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刀兵乱》 第一章 江湖武林有咱们的一片广大天地 八月初,黄昏;淮南郡寿春县,逍遥派下院中的一小宅院内。 宅院八九丈见方,围有一人多高的土石院墙,院门前是一条三四尺宽的小巷。 一个五十来岁的儒士模样的锦衣男子带着两个随从急匆匆地赶来了院门前。 门前有两个守卫的汉子,两汉子见这中年男子走来,早早推开了院门,及男子行近,两人拱手躬身叫了声:“张先生!”这姓张的中年男子正是逍遥派的大弟子张曳白。 张曳白应了一声,郑重道:“把好院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两守卫又齐声道了声“是!”张曳白三人进门后,两守卫又拉上院门。 院门设在院子的正中,里侧有一扇遮挡院道的大影壁,影壁两侧有围院廊道。张曳白赶得急,没有走游廊,领着两个随从绕过影壁,直接从院子正中的小石道望院子三四丈外的正堂行了去。 不片刻,三人登上了房基的石阶。大堂的门虚掩着,张曳白叫两随从在外把守后,推门进了堂去。 厅堂里面是四五个正等候的逍遥派门人,他们可能是等得久了一些,早在里面谈起了闲话,这时看见张曳白进来,才纷纷站起,向张曳白看来。几步后,张曳白行至四五人中间上首的大椅前边。 张曳白没有即刻坐下,转过了身子来,忽然发现众人当中少了几个人,问道:“厉行、马腾和汉中三个呢?不是半个时辰前就让你们在这里等着了么?” 四五人当中的一个道:“厉行和马腾不见大师兄来,在后院的亭子里下棋呢!”这人叫段四明,三十来岁,是逍遥派的十三弟子,张曳白党徒。王厉行是逍遥派的九弟子,马腾是十四弟子。 段四明续道,“他俩这毛病在咱们师兄弟几个当中也是出了名了的!马腾觉得自己棋艺上能胜过王厉行一些,平时下棋却老输给厉行,心里因此老是惦记着这事,一有空档他就找厉行去了!” 又道,“年初厉行他母亲生病,厉行回城外的老家看望老母,那地方距离咱们山庄有四五里路,马腾却能每天来回奔走八九里去找厉行下棋,除非打雷下雨实在走不了!照我看,他这功夫能花在咱们山庄里的某个小师妹身上,早把师妹哄到手啦!” 另一个见段四明说得来劲,也忍不住道:“咱们进师门是来习武修道长本事的!平时练剑做功课,却不见马师弟他这么勤奋!他这勤奋劲要是用在练剑上,咱们师兄弟几个早是他拿第一了!”急又补充道,“当然啦,大师兄除外!大师兄的武功在咱们逍遥派中,除了师父,没人能比的!”余人皆拍马屁,道“对对对”。 刚说话的这人叫于文则,三十来岁,逍遥派掌门人的十一弟子,张曳白的师弟,也是张的追随者。 又说张曳白作为门派大师兄,他的武功在逍遥派一众门徒中确实是第一,因此对师弟们的马屁不是很感冒,他只挂念此刻的心头事。 张曳白怪道:“玩物丧志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下棋?咱们现在谋划的可是关系身家性命的活!”说时看段四明,吩咐到,“赶紧去,把他俩给我叫来!”段四明急应个“是!”跑去叫人。张曳白不仅是逍遥派的大弟子,此外他武功在众人中第一,而且年纪也比一般子弟大出一二十,再者他能力出众,所以威信很大。 张曳白又皱眉道:“汉中呢,他又怎么不见人?”黄汉中是张曳白的徒弟,辈分上属于逍遥派掌门人李清辉的徒孙。 于文则道:“前刻来时,他说要慢一点,有好事情,完了会马上赶来!”张曳白有点冒火,怪道:“好事情?这档口,他能有什么好事情,要是误了大事,那才是好看了!” 说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子弟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家转头看时,见他正是黄汉中。张曳白看他道:“你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黄汉中小步前驱,奔至张曳白跟前,一边从衣兜中掏出了一个锦布袋子,一边满怀激动地对张曳白道:“师父,师父!这个是徒儿我刚才从县城一个商户手中弄来的两枝东北老山参,听说难得的很,最能补气益血了!特地拿来孝敬您老人家,盼它能助力您的神功修炼!” 张曳白心头一愣,没想到徒弟迟到原来为了这个事情,确实也是他的一片孝心,挺难得的。 张曳白纵然有怒也说不出了,一边接过山参一边随口训导道:“虽说你孝心难得,但也不能忘记了大事啊,往后可得留心着点呢!为师对你也是有许多期盼的,望你能成事呢!” 黄汉中见师父语态柔和,流露着喜色,还说出关怀话语,知道是被自己打动了,不仅不会责怪,事后还会关照自己,心中欢喜,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走向座位。 众人安定。张曳白左侧一个四十几岁的人问到:“师兄,是出了什么变故了么?”这人叫魏定军,是逍遥派的四弟子,他进逍遥派比张曳白要晚十几年,是一心追随张曳白的师弟。 张曳白道:“今日午后,我潜入老三书房找‘逍遥剑’剑诀的时候被他撞见了!”这个情况不妙,很意外,众人闻言,都“啊!”地惊出了一声。 魏定军急又道:“您与他面对面地撞上啦?”张曳白道:“那我不是成了草包一个了!”魏定军咽了一气,心里也知道,素来让自己敬佩的师兄到底不是凡俗之辈,其过人之处,始终在那里。 这时,后院下棋的王厉行和马腾,还有出去叫人的段四明,一起赶了进来。张曳白瞅了王、马俩人一眼,见俩人略有惊慌之色,知道段四明是催促过他俩了,不必再多做训导,便继续前头的话道: “本来我进书房的这个时候,老三他是不该回来的,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却提前赶回来了。我偷偷配制了他书房门的钥匙,我进门后,虽然门推上了,但门锁是开着的。他或许是瞧见了这个,在房外惊疑出了一声。我听见声响,知道是他回来了,便急忙奔至后窗,一掌劈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魏定军等人都知道,张曳白练有本门的“混元功”,而且他是大弟子,跟随师父的时间最长,内功武艺都厉害,耳朵的听力因此也很好,所以普通人可能听不见的声响,他也能听见。 听得张曳白道,“离开院子时,我还特意用老二的‘乾坤掌’打了一掌他的一个随从。虽然我换作了老二的行装,蒙住了脸面,用老二的掌法打了他的人,但老三不是个笨人,我觉得这个事情,他很快会弄清楚的。所以咱们要及早动手,免得迟了,前功尽弃!” 众人惊时,站在张曳白右侧于文则疑道:“百里烟的脑子有那么活络么?他首先应该疑心的是二师哥邓通才对啊!” 张曳白道:“老二邓通是个老实耿直的人,私下里与老三的关系也不错,我想老三不会轻易疑心到他。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老三真的去找老二问话,那么老二没干过这事,想说个清白也不是太难的事。比如老二可以说他当时不在老三的小院里,如果老二有说出人证的话,老三就不会再怀疑他了。” 众人点头。张又道,“老三的心智在老二之上,到了那时,而且我们三个是掌门人弟子,平时都住在鲲鹏院里,我觉得老三排除老二后,他会疑心到我。而且当时我只顾着逃脱,反而暴露出了真实功夫,这个功夫本派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上,老三根据这一点,也能猜想到我身上来。但老三没有证据之前,还不能把我怎样。” 于文则道:“既然如此,大师兄您担心的是什么?” 张曳白道:“明日便是师父闭关结束,出后山谷的日子了!坏就坏在这个!如果他还在落英谷中闭门练功,老三绝不敢轻易去打搅,他也不敢轻易动我,我们自然也可以多准备几日。” “但如果师父他老人家出来,老三老二再去他那里告状,那么师父必然也要疑心到我!逍遥山庄上下,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个跟师父最久,也只有我们三个住鲲鹏院,能够接近彼此的书房与寝堂的。师父和老三都不是笨蛋,他们查到我头上,是迟早的事。” “师父两年前让我掌管县城外院,逍遥山庄本院却分给老二和老三的人掌管,同时逍遥山庄的一切库藏进出,都要我三人共同经手。这明显是他对我起了疑心,不放心我。”张曳白说到这时,面上颇有些愤懑之色。 魏定军道:“他老人家不是也让您一人学了‘混元功’么?”张曳白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师兄弟三人,分授了师父的混元功、乾坤掌和逍遥剑法,本就是各有千秋。如果没有兵刃,老三的逍遥剑法派不上用场,自然不是我俩的对手,但用兵刃的话,我与老二长的是拳法掌法,就都不是他老三的对手了!” 众人闻言,明白当中道理,都默不作声。 张曳白又续道:“这几年我偷着了老二乾坤掌的心诀,而招式却还有不少模糊与不通之处,但老三逍遥剑法的心决我今日却差一些才到手!” 张曳白说到这,不禁咬了咬牙,显得既愤恨又惋惜。 段四明宽慰道:“大师兄武艺在本派众弟子中已无人能及,那逍遥剑法不要也罢!”张曳白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得做到一点!”左右都抢问到:“哪一点?” 张曳白道:“便是逼迫师父传授我他这些年来在后山落英谷中苦心参悟的‘大逍遥神功’!所谓‘七十者稀’,师父今年已七十几的高龄了,此功是他老人家毕生的心血,亦当是本派功法的精髓!此功一成,任他什么狼帮狼王、拜鼎教教主、日月教教主,或者其他的三山五岳掌门,都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江湖武林才真正有咱们的一片广大天地呀!” 听张曳白说得信心与底气十足,左右众人都不禁激奋起来。魏定军道:“那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师兄您发话,咱们一众兄弟在所不辞!”左右闻言,齐声道句“对!” 第二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曳白定了定心绪,道:“如我刚才所说,师父一出关,我便会陷入被动,处境极是不妙!故而今晚务必安排下去,县城中所有我们的人手必须严阵以待!明日巳时,师父出谷,我与老二老三便要去谷口迎接,到那时我作为本派大弟子会第一个奉茶,我会将备好的下了灵药的茶水奉上给他老人家!” 猛听得“将下了灵药的茶水奉上给他老人家”一句,张曳白左侧的魏定军一惊,不由道:“师哥你是要将师父毒死?”其他的人自然也心惊。武林正派重道义,杀害师长,尤其没有过失的师长是大逆不道之罪,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万不得已,不做这事。 魏定军忽然打断自己的话,张曳白本有几分不悦,但瞧见魏定军脸面上满是惊讶与疑惑的神色时,却忍不住笑了笑。张曳白道:“我怎会杀了师父呢!这个灵药名叫‘猛虎醉’,是上月初从‘巫山老怪’姜隐龙处弄来的,这药吃不死人,只会让人醉醺醺软绵绵的,再厉害的功夫也使不上来而已!” 众人听说,晓得大师兄没有毒死师父之心,都“哦!”地一声。魏定军道:“这个药好,用来给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再好不过了!” 张曳白道:“这‘猛虎醉’好是好,但也费了我不少脑筋和银子!姜隐龙到底是‘老怪’,配药的能耐虽天下无双,但寻常人要从他手上讨得一些灵药,可当真不易!我为了那半小瓷瓶的‘猛虎醉’不仅费了老大周折,转托了两三个道上的人,还花光了整整一百两银子!” 魏定军脱口道:“一百两确实不少,这该县城里的商户与百姓上交给咱们山庄的小半月的安家银钱了!” 右侧的于文则随口道:“办事之时,托的人越多,消耗自然越大,也不能全怪他巫山老怪!”张曳白明白这些道理,自然不用多说,便颇没耐心地道:“好啦,不说这个啦!”左右见张曳白有怨责之色,便纷纷收回了神,做静听状。 张曳白续道:“师父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伤害的!刚才我说用那‘猛虎醉’麻倒师父,这药花的银子多,但效力也不马虎,足可持续七八天的!我得手后,我们便将他老人家挟持出逍遥山庄,而后所有人马即刻往西,离开寿春县,赶往淮河南的许昌,投靠拜鼎教去!” “我跟拜鼎教的教主江天鼎有些交情,这些年也暗中也常有来往,进入拜鼎教的地盘后,我们便可宽心了。师父他老人家是逍遥派的根,只要师父在我们手中,逍遥派的一切便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听到最后一句,左右颇以为然,都道了“正是!”—“正是!” 魏定军道:“大师兄,山庄里面多数都是二哥三哥的人,而且他们的武功比咱们外院的强,如果他们对我们穷追不舍怎么办?”张曳白道:“你所担心的不错,这一点正是明日最为紧要的。所以今晚的布置至关重要,关乎明日的成败!” 王厉行道:“大师兄您既然都决心明天动手了,我们也就竭力而为便是!”魏定军附和道:“对,大师兄您就赶紧做安排!” 张曳白正身道:“定军!你从你手底下挑选三十个射箭能手,把持住县城西门楼,只要我们的人一过,所有靠近城门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务必要在明日午时前布置妥当!”魏定军得令,朗声道一句:“是!” 张曳白又对右侧的王厉行,还有王厉行右侧的于文则道:“厉行、文则!你们两个集中所有你们手上的人马,不仅要牢牢把握住山庄外的路口,而且还不能被山庄内的人发觉!同时还要准备好一辆马车,等庄内钟楼急促连响三下钟声时,你们便把马车拉近庄门口来候命!”两人听令,也朗声道了句:“是!” 张曳白又对魏定军左侧的段四明和黄汉中道:“四明、马腾!你们两个集中你们的人,控制住吴家口至西城门的这一段二里长的街巷!你俩的关键是为厉行与文则,还有山庄中我亲随的人手肃清出城的通道,所以我们出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能让街巷上生乱!”两人闻言,也朗声道了句“是!” 跟着,张曳白对着最后边的两个二十几岁的道:“汉中、世儿!”黄汉中是张曳白的徒弟,张顺世是他的亲生儿子。张曳白有意顿了顿,听得两人忙分声应到“师父!”与“父亲!”后,张曳白续道:“你们两个带上你们的人手,将这两三年来所有我们储存的财物都装上马车,明天一早便往西城出去。出城七里后的岔路口,往北走!出城之前你们的动静越小越好,但出了城后,行动越快越好!你们听清楚了么?” 两人见张曳白的郑重面色,都齐声道了句“清楚了!”这时,张曳白又回看到魏定军,道:“定军,你的三十个射手便是明天的断后人马!我们的人冲出城门后,老二老三的人没缠上来便好,如果他们缠上来,你的这三十个射手就要保证把他们抵挡回去!只有保证他们追赶不上我们的人了,你才能和他们撤出来!”魏定军听师兄这么一说,才知晓自己把守城门的重要之处,便郑重地应了句“是!” 张曳白正身后,再次强调道:“明日便是我们这二三年来苦苦蛰伏经营的出头时刻!而明日之计成败与否,关键在于今夜与明日一早你们各位的准备了,故而一定要尽心尽力,慎重行事!凡是可能生异心的人,要么不让他们知晓,要么把他们除掉!不过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免得老二老三的人察觉,功亏一篑!” 众人闻言,齐声道“是!”张曳白道:“就是这些了!我要马上赶回山庄去,你们在城中赶紧布置下去!”众人再次齐应了一声,张曳白于是迈步走出堂房。张出去后,魏定军等人也急忙走了出去。 出来一阵,于文则心里忽然琢磨道:“辛本清三番五次跟我作对,五月份的那一次物品发放,他从中作梗,硬是夺了我五个人手的名额,让我吃了个大亏!正好前个月初,他去二师兄邓通院子里喝酒,听说俩人谈到了半夜,也不知道谈的什么!大师兄说了,可能生异心的人,要除掉,既然这样,我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把他除掉呢?嗯,不如去试试!不成的话就算了,成的话以后就少一个对头,无论如何都划算!” 于文则这么想,跑去找魏定军商量。魏定军是门派四弟子,也是张曳白党徒的骨干。 片刻,于文则找到魏定军,请去一旁,悄声道:“四师哥!前个月初,辛本清去找了二师哥邓通喝酒,俩人谈了很久!这个事情张松、黄光明他们都知道,我觉得他们肯定是谈了什么要紧的事,辛本清极可能跟邓通有勾结!如果他真是邓通的人,那咱们明天的计划会不会泄露出去呀!” 魏定军闻言大惊,他知道他们现在谋划的这个事情容不得一丝差错,否则不是断送性命,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想到这些,魏定军不敢大意,带着于文则一起跑去找张曳白。果然,张曳白此时比魏定军还疑神疑鬼,而且辛本清是下院十多个普通管事中的一个,张曳白对他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于是很心惊。 张曳白权衡一下,下决心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俩再叫上四明,去把他秘密做掉,得做干净,不能惊动其他人!完了,拿我的手令,去接管他的人马!”张曳白是下院的院主,里面的人,没有特殊情况,无论是心向于谁,表面上都得服从他的安排和调遣。 于文则闻言大喜,他本来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却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真的能成。跟着,张曳白写接管手令。完了,魏定军和于文则拿手令,急忙赶去找段四明。 此时他们几个都在下院,也就是县城的归逍遥派所有的宅院内活动。片刻后,魏、于二人找到段四明。 段四明听了事情原委,心中一惊,想:“辛本清是听说跟邓通喝了一次酒!但听说只是普通的同门喝酒,而且还有三师兄的人在,如果就这么认定他是二师兄邓通的人,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段四明于是道:“咱们是不是先去问问他,当初喝酒,他到底跟邓通他们谈了什么?”于文则道:“我觉得不妥,咱们一问,不就打草惊蛇了么!而且咱们今晚得把事情完全布置下去,时间也来不及了!大师哥已有吩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出了问题,咱们的身家性命可就不保了啊!” 段四明不能决定,转头看向魏定军。魏定军沉吟间,道:“我看还是按大师哥指示的做!他手令都已经出来了!少一个辛本清不要紧,但计划泄露出去,那可就全完了!” 段四明不知不觉也有些害怕。他也知道,他们现在谋划的是见不得人的事,真要泄露出去,逍遥派的上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会围攻他们,再把掌门师父惊动出来,那他们就万劫不复了。 最终,段四明也不再犹豫,跟了魏、于二人去找辛本清。去的路上,三人边走边谈论怎么骗出辛本清,而后择僻静处下手的计划。 一阵后,到辛本清所在的宅子,辛本清正在跟左右人处理日常事务。于文则跟辛本清有过节,担心辛本清起疑惑,于是让段四明去以传达张曳白的口令为由,把辛本清骗去魏定军的宅子内,然后关门杀害。 段四明见辛本清后,说了张曳白的口令,当然是假的。辛本清跟段四明没有过节,信以为真,跟段四明走了出去。 又片刻,俩人进入魏定军的宅子,段四明因心虚而紧张,不仅路上无话,进宅子的一刻,更是脸面变色,汗都冒出来了。 辛本清无意瞥见,很惊奇,道:“四明,你是怎么了?怎么汗都出来了!”段四明急地定神,一边举手擦汗一边干巴巴笑道:“可能是路上走得急,有些热了!进屋去坐坐便好,坐坐便好!” 辛本清听他连说了两个“坐坐便好”,而且还有些不自然,忽然疑心起来,停住了脚步,质问道:“对了!大师兄要我来魏师哥这里,到底什么事?” 段四明见对方忽然不走,还质问,显然起疑,又有些紧张,不过他们已经进院,于是说:“这不已经进来了么,魏四师哥就在里面,你进去就知道了嘛!”辛本清还是觉得段四明神情话语跟平时不大一样,便要再问,也不想继续走。 正这时,屋里的魏定军和于文则都听到了话声,同时走了出来。辛本清看见于文则,而且他脸上还带走一丝得意的坏笑,心中一惊,隐约察觉到不祥。 辛本清惊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又看于文则道,“是于文则你想搞鬼么?”魏定军厉声道:“奉大师哥的命令,处决了你!”说时,和于文则一同飞身朝辛本清跃来。辛本清大惊,来不及转身奔逃,魏、于二人已至,而且段四明也出手了。 魏定军相对于段四明、辛本清等人而言,武功要高出许多。辛本清又孤立无援,立刻遭到了三人的围堵,继而攻杀。同时,逍遥派是练剑门派,所以门人手上通常都握有刀剑。辛本清别无选择,只能竭力还击,四人的刀剑顿时交织一块。 果然,交手还没有五招,辛本清肩头就中了魏定军一剑,随即胸口又中了于文则一掌。辛本清肩头淌血,跟着喉头也冒出血来;气血和真元顿时涣散,继而招式紊乱,力道大减。 跟着,于文则瞅着辛本清空门,急忙再补上一剑,一剑刺穿辛本清胸口。于文则长剑拔出时,辛本清胸口洞穿,热血奔流而出,不片刻,辛即倒地气绝。 于文则除了眼中钉,解了心头之恨。段四明看见人倒下了,再回想起动手前辛本清对于文则的话,才觉得有点不对,却已经迟了。魏定军没有感觉,他是神经高度紧张之中,生怕有人泄密。 魏定就着辛本清的尸身,道:“先把尸体搬去后院藏起来,免得让人看见出意外,等天黑了再悄悄抬去城外挖坑埋了。等过了明天,即使有师兄弟问起,再跟他们解释不迟!”于、段二人应声,着手去抬辛的尸身。完了,三人又拿张曳白的手令去接管辛本清管的几十人手。 第三章 大师哥要动手 次日巳时正;逍遥山庄后山谷外。 谷边山崖攀附生长着各样小树;山树之间,百鸟争鸣,显得山谷更是清幽。 中秋八月,山树墨绿之下已透着几分衰黄,近午日光的照射下,逍遥山庄后山的落英谷,既有流水山石的幽美,又有日光明亮的清朗。正是让观游之人赏心悦怀之时。 逍遥派掌门,也就是逍遥山庄庄主李清辉,在五六个把守谷口与山道的二代子弟的退避下,缓缓行下石子山道来。 李清辉行过丈来远后,后边的这六个二代子弟才迈步跟上。李清辉已是七十好几的高龄了,但他五十之后的这二十几年来潜心修行、性情清朗,同时练就了高超功法,故而虽白须飘飘,但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看上去像个老神仙。 李清辉也不故作姿态,背着两手便一步步行下弯曲起伏的山道来了,所过之处,皆秋日朗朗,鸟语风清。 片刻后,李清辉远远望见山道尽头,跟山庄后园的衔接之处,跟随了自己二三十年的三弟子百里烟、二弟子邓通,还有将近四十年的大弟子张曳白,他们三人分了左右中三处站定,三人手捧着清茶,微微弯着身躯,正在那里恭敬等候。 张曳白三人身后又各跟了四五十名男女子弟,也都恭恭敬敬地站立着。迎候的是自己的弟子,如同自己的子女一般,李清辉不摆虚架子,健步稍快些后,不一会便走到了张曳白三人跟前。 三人望住李清辉,齐声道:“师父蒙霜辛苦!”而后分声道:“大弟子张曳白!”——“二弟子邓通!——“三弟子百里烟!”跟着又是齐声:“敬贺师父大功告成,恭迎师父出关进庄!” 李清辉见三个爱徒,都精神抖擞,执礼甚恭,规矩严明,可为众子弟之典范,没有辜负了他这么多年来的教导和期望,心里颇为欣慰,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张曳白三人又齐声道:“敬请师父受茶!”说到这句时,三人双手捧住茶盅,上身半屈,跟着将茶盅往前一递。 李清辉接过张曳白手中冒热的清茶,举至口中喝了一口后,又放回张曳白手中。向师长敬茶是逍遥派的礼仪式的规矩,重在形式,所以李清辉喝茶只是浅尝辄止。 敬茶时张曳白仍是半躬着上身,而他三人身后的一众子弟也都躬着身子,不能抬头挺胸。喝过张曳白的热茶后,李清辉又陆续如样接过并喝了邓通、百里烟二人手中清茶。 待将最后的三弟子百里烟的茶盅放回他手中后,李清辉才欣然道:“你们都直身了罢,跟我回庄里看看去。”众人齐声道了句“是!”,纷纷分了左右两队站开来,中间让出一个通道,李清辉背着两手,望庄子的后园走了去。 李清辉在武林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他苦心经营逍遥山庄二三十年,所以逍遥山庄颇大,各方面也都不错。 走了十几步,李清辉撇眼一瞅,不由停步看张曳白道:“曳白,你很热么?额头都冒出汗来啦!”张曳白忙地镇住心神,一边举袖擦汗一边张口应道:“回师父,我站了许久,略有些热!” 李清辉奇道:“哦?今日这日头也还可以嘛!”又看了看左右道,“兴许是这后园闷了些,咱们往前殿宽敞透亮的地方走去罢!”张曳白忙应道:“是,师父!” 就在张曳白应声的一刻,李清辉另一侧的三弟子百里烟也留意到张曳白身后紧跟的七八人也多半有慌张或不安之色。百里烟心想:“莫非昨日入我书房偷盗我剑法心诀的蒙面人果真是大师兄他?看来是的,这会儿师父出来,他怕我在师父那儿说了出来,所以心生恐慌!” 当然,百里烟虽起疑,但他却没想到张曳白此时恐慌的缘故却不是这个。而另一边的二弟子邓通却因百里烟还没有私下里跟他说到这事,故而此刻心思全不在二人的神色上面。 邓通见师父李清辉问大师兄闷热与否时,也悉心感受了一下,也跟着望了望头上的天色,觉得确实如师父所说那般,不怎么热。 张曳白之所以紧张冒汗,是因为他的茶水里已近放入了“猛虎醉”,但李清辉喝了有片刻了,却不见发作。张曳白不知道是放得分量少了,还是这药有别的问题了,再加上今天的事情有不小风险,所以紧张得出汗。 众人避让,准备让李清辉走前时,李清辉扫了一眼在场迎接他出谷的四五十排名靠前的他徒弟,不由奇道:“怎么不见定军?他没来?”魏定军是李清辉第四徒弟,按理说他今天也要在场,李清辉因此奇怪。当然,魏定军他们已经被张曳白安排在县城,用来响应张曳白今天的动作。 张曳白急道:“四师弟他在下院有紧急的事务等待打理,完了他会赶来!”张曳白只是随口应付,他知道如果他下的“猛虎醉”有效的话,李清辉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麻倒,到那时他已摊牌,魏定军来不来都没关系了。 李清辉此时完全没疑心张曳白,因此相信了张的话。李清辉的随口应了一声,迈步前行。 逍遥山庄到底是个不小的庄园,李清辉领着弟子们又曲曲折折地走了一阵,走到山庄中的一个大院跟前来,见大院正大门的门楣上以篆体书涂着“逍遥大院”四个红漆大字。 李清辉领众人进院。不片刻,到宅院正堂来,这是逍遥派的事务大堂,匾额上刻着“逍遥堂”三字。逍遥堂在逍遥山庄众堂房中,不仅最大而且落地最高,堂前又有一道近十丈见方的场子,众人站身大堂台阶上面自然舒畅得多。 李清辉领着众人刚刚行至场中,往前院那边看望时,见前方一个年轻子弟走出大门后,向众人跟前跑来。 见众人最前头站的是李清辉,这人急忙躬身报到:“禀告师公!庄园外的路口有人马聚集,不知是城中有人要生事,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乱子了?”众人闻言,俱都一惊。 张曳白当即心想:“那姜老怪的‘猛虎醉’怎么还不见发作?师父不麻倒,我哪里是他老人家的对手!这下可好,要这被巫山老怪害死啦!!”张曳白心急之间,额头汗珠不禁又渗了出来。三弟子百里烟暗暗瞧见,不禁又心疑,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清辉毕竟武艺超群,一众主要子弟又跟随在侧,便没多少慌张。只见李清辉道:“这好端端的城中百姓怎会生事呢?你们莫要惊慌,仔细去查探,等查探清楚了再回来报告!” 这人应到一声,便要转身跑去。正这时,又见一个年纪大些的弟子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惊慌。众人认得,这人是逍遥派的第八十三个弟子庄昭。 庄昭报道:“禀告师父!我看见是于文则带的人马,已经把路口两边围住啦!”说时,惶恐不安地向张曳白看来后,又道,“文则师哥平日里是…是大师兄的人,这会不会…会不会是大师兄要……”张曳白作为本门大弟子,而且声望武艺都了得,所以奔来的这人对他心有畏惧,想说话,又不太敢说。 听庄昭吞吞吐吐地说完,李清辉也不禁一惊,其余邓通、百里烟等人也都惊讶不已,百里烟甚至快要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正这时,张曳白急声斥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庄昭知道张曳白在逍遥派中位高权重,故而张曳白一呼之下,他竟然怕得不敢再做声。 而张曳白张口叫出这一句后,心中却是紧张已极,只想着巫山老怪姜隐龙的“灵药”要是假货,自己与底下众人今日则凶多吉少了! 无比惶急间,张曳白向师父李清辉看来,想看他听了这个弟子的话后会有什么反应。却不想,李清辉也正转头来向张曳白看。紧跟着,李清辉刚要问话,却忽地举起右手抚向自己的太阳穴,同时双腿也忽然觉得虚浮无力起来。 张曳白本来面色紫涨,心里吓得要死,这时猛见师父出现了犹如醉酒的异状,便知道是那“猛虎醉”果真出现效果了。 张曳白不假思索,一个箭步抢上,出手“扶住”了师父李清辉,当然,这是张曳白要先发制人。张急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李清辉不是糊涂人,刚才的情况和庄昭的话前后一想,心中已然明白过来,怒道:“你你!你在茶水中给我下毒了?” 邓通、百里等人闻言,俱都“啊!”地惊出了一声。百里烟明白过来,不过他此时没有宝剑在手,知道自己不是大师兄对手,于是急向身旁的逍遥派二弟子邓通道:“二哥!大师哥要作乱,要害师父!咱俩一起上!” 邓通如同张曳白昨天跟魏定军他们说的那样,有些憨直,他还没反应过来。张曳白当即左手一手将师父李清辉的右臂牢牢把握住了,威胁百里烟道:“师父在我手中,你别轻举妄动!否则玉石俱焚!” 张曳白话不多,但“玉石俱焚”四个字很清晰,很有力。百里烟知道大师哥武艺厉害,而且他性格中有种狠辣,他随手一动,那是真能要师父的命。百里投鼠忌器,不敢再动。 邓通这才醒悟,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张曳白道:“大师哥,你真的要害师父!要作乱?!” 张曳白见在场的其他是师兄弟师姐妹都惊愕惊恐地看着他,朗声道:“事已至此也不必遮掩了!不错,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师父,弟子我对不住您了!就劳烦您老跟我去走一趟!” 李清辉此时浑身松软无力,使不上一丁点内功,但思绪与理智没有影响,因此心头还是非常地震惊与愤怒。李清辉道:“我真没想到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你也不必再叫我师父了,我李清辉没你这样的徒弟!!” 张曳白虽狠,但到底是李清辉近三十年的徒儿,心里对李清辉的情感其实挺深的,此时猛听得李清辉这一句,心头到底还是极为伤痛。张曳白羞怒间,道:“你始终瞧不起我!我跟了你将近三十年!而今的逍遥派上下,还有谁能有我张曳白这个资历!!” 这么吐出一句后,又道,“三年前你便疑心我,打发我去管下院!今年你又要老二老三分我外院的库藏权!那么我张曳白跟你这么多年,我算什么啦?我是给他们二人做奴仆的么?!”有时候人会因为个人执念与偏激而失去理智,此时的张曳白大概就是这样。 听张曳白发泄般地说着,纵然是李清辉性子恬淡,也不由犯怒起来,厉声道:“你住嘴!”说时伸手对着张曳白一指,李清辉本就情绪激动,再加上中了“猛虎醉”软麻毒药,因此他手指有不由自主抖动得厉害。 李清辉骂张曳白道:“你真是利欲熏心,无可救药啦!”这里,李清辉本该就张曳白的偏执与怨恨作一些解释,但任何人都有弱点,李清辉也如此,他或许觉得没有必要,或许是心里失望恼怒,总之他没有解释,仅是直接责骂。 另一侧的邓通见师父的异状,急忙劝道:“大师哥你别说了!你瞧你把师父气成什么样了,你可别把他老人家气倒下了呀!” 张曳白道:“你少在这里假充好人了!你得了外院一半的库藏权心里当然乐意了,还要来卖乖做什么!”逍遥派的下院是指设置在县城的宅院,负责管理县城以及整个寿春县的民众跟逍遥派的各种事务往来,包括服务于上院,也就是逍遥山庄的各种人事机构。 逍遥山庄有逍遥派的大半骨干人员,比如掌门人就一定要起居于上院,所以上院的权力和重要性都重过下院,是逍遥派的根本所在。不过下院比上院范围大,而且还它包括无形的部分,就是不归上院打理的人事。而库藏是指门派的武器、衣物和钱财的贮藏与管理,是一项很重的权力。 邓通的本意是劝说,所以没想到大师哥会来这么一句,满面无辜地辩解道:“我我!我怎么是假充好人了?我是真怕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不测嘛!再说了,无论上院的库藏还是下院的库藏,都是咱们师兄弟几个替师父分担事务,怎么你却怪到我头上来了!” 张曳白冷声道:“你说得倒好听,还不是得了便宜来卖乖!要是被夺走权力的人是你,你还会不会那样想?”邓通急道:“我我…我可没想过那些!” 张曳白正要说话,忽然邓通和百里几人身后冒出一个女子的话声道:“大师哥,你明知道二师哥嘴皮子和脑筋都不如你,你何苦还要来污蔑他,欺负他呢!”众人看时,见说话的是罗山珍。罗山珍三十一二岁,比邓通年轻近十岁,是邓通的妻子,她是逍遥派的第六弟子,也是李清辉收的第一个女徒弟。 张曳白见罗山珍为丈夫说话,也知道罗口嘴可比邓厉害得多,于是冷哼一声,道:“我没功夫跟你们瞎扯!”这时的张曳白心绪紧张、急切,他是真没心思跟罗、邓他们争辩与纠缠。 百里烟默默注视,既看出了师父似乎有被大师哥污蔑之苦,又看出了大师哥张曳白的执拗心性,一时无从化解,便不做声。 果然,邓通闭口后,李清辉道:“老二、山珍,你们也不必劝了!他张曳白今时今日是面目全非,铁了心要反了的!”李清辉这一句,其实也没有冤枉张曳白。 张曳白闻言,又是心头大怒,道:“好!既然逍遥山庄容不下我,那师父你老人家就送我们一程!跟我们离了这个地方!”张曳白说时,对身后吓得有些犯傻了的自己手下叫道:“去钟楼敲钟!”属下闻言,忙应道一声“是!”后,急向左侧钟楼跑了去。 百里烟道:“大师兄您这是要将师父挟持出去么?”这一句将憨直的邓通点醒,邓通道:“不好!大师兄要动手!”百里烟急向他和邓通的人叫道:“大师兄要挟持师父潜逃,大家伙赶快把前院围住!不要让他们出去呀!” 百里烟呼叫时,邓通也醒悟,他看向他的手下,道:“三师弟说的对!你们赶紧行动,保护山庄和师父的周全!”百里又道:“还有,不要让大师兄的人马进来!” 左右闻言,纷纷应声行动。脚步声急速奔动时,左右的四五十人,里里外外地便将张曳白与他身后的七八人团团围住了。 第四章 同门相残很不好 听到邓通和百里叫人围堵,张曳白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人多就能把我怎么样么?你们也太小瞧我这个大师兄啦!”说时,眼光对着庄昭,也就是后边报信的那人一扫而来,跟着右手隔空一掌朝庄昭胸部推了出去。 庄昭距离张曳白还有足足两丈多的距离,一般人的劈空掌气劲打不了这么远,即使劈出去了,也会因为气劲分散而伤不了目标人物。 张曳白的这掌效果却很好,只见庄昭“啊”地一声痛叫,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即倒地了;众人看他胸口,见那里已是血肉模糊且血涌不止,显然是心脏破裂了。 不仅如此,而且庄昭左右挨近的几人也因为散开的气劲,扑打胸膛和脸面而纷纷后跄。不过他们都是有一定内功的人,后跄几步后,就定住了身子。这几人脸色大变,惊恐不已,心想刚才大师兄那一掌要是打在自己胸膛上,自己哪里还能活命! 左右观看的众人无不大惊。他们都看见,张曳白出手迅速,冷不防的一个掌功,只在眨眼之间完成,以致倒地的庄昭完全来不及躲闪,白白送了一条命。 同时,这种隔空掌不仅需要出掌者手法纯熟,而且需要有深厚的内功。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武艺和功法,都跟运练之人的悟性和天赋有关,悟性和天赋差的人,也比不过悟性和天赋好的人。 所以,在场的一众年轻子弟,包括一些年纪大点的子弟,因为资质平常,都达不到张曳白的功力和速度,那些很想练就技艺和功法,从而让师兄弟刮目相看,或者能在师兄弟中谋得权位的人,也特别羡慕张曳白功法技艺。 不过此时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大师兄张曳白是真的决心动手了,会死人的。掌门师父本来是武艺出神入化的绝顶高手,但他中毒了,连站都站不稳,大师兄在帮派中变得无人能敌,真打起来,会死很多人! 所以众人大惊时,都留心形势,此时除了师父和大师兄,能够发号施令的只有二师兄和三师兄,所以众人的眼光,也都在二师兄邓通和三师兄百里烟身上。 百里烟这时也吃了一惊,心里道:“他的混元功功力竟然到如此境地了,而且手法还这么纯熟!当真动手,我和二师兄可能都不是他对手……” 百里烟的性格介于张曳白和邓通之间,他不像张曳白那么毒辣野心大,同时又比邓通机灵一些,同门师兄弟中,其实支持他的人最多。 这时,张曳白一掌收回,既是警告又是威胁地看众人道:“不想师父像他那样的,就乖乖地给我让开!”张曳白所说的“他”,自然是指稀里糊涂倒地死亡的庄昭。庄昭属于张曳白的师弟,张曳白把他杀了,其实影响很不好,可见张曳白实在是心急。 众人听了张曳白的话,见此时的师父李清辉站都不能太稳,还如何能抵住他张曳白的一掌?便纷纷退避了一些。 李清辉看见徒弟惨死,脸上顿时流露出悲痛神色,他作为门派创立者,门徒的师父与师公,实在不愿看到同门相残。李清辉向张曳白妥协道:“你也不要再逞能与滥杀无辜了!我跟你走便是!” 张曳白本来跟了李清辉近三十年,早该料到以师父的为人,为了逍遥派不起内斗,而选择屈就于他。但张曳白此时高度紧张,情绪激动,理智没那么好,也来不及多想,自然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曳白猛听得师父李清辉如此说,心里感到意外,继而惊喜,他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屈服了。张曳白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残杀同门,即使要杀,也得暗地里秘密地杀,免得名声搞得太臭了。 邓通却还不明白师父的心思,急道:“师父,您真的要跟大师兄去么?您这一去会不会有什么…有什么三长两短呀?”邓通满是惊慌之色。 邓通有个好处,就是听从李清辉的使唤和安排,一门心思地练习武艺和打理门派事务,没有什么自己的主见。也是因为这点,他离不开师父李清辉,所以此时惊慌。 百里烟此时也不知张曳白究竟是要干什么,而且百里烟敬爱师父,对他情感很深,是真担心他有什么不测,所以他想争取,希望能有什么变化,能把师父留住。 百里烟也道:“师父,二师哥说的不错呀!你可不能舍我们而去呀!”李清辉知道这确实是他二人的肺腑之言,便宽慰道:“今天留不住他张曳白,为师便也必然要跟他而去!如为师不这么做,我的性命且不说,但逍遥山庄上下难免一场同门相残的惨剧,这是为师极不愿看到的!” 李清辉说出最后一句时,还看来了张曳白一眼,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恨。张曳白也有妻子儿女和徒弟,他能体谅师父的这个心思,这也是天下父母共有的心思。所以李清辉看来时,张曳白不敢对视,铁着脸,装作看不见。此时的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的。 张曳白不敢迎视李清辉目光,除了理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清辉是他跟随了三十年的师父,“师父”两个字也叫了三十年,除了血缘,就跟亲爹一样,张曳白对别人敢任性无礼,对李清辉,那是真不敢。 李清辉见张曳白回避他目光,也不去多看张曳白。李清辉目光撇过,张曳白忽然回想到李清辉刚才的话,发现李清辉对邓通、百里烟等人称“为师”,而对自己却冷冰冰地呼“张曳白”了,心头又是一阵不痛快。 百里烟听出了师父的心声,知道他想的是对的,逍遥派是正经门派,里头的男男女女,都是兄弟姐妹,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该自相残杀,百里烟于是不做声。 邓通也感于师父之言,但他到底忍不住,忧心问道:“师父,那您这一去,会有危险么?”邓通问得恳切,李清辉却无奈,他心想:“这样的问题我怎么回答?我若答应了,他张曳白怎么想?本来我性命无忧,但一点破,他岂不是非要我的命去!” 又跟着自想:“看来我要是把掌门之位交给老二,到底有些不妥……他身边没有小人了便好,要是他身边有别有用心的小人,那岂不是要葬送了逍遥派!如此想来,老大变了心,老二心智不够,日后也就只有老三能托此重任了……” 想到这里,李清辉正声对张曳白劝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今天当真是要走么?今天你要是逼我出了这庄子,那么你便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人,不仅逍遥派上下人人对你,可得而诛之,就连武林中许多正派与人士面前,你也将永远的抬不起头来了!” 张曳白猛听得“逍遥派上下人人对你可得而诛之”一句,忽然极不痛快,甚至有些莫名烦躁,他冷笑一下,狠道:“开弓哪有回头箭!你老人家既然都对我下了格杀令了,那咱们就走着瞧!” 李清辉闻言,心头又一阵痛,心想自己本是照着门派规矩,实话劝说,而在他张曳白听来却是有意对他下“格杀令”! 张曳白又道:“咱们废话也别说太多了,您老人家赶紧随我出去了!”张曳白说时,握住了李清辉手臂,便要往外拽走。 李清辉道:“且慢!”张曳白急停住,问道:“您老还想怎样?”李清辉转头看向那七八个兀自惊魂不定的张曳白的随从道:“你们也要跟他一样吗?现在回头的话,可还来得及!” 张曳白猛然听得这句,怒火不由又袭了上来,盯向他的手下道:“你们别听他胡说!这二三年来,你们跟着我做了什么事,别人不清楚,你们自个儿也不清楚么!我一走,逍遥派上下全是老二老三的人,岂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众人听李清辉的话时,本来犹豫了起来,此刻猛听得自己的头儿张曳白这么说,才觉得确实“悔之晚矣”,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知道,这些年来,逍遥派的门人,私下里确实成了派系:二弟子邓通有他的追随者,三弟子百里烟也一样,而大弟子张曳白因为根基深厚,追随者也不少,而且受张曳白的影响,对邓通和百里烟的人有敌视心态。张曳白一旦不在,平时的积怨,很可能会爆发;即使不会,他们也一定会遭到排挤和冷落,处境绝不会太好。 李清辉还不死心,又劝道:“你们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只要我李清辉还在,逍遥山庄上下便都是我李清辉管着!只要你们悔改,我不会太追究的!” 张曳白笑道:“您都七十好几了!您健在,自然是您的,但您若不在了呢?那他们还不是任人宰割!而且逍遥派规矩严明,您老当真能为了他们而破坏规矩?不见得!” 张曳白这句确实把李清辉给怼住了,门派有规矩,李清辉为了动摇张曳白的人,确实讲得有点昧心,也是一时的权宜说法。 这时,百里烟道:“大师兄,你没凭没据的,也不能这样污蔑我们!”百里烟不仅三人中年纪最轻,而且又得师父李清辉垂爱,张曳白对他本就嫉恨,这时听百里烟之言,捕捉到了其中的破绽,道: “什么我污蔑你了!难道你认为你将来便是逍遥山庄之主,逍遥派的掌门人了?”这一句顿时把百里烟也堵得不行了,百里烟顿时涨红着脸,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李清辉明白百里的心思,所以张曳白的话让他听得很不舒服,他向张曳白冷言道:“不必再逞口舌之能了!想来你在外边的人也等得急了,咱们上路了!” 这一句倒是说到了张曳白心坎里去了,他确实等不及这样。县城里准备的魏定军、段四明他们,如果迟迟不见张曳白出去,很可能会出乱子。张曳白于是半扶半拽地拉住师父李清辉,身后跟着七八随从,急急忙忙地望前院行去了。 邓通与百里烟的人,因为没有命令,都不敢妄动,纷纷避开了两旁,张曳白及其随从便毫不费力地行出庄门去了。 第五章 长幼有序是规矩 一阵后,众人出了山庄前院大门。张曳白事先安排把守山庄外路口的王厉行和于文则等人果然等得十分焦急,见张曳白毫发无伤地扶着师父出来后才松了口大气。 王、于都是张曳白的师弟,也是李清辉的直代弟子,见师父李清辉带着怒气与恨意出来,他俩也有了些惧怕,李清辉看他俩时,他俩不由自主涨着脸,眼神撇过了一边去,心想:“大师兄这事若要我去干,我当真还没有这个胆子!果然还是得跟大师兄,才能成事!” 王、于这么想时,听张曳白道:“赶紧把师父扶进马车,速速离开这里!”王、于应声,正要出手相扶时,李清辉直瞪俩人来,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怨恨,俩人不由心虚。 王厉行随口道:“师父,大师哥说了,这药吃不死人,也伤不了身子。等五六天药劲过了,就好了。”于文则也附和道:“是啊,师父!您的身体十分珍贵,咱们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您伤着!”于文则的这句其实是遮掩他的羞愧。 李清辉听了于文则的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去看于,也不应他。王、于俩人赶紧将李清辉架住,往马车一处边扶边拽地赶了去。 李清辉进马车后,张曳白等人纷纷上马,往县城西门的方向奔了去。逍遥山庄建在寿春县城北郊的矮山之间,正大门距离县城有好几里路,他们还得走一段。 一阵后,张曳白等人赶到县城。马腾、黄汉中、张顺世等一众焦急等候的党羽人员见张曳白他们安然无恙地出来,知道是得手了,也都收了紧绷之心,或上马或急走,纷纷在后头跟着。 又一阵后,张曳白率领两三百人以及七八十家眷,赶行至西门之下,魏定军正与左右二三十个射手依着城墙张望,见张曳白率众奔近,忙探出头来。张曳白望魏定军道:“等我们的人马一过,你们立即下来跟上!不必把守了,庄里的人不会跟来了!” 魏定军前刻迟迟不见同伴们过来,心中十分焦急,此刻听得大师兄这么说,比想象的竟然要顺利,当真喜从天降。魏定军欣喜间,张口应了声“是!”片刻后,两三百人及家属人员,果然悉数奔出了城去。 此刻,逍遥山庄的的逍遥堂堂前,众人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百里烟看邓通道:“二哥,师父被大师兄挟走了!现在逍遥派上下就你位份最高,你也是‘掌门人弟子’,你就代行掌门人职权,坐镇山庄!不然咱们整个逍遥派只怕要全乱了!” 这时,站在邓通和百里身后的邓通的夫人罗山珍,她猛然听到百里这一句,不由心头一动,她忽然发觉,大师兄和师父都不在,逍遥派确实是自己的夫君地位最突出了;而且夫君如果听了百里的话,做起掌门人来,加上罗山珍自己在女弟子中第一的位置,他们一家或许真的能在山庄以及整个逍遥派大大地风光一把,这对她夫妻俩日后在派中的发展显然大有裨益。 罗山珍暗地里怦怦心跳。却不想邓通比较憨厚,而且张曳白和师父李清辉在时,他从未想过会轮到自己当掌门人。邓通心中一惊,急道:“我不行呀!我…我从没有想过这事,要我做,我可怎么做!我做不了它!”百里烟道:“不会也得学呀!逍遥派不可一日无主,你不出来支撑大局,门派一乱,或者散了,咱们怎对得起师父与逍遥派上下!” 上面,罗山珍听了邓通的话,大感失望,生怕百里烟改变主意,此刻听百里还是坚持劝说,心里又起希望,恨不能即刻出声,劝丈夫听的了百里的建议。但罗山珍是邓通的妻子,说话怕会引来别人猜忌,而且此时还有比她位置靠前的师兄在,他们不出声,她不便说话。罗只能暗中焦急等待。 又听百里道,“眼前不仅要稳住这个乱局,而且还要设法将师父营救出来!你不出来当这个家长,大伙儿还怎么齐心协力,一致行动呢!”众人闻言,觉得百里烟讲得有道理,都“是啊是啊!”地应和;不过罗山珍为了避嫌,没有随众应和。 邓通正焦虑间,只听人丛后面,一个声音急道:“有事禀报!有事禀报!” 众人纷纷让开。跟着,见是大院正门楼下急忙跑进一个门人来。奔近邓通、百里烟等人跟前后,这人道:“二师兄、三师兄!张曳白、魏定军、王厉行等人带走了县城下院中的大半人手,眼下只剩四五十人啦!而且剩下的人不知道上院这里是出了什么事,都有些乱了!” 百里烟道:“不要慌张,虽然师父被挟去了,但山庄的大部分子弟还在,咱们逍遥派的精锐还在呢!”左右闻言,又有不少人称是附和,这人听到这里,见百里和邓通没有乱,也静下来了几分。 这时,人丛中一个声音道:“不如三师兄代行掌门!”众人一看,见说话的是师兄弟中的老五董君义,他就是这里唯一一个子弟排行中比罗山珍靠前的逍遥派门人,她是李清辉弟子中的“老六”。这一句出后,众人先是一惊,而后觉得好像可以,平时跟百里烟走得近的师兄弟,也纷纷应声附和起来。 罗山珍心头大感不妙,脸色变了一变,对五师兄董君义也感到一些不喜欢;当然,罗山珍也知道,老五平时确实跟百里走得近,是他的追随者。不过,此刻众人的眼光都在董君义、百里烟和邓通身上,所以没人留意到她的神色。 邓通本来心里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代行掌门之职,这时看见有师兄弟提出让百里烟代掌门,这显然是觉得他不如百里烟,心里不禁有些不痛快。 听得拥护自己的师兄弟着实不少,百里烟心中掠过一丝惊喜,但这惊喜一闪而过,他的脸色随即刷地一下拉下来,厉声道:“不行!谁让你们胡说的!长幼有序是规矩!师父与大师兄不在,二师兄便是逍遥派和山庄的正主!”跟着向邓通郑重道:“二哥,你赶紧下令!如果你再不下令,我可要追师父而去了!” 罗山珍还以为丈夫没戏了,对于众人的拥护,百里应该会响应,因为百里也是“掌门人弟子”,整个逍遥派上下,就他们三个。所以,罗山珍绝没想到百里竟然还是坚持拥护邓通,她很是意外,惊喜。邓通本来刚才有些不痛快,这时发现百里烟真没有代行掌门的心思,还说要追随师父而去,心里便慌了。 师兄弟提出百里烟代掌门时,邓通不舒服,但邓通知道百里烟有些主见和能耐,他在的话,可以镇住不少门人,所以邓通对百里烟又有些依赖,不愿他离开。 这时,罗山珍一来怕董君义再次说话,一来觉得她再不出声,可能丈夫真的会做“糊涂事”,她顾不了嫌疑不嫌疑的了。罗山珍于是道:“二师兄!三师兄说的不错,除了已经叛变的大师兄,你入门的时间最久,眼下情况紧急,是非常时期,你就听了三师兄的提议,行代掌门职权!不然山庄和逍遥派会乱,百里师兄的话是没错的!”罗山珍私下里称呼邓通为“通哥”,那是他俩夫妻间的称呼,但此刻当着众多师兄弟和姐妹的面谈正事,因此用正式称呼。 上面,董君义听了百里的话,心里感到失望,此刻听到罗山珍出声,知道她比邓通有主见,也知道她脑子活络,她出来说话,百里代掌门的事,基本上可以说凉了。 果然,邓通一来看到了百里的诚心坚持,一来听好妻子的劝告,还有她激励与期盼的眼神,不再犹豫,应百里烟道:“好!既然迫不得已,我暂且就试试!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是暂且替代师父行掌门之权,我不是就掌门之位,等哪日师父回来了,我与大家再悉数听候他老人家的示下!” 邓通是个憨直的人,他不敢做掌门,一来是他没有想过,二来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三来担心哪日师父回归,责怪于他。百里烟见邓通终于答应,欣然道:“正是如此,二师哥就安心做!”众人闻言,也都纷纷响应;董君义及一些像他一样盼望百里做掌门的追随者暗暗失望。 应声掌门后,邓通振作了几分,脑子也跟着灵光了几分,道:“现在大伙儿都议一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董君义毕竟排位在邓通、百里之后,罗山珍之前,他道:“刚才三师哥说了一个事,得设法救出师父来!”邓通道:“嗯,这是最要紧的一个!” 百里烟道:“这虽然是最要紧的一个,但真正要做到,却是最难的一个!怕是要从长计议才是!”众人闻言,又纷纷应声。 罗山珍道:“刚才吴师弟报说,县城中人手空虚,也得解决才是!”逍遥山庄的下院,其实是一些分散在县城中的住所,也是俗务的办事处,他们需要有人员把守。邓通道:“这个极是!得想个法子,不然晚上怕会出事了!”百里烟点头,表示赞同。 邓通道:“那三弟你有什么主意?”百里思索一下,道:“如果是人手不够,自然得加派人手!另外,加派人手后,还得有个替代大师兄的新头领才行。”邓通道:“那派谁的人去好呢?”这一句涉及权力,不能马虎,而且众人都想争取,于是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百里烟道:“二哥你还是拿个主意!争论太过,不是办法!”邓通纠结片刻,道:“现在山庄约有五百来人,就下去一百人!”百里烟应声,邓通于是跟他商量派下去的人手。 董君义又道:“那代替张曳白的统领呢?”众人闻言,又默想起来。另一师兄弟道:“依我看,三师兄合适!”众人看时,见说话的林茂,门派八弟子,他平时也跟百里走得比较近。 邓通望向百里烟,喜道:“我也觉得三弟你合适!”百里烟不言,把邓通请到了一边。众人正疑惑时,邓通听得百里低声道:“二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想跟二哥你请命,明日便动身去探听师父的下落!”邓通没想到百里是想亲自去追寻师父,微微一惊,不过一惊之后,又觉得以百里的武功和能耐,确实比其他人更能保障师父的周全。 邓通于是道:“好,这个事情好像也确实你去了我才能放心!但你为什么不明着说呢?”百里烟道:“我暗中跟你说,不是我信不过一众师兄弟们,只是大师兄张曳白是个厉害人物,我是担心他人虽走了,但庄中还留有他的眼线!退一步说,寻找师父这个事情不容易,我觉着越隐秘越好,知道的人多了,怕有人说漏嘴,事情就难办了。” 邓通想了想,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城中的统领,我另选一个人去就是了!”两下说定后,邓通、百里烟才又回过身,走下石阶来。邓通向众人道:“三弟有别的事情要办,他就不去了!” 跟着向董君义道:“五师弟!外院的统领就由你来代替!”邓通的这个任命其实是按照师兄弟的排行来的,因为老四魏定军已经追随张曳白去了,往下轮就是他。 董君义刚才提议让百里代掌门,多少有点得罪了邓通,此刻听邓通这么说,颇为意外。同时,董见“代掌门”说得认真,他心里也欢喜这个权力,于是急忙应了一声“是!”邓通道:“那你就领着大家赶紧出去稳住局势!”董君义应声,满心欢喜地领着众人出去了。 众人出去后,场上围拥的人顿时少了好些。邓通和百里又陆续任命因为张曳白的出走而空缺的较为重要的一些掌事职位。 最后,邓通道:“其他留庄的人相应补上空缺的岗位,也各自忙去!”众人随口一句“是!”后,纷纷散去。 众人散去后,邓通和百里烟移步室内,向百里烟问到:“去追师父的事情,三弟可有了主意?”百里烟微微一叹,道:“刚才只是粗略想了一些,还没个十分稳妥的好计划。”邓通道:“说来听听。” 百里烟道:“眼下咱们连大师兄张曳白究竟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所以这第一步自然是要探知他们的去向了。” 邓通思索一下,道:“这个事情你一个人可不好办呢!”百里烟道:“二哥说的正是!但话说回来,去的人过多了也不好!一来会浪费人力,二来怕会出别的叉子!毕竟随我出去的人,得功夫好脑子灵活,同时还得可靠才行!” 邓通道:“你觉得八师弟和十师弟怎样?”邓通所说八师弟就是上面说过话的林茂,十师弟是瞿成侠,他平时是邓通的追随者。百里烟道:“既然二哥开口了,那就他们两个随我去!到了不能抉择的地方时,咱们便分头行动!” 邓通见自己的主意被这个比自己机灵些的三师弟采纳,心头着实欢心了一把,也感觉他自己真的有点像掌门人。邓通张口道:“那就这么说定啦!明早我便送你们出庄去!” 百里烟道:“明早天一亮便去,免得被他人察觉!”邓通道:“好!我晚间便跟他们两个说,叫他俩早些准备好行李!” 百里烟道:“如果我们探听到了大师兄的虚实,弄清楚了师父的处境,我们就赶回来跟二哥你商量营救之计!”邓通道:“好,就依你说的!”跟着,又道:“路上遇到什么不测,也回来报我一声。”百里烟应声。 第六章 欺凌妇女老弱的坏道士 次日清早,百里烟连同本派第八师弟林茂、十师弟瞿成侠,三人策马奔出逍遥山庄,一路望西而去了。 这日午时,三人行至汝阴县(今ah阜阳)城郊岔路。这岔路有西北和西南两条大道,三人此时已失了张曳白等人的去向。 三人于岔路盘算一阵,终究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得分头追寻。当下百里烟向西行,杨、林二人望北行,并约好了时日与碰头之处。 又一天后的午时,百里烟到达新蔡县南部一山村中,西行的马路在此穿过。 这天日头明艳,行至村外路口时,百里烟渐觉口渴难耐,正张望左右,准备找些清水解渴。张望片刻,瞧见前头路口,有一对母女,各背包袱,形容黯淡,沉默不言,心头似乎有悲痛难言之事。 百里烟再细瞧母女二人,母亲约四十来岁,粗布短衣,容颜憔悴,女儿则二十来岁,穿着一袭淡黄衣衫,稍稍显得体面些,不过衣衫早已陈旧褪色。二人搀扶着埋头迈步,嘴上嘀咕着话头,还没有瞧见百里烟。 百里烟瞧见二人愁苦模样,既感到怜悯,又有些疑惑。又走近几步,埋头谈话的母女二人听见百里烟马蹄之声,举头望来,瞧见百里高头大马,二人微微一惊。 此时的百里烟穿着寻常青衫,腰间一柄长剑,背上一个包裹,并非恶人模样,却不知道这母女俩见了他会有惊恐之色。 百里烟大奇,赶紧下马来,迎近二人,二人微微后退两步,百里烟即止步拱手问道:“大姐,你俩为什么这样愁苦?为什么害怕见人呢?” 二人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隐有难以启口的话语。百里烟再道:“大姐,你俩别怕!我叫百里烟,是寿春县人,到这边来寻亲访友的。我不是歹人恶人,你们不必害怕。”二人瞧见百里烟彬彬有礼,确实不像是恶人,便双双举手拂面,似乎要落泪下来。 百里烟道:“你两人是母女么?”那妇人点了点头。百里烟又道:“你们有什么愁苦之事,不妨说来我听听。” 妇人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我们就是这二湾村上的人,我们本来是这村里的小富人家,有良田七八亩和少许家室。家里还有两个长工和一个小女儿,小女儿十七八岁。” 百里听得仔细,妇人又道,“我家原是四口人,只因为我丈夫不懂阴阳风水之事,村里人也没有懂得阴阳与风水的人。数月前的一天,碰巧来了一个三四十岁的游方道士,那个道士骑着一头驴,也像你一样有一口剑。他撞见我丈夫,两人攀谈,我丈夫见他通晓阴阳八卦,会看风水,就把他请进了家里来。” “却没想到,这道士瞧见我家,除了我丈夫一人外,都是女流,又有我两个女儿还年少,便起了恶意。一个多月后,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药物,把我丈夫给害死了。”妇人说到,又黯然垂泪,百里烟心头也是一惊。 又听得妇人道:“我丈夫死后,这道人装模作样地把我丈夫下葬了,之后他便霸占了我家。因他武功高强,又识文断字,通晓阴阳风水之术,所以村里的四五百人都不敢声张,没有人敢跟他作对。霸占我家几天后,那道人就…就…”妇人说到这时,显得极是难以启齿,她女儿已经偏过了头去。 百里烟好奇心起,一心只想弄清道人做了什么坏事,不由急切追问到:“那道人就怎样啦?”妇人见百里是真没明白,终于又通红着脸道:“他就奸淫了我两个女儿…” 淫人妻女是头等可恨之事,百里烟“啊!”地惊出了一大声来,脱口道:“这贼道人当真是禽兽不如!十分可恶!”妇人与她女儿已是侧头哭泣。 百里烟怒吐一句,再问到:“你小女儿为什么没有跟你们出来?”妇人哭道:“那道人把我小女儿与两个长工留在宅中,却把我两个赶了出来乞讨,我们妇道人家,奈何不得他,要想活命,不得以由他摆布……” 百里烟听完,心中大为激愤,问道:“那个恶道现在在哪里?”妇人见百里烟重声一问,好像对恶道丝毫不怕的样子,不由来了几分精神,道:“就在我家家里。大兄弟能为我们做主,赶走那坏道士吗?大兄弟也是懂武功的?只是那贼道人武功好得很,不知道大兄弟是否能斗得过他?” 百里烟本来不怕这恶道,但妇人反复陈说道人武功高强,而且世间儒释道中确实有不少高手存在,百里不由迟疑起来,问到:“那道人武功如何高法?” 妇人道:“前天有野猪抢食庄家,看起来有一二百斤那么大,那个道人奔走飞快,不仅能赶上野猪,还能徒手把野猪打死!”妇人是普通百姓,而且是小地方的庄稼汉,不懂得武艺,也没什么见识,所以大惊小怪。 百里听完,舒了口气,脱口道:“原来如此,雕虫小技罢了。”跟着牵起马匹,道,“你俩这就带我去,我去杀了那个贼道,还你们村庄一个安稳太平!”母女二人大为惊喜,虽然不知道百里烟是不是恶道的对手,但也想去看看。于是乎,三人走去。 三人沿村庄小道走了一阵,进入庄子之中。刚要进这妇人房院时,里边忙活的三两个父老仆人见有来人,纷纷张望,见是原本的女屋主又回来了,惊讶不已。 这时的母女都惊慌害怕,缩着身子跟在了百里烟身后。百里道:“有我在,你俩不必害怕!只管问他们贼道人在哪里?”妇人闻言,便出头来向仆役们问话。 前头的一个父老闻言,伸指指向了屋中,低声道:“他又抢来了一个女子啦!”说完,摇头长长叹了一气。百里烟与妇人闻言一惊,百里烟道:“好一个无耻的恶道!如此无法无天!” 这时屋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什么人在屋外?嘀咕的什么!”妇人和父老都一惊,看得出是平日里被恶道虐得怕了。 百里烟丝毫不惧,问道:“是那贼道的声音么?”妇人道:“正是!”百里烟向父老三人道:“你们都出来,看我这就除了这禽兽不如的臭道士!”三人急忙走出。百里烟把马缰绳交到了妇人手中,然后又解下宝剑,握在了手中。 想必是屋里的道人听见了百里烟话声,已披起了他的道服,握着一柄剑,怒气冲冲地奔出屋子来了。 百里烟正眼一看,见道人四十岁上下,披头散发,赅下满须,面目昏黑,又想他奸淫了三名少女,心中不由满是愤怒。 百里烟怒道:“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猖狂无耻的臭道人,今天我逍遥派门下第三弟子百里烟便替天行道,取你狗命!”百里烟说完,便刷地一下,拔出了剑来。 恶道见百里烟相貌堂堂,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威武不屈之感,心底已虚了几分,跟着被百里烟痛骂,本来应该还口的,他却声也不敢出,本就昏黑的脸面更加乌黑如铁,显然羞怒异常。 羞怒之间,恶道顾不得左右,呼地一下,提脚向屋顶跃身逃去了。 百里烟以为恶道会出手,却不想他拔腿便跑,知道恶道没什么能耐,心里对他更是不屑。跟着再瞧见恶道腾跃时,弯了一下身体起跳,身手显得很差劲,心中冷笑一下,道:“就你这不入流的功夫,也敢出来祸害百姓!今天就让身首两地!” 说完脚下一起,身子如飞燕一般疾飞了上去。身后妇人、父老等瞧见,个个目惊口呆,赞惊叹不已,如同见了天外神人一般。也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能人异士。 原来这恶道之所以来乡野为害,就是他确实没有多少武艺,不敢在人多的大都重镇中现身,穷乡僻壤才有他的便宜可占。 百里烟追去片刻,后边张望的父老、妇人四五人,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下斗剑之声,跟着“啊!”的一声杀猪叫般的惨呼声,便即没有声响了。 紧接着一个清影又飞回眼前房顶上,正是百里烟,父老等人看见了无不大喜,只见百里烟一手握长剑,剑上满是沾染的红血,另一手提着一个狰狞丑恶的头颅,正是那恶道的脑袋。 众人欣喜万分,激奋不已。百里烟轻轻飞跃,便落身到了众人跟前。众人纷纷跪倒,对百里烟扣头拜谢。 百里烟急忙把众人扶起,又把恶道首级往妇人跟前一递,道:“拿去祭奠你丈夫!叫父老乡亲们都安心过日子!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太久,这就要离去了!要是再有人敢来为害,哪天我回来,再把他杀了祭天!”百里说得正义凛然,父老们不由振奋。 妇人接过恶道首级,父老们又听见恩人即刻就要离去,无不难舍落泪,那是一帮朴实农人的真实情感与触动。 跟着,百里烟翻身上马,又再奔去。妇人和父老们在后面翘首观望,对百里烟的武艺、风范和相貌既惊叹又赞许,望着百里的背影和马蹄下的烟尘,直到不能再见。 这天傍晚,百里烟奔马到了汝南郡阳安县县城内。 这阳安县城处于交通要地,人烟密,客商稠,百里烟赶路将近一天,还没有吃饭填肚子的,这时在街道上拉着马匹行走,不知不觉感到腹中空空,有些饿了。 天色也快黑了,百里烟左右打量一下,不见有卖糕饼、米面之类吃食的,却望见前方街道右边有一个卖梨子的小贩。梨子是新鲜的,看上去挺可口好吃的样子。 百里烟寻思,一会儿找到了落脚的客店,去客店中要一点酒菜也可以,倒不必再买吃的东西了。 却不想百里烟看了一眼后,那卖梨的小贩却紧紧盯住百里烟叫唤起来,嘴上道:“卖梨嘞!卖梨嘞!新摘下的秋梨嘞!清香多汁,脆甜爽口嘞!” 百里烟听见对方说“清香多汁,脆甜爽口”时,不觉咽了一下口水,又好像赶了大半天的旱路,确实是想吃些水果解渴了。 想时,百里烟走近小贩的梨摊子来。这小贩眼睛贼滑,看见百里烟喉头动了一动,便愈发热切道:“相公买一点鲜梨!五文钱一斤,保准香甜可口!” 百里烟禁不住小贩的热切叫唤,驱前来随口道:“五钱一斤?”小贩道:“正是正是!五钱一斤,随你挑随你选!相公你看你是要捡几斤?”小贩说得热切,就好像百里已经决定要买他的梨子一样。果然,百里抵制不过小贩的热切,弯下腰来动手挑选梨子。 第七章 敢管小爷们的闲事 百里烟刚伸出手时,旁边又走来了左二右一三个人,左边两个是男的,年纪相仿,二三十岁模样,衣衫不整,看起来一副市井小混混的样子。 右边是个女子,二十来岁模样,身段极好,五官也标致,不过身上衣服暗淡,蓬头垢面,而且脸上还生长许多暗疮麻子,很是丑怪,使得她原本极好的身材和五官都没有光彩了,如同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左边两个男的相对百里烟说,来得稍后一些,但挨近百里烟的这个,他一来就捡了一个硕大金梨,问小贩道:“这梨五文一斤,不能少?” 小贩笑道:“小本买卖,已经是便宜的啦!不能再少!”这人斜眼道:“可甜不?不甜的话,就是白送大爷也是不要的!”口气颇为轻慢。 小贩勉强笑道:“保甜!绝不欺客!”却不想,那来人说时已哗啦啃了两大口,梨子啃食处,汁水横流;看得口渴的百里烟,恨不能也啃上两口。 小贩急道:“哎哟!你怎么吃起来啦!”这人道:“我若不吃,怎么知道它是酸是甜!”小贩道:“若要吃,也可以捡个小一些的吃,你却挑了个最大的!那不是白白吃了我一个好梨么!” 那人道:“不就是个梨子么!大些小些,有什么计较!所谓斤斤计较,讲的一定是你们这种人!”说时,又哗啦啃了一大口。百里烟一直留意这来人,看见他言语轻佻,还任意啃食,毫不讲理,也觉得这人大有无赖可恨之感。 正想时,小贩却急地伸手制止道:“哎哎哎!你不能偷藏我梨呀!你俩人,一个吃一个藏,我这买卖还做不做啦!”百里烟气愤愤偏头瞧去时,见是边上那个不说话的,左手正偷偷摸摸地往袖口中藏梨。 小贩瞧见时,边上这个道:“我这是把捡好了的放一边,别给混杂了,怎么又是藏你梨了!你那不是诬赖好人么!” 小贩说话时,百里烟也去看了,确实是边上那个要偷藏梨子,心里不由愤怒,听了边上人的狡辩,更是觉得他脸皮厚得很,和吃梨子的这个,都是无赖。 小贩好像不敢计较,伸手把称递上道:“选好了的就放称里来,怎能放你袖口里去呢!”边上这人道:“刚才你又没有把称递给我,还诬赖我藏你梨!”这人说时,不得已将藏进袖口的几个黄梨又倒了出来。 百里烟正要回头捡梨时,挨近的这个把嘴里的碎梨往旁边一吐,道:“你这梨子,多嚼几口,便淡得很呢!” 小贩急道:“我说小哥,你怎么如此欺负人呢!你吃了就吃了,怎么还说我梨子不甜呢!”挨近的这人却随手抓起一个梨子,递向边上的那个道:“兄弟你吃个试试,是不是淡的?” 百里烟终于看不下去,脱口道:“敢问二位何方高人,莫不是来捣乱的?”挨近的这个对百里烟瞪眼一看,道:“你他娘外地来的,敢管小爷们的闲事!” 百里正色道:“我可没闲工夫管你们的事!只是你们别欺人太甚!”挨近的这个道:“你个外来的,我欺负你又怎么的啦!”说时,右手一拳推出,便要向百里烟面门打上。 百里烟是真正的高手,对方拳头还没到,他左手已经如电闪出,一把捏住了对方手腕的脉门。这人哎呀呀急叫了一下,龇牙咧嘴道:“痛痛痛!你快放手,快放手!”当然,百里烟只是用了两三分力气而已,不然他的手早废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百里烟听这人讨饶,看上去又没什么真功夫,便道:“放手也行,付了梨子钱,马上滚蛋!”这人道“好好好!”时,百里烟便放手了。却不想,百里烟手一放,他两个撒腿就跑,向一旁蹿去了。 百里烟正要出声,小贩道:“不必追啦!也就一两个梨子,不要也罢了!”又道:“客官你要的梨子,可选好了么?好了我就称啦!”百里烟道:“好了,你称。” 小贩拿起称杆来称重,道:“正好两斤,十文钱!”百里烟于是往怀中掏钱。瞥眼间,却忽然发觉右侧的麻脸女子已经不在了。跟着钱还没掏出,又发觉自己右腰轻松了一些,急忙偏头来看时,发现挂在腰间的宝剑已经不在了! 百里烟左右各抓了一下,确实没有佩剑了。百里烟急向小贩道:“你可曾看见有人拿了我的佩剑么?”小贩道:“小人只顾着跟那两人争辩,不曾留意呀!”百里烟急道:“糟糕啦!肯定是刚才那个麻脸女子趁我不留神,给扒去啦!”小贩却问到:“相公你还要梨子么?” 百里烟道:“这宝剑是师父给我的,要紧得很,要是真丢了,哪还来的闲心吃梨子?不要了,不要了!”百里烟往街巷急望去时,果真瞧见了那个麻脸女孩,右手握着一把剑,正急匆匆地往前奔去。 百里烟心下稍安,觉得他自己武艺高强,只要纵身上去把宝剑夺回来就完事了。百里正要跃身去追,却想起手上还拉有马匹。想上马去追时,街道上又有不少行人,到底不便奔跑。眼看那麻脸女孩愈行愈远,百里心急如焚。 小贩道:“相公,你是瞧见那扒你宝剑的女孩了么?”百里烟急道:“是啊!可这马匹拖累了我,追她不上啊!”小贩道:“不如这样罢!你把马留这里,我帮你看着,你快去追赶!等会儿追上了,你再回来取马!” 百里烟心急如焚,觉得这个小贩挺诚实,应该能靠得住,急道:“如此甚好!那便麻烦老兄你了!”小贩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快去追!” 百里烟交过马缰绳,急忙奔了去。他边奔走边观望,片刻后,左右行人一晃,却不见那麻脸女子了。百里不由又急,上前再奔几步,左右仔细观望,仍是不见那麻脸女子的身影,才知道这麻脸女孩可能是个老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百里烟急得一阵,终究无迹可寻,只在心中悔骂道:“当真是可恶啊!我还以为这女子是来选梨子的,不想她一声不响,却是来偷我宝剑的!哎呀,怪我愚蠢啊!” 自责一下,忽然醒悟道:“是了!旁边那两个闹事的无赖,一定是跟她一伙的!哎呀呀!我着了他们的道啦!”百里烟急得恨透了那几人,恨不能捉过来,一个个揍他个半死。百里烟恼恨一阵,眼见大街小巷纵横,终究无计可施,只得怏怏地转身来取马匹。 百里心神不宁地走了一阵后,终于回到小贩卖梨的地方来。却不想举头一望,小贩和他的马匹,都不见了,只留了那一小摊梨子在那里。 百里烟大惊,心中慌道:“怎么!怎么这卖梨的也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又道:“难不成,这一前一后的三四人!都是一伙的?” 这么想时,才醒到,刚才左右均无商贩,独独有那么一个卖梨子的。百里烟悔恨道:“可恨呐可恨呐!大红马值好几千钱还不说,可那青龙宝剑,那可是洛阳的庞先生在师父七十大寿的时候送的呀!这宝贝丢了,我可怎么对得起师父和庞先生呐!今天当真是倒了大霉啦!!”百里烟心中悔恨不已,对他们四个恨得咬牙切齿,也是无助得要哭了。 就这么悔恨叫骂一阵,百里烟渐渐凉下心来。此时天已见黑。 百里寻思道:“要是他们四个真是一伙的,那么这会儿必然要去碰头了!等他们碰头后,天色已经黑了!他们要是不打火把,一定不能跑远!他们要是打火把,我可以飞身到瓦背上面,对着有火把或光亮的地方看!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见他们!”百里这么想,便纵身跃去了瓦背上。 百里烟轻功超群,飞身高处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却不想他在屋顶瓦背上轻功飞奔一大圈子,四下里或是静悄悄的,或是寻常百姓挑灯行走,他左冲右突,追赶了几个,竟然都不是刚才的四个人,还白白浪费了他好多力气。 片刻后,百里坐倒在瓦背上,急得直叫:“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又自语道,“天杀的贼子,太可恨了,要是让给我捉到,一定要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当然,百里烟也只是吐一吐怒气而已,他为人较善良,不是深仇大恨,不会把人碎尸万段的。 怒吐一句,看见广阔无边的茫茫黑夜,又长叹了一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我到哪里找贼人去啊?”百里烟不觉疲乏了,黯然埋头在瓦背上睡倒了。 百里烟内功深,能抵御寒冷,睡起来没有丝毫妨碍,所以屋顶上睡觉也不会觉得冷,这一觉睡到了次日天亮。 天亮后,百里醒来,精神也足了。醒后四下里一看,寻常巷陌百姓人家,又见晨起忙活了:倒是一派安乐祥和的景象。 百里烟张望一阵,终究不见昨日贼人的身影,赤条条的,马匹宝剑均无影无踪。百里烟叹了一气,悔恨一回,跟着看了个僻静无人之所,轻轻一跃,从瓦背上跃了下来。 其实这里是与昨天丢失马匹的地方有两巷之隔的一条小巷。只是百里烟人生地不熟,又心神不宁,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百里胡乱走得一阵,到一处巷口,见那路旁有个卖包子馒头的小铺面,蒸笼中热气腾腾,一对四五十年纪的夫妻正在张罗忙活。百里烟喉咙咽了一口口水,他原本心慌意乱,忘却了饥渴,此刻看见了蒸笼冒出热气,才觉得肚中空空,实在是饿了。 百里烟距离铺子还有一二十步,正要向铺子走去时,忽然看见铺面前的那三四个百姓中有一个很像是昨天两个市井无赖中藏梨的那个。 百里烟精神一振,几步抢上去,去看个仔细。那无赖察觉有人来打量自己,偏头一望,见来人竟然是昨天被自己四人骗光的那个外来汉,一惊之下,拔腿便走。 百里烟这下确信无疑了,心头精神万分,好不开心,那贼子跑没几下,哪里躲得过百里烟这个武林高手。百里烟一个轻功纵跃,便阻到了他前头来。这小贼一惊,随手刷的一下,两枚铁锥子朝百里烟疾飞而来。 百里烟料想不到这市井无赖一样的小贼竟然还懂得一些暗器功夫,急忙往后一滑,避过了两个铁锥。隐约听得那铁锥飞掠而过,心头不免惊了一下,心想自己手脚再慢些,恐怕又要倒霉了。 百里烟避过后,急回头来看,见这贼子掉头往一个小巷奔进去了,已不见了人影。百里烟心头怒起,心想这一次再失手,便羞于为人了。 第八章 小贼们下手够狠 想时,百里烟纵身一跃,又跃到了三四丈外的瓦背上,急往里面巷子看望时,看见那贼子还在巷子里奔走。 百里烟急叫到:“贼子站住!你要是再逃,可别怪我不客气啦!”却不想这贼子听了他叫声,头也不回,跑得更急。 百里烟大怒,于瓦背上疾奔一阵,跟着一个纵身,跃到了贼子跟前来。贼子一惊,又再甩手而出。 百里烟愤然道:“雕虫小技,还敢再来,当我是无能么!”说时,奋力一掌推出,以劈空掌将两枚飞锥打落。 这贼子见状大惊,百里这功夫,他在这小市井中可没多见,感觉很是厉害。贼子正要再次拔腿奔逃时,百里烟几个抢步,右手已经抓到他手臂上来。 百里烟功力深厚,一抓之下,抓得这贼子骨痛欲裂,不住嗷嗷地叫疼。百里烟怒道:“还逃不逃?信不信我一手捏碎了你肩头!” 这人感觉出肩上骨头只差些分毫就要碎了,对百里烟的话深信不疑,忙道:“不逃了不逃了!好汉饶命!” 百里烟道:“防你再逃,只能再给你一下了!”百里说时,一手在贼子督脉的灵台穴上随手一点,那贼子立刻感到身子僵硬,行走不便了。贼子急又讨饶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再也不敢逃走了!”百里烟道:“你如实回我的话,我便饶你!” 贼子道:“大哥只管说来!”百里烟道:“我的宝剑和马匹哪里去了?”贼子道:“在我们头儿那里,这会儿恐怕正要去找买主卖掉呢!” 百里烟大急,厉声道:“你们头儿是谁?昨天那个卖梨的?”贼子道:“不是他,是那个一脸麻子的小姑娘!”百里烟一惊,他倒是没料到那个二十来岁的一声不响面容极丑怪的女孩儿会是他们三四人的头儿? 百里烟脱口道:“竟是她!”贼子答道:“正是呢,我们每次要怎么做,都是她出的主意!”百里烟大概明白了,那个丑女孩鬼主意多,这几个大男人没她激灵聪明,只能做她的下手。 百里烟道:“她现在在哪里?赶紧带我去!”贼子道:“她在的地方距离这里二三里,你得把我的穴道解开了,否则大半个时辰我也走不到那里去!” 百里烟担心对方再逃,同时旁边正好有个废旧磨盘,就着那磨盘道:“这个简单,不过你先看看那磨盘!”百里烟说时,往旁边磨盘走上几步。 贼子偏头看去时,只见那磨盘有寻常锅盖那么大,半尺来厚,百里烟到边,右手奋起,跟着不轻不重地一掌拍下。只听嘭的一声爆响,磨盘当即碎裂,就好像是泥巴捏出来而后烘干成的一样。 贼子见状大惊失色,才知道刚才对方出手,真的是留情了,否则自己小命早没了。 百里烟道:“你要再敢溜逃,我捉住了你,这一掌便打在你头上!”贼子冷汗直流,颤声道:“大哥好厉害的功夫!小弟绝不敢逃,绝不敢逃!”百里烟过来解了贼子的穴道。跟着,两人走去。 两人穿街过巷,行了一阵。旁侧一个小屋中有一个三四十年纪的光棍正于灶上熬早饭,贼子瞧见,随口叫到这光棍道:“王三,烧早饭呐!”王三转头望来,微微一惊,即又笑道:“正是呢!你那是带的什么朋友?” 贼子道:“一个远房亲戚,多年不见了,带去屋里坐坐!”王三应了一声。行过后,百里烟道:“怎么说我是你亲戚呢!”贼子道:“那王三是个光棍,我同他胡诌的,解解闷!管他呢!”百里烟想想也觉得有理,便不说话了。 这时,贼子指到旁侧一个一二尺宽的两房间壁,道:“大哥且等等,我去那间壁小解!”百里烟疑道:“你早上起来,还没小解的么?”贼子道:“五更初解了一次,这不一二个时辰过去了,尿又来啦!” 百里烟不是赖汉的性子,道:“快去,别耍花样!”贼子于是朝间壁钻进去了,到里站住后,又拉下衣裤撒尿。百里烟看了一下,见他真是撒尿,才转过了头来。 片刻后,百里烟催道:“还没解完么?”贼子道:“快啦!你且等等,我这就把裤子拉上!”百里烟怪道:“你这尿撒的也是够慢的!” 贼子道:“不瞒大兄,我这下体以前因为耐不住性子,逛窑子太多,玩的又是便宜的杂货。