所减轻。 冀鋆依然不能排除,是不是巧合的原因。 直到,恪吉居传出来异样的“臭”味。 “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 洪相林气得用力拍着桌子! 他知道冀家姐妹的本事,知道二人戒备心重,饮食,衣物很难下手。 于是,美琳想出了一个主意,美琳拿出从主子拿到的一包药交给洪相林。洒在尹姨娘“药浴”的桶中,让尹姨娘全身浸泡在药液里,目的是让尹姨娘的肌肤都浸染上药的气息。 同时为了增强效力,在药浴的木桶里面还扔扔进去许多令人恐怖的东西,比如蜈蚣,癞蛤蟆,五彩斑斓的毒蛇等等。 尽管这些东西都是死物。但是尹姨娘在起初泡药浴的时候,仍然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但是尹姨娘也没有办法,她被主子选中,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违背主子的意愿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此次,尹姨娘进淮安候府,便是主子计划的一部分。 主子说, “你如果能够让冀忞将你身上所散发的药气吸进去,那么冀忞就会很容易地吐露出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皇家,还有许多权贵都关注着这个秘密。 尤其是如今储君之位没有最后的确定。 可以说,大家似乎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同认知,谁掌握了这个秘密,谁支持的那个皇子便是下一任的储君。 于是大家都暗戳戳的使劲。但是如今都在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但是他们的主子较其他人较得天独厚的条件。 尹姨娘,美琳,洪相林的主子,虽然不是出自所古族,但是对所古的“蛊”很熟悉。 单打独斗,目前冀鋆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如今看,主子还是低估了冀鋆娘亲的能力,甚至低估了冀鋆和冀忞的本事。 如果,不是“臭”味越来越重,洪相林也不会允许尹姨娘不再伪装下去。 还有一个原因,芍药这个“屁”,不仅仅是“臭”,而且,越用熏香越浓! 洪相林的旧伤也有复发的趋势! 这也是冀鋆没有想到的,潘婶的这个“隔离药粉”有如此神效,可能是在降低蛊或者毒的效力同时,对一些特殊的蛊或者毒能引起不同寻常的状况。 因此,不知道尹姨娘用了什么东西,使得接触了这个药粉后,竟然出现了浓烈的“臭”味。 而好巧不巧,这个“臭”味跟芍药的屁相近。 又恰好,芍药在尹姨娘第一次遇到冀忞的时候,就实打实地冲着尹姨娘放了这么一个“屁”! 于是乎,尹姨娘和洪相林就顺理成章地认为,是冀鋆让芍药给他们下了套! 无辜躺枪的芍药根本不在乎,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芍药缓过来点力气道, “尹姨娘,你歇会儿!解药呢,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再放一个,你拿回去研究研究,算我帮你了,咋样?” 还咋样? 不咋样! 别的不说,你的那个“屁”,我咋拿回去? 尹姨娘气急, “你们惹了祸,拍拍屁股走人!你们礼国公府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规矩的?丹桂苑就是这么没规矩?” 芍药也不管尹姨娘啥表情,继续道, “尹姨娘,你是洪相林的姨娘,满院子,甚至满京城,都知道你们洪相林少爷的生身姨娘是苏瑾。苏瑾屡次要害我们家小姐,现在把自己身上惹的一身骚。还要好意思跟我们说规矩?我们要是按照规矩来,早都中了你们的计了!” 见尹姨娘不语,冀鋆道, “我们跟苏瑾母子这样的情形下,你上来就求我们救你,试问谁会信?再说,你说洪相林揍你,你身上咋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还有,依着洪相林的性子,他真想揍你的话,他就是要杀鸡儆猴,定当着我们的面儿把你狠狠揍一顿!你自己对我们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指望我们拿出什么解药你觉得可能吗?” 尹姨娘神情有些复杂,她也不想,谁知道,这个什么毒也好,蛊也好,这么麻烦! 之前,她隐隐约约了解一些,洪相林和苏瑾在冀家姐妹这里吃过亏,只是这次,美琳坚信能制服姐妹二人,洪相林才愿意跟她试试。 要知道,她是不得不泡在那个恶心的浴桶里面。 而洪相林,则每天都要交给苏瑾一小瓶血,用这个血炼制药材! “美琳,你口口声声说主子厉害,怎么芍药那丫头放个屁弄得这里臭哄哄的,你都没有办法?” 美琳不语。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本来她能顺利进入最后一轮皇子妃的遴选,她觉得主子无所不能。 但是,对上了冀家姐妹,就没有顺利的事儿! 可是,她没有办法,为了做那个人上人,只能顺着这条道跑下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将臭变香的解药 尹姨娘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冀忞,神情不悦,一脸的冰寒。 尹姨娘觉得这幸好是在夏天,如果是在冬天,估计冰块子,冰疙瘩都能把自己砸晕! 但见冀忞面色还好,并没有素日患病之人的无力疲惫之态,心中犯了嘀咕, “美琳小姐的方法究竟有没有用啊?” 洪相林和她一顿折腾,又是喝药,又是泡药浴,又是放血,最后人家轻轻的一个“屁”,就把恪吉居搞得臭气熏天! 这美琳小姐的话究竟靠谱不靠谱啊? 尹姨娘的丫鬟见冀鋆和芍药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气呼呼地一福身道, “冀大小姐,我们姨娘是新入府的,一是我们相林少爷孝顺,为生身姨娘祈福冲喜,二来,更重要的是为了我们侯府开枝散叶的,如今,你纵容丫鬟胡乱放屁,把我们姨娘的身子弄坏了,这等于是迫害我们侯府的子嗣!还请大小姐三思!” 呦呵! 冀鋆微微眯起一双秀目,看向这个口齿清晰的小丫鬟,小看你了啊! 这大帽子扣的,扣出了新高度,是肥猪能上树啊! 还特么“迫害侯府子嗣”, 还别说,我是真的诅咒过洪培菊,洪相林还有那个苏瑾断子绝孙。 冀鋆想到这里,有点小心虚。 咋的,应验了? 我的嘴开光了? 我接下来喊几句“好邻居”日进斗金成不? “呵呵,开枝散叶,你这个奴才倒是真贴心啊!”久未出声的冀忞突然开了口,声音冷冽无比, “冬柳,怎么的?陪完了少爷,又来陪姨娘,这调也高了,音也亮了!口气都嚣张了!这几个人里,最可能迫害尹姨娘子嗣的就是你,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冀鋆听得一头雾水,芍药也蒙了,小小姐这是,做梦呢? 冬柳,这个是冬柳? 那个在国丧期间跟洪相林有了身孕那个丫鬟? 当时,冀鋆和冀忞刚到侯府就被苏瑾栽赃。 后来,用来栽赃的丫鬟冬柳和冬香打胎后都被送去了庄子。 冀鋆那时候对丹桂苑的人还认不全,更别说是其他院子的人。 冬柳被冀忞戳中痛楚,顿时白了脸,可是想到今儿的目的,又生生忍下,力求平静地道, “冀小小姐,奴婢知错,您与我们侯府的少爷小姐们情同手足,您——” 海棠上前,用身子挡住冀忞对冬柳道, “别乱套近乎,我们小姐没有入侯府第一个月就被逼着承认通奸的手足!要是有,也是烂掉的手足,我们小姐不稀罕!” “对!不稀罕!”缓过劲的芍药一嗓子,吼得众人吓了一跳! 冬柳瞬间涨红了脸,当时的情形她还记得。 可是,这能怪她吗? 国丧期间,洪相林憋了几天,终于憋不住了,非得缠着她,而且告诉她冬香都已经跟少爷睡过了,如果,她不从,以后就不抬她姨娘,做一辈子的通房丫鬟! 冬柳当时还真长了个心眼,没立刻让洪相林得逞,结果,当夜,洪相林就让她在外面守夜,而里面,洪相林和冬香整整折腾了一夜…… 冬香和冬柳知道她们两个即使有了身孕也不能留下来,必须喝药弄掉。可是,那时候,苏瑾掌管着府里的事情,每日里忙前忙后,即使不忙,她们不敢去跟苏瑾说。 冬柳和冬香知道自己如果说了,就会立刻被苏瑾打死! 苏瑾一定会认为是她们勾引了洪相林! 没有办法,她们偷偷去找刘嬷嬷,刘嬷嬷收了她们几两银子,可是不知道是嫌钱少存心的,还是她们倒霉,刘嬷嬷给她们的“避子汤”没起任何作用,二人双双怀了身孕! 尹姨娘见状担心谈“崩”,忙示意冬柳退下,假意遗憾地叹口气道, “什么通奸台不通奸的,多难听!海棠姑娘以后可别说了,让人听了笑话,不值得。咱们淮安候府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相林少爷一直最关心您这二位妹妹,时常跟我和王姨娘提起,说你们性子善良,容貌出挑,对侯府的姐姐们更是处处礼让照顾。能否恳请您二位这次帮帮相林少爷?” 关心?关心你个鬼! 冀忞听到这里,说心情不受波动是假的。与冀鋆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决定绕开尹姨娘几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 还真是躲不起! 随着冀忞身形一动,冀鋆还没动弹,尹姨娘“扑通”跪倒了海棠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尹姨娘牢牢抱住了海棠的左腿! 不仅如此,尹姨娘麻利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绦,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和海棠的大腿捆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操作? 冀鋆有一瞬间蒙圈,幸好这时候没有炸药啥的,要不,她可真是担心! “冀大小姐!”尹姨娘抱住海棠的大腿,大声道, “我今儿要是拿不到消除臭气的解药,我就跟着海棠一起死!” 冀忞刚要上前,被冀鋆拉住,沉声道, “别动,她手上的钗子有问题!” 冀忞顺着冀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尹姨娘手里持着一只钗子,尖头挨着海棠的裤腿,如今只是单单的一层!只要略一用劲,海棠必然会受伤! 冀鋆扭头示意冀忞沉住气,看着双目有些猩红的的尹姨娘,语气和缓,却透着森森寒意, “尹姨娘,洪相林和美琳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你又是装可怜,又是整出个父兄赌博的戏码,如今,又拉着海棠要挟我。海棠有个什么意外,你还有命享受?得了,咱们聊聊你身上的臭气!” 美琳长着一张能把这群脑子少根弦的忽悠死不偿命的嘴,尽管脑子少根弦,但是不等于不会动脑子。 冀鋆要让尹姨娘做狗别太认真,意思意思算了!否则,一条死狗,再被主人看重又如何? 还能给你披麻戴孝啊! 尹姨娘听到冀鋆有商量的意思,绷紧的神经不由得也稍微松了一些。 美琳小姐果然没有说错,不要总想着冲冀鋆或冀忞下手。她们两个肯定是重点保护对象。 但是冲丫鬟下手的成功率就大大提高,尤其是海棠芍药这两个最近身的丫鬟,她们决不会放任不管,见死不救! 今儿出门麦冬没在身边是个失误。 冀鋆虽然懊恼,但并不是很担心,尹姨娘的目的是“解药”。不会轻易伤害海棠。 说实在的,她哪里有什么解药,因为她不知道洪相林用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可以用点药物掩盖住她们身上的臭气。 但是,如今,冀鋆担心尹姨娘失手,所以,立刻答应谈谈条件。 因为还有一个冬柳,如果冬柳再使什么招数,冀鋆决定她和芍药先挡一下。 总之,不能让她们直接碰到忞儿! 冀鋆回头想让冀忞退后几步,却见冀忞神色迷茫,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回想着什么。 尹姨娘的动作犹如一道炸雷,将暗沉沉的夜空劈开了一道缝隙! 在淮安候府最荒凉的院落里,冀忞被囚禁于此。 美琳,洪相林,洪培菊,还有一个洪逑滨,每个人都喜形于色。 冀忞的面前摆着纸笔,但是双手已经红肿溃烂,根本无法握笔。 同时,冀忞牙关紧咬,任身边只人推搡殴打。 洪逑滨有点担心地道, “父亲,她坚决不写,怎么办?” 洪相林满不在乎地道, “给她喂点失魂散,叫她干啥就干啥!” 美琳摇头冷冷地道, “没用的,你看看,她的手肿成那样,笔都握不住,什么都写不了!” 洪培菊面现不虞,恨恨地瞪了洪相林一眼, “都是你这个蠢货!这么个小女子,你用这么重的刑!现在好了,写不了字,问也问不出来,你跟圣上请罪去!” 洪相林不满地辩解道, “父亲一有事情就怪我,妹妹把她的嗓子毒哑,不能说话,如果没哑,喂了那个失魂散,还不是有啥说啥!你怎么不说她?” “你!蠢货!毒哑她是担心冀夔他们找到她,认出她。如今这么一个容貌尽毁,口不能言的女子,谁能认出她来?” 洪相林不服气地道, “她不会写出来啊!” 洪培菊气得不搭理洪相林,洪逑滨轻声对洪相林道, “多年前,冀忞给冀夔的信就被父亲掉包,更换了笔体重新抄录后再送去边塞的。所以,冀忞再怎么写,冀夔只能认为是有人冒名顶替!” 冀忞本来支离破碎的心又被一下子攥紧,紧得令人无法呼吸! 从进淮安候府开始,眼前这几个人就无时无刻不再算计着她的一切! 可怜她还把他们当做亲人!当成可信赖之人! 尤其是美琳,当时在淮安侯府的时候,琉璃出嫁啊,璟淑习惯于独来独往。 玉颜,宝茳打成一片。 雨珗到处摇摆不定。 只有美琳从始至终一直都对她亲切,和善。 她也一直将美琳引为知己。 包括后来不得不进宫之前,美琳抱着她她痛哭流涕,不停地怨恨自己在皇子府里连一个侧妃都不是。 美琳说,自己哪怕是个侧妃,她也要找一个机会面圣,不让冀忞进宫。 美琳说深宫寂寞,而且尔虞我诈,虎狼环伺,不适合冀忞。 冀忞进宫之后也确实如此,被焦贤妃打压折磨,被关静秋栽赃陷害等等。 冀忞当时无比的感激美琳。 而正是对美琳的信任,自己一头栽进美琳设的圈套里! 第一百九十五章 焦贤妃想忽悠冀家姐妹 就是在那破败的院子里,这位尹姨姨娘谄媚地对洪培菊等人道, “可以将妾身的手臂和这个丫头的胳膊绑捆在一处,这个丫头稍有动作,妾身便能感知到。她是想写撇,还是想写捺,妾身立刻会有所察觉,必不能坏了侯爷的事儿!” 洪洪培菊等人觉得这是一个方法,于是尹姨娘便如今日捆海棠这般,熟练地将她右臂跟冀忞的右臂捆到了一起。 然后在冀忞怒目而视中,冀忞被人灌下了洪相林口中的“失魂散”,然后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美琳一张冰冷的脸和洪培菊气急败坏的神情。 只听洪培菊道, “真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礼国公老夫人这般的狡诈!失魂散竟然对冀家这丫头也没有用处!” 美琳淡淡地道, “这又有何奇怪。如果一副失魂散就能轻轻易易地让这个丫头吐露秘密,父亲以为还能轮到咱们?定然是礼国公府夫下了极大的力气,寻常手段无法见效,先生早就说过,不可硬来,必须让她自己愿意说出来,才可以。” 洪培菊叹口气道, “明明那日,这丫头在睡梦中呓语了一些东西,可惜看管他的那几个婆子也是个蠢得,全然记不得,只记得“北地”,“奇药”和“神梦”几个字,还有个婆子记得,似乎还说了“晨昼合力,血蛊三易”,咱们堪堪知道这里面恐怕还得有奇药岭的药才能成事儿!” 美琳接着道, “既然如今二皇子已经登基,冀家丫头也就没什么用处,就送她上路。” 洪逑滨迟疑道, “冀夔回来如何是好?” 美琳冷笑一声, “二皇子,不,万岁爷已经安排好了,兄长不必担忧。” 此刻,冀忞的脑海中,电闪雷鸣,暴风骤雨,骤热骤寒不停交替。 有很多似乎本应该是存在脑海里的东西,但是突然之间是空白。 又似乎有很多原来,根本不曾想过应该有的记忆,却碎成了千千万万个碎片,时不时地蹦出来几个,而这些碎片又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连成一个完整的脉络。 冀忞的头觉得从未有过的疼…… 福远宫内,焦贤妃听说美琳因为对冀忞用了一些手段之后,竟然被冀家丫头的一个丫鬟的屁搞的如今身上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臭气,不由得大为惊骇。 “难不成她们真的是妖女?” 胡嬷嬷看了一眼焦贤妃惊愕的神情,想了想,嗫嚅道, “娘娘,应该还是跟那个蛊有关。” 焦贤妃才有些明白的,看起来这个蛊真是既神奇,又恐怖! 蛊的用途实在高深莫测。 食髓蛊可以帮助自己容颜不老,而这个对付冀家丫头不起作用也就罢了,竟然,还弄出来这么不可意料的情况! 也好,让洪培菊他们在宫外可劲儿地折腾! 他们今儿试试这个招数,明儿试试那个路子,说不定哪天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到时候,本宫正好坐收渔利! “嬷嬷,拿本宫的帖子给淮安候府的美琳小姐派一个太医去瞧瞧!” 胡嬷嬷忙道, “娘娘不可!” 焦贤妃狠厉地看了她一眼, “为何不可?美琳是本宫主持下遴选的皇子妃人选。如今她还没进皇子府,便出现了这个情况,这岂不是说本宫识人不明,选人不当?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让美琳完好无损的进入皇子府!” 焦贤妃心道, 胡嬷嬷忙道, “娘娘的苦心,老奴自然是知道。可是娘娘您想想,美琳等人是因为那个东西造成的。此前,据说他们对着冀家丫头已经动手几次,看起来没有什么结果,但想来已经把那个东西的弄得越来越复杂那个东西在咱们在皇宫之中是禁忌之物。因此太医几乎只是对这个有所耳闻而已,却并不擅长。说不准根本都想不到是那个东西导致的,如何能解?” 焦贤妃方才了然,她之所以敢用“食髓蛊”,其一当然是有人暗中保驾,其二也是因为太医不认识。 如果,太医知道了淮安候府的人“用蛊”,进而对“蛊”深入琢磨,早晚有一天会识破自己身上的“蛊”,到那时候,别说“太后梦”了,人头落地,抄家灭族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焦贤妃打了个机灵。 美琳固然要救,前提是得保住自己! 看着焦贤妃柔软下来的目光,胡嬷嬷暗自舒了口气,她可实在是怕这个主子冲动行事。 焦贤妃眉头凝紧, “要不,让宏公公跑一趟?” 胡嬷嬷摇头道, “如今美琳小姐毕竟没进皇子府,不是皇家人。即使用冀家丫头做障眼法,依着冀家丫头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被蒙骗,有心之人也会查到美琳小姐她们的所作所为。如果再深究下去,察觉了娘娘和淮安侯府之间的联系,以及娘娘与国公爷之间的事情,怕是对娘娘不利。” 确实,皇上最为忌恨宫妃与外臣勾结一气。 当初,晋升焦贤妃也是因为皇上认为她“心思简单”,母家又很低调,与皇亲国戚,世家勋贵都走得不近,才特意如此。 如果,知道,焦贤妃从进宫之初就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帮着陈拙鑫取得兵部尚书之位这些事儿,焦贤妃必然死路一条! 胡嬷嬷道, “娘娘,其实根源上还是在冀家丫头身上。您不妨还是别硬来,万一,鱼死网破,咱们又是何必?” 焦贤妃闻言逐渐冷静下来。 虽然目前看似平静,但其实储君之争暗流汹涌。 很多人都认为,三皇子,四皇子成亲会是个转折点! 因此,在二位皇子没有大婚之前,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焦贤妃沉声问道,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胡嬷嬷想了想道, “娘娘,这个事儿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他们侯府里少爷小姐之间的矛盾而已。如果有人代表娘娘安抚一下冀家丫头。冀家丫头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为了美琳小姐能够顺利的进入皇子府,那么说不定会对美琳手下留情,毕竟,美琳进了皇子府,感念冀家丫头的情谊,对冀家丫头也有好处,冀家丫头也不想跟美琳交恶,您看呢?” 焦贤妃冷哼一声, “那就看看这两个丫头是否识相,总之,别逼本宫出手。” 丹桂苑外,美琳带着绿梅,被麦冬和芍药拦住。 “美琳小姐,我们小小姐不舒服,大小姐在照顾她,贵姨娘带着徐嬷嬷去看侯爷和卓姨娘,实在没空招待您,您请回!” 麦冬说罢,扭过头,使劲闻了闻手中的香囊。 如今,府里,人手必备一个香囊!就是担心一旦遇到恪吉居的人,躲避不见,向芍药一般吐个稀里哗啦! 美琳身上的“臭”味,是尹姨娘出现臭味后几天出现的,起初美琳也并没有在意,不料,也与恪吉居其他人一般,越来越浓重! 那日,尹姨娘逼迫海棠,跟冀鋆换了“解药”,用上之后,尹姨娘身上臭味倒是没有了。 可惜,不知为何,同样的药,用到美琳身上,竟然没有效果! 美琳猜测是冀鋆留了后手! 可恶! 冀鋆怎么这么坏! 她不过是给冀忞用了另一种主子研制出来的“蛊毒”,可以解开冀忞记忆。 虽然这个“蛊毒”,加上冀忞此前中的“葡涟”,可能会损害冀忞的身体,也许会伤及性命。 可是,她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美琳稳稳心神,示意绿梅去求求麦冬和芍药,毕竟她一个小姐,不能对两个丫鬟说软话。 绿梅上前,挤出一个开花馒头一般的笑容道, “两位姐姐,竟然冀大小姐和冀小小姐有事情,我们也不便打扰。麻烦姐姐帮忙传话,我们小姐想跟冀大小姐讨要一点药粉,给了我们,我们立刻就走,绝对不在这里碍眼。” 芍药双手叉腰道, “药都已经给尹姨娘了,朝她要去!丹桂苑没有!” 绿梅有点气愤地道, “我们小姐用了尹姨娘拿回来的药,不好使,定是分量不够,麻烦芍药姐再给我们一些!” 芍药斜睨了绿梅一眼道, “不够?” 绿梅以为芍药没听清,于是猛点头道, “不够!尹姨娘先用了一些,相林少爷也用了,估计分给我们小姐的就不多了!” 芍药耸耸肩, “哦,不够就不够!” 绿梅气急,合着这是在确认她家小姐是不是真的用药没效,而不是想帮她们拿药。 “芍药!”绿梅气得也不虚伪地叫“姐姐”了! 芍药眼睛一瞪,调门高了一个八度, “怎么样?” 比谁嗓门大啊! 哼哼,我芍药还真没怕过谁! 绿梅也被带着扬起了声音 “你们小姐在淮安候府住着,与我们小姐朝夕相处,这种缘分是几辈子修来的,你们为何这般冷血?我们小姐几次三番低声下气与你们交好,你们都冷言冷语,你们为何要这般高傲!我们小姐可是未来的——” “住口!”美琳喝止了绿梅的炫耀和委屈。 美琳上前道, “芍药,请你问问你家小姐,究竟怎样,她才肯给我解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咱们一起挖呀挖,看谁的坑大能把对方全装下 福远宫里,王氏听完焦贤妃的想法后,惊呼道, “成芳,你疯了吗?你竟然想让五皇子子娶那个贱丫头?你怎么舍得?” 焦贤妃双目蓄泪,万般无奈地摇摇头,终是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王氏双眉紧蹙,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些许的失望, “成芳,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是这种人!你竟然将五皇子视为玩物,随意抛弃!五皇子没了生身母亲,养在你膝下,是你们有母子缘分,你自不能待五皇子比十三皇子好,可是,你如此作践他,你让众人如何看你?十三皇子有了你这样薄情寡义的娘亲,日后,十三皇子长大,你如何让十三皇子在朝堂上立足?” 两行眼泪滚滚落下,焦贤妃一脸哀伤和绝望,却是苦笑一下,不发一言。 胡嬷嬷急道, “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你跟世子夫人解释一下啊!你不能这样折磨您自己啊!别人不理解您,还有老奴心疼您呢!您可千万看在五皇子和十三皇子的份上,保重身子啊!” 王氏看着焦贤妃主仆二人话里有话,满心疑惑,转向胡嬷嬷 问道, “怎么回事?” 胡嬷嬷满腹心事地看了焦贤妃一眼,张了张嘴,又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世子夫人就不要问了,娘娘,唉!娘娘她心里苦啊!” 王氏更加疑惑,看向焦贤妃,焦贤妃躲开她的目光,用帕子掩住眸底的得意。 王氏深深舒口气,平静地看向胡嬷嬷,口气不容置疑地道, “胡嬷嬷,你有话直说!如果不说的话,你相不相信我便去见皇后娘娘,拼了我的命,也不能让那个丫头害了五皇子!” 胡嬷嬷偷偷瞄了焦贤妃一眼,王氏厉声道, “你不用看你家主子,出了事,我担着!” 胡嬷嬷终于下了决心道, “世子夫人息怒!是这样,这次是遴选皇子妃,侯府的美琳小姐顺利入选,冀家两个丫头十分妒忌,她们竟然使用阴谋诡计,让美琳小姐现在身上染了一种臭气,经久不散,无论多浓重的香料都抹不平。您说如果美琳不能安安好好的进皇子府,岂不是娘娘办事不利?在入皇子府前出了这样的岔子,两位皇子心中别扭,圣上也会觉得晦气,而迁怒娘娘!” 王氏冷哼一声, “我说她们怎么不去参选,还以为她们有自知之明,不去献丑。原来这两个丫头在玩欲情故纵!” 冀忞本身就不让人喜欢,一副柔弱的样子,其实心思比谁都重,还冥顽不灵!轻易说不动她! 冀鋆那个丫头更是诡计多端,把她那个儿子给哄得跟自己这个娘亲离心离德。 胡嬷嬷见王氏动容,接着道, “娘娘实在没有办法,几次三番派人去求冀家姐妹,冀家姐妹都不为所动,娘娘只好想出这个办法,想让五皇子娶了冀家的那个大的。” “成芳,你疯了!”王氏尖叫起来, “我原以为你想让五皇子娶冀忞。不管怎么说,忞儿是我礼国公父的外孙女儿,是世子的亲外甥女。可是你竟然让五皇子去娶上那个商户女,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在作践五皇子,也是在作践你自己,作践皇家!你难道不想要命了吗?” 胡嬷嬷忙奉上一盏茶,轻轻安慰道, “世子夫人息怒,世子夫人息怒啊,不是娶正妃……” 王氏一甩手,将茶盏重重放下,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正妃,她一个商户女想做皇子的正妃,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但是侧妃也不行!即使是五皇子的侍妾,她都不配!” 胡嬷嬷一脸无奈,满脸陪笑,一脸小心地连连告罪道,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您消消火儿,您消消火,听老奴把话说完。冀鋆的身份当然是配不上五皇子,可是那怎么办呢?冀大将军的女儿咱们是不敢想的,而且冀忞年龄尚小,实在是没有办法谈婚论嫁,那么唯一可行的也就是冀大小姐。但是她的身份又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娘娘想……” 胡嬷嬷顿了一下,小心地看着王氏。 王氏目光有点缓和,但是依然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焦贤妃,焦贤妃仍然在那里低头垂泪。 胡嬷嬷接着道, “世子夫人,娘娘是想请你收这个冀大小姐为义女,这样她,她也可以从礼国公府出嫁,也不算辱没了五皇子。” “不行!”王氏断然否决。 “当初上官雪胜就是想借着我礼国公府的名头,攀上三皇子被我断然拒绝。如今我要是收冀鋆这个丫头做义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和冀忞是堂姐妹。但是如果是收完这个丫头,她后面就进了五皇子的府邸,你让雷霆战将他们怎么看国公府?必然人为我要存心攀附皇家,冀夔回来了我也没办法跟他交代。何况,我根本不想跟冀鋆有任何瓜葛!她就是个能惹祸的,一旦忤逆不道,岂不是要连累我礼国公府?” 焦贤妃抬起一双秀目,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氏,道, “妹妹,你就忍心看着我被冀家那两个丫头逼迫至此吗?而且这也不算是你礼国公府攀附皇家,你想一想,如果细究起来,冀家那个丫头算不上是礼国公府的人,只是你世子夫人的一个义女,甚至世子都可以不知道这个事情。” 王氏看着泪眼朦胧的焦贤妃,一颗心顿时柔软起来,竟是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 许久之后,王氏叹口气,犹豫着开口道, “非要如此吗?我只是觉得,别说那个丫头是我的义女,纵然她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她也配不上五皇子啊,成芳,你不要糊涂啊!要说冀忞终究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可那个冀鋆,明明就是个妖女,她能够把宓儿迷的跟我这个娘亲离心离德,你焉知她不会怀恨在心,把五皇子迷惑的不辨是非?到那个时候,你们母子离心都是小事儿,一旦五皇子不管不顾,欺君罔上,成芳,悔之不及呀!” 焦贤妃一瞬间眸光无神,很是惶恐地道, “那,那如何是好?” 王氏眼中闪过厉色,凉凉地道, “把她嫁到你二叔家!” 丹桂苑外,美琳看着芍药拿出来的药,咬牙切齿地道, “你们已经拿到宝茳的解药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只给我这么一点?如何能够?” 芍药一脸无辜, “美琳小姐,药在精不在多,对症下药,懂不?如果不对症,你就是守着药材铺子,病也治不好,懂不?” 绿梅不服气地道, “还好意思说对症下药!为啥尹姨娘的好了,俺们小姐用了不好使?分明是你们使诈,故意刁难我们小姐!” 芍药给了绿梅一个大大的白眼, “同妖不同命,知道不?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知道不?吃一样的饭,拉出来的那啥,不一样,知道不?” “我——!” 绿梅被芍药气得火冒三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芍药一副意料之中的气人模样! “你——!” 绿梅一口气被梗住。 芍药撇撇嘴, “咋的?唉,看在你无知的份上,我解释给你听!比如,咱俩都是妖精,你呢整日不学无术,成天想着吃个人,害个小妖小怪,一下子碰到了个厉害的,“砰”,一棍子把你打死了!” “你才被人打死了!”绿梅总算缓过一口气。 芍药无奈地摇头, “真是不学无术,这不是打比方吗?好,你不高兴,就不说了。你们小姐啥病症也不让俺们小姐看看,药效不好,怪谁?” 绿梅不屑地道, “你们小姐还会看病?” 芍药得意地扬起下巴道, “会看一点点!” 美琳有点心动, “怎么看?诊脉?” 芍药歪头想了想道, “小姐说,要你一小瓶血就可以!” 美琳闻言,脸色十分难看。 她不能把血给冀鋆,主子吩咐过! 她身上出现“臭”味之后,找过主子,主子的方法竟然也没有效果! 