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穷呢,哪里玩得起达官贵人们玩的那些高级货?下体因此沾过不干净的东西,受过伤,尿不得快,尿快了痛呢!” 百里烟受师门管教严格,心性还正,听见贼子说这一通,不由眉头一皱,随口应了他句,不想听他瞎扯。贼子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到边后,随口道:“大哥不要小解么?”百里烟随口道:“不要!”贼子道:“那咱们这就走去!” 二人又走片刻,到小巷口旁侧一个宅子来,贼子指道:“就是那里了。”跟着道,“咦,宅门开着,莫不是头儿她出去啦?”百里烟略感不安,道:“进去瞧瞧再说!要是她真出去了,咱们再去找她!”跟着,二人进院。 进到小院,中堂门开着,里边不见有人,百里左右一望,终于看见小院右边一株枣子树下,他的马匹栓在那里。 贼子看见马匹,微微一惊,终究没说什么来。百里烟自然欣喜,道:“马匹倒是安然无恙的!”跟着问到:“我的宝剑呢?若论较起来,宝剑比可比马匹重要得多呢!” 贼子惊疑道:“那把剑比这匹大肥马值钱?”百里烟心里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随口道:“这个你不需要多问!你只要把你头儿叫出来,要是我的宝剑拿不回,你们别想脱身!” 贼子闻言,疑难起来,道:“或许是我们头儿她出去,随手把宝剑带上防身了!”百里烟随口道:“她会去哪儿?咱俩快去找她!” 贼子道:“可能是随处溜达去了,我也不知道该哪里去找她!”百里烟道:“那该怎么办?”贼子做无奈状,道:“我也是没得法子!” 百里烟道:“在这里等她!无论如何,拿不回我的剑,你别想脱身!”贼子无奈,只得随百里烟进房坐等。 等得一阵,百里正不安时,忽然听得院外一声喊道:“那个要夺剑的小子,姑娘便在这里等你了!”喊声清亮,正是那女贼子。 百里烟听见女子话声,微微一惊,转而放宽了心,宝剑终于能要回手上了。百里烟几步奔出房门来,正要循那声音望去时,“簌簌簌”地一阵疾响,四支箭矢正朝他疾射而来。 百里烟一惊,换做寻常人,只怕早被射成箭靶子了,可见对方为了钱财,下手够狠。不过百里久习武艺,耳目比常人灵敏许多,反应也快,对方箭矢快射到时,他运气一起,如同飞鹰一般掠到旁侧枣子树的枝头上去了。 百里避过,急去看,看见是院门对面瓦背上麻脸女子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旁边还有四个手持弓箭的汉子,而且四个汉子中,有一个赫然便是刚才进来时,贼子跟他打招呼的那个光棍王三,箭失就是他们射的。 百里烟心里一惊,才知道光棍王三也是他们一伙的,自己又着了他们的道了。其实刚才在外面巷子,贼子跟王三说话,是通过他向麻脸女子通报,想办法,跟着他借口小解,拖延时间,让这边的麻脸女子有准备。 百里烟刚刚落身枝头,四个持弓的汉子,箭矢又再疾射而来。百里烟又飞身,落到了另一侧院墙上,避过了箭矢。对方连发两次弓箭,都让对方躲过,其实也是心惊。 百里烟恼怒,不等对方再出手,再次纵身一跃,向麻脸女子出手拿来,原来百里烟看见,他的宝剑确实在这麻脸女子的手上。 且说那老者手中握着一把梅花刀。百里烟扑近时,麻脸女子与老者,一个出剑一个出刀,联手向百里烟攻来。 百里烟见二人手法颇为熟络,一个旋身,向旁侧一个汉子撞来。那汉子身手绝不如百里烟,匆忙应付两下,腰间挂着的佩刀便被百里烟夺去了手中。 跟着,几下挥砍劈刺,余下四个汉子纷中了百里烟刀伤,对百里烟已是望而畏惧。 百里烟正眼一看,向女子与老者道:“你们这群贼子,骗了我的东西不说,还想要我的命呢!可惜老天保佑,你们武艺差得远了!” 麻脸女子高声道:“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跟着向老着道,“师父,咱们联手去杀了他!他一死,五六千钱便到手啦!”百里不由心想:“仅是青龙剑就能值上万钱,你们是不识货呢,还是打算贱卖我宝贝,可恨呐!” 老者听了话,手一紧,二人联手向百里烟攻来。刚才百里手无寸铁,忌惮二人,这时有兵刃在手,自然不怕了。 同时,百里烟听了麻脸女子的话,心里颇为震惊,只感觉眼前的这女孩儿年纪轻轻,看起来也是文静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为了钱财竟然如此凶恶,唆使她师父,要了自己的命? 百里烟想到这节,心头大怒,握紧手中刀子,迎上去拼杀。三人叮叮当当,斗了五六招。百里烟到底是逍遥派中刀剑第一的高手,五六招后,只听嘭嘭两下,老者和麻脸女子都中了百里烟一掌。 女子功力不如她师父,中这一掌后,往旁侧趔趄了好几步。百里烟趁势,疾速向老者攻来,老者没有了女子帮助,且打且退,很快显得手忙脚乱了。 跟着,又嘭的一响,老者被百里烟一掌打在胸口上。老者趔趄几步,急咳一声,口中吐出鲜血来。其实百里只是四五成力道,否则以老者的内功,他早一命呜呼了。 老者中招,不等百里烟追赶,转头就跑。百里烟急的是他的宝剑,对老者其实没什么心思,否则老者也不可能跑得掉。百里烟急转头向拿着拿他宝剑的麻脸女子看来。 却不想麻脸女子不笨,知道自己不是百里烟对手,早拿着宝剑,奔走逃去了,已在数十步之外。百里烟纵身追去。 第九章 丑女的秘密 这地方是县郊,追赶片刻后,挨近野外的林子。女子轻功不如百里烟,两人间隔越来越近。 女子听到身后风声,又知道百里轻功武艺都远胜自己,一面极力飞奔一面琢磨制敌之计。百里烟瞧出女子功力有限,自己追上她是十拿九稳之事,便宽松起来。 不片刻,女子内功消耗大半,终于疲累不住,往一处小台地落身下来。小台地一二丈见方,生长着杂草与杂木。 女子刚刚站落,便即弯下腰身,右手扶着腹部,左手握着百里烟的宝剑。女子听到百里烟在她身后落下,也不回头,持剑的左手往后扬起,右手扶住胸口,气喘吁吁地道: “别…别动手!我实在跑不动了…还是你厉害!我武功远不如你…你放过我!我把剑还你就是了!” 丑女没有回头,百里烟因此看见,她身材高挑,身段婀娜,出声虽疲喘劳累,却隐隐有一种女子特有的娇美。 百里烟纵然是正人君子,这一刻也不由心中感叹:“可惜了,如果不是长着一张麻子脸……哎!”百里烟一声长叹收住。 百里心里叹息,嘴上张口道:“你知道服输就好!宝剑还给我,我不会跟你一个弱女子计较!”百里烟说的是他心里实话,却不想丑女听了,有些不平,脱口道:“你瞧不起女子?” 百里烟一惊,他倒没想到丑女会有这么一问,觉得她能问出这个话,说明她心思不同于寻常女子,有些要强的心性,这是难得的,而且百里听见她话声清美,心中便不由又叹了一叹,还是觉得她哪里都好,就是一张麻子脸,太丑怪一些了。 却不想,百里烟这一叹,因嘴上把得不紧,那叹息声却透了出来。女子这时歇足了一些,她仍是不回头地随口道:“你叹什么?是叹我生得丑么?”百里烟心中又一惊,惊这丑女竟然能猜到他的心思。 百里急辩道:“不是!不是说你丑!”女子道:“你嘴上没说,可心里明明都说了,却不敢承认!”百里又一惊,才知道这丑女虽丑,心思却聪慧机灵,自己辩驳不过她,也难怪她能做刚把那四五个混混的头儿。 百里烟道:“我不跟你嚼舌头,你把宝剑还给我就是了!”丑女不再啰嗦,她持剑的左手高高抬起,仍不回头,道:“快拿去!我武艺不如你,是无可奈何的了!” 百里烟见她不回头,觉得她是自知丑陋,而百里相貌堂堂,她是没脸面对百里。百里呵呵一笑,显得颇为得意,随口道:“你知道就好!往后可少做这些缺德害人的滥勾当!”说时便跨步上来,要取过宝剑。 这时,丑女急地一个回身,前刻扶住肚子的右手急地闪出,百里烟一惊时,一个尖锐的东西已经刺进了他的右肩头中。 百里烟大怒,才知道丑女不回头,手放前面,原来是准备暗器,说来说去,她还是那么歹毒,可笑百里心里还去可怜她。 百里恼怒,来不及去看刺进自己皮肉的是什么东西,急进一步,同时右掌一推,挥出一手劈空掌,击打在了丑女的胸口上。 百里烟因愤恨,这一掌使出了七八层内力,刚才屋顶上击打老人的,其实才四五层内力而已。 丑女痛叫出一声,跟着身子如同荡秋千一般,急速往身后矮树丛林飞去了,左手拿着的百里烟的宝剑也顺势掉在了旁侧林子中。 一片哗啦声响后,女子刮过一二丈远的一段矮树林子,萎顿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百里烟到底是个心善之人,见丑女被自己击打飞去时,心里的愤恨又烟消云散了,反而是急切想去瞧这丑女是死是活。 百里烟急抢去时,可能是刚才一下于枝叶荒丛间急猛刮过,忽然看丑女面颊似乎有一层肉皮一样的薄膜浮起,同时她口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人已昏过去了。 百里烟本想去看个仔细,忽又想起这丑女的歹毒来,恨她无可救药,便又狠下心来,不去瞧她,转去找他的宝剑。 这矮树林子也不茂密,百里烟不片刻就找到宝剑了。宝剑到手后,百里一转头,瞧见恶毒丑女还晕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百里烟忽又不忍,好歹对方是个女孩儿,虽然心思狠毒,可能也是生计所迫,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弱女子一掌打死,想起来也不是太光彩的事,于是又走近去看。 百里烟近前仔细一看,先是看见丑女口角还有鲜血渗流出来,令人看了到底有许多不忍,跟着又瞧见她左颊浮起的皮肉面膜一样的东西。 百里烟一来心疼这丑女即将要死去,二来好奇她脸上的浮起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便不由自主地移步上去。 百里烟刚要在丑女身旁蹲下时,瞧见她鲜血又要涌出,急地出手在她胸口上点了几下,这几下是他们逍遥派的独门手法,即刻稳住了丑女的气血。 跟着,百里烟去查探女子的鼻息,见丑女鼻息若有若无。百里心下不忍,急地从自己胸口衣兜中掏出了逍遥派自制的一粒培元补气的珍贵丹药,往丑女的口中塞了进去。 此时的丑女已不省人事,但百里烟心想丹药只需含在她口中不吐出来,便可缓缓消化成药液,随后流入她胸腹去。 但此刻这女子口唇都是血液,百里烟猜想她口中已满鲜血,张口便会渗流出来,便用手轻轻开启她口唇,果然流出了许多鲜血。鲜血流出,百里烟又给她擦拭干净后,才把丹药含进了她口唇去。 这一番救治后,百里烟才又留心丑女左脸颊浮起的面膜来,感觉十分疑惑。看那样子,这面膜本来是贴到女子的耳根,是刚才那一下树丛荒的疾速后荡,给刮拉起来了的。 百里烟仔细看时,见女子左耳根至左面颊的部分皮肉,竟然光洁细嫩,跟她满是黄斑与暗疮的脸面大不一样。 百里烟心中大奇,急地出手顺着丑女浮起面膜轻轻揭开。这一下揭来,如同蛇儿蜕皮一般,简直把百里烟瞧得傻了。 原来这女子戴着的是假面皮,她的本来容貌竟是百里烟从未瞧见过的美丽!这一刻的百里烟确是瞧得傻眼了,虽然这女子晕着,不省人事,百里烟也看得一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瞧着瞧着,思如潮涌。 百里烟不由心中叹道:原来她如此美貌!即刻又自问道:可她为什么要披着这一张奇丑无比的假面皮呢?百里这么想时,自然是十分的不解。 寻思片刻,又有点怪道:她如此美丽,可心地却凶狠得很!而且,怎么会跟一般不学无术地流氓地痞混一起,专门做些骗人害人的勾当呢? 不片刻后,百里烟又想:“我的丹药虽能固本培元,但到底难以起死回生,要是刚才那一掌把她心肺打伤了,那么她必然是凶多吉少的了!哎……” 百里烟忽然叹息,不知道是悔恨他出手太中,还是怜惜女子美貌,却要就此身亡。 百里烟再去看女子闭合的双目,清美少有的面颊,小巧透红的口唇,看着看着,百里烟心中满不是滋味起来:一来愧疚自己出手太重,二来怜惜她就此香消玉殒,而且对方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就这么死了,确实活得太短了。 这么想时,百里烟忽然发觉他右肩头中这女子暗器一处的皮肉隐隐怪疼起来。百里烟感觉不妙,急看去时,见刺进他皮肉的是一根小铁针,便拔了出来。 再看到针上的沾血时,果然是乌黑之色,显然是针上有毒。百里烟不由又恨起这女子来,心想:“可怜你生得大好姿容,为什么心地如此歹毒呢!我该恨你,还是该怜惜你呢!” 百里烟不由得又叹出一气;这一气较前刻之气,自然不同,既是叹,又是恨,也可能是大大的不解。 百里烟心绪正起伏不定时,女子忽然咳咳两声咳嗽,嘴角又渗出一些鲜血来。百里凝神再看,女子又不再咳,冒出的鲜血也止了,跟着只见那鲜血映着女子清美的面颊,宁和的睡眼,竟令百里烟极是爱怜,也是愧疚,觉得女子就此死去了,确实可惜。 这同时,百里烟身上中女子毒针的地方,始终在灼痛,他觉得需要问询女子有没有解药。于是乎,百里急忙把女子扶正,而后以他们逍遥派的纯正内力从女子后心缓缓输送进她的体中。 输送片刻后,女子果然缓缓苏醒,百里烟真气输送并未即时完结,还没有撤手,所以女子察觉了是百里烟正在救治她。 跟着,百里烟收手,正过身来,正要问话时,女子却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刚才还想着出手杀我,这一刻为什么又要救我?” 女子这一下因虚弱,语气显得极柔和,又因她清美的面容,以至百里烟竟瞧得着迷。 但这仅仅是一瞬,百里烟随即留意到女子的话来,不由心中苦笑一下,道:“你到底是心量狭小,妄揣君子之腹!要不是你出手偷袭我在先,我又怎么会去出手伤你?” 女子听百里自称君子,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无奈胸腹疼痛,便又止住了,她似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什么能称“君子”的男人。 百里烟瞧见她痛楚面色,不由心疼,道:“你身上伤得怎样?”女子忍痛,以问代答道:“我不会死?我今年可才二十岁呢,没活够得很!” 百里烟的性格跟女子完全不一样,他只会说前面一句,不会说后面一句,百里心里会想,但不会对陌生人说出来。不过他来不及想这些,他心中只是一痛,既是愧疚又是无奈,道:“我已经给你服下了一粒丹药,可以固本培元,但你的心肺要是受损,却是不大容易好的……” 女子见百里烟说得认真,面色不由暗淡下来,道:“你为什么出手那么重?是不是嫌我丑得很,硬是要把我打死了才开心!”女子眼中满是怨恨之色。同时她的话也说明,她不知道百里烟已经看到了她的真容。 小女子的心思跟百里烟“正人君子”的心思,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百里烟不由来气,道:“说你心量狭小,真的一点都没错!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胡乱揣度他人的心思呢!我恨你与否,岂是跟你的美丑有关?” 又道,“其实你女孩儿一个,是美是丑,我都不会要你性命,是你下毒手在先,我情急之下,才出的重手!” 女子见百里烟说得真切,又自知理亏,便偏过头不语,但清美面庞上的幽怨之色,仍是未消,好像错的始终只是百里烟一样。百里心里唯有好笑。 第十章 做贼总是心虚的 这时,百里烟右肩头又怪痛起来。百里烟道:“你打我的暗器里浸了什么毒物了,为什么我肩头上一阵阵地怪疼?” 女子转头来,眉眼一开,道:“当真怪疼?”百里烟道:“我是肉长的,难道还是假的么!” 女子如果不受伤,一定是爱笑的性子,这不,现在死活不明的情况下,她还能忍痛笑出来:“哈哈!我还以为你武功厉害,我的灵药不起作用呢,原来仍是有效的!” 这一下,百里更是觉着哭笑不得了,心想这女的怎么会以毒害他人、见他人受苦而成为她的乐子呢?百里烟因为觉得此女心识较常人有异,不可以常理晓喻,便不再同她嚼舌根,直接道:“有没有解药?” 女子似笑非笑地道:“我要说没有,你会不会杀了我?”百里急道:“你都快死了,还来心思说笑?” 女子见百里烟对自己不耐烦,便又生起怨来,头偏过去,冷声道:“我没有解药!反正我也是要给你打死了,我管它的呢!”百里烟见她神色不对,紧紧看她道:“真的没有?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呢!” 女子见百里烟逼问自己,眼中满是疑色,不由瞧来,伸出手儿指着百里烟道:“你可别想着搜我身碰我身子呀!否则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烟又一下苦笑,自己压根里就没有这个想法,她怎么就总那么揣度于人呢?就是逼不得已要搜身,也不会是在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情况下搜啊!这连趁人之危都说不上了。 百里烟愤然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你的心思这么地不可理喻!”女子面色一紧,忽地站起身道:“我经历了什么,却不是你操心的事!” 说完便要走开,百里烟瞧她面色,似乎是她曾经历过极不欢快之事,使得她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一样。 但女子迈不出几步,忽地又捂住胸腹,显然又疼痛起来,脚步也虚浮无力,看着步子也快迈不动了。 百里烟忽然灵机一动,寻思道:“这女的多半是经历过痛楚之事,总是疑心世人心存歹意,或许我该换个方式同她交涉!” 想时,百里道:“你身上受了重伤,要是一个人,一定凶多吉少!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其实女子早就看出百里烟是个不会害人,也不会趁人之危的正直人,她觉得可能会有好处,于是停住身子,回头道:“什么交易?” 百里烟道:“你把刺我毒针的解药给我,我保护你去找大夫治你身上的伤。”女子道:“我生得这么丑陋,你真的愿意保护我?” 百里烟是偷偷揭开人家面膜的,这一点有违君子之道,心里挺不好意思,所以假装不知道她真容,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就保护你,直到你伤愈。毕竟伤你的人是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跟美丑其实无关。” 百里烟的后一句其实也是实话,他把人家一个弱女子,打得半死,连正常走路都不能,心里总是愧疚的,他说的也是做人的良心。 女子将信将疑地道:“要是你得了解药,却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不管了怎么办?”百里烟说到做到,可对方还是疑心重重,不过百里烟也习惯了,道:“这么说,你有解药?” 女子道:“自然是有,只是不在身上!”百里烟道:“你倒是有些聪明的。”女子冷道:“没有些聪明的话,早给人害死啦!” 百里烟觉得女子疑心重,得想个办法取信于她,于是道:“你相信誓言么?”女子道:“什么?”百里烟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要是你相信誓言,我可以向你立个誓,等你信了,你再把解药给我。” 女子一笑,不知道是觉得好玩,还是她信那个,道:“好,你便立誓!越毒越真就越好!”百里烟见她笑容,确实有闭月羞花的效果,可她嘴里说出的却是什么“越毒越真就越好”,心中不由叹道:“哎,你一颦一笑,都动人无比,却为什么这样疑心他人,作苦你自个呢?”对别人的恨,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束缚。 女子见百里烟看她的眼神有痴色与疑惑,不由疑道:“你为什么那样眼神瞧我?”女子说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两只手儿急忙向脸上摸去。百里烟心中一惊,做贼总是心虚的。 果然,女子摸出了端倪来,急道:“我的面皮呢?我的面皮不在脸上了!”跟着一下看向百里烟来,急道:“是你揭开了我的面皮?你无耻!” 说时,可能是激动,不由咳嗽起来,咳不几下,胸腹似乎又大痛,面色急转苍白。 百里烟大急,道:“我不是有意揭它的!是树枝刮起了一角!”还要说时,见女子似乎疼痛不住,又转口道:“你还是别激动!你重伤在身,如此情绪激动,会伤得更重的!” 百里烟说时,因为不忍,不禁要上前去扶她。女子却急忍疼痛,制止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这一句话,有如打百里烟的脸,好像他上去,要图谋不轨一样,所以百里烟脸红了一下,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很难辩白。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很珍爱自己,这是百里烟的正人君子思想所认可的,所以百里急退一步,道:“我听你的不动,你也别心急了!” 见女子痛楚稍缓时,百里烟又退一步,正色起誓道:“姑娘你可听着!我复姓百里,单名一个烟字,确实是无意中揭开了你的面皮的!我要是有半分歹意,他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跌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百里似乎觉得辩白很重要。 女子见百里烟说得真切,面色才缓了下来,似乎信了八九分了。百里烟瞧女子道:“其实你生得极美,只是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心思想法不大类于常人,也会将人的好心当成歹意。” 女子似乎还有则怪的意味,道:“我美丑如何,跟你没关系!”百里烟好歹正人君子,而且相貌堂堂,被美女这么说话怼住,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百里烟黯然道:“好,我不多说那些了,只问你肯不肯把解药给我?要是我祛了肩头之毒,就护送你寻医治伤,直到痊愈!” 女子疑道:“你不是贪图我美色,才这样对我的?如果是这样,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让你得逞的!”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英雄爱美人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不排除百里烟有这个想法,不过也不能说百里烟只有这个想法。比如,如果对方是丑女,百里烟也不见得会把人打得半死而弃之不管,毕竟对方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 这时,百里烟还是觉得对方疑心重,可能跟她经历的不好的事情有关,心中一动,挺是怜惜,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淡然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问我名字做什么?”百里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望向前方,便要迈步,道:“我不问了,咱们走!” 见百里烟忽然要走,女子不由道:“走去哪?”百里烟停步,看女子道:“你我二人,一人中毒,一人重伤,你说该去哪?” 见百里烟有点怨怪的脸色,女子却轻快了起来,以清美的嗓音道:“好!你再专门起个保护于我的毒誓,我便把解药给你,完了你再随我去找良医治伤!” 百里烟等的就是对方这句,道:“好,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起誓就起誓!”百里烟说时便伸起手来,要起誓。 却不想女子多怪,她道:“慢着,你得随我念!”百里烟一奇,道:“随你念?”女子道:“那是自然!”跟着伸起右手儿,望天上一指,百里瞧去时,见她手腕衣袖微微向下滑了一滑,那手儿与腕部,细白柔美,晶莹如玉,心中不由一动。 却听女子道:“我百里烟今日今时对谢子真起誓!”百里烟闻言脱口道:“你的姓名叫谢子真?”女子道:“你说呢?难不成我还报个他人的名字来让你发誓?” 百里烟随口道:“你的名字倒是好听的。”谢子真不耐烦地道:“休得顾左右而言他,想蒙混过关,快随我起誓!”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百里烟也习惯了,当是她没说,伸手道:“我百里烟今日今日对谢子真起誓!” 谢子真续道:“等服用了谢子真解药后,必定一心一意护卫谢子真寻医治伤,不得使她再有任何损伤!” 百里烟听着谢子真清脆如同少女一样的话声,看着她清美的面容,隐隐露着洁白牙齿的口唇,想到她曾经可能的不快遭遇及此刻的字句时,忽然有一种想一生一世都护卫于她,不让她再有任何伤害的情感冲动。 却不想,对方见百里烟忽然停住,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说,你嫌弃我?”百里烟急忙回神,道:“没有!我说!——待服用了谢子真的解药后,必定一心一意护卫谢子真寻医治伤,不得使她再有任何损伤!” 谢子真见百里烟神色不虚,才去了疑心,续道:“若违此誓,我父母与师友皆不得好死!我自个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不愧是毒誓,确实有点毒。百里烟一惊,看谢子真的眼眸竟然僵了起来。 谢子真疑道:“怎么,你又怕啦!”百里烟道:“不是我说,你这誓立得,是不是有点过了!”谢子真道:“你搞错啦!不是我的,是你的!”百里烟一愣,觉得无语。 谢子真美目一扫,向百里瞥来,疑道:“你是不敢说了吗!”百里烟道:“我真心实意,有什么不敢说的!” 跟着,语气稍缓,央求道,“不过,那誓言能不能改轻点,那也太恶毒了!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呀!再说了,咱们为人处世,还是别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好一些嘛!” 谢子真好像见对方真是为难,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道:“那你说要怎么改?”对方竟然听进了自己的意见,百里烟心中欢喜,直接起誓道:“我百里烟若违此誓,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子真见百里烟说得真切,好像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连累父母和师友的心意,这个其实也是值得认可的,这才宽心下来。 百里见对方没有反对,是接纳了,心里欢喜,脱口道:“看来你并不是不可救药,也许给你时间和正确引导你的人,你是能变好的!”对方似乎很不喜欢百里说教这一套,也觉得他管得太多了,冷声道:“你又操心了你不该操心的了!再说了,你凭什么说的不可救药!你对我很了解吗?”百里眼睛一睁,百口莫辩,讨了个没趣。 却不想谢子真心神松弛时,胸腹又疼痛起来,似乎不能行走,只怕行走时,身子摇晃,牵动内伤,就要疼痛。谢子真不由往旁边一株枇杷树上一靠,道:“你那一掌也真是狠毒,现在我连走路也怕是不行的了!” 百里烟因听她说狠毒二字多了,此刻也不愿过多理会于她,不过看谢子真面色,她的确是怨责和无奈。百里烟不由心软,道:“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要不然我架着你行走?” 跟着自个又嘀咕道,“只是这男女有别…也不知妥不妥?”谢子真不耐烦地道:“什么男女有别?你是嫌弃我么?我现在都快死啦!”这句话也隐藏了谢子真的不自信。 百里烟见谢子真全无别扭之色,心中倒是一惊,急辩道:“我绝无嫌弃之意!”谢子真道:“如此便好!这地方要找个马车也不容易,再者马车也不能跑进这山林里来!我身子又不便晃动,没办法,只得由你来背我了!” 谢子真说到后一句时,虽不是问话的语气,却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不知道是担心百里烟不愿背她,还是她自己也觉得害羞。 百里烟心中微微一惊,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怕给人瞧见啦?”这么一说,谢子真倒脸红了,可她又实在走不了,而且也要面子,于是强辩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人!再说了,我把我那假面皮再贴上,不就谁也认不出我来啦!”这是掩耳盗铃的办法,百里烟不由偷偷笑了一下。 谢子真没有察觉,她正往之前那一处看去,道:“你把我面膜扔哪了,快去给我找回来!”百里烟道:“我没扔它,只是放在了旁边。”说时便走去了,好像要证明他的清白。 片刻后回来,真的拿回了面膜,谢子真接过手来,又自胸前衣襟内拿了些粘的浆料涂在她脸面上,把假面皮贴上去了。 谢子真举起头来,百里烟不由眉头一皱,脱口道:“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一个面庞,怎么要自个儿弄得这个丑怪模样呢?”是啊,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倒好,喜欢自己丑的! 谢子真道:“怎么?你又嫌我丑啦!”百里烟没力气跟她争辩,急道:“不敢不敢!”谢子真微微一笑,两手纤美的手儿往上一举,道:“那你就过来背我!” 第十一章 你俩都姓谢 百里烟从没有背过女孩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陌生女子,此时清爽时节,彼此穿的衣衫又简薄,百里烟不由有些脸红心跳。 谢子真本是率直性情,此刻猛然看见百里烟的羞红面色,自己到底是个女孩儿,也不由忸怩起来,一双眸子忽地闪回,不敢再去看百里烟。 百里烟深呼息一下,两步迈到谢子真跟前,弯下身来,道:“你抓上来。”谢子真道:“你腰板可得硬些了,别把我摔下去啦!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摔坏了,可如何是好。”谢子真这一句其实也是遮羞,缓解她心里的忸怩。 百里烟道:“放心,我是有武功的,你能有几斤几两?”谢子真又听岔了,道:“你这又是瞧不起我了?”说时已一把抱上了百里烟肩头来。 百里烟立刻感觉后身与肩头一阵温软,饶是他“君子胸怀”,心中“镇定不乱”,但想到谢子真绝世的身姿与容貌,还有她所说的“黄花大闺女”,心中还是感到欢喜和舒适。 百里烟正要回话时,又听谢子真“哎哟”一声呼出声来,道:“我身上疼痛!”百里烟本是心疼她,但生怕谢子真察觉他心中的悸动,佯怪道:“你不知轻缓一些么?” 谢子真怨道:“说来说去,还都赖你!”说时,谢子真不见百里烟伸手来托自己屁股,而且这话好像也不好开口,好歹她是女孩子,不由嗫嚅道:“你不伸手…把我托住么?任由我这般吊着…要是把我脏腑都吊坏了,可怎办……” 百里烟本来是要伸手去托的,但又担心谢子真怪他摸她屁股,占她便宜,此时听她这么说,便放心了,急将双手伸后托住了谢子真后股。 百里烟双手挽来一刻,谢子真心儿也不由扑通扑通急跳了几下。百里烟为掩心中悸动,赶忙道:“咱们该往哪里走?” 谢子真这一瞬间还没缓过神,随口道:“我也不知道,先走出这林子!”百里烟于是道:“好!你抓紧了,我要运功飞去啦!” 谢子真一惊道:“你要用轻功飞奔?”百里烟道:“那是自然!步行缓慢,我身有轻功,自然是要用轻功的了。”谢子真道:“好!不过你可千万稳当了,别把我一下子摔死啦,我此刻这身子,可再经不起折腾的了!” 谢子真说时,是真的害怕了,双手已顾不上男女之别,急地伸去把百里烟的脖子搂住了,双腿也紧紧地拢在了百里烟的腰身上面。 百里烟忽然受了谢子真双手和双腿的一搂一拢,起初心中乱动,跟着感觉是谢子真害怕后,心中悸动便顺了过来,倒是身上的那股来自谢子真温软之意,十分地真切舒心。 且这不经意的瞬间,百里烟低下的双眼瞧见谢子真淡红裙衫下,露出细白圆润的两只脚踝,只觉很是好看。百里烟心中涌上阵阵美感,嘴上便不再讲话,一个起身,呼地一下望前方城边道路所在的那一处飞身而去了。 谢子真也从没有让人这么背着快速飞奔过,起初心惊胆战,脸庞躲在百里烟脑袋后面,眼睛闭着,不敢张望。 等百里烟飞奔片刻,出了树丛后,见自己和百里烟,二人或身子凌空掠过,或是百里烟踩枝踏叶,疾速而过,鬓边呼呼的清风吹响,二人仍是稳稳当当的,无丝毫摇摆或坠落感。谢子真双眼这才敢睁开。 睁开看时,见得身下荒草树木不停闪过,那前头的物体倏忽拉进,瞬间而来,不由心中大奇,窃窃地欢喜起来,头和下巴也不禁悄悄依靠在了百里烟厚实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观看周遭景物。 这一刻,日光照耀,清风送爽。 百里烟到底轻功内力都不俗,奔得片刻后,到了城郊道路上来,身子落处,双脚稳稳地点在了土石道路上,没有丝毫的晃动。 百里看前头一个路口道:“到边了,咱们该往那边走呢?”谢子真或许是一时半刻沉醉未醒,竟似全没听着百里烟问话,急道:“到路上了吗?是哪一处了?等我看看!” 谢子真埋头于百里烟颈后肩头,心又沉醉,的确是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所以前两句是随口胡问,不让百里烟感觉出她此时此刻的欢喜迷醉之意,最后一句讲出时,才是真的伸出头来张望了。 谢子真张望时,前头岔路口忽然走出一个六七十年岁的,穿着破布鞋,衣着邋遢面目却极和善的老头儿,这老头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右手手腕上挂着一根红绳子,绳子上又系着一个酒葫芦儿。酒葫芦在他手下一摇一晃,如同他一般悠闲。 这邋遢老头儿行至路口,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抉择去向,却不想一眼便看见了一样正在张望的百里烟二人。 老头儿对着二人打量了一眼,嘻嘻一笑,道:“你两个这是…逃难夫妻?”百里烟脸上一羞,道:“不是!” 老头儿神色放正经一点,道:“那便是同胞兄妹啦!”百里烟又道:“也不是。” 老头儿再道:“是知交故友?”百里道:“也不是!” 老头儿不禁疑惑,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俩的关系是什么?”谢子真抢道:“你自己猜!” 老头却似乎真的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晓得了,晓得了!极好,极好!”谢子真见老头儿眉开眼笑、似醉非醉,不禁问到:“你晓得了什么?” 老头儿道:“小姑娘神思虚弱,内息不足,定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正要说时,留意到了谢子真的假面皮,又道,“却是那张面皮,气色不对,似乎是假的。” 谢子真不由一惊,发现这老头儿不仅看出了自己内伤,竟然还看出自己戴了面皮是假的?这可有点厉害了! 谢子真道:“老先生您是何方高人,可否治得了我身上之伤?”老头儿避而不答,反而看来百里,道:“是你出手把她重伤的?” 百里烟一惊,道:“前辈料事如神,这谢姑娘正是晚辈不小心,出手一掌击伤了的。” 老头儿又呵呵一笑,颇为得意,道:“我瞧相公你相貌堂堂,绝非恶人,出手伤她,自然是她之过了!” 谢子真听人说自己过错,虽然没有冤枉她,但心里还是不高兴,道:“这是我两个的事,却不用您操心!” 老头儿笑道:“你先一句不是还问我能不能救你身上的伤么?”谢子真道:“就不知你能不能救?要是不能,却不是白白我欢喜一场吗?” 老头儿呵呵一笑,道:“小姑娘性子率真,倒有几分类似老夫。”说时,似极关切地看来百里烟,道:“相公你师承何门何处?” 百里烟难道:“这个……”老头儿哈哈一笑,道:“那定然是不便相告的了!”转而道:“不过老朽我稍作琢磨,而今中原或江南一带,除了逍遥子及其门徒名声颇响外,余人倒是没什么听闻的了!” 百里烟一惊,才知道眼下这老头,看似疯癫,心智却是清晰的,不由道:“不瞒前辈,家师正是逍遥子。”逍遥子是李清辉在江湖上的一个名号。 老头儿道:“果然是了,可惜可惜!”谢子真不由奇道:“你又可惜什么?”老头儿开怀一笑,道:“这话倒是的!想我谢觉只有快活自在,那有什么可惜之事!” 百里烟一惊,道:“前辈您姓谢?”老头儿道:“怎么啦?”百里烟道:“这可巧了,晚辈身上受我重伤的这姑娘也姓谢,可不是缘分?” 老头谢觉道:“这话有些道理……”老头儿说时,头颅微微翘起,已瞧见路口后侧的一株大梨树,那树上高高地挂有一些梨子,所以他说话时,已有些心不在焉,这时只看去大树上道,“那梨子似乎是熟了!” 百里烟和谢子真转头看去,见那梨树有二三丈高,上头铺展出的枝条中,的确有好些个拳头大小的金色梨子。 百里烟要是不能救治身后姑娘的性命,显然是莫大的罪过及愧心之事,此刻自然没有心情谈论梨子,但又不好拂了老人的话意,故而只随他观望,静默以待。 百里二人望时,老头儿倏忽一起,跟着眨眼之间,已飞身到大梨树上端。 百里二人微微一惊,注目间,见老头儿先是左手急出,稳稳把一颗大梨子抓在手中后,右脚在一根大些的枝头上急地一点,那枝干晃动一下时,老头身体的前飞之势立即收转,跟着往右侧斜飞而去。 刚刚飞出时,老头儿右手又疾探出,又把一颗大梨子抓在了手中,最终一个旋身,收功落回了路口来。 这几下其实只是一瞬之间,谢子真于百里烟背上,已看得目瞪口呆,全没想到眼前这衣衫褴褛且懒洋洋的老头儿,运动功夫时,其身法和轻功竟丝毫不比百里烟缓慢。 百里烟似乎已经看出了老头儿必有非凡武艺,倒不十分讶异。百里烟随意观望时,老头儿已拿着梨子啃食起来,他乐呵呵地道:“虽然不是十分脆甜,却也是能吃的!” 谢觉吃了几口,没有刚才那个急迫劲时,百里烟又接前话道:“谢前辈您能救她一救吗?”谢觉道:“说来也是巧,老朽身上正有一二粒救急救重的丹药,叫做什么仙山神宝丸,是老朽的一个友人从巫山老妖姜隐龙那里讨要来的!” 谢子真抢道:“我早听说过那巫山老妖医术厉害啦,若是无处可去,我必然也是要他背我去巫山讨药去的!”谢子真说到“他”字时,眼神向身下百里烟瞅了一下。 百里烟却心中一惊,心想自己的师父多半被大师兄张曳白挟持去了中原一带,巫山偏处西南,自然不是自己想去的,子真她当真有这个念头,却是个麻烦事儿了。 谢觉听了谢子真的话,把吃完的一个梨子随手一丢,道:“那什么巫山老妖虽有些医术,但为人邪恶,性情乖张,你们却敢去招惹他?” 谢子真又瞅到百里道:“这不还有他的么!”谢觉呵呵一笑,道:“这个倒是!依着你的性子,再有他作伴时,或许真有应对姜老怪的法子!” 谢子真脱口道:“前辈您跟那巫山老妖熟识吗?”谢觉道:“熟识倒不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谢觉说时,又嚼起另一个梨子来,似乎对巫山老妖姜隐龙没什么兴致。 百里烟抢道:“那巫山一二千里遥远,眼下谢姑娘伤急,是去不得的,前辈要是有灵药,便救救她!” 谢觉道:“这个也不难,只需给老朽一些买酒肉吃喝的银子就可以!”百里见对方答允,不禁大喜,道:“在下包裹中有日用银钱一百来两,要是前辈愿意,我把一半给你如何?” 谢觉道:“不必不必!这药也不是老身炼制的,二三十两够啦!”说时,又随手把吃剩的梨核往旁边丢了去,跟着拔出酒葫芦的塞子,拿起葫芦来喝酒。 酒精这东西,有人不喜欢,但有的人确实嗜爱如命,好像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能缺它。 百里急将包袱解开,而后从银袋里边摸出四五个五两一个银锭来,恭恭敬敬地递向了谢觉来。 谢觉满饮了一口老酒,喜滋滋地舔了舔唇舌后,把塞子又塞进了酒葫芦内,跟着把百里烟递来的五个银锭随手接过了。 谢子真极爱银钱,不然她也不会做贼,而且她知道一两银子能换一百个铜钱,二十五两,可以换二千五百铜钱,几乎都够买一匹大肥马的了,心里很是不舍。 谢子屯正紧紧瞅主谢觉时,见他左手拿着银锭掂了掂后,右手才不紧不慢地伸去怀中摸索,跟着,摸索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拇指指头大小的药丸来。 谢觉把药丸往百里烟一侧递来道:“今天咱们三人相识,也是缘分一场,拿了去救她!”百里道:“多谢前辈救人之恩!” 谢觉哈哈一笑,虽不言语,神色却有些耐人寻味,百里烟不由面上一红,知道是自己耿直,讲错了话。 谢觉一边掂量着手中银子,一边欢喜道:“这银子也够我一二十天花销的啦!我先走一步,日后有缘再见!”说时,不等百里烟回话,已跃起身子,如同一阵急风一般飞掠去了。 百里烟闻言不禁一惊,寻思道:“二十五两足银,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花一两个月,他这样一个糟老头竟然一二十天就要花完了?他吃喝的酒肉是那么贵的?” 谢子真也十分疼惜地道:“白白便宜了他二十五两,要不是你伤了我,才不给他这便宜!”说得就好像银子是她出的一样。 百里烟随口道:“好歹他有奇药给了你,不该这样说他。”子真不解道:“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的话,以后是会被人欺负的!” 百里烟不是软弱,而是正直,也不爱计较,他正色道:“闲话不说了,现在咱俩该去哪呢?”谢子真道:“进北侧庄子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让我服药嘛!” 说时补到一句道:“谁知道那邋遢老头的药是真是假,要是假的,却去哪里讨那几千文钱去!” 百里烟道:“你到底是骗人惯了,心中总是疑神疑鬼的!”谢子真道:“那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再说了,我为你心疼钱,你还赖我!我瞧你这人非的吃几回亏才能变得聪明!” 百里烟不愿再跟她辩嘴,只管背谢子真前行。 第十二章 一剑宰了,剁碎了喂狗 行不几步,百里烟想起自己马匹来,道:“来时我的马匹在你们住的那个宅子里,刚才耽搁了这么一阵,不知道还在不在?要是让你们的人卖了,那往后可就没有坐骑了。” 谢子真随口道:“你轻功好,跑得比马匹可快多了,还要马做什么。”百里道:“你又来说笑了,用功夫飞奔不累人的么?再说了,那马是咱们门派了的,我弄丢了是要赔偿的!” 子真道:“好,到了那边路口,我等你去取,反正你轻功好,去那里也费不了什么时间!回来咱们再找个静处,你等我服药!无论如何,我身子安好之前,你不能将我弃之不管!” 百里欢喜道:“这么说,你的手下不会把我的马卖掉?”子真道:“我哪里知道他们呢。” 百里道:“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子真道:“在边上我能对付他们,可我被你追出来这么一大阵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想着我,我跟他们只是临时拼凑起来混饭吃的,又没有正是拜过把子。他们连我的真面容都不知道,倒是你一来就把我的皮子撕了……” 百里微微红脸,道:“那不是假的么。是了,你为什么要披着一张面皮面对他们呢?”子真道:“他们一帮男人,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女,我不防着点他们,能行吗!跟他们又不是同一个父母生的。这世间的男人有的可坏了,十分可恶!”子真说到后一句,颜色立马变凶狠。 百里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自己经历过?”子真眼光一闪,道:“没有!”急又道,“还是赶快去取马,还在不在那里,我也不敢说。” 这时的谢子真还在百里后背上,百里一边放下她,一边道:“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子真似乎忽然不舍,看百里道:“无论取不取得到马,你可都得回来啊!” 这一句,百里听出了,是子真说的这么多话来,最为真切的一句,百里心中一动。百里道:“我既然伤了你,就不会不管,你不用担心!再说了,前面不是还发了毒誓的么?” 子真欢喜一笑。百里见子真笑脸,因为有丑怪的面皮遮盖,因此也显得丑怪,百里不由皱眉。子真还没意识到这点,道:“你皱眉头做什么?”百里道:“我…我只是觉得你好好的一个真容颜,却为什么要披着一张丑怪的假面皮?” 子真随口道:“我习惯了。如果你不喜欢,你就想着我真实的样子就可以了。”百里猛然听到后一句,感觉颇为温心,随口道:“不多说了,我去了。” 于是乎,百里烟纵身飞去取马匹。他背谢子真尚且飞行如风,身上没有负重,那就更快了。没一刻功夫,就到了小院子内。 院子里,昨天那几个男的正在等谢子真回来,可能他们觉得子真心眼多,能够对付百里烟,却没想到等来了百里烟,都吃了一惊。 百里烟看见马匹在,颇为惊喜,同时也没空理会小贼们,拉了马匹便要离开。对方知道百里烟武功厉害,都不敢拦,只有之前带百里来的那个,壮胆问百里:子真哪里去了? 百里趁机说,子真已经不打算再做骗人的勾当,决心离开这里,找地方拜师学艺去了,叫他们也散了,别再惦记着骗人钱财了,那是会折寿的。 几人闻言将信将疑,百里也顾不上他们,骑马走了。 又片刻,路边上的子真正翘首以盼时,看见百里啪嗒啪嗒地骑大红马跑回来了。子真脸上掠过一丝欢笑,心里美滋滋的。只是她脸上披着丑怪的假面皮,那本来很美的笑容,现在看来真不怎么样。 到边来,百里把子真扶上马,他自己步行。 行走间,百里烟道:“咱们怎么不进城去用药呢?”谢子真道:“你希望看到我再骗人么?” 百里烟道:“自然不希望!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何苦以骗人为业,做那些不光彩的事?” 子真道:“穷苦百姓人家,吃饱饭、能活命才是要紧事,谁还管它光彩不光彩呢!很多人就是想不光彩,也还没那个本事呢!” 百里想,她又来唠叨劲了,赶紧打住。子真见百里“认输”,也知趣,改口道:“不过你不希望我再骗人,那我们离开了这个县城!免得我进去,又和他们一伙纠缠上!” 百里听得子真似乎有所悔醒,这跟他刚才骗子真几个同伙的话差不多,心中欢喜,道:“难得你能悔改,我就陪你离开这里!” 子真见百里说得认真,不由轻轻叹了一声。百里听子真叹息,似乎有难言之隐,随口问道:“你有什么难处?” 子真道:“这许多年来,我都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苦处多了。”转而道,“不讲那些了,徒增烦恼。” 于是乎,二人寻大路,往前赶路。因子真有伤在身,受不得马匹多大颠簸,故而人和马都是步行,跑不得快。 傍晚,俩人走出了百十里,到达阳安县北侧的一个小乡镇中,乡中零零散散,有房舍数百,民众千余。 二人将进乡,百里烟道:“要是咱们进去,夜里就得找客栈歇宿了?”谢子真道:“你自个儿拿主意!我现在只感觉饥渴,又是病弱的身子,无论如何,有一点米粥填补才行,不然身子更弱,再没力气说话啦!” 百里烟知道子真说的是事实,道:“等吃过了饭,正好把那颗灵药服下,夜里睡觉静养。”子真听百里讲得在理,随口应声。 又行片刻,已近人家,忽然看到路旁大枫树下一对母女在那里相扶啼哭,百里烟一奇,心里道:“怎么又是母女!莫非又有什么恶人强霸的事?” 子真心奇间,随口道:“树下那两人,看着倒是伤心,莫非给家里男人打出来啦?” 百里烟闻言一惊,醒道:“咦!她随口一讲,倒是有理!我只知有恶人强霸之事,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男人打骂妻女的事!哎——” 二人走近。母女察觉马匹和来人,略略止了啼哭,举头来看,那母亲约三十几年纪,女儿约十一二年纪。 百里烟道:“大姐,你俩那是怎么啦?”母女俩不知是悲痛还是不愿搭理外来路人,瞧了一眼,竟不说话,只是啼哭。 子真瞧见二人身上衣服有鞭打过的痕迹,得意道:“果然是给家里臭男人打了,我猜得倒准!” 子真说时,百里烟自然也瞧见了,上前安慰道:“你俩别怕,把事情原委说说,我给你们评理拿主意!”二人瞧了一眼,话没说出,又哭了出来。 子真不耐烦,道:“别只顾着哭啊!有什么苦楚就向他说,他是个武艺高强的大侠,手段可厉害了!要是家里男人打你们,让大侠进去一剑把他给宰了,剁碎了喂狗,空出宽敞大地方来,给你母女二人安心住着!” 母女二人闻言一惊,眼中泪水即时僵了。百里也没想过要把她男的“一剑宰了,剁碎了喂狗”这么凶狠的,心里也惊了一惊。 那母亲急道:“不能不能,不能把他杀了!”子真似乎恨极世间恶男子,手儿一挥,道:“为何不能杀?那些打骂妇女,抛弃女子的恶男人臭男人,一个个把他们杀光了才好!” 那母亲绝没有子真的硬气,心中倒是许多难言之苦,道:“要是把他杀了,咱们母女又该依靠谁生活去啊?”百里也知道,这世间女人往往得依靠男人才能生活,如果是孤儿寡母,那就很凄惨。百里因此叹息。 却听子真道:“女儿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嫁了!至于你嘛,家里有没有儿子,要是有儿子,以后和儿子生活就是了!” 那母亲道:“我当初也是嫁来他们家的,如今儿子有一个,才八九岁,怎么依靠得了?他不喜欢女儿,平时对我也不待见,心情不好了,便要打骂,我公婆也不怎么喜欢我们母女,这日子可如何过得安生……”说到痛处,二人又啼哭。 子真呸了一声,骂道:“这样的臭男人,猪狗不如,真该杀了!”百里烟听得心痛,又知道这人间苦事,又是别人家中,确实是不好处理。 子真瞥见百里发愁,脱口道:“你发什么愁?你身体健壮,武艺高强,别说是这样无人过问的小地方,就是到京师州府去,你爱杀什么人便杀什么人!却非要愁得跟个窝囊虫似的!” 百里烟之所以发愁,是想到了天下跟眼前母女相同情况的千家万户,觉得太多了帮不过来,而子真性情率真,思虑浅显,没那么多想处,所以没烦恼。 百里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间人事,哪有你小女孩讲得那那么简单。”子真急道:“就你是大英雄,你有你的大道理,我偏就是小女孩啦?我讲的就没有道理了么?当真气人!” 百里见母女俩仍处苦境,眼前不是和子真拌嘴的时候,向母女道:“你们家在哪里?我们随你们回去看看!” 母女既心动,又好像有些顾虑,子真又不耐烦,道:“咱们赶紧去!你家那男的要敢放肆,便抽掉他一层皮子!” 百里烟不禁一笑,脱口道:“等你谢大美女伤势好了,你既然喜欢,那抽人皮子的事情便由你去干啦!” 母女俩听了百里烟的话,再瞧去子真,虽说她身段窈窕婀娜,眼口鼻端正,但脸上大大小小的一层暗红麻斑,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大美女啊,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子真听了百里的话,又察觉了母女的惊怪,心中不禁大大笑了一下,眼神中对百里烟说是怨怪,其实是欢喜。 第十三章 牵动内伤不划算 那母亲忽然反应过来百里烟的话,不由问:“这姑娘身上有伤吗?”百里烟道:“让我不小心给伤到了的,此事说来话长。” 说时,母女俩走进小路,看见那里是个农家小院,里边是几个不大不小的住房,隐隐听得里边有壮年男人的话声,道: “她两个出去了正好!我正好找一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再生一两个儿子!”听这人的话,他也真是爱儿子。 一个老汉的话声道:“走了也成,但必须提防她俩把家里的东西偷偷拿去了!”一个老妇的话声道:“都说家贼难防,这一点一定要仔细!” 这时,一个小儿啼哭了起来,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老妇急宽慰道:“小宝别哭,小宝乖乖!你妈她去你姥姥家里了,过些日子便回来!” 走在百里烟前头的母女二人闻言,又双双垂泪起来。谢子真已听得起怒,道:“好一窝没良心的畜生,百里哥哥你得治治他们!” 百里烟本来不敢随便应子真的话,但他初次听见子真称呼他“哥哥”,子真话声清脆甜美,百里心中极是亲切舒坦,好像一个硬疙瘩,忽然间就融化了,嘴上便不说出违她心意的话来。 跟着,房屋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子真的话声,便走出了小院外边来探望。子真看去,见那男的满面怒气,似有极深仇怨,母女二人见他脸色,不由又害怕起来,如同惊弓之鸟。 那男的叱道:“回来做什么?还带了两个路人!胆子倒是长进了啊!”子真道:“你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算什么能耐!” 男的一眼扫子真,道:“好你个丑八怪!她两个一个是我婆娘,一个是我女儿,我爱打便打,爱骂便骂,关你什么事!” 百里烟看不惯这样的男人,道:“你这个赖汉果然强横无理!要是男人,该到外边逞强去,在家里伤人算个什么!” 子真本要亲口叱责一番这男的,但听得百里烟出声叱责,好像给她出气那般,心中便欢快起来,去瞧了百里烟一眼,眼神中颇为赞许。 当然是瞧百里烟的雄风英姿与相貌堂堂,瞧得子真有些迷醉,这也是她刚才忍不住改口称呼百里为“哥哥”的原因;此外还有百里的正直,谢子真允许她自己阴谋诡计,但不喜欢她所爱的男人阴谋诡计。 这男的争辩道:“你两个是县太爷呢!敢来管我家里的事了!”正要说时,房中两老人和小孩也走出来。 小男孩看见母亲,两眼放光,嘴里叫着妈妈,便要奔过去,却给两个老人一把抓住胳膊,拽了回去。两老人中的老妇看百里烟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百里烟道:“我俩路过这里,见她母女俩路边啼哭,心中不忍,所以送她们上门来!你们为什么这么瞧不起她们?” 老妇道:“这是咱们的家事,你两个路人管不着!”百里烟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见她母女在路边啼哭,很是可怜,便过来给她俩主持公道!” 老妇道:“什么公道不公道?公道能当饭吃呀!”百里烟正要说时,母女跟前的男人抢上两步,一巴掌向那孩子妈脸上打下去,道:“你这贱人,还敢带个路人来家里搅和!看我改天不收拾你!” 这孩子妈忽然受他一大巴掌,脸上热辣辣的大痛,心中更是一惊,她的女儿也是如此,两人身子便要哆嗦,心中大大不安起来。 子真见男人全不把女人当人,心中大怒,本要发作打人,只是她重伤在身,此时又饥渴疲累,没有力气打人,牵动内伤了也不划算。 百里烟大怒,一股气劲急速涌出,手中宝剑的剑鞘受气劲冲击,忽然一下飞了出去,如同一记重拳一样击打在男人胸口上。其实百里烟知道男人是凡夫俗子,只用了几层功力而已,否则他胸口洞穿,都可以从前面看去后面了。 这男的只觉胸口大痛,顿时往后一栽,屁股砸在地面上,还滚了两下才稳住身体,屁股疼痛不说,最主要的是吓去了半条命。 男人身后的老汉和老妇都看得大惊失色,母女俩也一样:这样的天外高人,他们从来没见过。他们都没有看见百里烟动,身体没动,手脚也没动,只看见男的忽然栽倒,接着滚在地上。 子真好不开心解气,拍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你个猪肉不如的东西!还敢在我们跟前出手打人?我百里哥哥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你弄死!” 百里听了子真的话,心想:“我在她心里又亲熟一些了?我都是‘她的百里哥哥’了!”百里这么想时,心里其实挺舒服,主要是没有陌生美貌的女孩儿这么叫称呼过他。 坐倒地上的男人脸色如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气恼也不敢发作,对于子真极具轻蔑辱骂的话,他也不敢还口。难堪间,男的眼珠随意一扫,看见击倒自己的乃是一个剑鞘,心中又一阵惊恐。 男人要挣扎爬起,却不想正要使力时,浑身僵麻如死。这男的大骇,道:“你给我做了什么!怎么,怎么我忽然动不了?” 这一下子真也未曾料到,只见百里走上一步,随口道:“打中你穴位了,一时半刻动弹不了!这是武学,跟你一个俗人讲了,你也不懂!” 百里烟说时,已走到地上男人跟前,跟着蹲下来并伸手要做什么。 这男的又一大惊,一边退避,一边讨饶道:“别杀我!别杀我!”百里烟听得男的讨饶,心中微微得意,道:“放心,我只是取我宝剑剑鞘,不是杀你!” 剑鞘取过时,又补一句道:“你一个寻常庸人,而且我妹子说的不错,你猪狗都不如,杀你怕脏了我手!” 这一句字字诛心,骂得男的面子全无,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子真第一次听见百里称呼她“我妹子”,芳心大动,欢喜不住,忍不住又去瞧了百里烟几眼。 男的难受一下,只能认倒霉,而且他仍是不能动弹,又急道:“我我……我这身体该怎么办?”子真抢道:“你还想怎么办?在地上好好睡一夜!也好让你反思反思,以后该怎么做人!” 男的大惊,道:“要躺一夜?”惊恐间,又道:“地上凉,夜间更是冻人,只怕我受不了!两位饶命!”子真道:“你个臭男人还晓得饶命!你打骂她们时,怎么不知道给她们饶命!至于夜间冷,我想你皮子厚得很,一定冷不着!” 百里听得子真此话,觉得说得很对,心中赞她讲得好。子真向百里道:“哥哥,咱们随大姐进屋去,这个坏男人,先让他躺一夜,好好反思再说!” 两老人见百里烟手段厉害,有如鬼神,也不敢讲话,心里还挺害怕。百里看地上男人道:“我妹子讲得有道理!你要是不知悔改,是该惩戒惩戒!” 男人道:“你饶了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百里烟正色道:“你真的知错了?我刚才那一下击打,连三层力气都不到,要是我用三四层气力,你的胸膛早都成透明窟窿啦!”男的又是大惊,一时吓得讲不出话来。 子真欢喜道:“现在你晓得我哥哥的厉害了!你那点小伎俩,还敢耍不耍?”男的急讨饶道:“饶命饶命!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百里烟疑难道:“现在饶你也可以,只是你心性恶劣,恐怕难以悔改。如果就这么把你杀了,又不成道理。” 男的见百里烟脸色十分郑重,且说到了自己实处,竟无话来。百里烟俯身,随手在男的胸上点了两点,男的微微一痛,再挣扎爬起时,果真能起来了。 男的起身后,不敢骂人,也不敢讲话,转身灰溜溜地向小院中走去了。百里烟向母女二人道:“大姐,你们也进去!”那大姐道:“谢谢你们两个好心人!你们也进去坐坐?” 百里烟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大姐道:“什么话?”百里烟道:“就刚才那情形看来,我俩离开后,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嫌弃打骂你们。” 母女俩无话。那男孩儿走了过来,叫妈妈。百里烟道:“你们家里可有粥饭么?我妹子她身上有伤,现在又饥渴了,有些粥饭给她吃了填补身子才好。” 那大姐道:“有有有!咱们先进屋坐下!”于是乎,众人进屋。这一下,两个糊涂的老人不仅不敢阻拦,而且还悄悄躲到一边去了。 天色已晚。进得中屋来,那男人早躲进了睡房去了。两老人也不见在里面,想来也是进他们睡房去了。 屋子是普通的农家房屋,一个大房围成了几个小间,中屋里面多半是富贵人家看起来一文不值的家用物品,比如桌椅板凳和坛坛罐罐等。 百里和子真坐下后,男孩儿和女孩儿陪同他们妈妈,三人一同给百里和子真煮粥做饭。 片刻后,母子三人煮好了粥饭,盛了两碗来给百里二人。 子真接过粥饭,看见里边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心中颇为欢喜,便好好享用了一碗。那两个鸡蛋其实是孩子母亲的感激之意。 百里烟早看出来了母女俩也饿,而且发现他们家也不宽裕,同时百里身子无伤,又有深厚内功,故而仅吃用了半碗。余下的都给母女二人自个吃用。 第十四章 还什么‘仙山神宝丸’ 谢子真吃完,天已黑。大姐留二人住下。 此时大姐的小儿子也跟在她身边,百里随口问大姐道:“你们三人晚上睡一处么?”大姐回道:“这屋子东西两边都有耳房,东耳房稍大一些,我母女俩可以和你妹子睡东耳房,你可以睡西耳房。” 百里烟又问:“你小儿子呢?”大姐道:“他和他爹睡一块。”百里烟正要说话,小男孩哭闹道:“我不想和爹睡,我不想和爹睡!我想和娘与姐姐睡一块!” 大姐听了小儿子的话,心中一阵喜慰,嘴上却劝道:“二宝听话,今晚不成了!今晚家里有大哥哥和大姐姐两位客人,明晚咱们再睡一块!” 小儿子道:“不!我不想和爹睡一块!”听小孩的话,可知他并不喜欢他爹。百里烟见母亲大姐为难,道:“这样,我妹子是病体,就让她一个人睡西耳房好了,你女子三人睡东耳房!” 大姐问:“那公子你呢?”百里烟道:“我是有武艺的人,在睡房外随意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就可以了。” 大姐道:“那咱们家不是亏待了贵人?”百里烟道:“我有武艺在身,就是寒冬腊月也可以在野外安睡,更不用说这个时节了,而且是睡房子里头!”母女俩“咦”了一声,又是一番惊奇。 百里烟又道:“我在西耳房外将就坐卧一夜,正好照看我妹子。她有重伤,少不了一个照料的人。”子真闻言欢喜,嘴上道:“哥哥要是照应我,也不必在房间外,拿了凳子在我睡床旁侧坐着就是了。我夜间穿着衣服,随便在床上躺躺即可。”百里随口应了一应。 此时房中已点了两只星小灯火。于是乎,百里烟和谢子真拿了一只小油灯,往西侧小耳房走去。 小耳房宽一二丈,深二丈三四分,显得颇为窄小,睡房向外一侧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小窗,房里边一张便床和一些普通衣物,再没有其他陈设。 百里扫了一眼小房,知道这是寻常农家的房屋,不比客店宽大,也能体谅。 百里烟对子真道:“你把白天那怪老头的灵药吃下,完了躺那小床上歇歇。我取个椅子坐小窗下就可以了。” 子真欢喜道:“那就委屈大哥哥你一晚啦!”百里道:“不必客气,服药歇下!” 子真把药丸取出,瞧一眼,道:“就这么一粒羊屎一样毫不起眼的东西,还说什么‘仙山神宝丸’,还要二三十两银子!真是便宜他了!” 百里道:“别对那二十两再耿耿于怀啦!银子都送出去了,想再多也是没用的了,自取烦恼!”子真道:“就我爱银子,你却不爱吗?”说时,举手把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下肚后,随口又道:“羊屎一样的东西,又臭又硬,还真难下咽!”百里见子真虽然嘀咕不停,但还是服了药丸,微微一笑,便也坐下歇息了。 子真走去躺下时,嘴上又道:“二十五两银子,要是不灵,非得弄死他不可!”百里笑了,道:“就是十个你,恐怕也打不过他一个啊!”子真本不愿认输,可知道自己确实不是老头的对手,随口道:“不是还有你么?你帮我打他啊!” 百里道:“好好的,我打他做什么?再说了,我也不见得能打得过他。”子真来劲道:“要是不灵,你当然要打他出气啊!完了银子一定得拿回来!” 百里道:“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他?不过我觉得那老头虽然邋遢,但面相挺好,应该不会骗咱们的。”子真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没听说过吗!”百里道:“那是后话了。”担心子真啰嗦没完,又急道:“不说了,安歇了!”子真无奈,二人各自躺下。 躺了近两个时辰,正是三四更的深夜时,子真忽然被胸腹中的一丝丝疼痛搅醒过来。 卧房中的小油灯已自行燃灭,房中漆黑一片。 子真醒来,不知已是什么时辰,只感觉四下里不仅漆黑,且静悄悄的,睁眼往百里烟所坐卧的小窗户看望时,也没有半点光亮。 眼看不见时,子真凝神一听,听见了百里轻微的鼾声。子真心中道:“他正熟睡,我还是别叫醒他,先忍忍看,要是实在疼得厉害了,再叫醒他!” 子真这么寻思,便把枕头垫高起来,强忍着躺下,寻思道:“刚才一睡,已做了好几个梦了,睡得也安稳,该是过了不少时候了,只希望快些天亮。” 子真这么想时,胸口里头的疼痛不仅不消,似乎还更强烈了一些,不由又寻思到:“好好的,怎么会疼痛不止呢?莫非那个药丸真有问题!” 子真寻思时,因疼痛不止,只得翻动身子,变换睡姿,以图抗御疼痛。 子真如此在木床上反复几下,但胸腹中的疼痛不仅不消,似乎还扩大到腹部来。又片刻后,子真呼吸变得急促,那胸腹间的疼痛,一阵接一阵,有如海浪一般,翻滚撞击不止。 终于,子真或躺或卧,无论侧身还是仰卧直躺,都难以忍受,口中也发出了声响来。 百里忽然觉醒,听见床上子真似乎在翻动发痛,急问到:“你怎么了?”子真忍痛道:“你把油灯点亮了…我身上疼,疼得厉害……那老头子的药物或许真是骗人的!”子真最怀疑的还是邋遢老头的药物。 百里心中一惊,急道:“你忍忍,我这就点灯!”说时,急起身去摸取房中放着的火石火绒。摸出后,便两样对准,擦出了火苗来。 那点微弱火苗比之萤火稍稍强着一些,百里烟借着那点微光,把小油灯灯芯挑出少许,而后点亮。 油灯亮时,子真忽又痛出一二声,且更急剧,百里心中大急,掌灯近前一看,见子真额头上竟已痛出汗来。 但百里这一瞧,心中意外惊了一惊,原来子真睡下时,已把她的麻斑假面皮揭下了,一张素白清美的脸庞,朦朦胧胧,呈现眼前。 而且子真为了舒心睡觉,已解下了外衣,身上披的是里中两层浅绿单衣,身子更显纤美。 子真之美确实是千万里之一,百里即使能克制,也难掩痴迷,但他心神将驰时,忽然看见子真身子发颤,本该十分清美的脸面上,满是疼痛难忍的病态,另有渗出的汗珠。 百里急道:“很痛吗?”子真道:“痛…痛!”百里道:“痛哪里?”子真双手紧紧抓在被褥上,仍是发颤地道:“胸口…上腹…下腹…都痛……” 百里心急如焚,道:“莫非…莫非那个怪老头的丹药果真是害人的假药!”又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不该重手伤你,更不该轻易相信一个陌生老头子的话,以至如今害你害得苦!” 子真似怨带恨地道:“你说的也是!不过…现在说那些…已经迟了…我胸腹间越来越疼了…还不知能不能熬过今晚……” 百里束手无策,站立于子真床前,瞧见她急促呼出几口气,身子愈发颤得厉害,脸上汗珠涔涔而下,一双手儿虽抓在棉被上,却不住地抖动;她头颅因剧痛时而仰,时而俯,一头乌黑长发,时而向两耳后垂去,时而向两肩前散落下来。 子真俯仰几下后,又似乎支撑不住,瞧着要向两侧歪倒下去。 百里大急之下,便要伸手去扶住子真身子,却不想子真腹中一阵绞痛翻滚,跟着喉头一动时,口嘴一张,“扑”地一声响,一大口鲜血便向百里身上喷了出来。 百里大惊之下,再去瞧子真时,却见她上身歪倒向后,已晕过去了。此刻,百里尚不知子真是昏晕还是其他,顾不得身上鲜血,急伸出手指去子真鼻前查探,也因为慌急而手指发颤,但强定心神后,隐隐觉出子真仍有呼吸。 百里急想到:“她说痛的是胸腹,不知道那里边是什么动静了!”百里想时,便要伸手向子真胸腹部探去,等瞧见子真胸前微微凸起的衣衫时,百里脸上忍不住一红,这女子的身躯和胸前的凸起,他是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过。 百里脸红之间,似乎微弱昏暗的灯光中,仍有一双眼睛看着他的举动一样。脸红耳热之间,百里心中不由想:“真是急得糊涂了!我和她并非夫妻,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原本我都是碰不得的,又怎能去探摸她的心胸和肚子呢?”百里这么想时,手掌急忙缩了回去。 手缩回去后,百里瞧到跟前昏迷不醒,口嘴满是鲜红血迹,不知是死是活的子真时,心中又极大地不安起来。 万分情急之下,百里自语道:“我百里烟并非有意无礼,确实是想知道子真她现在的处境,不得已,只得去探一探了!”心中这么说定后,便顾不得其他,伸手向子真腹部探去,当然,是隔着子真的衣服。 这一探之下,虽然隔着衣衫,百里还是能感觉到子真躯体的阵阵温软,本来极是舒心。不过百里现在想的不是这些,于是他感觉出子真胸腹中气血似乎仍在翻滚涌动,冲撞不止。 百里烟大惊,不知道那是什么缘故。百里急又摊开手指,如同把脉一样,轻轻向子真胸口探来,这一探,正好探觉到子真胸间气血大大鼓动了一下。 百里再一惊,隐约觉出子真喉头起伏时,一口鲜血又从她口嘴间流了出来。百里急道:“如何是好!我该怎么救她!这么一口接一口的,她一个身子娇弱的女孩儿,能有多少血可以流啊!” 百里烟想时,已急得满头大汗。正急时,百里忽想到了点穴止血的法子来,于是把子真上身扶正,而后出右指向谢子真的正面任脉的中脘、中庭、紫宫、天突四穴和左右胸的库房、神藏、气户穴,以指尖气劲点了进去。 果然,这几下大穴封住后,子真总算安稳昏睡,没有再吐出鲜血来。百里烟仍是不敢灭灯或安心坐下歇睡,每见油灯灯芯快烧完时,便伸手去子真鼻前查探她的气息。 如此揪心守候,直至卯初,晨鸡报晓,耳房小窗口透进了光亮来。 第十五章 求生的心态始终很好 百里烟转头,再要去查探谢子真病情时,见她额上又出清汗,同时闭着的眼皮微微闪动,脸上神色也有变动,忽又启口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烟哥哥…你不要丢弃我…不要丢弃我……”她虽然说话,但眼睛没有睁开,显然是在做梦。 这时谢子真额角出汗,一张原本十分美丽的脸面已因病疲和吐血而变得憔悴,几缕发丝散在脸颊左右,既显纷乱,又有几分凄清之美。 百里见得如此,猛然又听到子真梦中凄切无比的话语,心中极是痛惜悔恨,不禁闪出泪光来。 百里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旁边有人,他是绝不会流泪的。百里急拭了泪水,看子真道:“你放心,我不会丢弃你!我误伤了你,使得你受了这么多苦痛,真是对不住!” 百里痛惜与愧疚时,子真眼皮跳动,忽又启口道:“你个无耻的贼子…你敢碰我身子……你个畜生不如的臭男人…你污了我身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子真愈说愈急,额头和颊上汗珠不住渗出,脸色疾速浮动,胸口也因此不住起伏,以至这最后一句说出后,忽然又晕了过去。 百里又惊又慌,急又取布块给她擦拭汗珠。把子真面额擦拭干净后,百里想到子真刚才的几句话,忽然想到天亮前他在子真身体上的探摸,虽是隔着衣衫,也是出于急切,到底也是无礼的举动。 百里心中惊疑起来,道:“难道她是说我么!我在她身上探那两下,她竟然察觉了?”心中惊疑时,又续道,“虽说我不该如此,但那时情急,我也是没有头绪和办法呀…” 百里正有些自责与愧疚时,忽又想到子真前几句话,心中道:“那前头几句中,她叫我作烟哥哥,叫我不要丢弃她,话语极是凄切,听着应当是真心实意……”这么寻思时,又想来后几句,发现子真语气大不相同。 百里忽然醒转,道:“难道她后几句讲的不是我?”百里这么寻思时,想到子真梦中急促的话语,心中一惊,又道:“她刚才讲的前头两段,听上去都像是出自她的心底……难道…难道有哪个男子曾经动了她身子,玷污了她!还是刚才她做恶梦,梦中有人对她用强非礼?” 百里惊疑不定,隐隐感觉出眼前的疲病凄美的谢子真,以前似有过不少苦痛。看到子真面容时,百里烟忽又想:“对了!她原本生得极美丽,外出见人时,却总要贴上丑陋的假面皮,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继而又想,“她曾经究竟遭遇了什么苦难?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人事?”这么疑思时,心中顿又生出极大的怜悯起来。 出神不一刻,听得房外有话声和响动,原来是房屋中的两个老人,还有大姐和她的两个孩子已起来生火做饭菜了。 百里烟整了整心神,正要出去时,却发觉子真也悠悠醒转了来。 睁开眼后,子真看见百里烟陪伴自己,不由道:“我还没死…”百里关切道:“身上还痛么?”子真神色紧了一紧,道:“还有些,只是没有夜间那么厉害,还能忍。”百里满是愧疚,道:“苦了你啦。” 子真猛然看见百里身上的血,还有床沿边和自己胸前衣衫上的血,微微惊出声来,道:“那些血哪里来的!”百里愧疚道:“你吐的呢,你竟然不记得?” 子真惊疑间,又道:“竟然是我吐的?我夜间吐了那么多血来!”面色一暗,急又担心道,“吐了那么多血,我会不会死呀!”百里道:“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你死!等会儿离开了这里,我便带你找大夫去。”百里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真不知道子真会不会死,只恨他自己不是神医。 子真宽心了一些,道:“是了,我的假面皮,我要粘上它才好出去!”说时,侧身去床内侧,把安放在旁的一张薄面皮又取了出来,往自己面上贴去。 子真已十分病弱,故而她粘这面皮时,举动还是有些艰难,百里烟看见,又想到她昏迷时的话,心中颇为感触。 面皮粘住时,子真猛然瞧见百里烟出神之状,道:“你怎么啦?”百里道:“也没什么,一些疑惑罢了。” 子真见百里烟有些凝重的神色,心中不禁一凛,隐隐觉出他的神色该是有其原由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便不愿再讲话。 百里道:“你吐了那么多血,身子还能进饭食么?”子真道:“我可不想死。能进一点便进一点,完了咱们好上路。”子真这求生的心态始终很好。 百里道:“咱们要去哪呢?”子真道:“去找那个糟老头子!他吹虚的什么仙山神宝丸,差点没把本姑娘给弄死,那二十五两银子岂能便宜给他了!” 百里苦苦一笑,道:“算了!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本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何况他还是个野马一样的怪老头子呢!”子真道:“那也别让咱们给碰着,碰着了一定不能饶了他!” 子真正说时,脸色一紧,胸腹间又疼痛了起来。子真捂住上肚子,忍痛道:“都是这个骗人钱财的糟老头子!让我碰着了,非得弄死他不可!” 百里见子真痛楚,心中不忍,道:“不提啦!他武艺高强,咱们也未必能整得了他!咱们去吃饭,吃过了,我带你找大夫看伤势去!” 子真听得心动,正要应声时,大姐来推门道:“我煮了点粥饭,两位好人去吃一些!”百里就着床沿和被褥上的血迹道:“大姐,我妹子她夜里开了伤口,吐了血,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啊!” 这大姐先是一惊,几乎都要出声来,跟着关切道:“姑娘她吐了这么多血啊,身子还行?”子真道:“放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百里勉强一笑,道:“咱们随大姐出去!”于是乎,二人随大姐去吃早饭。 这顿早饭,谢子真只小心翼翼地进了一碗不带油盐的稀粥。 农家一边,那孩子爹也不见出来吃饭,孩子的爷爷奶奶也自顾自地吃,不跟百里和孩子母亲等人讲话。 饭罢,百里见饭席间孩子母亲仍是面色郁结,隐有不安,知道她是心中顾虑,便把她叫过一边,掏出了两个二三两的碎银子来,道:“你把这点银子藏了,哪天要是待不下去,就带你女儿去别的地方避避!将来你儿子大了,要是思念你母女,自然能把你俩接回来!” 大姐闻言,心中十分感激,道:“只是小恩公这银子,咱们怎么能白白承受得起呢?”银子是上等货币,普通乡村人家不容易得到,他们用的是铜钱,大姐所以感动。 百里烟道:“不必在意那些!过了这顿早饭,我和我妹子就要离开了,不能再帮助你们了,唯有这个法子,能帮你们一点!” 大姐半推半就时,百里烟又续道,“自然,哪天你们真的要离开了,还得多带一些日用的物品,那点银子,只怕用度不了多久。” 大姐感念百里烟好心与真心,接纳了银子。于是乎,两下里道别。 这日辰时,百里和子真又向大路启程。百里心里已有计策,这次启程一边是要找大夫给子真查探伤势,一边要留心大师兄和师父的消息。 ………………这章比较少,下一章六点左右出来 第十六章 讨媳妇的事不能马虎 八月初一日,未时;随州,随县北郊。 一条五六尺宽的土石马路上,六骑人马分了前后两排缓缓前行。 前排三人从模样看是该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儿子,三人穿着都整洁,微有几分贵气。这三人,一家之主居中,夫人在右侧,儿子在左侧,儿子腰间挂着一柄宝剑,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他们身后十数步处,也是三人,四五十年纪,每人都背了一个大包袱,腰间佩着一把大刀,穿着却是家丁模样,显是前面三人的家仆。 六骑人马都在小步缓行。 后边的三个家丁见前边的主人在随口谈话,而且左右山势低缓空阔,不用担心危险,他们三个也边走边低声闲谈,消遣时光。 行间,前头的男主与儿子说到:“六年前,我和你母亲贩景德瓷去洛阳,归途走到许昌襄城县西南的山野时,遭到山贼围堵,差一点人财两失,就是少林寺的大和尚救了咱们两人的性命。” “从那以后我和你母亲就常去寺里布施祈福,时日久了,与大和尚便也很熟识了。咱们家虽有几个钱,但到底是中小富人家,那少林寺的大和尚是什么样人?人家可是一寺之主,管着四五百僧众,方圆数百里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声。大和尚能够瞧得起咱们,咱们真该好好这份福缘呢!” 顿了一下,又道:“七年前关中大旱,饿死了成千上万的人,饥饿之中再生盗匪,又不知有多少人受苦受难;五年前的夏季黄河发大水,听说又冲毁了两岸三四千户人家,一时山东地区偷抢成风;四年前徐州爆发瘟疫,听说病死的民众达五六万之多;三年前西蜀出现大地震,又死了千人。” “这只是见于各地府册的大灾大难,而其他不见府册的小灾小难,更是难以计数的啦。人生苦短,这话说的可真没错。要不是放不下这点家业,放不下你,我与你母亲恐怕还真要随大和尚到寺里修行去了呢。” “大和尚说我和你娘都心善,有修佛之根,放不下家业的话,可以在家修行从善。那寺里给我和你母亲誊抄的《楞严》、《金刚》、《地藏》、《华严》、《无量寿》等佛家经书,便是让咱们居家修行用的。” “其实人生苦短,咱们普普通通的人家,一生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能在一块,就是莫大的福分了。我和你母亲都是黄土埋过半身的人了,年老咽气之前能盼见你讨个媳妇,结个姻缘,小两口欢欢喜喜地生几个孩子给咱们抱一抱,我们也就知足了。” 男主名叫夏衍福,是个做买卖的商人,他儿子名叫夏笙。 听了父亲的话,夏笙道:“父亲你可别说这些土埋气断的话,孩儿还盼你俩能活过一百岁去呢!咱们家一有余足便积德行善,一家三口都心地善良拜菩萨,我想菩萨也会保佑咱们岁岁平安的!” 夏衍福与夫人听到儿子的这句话,虽然知道古往今来活过一百岁的人寥寥无几,但还是感于儿子的爱心与孝心,欣慰地笑了笑。 夏笙又道:“至于讨媳妇的事,那得看姻缘怎么样了。我常听人说,姻缘来时,挡都挡不住,姻缘没来,就是烧香拜佛,也求不到。再说了,孩儿不是也才二十来岁,还年轻的嘛!” 夏衍福道:“二十岁不小啦!这一年年的,光阴快得很,一个转身,三十岁可能就过去了,到那时再想讨媳妇,可就难了!街坊里那些三四十还没讨得老婆的光棍汉,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也没有多少钱,这辈子只能在家里做个没有光脑袋的和尚了!” 夏母道:“你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事情可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你爹都盼着你好呢。” 夏衍福道:“也就是你一个儿子,要是你不能成家,咱们老夏家,可就得绝了后啦!真要那样,等我年老咽气了,到了九泉之下,可怎么有脸面面对列祖列宗啊!” 夏夫人道:“其实咱们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在县城里也算过得去的人家了,而且笙儿生得也不是见不得人的相貌,为人也踏实善良,讨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媳妇该是不难的。” 夏笙就着夏母的话回道:“所以嘛,你俩就别太操心我这事了。”夏衍福道:“怎么能不操心呢,这世间说不准的事情可多了!这样,等你过了二十岁生日,我和你母亲直接找个媒人,给你说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女孩子就是了!” 夏笙微微一惊,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道:“那样行吗?”夏父道:“怎么不行?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是那样过来的么!” 夏笙道:“要是媒婆说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呢?”夏父道:“那你想怎么样?”夏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歹…好歹也要让我见过一面……” 夏衍福知道了儿子的意思,随口道:“人家还没出阁的女孩儿,怎么好意思让你去看呢。”夏笙道:“不看一眼,我怎么知道她长得怎么样,是胖是瘦,是美是丑?” 夏衍福道:“不是有媒婆会看的么,到时候找一个名声好的,办事可靠的媒婆,自然就错不了了!”夏笙不善争辩,而且一些心里的话,年小的他还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默不作声。 正这时,六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夏笙道:“父亲母亲!你俩且先回家,孩儿去城西的五姨妈家里和表弟妹们耍几天再回东城来!” 夏衍福闻言,道:“她家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你和他们玩个什么!你表妹现在还不满十四的?你是想娶她,那也得再等几年了才好!” 夏笙闻言,脸上刷地一下红起来,急辩道:“谁说我想娶她了!爹爹你自管乱说!” 夏衍福道:“你不想娶她?既然不想娶她,那你还找她玩做什么呢!”夏笙道:“表弟也都十五六岁了,我说了是去找他两个玩几天!又没说找表妹一人玩!而且我都大半个月没见他们了!” 听到这,夏夫人道:“笙儿要去玩几天,就让他去!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夏衍福于是道:“好好!你玩天日便回来!”夏笙欢喜地应了一声。 夏夫人又道:“你包裹里还有银子?”夏笙道:“还有些。”夏夫人道:“进门前,给他们买些糖果儿,可别空着手进人家门。” 夏笙道:“母亲不说我还真没想这事,多谢母亲点醒!”夏衍福道:“这一路过去也有十几里路,你可得小心些,这年头说太平又不太平的!那些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最是见不得咱们这种与银子打交道的买卖人家了!” 夏笙道:“孩儿知道了!孩儿骑马,快些走,只十几里路,顶多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您俩只管放心去!” 说时,夏夫人又看到了头上的黑云,道:“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把雨伞带上!”夏笙道:“不必了,边骑马边打伞也不便利呢。再说了,我要是一点儿雨都淋不得,那也太宝贝啦!还怎么立世为人?” 听得这一句,夏衍福欣然道:“说的极是,说的极是!正该如此!”夏母也微微笑道:“看来我儿是真长大啦,可以成家立业了!”跟着道,“既然这样,你就去!” 应一声后,夏笙便往岔路的一边赶马去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章,前面有个第十四章被屏蔽了,感觉莫名其妙的。这事也让我明白了一点,如果以后书友们看到有对应不上的章节,或者时间到了,还没有更新,应该又是这样倒霉的情况了。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另外,这章开始,会有十多章的内容,暂时变换场景和人物。以后会让他们碰到一块 第十七章 说遇贼就遇贼 父母走过后,夏笙也催起马儿欢欢喜喜地往前走去。 走了三四里,转个弯后,往前一看,竟然真的见到贼了:那前面正有一对赶路的老人被三个蒙面的汉子给拦住了。 这一对老人六七十岁的模样,那老妇戴着一个凉斗笠,坐在一头驴子上面,显得有几分病弱;那老汉看着七十上下年纪了,身体却还硬朗,他拉着驴绳子走在前面,身后背着一个灰布包袱和两把陈旧的油纸伞。 这时,三个蒙面汉正对着老人指手画脚,想必是说些凶恶威逼的话。那老汉一定是见到他们三个出口凶恶,正苦苦哀求;驴子上的老妇也显得很是恐慌。 转过弯后,夏笙与众人相距已不过百来步的远近。夏笙定睛看时,正巧看见老汉被居中的一个贼人先是一把揪住,跟着急往一侧,猛推了开去。 饶是夏笙是个文弱人的模样,猛然瞧见这一幕时,他胸中的气血还是呼拉一下往头脑冲了上来,脱口出一句:“岂有此理!” 心里不平时,夏笙一边拍打马匹,一边望那贼人叫远远到:“你们住手!简直禽兽不如!欺负六七十岁的老人,你们还是不是人!” 三个贼人本还没留意到身后的夏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才急忙回过头来张望。 这一望,三个贼子看见来者不仅跨着马匹,而且穿着还鲜亮得体,三人不仅不怒,眼中反而露出喜悦的光芒来。 当中为首的贼人道:“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不枉费咱们在那破庙里守了大半日,总算落日前送上门一个像样的来了!”领头的贼人说完没片刻,夏笙便奔到三人跟前了。 夏笙道:“你们怎么连这样大年纪的老人也抢,还有没有点良知啦!”领头贼子喜道:“你这小白脸说的正是,所以这两个老东西咱们不要啦!你就把你身上的衣服、包裹还有马匹都交到哥几个手里来!免得到头来你人财两空!”领头说时,那左右两个也跟着舞动手中的刀子,眼神中满是欢喜之色。 夏笙本就知道三人是抢劫财物的,但听到领头的说连衣服也要留下时,心中怒火不禁又猛燃了起来。夏笙脱口道:“你们!你们简直太欺负人,连禽兽都不如!” 跟着又道:“像你这样连老弱幼小都不放过的贼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你们搏一把!”夏笙说完,刷地一下把腰间防身的佩剑给拔了出来。 领头的见状一怔,道:“看不出啊,你这小白脸还有几分硬气!”跟着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要看看你小子有几分能耐了!” 说时,对左右道:“把他给我捉了下来,磕几个响头再说!”左右两人正要动手,他又急道:“别伤着马匹,伤了就不值钱啦!”左右应到一声,便兴致冲冲地举刀子朝夏笙奔了上来。 两人左右齐至,到了边来便持刀往夏笙的屁股刺去。坐在马上的夏笙哪里能同时躲得了两个,只得疾速撤离马背,一个后空翻落在了马儿后面的路面上。 两个贼人正盼着这一下,便几个抢步又刺了上去。那领头的见夏笙后退,同时急于招架,洋洋得意间把马匹一把拉了过来。 拉来后,又对那惊魂未定的老汉道:“您老还是把驴子和钱留下了!不然小哥出手重,就怕你们这老骨头受不呢!”俩老人闻言,又吓得头晕目眩起来。 却不想,这贼领头说话声大,这两句又被夏笙听到了。本来夏笙见他拉走自己的马匹,心中就已生怒,此刻又听他如此这般说话,显得毫无良心,心中怒火顿时又冒了上来。 夏笙怒叫一声,刷刷几下拨开左右两人的合攻后,一个跃身,朝领头的挺剑刺来。领头的在夏笙吼叫时便已留意,这时见夏笙破空刺来,也不惊慌,夏笙将将刺到时,他急往旁侧斜身一偏,趁凌空中的夏笙动作老到时,左手一掌朝夏笙的右膀击了过去。 夏笙只觉臂膀一阵大痛,跟着嘭地一声,便摔落到了路面上。幸是这贼子领头掌力还不完全到家,否则夏笙的这一条手臂可能已经废了。 但这领头确实是凶残无情,被他击落的夏笙还没站起来时,他便抢上两步,挺刀一刀子朝夏笙的右胸刺了下去。 那驴子上的老妇看得真切,“啊!”地惊叫出一声,一声叫出后,竟吓得晕了过去,幸亏是驴子下的老汉即刻出手扶住了她,否则都得从驴子上掉下来了。 又说那领头一刀刺进夏笙右胸后,张口道:“你他娘还想刺我!怎样,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地上的夏笙已痛得连连冒汗。 领头却还不解气,又续道:“叫三声爷爷,爷爷便饶你不死!” 却不想地面上本就剧痛的夏笙,此刻再瞧见贼领头的洋洋得意的丑恶嘴脸时,心中生出了一种纵死而无畏顽强,道:“你要我叫,我偏不叫!有种你便杀了你爷爷!”这一句出来,那老汉和那醒转的老妇,都不禁为之一振。 领头贼子听了这一句,先是一惊,跟着暴怒,变得更加穷凶极恶起来,只见他一把把刀子抽出来后,道:“好!今天爷就让你小子死个痛快!”话一说完,便要对着夏笙的左胸,也就是心脏的部位刺下。 俩老人见贼子的凶残,又听了夏笙顽强的话,感触之间,已流出了老泪来。 跟着,老汉见贼领头果真要去刺夏笙的左胸,顿时也生出了一股忘死的硬气。只见老汉叫出一声“我跟你这畜生拼了!”时,忽然从旁侧冲了过来,跟着一把抱住了贼领头。 这一下贼领头没有想到,他的两个手下也没想到,故而领头不及避身,就被老汉牢牢给抱住了。 且说老汉身子颇为硬朗,贼领头猛力挣了一下,竟没挣脱。地面上的夏笙瞧贼领头动作时,见凶恶的他,刀口忽然一个回转,便要往身后的老汉回刺。 夏笙一急之下,不再迟疑,站起身来,挺剑一剑朝贼领头的肚子刺了进去。 这一下,刺了个正着。剧痛下的贼领头瞪着两眼,跟着抽搐了几下,鲜血先是从夏笙宝剑剑身渗出来,跟着又从他嘴上冒出来。不片刻,贼头两手缓缓垂了下去。 老汉猛然松手后,贼领头也扑通一下倒地面上了。那两个手下见头儿竟然死了,吓得掉头便跑了出去。 两人一去,夏笙看着还插在贼头腹中的他的铁剑,以及汩汩外流的鲜血,便也十分害怕起来。 紧跟着又感觉到他的右胸大痛,急低头看去时,见那里的鲜血正一股一股地往外渗。夏笙本来就是个文静模样,这会儿狠热劲一过,又惧又痛之下,竟然头眼一昏,便也歪倒在了地面上。 俩老人一惊。老妇道:“他也死啦?!”老汉道:“刚才还好大一股劲,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老妇道:“想来也不会的!你赶紧看看,是不是昏过去了!” 老汉听说,才一把赶上来探夏笙的鼻息。探了一探,老汉道:“似乎还有气!” 这时,老妇却留意到了夏笙右胸上的大片出血,急又道:“他血还流着的,得赶紧帮他止住才是!不然一会儿可能真的就要死啦!”老汉也忧急道:“说的正是,得赶快了!瞧他这瘦白的模样,能有几斤鲜血可流的呀!” 老妇也从驴子上爬了下来。老妇刚刚下地,正要找布给夏笙包扎止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啪嗒地跑马声响。 二老一惊,以为又是什么坏人来了。俩人急回头看时,见是四个穿着裙衫的女子,年龄不等,在二十到四十之间。 四个女子中,有一个看着二十岁还不到,裙衫浅黄色,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纱,但见一双眼睛乌黑明澈,普通秋日里的蓝天一般,一丝杂质都没有;眉眼间的肌肤细白美丽,头上的扎着的长发也是黑亮黑亮的,很是好看。 这戴面纱的少女的左边是两个女子,挨近少女的一个看着二十五六年纪,裙衫绯红色。边上一个三十左右,裙衫淡蓝色。 面纱少女右边的女子年纪最大,看着已过四十岁了,她的裙衫是紫色的。除了中间的少女,她们三个都没有遮盖面纱。此外,她们马鞍上都挂有防身的宝剑,看起来都是会武功的人。 两个老人仔细瞧了一眼,见来人都是女子,而且还有少女,她们面相也美白可爱,心里便不怕了。 正这时,乌黑了好一阵的天空真的下起了雨来。 马上的最右边的年纪最大的紫衫女子举头瞧了一眼雨势,见下得不小,跟着往马路后边的一个破旧土地庙转头一望,对着她左侧居中的面纱少女道:“姑娘,那儿有个废弃小庙,我们且去那儿避一避!”面纱少女和左侧两个女子抬头看了一眼,还没应声。 且说两老人见来的不是坏人,心里已经放宽,便又急忙回头来,看向夏笙还有在冒血的口子。夏笙的右胸已一片透红。 这时,走来的四个女子已经挨近两个老人,她们顺着老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夏笙。 蒙面少女左侧挨近的绯红裙女子微微一惊,不由问俩老到:“他是你俩什么人?怎么受了那样重的伤?” 老人道:“我们不认识他,只是我和老伴走到这里,遇到了强盗,他们要抢我们的钱财和驴子,是这个小后生出手来帮我们,才让强盗给刺伤了!” 四女子微微一惊。红裙女子就着夏笙身旁已经死了的贼子头,道:“那个就是强盗?”老者道:“他们一共三个,这个是他们的头头,亏的是菩萨保佑,他让这个小后生刺到了。还有两个见他倒了,就跑了。” 四女子明白,中间的面纱少女向左侧的绯红裙女子道:“下去给他敷些粉药!”红裙女子应了一声,便翻身下马,朝夏笙走了上来。 ………………后一章大概下午六点左右出来 第十八章 四大皆空的样子 红裙女到边,便掏出药物来,往夏笙口子上倒撒药粉。两个老人虽然不知道女子们的来路,也不知道她们要对夏笙用的是什么药,但觉得女子是有心救人,而且老人自己反而束手无策,便由着红裙女子撒药。 药粉似乎有刺激作用,夏笙慢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夏笙一醒,便觉得口子上极是刺痛,显然是药粉刺激血肉所引起的。红裙女药粉刚刚撒完,雨便下得大了。 红裙女子就着一旁死透的贼子对老人道:“把那人的衣服解下来,给他绑上,完了赶紧去庙里躲一躲!”老汉闻言,道句“对对对!”,忙转身去拉扯贼领头的外衣,跟着扯下了足够细长的一块。 红裙女转身上马去后,她四人便向土地庙走去了。夏笙也在老汉的搀扶下往土地庙走去,那老妇走在最后面,拉夏笙的马匹和他们的驴子。 进里,面纱少女和她的三个同伴已经站着,她们知道夏笙他们也要进来,便让出了庙堂的东面。 雨点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不是倾盆大雨,但雨线不断,淋不了多久,也能湿人。 进庙门一刻,夏笙不经意往里看,忽然看到面纱少女一对清澈动人的眸子正好看着他,那是忍不住要去看望的眼神。 虽然隔着面纱,但少女肌肤细白似雪,眉目极是清秀动人,夏笙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美好动人的女孩子。眼神相对一刻,夏笙经受不住,脸颊忽然红了,头也不由自主,低了下来。 好在夏笙身旁还有老人扶着他,他俩几步走进后,站到了庙堂的东一边。夏笙身上虽感疼痛,但此时伤口包扎好,血也止住了,到底好得多了。 夏笙道:“多谢你们啦老丈!”老汉急道:“该是我们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拼死一搏,我们两个的这点银钱和驴子就都要被那几个贼强盗夺了去啦!可没想到他三个这么凶恶,你一个斯斯文文的后生竟然还敢挺身出来救我们!” 夏笙道:“我眼看着你们两个老人遭难而不出手相助,与那三个恶人又有多少区别?”听到这一句,老汉微微一怔,道:“你这个孩子不错!当真是不错的!”又补道,“我瞧你也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却不想你却还有这样的心肠与胆量!” 夏笙微微一笑,道:“最后那一下,也是你救了我呀!要不是你拼命冲上来抱住了他,我一定也是死了,更没办法刺到他了!”老汉闻言,随口道了句“那道也是!”时,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西侧的四个女子,都静悄悄地站着等雨停,老汉与夏笙说的话,她们自然都听进耳朵里了。中间的蒙面少女似乎没有想到夏笙还有这样的英勇劲,忍不住又朝夏笙瞅来了几眼,这几眼跟刚才夏笙进门时她的眼神略有不同,里面微微有些惊奇的神色。 其他三个女子也都听着,这时才明白,夏笙是在老汉抱住贼子后,才有机会把贼子刺杀的。 跟着,老汉欢快一笑过后,想到了给夏笙赠药的红裙女,道:“对啦,你还得感谢她们呢!要不是有她们的灵物,我这老头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止住你身上的那些流血呢!” 夏笙这才偏头来,看向那给他敷药的红裙女子,这事自然任谁都是不会忘的,只是老汉话还未完,或者他没提及,夏笙不好开口。 夏笙于是道:“您说的极是!该好好感谢一番!”说完,夏笙转身走来三人跟前,便要对着那拿药的红裙女子拜谢。 红裙女指着当中的面纱少女道:“要谢就谢咱们家姑娘!”听红裙女这样一说后,夏笙依稀想明白了中间的面纱少女,似乎是她们三个的主儿。 夏笙于是看向中间的面纱少女来。却不想面纱少女的一双黑亮的眸子也正紧紧地瞧着他,跟进门一刻差不多。 夏笙稍不留神,一张脸儿顿时又红热了起来。羞得有些受不住时,夏笙忙地拱手躬身下去,急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救命之恩,永不敢忘记!” 那三个在旁的女子,尤其左侧较年轻的两个,也一直默默注视,看到夏笙的模样,那赠药的女子手儿挡来嘴边时,还是忍不住哧地笑出了一下来。 见夏笙羞得傻了一样,这赠药女道:“拜过了你就起来了!你再弯着腰不起来,我家姑娘便要成观音菩萨了!我家姑娘可还没到观音菩萨那样年纪和功德呢!”她这么说时,面纱少女和另一个的淡蓝裙女子也不禁笑了笑。 夏笙直起身来,面上又红热又带着些笑,显得更加痴呆。赠药女见夏笙羞得很,随口道:“你过来这边,我问你几句话。”夏笙忙地站到赠药女旁侧,道:“大姐姐请问!” 赠药女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夏笙道:“我姓夏,单名一个笙字,笙箫的‘笙’,就是这南边随县县城里的人。” 赠药女又道:“刚才听你和这位大伯伯说,抢劫你们的是三个人?”夏笙道:“是三个人。那领头的很是凶恶,他本来已刺进了我右胸,跟着又挺刀要刺我左胸,老丈人拼命从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我见他挣脱不掉,还想转回刀子刺老丈,心里一急,就起身一剑刺死了他!那另外两个见这领头的倒地死了,便跑去了。” 因为夏笙的父母在家里研读佛经,夏笙耳濡目染,也受了一些熏陶,这时不禁叹了一声,面有惭色,道:“现下想来,我实在不该一剑把他刺死,怕是会遭到佛祖的怪罪。” 赠药女见夏笙说得有模有样,心中大为不解,道:“你这人也真是够笨的!不是说那强盗很凶恶么?这样狠毒的人我们是知道的,你要不把他杀死了,他一有机会下手,必然是要你的命!” 跟着又道,“想必是你所说的佛祖不忍心看到你白白死了,才让你一剑刺死了他!” 听赠药女说到这一句,因前头听到夏笙说“不该”那句而皱眉的面纱少女也忽然舒开两眉,微笑了一下,她大概觉得赠药女的话,正好能点醒迷糊的夏笙。只是面纱少女这笑没有发声,夏笙也没瞧见。 夏笙对赠药女的后一句话将信将疑,道:“佛祖真的会这么想么?”赠药女本来是随口说的,见夏笙竟然有些听信,便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道:“当然会啦!” 吐出这一句后,生怕蒙不了夏笙,又急补道:“佛祖法力无边!世间的人在做,佛祖他在西天看,那是一切都逃不过佛祖的眼睛的!佛祖与菩萨,他们看见好人行善,他们就帮助好人,看见坏人作恶,他们就想惩戒坏人!穷凶极恶的,把他们处死也是应该的。” 旁侧的淡蓝裙女子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心中笑道:“这五妹可真会耍嘴皮子逗人,什么时候见她这么懂得佛祖与菩萨了!”面纱少女也知道,她们这一伙并不是信佛拜菩萨的人,心中也不由想笑。 夏笙听见赠药女把佛祖菩萨说得与他心中认识的甚至还要好些,感觉大为欢心。夏笙道:“大姐姐你说得可太好啦!” 一旁的老妇听到这,也忙对老汉道:“原来还有佛祖与菩萨在看着咱们保佑咱们的啊!咱们赶紧对着天上,谢一谢佛祖与菩萨!”老汉道:“对对对!” 两人说时,两手合掌,望着庙外天空连连拜道:“拜谢佛祖菩萨!拜谢佛祖菩萨!”神态显得极是诚恳与笃信。 赠药女本来察觉她们的主儿面纱少女对夏笙有心动之意,故而想逗一逗夏笙,探探夏笙的性子,却不想老妇老汉这些无知百姓竟然把她的“胡说”信以为真,心中反倒笑不出来了。 又听夏笙欢喜地道:“大姐姐你们也信佛拜菩萨么?”赠药女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句,转而问到:“你平日里时常拜菩萨?”夏笙道:“虽然不是天天拜,但我父母是时常拜的!我跟着他们,还读了一些佛经呢!” 赠药女正色道:“那是极好的!”她发现夏笙好像真的信佛,便不敢继续拿佛祖菩萨跟夏笙开玩笑了。 这时,赠药女正好瞧见外面雨小了些,急道:“雨总算小了一些了!过不多久,我们就可以出去啦!” 赠药女说这一句,本是想避开夏笙问她是不是也信佛拜菩萨的话,却不想她这样一句,夏笙与面纱少女,两人都心里都暗淡了起来。双方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了。 旁侧的老汉与老妇往外一瞅,老妇喜道:“还真是小了些了!”跟着转头向夏笙道:“我俩带有雨伞,我们就先走一步啦!你们都没带伞,可再等等,等雨都停下来了再好赶路!” 夏笙因为碰见了面纱少女,本就舍不得离开,道:“好,下雨路滑,你俩可小心些!”老妇应声,老汉也随口道别。别过后,俩老便拉上驴子,走了出去了。片刻后,听不见了老人俩的话声。 这时的夏笙五人可以出去,不出去也可以。要是出庙去,走得久了,很可能身上打湿;要是不出去,那雨又不知道何时能停? 但老人的离去却使得夏笙与面纱少女都不自觉地想到分别,便都静默了起来。 赠药女瞧着夏笙的神色,心中明白了这一点,她再偷偷瞧向面纱少女时,发觉她刚才还明净有神的一对眸子忽然变得冷淡了一些,那光彩与明净,也似乎没有了一样。 赠药女当即不敢出声了,后悔自己不该说了先前那句话,心中轻叹一句后,想到:“姑娘与这姓夏的小相公似乎是好感上了,这一下可如何是好!”跟着道:“这夏笙确是个不错的人,年轻俊郎,还挺诚实的,我该想个法子才是!” 赠药女想时,对夏笙道:“小相公你可婚娶了没有?”面纱女听到这一句,刷一下就红了脸,一颗心儿扑通扑通不住乱跳,心中急道:“这个五姐儿!她怎么忽然问这个,羞也不羞!”面纱少女这么抱怨时,心中却很想听到夏笙的回答,如果回答是,她可能要马上与赠药女她们离开了,如果回答不是,她再等下去也无妨。 且说面纱少女虽红透了脸,但到底有面纱遮盖,而她向夏笙悄悄看来时,夏笙却没有遮盖的面布,已然羞得通红。 赠药女忙道:“到底有没有,你还没说的呢!”夏笙见赠药女问得急,忙道:“还没有的!”赠药女道:“果真?不是骗我的?” 夏笙急道:“大姐姐在上,又有赠药相救之恩,小弟夏笙,哪里敢撒谎!”听到这,赠药女笑了,她旁侧的面纱少女自然也不由得欢心起来。 赠药女又逗夏笙道:“瞧你的模样,今年有二十了?”夏笙道:“快了,还有几个月。”赠药女一喜,心想:“刚好大姑娘两岁,倒是般配的。” 想时,又逗夏笙道:“你都快二十了,你爹妈为什么不给你谈一个媳妇呢!” 面纱少女眉头一皱,心道:“她怎么又来问人家这个?她好淘气呀!”夏笙脸颊微微一红,嗫嚅道:“这个我也不大晓得。这个,这个是看姻缘的,也许是我还没有那个姻缘。” 赠药女笑道:“那是的!你该多多拜些观音才是!”跟着又补道一句:“说不定咱们今日这么感念观音菩萨了,便会有的了!”夏笙猛听得这句,脸儿刷的一下便又红了,他极想向面纱少女看去一眼,却又不敢。 夏笙想时,不禁自伤,心道:“今天一过,我也不必拜观音菩萨了,直接去少林寺与父母说的大和尚念经修道去了!” 赠药女见夏笙忽然由羞红转暗伤,不禁大奇。赠药女道:“你想家了么?对啦!你还没跟我说你家究竟住哪里的?万一哪天我想去你家找你玩了,我该怎么去呀!” 夏笙欢喜,觉得眼前大姐姐能找他,那他或许通过她,日后还能见到面纱少女。夏笙于是道:“你们还会去我家找我么!”赠药女心中一笑,晓得夏笙口中的“你们”是什么意思,却在口上道:“你说的是我们么?她们三个想不想,我就不知啦!但我哪天想起你了,我会想去呀!” 夏笙此刻爱屋及乌,多少还是有些欢喜,道:“那我仔细跟你说我家的地址好了!”赠药女笑道:“你悄悄跟我说,别让她们几个听见了!”说时耳朵向夏笙一侧凑来,夏笙便悄悄地向她说了自己地址。 夏笙说完,赠药女欢喜地应了一声,心想:“有了这一句,等会儿即使别了,你们两个也不至于那么难受了!” 赠药女想时,往外一望,果然雨又见小了一些,人马基本是可以出行的了。 虽有一线希望,但夏笙见赠药女往外看望时,心中想到分别,到底还是有些失落难受。夏笙见那雨快要停了,心中也便凉凉的了。 夏笙心想:“我还是站着,看她们先出去。等她们走出去远了,我就直接回家去了,没心情再去表弟表妹家里了!” 夏笙想时,因他不敢转头去看面纱少女,脑海中便浮现了面纱少女头发乌黑、眸子如水、望眼窗外、亭亭玉立的美好样子。夏笙心里无比惆怅,好像离开了这里,他真的会四大皆空的样子。 第十九章 无色无味的迷药 这时,忽然听得外面道路一阵马蹄声响,似乎还有马车的声音。夏笙五人细听时,便没有声音了,车马似乎在下面停下来了。 片刻,一个声音道:“把他的尸体搬了扔丛林里去!”又道,“你几个上去看一看,那小子要是在上面,把他点倒了,绑了下来装车里!”跟着是几人应“是!”的声音。 这时夏笙五人与底下路面有百来步远,夏笙又不会捉风捕音的功夫,所以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 夏笙道:“下面似乎有人来了!”那边上一个穿紫衫的年纪最大的女子补音功夫似乎最好,她听了夏笙的话,不紧不慢地道:“从他们说的听来,应该是来抓你的。” 夏笙一惊,慌道:“那该如何是好!我武功本就不到家,现在又受了重伤,那是再也没有抵抗之力的了!” 这时,面纱少女瞧见夏笙的慌急模样,不等赠药女说话,隔着面纱抢道:“那你还不把功夫练到家?像你这样的斯文模样,任凭哪个武功好点的好人坏人都可以把你捉了或杀了!” 她这样说得凶巴巴,其实是看夏笙的文弱模样,担心日后他总难逃过这世间许多恶人歹人的危害,心里是担心他。 夏笙听到面纱少女竟然向自己开口说话了,心中着实欢喜了一下,也不管面纱少女的语气是冰凉的还是温暖的,在他耳中听来却都是好的。 心中欢喜时,夏笙张口道:“要是能逃过这一劫,日后回家我一定好好练武才是!”赠药女见面纱女目光转向了窗外,没有说话,便又逗夏笙道:“那些人那么凶恶,上来就把你抓了或杀了,你还哪里有得机会逃脱?” 夏笙一听,觉着赠药女说得丝毫不虚,便又慌张起来。夏笙本见赠药女她们带剑,心想她们必然会武艺,本要开口问询,却又想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好开口与几个非亲非故的女子讨救命。这么想时,一颗心便凉凉的了。 面纱女见夏笙又极是不安起来,而且一副全然无计可施坐以待毙的担忧模样,便不由得转头向赠药女撇来了一眼。 赠药女见状,晓得是姑娘责怪她故意挑逗夏笙了,不由吐了吐舌头,忍住了笑。赠药女道:“我和你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了,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无论如何都是动不了手的了。你一动手,伤口就裂开,伤口一裂开,那我家姑娘的灵药,可就全白费啦!你就站来我身后别动了!”夏笙猛然转忧为喜,急拱手道:“多谢大姐姐们相救!” 本来面纱女听到“我家姑娘的灵药”一句,觉着赠药女替自己说话,把灵药说成是自己的赠送的,心中不由欢喜了一下,这会儿听得夏笙说多谢“大姐姐们”,不禁眉头微皱,想:“难不成我也是你的大姐姐?我可比你小两岁……” 面纱女刚这么想时,忽听得啪啪啪的脚步声急响,她几人一望之间,果见三四个以灰布蒙面的人冲进庙门口来了。 夏笙一惊,道:“他两个正是刚才拦我们路的贼人!”听了话,这人道:“你这小白脸果然还在这里!幸亏是这场雨,不然要抓你,可就难咯!” 另一人看到面纱少女她们,道:“另外多出来的这四个怎么办?咱们要的是小白脸,可不是她们这些女的!”这俩人刚才还吓破了胆逃命,现在人手足够,说话又放肆起来了。 听到这一句,面纱女四人几乎都感到奇怪,一般的山贼强盗或者是豪强恶霸,见到美貌女子,没有不起歹意的,这四个蒙面人明明不是善良之辈,怎么会没有顺手牵羊的心思? 想时,又听另一人低声道:“她们都带宝剑,先撤下去请示头儿再说!”他说完,见面纱女四人没有动静,他们便呼啦转身,急又往下跑去了。 夏笙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另淡蓝衫的女子抢先道:“我看这帮人透着些古怪。”赠药女道:“我也觉得古怪。” 面纱女道:“那就先别急着动手,等他们上来,看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再说!”赠药女道:“他们如果不上来呢?”面纱女没有说话,年纪最大的紫衫女道:“不会不上来的。他们要的人还在这呢。” 面纱女道:“要是不上来,就算她们这一次走运!”面纱女说话,夏笙一直偷偷瞧着,瞧到面纱女说这句时,只见她一双黑亮的眸子又冷冰冰的,全然没有瞧他时的那般含情模样。 安静片刻,那下去的四人已到路面。这底下等候的有五个人,为首的见他们回来,问到:“怎么,不在那里面?”回来的人道:“在是在,只是除了这小子,还有另外四个女的!” 另一个人忍不住道:“而且个个都生得漂亮!尤其中间那个戴面纱的,唉吆喂,那又美又嫩又清纯的模样,简直是人间没有的!” 旁边一众蒙面人见这人一副心痒难耐、游神荡魂的歪邪模样,忍不住呵呵发笑。 为首的忍住了笑,道:“这事可不好办,这个男的纵然是要的,但这四个女的要不自个儿走开,那就得把她们都杀了——” 那下来第二个说话的人急道:“好好的干嘛杀了,那可太可惜啦!那旁边两个年龄虽大,但到底有些貌美脱俗的韵味,你这么杀了,可也太浪费造化了!” 为首旁边的一个笑着时,道:“要不一起抓走?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下来后先说话的那人道:“她们带兵刃,而且瞧着对我们毫无畏惧的模样,想必是有些武艺的!” 为首的道:“这两年咱们悄悄抓的男子不少了,而且各地都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咱们的声势,眼下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了,马虎不得!这地方距离寨子又远,这回去的路上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为首旁边的那个又道:“那也不难办,咱们把她们三个连同那小子,一起用药迷倒了就是!到时一起装车上拉回去!” 为首的疑思道:“可咱们的马车就这么一辆,也不知能不能够用……”那人道:“一辆也够啦!到时他们都昏迷得跟死了一样,难道还会嫌车里挤?” 下来的一人道:“我看也行!眼下庙里的情形,大伙儿就按在吴家寨的那回用药!”为首的道:“好!留下三人,其余都服了解药上去!速战速决!”众人应到一声后,都把紧了各自兵刃,跟着一起往这上边奔来。 刚才四人下去之后,面纱女左右的两个女子便仔细留神底下动静。赠药女问年纪最大的紫裙女道:“二姐,你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么?”二姐道:“他们话声压得很低,又隔得远,听不清楚。刚刚只依稀听到一个‘是’字,就没声了。” 赠药女随口道:“想必是他们要行动了?”这么说时,五人又静悄悄起来,夏笙仍旧站在赠药女的左后侧,不敢妄动。 片刻后,果然听到了庙门下的急促脚步声,又两下眨眼后,五六人便挺着兵刃凶巴巴地奔到庙门来了。 六人几步围上来后,领头的道:“这小子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要抓的是这小子,你们四个识相的赶紧走开就是!”其时这人是有意这么说话,一来是拖延时间,一来是吸引女子四人的眼光,因为这人说话时,他身后又一人正悄悄地背着手,在手头后燃放迷药,而且这迷药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而一般的歹人施放迷香时,自己是不能在烟气熏得到的范围内的,因为这一点缘故,饶是四女子中江湖阅历最丰的二姐,此刻也没有留神到。 赠药女听了话后,道:“要我们走开也行!把你们的来头与为什么要抓他,都乖乖地给姑奶奶们交待清楚了,我们便走开!” 夏笙起初听到“要我们走开也行”一句时,心中吓了一跳,以为赠药女她们不管他了,跟着猛听得后面这一句,夏笙才转忧为喜。 贼子一方听完一惊。不过这人觉得不能坏事,便立即装做气呼呼地道:“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是瞧你们三个女孩子家,不忍心动刀动剑,怕伤着了你们!却不想你们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赠药女见这人受气,更加得意道:“待会儿动起手来,再看看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人道:“哟,这么看来,你们对自己的武艺是满意得很呐!” 对自己武艺特别满意的人不多,赠药女也知道这点,但又不想被对方怼住,道:“满意不满意,你管不着!再说了,对付你们,也不需要太多的武艺!” 这人抖着手指,故意装作气急败坏地道:“你你你!好大的口气!”转而又道:“既然这么说,那就不必客气了!连你和这小子一起杀了!” 原来这人是估摸着迷药燃得差不多了。这时,年纪最大的紫衫女也没了耐心,对赠药女道:“五妹,你调皮够了没有!够了便动手!”说时,她刷地一下把自个的剑拔了出来。 当中的面纱女见她们要动手,往后退了两步,与夏笙站了并排。夏笙一颗心儿又扑通扑通乱跳,转头来道:“姑娘你的武艺也不好么?” 面纱女见夏笙的痴傻样,心中一笑,而且她觉得夏笙这话,到底让她有点没面子,面上冷道:“比起你来自然要好得多!” 夏笙微有愧意,道:“哦,原来总还是要好过我的。”跟着,略有些不服气地道,“那你为什么也躲后边来?”面纱女道:“我这是躲么?我这是不妨碍三个大姐姐们奋力杀敌!像你这样的,要冲上去,不仅帮不了忙,反而大拖后腿!” 夏笙大概明白了面纱女的意思,才黯然道:“这个也是的。” 此刻三个白衣女已跟对手兵刃相接了。只是对方目的是拖延时刻,等候药力发作,故而他六人只防不攻,奋力抵挡赠药女她们的攻势。 果然,夏笙应了那句话后,他便眼睛一恍,身子忽然歪向面纱女一边来了。面纱女吓了一着,急出手来,刚刚接住夏笙,正要张口说话时,她自己的眼睛也像困极了一般,迷了一下,跟着支撑不住,最终与夏笙一同歪倒在地面上了。 赠药女猛见自己身后两人歪倒,急收了攻势,转头看去,道:“二姐,姑娘和他都倒下了!”紫衫女一瞥眼来,道:“怎么会忽然倒下?难道是中了迷药?” 刚想接着说时,赠药女也迷晃了几下,道:“应该真的是迷药……”话没说完,也歪倒了下去。 一旁的蓝裙女和紫裙女大惊。紫裙女一剑挥上,道:“是你们放的?——快拿解药来!”吐出一句,刚要动手刺那为首说话的,却见蓝裙女也慢悠悠倒下了,嘴上嘀咕道:“他们…他们是怎么施放的迷药……” 紫裙女又一惊,举起左手,急忙去捂住自己的口鼻,却不想还是慢了,其实药物已经进入她的体内,只是她内功最高,还没有昏迷,等她捂上口鼻时,也浑身困乏起来。 又跟着,紫裙女眼皮垂下来后,挺剑的右手也提不起来了。最终剑在地上一响,人也倒在了赠药女一旁。 对方带头说话的人道:“赶紧动手,搬进马车去!”众人闻言,或两人或一人,急忙把夏笙五人搬出去了。 片刻后,五人便被塞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车内,显然有点拥挤。 看夏笙五个半坐半躺,挨挤在马车内时,先前那个油嘴滑舌的又极艳羡地道:“这小白脸可真有福气!这一路过去,有这么几个美人儿陪着他!可真是死了也值得啦!!” 旁边一人见他这模样,一笑过后,道:“要不让头儿给你换一换?”这人疑道:“怎么个换一换?”那人道:“就是把这小子扔了,然后把你迷晕,塞进去,到了家里便用你的鲜血喂刀啊!” 这人一惊,道:“你胡说什么呢!这话可是能乱说的么!”那人哈哈一笑,道:“还说什么死了也值得了,你小子才不想死呢!”这人道:“废话!好好的,你就想死吗!” 坐在马鞍上领头怪道:“别没完没了把‘死’字挂嘴边了行不!你们不想活,我他娘的还想活呢!再说了,这里可不是咱们自家的地盘,做事麻溜一点!万一有人来了,可不又误了大事了么?” 玩笑的俩人不敢多嘴。领头的道:“整完了?完了赶紧都把面布给我收起来,好好赶路!”左右闻言,便齐都扯下面布,翻身上了马去。 刚才的过程,他们都戴着面布。这时摘下面布,显然有利于大大方方地赶路。 第二十章 智力异于常人的人 八月初三日,汝南郡,阳安县(今河南驻马店)。 这阳安县乃是交通来往之地与客商云集之所,期间驿路穿梭,四通八达,故而驻马投宿的客栈很多。 掳了夏笙的这八九个贼人,收了蒙面黑布之后,扮演出一副正经路人的模样,明目张胆地赶路。 这伙人因有马匹,脚程颇快,走了满满一个白天的路,八月初三这一天的傍晚便赶到了随县东北二三百里处的阳安县的西郊。 山丘低矮,道路空阔。看见四下里无人,领头右侧的一人道:“带着这四人,累得咱们连客店都不能轻易住进去,可是个麻烦事!”当中的贼头道:“这有什么法子,咱们干这勾当,就得受这样的苦。再说到了这里,路程也算走了一半了,明天早些起来赶路,后天晚上就能到咱们的地界了。” 左侧的一个道:“今晚咱们是找什么破庙、破房子、土屋子,还是把哪个路边的独家户用药迷倒了,空出屋子来歇宿?” 领头的道:“这阳安县地界过往行人不少,可不能动不动就干那些偷鸡摸狗和伤害百姓的事,夜路走多了怕会撞见鬼,还是小心一些。” 右侧的一个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往正北走山道得了。山里边人少,可不必这样提心吊胆的。” 领头的道:“荒山虽好,但山道崎岖狭窄,那拉五人的马车可不好走。那七上八下的,要是把车轮子颠没了可又是麻烦事。”跟着又道,“今晚要是找不到土庙破屋之类的,道路旁边找个人少的客栈过一夜也行。” 左侧的听说要住客栈,道:“那店家要是问起咱们马车里边坐的什么人怎么办?”领头的道:“你可别不打自招啊!马车内边非得坐人么?他们要是随口说到,我们便说放的是一些贵重货品就是了!谅他们也不敢多问!” 右侧的道:“这话说的正是。店家要敢七嘴八舌,就把他们宰了!”领头的道:“就是得留心他们五个,可别夜里醒来!” 右侧的道:“放心!中午歇息时,刚给熏过药的,没那么快醒!”贼领头随口应了一句。又随口对众人安慰道:“赶路的这几天先忍着些,等回到了咱们的地盘,请示过咱们的老大了,把那几个年轻女子找地方卖了,一定能得不少钱银!到时候再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受享受!” 几人说时,又往前走了七八里。举头一望,看见驿道斜右侧的桃李林木间,一个孤家小店正开着门。 领头左侧的这人大喜,道:“这一家正好!我们赶紧进去,把小店包了,关上门,别让别的人再进来!” 右侧的那个道:“这个主意不错,一定得防止他人再进来,免得碍了咱们的事!”领头的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去!看这天色,也快黑了!”三人说时,便领着身后五六人,折向右侧客栈大门走去了。 店家听到动静,往院门张望来。看见来客不少,有马匹有车辆,穿得也有模有样,一定是有些银钱的,说不定是做买卖的人,客栈总算能好好赚它一笔了,店家因此欢喜。 欢喜之间,店家与小二一同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低头哈腰,好好的客套了一番。 领头的听罢,道:“看你们这店也不大,正好咱们八九人结伴赶路,不希望别的杂人来打搅,今晚就把你们这小栈包下来了!酒菜尽管上,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店家一听,果然跟想象的差不多,心里大喜,满面笑容地道:“得嘞得嘞!诸位客官们赶紧里边请!” 这领头的随口又道:“等会就把院门关了!咱们车里放的可是紧要货品,要驮去许昌出手的,明天一大早便得赶路,可不希望再有他人来住店搅扰!”领头说得极自然平静,店家便不疑心了,随口又是“得嘞得嘞!” 说完,领头身后看守马车的两三人便随着伙计引领,将马车拉进小院左后侧的一个棚子下边去了,并留了两人在旁看守。其余六七人都进了客栈厅堂去。 一众人房中分了两桌坐下闲话等候。闲话没一会,酒菜上来后,又兴高采烈地吃喝起来。 却不想,吃喝正酣时,小院外拍门呼喝之声大作,听那粗鲁激烈的动静,门板都要让他给拍得断裂了。 众人一惊。领头右侧的怒道:“这是哪里来的鸟人,这么嚣张无礼!等老子出去把他给劈了!”领头的急使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可胡来,可别坏了咱们的事!”跟着望向店家道:“店家!烦你出去看看!”店家正等这一句,忙抢步走了出来。 店家还没来得及开门看人,便听得一个急躁的声呼叫到:“快给你邱大爷开门!”——“见你邱大爷来了便关门,是怕你邱大爷没钱么!” 抢上来的店家微微一惊,不由心道:“这来的八成是个傻子!谁又见着他了?这门又不是特意关他的!” 店家想时,抢到了门边。刚刚要伸手拉门栓时,只听嘎啦一声大响,店家大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一退,定睛一看时,门栓竟然当中折裂了。 门栓折断,两边门板顿时飞开。店家惊看时,露出一个七八尺高的壮汉来。这壮汉四五十年纪,浓眉大眼,脸上由左耳根到右耳根长满了好一排粗糙的须髯,显得他很是粗犷。 这人右手握着两个人的脑袋大小的乌黑大铁锤,放在右肩上,看着至少有两三百斤重。店家猛见得壮汉这个模样,尤其是他肩上两个大铁锤,便实实在在吃了一惊:那么重的东西,要是寻常人,别说随随便便放肩膀上,就拿大扁担挑起来,也不一定挑得动。 店家吓坏,也不敢责魁梧壮汉把门栓拍断了,只是战兢兢地道:“邱邱邱…邱大爷!您是要吃饭呢,还是要住店呢?” 这中年的魁梧壮汉似乎是全没听见店家的话,他自顾自地张望着客栈的左右屋面欢喜道:“嗯!不错不错!是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到底比我昨夜睡在那破庙里强!”壮汉的样子很像是在自言自语。 店家听他嘴巴一张开,直露出上下两排参差不齐且凹凸不平的牙齿来,而且他这样带着满意微笑,还有话中自言自语的意味,竟然不让人记得他刚才的凶恶来,反而有几分呆萌的可亲可爱。 店家心里不禁笑道:“那分明是他心里想着的话,他竟然像是跟人谈论一样说了出来!看他这样子,果然有些脑子上的毛病!” 店家刚刚露出这丝笑意时,这姓邱的壮汉却一下看向店家来,跟着忽然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店家怎不问你邱大爷是吃饭呢,还是住店?莫不是瞧不起你邱大爷!” 店家见这“邱大爷”翻脸又怒,自己刚才明明问了那句话,他却全没听着记着! 店家心中一阵苦笑,想到眼前这人脑子很可能有毛病,于是急道:“邱大爷,您是要吃饭呢,还是要住店?”店家满以为这下不会再出差错,不想这“邱大爷”嘴巴一张开,露出两口凹凸不平的白牙齿来,道:“你这没见识的店家,怎么敢这样叫你邱大爷呢!你邱大爷乃大名鼎鼎的杭州萧山四大侠之一,邱魁的便是!你邱大爷我随便一锤子,就可以把你这小店给砸碎了!” 店家又一惊吓,急低头哈腰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只是只是……只是小的该称呼您什么好呢!” 里边吃喝的领头早听清了这一切,他的脑子比店家激灵一些,忙出口道:“叫他邱大侠!‘萧山四侠’之一邱魁的便是!”原来这领头的走南闯北,颇有些江湖见闻,刚才一番细听后,知道了这怪人的来头。 向店家叫了这句时,领头的低声对左右道:“这人八成是‘萧山四怪’之一的邱魁,他武功高强,但脑子不好使,是个憨愚的弱智,咱们只要别惹恼了他就没事!”左右听说,都应了一声。 且说邱魁猛听得贼领头这话时,先是心中赞许道:“嗯!不错不错!总算知道叫你邱大爷作邱大侠!” 他这般满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出后,忽地面色一转,道:“嗯?这里边还有别人?”跟着向里喝道,“是什么兔崽子在里面!” 里边领头的忙站起身,迎出来拱手道:“小人拜见邱大侠!里面是小人的几个弟兄,来这店里吃些酒菜,夜里安歇!”领头的说时,赶紧挥手示意众人站起,向着邱魁行拜见之礼。 邱魁见状,颇为得意,道:“嗯!不错不错!还算懂些礼数!”跟着道,“你邱大爷我吃酒时,不喜欢旁人搅扰,你们挪过一边去!” 领头的急道:“是是是,小人们这就挪一挪!邱大侠您武功高强,名声显赫,正该坐这当中的位置!”领头的说时,忙挥手示意左右往边上避去。 贼领头说这话乃是见风使舵,杭州“萧山四侠”的名头他是听得一些,但具体其人如何,却是从未见过,也不是很了解,眼前这邱魁也是如此。 邱魁听到贼头的话,颇为欢喜得意,自顾自地道:“嗯!要不是今天碰到这人,我邱魁都不知自己在这江湖中,竟有这么高这么响亮的地位了!” 邱魁欢喜间,对贼头道:“嗯!给你邱大爷见过了礼,就过去吃你的!大爷吃饭时是不喜欢闲杂人打搅的!”贼领头应到一声,便退去了。 邱魁又向屋子张望一下,颇为欢喜地道:“嗯!不错不错!是个喝酒吃菜的地方,到底比我昨晚在破庙里烧那没油没盐没料的野山鸡来的强!那没油盐的东西让我今天一天都使不上劲……”店家听邱魁自个说昨晚破庙中烧吃野山鸡,微微一奇。 却不想邱魁说完,忽然看向店家来,道:“你这店家笨头笨脑的,怎么不知道上菜呢!你邱大爷我赶了一天的路,早饿了,赶紧给我摆上肥肉和好酒来!” 店家忙道:“邱大侠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邱魁听店家叫自己邱大侠,心里总算满意下来,把两个二三百斤的大铁锤咣当一下放桌脚下的木地板上,震得桌椅下的木板都动了一动。铁锤放稳,邱魁也跟着坐下。 店家走过一旁,心里却苦恼,想到:“他这人智力异于常人,言行举止都可能异常,吃喝过了还不知道他会不会给酒菜钱呢……”跟着向伙计悄声道:“随便给他一点,应付过去就是了!要是他不知道给酒菜钱,可就亏大啦!”伙计应声而去。 第二十一章 都是上好的酒和菜 片刻,伙计到厨房,四处瞅了一下,瞧见台面上赶得有昨天客人吃剩却还舍不得倒掉的好几样菜,比如猪肉、狗肉、蘑菇、豆腐、土豆和莲藕等,其实也是寻常的家常菜,只是都是昨天客人吃剩下的,店家舍不得倒掉,就拿后厨偷偷赶了下来。倒掉的残渣剩汤那些东西,那些实在看不过去。 伙计于是对着这些剩菜,分做荤素两个,一样赶了一碗出来。正要拿走,忽又感觉菜凉了,没有一丝热气,实在不好看。 伙计眼睛一扫,瞧见旁侧碳火灶上,碳火还燃着,上面的大铁锅里,倒了养锅的水,这水既是可以洗锅的,又是防止铁锅被碳火干烧的。水早热,上面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泡。 伙计急忙操锅铲把热水铲掉,然后把菜倒进去。伙计随意翻滚几下,热气滋滋滋地冒出来后,又重新装碗里,如此荤素两碗都成了,才赶忙拿出来。 店家早在厨房门口把守,见伙计端出来了两碗荤素杂烩,看着像模像样的,低声问到:“哪里来的?”伙计道:“昨天剩的那些!”店家欢喜,道:“正好,快拿去!” 伙计便要走去,店家忽又叫住,道:“慢着,还是我来拿!”店家担心伙计说错话,才决定自己拿。伙计于是把东西交店家手上,店家又道:“还有酒!随便给他拿一壶就是了!”伙计又去拿酒。 邱魁这里。他坐下后,退避到两桌之外的贼子们禁不住心奇,都悄悄往邱魁看来,只见邱魁从胸前衣兜中摸出一把晃亮的铜镜来,一手对着自己的面相照看,一手抚着自己须髯,颇为心满意足地道:“嗯!不错不错!虽没有二十岁时那么年轻俊美,但到底还是看得过去的!” 角落众贼子见邱魁说这话时,一口错落翘起的白牙极是显眼,加上他的胡子拉渣,那是真谈不上俊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欢喜满意,不禁都捂着口鼻偷笑起来,既想发笑又不敢有丝毫声响。 不过他们也看见,邱魁虽然说话愚笨蛮横,但他面相并不凶恶,同时他那口牙齿虽然错落翘起,却是白色的,看着也结实,到他七八十岁时,或许还能长在他嘴巴上。因为这口参差错落的白牙,使得邱魁笑起来更是憨态可掬,丝毫没有凶恶之感。 这个怪人凶的时候很凶,心情好的时候似乎挺憨厚可爱。 邱魁自我观赏片刻,将铜镜往胸前衣兜中一收,转头望着店家道:“店家店家!酒菜怎么还不上来?”店家正走来,急应道:“来啦来啦!就在这里啦!” 店家到边,就着手中一荤一素两个杂菜,道:“邱大侠想必饿了,给您做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两个家常菜!有荤有素,尤其这个荤菜,猪牛羊肉都在里面了,许多家里穷的百姓,几个月下来都吃不上一顿呢!特意给您拿来了!” 邱魁听了后几句,满心欢喜,跟着店家把菜放下时,确实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荤菜,依稀飘着清香味。不得不说,这菜虽然是昨天剩的,但经过热处理后,确实还能看。 同时,邱魁虽愚笨,但也有基本常识,知道寻常穷苦人家,确实是很难吃到大鱼大肉,因此心里满意。 邱魁大咽口水,道:“菜是不错,只是这两碗太小了!你邱大爷这么粗壮的身子,这两碗怎么能饱?赶紧的,再拿两碗来!” 店家听到邱魁满意,完全没察觉出那是昨天的剩菜,心中大喜,急应一声,又跑去找伙计再赶做两碗。伙计正拿酒走来,店家一边接过酒壶,一边交代。伙计转身再去。 店家拿酒壶又回邱魁饭桌。邱举头道:“可是好酒么?”店家闻气味就知道,那是他们兑了水的杂酒,便诓邱魁道:“当然是好酒啦!这是咱们阳安地区用上等稻米,再加上咱们的祖传秘方,精心酿制的上好米酒!这就难得,一般的人家只在逢年过节才喝得起呢!” 邱魁大喜,急让店家把酒壶放下。邱魁并不嗜酒,所以这壶酒他没有嫌少。同时贼子一边也开饭了,如此两下里吃喝,安静了一会。 贼子吃喝过后,又换了两人看守马车,让先前那两人进里边来吃喝,看样子,他们平时就这么轮流看守。 片刻后,伙计把另外两碗菜也拿到,邱魁最终满意。邱魁自顾自地忙着吃喝,既没在意旁边的贼子们,也没再想到店家和伙计。 又一会,邱魁总算吃喝足饱,一边把着筷子剔牙时,一边叫道:“店家店家!你邱大爷我困倦了!可有得地方睡歇脚没有?”店家道个“有有有!”,急忙又跑了上来。 店家站立桌旁,看着满桌子的残酒剩菜,道:“睡房就在楼上!只是这…这…”店家说时,一会儿看桌面一会儿看邱魁,显得极不好开口。 邱魁见店家模样,往桌上残酒剩菜瞧来,道:“嗯!这些许剩饭剩菜嘛,就不必吃啦!泼去院子里喂鸡了!” 角落众贼子见店家比划时的模样,知道他说的是酒菜钱,故而听邱魁那样说时,他们又忍不住暗笑。 店家哭笑不得,憋得一阵,壮起胆道:“邱大侠,小人说的是您的酒菜钱…”邱魁大眼珠一动,道:“说你这店家笨头笨脑!要酒菜钱你就直说么,老看着那些剩饭剩菜!像你这样愚笨的,以后还怎么开店?”说得好像他比店家聪明很多似的。 店家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好在邱魁说完,便往前胸衣兜里一摸,摸出一手的铜钱来,往桌上一放,道:“多的不必找,少的再没有啦!你邱大爷我困倦得很,想去睡啦!赶明儿撞见哪个有钱的兔崽子,再一锤子把他打扁,银子抢过来,一起给你算清楚就是!” 邱魁说到这,重重地吐了一个饱嗝,店家见他八分酒气,七分睡意,眯着两只怪眼,提着两个硕大铁锤,已向那上楼的梯口,歪歪斜斜地走去了。 店家哪里还敢叫住邱魁,也不数那铜钱是多是少,再说了,他们给邱魁吃的也是昨天付过了钱的剩菜,这一餐是稳赚的,于是一把揽过来收了。 且说那上楼的楼梯分了左右两道,邱魁走的是右边一道。邱魁上去后,贼子那边也把店家叫去,付足了饭菜钱。 店家去后,领头左侧一个低声道:“今晚是睡这里,还是别处?”领头的还不回答,右侧另一个道:“这吃饱喝足也都倦啦,依我看就睡这里!他睡右边,咱们睡左边!咱们轻手轻脚,别惊到了他就是!” 领头的听说,心知是众人困倦,不愿再动,便道:“那就睡这里,夜里再加两个人看守马车!我瞧邱魁那样,也是困倦要睡了!咱们小心些,别惊动到他就是!”左右闻言应声。 领头和左右人正要轻手轻脚从左侧上楼去时,忽然听到右侧楼道上,竟然响起了响亮的鼾声来。 众人一奇,急往上登去时,见邱魁歪歪斜斜地躺在右侧入里过道口上呼呼睡着了,两个大铁锤就撒手放在旁侧。 众人又是一奇,一个道:“真他娘的是怪人一个!有得床板不睡,却在楼道里躺下了!”众人一阵好笑。笑过,便溜进各自房里去了。 这一觉,邱魁不知冷不知热,也不觉得楼道口的木板硬,睡得极酣。 邱魁所躺卧的另一侧的下方,四个带分酒意的看守,往马车内瞅了一眼,见里边静悄悄的,如死了一般。又听到房里边头儿们都上楼睡去了,便也凑在一起,半躺半卧地睡了。 如此,到了约四更时分。马车内功力最深的紫衫女“二姐”竟然醒了过来。 二姐一醒,见四下里漆黑一片,完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自己身在何处了,脑袋里还迷迷糊糊的。 跟着,二姐随手往旁侧一摸,摸了片刻,摸出是另一个女子,即给夏笙赠药的女子,是“五姐”。二姐轻轻摇了摇五姐,却不见醒来。 二姐再伸手往旁侧摸,终于又摸到了面纱少女来。二姐心下稍宽,迅又往另一侧摸来,摸到马轿子的围幕,掀开幕布往外瞧时,外边也是漆黑一片,只依稀见到前上方三四丈处有一盏亮着的灯笼。灯笼挂在屋楼飞檐上,灯笼框的红绸上,涂着“客栈”二字。 二姐看望到这里,才知道她们是在一个客店中。二姐借着灯笼的微弱光线,又察看了一会,才确定她们三四人是在一个马车里面。 二姐再要动作时,忽然意识到把她们迷昏的贼人十之八九是在这客栈中歇脚,四下里静悄悄又漆黑一片,贼子们是否有人把守、几人把守、人在哪里,这些都不明朗,实在不宜妄动。 二姐这么想时,又缩回了马车内,安心靠躺下来,等候天明。二姐边等边寻思应敌之计,个把时辰后,伸指掀开幕布,终于见到一丝光亮了。 二姐四下里仔细一瞅,依稀见到这马车是在一个棚屋之内,马车左前侧有四个贼人抱着兵刃,半坐半躺地依在屋壁上。 二姐正要再观看时,后侧一阵鸡叫声喔喔地响了起来。鸡叫声响亮,看守的贼子动了动,似要醒来。 二姐急忙缩回,扮出昏睡模样。果然,一个贼子起身后,走来马车幕布前察看。这贼子幕布掀开,见里边静悄悄的,又外明里暗,看得不清楚,便又转身回去了。 那鸡叫了一阵,旁侧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依稀听得贼子怨道:“这他娘死公鸡,可真让人烦厌!天才几分亮,就这么叫个不停的!要是跑到跟前来,老子准一刀子把它宰了!” 另一人道:“得啦得啦!将就着再躺会儿!谁让咱们躺在鸡窝旁边呢!再说了,天亮了,哪里的鸡不会叫!” 再一个人怨道:“鸡子不晓得事,你俩个也说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于是乎三四人又再闭眼躺下。 一二刻后,二姐往外一探,见又亮了好些,四下里都能看得见了。 二姐再回看时,见自己的对面躺的正是夏笙和淡蓝裙女,也就是她们的“三姐”,二姐右侧是她们家姑娘,脸上围着的面纱还在上面,蓝裙女的再里侧便是赠药女,也就是五姐。 二姐往夏笙身旁的三姐蓝裙女身上摇晃了几下,又在她人中摁了几下,终于见她醒来。 二姐见三姐醒转,忙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着在她耳边道:“咱们被那群贼子用药迷晕后,带到客栈里来了!现在还不知是过了多久,在哪里了?这马车外边有四个他们的人守着,而且咱们的刀剑和包裹也都让他们给收了!五妹、姑娘和这个小相公的功力不如我俩,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等一下我跳出去,把那四个看守的人点晕了,你就跟在我身后见机行事!” 二姐说完,三姐点头应了一下。三姐将幕布翻起,便飞跃了出去。 半睡半醒中的贼子,听到跟前似乎有动静,却不想正要睁眼瞧个仔细时,被二姐以迅捷的点穴手法各自点了一下胸口重穴,便又昏睡过去了。 三姐也跳了出来,低声道:“得找回咱们的宝剑和包裹才好!”二姐道:“是啊,都把他们点昏了,反而问不了话了!” 二姐说时,拿起贼人的佩刀,跟着往一人身上一点,这贼人又再醒来。贼人醒来,正要挣扎,见一口明晃晃的利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这贼人正要开口讨饶,猛听得客栈另侧楼上,一个大声响传来道:“店家店家!你后院那老母鸡吵闹死啦!”三姐闻声,脱口道:“里边好像还有别的人,不是他们那帮人的声音!” 二姐道:“这人似乎是个糊涂蛋,哪里来得母鸡会吵叫了!”三姐意识到这点,不由一笑。 二姐对点醒的贼人道:“别乱动,不然一刀结果了你!”贼人闻言,不敢乱动。 二姐正要再说话时,听得店家应声道:“邱大侠您稍安勿躁,小人这就把那叫唤的老母鸡给您打发了!”店家知道老母鸡不会鸣叫,但不敢与邱魁搏口。 邱魁道:“算啦算啦!天也亮啦,就不必再睡啦!你邱大爷我好睡了一夜,也该赶路去啦!” 店家巴不得他出去,忙道:“好嘞!邱大侠您一路走好!小店恭候您再次光临!”邱魁道:“怎么?你是等着我下次给你们还银子来?” 店家闻言,急道:“不敢不敢!”邱魁道:“什么不敢不敢!大爷我说过的话就不能收回,银钱不够,改日就要再还来!” 店家虽然贪钱,但也害怕邱魁回来生事,急道:“够啦够啦!邱大侠您给小人的银钱足够啦!”邱魁道:“真的够了么?”店家道:“真的够了!” 邱魁道:“嗯!既然如此,你邱大爷我就不欠酒账啦!”店家忙道:“不欠不欠!您脚下留神,走好!” ………………章节稳步更新中,下一章下午六点左右出来。正常情况,每天不少于7500字。希望有票和推荐的书友能给点票和推荐啊,多谢啦! 第二十二章 你是个不错的人 二姐、三姐留神时,听出话声已到门口。邱魁忽然问到:“嗯?昨晚不是还有一帮别的人么?他们这么早就出去啦?”店家见这邱大侠挺糊涂,便随口道:“是呢,他们昨晚就出去啦!他们是怕搅扰邱大侠您睡觉呢!” 其实楼上一众贼子早被邱魁吵醒,此刻听见店家这么说,心中颇为宽松,觉得店家还算会说话。他们也是巴不得这个怪人早些滚蛋走开,免得坏了他们的事情。 邱魁听了店家之言,颇为欢心自满,露出一口凹凸不平的白牙道:“嗯!想来你邱大爷大名鼎鼎,他们那几个人一定是知道的!因此不敢怠慢打野!”此时邱魁饱睡之后精神饱满,他正要意犹未尽地再说些别的时,二姐三姐这边的大公鸡又喔喔叫响起来。 邱魁颇不厌烦地道:“你店里那老母鸡可真是吵人的很,天还没亮它就叫了,让人怎么睡觉!得趁早把它给炖吃了才好!”说到这时,店家觉得这邱大侠不像是个恶人,便随口道:“邱大侠,那叫的不是老母鸡,是公鸡呢!” 邱魁一奇,道:“咦,叫的是公鸡!不是老母鸡?”店家见邱魁极是疑惑,道:“是啊,向来报晓鸣叫的都是公鸡,母鸡懒得很,母鸡是不会这么叫的呢!”邱魁道:“哦?这可奇了!那会叫的公鸡在哪里,你引我去瞧瞧!” 邱魁的这一句,不仅楼上贼子,就连二姐俩人都揪心起来。店家一听得这句,觉得也不是多大个事,便说:“瞧也行!只怕是您一到边,它就不叫啦!”邱魁道:“不行!大爷我说要瞧,便要瞧!那公的不叫,必然是那母的在叫!你不要哄我骗我,免得我砸扁了你!”店家哭笑不得,忙应“不敢不敢”,只得跟着邱魁往鸡叫的一侧走来。 这边二姐知道再不向贼子问话,就要来不及了,于是乎刀子一动,对贼人道:“说!我们的剑和包裹在哪里!”贼人见她刀子再晃动一些就要割破自己皮肉了,不敢再迟疑,道:“在马车的下面!那里有一个小暗格!”二姐对三姐道:“快去看看!” 三姐忙抢上去,往马车底下瞅了瞅,果然见一个暗格,跟着一拉开来,她们四人的宝剑和包裹都在那里,还有夏笙的也在里面。三姐把自己与二姐的宝剑包裹都取了出来,又把五姐她们和夏笙的都取了出来放进了马车内。 跟着,三姐转身,把宝剑扔给三姐,邱魁却走过来了。两下里一望时,店家与邱魁都一惊。 邱魁脱口道:“咦!你这里藏有女人?”店家急道:“不是不是!这!这从何说起呀!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邱魁看着二姐与贼子道:“你俩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二姐见邱魁说话时,右手单手提着两个硕大铁锤,却如同提着七八九斤的小锤子一样轻松,心中已然大惊。二姐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话,又见邱魁自己张口道:“你右手拿刀架了他脖子,左手还要握剑,却是为什么?你只需要右手刀子快速往回一抽,他脑袋就没了,又怎么再要拿剑出来!” 二姐听时,当真也是又紧张又好笑,而那个被她架住脖子的小贼,已然吓得快出尿来,他很担心二姐会不会听了邱魁的话,快速往回一抽。 形势紧张,店家忙道:“昨晚的这几个人,不知道是夜里几时,又回来了?还带来了这几个女子?!”邱魁道:“哪里几个女子?分明是两个!”店家见邱魁并不发怒,心里宽松一些,道:“对对对,只是两个!是我起得太早,眼睛没醒透,看成好几个了!”店家觉得这种骗小孩的话,邱魁能信。 邱魁果然没有反驳,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二姐和二姐所威胁的贼子身上。邱魁颇不耐烦的对二姐道:“你怎么还不动刀子隔他脖子!像你这样架着刀子在别人脖子上,老半天没动静,大爷我是最看得心烦了!要是换做大爷我,早把他的脖子隔断了,哪里会像你那样站着半天不动!跟个傻子一样!” 二姐被邱魁这样说一通,感觉哭笑不得,被她刀子架住的贼子更是吓得不行。这时,邱魁右手提着的两个锤子,忽然分了一个到左手上,看着二姐和贼子怒道:“你还动不动手?再不动手,大爷我一锤子把你们都砸扁!” 二姐大惊,知道眼前这人脑子有毛病,不能抵触他,同时想到贼子们做的坏事,于是不再僵着不动,贼子一惊时,二姐一刀子割了下去。贼子还没来得及叫出,脖子便歪到了一边,断气了。旁边的另外几个贼子大惊失色,吓得直哆嗦。 邱魁看得颇为满意,口嘴张开,露出凹凸不平的白牙道:“这才像话嘛,一刀子干净利落,看得人心里也爽快!”二姐扔了沾血的刀子,只提着她的宝剑。 店家很怕事情闹大,见邱魁心情好,急道:“邱大侠,小人带您去瞧那报晓的老母鸡去不?”旁侧观望的三姐本来也紧张,陡然听到店家这句,竟差点笑出声来。看到邱魁时,只见他面上一喜,道:“对呀对呀!你现在知道是老母鸡在叫啦?我早说么,你邱大爷这般大名鼎鼎,哪里会搞错!” 店家道:“正是呢!小人这下知道了!”邱魁“嗯!”地应了一声,跟着眼光一动,又瞧到马车这边来。邱魁一奇,道:“嗯?那里边却是什么东西?”此时三姐正站在马车一旁,听邱魁这么说时,真不知他这一看,又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反应。 邱魁好奇心跟小孩一样,他几个大步踱来,揭开幕布一瞅,道:“呀!这里头还有三个人呢,而且还睡得这么沉!他们怎么没让母鸡的叫声给吵到呢?”邱魁说时,店家也正往里瞅。 店家心里一紧,跟着前后一想,顿时明白了已经出来的两个女子和车子里还躺着的三个,应该都是昨天来的这帮人,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拐来的。也难怪他们夜里要分出人手来把守这个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珍贵的马车。店家心里暗暗吃惊,才知道昨天进来的很可能是一伙强盗。 马车口的邱魁正要说话时,里面的五姐忽然醒了。五姐睁开眼,却忽然看到眼前一个浓眉大眼,满脸胡子拉渣,看上去年龄好大的男人堵住了车子口,如同一头梦里才会出现的人面怪兽一样瞪着她们。 五姐大惊,脱口“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五姐的这一下受惊其实是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才造成的。 却不想,五姐突然的一声惊叫,让往里张望的邱魁也受了一惊。邱魁一惊之下,头脸不由往后缩了一缩。五姐惊魂未定,似乎害怕待在狭小的没有躲避余地的小车子里,于是趁邱魁缩头一下,急忙钻了出来,跳到了马车外面。这外边的二姐和三姐看见是她,急忙叫了一声,五姐于是向她俩蹿去。 邱魁已回神,他看到已站在二姐和三姐之间的五姐,怪道:“你大惊小怪的叫什么,吓了我一跳!”五姐还不知道眼前人是个有着巨大力气的怪物,怼他道:“你对着我们张望什么?你就不吓人吗!” 邱魁道:“你邱大爷我爱张望什么就张望什么,你这后辈敢来管大爷?”五姐不服气,正要怼回去,一样的二姐急忙拉住了她,示意她别出声。五姐这才闭嘴。 马车的幕布已经被掀到了顶子上。五姐没回声后,邱魁眼睛一瞥,忽又看到马车里去。仔细看了一眼,邱魁就着还昏迷的夏笙道:“这小相公生得极好,正合邱大爷心意!待会儿叫他醒来,一定要让他拜我为师,一辈子做我的好徒儿,跟着我游行天下,好不逍遥自在!” 众人听说,又是一惊。二姐三姐和五姐已经手持宝剑,并肩站到了一块,只等着见机行事。 邱魁说了上面一句后,又瞅到蒙面少女来,道:“这女孩儿可多事了!她为什么要遮个面布,让大爷我瞧不痛快呢!”邱魁便要伸手去拉下少女的面纱。三姐急道:“邱大侠!您不能拉下她的面纱!” 邱魁回过头来,奇道:“嗯?为什么我就不能拉她面纱?”三姐道:“她是我家姑娘,还未出阁的!您邱大侠要是扯下了她的面纱,会对您不吉利,怕会给你带来晦气!” 邱魁将信将疑,向店家道:“江湖上可有这么一说?”店家见二姐三个,紧紧盯着自己,晓得她们的心意,便道:“不瞒邱大侠,正是如此!她这少女面纱,只有她的丈夫能揭,旁人一揭,定要倒大霉!” 邱魁见店家说得真切,不由信了几分。跟着眼光一闪,似有所悟,道:“是啦!旁边的这个一定是她丈夫,等他醒来了,让他给我揭开了看看就是了!” 三姐又道:“那个不是的!我家姑娘她还没有丈夫!”邱魁又一奇,道:“既然不是她丈夫,那他是谁?为什么他俩会躺在一块?”三姐道:“那是她兄弟,我家的三郎儿。” 邱魁听说,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快快叫他俩醒来!我好亲自问他清楚!”三姐道:“他俩中了贼人的迷药,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必须得有解药才行!” 邱魁奇道:“什么?他俩是中了迷药了?不是从昨晚睡到现在?”三姐指着客栈正堂道:“就是中了迷药,而且放迷药的那般帮贼子就在这客栈里面!”邱魁大怒,道:“岂有此理!竟敢放药毒害我的好徒儿!”邱魁说的,好像夏笙已经是他的徒弟一样。这一句,二姐三姐她们都一愣。 邱魁又道:“解药在哪里,快快拿来!”三姐知道贼子们还没出去的,道:“解药应该是在这客栈里面!”邱魁走出几步来,道:“在哪里,快带我去取!” 三姐道:“客栈中有一伙人,解药就在他们身上!邱大侠您要是不信,可去问问他们!”邱魁奇道:“客栈中还有其他人?”店家急道:“也许是夜里才来的!” 刚才这一阵,屋里的贼人们,知道事情败露,已经提心吊胆地走到了客栈厅堂门口处,正准备去拉过马匹来逃命。这时,听邱魁与三姐二姐们这么说,知道情况不妙,心里更是害怕。贼子们知道,以邱魁的武功和蛮力,他们很可能打不过;即使打得过,还有三个女人呢,她们再掺和进来,他们就一定打不过了。 就这么,贼子们正要抢出去拉马时,见邱魁和二姐三姐她们已堵到了客堂门口来。 邱魁一看,见是昨天和自己说话的那帮人,不由怒道:“是你们这帮兔崽子?”领头忙低头哈腰地强笑道:“小的们见过邱大侠!”左右一众见状,也忙低头哈腰向邱魁叫喊。 邱魁怒气稍减,道:“真的是你们把车里那两个兄妹迷晕的?”领头的惶恐道:“这这这……”正不知怎么说时,忽然灵机一动,指着二姐三姐道:“邱大侠,她们刚才骗您的呢!” 邱魁一奇,道:“什么!还有人敢骗你邱大爷,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二姐三姐们一惊。领头的急道:“正是呢!车里躺的那个小相公不是那个女孩儿的兄弟,而是她的丈夫!您要是想瞧那女孩儿的面目,只需要让那小相公醒来,然后把女孩的面纱拉下来就是了!那女孩儿生得极美,一千一万个里面都没有一个的,您到时候正好一块儿把他夫妻两个收做徒弟!这样年少美好的两个夫妻徒弟,您今天要是错过了,可再到哪里找去?” 邱魁闻言大喜,觉得很有道理,激动不已地道:“不错不错!你这几句说的当真是不错!!你是个好人!说出来的话很好听,很合人心意!很合你大爷的心意!”二姐三姐们见邱魁高兴的忘乎所以,失去常态和理智,个个心里哭笑不得。当然,她们也知道,邱魁是没有什么理智的。 贼领头见邱魁中计,还张口闭口地说他是好人,心中大喜。贼头忙将迷药的解药拿了出来,递道:“邱大侠,这是迷香的解药,您只需让您的两个好徒儿闻一闻,他们立刻就能醒来了!他小夫妻俩醒来后,您就可以把他们带走,一生一世做您的好徒弟啦!” 邱魁大喜,如同刚才一样激动无比,脱口道:“对对对!你这人说话中听,是个不错的好人!”邱魁一边满口夸张一边接过解药。 贼领头见邱魁又被忽悠住,心下欢喜,忙道:“小的们只是实话实说!邱大侠您能听得欢心,便是小人们的荣幸!”跟着道,“小人们还有一点琐碎事情要去办,就先行一步啦!邱大侠您也好去把他们小夫妻两个叫醒来,然后收做您的徒弟!” 邱魁欢心道:“正是正是,这个事情越早越好!你们便去忙你们的!”邱魁说完,急地拿解药走回马车一边来,完全顾不上贼子他们。 二姐她们本来不想放过贼子,但邱魁已经走去马车一边,她们更担心面纱少女的安危,也就顾不上贼子们了。 贼子等人欢喜得忙向马棚跑去。后头的店家大急,追贼子道:“几位客官!你们的钱,你们的酒菜钱和住宿钱还没给的呢!”贼头本来不怕这店家,但这时又担心引起怪人邱魁的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随手扔出一个小钱袋来,道:“里面是四五百钱,不够的以后再来给你!” 店家知道这伙人来路不正后心里就害怕得很,恨不得他们走得远远,再也别来了,于是接下了钱袋,任由贼子们出去。 不片刻,众贼上马,急急往院外奔去了。 第二十三章 邱大侠的铁锤与蛮力 另一边。邱魁把小贼头给的解药拿到夏笙两人鼻子前晃了晃,两人果然醒转过来。两人一醒来,即见一个面带欢笑、满口凹凸白牙、浓眉大眼、两腮颏下满是须髯的大怪人正眼巴巴地盯着他们。 如同刚才的五姐一样,蒙面少女与夏笙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叫出一声来。 邱魁身后的二姐三姐女听见自家姑娘惊吓声,急道:“姑娘,我们就在这里呢!你不必害怕!”少女听说,心下稍宽,将要说话时,见眼前的丑怪人欢喜道:“哈哈!你们这对小夫妻终于醒啦!这可太好啦!” 面纱女闻言一惊,感觉莫名其妙;一旁的夏笙也羞得面红耳赤。 面纱少女又羞又怒,张口道:“二姐三姐,这是怎么回事!这满口胡话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二姐见自家姑娘要说错话,急抢道:“姑娘,这事说来话长!这个邱大侠不是个坏人,不必把他杀了!” 邱魁听了话颇为不快,瞅着面纱少女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出口便要杀了你师父!可太不像话了!” 邱魁放下幕布,走了出来,道:“好啦!你们两个先下来!待会儿要是坐这马车,也是我做师父的坐!” 邱魁刚说到这,忽然自顾自地话声一转,道,“不对不对!这马车又小又关着,人坐里头,外面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一点趣味都没有!邱大爷从不坐,从不坐!” 夏笙和面纱少女听得一阵奇怪。跟着,趁机邱魁自言自语时,面纱少女与夏笙急忙爬了出来。俩人地上一站,立即感觉肚子空虚,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确实,他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直昏迷着的。 少女看二姐三姐,道:“我饿了!咱们这是到了哪里?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二姐道:“我也还没来得及问,我们是到了哪里?” 五姐反应挺快,她见店家就在一旁,忙问:“店家!这里是哪里?”店家道:“是阳安县县城的西郊。”三姐脱口道:“是刚才那伙贼子把咱们从随县拉到这阳安县来了!” 五姐道:“阳安县在随县东北边,两地相距约三百里,按照马车的速度,确实应该过了两天了。” 一旁的夏笙道:“我是普通人,没有像大姐你们那么深的功力,我是真的饿得厉害了!咱们还是进店里找东西填填肚子!” 一旁的邱魁闻言,似乎很担心爱徒饿着,急叫到:“店家店家!”店家急应一声。邱魁道:“快去给我两个徒儿准备饭食酒菜!” 店家不敢怠慢,忙道一声“是!是!”,转身跑去。 二姐对少女道:“这里就是个客栈,姑娘可跟夏相公一块进去吃些饭菜。”二姐知道少女也没有多少内功,两天过来,她一定也饿得很了。 少女道:“一块儿进去!大家一起吃些,毕竟这么久了,多少也是饿了的!”二姐三姐应声,众人往客堂迈步。邱魁见众人走去,也欢欢喜喜地抢了上去。 进客堂里头,邱魁对夏笙道:“徒弟,她们女儿家坐一桌,你我两个大男人正好坐一桌!”夏笙眉头一皱,觉得这怪人一厢情愿地称自己徒弟,心中实在不舒适,但他说“两个大男人正好一桌”却又合乎夏笙心意,夏笙还不好意思跟五姐她们坐一块呢。 夏笙诚实,只得默不作声地坐了,不敢乱说什么。他两人一桌之隔的旁侧,五姐她们四个也坐了下去。面纱少女正好背对这边。 坐住后,二姐听见邱魁东一句西一句,对夏笙说个不停,忙低声对少女道:“这个怪人名叫邱魁,可能是杭州‘萧山四怪侠’之一!我看他那样若无其事地提着那两个大铁锤,武功定然是不差的,我跟你三大姐不见得一定是他的对手!强打起来我们自然能抽身,但就怕不能保得你周全!” “等会儿吃过饭菜,咱们先瞧瞧他要做什么,要是能迁就,先迁就着他,要是不能,再见机行事!这人说坏不坏,说善良也不见得善良,总之咱们先依着他些,别把他惹急了就是!”二姐说完,饭菜来了;四人举筷子用饭。 一阵后,四人饭菜吃饱。二姐对她们三个年龄最小的五姐道:“五妹,你去看看马匹是否还在?”五姐应了一声,便走了去。 二姐又道:“店家,过来结账!” 邱魁急站起来道:“嗯!你俩要去时便去,我徒弟的小娘子可不能去!她得跟我们在一块儿!” 夏笙闻言,急叫过店家,把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跟着拉住邱魁的手往外急走,低声道:“邱大爷前辈!我不是你徒弟,那位姑娘也不是我娘子!你这么胡乱叫唤,可是大大的不好呢!太冒犯人家啦!”夏笙满面羞愧,旁侧的面纱少女也是羞得难受。 邱魁忽然想到前刻三姐她们跟他说的话,又敞着粗嗓音道:“她不是你娘子,难道真是你的亲妹子?” 夏笙见邱魁左一句“你娘子”右一句“你娘子”,声响如雷,当真急得要死,忙道:“不是不是!” 邱魁欢喜道:“既然不是兄妹,那就可以做夫妻啦!”跟着想到什么,急问到:“啊,你是家里已经有媳妇了?” 一句问出,不等夏笙回答,又自个说道,“即便如此也不怕!你是男人,再娶一个两个的都可以!你要是喜欢,我便撮合你两个,让她做你的二房!等你二人成了,我邱魁便有一对极年少美貌的好徒弟啦!”邱魁捋捋胡须,显得很是得意。 夏笙话声虽低,但邱魁始终肆无忌惮,话声响亮得很;他自顾自地讲到后面几句,心中无比欢快,脸上满是笑意。 里面的二姐三姐们,听到他的胡话,已然眼瞳收缩,眉头大皱,个个心中说不出的怪滋味。 夏笙大急,对邱魁正色道:“你又胡说八道了!我哪里有什么老婆!也不需要你来胡乱撮合别人的事!” 说到时,又觉自己话头不对,转又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你不能再胡说八道,讲那些于人家名声很不好的话了!”夏笙后一句,颇有训斥的意味。 邱魁疑道:“你家里既然没老婆,又不愿娶她,这又是什么缘故?”疑惑间,不待夏笙回话,又自顾自道,“是啦!你是觉她不够年少美貌,看不上她么?” 讲完,又不等夏笙回话,自顾自道:“这可怪了,我瞧那小姑娘,头发黑黑的,脸蛋白得跟山顶上的冰雪一样,身子也极标致,很是美貌的一个女孩儿,你怎会不喜欢呢?” 邱魁说时,似乎碰到了个大难题,怎么都想不明白。 夏笙大急,几乎便要急出眼泪来,直跺脚道:“你又胡说八道!你又胡说八道!”夏笙连叫了两个胡说八道,却始终不知道怎么让邱魁明白,怎么让邱魁闭嘴。夏笙似乎有点心力交瘁。 里头的面纱女,似乎也难再忍受疯癫邱魁的胡言乱语,不禁挺身出来,看夏笙道:“你不必再跟他说了,他这人疯疯癫癫,咱们好端端的明白人,跟他是讲不清楚道理的!” 夏笙见面纱女走了出来,跟自己讲话,且没有怪责之意,心中难受才少了一些。 不过邱魁神智异于常人,他见面纱女走出来,以为她是听明白了自己的好话,愿意嫁给夏笙,却不想她出来后竟然是说自己疯癫,说不清楚道理,心中不由极大的难受。 邱魁一下看来面纱女,怒道:“你这小姑娘太不知好歹!江湖上的人见了你邱大爷莫不夸赞武艺高强,聪明绝顶,却只有你这没见识的小孩儿头一遭说你邱大爷疯癫!太没见识太没礼貌!要不是看在你二人将要成为我徒儿的份上,我一定要狠狠地劈你一掌,好让你晓得大爷的厉害!” 面纱女见邱魁讲话时,面容确实变怒,而且他那手掌确实极大,自己娇小身子,要是他真的一巴掌劈在自己身上,自己岂能承受? 邱魁半疯不癫,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说不定一时不快,真会出手打人!面纱女想到此间,晓得在这个疯癫人跟前确实不必较真,免得吃亏,便急忙噤声了起来。 邱魁见面纱女乖巧站立,不再出声,心中怒气顿消,再瞥眼看向夏笙时,他也是乖乖站立,不敢出声,便觉得二人真是金童玉女,乖巧听话,真像是自己的绝好徒儿,心中不禁极大欢喜起来。 邱魁道:“太好了,正该如此!”此时三人正巧站身于客堂前的小院的地面上,邱魁转而续道,“嗯,你俩站这里看好了,等师父我给你俩演示几手厉害功夫,好让你二人晓得师父的厉害,心服口服!” 面纱女听邱魁又把自己和夏笙当成了他的“好徒弟”,又是眉头一皱。不过面纱女嘴上自然不敢讲出来,也不敢走开,免得又激怒邱魁,惹来麻烦。夏笙所想,大概如此。 于是乎,夏笙和面纱女挺不情愿地观看邱魁表现。 