看着主子厌弃的眼神,美琳知道主子虽然不能轻易放弃她,可是,她得自救!一定不能成为弃子! 美琳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咬牙冷声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即将进入皇子府!你们这是藐视皇家!” 芍药面无表情, “哦!” 管你是谁,我们小姐想要你的血,看看能不能解小小姐的毒! 药对尹姨娘有效,却对美琳无效,小姐猜测,美琳身上有别的蛊或者毒。 说不定“以毒攻毒”,对小小姐有用! 美琳内心抓狂,可是,她表面上依旧镇定,她语气缓和一些道, “去跟你们小姐说,我的血虽然不能给你们小姐,但是我有一个关于陈国公府的秘密跟你交换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辰昼合力,血蛊三移 美琳告诉冀鋆,陈国公的血加上血岚珠,就可以解开,礼国公家的秘密,至于怎么解,怎么使用这个血岚珠美琳一无所知。 冀鋆看着美琳,其眼神倒也镇定,没有惊惶不安,闪烁其词,看样子不似作假。 但是美琳的这番话又是过于的离奇,若不是因为首先不相信美琳能够编出这么近似荒诞的说辞,冀鋆是根本不会相信。 但即使美琳没有骗她,冀鋆也不能够完全的相信这番话的内容。 美琳见冀鋆似乎不信,有点急道, “你不相信?” 冀鋆无所谓地笑笑道,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信呢?” 你说的,怎么验证?谁能证明? 美琳叹口气道, “罢了,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堂兄叫洪逑滨,多年来一直潜伏在陈国公府。这是他多年隐藏身份得到的秘密,然后告诉了爹爹,恰好让我听见。而我也是因为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爹爹藏匿匿的一些药材宝物的地方,我也才拿到了碰巧拿到了宝茳的解药。话已至此,即便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冀鋆不置可否,内心觉得美琳把洪逑滨的事情都搬出来了,可信度增加许多。 书中,这个洪逑滨很早便出现在了冀忞的生活圈子中,很早就来到了淮安侯府。 洪培菊,洪逑滨与美琳等人一起在冀忞的周围编织了一个温柔的,啐了毒的大网,一点点地向着毫无防范之心的冀忞围拢,让冀忞逃无可逃。 洪逑滨非常擅于揣摩人心,他利用冀忞的年幼无知,一点一点离间冀忞和礼国公府之间的联系。 本身舅母王氏就不喜欢冀忞,可是李刕李宓乃至李檀李芳苓对冀忞还是很关心和爱护。 但是,洪逑滨会巧妙地夸大王氏的可怕,模糊乃至抹杀李刕李宓等的真心。 李宓兄妹的邀请,十次能有八次被洪逑滨悄悄截住或者是拖延,而冀忞年龄小,又好面子,又害羞,不好意思去责问,只有悄悄地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另一方面,冀忞跟淮安侯府的小姐去别的府邸参加聚会的时候,洪逑滨又会授意美琳等人,故意把冀忞和礼国公府的的李芳苓及礼国公府的亲戚如沺黎县主等人隔开。 冀忞在外面又谨记大家闺秀的规范,不敢高声,不敢与人争执,更不敢撕扯。 明明很想去跟表姐聊会儿,可是被美琳一拽,便眼睁睁地看着李芳苓,也喊不出口,姐妹俩就这样越来越远。 久而久之,李芳苓以为冀忞有了新的玩伴,不再把表姐放在心上。 冀鋆觉得,洪逑滨做戏一定会做全套,极有可能再让玉颜等人到李芳苓面前冷嘲热讽,挑拨离间。 李芳苓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千娇万宠,如何能低声下气三番五次主动找冀忞? 能低下身段找个一次二次,已经实属不易。 久而久之,误会越来越深。渐渐地,便彻底断了冀忞和礼国公府之间的联系。 洪逑滨又利用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传递不及时,一点一点离间冀忞和冀夔夫妇的感情。 洪逑滨应该是古代“pua”大师,他有着温和的笑容,永远一副推心置腹的面孔。 从来不会强迫别人,但是,每次,都是对方退让。 截走冀忞给爹娘的信件,伪造冀夔的信一点点浇灭冀忞对爹娘的热情。 冀忞后来认为冀夔夫妇抛弃了她,认为他们只为自己建功立业而丝毫不顾及她这个女儿的感受。 走入宫门的冀忞,没有一个家人陪伴和送别,该是多么的绝望和凄凉! “忞儿是淮安侯府捧在手心里的小小姐,任何人不得给她委屈!” 洪逑滨冲着接冀忞入宫的太监和嬷嬷们这样说的。 “我们今日送忞儿入宫,不是想让忞儿帮我们谋求高官厚禄,而是想让忞儿过得更好!” “各位,烦请告诉宫里的那些下人们,别想着拜高踩低,欺负我们忞儿,入宫忞儿在宫里受了刁奴的委屈,我们淮安侯府不会坐视不理!” 每每想到这里,冀鋆就止不住地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忞儿拉仇恨! 那时候的冀忞觉着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来,人家是为你挣面子,你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冀鋆记得前世的一篇文章里说过,真正的对我“好”,不是你认为的“好”才是“好”,而是我需要的“好”才是“好”!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着伤害我的事情,哪里是为我“好”? 即使是无意之失已经不可原谅,何况是故意为之! 洪逑滨果真是“仁义宽和,兄友弟恭!” 上一世冀忞与美琳争执,逼着美琳在众人面前向冀忞道歉的是洪逑滨! 苏瑾被洪培菊禁足,厌弃后,玉颜在沮渠尚书家得罪了李芳苓,洪培菊和洪逑滨重重责罚了玉颜,然后,亲自去礼国公府向王氏道歉的还是洪逑滨! 冀忞入宫前,洪逑滨来丹桂苑看望冀忞,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冀忞以后的日子无疑艰难不易,可惜,他这个“兄长”没有本事,没有足够的势力,足够的财力,或者足以另皇家重视的“秘密”,换取冀忞的自由! 冀忞当时以为洪逑滨是担心自己,结果后来才知道,洪逑滨想从她口中套出礼国公府的“秘密”! 后来,洪逑滨出主意,把冀忞说成“谋害皇上”的“妖妃”! 美琳将冀忞从天牢提出,关进了淮安候府。 洪相林和尹姨娘等人负责折磨她,威逼利诱冀忞吐出关于“秘密”的信息。 洪逑滨一直冷眼旁观, 不,他一直是主谋之一,甚至是唯一主谋! 二皇子突然“弑父夺位”,淮安候府根本没有出什么力! 是另一种,书中没来得及提或者冀鋆没有看到的力量支持二皇子。 而洪培菊能够从二皇子夺位成功中分一杯羹,是因为,洪培菊用手中的毒药挟制住了二皇子! 因此,美琳后期才如同打鸡血一般为二皇子冲锋陷阵! 洪逑滨要想在二皇子那里露脸,必须有“大礼”奉上! 普天之下,没有什么礼,比冀忞身上的秘密这份礼更大!更重要!更独一无二! “洪逑滨?”冀鋆念叨着这个名字,问美琳道, “你见过他?再见到到他能认得出他来不?” 美琳摇头,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知道有这个人。十多年前,据说有一个族里的堂兄,要来投奔爹爹,但是,却没有见到人。后来,无意中才知道他在陈国公府。而那一日他与爹爹谈话的时候,整个人背对着我,我也不敢太靠近,也不知道他们要聊多久,因此没有看到他真正的容貌。” 冀鋆听罢,觉得美琳的话也有可信之处。 其实在美琳拿出了宝茳的解药,宝茳用药后,身上的毒性退去之后,冀鋆就已经决定不再刁难美琳。 可是现在不是她刁难美琳,是冀鋆根本不知道美琳为什么会出现跟尹姨娘不一样的情况。 按说,美琳身后之人应该更加着急去解美琳身上的这个臭味,但是美琳还是来找自己,应该是那人解不了,美琳还要依靠自己,说明自己这里有他们没有的重要东西。 但是美琳又死活儿不肯把她的血给冀鋆,冀鋆也自然无法确切地对症下药。 身上的蛊又被美琳下了“镕骨散”,一副常常“休假”,“罢工”的模样。靠近美琳,也感知不出来什么。 唉,也是美琳倒霉。 但是冀鋆想,自己鼓捣的药粉有用处,是不是因为在药粉里添加了自己的血呢?自己的血能够解“毒”,解“蛊”的血,是独一无二的秘方! 如果是这个用处,那么就不妨多添一点。 不过冀鋆还是没有太大把握,但是在美琳面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模样。 冀鋆想,如果美琳用了有效果,就是她冀鋆宅心仁厚! 如果没效果,就是美琳自己体质的问题! 毕竟,尹姨娘用了效果摆在那里,冀鋆硬起嘴巴来,坚决不能承认自己“医术不精”! “好邻居”后堂,冀家姐妹和李宓、周彪、周桓等人,反复琢磨着冀忞梦中的“辰昼合力,血蛊三移”这几个字的含义。 周彪想想道,“是不是说,辰是不是意味星辰,研究生说是夜晚,昼就是白天。那么就是白天和夜晚要做些什么,然后血和蛊移来移去的意思?” 冀鋆觉得这字面的意思,就是这样,可是,具体怎么落实呢? 如今,可真是想不出来什么结果。 上次在陈国公府查到那个盒子,那纯属是碰巧。 现在如果再让她用五行八卦,什么天干地支来分析这几个字,冀鋆实在是分析不出来。 一旁的周桓忽然道, “不对!这几个字应该是陈,周,和李!” “什么?”大家齐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冀忞也是满脸困惑地看向周桓。 周桓却望向冀忞,一脸期盼地道, “,忞儿,你是否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御花园,我们在假山附近听到有人说起什么,似乎跟这个有关!” 冀忞一脸迷茫地摇头。 周桓压下眼底的失望,轻轻地道, “说的是陈国公,皇家和礼国公家。” 陈,周,和李!三家合力,才能解开礼国公府的秘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氏与焦贤妃“姐妹情深” “好邻居”雅间,王氏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冀家姐妹还没有露面。 王氏气得要让人去直接把冀家姐妹“绑”来。 她随行除了心腹鲁嬷嬷,还有丹姨娘和两个粗壮仆妇。 要不是为了焦贤妃这个好姐妹的“大业”,她能屈尊降贵地见这两个可恶的丫头?! 丹姨娘忙劝道, “夫人息怒,小女孩要打扮一番,费些时候也是有的。您不是说,为了贤妃娘娘的大业和咱们礼国公府的前景,不跟这两个丫头一般见识吗?您是大学士的嫡女,王妃的姐姐,堂堂国公夫人,可不能自降了身份!” 丹姨娘一直不得接近冀家姐妹,内心也焦急。 后来,她想到李宓与冀家姐妹来往密切,于是开始留心李宓的行踪。 丹姨娘发现李刕近日的身体状况有了起色,而她又发现李宓悄悄将太医的药上动了手脚。 那日,丹姨娘隐伏在煎药的灶间附近,她看到,药煎好后,李宓悄悄进去将药液倒出许多,然后又添了水重新煎煮。 不由得十分讶异。 李宓不会害李刕,这是一定的。 那么就是在帮李刕! 丹姨娘才意识到礼国公和李刕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认知让丹姨娘震惊不已,她首先想到的是大周皇上忌惮李家军,因此暗下黑手。 否则,太医院的人难道看不出来?看出来又何以故作不知? 然而,国师认为,大周皇上让冀夔夫妻去统帅李家军,大军的后方辎重供应等重要的事宜还是经过李宓的手,说明,大周皇上不想要礼国公父子的性命。 国师又告诉丹姨娘,如果是高深的“蛊毒”,太医也并不认识。 因为“蛊”是大周皇室的禁忌。 太医别说看不出来,即使能看出来,因为牵涉太广,后果不可想象,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对症下药,以求平稳。 王氏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助焦贤妃。 王氏的兄长有一个外室,外室女生的儿子取名叫王冰。 因为是王家家风严谨,王大学士对儿子的教导是,可以娶妻,可以娶妾,但是坚决不能养外室。 偏偏王氏的兄长在做刑部尚书的时候,看中了一个罪犯之女,于是便将她养在了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 焦贤妃曾经向王氏提及,如果她二叔再没有子嗣,就让王冰认焦贤妃的二叔做义父。这样日后也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其实王氏原先的心思便是将冀鋆嫁给焦贤妃的二叔做继室。 但是焦贤妃说不能毁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更何况还是冀家的大小姐,果真如此是不给冀将军颜面,也是让礼国公府颜面扫地。 不如结个好姻缘,冀鋆与王冰年貌相当,恰是良配。 王氏却认为冀鋆如何能配上自己的侄儿?侄儿虽然是外室子,但是如果被焦家收养,就是焦贤妃的堂弟,冀鋆何德何能成为焦贤妃的弟媳? 王氏又气焦贤妃太过懦弱,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福远宫。 胡嬷嬷追上王氏,忽然间双膝跪地,老泪纵横,把王氏唬了一跳,忙道,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家主子相交多年,情同姐妹,我们不过一时拌嘴,并未对嬷嬷怎样,难不成成芳生我的气连累了嬷嬷?” 胡嬷嬷垂泪摇头,道, “夫人,您要三思啊!贤妃娘娘与您相交多年,焉能不知道您的性子和才华?可是夫人呐,冀家那两个丫头冥顽不灵,是属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你可不要招惹她们,会给娘娘招祸的!” 王氏愤愤地道, “我是冀忞的舅母,而且冀鋆那丫头的父母也不在京城,我就是她身边唯一的长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冀鋆敢不从?哼!一顶“孝”的大帽子,就能够压死她!我看她拿什么嚣张!” 王氏一心想的是把冀鋆嫁出去,彻底断了李宓的念想! 胡嬷嬷摇头道, “夫人,纵然您能够压着冀家那丫头进了焦府,可是那丫头就是个妖女,如果她在府里兴风作浪,害了公子,害了二老爷,那您又如何补救?” 王氏一愣,随即咬牙切齿的道, “她敢!” 胡嬷嬷叹口气道, “老身虽然不知道她有何妖术,可是老身知道南宫小姐,包括沮渠上书家的小姐,还有夫人您都没有在这丫头手上捞着什么好!而且,淮安侯府的苏瑾姨娘,让那个丫头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身着实担心!娘娘也不敢涉险!” 胡嬷嬷的话让王氏的头脑清醒许多,假如,冀鋆把焦贤妃的叔叔弄得半死不活,她和焦贤妃如何相处? 胡嬷嬷道, “夫人,那个丫头父母亲人都不在跟前,唯一顾及的就是冀小小姐,可是冀小小姐终究是礼国公府的外孙女,淮安侯府不会错待她,最多是受些冷遇,但是性命无虞。可以说她是现在一无所有,无所顾忌。冀大小姐如果一旦豁出去鱼死网破,夫人,咱们岂不得不偿失?” 胡嬷嬷的话让王氏陷入了深思,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二叔究竟帮焦贤妃做了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个二叔对焦贤妃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尽管她要去逼迫冀鋆是为了焦贤妃,但如果真的是伤及了她的二叔,乃至触及了焦贤妃的利益和底线,焦贤妃虽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也谈不上反目成仇,但是对她失望乃至疏远她是一定的。 王氏不想失去焦贤妃这个至交。 再有,王氏从焦贤妃那里拿来的“药”让礼国公和李刕父子二人身染重病,不能再领兵打仗。 这个事情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如果冀鋆到了焦府,搅的那里天翻地覆,说不定许多事情就有可能暴露出来,因此王氏不能不有所顾忌。 见王氏有所犹豫和退缩,胡嬷嬷趁热打铁道, “夫人,这个是老奴的一点心思,贤妃娘娘训斥了老奴,也实在是无法启齿。但是老奴也没有办法,如果您将来要是怪罪的话,就怪罪老奴。” 王氏神色缓和一些,语气也软了许多,道, “嬷嬷有话尽管直言!” 王氏抬手示意胡嬷嬷站起来回话,胡嬷嬷忙起身,却趔趄一下,鲁嬷嬷忙将胡嬷嬷扶了起来。 胡嬷嬷接着道, “夫人,其实您与娘娘心知肚明,您家大公子与冀家那个丫头他们两情相悦,但是不是已经暗通款曲,老奴不知道。但是老奴听说,如果一个女子要是全副身心都用到这个男子身上的时候,别说是二爷这样的人,即便是比大公子身份再高贵的世子皇子,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不去参选皇子妃!” 鲁嬷嬷也帮腔道, “夫人,胡嬷嬷说的对,不止是在冀家大小姐的心里,就是京中许多贵女心中,咱们大公子都是世上最好的人。胜过世上其他所有的男子!谁让咱们大公子确实是出类拔萃,个中翘楚呢! 王氏听胡嬷嬷鲁嬷嬷这样夸赞李宓也是与有荣焉。 但是又想到冀鋆竟敢肖想自己的儿子,又很是羞恼,她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嬷嬷又低声道, “夫人,您不妨给她点甜头,给她点能够进国公府陪伴大公子的希望。这样的话呢,她就会为为您和贤妃娘娘所用,将来把她身上能够有用的东西弄到手,最后还不是由您处置?” 王氏闻言凝眉, “娘娘是让我向冀鋆低头?” 胡嬷嬷急道, “哎呦,我的好夫人!您这是爱子心切,关心则乱啊!您对待冀家这丫头又何必心慈手软?是让他做平妻,还是做贵妾,甚至是做通房,到时候还不是您一句话?而且到了您国公府,有的是招数对付她,您何必又急于一时?倒使得您和大公子母子离心?” 王氏瞬间了然。 胡嬷嬷的话中之意就是后宅之中打杀一个妾室和或者是丫鬟。简直不要太容易! 到时候是她天不假年,是她无福消受,暴毙而亡,李宓又能拿他这个娘亲如何? 久而久之,李宓再有了新欢,自然就把冀鋆抛之脑后。 那个时候,她和李宓还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 丹姨娘见王氏尽管不悦,但是眼角眉梢隐隐有得意之色,她陪伴王氏多年,深知此时,王氏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算计,而且她定是认为对算计志在必得! 想到李刕的事情,丹姨娘试探道, “夫人,如果您不喜欢见冀家二位小姐,不如就让妾室去见她们,转达夫人的意思也就是了,您也不必在这里受人冷落。” 王氏不满地瞪了丹姨娘一眼, “你这是什么话!娘娘的事情,怎么可以由你一个妾室出面?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心思?” 王氏眼中一副“你也配为娘娘办事?”的轻视神情,另丹姨娘的心一阵阵地痛。 她略垂下头,掩去眼底的恨意,轻言道, “夫人教训的是!” 稍顷,丹姨娘收敛心神,道, “夫人,妾身听闻大公子有意为国公爷和世子爷到京城外延请名医,不知可需要妾身做些什么?” 王氏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意, “让他折腾去,这也是他的一片孝心。不过,我是不会让那些江湖骗子靠近国公爷和世子一步!” 丹姨娘微蹙峨眉,脱口而出, “为何?其实看看也无妨,说不定有效……” “不可!”王氏立刻打断丹姨娘的话, “那样做,娘娘会伤心的!为国公爷诊治的太医都是娘娘精挑细选的!我私下请人,岂不是不相信娘娘!会伤了我们的姐妹情分!” 你怕娘娘伤心,就不管你夫君的死活?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 难道,夫人爱娘娘胜过爱世子爷? “轰隆!” 丹姨娘只觉得天雷滚滚!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吊着我们的胃口,拿捏着我们的软肋 “见过舅母!” “见过世子夫人!” 冀鋆和冀忞进房间后齐齐向王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王氏忙上前一手一个将姐妹二人扶起,看着二人装扮得体而隆重,眸底浮起一丝早有预料的得意之色。 王氏自认是看着冀忞长大的,对冀忞的了解恐怕胜过自己那个小姑子。 冀忞自幼没有兄弟姐妹,对于舅舅家的表哥表姐极为依赖。即使王氏对她不假颜色,冀忞也习惯于将王氏列在亲近之人的行列。 在她心里,王氏是性子使然,又是当家主母,自然要严厉一些,要不苟言笑一些。 而且王氏是长辈,又怎能与表哥表姐一般笑闹。 王氏上前热络的要去拉冀鋆和冀忞的手,被姐妹二人齐齐不约而同且不着痕迹地避开。 王氏略愣一愣,转而假意用帕子捂擦一下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满脸堆笑地道, “好久不见你们了,舅母甚是想念你们,今儿正好去宫中拜见娘娘,所以顺路再过来看看你们姐妹,你们过的可好?” 冀忞低声回道, “谢舅母关怀,我姐妹二人一切安好!” 王氏想要再客套几句。 冀鋆笑盈盈地道, “夫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夫人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每日里事情繁杂。如果夫人赏光在此用餐,我马上吩咐厨房备着。但是夫人来此不是为了用餐,可是对我姐妹二人有什么指教?还请夫人明示。” 言罢,冀鋆的目光落到桌上,上面有给王氏等人精心准备的茶和点心,王氏一动未动。 如今快近晌午,王氏一大早入宫,为了不失礼数,定是不敢多吃多喝。 冀鋆根据冀忞对王氏的了解,特意从附近有名的点心铺子买来的点心。 纵然,王氏出身显贵,这些点心日常也不是吃不到,但也架不住饥肠辘辘。 就算是看不起自己,也不必要跟自己的肠胃过不去。 冀鋆猜测王氏心里有了戒备。虽然可以让仆妇品尝一下,自己再吃。 但是,王氏终究还是对自己的本事没底,不敢冒进,如此甚好。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遮着掩着,敞开天窗说亮话,也别耽误彼此的时间。 王氏对冀鋆的开门见山并不意外,于是也就不再费神做戏。 王氏缓缓坐下,轻叹口气,露出一个慈祥懊恼的神色道, “原先是我没有想通,是我太过执拗,鋆儿,你在国公府住着的时候,我对你也很是喜欢。只是一想到你和宓之间,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别扭。不过如今我经过贤妃娘娘的开导,我也想开了。实际上,少年慕艾,两情相悦也是寻常,你们也是一场缘分。” 冀鋆闻言凝眸看向王氏,不喜不悲,不言不语。 王氏见冀鋆无甚反映,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继续道, “贤妃娘娘说,因为宓儿对圣上说三年之内不想谈婚论嫁,而你又受身份所限,不宜跟我国公府议亲。不过贤妃娘娘大仁大义,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她亲自邀请京中十位德高望重的诰命夫人,联名向万岁举陈情,因你德容兼备,又有诰命夫人的推举,堪为我礼国公府的佳媳。” 王氏说完之后,见冀鋆和冀忞依然无动于衷,心道这两个人是不是欢喜得傻掉了?心中不免得意。 冀忞眸中闪过疑惑和担忧,出言问道, “舅母,那需要我堂姐如何做?” 王氏心中一松,笑道, “自然是要你逐个登门拜访,再请这些诰命夫人在举荐信上亲自为盖印画押,如此呈到圣上面前才显得郑重。圣上见到,自然会对你二人有所怜惜。” 冀鋆心里不住地冷笑,焦贤妃和王氏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聪明之人?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要不是因为身份相差的悬殊。她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过,为了忞儿,也为了身边的一干人等冀鋆也知道她现在不能跟焦贤妃和王氏硬碰硬。 冀鋆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似笑非笑地道, “多谢贤妃娘娘和夫人费心,那么请问夫人,若我拿到这十份诰命夫人的推荐信,您就允许我嫁进礼国公府?” 王氏含笑点头,道, “当然,纵然你出身商户,可是有十位诰命夫人看好你,也足以弥补你身份上的不足。” 冀鋆莞尔一笑,道, “那好,那就拜托世子夫人现在给我立个字据,我拿到十位诰命夫人的举荐信后,烦请夫人做主,三媒六证聘我冀鋆入府。” 她眉峰轮廓线条清晰,眼中一派疏冷雾气,五官秀美,虽然笑容恰到好处,却可以感觉得到她不加掩饰的嘲讽。 “胡闹!”鲁嬷嬷怒道, “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怎地竞如此不知轻重?我家夫人何等身份,岂能给你立字据?” 仿佛丝毫不奇怪鲁嬷嬷的态度,冀鋆又看向笑容戛然而止的王氏, “夫人不立字据,那么,十封诰命夫人的推荐信能否换来圣上赐婚?此前可有先例?” “这” 见王氏一脸震惊,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冀鋆嘲讽出声, “夫人,您还真是对自己谜之自信!” 王氏没听懂, “什么自信?” 冀鋆自嘲地摇摇头,笑道, “夫人不需要知道,因为夫人也从来不需要知道我们想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必要追问我们说了什么?我记得上次我和忞儿已经明确告诉过您我们的想法,您连淮安候府的苏瑾姨娘都舍不得打压保证我们安稳,您又有什么底气认为圣上能如您所想那般帮我得偿所愿?” 冀鋆不看王氏,缓缓地道, “诰命夫人的举荐,就能令圣上如您所愿,是不是接下来,朝臣就可以齐齐举荐储君?既然你们想着人多势众,又置万岁于何地?置皇家于何地?您让我自投罗网惹圣上震怒,可以彻底断了我的生路!看来您此次不仅是要空手套白狼,还想套完狼,再我把送上死路,您用我的鲜血染红您的诰命服制,礼国公府有您这样的当家主母,当真是祖坟青烟滚滚!您要当心,别玩火自焚!” “冀鋆!你疯了吗?你如此顶撞长辈,恶毒攻击我礼国公府!你这是忤逆!你如此不识好歹!我好心想出这个办法,完全是为了宓儿!你既不领情,以后就不要妄想进我礼国公府!” “舅母!”冀忞淡淡出声,眉间眼底泛着寒气, “庄子云,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我堂姐所说非虚,何错之有?古人云,德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舅母几次三番哄骗堂姐和我,打着为我好,为大表哥好,为堂姐好的旗号,却做着令人作呕的事情,口口声声为我们打算,为我们着想,舅母心中却想的是如何让焦贤妃满意,如何巧取豪夺我姐妹二人身上的秘密,如何利用我姐妹换取更大的尊荣和富贵!最后,再如何将我姐妹一脚踢开!舅母欺骗圣上,陷害至亲,可谓不忠不义,如此行径,令人不齿,纵然忤逆舅母,也情有可原!” “你——!”王氏气得浑身哆嗦! 冀鋆被冀忞的话震得目瞪口呆,说实在的,那些“古人云”,冀鋆听得有点费劲,但是,她能明白大致意思。 冀鋆看着王氏,凉凉地道, “夫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如今缠绵病榻,您不广求天下名医,积极为他们二人诊治,却整天把贤妃娘娘的差事放在心尖尖上,这远近亲疏,小女子真是看不懂!” 王氏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焦贤妃是狠了心想毁了礼国公府和冀家,不过冀鋆也从来都没寄希望王氏这个猪脑子能彻底看清焦贤妃的真面目。 冀忞见提到外公和舅舅的病时,王氏的脸一瞬间苍白无比,抓着帕子的手立刻绷紧! 冀忞更是犹如坠入万丈寒潭,果然是舅母! 此刻,冀忞越来越看清楚了她舅母,自持出身高门,清流文臣典范,君子德行,似乎一切行为都严守规矩,似乎一提及王家,就是“规矩”的化身,可实际上却是刻薄至极吗,自私至极,狠毒至极,愚蠢至极! 冀忞努力收敛心神,声音中已经不自主地多了些许的悲愤: “舅母,你用表哥的婚事吊着堂姐的胃口,你用我们不愿意伤害的亲情拿捏着我们的软肋。您笃定我们不希望表哥难做,您就一次次肆无忌惮地把表哥当做筹码,与我们讨价还价,您跟那些卖儿鬻女换取银钱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冀忞声音不大,还有点稚气,但是却震得王氏等人大脑嗡嗡作响,谁也想不到这个娇娇柔柔,曾经安静乖巧的小女孩,如此直白地说出王氏的不堪! 王氏气得抬手要打冀忞,被麦冬牢牢握住手腕,一用力,王氏直直地跌落到椅子上。 鲁嬷嬷和丹姨娘忙上前扶住王氏。 第二百章 把我的自尊放在脚底碾磨 冀鋆退后一步,把冀忞护在身后,双眸犹如迅速进入的寒冬,转眼间满地冰封,忽地,寒气扫向无比震惊的王氏,冷冷地道, “夫人!您或许没有想到,十封诰命夫人的举荐信去求姻缘会触怒圣上的逆鳞。但是,您让我去求这十位夫人,是想羞辱我?这十位夫人都是唯贤妃娘娘和您马首是瞻,如果您二位开口,何必还要我一一登门?” “那样做显得我们心意诚挚!”王氏争辩道,言语中还是有些心虚。 冀鋆嗤笑一声, “好一个心意诚挚!夫人,要不要把您的龌龊心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来说说您的如意算盘,一旦有一位或者几位不帮我,您就有了十足十的借口拒绝我。如果碰巧我得到十位夫人的支持,您又会把球踢到圣上那里!我自然没的可能因为此事面见圣上。到那时,全京城的人都会嘲笑我不知廉耻,不自量力,为了嫁进礼国公府,抛头露面,死乞白赖地求人。您说,我有了这样一个名声,别说礼国公府,就是寻常人家,怕也会看不起我,我就此身败名裂,您就可以达到目的,是?” “你胡说什么!”王氏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争辩, “我好心好意成全你和宓儿,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将我想得如此不堪,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也辜负了贤妃娘娘的一番苦心!你真是不知好歹!宓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粗鄙的女子!” 冀鋆神情倏然变冷,眸底闪过一丝怒火,继而又滑过嘲讽,微微一笑道, “夫人,您的儿子看上我,那是他的事,您不满意,您就管教好您的儿子!与其在这里一次次为难我!