只听呼地一下身子飞动的声响,夏笙二人看时,见邱魁已跃至八九丈远的马路边上去了。 那路边长着一棵邱魁本人一抱之大的老柳树,树有三四丈高,树顶铺枝盖叶,好不茂盛。 邱魁刚在树下站定,口中大呼一声,右手即对准柳树抡起垂子一记猛垂,众人只听哗啦啦一声震地的巨响,这硕大的柳树即瞬间断裂,而后折倒下来。原本幽暗的马路边,顿时敞亮一大片。 店家远远望见,惊出一身冷汗来,心想他这一垂子抡在自己客店内,或许真的能把整个客店给弄垮了。 这一边,面纱女和夏笙已是看得目瞪口呆。 随即,夏笙见邱魁因为他的原因而胡乱卖弄,心里大急,想出声叫邱魁,制止他的疯狂行为,却又不知道如何叫唤,更怕他误解自己的意思。 正此时,被二姐叫去牵马的五姐已把她们的马儿牵了过来。原来那帮贼人贪图五人的俊健马匹,一路都给随手牵上来了。不过马匹少了一匹,应该是刚才一刻,贼子们顺手牵羊,把马骑走了。 夏笙几步抢上去,道:“大姐姐,你把马借给我一匹!我去躲避了这个怪人再说,他太烦人了!”夏笙说时,抢去拿过了他的马匹绳。 五姐道:“你要躲他去哪里呀?”夏笙道:“我也不知!我且先跑一阵再说,别让他追上就是了!”说时,跃上了马匹。 正此时,呼地一下风响,垂倒大树的邱魁又飞身回来了。 邱魁脸上显得颇为得意,似乎刚才这一下展示,夏笙和面纱女一定见识到了他的高超武艺,该心服口服,愿拜他为师了。 邱魁得意没片刻,忽然发现夏笙似乎要拍马离去,急地几步抢上,拦到夏笙马匹跟前来。 邱魁疑惑道:“你要去哪里,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不是想立刻拜我为师?”夏笙心里一阵苦笑。 不及夏笙回话,邱魁自顾自地道:“嗯,离开也可以,拜师确实需要安静的地方,不能有闲杂人打搅!” 跟着向身后的面纱少女一瞥,道,“不过得把这小姑娘也带上,等找了个安静之处,你俩先结拜为夫妻,而后拜我为师!这么下来,就两全齐美啦!”邱魁说完,颇为欢喜得意。 面纱女、夏笙和五姐,三人心头俱都一惊。邱魁却毫不迟疑,先一个大步抢上,一手抓过了面纱女来,跟着再闪身到夏笙一侧,又一手把马背上的夏笙揪了下来。 邱魁对着夏笙和面纱少女,一手一个,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极其轻松,与此同时他双手还提着有他的两个二三百斤大铁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看得一旁的五姐,几乎傻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乡郊野外的,不能再胡乱开店了 这么两锤两人抓紧后,邱魁又急忙一跃,跃到马匹鞍上。夏笙二人便如同小孩子一样,被他捉得丝毫挣扎不得。 客堂里边的二姐三姐听到邱魁讲话时,也抢了出来,正好看见夏笙二人给邱魁捉住。 最年长的二姐本要出手,忽又觉得面纱少女武艺平常,又生得娇弱,生怕邱魁粗手力大,自家姑娘会有闪失,终于投鼠忌器,不敢出手。三姐见她迟疑后,终究不动,便也不敢妄动。 夏笙被邱魁抓着提着,还挨着邱魁的大铁锤,惊得啊呀直叫。 面纱女忽然感觉出邱魁这么捉拿自己,不仅瞧着极不雅,而且她也很难受,便张口急道:“师父,你把我放马上,我跟随你去就是了!” 邱魁大喜过完,道:“真的吗?你终于明白过来,知道我武功厉害啦!你愿拜我为师啦?”面纱女诓道:“愿意愿意,你先把我放下再说,我快给你拿死啦!” 邱魁欢喜无比,自己翻下马来,急将面纱女和夏笙二人放在了马鞍子上,道:“你俩很快就要结拜成小夫妻了,身子又不大,俩人坐马上正好!咱们赶紧去寻个安静处,好行拜师大礼!” 邱魁说完,不等夏笙二人应声,便拉了马缰绳,自己夺步奔前,准备奔行而去。 本来面纱女和夏笙听了邱魁的话,心头挺是别扭和尴尬,这时猛见邱魁要拉马奔走,生怕跌倒,顾不上再去想邱魁的话。 面纱女急地抓住胯下马鞍,险些便要摔下马来,身子稳住时,急不可耐的邱魁和马匹已奔到院门之外,且是奔向西南一侧。坐面纱女后边的夏笙也急忙抓住了马鞍。 马匹已开始奔走。面纱女急地回头,见二姐三个都追到院门下,叫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先去山上找东西,记得路上做标记就是了!等我脱身了,自会回头找你们的!” 面纱女说完,自袖口中抛出了一个寸许大小的玉蝴蝶来。二姐接住玉蝴蝶后,便不再追了,向三姐、五姐道:“姑娘下令,要咱们先去,咱们就先去!” 这一边,邱魁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面纱少女,颇为愤懑地道:“等一下你俩都要拜我做师父了!既然做了我的徒儿,以后就得跟着我走,你怎么又说回头找她们!那是什么道理!” 面纱女刚才着急,又觉得心智失常的邱魁不一定在意她的话,却不想邱魁还是听出了不对。 面纱少女心里一惊,跟着脑袋一转,诓道:“我那是骗她们的!只有这样骗她们,她们才不会追上来,咱们三个好安心走开啊!” 邱魁大喜,道:“对对对!待会儿咱们要做的事不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搅,你这样做很好,很对!”面纱女装作欢喜,点点头。 邱魁忽又转头看了一眼二姐、三姐她们,道:“不过你们的师父我武功厉害无比,即使她们三个要跟上来打搅也不怕!等为师我使几个绝招来,管保把她们都打得死了过去!” 二姐、三姐和五姐,听得个个皱眉。面纱女也觉得邱魁的话无礼,很难听,但又知道他其实是个蠢货,不必太较真,于是趁邱魁看二姐她们时,几对二姐她们使眼色,示意她们先走。 邱魁说完狠话,见二姐她们果然没有再跟上,这才心满意足又拉马奔去。眨眼之间,便奔出去了二三十步。 二姐三个便也上马,向反向的东北走去。 这后边的店家,见众人都走去,长长舒了一口大气,对走来身旁的伙计道:“总算送走了这般活神仙啦!这一大清早的,可把我给吓坏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咱们小百姓人家做点买卖不容易呀!”说时,不禁又唉声叹气一番。 店家叹过一气,道:“以后这乡郊野外的,不可再胡乱开店啦!要开店,还是得进到人多的城里边去!” 邱魁急躁鲁莽,兴致起时,便一路催马急奔,其实目的在哪里也不是很清楚。 面纱女经了起初的几下慌乱后,双手抓了马鞍前头的扶手,身子因此稳住。夏笙屁股坐在马背上,手抓马鞍后缘,也渐渐稳住。 此刻面纱女就在眼珠子前,马的走速平稳后,夏笙猛然嗅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正自心醉时,稍稍抬头,又看见面纱女后颈纤长,洁白如雪。 夏笙心中猛然一动,一对眼珠儿看得发傻,心头对眼下的处境竟然变得有些欢喜着迷,心中暗暗叹道:“她是如此美丽动人的一个女子!虽说这半疯不癫的怪大侠胡说八道,话太难听,但回头想想,我夏笙当真能把眼前的她讨来作老婆,那该是何等样的福气和欢喜啊!” 转而急又想,“哎!我夏笙凡夫俗子一个,既没有名声,也没有厉害的本事,怎能配得她作我老婆呢!瞧刚才那客店中的情形,她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才会有那么气质非凡的三个侍女跟着!我一个中小户的平凡人家,怎能讨她来作老婆?” 夏笙正没头没脑地痴想时,身下马匹跨过一湾十分泥泞的小水滩,这马也知道水湾不好踩,猛然迈了一个大步,马背随之颠簸了一下,夏笙身子一个不稳,竟跌下了马来。 邱魁和面纱女先是听得啪的一声响,跟着是夏笙“哎哟”的一声痛呼声。邱魁侧头来看时,夏笙已滚落在泥泞地面上了。 面纱女心中一惊,急把马匹叫停,转头望来,见夏笙掉落的地方有泥泞,心想泥泞软滑,人掉在上面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了,心里才安宁了些。 邱魁也停步,转身来,怪道:“这徒弟忒也无用,好端端的怎么就从马背上摔下来啦!连干坐着都坐不稳,以后还怎么跟着师父练武功打人?” 夏笙听得邱魁话语,脸上一红,不知讲什么解释的话,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想入非非,走神了?夏笙只能红着脸,挣扎爬起。 邱魁怪完,忽然一惊,道:“是了!你骨头可没摔坏了?你师父我武功虽然响动武林,少有敌手,但对于那些续筋活骨的门路可是一窍不通的!你要是身子骨摔得折了断了,可如何是好呀!” 邱魁说时,赶紧近来查探。面纱女见他一本正经,左一声师父右一声徒弟,叫得如同真实的一样,心中既好笑又无奈。 邱魁伸出大手向夏笙摔着地面的部位触摸去,夏笙直叫到:“疼疼疼!”面纱女似乎也怕他摔折了骨头,关切道:“只是疼,没有什么厉害的痛么?” 夏笙听到面纱女关切,心中喜慰,道:“痛自然有些,只不是十分厉害。”邱魁不知何意,急道:“说来说去,你筋骨头坏了没有?” 面纱女知道夏笙筋骨无恙,心中一笑,嘴上诓邱魁道:“筋骨虽然没断,但皮肉定然是摔得破烂了的!这一下来无论如何,骑马走路是不能的了!” 夏笙闻言一惊,“啊!”地叫了一声出来,已然忧心忡忡。面纱女隔着面纱一笑,心中道:“真是个呆子,我说来吓唬这疯癫邱魁的,你却当真了!衣服没破烂,皮肉在衣服里边,怎就得破烂了?” 面纱女想时,趁邱魁不留意,急向夏笙使了个眼色,以盼他会意,而后安心。却不想,夏笙见她眼神看来自己,似有情意,心中一动,竟不知面纱女是何用意。 正这时,邱魁道:“既然不能骑马,又不能行走,那该如何是好呢?”面纱女道:“师父你武艺高强,功力深厚,背他一程就是了!” 原来面纱女寻思,她和夏笙共骑一马,既是别扭,又有许多不便,因此哄骗邱魁。 邱魁闻言,疑难道:“话虽如此,可徒弟不服侍师父,反要师父背着徒弟,此事传扬出去,你师父我多少有些不体面!” 面纱女道:“邱伯伯您想得岔了!徒弟受伤,您身为师父,照顾他一程,这对于您名声可是大大的好处呢!日后江湖中人晓得了,不但说您武艺超群,还夸赞您关爱徒弟,到那时节,您美名远扬,那些后背子孙都争抢着拜您为师呢!” 邱魁一面听话,一面转着眼珠子琢磨,觉得大有道理,心中欢喜道:“正是这个理儿!你这小姑娘聪慧,想到了师父不曾想到的!”面纱女闻言,心中欢喜。 邱魁却忽然醒悟想到什么,怪道:“不对!你怎么叫我邱伯伯?什么伯伯叔叔的,你该叫我师父才对!”刚才面纱女自然是想糊弄,她是真不想叫他师父,即使装的也一样。 这时,面纱女见邱魁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无奈开口道:“是我没留神,叫得错了,师傅您别见怪!”面纱女心里是以“师傅”替代“师父”,邱魁当然听不出来。 邱魁又变得欢喜,道:“这才对了!咱们赶路,找个好地方拜师!”面纱女指夏笙道:“您忘记了吗,您得背他呢!”邱魁想起,道:“对对对,是得背他一背!”说时走向夏笙。 面纱女忽然发现,邱魁这憨愚货,顺着他的心情,哄他开心时,还是可以摆布他的。 邱魁到边,弯下腰对夏笙道:“徒弟赶紧上来,师父背你走一程!” 夏笙很在意自己不是邱魁的徒弟,却要被邱魁师父和徒弟地乱叫,因此不快。疑难时,夏笙瞥见面纱女正看着他,面纱女一边急使眼色一边低声催道:“先上去,顺从他再说!” 夏笙这才明白,而且他对美貌无比的面纱女言听计从,于是伸手抓去邱魁后背。 正要把双脚也抬上时,夏笙忽然看见身上的污泥,道:“我衣服上满是污泥,污秽不堪,得找个地方换洗过来才好!” 邱魁蹲了一下,有些不耐烦,道:“赶紧上来再说!等找个地方正经地拜了我作师父了,师父给你去个大户人家里拿几件上好的来!这点小事有什么难,还用得着啰里啰嗦!” 夏笙听到去拿人家的衣服,感觉邱魁的意思应该是强行索要,心里不喜欢他那样,道:“不必要人家的衣服!我包裹里还有衣服,只需要找个有清水的地方把身上脏的脱下洗了即可!” 面纱女听了夏笙的话,心里琢磨道:“我是堂堂白衣教的教主,岂能拜在他这样一个来路不明智力异常的人的门下!嗯,得想办法拖延时间,然后找机会逃脱才行……” 寻思间,道:“邱师傅,你徒弟说的有道理!今天的日头很不错,咱们往前走,等见了有溪流的地方,等他脱下来换洗了!” 邱魁思索起来。面纱女又道:“我素来听说,拜师是极紧要极郑重的事情,得等他换了干净体面的衣衫,然后再找个吉利妥当的日子才行!要是山间野外,不问日子和时辰,胡乱马虎地弄,一来是怕传扬出去惹人笑话,二来是怕冲撞了神灵,冒犯了祖师爷呢!” 邱魁细里寻思,觉得挺有道理,于是既像是应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有道理有道理!既不能惹人笑话,更不能冒犯了祖师爷!” 邱魁琢磨罢,眼珠一转,看来面纱女道,“是了!你这丫头说话挺中听,你可认得文字,晓得吉时良辰那些事么?” 面纱女道:“不瞒邱师傅,我虽然懂得文字,但不懂得掐算日子呢!”邱魁变得疑难,自顾自道:“这个事情马虎不得,那该如何是好呢!” 面纱女道:“这个不难,咱们往前走,等他换洗了衣衫,再去找个市镇,打听个能掐会算的先生就可以啦!我俩一路跟着您,您慢慢找就是,日子和时辰乃是头等大事,千万马虎不得呢!” 面纱女只想着拖延时日,所以谎说了这一通,又生怕邱魁急性子改变主意,所以又讲了“我俩一路跟随”等语,使得邱魁心安。 邱魁虽愚钝,但也懂得掐日子看时辰等常理,面纱女提及,他便醒悟。邱魁连连点头,道:“嗯,如此便好!正是这个道理!” 面纱女欢喜,想着只要能拖延时日,自己和夏笙就能有逃脱的机会。 面纱女道:“咱们就往前去,先找个地方给他换洗衣服,再去找市镇!” 邱魁欢喜道:“正是正是!我三人赶紧去!”于是乎,夏笙抓上邱魁后背,面纱女策马,三人向前奔去。 第二十五章 想个法子对付他 奔得一阵,邱魁是急性子,渐渐走到面纱女马匹的前头去了。面纱女望见邱魁面不改色,健步如飞,心中多少有些惊讶,道:“这人虽然有些痴傻疯癫,但他内功确实不小,他手中提着两个两三百斤的大铁锤,背上又背着夏笙,竟然还能如此奔行!” 跟着又想,“其实看他的面相,也不像是什么太坏的人,说不定他仅是智力和思想异常,脾气古怪一些罢了。摆脱他之前,我多多顺从迁就他一些是了。嗯,还有夏笙这个直性子,也要让他懂得这点。” 三人如此奔行,十多里后,果然遇到了一条一二丈宽的清澈溪流,此时接连中午,日光正好。 到溪边来,邱魁喘着大气,道:“就是这里了!我奔走了这许久也有些累了,正好歇息歇息!” 夏笙想到自己确是在邱魁背上安安稳稳坐了这一大阵,邱魁就像是他的大肥马一般,心中却有些歉疚来,道:“邱伯伯您受累,这个却是我的不好!您一边歇息,我自己来换洗衣服!” 夏笙虽然话语温和,听着很是乖巧,邱魁还是不快,高声道:“什么邱叔叔邱伯伯的!你该叫我师父才是!要不是看你小子生得年少好相貌,能给我做个体面的好徒弟,我哪里会去背你这么一大阵了!早扔下来一锤子锤扁啦!” 夏笙闻言,心中一愕,不敢张口。面纱女生怕邱魁生怒,引来麻烦,下马来走近夏笙,嘀咕道:“你顺从他的心意,假装叫他师父就是,其他的以后再讲!” 夏笙对面纱女如痴如醉,闻言即从,转头来向邱魁道:“是是!师父您且歇息一些,我去换洗衣服了。” 邱魁见夏笙总算叫自己师父了,变得欢喜,点头道:“嗯!你去,快去快回!”邱魁也是奔跑累了,说完便向溪流旁边的一株老树底下走去了,他感觉那里凉快。 溪水潺潺,日光明亮。 溪流两侧有山有树,初秋的树木还没凋零,无论枝丫还是叶子,都挺茂盛。 茂密的枝头间,鸟儿呼朋引伴,争鸣不休。溪流与山间愈发幽静。 这一边,夏笙回避了面纱女,把脏衣服解下,换上了包裹中的新衣,又走去水边搓洗脏衣。 溪水清澈见底,溪边许多给水流冲刷得净亮的石块,挨近水流的地方,又有许多青青绿绿的水香草。 溪流本就清澈,枝叶没有遮挡,日光照射得到的地方,显得更加清晰明亮。各种各样细小的杂鱼来回游动,尽收眼底。 这一刻,面纱女也变得欢喜安乐。 她走近水边,抚摸清水,随意清洗了一下手和脸。 片刻后,面纱女忽然听到老树下的邱魁起了呼噜声,侧过头来,瞧见夏笙正在几面净亮的石面上,就着照射下来的日光晾晒已经洗净的衣服。 面纱女走过夏笙一边来,就着老树底下睡着的邱魁,低声道:“瞧那模样,他该是睡着了!我俩正好商讨一下,想个应对他的法子!” 夏笙欢喜,道:“你有主意了吗?”面纱女道:“你心里最怕的是什么?”夏笙道:“怕他强迫我拜他为师!我原本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他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人,要是我拜他做师父,以后传扬出去,却不连我也成了怪人了嘛!就是我的父母知道了,该怎么训斥我呢!” 面纱女见夏笙说得真切,微微一笑。 夏笙见面纱女欢笑,想到此时俩人已经有了一点熟识,同时心里又极好奇,于是问到:“敢问姑娘贵姓?” 面纱女道:“我复姓东方。”不知何故,或许也是夏笙没有问及,面纱女只讲了姓氏,并没有说出名号来。 夏笙脱口道:“原来是东方姑娘。”又道,“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面纱女道:“西汉的时候有个名人叫东方朔,就是这个姓。” 夏笙没想到面纱女还能讲出这个真实人事,微微一奇,道:“原来还真有这个姓。”面纱女道:“那是当然啦,我总不难编一个来给你听。”夏笙应了一声,心里欢喜。 面纱女道:“我觉得邱魁这人愚钝,性情异于常人,却不是什么奸恶之徒。我觉得他有什么想法时,我们假装顺从他,稳住他,不让焦虑着急就行了,稳住他了咱们再见机行事。” 夏笙道:“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依你行事就是。”面纱女道:“刚才我诓骗他说,找个先生择吉后再行拜师。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日。不过他要是中途改变了主意,或者是真找到了那样一个先生时,就不好再推脱了。” 夏笙道:“我听明白了。姑娘是怕事情有变,他强迫我俩拜师?”面纱女道:“就是这个。”夏笙道:“真是那样,该怎么办呢?” 面纱女道:“要是夏公子你愿意受些委屈,就可以保全我俩。”夏笙道:“若得如此,在下绝不推辞。”夏笙一副为了心爱之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 面纱女道:“我是觉得,我毕竟是个女孩儿,他并不十分上心,他真正在意的,只是夏公子你而已。” 见夏笙听得认真,面纱女续道,“所以我就想,要是他强迫我俩拜师,你就先依了他,称呼他作师父,只是不行拜师之礼。这样一来,我便可以跟他周旋,不必我也称呼他作师父。我身为女子,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名节是要在乎的,另有一点也不必相瞒着公子你,我其实是教派中人,根据我们教里的规矩,我是绝不能再拜入他人门下的,要是我也称呼他师父了,那真就得唯死而已了。” 夏笙第一次听面纱女讲这么多,讲这么细,听得挺是感动,道:“姑娘讲得对,你不用担心,我顺从了他就是了。只要能保得姑娘清白与名节,即使是拜他为师,却也认了!” 面纱女本是跟夏笙商议的心态,却不想夏笙为了自己,竟能抱受辱之心,心中欢喜之余,颇有一些触动。 面纱女微微一拜,道:“多谢公子好心成全!”夏笙急扶起道:“姑娘不必如此大礼,太见外了!我一个男儿家,也该保护姑娘周全才是!”面纱女心中触动,又应一声。 侧头来,见邱魁仍然在那里睡得舒坦,面纱女道:“不过话讲回来,江湖险恶,如果邱魁真的能传授公子你一些武艺,却也不算是坏事。就说眼下,我俩都是年纪小的人,武艺不济,要是碰到真正的奸恶歹徒,那可就危险得很了!” 夏笙略略沉思,道:“既然姑娘觉得这样可以,我就暂且顺从了他!”面纱女知道,委屈夏笙是为了保全她,所以听见应声,心里感动。面纱女正色道:“多谢公子了!” 此时夏笙心头仍有一些好奇,比如面纱女是什么教派里的人?在教派中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之前二姐三姐她们三个相貌非凡的女子,会如同仆从一样地听她的话? 不过夏笙虽然好奇,却诚实得很,他见面纱女不讲,就不知该不该出口去问。 正这时,几只追逐的鸟雀忽然停落在邱魁所躺卧的老树的枝头上,且叽叽喳喳地不停叫唤,邱魁便给吵醒了。 邱魁站身,看着树头上面道:“这几只野鸟十分讨厌,吵得邱大爷不能安稳睡觉!”说时,退开几步,跟着抓起几个石子,随手对着树头鸟儿运功打去。 那几只鸟儿也是怕见人的,邱魁刚刚挥手时,它们便振翅飞起了。夏笙二人看时,见邱魁扔出的几个石子,有两个打在了树头的两个枝丫上,两个枝丫当即断裂。 邱魁距离树枝有二三丈远,寻常人力,即使是击中树枝,也绝不能把它打断,故而夏笙二人微微一惊。 邱魁看见没打中鸟儿,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要不是看你几只瘦鸟,没几个斤两,不够大爷塞牙缝,否则一定把你们打了下来,烧熟烧香了做下酒菜!” 邱魁这是自言自语,夏笙俩人已经见怪不怪。邱魁自言自语罢,转身回来,看见溪流边上站着的夏笙二人,脸上竟然惊了一惊,似是才见到他俩一样,他好像暂时忘记了睡前的事情了。 夏笙俩人见邱魁愕然神情,才知道刚才他几句话是讲给鸟儿和他自听的,无论如何不是讲给夏笙俩听的,邱魁还没想起来他掳了夏笙他俩来了呢。 面纱女看见邱魁的错愕眼神,心道:“看这怪人的神色,似乎不知道我俩在这里一样!莫非这个怪人记性不好,入睡之后会忘记睡前的事情?真是那样,我和夏笙可错过了一个逃命的机会啦!” 面纱女正追悔时,邱魁总算清醒过来,看夏笙二人道:“是了是了!你俩是我新收的好徒弟,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邱魁拍拍脑袋,显得兴奋起来。 夏笙瞧见邱魁的失常举动,心里一阵错愕,心想:看邱魁的糊涂样,刚才他和东方姑娘偷偷跑了邱魁都不知道?这可见鬼了! 面纱女低声向夏笙道:“你就顺从他,叫他师父!也就装模作样,随他心意而已,不必当真!” 因为有了前面的谈话,夏笙脑瓜已开了窍,便迎上邱魁叫道:“师父,您可睡得好啦!我三人现在该往哪里去呢?” 邱魁听到夏笙叫自己师父,心中大为欢快,不过夏笙问去何处,他却迷糊了。邱魁迈出几步,挺直粗壮的腰板,当中一站,看左右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个问题,夏笙和面纱女都不知道,邱魁就更不用说了。 面纱女道:“这里岔路多,刚才您老带我俩一路奔行,确实不知到了哪里啦!” 邱魁脑力实是不好,转不过睡前的那许多细节来,他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口道:“是了,哪里是大路,咱们就走哪里!”夏笙心中一惊,没想到邱魁这样的糊涂蛋,竟然有决断能力! 于是乎,三人跨过小溪流,向着大路行走。夏笙歇息了这一会,已能自己行走。 第二十六章 这糊涂蛋还能说出这些 邱魁看见大路,便要奔行,奔出数丈,回见夏笙慢悠悠的,如同蜗牛一样。此刻面纱女骑马,她知道夏笙没有武艺,故而也跟在夏笙左右。 邱魁奔回来,责道:“你怎么不像我一样用轻功奔走?”夏笙道:“武艺一项,我只晓得一些皮毛,哪里能够像师父你一样飞奔呢?我做不到的!” 邱魁自顾自地道:“不可不可!我邱魁的徒弟怎么能这样软蛋,这事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夏笙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邱魁决定到:“嗯,必须传你一些功夫才行,否则传扬出去,我邱魁有如此软蛋的徒弟,却不坏了我大侠之名!” 夏笙心中嘀咕道:“我更怕传扬出去呢,有你这样一个弱智糊涂的师父……” 邱魁讲完,不等夏笙回应,向他叫道:“你且站好!我授你运气之法,再传你功力,让你能一天奔行五六百里!” 寻常人力,白天中的五六个时辰,仅能行走一二百里路,所以夏笙听邱魁说一天能奔走五六百里,心中先是一惊,跟着将信将疑。 夏笙问道:“师父你一天能走五六百里么?”邱魁微微一笑,露出凹凸不平的一口白牙,颇为得意的道:“要是大力奔行,六百里自然可以!只是有些筋骨疼痛,夜里须得歇上四五个时辰,调养调养!” 面纱女闻言,心中忽然想起往事,道:“我曾听我娘亲讲过,她为了追杀奸淫了本教中两名教员的恶贼秦不易,一天飞奔了足足七百六十里,最终成功把秦不易的脑袋削了!娘亲的武艺应该是在邱魁之上的了……我好怀念娘亲啊,她离开我实在太早了!” 面纱女心里暗暗悲悯。按照面纱女这心里想的,她的母亲应该是不在人世了。 面纱女正想时,见邱魁颇为自得地对夏笙道:“怎么样,我这功夫,你可想学么?”夏笙心中道:“学你的武艺,我就实实在在地成了你徒弟了;要是不学你的武艺,又怕你发怒,然后不让我和东方姑娘好过,我也不知道是学还是不学……” 邱魁瞧见夏笙心不在焉,转喜为怒,道:“师父问你话呢?你这徒弟怎么不回答!”夏笙想到面纱女给他讲的话,为了保全面纱女的清誉和名节,道:“我想学。” 邱魁颇为惊喜,怒气也散得一干二净,道:“那可好!师父这就给你讲解运功之法!”说时,伸手指向夏笙的小腹部,指道:“那是你的丹田、气海!” 又指向夏笙的胸部道,“那是你的胸腔!提气运功之后,你下身和双腿的功力多半积蓄于丹田气海之中,你上身和两手的功力多半积蓄于你胸腔之中!全身上下以及里外的功力则通过你的十二正经、任督二脉和奇经八脉接连相同!功力在你身上游行,就像水潭里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一个道理!” 面纱女本来以为邱魁半个傻子,所以只是随意听取,这时见邱魁讲得不偏不倚,头头是道,心中不由一惊。 面纱女心道:“没想到邱魁愚钝痴傻,对于武学一项竟然没怎么糊涂!他所讲的这些东西,我早已听我娘亲讲解过了,有些还记得,有些不记得,这时听他讲来却如数家珍,丝毫不错!当真是奇了这人!” 夏笙也听得眼睛一亮,他也没想到邱魁这糊涂蛋能说出这些。 又见邱魁续道,“十二正经乃手足阳明、手足少阳、手足太阳、手足少阴、手足太阴、手足厥阴!这十二条经脉位于你两手、两足和胸腹的里、中、外三线上面!任督二脉位于你前胸和后背的正中线上,前胸是任脉,后背是督脉!” 邱魁一边解说一边就着夏笙的身体指点示意,跟着手指收回,续道:“这十二正经与任督二脉贯通,称为人身小周天!奇经八脉与小周天一起贯通无阻,则是人身大周天!” 夏笙和面纱女都听得认真。邱魁续道,“寻常习武之人,没有一定的火候与岁月,小周天贯通不容易,大周天则就更难啦!” 面纱女见邱魁讲得头头是道,丝毫不爽,心中于他对武学的天赋再不怀疑,此刻听到他讲大小周天及其运练的难易,便也信以为真,同时对邱魁本人大小周天的运练不由也大为好奇起来。 面纱脱口道:“不知道邱师傅您的大小周天可练通了没有?” 邱魁见面纱女问得天真切实,也是他这一刻心情不错,于是道:“咱们萧山四侠中,谢觉第一,洪逸第二,我邱魁排行老三!谢老大大小周天早已贯通,那是没得怀疑的,但洪老二和我只怕还差着一些,至于老四陈竞他,那是肯定不通的了!大小周天都要贯通,确实不容易呢……” 邱魁说时,脸上神色欢喜平和,凹凸不平的白牙微微露出,既像是对“萧山四怪”之首谢觉的敬服之情,又像是对他自己能练到如今的武功颇为自得。 面纱女见邱魁如实回答,并不隐晦,心中颇为欢喜,同时他还说出了完整的“萧山四怪侠”来,这一点面纱女和夏笙都满足了好奇心。 其实“萧山四怪侠”中的老大,就是百里烟和谢子真在阳安县北郊见到的邋遢糟老头。而早上邱魁和夏笙他们所在的客栈是阳安县的西郊。这就是说,今天邱魁三个和百里、谢子真两个都在阳安县一带。 不过,面纱女并不想跟邱魁这样一个喜怒无常而且随时可能糊涂的人扯太多,于是随口赞他道:“想来邱师傅您武艺高强,聪明绝顶,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把大小周天都贯通的了!” 邱魁闻言,心中大为欢快,满口凹凸不平的白牙尽皆露出,道:“哈哈!你这小姑娘说的不错,不错!为师再运练一二年,定能将奇经八脉及其大小诸穴都给打通了的!到那时节,萧山四侠中我邱老三一定能变成邱老二去啦!”邱魁脑中不尽的瞎想和得意。 邱魁得意片刻,面纱女又道:“眼下您是打算把您这徒弟的小周天打通是吗?” 邱魁猛然想到眼前之事,看夏笙道:“正是正是!难得我邱老三能碰着这么一个好徒弟,便是谢老大见了也必然心里羡慕得很,自然要好生教授一番!等哪天回杭州萧山了,要他们羡慕我羡慕的不得了!” 夏笙心中哭笑不得。 面纱女却在心里道:“自从他想到了那谢老大、洪老二之后,嘴上便不再‘邱大爷’、‘邱大侠’地自称,而甘愿自称‘邱老三’!这么想来,那‘萧山四侠’的老二和老三应该是两个真正武艺高强的厉害人物了!只是不知道,他俩是否也跟邱魁一样天性弱智糊涂?” 夏笙一边,他听到面纱女问邱魁,是否邱魁要给自己打通小周天时,邱魁满心欢喜地应了,前刻又听邱魁说通小周天不易,心里便疑惑起来,不知道几乎没有武艺功底的自己,邱魁将会如何贯通小周天? 邱魁正色道:“通小周天不容易,得你我师徒二人端端正正坐下来,然后仔细谨慎地运功传功!” 夏笙见邱魁讲得郑重,也不敢马虎,看到大路边一个四五尺方圆的青草台地道:“咱们去那里坐下行么?”邱魁转头一看,道:“嗯,将就着!这地方要找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山洞也是难的!”邱魁理想中的地方是“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山洞”。 二人到边。邱魁指定了夏笙的坐处,他自己相对而坐。 邱魁道:“你双手平推,亮出手掌来!”夏笙见邱魁郑重,不敢迟疑,依他而动。 邱魁左右手齐出,又骈并中食二指,对准夏笙两掌掌心触上,道:“我这一下可同时冲开你上身的六处大脉,不过得一顿饭的功夫,这期间你千万不能动来动去,身上痒痒了就要忍住,否则真气走岔,不仅不能冲开,而且弄不好还会冲断了你的筋脉,日后再难接续啦!” 夏笙还没经历过人力通经脉的事,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心里微微一惊,颇为担忧地道:“我不动就是,师父你也得仔细了,别把我给弄废啦!” 邱魁摆出他师父的派头,怪眼一翻,道:“我是师父,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一个未入门的徒弟来说!”夏笙讨个没趣,只能闭嘴。 面纱女一旁观看,心中道:“一顿饭的工夫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要是做金鸡独立那样的姿势自然有些不易,但坐着不动应该是可以的啦!” 面纱女想时,邱魁已运动真气,往夏笙手心送去。 夏笙伸直双手,用心保持,只感觉两股温热气流入自己手心后,似乎分了里、中、外三道向他的手背和手腕处浸透,当中微微有些燥热与瘙痒之感。夏笙忽然想到了邱魁说的,痒痒了就忍住的话来,感觉得有一下子好受了。 片刻后,那五六股真气行走到了手肘关节之处,顿了一顿,邱魁似乎是感觉得到,立即加送了一些力道。 夏笙感觉出燥热和瘙痒之感猛然增长了几分,身子不自主地动弹起来,邱魁又像是察觉,道:“说了别动,你怎么要动了!你这徒弟是不听师父话的!”邱魁想来,夏笙是不听他的话。 夏笙想起,努力把持双手,心想:“燥热也就不说了,只是那股瘙痒,要是再强烈一些,我是真的要抵持不住了!一顿饭的工夫还不到三分之一,这可苦了我啦!” 面纱女瞧见夏笙面色顿时变紧,却又不知道他手上是什么感受,心中猜想道:“难不成邱魁传功急切,弄得他筋脉疼痛了?” 面纱女想时,邱魁的五六道真气已过了夏笙手肘,手肘过来,总算顺畅了一些。片刻后,真气犹如泥土中的泥鳅一般,一边钻土一边爬行。 又跟着,到了夏笙手臂与两肩的接连处,似乎遇到了硬土,真气又停顿下来。夏笙立刻有预感,邱魁该是要加强内功的送入了,心中因此有些紧张起来。 果然,邱魁微微一凝神后,夏笙自手背、手心,而后是手腕、手臂、手肘,每一处筋脉都燥热胀满了一倍。 这是夏笙筋脉初次经历大股真气所致,常年习武或者是习武日久的人,内功真气同本身气血相融成一体,筋脉也时常有真气来回游走,所以感觉不到丝毫的胀满与瘙痒感。 ………………今天的章节内容出现了较大范围的改动,只有这两章了。明天能正常完成七八千字 第二十七章 瘙痒死不了人 面纱女瞧见夏笙神色紧张,额头汗液渗出,才意识到他身上很可能有外人不知道的难受感,隐隐替他担心。 真气走到夏笙臂膀时,他两边手臂的燥热和瘙痒之感便有些难以抵挡了,随后邱魁加紧运功,真气走过臂膀,往夏笙两肩、左右胸及喉颈窜行。夏笙便觉得整个上身燥热瘙痒起来,而且邱魁送入的内功有增无减,夏笙身上感受也愈发难以承受。 面纱女见夏笙上身颤了几颤,额头及两颊汗水涔涔而下,便知道他已十分难受。 难受间,夏笙开口道:“我…我…我怕……快要撑持不住啦…”邱魁道:“窝囊窝囊!这一点苦楚你都受不住,以后可还怎么习武练功!” 夏笙闻言,努力撑持了一些,邱魁续道,“现在功力已走过了你喉头,下一刻就要进入你脸面和头脑,等你脸面和头脑都感到温热瘙痒时,上身筋脉就是通啦!” 邱魁说到“上身筋脉就是通啦”时,心中即又欢喜起来,微微露出了他凹凸不平的白牙。 夏笙心里却是叫苦连天,脱口道:“这一刻我都快死啦!还要等脸面和头脑都瘙痒起来么?”邱魁道:“快啦快啦!再忍受一些就能成啦!” 夏笙无奈,唯有竭力坚持。跟着,真气行过夏笙喉头进入面颊和后脑,夏笙忽然一颤。一颤之下,夏笙双手不自主往回缩了一缩。 邱魁大惊,手指急地跟随抵上,道:“你怎么又动!不是说了那样会白费功力,要我重来一次!或者倒大霉,把你的静脉都冲坏了么!你是真不长记性,怎么配做我邱魁的徒弟!” 说到不长记性和不配做他徒弟这个,夏笙忽然想到刚才邱魁睡醒,似乎不记得他和面纱女的情形来。夏笙心里苦笑一下。 一下后,夏笙身上难受至极的感觉又来,忍不住道:“难受…燥痒…受不了了…要受不了了!” 邱魁见夏笙一边抽搐一般地讲话,一边身子颤动,急道:“别动!你怎么又动!筋脉破裂,可就完蛋啦!我乃习武之人,不能习武的徒弟,我可不要!” 面纱女见邱魁讲话虽轻浮随意,但时下情形确是十分的紧急,没有丝毫马虎之态,便知道夏笙危急,十分危急。 危急教,面纱女走到夏笙身后,而后看准他后腰督脉的“灵台”和“身柱”两穴急点了下去。 夏笙灵台和身柱穴受这一击,身体立时僵硬起来,不能再动,但夏笙汗水和身上的难受神色仍十分明显。 邱魁见面纱女一击之后,夏笙立刻不动,微微一惊,道:“你会武艺?”面纱女道:“懂得一些,在邱师傅您的跟前自然是不值一提的了!” 邱魁隐约听到面纱女是夸赞的话语,心中也能接受,道:“嗯!你这一下点击,使他再不乱抖乱动,也是不错的!” 夏笙此时口不能言,虽能听到二人讲话,却不能插口。面纱女忧心道:“邱师傅您还需要多久,我担心他快经受不住了!” 邱魁道:“不用担心,就是这一刻了!燥热和瘙痒又不能死人,你怕什么?”邱魁这一句倒是没毛病。 夏笙前刻听到面纱女对他担忧关切的话,此刻又听到邱魁向面纱女讲“你怕什么?”,显然是面纱女对他安危确实挂心,夏笙心中便欣慰起来,跟着又想到邱魁所说“燥热瘙痒又不能死人”,心中更不害怕了,神色随之缓和了一些。 这一下缓和乃是心中宁静所致,并非痛处减轻。紧跟着,邱魁隐隐感觉到指间真气回环流动,没有阻滞之感时,心中欢喜,道:“你上身筋脉通啦!” 邱魁说完,夏笙燥痒随之减轻。面纱女再伸手去他灵台和身柱两穴轻轻一点,解了夏笙的僵穴。 此刻邱魁已收手,夏笙伸平的双手颓然放下,没有丝毫力气,脱口道:“原来真气通筋脉还有这样一番令人难以忍受的痛痒!” 邱魁眼睛一翻,道:“死不了人,你怕什么!”面纱女瞧见夏笙神色,知道他刚才因强行忍受燥痒而不能动弹,确是消耗了极大的心神,便不做声。 却是夏笙听了邱魁的话,知道是这道理,便道:“不过师父你讲的也是实情,既然死不了,就不该害怕!” 邱魁道:“那是当然,不会死人,怕它个什么!就比如说,你的武功打不死人,别人就不怕你!就要欺负你!你做我邱魁的徒弟,就不能那样!” 夏笙见邱魁快要说偏题了,赶紧应他,免得他没完没了。 跟着,邱魁凹凸不平的白牙一露,又道:“你躺下,把鞋子脱了,师父我再给你通一通下身的筋脉!” 刚才累的半死的夏笙猛然惊醒,脱口道:“还要再来一次,那我还活不活得成了!” 邱魁眼珠子一翻,道:“你小子当真愚笨得很,没有一点习武的天赋!刚才只是通了上身,下身及腹部的还没通,当然要再来一次啦!” 夏笙也晓得邱魁所讲的是理,只是刚才那燥热和瘙痒之感,确实是十分难受,要说再来一次,心中便怕得不行。 夏笙道:“要我躺下却是为什么?”邱魁正色道:“你先躺下了,再把鞋去掉,我再用刚才的手法把内功真气从你足心送入,而后冲开你下身的筋脉,通行你下身!这么简单道理你也不明白,真的是太蠢太笨了!” 夏笙闻言一愕,感觉莫名其妙,邱魁一个实实在在愚笨糊涂的人,到头来还一本正经地训斥自己愚笨?再说了,夏笙又不知道他要怎么操作,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躺下。 夏笙有苦说不出。面纱女猛然瞧见邱魁对夏笙没头没脑而又一本正经的训斥,也不由一笑。 正不知是否该躺下时,夏笙瞥眼,忽然看见面纱女急切的眼神,既像是期待自己,又像有些失望。 夏笙猛然醒悟,道:“正是正是,无论如何死不了,我不该迟疑!”说时,急脱去鞋子,躺了地面上,等邱魁运功。 邱魁往地上坐下,如前番一般伸出双手双指向夏笙脚心触去,夏笙如触电一般猛然颤了一下。 邱魁疑道:“怎么了!我那内力还没过关节,你就已经经受不住啦?”话说夏笙这一下颤动虽有脚心相对于手心更容易感到温痒的原因,更是他经历了刚才的燥痒,又知道燥痒将至,心神紧绷所引起的,并不是受不了。 夏笙意识到这一点,听了邱魁的话,心感歉疚,道:“不不!温痒虽然有些,但能忍耐得住!” 邱魁于是往夏笙脚心灌输真气。夏笙双腿的筋脉果然又像刚才一样温热瘙痒起来。 面纱女紧紧留心,想着夏笙能否经受得住时,邱魁眉头一皱,开口道:“你这脚臭,臭得人受不了!你是多久没有洗脚啦!” 面纱女猛然瞧见邱魁面色,又听了他的话,不禁扑哧一笑,但她一笑过后,立刻想起自己和夏笙被贼人们迷倒,已经一两个日夜不曾洗脚了,不知自己的小脚是否也会有臭气了? 面纱女这么想着,笑意顿时没了。夏笙本是努力忍受瘙痒,这时听邱魁说自己脚臭,臭得受不了,又想到旁边还有个女神仙一样的清净美丽的女孩子观看着,心里大大地羞愧起来,脸上顿时一红。 夏笙随口给邱魁讲到:“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被那些恶人用药迷倒了,随意装在马车里,夜里没有洗脚,之前又行走赶路,所以有些脚臭了!” 邱魁道:“是哪些个兔崽子把你们迷倒了的?等我去把他们一锤子锤扁了!”夏笙听见,知道邱魁的糊涂病又犯了,实在跟他讲不清楚,随口便道:“他们走得远了,不必去找啦!” 邱魁急又道:“臭得很!臭得很!”夏笙听到邱魁总是当着面纱女的面讲自己脚臭,又急起来。 邱魁也许是难耐臭气,灌输真气便急迫了许多,这几句话的瞬间,邱魁所灌真气就通行到夏笙的会阴和小腹等处了。 真气急剧,夏笙“啊”地叫出了一声,下身马上又温痒难耐起来。邱魁见夏笙又开始颤动,责备道:“你怎么又动了!你这么不成器,我还把你当好徒弟了!” 老实被邱魁责备,夏笙也烦,道:“我…我怎么不成器!实在是…实在是太痒…太难受了!”夏笙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如此,说话都不连贯。 邱魁又说刚才的话,道:“痒又死不了人,你有什么好怕!非得动来动去!”夏笙一来痒得难受,二来懒得跟邱魁说了,道:“好好好!我忍…我不说了!”夏笙说完,攥紧拳头,咬牙强忍,额头上又开始大股出汗来。 邱魁也不说话,凝神运功。跟着,邱魁再注了一股气力,夏笙猛然感觉,顶撞于小腹的真气一下子涌上前肚与后背,跟着温暖遍及全身。 邱魁大喜,道:“通啦!”面纱女也欢喜道:“这次不错,比刚才顺利得多!” 说时,邱魁已收了双手。夏笙却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 面纱女急道:“他怎么了?”邱魁疑道:“是啊,他怎么了?我分明感觉是大功告成了,怎么就把他给弄死了呢?” 面纱女大急,走近夏笙脑袋旁,准备伸手去探夏笙鼻息。夏笙感觉,道:“刚才两下累坏我了,我歇会儿……”面纱女急缩回手,看到夏笙满是汗珠的脸颊和脖子,才知道他确实是累了。 邱魁怪道:“原来是小崽子装死!我就说了,痒怎么会死人呢!” 夏笙躺地上歇了几口气,这才爬起身来,跟着向邱魁拱手道:“多谢师父!”邱魁道:“今天迫不得已,我服侍你,以后一定要你服侍我回来!不然事情传出去,太不像话!”夏笙见邱魁思维异于常人,只能闭嘴。 跟着,夏笙忽道:“我脚臭了,又浑身是汗,我先去小溪里擦洗擦洗再回来。”邱魁听见夏笙叫师父,心中欢喜,道:“很好!你去,快去快回!”面纱女也道:“是了!我也去清洗清洗!”于是乎,偕同夏笙而去。 ………………今天更新三章,中间一章中午完成,最后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二十八章 看来你也不聪明 不几步,走到一段向下通去溪流岸边的小陡坡,夏笙脚下一不留神,右足踩在了两个圆滑的石子上面,右脚忽然前滑,身子便往后倾倒而来。 夏笙惊出一声,右手急地往地面上一撑,他心里本来要受一下疼痛,却不想一撑之后,身子忽然往半空中腾飞而去。 这一下不仅夏笙绝没料到,就是面纱女也惊出了一声。夏笙“啊”的长呼出一声,跟着身子便飞到溪流边生长的大杨树来了。 身子忽然到半空,夏笙心惊不已。紧跟着,呼啦一下,夏笙身子又撞进杨树的枝丫里去。 到这时,夏笙飞势已止,转换成了下堕之势,紧急之间,他随手胡乱一抓,抓了一个手腕粗细的树枝。眼见要停下时,那树枝受力过大,嘎啦一声,忽然就折断了。 夏笙又“啊”地一声惊呼,急往下看时,距离水面已不过一丈来高了。此时下坠急速,夏笙一声惊呼,终于扑通一下,砸在了水面上。 幸亏是掉落的地方有半人来高的水面,夏笙砸下去,没有任何伤损。 邱魁走到道路边上,向底下看来,摇摇头道:“这徒弟愚笨!当真是愚笨!想我邱魁大名鼎鼎,竟然有这样一个愚笨的徒弟!” 夏笙已成落水狗。他从水中爬起,站稳身子后,身上衣衫已然湿得透彻,他侧头向路面张望,正好听见邱魁说他愚笨、笨徒弟的话,又见面纱女在旁边观望他,而且看得目瞪口呆。 夏笙忍不住又羞愧起来,脸上红扑扑的,犹如娇羞的少女一般。他是觉得,这一下出丑,在面纱女面前是真没面子了。 面纱女起初有点惊吓,担心夏笙有什么损伤,此刻看见他安然无恙,心中这才放宽。 面纱女看邱魁问到:“刚才他差点就摔倒,怎么一下子又窜到半空去啦!” 邱魁大眼一翻,似乎也怪责面纱女愚笨一样,道:“他现在小周天已经通了,又有我的一二层内功在身体里,他出手用力,功力激发,自然能把身子飞腾上去啦!你也是问的蠢话,看来你也不聪明!” 面纱女恍然大悟,同时被邱魁说蠢说笨,不由也面红耳赤起来。 面纱女朝邱魁道:“好好好!我们两个都蠢都笨,就你聪明!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了!”显然,面纱女最后这句已经是反语了。 邱魁却听得心安理得,十分欢喜,道:“你这两句说的倒中听!你师父我大名鼎鼎,虽然谈不上天下第一聪明,那肯定也是最聪明的那一拨了!” 面纱女顿时感觉无语,没见过这么无知与自恋的。 水中的夏笙听到了邱魁上面的话,才意识到他已经通了小周天,而且身上还有邱魁的一两成内功,心中颇为有些惊喜;也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蹿到天上去,身上有点真功夫,确实不一样了啊。 夏笙心里道:“我刚才不知道通了周天,身上有内功,自己能飞那么高,所以才惊慌失措……要是我能收发自如,动作娴熟一些,就不会出丑了!嗯,只能靠以后去练习了。” 想时,夏笙走出了水面来,看着身上湿透的衣服,便设法除去身上的湿衣衫。 不片刻,面纱女也走到水边。 午后西斜了的日光仍是明亮耀眼,照耀在溪流及其两岸的石块之上,又有那两侧树木的绿影映衬,青山绿水之间,景致显得十分清晰明亮,正可用纤毫毕现来形容。 难得这惬意而安宁的时刻,面纱女欢欢喜喜迈步到溪水岸边,看见日光下,溪水清澈无比,水中不见一点尘杂,唯有水波荡漾,日光明艳。 面纱女于水边一个石块上坐了下来,趁着日光照射,把她双脚的布鞋除了,又把双腿上的裙衫挽了起来,露出了一双冰雪白玉一般洁净的脚儿,向清凉的水中伸去,跟着两只脚儿一晃一荡地拨弄起清水来。 夏笙正巧晾晒了衣衫,听得轻微水响,便侧头来观望。 夏笙这一望,正巧瞧见面纱女一双清美修长的腿脚儿,明朗日光的照映之下,更如通透晶莹的白玉宝石一般。 清水中一动一晃,层层的水波荡漾开来,两只脚儿时起时落。露出水面来时,那脚掌和趾头儿确实如同刀削的梨肉一般清润美白。 夏笙从没有这么瞧见过一个十七八岁女孩儿的赤裸的双腿及脚儿,这一下本是无意,却是瞧见之后,一对眼珠子登时傻了,只觉得面纱女她的腿脚儿竟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面纱女在水中弄得片刻,忽然侧过头来瞧夏笙,正巧撞见夏笙看她双脚时的痴呆眼神,心中不由一阵欢喜,微微有些得意。 夏笙见面纱女侧头来,才急忙收起了痴傻的眼神,脸上现出红晕一片。 面纱女心中嘻嘻一笑,随口道:“你的衣衫洗好啦?”夏笙道:“嗯!正等着日晒风干呢!”继而道,“只是不知道,衣服晾干后,他又要迫使咱们去哪儿?” 面纱女生怕惊怒邱魁,又引来烦恼,急地使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举头往道路上观看时,却见邱魁依靠于道路边的一株荫凉的大野枣树下打盹了。 原来刚才邱魁运功了一会,消耗了一些心神,因此此刻得闲打盹。 面纱女见邱魁睡着,有机可乘,心中欢喜,伸出玉手儿把夏笙招近。夏笙怦怦心动,走近前,跟着低下头来,听面纱女低声道:“不论何时,有了时机,我俩就悄悄溜走!”夏笙应声。 面纱女又道,“不过没有机会时,咱俩却不能心急惊慌,免得他生疑!他这人愚笨,咱俩总有对付他的法子。”夏笙又点头相应。 对于面纱女说话,夏笙觉得她在自己耳边吹气如兰,心中说不出舒适快意,于是言听计从,并没有过多去思索她所说的是否在理。 面纱女话完,见夏笙乖巧诚实,心中颇为欢喜。 回过神来,见夏笙穿的贴身的单衣仍有水湿,不由问到:“你那单衣仍是湿的,你怎么还穿着它?” 夏笙道:“刚才我掉水里,里外都湿透了,因为姑娘你在这儿,我不便…不便……”夏笙感觉后边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面纱女知道夏笙所讲,脸蛋儿微微见红,侧过了头去。两人心下俱都悸动。 片刻,面纱女随口道:“待会儿那外衣晾干些了你再找个僻静的地方换下来。”夏笙应了一声。邱魁还没有觉醒,两人安闲了片刻。 片刻后,忽然上方道路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夏笙二人转头往路上观望,瞧见一个男子,后背以布带束着一个女子,跨着一匹健壮大红马正急速奔近。 马上那男子三十岁左右,生的高大健朗,颇为英雄。女子二十岁左右,身形标致优美,然而隐约可见的一张侧脸生满麻斑,再者她病殃殃的没有多少精神,所以容颜看来极是丑陋。 丑女双手有气无力地抓在男子的双肩上,既像是睡着,又像是病倒了的样子。唯见男子脸上的神色,似乎比此刻被他所驱赶马匹更为急迫。 这俩人就是百里烟和重伤在身的谢子真。 原来当天百里烟终究没有找到能够给子真看病的良医,同时想到糟老头说子真所服用的“仙山神宝丸”是姜隐龙那里来的,既然如此,姜隐龙很可能知道消解的办法,于是决定往西南边的巫山去找天下闻名的医界神怪——姜隐龙。 百里既担心谢子真性命,又担心他去了巫山,会耽搁找寻师父的事情,因此心里十分急切,跑马甚速。 第二十九章 邱大爷又惹事 夏笙二人观望时,百里烟胯下马匹自道路上奔驰而过,正巧道路当中有一处前天下雨而积水的坑洼。 坑洼上泥水仍在,那大红马一脚踩在坑洼上,飞溅起了一小股泥水,终又掉落在了道路边打盹的邱魁的脸面上。 邱魁一下惊醒来,出手往自己脸上一摸,见手中满是泥水,不由大怒。 其时百里烟马匹正要奔过,邱魁急站起身来,看百里烟大喝道:“哪里来的小子!你把泥水溅到大爷脸上了你知不知道!” 底下的夏笙见状,颇为担忧地跟面纱女道:“糟糕,糟糕!他又要惹事情了!”面纱女微微一笑,道:“且看看他会不会出手打人?要是那人不是故意,他又要打人,咱们就去劝一劝!”夏笙应声。 百里烟已奔过,听到身后叫骂,便吁了一大声,急急止住马匹,而后转头来瞧,看见那里一个粗野的魁梧壮汉,正怒视自己,脸上隐约可见有些许泥水。 百里烟知道确实是刚才他马匹踩踏坑洼引起的,又没工夫跟他争执,便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在下赶得急,并非有意!” 底下面纱女闻言道:“这人相貌堂堂,且言辞郑重,倒像个体面知理的人。”夏笙道:“我看来也是如此。” 说时,却瞧见上边邱魁双手叉腰,暴露一口凹凸不平的大牙,道:“你先是无缘无故吵醒了我,跟着又把污水溅我脸上!还不速速下马来跟你邱大爷赔个不是!” 百里烟听到对方蛮横无理,又瞧见他装容邋遢,再听到他自顾自地说“你邱大爷”,要是一般人,绝没有跟陌生路人无故自报姓名的道理。 百里忽然发觉,眼前这人多半愚钝,神志不清,不必跟他计较,便又拱手道:“是在下的不对,在此给你赔理!”说完不等邱魁回话,便掉转马头,催促而去。 邱魁看来,从来没有那个后辈小子敢在他还没原谅的情况下转身离开,于是大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胆敢怠慢你邱大爷!有种的别跑,看大爷不锤扁了你!” 邱魁叫喊完,急地回身拾起他的两个二三百斤大铁锤,向奔去的百里烟追赶而去。 邱魁使轻功飞奔,短时间内快过马匹,不片刻便奔到了百里烟身后来。百里烟感觉到身后风声,才知道此人武艺不低,生怕他伤着后背的谢子真。 百里忽地腾空而起,同时手中宝剑拔出,终于背着谢子真,落身到道路旁的一株野梨树上。大红马兀自向前奔去。 后边底下的夏笙和面纱女,远远瞧见百里烟在马背上的这两下起落迅捷平稳,颇为漂亮,心中不由赞叹,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百里烟、邱魁所在一处迈步张望。 邱魁见百里烟飞身避去了旁侧,他身子于路面上一落,看百里烟道:“有种的就跟你邱大爷干一架,好叫你小子晓得你邱大爷的厉害!” 百里烟瞧见了邱魁手中所提的两个硕大铁锤,心中思忖道:“此人武功不低,多半又有些痴愚!要是给他缠上了,子真的性命和我师父的事又要耽搁了,得摆脱他才行!” 百里烟焦急间,只得再道:“您武艺高强,在下已经知道了!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逗留不得,咱们改日再见,好好切磋!”百里烟说罢,不等邱魁发作,急运轻功,向前飞奔而去。 这后边,面纱女脱口道:“那人看起来丝毫不惧怕邱魁,这么想来,他的武艺必然高强。只是他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片刻都耽搁不得,所以礼貌回话,而又飞奔去了。” 夏笙道:“正是如此!”续又道,“他的轻功也是了得,还不知道邱魁师父能否追得上他呢!” 面纱女心中大奇,道:“咱俩上前瞧瞧去!”夏笙正是此意,道:“嗯!只是我的衣服呢,还晾这儿么?”面纱女道:“带上,免得丢了。” 夏笙急去收过衣服,正要往道路上走去时,面纱女道:“你不是有轻功了么?直接飞上去就是了!” 夏笙道:“我还不熟悉,怕又栽倒!”面纱女作势讲解道:“你看着我,像我这样运丹田之气,而后起脚飞身。” 夏笙见面纱女摆出了模样,奇道:“你也会武功么?”面纱女见夏笙神色真切,微微一笑,道:“自然会。只不过没有邱魁师父那么高强而已。”说时,提气一起,便呼地一下跃飞到上边道路来了。 夏笙生怕落后,也像刚才所看的面纱女那模样运气,跟着提气一起时,果然呼地一下,便飞跃上来了。 面纱女欢喜时,夏笙一惊,身子一个踉跄,原来是他轻功收展不熟,差点又载倒路面上。 面纱女见夏笙趔趄几步,终于稳住了步子,欢喜道:“就是这样的,多飞跃几回,你就能得心应手啦!” 夏笙欢喜一应,心里也感觉有轻功飞跃,确实挺好的,短途内赶得急时,真的挺实用。 面纱女看向道路边她的马匹道:“咱们上马去追他们!”夏笙知道自己的轻功不熟络,很难追赶得上已远去的邱魁三人,便应了一声。二人上马,像刚才一样,面纱女坐前,夏笙坐后,驰马追赶而去。 二人追得一阵,出了二里,绕过一个小坡,前头遇着一段直路,远远望见邱魁火急火燎地竭力飞奔,仍赶不上百里烟。 百里烟时而催促他的大红健马,时而竭力飞奔,始终把身后的邱魁撇开有二三十步远。况且百里后背上还有个谢子真呢。当然,邱魁提的两个大铁锤相当于好几个子真的体重。 面纱女不由叹道:“那人轻功好生了得,他后背背着一个人,邱魁师父竟然还追不上他!”夏笙也赞许道:“是啊,这人是个英雄!要是我能有他那么厉害的武功,可就太好了!天下之大,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用担心盗贼和坏人!” 面纱女听夏笙说得天真,哈哈一笑。 这还是夏笙第一次见她这么爽朗笑过,夏笙心里又一阵着迷,自然也开心。 夏笙忽然看见邱魁所提的两个大铁锤,道:“不对!邱魁师父手中那两个大铁锤可比他身后那女子沉重得多,要是邱魁丢了大铁锤,或许能追赶得上!”面纱女道:“这也有道理,或许他俩不相上下!” 两下里又奔得一阵,出了四五里时,邱魁似乎是疲累了,便收了功夫,在道路上歇息了下来。 片刻,夏笙二人赶至。邱魁含恨道:“那小儿有些能耐,让他给走脱了!可恨,实在可恨!” 面纱女又激他道:“邱师傅你武艺不如他!”邱魁大怒,道:“怎么知道我不如他!是我的大铁锤太过沉重,提在手中,给他占了便宜了!” 面纱女和夏笙都一惊,心想:这人也不是太笨啊,能意识到这点! 邱魁续道,“等歇了口气,一定要再追上前去,跟他较个高下!一定要他知道大爷的厉害!” 面纱女又看远处道:“他都去远啦!一点影子都见不着啦!”邱魁果然大急,提起大铁锤来,道:“再追,再追!我堂堂邱魁邱大侠,岂能输给一个无名无姓的后辈小子!” 邱魁叫骂之间,不等面纱女回话,便又飞奔而去。夏笙脱口道:“真是一个怪人,好好的,跟一个不相识的路人较什么劲?” 面纱女呵呵一笑,道:“咱们也跟上前去,瞧瞧热闹!”夏笙心中欢喜,道:“我看那位大哥相貌堂堂,且懂得道理和谦让,他必然不是坏人恶人,跟上去结识结识或许也是好的!” 面纱女心里好奇这个,二人一拍即合,便又催马而去。 ………………这两章短一点,所以更了两章 第三十章 邱师傅让人打着了 这前边,不见邱魁追赶时,百里烟又安心坐到马匹上面,马匹虽然不需要人力,却没有百里飞奔迅速。 百里烟正于马背上坐定,听得后背谢子真托着病态幽幽道:“那个疯子一样的人…没追来啦?”百里烟道:“你怎么知道他疯癫?” 子真道:“听他讲话,再看上一眼,就知道啦……”百里烟道:“刚才听他自报姓名说姓邱,早先我们师兄弟在山庄里时,就曾听说,余杭萧山县有四大怪侠,其一姓邱名魁,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性憨愚,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谢子真随口道:“要是他再追上来…试试便知……”说时,猛又咳了两下,险些吐出鲜血来,显然是病弱得很。 百里烟急道:“怎么啦?”不等谢子真回话,意识到她不该讲话,以免牵动伤痛,又道,“你还是别讲话了!这里距离巫山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你可得坚持住了啊!”百里心中焦急,便又催了催马匹。 子真知道自己伤势很重,能否坚持到巫山,实在说不好,心中不由的十分悲悯。 子真道:“要是我坚持不住,半路上死了,你愿意……”这几天相处下来,谢子真了解到百里烟武艺高强,有情义,相貌堂堂又未婚娶,对自己又十分挂心体贴,心里便已喜欢定了他。 因为这样,谢子真就想说“你愿娶我谢子真为妻,使我死后有个名分么”,怎奈话到嘴边,忽然又觉得太过仓促,而且不知道百里烟心意如何,便又咽了回去。 百里烟听到子真悲悯话声,不等讲完忽又终止,心里十分忧虑,也是疼惜她,郑重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住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你我都应当竭尽全力!”说罢,又催促马匹。 百里胯下健马似乎是知道主人急切,也是奋蹄急奔,两个硕大的鼻孔,如同烟囱一般,呼呼喷气。 谢子真听得百里十分关切与忧虑的话声,又想到自己能否活下去,感触悲痛之间,双手不由紧紧抱紧了百里烟的前胸与双肩,脸颊也贴在了百里的肩头和左颈上。 百里先是微微一惊,继而似乎察觉到了子真的情感,而且这两天子真多半由他背着,这样的动作其实也不是很突兀了。 于是,百里任由子真如此,肩头和脖子,只觉阵阵温暖与绵软的感觉触进身心来。 百里正要说话时,忽地肩头衣衫隐隐有温热的感觉。百里烟一惊,道:“你又出血啦?”谢子真道:“没有。” 百里烟听到谢子真话声夹带哽咽之感,才知道是她掉眼泪了,于是不说话,只管前奔。百里烟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去跟一个女孩子说心里的话。 二人安静奔得片刻,出了四五里,猛地后边一个粗大话声道:“你小子别跑!有种的,与你邱大爷一较高下!别跑!” 二人闻言一惊,百里烟十分烦恼地道:“这个疯癫的怪人!他果然又追上来啦!” 子真顽皮成性,即使是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不免有所表现,她道:“我瞧他浑身的蛮力无处打发,正好你给撞上了,所以纠缠你不放呢…” 百里烟不由苦笑一下。苦笑罢,脱口道:“这个怪人,难不成非得我给他些厉害瞧瞧才能罢休!” 说时,心中自思道:“我的逍遥剑法,本派中已无人能敌,想来世间中也少有敌手,制服这痴愚蛮人多半能胜!只是子真身负重伤,我全力施展招式,动作不小,她必然经受不住……嗯,这么想来,剑招是绝使不得得了……” 百里烟思想间,身后风声已近,果然听得邱魁道:“你小子,快快回身来和你邱大爷一战!” 百里烟别无他计,只得像刚才一样,飞身跃离马背。 呼地一下,百里跃到一株一二丈高大的野梨子树的一根枝丫,猛然又瞧见那梨子树结有普通李子一样大小的梨子许多个。 百里烟知道,这种个头瘦小的野梨,它们的梨肉生得很结实,要不是长时间沤熟,就跟生木头一样坚硬,吃起来涩感强烈,还带着酸,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但是,用它们来做暗器击打敌手,却再好不过。百里烟双手急出,随手摘了四五个野梨子来,跟着急转身,对着邱魁奋力击打。 邱魁正在凌空之中,猛见有不大不小的玩意急速打来,便抡大锤去抵挡。 呼呼两下,隐隐又听硬野梨跟铁锤的碰撞声响,邱魁打碎了百里烟扔来的四个野梨子,梨子碎肉四处飞溅。这同时,邱魁真气动了一动,身子随即落在了地面上。 邱魁急忙举头再看,百里烟又扔两个梨子来。梨子飞快,已近跟前,邱魁再出铁锤,哆哆两声激响,硬实的野梨子又给他抵挡碎裂。 这前后两下的成功,邱魁这才有些得意。却不想刚才这两个却是百里烟的作掩护虚招,这两个梨子之后,紧跟着又一个较大的梨子打来,飞势迅猛,力道也更大。 邱魁察觉时,梨子已近身体,邱魁急切间,骂出一句“他娘的,还有一个!”邱魁一句骂出,梨子已击打在他的肚脐眼上。 邱魁哎哟一声,肚子疼得他直接弯下了腰去,百里烟趁机又飞身向前,骑马奔去。 子真瞧见百里哥哥的这一手漂亮功夫,又见邱魁中招后的滑稽模样,不由呵呵笑了笑。 这后边的邱魁,他到底是身强体壮,内功了得,虽疼得他直不起身,却也没什么大碍,弯腰捂着肚子慢慢歇了几气后,就要恢复元气了。 正巧这时,后边的夏笙二人跑马赶来。见邱魁弯着腰,捂着肚子,似乎挺是疼痛,面纱女于是惊问到:“邱师傅!您被他打着啦?” 邱魁吸了一气,竭力直起身来,骂道:“那小子使诈欺骗我,使诈欺骗我!不算他的能耐,不算!”急又道,“不成,不成!我一定要再赶上去,和他再战三百回合!” 说时,便要提气飞奔,却不想刚才被击打中的是肚腹等真气聚散的紧要部位,急迫之间,肚子又感觉一阵疼痛,一口真气提不上来。 面纱女瞧见邱魁脸上一阵吃紧,知道他太过急迫,气血走岔了,遂道:“邱师傅,您慢着些!他骑马不如您轻功来得快,您一定能赶上他的!” 邱魁听到面纱女说自己较对手厉害的漂亮话,心中信以为真,便欢喜了一些,随口道:“不错,不错!我的轻功多半是胜过他的,追上他是一定的事!” 正要再说时,面纱女却看见道路上掉落的一个灰绿不熟的野梨子,脱口道:“刚才他是用那野果打的您么?” 邱魁睨了一眼,道:“那野梨子坚硬得很,打得我肚子好不疼痛!”说时,恨意又起,同时真气也顺了,便道:“再追,再追!一定要出了刚才的恶气!” 说罢,提气飞奔而去。 夏笙坐于面纱女身后,二人仅四五寸之隔,刚才停下一刻,面纱女向邱魁讲话时,夏笙便又瞧见她黑发秀美,后颈肌肤如雪,衣衫间幽香阵阵,虽然还不曾见过她面容,但已料想她必然美丽无比,心中便又如痴如醉。 夏笙只想着,要是能这样永生永世和面纱女相伴,当真是不虚此生,九死无悔了。 思想间,邱魁已奔去,面纱女道:“咱们再跟上,瞧瞧那位大哥又该如何对付邱魁师傅!” 夏笙心中实在是欢喜快乐,便随口应了一声。 一阵后,众人奔出了八九里,到一片山丘之间,邱魁又快赶上百里烟二人了。 二人奔马间,只听后头的邱魁叫唤道:“那后生小子,你别跑!等你邱大爷来,再分个高下!” 百里烟知道那疯癫者又缠上了,便思索应对之策。 听子真道:“这人没完没了,烦人得很!烟哥哥,你把我放在马背上,好好去跟他干一架!把他打得动弹不得了,咱们好安心赶路!” 百里烟本没什么好计策,猛然听到谢子真这句,觉得大有道理,跟着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道:“这样!你趴在马背上,小心往前行走,要是疼痛得走不了了,你就把马儿叫停,能走了又再走。我在后边把那人甩脱掉了,立刻就来追你。我看他轻功不如我,不需要多久,一定能把他甩掉了。” 谢子真应声。百里烟急地把马叫停,而后跃下马匹,又挨近马身,让子真缓缓爬到马鞍上。 邱魁已赶到,口中喝出一声,便不由分说地向百里烟举大铁锤迫来。 百里烟急地往旁边一闪,邱魁铁锤尚未送至,百里已闪过了旁侧去,子真和马儿也已缓缓前行。 百里烟无心跟邱魁这样的疯癫者比斗,随口道:“我武艺不如你,咱们不用比啦!你把我放了去!” 邱魁见百里烟明明是避闪过去了,却来说武艺不如自己,显然是轻视之语,心中如何过意得去,高声道:“大爷我还没有真正的输,岂能作数!再来一回合!” 邱魁说罢,又举锤奔上。百里烟已看到了道路另一侧,即是邱魁身后山丘上的一株大桐油树,这桐油树一二丈高,枝丫铺展也有一二丈广阔。 百里烟于是一个飞跃,跃到了桐油树的半身树上。邱魁见百里忽然向自己身后遁去,也转了身来,跃身急追。 邱魁这两下动作百里烟都看在眼中,也得了先机,于邱魁飞近桐油树树身时,稍稍跃开桐油树身,跟着一记劈空掌,击在树身之上。 这后边道路下,面纱女和夏笙已骑马赶到,他俩也瞧见了前头缓缓走去,时不时连身子都直不起来的谢子真。 跟着,夏笙二人听到斜上方桐油树身嘎啦一声剧响,树身忽然折断。断折之后,忽然向邱魁扑倒而来。 邱魁见桐油树,树高枝叶大,难以闪避,便急地举起两个大铁锤,抵挡于自己脑袋上侧,免得被树枝扑打头脑。 跟着稀里哗啦的乱声响中,邱魁已给桐油树的树干及枝丫压迫了下去。当然,这树枝不能把一身蛮力如同笨牛的邱魁打坏。 接下一刻,夏笙二人正紧紧观望时,邱魁咿咿呀呀地大嚷了几声,呼地一下自树丛之间,又飞蹿了出来。 邱魁飞势未止,跟着落身在旁侧一株小松树的树身之上。 邱魁急地看望百里烟,见百里烟已飞到山丘的顶端去了,距自己已有一二百步。 邱魁大急,便提了大铁锤,竭力飞奔而去。不片刻,这道路底下的夏笙二人就看见邱魁踩枝踏叶,掠过山丘的顶部去了。 夏笙不由叹道:“这邱魁师父虽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艺,然而他性子急躁,疯疯癫癫,可真叫人哭笑不得!” 转而续道,“也不知道他两个在山那边,要追打到什么时候去?”面纱女道:“我瞧邱师傅多半追不上那位大哥。” 面纱女说出这句时,却见山丘顶子的树丛中,忽然从这边飞蹿出了一人来,正是百里烟。 面纱女道:“原来他并没有飞过那边山去,只是躲避在了丛林里边!”跟着又道,“我知道啦!他一定是挂念那个负了伤的姑娘,没有心思和邱魁师父缠斗,所以有意避他呢!” 面纱女说时,果见百里烟已向前头的谢子真飞奔去了。 夏笙接着面纱女的话道:“邱魁师父只知道蛮力,没有心智,自然斗不过那位大哥了。” 面纱女却道:“你猜猜,那位病殃殃的姑娘会是他什么人?他似乎很是挂心于她。”夏笙随口道:“或许是他亲妹子。” 面纱女道:“不太相像。那位姑娘身段虽好,不过她的面容却可惜了。”随口又道,“或许是他的表妹什么的。” 夏笙道:“现在我俩该去哪里呢?”面纱女道:“天色已不早。不如咱们跟去前头,瞧瞧他二人去,瞧瞧那姑娘究竟得的什么大病。” 夏笙道:“要是邱魁师父转过来,找不着咱们呢?” 面纱女转头来,微微一笑,道:“如此岂不正好!”续道,“是他自个儿胡乱跑去的,怪不得我俩!” 夏笙猛看到面纱女就在自己眼睛跟前,薄薄面纱之下,隐隐见她口鼻端正,明眸皓齿,面目美丽清秀,犹如宝玉与白雪,心中便禁不住地扑通乱动。 面纱女忽然碰触到夏笙痴迷的眼神,心灵也动了一动。跟着,夏笙急应一声。面纱女回神,二人便骑着马儿,追赶而去。 ………………今天两章,后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三十一章 可行性与成功率都很高的阴谋 华州,华阴县,华山东峰。 这是关中第一大教派——日月教的教廷所在。 七月底,日月教教主武朝阳召集教派中的峰主和长老们展开了一个高层之间的“堂议”。 堂议中,教主武朝阳跟峰主、长老们讨论了教派如今的江湖地位,教派的发展方向、可能面临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 堂议的最后,武朝阳就教派可能面临的问题要求峰主和长老们动动脑筋,鼓励大家建言献策,想出能够解决大问题的妙计来。 武朝阳说,计策成功,重重有赏。同时吩咐,涉及到的教派秘密,不可泄露,即使是教派的人员也是如此。 这个高级堂议结束后,一个叫钟景明的长老琢磨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一个妙计。 两天后,也就是八月初,钟景明找到教主武朝阳,进言道:“教主,咱们堂议上说到,河南许昌的拜鼎教势头猛,很可能成为咱们逐鹿中原的最大敌手。我因此琢磨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计策。” 武朝阳眼睛一亮,道:“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钟景明道:“江广林是许昌拜鼎教的前任,更是创派教主,是现任教主江天鼎的义父,与此同时,江广林还是嵩山派掌门人范百录的同母异父兄弟。因为这个兄弟关系,五年前江广林他们跟孙氏斧头帮、汤氏大刀帮和三山会在许昌城决战时,把他们教派镇教的大宝鼎寄放在嵩山范百录那里,免得战斗过程中他们的鼎子有闪失。” “他们之间的战斗很激烈,江广林在战斗中也死了。这几年来,江天鼎一来应付外敌,二来清剿教派中反对他的人,因此当初寄放嵩山的鼎子一直没能取回去。直到今年,江天鼎平定了内外形势,彻底掌控拜鼎教的教派大权,他们教廷中放置鼎子的‘定鼎台’也修建好了,所以江天鼎想把大鼎子迎回教派去。” 五年前拜鼎教跟三大帮会之间的许昌大决战,如今已经是中原一带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武朝阳他们都知道这个。 钟景明续道,“但是从咱们了解到的情况,嵩山掌门范百录似乎不愿意把宝鼎白白还给江天鼎。可能在范百录看来,他是江广林的亲弟弟,而江广林又是拜鼎教的创派教主,拜鼎教的大权应该给一些到范百录手中。因为这个范百录就想对付江天鼎,总之不会轻易让他把宝鼎拿回去。” “与此同时,咱们跟范百录和西蜀的青城派,洛阳的丐帮,都有些来往,能够说得上话。所以我就想,咱们能不能邀请他们来咱们华山,以联谊比武为由,掩人耳目,等嵩山掌门范百录、青城掌门崔正西和丐帮帮主彭万里都到来时,咱们再暗中拉拢他们,一起谋划一个对付江天鼎的行动。” 武朝阳听得认真,钟景明继续道: “接下来就是这个行动。这一点我也想好了,咱们就利用嵩山掌门范百录想对付江天鼎这个心思,让嵩山派带头,然后我们日月教出钱鼓动崔正西和彭万里,让他们两个帮派各出几百人手,然后咱们一起去嵩阳县和许昌城之间的阳翟县埋伏,等江天鼎来嵩山取鼎时,或者他们取了鼎子回许昌的时候,就出来袭击江天鼎他们。” “这个伏击,咱们可以杀了江天鼎,或者把他们的镇派宝鼎毁了!这样一来,咱们再去对付拜鼎教,就容易得多了!” 武朝阳听得心动,点头道:“听起来确实是个办法。只是江天鼎去嵩山取鼎,应该会有准备,而且听说江天鼎和他的护法们武功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偷袭能不能成功。” 钟景明道:“教主考虑的不错,而且我也想到了。”武朝阳听钟景明竟然想得这么周全,“哦”了一声,表现出惊奇与期待神情。 钟景明续道:“另外有一点,因为伏击是要秘密进行的,所以咱们四门派参与伏击的人马不能太多,太多了一来内部不容易保密,二来动静太大,也会引起江天鼎他们的注意。而江天鼎的人马却有四五千,正如教主你说的,江天鼎和他的护法、堂主们,武功都不差,所以伏击可能不成功。” “正因为这样,上面说的两个伏击的目的都没有达到时,咱们还有最后的一个杀手锏。只要咱们能够把嵩山、丐帮和青城的人马撮合到一块,去伏击拜鼎教。等伏击失败后,事后江天鼎一定能查到参与伏击的门派来。” “那么根据如今拜鼎教独霸河南的地位,以及江天鼎有仇必报的性格,江天鼎知道这个事情后,一定会报复他们三个门派。而他们三派的人马都不多,都在一千上下,江天鼎的人马却有四五千,所以他们任何一派都不足以单独应对江天鼎的报复行动。” “这样一来他们必然会恐慌,尤其是范百录,一来他嵩山派距离许昌最近,二来他不还宝鼎,还带头伏击,江天鼎一定不会放过他。然后咱们日月教就可以以此为要挟,逼迫他们三个门派的人,一起集结到华山山脚来,然后再由教主你亲自带领,包括我们自己教派在内的七八千精壮人马,一鼓作气,去许昌攻打拜鼎教!” 第三十“最后的这点是伏击失败,江天鼎报复后,范百录、崔正西和彭万里他们不得不考虑的,所以让他们把人马集结到华山,他们一定会答应。否则他们将会被江天鼎各个击破,必死无疑!” 武朝阳脑洞大开,发现钟景明的这个计策虽然阴损,但确实是绝妙,说白了就是一个可行性与成功率都很高的大阴谋。 百里烟和夏笙他们一边。 且说百里他们往西南走去。 这一去,一直走出了有半个多时辰。傍晚时分,进了南阳郡湖阳县(今河南南阳唐河县)县境中。 夏笙二人已远远地看到了前面的百里烟二人,百里二人本来奔走急切,奈何奔得一阵,子真又胸腹疼痛,百里不得已把马匹放缓了些,因此夏笙二人赶到。 又走出片刻,看见前头有山水和人家时,谢子真终于忍受不住,于百里烟肩头道:“烟哥哥…你可有什么止疼的法子…我疼得受不住…受不住了……” 百里烟听到子真话声实有极大痛楚,末了竟接连说了两个“受不住”,于是把马匹叫停了下来。 百里烟十分愧疚地道:“可恨我不是大夫,确实不知道那止痛的方法!” 谢子真道:“你把我放下去…找个能躺下的地儿…我躺着歇会…看看能否缓和一些……” 百里烟急地跃身下马,看见右前侧正巧有一个草亭子,便急拉了马匹过去。 不几步,到草亭里边,于是蹲下身来以便子真站起。子真快站稳,百里烟转来扶她。 百里这一回头,才看见子真满满的病容上,已都是汗珠,百里烟自己却一滴汗水也没有。百里才知道,眼前的谢子真是真的痛楚难耐。 百里烟心中一痛,急把谢子真扶坐于草亭的地梁上面,又把他的外衣解下,找干净的地方给子真擦汗。 擦过了汗,子真道:“这疼痛…一两个时辰就来大闹一次…脏腑翻滚…就像生拽硬扯…当真让人生不如死……” 百里见子真实在是痛楚异常,偏她口中又讲出“大闹一次”等戏谑言辞,心中既是不忍,又有些欢喜之意。 同时百里也暗暗纳闷,因为子真说的是每一两个时辰就“脏腑翻滚,生拽硬扯”。如果是脏腑被他当初的掌力击打碎裂,应该持续疼痛才是,怎么会时而痛,时而不痛呢? 百里搞不动,随口宽慰道:“要是不下雨,咱们日夜赶路,希望能在三四天内赶到巫山,给你寻求医治。” 子真缓缓应了一声,跟着道:“等我身子好了…你我一起…一定要把那糟老头子…找出来了…碎尸万段……” 百里还以为子真又要说什么感人的话来,却不想还是要报复“萧山四怪”之首的谢觉。 百里乃宽厚之人,心中苦笑一下,想:“她性子本就窄小,偏偏那老头儿又给假药,可不让她痛恨死了……” 继而道,“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头要是有意而为,为了钱财而害人,却是真的该杀的。” 正此时,草亭外脚步声响,缓缓走来了两个人,百里烟转头去看,正是夏笙和面纱女。 原来夏笙俩远远看见百里二人停下,便也下了马匹来,一边观望一边缓步走近。 百里烟道:“你俩跟那个怪人是一起的?” 百里烟依稀记得他瞧见邱魁时,眼前的男子和面纱女就在溪流边,跟着山丘里甩脱邱魁时,又看见二人驻足道路上观望,便疑心他俩跟怪人邱魁是一路的。 邱魁无理纠缠百里烟,耽搁了百里的时辰,百里烟心中本该不快,但二人走近,百里见夏笙面目和美,极显年少仁善之感,面纱女黑发秀美,眉宇清丽,一身轻雅衣衫,蒙着面纱,有如仙子,心中于是不抗拒,也不怨怪二人,因此问话。 夏笙略微作揖,道:“小弟夏笙见过兄台!刚才那人姓邱名魁,据说是杭州萧山县四怪侠之一。我二人路上碰到了他,他性情古怪且不通人理,非得要我做他徒弟,我没有什么武艺,奈何他不过,只得迁就于他。不过他中午时却用他的内功,给我打通了小周天,还输送了一二成内功在我体中。” 谢子真本十分疲弱,听了夏笙的话,不由脱口道:“这几天…接连碰着怪人…前两天碰到一个害得本姑娘…受尽痛楚的…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一个……”说时咳嗽几声,口一张,竟出了一些鲜血来。 百里烟大惊,急去安抚道:“你今天的伤,我百里烟也脱不了干系,你还是别说了。以免牵动内伤,白白增添你痛楚。” 夏笙闻言,心中道:“原来这位大哥名字叫百里烟!” 谢子真也是怕见到血,便不再言语。面纱女道:“这位姐姐,她受了很重的伤么?” 百里烟道:“正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百里颇为担忧。 面纱女瞧见百里烟焦急无措,心里很愿意给他二人一些帮助,道:“我这里有一种补血养气的丹药,不知道能不能给她服用?” 百里烟经历了前天的怪老头的诓骗,导致谢子真如此痛楚,此刻再谈丹药,心里便有些迟疑。 百里烟问面纱女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身上丹药自何处而来?”面纱女见百里烟有疑色,道:“大哥想必也是江湖中人,实不相瞒,我是池州九华山白衣教教徒。” 这个问题,夏笙十分在意,心里微微一惊,终于知道了面纱女的来历。 百里烟先是一惊,跟着疑惑,道:“白衣教不是应该穿白色衣衫么?”百里看到面纱女身上穿的是浅黄色衣衫,而不是白衣服。夏笙和谢子真都留意。 面纱女见百里有疑问,抬起手,将外层淡黄衫略微解开,露出里面一件白玉色的中衫来,道:“这里不是池州,江湖中风云难测,所以把白衫遮起来了。” 百里看得仔细,夏笙和子真也是如此。百里道:“看来姑娘真是白衣教女子。”面纱女随口应:“正是。” 百里烟心想:“白衣教乃是江中南一带的最大教派,她既然是教中女子,瞧着又身份不凡,她身上或许真有灵药,只是不知道能否对症……” 百里不由看了看谢子真。子真晓得百里心里犹豫,幽幽道:“丹药取出来我瞧瞧……” 面纱女于是伸手进衣袖里层衣兜,摸出了一粒药丸来,这药丸淡红色泽,指头大小,有如一个大红豆。 百里烟接过药丸,给谢子真递来。子真接来手中,嗅了嗅,奇道:“竟有一股清凉香味儿……” 面纱女道:“这药丸乃是阴性的药物,故有清凉之感。”谢子真道:“可以直接服用么…”面纱女“嗯”地应了一声。 子真更不多疑,微一张口,便把药丸吃了进去。这大概也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百里烟随口道:“不怕再吃错……”子真道:“我都快死的人了…有什么可怕……”百里道:“那好,你歇息会儿,等会儿咱们再赶路。”子真遂安歇。 面纱女道:“瞧这天色,半个多时辰,天便黑了,你们还要赶路么?”百里道:“前天我俩遇到一个老者,那时谢姑娘她有重伤在身,老者就给了我们一个丹药,说是‘巫山老妖’姜隐龙的什么‘仙山神宝丸’,能治重伤,我给谢姑娘她服用了,才知道这药十分害人,所以打算去巫山寻求姜隐龙救治。” 面纱女心中道:“这位大哥把她称作‘姑娘’,可见他俩并不是亲属,或许跟我和夏笙一样的情形。” 面纱女道:“但愿我那丹药能给谢姐姐她缓一缓,补些气血。总之那药性阴凉,力道柔和,是难以根治重伤的。” 百里烟随口道:“多谢姑娘。”跟着道,“姑娘可是懂得医药?”面纱女道:“这个我可惭愧了。仅是晓得本门几种寻常丹药的药性罢了。” 百里道:“原来如此。”子真道:“烟哥哥…我想喝些清水……”百里烟道:“好,我去附近找一些来!” 百里话毕起身,望见人家和溪水,仍在一二百步开外,于是运起了轻功,飞驰而去。 夏笙二人这边看望,见他近水边后,没有取水的器皿,急又找人家而去。起先遇到一个人家,百里烟似乎往里张望,而后叫唤,好几下,却无人应声;便急又向旁侧人家去找。 第二家时,隐约见是出来一个四五十年纪的大姐,给了百里一个大木瓢,百里谢过,急转身往溪里取水。 面纱女望见百里如此,心道:“他武艺高强,相貌堂堂,看着却丝毫不嫌弃这个谢姑娘的丑陋面貌……” 又想,“这姑娘头发黑亮,身形也好,脖子和双手的肌肤也白,却是为什么脸上长了这么多的暗斑呢,当真是可惜了……” 面纱女思想间,百里已带一瓢清水飞驰回来了。不片刻,谢子真喝过清水,百里又奔去把木瓢退还。 夏笙一旁看了,不由想:“这位大哥挺有耐心,为人也正直,能结交上,也不错啊。” 第三十二章 小乡小店条件有限 面纱女问谢子真道:“你好些了么?”谢子真道:“喝了点水,稍稍好些……” 片刻,百里烟回转来,看子真道:“那药物服下了,觉得如何?”子真道:“刚才喝了些水,稍解口渴,要说那药物怎么样,却还不知道的……” 面纱女道:“药效发作,是需要一些时候的。”百里听面纱女这一句,心中却想: “她讲得不错,药物效力发作确实需要一些时候,要是跟前面那谢老头子,等到我俩知道他药物有诈时,就找不着他人了,确实是可恨。这个事情得防一防。” 续道,“要真是良药,我二人自然要记住她的恩情,要是误人性命的毒药,她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得把她俩叫了一起上路才好。” 百里是成熟人的思想,他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面纱女美如仙子一般,也不例外。 百里这么琢磨,看面纱女道:“刚才我退还木瓢,问了那大姐,她讲往前再走二十里是乡镇,有客栈可歇宿。不知道姑娘和夏相公可否愿意同去?” 面纱女看夏笙道:“这里正好没有歇脚的地方,既然这样,咱们就跟百里大哥他俩一起去!”夏笙心里正想着,只要有面纱女陪伴的地方,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这么合乎情理的事情自然十分乐意了。 夏笙连忙点头。面纱女又回应百里。 百里转身问子真疼痛如何,子真说,胸腹中仍然感觉疼痛,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百里烟思忖,疼痛既然跟之前无异,应该不是服用面纱女药物所致,于是背过身来,小心翼翼把子真背上后背,而后攀鞍上马而去。 面纱女和夏笙也攀上马匹,于后侧跟随。 因子真疼痛,百里烟不能放纵马匹急行,四人的两匹健马于是以寻常车马的行速往前行走。 片刻,正要走出村子时,道路走上了高处,四人坐在大马之上,视野辽阔,顿时显得平和舒畅起来。 黄昏已过片刻,幕色已浓,西边矮山上挂着的一抹残阳,正要向山外缓缓沉去,两侧的山岭披挂残阳,火红如血。 百里四人微微抬眼看,确是一种夕阳无限好的感觉。 子真心中默默祈祷,自己不要死去,往后年年岁岁,都能早上看日出,傍晚看夕阳。再有个“烟哥哥”陪伴的话,那就不枉此生,夫复何求了。 夏笙看这夕阳,再看看身前美如仙子的“东方姑娘”,也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么欢喜过,幸福过。 又是秋日时节,天地间早没了中午时的热气,昏黄的暮色之下,清风习习,拂得行人极是舒身快意。 面纱女和夏笙的马匹稍行于后,面纱女又坐于马鞍前侧。不经意间,面纱女忽然看见斜前侧的谢子真双手攀着百里烟双肩,右颊依靠在百里烟的后脑勺上,左颊连同双眼正往远处矮山头及夕阳所在的一处看望。刚才她满是病弱的一张麻斑脸蛋,此时起了些气色,显得宁静祥和。 面纱女又看见谢子真后颈细白柔美,全不像她满脸麻斑的丑怪,心中不禁叹道:“要是她脸上能去了那麻斑,应该也是很美丽的……” 面纱女心头叹出一句,又留意到百里烟,却见百里烟似乎无心观赏夕阳与暮色,脑袋直挺挺的,似乎在一心一意地拿着马缰绳赶路。 面纱女心中又想到:“这位百里大哥倒是个男子汉,正人君子,他心头想必仍是担心于他身后姑娘的伤势!” 继而道:“也难怪谢姐姐这一个大姑娘能死心塌地地依赖于他!就不知道百里大哥会不会嫌弃她面容的丑怪?要是他二人能成为夫妻,就眼前他俩这相貌与年纪而言,却也般配……” 面纱女忽又想到她自身来,随之想到了身后的夏笙,却忽然发觉身后静悄悄的,似乎不坐有人。 面纱女轻轻转过头来,正见夏笙如同谢子真一般,正欢望远处西山头的矮山与残阳,双眼瞧得着迷。 因为面纱女的这一下回头,夏笙也回过了神来。面纱女瞧见夏笙面目平和俊美,又是她回首仓促,显得她好像刻意想去看看美男子一样,因此脸上不由一热。 面纱女微微有些着慌,随口道:“那夕阳好看么?你都看得出神了!”这一刻,夏笙心中确实是安宁快乐,于是道:“好看!很久没有这么看到夕阳了,真好看!” 面纱女呵呵一笑,回过了头去,心中也是欢喜安乐。 如此,四人又走了一阵,约出七八里,夕阳与昏色早已不见,周围已经全黑了。 谢子真道:“怎么还不到那个市镇?再过片刻,只怕都走不了路啦!”百里烟道:“马匹有些夜视能力,咱们放缓一些,由着它自己走就是了!要是那大姐说的无误,想必再走一阵就能到了。” 子真道:“但愿她讲得无误!”夏笙闻言道:“今天初六初七了,过会儿或许会有点月亮。” 子真道:“我肚子也痛得饿了,只盼能早些到客店,咱们都歇息,马儿也累了不是?”夏笙随口一应。 摸黑又走了片刻,出了三四里,两侧山林已不见,似乎走进了田地之间,仔细看望,两侧依稀可见有人家。 又往前十多步,忽然听到“汪汪汪”的狗叫声,夏笙欢喜道:“应该是进市镇了,不然哪里来的狗叫!” 子真随口道:“凄凄凉凉的,一定是个没多少人的小镇子!”她说话始终直率。 说时,四人转出一个矮小坡头,瞧见数十步外的犬吠之处,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小院门,院门的右首上,不歪不斜地挑出一个木杆挂着的灯笼。 灯笼里边烛火淡淡,依稀可见灯笼纸上写着一个“宿”字,墨笔粗糙潦草,看得出执笔人的水平实在不怎样。 院子里面的房子也不大,中房檐前的两角上挂着两个稍亮一些的灯笼,纸上也有字,却是“酒”和“茶”,同样墨笔粗糙潦草,表示他们店里有酒有茶。 百里烟道:“想必就是那个店子了。”谢子真道:“瞧那几个字,歪歪斜斜的,不成样子,一定是他们自个儿涂上去的了!” 夏笙道:“想必是个自家人经营的小店,没有大城里边的大店气派与讲究。” 百里烟再望远处,虽见零落灯火,却不见有茶酒宿等字,便道:“那前面似乎不再有客店了,咱们就进这一家去看看。”于是乎,四人走向院门。 院中犬吠不止,百里烟不愿贸然推门走进,于是举手敲门叫唤,里面正有男女两个人在檐下张望,听到有人敲门,女的应个“来啦!”,即让那男的走来开门。 院门打开,男的提着一个灯笼,见门前站着的竟然是两对男女,而且衣装服侍颇为整洁得体,四人坐下的马匹也是高大健美。 男的眼睛一亮,琢磨着来贵客了,而且还像是知书达礼的斯文人,不像那些难伺候的江湖粗人,也不像那些啃馒头吃咸菜的穷酸汉,他们投宿的话,不仅能好赚一笔,而且不会有丝毫麻烦。这可是难得一遇的高质量的顾客了。 男的因此也有些不敢相信,十分恭敬地道:“几位贵人是要进小店食宿么?”百里烟道:“正是,歇歇脚。” 百里烟说完,先让子真自个儿坐马后鞍上,他翻下马后,再扶她小心下马,下了马后,仍然一手把她扶着。 男店家瞧见,才意识到这满脸麻斑的大姑娘似乎是患了重病了,心里想问上两句,却又不敢开口。 旁侧的夏笙俩相继下马。那屋檐下的女店家瞧见来的似乎是贵客,也急忙走了上前来招呼,问道:“几位贵客要什么下酒菜?要是要鸡鸭,后院里正巧还有两只,奴家即刻让伙计给你们宰一二只去!” 子真向百里道:“我肚子里仍然感到疼痛,只怕吃不得大鱼大肉……还是给我熬些米粥!” 百里道:“白天时你又出了血,身子正弱,就再加一碗鲜肉汤,和米粥一块喝了。”子真应声,百里于是这么吩咐女店家。 女店家又转头来问夏笙二人,夏笙只问面纱女,面纱女进门时,就看见小院两侧有石磨、破旧马车、柴火堆、晒稻谷的竹席,房檐下又挂有红辣椒、生姜、蒜头、红薯、南瓜、黄豆子等谷物,俨然一副普通农家的模样,知道这个店子十分简易,于是道:“有什么吃的,随便拿一些出来就是了,不怎么饿,稍微吃一点就可以了。” 女店家欢喜道:“包子、馒头和腌菜、豆腐这些都有,县城里进的好酒也有些!随姑娘您挑!”这样的饭酒菜,对于普通农家百姓而言,已是十分难得的美味佳肴,故而女店家讲来,底气颇足。 面纱女道:“有清茶么?”店家微微有些窘迫,道:“有倒是有,只不过是咱们本地里自产的……要说那龙井、铁观音、碧螺春一类的名茶,却是没有呢……” 面纱女道:“是茶就可以。再来几个包子、馒头。”女店家没想到这么简单,欢欢喜喜,应了个“好嘞!”即走了去,吩咐伙计准备四个人的饭菜。 百里四人走进堂房来,透着四角的灯火,依稀能见到大堂南面是厨房与伙计的卧房,东面是柜台、账房及店家的卧房,北面才是客店。 子真看见北面客房一边,有楼上一层,似乎是高雅一些的房间,而楼下一层看着似乎是通连铺。 ………………今天三章,下一章中午更新 第三十三章 百里时刻担心着 子真知道通连铺是让许多的男人们同时睡的,是极下等的睡房,出外的姑娘家,绝没有睡通铺的道理,又看见此店简陋,于是想去看看那楼上的睡房如何。 子真这么跟百里讲,百里于是叫店家拿过油灯来。面纱女见二人想去楼上看睡房,便也邀夏笙一起去,夏笙于是也问店家要了一支照明的油灯。 四人到了楼上来,看见睡房窄小,一房一床榻,床榻四角也没有帐幔之类,床榻正前头有灯台一个,另有擦洗用的木盆与毛巾,余者别无他物,诸如铜镜、妆台之类的奢侈用物,自然是没有的了。 观望时,谢子真跟百里烟道:“烟哥哥,我身子不舒适,就在床上坐下,麻烦你让店家把粥拿上来。” 百里应声,随口道:“待会儿我就住隔壁这房,夜间你有疼痛就叫我。”子真应声。 刚要进房,百里看去夏笙二人,夏笙跟面纱问道:“咱们就住再旁边那两个房间怎么样?”面纱女应声。 百里扶子真进房后,面纱女转身来看自己的睡房,油灯在夏笙手上,夏笙道:“我进去给你把灯火点上了就出来。” 面纱女应声,跟随夏笙走进。那灯台上是一根燃过半截的短小蜡烛,夏笙点亮后,就要走出,转过身来,却见面纱女轻轻叫了他一声。 夏笙正要停步问她有什么事时,却见面纱女右手举起,跟着从脑袋后面轻轻把面纱解开了下来。 夏笙没想到面纱女会有这么一个举动,心里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惊讶。随即,微微的烛光之下,瞧见面纱女的一张脸儿美白如玉,冰清似雪,极是洁润美丽。 夏笙一颗心儿扑通扑通乱跳不止,脸面扑红,眼睛早看得傻了。 这时的面纱女是想,要是待会儿她跟夏笙、百里他们下楼去吃饭菜,那是一定要把面纱摘下来的,当着他们的面忽然摘下,反而会有些突兀,所以这一下举动既是面对夏笙的一些意愿,也是有些无奈。 不过面纱女当夏笙的面摘下,多少是有向他表示了欢喜之意的,至少是接纳他,把夏笙当成了可以坦诚相待的朋友。 夏笙对面纱女脸蛋瞪了片刻,觉得也不能老瞪着人家看,才忽然低下头,却听得面纱女道:“我复姓东方,名字叫山雪。以后出门上路,我戴上面纱,要是私下里仅是咱们几个人,就不戴了。” 夏笙痴痴之间,欢喜无比,知道对方是真的接纳他了,同时脑袋中也跳出了“东方山雪”这个名字。 夏笙急地点头应声,跟着赞叹道:“你的名字好听,虽然有点高处清寒,不近人间烟火的感觉,却可以给人冰清玉洁,美好脱俗的感觉,跟你的面相体貌十分贴切!女孩儿家能有这样的名字,确是不错!” 夏笙不善于表露心声,此刻当着面纱女的面说了出来,心中既是欢喜,脸上又有几分羞涩。 东方山雪发觉出夏笙这几句是发自肺腑的赞美,虽然他羞涩,不善表达,却讲得十分真切。 东方山雪心里也欢喜起来,她微微一笑,道:“咱们去百里大哥和谢姐姐那边瞧瞧,完了下楼去吃饭。”夏笙应声,心中满是欢喜。 二人到旁边来,房门口正有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计伺候着。 夏笙二人走进房门,见百里烟打了水,湿了毛巾,正递给谢子真,子真正自己小心擦拭面颊和脖子。 百里回首,猛见面纱女摘了面纱,容颜姣洁美丽,宛如天外之人,心里微微一惊,当然,这也是他的意料之中。 夏笙问道:“百里大哥,咱们下去用饭么?”百里道:“等谢姑娘擦洗好了就去。” 百里进门一刻,即想着是否歇息片刻,再启程赶夜路,没错,他是打算赶夜路,因为大师兄挟持师父的事,他太急了。跟着,百里看见谢子真似乎很疲惫,没有接着赶路的意思,于是不开口了。 子真擦洗完,自己靠了床头歇息,百里于是将水盆、巾绩等物端了出来,递给小伙计。 而后,百里和夏笙二人下楼。三人让店家上了时下店中所有的馒头、白米饭以做主食,烧了两三条店家水稻田中自家放养的鲜活鲤鱼,另有两碟腌制的酸味小菜,沏了三壶清茶。 这一顿虽然是农家中的一等饭菜,但天下多饥馑,物价低廉,饭钱合计来远不满一两银子,夏笙心中欢快,一人抢先给付钱了。 百里烟又让店家好好熬粥和肉羹,等会儿给楼上的谢子真吃用。 三人随口谈论,东方山雪问百里烟,他俩打算往哪里去,百里烟这才把谢子真被他误伤,又服了谢觉老头的药物,伤势愈发沉重,只得去巫山寻求药物所炼制的主人,也就是姜隐龙救治这些事讲了。 百里烟也问东方山雪和夏笙,他俩为什么跟了怪人邱魁到这里,夏笙俩也把邱魁的怪人怪事讲了。同时说到“萧山四怪侠”,百里也确信了当初他们遇到的糟老头是四怪侠之首。 一席话完,饭菜也饱了。三人之中,百里年龄最长,身子也最粗壮,但他修习武艺,内功深厚,因此对于饭菜一样,需要的不多。他说他几天不进饭菜也可以。 夏笙武艺粗浅,没有这个能耐。而后,三人上楼,百里烟拿了米粥、肉羹来喂子真。 子真歇了片刻,肚子稍微有点饥渴,又加上米粥、肉羹熬得柔软香熟,于是都吃完了。 片刻后,百里烟、东方山雪和夏笙三人,各自回房安歇。 这一夜,子真幸运一点,不再有大痛,睡得较安稳。这也是这几天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百里不听子真喊痛,也安稳地睡了半夜。不过半夜时,他忽然怀疑,子真会不会死过去,却点了灯,推门去看了一次。 子真是带衣服睡的,这一看也不妨碍,反而让子真感到很欣慰,她发现“烟哥哥”是真的关心她,到了睡不着的地步。 次日卯初,天蒙蒙亮时,百里烟就醒了,来谢子真一处查探她的伤痛。 子真说,东方山雪的药物似乎有效用,疼痛缓和了许多,百里烟欣慰。 随后卯正,天放亮,百里烟打算启程。子真似乎感于山雪赠药之恩,又看到她年少美貌,心里欢喜,正好作伴,于是又邀请她和夏笙一起去巫山。 山雪稍稍思虑了一番,终而答应了。夏笙没有羁绊,只觉得有山雪的地方,无论天涯海角,都十分愿意去。 就这么,四人骑马登程。这一天,因子真疼痛缓和,行程耽搁得少,所以赶得快了许多,一天赶出了四五百里。 入夜时分,四人抵达了房陵县(今湖北房县)县城。 百里问路程,城中认得路的父老讲,这里距离巴东巫山三四百里路,已不是很遥远,估摸着一二天可以到,百里烟心中稍安。 第三十四章 老怪听起来很厉害 话说百里四人到达房陵县县城。 四人于县城街口内行走片刻,瞧见一个正有人员进出的较大客店,于是走了进去。 不片刻由伙计带着到马厩安置了马匹,走进客堂来。 客堂中零零散散的有六七桌吃客,百里烟暗中扫视了一圈,发现群客当中似乎有四五桌是江湖人物,其着装服饰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显然是三教九流,样样都有,当中一些人的兵刃还明着摆在酒桌上。 客堂中灯火明亮,人和东西都能看得清晰,百里四人走进客堂口一刻,恰巧客堂口空无一人,而且子真还由百里烟搀扶着走最前头,显得挺突兀,客堂中的吃客就有许多看了过来。 百里不意间看见了一人,眼神稍微停留了一下,似乎是认识的。 众客打量了他四人几眼后,觉得并不异常,便回神去自顾自地吃喝了。 百里搀扶子真,后面又跟着夏笙二人,走到靠右角的一桌坐下。 子真脱口道:“今天总算缓了一些,我能坐下来跟你们一块儿用饭了!”百里道:“看来东方姑娘的药物还是有些效用的,你得感谢人家了。” 子真是直率的性子,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再图报答!”山雪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姐姐不必挂怀。” 周围的吃客已经热闹起来。听得旁桌一人道:“据说这一次是巫山老仙两年一度的开炉开山大会,去山上求丹问药的人必然不少,只怕会有一番争抢呢!” 百里想到:“原来这姜隐龙还有两年一次的开炉卖丹大会?这可是我孤陋寡闻了……”随即又想“既赶上了这个档口,对于我和子真求药的事情,或许会有些便利。” 转而又想,“刚才这人管姜隐龙叫‘老仙’,不是传闻中都叫他‘老怪’的么?看来他们倒是挺瞧得起姜隐龙的!” 又听旁桌另一人道:“他既然定期开山会客,自然是图谋钱财了,谁有钱,他就卖给谁!”另一人道:“那也得看他的东西好不好使呀!要是寻常药物,哪个人肯给他高价?” 前一人道:“道上不是说的么,‘若得老仙一口丹,何愁百年不安康’!他名声虽不是很好,炼丹制药的本领却不是虚的呢!” 子真听到‘若得老仙一口丹,何愁百年不安康’,摆着一副翻白眼的表情,嘀咕到:“还能有那么神奇了?我才不信!” 旁桌一人闻言道:“那两句把姜老怪讲得也忒好了!我却听说他还把能够让女子软倒的‘春宫丸’高价卖给采花贼呢!果真如此,他是有奶便是娘了,只要给他钱,什么该卖不该卖的,他都卖了!” 这人话声不大不小,偏偏百里烟几个都听到了。东方山雪脸颊猛然一红,亏得是她戴着的面纱还没有摘下来,不然可就尴尬了。 山雪本来是天真善良的心性,可听到的这个事情太伤害女孩子的心灵了,心里忍不住骂到:“巫山老怪竟然还干着这些事情,要是以后还这么,江湖中怕是容不得他!” 夏笙心里道:“春宫丸,这名字起得倒是文雅?这个该死的姜隐龙,还做这种缺德事,难怪江湖人叫他‘姜老怪’,真是活该!” 百里心中已生怒,道:“这姜隐龙果然有极大邪气,是非不明!要不是为了子真的性命,我绝不会去求他!而且查实他真做了那样的事,一定饶不了他!” 子真心道:“这个可恶的老怪物,他倒是比本姑娘还爱钱!” 又听另一人回前一人的话道:“姜老怪只管卖药收钱,可不管求药的人会去做什么事!不是说的么,丐帮帮主彭万里的小老婆柳甘媚还曾让人送重金向他讨要‘驻颜术’呢!” 另一人道:“对对对!据说驻颜术乃是姜老怪的药物调补,抗御衰老的法门。据说晋阳名仕王子龄得到一个姣妻赵氏,知书达理,十分美貌,王子龄甚为爱之,后来赵氏行走娘家,途中遭遇山贼,贼头见赵氏美貌,欲强留寨中为己妇,赵氏不从,终被贼子杀死。” “后来王子龄用重金招收侠士攻杀众贼,得其妻子尸身,其时正隆冬,尸身不腐。王子龄携妻尸回府,悲伤不止。门客见其妻尸尚完好如初,向他进言巫山老怪‘定颜丹’之事。” “王子龄遂行巫山向姜隐龙求取定颜丹。王子龄得姜隐龙定颜丹,即含于妻尸口中,再藏之阴室,终得其尸身不腐。” “只是那定颜丹一年得补换一次,且炼制不易,价值不菲,非常人所能受用。王子龄家业虽丰,为留他爱妻容貌,亦不得不常年从简,过小百姓的日子。” 夏笙听得着迷,不由道:“那故事可是真的?这个王子龄好痴情好用心啊……”夏笙话声很低,而且他们这桌距众人稍远,所以旁人都没听到,只有百里几人而已。 百里随口道:“难得那王子龄夫妻二人情义这么好,只可惜老天不佑。” 子真瞧瞧了百里烟一眼,心中道:“百里哥哥!要是我嫁给你,你也能向王子龄那样爱我疼我么?你要是能那样娶我爱我,我即使是像那赵氏一样死了,也无怨无悔……” 以谢子真直率而有些轻浮的性格,她心里能想着这些,可见经历了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很喜欢很认可百里烟了。她可是大腿一摆开,就能有无数男人愿意为她排队的女人。 东方山雪瞧见夏笙痴痴出神的模样,心中想:“你是感叹那王子龄爱妻至深呢,还是羡慕人家有那么一个好美娇妻?” 却不想,夏笙心中感触时,忽然情难自禁,转头瞧向东方山雪来,二人四目一触。东方瞧见夏笙痴迷傻愣的眼神,不由绽出了一抹笑容来。 山雪的面容本就如冰雪一般洁白美丽,这一抹笑容绽放出来后,更是如同春日里的鲜花一般绚烂动人。 夏笙面颊一热,痴迷更甚,恨不能生生世世同东方山雪相伴,天天能看到她的音容笑貌。 百里烟面向众人一侧,谢子真心思又全在百里身上,所以他俩人都不察觉夏笙和山雪的情况。 又听旁侧谈论众人中的稍后一人羊羊得意地道:“所以说,那传言姜隐龙的话,还有后两句呢?”先讲话那人奇道:“是什么?” 稍后这人道:“便是‘若得老怪一味药,天下何事办不到’。”子真听见,不由道:“把这老怪物都吹到天上去了!哪天掉下来摔死他!” 另一桌的一人,听到他几个说得热闹,没了戒心,张口看来道:“几位兄弟,原来你们也是去巫山找药的呀!”这讲话的人仅两个随行同伴,前一桌讲话的却有总共六人。 前一桌的人看来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后一桌讲话的拱手道:“在下甘平,这两个是我师弟,我三人是申州安昌县(今河南信阳确山县)大刀帮子弟!” 众人看去他们桌子时,见他们几个的兵刃还真是大刀子。当然,都放在鞘中。 这边讲话的人回道:“失敬失敬!在下倪大虎,鲁阳县(今河南鲁山县)金枪门下!”后一桌讲话的人见对方态度不冷不热,随口道了个“久仰久仰!”,便不多言。 子真忽问百里烟道:“刚才进来,见你看了后桌的那人一眼,你认识他们几个?” 百里道:“四五面前我师父从岳州灵麓峰(今湖南岳麓山)下的铸剑师谢景那儿定制了一批刀剑,后来托襄城(今河南xc市襄城县)的大定镖局运回咱们逍遥派中。当时大定一方押镖的镖师共有三个,他正是其中一个,依稀记得他的姓名好像是崔毅。” 子真道:“莫非他们也是去姜隐龙那儿找药的?”百里道:“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押镖走江湖的,寻求一些治伤与救命的灵药,也是合乎情理的。” 忽又听大定镖局旁桌中一人道:“据说那姜隐龙无妻无子的,他也喜爱钱财?” 众人听到这一句,心中也好奇,跟着听到邻桌一人道:“别看老怪他六十多的年纪了,他可养着两三个小妾呢!” 微微听得众人中有“咦”的惊奇声,笑道:“他那是宝刀未老呢!”旁人笑道:“可不是,不然怎么称呼他为‘老仙’,既然是仙,自然就不会老了!”众人哈哈大笑。 又一人道:“不是说他本事大,能炼制出返老还童的灵药么?既然如此,他当然不会老啦!” 再一人道:“我看他是越老越离不开女人了!难怪他要那么多钱呢!”一人道:“可不是么,他都一把年纪了,没钱谁跟着他!” 众人嘻嘻哈哈笑说,这番只能男人听的话,山雪和子真早羞得抬不起头,夏笙和百里也觉得好不尴尬。但又不便因此去责怪对方众人,只能忍着。 跟着,最先说的这人又道:“据说他还要营造宫苑和装点门庭呢,这可不是小的花销了!” 百里忽然想到什么,低声向子真道:“姜隐龙真是爱钱的话,或许对咱们是好事。怕就怕那些稀奇古怪,不知道怎么去迎合他们的人。” 子真还别扭着呢,赶紧点头应声。 ………………关于作品投资的事情。如果更新到三四十万字时,还签不了约,那么已经投资的朋友,我给个联系的微信群,然后我本人把大家投资的点数还给你们,作为大家对我支持的感谢。包括去年写的已经扑了的“大成皇朝”的投资朋友,我记得是七个人,如果你们现在还在看的话。反正总共算起来也就那么一点投资人数,我给得起。而且,就是几百人投资,我也给得起的。当然,这并不是说,签不了约,我就不会把书写完,这一本绝不会。完结这本书已经不是太困难的事了。最后,还是希望书友们给收藏和推荐啊,多谢了。 第三十五章 是姜老怪的徒弟 众人正谈得热闹时,门口忽然走上来俩人,都是江湖武人打扮。 二人站门口往里急匆匆打量了客堂几眼,店伙计正要开口招呼时,他俩似乎是不愿招惹一样,急又转身离去了。 子真脱口道:“那两人必有古怪!”夏笙道:“想必是他们要找什么人,不见在这里面,所以就去了。” 子真道:“本姑娘混迹江湖七八载,难道还瞧不出?他们必然不是找人!” 百里知道子真混际市井,有偷蒙拐骗的能耐,看人应该不会错,想听她说出个道理来,随口道:“何以见得?” 子真道:“他顾忌伙计和店家!”百里道:“确实如此。”转而道,“那么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呢?”子真道:“做什么不好说,但他们像探子。” 山雪道:“听谢姐姐这么一讲,还真有点像。”百里也信了几分,道:“要是这样,他们来查探什么?” 子真道:“这个得问他们,本姑娘又不是神仙!”百里哈哈一笑。 女子爱美乃天性,山雪瞧见子真心性爽朗,对她自己的丑怪模样似乎全然不觉得,也全不在意,心中不由十分疑惑。 一阵后,众人吃喝完,陆续入房安歇。 因为店里歇宿的江湖人物颇多,怕有贼人混入,因此这晚夏笙和百里烟睡同一个房间,山雪和子真睡同一个房间,而且两个房间挨着。 不过这一夜来,虽然有些来自那些江湖人物的吵闹,但二更过后,众人多数都安宁了。 次日破晓,百里和夏笙起身,又敲门将子真二人叫起。跟着下楼付过房钱,取马匹离开客店。 一路急赶,第二天的午后,四人终于到了夔州巫山县县城之中。 这是长江北岸的山间小城,不过七八千百姓,以渔猎种地为生。 百里四人进城片刻,即察觉小城中来了一些武林中人。 未时已过大半,时候不早不晚,百里问子真道:“咱们是找路进山去呢,还是住下来等明天?” 子真道:“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即刻进山怕有些仓促了,要是走错了路,岂不得在山野里过夜了?那时要什么没什么,可不方便得很呢。” 夏笙道:“不如找个客店歇脚,向店家问一问!”山雪道:“不过我却有个顾虑。” 百里三人向山雪瞧来,听她道,“咱们初来乍到,和姜隐龙又非亲故,要是明天向他求药的人很多,咱们又不能赶早找上他,那么他会不会没空搭理咱们?” 百里烟担心的是耽搁,哪怕一个时辰,他也心中不安,因此山雪的话正中他怀。百里道:“小雪言之有理。如果咱们有办法能先众人一步找到姜隐龙,才是稳妥的。” 东方山雪道:“巫山不是一个小山头,眼下得知道晓姜隐龙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是山上还是山下,还是别的地方?” 听了山雪的话,百里思绪清晰了一点,道:“小雪说的不错。咱们应该问清楚明路径,然后再决定是否要在这里住宿。” 百里讲完,四人不由往前看去。不片刻,见前方一百多步的地方,正有五人骑马走来。这五人劲装结束,腰间挂刀子,显然都是武人。 五人高高地坐在马上,不慌不忙,左顾右盼,领头的那个看着二十七八年岁,身材微瘦,两只耳朵挂着两个大耳环,额头上一大绺头发自左向右横挂。 他腰间兵刃乃是一柄二尺来长的弯刀,衣着装扮带几分怪异冷僻,眉宇间的神色却透着几分邪气与得意。 百里望见,心中不由一奇。听子真道:“瞧他那嚣张神气的样子,必然不是外来的!” 山雪道:“是呢,他们个个看上去趾高气扬,悠闲从容,倒像是这里的地头蛇一样。”百里忽然醒悟,道:“莫非是姜隐龙的徒弟?” 凝思间,又见他们五个忽然在一个茶亭旁边停了下来。茶亭下面正有六七人向他们五个观望,这六七人也都劲装结束,手脚强健粗暗,看起来也是江湖武人的模样。 不过这六七人分了两边坐下,一边各有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物,应该是两个门派的人员。 跟着,隐隐见到五人中的领头张口对他的同伴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对方声音又低,因此听不清楚。 随后一个随从走了出来,向茶亭下的六七人道:“你们什么人?来巫山做什么?” 亭下一个领头的起身拱手道:“咱们南阳方城来的,在下姓鲍!久闻姜老医师大名,想来向他求几味丹药!”原来这五人走过来时,那茶亭的伙计就已经向众人说了,他们五个是姜隐龙的徒弟。 五人中领头的疑道:“你们七个是一伙的?”姓鲍的道:“不是,半道上碰一块的!” 领头的道:“我们五个是姜老仙的徒弟,你们可知道了?”姓鲍的道:“正要请教!” 领头的招招手,道:“你过来!”姓鲍的到底不敢得罪他们,走了过去,近前时,领头的道:“这几天向我师父看病求药的人一定很多,所以来的人必须有门路,否则见他老人家不容易,你们可知道?” 姓鲍的头脑有些耿直,仰头向领头的拱手道:“初来乍到,还望高徒指点一二!”这领头的道个“好说!”,眼光却看去了别处,既没有下文,也没有别的动作。 底下姓鲍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忽地发愣起来,不知该该说什么。 对方前刻走出来那个姜隐龙徒弟,见这姓鲍的呆头呆脑,张口道:“你向人家请教事情,就不要表示一些心意么?” 姓鲍的忽然醒悟,干巴巴笑道:“原来如此!应该应该!”转而道,“不过我们来得仓促,没有预备什么好东西,不知银子可不可以?” 这徒弟见姓鲍的实在是傻,不禁一笑,其实他们五个要的正是钱财。 领头的扬扬手,道:“既然如此,就拿来!”姓鲍的急把钱袋摸了出来,即又醒悟,总不能把一袋子都给了他,笑巴巴地问道:“您要多少?” 其实领头的行为已近类似勒索,他却心安理得,微微一笑,道:“这要看你的诚意如何了?”姓鲍的不禁又窘迫起来,同时双手去翻看钱袋。 这后边的夏笙道:“他们可真欺负人,要钱又不跟人讲明白,送少了怕得罪他,送多了又不值!” 子真却向百里道:“烟哥哥,机会来了!待会儿你多送他一些,要他把话讲明白,好让咱们能第一个见到他师父!等到我的身子好了,咱们再想办法把他们的不义之财全给摸回来,一个子都不留给他!” 子真爱钱如命,因此对待钱财时,下手也够狠。 百里知道子真有这样的心性和能耐,不由一笑。夏笙心中大疑,道:“谢姐姐你会摸扒术?” 子真一笑,道:“怎么,你想学么?不然你孝敬姐姐一些,姐姐管保教会你,日后你便跟姐姐混饭吃!” 夏笙是诚实的性子,这方面他真没想过,愣愣一笑,道:“只怕我笨,胆子又小,学不会呢!” 子真看出了夏笙的真意,哈哈一笑。只是她披着丑怪的假面皮,笑起来也是丑怪模样的,绝不如东方山雪那般能令人神魂颠倒。 跟着,四人又望往前看去,见姓鲍的举出了一个一二两的碎银子,道:“这里将近一两六钱,您看这个…这个可够么?” 银子是上等货币,一二两的银子可以换数百铜钱,作为白给的钱,其实不少了。于是领头的徒弟手掌一动,示意道:“嗯!再上来几步,我跟你讲清楚!” 姓鲍的解了窘态,急上前几步,到领头的马匹旁边,把碎银放了对方手上。 ………………今天早中晚三章 第三十六章 想见老仙,先给钱 那领头的徒弟低声向姓鲍的讲了几句,姓鲍的一边听一边急急点头相应,完了,转了身回到茶店中。 姓鲍的回坐后,领头的徒弟又看了看另外一个外来领头的。 另一个领头的即刻明白,急忙小步走上来,拱手恭维道:“在下姓何,襄城县人氏,特来寻求姜神医丹药,还望高徒指点一二!” 姓何的讲完即把钱袋拿了出来,而后向领头的徒弟赠送银子,分量和姓鲍的相当,显然姓鲍的献银时,他仔细留意了。 姓何的银子献上,领头的徒弟也向他低声讲了几句。姓何的唯唯点头。 百里心中不禁疑惑,道:“一匹马少说也得二三十两银子,看他们三四个,一定不是什么要紧的门徒,怎么个个都有马骑呢?” 夏笙道:“或许他们师父对他们好,分发给了他们不少的日用钱。” 子真道:“照我看呐,一定是他们年年月月,就像现在咱们看到的这样,坑蒙搜刮得来的!” 百里道:“无论如何,这姜老怪和他的徒弟们都是有钱的了。” 百里几人说时,看见对方五人往前走上十数步后,两侧的饭店中又纷纷走出了人来,向这领头的献银问话,当中一二人还跟百里烟一样,是带着病人来的。 百里看见他们五个公然傲慢而好不羞愧地收受钱财,心中颇为不快,却又奈何不得。夏笙诚善心性,也感觉老看不顺眼。 夏笙不由叹道:“早知道世道如此,我该去找个师父,修习医术!”子真一笑,道:“原来你想发财!” 夏笙脸色一红,急道:“我怎么是想发财了,救人活命才是要紧的呢!”子真似笑非笑地道:“那就可惜了,你这样的人太少!” 百里不由一笑,心里道:“她那么一个美丽动人的一个姑娘,怎么讲出话来,尽是一些调皮和歪门邪道的东西!” 随后,几人又观望姜隐龙的五个徒弟,见五人收了银钱,走出了二三十步。又往前八九步后,忽然道路旁边站出了一个人来,这人手中举着足有五两重的一个大银锭,微微躬身,向领头的徒弟递了出来。 领头的徒弟果然惊了一惊,略一拱手,问道:“不知是哪一位?” 原本这人举出的银子较前面众人的多出了三四倍,领头的徒弟本应该下马问话,但领头的徒弟瞧这人的模样气质,知道他必然不是要紧人物,因此带着一些恭敬,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果然,献银的这人向左侧的饭店门口一指,那里站出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来。 这女人头上戴着一个挡风遮阳的轻薄罗帽,左手略显白皙,手上握着一柄长剑,身形跟寻常女子一样,装容却齐整端肃,站在那里有一股习武者的刚正气质。 献银的这人请手道:“可否借一步说话?”领头的见是一个女人,气质不俗,似乎有些来头,于是翻下马来。 出来的这人献上银锭,领头的徒弟收下后,二人走了进去。 这后边的百里烟道:“那女的我见过,是嵩山掌门范百录的第二大弟子陈定香!只是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子真道:“不是求药,就是治病,还能做什么!”继而微微一笑,看百里道,“你怎么认识的她呀?倒有几分姿色,却是年纪大了些!” 百里一副对女色油盐不进的样子道:“她姿色是好是坏,跟我有什么关系么?”这一句谢子真倒是听得乐呵,不过她仍是好奇,又问到,“说说,怎么认识的她?” 百里道:“准确地说是知道她这个人而已,谈不上认识,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她师父是嵩山掌门范百录,她属于嵩山派门徒。范百录有一个爱好跟我师父李清辉一样,就是喜欢欣赏以前朝代流传下来的有名的字画。这些字画在洛阳一个叫庞择安的商界名望家里有好几幅,恰好范百录跟我师父都是庞择安的好友,所以有一次师父带我们去庞择安家里做客时碰到了他们师徒。就是这样的原因,我跟他们没说过什么话,谈不上真正的认识。” 子真听明白,对陈定香的问题不再感兴趣,如果有办法能把庞择安的名字画偷出来卖钱,她倒是感兴趣的,只是这个问题是个遥远的系统的问题,不是当下能考虑的。 百里回到姜隐龙徒弟的话题,道:“等会儿我该给他出多少合适呢?”子真道:“出十两,把嵩山他们的风头压一压!”东方山雪及夏笙都一惊。 百里眉头一挑,看子真道:“你这小姑娘胡说八道的呢!我袋子里的银子是地上捡的石头做的呢!要多少有多少?” 子真听“烟哥哥”叫她小姑娘,挺亲切的,不由哈哈一笑。百里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尽调皮!”跟着补一句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子真猛听得这一句,似喜非喜地向百里瞅来,道:“你那什么话!你又不是没瞧过,我很丑吗!” 山雪和夏笙猛然闻言,都在心里道:“难道你不丑么?”二人这么想,却不留心子真“你又不是没瞧过”这一句,跟着瞧见百里微微一笑。 随后百里正色道:“原本我送他个五两八两的也够了,可刚才嵩山那几个已经给了五两了,我要是不超过五两,对他们而言必然是少的了!” 山雪道:“可也不能白白地便宜了他们!看他们那贪得无厌模样,哪里会知道知足?” 夏笙道:“就是啊!十两银子,够穷苦百姓两三个月的吃穿用度呢!”百里也不由点头应声。 子真于是正色道:“十两八两的随你给,只要他能指引咱们早点去姜老怪家里就是了!等过两天我的病痛没了,再使用一点小伎俩,把他们的银子都摸回来!管保只赚不赔!” 百里微微一笑,随后郑重道:“嵩山派的人既然出了这么多银两,多半是有什么要紧的问题向对方探问,咱们还是避开一些,不跟她们碰面的好!” 子真道:“我也不能跟他们五个碰面,免得明后天不方便去摸扒他们身上的钱财!” 于是乎,四人向旁边的一个小酒家走了进去。进里坐下喝了点茶酒,片刻后,那领头的徒弟欢欢喜喜地走出来了。跟着又往百里他们这一面走来。 百里道:“要是我出去,被嵩山派的陈定香她们看见了,可不大好!”夏笙欢喜道:“百里大哥,小弟我替你出去,管保打听清楚!” 百里道:“如此甚好!”便取了银子出来,递给夏笙。 夏笙随口道:“四五两的小元宝即可,不必助长他们的贪婪之心!” 百里确实认同夏笙这一句,于是取了一个五两的小元宝来递给夏笙。夏笙接过元宝,走出小酒家,向那五人迎了上去。 不片刻,两下挨近。夏笙取出小元宝,向那领头的拜道:“几位大兄!小弟乃是南阳郡湖阳县人氏,我父亲得了重病,那附近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素来听说姜老神医大名鼎鼎,天下没有治不好的病,因此特来拜访,寻求仙药!又因为初来乍到,不知道姜老神医住在何处,距离这里多远,因此讨教?” 夏笙讲完,即将小银元向头领的徒弟奉上。 这领头的看见夏笙面目清秀,对自己又十分恭敬有理,献上的银子也不少,而且问的问题也很容易回答,心中于是十分欢喜。 领头的接过小元宝,道:“南阳距离这里也有五六百的路程,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模样,一个人来的?”这 领头的本是质疑之意,要是别的人物,他也许不会这么问话,但夏笙面貌生得十分和善,领头的心里不防,所以这样讲了出来。 夏笙即刻醒悟,觉得自己一人前来,到底让人十分生疑,于是向百里三人斜对面的一个客店指道:“三个人来的!我的两个家仆在那里面看守马匹行李呢!小弟我不敢怠慢,亲身来拜问路径!” 领头的颇为欢喜,道:“不错!你这小弟懂得礼数!我就给你讲了!此处乃是江滩东北口,往东南走三十里许,即为巫山神女峰,峰下有个神女祠,那神女祠是百姓们祈福庇佑的地方,我师父就住在神女祠东边的山头上!你准备好了银两,就可以早点去!” 夏笙拱手道:“多谢相告,敢问大哥尊姓大名?”领头的瞧着夏笙似乎是随口问来,没什么心机,于是道:“我是姜老神医的第二大弟子,姓金名二鹤!你们日后再来巫山,可找我关照!” 夏笙急的躬身拱手道:“原来是金大哥,失敬失敬!日后再来,一定找金大哥关照!”转而道,“小弟告辞!” 领头的随口道:“去去!”夏笙即向旁边走去。金二鹤五个又跟刚才一样向前行走。 子真和山雪对这一边的小酒家悄悄留意,见到五人走近,这才转身回来,躲避金二鹤的眼光。 山雪看见夏笙问话的情景,又见他走去了另外一侧,心中不由赞道:“看向他呆头呆脑的,却没想到也有十分果敢和机灵的时候!”山雪如此思想,心中不由欢喜。 因百里三人有意躲避,片刻后,金二鹤五个就走过去了。夏笙趁机又溜了回来。 百里道:“有劳贤弟了,可问清楚啦?”夏笙道:“那领头的叫金二鹤,是姜隐龙的二徒弟!根据他说的,咱们这里是江滩东北口,从这里往东南走三十里,即为巫山神女峰,他师父姜隐龙就住在神女峰的半山腰上,山脚下有神女祠,供百姓祭拜祈福!” 百里烟道:“三十里也不怎么远,骑马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到了,不如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子真三人应声。片刻,四人吃了些茶水果品,便上马向东南方走去。 第三十七章 十分精细和讲究的人 走得一阵,出了五六里,浩荡大江便忽然出现在眼前了。 四人中,只有东方山雪是从九华山来的,九华在长江南岸,来来往往见过大江许多次,其余的百里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大江,看着碧波浪涌,浩浩荡荡的广阔江面,心中颇为激奋,才知道传闻中的江水确实是大。 于是乎,四人走到山路挨近江面的地方时,特意停下来,仔细观看了片刻。 时值中秋,天候正在转凉,大江两岸的山崖、峰头,各种各样的杂木攀附生长在崖壁上,因崖壁险峻,树木也显得十分突兀,树木临空伸展出的枝叶,开始出现了秋日里的衰黄。 山崖和那些挂壁生长的杂木丛间,时不时有猿猴攀爬穿行,偶尔发出一些呼叫声响,远远地回荡在山崖两岸,显得峡江十分幽深。 夏笙首先看见斜对面崖壁上有猿猴走动,不禁道:“那里有许多猴子!” 几人侧头,子真看见幽暗高耸的山崖孤木上,猿猴上下攀爬,迅捷从容,如履平地,不禁心奇,道:“那些树枝让它们抓得晃悠悠的,我很担心树枝会忽然折断,它们掉下去呢!那么高险的山崖,即使是掉到水面上,也得摔得它们晕死过去的!” 百里道:“用不着你替它们操心了,猴子身子轻灵,手脚敏捷,即便是树枝折断了,它们也能跳去别的树头上!哪里像咱们一样笨重!” 子真道:“我才不操心它们,掉个一两只下去,本姑娘无聊,正好看着心里开心!”众人哈哈一笑。 百里又道:“可惜了,它们没有那么粗心大意,盼不到它们掉下去。” 山雪欢喜间,道:“这些高高的崖壁,只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惊胆战,猴子却爬上爬下,从容得很,可见猿猴的轻巧,真的不是咱们人类可以比的!” 百里随口道:“它们长年累月,早习以为常了!”四人随意谈了几句,转身来上路前行。 片刻后,顺着山路走出了一二里,山势愈发繁复高耸起来,小马路也随之弯曲变窄。又一阵后,出了十多里,山道仅能一人一马通行了。 百里烟忽然意识到,山道曲折狭窄,马匹不能奔跑,或许半个时辰也不能到神女峰脚下。但如果就此折回,却又白费了已经走过的大半路程,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这时,子真微微笑道:“烟哥哥,你这回怕是要失算了,咱们弄不好要在山路里面过夜呢!” 夏笙道:“不怕不怕!咱们四人有伴,即使是山路里歇一宿,也不担心!况且明早上醒来就能见着姜隐龙,也是好事一件呢!”百里微微一笑,道:“夏小兄弟这话倒是。” 往前又走八九步,忽然听到一片叮铃叮铃的似乎是好几个小铃铛的清脆声响,四人微微一惊,不知道哪里来的铃铛声。 微微抬头,瞧见前面数十步处,从山路的小拐弯里面,“扑扑扑”的碎步走出了一头肥壮的小青牛来。 百里四人看见,眼睛一亮,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青牛仅有百里坐的大红马的一半来高,身子却很是壮实,看上去有四五百斤重,毛发黑亮,神气呼呼。青牛肚子下面,露着一对饱满睾丸,显然是头公牛,而且正值壮年。 牛鼻子上穿了一个直径三四寸长的大银环,大银环的两头又各自穿连了一个细小一些的椭圆形的小银环。两个小银环再往后,系着一根像马缰绳一样的精美的丝绸绞绳,绸绳的另一头就握在骑这头青牛的一个人的手上。 青牛粗壮浑圆的后背上铺了一个蒲团一样大的椭圆形的毛皮坐垫,坐垫底下又有一块遮盖了大半牛身的障泥布匹,这布匹也是大椭圆形,周围边上还滚绣了一条颇为精致的彩线花带。 同时牛脖子上套着一个尺来大小的金环,金环底端挂着三个小铜铃,刚才百里他们所听到的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就是这三个小铜铃的发出来的。 坐在这壮实青牛后背上的,是一个看着五十几年岁的男子。男子的身材跟这青牛一样矮壮,看着似乎比百里烟、夏笙俩人短了一个脑袋,身上的衣衫却穿得颇为新亮。 男子面庞圆满,肤色挺好,两条眉毛粗而弯曲,如同两轮弯月一般贴在眼角之上。嘴唇上的两抹胡须却长得比眉毛粗直许多,下巴的胡须也浓密,颇为美观。 他头发拢成了一大束,扎在一个短而宽大的铜发冠里,两头束着带,显得十分贵气。 他右腰腰间上挂着一柄二尺来长,剑身细窄,剑鞘和剑柄都修饰了精美玉石的宝剑。这宝剑短小精美,就是给山雪和子真使用,或许都还嫌它太秀气娇气了一些。 再者这男子脖子上挂了一条小绸绳,绳子两头垂挂在他的两乳之前,左一头系着一个银质的小酒葫芦,右一头系着一个小敞口皮囊。 百里烟四个看见他时,他正悠闲从容地从小皮囊里取出东西来吃,显然里面放的是食物之类。 青牛本来十分精神,却不知道这牛是十分顺从,还是很害怕他,他坐在牛背上悠哉悠哉地吃酒吃肉时,这牛却小步急行,呼呼呼地喘着小气,显得很是温顺。 这牛、这人和情景都很少见到,夏笙早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道:“他分明是个有粗黑胡须的老大男人,怎么看上去比富人家的千金小姐还精细?瞧他的模样,又不像是装模作样装出来的……” 山雪惊奇间,心里道:“我长这么大,是真没见过这么奇怪讲究的男人!还有那头小肥牛,让他装扮得如此光鲜可爱,一定是他离不开身的宝贝了,跟他那矮胖的身材倒是般配得很!” 又瞧见这人的小葫芦、小皮囊和精美宝剑,心里似乎也感到愧疚,想:“就是我一个姑娘家,都不见得有他这么细致和讲究,惭愧呀惭愧!” 子真于这人的种种,早看得傻眼,心里道:“他和他的牛,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得花多少钱去装饰和摆弄啊!这人一定有钱!” 百里道:“他那矮胖身材,骑上这头青牛倒是合适得很,只是装饰得太过怪异花哨了!这哪里是个男人的做派呢!” 百里不解间,又看见对方的秀气小宝剑,心道,“还有那剑,只怕不能杀敌,只是他身上的一个装饰而已!” 紧跟着忽然醒悟道:“是了!他是什么人?怎会从那里面走出来呢?那里面不是姜隐龙的住处么?” 不过来人虽然怪异,但他一张圆润的面庞,肤色也不错,使他看起来既面善,又有几分童子不老的意味。 百里、子真等人讶异过后,对来人却不十分戒备畏惧。 这时,这中年男人和他的青牛走到跟前来了,刚才那叮铃叮铃的小铜铃,声音也显得更是清脆悦耳。 中年男人虽然有古怪讲究,但也知道体面,看见百里他们,他忽然停止了喝酒吃肉,微微抬头,看向百里四个。 这人一眼扫过子真和山雪后,见她俩是女子,就如同视而不见一样,对于子真和山雪的美丑似乎也全然不察,最终眼神在百里和夏笙身上来回打了好几遍,迟迟不能移开,眼神中大有爱怜和心羡的意味。 这样的眼神,百里从来没有接触过,似乎对方是女子而不是男人。百里也因此有些不安起来,这是百里头一遭,给一个老男人这么痴迷地打量过。 不过这老男人到底心智还是敞亮的,不迷糊,他感觉百里的不自在后,便也醒悟了过来,不去刻意打量百里。 此处恰巧是一段临江的山崖险道,有如悬空栈道一般,仅三尺来宽,要是双方相对行进,那么临近江面的一方则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可能会失足掉到江里去。 于是乎,双方走没几步,就发现走不了了。其时子真一方,百里烟打头,夏笙走最后。 百里见来者年纪明显大于自己,便打算给他让路,于是乎,四人都往脚下道路观看,而后又往后观看,只是不巧,这险道自脚下往后一二百步,都是这样的路况,百里四个即使想退避,也得避出一二百步之外,那可是挺远的一段距离。 反观对方那一头,他身后仅有三四十步,过了这三四十步,就可以退出险道了,而且对方的青牛较百里和山雪的大马匹要矮小许多,更便于掉头避让。 不过此刻彼此心里都知道,来者是长辈,长辈给晚辈让路,情面上似乎讲不过。 百里四个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忽然夏笙的背后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响。 夏笙回望,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身后奔来了五人,正是姜隐龙的二徒弟金二鹤和他的四个师兄弟。不过这时的五人只金二鹤一人骑马,另外四人的马匹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见来。 夏笙刚才还骗了金二鹤,因此不敢跟对方见面。夏笙急忙回过头来,向前头的山雪和子真,叫苦道:“怎么是他们五个来了,这么不巧!被他们看清楚咱们,会不会麻烦呢!” 夏笙讲完,子真见来者确实不方便照面,不由缩回了头来。 百里看见夏笙的不安模样,灵机一动,道:“他要是问你话,你就说我们三个是你的家人,沉住气,不用怕他!” 夏笙觉得似乎可行,心里稍微安定一些。不片刻,金二鹤五个走到夏笙身后。 金二鹤毕竟认得夏笙模样,这时看见是他,心里大奇,道:“你不是那个南阳湖阳县来的么?”夏笙微微一笑,回过头来,不等夏笙回话,金二鹤已经看到百里三人,却没有夏笙之前所说的他的仆人。 金二鹤心里惊疑,道:“他们几个是什么人?你的家仆呢?” 第三十八章 表兄表姐和堂妹 夏笙回金二鹤道:“我的仆从在客店里等着,他们三个是我的家人!”随即逐一指示道,“前头那个是我兄长,那个是我大姐,这个是我小妹!” 子真和山雪见夏笙怯生生的,却讲得有模有样,心中不由大笑。 却不想,讲到后来,那金二鹤越听眉头越是皱得紧,他指向东方山雪道:“她一个人怎么遮着面纱?” 夏笙一惊,道个:“她…她…她脸上……”却半晌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山雪急抢道:“我脸上前几天不小心被东西割破了皮子,留了疤痕,正要去姜神医那里求他医治呢!” 金二鹤看夏笙道:“有疤就有疤,那你为什么吞吞吐吐,老半天不说话!”夏笙道:“女孩子爱美得很,最忌讳说这个了,我担心我说出来,她会好几天吃不下饭。” 金二鹤眉头一皱。山雪心里一笑,忍不住想:“阿笙他老老实实的,竟然会编这些话了,谁教他说的?还是他以前也时常跟女孩子相处?” 山雪想时,金二鹤忽又道:“可我看你们四个兄弟姐妹,怎么长得一个不像一个!” 百里烟道:“我是他表兄!”子真醒悟,道:“我是他表姐!”山雪道:“我是他堂妹!” 金二鹤看不清山雪的面容,却能看见子真和百里烟的,他道:“你两个也不相像!” 子真嘴快,指着百里道:“他母亲是我大姨母!”又指夏笙道,“我母亲是他二姨母!我们三个既不是同一个母亲也不是同一个父亲,当然不像啦!” 金二鹤听得迷糊,感觉有点道理,又感觉哪里有漏洞。正这时,忽然百里前头的矮胖中年者重声哼出了两声,似乎对金二鹤和夏笙他们的吵闹有些不耐烦。 金二鹤往矮胖者看去,心中一惊,急躬身堆笑道:“原来是洪二爷!小鹤子刚才没留心,失礼失礼!” 金二鹤讲这句话时,虽没下马,却在不停地哈腰拱手,显然是对这位“洪二爷”极是恭敬。 百里烟四个不由想,这洪二爷究竟什么人,为什么金二鹤对他这么恭敬? 洪二爷果却有些大度和爽朗,他淡淡一笑,道:“不必多礼啦!”金二鹤又笑问道:“您这是要到别处云游去啦?” 洪二爷道:“在你师父这里待了也有三天满满了,该是去别的地方走动走动的时候了!” 百里他们听“待了三天满满”,才知道洪二爷似乎跟金二鹤的师父姜隐龙是极要好的朋友,金二鹤因此对他恭敬了。 金二鹤随口道:“瞧您说的,就您和我家师父的交情,待个十天半月天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洪二爷大概知道金二鹤说的是客套话,恭维自己,便又微微一笑,道:“不打搅啦!来日方长,自会有再来的时候!” 金二鹤并非糊涂人,听出洪二爷要离去,这才点头哈腰地道个“正是,正是!” 金二鹤意识到眼前路堵,便急看百里烟四人道:“你们还不快些给洪二爷让路!” 百里瞧不惯金二鹤这么蛮横无礼的嘴脸,道:“要往后退,那也得是你们五个先退呀!你们不退,我们怎么退出去?” 洪二爷虽然性情怪异,情理却是清晰的,他道:“不必啦!我稍稍一跃,就能过去啦!” 金二鹤和百里烟等人听姓洪的说得十分轻巧,心里一惊,很是疑惑,不知道他说的“稍稍一跃就能过去”,是怎么个跳跃法,即使他会轻功,那么他身下的肥壮的青牛怎么过去?这牛看着可是有四五百斤的重量呢!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洪二爷双腿往青牛两腰上猛然一夹,因青牛肚子的径长,长不过他,或者说,这洪二爷的腿脚虽短,却也有二三尺长,长过青牛的肚子,因此这一夹,能夹住青牛肚子的一大半。 那青牛微微哼出了一声,跟着就连同陈二爷腾空而起,直往百里烟四人,继而是金二鹤五人的头顶飞掠过去了。 众人隐约听到青牛再哼出一声时,洪二爷和青牛已稳稳地落在金二鹤五个身后的山道上了。随后叮铃叮铃地小铜铃声又起,洪二爷连同他身下的肥壮青牛,头也不回地望前走去了。 众人猛然见识这一下,无不大惊。百里心中道:“想不到这矮胖怪癖的人,竟然有如此不俗的功夫!这功夫绝不在我之下了!” 子真脱口道:“我的乖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他真的是轻轻一跳就飞过去了呢!” 山雪道:“想不到他矮矮胖胖的,竟然有这么好的武艺修为!”夏笙也十分赞赏的道:“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了!” 金二鹤见他四人目瞪口呆,却有些得意地道:“你们竟然不知道他是杭州萧山四侠中的老二洪逸洪二爷么?真是孤陋寡闻!” 自然,金二鹤之所以知道洪逸洪二爷的底细,并不是他见多识广,而是洪逸跟他师父姜隐龙关系好,来往多的原因。 子真心中大奇,她又心直口快,于是看金二鹤道:“你说咱们孤陋寡闻!那我问你,杭州萧山四侠是哪四个?” 金二鹤将垂来额头的头发一扬,神气呼呼地道:“杭州萧山四侠,江湖上也称作萧山四怪,乃是谢洪邱陈,谢觉是四侠之首,洪逸是老二,邱魁是老三,陈竞是老四!这回你们知道了!” 百里和子真心里于是确定,五六天前,汝南郡阳安县县城北郊遇到的邋遢怪老头谢觉,真是是萧山四怪之首,四五天前阳安西边遇到的邱魁是老三,刚才碰到的这个老二,这么算来,如今就只有老四陈竞还没碰到了。 百里随即又想起,洪逸跟姜隐龙交好,谢觉所说的姜隐龙的“仙山百宝丸”想必就是这洪逸送给谢觉的了。 只是那怪药物害子真害得不浅,百里不愿多想。 子真听了明白,向金二鹤微一拱手道:“阁下果然比咱们见多识广,我四人自愧不如!”随即又道:“洪二爷他常来巫山么?他跟你师父交情必然不错!” 金二鹤道:“我师父喜欢白鹅子和山鹿等畜禽,洪二爷调养鹅子和山鹿的本领极好。” 百里闻言醒悟,心道:“原来洪逸和姜老怪有这么一个相同的喜好,俩人因此交厚!” 子真道:“你师父的这些宝贝一定照料得十分漂亮!”金二鹤道:“那是自然!”子真道:“能让我们这些外人看看么?” 金二鹤眉头一扬,道:“那可难说!”微微自得片刻,忽想起到:“你们究竟什么人,想上山去做什么?” 百里拱手道:“我们四个确实是表亲!想上山求见姜老仙,一来购买一些丹药,二来我这表妹受了极重的内伤,想求老仙救治。”百里讲时,往旁边的子真一指。 金二鹤到底跟随姜隐龙多年,仔细看了看子真,道:“嗯,瞧她那面色,确实像是重伤在身!”跟着又想到什么,怒道:“只是刚才为什么故意诓我?” 夏笙道:“其实并不是有意诓金二哥,只是小弟没提到他们三了罢了!那时他们三人正在店里吃饭呢!” 百里担心金二鹤胡闹,急忙取出了一个二三两重的碎银来,递上道:“我表弟说的都是实话,还望金二侠方便一二!” 金二鹤见钱眼开,把小碎银接了手里来,立马和颜悦色,道:“既然是来求药救人的,那就好说啦!” 百里拱手道:“可否带咱们上山见尊师呢?我这表妹重病许多天了,急需救治啊!” 金二鹤到底拿了银子,心中畅快,道:“好,你们就跟着我去!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救还是不救,你们却怪不得我!” 百里道:“这个自然!”百里这时还在最前头,于是道:“我们四个先走一步,等前头宽敞了,就让金二侠你先走!” 金二鹤见得眼下山道狭窄,不容易挤过去,于是由四人先走。 就这么,众人往前走去。一阵后,走到山脚边,果然见到了江边的神女祠。 金二鹤五个虽然对外人嚣张蛮横,但似乎也有些敬畏女神,见到女神像,齐地躬身拜了一拜,神态颇为郑重。 五人拜完,又转身来看百里四人道:“你们也拜几拜!” 百里四人急地上前参拜。这一番拜,四人却是诚心实意地拜,百里出于恭敬,夏笙出于崇敬,子真和东方山雪却出于敬慕与信奉。 四人拜罢回身,随金二鹤五人绕道山上。 巫山老怪姜隐龙居住之处距离神女祠有八九里山路,众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夜幕时分,终于到了姜隐龙建在半山腰上的门庭。 姜隐龙的门庭看起来有十多亩大小,修整得跟道观一样,顺着前后左右的山势,修筑了好些小堂房和楼阁,当中一些果然跟百里四个在房陵县听到的那样,还没有完工,正在兴建的景象。 百里四人紧随金二鹤五人身后,走进院落里面来,这时,金二鹤身后的四个师弟就向旁边走去了。 百里问金二鹤道:“能否劳烦金二侠带咱们去见尊师?”金二鹤停步看来,道:“这不正在带你们去么!等会儿我见了师父,治不治却是他老人家的事了!” 百里见金二鹤态度不冷不热,对他和夏笙前后送上七八两银子,似乎全不感激,心中颇为气闷,要不是有求于他,一定然甩手走人了。 正要走去时,东方山雪见这院落有山石草木,有活水鱼池,做得颇为讲究,可以停下来玩赏玩赏,再者担心姜隐龙果然像传说中的那般性情怪异,就不想去跟姜隐龙照面。 山雪向子真低声道:“我和阿笙哥不需要看病,不如我俩就在这里等你和百里大哥?” 百里道:“如此也好!要是有什么事,我再出来招呼你们。”于是乎,山雪、夏笙就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山雪俩人就这么随意玩赏山石水池,花鸟虫鱼,又谈着一些青年男女谈得贴心话,心中颇为欢喜如意,简直赛过天上的神仙了。 不过天色已不早,俩人玩赏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今天两章,下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三十九章 姜老怪的药竟然没问题 另一边,百里和子真跟着金二鹤走过小中院后,便往他师父所在的正堂走去。 这时,西边堂屋中忽然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来,这男子身高跟金二鹤差不多,却比金二鹤要圆胖许多,因此看上去似乎要高大一些,他的衣着和装扮也不像金二鹤那样怪气,不过他的神色却显得虚浮倨傲。 这人瞟了金二鹤身后的百里二人一眼,不等说话,金二鹤已向他躬身行礼了,道:“大师哥!” 这人挺直身子,不冷不热地“嗯”地应了一声。百里寻思道:“金二鹤是姜隐龙的二徒弟,他既称呼这人师哥,这人必然是姜隐龙的大徒弟了。” 听这个大徒弟道:“这一次山下前来问师父求药看病的人可多么?”金二鹤道:“颇多!我和师弟们都跟他们讲好了,明天再山上!” 百里见这人对他的同门师弟还要摆着骄慢神色,心中颇为不快。 又听这大徒弟道:“叫他们乖乖安歇,别惹是生非,否则绝不给他们灵药,而且立刻驱逐出巫山去!要是有不知好歹的,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见对方师哥的傲慢神态,百里和子真都挺反感,无奈寄人篱下,有求于人,不得不忍着。放在江湖路上,百里烟恐怕早拔剑发作了。 金二鹤又恭敬地应了声“是!”见他师哥不再训话,才拱手问到:“师父可在西堂里面?”他师哥道:“找师父做什么?” 金二鹤就着身后的百里烟二人道:“那女的受了重伤,想求师父给她看看。” 他师哥打量了子真几眼,脸上微微露出惊疑之色,随即又佯做无异,道:“算他二人运气好,师父正巧回了堂中,正安闲着的!” 金二鹤道:“那我这就带他俩去拜见师父!”说时掏出了两个碎银子来,递给他师哥,瞧着四五两重,并不是夏笙和百里送的那两个。 百里看见,知道应该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礼数或者规矩。 子真心里更是清楚明白,想到:“这金二鹤一路过来少说也收了一二十两了,才给他师哥这么一丁点!”子真心里于是琢磨着,等到她问过病情了,再设法斗一斗他们师兄弟两个,把对方的钱弄它一些到自己手中。 这大徒弟得了银子,心中颇为畅快,道:“你就去你的!”金二鹤应了一声,带着百里二人走去。 百里知道这大徒弟不好招惹,走过他身旁时,有意低了低头,不去看他。 这大徒弟瞥了百里一眼,似乎没有什么兴趣,随即看到子真窈窕俏丽的身材时,眼睛里颇有些着迷,跟着再看到子真脸面时,不由又皱起眉头来。 子真本就是女子,百里低头走过,她自然没有昂首挺胸的道理,但子真却察觉这大徒弟正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心中不由咒骂道:“又是一个臭男人!这么打量本姑娘,指不定心里在想着什么龌龊事!” 随即察觉对方看到了她脸面,又想到:“嫌我丑是么?就你这幅狗样,还妄想看本姑娘的美丽容颜!我呸!你做梦去!”子真心中如此乱骂时,便随百里和金二鹤走过了。 前头金二鹤道:“听我师哥说了,我师父正在堂中安闲无事!这可是你俩人的造化,好运气了呢!”百里随口应声,道谢。 不片刻,走到西堂来。金二鹤微微低头,迈着小急步,进门去向他师父问候,百里俩人在阶前等候。 跟着,隐隐听得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道:“嗯,就带他俩进来!”金二鹤应了一声。 于是乎,金二鹤出来带百里二人进堂。 进得里来,微微抬头,见这姜隐龙六十几年级,脸色却比金二鹤还瘦黑一些,眼睛也狭小,脸上须发发红,面相果然有几分猥琐怪异。 不过姜隐龙身上的衣服却很是华贵讲究,他头上戴着一个不大的发冠,却似乎是纯金做成的,是修长的酒尊之形,跟他瘦削的脸庞正好相称。 姜隐龙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又是金二鹤他们的师父,他的面貌虽然没有他的大徒弟那般圆满体面,但那股威严和自若的神态,却是他大徒弟和二徒弟金二鹤都没有的。 百里二人近前时,姜隐龙就留意到了他和子真。百里急忙屈身拜见,拱手道:“姜神医一向可好!晚辈拜见!” 姜隐龙打量了子真一眼,却似乎看出了她无关紧要,眼光只停留在百里身上。 姜隐龙淡淡地道:“你是什么姓名,哪里来的?”百里心里忽想:“都说这人怪异,我或许不该向他吐露真实来历和姓名!嗯,就随口讲一个应对他,免得他有意刁难!” 于是道:“在下姓白,洛阳城城南人氏,祖辈素来习武傍身,不过是些三脚猫,比不得那些名门大派的武艺,更不敢在姜神医面前谈论!” 姜隐龙见百里相貌堂堂,但于己颇为敬畏,又听他话语顺畅,似乎没有虚假,于是不多虑。 姜隐龙转而看子真道:“她是你什么人?”百里道:“她姓谢,是晚辈的表妹。月初时,咱们路上遇到拦路抢劫的匪徒,她身上让匪徒给重击了一掌,受了挺重的内伤,那附近的郎中都不能救治。晚辈素来听闻姜前辈医术高超,天下无敌,故而慕名前来求治!” 姜隐龙听得舒心,于是实话回答道:“可她分明已经转好了,她自己就没有知觉么?” 百里惊疑不定,还以为是姜老怪不想治。子真“啊”地惊出了一声,跟着仔细感受自己身子,又回想这两天的情况,似乎确实跟姜隐龙说的一样,已没有了之前的疼痛了。 子真道:“我重伤后的一天,正要死不活时,遇着一个糟老头,他说他身上有您这里的‘仙山神宝丸’,还好心给了我一粒!却不想,这药差点就要了本姑娘的小命呢!” 姜隐龙听到“仙山神宝丸”,知道确实是自己的丹药,急问到:“那老头叫什么名字?” 子真道:“好像是什么杭州萧山四怪中的老大谢觉!” 姜隐龙沉吟道:“原来是他!”跟着看子真道,“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子真瞧见姜隐龙面色郑重,不敢迟疑,便走近他,伸出手儿来。 姜隐龙瞧见子真手儿细白修美,跟她的面容天差地别,微微奇了一奇。 子真忽然想到房陵县当天,从众人耳中所听说的姜隐龙养好几个小老婆的事,料想此人多半也是好色之徒,便有意无意滑了自己的衣袖来,盖住了手腕,而后才伸到姜隐龙跟前。 毕竟有百里烟在旁边观望,姜隐龙色心不敢放肆,微微一惊,不得已只得把手按在子真衣袖之上。子真衣衫不厚,不妨碍姜隐龙把脉。 把了不片刻,姜隐龙恍然道:“我说我的丹药怎么会失效呢,原来你服用我丹药之前,还服用了别派的另一个药性相左的药物,以致于两相发作,药物在你体中激斗,使得你死去活来!” 百里烟大惊,忽然想起来,子真服用谢觉所赠的丹药之前,确实是服用了百里身上的“逍遥散合丹”。 这是逍遥派秘药,逍遥派众徒之中,仅前三大徒弟张曳白、邓通和百里持有,丹药呈阳性,这么说来,姜隐龙的“仙山神宝丸”必然是阴性的了。 百里想到这,心中对于姜隐龙的高明颇为敬服,也才知道了,当初是他自己给错了子真药物,并不是糟老头谢觉的问题。 子真心里也十分惊奇惊喜,她听出,姜隐龙讲得确实是实情,分毫不差,而且如姜隐龙所讲,子真这时确实是已经痊愈了。 子真本来十分惊异,但她知道百里已经隐瞒姜隐龙在先,她此刻无论如何不能露出马脚,于是佯做镇定。 又听姜隐续道:“而后我的丹药渐渐压制了前头那个药物,这时你似乎又服用了一样药物,不过这一样药物的药性跟我的却不相抗,所以你如今已经转好了!” 子真听得十分心服,道:“姜先生果然是神医!您未曾看见,讲得却跟亲眼目睹一样,丝毫不差呢!小女十分佩服!” 子真这一下乃是发自肺腑的佩服,姜隐龙自然瞧得出来,不由微微有些得意。 姜隐龙见百里惊得目瞪口呆,子真似乎要五体投地,便故作镇定地道:“嗯,免了!” 子真起身来。姜隐龙忽问道:“我的丹药不曾给谢觉,他也没来过我这里要,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子真道:“他说是他的一个故友给他的,我想应该是洪逸洪二爷!” 姜隐龙道个“原来如此!”跟着眉头微微一皱。最终又道:“罢了!毕竟他是洪逸的头儿!” 跟着,姜隐龙脸色一变,忽又问道:“你服我‘仙山神宝丸’之前,所服的是什么丹药,哪里来的?” 百里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一问,可不好对付了。 果然,子真也迟疑了起来。百里急拱手,插嘴道:“敢问前辈,那丹药厉害么?” 姜隐龙满面露疑色,道:“她服了一个丹药,你却不知道?” 百里听到子真伤势已无碍,自己不必再但心姜隐龙无理刁难,故而坦言道:“实不相瞒,是晚辈给她服下的。当时紧急,我不得已而为之,也不知道这丹药能否救治她的性命。” 姜隐龙本要生怒,看见百里言辞恳切,方消了怒气。姜隐龙随口道:“那丹药你是哪里得来的?” 百里寻思,逍遥派素来跟他巫山相距遥远,素无恩怨瓜葛,想来他不至于仇恨逍遥派,于是又道:“我父亲与淮南逍遥派的大徒弟张曳白有些交情,那丹药是家父从张曳白手中要来的。” 姜隐龙脱口道:“原来是逍遥派的药物!”百里再拱手问到:“那丹药可有您的那一颗厉害?” 姜隐龙瞧见百里对他颇为恭敬,随口道:“能跟我的药丸抗拒了整整两天一夜,也算是厉害的啦!” 百里随口道:“原来如此!”继而道,“据前辈刚才所说,到底还是您的丹药救了我表妹之命?”姜隐龙道:“难不成还有假?我姜隐龙的丹药,何曾听说失灵过!” 百里于是不再疑虑,拱手道:“多谢前辈灵药!”姜隐龙不置可否,面色僵僵地,也不知是悲是喜。 百里于是取出了两个五两的大银锭子来,向姜隐龙递上道:“我二人身上银钱已没有多少,这十两作为换药之资,还望前辈笑纳!” 百里本就有一股刚正不阿之态,姜隐龙隐约察觉他不是寻常人物,对百里也有几分忌惮。这时见百里讲得诚恳,便不再摆出冷淡面色,道:“放下了!” 百里于是把两个银锭放下。姜隐龙随口道:“她的内伤已在痊愈了,多吃些滋补的食物,不出两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百里大喜。子真更是欢喜无限,这段时间的伤痛,可把她弄得苦了。 欣喜间,二人齐向姜隐龙拱手道谢。 姜隐龙见二人欢喜,而且也得了满满十两银子,不免也有些欢快。姜隐龙随口道:“晚上可有住宿的地方?”百里道:“实不相瞒,想去山下县城住,又恐怕有些迟了。” 姜隐龙道:“叫我徒弟给你们安排几个房间!”百里喜出望外,急忙道谢。于是乎,二人行出。 第四十章 姜老怪已有安排 不片刻,百里两个到院子东侧的一个偏厅前,瞧见金二鹤正背着两手在小厅门口张望等候,见百里二人,便迈步迎上。 百里随口道:“金兄有事?”金二鹤道:“不是你俩的事,刚才只顾着你们两个,差点忘了其他人的事,我得再找师父他去!”讲完,头也不回,即向姜隐龙所在的正堂走去。 子真见金二鹤对她和百里爱搭不理的,心里来气,道:“这人只顾着收银子,全不知道招待人!日后非得整整他!” 百里心中里本来也不平,但看到子真这么说,闷气忽然消了,随口道:“想来他也是心急,咱们不必在意,在这里等他。” 这一边,金二鹤走近了他师父跟前拜道:“师父!嵩山派掌门范百录的二徒弟陈定香带了财物来,要向您寻求‘仙山神宝丸’和‘脱魂散’!她今晚住在山下,说是明天早上亲自来您这里参拜!” 姜隐龙悠悠然道:“嗯,嵩山也算得上是前来求药诸人众中的大门派了!既然想来参拜,明早就让她来!” 金二鹤应声,正要拜退。姜隐龙忽然想起道:“刚才那两个去哪啦?”金二鹤道:“我进来时,他们好像在偏厅外站着呢!师父您还有事吩咐他们?” 姜隐龙听到“在厅外站着”,道:“毕竟是收了人家的银子,也不能太过怠慢了他们,免得他们出去说咱们太小气,外面那些有钱的人就不愿来咱们这儿花钱买药了!咱们为什么要办这个数年一次的开炉开山大会呢,就是希望多来几个有钱而且舍得花钱的人,咱们好多挣一些!” 金二鹤猛听得“收了人家的银子”一句,以为是姜隐龙说他收了百里他们的银子,其实姜隐龙讲的是他自己接受了百里烟的十两银子。 金二鹤心中一紧,脸色不由变了变。姜隐龙见金二鹤忽然变色,道:“你怎么啦?”跟着训斥道,“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慌张什么!” 金二鹤急道:“是是是!徒弟这就去招呼他两个!”姜隐龙道:“去!我看他们几个也是舍得花钱的,该招呼还是招呼一下!” 金二鹤应声,走了出来,百里二人跟前时,态度恭敬了许多,看百里俩人微笑道:“二位随我来,咱们去用些酒菜!” 百里二人见金二鹤去他师父跟前转了一圈,变得前倨后恭,却似乎换了个人一样,心里挺是疑惑,却又不好询问。 百里道:“金兄不必客气,只需要给我们四个留个晚上的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当然,百里这是客气的说法,因为有山雪和子真在,女孩子家比较娇贵,睡的地方越熟识自然越好。 金二鹤道:“对对对!还有你们另外那两个表弟表妹!”于是乎,三人往前院走去。 百里想到金二鹤更加不让人喜欢的师哥,问道:“不知道金兄你的大师哥贵姓?” 金二鹤看了看左右,见左右无人,颇有些不忿地道:“他姓周,本家中排行老三,故取名周三!他不过是比我早侍奉师父几年罢了,因为这点,却神气得很!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子真心里暗笑,因为这一句,加上对方变得恭敬,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发饰和装扮都有点不伦不类的二师兄似乎挺有人情味的。 百里瞧见察言观色,心里道:“看来这金二鹤对他大师哥似乎是有些不服,瞧他大师哥那傲慢的样子,平日间可能没少欺负他们。” 金二鹤又悄声向百里道:“我可给你们讲啊,他这人既好色又狂妄!我瞧你那小表妹生得极出色,这两日可小心一点,别给周三他看见了,免得他夜里睡不着,打你那小表妹的主意呢!” 金二鹤讲完,不由又向旁侧的谢子真扫了一眼,心中寻思:“虽说面孔丑陋了些,可那肌肤和身段,却是没得说的!”百里心中微微一惊,对这姜隐龙的大徒弟周三颇为不齿。 子真脸色一变,愤然道:“这巫山上不是你师父做主么?他还敢那么胆大妄为!” 金二鹤本是随口警告,不曾想子真会忽然起来这么大的怒气,话声也大的很。 金二鹤急地示意她噤声,道:“你可小声些!要是让我师哥他知道我说他坏话,我可糟糕啦!” 子真低了声音,仍是不解,道:“难不成你师父管不住他?”金二鹤脱口道:“你那不是笑话么!这巫山上下,那有师父他老人家管不住的人!” 子真道:“既然如此,哪里还需要害怕那个周三?” 金二鹤道:“你的脑子也真是不灵光!他是大徒弟,除了师父和几位师娘,巫山就是他第一!再说了,巫山这么大,师父哪能事事过问,时时刻刻盯着咱们呢?总有许多师父管不着的事情嘛!” 子真听得明白,于是不出声。百里随口道:“多谢金兄提醒!” 三人走到前院来。瞧见夏笙两个正在一个活水池旁边,安闲自在地看那池中的鱼儿游来蹿去,小池旁边有几株盛开的桂花树,正是十分幽香醉人。 桂花树后侧又有几株青绿的芙蓉花树,那刚刚绽放的芙蓉花,较之桂花可大了数十倍去,洁白之中透着浅黄与粉红之色,颇为新鲜艳丽。 金二鹤向夏笙二人叫唤,而后四人随金二鹤走去。 百里特地问金二鹤找了两间距离他大师哥周三远的小房住宿。这一夜倒也安然无事。 次日辰时,太阳已升出东面山头,将姜隐龙的各处庭院照亮了大半。而且巫山临江,山体雾气较多,清晨金光之下,山里山外,烟雾缭绕,颇有些人间仙界的意境。 百里四个已准备妥当,可以启程回行,正想着要不要跟金二鹤或者是他师父姜隐龙道别时,却眺望见前院的大门外,熙熙攘攘地走来了一二百人马,而且他们后头仍有人马络绎不绝跟上来。看着好是热闹。 子真道:“莫非是昨天山下那些求药的人上来啦?”百里随口道:“想必是的了。” 四人观望间,果然看见昨天首先向金二鹤五人问话的姓鲍、姓何的,跟着又看见那些带着病人来的,都在里面。 稍后又看见两三天前,房陵县酒家中所见到的申州安昌县大刀帮子弟甘平、鲁阳县金枪门下的倪大虎以及襄城大定镖局的镖师崔毅等人,都来了。 走最前头的鲍、何二人带着随从,正要进院门时,巫山守门的两个小徒忽然站了出来,拦住了众人。 当中一个徒弟道:“你们都是来求药问病的人?”姓鲍的道:“正是!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呢?” 这徒弟道:“先不要问那么多,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这人口气虽然有些蛮横,却似乎出过巫山,没见过世面,不善于当众讲话,他叫出了一句,即满面赤红地缩身进门去了,而后俩人关了院门。 姓鲍的本就初来乍到,没什么胆量,听这两个徒弟似乎有些不好惹,心里虽然闷气,却不敢顶嘴,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隐隐听到姓何的安慰他道:“等一下就等一下,又不是只有咱们几个,那后边还有好几百号人呢!大伙儿一块等着,各不吃亏!” 不片刻,聚来的众人已然围住了大院门口,气氛开始变得焦躁紧张起来。 当中一个五十来岁,面目暗红如铜,左颊上带了一段刀疤,身上披着一件灰黑披挂,右手上提着一柄钢刀男人。 这人是陈留县(今河南开封陈留镇)龙虎门门主庞开德,性情较急躁,他挺身出来嚷道:“不让人进,也用不着关门么!那是什么道理!” 申州安昌县大刀帮的甘平也叫道:“大伙都是来问病求药的,好歹也是客人,哪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 鲁阳金枪门的倪大虎愤然张口道:“不错!再不出来给个说法,可别怪大伙儿一起冲上去,把这破门给砸烂啦!” 再一个人起哄道:“对,大伙儿一起把门砸了,看他们还能把大家怎么样!”俨然一副人多不怕事大的样子。 众人瞧见巫山门庭竟然如此待客,确实已是群情激愤,故而倪大虎话出,众人顿时跟着起哄起来,一时喧声如雷。 大定镖局的镖师崔毅,虽然没有出声,但他领着随从紧紧留心众人,那阴沉沉的脸色,明显带着不满,大概是盼着大伙儿一窝蜂拥上去,然后把闭着的大木门撞破了它,他好瞧个热闹。 三四百人正熙攘吵闹时,姜隐龙的大徒弟周山、二徒弟金二鹤簇拥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妇人的容貌虽然不太动人,但他衣着服饰却很是华贵,头上是一盘夹了许多灰白的头发,左左右右插满了各个或是银或是铜的簪子和发钗。 子真见这妇人,眼睛一亮,满是羡慕地道:“姜隐龙是真有钱啊,看她老婆头上戴的,那得值好几千钱去了!”子真一副羡慕中带着嫉妒,恨不能都抢过来的神情。 百里道:“没错,她应该就是周金二人的师娘了!”百里说的是对方的身份。 夏笙道:“她那一身脂粉味,可是足得很!没想到这小小巫山,却有她这么爱装扮的!”谢 子真道:“难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她当然要好好打扮一番,炫耀一番的啦!”夏笙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 东方山雪道:“看着样子,姜隐龙是托大,他不愿出来见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让他的徒弟和老婆替他应付。” 周、金三人身后又跟着一二十个门徒,众人正昂首阔步地向院大门口走去。 两个守门的徒弟见师娘和大师哥领众走来,急地开门,而后避向两侧。不片刻,周金二人拥着他们师娘,站到了众人跟前来。 周三挺直身子,拱手看众人道:“承蒙江湖上的诸位武林同道,英雄朋友,瞧得起我们巫山,远道而来,问药看病!” 跟着介绍道,“在下乃是巫山门下大徒弟周三!在下身前这位乃我大师娘王氏!在下身旁者乃家师二徒弟金二鹤!我三人奉家师之命,前来向各位告知今日寻药问病的一些事宜!望各位稍安勿躁!” 众人听了话,才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了接客了,只是有他们的安排,这才安心一些。 周三续道:“这第一要事,乃是今天前来的人很多,我们巫山门庭有限,实在容不下众位一同拥入,所以在场的每一个门派,最多可走三人进去,其他的都得在院外等候!”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便不起哄。又听周三道: “依照我师父的安排,前来问病的,待会跟着我往西边院子走!不是疑难重症的,由着我来查看,四百钱一个人;要是有疑难重症的,一千钱一个人,由我师父亲自看望!” 众人闻言,不由咿咿呀呀低议了几句。一人张口道:“那问病的费用可不低呀!能管保治好么!” 另一人道:“不错!要是医治不好,大伙儿可太不值啦!” 周三阴阴一笑,道:“这八九年来,还没有我师父医治不好的病痛呢!诸位要是嫌资费高了,大可不必前来巫山,去山外找个便宜的大夫郎中去看得了!家师也乐得清闲,人太多了还担心累着他老人家呢!” 众人闻言,感觉对方态度实在不太好,不由鼓噪了几句,完了却也是奈何不得,因为对方说的可能是事实。 这后面楼上观望的百里烟脱口道:“这大徒弟周三讲话还是那么傲慢。”夏笙道:“可不是,委屈了那些上门来求他们的病人。” 子真道:“现在本姑娘的病好了,不必再求他们,有机会的话,把他的钱袋子扒了,然后咱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子真一如既往地做着发横财的美梦。大概她此时最喜欢的,除了百里烟,就是铜钱和银子了。 第四十一章 这门手艺来钱快 这时,人丛中的镖师崔毅道:“要是前来寻求丹药的呢?”周三道:“我正要说这一点!我们的丹药什么样的都有,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要购买丹药的,待会儿便随我师娘和二师弟,往东院走!” 崔毅刚才被拦阻门外,心中颇为愤懑,本来想挑点毛病,找点麻烦的,但这时瞧见周三他们神态沉稳,早走安排,又忌惮姜隐龙的威势,便不敢动火了。 崔毅随口道:“这么安排也妥当!”周三道:“要是没别的事,咱们这就进院去!” 众人在院子外面挤了这一大阵,加上院外场地狭小,许多人甚至还没见到院门是什么样的,心里早等得不耐烦了。 周三说完即让身,请他师娘先进。片刻,院外众人鱼贯而入。当然,周三已经说了,一个门派只允许三四个人进入。 片刻后,众人走过中院,又分了问病和购药的两批,各自随周三和王氏、金二鹤走去。 众人虽多,但进院的都是头领人员,所以大门外等候的占了绝大多数,在宅院外叽叽喳喳,闲谈不休。 百里松了口气,道:“看来今天姜隐龙师徒都忙得很了,咱们不必上去道别了。” 子真没了之前的伤势与病痛,心里正是十分欢快,道:“咱们也去瞧一眼!看看姜神医都有什么灵药出来卖,咱们也可以买它一些,日后防身!” 百里疑难道:“从那天碰到谢觉到这里,我身上的银子可要花光啦!哪里还来得银钱买药?” 子真知道百里为了救治自己,确实是花了不少银钱,心里的确有些愧疚,往人群中一指,道:“那里人多拥挤,我正好去扒些过来还你!” 百里其实不喜欢子真偷盗的行径,道:“咱们和他们无冤无仇的,这么做就不必啦!” 夏笙道:“正是呢!好好的,不该偷人家钱呢!要是我的钱财让给人扒去了,心里面也一定是十分着急的!” 子真心中却漫不在乎,道:“那咱们去扒金二鹤他们的好了!他们的黑心钱可不少呢!” 山雪其实并不愿去人杂人多的地方,只是子真这么说,她不便出口拂逆她心意,至于子真要扒金、周的钱,她无所谓。 百里因为子真消了大灾,心里也欢喜,故而不愿扫兴,四人于是走去观望了。山雪戴了草帽、遮了面纱,小心走在三人之后。 不片刻,四人行过中院,随着前头谈论的众人,转往东侧,又上了几级四五尺阔的石阶,看见东小院旁侧,是一进三开间的堂房,各门各派及一些无门派人士,总共有四五十人,正围于堂房下,等待挑选丹药。 几步后,百里烟随着谢子真走近,观望众人,却见众人都是接续进入,进去几个人便关了房门,跟外面的人隔绝了。 等他们出来时,丹药的买卖已成了,外头观望的全不知里面有什么药物,也不知道进去的人买了什么丹药。 听得观望等候的几人道:“虽然说他们有些蛮横,但这个环节想得却是周到的!”——“不错,免得他人知道了咱们买了什么药物!” 百里虽然不知道这个主意是不是姜隐龙出的,却也投合买药的众人。 子真这时却想:“金二鹤和他的师娘都在里边,里边必然也是他们的人,我想偷他们一些东西,可就不容易了!” 这时,听到二三个武人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锦服男子,这男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一把精美的折扇,他面相虽然跟姜隐龙的大徒弟周三不同,却透着同样的傲人与自高之气。 男子及其随从本来走在众人靠后处,可他们看见站在前头的人多,就没了耐心。 男子左侧的随从一边拨开众人一边张口道:“借过借过!我家公子赶得急,耽搁不得!” 右侧的随从也道:“让让!让让!让咱们公子一步了啊!”话语间,对他家公子颇为恭维。 