一次次陷害我!一次次算计我,不如把这心思放到您儿子身上,或许还不晚,万一,有一天我来了兴致,拉着您的儿子私奔,那时,您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放肆!休要信口胡说!我们大公子是什么人,岂能跟你私奔?你怎地这般不知羞耻!”鲁嬷嬷开口训斥。 冀鋆看着脸色骤变的王氏,忽然心里少了许多的怒气,多了轻松和畅快。 此前顾及李宓,言语还委婉一些,不好直接顶撞,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伪装。 冀鋆对鲁嬷嬷的怒叱毫不在意,一脸笃定地笑道, “既然不会跟我私奔,你急吼吼地喊什么?吓唬谁呢?私奔就私奔你说了又不算,你喊个什么劲儿?咦?是不是你们大公子流露出来宁可国公府世子不做,也要与我浪迹天涯?” 鲁嬷嬷老脸涨的通红,刚要反驳,冀鋆又笑嘻嘻地看向王氏,老神在在地道, “夫人,大公子可以为了我,特意向圣上请求三年不谈婚论嫁。三年后,李檀也学成归来,正好继承父兄的基业。我们二人就去李家军找我大伯,一起在前线并肩作战,挣得功名战绩,获得朝廷封赏,名利双收!不比你那十位诰命夫人的举荐要有分量!” 冀鋆的话让王氏内心一阵阵不安,她知道,李宓不会不知轻重跟冀鋆私奔。 但是,李宓确实曾经想把国公府交给李檀,他去前线。 如果真如冀鋆所言,他们二人再去前线,冀夔那里岂不如虎添翼? 如果冀夔辅佐宓儿接管了李家军,贤妃那里,十三皇子那里怎么办? 贤妃说皇上忌惮李家军,一直想将兵权收回。 王氏也曾经犹豫过, “公爹和世子是武将,不领兵打仗,保家卫国,难道要坐享其成?如果一无是处,依靠既往战功又能在朝堂上安稳多久?岂不是坐吃山空?” 焦贤妃耐心地解释道, “妹妹,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你礼国公府的富贵荣华,可是悬在刀尖上的。出征的将士不是马革裹尸,就是家人不能团聚,这样的兵权对你这位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有何意义?” 王氏陷入沉思,她和李刕婚后半年,李刕就去了前线。 后来的日子,果如焦贤妃所说,聚少离多。虽然在京中贵妇圈里,她受人钦敬。 可是,私下里,看到别人府里,夫唱妇随,出双入对,王氏很是失落。 尤其有人还故意在她面前显摆自己与夫君朝夕相对,浓情蜜意,话里话外嘲笑她“守活寡”,空架子的“世子夫人”! 记得那年,畾淼候的夫人于氏与王氏自幼不睦,见到她后含沙射影地笑道, “我最近又为夫君纳了一房妾室,虽说,我夫君就是个侯爷,比不上国公爷显赫,而且府里已经有了七个姨娘,不过,侯爷喜爱美人,为他寻来便是!反正妾就是妾,再多的妾室,夫君也与我伉俪情深!每月必有几日在我房中陪我。” 周围人都不尴不尬地随着说笑。 礼国公府后宅清净,京中有名。 可是,让于氏这么一说,顿时好像破落户一般。 而王氏以为引以为傲的荣光立刻没了光彩! 王氏恨不得上前撕烂了这些人的嘴! “圣上为何不直接下旨令公爹和世子回朝?公爹又不会抗旨不尊。”王氏不明白。 焦贤妃眼中滑过得意之色,看向王氏的时候充满关切, “圣上那般做,岂不寒了老臣的心?何况,天下人会认为圣上刻薄寡恩,容不下老臣。礼国公几代忠君爱国,又怎能令圣上担上“狡兔尽,走狗烹”的骂名?” 王氏很是困惑, “那如何做?” 焦贤妃悄悄地道, “自然是国公爷和世子爷身染重病,不能带兵,这样,理所当然地待在府中养病,朝堂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派人去管理李家军,至于十二雷霆战将,他们忠于国公爷,国公爷回来了,他们离开李家军的日子还远吗?” “釜底抽薪?!”王氏了然。 焦贤妃故作高深地抚上王氏的手,悄声道, “圣上的兄弟里,皇家子嗣中,闲散王爷一大群,为何你家礼国公就不能是个闲散的国公?与其等圣上动手,不如咱们自己主动交权,圣上也不好逼迫太紧,而且还会感念国公爷的明理。君安臣乐,皆大欢喜,不好吗?” 王氏看着这姐妹二人,有一瞬间恍惚,那个冀忞和冀鋆都与冀夔有着一样的额头,此刻,二人光洁的额头呈现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清冷。 冀鋆眉眼轻扬, “夫人!就因为我是商户女,就因为我没有权势显赫的挚爱亲朋撑腰,就因为我对你们还有用处,你就处心积虑地打压我,迫害我,你让我挨个去拜见这些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听着她们的训斥和嘲讽,忍受着她们的羞辱和嘲笑,将我的自尊和颜面放在脚底下碾磨,让我本就不高的出身再低微到尘埃里,从此沦为京城的笑柄,再无可能进你礼国公府,如此,等于你兵不血刃折磨我十次!又等于你为了李宓殚精竭虑做到极致,可是我实在不堪大任,不被那几位诰命夫人认可,为之奈何?” 冀忞骤然出声,语气寒凉, “舅母,您是我至亲之人,堂姐与我同宗同族,我们就算不亲近,您又何必戏弄堂姐,羞辱堂姐。您句句不离贤妃娘娘,您既与贤妃娘娘如此默契投缘,您当初就应该与贤妃娘娘一起入宫,又何必入礼国公府,省得如今看着我这个礼国公府的外孙女闹心!” “冀忞!”王氏真是被气到了。 冀鋆听罢也十分惊骇,因为,冀忞的话,在这个时代,实属“忤逆无状”。 忤逆,又如何? 前世,冀忞安静、乖巧、听话、柔顺又懂事,可是那又怎样? 她进宫之后被焦贤妃处处打压,而且百般折磨。 关静秋抢走她的珠宝,没有受到任何的训斥和惩戒。 而冀忞则是被焦贤妃罚跪,更有甚者,要跪在佛堂抄写经书。 关静秋的婢女跟海棠找茬,可是焦贤妃惩罚的却是海棠。 太监将海棠打的遍体鳞伤,而冀忞心下难过,冲过去护住海棠,冀忞的身上也被行刑的小太监故意抽了几鞭子! 冀忞实在难以忍受,趁着宫宴的机会向王氏哭诉。 可是王氏却狠狠地训斥她,王氏说冀忞不知好歹! 说冀忞不理解焦贤妃的苦心! 说焦贤妃“爱之深,责之切”! 而且,焦娇贤妃亲口跟王氏说,愿意把冀忞当成亲妹子的一样的对待。 冀忞带进宫里的银票被焦贤妃巧取豪夺,在王氏那里,却是焦贤妃担心冀忞到别的宫中受苦,特意留她在福远宫,不得已,焦贤妃上下打点,费劲了心思! 王氏不屑地训斥着冀忞, “你以为你那点子阿堵物能通神?你知道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前提是有人收你的钱!你自己去给王大内官送去,人家收吗?你舅舅去,人家都不收!” “宫里是吃人不见血的地方,贤妃娘娘仁慈,愿意接纳你到她的宫里,就你这脑子,没有贤妃娘娘护着你,早死了几百回了!” 是啊!焦贤妃护着她! 指使关静秋栽赃! 给她冠上“压胜”的罪名! “护着”她险些死在福远宫的杖下! 今生,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绝不! 第二百零一章 你找死!你试试!试试就试试! 冀鋆软硬不吃,王氏倒不稀奇,也清楚跟冀鋆交锋不会太愉快。 但是,没想到,真正气得她要发疯的却是冀忞! “冀忞!”王氏颤着手指着冀忞,咬着牙喊出了声! “舅母有何指教?”冀忞冷冷地看着她。 前世,在淮安侯府那个破败的院子里。 一个深夜,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冀忞看到了悄悄探望她的王氏。 冀忞以为王氏是来搭救她的,心下无比欢喜。 冀忞知道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而且被安上了“弑君”的罪名。恐怕礼国公也会受到连累。 但是冀忞见到王氏前来,猜测或许已经登基的二皇子会忌惮在外领兵的父亲,不敢加害礼国公府。 于是外公和舅舅想起了自己,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自己被美琳弄出了天牢,囚禁在淮安候府,于是让舅母前来看望自己。 房中没有光亮,那晚没有月色,更显得漆黑一片。 冀忞借着窗外的的星光和门口的一盏风灯,见到了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的王氏。 冀忞张了张口,可是被毒哑的嗓子发不出声音! 她向伸出满是血脓的手臂,握住王氏的手,可是,胳膊却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千钧之重,只略微抬起几寸。 她期待这舅母过来抚摸她的面庞,关心她的伤势…… 不料王氏劈头问的是, “冀忞!你在宫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弑君!而且还栽赃给焦贤妃?贤妃娘娘哪里对不起你?礼国公府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活该你在此活受罪!” 房中散发这腐败的气息,王氏居高临下地站在冀忞床前,厌恶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她看了一下冀忞的双手,随即不再去看,只是死死盯着冀忞。 冀忞被王氏的一番质问震得懵懵懂懂,她甚至理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一遍一遍使劲地摇着头,她不停地哭,泪水混着血水流进口中,腥咸一片。 冀忞口中“呜呜”作响,瞪大双眼,拼命地向王氏传达着冤屈: “舅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皇上,是二皇子杀了皇上。” 王氏见冀忞不回答,更加愤怒,低声喝道, “焦贤妃被你诬陷被关进了冷宫,前日为自证清白,已经在冷宫自尽!五皇子不知所踪,十三皇子现在被囚禁在福远宫,也凶险无比!他身边的宏公公偷着跑出来告诉我,难道还有假?你受何人指使,敢去刺杀皇上,还嫁祸给焦贤妃,是不是璐太妃指使?” 冀忞听到“璐太妃”三个字,愣了愣,内心更是无比凄楚,她此刻还不知道,为何王氏要攀诬璐太妃,可是,她只能再次拼命摇头! 王氏愈加恼怒: “冀忞,你跟你娘亲一样都是自私刻薄,心胸狭隘!当初是你娘亲任性非要与你爹爹去前线统帅李家军,我们留在京城礼国公府的人就得为此被圣上猜忌,而你仗着身上有着关乎江山社稷的秘密躲到淮安候府享清福,撇开了礼国公府!” “你冀家要独享兵权和富贵,我们也就由着你们自私胡闹!你要进宫便进宫,我们为你求焦贤妃关照,可是,你又抱怨焦贤妃待你刻薄,你搅得福远宫鸡犬不宁后,又抱了璐太妃的大腿,我们也由着你!贤妃娘娘和我们不计前嫌四处维护你的名声,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哇!”冀忞腹中空空如也,可是气急攻心,却吐出了一腔的苦水! 她双腿沉重,没动一下,便痛入骨髓。 她终于抬起了右手,整个手掌艰难地指向了口唇,然后冲王氏轻轻摇了摇。口中“呜呜”不清。 “你,”王氏才注意到冀忞的情况有异,试探着问道, “哑了?” 冀忞满脸泪水,无助地点头! 王氏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用了刑?” 冀忞无声流泪。 可是,接下来,却听王氏恨恨地道, “用得好!弑君之罪,死有余辜!诬陷贤妃娘娘,罪加一等!” 冀忞眼前一黑,一阵晕眩,晕厥过去。 稍顷,只觉得王氏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吼, “冀忞,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救礼国公府,你告诉我“晨昼合力,血蛊三易”是什么意思?贤妃娘娘说,只有你才知道这个秘密,婆母给了你一粒特殊的药丸,所以,你表哥和芳苓的血都不好使,你告诉舅母,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舅母马上就能带你出去!” 冀忞此刻已经恢复清明,而且无比清明,无比平静。 秘密,呵呵!多亏了外祖母有这样的“神药”! 想来外祖母是将这个秘密紧紧“锁在”自己身上,这样想得到“秘密”的人会投鼠忌器,不会轻易害她性命! 记得那一晚,冀忞在神思恍惚当中梦到了外祖母。 外祖母,一身华服,高贵端庄,满是慈爱,关切和担忧地看着她,而且眼中还有那么一丝的歉疚。 可是外祖母只是用这样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唇不停地嗫嚅翕动,可她却无法听清外祖母说什么。 然而,冀忞的内心却很欣喜,她的脑海中瞬间涌起一种情绪,她想对外祖母说, “外祖母,没有关系的,我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那个时候可能是太小,还没有来得及领会您的深意。您也许没有来得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如今,我们遭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这样的情形不是您能够预料的到的。外祖母,您不用愧疚!” 接着,外祖母好像是听懂了冀忞内心的声音,露出慈爱欣慰的笑容,但是外祖母的口唇仍在不停地翕动,可是冀忞还是听不懂。 于是冀忞便集中精力盯着外祖母的唇形,慢慢地,她读出了这八个字! 冀忞此刻明白,王氏、淮安侯他们,包括焦贤妃等人所要的这个秘密,如果真的是在自己身上,那么并不是严刑拷打,折磨逼问就能够得到! 必须是在自己身心放松,心情愉悦的情况下,自己才可能自发的找到这个秘密的关键所在。 冀忞想明白这一层,虽然身上万般痛楚,却是无比的轻松。 您们用这样的方法越折磨我,秘密就会隐藏的越深,如此甚好,我们就鱼死网破! 您们毁了我,我也不会让您们如愿! 王氏见冀忞紧闭双目,任她如何摇晃也不睁开双眼,王氏心中深恨, 她伏在冀忞的耳边,咬牙道, “您找死!” “你试试!” 芍药一嗓子把冀忞从“梦境”中拉回。 芍药的嗓门在这不大的房间里,气势非凡,说“震耳欲聋”完全不为过! 芍药冲着王氏怒目而视! 她忍了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小小姐的舅母,大表公子的娘,大小姐未来的婆母面上! 她早一嗓子把她们的耳朵震聋!还容她们在这里呱噪! 王氏平日在礼国公府里,只有她声高语壮的时候,其他人,即使是李刕和李宓对她都不会这般大声。 至于其他下人,在王氏面前只有低声低语的份儿,乃至于王氏的五官,尤其是耳朵就更加的娇弱,甚至是在她跟前儿敲个核桃,她都觉得震得慌。 芍药这一嗓子,把王氏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脑袋也跟着直晃荡。 芍药这一嗓子,哪里是敲核桃能相比,简直是,山崩地裂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房间里,又是眼睁睁地看着芍药张嘴喊出来的,王氏都以为是外面,什么天神下凡或者是妖精出世了! 冀鋆和冀忞见怪不怪。 鲁嬷嬷和两个粗壮婆子毕竟是下人,素日里在王氏面前谨小慎微,但是,有时候训斥下人,或者与有些下人争吵,也遇见过大嗓门的。芍药虽然嗓门大,毕竟此次只发挥了三成功力,所以,也就是比府里下人们大一点,不至于让她惊慌失措。 丹姨娘自幼在燎戎长大,马嘶狼嚎,虎啸鹰唳,都经历过,也不觉得特别震惊。 此刻,见王氏有些双目无神,猜到王氏可能被这个大嗓门的丫鬟给吓到了。 丹姨娘上前,对芍药道, “你想试试?” 芍药双臂一张,把冀鋆和冀忞护在身后,大气地道, “试试就试试!” 丹姨娘觉得好笑,还真有不怕死的!小丫鬟都这么硬气,看起来,这冀家姐妹也有两把刷子! 丹姨娘打定了故意激怒冀家姐妹的主意,轻蔑地灿然一笑, “口出狂言,忤逆长辈,纵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哼!”芍药根本不惧,大声道, “那我先k渴要挨死!” 丹姨娘懵了! “啥?” 冀鋆“……” 她给芍药讲过几个外国的故事,顺道“飚”了几句英文,这句“踢你屁股”的英文,芍药还真记住了? 众人疑惑中,芍药转身背对着丹姨娘, 大喊一声, “走起!” 海棠此次已经熟练无比,见状拉着冀鋆和冀忞逃出房间! 这个房间不比外面,气流不通畅,还是躲远点! 接着,“噗!”的一声! 芍药也跳了出来! 第二百零二章 焦贤妃是”渣男” 丹姨娘等人愣怔之间,只见芍药已经“嗖”的一下窜出了房间。 然后丹姨娘便觉着有一股不算特别浓烈的臭气弥散开来。 “不好,这个丫头放臭屁了!”鲁嬷嬷尖叫道。 但是,丹姨娘却忽然间觉得双眼有一点不舒服,刺激得她立刻闭上了眼睛,然后试着睁开时,眼睛开始隐隐作痛。 丹姨娘不敢再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觉得“有毒”,迅速用帕子捂住口鼻。 紧接着,“阿欠,阿欠!”王氏和鲁嬷嬷以及周围两个粗壮婆子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然后,眼泪鼻涕争先恐后地流了下来。 稍缓一会儿,丹姨娘试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着几人涕泗横流的样子,更加深信芍药是在“放毒”无疑! 丹姨娘赶快悄悄地从缝在袖口处的小袋子中,掏出一粒药丸,趁几人不注意间放入了口中。 随着一个药丸缓缓化开,口中弥散起一阵略微苦涩但是清清凉凉的气味之后,丹姨娘顿时感到双目的情况缓解许多! 丹姨娘恨恨地想, “竟然用放屁的形式放毒,大周人简直是太狡诈阴险!” 此刻跳到房间外的芍药一招手,只见离着房间较远处竹叶,看见芍药的手势后立即赶了过来。 芍药满脸涨的通红,匆匆对竹叶道, “照顾好小姐,我去去就来!” 然后“蹭蹭”几个箭步,跟兔子一样瞬间没了影,将冀鋆几个人弄的一脸蒙圈。 冀鋆问竹叶道, “怎么回事?” 竹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芍药姐去茅厕了呀!” 去茅厕?难道是跟刚才的屁有关系? 以前防止偷袭的那个药,可不会这么快发作啊! 还没等冀鋆发问,冀忞问竹叶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次见王氏,因为觉得麦冬是礼国公府出来的,担心她面对当家主母会尴尬,所以就没让麦冬陪同。 麦冬又不放心冀家姐妹,于是决定躲在外面听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没看见麦冬的影子,竹叶倒是冒了出来。 竹叶道, “麦冬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去茅厕五次了!唉,也就是她底子好,换做我,早趴下了!” 冀鋆心道,这年代,没有好的冷藏设备,食物容易腐败变质,麦冬可能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细菌滋生,导致了“急性胃肠炎”! 这要是在自己那个时代,禁食水,抗炎,补液,纠正离子紊乱,就麦冬那身板子,三天就能好! 竹叶接着道, “芍药姐担心世子夫人她们对你们不利,本来是让麦冬在外面把风,如果一旦要是有情况,就马上喊潘叔他们过来。后来,麦冬肚子受不住,就让我在这里一直候着。” 冀忞点头,可是冀鋆却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芍药是去如厕了?看她着急的样子,不能是别的事儿?她也没说什么啊!” 竹叶见冀鋆有些困惑,遂有点奇怪地道, “大小姐不知道?” 冀鋆,“” 不知道。 见冀鋆的神情,竹叶赶快不再问,老老实实地告诉冀鋆, “芍药姐一看大表公子他娘来了,就担心你们两位小姐受委屈,所以赶快提前做了点准备。” 冀鋆心下就觉得要有什么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十之八九是芍药的“别出心裁”和“异想天开”! 但是怎么办,自己的丫鬟,闯了祸,自己也得认! 冀鋆神色古怪地问道, “芍药准备了什么?” 竹叶闻言来了兴致, “大小姐!芍药姐可厉害了!听说世子夫人来了,马上喝了一大碗的酸辣汤,然后又喝了一大碗的蜂蜜水,又嚼几个冰块子!最后又吃了大小姐你给我们弄的治疗便秘的药,为了加强效果,芍药姐又吃了一点以前那种能够放屁的药!” 冀鋆,“……” 我说怎么这次的屁臭味这么浓!我们都跑到房间外面了,竟然还能闻到! 也是我们倒霉,房间的窗子和门有过堂风,我们在下风口! 欲哭无泪! 怪不得狗子都没过来! 估计臭味里面的成分不一样,而且太刺激,狗子们也懵了! “天才啊!” 冀鋆觉得真应该给芍药颁发一个“神农奖”! 可是,内心又很是担忧,不过这种担忧她又没有办法说出来——会不会那啥到裤子里? 潘叔听到动静后,赶快带着人上来,给王氏几人打来了清水,让几人拾掇一番。 接着又赶快去附近医馆找了郎中,郎中看了看,说并无大碍。开了个清热解毒的方子。 王氏等人此时除了鼻子有些堵塞,眼睛有些红肿酸胀,也并无其他不适。 于是,揣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好邻居”。 冀鋆和冀忞隐在门口,看着王氏的马车离去,轻轻舒了一口气。 海棠见到冀忞眉头紧锁,上前安慰道, “大小姐,您别担心,夫人知道您在大表公子心中的分量,她不会伤害大表公子,也不会害您。等夫人气消了,您去好好陪个不是,缓和一下关系。” 冀鋆此刻担心的芍药,她不知道芍药这么“乱”搭配食物和药物,会不会出现“累加”的毒副作用。 说到底,才是个小女孩,她这般不拿自己的健康当回事,冀鋆很是上火! 见海棠这般说,冀鋆微微笑道, “我不会去,我和世子夫人之间不是陪罪,讲几句好话就可以缓和,只要我不离开京城,只要我还继续跟你们大表公子来往,只要你们公子一天不娶亲,你们世子夫人就不会放过我!” 冀忞目光冷冽,轻叱道, “海棠,你怎地如此糊涂,她们没有得到我身上的秘密,就不会罢休。只要我不把所谓的秘密交给焦贤妃,焦贤妃和舅母就不会心无旁骛地真心地爱护我们,善待我们。” 海棠见状忙道, “小姐息怒,是海棠不对。” 但是冀鋆看到海棠瞬间红了眼眶,知道她内心还是委屈,还是有一些不服。 这也难怪,王氏是她的旧主,礼国公府是自小生活的地方,她对他们有感情是正常的。 在海棠心里她更愿意看到冀鋆,冀忞和李宓兄妹,还有世子和夫人王氏乃至整个礼国公府都是相亲相爱,一团和气。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这样的简单。 冀鋆想她也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再给大家讲一讲这里面的道理。 冀鋆示意众人随意落座,海棠则是给两位小姐斟茶,接着,在冀忞的示意下,又给自己和竹叶倒了一小杯,欠身落座。 冀鋆道, “我记得我给你们讲过一些““渣男””的故事。有一些”渣男”就是利用女子的单纯善良,利用女子对他们的一往情深,然后骗钱骗色,乃至把女子骗的倾家荡产,甚至是国破家亡。而最后他们又将女子抛弃或者置于死地,而“渣男”又搂着新欢,享受着以前女子牺牲一切给他带来的富贵荣华,毫无愧疚之意,甚至还认为此前的女子能力太差,为他奉献得太少!” 冀鋆又道, “当时你们都非常痛恨这样的”渣男”,可是如今你们想一想,焦贤妃和王氏又何尝不是”渣男”?” 冀忞轻轻啜了一口茶,低头沉思。 海棠也抬起双眸,直直地看着冀鋆道, “大小姐,恕奴婢愚钝。奴婢真的有点不太明白!” 冀鋆勾唇微微一笑,道, “你看看,焦贤妃和王氏一直都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但是,没有一样落到实处!从始至终,她们二人不曾给过我们任何摸得着,看得到的好处,因为,从一开始,她们就想白白地使唤我,利用我,等我没了价值,再把我踢开!所以,世子夫人连一纸承诺都不肯给我!也不敢给我!她就是想利用我对你们大表公子的感情,利用我不愿意与你们大表公子分开,为了与你们大表公子能够走到一起,我就会委曲求全,迁就他娘亲一次次的得寸进尺!说难听点,这不就是“白嫖”?” 冀鋆说到这里,似乎从心口剜去了一小块肉,尽管不致命,可是鲜血淋漓,丝丝绊绊,隐隐作痛。 冀鋆压下那份痛,自嘲地笑道, “大表公子是未来的礼国公,对江山社稷举足轻重,我与他交往多时,你们觉得圣上会听之任之吗?” 海棠看看竹叶,竹叶只顾吃点心,并不关心。 冀忞叹口气,道, “广宁世子是圣上身边的人,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都是圣上的亲信,他们定是已将堂姐的身世背景调查清楚。不仅如此,圣上也会知道堂姐身怀绝技,是可用之人,因此,才会默许大表哥和世子表哥,还有桓世子与我们来往。” 海棠试探着道, “因此,焦贤妃觉得您和大小姐有价值,所以,才让夫人来利用大表公子的婚事欺骗大小姐?否则——” 否则,李宓左右要三年才考虑婚配,就让冀鋆在“好邻居”折腾,又能怎样? 三年后,再解决也不迟,何必如今这般急吼吼地吃相如此难看? 看着海棠似有所悟,还是有很多的困惑样子,冀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慢慢琢磨,不急于一时。我和你们小姐希望你永远不要遇到这样的“人渣”,但是希望归希望,并不能保证你以后不遇到。但希望我们给你讲过之后,你能够有辨别的能力,不要被“渣男”所骗,至少不要被骗的那么狠!” 第二百零三章 你遇你倒霉,我渣我有理 冀鋆看着海棠,内心泛起一阵的波澜,曾经的自己,就跟现在的海棠一样,对像焦贤妃,王氏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总是有着一种敬畏。 总觉得她们这般手握大权,能够影响甚至决定他人命运的人,总不至于如此的良心泯灭,多少会残存着有一丝的良知。 尤其,如王氏,终究还有一份亲情在里面,终究不是路人,即使不亲密,最多无视,总不至于故意陷害。 因此,多少对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可是,事实是,遇到这样的“渣男”,或者说“渣人”,真是: 你遇你倒霉,我渣我有理! 冀鋆想起前世,自己的表姐在单位工作十年左右的时候,有个提拔的机会。 当时,表姐学历高,能力强,呼声很高,说众望所归也不为过。 那个时候主管领导和颜悦色,且满面春风地对她道, “你还年轻,不要着急嘛!咱们要发扬风格!要把岗位和机会让给工作二三十年的老同志,他们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这样他们退休的时候退休金也能多一些,咱们等于做善事!老同志都会感激你的!而他们退休的那个时候将会有大把的岗位空出来,而你那时正是风华正茂、又积攒了足够的经验和人脉,在这个领域里也有了好名声,那时,正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又干劲十足的同志挑大梁!咱们水到渠成地走上领导岗位,多好啊!” 表姐毫不怀疑,觉得领导说得特别有道理,特别贴心,特别温暖。 尽管那时,有人暗示表姐,去走走门路,找找关系,可是表姐不屑一顾,认为这样做,既是看低了领导,也是看低了自己。 表姐认为,如果提拔全是凭关系,领导大可以直接拒绝她,这样表姐也就不抱希望了。 可是领导分明是真心实意的鼓励和认可,自己怎么能把领导的心思想得那样的不堪? 表姐继续埋头苦干,兢兢业业地工作二十余年的时候,果然如领导所说,那些老同志都已经步入退休年龄。 许多的岗位出现空缺,而这个时候,又是那位领导,此时已经由副职升为正职。 表姐满怀希望地去见老领导,提出,想争取一下,希望在科室负责人的位置上得到锻炼。 此人又语重心长地道, “哎呀,我对你真的是非常的看好,你的能力,你的资历,你的学历,你的水平,实在是无可挑剔!可是,你要明白,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啊!我虽然是正的,可是,副的说话我也不能不考虑。我们现在不讲“一人堂”对?这样,你去跟你现在的科长,还有你的主管副院长,以及院里其他的各个院长都去谈一谈,只要他们不反对,我绝对不会反对!我简直是举双手赞成!” 表姐想既然领导如此承诺,她也不好拒绝,何况这个机会她确实很珍惜。可是,表姐有点为难地道, “您看,有的领导也是刚提拔的,最近才开始负责管理我们这个部门,我和他个人之间根本不认识,这样去,是不是很唐突?” 领导不容置疑地鼓励道, “怕什么!正因为不认识,才要让他了解你,知道你有勇挑重担的决心喝勇气!才会对你刮目相看!帮助你脱颖而出!你要让他们知道,全单位如果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敬业爱岗,那我们的单位将会无比的辉煌,前景将无比灿烂!我们单位的建设将会少走许多的弯路!放心,等你找完他,我再跟他们通通气,一定让你稳稳当当地走上领导岗位!” 表姐不疑有他,不!如此信誓旦旦,如何会不相信?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表姐反应过来,这个领导想让她去“碰钉子”,只要,“碰”到一个钉子,他就有了拒绝表姐的理由! 但当时表姐对这位领导抱有幻想,觉得相识二十年,不至于如此羞辱自己。 做不到,不想让自己担任科级干部,就直说,何必推三阻四,而且,百般找借口? 在领导的“苦心”建议下,表姐逐个找自己的主管领导以及其他副院长谈话。 因为表姐的工作能力,业绩都非常优秀,群众基础也好,声望非常高。 找谈话的各个领导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表姐逐一谈话后,再去找那位领导汇报情况的时候,这位领导开始“玩失踪”: 去办公室,门口保安说不在。 电话不接, 信息也不回。 然后,数月后,公布了“选拔条件”: 大意是,要给年轻人多一些锻炼的机会,此次提拔,主要考虑年轻的同志。 用年龄这个框框将表姐这样的一些工作二、三十年的老同志一刀切下! 而同时,刚毕业甚至不足五年的人得到了提拔! 美其名曰是“干部年轻化”! 然而没有想到,事实很快打脸:他刚将这些“年轻的”干部提拔起来之后,就迎来了国家部门主导的“行业审核”。 专家组前来审核的时候,需要查看近五年甚至十年的工作记录,包括文件,制度,报表,数据资料,培训资料,会议资料,甚至签到簿,讲义试卷等等。 而他新提拔的年轻干部,也知道自己学历,资历,工作年限,工作经验甚至业绩等方面不如老同志,担心自己不能够服众,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而抹杀以前老同志的影响,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全盘废掉老同志工作过的一切痕迹!所有的记录都重新制作! 当然,制作的美轮美奂! 美其名曰,推陈出新! 因此五年之内乃至更久远的工作记录全都是一样的纸张,一样的字体! 甚至是不同的人签字,却是一个人的笔迹! 国家审核组的专家组对此很无语。 有位老专家痛心地道, “这不就是造假吗?你们的数据什么的还有必要看吗?你们的这些材料都是这几个月造出来的!五年的纸张,一模一样!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都没有!