依稀听得旁边有人低声议道:“好像是西蜀青城山掌门人崔正西的三公子崔贤!”另一人道:“据说青城门下可有七八百徒众呢!”先一人道:“正是!一般人招惹不得的!” 左右的人听见他俩议论,又瞧见崔贤几人的熬人面色,心生怯意,默默退了开去,崔贤及其随从显得更是得意。 子真见状,心中欢喜,道:“有送上门的啦!”想时,也不等跟百里商量了,急忙钻进人丛去。 快挨近崔贤几人时,子真张口道:“各位大兄弟让我一下!我瞧瞧那里面都有些什么灵丹妙药!该买就买,不该买就趁早回去!” 众人见挤进来的是个女孩儿,身材好,头发黑,都奇了一奇,跟着见她脸面丑怪得很,就没兴趣看了,不过也不跟子真计较,这么丑得,让她过去就是了,有的见子真丑怪,还偷偷好笑的。 子真嚷嚷时,一下子便挤上了崔贤左侧的那个随从来。 那个随从一眼瞥来,道:“你这丑八怪!你急个什么呢!你撞着我了你晓得不!” 百里和夏笙三人正跟在身后观望,不知道子真忽然挤进去,要做什么,还以为她是玩心重,真是想去瞧金二鹤他们卖的什么丹药。 三人观望间,见子真也不恼那人讲她丑八怪,张口看那人道:“我上前看看怎么了?就许你们挤开别人,就不许别人往前走了么!” 左右众人对崔贤几人的欺人与傲慢颇为愤恨,此时听见子真“伸张正义”,鸣不平,心中倒是欢快,好几人出口应声:“正是,正是!” 崔贤左侧这人见子真一个女孩儿,丑陋刁蛮,又有众人呼应,便不愿和她计较。就这么,子真挤到他前头去了。 这时众人都抬头观望,都没有留心子真身下的动作,其实子真已摸到了崔贤左侧那个随从的腰间的钱袋。 子真抢到前头后,一边装作抬头观望的样子,一边又挤向崔贤右侧那人的前头来。跟着,右侧这人挨近时,子真有意挪开步子,一下踩在右侧这人的脚边上。 这人疼痛,大怒,一眼看来子真,大声道:“你这丑八怪,还瞎了眼啦!你踩到我了你不知道么!” 子真转头看来,假装怒道:“你怎么胡乱骂人呢!我一心观看前面,又不留心你,怎么知道踩到你啦!就是踩到也不是故意的啊,你怎么那样骂人!” 右侧这人好像有好大怒气,举手来便要往子真脸颊打去。子真急道:“你还要打人吗!你们几个一路挤压别人,恃强凌弱,信不信大伙儿一块儿出手来,把你们轰出去!” 又补上一句道,“这里可是姜神医的巫山庭院,不是你们青城山!”这人吐出几个“你!”字,大气不过,却不知该如何辩论。 崔贤到底知道一些利害,急制止他道:“罢了!她一个贫贱丑女,不知羞耻,我等不必跟她计较!” 崔贤讲话时,子真正趁机去摸取右侧这人的钱袋,完全没有留心崔贤的话。等崔贤话完,她钱袋又拿到手了,心里正欢快得很呢。 百里听见崔贤骂子真为“贫贱丑女”,心中颇为不平,正准备出声训斥他时,却瞧见子真脸上隐隐有欢喜得意之色,不由疑惑起来。 跟着,子真浑若不觉一般,又转身挤出来了。山雪瞧见子真的得意面色,忽然醒悟,心中不由道了个“原来如此!” 不片刻,崔贤几人正在前头张望时,子真已出了人丛,得意洋洋地走到百里三人跟前来。 子真悄悄地伸出两手,把两个小钱袋往自己身前一显摆,百里和夏笙不禁都“啊!”地呼出了一小声,山雪脸上也绽出了笑容来。 这时等候的众人咿咿呀呀,声响虽不十分粗大,但也从未断绝,所以全不留心后边谢子真四人的动静。 子真掂了掂两个钱袋,向百里三人低声道:“两个加起来,估摸着有二三十两呢!这两个下人,带的现钱倒也不少!”百里此刻也不由露出了笑容来。 子真把其中较重的一个钱袋递给百里烟,道:“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百里闻言,心中确实有些欢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不必啦!” 子真正色道:“不必客气!我怎么好意思白白要你出那么多钱!”跟着催道,“赶紧的,别让人瞧见了!否则就麻烦啦!” 百里这才接过了钱袋来,心中颇为欢喜。也不得不承认,有子真这样的绝活,来钱来得可真是容易。 夏笙瞧见子真如此洒脱,又听见她跟百里烟讲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心中很是感触与向往,惟愿自己和东方山雪也能像他俩那样。 夏笙不由瞥了一眼东方山雪来,见山雪正看子真二人,脸上也是满满的欢喜和欣羡之色。 夏笙又回看子真二人,心想:“这谢姐姐其实人品性情很好很有趣的,只可惜面容丑怪了一点,不然她跟百里大哥,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夏笙思想间,心中不禁轻叹了一声。当然不知道,“谢姐姐”其实是一千绝美的美人儿。 山雪也不知道这点,想道:“谢姐姐虽有些丑怪,性子却极洒脱活泼,招人喜爱,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比不过她的了!只是不知道百里大哥是不嫌她丑呢,还是对她只是亲兄妹之间的关切之情,没有男女之爱?” 这时,夏笙看子真赞道:“谢姐姐,你这么一个本领用来对付那些坏蛋,倒是好得很!丝毫不逊色于高强武艺!”百里闻言,不由一笑。 子真心花怒放,道:“你这小老弟可是讲得太对啦!有空我教教你啊!”夏笙呵呵欢笑,应声“好!” 心满意足的子真又道:“咱们下山去!”百里应了一声,正色道:“我正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搁了!”四人便要往外走去。 忽瞥见二三十步的西侧庭院外,从行廊中走出了四五个女子来,四五个女子之后又跟有两三个男子。 百里定睛看了看,见正是嵩山派的陈定香她们。陈定香她们虽然不来这里,却正往这边看来,百里不愿跟她们对视,便回过了头来。 子真看见,向百里问道:“那不是烟哥哥你说的那嵩山掌门范百录的二徒弟吗?” 百里低声道:“是她们。”随即道,“看来她们已经跟金二鹤通好了气,早一步到这里来了,不用跟众人拥挤。” 子真道:“她们偷偷摸摸的,莫非做什么不愿别人知道的事情?”百里不愿背后论人是非,于子真的话便没有回应。 百里道:“不必管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于是,接着往前走。 第四十二章 来者不善,失言者死 四人走了小片刻,正要步入前院时,忽然听到院大门外有非常纷乱的鼓噪以及此起彼伏的惊恐声响。外面似乎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 百里四人一惊时,又听得“啊!”—“啊!”地两声惨叫,跟着有人惊叫出声:“杀人啦!” 同时喧叫声中,隐隐听到有人惊呼:“他们什么人!”—“都蒙着面,看不出啊!”—“武功高强,下手也狠,会是什么人啊?” 子真脱口道:“是外面等待的人相互打起来了吗?”百里道:“不是他们打,是有外敌闯入了!” 子真大奇,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出去,怎么能看见?” 百里道:“不必用眼,仔细一点,用耳朵听着就可以了。刚才我就听到外面临近小平场的山道口和山道两侧的山林有人急速奔入!” 夏笙脱口道:“百里大哥的耳力当真是了得!”百里因为武艺好,内功高,所以听力也比子真、夏笙他们好一些。 正说时,姜隐龙看门的两个小徒慌里慌张地奔了进来。 百里烟道:“外边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徒急道:“有一大群蒙着面的人奔上来,把大门外面围了!有几个外面帮派的人想要抗拒,被一个蒙面领头的,几个飞镖给击中喉头,当场就死啦!” 另一个催这个说话的道:“走啦!去禀告师娘师父去!”两人拔腿跑去。 听得外边有人高声道:“快说!姜隐龙和丹药在哪里?”稍静了一下,即有人出声道:“在里边!咱们想买药的人也都在里边!” 另一个声音道:“你们立刻全部下山去!要是有敢抗拒的,死路一条!”这人话完,即听到有人拥着嚷着向山道一面走去。 百里心中大奇,脱口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威慑力?难道真的是武林高手?”思想间,看见东边院角上有一株高大茂密的樟树。 百里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飞去那树上瞧瞧!”讲完,即握紧了手中长剑,向那大树飞身而去。 这后边的谢子真等人,依稀听见外边的闯入者,正不停催促众人出去。显然他们要驱散人群,就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此时,西侧的陈定香七八个也走了出来,陈定香正好看见百里飞身树上。 陈定香也听到了院外动静,她随即止住左右人,随后也像百里一样,看着院角的一株大银杏树飞了上去。 陈定香观看片刻,她栖身的银杏树虽高大,但枝叶没有樟树茂密,便听到有人对着她树上喊话:“那树上有人!”陈定香也许是已经看清楚了,便飞了回来。 这一边,百里也飞了回来,他神色惊疑之间,露着极大欢喜,脱口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子真三个自然听不明白他这一句,子真正要问话,百里已自己开口道:“他们要拥进来了,咱们快去墙外避一避!” 子真见百里紧急,不敢多话,三人于是随百里往东面庭院奔去。 西侧的陈定香众人见百里逃避,也看了一眼她们右侧的院墙,跟着一起奔去。不片刻,外边蒙面的众人纷纷涌入。 众人涌入后,即往西侧观望,看见那里已空无一人。 领头旁侧的一个蒙面人道:“既然是个女的,必然不是姜隐龙!”另一人道:“也许是进来寻找丹药的人!” 领头的蒙面人道:“既然如此,先去找姜隐龙丹药再说,不必管她了!”说完,便要往里奔去。 这时,里边的购药众人,因为巫山一方刚才两个进去报告的弟子而知道了院外变故,因此众人乱纷纷地奔了出来。 百里烟听见院墙跟上没有动静,前头又有楼房遮挡,于是又跃了回来,而后看见前院东南角前有一处一丈多高的假山石,上面有些草木,可作掩身之处,而且距离正门里面的蒙面众人五六丈远,不容易被对方察觉,于是小步走了过去窥探。 却说购药众人出来后,见前院这面涌来了百多个气势汹汹,而且一个个手提利刃的武人;武人前头居中的一二十个,又都是黑布蒙住了脸面,只露两个眼睛。 购药众人都惊了一惊。大定镖局的镖师崔毅颇有些胆气,道:“阁下什么人?围住咱们,要做什么?” 那五十来岁,面如暗铜,左颊上有刀疤的庞开德嚷道:“不错!这里可是十数个门派的首领,你们想一网打尽么!” 众人当中有一个是钟离县“武威堂”的堂主张运通,他可能是觉得左右人多,底气足,同时对蒙面众人看不顺眼。 张运通冷冷一笑,道:“我就不信,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咱们这么多门派的人!” 青城掌门崔九幽的三儿子崔贤也站身众人之中,他刚才还挺嚣张倨傲的,这时却不知道是害怕蒙面众人,还是别有顾虑,就不开口讲话了。 张运通讲完后,领头蒙面者右侧的一个蒙面者忽然出手,而且是左右手同时发力。轻微而锐利的两个声响出来后,蒙面者手中忽然飞出两个铁珠子。 两个铁珠迅捷无比,一闪而过,多数人只看见蒙面者手上有动作,却看不清他打出去了什么。 张运通大惊,急避对方左手先到的那个铁珠,勉强避过,不及再避身,蒙面者右手的铁珠已飞到。 这一珠子不偏不倚,正好击打在张运通喉头上,就好像是打珠子这人能预知张运通躲闪时,会偏往哪边一样。 最终,张运通以及张运通身后,因为张的突然躲闪而暴露出来的那人,二人短促一声叫出,便即双双倒地身亡。 斜侧山石之后躲着看望的百里烟,见蒙面者的暗器功夫如此迅猛凌厉,也不由惊了一惊。张运通的随从见张瞬间惨死,惊慌不胜,再也不敢出声抗拒。 旁侧众人看见这一变故,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一步,镖师崔毅和庞开德再不敢乱叫乱嚷,还是觉得安全第一。 百里一惊过后,向旁侧墙头瞧去,见子真三个不知道找了什么东西,架高了墙角,三人正在那里探头往里观望呢。 百里看了一眼,因为那里距里蒙面众人那边较远,没什么危险,便不去管他们。 这边,领头的蒙面者道:“不想像他一样枉死在这里的,留下丹药,人赶紧滚出去!” 申州安昌县大刀帮的甘平伸手扭头往里指示道:“丹药都在中院东边的堂房里,咱们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取药的呢!众位可去哪里拿!” 旁侧的一个手提宝剑的人急和声道:“是呀是呀!你们要丹药,那里边堂房可有好几大盒子呢!” 甘平他们见情况紧急,生死攸关,便不顾是非,直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向姜隐龙一边去了:烫伤别人总比烫伤自己好。 蒙面人的领头听的还算满意,道:“让出道来,赶紧滚下山去!” 于是乎,甘平众人带了各自的伙伴,连同旁边一些人,靠左的往左,靠右的的往右,都忙不急地要绕开蒙面众人,往院门走去。 四五十人瞬间避开,领头的蒙面者及其左右往中院走去。 百里跃出墙外,急忙走到子真三人一处来,道:“这一伙蒙面人中,有三个正好是我已经叛教的大师哥张曳白的死党!他们三个虽然蒙面,但他们手上拿着的刀剑却还是逍遥山庄中平常使用的那些,我认得出来!” 子真三人早在房陵县时,就已经听百里讲述了他们师徒之间的事及其此行的目的,所以对张曳白背叛师门以及挟持师父这个事明白。 子真道:“这就是你刚才讲的得来全不费工夫?”百里仍然激动难掩,道:“是啊!这段时间我天天担心,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师父!现在看见他们几个,心里踏实多了!” “确实,这样太好了!”子真和夏笙他们都替百里欢喜。子真又道:“那其他的蒙面人你认识吗?”百里道:“不认识!而且逍遥派也很少用他们那些暗器的。” 又道,“他们很可能是张曳白勾结的帮派,如果能知道他们是谁,也就知道张曳白他们是去勾结谁了。” 山雪疑道:“那个几个和你同门的,你看不见他们脸面,会不会是有人杀了他们,夺过了他们的刀剑来使用呢?” 百里道:“不太可能。他们有三个,其中两人是老四魏定军和老九王厉行,他们都有不俗的武艺,总不能都被人如此巧合地杀了夺了刀剑!而且我看他们的身形,几乎一个不差!” 子真道:“你那大师哥张曳白不在里面?”百里道:“没有!不过,有了他们几个,找张曳白一定不是问题了!” 夏笙欢喜道:“这样可太好啦!可省去大哥你许多功夫去找他们!”百里确实是无比欢喜,应了夏笙一声。 子真问到:“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呢?等你去把那几个人揪出来问话?” 子真的方法简单粗暴,但百里做不到,他道:“他们人多,而且当中似乎有高手,要是一拥而上,我未必敌得过。为了稳当,咱们还是先跟踪他们,了解到他们的一些意图了再讲!” 东方山雪随口道:“他们似乎是冲着姜隐龙和他的灵丹妙药而来的。”百里道:“不错,我再去瞧瞧。无论如何,你们三个得当心,别让他们看见了!这伙人可凶恶得很,不好招惹!” 子真三人应声。百里烟于是又向房屋遮挡的地方,跃了进去。 不片刻,百里跃至中院东南侧的一座小楼,借着回廊掩身,往中院看去。 百里看两眼,见姜隐龙正领着周三、金二鹤及其余二三十个门徒,自中院西头急匆匆地往蒙面众人所在的丹药房这边走过来。 周三看见蒙面众人正对着堂房破门闯入,不由叫到:“贼子好大的胆子,敢来我巫山抢夺丹药!今天定要让你们知道厉害,有来无回!” 周三这句其实是在师父和众同门面前有意壮胆提士气,他其实对蒙面人的根底并不清楚。 蒙面众人知道姜隐龙众人将至,故而分了大小两拨,向外的一大拨等候姜隐龙,向里寻取丹药的一小拨仍旧抢拿丹药。 不片刻,姜隐龙众人奔近。蒙面人一边,夺药的那些人也已经把丹药包裹一空。双方一战势在必行。 领头的蒙面者就着姜隐龙师徒道了句“一起上!”,左右的八九十人即刻分出了四五十人,迅速向姜隐龙他们迎上去。 姜隐龙见对手要进攻,也已止步。跟着,一大阵脚步声中,蒙面一方的人手逼近。 周、金二人就着眼前扑来的敌手同时出手,二人原本是缩在袖口内的左手忽地伸出,跟着手掌一扬,对着他俩面前的六七人急速挥掷而去。 他俩的这个手法,似乎已经训练许多年日,以致十分娴熟从容。跟着,两股殷红的烟尘从二人手间喷薄而出,霎呼而至。 二人跟前奔至的六七人猝不及防,“啊!”“呀!”地一阵惨叫,如同撞上了马蜂窝,个个急退了回来,跟着纷纷以手摸向脸面去,惨叫之声仍是响亮不绝。 旁边的众人猛然看见这七八个同伴,面目乌黑,眼鼻出血,惨叫不止,样子极是骇人。便不由自主地一齐退了回来,便如同周、金二人乃是极骇人的鬼怪一般。 就连后侧在观战的领头蒙面人,以及他的从属们,都惊了一惊。 百里瞧见,心中忽然醒悟,道:“是了,姜老怪什么药物都有,这必然是能够致人死命的毒物了,果然厉害!日后撞见他,可得万分小心,免得吃亏!” 百里心中随即琢磨起应对周、金二人这一手突施毒物的法子来;琢磨片刻,还是觉得毒物太毒,自己招子亮,手脚快,逃得及时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下一章下午六点左右,四千多字。这是关于巫山和姜隐龙这个剧情的高潮了,也是这本书自开头以来第二个高潮,后面还有几个章节才结束 第四十三章 毒物厉害,无人能挡 领头的蒙面者一惊过后,见上去的人手不能应对,大有溃败之势,急向左右的蒙面者低声道:“用暗器招呼他们!” 话完,即有五个人同时出手,跟着手掌扬处,便有八九个铁珠子、铁蒺藜之类的暗器飞速打去。 周、金二人看见动手的五人手法娴熟,打出的东西来得十分迅猛,心中一惊,急地向旁侧跃去。 跟着,周、金堪堪避过,他俩身后五六个同门却遭了殃。“啊!”“呀!”呼叫声中,五六人齐齐中了暗器。 就在周、金二人躲避时,领头蒙面者再发命令,左右又飞出了六人,连同刚才打暗器的五人在内,一同向周、金二人围攻去。 周、金二人刚刚回身,稍前的六人同时攻到,周三使剑,金二鹤使窄弯刀,二人对敌六人,双方疾速对了三四招。 三四招后,蒙面者一边,有三人同时痛叫两声,急退了出来。 这边观望的百里见这三个退出来的蒙面者,他们都是被周、金二人以刀剑划伤手脚,而三人伤口流出的血水都是暗铜之色,且伤口上正一丝丝地冒起灰烟。 三人痛得咬牙切齿,百里心中又醒悟,道:“原来周、金两个的刀剑上也都沾了厉害毒物!嗯,这一点来说,姜隐龙真的挺歹毒的,难怪他在武林中会被称为‘怪’!真的跟鬼怪一样怕人!” 不过,周、金二人同时对敌对方六人,手忙脚乱,也挨了刀子,只是对方的刀子没有毒物,周、金二人没有性命之忧。 原本蒙面一方剩下的三人见同伴凄惨,不敢再逼近周、金二人,恰巧这时打暗器的五人攻到,这三人又来斗志,连同刚来的五人,四面八方,一同包围周、金二人。 显然,要不是忌惮周、金身上的毒物,他们八个早一拥而上,把周、金二人砍成了肉泥了。毕竟,周、金二人毒物虽然厉害,刀剑功夫却一般,绝对抵挡不了对方八人同手出手。 相持不一刻,蒙面一方打暗器的两人瞧见周、金二人因顾及不了而分神,急忙摸出两个暗器,打了出去。 周、金二人眼光随时在动,对方二人挥出暗器时,周、金二人正好瞥来,不过暗器脱手即至,周、金二人闪身不及,暗器分别打在二人胸腔上。 二人痛出一声,空着的左手急忙挥打,袖口霎忽飞出淡红色的两道烟雾。 烟雾如同幕帐,不仅覆盖了对方打暗器的两人,而且挨近两人的左右两人都被烟雾扑打。 一瞬之间,对方四人纷纷惨叫,纷纷伸手去摸眼部,跟着四人双脚横冲直撞,完全没有方向,当中三人甚至撞到了一块,显然眼睛已经瞎了。 周、金二人已经中暗器,功力开始涣散,对方余下四人趁他俩出手瞬间,同时奔上,准备从后侧偷袭。 这一瞬,周、金二人注意力在打暗器的两人一面,身后偷袭顾及不了,对方很可能得手。 然而四人兵刃正要落下时,一个身影已经逼来,正是老道的姜隐龙。姜隐龙瞧见两个大徒弟危急,担心唇亡齿寒,因此出手。周、金二人是姜隐龙一众门徒的领头羊,如同姜隐龙的左膀右臂,姜也少不了他们。 姜隐龙手中握的是一把一尺多长的钢铁特制的羽扇,跃近四人时,铁扇轻轻一挥,忽地喷射出了一小片细密的墨绿水珠来。 原来姜隐龙铁扇中空如管,当中贮藏有各种毒物,扇头尖端开有小口,姜隐龙挥扇之时,加运了暗劲,扇中药物受他暗劲激荡,因此顺着挥扇的动作,喷射而出。 百里知道重角色出场,凝神观看,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也知道了姜隐龙的兵器,和身手,包括毒物的厉害。当然,周、金所使毒物,多半也是出自姜隐龙之手,是他炼制出来的。 蒙面四人中,有三人背对姜隐龙,有一人却斜对姜隐龙。斜对姜隐龙的这人,叫一声“当心身后!”时,急忙停止脚步,跟着退了出来。 背对姜隐龙的三人仓促回头,却不想这一下回头,反而使得三人的脸面正巧迎上了姜隐龙铁扇的毒水珠,三人啊呀惨叫,十分凄厉,双手不自主地摸去面目。 跟着,他们双手刚刚触及面目,嘴上又是痛叫声出,双手如同触电一般,急又缩了回来,手指瞬间浮肿起来,瞧其面容,已然毒疮和恶水,满面横流,双目早已瞎了。 三人滚在地面上,惨叫不片刻,当即殒命。百里烟看见,都不寒而栗,心想他三人辛好死得快,不然痛成那样,真是够难受的,生不如死! 百里再次感叹姜老怪毒物的狠毒,心里也感到害怕。回想昨晚他和子真就在姜隐龙跟前,现在真的觉得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侥幸逃脱的那个蒙面人,见七个同伴瞬间惨死,而且个个惨不忍睹,心中大骇,双脚止不住后退。 姜隐龙杀得痛快,本想再出一手,把吓坏的这个击毙,而且也不会费他什么气力。 便在此刻,姜隐龙眼光忽然旁移,同时铁扇挥打。 跟着听见钉钉两声激响,两个铁珠子自姜隐龙扇面向旁侧弹了出去;紧接着又两个铁蒺藜打到胸口,姜隐龙铁扇挥打不及,左手急地拢大袖来包抄。 随后,听得“呲呲”的两声细微而锐利的声响,姜隐龙心中一惊,两个铁蒺藜已划破他的衣袖。 姜隐龙之所以心惊,是因为他动用了七八成内功,这内功蕴藏在衣袖上,使得衣袖如同木板一般,寻常人的暗器是打不破的。反过来,能够突破,则说明对方内功非同寻常。 果然,姜隐龙心中一惊时,两个铁蒺藜已经扎在了姜隐龙的胸口上。 不过姜隐龙刚才的一下大袖包抄已消解了两个铁蒺藜的大半势力,又者姜隐龙有气劲萦身,故而不能穿他骨肉。 而且姜隐龙通晓各种药物,他感觉铁珠没有喂毒,心中便不害怕。 姜隐龙急地仰起他干瘦灰暗,却也气态非常的脸面来,看向打出暗器的这边,见这边又奔来了两个蒙面汉,劲头比刚才的七八个迅猛许多,显然身手更好,刚才的暗器就是他两个打出来的。 姜隐龙出手急忙一摸,把胸口两个铁蒺藜当即拔了出来,跟着随手一扔,向飞来的靠前的一个蒙面人打回去。 蒙面人见姜隐龙暗器打得虽快,却没有他刚才的力道,好像差得还远。这人也是有意挫一挫姜隐龙锐气,便随手一抄,两个铁蒺藜便被他成功陇在了袖口中。 正要得意时,忽然嗅到袖口中有一股怪味。这人心头一惊,感觉出不对,急忙摆下袖口,好让两个铁蒺藜掉落。 却不想,铁蒺藜掉落的同时,他的手腕,紧跟着手掌也奇痒起来。 蒙面人已经停步,另一只手本来握着兵刃,也顾不上了,兵刃一扔,急忙来伸手抓痒。同时双脚蹦跳,嘴上止不住地叫痒,好像被人打了还难受。 另一个蒙面人也止住了奔势,忍不住看他的怪状。 却不想蒙面人抓痒的那手才抓了两下,也跟着奇痒起来,他大叫一声,才知道上当了。 当然,所有看见这情形的人,也都知道他上当了,而且是上两次当,前一次是他不知道姜隐龙扔回来的暗器已经沾上了毒物,后一次是他不知道没有毒物的手去抓痒也能沾上毒物,随之变痒。 百里烟暗中看见,再次心惊于姜老怪的毒物恶毒,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 蒙面人两手都痒后,就没有可以抓痒的东西了,嘴上苦叫不停,双脚胡蹦乱跳。旁人见他痒得受不住,却没有办法止痒,知道他确实痛苦得很。 跟着这人一边叫痒一边把双手向旁边观看的蒙面者伸来,不知道是要他帮忙抓痒,还是要干嘛。 旁边的蒙面者见状,不仅不敢伸出援手,反而急忙后退,好像他手上的毒物,谁碰到谁也会跟着变痒一样。 领头的蒙面人看见这人伸出的双手,其颜色正在变暗,觉得可能是毒物还在发作,又见他苦叫凄厉,实在难受。 领头蒙面者便跃了过来,跟着手中刀子挥出,白光一闪之下,中毒蒙面人的双手便飞了一边去,手中红血同时涌出。旁见众人无不大惊。 暗中观望的百里烟心想,这个领头的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出手也十分果敢狠辣,是个厉害人物,可能跟姜老怪有得一拼。 领头蒙面人,紧跟着再出一手,点击在中毒这人的两个手臂上,左右各点两下,分别点在了中毒这人的左右“天府”穴和“天井”穴中,流血立刻停止。 众人惊魂未定。领头蒙面者急对刚才退避一旁的蒙面者道:“他的两个手掌和手腕已中毒无用,我已替他去掉,你现在帮他包扎伤口!”蒙面人从惊慌中回神,应了一声。 领头的又朗声道:“姜老怪毒物厉害,所有头领人员一起上!” 他们一方还有七八十蒙面人,不过领头人的话已经说得明白,是对那些高等的头领人员说的,因为这个层次的人手武艺好一点,其他的人上去,也只能是送死。 后边头领人员一共有十多人,纷纷响应,一齐向斗场这里奔来。 姜隐龙不知道是畏惧,还是想威胁对方,阴阳怪气地叫道:“老夫身上厉害的玩意还多着呢!你们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果然,姜老怪的这句还是有些威慑力,那十多个蒙面高手,奔来领头人左右后,便没有人敢抢先攻上。 领头者瞥眼一扫,看见周、金二人又中暗器,又挨刀剑,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烂,虽然还没倒下,却跟死了一半差不多。 领头者有了主意,身体如鬼魅一般,霎忽一下,忽然奔至周、金二人跟前来。 百里烟瞧见一惊,知道这是武艺中的“推身法”,是一种上层的移身功法,凡是能熟练运用此法的人,其武艺定然是一二流的。 周、金二人猛然一惊,正要出手应对,却由于浑身是伤,气力不济,手脚迟缓,而且武艺内功和领头蒙面者都不是一个档次。 领头蒙面者再出快手,先是伸手点主了金二鹤的胸口的“玉堂”穴,金二鹤立时不能动弹,跟着身子闪过周三一边,手中利刃一把架在了周三脖子上。 这两下动作首尾呼应,一气呵成,斜对面的姜隐龙看了也暗吃一惊。 当然,这也是周、金二人重伤后的缘故。否则他俩使出毒物,领头蒙面者也难免忌惮。 得手后,领头蒙面者向姜隐龙看来,道:“姜先生!若不想你这两个爱徒丢掉性命!就别轻举妄动!” 领头蒙面者也不知道姜隐龙是不是疼爱周、金二人,但觉得当众这么一说,姜隐龙也不能够明言否认,好歹他也需要几个徒弟来装点门面,也不能够让外人看笑话的。 果然,原本想发作的姜隐龙听见了这一句,又见领头蒙面者出手狠辣,心里有些忌惮。 领头的蒙面者又道:“虽然你毒物厉害,但眼下你一边只剩你一人能打,我这一边的高手却还有一二十人,要是我料理了你这两个徒弟,然后我们一起围攻于你,料想你再厉害,也是寡不敌众!” 对方说的是实话。姜隐龙要面子,他哼地吐出一口冷气,似乎不甘丢失颜面,道:“你们敢来我巫山抢夺丹药,是哪一门哪一派,有种的敢报出名号来么!” 领头的蒙面者知道姜隐龙是激他,哈哈一笑,道:“这个倒不必了,不然咱们还戴个头罩做什么呢!姜先生要知道咱们是谁,日后慢慢去查!!” 姜隐龙气得说不出话。领头蒙面者道:“闲话不多讲,咱们只求你这几盒子丹药!据说这大江前后、三峡里外,仙草奇葩皆有,飞禽走兽遍布,你老炼制丹药本领又高超,大不了日后再炼制便是!” 领头的蒙面者瞧见姜隐龙没有动作,便举手往后示意道:“所有人,撤!”于是乎,身后两边还没死伤的百八十人急速往后退避了去。 百里烟听到他“撤”字时,知道也是自己撤的时候了,即刻转身退了出去。一回头,瞧见子真三人还在他身后墙上远远地探头观望,便向她三人飞身纵去。 第四十四章 会死人的后山小道 百里到墙外,跟子真他们说了蒙面人的动向,道:“咱们赶紧走去前面,跟住他们!”于是乎,四人急忙沿墙脚走去。 片刻后,四人抢至前院大门前坪场的左后角,停步时,隐隐听得里边蒙面众人脚步声正往大门处奔去。 百里探头往坪场正前方看去,见那里一片声响,乱纷纷的似乎有数十人正往下侧的山道退去,随即醒悟是刚才这几下,前一刻被蒙面众人赶下山的众人,有许多人忍不住好奇,又转了回来窥探了。 众人似乎害怕蒙面人,见他们转身出来,故而急忙往外退去。 不片刻,蒙面的十五六人,领着七八十未死伤从属出了大门。 百里心想:“山下那十几个帮派的人马必然还在!虽然他们多半是小帮杂派,但到底也有二三百武人,要是让他们萌生联手夺取丹药的决心,那么蒙面的这八九十人一定难以抵敌!我就可以趁机制服魏定军他们,问师父的下落和安危!” 百里想时,瞧见领头的那人,连同左右几人,往下山去的山道口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折向了西北侧去了,跟着抢行而去。 这一下变化百里全没料到,心中一惊,他身旁的子真三个也是一惊。 山雪脱口道:“难道那后边还有下山的小道?”子真道:“我看是这样的,不然他们怎么出去!” 夏笙道:“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们是巫山本地人!”百里疑道:“他们想必是事先查探好了的!他们这次行动显然事先是有准备了的。” 山雪道:“不错!我看这伙人挺狡猾的,他们知道山下有强敌,所以不走来时的道路!” 子真道:“也不知那后边是什么道路,通向哪里?咱们赶紧跟去瞧瞧!”子真好奇心重,又是重伤愈后,浑身充满气力,故而迫不及待。 于是,四人跟去。百里烟打头,远远地听见山道里侧的领头道:“所有人都赶紧!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要是姜老怪察觉咱们绕山后小道,从后头追上来,可就麻烦了,免不了跟他周旋!后山小道狭窄,咱们发挥不了人多的优势呢!” 领头讲完,他的从属随即往后急急催促同伴。 那傍山的小道不仅狭窄,而且十分险峻,许多地方仅容单人通过。 正行间,忽然听得“啊”“呀”的两声惊呼,有两人先后失足,滑落了山崖去。山崖足有一二十丈高,而且有分层。 两人掉落不一一刻,即又从崖下传来“啊!”的两声惨叫,就没有声响了。 左右挨近的人惊恐万状,听得一人颤巍巍地道:“他们走得急,失足了……”旁侧众人都不出声。 前头的头领斥责道:“怎么这么笨手笨脚,连走路都走不稳!”继而道,“不必管他们啦,接着走!” 众人往前行走,有了这一个事故,后面的众人小心翼翼,没有人再失足掉落了。 百里烟距里对方七八十步远,对他们的话声听得不是很清楚,却可断定有人失足掉落了。 百里回头来看子真三人道:“一定要小心看路,那前头有几个人掉下去了!”子真三人应声。 急行片刻,估摸着已是前头那两人的掉落之处,果然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唯有山崖险峻,行人临崖站立时,凉风一吹,便能使人瑟瑟发抖,崖壁上林木点点,底下阴森森的极是怕人。 子真心里道:“这么险峻的山道,他们七八十人急匆匆行走,只死了一两个人,却不是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么!” 走在最后的夏笙,路过时,特意留意一下,心里道:“活了满满二十年,头一次来巫山,才见识到了这些山崖险道!就是一阵微风吹过,我的双脚都感到发麻了!” 夏笙想时,不敢多看,生怕身后有什么鬼怪稍稍推自己一下,就得掉下去,完蛋了,急忙把目光收回,小心看路行走。 众人往前走了一段,约出二三里,绕过一个山头,山路转向了临江面的一侧,且往下行。 不片刻,最前面的百里烟走到山头口,看见山体凹向里侧,逶迤而去的山路一目了然,可以看去一里多远。 山路距离江面有六七十丈高,低处三四十丈。百里回头来道:“咱们得等一会儿,太早出去可能会被他们看见。” 子真好奇,挤上一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见对方正往下走,不过山道狭窄险峻,众人都留神脚下,没人回头来看。 子真道:“他们在低处,如果不刻意回头,就看不见咱们。” 百里知道子真意思,觉得有些冒险,要是对方有人回头看,尤其对面山道往外转出的一段,很容易看见他们。 子真又道:“要是咱们一边跟着走一边提防他们,不会被发觉!”百里正迟疑时,忽然看见百多步远的最前头,对方领头几人惊动了八九只猿猴。 那猿猴叽叽喳喳地往众人头顶且身后一侧的山崖乱蹿,不片刻,即蹿到了走在后面数十人的上方,猿猴有的身体大,奔走过处动静不小,忽然就滚落了四五个石块出来。 那些石块大的有狗头一般,小的有人的拳头一般,滚出来后,就迅速下落。 底下数十人大惊,猛然举头往上看望,觉得要是被石头砸中,必然头脑破裂,因此人人慌乱。 同时脚下山道狭窄,众人如同串珠子一样,一个紧挨一个,于是乎,正对着石块掉落的七八人,惊慌之下,脚步大乱,顾不上了前后左右,一阵乱蹿,立刻便有三四个人失足掉向了山崖去。 同时,掉落的石块已近,慌乱间,两头又有四五人或是拥挤,或是踩踏,纷纷掉了山崖去。连同刚才掉下了三四人,这一前一后,惊叫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走最前的八九人纷纷回望,看见乱石正从众人间的山道飞落而过,却一个人也不见砸中。掉落下去的八九人,都是相互拥挤或者惊慌失措,跟着自己失足造成的。 不片刻,掉下的八九人,或远远地坠入江中,或砸得面目全非,死在了山崖之下,一个发出声响的也不见。 对方许多人在回望,刚开始拥挤掉人时,子真惊了一惊。随后,急地缩回头,低声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让他们给看见了!” 山雪和夏笙走最后,都没有探头看,只是依稀听到有惨叫声。 山雪问到:“他们怎么啦?”百里道:“他们惊扰了一群猿猴,跟着猿猴蹿去了他们上面的林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滚了几个石块下来。底下那一二十人惊慌失措,一下子掉了八九个下去了。” 夏笙惊道:“掉了八九个?”百里应声。子真道:“都是些强盗一样的人,死不足惜。” 这时,隐隐听得那边的领头责怪道:“几个石块就把你们惊吓成了这个模样!真是没用!”众人惊魂未定,听领头的训斥,更不敢做声。 百里道:“他们似乎很怕他们的头儿,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何门何派的?”子真随口道:“你那三个同门还在里边?”百里烟道:“还在里边。” 又听领头的旁侧的一人道:“山崖险峻,又有石块掉下来!他们都慌了!袁兄不必过于责备!” 百里闻言道:“说话的正是魏定军,他称呼那领头的蒙面者为‘袁兄’,可见此人姓袁!” 跟着思索道,“就不知道武林中哪个门派中有个头领是姓袁的?” 子真一笑,道:“烟哥哥,你这话说得可就好笑啦!世界上人姓袁的人恐怕有千千万万,像你这样,得想到什么时候去?” 百里一笑,道:“不错!是我心急了。”山雪道:“跟着他们,我想用不了几天,一定能看出端倪来的。”百里应声。 又听对方领头道:“算了,赶紧赶路!必须甩开前山门下面的数百人,咱们才能安心回去!”对方的意图是抢在前山各门派的数百人前头下山,看来他们也是担心对方人多难缠。 领头的话声响亮,子真也听见了,随口道:“他们快点过去,咱们好跟上!免得姜老怪师徒追来,反而把咱们给逮着了!”子真这一句有理,百里应声。 不片刻,底下众人走过,百里四人急跟了去。 姜隐龙师徒一边。 刚才蒙面众人往后山走去时,姜隐龙心里不甘,于是跟周三、金二鹤商量对付蒙面人的法子。 周三道:“看他们人这么多,而且里面有些高手,应当是个来头不小的帮派!” 姜隐龙道:“这个当然了!老夫成名这许多年,要是那些前来求药问病的杂帮小派,量他们也不敢打我巫山的主意!” 金二鹤感觉师父对师兄的话不在意,道:“巫山方圆五六百里的范围内,咱们都是知道的,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大的帮派!这么看来,一定是其他地方来的!” 周三抢道:“我看是中原来的!中原大的门派不少,而且里面一些门派底子不干净,很可能做劫掠这样的恶事!” 周三这句说的有理,姜隐龙点了点头,思索间,似乎有了主意,道:“随我出去瞧瞧!看他们下山了没有!” 于是乎,姜隐龙带周、金二人走出宅院。这时的蒙面众人已经走到百里烟他们往前走去时要停留的山头口了。 姜隐龙师徒三人出大门没几步,没看见蒙面众人,却看见前面山道上等候的十数个门派的人,很多又走了上来。双方看见,都惊了一惊。 第四十五章 人多势众胆气足 青城山的崔贤也在众人里面,而且走在前头,他手中折扇一收,向姜隐龙拱手道:“姜老先生可好?”崔贤是指刚才众蒙面人来抢劫的事。 姜隐龙急问道:“你们是从山前来的?那些蒙面的没有下山去?” 崔贤道:“山道上就是咱们这些人,哪有什么蒙面人!”继而道,“咱们挂念你这上面的安危,特地回来探望呢!” 周三闻言,心中道:“你讲得倒好听,刚才他们闯进来时,跑得最快的还不是你!”金二鹤也道:“你们当然是回来看热闹的了!” 姜隐龙自然也知道崔贤他们的心思,眼下却没工夫谈论。姜隐龙疑道:“山道只有这一条,看来他们没有下山去!” 刚刚讲完,即醒悟来,头往右侧一转,道:“莫非他们走的是这条后山小道!”姜隐龙心里明白,后山小道也能到达江边的大路口,只不过狭窄危险罢了。 姜隐龙于是笃定道:“看来一定是的了,这伙人有备而来,后山小道很可能已经被他们探明了!” 众人心惊。姜隐龙看向众人,很认真地道: “这伙贼子劫掠了老夫的上百颗丹药,价值不菲!你们当中还有许多人还没有得到丹药的,现在老夫为了出心里这口恶气,那上百颗灵丹妙药,就由你们随便去拿了!老夫不仅不要你们钱财,也不干涉你们!谁抢到就是谁的!” 众人闻言大惊,继而大喜。这其实是姜隐龙想借刀杀人,或者能来个鹬蚌相争,他坐收渔利也好。 又听姜隐龙续道:“他们只有八九十人,你们还有二三百人,足够对付他们的了!你们就放手去杀!杀了这伙贼子,丹药就是你们的啦!” 众人中那个五十来年岁,面目暗红如铜,左颊上带了一段刀疤,身上披着一件灰黑披挂,右手上提着一柄钢刀男武人。 这人正是开封陈留县龙虎门门主庞开德,他呼声道:“我看行!没本的买卖,搏一搏也行!” 襄城县大定镖局的镖师崔毅也觉得各门派人多势众,胜算很大,道:“不错!大伙儿一起出手,杀了贼子,分了丹药!” 鲁阳县金枪门的倪大虎道:“我赞同!那么多好东西,岂能让他们分文不花,就白白拿去了!” 三人出声时,旁侧余下头领,许多便蠢蠢欲动起来。 崔贤见到这么热闹而且有好处的事情,生怕自己落后,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急忙朗声道:“在下有一言!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一定能击杀贼子!不过杀敌之后,却要注意,不能强取丹药,以致自相残杀!怎么分取丹药,得大家商量才好!” 众人闻言,觉得不错,是个应该注意的问题,纷纷出声附和。崔贤看见他的建议得了众人应和,心中欢喜,他要做的就是拥有发言权,稳住自己在头领人员中的位置,等有好处时,才能占主动权。这是必须的。 姜隐龙觉得蒙面众人走去已有一阵,担心赶不上,而且对崔贤的话并不喜欢,觉得他是有意卖乖取巧,而且真那样的话,姜隐龙想坐收渔利,几乎就不可能了。姜催道: “众位赶紧去追敌杀敌!等击杀了敌手,再商量分取丹药的办法不迟!否则贼子去远,就追赶不上啦!” 姜隐龙话出,众人变得心切,应和之声更盛。 开封陈留县龙虎门主庞开德看向姜隐龙右侧场边,道:“咱们这就追去,从那里走!” 众人正要追去,姜隐龙急止道:“不可不可!”众人一惊。 又听姜隐龙道:“这后山小道狭窄难行,走不了咱们这么多人!否则敌手赶不上,大伙儿你挤我我踩你,就已经葬身崖底啦!” 后山小道乃是姜隐龙及其徒弟的采药路径,而且行走不多,他知道眼下众人这么乱纷纷而且匆忙的情况下,很可能走不了;不是担心他们掉山崖死了,而是担心蒙面贼还没解决,他们就死了。 大定镖局的崔毅道:“既然这样,该怎么追赶?”姜隐龙道:“后山小道最终通向众位昨天进山大路的西北尾端的毛家湾口,众位可以从昨天进山时的大路往前去追击!大路虽然绕远一些,但是便于行走,不用担心人和马的问题!众位赶紧,或许能赶上!” 众人听得如此,便一窝蜂似地转身往山下赶去了;正面大路,完全不用担心坠落山崖。 片刻,众人走去,姜隐龙转向周、金二人道:“你俩走后山小道去看看,有动静赶紧回来报我!”二人应声,转身而去。 之前蒙面众人抢夺姜隐龙丹药时,嵩山派的陈定香就带领从属于大院的西南一侧潜伏偷看,等蒙面众人抢到了丹药,跟着撤出姜隐龙大院时,陈定香便抢先一步退出大院,而后从山前大路下去了。 陈定香心里料定,蒙面众人出来后,很可能走正面山路,还有山下尚未散去的众人因丹药之事而产生争斗,因此没有耽搁,一直往山下去。 陈定香最终走到山脚下的神女祠,准备在这里等待,同时留下了昨天跟金二鹤讲话的那个从属和另一个同伴混在人众中,在山道上等看动静。 这时,姜隐龙引诱众人下山来,陈定香的两个随从就抢先了一步,下来报告陈定香。陈定香惊了一惊,她也没想到蒙面众人会知道后山小路,而后带众人顺着大道往西北尾端的毛家湾口抢先赶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已是午时,陈定香首先赶到毛家湾口,瞧见东北侧窄山道上,真的有许多人正急匆匆下山来的动静。 陈定香回头一看,数十步外,已能听到众人走在前头的那几十个,快赶到这边来了。 陈定香扫了一眼山路口的对面,看见那里是一片杂木林子,当中生长了好些参天大树,树底下颇为空旷,正好藏身,便吩咐左右道:“不出姜老怪所料,双方的人马快碰头了!咱们赶紧去对面藏起来,见机行事!” 陈定香带了从属奔走过去。树丛底下藏身好,陈定香的一个女从属疑道:“师姐,咱们奉师父的命令来找药,不是参与打斗或者抢夺的,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怪罪或是责罚咱们呢?” 陈定香道:“咱们花了大价钱才弄到姜隐龙的几个丹药,他这伙人,一个子儿不花,却得了那么多!现在既然有送上门的好时机,怎么不去抢它一些来呢?” 另一个女子道:“师姐讲的不错,咱们又不是抢姜隐龙的,是他自己放出话来的,抢来手上,也绝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再一个男的门人道:“正是如此,送上门的买卖,不做可惜了!阿洁她太过胆小怕事!” 最先讲话的那个女子阿洁,见没有人声援她,也有些害怕师姐,改口道:“我只是担心有什么差错,师父怪咱们自作主张!要是事情顺利就算了!” 陈定香瞧见这个师妹疑神疑鬼,似乎质疑自己的决策,心中不悦,道:“出了什么差池,自有我这个大师姐承担!你一个入门不满三年的小徒,师父正眼都顾不上你几回,你还担心什么?” 陈定香虽然不是嵩山派的第一大门徒,却是女弟子中的第一人,故而自称“大师姐”,也不算不对。 阿洁本是胆儿小,心思细密,且她对大师姐是出于善意提醒,听见大师姐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有意无意讥讽了她几句,解释道:“我是但心这里门派繁多,三教九流的,什么样都有,不小心弄出祸事来呢!” 其实阿洁讲得有几分道理,只是陈定香听来总觉逆耳,于是冷言道:“好啦!我好歹是入门一二十年的大师姐,用不着你一个丫头片子来操心!” 陈定香身旁总有四五个本门女性随从,这个小师妹的旁侧一个始终没开口的女随从,瞧见这个师妹话有点多,惹大师姐不高兴了,担心她吃亏,便忙急用脚踢了一下她。 阿洁猛然受到了大师姐的斥责,才知道自己的解释不能讨得大师姐的好感,也不敢再多嘴了。众人于是按照陈定香的安排,急忙走进树林底下藏起来,准备伏击。 ………………今天要去忙点事情,就这两章了 第四十六章 那办法确实也管用 陈定香的人不多,才七八个,所以七八人挨着藏一处。众人藏好不片刻,小山道上的蒙面众人中的前头四五个就赶到路口上侧了。 但大路一边的各门派的人,却还没赶到,陈定香微微有些焦急,想:“我得让他们退回去,不能下路口来,否则各门派的人还没赶到,就堵不了这伙人了!” 跟着又想,“嗯,这么远的距离,只能使用暗器!就像他们刚才对付姜隐龙师徒那样!” 于是乎,陈定香急去衣兜里摸出了几个铜钱来,然后对着对方最前头的两个人,以中、食两指夹着铜钱,同时以陈定香最大的内功摔掷出去。 上层的习武之人往往左右手都练,陈定香也是如此,同时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击打敌人,陈定香左右手同时摔掷铜钱。 “簌——簌——”的两声轻微而锐利的声响,发自陈定香左右手的两枚铜钱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蒙面者赶路的几人只留意下侧路口,同时路口又静悄悄的,因此完全没想到对面林子会有人埋伏。 下一刻,两枚铜钱突然飞至,并成功命中走最前头的俩蒙面人,其中一个是胸口,这是陈定香左手打出的,其中一个是喉头,是陈的右手打出的。 陈定香也知道她左右两手同时使用时,左手的准头不如右手,所以不敢让左手瞄准对方喉头,胸膛虽然不能把对方当场击杀,但胸膛面积大,命中率高。 命中喉头的这个,呼出一声,即刻殒命。命中胸口的这个,铜钱已经打到皮肉里面去,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胸口血液流出,而且铜钱没在了他胸口骨肉里面,十分疼痛与不适。 俩人身后的蒙面人见同伴死伤,一阵惊恐,脱口道:“对面林子有埋伏,有埋伏!”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 恐惧来源于未知,他们不知道对面埋伏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个,武功怎么样,所以恐慌。反过来,如果他们能看得见陈定香她们,知道她们只有七八人,而且武功不比他们强,就不会害怕。死的反而可能会是陈定香她们。 其时蒙面者一方是一个挨着一个地下山,前头五六人忽然退回后,后面的人便接连被挤了回来。 领头的蒙面者为了便于领导整个队伍,走的是中间靠前的位置,他忽然看到最前头出现情况,似乎还有恐慌,不由又皱眉愠怒起来。 领头者一个轻轻飞跃,落身到前头来,叱道:“什么情况?吓成这样!”左右道:“对面丛林似乎有高手埋伏,他俩已经一死一伤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说话都不提同伴的名字。 领头者就着刚才说话的属下指示的林子,定睛一看,发现那里静悄悄的。 领头者怒气未散,有些暴躁,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林子里藏的什么人,藏多少个,不由喝道:“对面藏的什么人,有种的出来,咱们明着干!怕死的不是男人!” 当然,领头者绝没想到,里头藏的确实不是男人,这让陈定香她们几个也在心里好笑了一下。 领头者喊完,看了两眼,还是不见动静。这领头的果然有些不同寻常的心智,他即刻判定道:“如果是高手,他们怎么不敢出来?这么看来,一定不是高手,或者人很少,不敢明着来跟咱们碰头!” 这两句多少说对了一些,甚至可以说都对了,陈定香因此紧张起来。 当然,陈定香也知道,她的目的不是跟对方硬拼,而是拖延时间,只要拖到大部队赶到,她们就赢了。同时,陈定香人手少,绝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也不能动,这样至少能让对方摸不透。 不过领头者也有他的办法,而且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众高手的头领,是有他过人的果敢和见识的。 领头者如此判定后,即向身后的众蒙面者发令到:“上来五六个身手好的,以暗器招呼他们!”这跟刚才对付姜隐龙师徒是一样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确实也管用。 果然,众人得令,即刻便涌上了五六个高手来,跟着一起摸出铁珠子、铁蒺藜、铁飞镖等利器,又纷纷出手,向对面林子击打而去。 路口上方一阵钢铁利器刺破气流的锐利声响,跟着七八九个暗器打入树木的枝叶当中。当下,树木的枝叶,或是折断,或是被击穿,坠落好几绺。随后,七八九个暗器朝陈定香众人的身子飞来。 不过,蒙面人一方是瞎打,再者有些暗器打中枝叶时,多少失去了一些力道,同时准头也偏了,所以最终打中陈定香他们的只有三四个。而且还是身手不利落的那几个人被打中了,手脚快的,身子闪到了树木后头,以大树作为掩体,没有被打中。 最后,被打中的这几个人微微痛出了声音,显然他们是想忍,免得暴露,或者让对手猜出了他们的底细,但疼痛来得突然,他们没能全部忍住。 陈定香听见声音,知道同门受伤了,更怕他们乱,急道:“都藏到大树后面,不许出声!” 但陈定香的这一句其实也暴露了他们的劣势,这边领头的蒙面者冷笑一下,道:“果然没几个人,而且也不是什么高手!”当然,他也知道了,对方真不是男人,这倒是他有点出笑话的一点。 却不想,他说这句时,陈定香为了掩护同门隐藏,随手又竭力扔了五六个铜钱出来。 铜钱多,陈定香没有刻意瞄准,所以飞出林子时,许多碰撞到了树木枝丫或叶子,因此发出“呲呲”声响,而后才向蒙面众人快速飞来。 蒙面众人一来对着林子,一来有所防备,所以多数铜钱没有命中,但有两个命中了,一个正好是刚才已经受伤的这人,一个是另一人的手臂。 被二次命中的这人,是个注定要死的倒霉蛋,便一命呜呼了。他之所被再次打中,因为已经受了伤,身手变得慢了,难以躲避。 同时蒙面众人发现,对方的暗器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他们没有掩体,而他们打出去的暗器,对方却可以借着大树做掩护,这样的话,即使他们打得再多,也打不死陈定香他们。 不过,领头者既然已经判定对方没有多少人,而且不是高手,也就不会害怕。他忽然下令到: “他们没什么动静,估计也就七八个人!身手好的,上去二十个,把他们揪出来,或者就地杀了!”领头者说的“没什么动静”指的是刚才陈定香他们躲藏时的动静,如果人很多,动静一定不小,反过来就说明人不多。 陈定香,包括她的同门,发现对手猜测出了他们的底细,而且要强攻,不由个个紧张起来。她们已经发现,蒙面众人心狠手辣,很不好对付。 陈定香想了一个应急的办法,道:“有东西的,一起打出去,阻止他们上来!各门派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众人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同时也知道各门派的人确实该到了,只要大队赶到,他们就不用死了。 陈定香话完,从属中内功好些的四五个果然摸出了铜钱、头发珠子或者小碎银子,都纷纷打了出去。 一阵枝叶破碎与暗器穿透空气的轻微声响。七八个硬物向正要出动的一二十蒙面者打来。 这时的领头者正自心惊,他担心的不是陈定香他们打出来的东西,而是她说的各门派的人。其他的蒙面者,意识到这点也是如此。 因此,众人分心之下,又有几人受了暗器。众人不由又往后退了一退。 领头者一惊,正要再发令应对时,路口东南侧,也就是道路向着江水的一头,各门派的跑前头的数十人果然赶到了。而且后面的人陆续赶来。 林子中的陈定香见状,总算松了口大气,大队再迟半刻,她们很可能要玩完。 接下一刻,火急火燎赶到的众人,稍抬头往路口东北后侧看望,就看到了被阻滞的蒙面众人。双方一下子对峙起来。 蒙面一方的人也发现,即使林子里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们也迟了。 不片刻,路口赶到的人马增加到了上百人,而且统领人员基本上都在里面,瞬间将路口堵死。 对方总人数有两三百,领头蒙面者也怕,一时无奈,便命令身后众人往后侧山道退了几步,以占到居高临下的优势。 不过,虽然众人陆续赶到,但蒙面众人处于高处,而且庞开德、崔毅、倪大虎、崔贤、甘平等人知道姜隐龙师徒都对付不了他们,心里面也有几分忌惮,所以虽然把对方堵住,却谁也不敢抢先上前动手。 况且他们还是临时拼凑来的门派,当中一些帮派可能还存在恩怨,盼着对方先遭苦头。也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人出面指挥,真到要拼命时,还是有点纠结的。 ………………今天三章,第二章中午十二点半左右 第四十七章 借刀杀人的妙计要泡汤了 众人之中,崔贤最能耍嘴皮子,双方僵持间,他就张口向领头蒙面者及其左右嚷道: “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来巫山抢夺姜神医的丹药!姜老先生已托付了咱们,说是杀了你等盗贼,丹便药舍本卖给大伙儿!你们要是识相,便放下丹药,逃命去!” 庞开德、崔毅等人,起初猛然听得“丹药舍本卖给大伙”一句,觉得崔贤擅自表态,使众人白白吃亏,心中颇为不解。 紧跟着听到最后一句,才知道崔贤是违背了姜隐龙的心意,不准备跟蒙面众人拼命,有意诓骗他们,让他们以为各门派的人也是要花钱的,这样的话,他们可能更容易放下丹药。 这就变成了蒙面众人把丹药从姜隐龙那里抢过来,然后白白相让给崔贤他们。这对各帮派的人无疑是更好的结果,于是众人安心。当然也觉得崔贤有点奸诈。 领头蒙面者闻言,心中明白过来。百里的同门魏定军,也就是张曳白的心腹,他就在领头者身后,他低声道:“早知如此,当初该把姜老怪杀死了才是!” 领头蒙面者知道悔恨已迟,又琢磨了崔贤的话,道:“我们跟诸位无冤无仇,虽然是抢夺,却不是诸位的丹药,诸位何来听信姜老怪的教唆言辞,前来跟我们为难呢,好让姜老怪师徒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众人之中,确实有人疑心姜隐龙师徒会这么盘算,毕竟姜隐龙的名声并不十分良好。于是乎,听领头蒙面者讲“渔翁之利”时,便有人低声谈论起来。 这时,对面山林中的陈定香叫出话来道:“我是嵩山门下的陈定香,刚才是我阻击的他们!大家别上了他们的当!咱们大伙儿都是花钱购买丹药,你们却分文不费,咱们大伙儿岂能心甘!一定要他们把丹药放下,才能让他们出去!否则大伙儿以轻功一拥而上,把他们击杀,再取丹药不迟!” 陈定香从属受伤好几个,一来对蒙面众人有恨,二来想多拿一点丹药,好回去在师父面前将功补过。 镖师崔毅应声道:“陈师妹讲得不错!刚才多亏了你们出手拦阻了这般贼子,免得大家伙追赶不上,他们就逃了!待会儿大伙儿分取丹药,自然少不得你一份!” 崔毅已四十多年纪,陈定香才三十一二,所以叫她师妹,虽有些唐突冒失,其实也讲得过去。 崔贤听了陈定香的话,又来了底气,出声看来蒙面众人道: “咱们这一边高手众多,人员充足,阁下还是乖乖投降了!免得白白相持下去!相持到最后,你们无路可去,还是得下来!” 领头蒙面者道:“我们取丹药时也折损了数十人手,岂能空手而去!”如果只说宅院一处的损失,仅一二十人,领头者是把刚才下山道来意外折损的人员一起算在了里边,才有数十人之数。 说到折损人马,陈定香就来气,虽然他的从属还没死一个,但好歹伤了三四个,她道:“那是他们自己找来的,跟大伙儿不相干!岂能因此让他们白白拿丹药走人!” 庞开德、倪大虎等人纷纷道“不错!”崔贤本来也赞同陈定香所讲,只是他不知道蒙面众人是什么来头,不愿言辞过激,免得将来吃亏。 领头者不愿认输,道:“所谓贼不走空!我方既然折损了数十人,必然要有所收获,否则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陈定香听到对方发了亡命之徒的狂性,不由有几分忌惮,于是不做声,她到底没有蒙面一方强势和心狠。 崔贤道:“你们想怎样?还是要相持到晚上去?”领头者道:“这里有两箱丹药,咱们双方各取一箱!” 领头者话出,崔贤一方众人中,有些胆儿小的,便立时应出了话来,说丹药虽然不多,却可免了恶斗,划算。 庞开德却是贪婪之人,道:“他们七八十人,就分取一整箱,咱们这一边十来个帮派的人,却只分一箱,岂不少得可怜了?” 倪大虎也道:“不错!咱们这方人多得多,不能只取一箱!”庞、倪二人这么讲来,又有许多人呼和应声。 领头蒙面者恨不能一刀宰了出头讲话的庞开德,但事已至此,却不能乱来,而且领头者也看出,庞开德其实是无脑莽夫,不值得太跟他较真。 领头蒙面者道:“干耗下去绝无益处,不如尽速分取丹药,咱们各走各的好!” 镖师崔毅道:“说的不错!只是怎么分?”领头蒙面者道:“我方留下半箱,余下一箱半都归你们!你们再不能讨价还价了,否则今天的事定一定成不了!要是姜隐龙师徒再追赶下来,咱们的丹药都得泡汤了!” 众人闻言,又说有道理。庞开德道:“既然如此,你们把那一箱半的丹药送下来,大家拿了就让你们过去!”众人又呼“不错!” 领头蒙面者道:“丹药自然要送给诸位,不过你们必须让出一边道路,由我的人先走出了这道路口,不然丹药到了你们手中,你们再伙同姜隐龙师徒反手杀来,我这边的人岂不要白白送命!” 崔贤也担心生出变故,道:“你们拿丹药箱子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可退出这个路口!”庞开德觉得这个主意极好,道:“这个法子不错!你们拿丹药的几个人赶紧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领头蒙面者于是转头看身后手提丹药的另外两个还没受伤的蒙面下属道:“你俩下来几步,当着他们一众的面,取出半箱之数,放入另一个箱子中!”持药箱的二人闻言,走了下来。 再说百里烟四个和周、金二人一边。 刚才跟踪时,周、金俩人本来是在百里四个后面,但半道上,百里四个因为担心被发现,不敢赶太急,挨近山道凸起的地方时,便停下来等看前头下方蒙面众人的情况,加上蒙面人一方出了意外,又耽搁了片刻。 于是乎,后面的周、金俩人便赶上百里他们来了。 周、金俩没想到百里他们会出现在这,微微惊了一惊。不过他俩不是找百里他们来的,而且金二鹤到现在,跟百里他们还熟悉了一点,能说上几句话,于是问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百里往前面下行的道路一指,道:“跟那些蒙面人来的!”子真补道:“再说了,这里也能下山,从这里下去不也一样吗!” 周三知道他俩不是扯闲话来的,抢道:“那些蒙面的贼子在下面?”百里出头,往山道下瞅了一眼,回来道:“正要往下走,快走过去了!” 周三跟金二鹤道:“别耽搁,赶紧跟上!”金二鹤应声,二人迈步。百里四个见他俩急,便一起缩了身子,往后侧避让,让他俩先过。 跟着,周、金挨着走过。金二鹤到跟前时,缩身避着的子真,装作脚下一滑,“哎哟”叫出一声,同时双手抓向金二鹤的腰部来。 金二鹤心里一惊,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被子真推下山崖去,他急忙侧头看来,怪道:“你小心着点!这道路危险得,你可别把我给推下去啦!”差点要骂子真一句丑八怪,可想想又算了。 子真佯装歉疚,急低头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刚才没站稳,脚滑了一下!”说完,赶紧收回手来,而且收回的小手急忙往袖口缩了回去。 子真身后的山雪,话虽然不多,但眼睛还算明亮,而且她也了解并见识到了子真扒人钱袋的手段,山雪留心到子真手上的小动物,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况且子真她也说过这事。 果然,周、金二人发现“没什么事”后,就往前走去了。 俩人走过,子真欢喜得意地把钱袋向百里三个亮出来,道:“怎么样?本姑娘说了会扒他的钱袋子,这不,终于到手啦!” 百里三人看得真切,确实被惊艳到了,心里确实挺服。又听子真就着手里的钱袋,得意道:“这个比崔贤的两个手下的钱袋大得多,得有三四十两银子了!等离开了这里,本姑娘请客,你们三个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众人一笑。夏笙吹牛逼道:“厉害啊子真姐姐!这才小半天的功夫,你挣得比人家大半年还多了啊!”夏笙这一句其实也是感叹加感触:这扒手太可怕了,要是她打我的主意,我的钱袋也定然难保啊! 子真好不得意,道:“那不是!本姑娘就等着靠这个发家致富呢!谁想一辈子做穷鬼呢!” 百里见子真羊羊得意,没有什么羞耻感,心里微微不快,想说她,但又怕扫了她兴致。百里琢磨一下,到嘴的话,还是咽回去了,想着日后时机合适了再说。 跟着,子真收钱袋,四人准备跟去周、金身后看情况。 却不想,走了没多远,前头的周、金二人又在山道凸出处的后侧停下来了,跟着俩人似乎在凝神静听。 而这时,下面一点的道路口这里,领头的蒙面人正和庞开德、崔贤他们商量分丹药的办法。周、金俩人因此停步,并且仔细偷听。 俩人听了片刻,忽然听出众人竟然想出了和平分取丹药的法子,这跟周、金的师父想借刀杀人的妙计是相背的呀!师父的妙计岂不要泡汤了呀,也就不能报仇雪恨了啊! 周、金二人心中大急。周三向金二鹤道:“事情有变,速去禀告师父!否则迟啦!” 金二鹤颇不愿被周三使唤,替他跑腿,随口道:“这一来一回,咱们又有伤在身,手脚不够快,只怕已经迟了!” 周三怒道:“迟了也得禀告啊!”话外之意:谁让你是老二呢,你不去难道我做师兄的去? 金二鹤终究是师弟,压不过师哥,讨了个没趣,于是道:“你可设法搅和他们,我这就去禀告师父!”继而道,“不过我确实有伤,行走艰难,能否等得到师父来,可全凭师哥你能否有法子拖住他们了!” 周三听得如此,心中一凛,又怒道:“你这是想嫁祸于我,还是想看我的麻烦?”金二鹤作屈苦状,道:“我实在是有伤在身,何来嫁祸之说?”周三欲辩无辞,怒道:“好了,你赶紧去!” 子真看见他二人这么争吵,心里感觉挺好玩。跟着,金二鹤灰溜溜地又走回四人跟前来。不片刻,金二鹤走去,周三却一筹莫展。 其实百里烟已在思索,要是魏定军、于文则三人走去,他就得即刻跟上,否则怕丢失了他们。 百里回头跟子真三人道:“他们只怕还有片刻,而且有马匹,咱们也回姜隐龙宅院去取马匹!”山雪正担心她的马匹,刚才情况紧急,都还没拉出来的,急忙应声。 谢子真道:“不会有些迟了?”百里生怕被下方的周三听见,道:“迟就迟了,咱们不要丹药,不必在意他们!”百里嘴上这么说,却使了脸色和手势,子真会意,便往回走。周三依稀听见他四人如此,便不在意。 不片刻,四人走出,百里烟道:“等到道路缓和的地方,咱们以轻功奔行,如此可节省许多时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夏笙担忧道:“我轻功没使过几回,只怕不行呢!”其实夏笙是担心飞得不好,掉山崖去。百里道:“不怕,我跟在你身后,随时照应你!”夏笙心中安定,他知道百里是武林高手,有他照应,没什么问题。 于是乎,四人便以轻功飞行,不片刻,赶上金二鹤。几下之后,夏笙才发现,轻功这玩意也不是那么难,再多操作几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金二鹤听到风声,回头道:“你四个怎么又回来了?”子真道:“咱们马匹还在你师父院子外边呢!” 金二鹤道:“正好!我有伤在身,不便施展轻功,劳烦四位把蒙面贼人打算逃走这事告知家师如何?事成之后,感激不尽!” 百里瞧见今天他师徒几人颇为倒霉,同时又想到另一个主意,于是道:“好!你下去陪你师哥拖住那帮蒙面人,我四人回去跟你师父传话!” 金二鹤大喜,拱手道:“如此,便有劳啦!”于是乎,百里四人继续向前去。四人且行且飞奔,果然快了许多。 一阵后,回到了姜隐龙宅院前坪来。百里向子真三人道:“你们去取马匹,我去传话!”子真道:“他们这些人皆非善类,烟哥哥你何必当真?” 百里迟了一下,正色道:“还是去讲一声!既答应了别人,还是不食言的好!”夏笙颇为赞赏百里这一点,道:“百里大哥所言极是!” 子真此时已倾心于百里,也盼他是个有情有义可托付终身的好人,听得他如此,心中反倒欣喜起来。 子真道:“你当心着些,咱们取了马匹,就在这里等你!”百里急忙走去找姜隐龙。 第四十八章 好厉害的“血衣太子” 百里进来时,姜隐龙和他大夫人,正在丹药房前没好气地说道,十来个徒弟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地收拾残局。 百里赶来,向姜隐龙道:“姜老前辈,那伙蒙面贼人正在你所讲的毛家湾口,跟各门派的人商量着分取丹药呢,二位高徒正设法拖延,你赶紧去看看!” 姜隐龙没想到蒙面人和各帮派的人会谈合了,心里一惊,急忙起身来,叫了两个就近的徒弟道:“老五老七,你俩随我去瞧瞧!”二人应声。 百里传达了话,转身出来,见子真三人道:“你们牵马走前面大路下去,我跟着姜隐龙师徒几个走后山小道,免得赶不上!” 子真三人应声,走去。姜隐龙师徒三人出来,百里跟着三人赶去。 周三和金二鹤一处。 刚才金二鹤回去后,就跟周三商量办法。金二鹤道:“咱俩上去,晓以利害,稳住众人,等师父来了处置!” 周三道:“前头有六七八十人,要是他们起了杀心,我俩的小命岂不难保?”金二鹤道:“对了!用‘血衣太子’对付他们!” 周三道:“‘血衣太子’虽然厉害,但饲养极难,一只仅能对付一个敌手,你我身上的加起来不过八九只,怎么能对付他们那么多人?” 金二鹤道:“不需要八九只,只要二三只就足够了!” 周三听不明白金二鹤的意思,金二鹤道:“‘血衣太子’色泽艳丽吓人,毒性很强,他们见到同伴惨死,一定不敢再出来拦阻咱们!再说了,咱们身上有多少只,他们绝不知道,我俩只管骗他们说有无数只,他们怎么敢不信?” 周三恍然大悟,道:“正是正是!此计甚妙,咱俩赶紧下去!”不几步,二人露出头来。 蒙面众人一惊,一个道:“姜老怪的徒弟来啦!”其实周、金二人距离众人还有数十步远,另一人道:“姜老怪自个儿没来么?” 先一个讲话的道:“没瞧见,好像就来两个!”另一人宽心道:“只来两个就不用怕了,正好杀了他们!”众人看了一会,确实不见姜隐龙,便不害怕。 不片刻,周、金二人到边,众人瞧见他二人没有拿兵刃,只是手中各拿着一个小瓷瓶,小瓷瓶口子塞着一个皮革塞子,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众人立刻拦住二人,喝道:“你两个刚刚侥幸逃过一命,现在是想来送死吗!” 金二鹤把小瓷瓶一举,笑道:“我让你们看一样好东西,你们可要瞧仔细啦!” 说完,把瓷瓶塞子拔了出来,随后以手指于瓷瓶身子上轻轻弹了二三下,跟着把瓶子往前急忙一递。 众人一惊,虽然不知道他搞的是什么名堂,但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时,忽见瓷瓶中跳出了两只小虫子来,这虫子长得如同蚱蜢一般模样,却是通体鲜红如血,而且亮晶晶的,色泽艳丽得刺人眼睛,果然是挺吓人的。 原来这就是金二鹤所讲的“血衣太子”,是一种姜老怪培养出来的极其厉害的毒虫,因为培养在巫山宅院的最东侧的两间小石屋中,姜隐龙便想到了太子东宫,而且毒虫通体血红,于是美其名曰“血衣太子”。 蒙面众人初次见到如此怪物,看得目不转睛。跟着,众人还没看够,两只小蚱蜢忽地一跳,呲呼一下,便跳到了当前的二人身上。 二人大惊,吓出一声时,便要出手去把蚱蜢拍掉,却不想小蚱蜢极为灵敏,二人不仅没拍着小蚱蜢,反而被它们跳在了手背上。 两只小蚱蜢嗅到人体皮肉的气味,便立即撕咬起来。 这小蚱蜢毒性极强,这两人被它们撕咬住后,只惊出一声,便见手掌瞬间变成了红色,旁人看见了都大骇,忙不急地往后退避。 与此同时,毒蚱蜢仍然不停撕咬,两人惨叫不住,又眨眼的功夫后,两人被毒蚱蜢撕咬的那只手,向上到手腕,全都变红,只是过了手腕,有衣服遮挡,旁人看不见它的变化。 跟着又一个眨眼后,鲜红色出现在二人颈部和喉咙,旁人这才知道,那鲜红色一直从俩人的手腕、手臂蔓延到了颈部,或者还可能下行到胸部。 这时,俩人因浑身痛痒而倒地,在地上挣扎起来。而且看他俩喉部的艳丽红色,还在蔓延,因为俩人脸上有面布,下面有衣服,所以鲜红色过了喉颈部,旁人就看不见了。 二人在地上挣扎没两下,便即气绝。左右的蒙面人中,不乏有想:幸亏死得快,不然痛成那样,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但奇怪的是,那两只小蚱蜢仍然不停啃食已死二人的身体,而不跳去别处。因这几下变化乃是极短的片刻,旁人个个大骇,且远远的避开。 果然,跟金二鹤预料的那样,不等金二鹤再弹出蚱蜢来,蒙面众人个个像见了恶鬼一般,抢着退开去了。 金二鹤把塞子又塞回了小瓷瓶中,原来这毒蚱蜢并不会认人,如果驱使不当,也会跳往主人一侧,主人处置不当,也会身亡。所以急需塞住塞子,使得它们蛰伏于瓷瓶之中。 周三看见众人远远退开,心中大喜,跟金二鹤急往前走去,同时二人手中举有瓷瓶吓人,所以所过之处,众人无不退避。 这同时,蒙面领头者一侧,已经听到了这上面乱糟糟的动静,跟着很快了解到了周、金二人到来,放出毒虫,己方人手中毒惨死的情况了。 众人退避后,周、金二人走到下面一点的八九跟前来,他们的领头也在里面。 周三手举瓷瓶道:“谁也不要轻举妄动,我这瓶中有机极厉害的毒蚱蜢,触人即死!你们要不想跟那俩人一样惨死,就放下手里的丹药!” 又出了情况,又死了人……领头蒙面者心里恼恨得很,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却听路口上安昌县大刀帮的大弟子甘平叫道:“你俩手里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刚才他们抢夺你们丹药时不用来对付他们!” 周三心知,“血衣太子”饲养极难,整个巫山门庭不过二三十只,其中一大半由师父姜隐龙让人看管着,八九只分给周三和金二鹤携带应急,所以不能轻易使用。 而且这玩意不分主人和外人,操控起来有风险,姜隐龙也不会随便给徒弟们用。除了姜隐龙自己能够克制,其他的人被咬一口,几乎必死无疑。 当然,这是“血衣太子”的秘密,别说外人,就是巫山中姜隐龙的普通徒弟和用人,也不知道。 所以这样的内情,周三不能让众人知道,随口道:“刚才有家师在,他老人家神功厉害,不用它们也能对付敌手!再说了,现在拿出来做杀手锏,正当合适!” 金二鹤附和道:“不错,不怕死的,都可以来试一试,咱们瓶子里还多着呢!” 领头蒙面者琢磨一阵,决定冒险试一试,他瞧见周三手中瓷瓶的塞子尚未开启,便出其不意,忽地一下,举手爪向周三头部抓来。 原来周三刚才回话时,领头蒙面者便暗中急速上了一只如同老鹰的爪子一样尖锐的钢铁爪子在他的右手上。 周三一惊,一侧头,看见领头蒙面者右手铁手爪已距离他面部不过几寸,看那样子,抓在脸上,一定能抓得人血肉模糊,或者缺失一大块! 周三不及开启瓷瓶,急忙侧头躲避。众人知道周三和金二鹤前来,多半是为了取回丹药,丹药唾手可得,却要被周三师徒夺回去,岂能甘心? 既不甘心,自然不想帮助他,看他,还有金二鹤跟蒙面众人恶斗,两败俱伤再好不过。 却不想,领头蒙面者铁爪功夫十分厉害,不仅迅捷无比,而且十分凌厉。 周三抵挡没几下,便被领头蒙面者铁爪一下在了左肩头上。 周三大痛,领头蒙面者使内劲一抓,便即抓下了周三满满一手的皮肉和血骨来,连琵琶骨也被抓去了一截了。周三惨叫一声,身子歪倒。 领头蒙面者,左手再急出一掌,猛然一下击打在周三胸口上。 周三噗呼一声,身子往后倒纵而去。“噗”的一声闷响,周三身子撞在石壁上,吐出了一大口红血来,一命呜呼,手中握着的小瓷瓶随之掉落在道路上。 原来周三和金二鹤作为姜隐龙的徒弟,惯使毒物,武艺却不怎么到家,又者有伤在身,因此全然招架不住身手厉害的蒙面领头者。 再说掉落地面上的小瓷瓶,这一掉落,那瓷瓶的塞子竟然自个儿脱了出来,且瓷瓶掉落地面,正如同手指在上边击打一样,立刻便有四五只血红小蚱蜢蹦了出来。 路口各门派的众人一惊,瞧见蚱蜢模样十分鲜艳骇人,又想到刚才周三所讲的瓶中有极厉害毒物,自然是眼前的血红小蚱蜢。 众人一个个急忙退避。紧跟着,四五只小蚱蜢还是轻轻一跳,跳到退避稍微迟缓的四五人身上。 四五人惊慌失措,刚要出手去拍打,灵敏的小蚱蜢又快速一跳,或是跳到四五人脸上,或是跳到四五人喉咙上,跟着就张口撕咬。 蚱蜢一经撕咬,毒素即在被咬者喉咙和面部快速扩散,同时所咬之处迅速变成骇人的艳丽红色。 片刻之间,挣扎惨叫一片,四五人便惨死在了地面上。 那四五只小蚱蜢还是跟之前咬两个蒙面人一样,不再蹦往别的人去,只慢自顾自地啃食已死的四五人。 第四十九章 怎么能白白拿我的丹药 各门派瞬间惨死四五人。旁侧的人无不大骇,当中的庞开德、倪大虎、崔贤和甘平等人刚才还挤往前头,现在忙不及地往后退避。 这时,众人眼光都聚集在掉落地面的瓷瓶上,生怕还会有小蚱蜢跳出来。 领头蒙面者向他善使暗器的副手使了个眼色,那副手手一扬,一枚铜钱飞了出去,击打在小瓷瓶上边,“碰”的一声锐响,小瓷瓶破裂成七八个碎片。 瓷瓶破碎,众人瞧见里边空空如也,不见有毒蚱蜢出来。这才安心,也发觉周、金二人的话,似乎是唬人的。 惨死的四五人的同门,七嘴八舌地乱骂了一阵,想找领头蒙面者出怒气,却又忌惮他武功厉害,而且人多,不敢出手。 这时蒙面众人看见死的是对头一方的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好不得意。 领头蒙面者全不在意对方众人的抱怨声,他只思考毒蚱蜢的事,这时忽然醒悟,张口道:“原来这毒蚱蜢虽然厉害,但数量却十分有限,而且一只只害一个人!” 领头蒙面者讲完,即侧头来看金二鹤,冷笑道:“你那瓶子里还剩几只,不妨都使了出来!让大伙儿再见识见识呀!” 金二鹤瞧见师哥周三已死在一旁,知道以自己的身手,绝对斗不过蒙面者,便思索脱身之计。 金二鹤将瓷瓶塞子一拔,道:“这里面还有三只,足够拉上三人垫背的了!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众人果然还是不愿白白送死,因此无人敢接近金二鹤,包括刚才说狠话的领头者。 金二鹤于是举着小瓶,往后山小道一侧退去。蒙面众人惧怕他手中血蚱蜢,急急避开,恨不得他赶紧走出去,走得越远越好。 领头蒙面者察觉了金二鹤的逃命心思,也乐得他如此,所以不逼迫他。金二鹤得以逃脱。 领头蒙面者担心姜隐龙赶来,对从属道:“所有人,赶紧撤!”那个刚才跟各帮派众人分取丹药的蒙面者于是丢下了一个药箱,随同伴急走而去。 经过刚才一下出手,各派众人瞧见领头蒙面者武艺厉害,而且对方终究丢下了一个药箱,他们好歹能分一杯羹了,所以无人再敢出口制止蒙面众人的离开。 蒙面众人刚走过,各门派众人一拥而上,便要抢拿丹药。 陈定香忽然从丛林中飞身出来,站在众人跟前,宝剑刷地拔出,喝声道:“大伙儿照门派分取,千万不可抢夺,否则必死无疑!” 众人猛然一惊,都安定了几分。陈定香又道:“刚才要不是我先一步来对面设伏,冒着生命危险跟贼子们周旋,他们早已经逃之夭夭了!为此我这里还伤了好几人呢!” 众人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这才止了哄抢之势。跟着,又按陈定香的提议,纷纷站出了各门派的首领人员来,准备瓜分丹药。 后面小山道上,金二鹤逃命片刻,举头看见师父领着两个师弟,后面跟着百里烟,正匆匆下来。 金二鹤微微一惊,他师父问到:“那些贼人呢?”金二鹤惊惶道:“周师哥被那领头的一掌击毙了,我…我一人敌他们不过,便…便回来了……贼人想必……想必已去了!” 百里担心的只有那几个蒙面人,对其他人和事都没兴趣,不由着急起来。 姜隐龙急道:“丹药也被他们带去啦?那十几个帮派的人没有跟他们打起来?” 金二鹤道:“那伙贼人把一半的丹药留给了那十几个帮派的人,他们正在底下路口私分呢……我一个人寡不敌众,无力阻挡……他们又不好糊弄,只能回来跟您报信了……” 姜隐龙心中一急,道:“赶快,下去瞧瞧!”于是乎,几人急地抢步下来。片刻,到道路口,十几个头领正分取丹药。 陈定香背对姜隐龙师徒下来一侧,她收了丹药,正要离开时,猛听得身后姜隐龙呼道:“众位怎么抢夺我的丹药?” 众人一惊,纷纷举头来,陈留县龙虎门主庞开德道:“不是你让咱们来取丹药的么?怎么又说大伙儿抢你丹药了!”庞话毕,旁人皆出声附和。 姜隐龙一来知道众怒难犯,二来自知理亏,红着老脸,道:“那伙贼人呢?我刚才怎么讲来着?我讲了,你们必须杀了贼人,然后取丹药!如今你们把贼人杀了么?” 众人纷纷鼓噪。襄城县大定镖局镖师崔毅道:“姜先生!我们虽然没有跟贼子拼杀,不过你此前的话,也不是一定要我们杀了贼人才能拿丹药!” “对!”—“就是啊!”—“也不能把我们当傻子!”众人又纷纷应和。 姜隐龙道:“话是这么说,但你们一个贼人都没杀,就要白白取我丹药,跟那些贼人有什么区别!”众人一时不能回应。 西蜀青城山的崔贤能言善辩一些,道:“姜老先生!那伙贼子想必还在前面,还没走远,不如您领头,我等协助您去追拿他们!他们身上还有你一半的丹药呢!” 众人闻言,觉得有姜隐龙师徒出头追杀,自己在后边摆摆样子,见机行事,确实是好主意。庞开德嚷道:“不错!这个法子好,对大家都公平!” 又是这个他娘的崔贤出来捣乱……姜隐龙一时迟疑,心里也讨厌崔贤,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崔贤想忽悠他的借口。 百里心中更急,猛听得众人身后的道路上马蹄声响,知道应该是子真他们来了。 百里随口向姜隐龙道:“姜先生,在下的表弟表妹们来了!我带他们去前头看看,看那些贼人走去哪里了!” 姜隐龙此刻心思不在蒙面众人一处,又不便言明,所以不出声。 百里烟见姜隐龙不搭理自己,反倒更便于自己自由行事,便飞身一起,呼的一声,掠过众人,对着马蹄声响的道路飞去了。 众人之中,猛见百里身法干净利落且娴熟,隐隐听得有人赞道:“原来这人是高手啊,来去如风,轻功可好得很呢!”这边,百里烟落身后,果然是谢子真三人骑马赶来了。 于是乎,百里上了子真所骑的他的马匹,四人从众人身旁急忙穿过。百里几个没有分取丹药,众人便不理会他们。 不片刻,四人策马向蒙面众人一侧追赶去。这后边的姜隐龙和分取丹药的众人,仍乱纷纷地争论。 不片刻,东方山雪叫百里道:“百里大哥,咱们四个同时行走,动静不小,要是追赶到那伙人,不会被你混在里面的师弟发觉吗?” 百里闻言,道:“你说的正是!距离他们远了担心跟丢,离得太近了,他们必然起疑。” 山雪又道:“而且那伙人凶得很,人多势众,咱们四人,只有你一个能打,要是被他们围上,岂不危险?” 百里道:“不错,得想个法子,否则事倍功半!”子真道:“把你那几个师兄弟捉一个来问问不就得了!” 百里道:“道理是这样,但他们跟蒙面人勾结,抓他们不容易呢。而且我见着师父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怕是会害了师父。” 子真道:“这个容易!要是他们知道了你的意图,或者是阻挠你,就在夜里趁他们熟睡时,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百里思索一下,心喜道:“你虽然信口胡诌,不过提醒了我!这大白天的,我一人不好对付他们,但等到夜深人静,抓他们一二个人,就容易多了。” 子真听得百里讲她“信口胡诌”,不仅不生气,反倒笑容满满的。山雪感觉他俩亲密无间,心里也为他们欢喜。 百里道:“这样,我一人以轻功先走一步,抢到前面去打探他们的去向!等明白了他们的去向,再回头来跟你三个会合!” 子真应声。百里飞离马匹,以轻功奔走而去。 一人奔走动静小了许多,百里不用再担心,可以任意飞奔。 不片刻,果然瞧见了蒙面众人。跟行片刻,到一个道路口,有正北向和正东向两条道路,蒙面众人止步,并有人回头看,可能是看有没有各帮派的人跟来。百里急忙往道路边缘缩身。 回望几人不见身后有人,其中一人吹了一个长口哨。百里微微一惊,还以为对方停下来是选择道路,原来是要跟同伙接应。 小片刻后,果然瞧见从岔道后边的丛林里走出了数十个马匹来。 马匹之后有两个赶马的人,这俩人并未蒙面,百里看见一惊,原来这俩人就房陵县入店那晚,现身于店家门口,而后谢子真讲他俩是探子那两个。子真竟然猜对了。 马匹走出后,众蒙面人纷纷摘下面布,跟着翻身上马,剩余半数多的人没有马匹,自然是马匹不够,寻常徒众不能使用。 又跟着,有马匹的一二十人中,分了四个出来,领着那数十个没有马匹的,往正东的岔道走去了,剩下十几个有马匹的人,一起往正北岔道走去,抢夺来的丹药也在他们手上。 