我们千里迢迢地来,就是看你们这些假材料,我们何必还来!” 不久,这位满口跑火车,人送外号“冒泡哥”的领导,被上级部门查出问题,责令他离开领导岗位,成了“调研员”。 有跟表姐一样被“冒泡哥”欺骗的人,忍不下这口气,某日,遇到“冒泡哥”后,嘲讽道, “您可真是高风亮杰!刚当上正的,还有好几年退休,就为年轻同志腾地方了!” “冒泡哥”不敢搭腔,又憋气又窝火,不久就患了重病。 表姐没有上门去冷嘲热讽,她觉得没有意义,但是让她不计前嫌,也不可能。 后来听说,“冒泡哥”住院时候,他提拔的“年轻人”没有人去探望。 “冒泡哥”被组织审查的时候,“年轻人”纷纷撇清关系! 冀鋆将这个事情讲给冀忞几人听,冀忞听罢,淡淡地道,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是啊,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骗我、贱我之时,他们认为他们自己无所不能,因而无所顾忌。 可是,我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理他…… 如今,再看他!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几人正在感慨之际,只见沺黎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冀鋆道, “芍药在哪里?” 冀鋆唬了一跳,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但是表面上假装镇定地道, “你找芍药干什么?” 沺黎道, “我借你的芍药用一下,你出个价,我不还价!” 冀鋆一头雾水,不知道沺黎要找芍药做什么,她可得问清楚才能借人。 于是,冀鋆试探地问道, “咋的,让芍药陪你练歌儿?还是让芍药跟你一起唱歌儿,来个“天仙配”?还是“十八相送”,或者……” 沺黎县主一扬手道, “哎呀,那简直太委屈芍药了,那不是屈才了吗?芍药是有大本事的!不是卖唱的!” 冀忞困惑地道, “难道县主想让芍药帮章公子切土豆丝?” 沺黎急的直跺脚, “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那重色轻友的人吗?” 冀鋆,“……” 哼哼,你可是不重色轻友,你是——重色轻“亲”。 沺黎见冀鋆等人不肯告诉她芍药的去向,于是急道,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想借你们家芍药帮我冲着旸旭放个屁!” “啥?” 冀鋆和冀忞简直感觉到头顶天雷滚滚,轰隆隆地直响! 这沺黎,要熏死旸旭县主? 沺黎见二人的神情,以为不同意,于是不满地道, “怎么这么抠搜呢?你们可别骗我,我在你们这儿,张张嗓子就给你挣了那么多钱!大不了我再给你白唱几天……”。 冀鋆闻言一摆手, “停!免了!县主!我谢谢您呐!您为啥要找芍药去那啥旸旭县主啊?” 冀鋆实在没有好意思说出“崩”这个词,只是觉得, 唉!礼崩乐坏!礼崩乐坏! 堂堂一个县主找人放屁! 有空我得跟她谈谈! 简直是有辱斯文! 沺黎撇嘴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芍药的屁,气冲牛斗!把我姨母崩得头疼得不行!鼻子还熏坏了,现在闻啥都是臭的!” “噗!”冀忞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 沺黎县主请芍药去“熏”陈拙鑫 王氏回到礼国公府之后,除了有点头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但是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王氏就觉得胃内有一些翻腾,十分难受。 于是丹姨娘便将在“好邻居”时找来的郎中给开的药方拿出来,可是王氏自然是看不上一个街面上的普通郎中出具的方子。 丹姨娘和鲁嬷嬷又赶快将府医找来,府医见王氏一脸怒容,也不敢托大,于是说,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太医请来瞧一瞧。 府医和请来的太医先后瞧过之后,都认为这个方子尚可。 而且,来为王氏诊治的太医又知道礼国公世子夫人与焦贤妃来往密切,更是不敢怠慢。 因此,又装模作样地在方子上又进行了一番改动,其实就是加了一些名贵的药材。 太医院的人都是精明的,知道很多时候,为这些深宫或者深宅妇人看病,看的不是“病”,看的是“人”。 比如,象焦贤妃和王氏这样的人,没有大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能说她们“无碍”,一旦说她们目前身子“无碍”,她们会很愤怒,会认为郎中“医术不精”,或者对她们“不敬”。 因为此刻,她们实在“很难受”。 所以,必须要痛痛快快地告诉她们,目前,您——脏腑不调,血气不畅,气滞血瘀,需仔细调理,珍之重之,否则,将“视物不清、头晕乏力、手足沉重、多梦少眠、耳鸣心悸、神思倦怠……” 简直是,再耽搁一会儿就奔地府。 马上用药,还能益寿又延年! 接着,什么人参,鹿茸,灵芝,天山雪莲,冬虫夏草等名贵药材,全都用上! 但是煎药的时候也有说道,比如,这些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写的种类是挺多,不过剂量都非常的少! 然后煮的时候又让他们多加一大锅的水,煮好之后,只给王氏喝一小碗,这样的话也不会滋补太盛。 其实重要的就是让王氏心里面舒坦,知道自己被重视,知道自己的方子是太医“慎重”斟酌后确定的,因此,方子才会发挥“药效”! 不料,王氏吃完三副药之后却出现了头疼,而且脸上又冒出了几个小红痘痘。 府医和太医又来看诊,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分析可能是气血攻心需要清浊排毒。 但是令王氏特别不安的是,她出现了一个症状:闻什么都是臭味儿! 即使是将很浓郁的香粉拿到她的近前,她也闻不到香味儿! 但是,这虽然听起来有点尴尬,但毕竟对日常活动影响不大,只要王氏忍耐一些,等着慢慢恢复也没什么要紧。 因此,王氏的这个情况,不能太过声张,以免颜面不保。 李宓告诉冀鋆和冀忞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责怪姐妹二人。 冀鋆和冀忞也很是默契地没有在李宓面前抱怨王氏,三人都心知肚明。 不管是什么原因,王氏对对李宓的祖父和和父亲用了毒这件事情,在李宓心里就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如果不是因为王氏是他的母亲,而且,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恐怕李宓现在早已经跟王氏翻脸。 王氏如今找冀家姐妹麻烦,被冀家姐妹折腾得够呛,但毕竟没有危及生命,也没有像祖父和父亲那样卧病在床,李宓觉得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去责备姐妹二二人,且在内心对母亲失望之极。 正如冀忞所说,既然你将焦贤妃看得如此之重,当初一起进宫伴驾,永不分离,多好! 看起来,做礼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不如做焦贤妃走狗和打手开心,那就离开礼国公府,省得在礼国公府兴风作浪,王氏头疼,大家也都不开心。 冀鋆想,这也是焦贤妃的厉害之处。 如同洪培菊“pua”苏瑾一样,焦贤妃也将王氏拿捏得死死的。 冀忞很是困惑, “堂姐,舅母出身大学士府,知书达理,比那苏瑾不知强了多少,可怎么会如此轻易被焦贤妃所欺骗?” 冀鋆有点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自己也不是万能的百科全书,如今也是一边思考,一边学习,一边尝试,一边成长。 冀鋆想了想道, “有时候,读了书,或者有高人给详细讲解,也未见得能够完全领悟其中的道理。” 冀忞默了默,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前世璐太妃有一天跟她商量,想让冀忞作为宫廷女官派到和瑞长公主府。 另外一个是玉卉县主府。玉卉县主是当今圣上的初恋情人。 他二人自小是青梅竹马,但是后来皇上被先皇赐婚,二人没能够结成伴侣。 但是皇上对玉卉县主一直满怀深情,而且心村愧疚,登基之后,封玉卉为县主,赏赐府邸。 外间传说皇上跟玉卉县主之间仍然是暗通款曲,这个不得而知。不过玉卉县主确实是终身未嫁。 只是玉卉县主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都说她豢养男宠,而且买官鬻爵。 书中的四大美男子之一宁晓涛便是玉卉县主的心头宠,而后期据说易明也颇得玉卉县主的青睐。 璐太妃担心自己年事已高,不能再护住冀忞,便想将冀忞托付给她二人当中的一个。 而将来,冀忞作为二人的府中女官,身价自然不一般。 可是,冀忞在福远宫的时候,听说玉卉县主的名声不好。 而和瑞长公主则是性情乖张,脾气特别古怪。 冀忞心里面也是很忐忑。 另外一面他也不愿意离开陆太妃。 总觉得在将来以着璐太妃的身份,留给她一个丹书铁券,把她托付给皇上,岂不是更加稳妥? 可那个时候,冀忞哪里能够知道,二皇子会突然逼宫! 皇上也连他自己都无法保全,又如何能够保全冀忞? 假如说自己当初听从了璐太妃的建议,到了和瑞长公主或者玉卉县主身边,至少不会落到在淮安侯府里受尽折磨,凄惨离世那样的悲凉下场。 因为二皇子逼宫弑君之后,并没有动和瑞长公主和玉卉县主。 即使因为自己身上有二皇子觊觎的秘密,自己也难以安稳。 但璐太妃眼光独到,既然为自己选择了她二人,定不会辜负太妃的托付,一定也会给她安排好后路。 至少,如果从宫外逃出京城,要比在皇宫中逃出去容易的多。 冀忞心下黯然,自己如此尊重璐太妃,对于璐太妃的指点,不也是听听而已,并没有走心,更加没有重视。 冀忞想起在淮安候府被囚禁的日子里,无限懊悔,豢养男宠,脾气暴戾,简直不值一提! 冀忞甚至想,如果知道有今日,要自己为和瑞长公主或者玉卉县主去“拉皮条”,她都不会犹豫! 冀鋆见冀忞神色黯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冀鋆想了想,给冀忞缓缓讲起来前世看过一个报道。 有个女大学生与男生相恋,男生嗜赌,后来又染上了毒瘾。 花光了积蓄之后,男生先是开始“以贩养吸”。 后来,又借口“考验”女生是否对自己是“真爱”来哀求女生帮忙贩毒。 女生全身心地爱着男生,信任男生,架不住“真爱”的痛哭流涕,信誓旦旦的保证,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最后”一次的帮着男生贩毒。 最后,女生被捕,男生却将自己的撇得干干净净! 冀鋆一边问自己一边也是问冀忞, “你说这个女子不识字明理吗?你说她孤陋寡闻吗?很显然不是,然而,这样识文断字,甚至饱览群书的人,不也一样,被轻飘飘的言语,没有任何付出的眼泪,没有任何价值的誓言,蒙骗得失了性命!有一句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很多人认为是讽刺读书人读的书喂了狗,我认为还有一点是说,读书与否,读书多少,与心性是否坚定,见识是否短浅,关系不大。” 冀忞缓缓点头,似有所悟。 忽而,冀忞莞尔一笑道, “可是,舅母的病,难道是什么怪病不成?” 这可是把冀鋆难住了! 芍药的“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就她临时拼凑的那些常见的东西,咋“化学反应”也好,“物理反应”也好,或者“生物化学反应”也好,都不可能让王氏出现这样情形! 何况,鲁嬷嬷等人并没有跟王氏一般,因此,不是芍药的原因。 难道是心因性疾病? 冀鋆记得,就像前世有的人,遇到什么刺激之后,或者在心理暗示之下,就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难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得系铃人? 不会是又给自己和忞儿挖坑了? 沺黎县主毕竟是外甥女,很快就知道了王氏的情况。 沺黎听说王氏在“好邻居”吃了瘪,但是也没什么大事,何况府医和太医都没说有大问题,沺黎也自然不认为多严重。 不过王氏的这个样子可把沺黎县主乐够呛,兴奋不已。 沺黎县主认定这是芍药的力量! 想到旸旭县主一直跟自己作对,而且旸旭县主仗着貌美多才,平时对自己冷嘲热讽。 沺黎县主有时候跟旸旭县主打嘴仗也打不过,还总被旸旭县主戏弄! 想到这里,沺黎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她要让芍药帮忙给旸旭点儿教训! 见冀鋆摇头摇得简直要站不稳的样子,沺黎县主忽然笑嘻嘻地道, “我们不在“好邻居”放,也不去陇安郡王府,咱们去陈国公府放那个啥,咋样?” “我去!”芍药大声答应下来! 见冀鋆瞪眼要发作,芍药立刻道, “能熏熏陈拙鑫也好啊!” 第二百零五章 陈拙鑫,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得不说,沺黎县主和芍药的话确实让冀鋆很心动,她倒不是多想让看到陈拙鑫出糗,实在是没有捉弄陈拙鑫的心思。 但是冀鋆还确实是想再去陈国公府看看。尽管前几次也都是缩手缩脚,不能旁若无人地在陈国公府里去探查。不过每次却都有收获。 比如那个枯井,再比如陈拙鑫发现冀鋆去了井下之后的那种不安。 再比如,那片林子,还有,那个花圃。 乃至那有着陈府传说的湖水。 还有,那些猫 总之,陈国公府好像有很多的秘密。 而且,在冀鋆心里还有一些困惑。 作为陈拙鑫,他都已经登上了陈国公的这个位置,他为什么还要跟着焦贤妃和洪培菊搅合到一起?对她和忞儿百般算计? 洪培菊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地位,不想似如今这般只做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 另外,洪培菊还想通过权势地位获得更大的财富和声望。 在冀鋆的印象当中,书中的洪培菊是一个既“当”又“立”的一个人,爱权,爱财,同时在财权双收之后又特别愿意出风头,想要“名利双收”的那么一个人。 原书当中,当他淮安公之后,又被二皇子任命为户部侍郎之后,洪培菊喜不自胜。 洪培菊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增加军备,也不是改善民生,或者热衷于城区建设,而是,在全京城就建了许多的粥铺。 然后,洪培菊每天就马不停蹄的在这些粥铺来回巡视,开始到处作秀。 每巡视到一个粥铺,他必然要亲自给一些饥民,或者是乞丐施粥,然后又请画师将他施粥的样子给画下来。 每念到这里的时候,冀鋆就会想到前世有一些领导或有一些人喜欢摆拍,喜欢朋友圈炫耀,喜欢“晒”幸福,“晒”恩爱,等等。 记得原来她实习的一个科室的副主任,特别喜欢出风头。 比如特别喜欢带队去“义诊”,然后,各种合影摆拍。 还特别喜欢上媒体,科里哪怕今天组织人员打扫卫生,或更换了新的宣传标语,都得让科室秘书写个新闻稿,颠颠地交到宣传部门,如果不能在当地媒体上刊载或者播报,至少也得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 宣传部门毕竟不能每天围绕着一个科室的内容进行报导,不被报导的,这位主任就自己弄了一个“自媒体账号”,定期发布他的光辉时刻。 这位副主任还特别喜欢参加“运动会”,尤其是运动会的开幕式,必须特意置办服装,头发弄得跟狗舔一般,一尘不染! 同时,热衷于表演,比如运动会上的“广播体操”表演,他是“领操”。 比赛嘛,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如一千五百米,五千米啥的,不会去,累得给狗一样,最后形象全无,不行! 那种什么跳高,跳远,铅球,铁饼之类的也不去,因为这类比赛一般在运动场中间,或者一个角落里。 跳一下,投掷一下,就结束了,没谁能注意到。 一百米,二百米呢,也不行,他的天分不足,上去肯定垫底! 他一般选择的都是“接力”! 因为,大家喜欢看! 当时科室主任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不是在出风头”,就是在“出风头的路上”! 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提高业务,或者帮助科室的成员解决具体困难,谋求共同发展。 而是大张旗鼓进行“虚心”地向各方面的征集意见和建议。 先是逐个找科室的每个成员谈话,认真做记录,真诚感谢! 接着谈话不止是在本科室进行,还要求其他科室,请其他每个科室要派出二、三个人,他去跟人家谈话,诚恳地请教对方对本科室的意见,耐心进行记录,并真诚感谢! 同时,还找每个病房的患者代表谈话,还有患者家属代表谈话。耐心记录,真诚感谢! 当时,他的这些行为很是具有迷惑性,令许多期待着科室有好的发展,甚至期待着医院有好的发展的人,对他抱有极大的希望。 觉得他是一个有思想,有想法,有干劲儿,有担当,脚踏实地的一个全新的领导人。定会下大力气除旧弊利新风,一定会将科室面貌带动得焕然一新。 长此以往,其他科室也会进行效仿,渐渐地,整个医院也会越来越好! 但是有一些老同志,尤其是跟他接触时间比较久的老同志,对此不置一词,甚至不屑一顾。 当时冀鋆也很是激动,她甚至认为那些老同志对这位新领导有看法,有妒忌心,有偏见! 冀鋆总觉得一个人没有必要为了“造声势”花这么大的力气。 他用了那么多的时间搜集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总不会是一成不变,总不会是再原地踏步,固步自封。 哪怕只是向前迈出的一小步,就未来而言,也是改变的一大步!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位主任,几乎是敲锣打鼓地谈话,一笔一划地记录,情真意切地感谢! 然后,谈了,记了,谢了!一切照旧! 当然,说一动不动也不对,也有变化: 早会超长:经常从早八点开到十一点,十点结束的时候都少! 脾气暴涨:对下级医生呼来喝去,稍不留神,就骂声不绝! 热衷于故弄玄虚,搞得高深莫测:白天工作时候常常看不到几个人影,晚上,再把科室的人弄来加班!远远地看,灯火通明! 处处显示高风亮节,清正廉洁:表现为不吃“宴席”,不参加宴请,专门吃盒饭。食堂的师傅就得加班为他准备盒饭。 一时间,搞得下属和相关部门叫苦不迭,最有甚者,有个小医生竟然连着急带上火,出现了“心梗”,幸好在医院发作的,抢救得及时,安了支架。 但是,陈拙鑫与洪培菊不一样。 陈拙鑫是那种“闷声发大财”的人。 假如不是有意留心陈国公的情况,冀鋆真是想象不出陈国公府的家底如此之厚!遑论他还隐藏着那样多的秘密! 如今,他已经身居高位,可是为何还要对自己和忞儿进行算计和打压? 想得到李家军的军权? 礼国公父子都病了,也没见他去抢权! 陈拙鑫如今算是一人之下,或者是几人之下,但是绝对是万万人之上,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难道,焦贤妃手里有陈拙鑫的把柄? 但是如今焦贤妃地位也并不是多么的稳固,即便是有陈拙鑫的把柄,她也不敢过度拿捏陈国公。 陈拙鑫一旦跟她撕破脸,焦贤妃难道不怕? 怎么看,陈拙鑫也不象是能够被焦贤妃轻易裹挟的! 难不成,为了爱情? 第二百零六章 陈拙鑫勾结外敌? 冀鋆对朝堂上的事情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对于皇子们彼此之间的矛盾,焦贤妃和陈国公他们的明争暗斗,终究还做不到明了通透。 见到沺黎县主兴致勃勃,满脸期待地看着冀鋆,等着她的同意,不,沺黎县主认为冀鋆一定会同意!只是早晚问题! 冀鋆有些头疼,这个沺黎,简直是,三毛,哪吒,金刚葫芦娃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沺黎啊,你不能只长个头,不长脑子啊! 但是冀鋆也很羡慕沺黎县主,出身好,父母兄长爱护,无忧无虑地长大。 实实在在地含着金钥匙出生! 可是,冀鋆不能跟着沺黎县主去胡闹啊!何况,人家旸旭县主还算帮过自己呢! 但是,沺黎县主属于“顺毛驴”,不能“呛”着来。 想到此处,冀鋆满脸堆笑,冀鋆在脑海中拼命想着“花卷”。 前世,她家有个亲戚,是国家一级面案师傅,他会做的花卷样式,有三十几种! 有一次,冀鋆的父母帮助亲戚解决了一个麻烦,亲戚给她家送了一大兜子的花卷! 拿出来一看,真是百花齐放!冀鋆拿着那些花卷,爱不释手,简直都舍不得下口! 冀鋆努力把笑容跟那些个花卷看齐! 海棠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打鼓!腹诽道,还说人家旸旭县主耍沺黎县主,小姐你也是如此啊! 冀鋆笑容灿烂,满脸真诚地道, “县主啊!芍药借给你没有问题!可是,您能不能让芍药歇歇啊!每那啥一次,芍药都大伤元气!需要滋补一阵子才能恢复啊!您等等!” 沺黎正在兴头上,一听马上觉得冀鋆在推诿,不悦地道, “不就是放个屁吗?人家生孩子也不见得要伤多大的元气!你这丫鬟是不是忒娇贵了?” 冀鋆叹气,皱眉,加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为难样子。 沺黎县主脸有些黑, “要不,你把药给我,我找人吃药,然后去崩旸旭,可以了?” 不用芍药了还不行! 哼哼,谁还没有个丫鬟! 找个比芍药壮实的丫鬟,崩死旸旭! “恐怕不行!”冀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 “怎么?”沺黎脸更黑了! 冀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在沺黎县主“虎视眈眈”的威压下,怯怯地道, “县主,光吃药还不行,还得会用“气”!你的丫鬟不会用“气”!就是说,不会使那股子力道!” 沺黎见冀忞如此,脸色稍稍缓和一些,皱眉道, “什么力道?你可别骗我!放屁,还得练习力道?没听说过!” 难道不是,憋不住了? 冀忞认真地点头道, “县主,确实需要练习!您看,为了控制力道,芍药每天做几百个仰卧起坐,还有几百个引体向上!这样,县主,您的丫鬟如果能做出来,我就让堂姐把药给您!” “什么坐?什么上?”沺黎简直要暴走! 冀鋆暗笑,这是她平时让闻初晖兄弟领着收养的那些孤儿奇怪练习的项目,让冀忞用到这里了! “县主,就是这样!” 芍药听到冀忞的话,立刻找来个垫子铺到地上,自己屈膝仰面躺下。 然后,海棠赶快过去帮忙抱住芍药的小腿,接着,在沺黎县主目瞪口呆中,竹叶在一边喊着“仰”“卧”“起”“坐”! 芍药按照竹叶的“号子”一口气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 芍药刚停下,那边麦冬“噌”地两手攀上了一个房梁,身体顺着力道一上一下! 沺黎县主不信邪,让自己的丫鬟照着芍药的样子学做“仰卧起坐”,结果,沺黎县主的丫鬟做不上十个就做不动了! 冀鋆双手一摊,无奈地道, “县主,您看,就是这样!如果不练习力道,您的丫鬟吃了我的药,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那啥出来,那样多恶心啊!真的那啥在旸旭县主面前也行,崩不到她,至少能熏到她!最不济能恶心恶心她!怕的是,提前那啥了,或者错后那啥了,那恶心的就是自己了!” 沺黎县主一听,顿时泄了气,冀鋆描绘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可不干! 冀鋆见沺黎怏怏不快,知道她还是不肯放下这个心思,于是想着转移一下沺黎的注意目标,笑道, “县主,其实,您和旸旭县主何必急于争这一时之快?咱们得看长远点,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比如,以后,说不定您有机会封郡主,她见了您,不得给您行礼啊!” 沺黎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下去, “难啊!” 除非她爹升为亲王,或者,她有什么造化! 冀忞鼓励道, “县主,未来有无限可能!别灰心!我们看好你!您做了郡主,我们都跟着沾光不是?” 关键的,您的心上人章吉生,会跟着沾光啊! 果然,沺黎似乎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撇开冀鋆姐妹,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冀忞暗笑。 前世,上官淑妃的女儿同安公主有个伴读霍楠,霍楠后来阴差阳错救了同安公主。 恰好又赶上燎戎族摄政皇叔来求娶大周公主,上官淑妃不想同安远嫁,于是便顺水推舟地认了霍楠为义女,还为她请封了“郡主”! 后来,燎戎国内出现政变,摄政皇叔不敢久留,匆匆回到部落清理门户,此事不了了之。 可是,霍楠却成了比沺黎和旸旭身份还高的“郡主”,一时间令众人眼热不已。 回到丹桂苑,美琳已经等姐妹二人许久了。 “二位妹妹可真是大忙人,一整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大不中留!”美琳虽然笑着,可是话里的嘲讽,令冀鋆很不舒服。 这不就是说她姐妹二人去见外男去了吗? “美琳姐姐还真是欺软怕硬,璟淑姐姐和玉颜也常常出去,不在侯府待着,也不见姐姐你说一句!” 琉璃出嫁之后,宝茳也被议亲,虽然最后无疾而终,但是,璟淑和玉颜的婚事也提到了日程上,有时候是杨氏带着她们出去应酬,有时候,她们也会被小姐妹们邀请出府。 美琳也不生气, “我好心提醒两位妹妹,不要失了分寸。璟淑姐姐她们去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倒是二位妹妹,经常出入的是商铺,没的堕了自己的身份!也连累的我们侯府沾染了好些的铜臭味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不比姐姐你,出嫁的时候,有侯府的嫁妆,我们得自己赚嫁妆,谁还能跟银子过不去呢!哦,对了,皇子府的彩礼到了没有?让妹妹长长眼,也见识见识!” 一席话让美琳的脸色变了又变,轰轰烈烈地参选皇子妃,风风光光地入选,美琳很是得意了一阵。 可是,如今已经过去月余,什么消息也没有! 美琳开始没来由地担心起来。尽管贵人告诉她稍安勿躁,可是,她越来心里越没有底。 如今,别说彩礼,就是宫中的问候什么的都没有! 美琳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偏偏又被冀鋆揭开,她硬着脖子道, “皇家岂能与寻常百姓一样无聊!” 冀鋆冷笑, “确实如此,那就请姐姐离我们这般无聊之人远点!” 谁也没请你来! “你……” “怎么?觉得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了?登高跌重的事儿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攀上了大靠山,就高枕无忧了?你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棋子呢,可执可弃!” 冀鋆有心想激将美琳,但是美琳并不上套,听到这里,反而笑了,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想跟妹妹合作的!我告诉你一件事儿,陈国公勾结外敌,你想不想知道?” 冀鋆侧头审视地看向美琳,这又打什么主意? 冀忞一直冷冷地二人斗嘴,此刻忽然开口, “美琳姐姐,你说的外敌是北燎还是南疆?” 美琳挑挑眉毛,冀忞还是在意的。 冀鋆心下一沉,书中,冀忞的罪名之一也是“通敌”! 难道是陈拙鑫和二皇子联手? 就是说,陈拙鑫直接参与了陷害冀忞? 冀鋆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你说通敌就通敌?证据呢?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美琳不理会冀鋆的嘲讽,从袖中拿出一卷纸,在姐妹面前缓缓展开…… 第二百零七章 别看走了眼,跟错了人! 纸上画的是一只发簪。 发簪的顶端是一个大写的字母“a”! 这是当初冀鋆为李家军特别设计的“图形”。就是情报人员用来对接暗号儿的形式。 一般每个情报小组有三个人。每个人手里持一个木簪。每个木簪的顶端分别镶嵌着大写的字母“a”,“b”和“c”。 不同的情报小组根据木簪北面雕刻的字来区分。比如,“木”字组,或者“溪”字组。 每组三人的木簪上面,刻着的代表不同意思的符号或者文字,合到一起便是一套密码的破译方法。 单独的一个发簪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按照大周的军队管理制度,情报传递不可以越过兵部。 但是,自从李家军的军情出现泄漏之后,李宓等人和冀鋆商量,采用了这套“密码”传递途径。 留在兵部,或者说留在陈拙鑫手里的木簪,虽然有用处,但是用处不大。 冀鋆想,恐怕陈拙鑫也心知肚明,李家军不可能对他交底,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必须要做。 总之,三只木簪合体的时候,最终解释权在李宓这里。 因为,每只木簪上面除了文字,还有图形,还有许多“字母”。 这些“字母”,说代表啥,就代表啥,反正他们也不明白。 别说陈拙鑫等人想破脑袋想不明,就是拿过来问冀鋆,冀鋆也记不得给陈拙鑫的这只木簪上面的“字母”和图形当初代表的是什么! 因为,还有一个情况,李宓根本没有告诉陈拙鑫,“字母”和“图形”甚至陈拙鑫等人认识的文字,每一次代表的含义都会发生变化! 比如,此次,“书”字代表的是“书籍”。 而下一次,“书”字代表的可能是“粮食”。 再下一次,“书”字代表的又可能是伤员! 一般情况下,三只木簪,一个在兵部,一只在李家军的军师手里。 还有一个,在李宓手里。 当初为了保密起见,而且冀鋆不想过多的参与军情,秘密知道多了,太累!也是负担! 因此,冀鋆并不知道这三个木簪的究竟是如何分配,也就不知道谁持“a”,谁持“b”,但既然美琳拿出了这个“木簪”图形就说明,这三个地方的情报人员出现了问题。 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陈拙鑫本人或者他身边的人! “你如何得到的?”冀鋆不动声色地问美琳。 美琳以为冀鋆故作镇定,也不点破,笑道, “那日在陈府,陈拙鑫对我百般羞辱,我便想寻他点把柄,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 美琳在陈国公府被陈拙鑫教训,其实她并不敢仇恨陈拙鑫,二人身份太过悬殊。 但是,她身后之人对陈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对陈府增派了人手。 那日,监视陈府的人捉到了一只很漂亮的大花猫,去向“主子”汇报时候,恰好赶上美琳也在,主子顺手将花猫送给了美琳! 美琳回到侯府赏玩花猫的时候,竟然在花猫的下腹部发现了这个纸卷! 而且,纸卷背面写着“李”,又画着一只箭簇! “贵人”也很是意外,他也并不知道这个画代表何意。 但是,“贵人”命美琳将猫放走,尾随着猫的人竟然发现猫径直走向了距离陈国公府不远处的一个乞丐聚集点。 而一个乞丐捉到了猫之后,却去见了一个燎戎人! 跟踪之人不敢打草惊蛇,回来复命后再去寻找乞丐和燎戎人,竟然踪迹皆无! “贵人”于是命美琳来试探冀家姐妹! “贵人”坚信,李宓和冀家姐妹一定会拼劲全力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冀忞心下一动,又是猫? 那只藏有“血岚珠”图解的猫不也是从陈府跑出来的? 怎么,陈府的猫都成精了不成? “就这?”冀鋆笑着摇头, “一个发簪而已,能说明什么呀?信物?兵符?据我所知,至少还得有另一半才算完整?何况,你如何能断定是陈国公通敌?不能是他家里有燎戎的细作?再说,谁家还没有个败类的下属或者子侄!” 美琳一时语塞,她终究成长在后宅,对于军事一窍不通,起初看着一只猫身上有这样神秘的画卷,大为惊骇,因此,“贵人”说陈国公通敌,就是通敌,她如何能分辨得出? 冀鋆似笑非笑地看着美琳, “想借我的手挖出陈拙鑫的黑材料,然后,你向你的主子表功,你和你的主子,不,或者加上个焦贤妃,一起把陈国公弄垮,你们好大秤分金,是?” 陈拙鑫如今是国公,又是代理兵部尚书,而且,前阵子,户部两个主事贪污,陈拙鑫协同大理寺督办案件之后,就顺理成章地插手了户部的一部分事项。 秋闱前,皇上忽然心血来潮,想翻修几个宫殿,又命陈拙鑫督办,于是,陈拙鑫又开始到工部晃悠! 无论哪一样,都让人眼红! “这……”美琳有点心慌,后宅耍心眼,她不大惧怕冀鋆,但是说到朝政,说到军情,她真是一点也接不上话,因为她根本不懂,更别说回怼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冀鋆忽然间笑意全无,眸中闪着不屑和冷漠, “你们想要什么,想从我和忞儿这里得到什么,要么凭本事夺!要么咱们平心静气坐下来谈条件!别总想着欺骗,逼迫,愚弄,还有,就是觉得自己聪明总想着借刀杀人!我知道自己弱,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也不能一手遮天,我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在乎名声和脸面,你如果还想进皇子府,最好消停一点,别断了自己的前程,那不划算!” 美琳没料到冀鋆忽然翻脸,有点气恼地道, “我好心提醒你,告诉你们陈拙鑫有可能对李家军不利,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我确实不敢过格,可是你也说了有人在我身后罩着我,你要掂量掂量他的势力,再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说这种话!” 冀忞凉凉地出声, “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有多大的底牌?美琳姐姐,可别看走了眼,跟错了人,悔之不及!” 冀鋆心下大赞,本来想跟着讽刺美琳几句,可是看到冀忞面若寒霜,又把话咽了回去。 前世,给冀忞定罪名的证据之一就是十几封分别给爹爹冀夔和燎戎摄政王迭刺佳莳的信! 信中,冀忞要冀夔联合迭刺佳莳起兵!拥戴四皇子! 而这些信的笔体全都不一样! 伪造得仓促,甚至连模仿笔迹的步骤都省了! 而讽刺的是,为了让证据确凿,在审讯前,又抱上美琳大腿的关静秋又按着她的手沾满血污在信纸上按下了指印! 然而,就是这些按下了冀忞指印的信,拿到皇室宗亲面前的时候,被看出了破绽。 广宁郡王问, “这些都是芩美人亲笔所写?” 美琳假装愤恨地道, “当然!” 江夏郡王皱眉道, “为何,笔迹字体差异甚大?而且有的明显粗狂潦草,不似芩美人所为。” 美琳傲慢地答道, “自然是她诡计多端,素日练习模仿他人笔迹所为!上面有芩美人的指印,还能有假?” 广宁郡王等皇室宗亲嗤笑不已, “芩美人既然要隐藏自己的笔迹,又何必在信上面印上自己的指印?本王还从未听说过如此愚蠢的通敌谋逆行径!” 因为,皇室宗亲不接受冀忞是“弑君”之人,要求彻查皇上的死因,在死因未查明之前,拒绝交权! 尤其是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手中有兵,和瑞长公主也对御林军有一部分的调度权,二皇子一时之间极为被动! 事后,二皇子将“画蛇添足”的关静秋处死,美琳被罚俸!禁足! 这也是后来,美琳致冀忞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冀忞一直没有想明白,二皇子起兵的实力从何而来? 难道是美琳身后之人? 可是此人,又为何有此能力做到这一切? 难道,李家军,秦家军还有几位皇室宗亲的兵力只是表面上的? 大周还有其他不为众人所知的兵马? 第二百零八章 要不要阻拦陈栋迎与二皇子相识? 九月金秋,秋闱考试之前,冀鋆就想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为此推出了好几款套餐,此前冀忞想以金榜题名,再接再厉,勇往直前,或者是高歌猛进等等激励人的词语来对套餐进行命名。 等看到冀鋆的想法之后,冀忞简直要被冀鋆的起套餐名字弄的晕头转向。 说给几个丫鬟听的时候,除了芍药在旁边儿连连叫好,海棠等人都是面面相觑。 至于周彪周桓还有李宓几人则是镇定地多。 李宓根本你在乎套餐不套餐,总之冀鋆说的就是对的!就是好的! 他只是在一边微笑看着冀鋆在那里给大家解释这些套餐的含义。 周桓则是默不作声。看得出来,他对此没有什么特别赞成之处,或者是特别的不赞成。 倒是周彪觉得十分新奇。 冀鋆的这几个套餐中最贵的一款叫“牛气冲天”。 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卷饼里面放了牛肉丝和牛肉酱,此时的大周,还不分什么耕牛,奶牛和肉牛。 只要是牛,价格就不比马便宜! 而这个年代的马匹,能运输,能打仗,还能耕地!相当于前世的大客车,运货的重型卡车,还有就是战争中的越野车! 至于什么摩托车,自行车,简直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一个“牛气冲天”的卷饼,在冀鋆眼里,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卡车的轮胎!越野车的的发动机!还有大客车的空调! 周彪听了摇头疑惑道, “会不会成本太高,收不回本钱啊?要不,里面放个面做的牛角,是那么个彩头不也很好?” 如今的大周子民,日常除了豪富人家,一些普通的家庭,即便是殷实人家也不可能经常吃上牛肉,偶尔吃上一顿,都要间隔好长时间才能吃上下一顿。 周彪十分不看好这款套餐。 周桓却道, “试试也无妨,总有人愿意尝鲜,而且,也有人宁缺毋滥,宁可少吃几个价格低的卷饼,也要尝尝这个价格昂贵的!重在新颖!” 冀忞点头表示赞同,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冀鋆笑着解释道, “世子不必担心,其实,牛肉丝也好,牛肉酱也好,都不是很多,只是点缀一下,味道主要还是要靠牛肉汤调理味道。” 冀鋆想起前世吃的牛肉面,其实主要是愿意喝那口汤,至于面条,稀里糊涂地就吃下去了! 还有,初中时候,学校门口有家馅饼店,其实,里面牛肉并不多,配菜很多,比如胡萝卜,圆葱等,但是馅饼两面被油煎过,有时候,馅饼皮其实比里面的馅料还好吃! 唉,“君子远庖厨”的公子哥如何能体会到美食的真谛? 何况,这位还是公子哥中的佼佼者! “牛气冲天”之后的套餐就是“大吉大利”! 顾名思义是里面有鸡肉丝。 其实,“大吉大利”是主打,有“牛气冲天”做对比,“大吉大利”价格明显低廉亲民。 而且,冀鋆自己的庄子里养鸡比较方便,技术也相对成熟,大大降低了成本。 卷饼里面不仅有鸡肉丝,还有鸡蛋碎,还有用面粉和土豆泥混合油炸的“薄脆”片,再混着蔬菜丁,配上咸咸辣辣甜甜的酱料,好吃极了! 冀忞带着海棠等人去大理寺“送餐”时候,发现,这款“大吉大利”套餐特别受欢迎! 然后是两款价格更为低廉的“青青子衿”套餐和“牙牙学语”套餐。 周彪闻言,来了精神道, “这两款套餐,不会是一个里面是鹅肉,一个里面是鸭肉?” 冀忞不解, “世子表哥,如何这般认为?” 周彪一边琢磨一边道, “我猜,牙牙学语,谐音鸭子!那么,鸡鸭鹅里面,鸡鸭都有了,就剩下鹅了!” 芍药在一旁撇嘴, “世子爷,您也太不识人间烟火了!先说牙牙学语套餐,这个价格,里面再放上鸭肉,得赔多少钱啊!还有,你想想那鹅肉卷到饼里面能好吃吗?尤其那个鹅肉肉丝又粗,不容易炖烂,要炖烂它很费火的。除非是牙口好的,咬石头都不皱眉的!可你看看这些读书人一天累得两眼昏花,而且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他们牙口也好不到哪儿去啊。俺们再给他吃个这样肉丝又粗又不烂的套餐,本来牙齿就不是很硬实,吃了俺们的套餐,再把牙硌掉两个,那你说多晦气呀!” 周彪一听顿时觉得有道理。 其实不要说是普通人家,大周人几乎很少有人吃鹅肉。鹅蛋都不怎么吃,可能跟产量少有关。 周彪对此有些兴趣地问道, “那这两款卷饼里面是什么呢?” 芍药解释道, “青青子衿,其实就是土豆丝,黄瓜丝,萝卜丝还有白菜丝,您想想,是不是看着就像是一个清清瘦瘦的书生模样?” 周彪一脸“囧”相,无助地摇头, “没发现!” 芍药不满地道, “好好领会!” 冀忞轻轻笑着接道, “牙牙学语呢,饼里面就是豆腐碎和土豆泥,还有就是南瓜泥以及胡萝卜泥,就是说连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可以吃。” 周彪轻轻撇撇嘴, “表妹啊,你们真是钻钱眼里去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啊!别的不说,那么一点的小孩子,牙还没长全,怎么咬你们的饼啊?” 芍药兴奋地道, “世子爷,这就是我们小姐的高明之处啊!您想想,小孩子吃不了饼,他爹娘还吃不了吗?小孩子没长牙,还没有舌头吗?不能咬,咬不动,可以舔啊!里面的那些土豆泥和南瓜泥,可好吃了,不信你舔舔!” “免了!” 周彪想起自己伸着舌头舔什么土豆泥,南瓜泥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冀鋆想着这几个套餐按照价格的高低设计,总有一款能够适合不同经济条件和口味的考生。 冀忞有点不解地问冀鋆道, “堂姐,那为何不用一些金榜题名啊,再接再厉之类激励人心的词语呢?” 冀鋆想想道, “来京城考试的举子们,虽然不敢说成千上万,至少也有两三千人,但是中进士的不足百人,难道只有这些中了进士的人才有资格兴高采烈地吃咱们的卷饼吗?咱们的卷饼不只面向这些中进士的,而应该是面向更多的人。实际上,如果我们在某一方面有缺憾的时候是不太愿意,听人提及这个字眼的。” 冀忞深以为然,点头道, “堂姐你说的对。” 记得在前世,璐太妃无儿无女,深以为憾,合宫上下便很少在璐太妃面前提及小孩子的话题。 冀鋆又请了几个说书先生,在“好邻居”,轮番讲一些小故事。 有的选自《聊斋》,有些是《西游记》里面的片段。 但是让冀鋆意外的是,本来以为能够掀起一个小高潮,不过这次“好邻居”的卷饼套餐,没有像上次周桓和周彪的那个“世子”套餐引起轰动。 因为京城出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礼国公父子被人下毒的事情,不知道怎的一下子传遍了京城! 渐渐地,传言开始走样,变成了“功高震主”,“狡兔尽,走狗烹”的走向,直指皇上! 皇上万分震怒自不必说。 下令大理寺彻查!广宁郡王督办! 大理寺和广宁郡王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京中又传出,是秦国公要拥立自己的外甥做太子,因此想先除掉兵力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礼国公! 秦国公自证的奏则还没到,又有传言,说是,因二皇子记恨礼国公没有支持他成为储君,所以,派人毒害礼国公父子! 一时间,京城流言漫天,愈传愈走样。 再一个大事就是跟此次科举有关,有一个二甲进士陈栋迎,被人举报考场作弊! 举报者说,有人给陈栋迎传递信息,而这个传递信息的方法竟然是一只猫! 猫! 冀鋆和冀忞彼此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二人同时想到了陈国公府的猫! 难道陈拙鑫帮助陈栋迎?或者,二人都姓陈,彼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二人有没有联系,冀忞不知道,可是这个陈栋迎,冀忞却清楚地记得,他是二皇子的重要谋士之一! 在二皇子继位之后,陈栋迎被封忠正候,入阁为相,地位仅次于齐相! 冀忞当时实在孤陋寡闻,而且那时已经身陷囹圄,只是偶尔听到过这个名字。 可是,作为二皇子身边的重臣,自己的遭遇里,真的没有陈栋迎的参与? 此刻,他应该还没有与二皇子接触上,要不要阻拦他们? 第二百零九章 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支持 礼国公父子中毒的事情,迟早要被外人所知,但此前,李宓跟周桓周彪,以及广宁郡王商议之后觉得,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如果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目前希望礼国公父子继续“病”下去,那么这个窗户纸就不宜捅破。 总之,礼国公父子如今性命无虞,而且,在偷偷用了冀鋆的血之后,二人明显好转。 如果不是皇上,最大可能是储君之争,礼国公父子被殃及池鱼。 冀鋆觉得,一个皇子或者他身后的力量可以暗害执掌兵权的国公父子,这个皇子恐怕不那么容易暴露。 虽然,表面上是焦贤妃怂恿王氏给父子二人用毒,目的是剥夺礼国公父子的兵权。 如今,兵权到了冀夔手中,虽说还是李家军,但是,众人都知道,时间久了,定生变数。 日后,要么冀夔完好地接管李家军,全面掌控李家军,将来将军权交到李宓手中。 如此,李家军性质不变。 要么,冀夔逐渐被取代,李家军就会成为大周军事的过去时。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燎戎派人谋害礼国公父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冀鋆看来,礼国公父子中毒之事是不是被宣扬出去,都起不到帮助他们找到原因的作用。 但偏偏此时,这个事情突然被“爆料”,都有点不象是意外或者巧合。 而礼国公父子经此一事,也觉得害他们之人怕是深不可测,二人虽然在前线威风凛凛,但是,到了京城,跟皇家,朝臣甚至后宅,那些弯弯绕绕,二人实在有些迟钝。 李刕也嘱咐李宓暗中调查此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如今,冀夔刚跟北燎打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胜仗,在李家军算勉强站稳脚跟。 李刕和父亲担心,李家军出现动荡。 李家军军心不稳,北燎趁虚而入,苦的是边疆百姓,苦的是大周子民! 因为,冀夔目前是“四品”,而几个雷霆战将的品级四品到三品不等,尽管有礼国公父子的托付,但是“名不正言不顺”,冀夔有时候很是施展不开。 同时,皇上又派了监军,说是“协助”冀夔打理军务,因此,很多时候,冀夔不敢冒进,只能求稳。 有一次,北燎的王子迭刺木澜想突袭李家军,却中了军师宇文烟铭的埋伏。 一只劲旅深入腹地,本来想弄个大动静,当时天干物燥,又许久没有下雨,迭刺木澜认为是个放火烧营的好时机,运气好的话,可以让李家军的军粮毁于一旦。 就是找不到军粮所在,至少趁李家军不备,火烧军营,也会造成大面积伤亡,动摇李家军的军心! 实事求是的说,迭刺木澜不是草包,想的也不错。 但是,李家军的军师宇文烟铭为人谨慎,智极近妖。 而且,此前,通过运送军粮,冀鋆又派去了一些江湖人士帮助大伯。 这些江湖人士,此刻就显出了作用。 比如帮助李家军构建冀鋆提议的防御体系和情报体系,比如,从“鸡毛信”和“消息树”的故事中受到的启发。 宇文烟铭听后起初觉得不过是“烽火台”的作用而已,有些不以为意,但是,试试也无妨。 可是在实践的时候,却发现,“鸡毛信”和“消息树”的作用实在很大,而且经济实惠,运用方便,化整为零,变化莫测。 每隔几里就是几棵被选中的传递消息的树木,树木或倒或立,那棵倒,哪棵立,都是有含义。 而这其中的含义,只有宇文烟铭和各个情报小组的组长才知道,有的,甚至冀夔和雷霆战将都不知晓。 便是靠着这个“情报系统”,冀夔和宇文烟铭从迭刺木澜出发后,距离李家军还有百十里的时候便大致猜出了迭刺木澜的目标! 但是,迭刺木澜很能打,又跟李家军作战多次,也深入中原,了解大周人的诡计多端,他冲锋的时候,易了容,又让与他模样相近的部下穿上他的衣服。 因此,打起来的时候,部下就成了“显眼包”。 迭刺木澜得已逃脱,冀夔和两名雷霆战将在远处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被骗,但是后来,冀夔发现装扮迭刺木澜的部下功夫太“水”,才产生了疑惑。 此刻,有探子来报,说有一小股北燎人趁乱逃走,冀夔敏锐地猜到,这才是大鱼! 于是,冀夔想带兵去捉拿主犯,可是,监军和宇文烟铭齐齐阻拦。 监军道, “大将军,不可冒进!万一中了对方的埋伏,导致李家军三军无首,您可担待得起?” 雷霆战将之一的邵康朗声道, “那就由老夫去把那几个小崽子抓回来!” 邵康是年龄最大的雷霆战将,对礼国公和李家军忠心耿耿,也是对冀夔最为尊敬的部将。 被敌人打到家门口,只抓了几个小跟班,他咽不下这口气! 监军“哼”了一声道, “老将军,这是要抢功啊?您还是养养精神,万一您这一去不回,知道的,说您不畏强敌,深入敌军腹地,最后寡不敌众,尸骨无存。不知道,还不得说冀大将军,妒贤嫉能,故意置您这位前辈于凶险,要除之而后快啊!” “你——” 邵康是从三品的归德将军,确实比冀夔品级高。可是,他只想去抓敌军首领,哪里想到这些! 别说素日口齿也不是很伶俐,尤其是乍一听,还不知道怎么反驳,更是一肚子的气! “我?我怎么?老将军有何指教?本官是监军,如果,因为您一时间不顾大局,贸然行事,伤了胳膊少了腿,圣上爱将之心,怕是要心疼,本官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您是名垂青史了,礼国公他老人家还不得把本官宰了给您陪葬啊!” “我——” 邵老爷子一口气梗住,脸瞬间通红!额上青筋直跳! 这话,字面上,全是关心,说出来,每个字都堵心! 就好像对新婚夫妻说, “你们可要互相体谅啊!别一言不合,就动手,轻则残废,重则没命,到时候,你们两个不是寡妇,就是鳏夫。虽说,鳏夫可以再娶,寡妇可以再嫁,可是,到底是半路夫妻,不是原装原配,心里还是膈应不是?” 宇文烟铭忙上前帮忙轻拍后背,他低低地对邵康道, “别让大将军为难!见好就收!” 李家军的情况总体平稳,这让冀鋆和冀忞心下安稳许多。 没多久,皇宫中传出要从皇亲国戚和世家勋贵之中遴选品貌出众的女子册封“郡主”和“县主”! 一时间,这个消息又把礼国公父子中毒和科举舞弊的火热程度压下去不少! “难怪那日,沺黎县主喜滋滋地跑了!”冀忞在一旁与海棠一起剥着葡萄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那边,冀鋆不时地朝嘴里塞个剥好皮的葡萄,一边指挥着芍药用个小捣药杵在一个小碗里把剥好的普通捣碎,然后,把葡萄粒挑出来。 接着,竹叶又拿个瓷碗,将捣碎的葡萄碎肉和葡萄汁放进去,又加了一点蜂蜜水,又放了一小块冰,重又递给冀鋆道, “大小姐,您尝尝,是这样吗?” 冀鋆小口呷了一下,无比满足地道, “绝了!” “好好的,选什么郡主和县主呢?”海棠不解地问,手下不停。 冀忞不以为意, “可能最近储君之争太过激烈,圣上不胜其烦,用这个方式来封住群臣的口。” 尽管如此说,冀忞还是有些怅然,前世,她本来也在候选之列,可是,进宫前夕,她被侯府的人下了毒,浑身起了疹子! 等郡主县主封赏完毕,她的病也好了! 其实,她当时觉得自己当上县主的可能性很小,跟后来受封的齐相孙女,宁国公的嫡女比起来,自己还是有差距。 但是,这也成了淮安候府的人冷嘲热讽的一个理由,后来更是成为她“命不好”的依据之一。 也是,她仇恨皇家的依据之一! 可笑当时还以为自己吃错了东西,如今看,就是有人不希望自己获得封赏。 不! 冀忞手下微微一顿,或者,有人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封赏,才会用如此手段! “两位小姐!”麦冬匆匆进来,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急切地道, “咱们收留的小乞丐里有个是从北面来的,他恰好认识那位作弊的陈栋迎!” 五皇子此次协办科举,出现了“舞弊”的事情,据说,皇上很是震怒。 本来五皇子如今被焦贤妃收养,冀家姐妹打算看好戏的。 毕竟,敌人的阵营出现乱子,是最开心的。 可是,周桓的一句话,又让冀鋆改了主意, “亲生母子尚且离心,何况,半路母子!” 对啊!前世,二皇子还亲生地呢,照样弑父弑君! 虽然冀鋆也知道,周桓不是无的放矢,可是,没有关系,大家利益一致! 尤其,五皇子又酷似李刕,冀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无论如何,至少已知的信息里,前世今生,五皇子没有给他们使过绊子,此刻帮了五皇子,说不定以后是个出路! 尤其,听说,二皇子弹劾五皇子最积极! 哼哼!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支持! 第二百一十章 心灵感应 此次科举舞弊的举子是来自北方的陈栋迎,据说,他偷偷将考题塞进了一只猫的身上。 考场外面的人,得到了他的题目,迅速帮他写出了非常出色的文章。 冀鋆和冀忞当初挑选了一些年龄小而且品行不错的乞丐收留下来,一是想做点善事,二来也是想以后从他们当中挑选比较可靠的人,或是在店里帮忙,能够帮助她们打探一些消息。 再或者有出息了,说不定也能反过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什么事情都是积少成多,救助一个是一个,影响一个是一个。 这其中有个小乞丐是从北地,距离前线有几百里的许家镇逃亡来的。 小乞丐叫许吉,父母双亡,被恶毒的族人抢走了财产,还打算把他净身卖到宫里当太监,许吉趁人不备逃了出去。一路来到了京城,成了乞丐。 冀鋆和冀忞见到许吉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小男孩双脚滚着轮子样的碾药器,下面是船型的碾药钵,里面的枝枝叶叶发出“嘎吱”的响声。 可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小男孩手持书卷,聚精会神地看书。 闻初晖喊了一声, “许吉!两位小姐来了!” 许吉回头,他面色略显苍白,但眉眼清秀,神情冷漠,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和戒备。 是啊,险些就成了太监,而且,说不准,净身的器具消毒不好,手法不利落,丧了命也很寻常。 鬼门关前走过来的,你让他怎么阳光? 冀忞一见,身子一震,“小绪子”! 哦,原来,他叫许吉!前世,他只是说自己姓“许”,名字也寻常,进了宫,主子赐了名,就叫“小绪子”。宫墙之外也无亲人,叫什么又有何意义?冀忞就没再多问、 许是这个名字是他爹娘倾注的心血和祝福,是他和爹娘之间的最温暖的牵绊,他为爹娘在心底留了一个地方,不愿别人触及。 前世,小绪子是璐太妃的春晖宫里年龄最小的太监。他年龄虽小,但是聪慧伶俐,手脚勤快。 而且,难得的,还能陪璐太妃下棋解闷。 冀忞到了璐太妃那里之后,很快就与小绪子熟悉起来,二人一起陪伴璐太妃,那段时光很是惬意。 外人面前,小绪子恭恭敬敬地称呼冀忞为“芩美人”。 私下里,冀忞让小绪子称自己“芩姐姐”。 二皇子逼宫之后,最初,冀忞是被囚禁在冷宫之中。 当时,二皇子还没有想好如何从冀忞身上获得更大利益,他想逼迫李家军,想用冀忞威胁礼国公府。 然而,洪培菊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先对外祖父和舅父下了手! 冀忞知道的时候,外祖父和舅父已经被冠上了“领兵造反”的罪名! 二人那时候,身边除了府里的家丁护卫,无兵无权,造反岂非儿戏? 可是,事实重要吗? 那夜,小绪子偷偷来到冷宫,对冀忞道, “芩姐姐,太妃娘娘买通了守卫,找到了一个逃出宫的方法,让我来帮姐姐逃出去!” 小绪子给冀忞带来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装扮好之后,顺着冷宫的狗洞逃了出去。 一路还算顺利,毕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两个小太监,只当是为主子办差事的。 偶尔遇到盘查的,因为,大都认识小绪子,虽然不认识冀忞,但是也没有什么破绽,只当是小绪子带个脸生的跟班。 毕竟小绪子年龄小,力气小,需要帮手很正常。 可是,快出皇宫临近宫墙的时候,后面却响起了追杀的声音,而且还有马蹄声! 冀忞回头一看,只见火光当中,竟然是二皇子领人追了上来! 冀忞顿时慌了手脚,但是小绪子却无比镇定,他四下看看,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灌木丛对冀忞道, “姐姐,你藏到那里去,我引开他们!等我们走远了,你就是按照我说的路线往那边去,很快就会到宫墙跟前,那里有个隐秘的狗洞,太妃已经命人在那里把守,很快就能救你逃出去!” 冀忞茫然而惊恐地道, “可是——” “没有可是!”小绪子斩钉截铁地道,眼神坚毅,那一瞬间的神采就犹如璐太妃平时在宫中杀伐决断一般。 冀忞心头一震!来不及多说,小绪子狠狠地将冀忞推开。 接着,姿势夸张地蹦跳着几下,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冀忞赶快按照小绪子的叮嘱逃到附近的小树丛里藏了起来。 重生之后,冀忞才想起来,当时应该小绪子早就做好了必要时牺牲自己保全冀忞的准备! 因为当时光线昏暗,小绪子那天穿的是一个淡青色的衣服,而给冀忞的则是一件黑色外衫。 如此便在稍有光线的时候,小绪子的衣服就会格外的显眼! 因此,冀忞在黑暗中隐入灌木丛中便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冀忞瞪大双眼,按下恐惧,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率众过来,后面跟着跟着一些宫廷侍卫和太监。 火光中,二皇子满面阴寒,双目嗜血,一挥手,便见一个侍卫弯弓搭箭射向了小绪子! 冀忞死死捂住口,不让自己喊出来。 她看见小绪子奔跑中,趔趄一下便扑倒在地! 不一会儿,二皇子走到跟前,令人翻过来的时候,却听小绪子大喊道, “你弑父弑君不得好死!” 冀忞看不到二皇子的表情,之间他拔出身边侍卫的剑,狠狠刺向了小绪子的胸膛! 冀忞将手含在嘴里死死咬住!惊恐、气愤、伤心,诸多情绪,压抑不住,令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而此时,只听有人问道, “陛下,是不是还要继续搜查?” “陛下,何必兴师动众?搅和得合宫不宁?”二皇子身边令一个人缓缓开口,冀忞听出这是洪逑斌的声音。 二皇子将剑递给侍卫,在马上懒懒地问道, “爱卿有何妙计?” 洪逑滨谦恭地道, “芩美人能逃到这里,说明宫中有帮她的人,万一,与之冲突上,对方定会狗急跳墙,要与咱们鱼死网破,陛下何必以身犯险?微臣有个小计策,很容易就找到芩美人!” 冀忞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很快冀忞就知道了。 洪逑滨让人牵来条大狗,狗的身上和头上捆着几束香,点燃后便让大狗奔着冀忞逃跑的方向而去。 冀忞此时在下风口,瞬间,冀忞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儿,很快冀忞便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的时候,冀忞已经被下了天牢! 冀鋆没有看到冀忞的神色变化,她冲着向她二人作揖的小男孩笑笑问道, “快歇歇,给我们说说你知道的事情!” 许吉施礼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道, “陈家有兄弟二人,兄长叫陈栋福,弟弟叫陈栋迎,据说,兄长的学问要比弟弟好许多,是我们那边有名的才子。” 冀鋆想,要转折了,于是问道, “那为何此次中进士的是弟弟?定是发生了什么?难道陈栋福是庶子?家里不许庶子科举?” 许吉闻言不由得多看了看冀鋆,心道,这位大小姐还考虑得挺多。 于是忙道, “不不不!他们是一母同胞,而且是双生子!” 冀忞见许吉看到自己并无异样,深知此刻他并无前世记忆,于是稳下心神道, “难道是家境贫寒,只能让一人科举?或者,是陈氏族人有什么规矩?” 冀忞听外祖母提起过,有的地方,对双生子很有偏见,比如科举或者分家财,只许一人。 许吉摇头道, “不是,不是,陈家虽然外来户,但在我们那里,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算殷实人家。好像说他们的父亲去世早,给他们留了很多钱财,足够他们生活。而是,多年前,陈栋福得了一场重病,病好了,就毁了容貌,十分丑陋,因此不能参加科举!” 冀鋆和冀忞默然,大周确实有这样的规定,别说毁了容的,就是容貌不是很平头正脸的,恐怕名次上,甚至录取上都要受限制。 毕竟,日后,入朝为官,皇上要是一看这个大臣,就闹心,就吃不下饭,皇上能高兴吗? “事情怎么败露的?”冀鋆更加关心这个,要帮五皇子,得先了解情况啊! 周桓如今负责调查,她不能让周桓“假公济私”。 李宓那边只打听到,说陈栋迎的兄长主动投案说是他一手策划,与弟弟无关。 笑话! 无关的话,他弟弟怎么能“舞弊”? 但是,再多的消息,李宓就打听不出来了。 而且,冀鋆也不想被人知道李宓关注此事,涉及支持皇子,尤其这个皇子还跟礼国公府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不能让李宓牵涉太多。 是不是支持五皇子,冀鋆还没想好。 但如今,必须给二皇子添堵! “那么,陈栋福如何帮助陈栋迎,而又为何说陈栋迎与此无关?” 许吉道, “他二人是双生子,有心灵感应!趁着陈栋迎睡下做梦的时候,陈栋福将做好的文章传递给弟弟,是以弟弟在梦中得到启示,下笔如有神!” 冀鋆和冀忞齐齐出声, “啥?!” 饶是冀鋆,也被惊得无以复加。 