百里烟心中不由赞叹:“这伙人倒是聪明,如此一来,就是刚才那十几个帮派的人碰到了他们,也未必知道他们就是抢夺丹药的贼人了!” 众人已去,百里不由思索起来,不知道该追哪一边才好。不片刻,身后马蹄声响,正是谢子真三个赶到了。 近前来,子真看着两条岔路道:“他们往哪边去了?”百里道:“那十几个领头的骑马往北去了,那数十个跑腿的,往东边去了。” 子真奇道:“他们有马?”百里道:“只是那一二十个领头的有,剩下的人没有。想来这个事情是他们早已计划好了的,而且你说的不错,房陵县那晚,闯进店家门口的那两个人果然是他们的探子!刚才我见到他俩了。” 子真颇为得意。夏笙不禁赞叹道:“谢姐姐不仅做贼厉害,没想到这一方面的本领也是非同寻常呢!” 子真忽然得意不起来,眉头微皱,怪道:“你小子说的什么话呢!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夏笙挠挠脑袋,认错道:“我…我讲得太快,讲错了……” 百里早想说这个事情了,微微笑着,看子真道:“夏小兄弟讲得也未必是错,子真你确实是扒了人家的钱袋了嘛!” 子真眉头一皱,有点郁闷不想说话。夏笙看到她丑怪的脸,心里不由又想:“其实你的性格挺好的,偏偏是这张脸面,长得实在不如人意,否则可就太招人喜爱了!” 山雪见气氛有点不对,急看百里道:“百里大哥,咱们还是看追哪一路,赶紧追?” 百里回神,道:“我正想,他们为什么要分头行走呢?那十几个武功厉害些的,往北侧去是别有图谋,还是随意就着道路行走而已?” 子真心里还是爱百里的,不想跟他闹别扭,张口道:“那你琢磨透了么?”百里摇摇头道:“没有。” 子真道:“这么就好办了!你就当那十几个往北的只是就着道路行走而已嘛!反正想不出,何必伤脑筋?” 东方山雪道:“谢姐姐讲的倒是。”百里豁然开朗,道:“不错,不必去苦思了!”转而道,“你三人觉得咱们跟哪一路好?” 山雪已有主意,她道:“我觉得跟东边去的一路好,因为他们只是普通武艺,百里大哥你一人就可以对付他们一群人。” 子真道:“山雪这一句讲得极是,跟那一路没有危险,咱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急又问到:“你那几个师兄弟在哪一路?” 百里道:“有一个去东一路了。”子真道:“这就是了!往东去,绝错不了!”百里不再疑心,四人向东追去。 ………………今天就两章,后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五十章 比一锅烂粥还烂 这么跟踪半天,夜幕时分,众人到达秭归郡兴山县(湖北yc市兴山县)西侧的春渡乡。 走最前头的百里烟看见那数十人分成了三拨,各自入店。 百里回过头跟子真三人会合。子真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分道而行了!他们是担心人多动静大,长途行走容易招人耳目,所以分开行走,缩小目标!” 百里道:“有道理,可能真是这样的。”山雪微笑道:“如此一来倒是给咱们极大的便利了,以百里大哥的武艺,招呼他们是绰绰有余的了!” 子真欢喜道:“烟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哈哈!”刚出巫山时,百里也没料到情况会变得这么顺利,心里也是欢喜。 于是乎,百里带着子真三个盯住了有他师弟的那一拨人住店。 行走间,子真随口道:“你那师弟叫什么名字?”百里道:“姓窦名义。他父亲窦温是寿春县最有名的一个工匠,寿春县城大户人家的楼房多半都是他父亲主持修造的。逍遥派在淮河南北一带是头顶大派,不是因为门徒多,而是门风严,同时我师父武艺厉害,名望高。” “窦温和我大师兄张曳白交好。窦温羡慕我逍遥派的武艺和门第,于是向我大师兄开口,说想把窦义送入我师父膝下。我师父答应了,也因为这个原因,窦义多数的武艺都是张曳白代我师父传授给窦义的。” 代师传艺这样的规矩在许多大门大派之中并不稀奇,所以子真他们有听说。百里烟四个谈论时,窦义及其所跟随的众人正往一个客店走进。 百里烟指着窦义他们走进的那家客店的斜对面的一家小店道:“咱们就去那里入住,等到晚上了,我再找机会去把窦义抓出来问话。” 子真看见两家客店相距不过三四十步,正是盯梢的好条件,便应声了。四人走进小店去。 堂中坐下,正等候酒菜上桌时,夏笙随意往窦义他们进的客店观望,忽然看见一个菜碟子从店堂大门飞了出来。 这景象不多见,夏笙咦了一声,奇道:“那个店家怎么把菜碟子仍出来了!”子真也看去,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扔菜碟子?难道是店老板和老板娘吵架啦?” 子真说完,正巧听见那个店里面远远传出声响来,跟着一张饭桌子飞出了大门外来。 子真惊奇道:“这下不得了,连饭桌子也扔出来了!火气竟然有那么大!” 夏笙更奇,道:“什么事呢!什么事情能闹得那凶呢!听说过吵架拍桌子扔碗筷的,却没听说过扔桌子的呀?” 子真道:“桌子那么大那么重,一般人也扔不起来啊!”百里和东方山雪也大为惊奇起来。 正这时,忽又看见那店大门下,一个手持短刀的人,忽然一下子倒退了出来,一副踉踉跄跄的狼狈样。 这人急急稳住双脚后,又举起短刀,冲向了里面去。 夏笙道:“那个人看着像是店伙计!只是他手里那把刀,不像是切菜的菜刀?”子真道:“怪了怪了!难道是店伙计跟店家干起来啦?还是和客人干起来啦?” 夏笙随口道:“伙计哪里有胆量和店家对着干呀,他是不想吃饭了么!一定不是的!” 百里烟本来不糊涂,只是听着夏笙和子真,你一句我一句的,脑中只想到店老板、老板娘、店伙计几个人,所以没想到其他的,一时不知道店中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此刻,忽然一声轻响,一人从窗户摔了出来,一下子砸落在客店屋檐下的石阶上,跟着滚落几下,混到客店小院里来了。 百里瞧见那人就是他跟踪的众人中的一个徒众,脑中猛然醒悟,道:“不是店家吵架!应该是里面有江湖人物,双方打起来了!” 东方山雪道:“是啊,店家没来由在顾客跟前打闹,砸自家的门面。” 几个人一惊时,果然噼里啪啦的声响间,又有几个人同时倒纵了出来,随后死于地下。 子真哈哈一笑,看夏笙道:“你这小老弟误导我,还说是店老板和老板娘干架呢!”夏笙也笑道:“我也是让你的话误导啦!我心里还奇怪,店伙计怎么有胆量在店里面闹事呢!” 百里急道:“我得去瞧瞧!那几个死的人,有两个是那伙贼人的!”讲完,不等谢子真三人应声,便抢步奔去了。 子真十分心奇,道:“不如咱们三个也去看看?这么好的热闹不去看,不是太可惜了!” 夏笙道:“会不会惹火上身呀?刀子不长眼呢!”子真道:“别走太近,不怕!”夏笙道:“好!”转看东方山雪道:“山雪你去吗?” 山雪欣喜,年轻女孩子,哪有不爱热闹的,道:“你两个都去了,我自然去啦!”于是乎,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去。 不片刻,前头的百里烟跃身到客店前小院的檐柱下,小心翼翼地往里窥探,生怕里面的事情还没弄清,自己就让窦义认出来了。 百里忽然看见两个对敌窦义中的一人,一招长铁枪,刺进了窦义的小腹中,跟着一下拉出来,窦义血流如注,便歪倒下去了。 百里一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藏身不藏身,急忙挺身出来,脱口道:“他!他!他死啦?”如此惊出一声,里面的窦义自然是死了。 百里醒悟,急又看来蒙面众人一侧的几个领头,这一看来,又是一惊,见那几个领头,如同窦义一样,已死了两个,剩下两个伤痕累累,正被对方三人围攻,斗得十分紧迫。 当中的那些桌椅板凳和碗碟酒菜,早已飞的飞,碎的碎,比一锅烂粥还烂。 原来刚才一阵,百里四人因为距离远,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动静,其实夏笙、子真俩人看见碗碟和饭桌飞出客店大门时,这里面已经斗得十分激烈,双方死伤的人众已有一二十人了。 店家和伙计招惹不起这般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唯有远远的躲避在后厨和账房中,不敢挪出来半步。 窦义已稀里糊涂地死了,百里烟看着众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斗得十分紧迫,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制止,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会斗成这样。 正此时,那一边三人中领头的这个,使一招‘点石成金’,正好一记猛掌,击打在夺药众人领头一人的胸口上。胸口被击中的这人,喉头一动,跟着一大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 那一边出手的这人,左脚随意再飞起一脚,便把中招的这人踢出一边去了。百里烟看见如此激烈,心中不由一惊。 百里惊魂甫定,又见三人领头中的这人得手后,正要去对付剩余的那个对手时,却见这人一刀子刺进了对手二人中的一人肚脐眼去,同时他也被对手二人中的另一人一剑刺在了胸口上。 二人如同踩了连环套一样,几乎同时中招,跟着双双倒于血泊之中。 百里看得触目惊心,道:“怎么有如此巧事,窦义他们几个讲得上话的,竟然一瞬间全都死啦?” 百里怔怔之间,步子已向客堂门口迈进来,看着这里面,双方横七竖八的死尸惊得失神。 对方剩下还没死的二三人,领头的这一个,四五十年纪,身子较矮小,头发散乱,两眉竖起,面目酱黑,两腮黑须浓厚,看上去挺是精悍。 不过他们瞬间击毙了夺药众人一边的三四个领头,连同窦义在内,一共五人,因此自己也损耗了不少功力,而且身上挂彩,由此可知,他们的武艺比夺药一方的众人厉害不到哪里。 二三人忽然看见百里进来,不过百里神色奇怪,不像是来打架的样子,不由一惊。 矮小精悍的这个领头一眼扫来百里,道:“阁下是什么人?” 这个头领样子凶悍,但他看见百里烟堂堂正正地走进这满是死伤的客堂,脸上毫无惧色,料想百里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心中有几分忌惮,因此问出这一句。 百里烟正要回话,忽然想到,江湖险恶,彼此之间都有许多忌讳,而且自己看见了他们这番恶斗,对方或许不会给自己实话,便捏了一个口实,道: “这伙人夺了巫山名医师姜隐龙的丹药,我受姜隐龙的嘱托,前来追踪他们,却没想到你把他们全都给杀死了!” 这个头领听到巫山姜隐龙的名号,眼睛微微一亮,道:“你是姜隐龙什么人?” 百里烟随口道:“实不相瞒,姜隐龙正是家师,我是他大徒弟周三。”转而看这领头,故作疑心道,“几位杀了他们,可是夺了本门的丹药了?” 这头领道:“他们身上哪有什么丹药!他们来巫山夺丹药,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丹药必然不在这几个人身上!” 百里大奇,道:“阁下如何得知?”领头的这个冷冷一笑,道:“这些人全是许昌拜鼎教和江天鼎的徒属,我已经打听到,他们这一次出来夺药的头儿是袁休明,贵派的丹药必然在袁休明一处!只是不知道,袁休明此时走的是哪一路?” 百里烟听到“许昌拜鼎教和江天鼎”等字眼,心中一惊,不由问道:“阁下讲的可是拜鼎教而今的教主江天鼎?” 这短小精悍且面貌乌黑的领头冷冷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看他的样子,对江天鼎似乎很是没好感。 百里烟续道:“那袁休明是江天鼎的手下?”领头道:“不错!贵派的丹药都是被他们夺去的,你们要抢回丹药,可以去找他们!不过江天鼎如今势大,贵派恐怕不是他们对手啊!”说到最后一句,颇有惋惜与无奈之感。 百里觉得这个小头领似乎对江天鼎、袁休明众人挺是痛恨的,又问道:“阁下跟他们似乎熟识?有恩怨?” 这领头道:“你可知道拜鼎教是十多年前由武林名望江广林所创的?我姓洪名烈,是江广林的徒弟!” 百里微微一惊,道:“我知道了!江湖传说,五年前江广林为了独霸许昌,率领拜鼎教徒众,与孙氏斧头帮、汤氏大刀帮和三山会于许昌城中决战,拜鼎教虽然获胜,但江广林不幸身亡,这以后就听说拜鼎教的教主是江广林的二徒弟江天鼎当任了!” 这短小瘦黑的洪烈哼了一声,道:“江天鼎以阴暗手段,使人下毒,害死了本门大师哥伍钦,从而夺得了掌教之位!实在是可恨!” 百里听到这,大概明白了江天鼎、伍钦和眼前洪烈几人的恩怨纠葛了,知道洪烈一心追随他的大师哥伍钦,对本门二师哥江天鼎有极大怨恨,因此忍不住对着百里诉苦说恨。 第五十一章 做坏事会遭报应吗 百里烟随口安抚洪烈道:“不错!尊师江广林不幸身亡,贵派的掌教之位本该由你大师哥当任,是江天鼎以不光彩手段害了你大师哥,从而夺走掌教之位!” 洪烈听闻此言,悲叹出一声,不禁颓丧起来,显得对江天鼎没有什么办法。 百里烟道:“这么说来,刚才这一阵拼杀,是你们本门中的私怨了。”洪烈愤慨道:“我跟江天鼎势不两立!” 百里烟以姜隐龙门徒的语态道:“不过我奉师父之命前来追赶,只是想找回本门丹药,对于你们的私怨顾不上!”佯作气愤道,“他们抢夺了我师父的许多好丹药,也实在可恨!” 洪烈道:“尊师现在在哪里?实不相瞒,我也想问尊师寻几味丹药呢!”百里烟道:“我师父辛辛苦苦炼了好几年的丹药,全被他们夺走啦!哪里还有什么药?” 继而道,“我师父已放出了话,杀了这些夺药的贼人,本门的丹药随你们怎么取!” 洪烈闻言,叹出一声,不由又颓丧起来,道:“要杀袁休明等人,谈何容易呀!”百里烟急拱手道:“无论如何,我得回去向师父回话!告辞!”洪烈也拱手作应。百里烟转身行出。 百里烟走到小院大门,看见谢子真三个在那里探头观望。百里急使眼色道:“咱们回去刚才的小店讲!”于是乎,四人转向刚才的小客店。 进店入座,百里道:“他们这伙人运气不好,进店去就碰到了死对头,而且那一方要厉害一些,把他们都杀光了。” 子真道:“看你刚才在里面跟他们谈了好一会,想必是打探到了什么?”百里烟道:“巫山上夺药的是许昌拜鼎教的人。如此看来,我大师哥张曳白勾结的应该就是许昌的拜鼎教了。” 子真三人惊了一惊,口中不由念叨“拜鼎教”三字。 子真道:“那些铜鼎、铁鼎不是大户人家用来烧水或者煮东西的么?有什么好拜的?” 百里烟道:“我听说宝鼎代表着四方天地,是权势的象征,不是有说古代帝王用九鼎代表华夏九州吗,想来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既然拜鼎,或许表明这一教派尊崇权势。” 跟着道,“不过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而且我也急需赶路,越快赶到许昌越好,咱们还是再往前赶一程!” 东方山雪出来许多天,也有急着赶回信阳、许昌等地,而后想办法跟二姐三姐们会合的意思,便赞同百里的提议。于是乎,四人付了茶水钱,又上马赶路。 行间,子真向百里烟道:“烟哥哥,明天咱们找一处大市镇去,我买一匹马儿,往后就不用挤你的马了!我俩同骑一匹,到底有些慢了,马儿也受累!” 原来此刻谢子真仍是坐在百里烟身后,跟百里共一匹马。 不及百里回话,子真兴致勃勃地续道,“这些日子来,我受病痛折磨,身子不能动弹,活像个废人一样,可把我憋得苦了!等有了马匹,本姑娘非得一日跑它三四百里不可!” 百里烟一笑,道:“这样也好,咱们能更快赶路!”夏笙却道:“谢姐姐赶得这么急迫,却不会把马儿累死么?” 子真道:“怎么会累死,你没听说过千里马吗?一天跑千里那才叫急呢!”夏笙道:“那是极少见的,一千匹马中也不见得能碰着一匹。” 谢子真道:“因此我一天只求它跑三四百里呀!”夏笙笑呵呵应声。 百里烟因谢子真说要买马,一匹好马需要好几千铜钱,百里于是想到一事,道:“之前在巫山姜隐龙宅院后侧的下山小道上,金二鹤和他的师哥周三从咱们身前走过时,你故意装作脚滑,然后把金二鹤的钱袋子扒了。” 子真嘿嘿一笑,颇为得意,道:“我说了,会设法把他的从别人身上讹诈来的钱财夺过手来的!好几十两,足够本姑娘花销大半年的啦!” 又意犹未尽地笑道,“再加上扒崔贤两个随从的那些,往后这大半年本姑娘可要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跟了我,我少不了你们一些的!请你们吃个十天半个月的绝不话下!” 夏笙道:“谢姐姐真是豪爽大气啊!”子真道:“可不是!你跟着姐,姐不会亏待你!” 百里对于偷摸抢夺等丧失道德的勾当颇为不喜,所以他没有谢子真的这些欢喜,只随口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偷摸扒取他人的财物,终究不是正经的行当,你日后还是改正的好一些!” 子真没想到百里还是说这些暗暗教训她的话声,心里颇为扫兴,道:“我扒的又不是善良的穷苦人家?那金二鹤师兄弟,骗取他人钱财,你又不是没瞧见!” 百里烟道:“我知道。正是如此,我才有心劝戒你呢。” 转而道,“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生得极好的容貌,要是能丢下了那些偷摸扒窃与坑蒙拐骗的勾当,岂不是绝好的一个女孩子么?” 百里这一句,一不小心说漏了子真的秘密。稍后一些的夏笙和山雪,二人忽然听到百里烟讲子真“生得极好的容貌”及“绝好的一个女子”,心中都一惊,十分奇怪。 自然,在夏笙俩看来,子真那张长满暗红麻子的脸,都快赶上癞蛤蟆了,怎么都说不上“极好的容貌”!俩人十分疑惑。 子真猛然听到这个,先是百里夸赞她“极好的容貌”,心里的确是欢喜不住,百里总算夸她了,而且程度还不低。 不过后面的话子真就不高兴了,说她“偷摸扒窃与坑蒙拐骗的勾当”,显然是看不起她的口气,子真很是怨百里烟口无遮拦,而且看不起人。 不过,子真也觉得身后的山雪和夏笙可能会迷惑于百里的话,所以向夏笙二人回望了一眼,果然看见夏笙二人满面疑惑。 此刻正赶路,而且子真心中有顾虑,不便解答夏笙二人的疑惑。子真急忙回过了头来,避开夏笙二人目光。 子真忽向百里道:“我以前的遭遇没有你好,不做那些勾当,我就得忍饥挨饿!” 子真其实不愿在夏笙和东方山雪跟前讲这些话,毕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谁愿意说出一个悲苦的过去。子真心里因此不快。 百里烟此刻正巧,他还没察觉到子真情绪已经变了,再者这些时日知道谢子真是坦率任意的性子,觉得她不会在意自己的直白话。 百里于是继续劝道:“即使是忍饥挨饿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呀,那会遭报应的!我被我师父收养之前,何尝没有忍受过饥饿?” 子真于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体味至深,她知道在这个动不动就会有天灾,时不时就会有大活人作孽的世间,很多时候,为了能吃饱肚子,能不挨饿,就是杀人放火也不为过。 所以,子真听到“纵然忍饥挨饿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一句,心中更为不快,觉得那是虚伪话,道:“我不愿忍饥挨饿,我受够了那些!”继而道,“你把马停下,让我下去!” 百里烟一惊,隐约感觉子真生气了,是真生气了。百里装糊涂,道:“怎么啦?停下来做什么?” 子真道:“你赶紧停下,我要下去!我品行不端,跟你坐一块,只怕会玷污了你正人君子的高洁品行!” 百里猛然听得这一句,觉得意味不对,心中一惊,知道子真的确是生气了,便急忙止住了马匹,稍后的夏笙二人也随之止住。 子真急忙翻下百里烟马匹,举步往前走去。这时天已昏黑,路面依稀可见。子真走去不片刻,百里看她的身影就模糊了。 百里心中悔恨,道一句:“我真是糟糕,怎么好端端地就惹得她不开心了!”百里心中自责,嘴上却没说什么,子真自然不知道。 东方山雪急忙往前跟去,准备找时机安慰子真。夏笙此刻却不迷糊,他向百里烟低声道:“谢姐姐骑东方姑娘的马匹也可以,大哥你不用担心!” 百里烟羞红着脸面道:“希望她没事,走会儿就消气了!”不过此时昏黑,百里脸红,夏笙也察觉不到。于是乎,二人往前跟随。 片刻,听到前头的东方山雪向谢子真道:“姐姐,你上来,我俩坐一块!” 子真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烟,瞧见百里烟仍坐在马上,急又转过头来,随口应东方山雪道:“你走你的,我自己走一程!” 山雪叫住马匹,跟着翻身了下来,牵马随谢子真同行。 山雪道:“我陪你走一段,正好让马儿歇息歇息。它今天也跑了大半天了,一定也是累了。” 子真本来想讲话,却想到百里烟仍在身后,不愿他听到,所以最终没开口,山雪自然感觉得到,也不怪她。 正走时,稍前一些的谢子真忽然“啊!”地一声急叫了出来,跟着往她左腿前面的道路路面看去,山雪也跟着她急看。 山雪大惊,道:“蛇!蛇!”惊叫之间,脚步不由自主地急忙缩了回来。怕蛇是多数人的性情,山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尤其如此。 百里听得子真惊叫,又听山雪说“蛇”,心中立刻明白了。 百里是修习上层武艺一二十年的高手,反应敏捷,他忽地一下跃离马背,瞬间飞到子真跟前来,正好瞧见地面上一条拇指大一点的小蛇正往道路旁边爬去。 百里大惊,道:“是蝰蛇,有毒!”蝰蛇是一种暗灰色的小型毒蛇,大江南北一带普遍存在。这种蛇黄昏入夜时,活动频繁,山间道路时常能碰到。 百里急又向子真身前蹲下来,问到:“咬了你哪里?” 子真此时心惊胆战,哪里还顾得上刚才的怨气,颤巍巍地指自己的左脚踝道:“那里!好痛啊!” 百里急忙把子真裙摆撸起一些,子真修长洁白的小腿顿时露了出来,跟着又看子真圆润的脚踝上,果然有两个相距不到一寸的血点儿。这是毒蛇两支毒牙咬过后留下的血孔。 百里急忙趴了下去,以他嘴巴对准两个血点儿,急忙吮吸。子真一惊,道出了个:“你……”,便晓得百里用意,不再做声。 其实百里嘴巴和舌头碰触在子真脚踝皮肉的一刻,子真一颗如同少女一样的真心,已经扑通扑通乱跳不止,而且假面皮里面的白脸蛋,也已变得通红了。 吸了一下,百里烟侧头,把一口毒血吐了出来,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亲吻”一个女孩子的脚踝,心口也是扑通乱跳。 只是,百里吸取毒液,是有风险的,所以很快就没了那点悸动。 这时,子真看见百里烟急迫而郑重的神色时,心中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怨气,也忘了脸上疼痛,变得无比幸福和满足起来。子真暗暗庆幸,她孤苦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了。 后侧的山雪起初惊魂甫定,跟着瞧见百里烟趴去“亲吻”谢子真的腿脚,刷的一下,也不由羞得满面通红,终而听到子真欲言又止,知道百里烟乃紧急之下的救治办法,羞怯之心才缓了下来。 百里接连吐了几口毒血出来后,才站起了身来,惊犹未定地道:“还好不是蝮蛇,否则这条腿只怕是保不住了!” 那么好看的一条腿要没了?从此成为残疾?山雪吓得不敢有丝毫动步,道:“可吓死人啦!咱们还是赶紧上马,完了赶紧离开这儿!” 山雪听得不寒而栗。子真听见腿都会保不住,也吓得不行。 百里烟正色道:“蝰蛇的毒虽然没有蝮蛇厉害,不过也马虎不得。刚才一下,我仅仅是吸出了大半毒血,里边必然还有毒液残余!等天亮了,咱们再找一些草药敷上。” 子真心惊道:“我的腿会坏掉么?”百里烟道:“这种蛇毒液不大,也许会留下个小疮疤,不碍事。” 子真到底是女孩儿家,心中爱美,而且她的腿确实也好看,真舍不得它上面留下个疤痕,听了百里的话,于是有些悔恨,忽然又想到刚才百里所讲“会遭报应的”一句来。 子真心中一惊,道:“难道真有因果报应那些事?”继而又道,“嗯,也许也是他那乌鸦嘴,诅咒的我!” 子真虽然这么想,心中怒气其实已经消了,满是对百里烟的喜爱之意。 此刻,后头的夏笙已赶到而且把百里的马匹拉来了。百里看马匹向子真道:“你现在不便走动,我抱你上马匹去!” 子真经历了刚才一下,觉得二人已有名副其实的肌肤之亲了,而且这些时日来,百里不仅背过她,俩人还共骑一匹马,其实很亲近了。 子真心中不抗拒,含羞之间,双目不由自主垂了下来,似乎在等百里把她抱起。 百里知道大行不拘小节,况且他也“抱过”子真,只不过是反手在后背抱着而已,于是把谢子真抱上他马匹去,跟着他自己也翻身上马。 子真于是又贴在了百里厚实的身体上,心中很是温暖甜美,似乎全然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 东方山雪瞧见二人如此,猛又想起刚才百里所说的子真极美貌的话来,心中疑惑不解。夏笙也是,只不过他俩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口问,万一问得不对,岂不是彼此尴尬。 于是四人三马又往前走。 第五十二章 明晚是中秋节啦 子真忽然道:“你刚才分明瞧见那条蛇了,怎么不拔剑来一剑斩了它!替我出口恶气!” 百里心中笑道:“你还是这样顽皮作恶的心性……”嘴上道: “我拔剑斩它,再快也需要耽搁一二刻时间,你腿上蛇毒已经随你的血液流动,越快吸出来越好,哪里能耽搁片刻?” 原来百里不杀蛇,是担心自己腿上的毒物扩散……子真心里欢喜起来,便不言语,恨不能两手把百里烟拥紧,只是此刻有山雪二人在身后,不宜做这些亲密的举动。 夏笙听到百里讲完这句后,子真便不言语,感觉她多半是醉心了,心里也盼他俩如此,不过也像刚才山雪那样,心中里疑惑起子真是怎么个“极美好”的容貌来。 正此时,听到子真道:“你知道那条恶蛇?”百里烟道:“咱们逍遥派的山庄和山谷里面就有不少呢。” 子真一惊,道:“我的娘呀!竟然还有那么多恶蛇,那地方还能住人么!” 百里道:“蛇虽然有毒,不过你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来招惹你。而且蛇的出没和栖身都有一定规律,知道它们这些规律就不会去招惹它们,也就不会被它们咬了。” 子真道:“可刚才那只臭恶蛇,我难道招惹它了么!倒是我此刻,恨不能把它煮了吃了!” 百里烟微微一笑,道:“刚才一定是你行走匆忙,腿脚碰到它了,不然它不会张口去咬你。你虽然是无意,但它不知道,它是有自我防护的意识。” 谢子真哼了一声,道:“你倒好,把它们讲得如此善良本分!”百里烟道:“不过,刚才你讲到煮蛇吃这个事,其实是不错的,那确实是很好的一样美味佳肴。”江南一带,吃蛇的人家很多。 谢子真哎哟一声,道:“我信口胡说而已,你却当真了!谁稀罕吃那恶心玩意!” 稍后头的山雪听到子真的话,心里也这么想,觉得刚才那蛇模样怕人,其实有点恶心,无论如何不敢煮来吃。 百里烟道:“刚才那一种是蝰蛇,身型细小不便食用,就是没多少肉。另一种的蝮蛇,才适合煮吃。蝮蛇比蝰蛇身子粗大很多倍,毒性也强得多。蝮蛇大的,一条能长到五六斤重,就是小一些的,也有二三斤重。炖煮熟了,再放盐巴、香料、料酒、精油、香葱、蘑菇之类,无论吃肉还是喝汤,都是味美无比的呢!” 谢子真一惊,道:“那蛇不是有毒吗,还能吃?”百里烟道:“但凡毒蛇,它们的毒液都贮藏在蛇头,把蛇从它们脖子后面砍掉就可以了。” 夏笙和山雪都听得认真。子真道:“那样子吓人得很,我可不敢吃!”山雪道:“是啊!刚才我都吓死了!” 百里烟一笑,道:“蝮蛇肉羹,乃是天下美味,只怪你二人没那口福!至于它们的样子,无论长什么样,皮子去掉了,里面的蛇肉都一个样,润白色的,跟荔枝肉一样。” 子真他们没说话,觉得还是对吃蛇,不是很感兴趣。 四人又走片刻,不知不觉道路上撒下了皎洁的月光来。百里烟一惊,掐指一算,道:“原来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四日了!” 子真嘴快,道:“这么说来,明天是十五中秋节啦?” 夏笙举头一看,看见东边天空,一轮明月已经接近满圆,欢喜道:“错不了,今晚的月亮都那样圆了!” 子真欢喜无限,道:“明日咱们去买月饼,完了咱们四个一起过了好中秋!哈哈——”夏笙和山雪都欢喜。 四人往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出了二三十里,月色愈发明朗,远去山岚起伏,都披了一层白蒙蒙的月光,一路起伏而去,如同波涛月海。同时,一路看去,却不见有人家。 忽然听得哗啦水响,那前头十来步处,道路的后侧挂着一面一丈来高的小瀑布,上面一股小溪水正飘落下来。 不片刻,走到瀑布头前,夏笙瞧见那瀑布的流水似乎很是清澈,又有一条细小的草径通向瀑布下的水潭去,显然是过往的行人马匹去那里取水喝水走出来的道路。 夏笙道:“那溪水看着挺是清凉,应该是能喝的,我去找几口清水来解解渴!”东方山雪道:“我也去!”于是乎,前头的百里烟停了马匹,等夏笙二人。 夏笙俩下马,将入草径,百里随口道:“要仔细看路,担心有刚才那种的小毒蛇!”夏笙应了一声,山雪的确有些怕了,便赶上几步,小心翼翼地跟在夏笙身后。 不片刻,二人迈出草径,走到瀑布下的小水潭边来,夏笙便蹲下来,准备洗手掬水,东方山雪在夏笙左侧蹲下。 夏笙触了一下溪水,映着幽幽月光,欢喜道:“这水果然清凉,洗脸解渴都不错!” 山雪清洗了一下手儿和面颊,举头随意往夏笙右上侧的潭角边观望,忽然一惊,“呀!”地一声叫了出来,双手不自主地往夏笙双肩上抓了过来,脱口道:“那不是一条蛇么,那么大!” 夏笙这时正被山雪的呼叫惊着了,急侧头看去,果然看到潭外边角上盘着好大一条纹路花白的蛇,一个尖三角形的蛇头摆在它身子最上边。 大蛇双目昏黄,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是醒着的,瀑布溅起的水珠一粒一粒地滴落那蛇身上,那蛇兀自蜷曲不动,真的是镇定自若,安如泰山。 夏笙猛然看见,见这大蛇距自己仅半丈远近,惊慌之间,不由往后缩了一缩。山雪因为害怕,两手还抓在他两个肩头上的,夏笙这一缩,俩人凑到一块。心里都怕得很。 山雪道:“你刚才怎么没仔细看呢?多危险啊!”夏笙道:“我只管看脚下道路,出了小道,就看这潭水来了,完全没留意料到那里会有那么大一条蛇!” 二人谈论时,那大蛇兀自一动不动,既像是沉睡又像是清醒的样子,全然没有要动或者是攻击人的模样,二人见它这样,才放宽了心。 百里听到二人说大蛇,叫问道:“有多大?什么模样?”夏笙道:“大着咧!小手臂粗!它的头是三角形的,看上去很是镇静,都不怕我们呢!” 百里烟大喜,道:“八成是尖吻蝮蛇了!等我来捉了它!”百里急不可待,一个跃身,离了马背,呼的一声响,已跃到夏笙和东方山雪的身后来。 百里烟定睛一看,脱口道:“果然是这宝贝!”随之向夏笙二人讲到: “你们看它那纹样,脊背呈菱形对角,两侧镶有两个正三角,那棕黄而鲜亮的色泽,又有这么清澈甘凉的溪水滋润,加上它常年栖身在这种远离尘世的清幽之处,是否有一股高贵非凡的气态!” 夏笙听到百里讲得如此传神,又看那蛇一动不动,安如泰山,镇定自若,加上它纹理色泽独特美观,就觉得它确实如同蛇中贵族一般,使人敬畏。 夏笙随口道:“不错,它的气态的确是镇静非凡!”百里烟道:“这或许因为它有剧毒,有恃无恐!”随之道,“这大小该有三四斤重的了!可好可好!明天中秋佳节,有美味入口啦!” 子真到底是喜欢讲话的人,在那下面道:“你既然说它有剧毒,为什么还去招惹它?” 百里烟道:“难得如此山珍美味,怎么能轻易放弃呢!等明天你们尝了鲜,就知道我的道理了!” 谢子真道:“我才不稀罕那毒怪物呢!刚才那一个弄得我现在下不得路!还不知道哪天才能下地走路!” 跟着唠叨道,“嗯,我郁闷得很!身子才好了没两天,现在又出毛病了!真是可恶!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百里三个都知道子真是爱说话又爱走动玩闹的性格,只在心里笑,都不去跟她较真,免得她瞎嚷嚷没完。 百里烟已脱下了他的外衣。夏笙一奇,道:“大哥脱衣服做什么?”百里烟兴致冲冲地道:“这大家伙剧毒,手不能碰它的!必须用布袋罩住它,让它眼看不见,才能摆弄它!现在没有布袋,不得已只能用衣服盖住它啦!” 夏笙明白,跟山雪紧紧看那大毒蛇。只见百里烟小心走近大蛇后,在大蛇正要爬动时,忽地铺开衣服,对大蛇兜头罩下。 大蛇本打算逃窜,奈何它身子肥大迟缓,而且百里烟作为常年的习武之人,双手极为迅捷,旁看的夏笙二人仅一下眨眼,百里就把大蛇像包饺子一样的,包揽起来了。 百里提在手中,捻了捻,道:“挺沉的,该不下四斤,我们四个可一人分吃一斤的了!明天正好过中秋佳节!” 百里的这一番热情与好意,讲的山雪和子真暗暗哭笑不得,因为她俩都害怕,心里对百里所谓的“美味”实在没有兴趣,真没想过要去吃那玩意。 夏笙到底是男儿汉,听百里烟说美味,心里便痒痒,只等明天煎熟煮烂,百里烟吃了他就跟着吃。 百里烟已提蛇在手,心满意足地道:“咱们下去!”夏笙二人转身先走。 不几步,到大路边,子真看见百里烟衣服包裹着的毒蛇果然有那么大一块,且沉重模样,却一动不动,便道:“还是活的么?” 百里道:“当然是活的了,宰活口蒸煮才鲜。什么时候能煮了,什么时候宰杀!”子真一惊,道:“那怎么得了!你该不是要提它上来和我坐一块?” 百里烟道:“这东西懒得很,它已经不动了!提着没事,只要别去碰它就可以了!”子真不信,道:“我怕!你别提它上来!” 百里烟道:“也好!你就坐上边,我提着它走也行。”说时,便提着走去了,他内功深厚,走一两程路,完全没问题。 夏笙见状,不禁想:“女孩子家到底是女孩子家,看着大大咧咧的,竟然比我还怕蛇!”想时,不禁摇了摇头。 子真和山雪已催马前行。片刻,子真赶上,看百里烟道:“烟哥哥,你还是上来!这马匹到底是你的,怎么能让你步行,我反而骑马呢?”也不知道她是动了大良心,还是在试探百里烟。 百里烟道:“没事的!我要是运动轻功,只怕你们还追赶不上呢。”转而道,“不过,要是你能放心,我把手里这家伙挂在马鞍鞒上,反倒便于我行走!这家伙到底是剧毒之物,手里提着它,得留神,难免让我分心。” 什么都行,就是这点不行。子真急道:“不可不可!你要是上来,必须自己提着它,而且离我远一点!我已经受了一下子了,再受那条大的,还不得死翘翘!” 百里一笑,道:“那好,我自个儿提着!”山雪道:“谢姐姐,你来坐我这儿!给百里哥坐你那儿!我这马儿也算得上良驹,驮咱俩绰绰有余!” 子真忽醒悟,道:“正是呀!好,我去你那儿坐!”说时,急勒住了马,又看百里道:“烟哥哥,你来帮我一些,我脚不便利呢!”百里于是行过来扶子真。 夏笙瞧见子真对百里烟似乎是撒娇之状,心中又奇,想道:“这子真姐分明是喜欢百里大哥的了!却是她这丑怪脸面,百里大哥如此堂堂相貌,就不嫌弃她么?” 跟着忽又醒悟,“对了!百里大哥刚才讲她极貌美云云,莫非是真的?”片刻,谢子真和百里烟各自上马。 子真道:“就不知道那前边可有没有人家?再过个把时辰,可得半夜啦,该去哪里睡!”百里烟道:“咱们再赶个把时辰,要是半夜过后还不见人家,只能随意找个地儿歇了!” 夏笙道:“难得今晚如此美好的月色,实在没有人家,找个地儿,生一把大火,也是能将就一个半夜的!” 山雪微微一笑,其实四人相伴到这里,已经有熟悉信赖的感觉了,今晚确实又是月色明朗,有些动人情怀,在山野之间,跟所喜欢的人儿作伴,呆上一晚上,也不失为一大趣事。 第五十三章 最难开口的就是借钱了 四人策马半多时辰,出了七八十里,估摸着将近三更天时,瞧见前头道路放宽,山头也缓和起来。 又行走片刻,白茫茫的月光之下,一户户人家的房屋高低不齐地出现在眼中,当中还有一些稍气派一点的大房。 百里烟奇道:“莫非是一处乡镇了!”子真道:“正好,不必在野外露宿了!”夏笙道:“就不知道这种时候,是否有客栈可以住?” 正说时,瞧见前头道路旁,略微高起之处,有一处院落,院落里面立着一个二层来高的竹木小楼,楼前屋檐下挂着个涂有“茶”、“酒”二字的灯笼。 子真欢喜,道:“那里正是可以住宿的地方!”四人于是向院落而去。 院门已经关闭,百里烟一边扣门一边叫唤,好一会儿才把店家惊动起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好在月色明朗,店家不必打灯笼也能看见,只是有些抱怨,刚刚睡下,却被吵醒。 众人走进里面来,店家瞧见百里和夏笙,相貌堂堂,又是面善,心里放心,不用担心范围之类,于是消了怨气,只咿咿呀呀地以本地土话问四人是否要招呼酒菜。 百里烟几个听了半晌才明白老汉的乡音,又以言语和手指比划说,已三更半夜了,只要住宿不用酒菜。 老汉于是叫身后伙计取钥匙,带四人进房。而后,四人分两房安歇。 一晚过去,次日清晨,鸡犬又鸣。百里和夏笙收拾完,来叫子真二人。店家老汉和他老伴都醒了,百里烟去付了房费,随口打听地方和道路。 跟店家和伙计交谈了好几句,才知道这里乃兴山县最东侧的一个乡镇,出乡往东十里有岔路口,左一条往东北走,可到达襄阳,右一条往东南走,可以到荆州城。 百里烟明白,心中安定,拜谢而退。将行间,老汉瞧见谢子真需要人扶着行走,再看去她腿脚时,见是左脚异常,不由问了百里烟一句。 百里以手比划着,说是昨晚被小毒蛇咬伤了。老汉大喜,指着柜台旁侧的一行字,百里烟瞧去,见上边歪歪斜斜地写着“祖传秘方,乡土郎中”等字,才知道这老汉还是个地方上的小大夫。 老汉之所以一边挂郎中旗号,一边开设客店,乃是他喜爱钱财,只做其中一样,没多大赚头,所以兼营。 老汉把一包草药取出来后,跟百里烟讲,只须要一两银子,包管药到病除。 子真恨不能立时下地走路,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再者此时身上银两足够得很,便二话不说,取了出来给百里烟换药。 老汉得了银子,颇为欢喜,于是给谢子真敷上草药,剩余的又给百里烟携带,嘱咐说半天一次,再敷一两次,一定能下地走路。 随后,四人别了老汉,走马上路。 这一天,四人安心赶路,大半天后,走了一百二三十里,到达中庐县(今湖北襄阳南漳县)县城之中。 城中果然人头攒动,大小人家及周围乡民都在城中赶集并置办中秋的过节果品,很有喜庆的景象。 子真原本混迹市井,喜爱热闹,奈何此刻左脚不能下地走路,不然她肯定最尽兴。 街道两侧的各种货品颇多,如糕点、酥饼、麻饼、包子、馒头、花生、板栗、枣子、核桃、梨子、猕猴梨等,随处可见。 子真在马背上左顾右盼,看见小百姓们熙熙攘攘,虽然是小样物品,却买得繁忙热闹。子真见猎心喜,跟山雪脱口道:“山雪,难得路过这么一个县城,咱们也去买一些吃的!” 不及山雪回应,急又向百里和夏笙二人道:“还有烟哥哥,小老弟!你俩想吃什么,尽管下马去取,这几天本姑娘银子管够!” 百里烟道:“难得谢姑娘如此盛情厚意,夏笙老弟,我俩就下去选一些!晚上在路上赏月,顺便过中秋!”子真欢喜无限道:“正是此意!” 夏笙大喜,应了一声,翻下马来。百里和夏笙走近店家后,子真忙不及地向二人指点要买的东西,好像饿了许多天一样,店家也打包不及。 片刻,买好,都挂在了马鞍上。走时,百里烟左右打量,总算看到一个较冷清的小铺子里,有卖锅、碗、筷、勺、盆、壶等日用器皿的。 百里烟大喜,道:“等我下去取一个炖蛇肉的土陶来!”说时,人已行去。子真三人看时,见他看中的是一个有嘴、有盖而且带着把儿的,如同一个小铁锅一般大小的陶壶。 子真明白,随口道:“他是打算着炖他那只宝贝蛇呢!”夏笙也喜好那种野炊的趣味,急随了百里烟去,道:“还要买点碗、筷、油、盐和酱料之类!” 百里难得有个追随自己的伙伴,心中欢喜,道:“小老弟讲的正是,等会儿我俩一块儿把它们都买了!” 二人一路走去,采购齐了野炊所需的一切物品,百里烟和夏笙两马的鞍头上,都挂得满满的了。 子真忽道:“怎么不见有人卖马呢?过两天我腿伤好了,我要骑我自己的马儿!到时一路奔驰,那才痛快!” 百里烟道:“马匹是大宗而且特用商品,这些日常用品的小街道只怕没有。”子真不甘心,道:“咱们再去打听打听嘛!” 百里烟不得已,而且想想,子真有自个的马匹,确实有利于赶路,于是去帮她打听是否有马市。 百里烟打听片刻,得知这是个小县,没有马市。没办法,只能接着往前。 片刻,快出县城时,忽然看见街道挨边有一个出卖自家马匹的人,那马儿生得颇为肥壮雄俊。卖马的人四五十年纪,穿着齐整,不像那些穷困之人,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卖自家的马。 子真买马心切,问道:“你这马要价多少?”卖马的人嘴角一裂,割爱忍痛一般地道:“现银二十两!要的拿走!” 百里烟微微一惊,心里想:“这马好歹能值三十多两,他竟然只叫二十两!”子真心中欢喜,脸上假装为难,道:“马儿确实不错!只是我身上现钱没有那么多呢!” 这人迟疑一下,终于问道:“你身上有多少?”谢子真道:“只大概十两!”这人一惊,道:“什么,才十两?那可太少了,都少一半了!” 这时百里烟、东方山雪等人都惊讶,知道子真身上绝不下五十两银子,不知道她耍的什么把戏。 子真道:“你这马我是相中了,身上现钱却不够,你说说,可如何是好?”这人思索间,有了主意,道:“你这几位朋友就没有么?向他们暂时借一些不就成了么!”这个办法听起来很对。 子真却道:“大伙儿各有各的难处,咱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那一家四口爹妈同养的!哪里好意思借那么多银子呢!” 继而又道,“你要知道,这世间最难以开口的事情,就是向一般的朋友借钱了!”子真说话倒直白的很。 这人急着用钱,脑筋又转不过谢子真,苦恼道:“不过话说回来,十两也太少,换做铜钱,也就两千多钱!我这马至少能值三四千钱的,想卖也卖不成啊!” 子真道:“看着你必然是急着用钱,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跟我这几位朋友暂借五两,凑个十五两之数,如何?” 这人愁眉苦脸片刻,终忍痛道:“好!十五两就十五两!”子真心中欢喜,忙向百里烟道:“大兄弟,你先借我五两来!等年关了我想办法还你!”竟然还说要等年关了再还。 百里知道眼前这马远不止十五两银子,心里不喜欢子真“趁人之危”,坑骗别人,却又不好揭穿她的诡计,免得像刚才一样弄出不愉快来。 思索间,百里烟忽得一计,能使得子真有气无处撒,便道:“我瞧这位老兄必然急着用钱,你又需要马匹赶路,既然这样,我借你十两,凑满二十两!”卖马这人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子真闻言,心中果然不快,暗道:“我瞧这人分明是酒色嫖赌之徒,一定是赌光了,不得已才来卖自家的马匹!本姑娘自然要趁机赚他一笔!却是你个臭百里,来充当什么好人!” 子真心里如此抱怨,脸上自然不好表现出来,更不能说穿,假装欢喜道:“多谢你啦大兄弟!” 那卖马的赌棍欢喜无限,看百里烟道:“这位兄弟果然大气,出手爽快得很!” 这人说话时,子真摸出了十两银子来,又把百里手里的十两凑一块,得了二十两。 子真把银子递去,道:“二十两,一分都不少你的了!”就着百里一指,道,“今天你碰到我这位大兄弟,算是你的造化了!” 子真讲这句时,心里其实是无奈,觉得白白多花了五两银子,也就是上千个铜钱。真是的。 卖马人却开心得很,对子真的话唯唯相应,同时忙不及伸手去接钱。不过他也不忘把手里的马缰绳拉去给子真。 子真一边拿过马缰绳,一边把银子递去,这人得了钱,转身欢喜而去。 子真拉过马匹,心里也开心,拂一拂马脖子,随口跟马儿道:“以后你就跟本姑娘了!本姑娘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马儿闪着眼珠子,呼呼地哼着气,不做声。 子真又叫百里道:“烟哥哥,你帮我一把,我要自个儿骑我的宝马行走!”百里微微一笑,下马来扶子真上马。 片刻,四个人,一人一骑,往前走去。 ………………昨晚没写出多少,今天可能就早晚两章了 第五十四章 一处幽静而干净的竹林 出了城,百里向子真道:“你这马买得值了!我看这匹马正值壮年,毛色明亮,能值五六千钱!” 子真怪道:“还不是你来做什么好人,本来十五两银子他都答应了的!现在白白多给他五两!” 百里道:“我看他这么好的一匹马都要贱卖了,分明是有难处,急着用钱的!谁没个遭灾难遭难的时候,何必趁人之危呢!” 子真道:“诚实本分老百姓有难处,自然不能,但刚才那人却不是!你看他穿得挺光鲜的,却躲在城边卖马,我一眼就看出他是吃喝嫖赌之类的坏蛋!一定是在哪里赌得精光了,才出来偷卖家里的马!” 百里微微一惊,想听子真的道理,随口道:“何以见得?”子真道:“要是寻常有难处的小百姓,比如家里有人重病之类,没办法出卖自家宝贝时,必然要说清楚实情,寻求买者的怜悯之心!他却不然,虽然知道卖得亏,却始终不敢讲出实情来!必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夏笙道:“谢姐姐可真厉害!听你这么讲来,我也觉得那人不是什么良善安分之辈了!” 百里烟道:“无论如何,他这匹马确实能值五六千钱!你只花了三四千钱,赚了!”子真道:“谁嫌银子多呢?本姑娘生来就这么喜爱钱财,改不了!” 百里闻言,想到子真的花容月貌,心中颇为不解,只想:“如此美貌的女子,怎么这么市井俗气呢?” 山雪却知道,这是寻常百姓人之常情,子真其实是一个率真切实的女孩子,而百里烟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他品性端正,不喜欢趁人之危罢了。 子真从钱袋中摸出十两银子来,一边递给百里,一边怪道:“本来只要还你五两,现在倒好,翻了一倍了!” 百里哭笑不得,随口道:“现在都成了我的错了!要不我就只拿你五两!”子真道:“那倒不必!本姑娘虽然爱钱,可也不是贪朋友的钱不还的那种!” 这一句听得百里烟赞许,觉得做人就该这样的。于是微微一笑,伸手把银子接过。 四人循大路往前赶了一个多时辰,出了七八十里,猛然看见前头横亘出了一条数十丈宽广的大江水来。 百里烟一惊,道:“咱们是往东北方向走,怎么还能走到长江岸边来了?难道是走岔路了么?” 原本子真和山雪没有这个想法,然而看到眼前的大江确是水深水大水面广,跟长江很像,再听百里烟这么一讲,心里也疑惑起来了。 子真随口道:“那可怎么办呀?”山雪疑道:“走出中庐县城时,咱们已经问过乡民了,就是脚下这条路,怎么会走错呢?” 正疑惑时,夏笙忽然想起来,道:“我知道了!这不是长江,应该是汉江,咱们是到襄阳来啦!” 原来百里很少来南阳、襄阳等地,对于南阳、襄阳一带不熟,而夏笙却是南阳郡人氏,多少听到老大人们讲过一些南阳、襄阳的山河景物,所以知道。 百里烟由刚才的迷惘转而惊喜,道:“看来是的,这样就太好了!” 果然,四人驻足间,后面赶来了几个商贩模样的人,听得当中一人道:“那前头就是汉水的檀溪渡口了!过去了就是樊城,今晚咱们可以在樊城歇宿!” 这一处道路很宽,相互之间很容易让路,不片刻,讲话的这几人就从百里烟四人跟前走过去了。 几人快到渡口时,又听到渡头上几个一块儿招揽客人的船家中的一个望住几人道:“几位客官,可是要过樊城去么?上我这儿,上了就走!”几人随口问了船钱,觉得合适,就上船去了。 百里心中安定,跟子真三个向渡头走去。片刻后,租了一只船,四人连同马匹,也过了汉水。 太阳尚未落山,百里烟始终急于赶路,东方山雪也是如此,而且四人此前买了糕点食物,另有百里烟的炊煮器物,不用担心野外露宿。 于是乎,四人不在樊城歇宿,直接走了过去。 又赶了近两个时辰,出了百四五十里,到新野县的东北郊外,时候接近二更,距离夜半正有一两个时辰。人虽然没事,马匹却有些疲累了。 于是乎,四人思索安身之处。不片刻,看见前头有一方小山岗,里里外外都是翠绿而高大挺拔的竹子,月光照射之下,竹林甚是空旷幽美。 道路自山岗右侧穿过,左侧竹木之下,地面平整,又有石凳,似乎是道路中的一个经常有行人驻足歇息的地方。 子真欢喜,伸出手儿一指,道:“那个地方好,平整干净,咱们今晚正好去那里歇宿!” 山雪看见一根根青秀笔挺的竹木,还有低下积满一地的竹叶,就跟铺了一层地毯一样,先是舒心。 跟着又看到旁边还有个小石凳,石凳围着一块有一二丈方圆的干净地面,显得洁净温馨,心里也跟子真一样欢喜。 于是乎,四人停步歇马。子真徐徐翻身,竟然自个儿下了地来,不由大喜,道:“那老人家的秘方果然不错!看这样子,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能下地走路啦!” 百里看见子真翻身下马,正担心她,此刻瞧见无碍,欢喜之间,道:“可喜可贺!” 而后,四人拴马于竹木上,山雪和子真取了糕点、月饼、板栗、枣子、花生瓜子和酒水等果品食物,欢欢喜喜,摆放石凳跟前。 刚刚坐下,子真感觉到石凳阴凉,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里竹木高大,白天自然是清幽凉快,然而现在是黑夜,显得过于幽冷了!” 百里烟已把行李物品收拾妥当,心中正有主意,道:“生起一堆篝火就好啦!深夜间在野外停留坐卧,怎么能缺少火堆呢?” 又以他们道家的口吻讲解道,“黑夜主阴,火乃极阳之物,有了旺火,既能取暖,又能镇阴寒辟鬼邪,可谓一举三得!” 子真欢喜,道:“烟哥哥讲得正是,我倒给忘了!咱们赶紧生火!”随即看了看地下,想到生火需要柴枝木头这些东西,地下却光溜溜的,一样没有。 于是又看百里道:“烟哥哥!我腿脚不便,你去找些生火的柴枝来!”山雪道:“我倒能去,只是林子里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害怕!” 夏笙道:“我正巧没事干,咱俩一块儿去!”山雪欢喜。百里烟道:“把宝剑带上,仔细脚下看路!”夏笙应了一声,知道百里提醒的是毒蛇一类。 子真道:“烟哥哥你不去找柴枝,却要做什么?”百里道:“我有要紧的事情呢!刚才拴马,我听到前头右边道路底下,好像有水流声,要去瞧瞧,有水的话正好煮蛇羹!” 子真大奇,道:“你能听到前头有水声?”百里烟道:“隐隐约约,不确定。”转而道,“不过那后面山头有那么大的一块竹林,道路底下凹陷的地方有水流冒出,也是合乎道理的!” 子真随口道:“要是真有水,那么你的听声功夫可是顶尖儿厉害的了!”百里道:“有水不好吗?等咱们水囊中的水喝完了,可到哪里找水去?” 子真道:“有水自然好,你快点去取水!”于是乎,百里随手取了个空的水皮囊,向右前侧的山岗的阴沟一处走去了。 百里走了片刻,出了小半里路,果然看见道路左侧,有一支细小的毛小路通往下面去。百里心中欢喜道:“流水声已经清晰无疑,这小毛路一定是通向底下那泉水冒出来的地方的了!” 欢喜间,走下去几步,果然看见那林木底下的凹陷处,咕嘟咕嘟地淌着一股小手腕粗细的清流。 百里嘀咕道:“美哉清水!正好取来炖蛇做羹!”于是乎,急地蹲身去装水。 这当中,竹林底下的子真一人无事,还不见夏笙两个回来,一个人剥板栗来吃。 夏笙俩正往竹林深处行走。夏笙随口道:“亏得有这个好月光,不然这林子里边可什么都看不见了。” 东方山雪道:“明晚还有一晚呢,听说十五十六的晚上,月色都是很好的,一整晚都能看得见的。” 夏笙联想着道:“时常听人说,月亮上面住着嫦娥,可我时常也往月亮上面观看,却怎么都看不见。” 嫦娥的故事,家喻户晓。山雪道:“也许是她住在蟾宫里面,没有出来。” 夏笙道:“我想着也是的,也许她出来时,我正好没去看。”山雪道:“我只是想,嫦娥姐姐一个人住那月亮上面,没有人陪她讲话和玩耍,真是孤单得很。” 夏笙道:“她身边就没一个丫鬟么?”山雪道:“应该是没有的!据说她当初是吃了西王母的灵丹才飞上去的,丫鬟们没有灵丹吃,自然飞不上去。” 夏笙醒悟道:“不错不错,听说正是这样。”跟着叹一声,道:“这么说来,嫦娥仙子可真是没人讲话的了。” 跟着举头看去月亮道,“那月宫里面看上去冰凉冰凉的,没个人讲话,日子也当真是难熬!” 山雪道:“她还是神仙呢!神仙不知道饥渴,不知道病痛与生死,几百年几千年都得一人在月宫里住着。” 山雪性情腼腆,素日间不爱讲话,可碰着心无顾忌能陪她讲话的伴儿时,她也爱讲。 夏笙应道:“是呀!咱们凡人的一生才六七十年的光景。”山雪嫣然一笑,道:“照我说来,神仙的日子太长了,咱们凡人的又过于短促了些,两边都不好!”夏笙欢喜一应:“正是如此!” 俩人正攀爬一个短坡,坡道上满是竹木的落叶,竹叶和一般树木的落叶不同,竹叶极为光洁顺滑。 于是乎,走前头的夏笙因讲话不留神,脚底一个飞驰,人便栽了下去,“哎哟”呼出一声,双手扑通一下打在地面上。 不过地面上满是落叶,人扑倒上面,不会有什么损伤,也没什么疼痛。夏笙急又爬起。 山雪道:“小心点!痛吗?”夏笙微微红着脸,道:“不痛不痛!软绵绵的,躺在上面睡着都可以呢。”说时,拍打身上衣衫。 山雪瞧着夏笙的憨呆模样,不由一笑。 ………………晚上八点左右,再更一章 第五十五章 今晚过个好中秋 夏笙稳住后,抬头一看,看见坡头上有一小片竹木倒伏在地面上,当中一些已经干枯死掉了。 夏笙欣喜道:“那里有几根干枯的,咱俩一人拉一根下去就够了!” 不片刻,近前来,瞧了几眼,山雪道:“应该是冬天里被大风雪压倒而干枯死的。”夏笙道:“是呀,我曾听老大人们讲,有时雪下得很大,山里头的树木还有成片被压倒的呢!” 山雪随口道:“那些白茫茫的大雪其实很好看。”夏笙道:“是啊,我也喜欢看。整个世界白茫茫亮晶晶的一片,看得人好舒爽!”山雪欣慰一笑。 夏笙就着竹木道:“咱俩一人选一根适手的拉下去。”于是乎,二人把剑取出,各自砍了一根手腕粗细的,跟着往下拉。从上往下拉,而且竹叶地面光滑,不费多少气力。 夏笙随口又道:“不知道百里大哥找到水了没有?我还等着跟他一块做蛇羹吃呢!”山雪奇道:“你敢吃?” 夏笙道:“那得看他做成什么样子了!要是香熟可口的,自然敢吃,要是半生不熟的,野腥味浓重,那就不敢了。”山雪应声。 夏笙又道:“对了!他那宝贝蛇一整天不喂东西了,不知道死了没有?”山雪一笑,道:“你不知道吗!蛇是可以接连七八九天不吃不喝的。”夏笙大奇,道:“竟有如此奇事!” 山雪郑重道:“是啊!为什么它们不会饿死渴死,我不懂,反正那东西就有这么厉害的。”夏笙道:“你怎么知道的?” 山雪道:“我住九华山里面许多年啦,那些地方也有蛇,听师姐们讲的嘛。”夏笙道:“原来如此!我这一二十年来多半是住随州城里头的,城里头的人谈野物的少。”山雪应声。 夏笙随口又道:“子真姐什么都好,就是一张脸长得不大如意,不然她和百里大哥倒是很不错的一对儿。” 山雪大眼睛一眨,急道:“错了错了!你还不知道的!她才不是那样,而是个十足的大美女呢!” 夏笙大奇,道:“谁?谁是十足的大美女?”山雪道:“就是子真姐呀!”夏笙大惊,脱口道:“啊!如何见得?” 山雪干脆停步下来,道:“她脸上戴的是假面皮,骗人的!”继而道,“昨夜里我不是跟她睡一块了么,她梳洗时就摘下来了!不过她早上起来,又贴上了。” 夏笙惊奇不住,脱口道:“难怪难怪!昨天百里大哥还说她美貌呢,原来是这样!”山雪道:“当时我也纳闷呢!” 夏笙道:“她为什么这么奇怪呢?既然有好好的一张容颜,干嘛不能让人看到呢!”山雪道:“我也奇怪,不过不好意思问她。” 夏笙随口道:“难不成跟你一样?你出门了也喜欢遮着面纱。”山雪美白的脸蛋微微一红,脱口道:“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心里头不自在……” 夏笙不由得心中欢喜,觉得自己对于东方山雪来说应该是熟识的人了,不然她不会对他讲这些心里头的话。 静得一刻。山雪忽道:“赶紧下去!他两个该等咱们了。”二人于是拉竹子往回走去。 不几步,百里忽冒出头来,道:“你俩可回来啦!子真担心你俩安危,要我来看看呢。” 夏笙随口道:“那个坡头上折倒了好一些竹木,我俩一人扒了一根出来!”百里瞧了一眼,道:“好样的,用来引火,够了!” 野外生火,难于引火,引火需要干燥而且细小的柴枝,百里看见二人拉下的竹木上有干枯细枝,便说足够了。 三人折回。片刻,到坐处,夏笙瞧见,百里已经把烧火的石灶搭建好了。 百里迫不及待地道:“你们在这里生火!我去刚才冒泉水的地方,把这大蛇杀了,洗干净,回来便煮了!一定要在半夜,月亮爬到中天时,咱们能吃上蛇肉和蛇羹!” 夏笙大喜,道:“这样就太好了,过个好中秋!”夏笙看时,见百里已提了大蛇和陶壶走去。百里此刻热情饱满。 山雪虽然在九华山中居住多年,却类似于城主、宫主一样的身份,从没有自己动手生火做饭过。山雪道:“该怎么烧起来呢?” 子真道:“你没生火煮饭过?”山雪点点头,微感歉意,道:“没有呢。”子真看山雪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她该是千金小姐之类的,于是不指望她。 子真看向夏笙道:“小老弟,你会生火么?”夏笙挠了挠脑子,红着腮子,道:“说来惭愧!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家中常年还有几个仆人,爹妈又疼爱我,除了读书、作文与琴、棋之类,其余的大概是不会的了……” 跟着道,“就是夏日里,偷偷在后园中,掏过鸟窝,捏过池子边的泥巴!”山雪瞧见夏笙讲得傻呼呼,不禁嗤地一笑。 子真七八年来都过的艰辛,小百姓的艰苦都尝试过,她随口向夏笙道:“你那少年生活,听着也够无趣的啦!”其实心里对夏笙和山雪的富足生活挺是羡慕。 子真于是又就夏笙和山雪二人道,“你两个,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富家公子一样,有米不会做饭,有锅不会煮菜,将来在一块儿,可怎么过日子呢!” 子真自然是嘴皮子快,随口而来,有口无心,要说有心,也是怨夏笙俩连生火都不会,而且让子真有点羡慕嫉妒。 然而夏笙和山雪都不是子真那样直率而外向的性格,二人猛然闻言,刷地一下,脸色都通红起来,而且红得厉害。 俩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既不敢看向彼此,也不敢开口讲话,只觉得脸上红辣辣的,挺难受。 子真猛然瞧见俩人模样,才知道是她“口无遮拦”,使得两人尴尬了,害臊得很了,急道歉道:“对不住!是我嘴巴太快了!” 跟着看夏笙道,“小老弟!你跟着我,我教你怎么生火!”夏笙赶紧应了一声,举头来看谢子真。 子真从百里的包裹中,取出了火石与火折子,放在百里烟搭好的土灶边。 子真道:“敲击火石就能闪出火星子,火星子触碰火折子就能暗燃起来,再用口气轻轻一吹,就出来火苗啦!”夏笙点头应声。 子真续道,“不过火折子的火苗很微弱,烧不燃大柴,就是咱们手指这么粗的,也不能燃——” 夏笙微微一惊,道:“那火不是比蜡烛还弱了么?”山雪也瞧得津津有味。 听得谢子真道:“你讲得对,就是比蜡烛还弱!所以要把干竹木的小细枝折下来——”子真讲时,转身来取刚才夏笙俩拉来的干竹木,而后一边折取上面的细枝,一边讲解到:“一根一根地折断,多折取一些——” 又看夏笙道,“你别闲着,赶紧折!折得越多,火燃得越大!”夏笙于是去折取竹枝,旁边的山雪也蹲下帮忙。 不片刻,三人折了三手竹枝。子真道:“差不多了!”讲时,把夏笙两人手中的细枝接过,而后一起放入石灶中。 又看夏笙道:“你再去旁边竹子底下,捡一些竹叶子来,要干燥的,一点即燃的那种!”夏笙应声而去。 山雪不知道是闲得无聊,还是觉得跟夏笙一块儿挺好玩,道:“我也去!”便随夏笙去了;夏笙心中好不欢喜。子真暗暗观看,才知道刚才他俩那一阵低头害臊,多半是心里开心的了。 夏笙俩到竹木底下,随意拾取,不片刻,便抓了满满两大手回来。 夏笙道:“现在该怎么做?”子真道:“撒在小竹枝上边和左右就行了。”二人把竹叶撒下。 子真取了火石,对着火折子敲击取火,夏笙俩紧紧观望,一小股火星子掉落火折子的口子上,火折子果然冒出了火烟来,子真用嘴轻轻一吹,火苗便扬了起来。 子真又把火折子举向石灶中的枯燥竹叶,果然一点即燃。不片刻,火苗便在石灶中四处冒起来了。 夏笙二人瞧着心中欢喜,还止不住夸赞子真心细和聪明。子真道:“现在可以折取大一些的柴枝放上面了!”夏笙便去折取大些的柴枝。 正这时,百里赶回来,随口赞道:“可好!火生起来了!” 子真瞧见百里烟双手湿漉漉,端着一个铁锅大小的陶壶来,心奇道:“你那三四斤的大蛇都在里面了吗?”百里欣喜道:“不错,就等着放石灶上的大火烧煮了!” 子真说时,已站了起来,等百里靠近时,急提起陶盖子来往里瞧。只见里边一小段一小段的肥蛇肉,约二寸一段儿,连同清水,装了满满的一大罐。 夏笙和山雪也探过头来瞅。子真道:“原来蛇肉跟鸡鸭肉一样,都是清白色的呀!”百里道:“我早说了么,剥了皮就是这个样子!”山雪随口道:“原来是皮子剥去了!” 百里烟道:“不剥皮更好,不过要把蛇鳞刮掉,做起来繁琐一些!”子真想到蛇皮的怕人,惊道:“不剥皮还能吃么?”百里道:“当然能吃了!蛇皮既糯且韧,好吃着呢!” 夏笙随口道:“那些肠子和内脏的,去掉了呀!”百里道:“脏腑一类当然得去掉!”继而道,“蛇类以鸟、鼠、蛙等小动物为食,而且整只吞食下肚,茹毛饮血,所以蛇的脏腑、肠子都脏得很,那是千万吃不得的。” 山雪不觉有些恶心。子真随口嘀咕道:“我还以为你是整条蛇杀死洗干净了放在里面呢,原来是砍成段了……”说时,把盖子盖了回去。 百里一边把大陶壶放石灶上,一边随口回子真道:“整条放上去,那要怎么吃?即便煮得烂熟了,它的脊梁骨还是连着的。” 石灶上,大火已熊熊燃起。百里烟取出盐巴、油脂、香料、葱姜等调味品和佐料放进了陶壶里边去,又把盖子盖上。 子真不由道:“瞧你这做法,倒是能吃的了。”百里哈哈一笑,道:“现在你该相信了!等会儿保管你一顿就吃上瘾!” 子真一笑,随口道:“才不会呢!”跟着道,“要煮多久呢?我肚子都饿了……”百里道:“这个快不了,至少得一个时辰!” 跟着道,“小火慢炖,煮一个半时辰,味道更醇香滋美!这过程中,还得加别的佐料进去!” 夏笙欢喜道:“那就煮一个半时辰!咱们往最可口的做!”百里烟欢喜道:“小老弟讲的正是!” 夏笙抬头看天上道:“还早!那月亮还在东边天空呢!”百里道:“等煮好了,月亮正好在咱们头顶偏西边一些。” 第五十六章 喝醉失常的人惹不得 谢子真欢喜,心情很好,就着跟前果品与酒水,道:“难得今晚中秋佳节,能有如此美景、美食、美人与佳处!咱们四个一块儿来举酒喝一杯!” 百里烟也觉得心里畅快,道:“不错!该喝几杯!”夏笙道:“这里就是咱们今晚的家,所以咱们不醉不歇下!”子真哈哈一笑,山雪脸上也十分快意。 子真又道:“这一杯,愿咱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定要干了它!”夏笙道:“谢姐姐这一句讲得好!”百里和山雪也欢喜一笑。 这时,子真和山雪坐在中间,百里和夏笙分别坐在她俩两侧,百里挨着子真一侧,夏笙挨着山雪一侧。这是名副其实的两对佳人情侣。 四人纷纷举杯来,碰杯满饮。喝了一大杯,子真喉头都是酒气,不由道:“这酒有些烈劲,不能喝得太急!” 山雪就着跟前的果品道:“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很容易醉呢。”夏笙听山雪讲得在理,奇道:“山雪你在家里可是时常饮酒么?” 山雪道:“我不是喜欢酒的人,只在逢年过节,陪着家人随意喝一些而已。” 百里却好像懂,道:“酒可是好东西呀,神奇得很呢!它能壮人胆,能解人乏,能忘人忧,能助人兴!试问除了酒,世间哪一样吃的喝的,能有如此神奇的妙用?” 夏笙猛然听闻,跟着仔细寻思,觉得百里烟说的确是无误,不由啧啧称奇,观看着手里的清酒,道:“想不到这东西看起来跟水一样,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其实四人之中,除了百里烟,谁都没想到酒这东西,还能有这么神奇、这么好的效用。主要是让百里给说出来的。 百里看见夏笙的佩服神情,不由哈哈一笑,举杯向夏笙道:“小老弟是个性子诚实的好男儿,难得咱们有缘相识,你我再来一杯!” 百里烟相貌堂堂,武艺高强,夏笙心里其实挺是倾慕,猛然听到百里这么抬举,心中不胜欢喜,脱口道: “难得百里大哥如此抬爱,小弟欢喜得很!在此敬上!”说完举杯迎上,跟百里烟碰了一杯。两人欢喜满饮。 百里道:“人生在世,免不了许多烦扰之事,确实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月亮是会出来,还是会隐没!”夏笙欢喜道:“大哥讲得不错!” 子真瞧见她的“烟哥哥”跟他人吃酒欢快,全不理睬自己,心中不由有些醋意,也是不甘寂寞,看来山雪道:“他们喝酒,咱俩吃糕饼!吃饱是我们这些活人的头顶大事,有得吃便痛快吃!” 山雪欢喜一应,少女的脸蛋上露出很明显的笑意,二人拿起糕饼来吃。 啃了一口,山雪又看来夏笙道:“你也要吃些东西,免得醉倒了!” 这一时半会,夏笙看到山雪脸上的笑容,比这几天来的都多,知道她是真开心,而且山雪一颦一笑都美丽动人之极,夏笙暗暗瞧着,心中很是痴迷。 所以,此时夏笙听到山雪关切的话语,心里很是满足和欢喜。夏笙欢喜之间,点头应了一声。 他本想单独跟山雪碰一杯,以示对她的感激、敬重和满满爱意,却是一颗初恋的心,扑通直跳,颤动得厉害,以至于话到嘴边,又激动得吐不出来。所以,来了个简单的点头相应。 这短短四五天时间,他是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冰清玉洁而又如同冰雪一样美丽绝俗的女孩子了。而今晚,情致、景物与时节巧合,这种喜爱与幸福之情,便达到了顶点。 完了,夏笙又看向百里道:“大哥,你也随意吃一些!免得醉了!”百里哈哈一笑,道:“这点酒醉不了我!不过,那蛇肉蛇羹一时半会煮不熟,只能拿这些来填补了!” 子真到底还是十分关切百里烟,她此时对百里的情爱,其实跟夏笙对东方山雪的差不多。 百里讲完,子真便把一个芝麻米粉做的面饼递来了百里跟前,让百里当主食来填肚子。 土灶中的柴火燃了一阵,已有些减弱,百里接了饼子,一边啃食,一边来添加柴火。 一阵后,大陶罐中的水已咕噜咕噜地滚响,冒出丝丝热汽,隐隐有一些油脂与食料的香味溢出,弥漫散去。 又片刻,竹柴烧完,夏笙跟着百里烟,一起去后边竹木折倒的地方寻找干枯竹木。 四人就这么边吃边聊,偶尔动手招呼柴火。快到三更时,夜气有些清凉,月亮却愈发皎洁明亮,丝丝缕缕的银白色光芒,从天空中照下竹林、地面以及道路中间来,夜景愈发显得如梦似幻。 眺望远处月光笼罩下的重重山峦,每一处都亮白而朦胧,有如一大片高低起伏的海洋一般。使人畅怀无比。 百里四人的果品、杯盘已有些狼藉,四人酒意也有五六分。意态朦胧。 四人之中,谢子真显得最为畅快,她也醉了有六七分。借着酒劲,子真瞅来百里烟,猛然把她的假面皮揭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有如空中明月一般秀美的脸孔来。 夏笙猛然看见子真如此美好容颜,果然惊得目瞪口呆,竟然半晌不知道吃喝。 山雪见夏笙看谢子真,一时痴迷,忘乎所以,微微有些醋意,心中暗暗怪道:“果然天下男人一个样,瞧见了美丽女子,没有一个不动心的!”其实山雪的美貌比子真还要动人几分,而且她还年小几岁。 山雪想时,听到子真醉醺醺地看百里烟道:“烟哥哥!你瞧我美不美?” 好像还没有哪个女孩子当众这么问。所以这一句问出,不仅百里烟,连夏笙和山雪,都有点脸红害臊了。 百里烟扑红着脸,急应道:“美,美得很!”百里不是应付谢子真,他是真觉得她美貌。不然子真也没自信去问百里这一句。 子真心满意足,急又道:“你坐过来一些,我给你唱首歌儿听!”百里知道子真正是酒劲头上,确实又是心里欢快,已然忘了男女间的俗礼,百里虽未醉,却不能扫子真兴致,便起来挪了挪身子,于子真跟前盘膝坐下。 百里脸面扑红,一来是子真类似于跟他表白,二来是旁边还有夏笙和山雪看着呢。 子真不知道是酒劲还是性格使然,她顾不上夏笙和山雪,心中欢喜得很,她就要给百里歌唱。 忽然,她又转头来看山雪和夏笙一侧,同样半醉半醒地道:“我这歌儿好,你两个也可以一块听着!”山雪和夏笙急地点头相应,觉得这喝醉失常的人惹不得。 子真清了清嗓子,唱道:“光阴冉冉上东方,人间百姓多苦寒!时节美好须尽乐,不必在意短与长!” 百里烟听罢,随口赞叹道:“唱得不错!”夏笙也道:“是啊,词曲皆佳!”子真却看百里道:“没完呢,还有后一段!” 百里烟于是又留神,听到子真唱道:“杜鹃一树在深山,荷花几朵开池塘!不求千金无价宝,只盼心中好儿男!” 这几句其实比前面的更好。百里猛然听得,又看子真满是温情与深意的眸子,心中不由感动,甚至快要闪出泪光来,才知道这个女子,她可能不是醉,而是对他至真至深的爱。 百里动容间,正色道:“唱得好,好听!真的好听!” 山雪和夏笙也听得心中感触,二人心中各自默念一遍子真的唱词,觉得真是情真意切,能够表达对满满的男女美好情爱的向往之感。 夏笙二人感触时,情不自禁看向彼此来,这一刻,月光映在二人脸上,山雪的确如同山间白雪和鲜花一般清美动人,夏笙也如同春夏里的松柏一般青葱华彩。 二人心中触动,都是满满的柔情蜜意。 山雪此时已有四五分酒意,虽不如谢子真浓重,却也脑门热乎乎的,没了清醒时的平静,她十分欢喜地举起杯来,看夏笙道:“阿笙哥哥,难得今天欢快,我也敬你一杯!” 夏笙十分欢喜,这句刚才他想对山雪说的话,没想到山雪却先说出来了,这似乎也说明二人情意是差不多的了。 夏笙欢喜到有些激动,道:“好,希望咱们往后能时常这样!”夏笙终于说出了这句,其实是表白,所以他脸也泛红了。山雪欢喜一笑。 夏笙随口又道:“待会儿咱们还要一起吃蛇肉,喝蛇羹!”说到蛇肉蛇羹,山雪却有些陌生,道:“我自小怕蛇,还不知道敢不敢吃呢!”夏笙随口道:“我也没吃过,所以等会儿再看!” 俩人喝了酒,转过头去看百里两个时,却看见子真左手搭在了百里左边肩膀上,脑袋依在百里右边肩膀上,醉醺醺的,闭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 子真似乎表白成功后,就支撑不住了。百里观看左右,犯难道:“这里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地方——” 说时看到大火堆旁边的竹叶铺成的后夜躺卧的地方,续道,“得扶她躺上去,我才好安心照料柴火……” 子真半睡半醒,听到百里要把她送去“竹床”睡下,心里不乐意,便又醉醺醺地道:“我不睡……我还要喝酒!我没醉……我还要和你们……和你们一块儿吃喝!” 百里纠缠不过她,唯有一边说话哄一边把子真放倒竹叶铺上。旁边一堆大火兀自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半个多时辰前,夜转清凉,百里因此从石灶中分出了火种来,在石灶旁边燃起了一堆大火,火苗蹿得有半人来高。热烈的火势,不仅消去了凉意,而且使得月夜如同白昼一般温暖熟适。子真和夏笙瞧见火势热烈,不胜欢喜,也变得热情洋溢。 跟着,几个人又用刀剑砍了一些洁净的竹叶,在火堆旁铺了厚实的一层竹叶“卧榻”,用做后半夜睡卧的铺子。 百里哄着子真,暂且在竹叶铺上躺卧片刻,消些酒意,等片刻后,大陶罐中蛇肉美味成熟了,再起来品尝。 子真听是蛇肉,心里跟山雪一样,没有多少兴致,于是在竹叶铺上安心躺下了。 百里砍倒了几根大竹木,跟着往大火上添加生竹木,以耐于燃烧。干柴烈火烧得快,生湿的就慢得多。 片刻后,时至子夜。百里烟的蛇肉蛇羹,文火慢炖,已经满了一个半时辰了,里边放了香菇、姜片、酱油、盐巴、油脂、香葱,等等烹饪佐料,已经很香醇。 百里估摸着火候已到,美味告成,于是邀请夏笙,俩人一同揭开陶盖。 这一刻,山雪也惊不住好奇,起身来观看。 果然,百里盖子一揭,一阵比之炖鸡肉还醇香一些的气味扑面而来,夏笙欢喜不胜。 跟着,百里用削好的竹筷子把一大块蛇肉夹起来,瞧见两个时辰前放进陶罐的生紧的蛇肉,这时已如豆腐脑一般蓬松脆软。抖抖筷子,烂熟的肉块还能滑脱骨头,掉落到罐子里去。 百里大喜,脱口道:“美味大功告成,可一饱口福啦!”继而道,“这里面有满满的三斤肥蛇肉呢!连同汤汁,只怕得五六斤了!足够咱们大饱一餐!” 山雪嗅着醇香,瞧那烂熟的蛇肉,也不禁流出口水来,只怕要由不得自己不吃了。 跟着,子真也忽然酒醒,爬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还真是香的!”百里得意非常,道:“那是自然,我可不吹嘘骗人的!” 百里正要邀请子真三人品尝时,忽然前头道路上,一个老者的话声呼叫道:“香!香!的确是香得很呐!”百里四个都一惊,不知来者何人。 跟着,这人“呐!”字出口时,他人已于呼呼风响中,从半空中掉落,飞到百里烟四人跟前来了。 老者落地后,全不留意百里烟四人,双眼只是迫不及待地往石灶上仍旧咕噜慢滚的蛇肉蛇羹上观看。他好像馋得不行。 百里和子真瞧这老者片刻,跟着惊醒来。百里道:“您是谢觉谢前辈!” 原来忽然飞来的这人,正是十来天前,百里烟和谢子真在阳安县北郊偶遇的杭州“萧山四怪”之首谢觉谢老怪。 第五十七章 这么贵的酒,不喝白不喝 谢觉仍旧穿着破旧草鞋,脚指甲中明显一层污垢,不过他的草鞋因为四处透风,所以他的脚板倒是没有丝毫臭气。 他手中握着一把要破不破的芭蕉扇,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也是很单薄的一两层,还有多处破烂,显得他好像穷困潦倒,一丁点儿买鞋子或者买衣服的钱都没有一样。 头上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好像每天起来随手一撸就弄成的发型,完了以一根破布头随手一扎,以此固定,不至于散落下来。 不过谢觉并非赤条条而来,他身上斜斜地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这一点跟上次百里和子真见他时倒不一样。但百里也不去在乎他这点,毕竟传闻中,他们萧山四兄弟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山雪听到百里的话,难以置信地道:“他就是萧山四怪之首谢觉?”百里正色道:“不错!”山雪和夏笙都惊了一惊。 谢觉听到讲话的人似乎是久闻自己的大名,心中颇为有些欢喜,便转过脸来,正视百里他们,道:“嗯,你是那天背着一个妹子向我求药的那个后生,多日不见,你还记得起我!很好,很好!” 谢觉长得面善,说话时笑呵呵的,好像生活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值得烦恼的事情一样。 百里起身拱手道:“多谢前辈的灵药,救了我妹子一命!”谢觉道:“这么说来,那姜隐龙的丹药还是不错的啦!嗯,这也是你妹子福大命大呀!” 谢觉已近七十年纪,他虽然衣衫破旧,面色却和善,眼眸亮彩彩的,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小孩一般,是百里他们所见到过的萧山几大怪人中,相貌最令人可亲可近的一个。 百里烟道:“那个丹药本来是不错的,只怪晚辈疏忽,之前给她服下了本门的丹药,两药性味出入极大,使得妹子她受了不少苦头!” 谢觉往子真身上看来,见她衣着和身段像极了当日百里所背的女子,脸面却由丑怪变得美丽洁白了,不禁一奇,道:“她就是你当天背的女孩儿?” 百里道:“正是!”子真道:“您瞧我变得好看了是不?实不相瞒,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呢!”谢觉哈哈一笑,道:“你的易容术不错嘛!改日能否教教我,让我也学来好玩?”谢觉好像真有想学的意思。 子真欢喜道:“好啊!你教我你身上的厉害武艺,我就教你易容术!咱们两相交换!” 谢觉疑难,道:“这个……我好像吃亏一些,日后还得斟酌一下。”谢觉大概觉得便宜不好占,注意力又转移了,他看向百里手中的竹筷,迫不及待地伸手道:“你那筷子借我一下,我尝尝味道如何!” 百里欣然相与,谢觉接过,便往大陶罐俯身下来,忙不及地揭盖夹取蛇肉。 谢觉蛇肉夹起来,瞧了一眼,嗅了一嗅,赞道:“不错,不错!果然色香俱全!”跟着往口中放落,嘴巴嚼动几下后,吐出了一个完整的蛇肉的脊梁骨来,完了又嚼食下咽。 谢觉舔了舔唇舌,向百里伸出一个大拇指道:“难得,十分味美!”百里受人称赞,呵呵一笑。 这一口尝试后,谢觉把身后包裹取了下来,跟着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麻布袋子来,跟着又揭开布袋,里面是一个封口密实的土坛子,瞧着可盛酒五六斤的样子。 子真看见,心里不禁想:“原来他包袱里背的是酒!”跟着想,“喜欢酒的人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啊,出门行走上路,竟然还随时背着这么笨重而且碍人的一个酒坛子,自找麻烦!” 听谢觉道:“我糟老头子不能白吃了你们的山珍美味,这一壶桑落酒,咱们今晚就一起干了它!” 百里猛然听到“桑落”二字,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前辈拿的果真是桑落佳酿!” 谢觉道:“那是自然!如此美味,怎么能没有好酒?”百里觉得不假,心中欢喜雀跃。 子真不以为然道:“看你俩那模样,就好像那什么‘桑落’的,是什么宝贝似的?” 百里正色道:“当然啦!前人经书上有说,桑落酒‘香醑之色,清白若滫浆焉,别调氛氲,不与佗同,兰薰麝越,自成馨逸。方土之贡,选最佳酌矣。自王公庶友,牵拂相招者,每云:桑落有顾,思同旅语’。” 这段话一般人不知道,子真不爱看书,更加云里雾里。 然而谢觉听完,却哈哈大笑,就像遇到了知音一样的欢快,道:“难得你这后生识货,讲得不错,很不错!咱们正好畅饮!”百里烟也哈哈一笑。 谢觉就那酒壶,有意无意地续道,“我这一个小坛子,大约有酒六斤,可值纹银一二百两!” 子真正在喝水解渴和她的酒劲,所以子真完全没防备谢觉会说出这么一句,猛然听到,满一大口的清水扑哧一下,全喷了出来,喷的时候恰好对着谢觉一侧,险些就把谢觉喷湿了。 谢觉正悠然自得向百里讲他的美酒,全不防备子真会有这么大反应,而且十分突然,弄得谢觉惊一惊。 夏笙和山雪也被谢觉的话惊到了,子真猛然喷水时,他俩也侧过头,紧紧看着谢觉和子真。 子真急地举起袖子擦擦嘴巴,定了定神,仍是惊疑满满地看谢觉,难以置信地问到:“那五六斤酒,竟然能值一二百两银子?!这钱都够买一个小房屋的了!!”二百两银子相当于六七万铜钱,所以子真有后面一句话。 谢觉都七十年纪的人了,心里对于世间之事早已释然,因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去刻意解释。 只听百里道:“桑落珍品,窖藏十五二十年的,一斤五六两;窖藏三十年的,一斤十两;窖藏五十年的,一斤二十两,窖藏七十年的,一斤三四十两,至于窖藏九十或百年的,那酒品的酿造之法和贮藏之地皆有不同,讲求极高,藏放出来的酒,便是珍品之中的珍品了,一斤可值七八十两呢!谢老先生这五六斤,该是窖藏六七十年的了!” 跟着续道,“人生百年,七十者稀!这么说来,六七十年一次的酒,咱们寻常的肉体凡胎,一生也就能见识一次而已啦!”谢觉闻言哈哈大笑,笑得比刚才更是欢畅得意。 片刻,谢觉意犹未尽地看百里笑道:“今夜果真是不虚此行啊,遇到你这个懂酒的后辈!”子真瞧见二人的模样,知道谢觉的酒真能值那么多钱,已是目瞪口呆。 夏笙十分赞赏地道:“谢老先生的美酒十分难得,百里大哥也讲解得精彩动人!”谢觉闻言得意,又瞧见夏笙眉清目秀,面相十分和善,心中更是欢喜。 谢觉不由看来夏笙,道:“你也懂酒么?”夏笙道:“不瞒老先生,小生既不大懂,平日里喝酒也少,只不过看见您二人如此欢快,又难得今晚是中秋佳节,天朗气清,月色美好,晚辈因此跟着开心欢喜呢!” 谢觉捋捋胡须,颔首道:“不错不错!也是个讲实话有真性情的好小子!”夏笙听到谢觉夸赞,心中欢喜,喜形于色。 谢觉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来品美酒,吃龙肉!”子真又奇道:“哪里来的龙肉?” 谢觉道:“江南与湖湘一带,都把长蛇称呼为地龙,蛇肉即龙肉,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夏笙忽然醒悟,脱口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们随州一带确实有这么一说,说是那地上的大蛇,蜕皮一二十次后,即可化身为龙,飞升而去!” 谢觉道:“所以说蛇肉也就龙肉嘛!”子真脱口道:“今晚可当真是长了见识了,奇谈怪论一大堆呢!” 子真说时,谢觉已把酒坛子封皮开启,众人立刻嗅到一股醇浓浸人之香,确实有如兰薰麝腺,扑鼻而来,经久不散。