二百零一章 施恩望报,岂非强买强卖? 前世,冀鋆也听说过关于“双生子”的一些神奇描述。 比如,明明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 可是,当一个人身体有了病痛,或者发生了危险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的那个双胞胎姐妹或者兄弟就会有感觉。 然而,这陈栋福和陈栋迎兄弟二人的感应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一篇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一字不漏地“感应”给另一个人? 但是,冀鋆也不敢完全否认这个情况,毕竟在这个时空里,有着许多冀鋆不了解,不知道的事物,凡事不能轻易否定。 比如,那个“葡涟”。 难道,这兄弟二人,彼此之间也有着什么神奇的联络之物,比如,也有着类似“葡涟”一样的蛊?可以达到心意相通? 要是能见见这兄弟二人就好了。 虽然,自己被下了“镕骨散”,但是,随着时日渐久,冀鋆自己又尝试着冲破这个“镕骨散”的束缚,又有潘婶的帮忙,近些日子,已经有了一定的效果。 可如今,陈家兄弟被关押在大理寺,又不想让周桓为难,只好先放放。 冀忞每想到那个夜晚,许吉为保护自己丧命,心里就会很痛,也感到很内疚,这份恩情太沉重,沉重得再来一世,她也无法淡然处之。 在淮安候府囚禁的日子里,美琳得意地显摆道, “你倚重的那个璐老太婆,妄自精明一世,却越老越没用了!她难道不知道,从二皇子登基之前,她的春晖宫就已经被人监视了吗?她自以为派一个小太监悄悄溜出去没人注意,确实,那个时候,小太监小宫女们还是可以随意溜达,可是,她也不想想,小绪子那么个小太监,别管出去干嘛,找吃的也好,找太医也好,送帖子也好,去了那么久,我能不起疑吗?” 冀忞内心凄楚,心中空有怒火,美琳却毫发无伤,那一刻,冀忞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你们那么多人,既然看到了我们,为何还要放箭?小绪子骂二皇子是不对,你们惩罚他也就是了!为何还要杀人?” 美琳敛起笑意,象是很惊讶一般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以为,帮你逃走,他还能活命?你以为,你能活命,是因为我们仁慈?错了!是因为你还有用!暂时不能杀你!否则,你弑君谋逆,诛你九族也不为过!” 后来,好多次,想起这一幕,冀忞没来由地觉得自己与小绪子很象。 一无所知,从未害人,从无害人之心,但是,却都是被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害的家破人亡! 记得前世,听宫人们说,许家族人为了霸占他爹娘的财产,给许吉爹娘定了一个“勾结匪寇,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甚至还有“忤逆尊长”的罪名。送进了大牢。 于是许家那几个宗亲便将他爹娘开除出族谱,并且霸占了他们家的全部财产。 接着他们又勾结当地的官员,将许吉父母判刑下了大牢,不久,许吉父母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 即使这样,这些丧尽天良的宗亲还不满足,又见许吉长得细皮嫩肉,便转手把他卖给了人贩子赚了一笔钱。 许吉求璐太妃为他做主,还他爹娘的清白。 那时候冀忞还没有到春晖宫。后来冀忞听说璐太妃派人去调查了许吉父母的事情。 真相大白之后,处置了那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狗官,又惩罚了那几个害人的宗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并且还为许吉夺回了财产。 可是许吉说这些财产对自己也无甚用处,给自己留了少许花销银钱,大部分都交给了璐太妃,请她帮忙找人在京城建了几处善堂,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和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老人。 许吉后来对冀忞说, “芩姐姐,我在宫外没有亲人,也没有挂念。可是在宫中,有太妃娘娘,还有你,还有好多对我好的人。我在宫中有吃有住,我一辈子也不想离开皇宫了。只想安安稳稳地伺候太妃娘娘!” 或许,许吉感念璐太妃的恩情,璐太妃要他来就自己,他便舍了性命也要保护自己。 冀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和泪水。 努力平静地问道, “许公子,你可记得陈家兄弟的容貌?” 堂姐必是想了解他二人的情况,首先得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许吉皱了一下眉,思索着道, “两位小姐,他们兄弟二人长得其实不怎么象。但是,如果,初次见面的,确实不容易认出来,可是,若是接触几次的,我觉得会很容易将他们分辨出来。” 冀鋆有点感兴趣地问道, “陈栋福没有生病之前的容貌,你还记得吗?” 许吉想了想后,抬眼看着冀鋆,认真地点头, “大小姐,我记得!” 冀忞想准备一下画笔纸张,接着按照许吉的描述先画出陈家兄弟的容貌,然后,找机会让周桓把把关。 “哼!你们好大的架子!我家小姐好心好意给你们这些没人要的送来吃食衣物,你们竟然还挑三拣四!真是吃了两天饱饭就翘了尾巴,你们这样的,活该挨饿!” 院子里竟然传来美琳的丫鬟绿梅的怒喝。 冀鋆和冀忞相视一眼,均诧异又愤怒! 虽说这个善堂是由冀鋆和冀忞所开,但是冀鋆和冀忞从来没有露过面,因此也没有见过收养的这些孤儿乞丐,只是闻初晖告诉过他们,是“好邻居”的两位小东家,冀家的两位大小姐,是他们的恩人。 不一会儿,只见闻少康匆匆跑进来道, “两位小姐,你们淮安侯府的美琳小姐带着丫鬟我们送来了一些吃食和衣物,非要我们收下,说她和你们是好姐妹,她送来和你们送来是一样的。两位小姐,我们收还是不收?” “当然不能收!”冀鋆,冀忞,许吉,齐齐开口。 冀鋆和冀忞看向许吉,许吉脸“腾”地红了,内心无比懊恼。这里那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冀忞平稳一下心神,开口道, “许小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不能收!让她回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种事情,如果沺黎县主做,属于突然之间热血上头,心血来潮,收下倒也无伤大雅。 可是,美琳,还是算了!她最擅长虚与委蛇,针对不同的人,量体裁衣地做出不同口味的“迷魂汤”。 心性不坚或者对美琳没有足够戒备心的,容易上当! 只听闻初晖道, “这位小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贫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们虽然是曾经是乞丐和孤儿,但如今有冀家两位小姐的照拂,我们已经有了谋生的差事,也有了落脚的地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已经不再吃苦挨饿,这些东西请您收回去!我们不能收,我们也不会收,如果您实在是想帮助我们,就请您将这番心意转交给冀大小姐,由她来定夺。” 只听美琳柔声道, “这位小公子,你何必如此见外?你也知道你们的两位大小姐如今住在我们淮安侯府,我们虽非一母同胞,但也是情同姐妹。我也是想为她分担一些而已,这份心意可昭日月,小公子又何必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隔着窗子,冀鋆只见闻初晖一袭灰衣,尽管不料质地普通,但如今在闻初晖身上,却依然衬得他风姿挺拔,傲而不骄。 闻初晖轻轻一揖道, “谢美琳小姐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们如今也已经不是乞丐和孤儿,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京城人士。不需要美琳小姐的怜悯,请美琳小姐不要介怀。” 绿梅怒道, “你好个不识好歹的小子!你可知我们小姐的身份?你敢这般对我们小姐讲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位姐姐好没道理!”在冀鋆和冀忞的默许下,许吉走出了房间。 冀鋆和冀忞不想跟美琳照面。 许吉冲美琳一揖,义正言辞地道, “这位洪小姐,您如果施恩不望报,小生在这里深表感激,但也请您体谅我们奉圣贤之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您施恩望报,与强买强卖何异?那就恕小生等则不能与您同流合污!” “你!”冀鋆看不到美琳的表情,但猜得出会很精彩。 美琳今儿来,是单纯的发善心,全天下的人都信,她冀鋆都不会信!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沽名钓誉? 宣扬她的美名? 提高知名度? 问题是这个时代,又没有小报记者,又没有什么“狗仔队”之流,她此次来,又没带着什么狐朋狗友,连个吹鼓手都没有,何意? “这位小哥好大的口气!不过是街头的乞儿,吃了几天的饱饭,就开始张口闭口圣贤之言!还真以为识几个字,就能出人头地,金榜题名?” “是啊!人家堂堂侯府小姐,不嫌弃你们这里又脏又乱,亲自登门,你们自己还拿乔,真是不值得可怜!” “哈哈哈!” 几个青年男子随着肆无忌惮的笑声走进了院子,冀忞定睛一看,不由得一阵阵惊骇! 为首的,竟然是二皇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要想顺心,就得努力! 二皇子今日前来,是因为有线报告诉他,三皇子和五皇子为了拉拢礼国公府,想先从冀家姐妹入手。 冀家姐妹收养了一些孤儿乞丐,今儿要去探望他们。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借机去那里,想跟二人搭上关系! 他们皇子圈都说,“有礼走遍天下”! 别管真不真,先瞧瞧去! 自从储君之争比较热烈起来之后,二皇子周建业开始密切监视起他的几个跟他有竞争能力的弟弟。 在他的太子皇兄在的时候,他有自知之明,于是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皇家纨绔。 不过,二皇子很掌握分寸,他“纨绔”归“纨绔”,但是首先不能令他的皇上老爹讨厌,不仅不让老爹讨厌,还要让老爹心生不忍。 比如他的太子皇兄参与政事,与朝臣出现意见分歧,自然免不了争执一番。 二皇子发现,敢于太子争辩的,不是直臣,就是父皇的宠臣。 说实在的,这两种人,二皇子都惹不起,他也不认为太子能惹得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类人不能去惹。 直臣这类人,谁都不惯着,逮到谁骂谁! 而且,好像谁官大,谁地位高,骂谁才显示他们的才华! 也是,一个个三品四品大员,站在朝堂上,骂一个种田的老农,或者卖烧饼的小贩,肯定得以为他疯了! 父皇需要直臣,不是喜欢挨骂,而是,要彰显他胸怀天下,公正严明。 骂归骂,听不听还不是在父皇! 或者说,父皇需要直臣很大程度上是做样子! 但是父皇更加喜欢的是宠臣,宠臣,就是父皇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群人敢跟太子叫板,背后没有他那个老爹的鼓动,也是他老爹的默许! 但是太子是国之储君,是皇上的嫡长子,亲封的太子。 虽然内心对太子的有些举措不满,又对太子不懂圆滑处世很恼火,但是,只要不太过分,皇上终究不能明着驳斥太子。 太子没脸,岂不是等于打了皇上自己的脸! 二皇子发现,没到他的皇上老爹和太子大哥发生矛盾的时候,就是他可以大捞快捞的时候。 那一年,荣安郡王一个宠妾的哥哥在街上欺男霸女,看中了出摊买菜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爹爹自然不从,不料在争执间被家奴打死! 小姑娘见自己爹爹死了,又想到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时间悲愤不已,一头撞死到了爹爹的身旁。 事情发生得突然,又是在京城的闹市,瞬间,百姓哗然! 此刻,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句, “父老乡亲们!这个人靠着妹子给王爷当小妾,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逼死人,咱们看到了他的恶行,他定会杀人灭口!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对!” “杀人偿命!先打死他们!咱们等于为民除害!” “打死他们,看他们还猖狂不!” 周围的人齐齐哈起来!声音之大,几乎震的屋瓦直响! 还未等周围人反应过来,有几个人已经冲上去对着小舅子和家奴一顿暴打! 这些家奴也就是在那对死去的父女面前敢耀武扬威,眼前的百姓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人多势众,而且群情激动,气势压人,一时间腿都软了,掉头就跑! “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们去搬救兵,来杀我们!” “打折他的腿!” 众人此时热血上涌,已经没有时间冷静思索,于是跟着喊声追打上去! 很快,街上大乱。 皇城司的兵马和大理寺的人闻声迅速赶到,这两伙人立刻拿下宠妾的哥哥,很快下了大狱。 毫无疑问,太子说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但是,荣安郡王请求说这不过是一时失手,他的这个小舅子又没有亲手动手杀人。是手下人做的。 大臣们有的力挺太子,有的同情荣安郡王,谁家还没个败家的孩子! 而且,很明显,有人算计了太子和荣安郡王! 当然了,更多的大臣是当鹌鹑默不作声,都等着皇上的最后裁决。 事情本身并不复杂,但是涉及荣安郡王就有所不同。他跟皇上自幼一起长大,在皇上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时候,荣安郡王便跟他在一起常常同吃同睡,陪皇上度过了很多凄惶不安的岁月。 因此,如果说在大周,皇上有几个在情感上特别倾斜的人物,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璐太妃,其次是玉卉县主,然后就是这位荣安郡王。 因此皇上即位之后,给了荣安郡王莫大的荣宠。 皇上也打算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人关押一段时间,让他长长教训,过阵子,风声平息,偷偷将人放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如果实在说要顶罪的话,就将亲自动手的家奴,打杀两个也就罢了。 但是太子觉得要杀一儆百。 太子早就对荣安郡王看着不顺眼,而且不仅是对荣安郡王看着不顺眼。对那些整日整日游手好闲,屁事不干,而且还惹是生非的皇亲国戚或者勋贵大臣们,也都看着不顺眼。认为他们通通都应该到田里跟着农夫耕种,也好知道什么才是: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而荣安郡王生活腐化奢靡,尤其让崇尚勤俭的太子反感不已。 国库不足,南方旱灾,北方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这群人不仅不为国分忧,还欺压百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子也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些人。 但是这件事情毕竟要考虑父皇的颜面。 太子府的长史劝太子道, “殿下,稍安勿躁,此事如果真的是按律法来讲,事情突然,荣安郡王的小舅子连个教唆都算不上,虽然是纵容,对手下的恶行未加制止,没能很好地控制住局面。但是,您打杀了这个人,也并不能对荣安郡王有多大的震慑!” 太子此刻冷静下来,想起二皇子跟他说的话, “皇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荣安皇叔宠妾无数。此刻,这个宠妾是他的心尖儿,那宠妾的家人也当成他的心头肉。可是再过一阵儿,他又有了新的宠妾。这个小妾的哥哥就跟王府里其他的家奴下人没什么差别。皇兄何必揪住一个家奴不放?还惹得父皇不满?” 太子此刻也冷静下来,于是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处理方法。 荣安郡王府给那父女家人一笔赔偿金,又好好安葬了父女二人。 同时,对两个动手的下人判了死刑。 皇上觉得对荣安郡王有了交代,很是欣慰,过后一听二皇子也劝慰了太子,于是,给了二皇子和那个长史大笔赏赐! 不久,小妾的哥哥便被放了出去。 以为事情已经了结,小妾的哥哥出狱不久,又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然而,乐极生悲,没出几日便死在了青楼! 据说是跟一个妓女鬼混后,第二天死在了床上。 此事一经传出,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的,说太子为民除害! 可是,暗地里有些大臣则暗暗叹息摇头,认为太子手段不光明磊落! 这些臣子们认为,太子太过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对一个妾室的家人也不放过。 另外,如果真的气不过,还不如直接把人打死在监牢!也没有人敢置喙什么,用这样的手段未免有点太不入流。 另一边,太子却满腹委屈,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他做的! 他堂堂一国储君,犯不上为了这么一个宵小之辈去污了自己的名声。 何况他要较劲的是荣安郡王! 但是除了一些心明眼亮之人,几乎没有人相信。 二皇子派人向大理寺的仵作打听,仵作摇头道, “这也真是够狠的!啧啧!酒里面儿有烈性春药!房间的熏香里有烈性春药!就包括那个妓女的身上都抹了春药!这样的折腾,没有谁能不死!” 二皇子听后,也有点儿惊奇,其实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小舅子,让他大病一场,再给太子和荣安郡王添点堵而已! 依着二皇子的设想,肯定还能再捞点好处! 比如,工部最近要翻修城墙! 或者,内务府最近要为太后娘娘祝寿采买寿礼,也行啊! 那个酒里的春药是二皇子让人下的,可是,二皇子对天发誓,熏香和妓女身上的,真不是他指使的! 是谁呢? 罢了,总之,太子泄愤杀人的事情已经做实! 此刻,看到淮安候府的美琳也来了,还有什么说的,肯定是担心三弟看上冀家那两个丫头啊! 这两个小男孩坚决不收礼物,冀家两位小姐还不露面,肯定是担心被人撞见她们和三弟还有五弟在一起! 呦呵!三弟,五弟,一个一个看着都是冷冰冰,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好似整日介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脑门上就差写着“别跟我说话,你不配”几个字! 闹了半天,暗地里也没少使花招啊! 难怪啊!听说“好邻居”里面那些伙计总喊什么口号来的,哦,对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要想顺心,就得努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二皇子 冀忞告诉冀鋆,外面一群人中,那个在中间站立,一直不说话的就是二皇子。 而其他那几个人里,有两个衣饰华美,非富即贵,嬉皮笑脸地起哄,估计是二皇子的狐朋狗友。 其他人看穿着打扮,是二皇子他们几人的护卫随从。 如今,冀鋆和冀忞姐妹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就是,不管是冀忞知道些什么,或者是冀鋆会些什么本领,二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不会向对方去探究,形成了一个心照不宣且水到渠成的信任。 冀鋆隐在窗子后面,因为有薄纱遮挡,是以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而里面的人看院子里的情况比较清晰。 在以往的认知中,冀鋆猜测二皇子是个形容猥琐,面目可憎之人。 毕竟作为大反派,又有那么多的俊男靓女珠玉在前,二皇子实在逊色。 不过,今日一见,冀鋆内心竟然有点意外,二皇子虽然不是多么的丰神俊朗,但是也算得上相貌堂堂。 毕竟,父母的底子在那里,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二皇子年近而立,一身淡青锦袍,阳光下,色泽温润,看得出是上好丝绢,轻盈且不轻浮。银丝滚边,犹如粼粼碧波,低调且奢华。 腰悬白色佩玉,身姿挺拔,负手而立,双目似有若无地看着前方,看不出他的情绪。 绿梅气鼓鼓地道, “难不成有人有意刁难我家小姐?不许你们收下我家小姐的心意?还是觉得我家小姐的身份不配?” 二皇子身边一个褐衣男子笑道, “是啊!如果侯府的大小姐都不配,难道非得几位皇子殿下、或者郡王爷,世子爷才有资格来你们这里?” 另一白衣男子也笑道, “心意是否收下姑且不论,怎么,人家美琳小姐在这里这么久,你们也不请人家进去歇歇,喝口水?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美琳在一旁双颊不禁微微发烫,按说,此刻,她应该回避,可是,不知怎地,对面这些人,似乎有束目光格外熟悉,而且,令美琳有探寻和亲近的想法。 她以扇遮面,透过扇面镂空之处看向面前几人,只见其中一人,一见便是众人小心尊敬之人。虽一直沉默不言,可是眸光深邃,不怒自威。 美琳不知他的身份,可是看他的气度,看他的打扮,看周围人的眼神,怕是哪家的世子也说不定。 继而,美琳注意到了那人腰间的玉佩,心下不禁一惊! 二皇子! 众位皇子中,二皇子仅比太子小两岁,而却比三皇子大八岁。 故而,当年,二皇子五岁生辰的时候,其他皇子还没有出生。 而太子得到一块上好的美玉,做摆件,有点小,做一块玉佩又有点大。 于是,太子命人打造了两块玉佩。 那时候兄弟二人夏日里喜欢在侍卫和太监们的陪伴下去郊外钓鱼纳凉。 太子便命人在玉佩上雕刻一条鲤鱼。 太子那块,鲤鱼鱼鳞九九八十一片,而给二皇子的,是七七四十九片! 因此,坊间暗暗传闻,说太子既亡,二皇子应该是“天选之人”! 因为,二皇子与太子有着一样的“天赐之物”! 闻初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明显话里有话,甚至故意找茬。 许吉冲着褐衣男子一揖,从容地道, “公子切莫这般说笑!我等只是一介草民,在此有落脚之地,每日劳作读书之后,有粗茶淡饭饱腹,有粗布麻衣暖身,很是满足,不敢无功受禄。还请公子体谅!小院简陋,不能接待众位贵客,各位请回!” 在二皇子的人和美琳主仆与闻初晖争执过程中,冀鋆似乎听出来他们要寻机闯进来。 这当然不行!即使,冀鋆没什么可怕的,她也不能任人胡来! 这如果要是换了别人,冀鋆早就让麦冬把他们三拳两脚给打出去了,但是现在此人是二皇子,身份特殊,冀鋆和冀忞目前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二皇子来硬的。 前世,二皇子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肯定精于算计,不可能以身犯险,身边或明或暗一定是有隐藏的高手,冀鋆担心麦冬落单吃亏。 同时,冀鋆也担心连累闻初晖他们。 而且,如今,还不宜跟二皇子这么快地撕破脸,一是二皇子没有亮明身份,二是,不知道如今的二皇子是不是与前世一般有夺嫡的心思,贸然的出手很容易把礼国公府过早卷进夺嫡的漩涡里。 试想,前不久,雷霆战将救了三皇子,一时间闹哄哄地传三皇子要与雷霆战将家结亲。 这风声刚过,冀家人就出手把二皇子打了。 说二皇子没表明身份去人家冀家的院子闹事儿,因此挨了打,好像听起来就不让人相信! 众人更加愿意相信,二皇子表明了身份,可是冀家为了三皇子,故意置之不理,于是,把二皇子打成了“重伤”! 就是没动二皇子一个手指头,二皇子也得“不死也扒层皮”! 至于,表明了身份,冀家人是不是敢动手,有没有动手,根本不重要! 前有三皇子遇袭获救,后有二皇子助人被打,皇上会认为,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李家军的影子? 是不是冀夔要用这个跟自己示威,要官要钱? 冀鋆可不想过早跟二皇子对立起来! 更加不想让李家军,大伯,忞儿和自己受到无妄之灾。 而另一个令冀忞头疼的是,二皇子和美琳没来由地同时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美琳即使参加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选妃,也还是没有改变她与二皇子走到一起的宿命? 不行!冀鋆和冀忞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心喝怒火! 总之不能让美琳和二皇子合作! 他们各自为政的话,逐一击破,还能够省些力气, 他二人一旦要是联起手来,实在是让人头大! 芍药见冀鋆和冀忞一脸阴沉,知道是外面的人惹自己小姐不开心了,于是自告奋勇, “小姐,你别担心,你赶快看看有没有那个药,你立马给我,我出去把他们给崩跑算了!” 冀鋆用手点了芍药的额头一下, “崩崩崩,你成天就知道崩!你就使尽了力气,又能崩出几个屁?你没看见外面有多少个人吗?而且那几个人都人高马大的,跟侯府里那几个娇娇柔柔的丫鬟姨娘能一样吗?再说,你一出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我和小小姐都暴露了吗?” 芍药闻言苦恼地揉揉脑袋道, “那怎么办呢?要不,要不,找两个狗去崩他们行不行?” 找两个狗? 冀鋆一听,忽然间计上心来,她凑到闻少康的耳旁,低低嘱咐了几句。 只见闻少康眼睛一亮,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冀忞有些不解,悄悄问道, “堂姐,你让狗狗喝药?可还来得及?” 要知道,上次对付王氏,芍药可是提前喝的药,而且,她二人还跟王氏唇枪舌剑交锋一会儿。 冀鋆微微笑道, “来不及了!不过,我们不是崩他们,是——” 离间美琳和二皇子,只要,二皇子见到美琳,就反感,他们就轻易不能凑到一起! 臭味相投,也是有前提的,就是,二人不能相看两厌! 福远宫中,焦贤妃一边轻摇团扇,一边看着跟前的宫女为她表演茶艺。 胡嬷嬷贴心地道, “娘娘,您为何要把二皇子和美琳小姐向一起凑呢?” 焦贤妃得意一笑,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有野心的人呐!” 燎戎的摄政王带着妹妹来大周要求和亲。 名义上是和亲,似乎男娶也可,女嫁也可。 但其实燎戎就是想把女儿嫁到嫁进大周皇室。 不过,皇上决不能同意他的儿子娶一个外族女子,即使这个儿子不是太子也不行! 尤其是跟大周打了多年的燎戎。 燎戎的女子即便做侧妃也不可以!大周的后宫必须要清静!不能有异族女子,这是多年来不成文的规定。 可是如今为了对付北燎,大周又要拉拢燎戎。 焦贤妃知道很快皇上就会找出推脱之词。 比如什么星相相冲,三皇子和四皇子,此刻不宜娶亲,等等。 实在不行,保不住太后,璐太妃或者皇后,她们当中的一位,就会“病倒”。 如果这样,美琳进入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的事情就泡汤了。 但是美琳是一枚好棋子,她如果不嫁进皇室,在皇宫外面的随意匹配一个人家,对自己帮助甚小。 而且,二皇子已经有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美琳进到皇子府,充其量是一个侧妃,从地位上,她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而她又有野心想往上爬,所以必须要依附自己。 焦贤妃想,如果通过跟美琳的联手,将自己的皇儿推上皇位。 到那个时候,就把二皇子的正妃废掉,让美琳做一个风风光光的皇子妃或者是亲王妃。 这是焦贤妃给她的筹码,相信美琳会愿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温柔一刀! 焦贤妃还记得那年三皇子四岁的生辰,当时三皇子的生母张婕妤正值圣宠。 皇上命皇后操办,合宫大庆。 南宫皇后应下,喜怒面上不显。 焦贤妃想,别看南宫皇后大度,这种明显的偏心,谁看了能高兴? 太子每年的生辰,别说合宫大庆,就是皇后想在自己的宫里摆几桌酒,请个戏班子,都有人上书弹劾。 此刻,黎修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娘娘!张婕妤深得圣心,我等不敢多言。可是,三皇子说到底就是一个庶子,在大户人家,别说有嫡子的前提下,就是没有嫡子,也不能如此张扬,也不怕他福分浅薄,折了寿数!” 黎修容的父亲是当年的二甲进士,那年的主考就是南宫皇后的父亲南宫太傅,当年的礼部尚书。 算起来,黎修容的父亲算是南宫太傅的弟子。 后来,黎修容的父亲从知县做起,稳步上升,最后一路到吏部侍郎,最后官至太子少保。 这其中,有南宫太傅的指点和提携。 黎修容进宫,既是家族的安排,也算是为了进宫助南宫皇后一臂之力。 因此,黎修容是皇后的死党,尽管没有生儿育女,但是从入宫起,就追随皇后,此时的品阶比焦贤妃高出去不知道多少。 许多话,皇后不方便说的,她就代劳。 皇后的儿子是嫡子,谁也比不了。 可是,大家都是妃嫔,如此大肆铺张,高调地为三皇子庆贺生辰,是想告诉群臣,三皇子可以与太子一争高下? 如南宫皇后和黎修容这样自幼耳濡目染父兄读史论史,自然不能不多想,难道,张婕妤是另一个戚夫人? “黎修容!不得妄言!” 韩德妃适时打断黎修容的不满。 转身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上官淑妃道, “淑妃姐姐,同安近日可好?怎地没带她出来?” 四妃之一的上官淑妃育有同安公主,还不足一岁。 皇上赐了名,给了些赏赐之后就再无其他,此刻心情低落。 同是皇上的孩子,只因自己生的是个女儿,竟然如此不被待见。此情此景,如何能够淡然处之。 而且,上官淑妃能够到这个位置,心可以乱,头脑必须清醒。 南宫皇后把众人叫来商量为三皇子“庆贺生辰”,却没有喊张婕妤来,不是太奇怪了? 上官淑妃理解的是,皇后娘娘要看她们的态度。 这个时候,和稀泥,两面都讨好是不行的! 何况,皇上又不待见自己的女儿,自己也得露点锋芒,否则,日后,宫里时日艰难。 上官淑妃叹口气,起身向皇后深深一礼道, “臣妾以为此事不合礼法。尊卑上下,自有规矩。娘娘大局为重,但臣妾觉得此事兹事体大,应愿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禀告后再做打算不迟。” 皇上被爱情冲昏了的头脑,两个老太婆可还清醒着呢! 皇后正中下怀,闻言略有歉意地道, “淑妃言之有理,本宫这就去向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请安,淑妃可有空?” 当然有空! 去太后和太妃那里做传声筒,敲鼓手,黎修容段位还太低! 在春晖宫,皇后跟璐太妃提议道, “圣上爱子心切,可是终究容易惹人非议,妾身想,三皇子和二皇子的生辰只差十天,将两位皇子的生辰合在一处庆祝,大家也好一起热闹热闹。” 在慈宁宫,皇后又对太后道, “还有不足两月,同安公主就已经满一岁,这终究是圣上的第一位公主,不如也一同为公主庆贺一番。如此,也补偿了淑妃多年的辛劳。” 上官淑妃因身子原因,此前有孕两次,都没能保住。而且此次生育同安公主,又十分凶险,幸好被太医救了过来,以后怕是再难生育。 南宫皇后的一番话,也算是让上官淑妃十分安慰。 可是,即使有太后和璐太妃的劝说,皇上依然淡淡地道, “都不必了!” 三皇子的生辰固然草草了事,但是皇上心怀愧疚,给了三皇子母子许多赏赐。 更重要的是,张婕妤和三皇子的地位水涨船高,许多人竭尽巴结之事。 而皇上那句“不必了”,却在后宫当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焦贤妃想,可能是皇上是认为二皇子当时已经是十几岁的男子,很快束发之龄,已经算是大人。 而三皇子当时是皇上心尖上的,自然无人能比。 本来因为皇上子嗣少,所以二皇子虽然不如太子受尊敬,也不如三皇子得宠,但总不会差太多。 但是自从皇上那句“不必了”,二皇子的生活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改变。 首先便是内务府有人开始敢于克扣他和他的生母陈美人的份例。 后来据说还出现了刁奴欺主的情况。 焦贤妃,那时还是焦嫔,对二皇子不甚关注,但是,她自己也是进宫后虽然没有受到打骂欺凌,也看到不少的白眼。 皇上不待见你的时候,你无论如何谨小慎微,如何与人为善,如何小心翼翼,都不能避免羞辱,打压,攻击,谩骂,冷嘲热讽乃至践踏和碾压! 二皇子后来娶妻何氏,侧妃邹氏,两家分别是江南和京城富豪榜里的前三名。 真的只是为了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陈拙鑫告诉焦贤妃,二皇子原本做丝绸和香料生意的岳家何家在江南插手了漕运! 而邹家在京城,短短数年,新开了数家酒楼和妓院,还有赌坊。只是为了钱吗? 还有,五皇子在礼部协理秋闱,出了岔子,二皇子不冲礼部尚书和侍郎发力,却紧盯着五皇子不放! 是不是先捡软的,练练手,然后再去对付三皇子和四皇子? 或者说,年长的皇子,除掉一个是一个! 这一点,二皇子与焦贤妃很像。 焦贤妃很少去做“坐山观虎斗”的事儿。 焦贤妃觉得,只要对自己有利,哪怕有其他人得利,也不要紧。 坐等,只能让自己的对手越来越强大! 纪云让闻少康找来两只他们饲养训练过的狗,条件之一就是体型够大! 这些狗都是冀鋆用“犬笛”经过多日训练出来的,非常听话。 而且,冀鋆想起前世“教导员”和“警犬”之间的联系。 于是,在训练的时候,也让闻初晖他们参与进来,每人选一只或者两只狗,进行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交流。 每个人亲自喂养自己选的狗,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久而久之,狗对主人产生了信任和依赖,也与主人之间有了越来越多的默契。 闻少康迅速地找了一个比较结实的葱管儿,缓慢地插进狗的肛门里,又向两个狗的肚子当中灌了一些泻药,接着又在肛门处用绢布裹上面团儿塞住,以防短时间之内药液流出来。 接着,闻少康便带着两个狗来到了美琳和二皇子面前。 闻少康眉目清秀,一派天真,任谁看了都内心充满了柔软。 闻少康满脸笑眯眯地地对两个人深深作了一揖道, “这位漂亮姐姐,您息怒!这位容貌堂堂的哥哥,您也息怒!是这样,我们大小姐的店里曾经被人下过毒,这事儿大理寺都过问了!因此,担心外面的吃食被人下药,也就比较谨慎,请您二位体谅。” 绿梅不满地道, “怎么?你说我们会给你们下药?” 闻少康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地道, “这位姐姐别生气,这些吃食是你们买的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哦,有好多商铺的包装和标记,是买的!你能保证,没有人对其中某个或某几家商铺不满,从而给他们下药?你说,如果,有人下了毒,我们冒冒失失地吃了你们送来的东西,中毒了!你说我们会去找你们理论还是找商铺理论?” 绿梅理直气壮地道, “当然是商铺啊!我们从商铺买回来,根本没打开,直接就送来了!” 闻初晖十分不认同地摇头, “你说你没打开,我们可不信!如果有心怀不轨之人在这吃食里下药嫁祸于你们,你们如何自证清白?” 绿梅一时语塞。 闻少康继续不急不恼地道, “几位看这样可好?麻烦将送给我们的吃食拿出来一些,让我们家的狗子品尝一番,如果没有事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就先收下。” 闻初辉和许吉见闻少康是从房间里面出来,知道是得了冀鋆的授意。 许吉也道, “我们也是担心洪大小姐被人利用或者是陷害,这样将来我们大小姐在侯府跟您产生隔阂,所以还请小姐见谅。” 美琳柔声道, “无妨。” 于是美琳命绿梅将食盒打开,任由闻少康给两个狗喂食。 正喂狗的闻少康,悄悄给许吉使了个眼色,许吉迅迅速明白。 这都排练了多少次了! 冀鋆对冀忞道, “对二皇子不能用强,同时不能伤到他们,还不能让他和美琳借机看对眼,就必须让他们见的第一面无比狼狈,大煞风景!” 冀忞担心地道, “怎么办好?” 冀鋆老神在在地道, “对付二皇子,当然要用温柔一刀!” 试想,霸道总裁在酒店大堂,音乐大厅,或者什么会议室,海滨小镇,遇见美女妹妹,那将是多么地浪漫! 如果…… 吃着吃着,狗子有些暴躁,其实是肚子胀的! 许吉道, “哎呀,狗狗可能不喜欢这个味道!” 走过去假装抚摸狗的脑袋,又顺手给狗子捋捋毛。 摸着摸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肛门里塞着的面团儿悄悄取出。 刹那间! “噗噗噗噗噗!” 狗的肛门里面喷出了数道液体,直直地喷向了二皇子等人! 美琳和绿梅因为是在狗的前面,所以躲过一劫! 第二百一十五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两只狗喷射出来的粪水,几乎是一点没浪费的,都喷向了二皇子带来的一群人身上。 不过,因为二皇子的随从里有两个高手,他们迅速拽住周围的两个不会武功的家丁挡在了自己前面,而他们又站在了二皇子的前面! 在二皇子主仆前面则是那两个衣着华美的贵公子。 这二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虽然也有仆从挡在了他们二人前面,但是动作毕竟是迅速,而且他们离得近,身上的衣袍还是沾染了一些的粪水。 而其中一人,脸上也溅到几滴!正拼命地用袖子抹掉! 二人极为恼怒,脸涨得通红! 然而,从冀鋆的角度却并没有看到二皇子有任何羞恼的表现,他只是在护卫和仆从的掩护下向后缓慢地且有条不紊地移动着身子,而每一步都没有慌乱,甚至是自带一种贵气天成的从容。 虽然知道冀忞和跟二皇子前世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今生也不会成为好友。 但是冀鋆不得不承认就冲二皇子这副淡定从容,难怪是在前世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确实有有过人之处。 狂喷之后的狗子虽然有一些脱力,但是因为时间短,而且很快便得到了宣泄,所以它更多的是感到腹部极为不适。 而且因为力气尚存,于是立刻显得暴躁不已! 虽然闻少康和许吉在安抚着它们,而两只狗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实在闻少康和许吉他们这些与狗几乎朝夕相伴的人眼中,就是狗子们在向主人求救, “我很难受!” “我很不舒服!”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帮帮我!” 但是在美琳和二皇子等人的眼中,这两个狗体型巨大,如果直立的话,目测有一米五甚至一米六左右,基本上是一人多高,而且它们眼睛特别大,瞪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美琳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吓人的庞然大物! 再伴随着狗狗在痛苦时候发出的嘶吼和喉间涌出的“咕噜呼噜”的声响,美琳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腿不停地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绿梅自小家里面养过狗,尽管家里的狗没有面前的大,但是毕竟不陌生,对狗多多少少不是特别害怕。 但是此刻绿梅见到狗如此暴躁吠叫,也是心惊不已。但绿梅清明尚存,忙上前扶住美琳。 二皇子见状,眸中闪过厌恶和狠厉,他嘴唇动了动,只见身侧一个黑衣随从颔首。 黑衣随从忽然举起抬手,冀鋆暗道不好! 二皇子要对狗下杀手! 紧接着两道寒光分别射向两只狗! 冀忞内心一阵难受! 但瞬间,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寒光连着两个石子掉落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稀看得出是两根银针! 是谁出手相救? 冀鋆和冀忞对视一眼,均毫无头绪。此时她们身边能有这身手的就是麦冬,可是麦冬当时要想悄悄地出手,根本来不及! 顾不得那么多! 冀鋆立刻冲院中的两只狗吹起了笛子,要它们赶快逃! 两只狗听到笛声,挣扎着先后蹿出了院子! 接着,冀鋆又吹了几声,很快,门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 声音高低不一,粗细不等,但是听得出来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多! 很快,就在门外,形成了一种大军压境般的气势! 二皇子神色略微变幻。 其中一个锦衣贵公子几位惊惶,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闻初晖也是一脸惊骇地道, “哎呀,坏了!是不是是那两个狗子中毒了,出去找它的同伴来报仇了?” 美琳一听更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面色惨白! 接着,许吉也满是担忧地道, “听上去,怕是有几十条狗!要不,诸位先找地方躲起来?不过,我们这房子简陋,怕是禁不住撞!” 不说躲起来还好,许吉一说躲起来,附近有个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而且门的上半部分还悬着,只有下半部分与门框连着。 这门管什么用? 闻初辉快步跑到院门跟前,将门紧紧锁住,用身子顶着门,冲着惊慌失措的美琳和二皇子等人大声喊道, “这几位公子,洪小姐!外面有好多条狗,我替你们守着,你们赶快从后门走,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果然,是外面的犬吠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 而且不停地夹杂着狗狗们用狗爪跺地或刨地的声音。 冀鋆记得听李宓说过,在这个时代,高手辨别声音和气息的能力超强。 就是对身边数米,甚至数十米之内有几个人,高手可以根据气息,根据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 厉害的,甚至能分辨出这些人有无功夫,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是能否分辨狗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冀鋆相信二皇子的这些护卫们纵然是高手,也未见得起受过训练分辨狗的能力! 因为,据冀鋆观察,在大周,还没有谁很是重视狗,虽然让狗看家护院,其实,狗的作用也就是前世的“警铃”。遇到陌生人大吼大叫吓唬人,接着给主人报信而已。 当然,也有个别人训练了一些比较聪明的狗,但是,也就是帮着主人攻击对手,比如打猎。也就是跟着凑热闹。 其余的比如利用狗来防御和有序进攻,还有侦察,大周人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一个狗有四个腿,四只爪子可以发出不同的声响,这个时候是完全可以是干扰敌人的心神,影响他们的判断力!即使他们万般不情愿,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皇子等人和美琳主仆,再也顾不上去找冀鋆或闻初辉等人的麻烦,匆匆地在闻少康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 从后门走出去好远,依然能听到那种非常强壮有力的犬吠声,美琳和绿梅不由得还是心有余悸。 行至路口的时候,美琳主仆与二皇子等人拜别。 从始至终,美琳见二皇子也没有表明身份,她自然也不能说破。 二皇子眸光冷冽,没有一丝温度。见美琳主仆二人走远,微微眯起双眼,似有所思。 因为此次出行竟然落得如此狼狈不堪境地,两个锦衣公子也觉得很煞风景。 其中一个锦衣男子道, “殿下,我们是不是被这位洪小姐给耍了,还是被什么人给耍了?” 二皇子知道他意有所指。 燎戎前来求亲,那么,老三和老四的婚事就会推迟。 其他几家贵女,身份显赫,倒也不愁嫁,即使不进皇子府,,也有好归宿,倒也不是很失落。 这几个入选的人当中,唯一一个想一步冲天,最为迫切希望进入皇子府的就是这个美琳。 那么保不齐是美琳设了这个局,将自己纳入到二皇子的视线当中! 毕竟,二皇子还可以再娶两个侧妃! 但是二皇子又有一番思量。 侍卫的暗器被轻易的打落,而他们进院子之后,除了那个领着狗的小男孩,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悄悄出来。 说明,有人早于他们来到了这所院子,而且一直隐在暗处! 这样的高手,自己的侍卫竟然没有发现! 同时也说明,这个隐藏的人不是冀鋆或者礼国公府的人,因为,如此修为的人不可能派来保护几个不甚重要的小孤儿。 极有可能,是给他传递假消息,引他来此地的人! 难道有人想借机让自己走到争储的前台? 二皇子觉得美琳,一个淮安侯府的小庶女,没有这样的能量。 即使她背后有人要算计自己,也不必如此拙劣。 其实二皇子此次来并非是一定要看到老三或者老五是不是真的到这边跟冀家姐妹有所勾结。 不过二皇子确实是好奇,想借此机会见一见冀家姐妹,倒是真的。 闻初辉待美琳和二皇子等人走后,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帕子。 帕子的质地不像是寻常的布料。 帕子上绣的花纹,看着比较的粗糙和幼稚。 闻初晖拿给冀鋆和冀忞,冀忞无甚在意。 可是,冀鋆一见,大脑顿时像炸裂了一般,这个帕子她有印象! 是原身传递的给她的记忆! 上面的花纹就是原身给娘亲绣的! 可是,二皇子手上怎么会有娘亲的帕子? 二皇子府,二皇子的智囊源浅,笑道, “二皇子此次,有何感想?” 二皇子唇角微微勾起,面上浮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冀家这两个丫头倒是有点儿意思,不过,我更加希望不与她们为敌,如果能好好儿合作,共谋大业是最好!” 源浅略沉吟道, “众位皇子都在观望,唯殿下您率先出手,万一给他人做嫁衣可不划算!殿下请慎重!” 二皇子不以为意, “我不出手,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即使太子死了这么多年,父皇也从来没有想过我。我一日不出手,就是一日为他人做嫁衣!凭什么!” 源浅叹口气,安慰道, “殿下,如若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您,怕是咱们寡不敌众。” 二皇子摇头,唇边滑过一丝嘲讽, “我那几个弟弟不是眼高于顶,就是既当又立!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都在背后对冀家丫头做小动作!都想把自己标榜成天命所归。结果呢,如今个个如鲠在喉,欲罢不能!我就对冀家丫头下手了!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我胡乱走的这步,说不定能把全局盘活!”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源浅稍稍蹙眉,他曾经是个落第的举子,后来无心仕途,便放弃科举。 源浅开始潜心做些学问,教几个学生,加上有些祖产,还跟着族亲入股做点生意有些分红,闲时寄情山水,日子倒也自在。 然而,那年,源浅的父亲和母亲相继患了重病,源浅毫不犹豫变卖家产为父母医治,父母病情却未见明显起色。 来,有人建议他去京城请御医看看,然而,他一介草民,先别说此去京城千里之遥,双亲的身体状况恐怕难以禁得住长途跋涉。 即使,他如今身在京城,又如何能请得动太医?怕是连太医的面都见不到! 遑论他此刻已经身负巨债。 这时,二皇子的岳父何直在他人的提议下,帮助源浅渡过了难关,不仅替他偿还了债务,更是又将他变卖的房产和商铺赎回相赠。 同时,又重金聘请了一位告老还乡的太医为源浅的父母诊治,到底是老太医医术高超,源浅的双亲病情竟然很快好转。 其后的求医问药仍然是一大笔钱,依然是何直源源不断的资助。 无功不受禄,源浅心下不安,待双亲情况平稳后,去见何直,既是要当面致谢,也是想问明白为何人家对自己如此慷慨相助! 毕竟,当初自己负债累累的时候,就是至亲见面都躲着走! 何直没有见他,而是让管家告诉他,要他以后一年里,潜心研摩谋算韬略,具体而言,就是帮助何家提升身份,永葆富贵。 这对于源浅是个全新的题目,可是,源浅是个执着重诺之人。 他思来想去,何家在江南财富已经位列前五,如何做生意方面,当然经验丰富,人家打个喷嚏,都够你学几年的! 终于,源浅认定,永葆富贵的方法就是有权力加持啊! 源浅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乔装改扮进入京城,混迹于酒楼,茶肆,妓院,戏楼,赌坊这些地方。 有时候,他是个富家公子,与文人墨客,主簿小吏衙役捕头这些人胡吹海喝。 有时候,他就是个来京城投奔亲戚后出来找活计的小伙计,筛茶倒酒,洗洗涮涮,搬柴烧火,全都不在话下。 有时候,又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商人…… 这一年多的历练,源浅摸清了本朝的权力构架。而他也通过市井间的传言,真真假假中,了解了许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嫁给二皇子”,就是源浅为何家设计的一步大棋! 而这步大棋的第一步,却是在京城。 当时二皇子到了到了成亲的年龄。 因为当时太子刚刚失踪不久,皇后一病不起,整个后宫的事情是由上官淑妃和韩德妃共同打理。 二人心知肚明,这就是个过度,因此也不敢有什么野心,照章办事即可。 二皇子非她们二人亲生,素日情分也不深,加上二皇子不是很受皇上和皇后待见,太后和璐太妃对二皇子也都很平淡。因此也就顺水推舟。 而二皇子此时对自己自己未来妻子的定位也很明确,在这个时候,他如果要是选高门大户的女子,必然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因为当时,京中许多人也在暗暗打着这个主意。他们觉得太子已经凶多吉少,那么二皇子就是名副其实的长子。 虽然二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但是二皇子如今成了皇长子,身份就是自然今非昔比,有许多原本根本不想与二皇子结亲或者根本看不上二皇子的人家,开始纷纷向二皇子靠拢。 比如宁国公和易国公就开始流露出来想把女儿嫁给二皇子的想法。 宁国公和易国公二人不掌兵权,尽管他们是开国国公,与礼国公和秦国公一个品级,但是,他们的子侄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远远不及其他三公,因此,他二人与皇家结亲也并不显得突兀,而且身份相当,也顺理成章。 不过二皇子知道此刻他,一定不能够让父皇猜忌,不能给群臣落口实,于是便主动对皇上道, “父皇,儿臣自幼,母妃身份低微,外祖家又家境一般,这么多年,儿臣的日子虽然谈不上捉襟见肘,但是着实比较紧巴。儿臣与兄长和弟弟们相比,才疏学浅,也胸无大志。如今,儿臣只想能够借助岳家的财力过一些比较殷实的日子。还望父皇成全!” 皇上其实此刻也很为难,这是自己第一个开始议亲的儿子,如果,太过草率,皇家颜面何在? 可是,如果慎重对待,为他挑一个高门贵女,那些大臣们怕是要蠢蠢欲动! 二皇子未来的岳家说不定就得先蹦跶着帮二皇子当太子! 如今,朝堂上刚刚获得的平稳,岂不是又要被打破? 可是,二皇子自己提出来,我爱钱,我喜欢多多的钱!我不在乎身份地位! 那就不一样了! 于是,皇上“痛心疾首”地把二皇子叱骂一顿,然后,甩手让上官淑妃和韩德妃给二皇子挑个有钱的岳父! 皇上的原话是, “你不是喜欢钱吗?你不是觉得皇家给你的份例不够你挥霍吗?你不是觉得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好,朕就把数一数二的富豪给你当岳父!看他的钱能不能砸死你!” 但其实源浅知道,二皇子做出这个选择,有他的运作在里面。 二皇子在选妃之前其实也很犹豫,在大周,注重身份地位,士农工商,商户地位最低。 不要说是皇子,世子,一品二品大员家的贵公子,即便是普通的官家子弟,甚至是一些出身商户,但是有了功名的男子,乃至于没啥功名的男子,如果可以与高门女子结亲,很少有人愿意去娶商户女子。 尤其二皇子是堂堂的凤子龙孙!目前还是“皇长子”! 如果正常议亲,假如太子尚在,二皇子娶宁国公和易国公的女儿,会有毕竟大的难度。 但是要是像淮安侯府的小姐,或者是尚书侍郎家的女儿,很容易实现。 但是,二皇子那个时候很苦闷,有人建议趁此机会攀附国公家,也有人劝他不能引起皇上猜忌,来日方长。 偶尔,心情压抑无法排解了,二皇子便会做普通书生打扮,带着两个随从,到酒楼或者是戏院解闷。 而此时,一直盯着二皇子的源浅,就会找人凑到他跟前,假装无意地聊天,通过一些故事,潜移默化地帮他分析一下娶商户女的利弊。 二皇子终究涉世未深,他本身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便装随意出门,便“碰巧”遇到了有人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二皇子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加上,源浅深知要想打动二皇子的心,不能泛泛说教。 一酒醉之人醉眼朦胧地嘟囔道, “都瞧不起商户!那是他们眼瞎!没有吕不韦经商的钱,那子楚如何能打动华阳夫人!没有华阳夫人的扶持,他能当上秦王?做梦!” 另一人劝慰道, “卢兄,莫气,世上之人,大都人云亦云,却不所云者何。众人皆鄙视商户,殊不知,从官到民,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一样,能离开商者的辛劳?” 酒醉之人哈哈大笑道, “是啊!就说那次,迁洲大雨后,城墙坍塌,朝廷的救助迟迟未到,父母官向兄弟我借了七万两的白银,先行垫付了修葺城墙费用,才没有耽搁工程进度。不久,附近的山贼听说城墙破损,想趁火打劫,结果,被牢牢地挡在了城外,遇到押送物资的朝廷军队,里应外合,来了个一勺烩!迁洲大人还因此升了官呢!” 有人大赞, “卢兄高义!卢兄雪中送炭,造福乡民,功德无量!” 二皇子深受震撼! 有钱真好! 最终,坚定了二皇子的决心。 源浅眸色很少有变化,二皇子习以为常,他信任源浅,即使有时候意见相左,也无伤大雅。 “先生,这次科举的事情,你看父皇会如何处置五弟?”二皇子语气很是恭敬。 源浅面容平静,无甚波澜, “不会如何,五皇子只是协助,何况,还有贤妃娘娘的庇护。” 二皇子垂下眼帘,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还不能动他分毫? 源浅继续道, “殿下不必忧心,即使不禁足,暂时也不会委以重任,如此,风向会有所变化,对您也是有利的。何况——” 源浅顿了下,见二皇子抬眸看向他,并无半分不悦,知他已经平复心神,于是道, “此事交于大理寺,桓世子幼时与五皇子交好,如今,咱们把陈家兄弟的线索引向陈国公,广宁郡王和江夏郡王顺着这条线,会跟陈国公斗上一番!” 二皇子闻言淡淡一笑, “陈拙鑫,舒服得太久了!也应该找点事情给他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陈!稍微使劲,就有人自己联系上!这可怪不上自己! 源浅笑道, “殿下英明,只是,对冀家小姐,您如何打算?” 二皇子敛起笑意,一脸不屑, “焦贤妃,洪培菊,包括陈拙鑫,和礼国公的世子夫人,还有什么沮渠家的,都想的是空手套白狼,啥也不给还要人家感恩戴德!本殿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 “那殿下的意思是?” 二皇子平静无波,眸底却幽深一片,视线落向源浅, “本殿会给她一个意外之喜!让她死心塌地为本殿所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帕子的针脚,七上!八下!三下五除二! 冀鋆将拾到的帕子拿给潘婶,潘婶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冀鋆娘亲之物,上面的图案也确实是冀鋆练习绣技的时候绣上去的。 冀鋆闻言一惊,嗯,胸口不由得紧紧的一缩,一阵阵憋闷。 冀忞见状很是担忧地上前握住了冀鋆的手。冀鋆没有任由冀忞握住她。 本来此是冀鋆不打算告诉冀忞,但是后来又觉得,如今二人相依为命,即使彼此关心,也不应该隐瞒。 很多时候自认为是为了冀忞好,但是从长远看,却未必对冀忞有利。 “不过——”潘婶又道, “大小姐您不用太过担心,这样的帕子圣女有好多条,没有几百,一、二百条是有的。” 冀鋆不明白潘婶的意思。 潘婶道, “大小姐可能是不记得了。您当年在练习绣技的时候,大小姐就特意找来这种布料,让您和芍药一起绣着玩,这种布料确实是我们所古族特有的一种布料。这种布料是由我们所古族本地的一种蚕吐出的丝结合着江南的蚕丝织成的布。” 冀忞微微凝眉, “潘婶,既然所古族也有自己的蚕丝,为何还要将江南的蚕丝糅合进去?是为了美观吗?” 潘婶笑着摇摇头, “不是,是为了产量。据说在很久以前,江南的丝织品很难运到我们那里。同时我们自己蚕丝在纺布的时候常常毁损,因此产量非常低。后来有人开始尝试着将两种蚕丝混合在一起织布,但是在织布的过程中,江南的蚕丝就会出现断裂,纺出来的布质地非常不结实。再后来。有一位前辈非常的聪明,据说她是一个来自中原的女道士,潜心钻研,最后想出来一个好方法。是将所古族的蚕丝浸泡到一种药液中几日,这样就可以顺利纺布了。这个药液配方掌握在族中长老手中。因此,这种布料只有我们所古族才有” 冀鋆有些不解, “是因为这种布产量高,娘亲就拿出许多布料让我和芍药绣着玩?” 冀鋆内心吐槽,这也太浪费了! 传说以前有个祸国妖妃,喜欢听丝帛撕裂的声音,于是,昏君便每日让宫人为妖妃撕裂布帛,以此博美人一笑。 原身的娘亲也是挺能惯孩子的! 潘婶看出来冀鋆的困惑,继续道, “大小姐有所不知,这种布料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用处就是,上面撒一些药粉之后,特别有利于止血,使伤口恢复得特别快。尤其是那种面积较大,或者创面较深的伤口,用它包扎之后疗效神速。即使上面没有撒什么促进伤病的药,直接用它包扎也会起到促进愈合的效果。所以,圣女通常随身要带着有好多这样的帕子。外人看可能就是女子的随身之物,图案又普通,质地又粗糙,谁也不会去偷去抢,因为不美观,不值得。但实际上这样的帕子在关键的时候是可以救命的。所以丢了一个帕子,两个帕子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冀鋆紧缩的心稍微舒缓一些,但是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是我为我娘绣的帕子,又有这样的作用,那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难道爹娘遇到了危险?否则,二皇子又是如何得到的这个的帕子? 冀忞柔声道, “堂姐,说不定婶婶替人包扎伤口用上了这个帕子,二皇子可能机缘巧合拿到了帕子,因此用来威胁或者试探咱们。” 冀鋆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是,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二皇子这么做,是为了要挟自己和忞儿? 但是,此刻冀鋆也不能轻易去质问二皇子,如果二皇子不承认怎么办? 其次,恰好是二皇子身边之人碰巧捡到的,这次碰巧掉到了闻初晖他们的院子里。 自己贸然前去询问,岂不打草惊蛇? 李宓见冀鋆眉头紧锁,心中也很是焦灼,但是他尽力安慰道, “别太担心二叔和二婶儿,我听姑父说,二叔的武功不弱,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得手。如果二皇子有所图谋,必然会来找上门来,或者是有所动作。我们先静观其变,然后我也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二叔二婶儿的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目前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回来,那就是好消息。” 冀鋆心底滑过丝丝暖意,看着李宓关切和温柔的笑容,似乎万千风雨均可依靠和信任一般。 周桓也道, “确实,或许冀二夫人恰好遇到有人受伤,于是为了救人,就用帕子帮人包扎止血,恰好被二皇子等人拿到。” 只是,这到底是女子的绣品,流落到外面,终究不妥。只是如今,这不是重要的,周桓也就没有再给众人添堵。 冀鋆想到以前爹娘确实一直都是行侠仗义,遇到江湖人士,普通百姓受伤,定会出手相救。 一条帕子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又不是贴身之物,也不是从不离手的兵器之类的。 心绪稍稍平静一些,芍药突然道, “小姐,你弄错了,这是我绣的!你看看这针脚,七上!八下!三下五除二!” 冀鋆哪里懂什么“针脚”还是“蒸饺”,于是含糊地道, “谁绣的还不一样?反正是咱俩绣的,现在由我娘保管着。” 芍药连连摇头,有点着急且认真地道, “小姐,我不是要跟你争什么,我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以前夫人让你绣的时候,通常都是你在夫人眼皮子底下,装模作样地绣上一两针,剩下的那些图样,大部分都是我帮你绣的!所以,小姐,帕子丢了就丢了,不会让人拿去威胁你的,要威胁也是威胁我。” 冀鋆,“……” 要不要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你家小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二皇子府,何妃看着三个礼品盒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心腹丫鬟冰柳有点心疼地道, “娘娘,要不要花这么大的价钱啊?奴婢看,一件两件首饰,都是精品,足以让她们吹嘘一辈子了!您可好,弄了三大盒子!您不心疼咱们老爷的银子,奴婢可是心疼呢!” 何妃容貌堪堪算作秀丽,但是在京城,尤其在美人成群的皇家,何妃容貌无甚优势。但何妃皮肤白皙,自幼被家中严格教导,饮食有度,身段姣好,又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配以普天之下也堪称绝品的头饰,加之成为皇子妃前后,花大价钱被宫中嬷嬷细心教导,此刻,平添一派雍容气派,也增色不少。 何妃轻轻一笑,眉眼舒展,尽管有所收敛,但终究流露出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 “殿下是要成大事的!区区几盒首饰又算得了什么!我听闻冀家也在京中和外地有几个收益不错的商铺,她又自小走南闯北,有些见识,既然要帮殿下拉拢她,自然要一击必中!” 何妃想,如若二皇子成事,天下都是二皇子和自己的!如今送出去的,冀家两个丫头也得乖乖地送回来,不过是,现在让她们帮忙保存一下而已! 但是何妃如今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要么简单粗暴用钱“砸”! 可是,能砸动吗? 何妃心里没底。 何家之所以对二皇子有求必应,就是因为,何直发现很多时候,钱不那么好使。 以前有个致仕的老尚书,何直想让何妃的兄长拜在老尚书的门下,以后有了功名也好有人提携,指引。 可是,老尚书面对何家的金山银山眼皮都不眨!后来,有个穷书生拿出一个古籍,直接成了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你说气人不! 或者,先毁了冀鋆,再以恩主的身份接纳冀鋆? 然而,根据以前的事例,冀鋆着实是个难剃的脑袋! 如果失手,冀鋆来个反扑,跟二皇子鱼死网破!岂不得不偿失?前功尽弃? 或者…… 冀鋆并不知道何妃的小算盘,在等待爹娘消息的时候,为了缓解焦虑,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到工作之中! “好邻居”的销路越来越好!以前要卖上一天的食物,不到一上午就全部被人买走! 厨房里的师傅们加班加点也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 “好邻居”的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队,队伍越来越长,而且,排队等候的时辰越来越早! 芍药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乌央乌央的人,真是恐怖!遂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道, “一大早就吃卷饼,这些天几乎天天来,还吃不腻啊!咋就不换换样呢?我都看腻了!” “你说什么?” 猛然间,冀鋆感到心慢了半拍! 第二百一十八章 接几十个杆子连上的亲戚 二皇子府的玉媚阁的小花园,邹侧妃刚刚荡罢秋千,此刻在旁边休息。 石桌上摆着时鲜水果,茶点和干湿帕子,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侍奉着。 相较何妃,邹侧妃容貌简直强上太多,眉眼妩媚,五官精巧,一袭粉衣在炫目阳光下,尽显娇艳。 偶尔抬手,扶额,拭汗,遮阳,动作犹如春风拂柳,道不尽的风流韵态,当真是姝色妖娆。 丫鬟侍珠自幼跟在邹侧妃身边,聪慧伶俐,深得邹侧妃爹娘的信任和倚重,因此,顺理成章跟着进了皇子府。 “侧妃娘娘,听说何妃娘娘近日常常不在府里,即使在府里,也几乎足不出户,老爷给您传回的消息说,何妃娘娘去见了淮安候,还给了好些的赏赐,说是侯爷的庶子娶妾,祝他们早日为淮安侯府开枝散叶。” 邹侧妃淡淡地道, “何妃没打算为淮安候的这个庶子张罗门亲事?” 侍珠赞道, “娘娘聪慧!还真是让您猜对了!说是想把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嫁给淮安候的这个庶子。” 邹侧妃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嗤笑一声, “淮安候的嫡长子失踪,洪相林是长子,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何氏想拉拢人家,当然要下点心思!不过,淮安候野心勃勃,怕是不会答应。” 侍珠不解, “娘娘,那个洪相林就是个妾生子,能跟何妃娘娘攀上亲戚,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跟何妃攀上亲戚,等于是二皇子的亲戚,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邹侧妃莞尔一笑,对侍珠道, “你以为何氏会把他们何家金尊玉贵的嫡女,或者是娇生惯养的庶女嫁给洪相林那个蠢货?你放心,何氏口中所谓的亲戚其实就是那种接了几十个杆子才能连上的那么个亲戚,可能唯一的联系就是一样的姓何而已。不信,你去打听一下,这个亲戚十之八九是那种穷困潦倒,甚至除了是一个跟洪相林年貌相当的女子,其他恐怕是一无是处,属于那种养在家里费粮食,如果随意嫁给个普通人家,又会觉得这些年喂出的粮食没回本。淮安侯那等老奸巨猾的人,怎么能看不出何氏的小心思?” 侍珠笑道, “娘娘真是聪慧,奴婢就没有想到,其实奴婢应该想到的,以前何妃娘娘这样的事情可是没少做呢。其实奴婢也奇怪了,何家别说在江南,就是放在京城,也是豪富多金,怎会处事如此的,小气且上不了台面?” 邹家在京城的家财数一数二,即使这样,二皇子依然选了同为商户的何家女为正妻。 足见何家的家底是何等惊人! 邹侧妃缓缓放下放下茶盏,拿起团扇轻轻摇摇一摇后站起身。 侍珠忙紧紧相随,扶着她向前缓缓踱步。身后两个侍女捧着一些物品,不远不近地跟随。 邹侧妃笑意渐渐浅淡, “家世豪富不假,但是何氏自幼在江南那个地方长大,属于天高皇帝远,她从小是受尽宠爱,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知道朝廷后宅的凶险!” 侍珠撇撇嘴道, “可是,咱们邹家的家财比他们何家家少很多吗?您难道就不是金尊玉贵长大的?您就不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的?” 邹侧妃面色沉郁,目光幽怨,轻轻摇头道, “论金银珠宝,咱们家虽然与何家相比,稍微逊色一些,但也不会少太多。但是我终究是在京城长大,而且自幼在邹家那个大染缸里浸淫,娘亲虽然是爹的正室,但是你也知道,我那些庶出的姐妹,还有那些个姨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侍珠默然,邹家老爷的那些妾室不是心狠手辣,就是恃宠而骄,再不整日里想着对夫人取而代之。 邹侧妃苦笑一下,眉眼却是一派烟雾朦胧,令人心醉, “这些年我帮着我娘,跟那些姨娘斗,总算是压住了她们,没有动摇我娘的位置。否则你以为我娘没有儿子,我一出嫁,这些姨娘岂不会把我娘给生吞活剥了?” “她们敢!”侍珠气愤地道, “如今,您已经是皇子妃,她们要是敢对夫人不利,就扒了她们的皮!” 邹侧妃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她缓缓敛去笑容, “其实娘亲不希望我入皇子府为人妾室。娘亲想让嫁去一个普通的殷实人家做正头娘子。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要是走了那一步,娘亲恐怕在府中会举步维艰。幸好我赶了一个好的时机,虽然我如今落在何氏身后,但来日方长,我不一定是一直如今日这般。” 侍珠重重点头,她无比相信她家小姐的能力! 侍珠其实不算是普通的侍女,她家擅长养蜂,养蝴蝶,还有蜻蜓蚂蚱之类的飞虫。同时又对花草属性非常熟悉,会调制蜂蜜,配置有强身健体,养颜滋补的花粉香包等。 那年,山中大火,烧了侍珠家的全部家当,不得已,流落到京城谋生。 侍珠进邹府做丫鬟,机缘巧合,到了邹侧妃的身边。 邹侧妃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小丫鬟的与众不同,于是,刻意拉拢,又为侍珠父母购置了房产,渐渐地,侍珠全家都对邹侧妃忠心不二。 “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侍珠和邹侧妃在谈论比较私密的话题时,常常沿袭了在邹府时候的称呼。 “继续盯紧何氏和她身边的人!还有,” 邹侧妃眉头微皱, “何氏的目标其实是冀家姐妹,同时也要盯紧冀家姐妹的行踪。还有,必要时候,用“落花满地”跟着冀家姐妹。” 侍珠低头应是,“落花满地”是侍珠爹娘为邹侧妃研制的一种香膏,可以润肤。 但更主要的是,受过训练的蝴蝶会循着香膏的气息对使用香膏之人进行跟踪,而不易被人察觉。 邹侧妃近日觉得何氏和二皇子之间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她。 不过不要紧,这并不妨碍她静观其变,说不定最后还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入府多年,一直没有子嗣,起初以为自己身子的问题。多方求医问药,多方重金问诊,最后全无效果。 直到后来,侍珠用“落花满地”追查到厨房的一个不起眼的切葱的丫鬟。 这个丫鬟每月都回乡下一次,而那次,跟着这个丫鬟的蝴蝶分了两批,一批随着何氏身边的冰柳一起回的府! 冰柳每月都会悄悄给这个丫鬟一种药! 她派去的人,悄悄将药掉了包,拿回来,找郎中一问,才知,何氏如此狠毒!竟然悄悄给她下了毒! 她何氏生不出来嫡子,就不允许她为二皇子诞育子嗣!怪不得,府里除了她和何氏,就是几个姨娘不是小产,就是没有动静! 唯一一个杨姨娘,是二皇子去庄子上看上的,后来,因为据说生辰与二皇子母妃相冲,所以一直留在乡下,生了一个女儿后才回到皇子府。 想到此,邹侧妃道, “给冀家姐妹透露点儿消息,敌人的敌人,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朋友。” “好邻居”后堂,潘叔有些困惑和愁闷地道, “大小姐,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好多人似乎对咱们家的饼吃得上了瘾,按说,多吃多卖是好事,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啊!听说过酒瘾,赌瘾,什么好色上瘾,可是,“吃饼”上瘾,真是闻所未闻! 关键是,那些买不到的人越来越疯狂! 整日介聚在“好邻居”门口,等着吃饼! 拿到饼之后,则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如醉如痴! 甚至有的癫狂无状! 满地打滚者有之! 又哭又笑者有之!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冀鋆想起前世有人诱骗他人,在对方的饮食,烟酒里面放进毒品,令人成瘾。 可是目前这个时代,没听说有这样的“毒品”。 如果有毒品,也应该造价不菲。 难道有人,费力制作或者高价收购,就为了“好邻居”的顾客上瘾? 不就是冲着自己或忞儿吗? 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力气和钱财,直接买通几个杀手或者打手不是更加省事? 正疑惑间,展骁进来向冀鋆和冀忞施礼,道, “两位小姐,广宁世子让在下转告两位小姐,宫里刚传出消息,太后娘娘凤体欠安,三皇子和四皇子为给祖母祈福,暂不谈婚论嫁。前阵子选上的几位小姐可各自嫁人。” 这事情,倒也不奇怪,只是有点快。 冀忞心下微微一颤,美琳进不了三皇子或四皇子府?会不会进二皇子府? 展骁继续道, “两位小姐,大公子有事,特命属下告知两位小姐一声,陈栋福和陈栋迎兄弟二人被无罪释放了!” “什么?”冀鋆吃惊不小。 冀忞更是惊愕不已,原本以为,今生,陈栋迎深陷“科举舞弊”,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难道,兜兜转转,一切照旧?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展骁见冀家姐妹大为不解,于是解释道, “听说陈栋迎和陈栋福兄弟二人是双生子,他二人有心灵感应。因为科举考试时候陈栋迎独自关在考场里七天七夜,然后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睡梦中反复思考如何撰写应试文章,陈栋福也同日便在睡梦中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许吉说,陈栋福在当地很有“才”名,很得夫子赏识。 但是陈栋福毁容之后不能参加科举,他感应到试题之后心痒难耐,于是便跃跃欲试,也提笔写出应试的文章,用来自娱自乐。 冀鋆想,是不是真的“心痒难耐”,还是有意为之,就只有天知道。 展骁又道, “陈栋福对文章也是慎而重之,是以日夜推敲,可能因此也在睡梦当中反复推敲,他的思路以及一些段落词句,都被陈栋迎无意当中捕获。然后陈栋迎便在文章当中用了这些词句,令文章大放异彩,得到考官的赞赏,因此得以高中进士。” 冀鋆不置可否微微含笑,放过陈氏兄弟,恐怕更多的是看中了他二人的“心灵感应”的能耐。 只是不知道是圣上想放过,还是有人需要陈氏兄弟。 冀忞道, “不是说传递试卷的是一只猫吗?” 展骁笑道, “此前,京城忽然沸沸扬扬有个传言,陈栋福买通了考场的小吏,将试题藏在了猫腹当中,然后猫跑出考场将试题送到了陈栋福的手中。 但是在审讯的时候。发现陈栋福对猫一无所知。而且,兄弟二人还在大理寺亲自示范了二人能够彼此感知对方所思所想的能力,因此,二人被判无罪。” 冀忞想起当初寻找杀手时候,在坟地遇到的猫,还有在陈国公家看到的猫。 科举舞弊一案又有跟猫有关的传言,是巧合?还是刻意将祸水引向陈拙鑫? 展骁又道, “桓世子他们调查后发现,在考试开始之前几天,考场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老鼠,为了不影响考生的健康和状态,户部和工部一起出动,然后先捣毁了许多的鼠洞,同时又在考场上撒了许多的药粉。经过大理寺仵作的鉴定,这些药粉的剂量对人倒是无害,不过如果猫要沾染上,量大的话很难活命,即使是活命也会行为迟缓,步履蹒跚,头晕目眩。据制作药的人讲,有些猫因为吃了服药的老鼠,就跟醉酒一般,经常自己走着走着就撞到石头上,自己将自己撞晕了!” 冀忞神色凝重点头, “一般在秋闱考试期间,考场周围百米都会被戒严,那么如果一只中毒的猫至少要走上百米才能将试题传递出去。如此看来,一只寻常体型的猫应该没有体力完成这个任务,即使体力尚可,难道这一路什么障碍也遇不到?可见,并非是猫传递给陈栋福。自然也不能够定为舞弊。” 冀鋆想了想问道, “关于那个传递试题的小吏,有没有什么线索?” 展骁道, “此次在考场有可能接触到试题的小吏有四人,他们是几位主考官的贴身随从,负责打理考官的起居。目前没有发现考官和小吏有徇私的行为。其余的小吏只是在考场周围进行一些简单的打扫清理,离考生的房间很远。可能性并不是太大。” 冀鋆看了看冀忞,遂对展骁道, “辛苦你了!” 看起来是有人想故意把科举作弊案跟陈拙鑫联系到一起,不知意欲何为? 福远宫中,满地狼藉,都是被摔碎的茶盏碎片,还有滚落一地的新鲜瓜果。 宫人们都被胡嬷嬷远远撵走,宫门口是瑟瑟发抖的宏公公。 殿中,除了陈拙鑫,唯有胡鲁嬷嬷站在焦贤妃身边。 宏公公的一侧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他不时地走来走去,担心焦贤妃吃亏。 但是刚刚,陈拙鑫一记耳光,扇得宏公公耳朵“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这边耳朵突然间听不到声音! 打完他的陈拙鑫又让宏公公“滚”!而焦贤妃也没有说什么,所以宏公公只能憋屈地出去,没有焦贤妃的指令,也确实不敢进去。 焦贤妃和陈拙鑫怒目而视,大殿里似乎数九寒冬,胡嬷嬷一阵阵地发抖! 焦贤妃冷冷地道, “陈国公好大的火气!上来就打我的人,你是来向本宫兴师问罪的?你可知道上下尊卑?” 陈国公陈拙鑫冷哼一声, “我呸你个上下尊卑!你别以为你今天在这里人模狗样,就觉得可以睥睨睥睨天下!你现在还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四妃里,你也是最末流的那个!秦贵妃也好,上官淑妃也好,任何一个,只要是本国公想扶持,都可以瞬间碾压你!” 焦贤妃被陈拙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怒喝一声, “陈拙鑫!你别太过分!你想得美!秦贵妃有秦国公,用你扶?上官淑妃没有儿子,你倒是给本宫扶个看看!离开了本宫,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陈拙鑫轻蔑地道, “你能抚养五皇子,淑妃娘娘也可以!只要皇上愿意,就是淑妃娘娘抚养十三皇子,也不是不行!” 二人话语愈来愈激烈,基本算是撕破了脸,胡嬷嬷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 焦贤妃跟陈拙鑫合作十余年,纵然以前二人之间也有争执,有龃龉,但是如此大声对骂的情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然了,以前是焦贤妃还是一个低位品级的小妃子的时候。也不敢与陈国公争执。 而且二人那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遇到事情有商有量,互通有无,也没什么可争执的。 可是如今,焦贤妃已经是高位嫔妃,皇宫内外谁敢不敬? 陈国公充其量只是一个臣子,如此对自己不留情面的大吼大叫,着实是可恶! 焦贤妃一拍桌子,新摆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声音尖利而刺耳, “陈拙鑫!这么多年,本宫在宫中没少帮你!如果没有本宫,你以为你能当上这个兵部尚书?如果没有本宫,你以为荣安郡王能和太子发生冲突?如果他二人不冲突,你以为你能顺利成为陈国公?” 当初,荣安郡王和太子都反对陈拙鑫成为世子。 恰好此时,荣安郡王宠妾的兄长带着的家奴误杀一民女的父亲,民女悲愤之下自尽。 后来,荣安郡王的这个“小舅子”死到了妓女的床上。 太子负责审理此案。 焦贤妃见陈拙鑫不语,声音略低一些道, “陈拙鑫!当年你就是一个庶子,连陈国公府下人都指挥不了,也没有人敢为你卖命!本宫为了离间荣安郡王和和太子,动用了宫外的力量,让自己的叔叔亲自出马,帮你理解了荣安郡王的小舅子,嫁祸给太子!如今你忘恩负义,跟本宫反目成仇,你良心让狗吃了?” 陈拙鑫闻言双眉一震,眸底生寒: “娘娘跟微臣谈良心?好!微臣就跟您谈谈良心!当年,娘娘还是芳美人的时候,跟微臣发誓,与微臣相互扶持,将来君安臣乐,永无隔阂。臣感娘娘的信任,从此后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微臣当时刚刚成为世子,地位不稳,可是娘娘要微臣陷害陈美人和礼国公夫人,臣做了!后来,陈美人死了,娘娘受到牵连,娘娘又来怪臣,试问臣何其无辜!” 胡嬷嬷吓得老脸惨白一片!双股抖得简直站立不稳! 此等大事,如何说得! 可是焦贤妃毫不退让, “本宫当年之计,如今还有用处。可是你办事太过狠辣,以至于险些连累本宫,本宫竟然说不得?说好的相互扶持,原来是国公爷的一意孤行啊!” 陈拙鑫怒目而视, “娘娘何意?你是说微臣害死了陈美人?” “若不然呢?” 陈拙鑫勃然大怒,声音也高了一个调门, “娘娘这是要不认账,要栽赃么?娘娘当年入宫后久未有孕,于是要去母留子,微臣也只是让陈美人患上与“肺痨”类似的病症,如此,陈美人必定离宫。而陈美人养育五皇子,五皇子难免也染上此病,必为众人厌弃。如此,娘娘提出抚养五皇子,既解了燃眉之急,也可博个贤名。臣何必一定害死陈美人!” 陈拙鑫虽然非常气愤,但是理智尚存。 他当时内心还有的一个想法,留着陈美人,其实是对焦贤妃的一种牵制。 想着以后如果焦贤妃有朝一日一旦跟他反目成仇,那么陈拙鑫便将陈美人扶持起来。陈美人跟五皇子毕竟是亲生的母子,总是近水楼台。 如今事已至此,再说何益?况且,他也不能让焦贤妃知道他当年存的心思。 焦贤妃冷笑数声, “难道不是国公爷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话是当年陈拙鑫对自己说的,如今,竟然又说不想要陈美人的命! 呸!骗鬼呢? 陈拙鑫心中大恨! 也是他疏忽,陈美人缠绵病榻之后,他以为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按照商量好的步骤进行。 谁知,这个狠毒的女人看中了五皇子酷似李刕,竟然想永远独自霸着五皇子! 第二百二十章 陈拙鑫,你不要脸! 陈拙鑫心知焦贤妃要将这盆脏水毫无保留地泼到自己身上,而她自己则要片叶不沾身,“清清白白”地做她的贤妃! 跟此等心狠手辣之人讲情义,摆证据,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陈拙鑫“呵呵”冷笑数声,又“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娘娘啊!说一千到一万,陈美人也是因娘娘而死,娘娘是最大的获利之人!您说一切是微臣之错,就必须是微臣之错?娘娘以为你嘴巴硬,嗓门大,您就能置身事外?” 陈拙鑫笑声渐落,语气忽然极为平静温和,只是,这温和似乎比之先前的喊叫更令人骇然, “娘娘帮微臣,微臣从未忘记娘娘的情意,可惜娘娘如今地位尊崇,早已经不把微臣放在眼里,而且不仅不再信任微臣,还要将微臣除之而后快!既如此,娘娘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焦贤妃目光寒凉, “陈拙鑫!本宫何时何地要害你!你不要信口雌黄!” “娘娘,背叛良心,杀人灭口,天诛地灭的事情,您都做了个遍,还要微臣重复一次,您就不怕隔墙有耳?” 胡嬷嬷见焦贤妃面色变幻不定,心中大骇,“扑通”一声跪倒在二人中间,不顾地上杯碗碎片,顾不上双膝疼痛,喊道, “娘娘!国公爷!您二位消消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切莫中了奸人的计策!” 胡嬷嬷转向陈国公哭道, “国公爷,您怕是误会娘娘的一片苦心了!娘娘从未想过害国公爷!” 陈拙鑫不理胡嬷嬷,看向焦贤妃,恨恨地道, “陈栋迎和陈栋福兄弟之间依靠猫来传递试题是娘娘派人传出去的?娘娘想为五皇子脱罪,有的是方法,为何一定要害了这两个考生?而且,还要把微臣拖下水!” 焦贤妃柳眉弯弯,瞬间上挑,一双杏眼满是不甘, “这跟本宫无关!” 陈拙鑫冷笑, “京城大小茶庄酒肆的消息来源,最后都集中到了您爹爹焦侍郎府上的一个厨子的身上!这个厨子,正是娘娘您身边这位胡嬷嬷的侄子!娘娘,您给微臣解释解释!” 胡嬷嬷闻言一怔,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焦贤妃! 没想到陈拙鑫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这副神情在陈拙鑫眼中,更是心虚的表现。 焦贤妃有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语气有些漂浮, “国公爷,我确实担心五皇子,让人跟着添油加醋一番!但是本宫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本宫传出去的!本宫只是觉得国公爷神通广大,这点脏水不会把国公爷如何!但是可以帮助五皇子脱身,故而……” 陈拙鑫面色一片青黑,眼中冷寒一片, “所以娘娘就是死道友不是贫道是吗?这就是娘娘的良心?如今为了五皇子,娘娘可以轻易让微臣背锅受冤屈,是不是将来,李刕或者十三皇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娘娘就可以让微臣去死?” 焦贤妃此刻看到陈拙鑫的神情,心中也有些后悔。 当初,她只是想给陈拙鑫点教训,让他吃点苦头,然后,以后对自己更加恭敬一些,更加顺从一些。 不料,陈拙鑫如此气愤,令焦贤妃很是意外。 但焦贤妃自觉陈拙鑫在小题大做,此刻就是错也不能轻易说软话,何况,焦贤妃不觉得自己就需要向陈拙鑫低头,她声音虽冷,但音调却低了许多,夹杂着一丝任性,一丝撒娇, “就是说猫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当年陈美人死的时候,就有人对陈美人宫中猫有所怀疑,国公爷不是没事吗?” 焦贤妃心想,本来,她建议买通御厨或者丫鬟给陈美人下药,然后,再杀人灭口。可是陈拙鑫那个时候胆子小,非要用“猫”来给陈美人下毒! 结果,陈美人身故之后,她的宫里总会出现几只徘徊不走的猫! 夜半嘶叫尤为凄厉! 宫中之人传言是陈美人附身于猫,回宫喊冤! 其实,是陈美人死后,几只喂了药的猫,没能及时喂解药,故而躁狂! 陈拙鑫不再辩解,他轻轻叹了口气,冷冷地看了看焦贤妃,开口,没有一丝温度, “娘娘,微臣如今在宫外有些处处被掣肘,广宁郡王父子,二皇子都盯上了微臣。礼国公府和冀家姐妹那里,微臣也很是吃力。娘娘如果还想要微臣有命继续为咱们的大业出力,就请娘娘好自为之!如果娘娘觉得微臣辜负了娘娘所托,那就请娘娘另寻高明!” 忽然间,一道寒光闪过! 一只银汤匙贴着焦贤妃的发髻飞过! 焦贤妃只觉得头上的步摇被重重撞了一下! 随即,“啪嗒”!步摇被拦腰截断!珠翠碎落一地! 焦贤妃心头大惊,她与陈拙鑫可以说是“识于微末”。 当年,她是被李刕退婚的普通官家小姐。 而他,是国公府的一个庶子。 二人一同被贵人选中,要开启一个惊天震地的大业。 而焦贤妃主要为了实现与心爱之人相守的目标,欣然同意。 入宫之后,她从小小的美人做起,而陈拙鑫也一步一步从庶子做起。 初时在贵人的扶持之下,二人逐渐各自在国公府和宫中站稳了脚跟。 而此后,贵人担心暴露自己,便命他二人各自去经营自己的人脉和和根基。 而他二人也算不负众望,逐而见之,在前朝和后宫执掌了一定的权力,距离大业已经是曙光在望。 只要,冀家姐妹身上的秘密弄清楚,就万事大吉。 可以说,焦贤妃和陈拙鑫一直以来也算是英雄惜英雄。 但是此次,陈拙鑫的愤怒让焦贤妃有些措手不及。 在焦贤妃看来,此前,她和陈拙鑫是并重的,一个前朝,一个后宫,交相呼应。 但是如今,为了大业的最后阶段,陈拙鑫应该以自己和自己的皇子为主,即使他受一些委屈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很显然,陈拙鑫不这么认为。 “娘娘可能有苦衷,但是,娘娘害了微臣就是害了微臣,微臣的心犹如此钗!” 陈拙鑫不再看焦贤妃一眼,起身向殿门口走去。 在焦贤妃愣怔之间,陈拙鑫的声音飘来, “娘娘,不要学人家狡兔尽,走狗烹!您还嫩点!圣上的儿子不止五皇子和十三皇子,听说,方才人和乔贵人都有了身孕!而且,一定是皇子!娘娘可要跟微臣赌一把?哦,忘了告诉娘娘,微臣跟荣安郡王提议,趁着帮燎戎摄政王挑选王妃的时候,再为圣上选几个,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冲喜啊!” 焦贤妃深知陈拙鑫所指,当年,为了保她腹中孩子的地位,与她一起有身孕的两个妃子,都被陈拙鑫派人下了药,没能保住孩子。 而那时,陈拙鑫派人观察焦贤妃的孕相,认为焦贤妃此胎是“女孩”。 陈拙鑫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种“灵丹妙药”,据说,可以“变女为男”! 此刻,焦贤妃丝毫不怀疑,陈拙鑫完全可以做到瞒天过海或者偷龙转凤! 焦贤妃的齿缝中冒出森森冷气, “陈拙鑫!你不要脸!你丧心病狂!” 冀忞按照许吉的描述,很快将陈栋福和陈栋迎的人像画好。 陈栋迎画得快些,因为见到他的人多,很多细节也清楚,很容易掌握。 而陈栋福的则几经修改,许吉才算满意。 冀鋆仔细看了看陈栋福的画像,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对冀忞道, “忞儿,我怎么感觉这个陈栋福像一个人呢?” 冀忞凝视着笔下的人物,点点头道, “不错,他酷似陈国公。” 陈国公府,尹宏有些心疼的看着怒气不已的陈国公,劝慰道, “国公爷,虽然这次我们被人陷害,如今还没有找到害人者,但好在有惊无险,而且最关键的,两位公子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入朝堂,以这种方式入了陛下的眼,将来两位公子必将前途无量,也算遂了国公爷的心,也不枉国公爷这些年对两位公子的悉心教导和厚望。” 陈拙鑫重重叹口气,皱眉摇头道, “终是我对不起他娘,栋福这孩子还好,但是栋迎这孩子对我一直有怨有恨,怕是以后,我父子能否摒弃前嫌,还未可知。” 尹宏道, “终是血浓于水,国公爷又何必担心,栋迎公子总有一天,会体会国公爷的苦心。” “血浓于水……” 陈拙鑫喃喃地念叨着,猛然间,他想起了他的大哥陈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