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百里喉咙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 跟着,百里、夏笙及山雪正着迷时,子真却急看来谢觉道:“啊呀!前辈你真的要把这坛酒喝啦?” 谢觉一奇,瞥来道:“当然是要喝的啦!不喝的话,我还取它出来做什么?” 子真道:“一二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足够寻常百姓人家花销五六年的啦!你一晚上就要把它吃进肚子里去了?!” 山雪闻言,又看到子真满是惊愕的表情,不禁一笑。这也表明,子真平时里是真不宽裕,很多时候过的应该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当然,这也是她特别爱钱的体现。 谢觉道:“难得你一个小姑娘能如此体察百姓呀!不过我老头子是嗜酒之人,遇到美酒就一定把持不住!眼下我酒坛子在手,封泥也去了,哪里还有不喝的道理?” 百里刚才都偷偷咽口水了,说明他也是爱酒的,所以他并不反对谢觉喝酒。这可是传闻中的“桑落”佳酿,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不喝白不喝。 子真心里十分可惜,她当然也知道,像谢觉这样嗜酒如命的怪老头,要阻止他喝,阻止他这种奢侈行为,除非有本事能抢过来。子真没有这个本事。 谢觉见子真终于不说话,又道:“时喝时有,常吃常足!说不定一阵子过后,美酒佳肴和山珍海味,又能送到嘴边来了!” 说时不理子真,直接向百里和夏笙看道:“闲话不说了!我们三个赶紧把酒碗拿来,吃上喝上!”百里欢喜,于是把酒杯换了大碗,伸出去向谢觉接酒。 不片刻,三人酒碗都倒了大半碗,谢觉生怕洒漏一滴,心里疼惜,因而不敢倒满。倒的过程,嘴巴和喉咙里还不停咽口水。 谢觉忽然来看子真和山雪,问道:“你们俩也来一碗?”子真迟疑片刻,倒不是怕酒,而是想到蛇肉和活蛇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 不过,迟疑不片刻,闻着酒香和蛇肉香,便也心动了,道:“来一碗就来一碗,七八千上万钱一斤的美酒,不喝白不喝了!”子真说时,心里其实还是一种太可惜的感觉。 谢觉哈哈一笑,其实挺喜欢子真说的这句,道:“做人就该如此!美酒美味,更要图个痛快与热闹嘛!” 子真已伸出碗,谢觉一样给她倒了半碗。罢了,又看东方山雪道:“那小姑娘,你的碗也拿出来!” 大家都吃喝了,山雪觉得自己不便做个例外的,于是也举了碗来。 众人欢喜,百里举碗起头道:“难得老先生以桑落美酒相赠,我四人一块儿敬老先生一回!”子真三人应声而起。 谢觉也欢喜,且他确实是长了百里四个许多年岁的老前辈,便受了四人一敬。 一敬罢,谢觉迫不及待,道:“不必再客套了,赶紧享用龙肉!”子真和山雪猛听得谢觉讲得就好像真的是天上的飞龙的肉一样,不禁暗暗一笑。 谢觉确实是迫不及待,子真二人笑时,他已经拿筷子去夹取“龙肉”了。百里见子真和山雪也愿意品尝他用心炖出的“龙肉”,心里欢喜,举筷子来给她俩夹取。 果然,子真二人一经品尝,就觉得又鲜香又滋美,味道确实不错,便忘了此前心里的一切古怪了,吃过了蛇肉,又喝蛇羹,颇为欣喜快意。夏笙也像子真和山雪一样吃喝。 谢觉刚才讲了一阵,彼此客套也过了,这时就如同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样,若无旁人地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他吃喝爽快时,也不吝惜他的夸赞之词,时不时对酒肉夸张一番。 子真和山雪吃了几大块蛇肉,知道了味道,也有几分饱足,便拿勺子来舀肉汤和蘑菇品尝。 谢觉倒盼着她俩赶紧吃饱,他好能多吃一些。谢觉一会儿肉,一会儿汤,一会儿酒。 如此一顿饭的功夫后,谢觉一人吃了将近一半的美酒和“龙肉”。完了肚子鼓起,酒意也有七八分,口嘴里美滋滋的,身子暖烘烘的,便有些飘飘然起来。 谢觉歪歪斜斜地起身,又抓起他的包袱,笑眯眯又醉醺醺地看百里四个道:“中秋佳节……酒肉饱足……时辰…时辰不早!我老头子就不打搅你们年轻后生了……告辞!” 百里正要说话,谢觉却跟完全没感觉一样,自顾自地,歪歪扭扭,东一脚西一步,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向前走去了。 夏笙看得傻眼,脱口道:“这个怪老爷爷!这深更半夜的,他还要往哪里去呀!夜里可还要不要睡觉了呢!” 子真一笑,道:“她这怪人,想来是没有瞌睡的!咱们正常人,跟他比不得!” 山雪笑道:“看他那来去匆忙的模样,好像全是冲着百里大哥的美味来的,对咱们倒是不怎么在意,吃饱喝足了,他就拍屁股走人了!” 子真道:“好在咱们也喝了他两三斤好酒,也能顶好几万钱的了!”山雪和夏笙呵呵一笑。 百里此时已吃饱喝足,又看见月过中天,想到来日之事,忽道:“他四海为家,逍遥快活,也是人生的一大境界了!我虽然是逍遥派子弟,却不知道来年老了之后,能不能有他那样的自在快活呢!” 子真却不大喜欢百里这一句,借着酒意,道:“他那模样,八成是无妻无子的,你却期盼像他那样么?我才不要像他那样的!” 百里看来子真,见明朗的月光之下,她秀美的一张脸儿,扑红扑红的,眼睛中满是情意。百里心中大动。 百里似乎醒悟,道:“不错,你讲得也是!”子真稍稍欣慰。百里于是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各自躺下歇息一两个时辰!明早还得赶路呢!” 山雪于是凑来子真耳根,轻轻道了一声。跟着二人携手转身而去。 百里和夏笙一时不明白,夏笙脱口道:“她俩神神秘秘,这是要去哪呀?”子真听见,转过头来道:“女孩子家的事,你两个男的别瞎操心!赶紧睡,我俩片刻回来!” 百里想了片刻,道:“莫非是去小解?”夏笙闻言醒悟,道:“啊,一定是的了!”子真两个已到竹林里去。 百里道:“确实是女孩子家的事,我俩不该过问,赶紧睡!”夏笙应了一句,便去竹榻上和衣躺下。 片刻后,子真二人回来,二人随口讲了几句,也在旁侧竹榻相伴躺下。 第五十八章 江湖大派势头猛 四人竹床旁边的火堆还没有燃尽,时不时地蹿出火苗。月亮虽然西移,月色却明亮如初,光芒丝毫不减。 深夜沉静,唯有火堆轻响。片刻后,百里四个都沉睡了,各自进入梦乡。 次日卯正,天色已亮。 山鸟争鸣不休,颇为吵闹;竹林的清绿之色,已尽可眼见;林中的各种小兽也已出穴走动了。满满一派潮气蓬勃的景象。 昨晚睡得迟,百里烟本来想多睡会儿,奈何天放亮后,鸟儿们实在吵得很,而且仿佛就在耳根子边一样,让人无论如何难以安睡。 百里于山鸟清脆声响中,睁开睡眼。眼睛睁开后,看见天已亮,便缓缓起身。回过神,小场地中的柴火已凉,昨夜的柴枝和火苗已变成了一堆灰烬。 几个石凳旁边也已经是杯盘狼藉,随处可见蛇肉骨头和其他杂物碎屑。 再转头,又看见子真和山雪挨在一块儿,想必是凌晨气凉,二人有些受不住。再瞧夏笙,他一人也是缩着身子睡。 百里心道:“他们三个内功远不如我,所以感觉寒凉,嗯,正好把她们叫醒,免得生病了。”于是乎,出口把三人叫醒。 醒来,子真道:“竹林后头的那两只野山鸡可吵死人啦!烟哥哥你赶紧去把它们捉了过来,咱们正好炖早汤喝!” 原来天蒙蒙亮时,后面的坡头上,竹林底下,确实有两只野山鸡在一唱一和地练嗓子。而且根据野山鸡的习性,它们应该是一对,这片竹林应该是它夫妻俩的地盘。 雄性野鸡的叫声可以包含两种意思,一是对雌性的呼唤,二是向其他有可能入侵的雄性宣示领地所有权。 百里回子真道:“已经是赶路时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闲功夫呢?”跟着道,“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赶路,要吃东西,等进城了再说!” 子真道:“万一距离城镇还有很远呢?”子真这句其实是说着好玩,有意跟百里瞎扯。 百里道:“你们昨晚不是还有东西没吃完么,还担心饿着?”继而道,“赶紧地,别扯闲话了!”子真随口道个“无趣!”这才不说话。 片刻,子真和山雪把昨夜吃剩的水果、食物包裹好,山雪又看着火堆旁的杯、碗、勺、陶罐等物道:“这些东西可还要么?” 夏笙道:“丢了可惜,带上又不方便!”子真道:“又没东西炖了,还是不要了!”百里思索间,道:“收整一下,放在这里,要是有的乡民路过来看见,应该会拿去用的。” 夏笙道:“这个主意好,不必糟蹋它们了!”说时俯身去收拾。百里也俯身来收拾,随口道:“穷苦人家哪里都有,凡是用得了的,都给他们留着。” 夏笙道:“大哥说的不错!这些东西,有的还是新的呢,他们看到了一定喜欢!” 不片刻,收拾罢,四人攀马登程。 这里已经是新野县的东北郊,四人赶了大半天,未时初,出了二三百里,进入南阳郡东北侧的方城县县城。 片刻,瞧见一个人马进出的大酒家,四人相约走了进去,一边吃饭歇息,一边喂食马匹。 进了大院,店伙计急上来招呼,百里四个把马匹交由伙计照看,嘱咐伙计喂草料和饮水。 不片刻,四人进大堂,点下饭菜。堂房中吃客颇多,约有数十人,喝酒吃饭,品茶闲谈,咿咿呀呀的挺是喧闹。 四人坐下不片刻,听到斜侧几桌上的江湖客谈论道: “据说五六天前,华山的日月教邀请了西蜀的青城山派、河南的嵩山派以及洛阳的丐帮,一起到华山朝阳峰上开展了整整三天的功法和器械比试大会!那可是近几年来,关中及河东一带最大的一次比武大会了!” 旁侧众人,都留神听取。众中的一人道:“青城派的掌门人崔正西雄心勃勃,近年来四处走动,寻找外援,大有荡平西蜀,称霸一方的势头!想不到他也愿意卖武朝阳的面子,去华山跟他们比试!” 夏笙低声道:“武朝阳是什么人?”百里道:“听说是华山日月教的教主。”夏笙应声。 先讲话的那人道:“比较技艺,考量武功,那不是各有所得的事么!再说了青城派和华山日月教素来没有仇怨,武朝阳要是愿意下帖,崔正西和范百录他们自然乐得应邀啦!”众人应声,纷纷称是。 讲话的这人又道:“还有一点,也是崔正西不得不掂量的!青城派虽然在川蜀一带一枝独秀,但跟日月教比起来,可就逊色许多了!崔正西要想称霸川蜀,少不得一些响亮的外援势力,如今有机会交好于日月教和嵩山派,他何乐而不为呢!”众人又纷纷应和。 当中一人道:“日月教今年年初不是正和范百录的嵩山派联手搞过一次比武大会么?怎么才半年多时间,又来一次大的?” 先那人随口道:“比武自然是考较门徒的武艺啦!半年考较一次,也不算多嘛!再说了,这一次是四个门派大较量,跟年初的那一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众人应声。忽又听一人道:“据说洛阳城东北,怀州(今河南jz市)南太行山的狼帮,近几年来势头不错,有徒众五六千人,而且时常跟华山日月教起冲突,所以日月教拉拢青城、嵩山和丐帮,是不是有震慑狼帮的意思呢?” 夏笙又看百里嘀咕道:“原来怀州南太行山有个天狼帮?”百里道:“听说过一些,他们和日月教一样,距离咱们淮南远,不是很了解。” 又听旁人道:“不错,我也听说日月教跟太行狼帮有矛盾!” 旁侧再一人道:“这么看来是八九不离十呀!日月教考量武艺如此勤奋,很可能是借机震慑狼帮等跟他们有恩怨的帮派,以使得狼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先那人道:“华山日月教近年来的势头其实也不小!据说他们教众已增加到四五千人了!他们的教主武朝阳不仅武艺大进,且还拉拢河西、河东及关中一带的武林人士和杂帮小派,已然是关中一带的霸主了!” 刚才讲日月教和狼帮矛盾的那人道:“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狼帮跟日月教就成了死对头了!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我看他们两大门派之间,迟早是要干一架的了!” 旁侧又一人道:“据说那天狼帮可不是吃素的啊!他们如同狼群一样,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一副不把老虎放眼里的样子,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被日月教吓到的!照我看来,日月教想对付狼帮,真的不容易!” 先提天狼帮那人道:“老兄这话讲得也在理!那天狼帮近几年确实有些名头了,据说其总寨就坐落在南太行山中!” 旁侧一人不屑道:“什么天狼帮,太抬举他们了,叫野狼帮才对!据说那一帮人如同狼虎一样,惯常做恶,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名声坏得很呢!” 众人留神,又听他道:“这个帮派自美其名曰‘天狼帮’,其实行事与所为大不光彩!据说北太行和秦岭中的好几处前朝大墓,都被他们盗掘一空的了呢!” “原来是盗墓啊!”众中一阵嘀咕。完了,其中一人起兴,道:“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发了大财啦?” 先讲话的这人道:“掘了人家的陵墓自然能发财,可掘人陵墓乃是天下间的头顶丑恶之事,那见不得人的钱财能发么?谁家里没个祖宗和先人的墓冢的呢!换作是你,祖宗墓穴被掏了,你心里不恨么!” 旁人闻言纷纷和声道:“不错!”—“不错!” 又有人道:“所谓诲淫诲盗!要我说来,那些王公贵侯,将大把金玉宝贝放去死人墓中,就是惹盗贼惦记的源头!平民百姓家的土坟,只是一堆不起眼的黄土,一干二净,谁想着去碰它?”听众中又有人和声。 先讲话的那人道:“话是这么说,但掘人坟墓,弄得人祖宗不得安生,实在是罪大恶极之事!至于那些陪葬物品,也是后人的孝思之心,无可厚非的事情!事死如事生,自古如此!” 听这人的话,他对祭拜祖宗,侍奉阴灵这些事情是深信不疑的。这种人世间还真不少,于是听众道:“不错,掘人坟墓者的确可恶!” 当中一人笑道:“难怪那野狼帮腰杆子硬,帮众居高不下,势力不衰,原来是有个发财的好门路啊!” 又一人道:“他们一定是尝到了这个勾当的甜头了,虽然背负骂名,也照做不误!” 此前讲话的一人道:“听说那狼帮的恶事还不止于此呢!去年年中太行山的西北一带丢失了牛羊马匹,到年底冀北一带,又失踪了好些个少男少女,听说都是那狼帮做的呢!” 众人闻言又一大惊。一人道:“狼帮竟然做那样的恶事?既然那样,这么大一个武林,就没人出来主持正义,把这作邪恶帮派荡平了它!” 先那人道:“谈何容易呢!狼帮徒众四五千,而且行事诡秘,来去如风,小帮小派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大的帮派也不愿挺身出来,总之事情难成!” 又一人道:“那狼帮的势力竟然有那么大?他们就没有窝点吗?” 先那人道:“太行山南北纵横一二千里,当中有许多个闻名天下的紧要关隘!据说狼帮的总寨位于南太行的天井关隘中,归属于泽州(今山西jc市)地境。天井关又名雄定关,乃是南太行山上最为紧要的一大关口。” 又道,“自古闻名的‘太行八陉’,其中最为紧要的太行陉就是位于天井关之中,所谓‘太行八陉’,就是南北太行山中的八条人马通道了,每一条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所在啊!” 众人闻言,纷纷应声。跟着众人中的一人道:“那狼帮如此强横,就不知道他们的狼众有多少?” 先讲话的那人道:“至于狼帮徒众,可就说不准了!有人说一两千,有人说一二万,众口不一,确实没个准数!” 另一人惊道:“一二千跟一二万,相差可是十万八千里呢!这不是胡说八道了么,哪里信得了!” 先那人道:“谣传之中的事,哪里能当得真了!不过依我看来,狼帮的帮众一两千可能不止,要说一二万,自然是夸大的了,要我说二者折中,四五六千人数,或许是可信的!” 听众中的一人道:“华山日月教众有四五千,要是那狼帮也有五六千,岂不是跟日月教势力相当了吗,而且还有一些盖过的势头?” 先讲话的那个道:“狼帮人众虽然多,除了狼王、小狼王和各陉道的几大头领,其余帮众多数武艺不精!偷鸡摸狗,掘人坟墓,掳掠人口等恶事他们在行,要说到英雄本事,他们五个恐怕也难敌日月教众一个了!”众人闻言相应。 当中一人道:“那天狼帮无恶不作,如今既有此等势力,那么怀州与太行这些地方是万万不能去的了!” 先那人道:“非也,非也!据说这天狼帮虽作恶多端,但极少本地作案,本地的百姓,越是靠近的,他们反而越是关心和保护呢!”众人闻言皆称奇。 片刻,另一人道:“想来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以此来收买人心,麻痹百姓,博取本地百姓的拥护!” 另一人和声道:“不错不错,这个做法确实高明!狼帮名声坏却能屹立不倒,而且呈现发展壮大的态势,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先讲天狼帮的那人道:“而且狼帮帮规极严,行事诡秘,外面帮派难以窥其门道!正派人士要想把他们消灭,是极难之事!再说了,没有名没有利的,谁会吃饱了去招惹恶狼!” 众人闻言相应。 ………………今天两章,下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五十九章 畜生怎能登堂入室 跟着,又听当中一人道:“照我说呀,以如今日月教的实力,再联手嵩山和丐帮,要击垮野狼帮,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讲话的那人道:“不见得呀!狼帮盘踞南太行各大山头隘口,已有十余年,占据着地利与人和,把他们的总寨修建得如同堡垒一般,外来帮众要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哪里能轻易攻得进去!不然日月教实力如此雄厚,却为什么总下不了决心去打狼帮!” 听众纷纷道“有道理,有道理!”旁侧另一人道:“嵩山派和丐帮虽然是不小的门派,但如今门派中英才凋零,能人没几个,已经是衰落的迹象了!只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罢了!” 听众道:“不错不错,正是这话!”前面说话的人又道:“眼下的河南之地,拜鼎教是名副其实的霸主了,照我看来,拜鼎教称霸河南是迟早的事了!” 百里烟已经了解到,他大师兄张曳白很可能拐带师父李清辉在拜鼎教里面,百里因此心里一惊,跟着紧紧留神,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拜鼎教的消息。 却不想,客店小院的门口忽然传来了一片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挺是清脆,而且正一步步向大客堂靠近过来。 客堂中的众人听到铃声,纷纷停了议论,不约而同地想:什么东西带着铃声走来?而一般人的驴子或者马匹都是不带铃声的。 百里四个隐约觉得那铃声有些耳熟,不由得抬头往外看来,看见一头半人来高,毛皮青亮,身子和四蹄皆壮实,肚子下露着一对睾丸,估摸着有三四五百斤体重的成年青色公牛。 青牛脖子上套着一个尺来大小的金环,金环底端挂着三个小铜铃,那叮铃叮铃的清脆铃声,就是这三个小铜铃发出来的。 青牛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如那青牛一般矮胖壮实的中老年男人。男人衣着亮丽,面庞圆满且白皙,两条眉毛粗而弯曲,如同两轮弯月一样贴在眼角之上。 男人唇上的两抹胡须长得比眉毛粗直一些,下巴的胡须也粗短密实,看着跟他的青牛一样,给人以健朗之感。 男人腰间挂着一柄二尺来长,剑身细窄,剑鞘和剑柄都修饰了精美玉石的秀气宝剑;后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小包袱色彩华亮,其料质似乎是上好的绸缎做成,小包袱鼓鼓的,里面似乎装满了物品。 这人和他的青牛坐骑十分惹眼,百里四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片刻,知道来人是杭州“萧山四怪”中的老二洪逸。大概三四天前,百里烟他们在姜隐龙的巫山脚下碰见过他。 子真脱口道:“原来是萧山四怪中的老二!”紧跟着又疑道,“当初咱们上巫山时,他就已经出来了,如今三四天过去了,他怎么才走到这里?” 夏笙低声道:“他们不是被称为萧山四怪么?既然是怪人,行动就一定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就跟昨晚上忽然出现的谢觉一样,总之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 百里和山雪一笑。子真听得开心,道:“没错没错,就是小老弟你说的这样!” 山雪忽道:“他看上去很有钱,穿着相貌都很讲究,跟谢觉倒是正好相反的。”原来山雪看洪逸,感到叹服的是他异乎常人的奇怪毛病和讲究。 夏笙道:“他虽然矮胖,武功却不弱!难怪做得了‘萧山四怪’的老二!” 夏笙他们仍然记得,当日巫山下狭路相逢,没地方避让,洪逸不动声色之间,两只短腿使用内功夹住他胯下的大青牛,跟着从百里烟四人头顶上飞掠而过,这个举动确实惊人,夏笙因此赞叹他武功厉害。 夏笙又道:“我记得那天咱们见他时,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小绸绳,挂在他胸前,绳子两头系着一个银葫芦与一个放肉的敞口皮囊,现在却不见了,想必是收到那包袱里头去了!” 子真一笑,道:“你记性倒不错!”夏笙道:“他那做派,我生平头一次见到,活似一个稀奇古怪的宝贝儿一样,因此忘记不了!” 子真又看到洪逸腰间那柄装饰精美,秀气非常的小宝剑,叹道:“他那把小宝剑合该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使用,我要是能把它偷了过来,却是称手得很!” 百里哭笑不得,道:“你怎么又讲偷了!而且还敢偷他,就不怕他把你骨头都打断!” 子真做了一个调皮的坏笑,道:“我随口一说,你当真什么!我知道他武功好,才不会去惹他!”子真这一句,百里倒是相信的。 这整个过程,百里四个都是压低声音说的,所以旁人多半不留意他们,而且堂中很多往外张望的吃客瞧见洪逸和他的青牛后,都被他和他的牛吸引住了,不少人在低声议论。 众人看时,洪逸骑着他的壮矮青牛走到大堂石阶来了,两个跑堂的伙计急忙抢上前去招呼。 洪逸轻轻一跃,从青牛背上跳了下来,随即把拉牛鼻子的一圈绸绳套在牛角上。两伙计见他矮胖,身手却灵敏之极,不禁一惊。 洪逸个子不高,牛背上跃下来后,更显矮了一截,两伙计又是站在台阶上,对洪逸就成了俯视之势。 两伙计首次见到此人和此牛,眼光都被装饰得如同宝贝一样的青牛吸引,仔细看时,见那牛毛皮光亮,神气呼呼。 牛鼻子上穿了一个径长三四寸的大环,大环的两头又各穿连了一个小一些的椭圆的小环,大小三个环好像经常擦拭,看上去亮白如雪,都是纯银打制的。 两个小银环再往后,系着一根闭口成大套的像马缰绳一样的精美的丝绸绞绳,绸绳套的另一头似乎是供骑牛者抓握用的。 青牛粗壮浑圆的后背上铺着一个蒲团一般大小的椭圆形的兽皮坐垫,坐垫底下有一块遮盖了大半牛身的障泥布匹,这布匹也是大椭圆形的,周边上还滚绣了一条颇为精致的彩线花边。 同时,青牛虽雄壮,有精神,但它对于陈竞却好像怕得很,显得服服帖帖的,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此种种,两伙计瞧在眼中,心中已是惊叹不已,既惊奇于此人对青牛超乎寻常的装扮,又惊于他的雄厚财力,仅是他和青牛的从头到尾的装扮,看着也不下二三百银子的了。 这么多的银子,就伙计两个的生活水平,足够他俩花销四五六年的;这贫富差距真是大呀! 而且伙计他们有银子,都会用来吃饱穿暖,眼前的老男人却用来打扮畜生,这有钱人也真是够任性啊! 伙计俩正出神时,洪逸已经把绸绳套套好,抓着他青牛右侧的小银环,向伙计走来,似乎想带青牛一同走上客堂的石阶来。 俩伙计同时惊醒,稍前头的一个道:“这位官爷,您是要吃饭,还是住店?”说时,俩人一同拦来了洪逸的跟前。 洪逸举头看二人,他身子矮,只能这样,正色道:“快去空一个桌子来,上些酒菜!等大爷我吃饱喝足,再看要不要歇宿!” 伙计正要应声,洪逸又道,“你两个再分出一人,去找一个大铜盆,拌一盆上好的青豆稻草食料来,放到饭桌旁边!” 伙计奇道:“那青豆稻草是畜生吃的东西,客官放饭桌旁边做什么?”洪逸厉声道:“你自己不是说了么,是畜生吃的!自然是伺候我这个青牛啦!它走了大半天,难道不饿?” 洪逸似乎觉得昂着头对两个居高临下的伙计说话不怎么舒服,于是催道:“赶紧去,别啰里啰嗦的!”洪逸讲完,便要拉着他的青牛登阶进堂。 店伙计大惊,急道:“您这是要带您的坐骑一同往里去么!”洪逸怪道:“那还用说么!”说时已登上台阶。 俩伙计一边做拦截之状,一边恳求道:“大爷,大爷!您自然可以进去,但您的坐骑,它是畜生啊!畜生哪有登堂入室的道理呢!” 另一个伙计道:“正是呢!这里面是客人们吃饭喝茶的地方,你这一头牛拉进去,还成什么样子了!” 洪逸胡须一动,张开口嘴正色道:“我这青牛装扮得如此干净,它身上的行头也珍贵,岂能仍由你们跟院里的寻常牛马放在一块儿!” 继又道,“要是大爷我夜里住店,你们还得在我旁侧单独空出一个房间来给他住宿呢!” 俩伙计又是一惊。客堂众人,许多或惊,或暗中窃笑,低议不住。 洪逸讲完,又往前走了两步,连着他的青牛,已到大堂门槛来。 二伙计急急拦住,道:“大爷,大爷!小人求您,求您了!您这宝贝牛真不能进去!”洪逸道:“你两个既然知道它是本爷的宝贝,就该识相,领我俩进去!”讲话的伙计心中叫苦不迭,旁人却看得好不有趣。 子真忍不住低声道:“难怪世人管他们叫作‘萧山四怪’,果然名不虚传,没一个正常的!” 夏笙道:“他很爱惜他的宝贝牛,所以不让别人拉去牛马棚,一定是担心其他牛马把它弄脏了!” 百里看子真一笑,别有意味地道:“或许也是担心贼人偷摸他青牛身上的那些珍贵物件呢!” 夏笙和山雪知道百里是有意取笑子真,不敢跟他的话。见子真没好气地回百里道:“你也学坏了,竟来挖苦我!” 百里道:“你知羞便好!”子真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表示不想理百里。 门口这里,另一伙计道:“您这青牛虽然宝贝,但它到底是畜生,不知道人的情理,进去有许多不便之处,万万要不得呢!” 洪逸道:“它进去后,只会站在我旁边吃草料,不会乱走乱蹿,能有什么不便之处!” 伙计道:“它不是人,不知道羞耻!要是它吃料时,忽然把屎拉了几坨出来,或者是尿了出来,可如何是好呢!”众人猛然闻言,不禁暗暗发笑。 一笑过后,又觉得伙计说的确实有道理,主要是屎尿出来,又脏又臭,它旁边的人还怎么吃东西啊。众人不由纷纷议论。 洪逸道:“它跟随我多年,我知道它的性子,这个时辰不是它拉屎拉尿的时候,你们只管放心!” 另一伙计见同伴的话不奏效,急又道:“敝店地板轻薄得很,您这青牛瞧着五六百斤,着实沉重,蹄子又硬,只怕它把木板皆踩塌了也有可能!” 洪逸道:“我这青牛个头不大,只有四百来斤,哪里来的五六百斤!绝破不了你们店的地板!再说了,即使破了,我多多的赔你们一些钱,你们不是正好赚一笔么!” 店伙计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要阻止这头畜生进客堂去,因此哭笑不得。 众人看时,洪逸又要抢进,两伙计早有防备,已紧紧地堵到洪逸和青牛前头来。 洪逸没了耐心,道:“大爷我说了,到时多给你们店子几两银子就是,赶紧去收拾招呼,再啰嗦一些,担心本爷把你们这店给拆了!” 俩伙计见客官生怒,而且他看着又似乎有些来头,就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十章 拜师有讲究 这时,听到店里面的掌柜道:“既然这样,就把洪二爷和他的坐骑一同请进来!去旁边找一张空桌子出来,请二爷和贵牛上座!” 众人猛然听得“请二爷和贵牛上座!”一句,禁不住一笑,这称呼也挺绝的。 原来刚才店掌柜在旁边观看一会,跟着听到吃客中的江湖人物,有几个见过来人的,说他是萧山四怪侠中的老二洪逸,武艺高强,人称“洪二爷”,掌柜心里于是有几分忌惮,又听到洪逸说多给本店一些银子,于是决定让他进来。 店伙计得了掌柜指示,急走去清空桌子。靠前众人,瞧见洪逸并着他的青牛走来,又见洪逸脸色虽然圆白,此刻却是严肃的样子,且气态沉稳,瞧着武艺不凡,便不敢招惹,纷纷腾出空位来,让他和青牛走过。 片刻后,洪逸果然在靠近客堂左边一个空桌上坐了下来,他的青牛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呼着闲气,一时倒没见有便溺之举,看它那模样,似乎是习惯那样跟洪逸进店堂吃喝了。 纵是如此,店家始终悄悄留意着,心里总不大放心,旁边挨近的吃客,也紧紧观看,心里既像是提防这畜生,不知道它会不会忽然拉出屎尿来,又像是忌惮洪逸,不敢出口抱怨。 众人悄悄留意片刻,见那青牛终究不声不响地站着,才放心了一些。 片刻后,伙计二人一个上酒菜,另一个果然端了一大铜盆细切精拌的料食走过来给洪逸和青牛,洪逸让伙计把食料在青牛跟前放下,青牛于是低头去嚼食。洪逸自个儿也举动杯筷,悠悠然地吃喝起来了。 旁侧众人多半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都止不住偷偷观看,却忌惮于洪逸,没有人敢出口谈论。 不片刻,客堂中又恢复了刚才吃喝闲谈的景象。 百里四个这时已吃饱喝足,心头又想到师父和拜鼎教的事情,隐隐有些忧虑,便叫子真他们赶路了。 片刻后,付了店钱,牵来马匹,四人又上路。 这时的地点是方城县城,距离东北方向的许昌城只有三百来里,差不多一整天的行程,所以百里不是十分着急了。 将近二更天时,百里四个赶到到方城东北七八十里处的叶县县城西郊。东边夜空上,一轮明月跟昨晚一样又冒出了头来,天地间逐渐看到皎洁的月色。 又瞧见附近有人家,再远处是县城,四人于是放马缓行。 片刻后,四人于城边人家密集处,看见了一个挨着道路开设的小客栈,便邀着走进投宿。 进店片刻,安置妥了马匹,月色已见洒于院中,四人坐在小堂中吃茶消闲,一边又往外看望小院和月色。 许昌拜鼎教是百里的目的地,明天再赶路半天就能到了。 百里微微一笑道:“明天的这个时候,咱们四个可能要分作两处了,现在有话不妨畅谈一些!” 山雪和夏笙心里早已有这种感觉,这时听百里讲来,心头还是免不了一些悲伤。 子真看山雪和夏笙,见他俩沉默着,脸上却显而易见的有些哀愁,有意撮合他俩,于是道:“你两个是不舍吗?” 夏笙俩是少年男女的羞涩心情,猛然听到子真这么直白地问,不由羞红了脸。 子真又看夏笙道:“小老弟,你好歹一个大男孩,你说说话,不必扭扭捏捏的!” 夏笙老实,但不是怂,他被子真这么一激,便抬起头来,道: “小雪她只身一人,江湖中又处处有凶险,我只恨我武艺不好,不然一定要护送她找到她的师姐妹们,然后再回家去,拜见父母,报知平安!” 当初的“二姐”、“三姐”她们不是山雪的师姐妹,而是她的属下。夏笙没搞清楚情况,不过这么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山雪不在意。 百里想想,道:“夏笙小兄弟讲的这个确实是道理,山雪一个女孩子家,确实不安全!而且我们四个相识相伴到这里,如同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一样了,不能相互不管!” 子真道:“那该怎么办?”百里想了想,跟着看夏笙道: “夏笙兄弟,如果你情愿,你可以拜我做师父,我俩有了师徒名分后,我可以传你一些内功和武艺,你身上已经有邱魁邱大侠的一些根底,可以让你在短时日内具备一些应急武功的了,你觉得怎么样?” 夏笙既盼着能跟随山雪,行走相伴于江湖,对百里也很是欣赏,猛然听到百里的话,确实惊喜无比。 夏笙道:“大哥讲的可是真的?小弟十分乐意呢!”百里闻言欣慰。子真和山雪先是一惊,跟着转作欢喜。 百里道:“根据我们逍遥派师门的规矩,你必须先向东南,逍遥师门所在一方遥拜我师父,即是你日后的师公,然后再拜我做你师父!这里面有一套较为繁杂的规矩和讲究,但这里不是师门家里,有些东西可以省略,有些省不得!” 子真嘴快,加上这时又决意许身于百里,终身跟随,而且百里也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俩人已如同情侣一般,言语较为随意。 子真道:“哪些不能省?”百里道:“写明拜师者祖宗三代,写明拜师者的生辰八字,跪拜磕头,对证宣誓这些不能省。” 又道,“原本师门之中,还得由我引领,见我师父,得他老人家允许,而后摆案燃香,请出同门中有长老职位的师叔师伯们见证,叩拜祖师,给师父师公或是长老们献茶等等。因为此时事急,而且条件不具备,所以先省去,等日后条件具备了,再补上。” 子真和山雪听百里讲的准确,都信服,觉得确实是合情合理的规矩。 夏笙恳切道:“无论大哥你如何安排,小弟一概服从照办!” 子真道:“写生辰八字需要笔墨纸砚,烟哥哥你身上可备着?”百里道:“我又不是文人墨客,随身备着那些做什么。” 跟着转头看店家柜台所在一侧,道,“只能问店家那里有没有了。”夏笙积极性很高,道:“我去问。” 百里低声道:“不过不宜让店家知道才好,拜师是十分郑重的事,只能我们四人在场,不相干人等,是不能给他们观看的。”夏笙应声。 因为四人话声低,且距离柜台较远,柜台处的店家和伙计又自顾自地忙活,所以不留意百里烟他们讨论。 夏笙走去,片刻后,果然找来了简易的纸笔。百里道:“本来书写生辰需要正经的大红柬帖,因为这里不好找,勉强用这个代替,等日后方便了,再补写上。”夏笙应声。 夏笙于是照百里的指教,在纸张上把他家里的前后三代,还有生辰八字一块在纸张上写了下来。 夏笙快写完,百里取过纸笔,子真三人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百里道:“为师者的姓名、师门和生辰八字也得写了出来,拜师完后,师徒交还,妥善保管。” 子真三人闻言明了,又看百里自个儿书写,颇为郑重其事。 写完,百里看夏笙道:“你的纸条先拿着,等会儿拜师时,你要双手拿着它,对着上面念读,然后磕头下拜。”夏笙应声,他跟子真、山雪二人不约而同地想:确实是有些讲究! 夏笙走去把纸笔还给店家。跟着,四人跟店家说外出闲步,观赏月色,片刻回来,嘱托店家照看马匹,别给丢了。 店家应声,四人走出去了。 片刻后,四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夏笙于是按照百里的指教,对着东南方遥拜师门,又就地跪拜百里。 子真和山雪作为见证之人一旁观看。子真这时了无牵挂,心头只盼跟百里相依相伴,白头偕老,因此轻松欢快。 子真看见夏笙拜百里的情景,心头涌起一丝冲动,想跟百里出口说,他俩也在此时此地,就着如此月色和百里的徒弟——夏笙,还有东方山雪的见证,结拜为夫妻。 结拜夫妻是十分郑重的事,子真纵然是比山雪和夏笙都随意坦率许多的性子,此刻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子真之所以紧张,一来夏笙拜师不需要多久就能完成,眼前的时机转瞬即逝,二来她忽然提出结拜夫妻,百里会不会惊怕,会不会拒绝她。 ………………今天早中晚三更 第六十一章 都是第一次 这时,夏笙磕头完毕,正跪地面上,对着百里烟宣读百里烟所讲的师门规矩。 山雪瞥见子真思虑重重,心思似乎完全不在夏笙和百里烟二人的举动之上,不由起疑,不知道她琢磨的什么。 子真想时,夏笙于逍遥派师门的一些规矩宣誓已毕,他和百里跟着交换了生辰帖,二人各自收藏。 夏笙又郑重地叫了百里一声“师父”,百里应了夏笙一句“徒儿”,其实百里年长夏笙不过八九岁。不过也不是什么奇怪事,甚至年纪大拜年纪小的也有。 二人礼数完成后,百里不经意侧头,猛然见了子真满怀思虑的面色,不由一惊。 百里道:“子真你怎么啦,心思重重的模样?” 子真终于壮了胆来,向百里看来,十分真切地道:“烟哥哥,你我二人虽然相倾,心里装着彼此,却终究不是的夫妻名分,你要是愿意,我二人就在此时此地结拜为夫妻怎么样?我孤身一人飘零了七八年,确实是不想再飘零受苦了!” 百里烟此时一门心思全在收徒一事上,全不料到子真会有这个心思,果然惊了一惊。夏笙心思和百里差不多,也惊了一惊。山雪自然明白了刚才子真的思虑。 山雪也能理解子真的心思,毕竟同为女儿家。山雪瞧见百里错愕,似乎不知道怎么回话,又晓得女孩子家到底脸皮子薄,无论百里有心还是无意,要是讲错了话,子真误解,伤了她的芳心,可就糟糕了。 山雪于是看百里烟道:“百里大哥,谢姐姐是真心实意的,你要心里爱她,就答应了!” 百里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再回想刚才子真的话,她确实讲得很认真,虽然冲动,但没有丝毫轻率,又想到她讲“孤身一人飘零”和“不想再飘零受苦”两句,心中实为感触。 于是,经山雪这么一点,百里看子真道:“好,我答应你!”子真欢喜起来,夏笙和东方山雪也十分欣慰。 随即,子真回想百里烟“我答应你”一句,觉着不大对头,就好像是她求他娶自己一样。于是乎,子真微微红着脸,挺难为情地道:“不过你得指天发誓,你是真心愿意娶谢子真为妻,而不是可怜我,才答应我的!” 女孩子家能说出这个话确实不容易,百里烟心头一动。一动后,百里微微一笑,跟着正色道:“子真姑娘年轻美貌,为人率真善良,又是真心跟随我百里烟,我百里烟已三十一二的年纪,确实老大不小的了,哪里还能不愿意!” 子真见百里讲得真切,心中欢喜无限,就不要百里“指天发誓”了,反正还是要结拜的,不必多此一举。 夏笙欢喜道:“既如此,师父师娘,你俩赶紧结拜了!”子真哈哈一笑,道:“我二人还没拜过的,我就是你的师娘啦!”子真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开心得很。山雪也不由一笑。 夏笙摸摸脑袋瓜子,羞着脸,道:“我心里欢喜,讲得快了些!”子真看了夏笙“小老弟”的可爱样子,又正眼来看百里烟,见百里烟笑意微微,安乐欢喜,心里也安心了。 夏笙急忙退出几步来,跟山雪站到一块,看百里烟道:“师父,我让你俩来结拜!” 百里和子真相互看了一眼,即使俩人在一起这么多天,说了很多话,这时也变得害臊起来,脸也红了。 不过他俩确实欢喜,于是走上两步,并排站定。 月光如雪,静悄悄地照下。山树朦胧,草色带白。 月色下的百里烟和谢子真都羞答答的,如同两个男女孩儿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东方山雪猛然瞧见,不禁扑哧一笑,夏笙也是忍俊不禁。 子真害羞不住,看二人怪道:“你两个笑什么,哪天轮到你们自个了,还不是一样!” 这一句,子真既像是有意回击夏笙和山雪偷笑他俩,又像是她的率性无心之言。 当然,夏笙俩人听来却感受大了,俩人虽有爱慕和心往之意,却还没有子真和百里这种直言表白的想法的,心里也是害臊得很,猛然听了子真这一句,双双噤声,都低下了头去,脸上红扑扑的,都笑不出来了。 子真成功缓解了心头羞臊,看百里道:“该怎么拜呀?这人生头一遭,又没人指点,哪里知道呢……” 百里也羞得好不自在,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何曾又和他人拜过?”这一句表示百里烟也是初婚,子真听来,心里好受,暗暗高兴得意。 忽然,百里记起他曾于师门中瞧看见过师兄弟中有成婚结拜过,道:“我看见过师兄弟们结拜,我想起来了!天父地母最为尊大,先拜天地,后拜高堂。” 原来刚才一阵是百里烟因羞得很,头脑朦胧,一时不知道怎么做,这时清醒一点,就想到了。 子真头脑似乎仍旧朦胧,道:“天在上,地在下,是举头拜天,低头拜地么?”百里烟道:“不用那样麻烦,只要向南一面,一次跪拜就可以了。” 跟着百里看向月亮升起的一面山头,前后左右算了一算,终于停在夏笙和东方山雪所站一面,道:“那一面是南。”二人转身对着夏笙二人来。 山雪一惊,拉着夏笙一边急忙闪开,一边笑道:“不得了!我两个站错了方位,别被他们当成天地父母跪拜了!”子真道:“才不拜你两个小毛孩呢!” 百里烟见夏笙两个走开,道:“别讲话了,得诚心礼拜!”于是乎,二人镇静神色,一齐跪倒,望南面拜了三下。 拜罢起身,子真道:“我二人高堂不在这里,怎么拜呢?”百里道:“向北面虚拜。”于是乎,二人转身,立定后又一齐跪下,像刚才一样向北面拜了三下。 罢了,又起身。夏笙忍不住道:“这最后一下我也想起来了,乃是夫妻对拜!”山雪道:“不用你说,谢姐姐也是知道的了。” 果然,山雪说时,子真和百里相向着转过了身子来,这样一来,又有山雪二人在旁观看,二人免不了又害臊了。 子真猛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距离百里太近了一些,急又后退了两步,才跪下时,百里忽道:“咱俩就不用跪了!夫妻俩,你跪我我跪你,大不必要!” 子真脸蛋儿微红,道:“那倒是的!”急收住了身子。跟着,二人相对羞答答地躬身对拜。 东方山雪看见二人确实欢喜甜意,不禁出神,心中想道:“不知道我和夏笙是否能像他俩这样能修得夫妻缘分,我俩都是害羞谨小的性子,他不讲我不言,俩人可如何能成事呢……” 山雪想时,子真二人已拜罢。夏笙脱口道:“三拜皆成,该入洞房啦?” 子真喜中带嗔地道:“别胡说,我和你师父取个夫妻之名罢了,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是洞房的地方!”百里害臊时,子真忽又想起道,“是啦!往后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师娘了!你可得小心着点,别给失了礼数,不然师父师娘打你板子!” 夏笙知道这一句既像是玩笑,也不是玩笑了,急低头应道:“师娘教训得是!徒儿绝不敢失礼!”说时,急又向二人拱手哈腰地拜了一拜。 子真欢喜不住,脱口道:“好徒儿!”百里看见二人这几下,忽然想起正事儿来,正色道:“是了,我该给笙儿传授武艺了,要是明天分别,他和山雪也好安心上路。” 夏笙和山雪闻言欢喜。子真心奇,道:“传授什么武艺?”百里一时也没想清楚,随口道:“高深武艺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我得找个简单快速的法门。” 夏笙心奇道:“像师父你这样厉害的武艺,得修习多少年?”百里烟道:“我十六七岁时入的师门,如今已十四五个年头了,年年勤修不断呢。而且这跟个人的天赋有关,天赋差的,或许还要再来十年。” 夏笙脱口道:“确实不容易!”又道,“不过师父你武艺厉害,徒弟我初练,有你的二三分也是可以的了。” 百里烟道:“二三分倒是容易的。”继而道,“邱魁三侠既然帮你通了周天,又有内功注入,其实已经是我的一二成内功了,我要是再输送你二三成,你身上就能有我四五成的内功啦!” 夏笙忽然问道:“我得叫邱魁大侠作师父么?”百里烟道:“你们俩可曾行过大礼,就像你我刚才那样?”夏笙道:“自然没有,他脾气古怪,举止异常,我怕得很,实在不敢去拜他呢!” 百里烟道:“既然这样,你只须以师长敬之,不必称呼师父。不过以后见了他,万万不能对他无礼。”夏笙道:“这个我知道的,师父放心!” 百里道:“我给你输送二三层内功,再教练你一些容易记住的基础功夫,你就能抵御江湖上一般的敌手了,要是没有强敌缠上,足够你御敌自保。”夏笙应声。 第六十二章 林子里有陷阱 跟着,百里指示夏笙端正坐下,静息凝神,百里烟从他背心把内力输入。 师徒二人一送一收,片刻后,百里便输了三成内功进了夏笙身体中。 外来的内功进入身体后,还要调运,使之与自身的气血融合。百里于是又教夏笙运功调气之法,夏笙即学即用,又片刻后,体中功力真气便收于胸腹,融为自身了。 旁边正好有一株大腿粗的枇杷树,百里让夏笙推掌去打,看看效果如何。夏笙有些担心,担心打不出百里心里的预期,让他失望,便迟疑起来。 百里见夏笙太过谨慎胆小,严色鼓励,说习武之人出手一定要果敢,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无论成败,竭力去做了即可。 夏笙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误,于是振奋精神,按照百里指点的方法运功和推掌,结果一掌推去,“嘭”的一声闷响,那株大腿粗的枇杷树当即断裂,跟着嘎啦啦一大声,琵琶树忽然折倒下,又哗啦一声响,琵琶树扑倒在地面上。 夏笙十分惊喜,想不到自己变得那样“厉害”了,刚才那一掌要是打在人的脑袋或者胸膛上,那不是得把人脑或者胸膛打得爆开! 欣喜过后,百里又让夏笙去旁边山林比较宽阔的地方,自己练习飞窜奔走,以试验他的轻功。 夏笙本来惧怕,担心栽进林子里,或者挂在树头上,不过五六天前的巫山上,经历了一两下飞奔,心中已经有点门路,于是不再害怕,运功飞跃。 却不想这时夏笙的功力较之前增加了足有三倍,一跃起来竟比先前多出了二三丈,差点就掉到三四丈外的林子里去了,幸亏是惊慌中,抓住了树枝,得以稳住身子。 夏笙惊喜之中,又运功跃了出来。百里见状,就着夏笙的失误,给他讲解技巧和窍要,夏笙知道了要领,再运功飞窜,便安稳许多了。 百里又讲解升腾内功,站身树木梢头的法子和要点。这一点比轻功飞纵难一些,夏笙即学即练,失败了又重来,反复了五六回,忙了好一阵,才学了大概。 子真和山雪在旁边看了许久,子真道:“不知道他俩要弄到什么时候,我俩先回客栈去!”百里转头道:“这样也好,接下来还要教他拳脚刀剑的基本路数,无论如何得三更天去了,你俩先回去也好。” 于是乎,子真二人先回客栈。 四人是在客栈西南一里开外的一小片荒地里,子真二人上马走没几步,出了林地,进入马路。 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二人惊了一惊,双双停了马匹,转头向后面看去,见是十三四人,全是男的,劲装结束,身上带有兵刃,正纵马往子真她俩这边赶来。 山雪见那些人来的有点凶,低声道:“会是什么人!”其实是心里害怕。子真道:“由他们先过去,若有不测,我俩也好回去叫烟哥哥和夏笙。” 于是乎,二人拉住马匹往道路后侧退避,刚刚避开,那十几匹马即跑到二人跟前来。 此时谢子真二人一人一马,颇为显眼,衣饰也不是乡下人的衣饰,更为紧要的是二人都是身形标志,容貌美丽的年轻女孩儿,而且东方山雪此时没有戴面纱,谢子真也没有贴她的丑怪面皮。 果然,近前来,领头二三个男子,不由得停步下来,对着子真和山雪观看。 居中领头的一个瞧着四十左右年纪,叹道:“这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竟然能有如此国色女子!” 领头的左侧一个色相更明显,喜滋滋地叹道:“不错,就是许昌城的十万人家里面,也不见得有这么标志美貌的女孩子呢!” 原本他们靠近时,子真俩看见他们既不像寻常小帮派,又不像三山五岳中的名门正派人员,便猜疑他们会是什么人,此刻猛然听到左侧这人讲“许昌城”,更是听着耳熟了。 山雪心思较子真细密一些,她急瞥一眼,瞧见领头三人后面的几个中的两个,见他俩马匹前面鞍鞒上挂着当天巫山姜隐龙被人劫去的丹药匣子,便立刻起疑,想:“难道他们就是那伙劫掠了姜隐龙丹药的许昌拜鼎教的人?” 想时,听领头的右侧,也就是来人第一排的最右边一个笑道:“两位既然看上了,何不问问是哪一家的姑娘!” 子真和山雪留意右侧这人,发现他的穿着和他左侧的两个领头,还有他们后面的十多人都有区别,后面那十多人,仅有二人和前排最右侧这人的衣饰相似,他们三个的衣装相较其他人而言,都纯朴简便一些。 剩下十来人的衣装,不仅纹色和样式繁杂,而且纹样统一,还有等级之别,似乎是名门大派的衣装。 山雪看到最前排右侧的一个和他身后的两个,忽想:“是了,他们三个的衣装跟百里大哥的倒有些类似!百里大哥讲,拜鼎教的那伙人有逍遥派人员在内,这么看来,这伙人真是劫掠姜隐龙丹药的拜鼎教的人了!” 此刻,前排领头者左侧的那个凝神看向子真来,他笑问道:“不知道两位小娘子姓甚名谁,老家住在哪里呢?” 子真冷言道:“我姐妹俩就是这城里面的人,家里已经有夫君了,你们不必再过问了!”领头的掠过一丝不快,道:“不会是诓我们的!” 子真道:“谁有心思骗你!”子真一副挺反感的样子。领头的道:“你们既然有家有夫,这大晚上的,出来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子真道:“这里距前头人家不过一二里,抬头就能看见,怎么就不能来了!”领头的道:“不对!你们既有夫君,他们怎么会由你们两个夜里独自出来?” 领头右侧的这个其实就是百里烟的四师弟魏定军,他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只身出来,一定有事情!” 子真向刚才出来的荒林一指,道:“我俩的夫家和府里的兵丁们就在那里头挖陷阱做套子捕野猪,你们不必再多问,可以走你们的路了!” 众人看了一眼,领头左侧的这个道:“他们多少人,怎么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子真道:“一二十人!挖陷阱做套子又不需吆喝,哪来那么大声响!”领头的一笑,侧头跟左边的人道:“叫两个人进去瞧瞧!看他们逮着野猪了没有!” 领头左侧的便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跟着最后一排的三人中的两个便拍马向林子底下的小道走了进去。 子真本来是随口说说,想吓唬对方,却不想这领头的不仅不怕,而且还有这份闲心去查探,子真俩人心里不由叫苦起来,却又不便出声,唯恐对方看出自己心虚。 子真俩主要是担心对方人多,百里和夏笙寡不敌众。 下一刻,双方都向林子一侧观望。天色虽然二更多了,却因为月亮明亮,所以林子和道路都能清晰分辨,且朦胧一片。 不片刻,那进去的两人都被林木遮挡,身影不见了。 又过了片刻,两人既没听到声响,也不见出来。这边的众人不禁大奇。 领头的一眼看来子真,子真正好也感到疑惑,脱口道:“怎么回事……”子真这一句是自发而出,也有向山雪随口问的意味,她实在想不出,那两个进去的人,怎么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呢?当然,山雪也是这种疑惑。领头的瞧见子真和山雪都是疑惑的脸色,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领头后侧的一个脱口道:“是不是他俩掉陷阱里面去了,她不是说里面有陷阱么?”这一句,听得子真二人差点笑了出来。 领头的道:“掉陷阱了也该出一声啊,哪有掉坑里头却不出一声的!” 领头左侧的这个道:“难道那陷阱深得很,他俩掉的匆忙,听不出声响?”领头右侧那个,也就是魏定军道:“不大可能!除非好几丈的深坑,那可闻所未闻的!” 跟着转头看子真道:“那里面究竟什么名堂?快说,不然要你两个的小命!” 领头左侧的这个急道:“要命可不能!这么美貌的姑娘,怎么能说杀便杀了呢!小爷我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还是头一遭碰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呢,心里喜欢还来不及!” 身后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领头的也看向子真,道:“快说!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子真道:“不是说了我俩的夫君和府里兵丁么!”领头冷言道:“现在不是跟你玩笑,你可别不知好歹!” 子真道:“谁有闲心跟你们玩笑?分明是你们无理得很,本来是赶路的,却在这里无端生事!”子真这一句讲的是实话,领头的一时无话可说。 领头的左侧这个不见进去的人出来,也听不到动静,心中既疑又奇,不禁道:“不然再进去四五人看看?还不信他有鬼了!”领头的也好奇,便应声。 跟着左侧这个便又叫了四个人同时进去。双方又紧紧观望。 片刻后,猛然听得“啊!”—“啊!”的两声惨叫,领头和左右人都一惊。一惊过后,又不听任何声响了。 魏定军惊道:“一定是人!可能他们都中埋伏了!”又忽然醒悟道:“我知道了!里面的人听声功夫极厉害,早已听到了咱们这边的动静了,因此他们六个进去,对方已在里面埋伏好了等他们!” 其实魏定军猜得不错,里面的百里烟早在对方骑马走近时,因为他们人马多,动静很大,百里烟捕音听声的玄功本就不弱,所以听到了。 跟着百里偕同夏笙瞧瞧往道路这一侧靠近,片刻后,他看见敌手众多,而且不像凡夫俗子,便不敢贸然出来,在林子里等候时机。 又跟着,领头让二人进去,百里和夏笙抢先几步返回去里侧,张网以待,最终这边二人进去后,百里烟以凌厉而精准的暗器手法,一手一个,把石子打在了二人的喉头上,二人都来不及出声,便即殒命。 跟着后面这四个,因为百里不能同时击打四人,所以他们其中两个由夏笙用百里教他的手法打中,不过夏笙一来手法生疏一些,二来力道不如百里,因此二人没有立刻毙命,也就发出了声响,百里及时补上两手,对方这才毙命。 百里的这些厉害手法子真和山雪都想不到,所以心里疑惑。 第六十三章 真是教主的亲妹子 话说对方领头的听了魏定军的话,心中更不怀疑,也是恼怒,于是发令:“我三人留下对付这两个女的,你们六个一起进去,把里面埋伏的人杀了!” 进去六人相继毙命后,对方众人还剩九个,要是他和左右两个留下,便是六个了。 当下六人得令,便拔出兵刃,向里走去。子真二人又听领头的说要对付自己,不禁大惊起来。 果然,领头的看右侧这个道:“魏兄,由你和文升兄弟去捉这两个仙女一般的小娘子如何?”因为魏定军并不需要完全服从于领头的,所以领头的才向他问话。 领头左侧的那个即名“文升”,他听了这么一个好差事,迫不及待地道:“我马文升愿效死命!” 自然,马文升之所以这么说,是他根本不把子真二人当事,绝不担心会出现“死命”的情况。 正这时,果然听到林子里边一个惨叫声后,便有阵阵的激斗声响传出来。 马文升听了一耳,便不迟疑,纵身直扑向子真二人来。 领头右侧的魏定军正要出手时,忽然林子里面飞蹿出了一个人影来,正是刚刚学得技艺的夏笙。 夏笙蹿到半空,右手运气一扬,一个石子破空而出,正对着马文升打来。 马文升正逼近子真二人,而且她满心欢喜,想趁拿人之机,在子真或者山雪的身体上摸几下,占些便宜,全不料到林子那边会蹿出一个人来。 马文升猝不及防,被夏笙的石子打进了右手臂去,疼痛之间,急于子真二人跟前止步。 子真二人也有防备,于是挺剑向马文升刺上。 马文升到底武艺比子真强许多,纵然右臂受伤,其他手脚却还利索,他身子一闪,刚好避过子真的一剑。二人斗起来。 魏定军原本也像马文升一样漫不经心,此时蹿出一个敌手,又打中了马文升,他不敢再马虎,跃身向山雪和逼近的夏笙出手。 魏定军瞧见飞来的夏笙不过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后辈,而且看他击打马文升的石子,也不十分厉害,所以并不畏惧。 不过当中的领头,见夏笙蹿出来,又听到林子里边激斗之声,想起刚才子真所讲里面有二三十人的话来,心中疑惑不定,不知道里面是否真有那么多人?如果真有,他的下属兄弟能否活着出来? 于是乎,领头的见马文升和魏定军对付谢子真三人,便不去帮助,一会儿留意谢子真和夏笙三人,一会儿又去看林子,心中已然没了前刻的镇定,打算一旦制服夏笙三个,就让马文升进林子去帮忙。 这边的马文升右臂受伤后,把兵器握在了左手上,他的兵器不是寻常刀枪剑戟,而是一柄二尺来长的握把一段圆直,头部是五根弯曲而尖利的铁抓,整体如同一柄十分粗长的鹰爪一样的特制利器,仅仅是看起来就有些怕人。 夏笙本想两头兼顾,奈何他武功不如魏定军,顾了子真一头,便顾不了山雪一头。见魏定军攻山雪攻得紧,便专心进攻魏定军几招。 魏定军内功强过二人,心里完全不怕,他右手一招“仙人指路”,以长剑向夏笙点去,这一招只为把夏笙逼退,好用后招对付山雪。 果然,夏笙见对方剑势迅捷有力,有不小的修为,急往后退了一步,避了对方锋芒。 魏定军见夏笙远离,左手徒手急出,以逍遥派的一招擒拿手向东方山雪拿来。 魏定军满以为能拿住山雪摆过的右手腕,却不想山雪右腕触力即缩,跟着一个滑溜,自上而下反向魏定军左腕抓来,抓了个正着。 魏定军手腕一疼,却发现山雪手法巧妙,内功却没有多少,于是急使内功一振,山雪猛然感到虎口和手指疼痛,急忙放开手来。 以魏定军数倍于她的内功,她不放开手,就一定会被魏定军的内功震伤,甚至手骨折断。 就这么,双方都惊了一惊:魏定军没想到山雪一个青涩“小女孩”,却有他都拿不住的巧妙手法;山雪心惊,是魏定军内功深厚,差点震伤她手指。 夏笙本来很是担心,此刻看见山雪竟然能从魏定军手下挣脱,十分惊喜。 一旁看热闹的领头也很是惊讶,他很想再仔细看一遍山雪的手法,以便学为己用,或者琢磨破解之法,但显然不可能了。 魏定军惊奇不住,脱口向山雪道:“你使的什么武艺?”山雪跟他不熟,哪有心思回他话,随口道:“你自己猜啊!” 魏定军果真猜道:“是‘灵猫小爪手’?”山雪没想到他真的猜,而且猜到了,挺惊讶,道:“你倒有些见识!” 魏定军道:“据说那功夫是九华山白衣教教主步清华所创的,你是她什么人?”领头人听了话,同样惊疑起来。 原来东方山雪所使用的确是她母亲步清华所创的“灵猫小爪功”,只不过这种功夫虽然灵敏快捷,力道却不够,适合女子,尤其少女练习,主要是从高手手中逃脱,想制服高手,却不容易。 原本魏定军也不是一流高手,然而山雪仅十七八的岁,内功远还不够,所以抓住了对方手腕,却被对方以内功震脱了。 东方山雪无心跟姓魏的谈论,道:“想来你也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人,竟然自甘堕落!” 姓魏的没想到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取笑,脸色一红,道:“凭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教训大爷!现在就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说完就要出手。 忽然间,却发现刚才被山雪抓了一下的左手运动不灵。魏定军心里一惊,不由再次向山雪看一眼来。 手腕上有人的“经渠”、“列缺”、“通里”、“灵道”等多个要穴,山雪刚才抓住魏定军手腕时,同时还以内劲封闭了他的穴位,以至魏定军五指麻木,一时半会儿动弹不了。 姓魏的哼了一声,将身子略微侧了一侧,右手长剑忽向东方山雪挥来,想再出重手,一举拿下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出一下心里的闷气。 魏定军知道,以他的武功修为,即使左手没有了,也不妨碍他制服一个内功远不如他的黄毛丫头。何况他左手只是暂时麻木,说不定再过片刻,穴位就能通了。 刚才夏笙避开后,正巧他师娘谢子真一边告急,他便又去助力谢子真。 姓魏的正要再攻山雪时,猛然听得嗤的一声响。魏定军和山雪都侧头来看,见是马文升的长铁鹰爪把子真右肩头的衣衫抓了足有两个巴掌大的一块下来,直透肌肤。 夏笙猛然瞧见师娘露出了雪白的一大块肌肤出来,确实是比白茫茫的月色还白。这是夏笙生平第一次瞧见女子这一处的肌肤,而且还是那样美丽的女子,不禁有些着迷。 不过神迷一下,夏笙想到自己是子真的徒弟辈,子真是他师娘,于是急忙偏过头,再不敢去多看一眼。 子真自己已大惊,而且肩头上一大片肌肤露出来,让魏定军、马文升,还有他们的同伴,这些陌生男人如饥似渴地观看,心里因此还羞得慌。 同时,肩头上又传来了刺痛感,显然是马文升的尖利鹰爪刮破了子真的肌肤。 夏笙已侧过头去,子真白如月色的肩头肉,他只匆匆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 马文升、魏定军和他们领头却看得过瘾,而且恨不能再破得大一些,以便他们看个足够。 不过,领头看没片刻,忽然一惊起来,脱口道:“教主的妹子!” 魏、马二人,还有夏笙和山雪,他们都不知对方何以会突然冒出这一句,都惊了一惊。 众人惊奇时,马文升再次看了一下子真肩头,很快看到了子真雪白后肩的肌肤上有一个手掌心大小的殷红的胎记。 马文升忽然醒悟,道:“对啊!教主曾说过,他的亲妹子肩头上也有这么一个胎记!” 领头的道:“教主这七八年来,苦苦找寻,难道眼前的这个竟然是他的胞妹?” 子真和山雪等人看见领头的脸色无虚,马文升也是正儿八经的样子,不禁十分心奇起来。 领头的急看向子真,道:“敢问姑娘你贵姓?”领头的觉得眼前女子可能真是他们教主的妹妹,不敢再轻挑和怠慢,所以话语和态度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子真见对方态度恭敬,心里也顺了许多,便回他道:“本姑娘姓谢,名子真!”急又道,“你们该不是那个许昌的什么拜鼎教的人!” 领头的和马文升都惊了一大惊,根本没留心子真后面的一句话。 领头的急道:“咱们教主的本姓也是谢!”继而道,“莫非你们两个真是亲兄妹?” 子真心里微微一惊,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随口道:“天下姓谢的那么多,怎么就说本姑娘是你们教主的妹妹!” 继而道,“杭州萧山四怪的老大谢觉也是姓谢,难不成跟你们教主是亲兄弟?” 领头的却不跟子真说笑,他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许昌拜鼎教的教众!” 子真道:“拜鼎教的教主不是叫什么江天鼎么?怎么又姓谢了!”这是子真他们一路过来了解到的事情:许昌有了拜鼎教,教主叫做江天鼎。 领头的来不及回子真的话,他只问子真道:“你是不是有个哥哥?”急又道,“他叫什么名字?” 子真道:“你们这些人,心思坏得很,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领头见对方不信自己,主动说出道:“你哥哥是不是叫谢子成?” 子真大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愣住了。 山雪、夏笙,还有魏、袁二人,瞧见子真忽然惊住,心中便明白了。众人都惊奇不已。 终于,子真大惊一下后,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领头的道:“我们教主原本的姓名就是谢子成啊,江天鼎是他担任本教教主后改过来的名字,‘江’是本教创派教主江广林教主的姓,你哥哥谢子成当初是江教主的义子,因此改姓江!” 跟着又道,“鄙人名叫袁休明,是本教的四大护法之一的西方白虎护法!自子成教主继承教主大位以来,便追随于他了!” 这袁休明原本是自负跋扈的性子,因晓得子真是教主的亲妹子,是教主世上唯一存活的亲人,因此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傲慢了。 这一下,子真听清了袁休明的话,完全惊住了,也不再心疑了。 回过神,知道自己的哥哥竟然还活着,而且找到了,子真激动得险些掉了泪珠出来,跟着竟然抱着身子,蹲了下去,呜呜呜地哭出了声来,一边哭还一边叫“哥哥”、“哥哥”…… 山雪急忙走近抚慰。马文升惊讶时,急地退避开去,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乱看子真一眼:教主的亲妹子,谁还敢惹?弄不好人头落地! 领头的急忙下马,跟着身子微微一弯,对着子真拱手问道:“敢问小主,林子里头是您的什么人?” 子真哭了这一下,心头转悲为喜,于是拭了泪珠,仰起头来道:“早跟你讲了是我夫君,你怎么就不信呢!” 领头的一惊,急转身向林子里头以内功叫唤道:“所有人,还活着的,赶紧给我出来!”不片刻,便走了五个受伤的从属出来。 领头的又向子真拱手道:“恳请小主跟属下们回教廷去见教主!嗯,就是你的亲哥哥!” 跟着补一句,“这些年来,教主他找你找得苦,你是他唯一挂念的人了!” 出来的五人,猛然瞧见这一幕,尽皆失色,这事也太离奇了。 子真道:“你们先回去,他既然是我哥哥,我过不了几天就会去找他的!” 领头的不敢多说,命令众人上马,跟着众人向前奔去。 原本林子中的人杀死了自己六七个弟兄,袁休明是不愿善罢甘休的,无奈杀死自己弟兄的这人竟然是教主亲妹子的夫君,那死了的六七人跟这一层关系比起来,自然就微不足道了。 袁休明由开始时的谈话,也感觉出教主的这个妹子不是软弱好欺负的性子,自己不必无故去招惹,于是装作没事一般,往前走去了。 第六十四章 今晚睡不着 众人去时,林子中的百里烟也走了出来。 子真看见他身上有多处疮伤,衣衫破损,血迹显而易见,急上前道:“烟哥哥,你受伤了!要紧么?” 百里烟道:“一些皮肉伤,不碍事,我客栈的包袱中有金疮药,夜里涂抹一些就好了。” 跟着话头一转,道,“不过他们走出的五人中,有两个是我们逍遥派的人,是我大师哥张曳白的党徒,我被他们看见了,只怕张曳白等人警觉起来,防备于我,我以后的行动就要难了。” 子真道:“你自己没事就好,救你师父的事,咱们去了拜鼎教中,再慢慢想办法!” 百里看子真道:“拜鼎教的教主果真是你的亲哥哥?” 子真瞧见百里的眼神有些凝重,心中隐隐觉出不妙,正色道:“照那袁休明的话讲来,他是的。他叫谢子成,我叫谢子真。袁休明并不知道我叫谢子真,却能说出‘谢子成’这个名字,该是错不了的了。” 百里疑道:“你今年才二十二岁,你哥哥可有我大?拜鼎教可是河南一带极大的一个教派,他能做拜鼎教的教主?” 子真道:“他比我大二十来岁呢!”继而道,“当初我父母是泽州城里的一个商贾人家,我家是卖粮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我爹妈生有我们六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大的一个,我正好是最小的一个。” 百里应声。子真又道,“直到十五年前,河东(今山西临汾、运城,河南晋城、焦作等地)一带出了大灾,先是旱灾,后来又是瘟疫。泽州死了很多人,我爹妈和其他兄弟姐妹都陆续死了,只剩下了我和我大哥谢子成。” “那时我才七八岁,他已二十七八了,我兄妹俩跟随大伙,四处乞讨避灾,一年后在去往长安城的潼关一带,遇到了劫匪,我和他从此就失散了。” “四五年后,我流落到了河南,他也许还以为我在河北或是关中一带,因此始终没找到我。” 百里随口道:“原来如此。”跟着道,“咱们先回客栈。”于是乎,四人登马往客栈走去。 片刻后,到客栈,时值二更末。四人安置了马匹,回房歇息。 同样是开了两个较大的房间,子真和山雪一个,百里和夏笙一个。 百里回房便是擦洗,涂抹金疮药;此时夏笙已是百里徒弟,因此夏笙以父子之礼服侍百里用水用药等事。 约三更时,两个房间中的四人各自睡了。此时百里和子真各有心事。 百里和子真已有夫妻之名,他却万万没想到爱妻的亲兄长竟然是拜鼎教的教主,正巧伙同自己的师兄挟持了自己的师父。 要是师父安然无恙,倒还无话可说,倘若师父有什么不测,或是她哥哥做了什么伤害自己师父的事出来,可就麻烦了。 另有一层,就是不知道子真她哥哥如今是什么心性,他引领下的拜鼎教是正是邪,而从袁休明等人恃强抢夺巫山姜隐龙的丹药的行为来看,拜鼎教极可能是邪恶教派,而自己和师父的逍遥派却是江淮正派的领袖。 如此一来,百里和子真她哥哥则成了正邪不两立的情形了,子真夹在百里和她哥哥中间,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百里只盼子真她哥哥不跟自己明目成仇,而等日后他把子真带回淮南去后,距离许昌遥远,她哥哥是行善是做恶,也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百里如此思想,心中稍安,渐渐睡了。 子真虽然心爱百里烟,不过她仅二十二的年纪,善恶正邪等牵涉功利政治的“人世大义”,她根本没多想。 子真只知自己饱受了一二十年的流离、孤苦和穷困,那过去的许多时候,连几身像样的衣裳都不能保障,一年四季,总有那么几个月会吃不饱肚子,会羡慕嫉妒富贵人家的衣食,羡慕嫉妒他们的子女。 就比如,身旁的东方山雪,子真隐约感觉她是权势人家出身,自小有父母在侧,养尊处优,有人疼爱,衣食丰盛。 子真想到这些,便不愿和山雪谈身世,甚至有点嫉妒她。 直至后来的六七年,子真结识了她的“师父”和几个师兄弟,学会了偷摸拐骗。衣食虽然有了保障,心里却时常担惊受怕,怕遭人逮捕,遭人唾骂,遭人鄙弃,她时常披戴丑怪的假面皮,就是原由之一。 同时因为这一二十年过得不好,子真对于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思念非常,每当她孤苦无依时,每当受人欺负时,便想起哥哥。 不过许多时候,子真确实不知道哥哥是否还活在人世,又过得如何?是否如同她自己一样孤苦飘零?或者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今,猛然得到了哥哥的音讯,只在不远的许昌城中,而且还是极大一个教派的教主,荣华富贵和权势名望等自然显赫得很。 如此一来,子真岂不也如同豪门大户,或者城主郡主的女儿一样的身份了! 子真想到这些,惊喜之情胜似梦幻,思潮起伏不定,因此毫无睡意。 子真又想,她过不一两天就能见着哥哥,见着他的样子,也从此再不是举目无亲的人了,心中又是满满的期待。 时已三更,子真翻转两下,实在睡不着。 房中安放有东西两张小榻,子真卧西榻,山雪卧东榻。 二榻之间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小烛台,台上燃着一根蜡烛。 烛火不大,火光迷蒙。子真翻身时,隐约瞧见对榻的山雪笔直躺着,不像入睡的样子,于是轻声叫到:“山雪,你睡了吗?” 果然,山雪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子真欢喜,道:“咱们来说说话!”说时,揭开被子,站了起来,往山雪的木榻挤去。 木榻不大,三四尺宽,子真和山雪身子都瘦,正可躺卧,而且木榻的后一面紧贴房壁,也不担心会掉下去。 子真躺来,山雪嬉笑道:“我猜想你一定睡不着!”子真道:“你不是也没睡着么,咱们正好讲话!”山雪应声。 子真便嘻笑道:“你愿意嫁给夏笙么?他是个俊俏小相公,性子善良温和,确实适合你!” 纵然此时深夜昏黑,旁边也没人,山雪仍是羞了一羞,一时回不上话。 子真笑道:“这里就咱们姐妹俩,还害臊什么呢!”山雪思绪稍宁,道:“要是日后我和他有缘,两人能相守,我愿意嫁给他。” 讲完,急又向子真道:“不过这话,你可别跟他讲!” 子真隐约瞧见山雪红扑扑的脸蛋,不禁一笑,道:“你就是脸皮子太薄了!” 跟着道,“你看我,我喜欢烟哥哥,我就要设法讲给他听,让他知道我心里爱他,要嫁给他!” 山雪当然知道那些道理,微微一笑,道:“我天生脸皮薄,我可学不来你!” 子真又奇道:“你和夏笙如今不是在一块的么,怎么还要讲什么有缘没缘?” 山雪道:“眼下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就说,他如今得叫你师娘,叫百里大哥为师父,要日后你们把他一起带走了,我和他岂不是得分开了么?我十八岁,他才二十岁,分开的时日久了,彼此会遇着什么人什么事,可就讲不准了。” 子真扑哧一笑,道:“原来你还操心这个呢!”跟着道,“你只管放心好了,有我这个师娘在,不会由着他师父强占他的!保管还你一个完好的夏笙哥!” 山雪听子真讲得真切,不禁一笑。 第六十五章 并不美好的身世 一笑后,山雪道:“不过我即将去找我的几个属下,她们是我母亲的生前的师姐妹,我要跟她们一起去找我母亲和我师祖生前留下的一样东西。不知道还要多久,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这也是我不便讲给夏笙的心事。” 在此之前,山雪曾向子真吐露过,她的母亲步清华是九华山白衣教的创派祖师,她于三年前不幸死亡了,如今白衣教的教务有一大半掌握在山雪的姑姑东方英手里。 子真疑道:“你母亲究竟是怎么过世的?” 山雪道:“多数人说她是练功时走火入魔死的,却有人悄悄跟我讲,可能是我姑姑在她的茶水里面放了药性缓慢的毒药,在她闭关修炼的时候,终于毒发身亡了。” “自己的亲姑姑把自己的母亲谋杀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也太…太可怕了!” 子真猛然听到后几句,心头大大地惊了一惊,一种脊背发凉,不寒而栗的感觉。幸亏是山雪讲得较平和,不然只怕吓坏自己。 同时,如此沉重的话,山雪却能很平静地讲出来,显然是她已经反复思索,无数次数,她的思绪已经疲乏了,因此说出来波澜不惊。 子真定了定惊魂,正色道:“就你看来,你姑姑有可能谋害你母亲么?”山雪道:“有。” 子真没想到山雪竟然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禁问到:“为什么?” 山雪道:“我姑姑帮助我母亲许多年了,她就像是白衣教的总管一样,而且她喜好权势,甚至胜过我母亲,她又是我亲姑姑,要是我母亲不在了,而我又年少,斗不过她,她就可以成为事实上的教主。” 子真更不心疑,道:“你讲得有道理。”跟着又奇道:“你姑姑她不嫁人?她就没有自己的夫家吗?” 山雪道:“她十八岁时嫁过一次,是个不小的人家,不过她不能生育,后来那个人家嫌弃她,另外找了个妻子。我姑姑心性高傲,一气之下,竟然把那男的和那女的都杀死了,逃出来后,再也没有嫁人,去黄山的尼姑庵躲了几年,学了武艺。” 子真听得入神,山雪又道:“正是这个时候,我父亲由宣城游行去中原求学,途中经过淮北的芒砀山一带,遇到了我的母亲。” “我母亲那时跟你一样的年纪,她武学天赋好,又生得美貌,是芒山‘独臂神尼’最钟意的一个弟子,独臂神尼便是我的师祖。” 子真忽道:“你母亲的师父叫‘独臂神尼’,是说她就一个胳膊吗?” 山雪道:“据我母亲说,是她早年跟人打斗时,不慎被人砍掉了的。后来她苦炼武艺,不仅杀了仇人,还成就了一身很不错的武功。” 子真道:“她既有神尼称号,想必武艺也是出神入化的了。” 山雪道:“据我母亲说,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哪一个或者是哪一帮歹徒恶人敢靠近芒砀山的。不过她修佛,没有什么争斗之心,为人比较淡泊。虽然厉害,却不轻易出山行走。” 子真道:“既然她是尼姑,你母亲做她的弟子,难道也是尼姑了?” 山雪道:“这个却不是的,据我母亲说,是师祖有一次去她家里做法事,认识她的,认识了便喜欢了,她允许我母亲带发拜师,学佛法,练武艺。” “我师祖也是比较开明的人,她或许看中我母亲的相貌和天赋,并不强求她出家。两年后,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随我父亲来了宣城生活,又一年后,便生了我,后来又生了我弟弟。” 子真一奇,道:“你还有个弟弟?”山雪道:“是啊。他才十五岁,跟着我爹住在宣城老家里。” 子真应声。山雪又道,“后来不久,我师祖独臂神尼却得了不治之症,过世了。她过世时,我母亲正好在她身边,她便把她的衣钵和生前修炼的一项武学功法,传给了我母亲。” “因为我母亲不是出家人,所以我已经出家的几个师叔伯们就联起手来对付她,她当时力量不够,只带了忠于我师祖几十个人,逃出芒砀山来了。” “我父亲家里本就有不小的祖业,那时我父亲又成了宣城最闻名的学者,还创立了自己的书院,有一群朋友和子弟。” “而我母亲,她有我师祖的托付,于是我父亲便变卖一些祖业,资助她创立了如今九华山的白衣教。” “白衣教类似于一个很大的尼姑院,只不过它不要求女子出家,也不一定修佛法。白衣教收纳一切愿意遵守教规,愿意习武修身,而后自助行善的女子。我姑姑就是在我母亲创立白衣教时,进来帮助我母亲的。” “她的本事很不错的,确实帮了我母亲很多地方,只不过她心性没有我母亲那么良善,她有野心。” 子真道:“这么说来,你姑姑她果真有可能是杀害了你母亲的元凶啦。” 山雪没出声,脸色也没什么变化,显然这个念头已是她时常隐现的。 又听子真道:“如果你证实你姑姑就是杀害你母亲的人,你会杀她么?” 山雪道:“我不知道,我父亲和我祖父母还在宣城的,我祖父母或许还宠着她。”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会很恨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愿再看到她。”山雪虽讲得平静,子真却瞧得出,她心中很难受。 又听山雪道:“不过我母亲死时,毕竟是闭关修炼之中,所以讲她走火入魔,也是有可能的。” 子真此前只知道山雪养尊处优,过得比她好得多,却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沉重而令人不愉快的家事。 子真伸出双手,将山雪抱紧,柔声道:“好妹妹,今生认识你真好。”跟着道,“嗯,还有烟哥哥和夏笙小老弟。” 山雪忽然一笑,道:“夏笙不是你徒儿了么,还叫小老弟?” 子真笑道:“姐姐我爱叫便叫,他要是敢不应,我就打他!” 子真这一句自然是调皮说笑,其实夏笙此时有了相当于百里烟四成左右的内功,子真已不是夏笙的对手了。 山雪听了子真的话,也哈哈一笑,心头却隐隐有些失落,觉得子真既有了百里大哥,又有自己喜欢的夏笙,心中挺羡慕她的。 子真忽问:“你母亲修炼的是什么武功?”山雪道:“那武艺叫太阴真决,其实是我师祖过世前的四五年才参悟出来的,我师祖自己还没来得及修炼,便得了绝症。” 子真道:“是啊,这世间治不好的怪病恶疾真的很多,一旦得了它们,就是皇帝和神仙也没办法。”山雪应声。 子真忽道:“你师祖活了多少?”山雪道:“据我母亲说有六十多了。”子真道:“都是说七十者稀,六十多也是老人家了。” 又问到:“她创的那武艺很难修炼吗?你母亲修炼了那么久?” 山雪道:“不是难修炼,而是有弊端,比如必须是处子修行,要不是处子修行,真气不纯,内功便有限。我师祖自然是处子,可我母亲不是嘛。后来我母亲就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不是处子的修炼门路弄懂,跟着继续闭关修炼。却不想,在闭关中出了变故了。” 子真猛然听到“必须处子修行”一句,脸色忽然暗了一暗,不过这时烛火本就不亮,而且两人又朝上躺着,所以山雪并没有察觉。 跟着又听最后一句,感觉到了山雪自个而悲伤,就回过神来了。 子真随口道:“你母亲果然是很聪明的。”山雪随口道:“是啊,我特别爱她,可惜我们没有那么长的缘分。” 子真忽道:“你真的相信缘分吗?”山雪道:“我母亲跟我讲,人生的一切,都是缘分。” 子真若有所思,道:“也许。” 片刻,子真又道,“你母亲和你师祖的那项功法呢?传给你了没有?” 山雪道:“这就是我这次出来的原因啊,功法据说由我母亲闭关时,服侍她的两个侍女带走了。” 子真奇道:“是她俩把你母亲的功法夺走了的?” 山雪道:“不是的,据说是我母亲知道自己活不成后,临时交给她俩,托她俩带走的,等我长大些了,亲手交给我。那一年我才十五岁,太小了些。” 子真道:“看来你母亲也怀疑到了你姑姑,担心功法会落入她手中,所以先让她两个带走。” 山雪道:“有这个可能。也包括其他人,谁不想练成很高强的武功呢。” “那倒是的。”子真又道,“不过那两个侍女不会自己偷着练吗?” 山雪道:“我母亲说,那项功法经她改创后,又有了另外一个弊端,就是过了四十五岁便不宜修炼,即使修炼了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那两个侍女是服侍过我师祖‘独臂神尼’的,跟随我母亲很久的了,都已经过了四十五岁了。而且她俩对我母亲也是很忠心的,她们应该不会因为贪恋那个武功而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 子真正要再问时,忽听山雪道:“而且她们两个都已经死了。”子真一惊,不由道:“怎么死了?” 山雪道:“据说是遭到了别人的追杀,生怕功法落入敌手中,就自尽了。因为她俩死前正巧把功法藏好,所以她俩一死,那些追杀她们的人就没办法了。” 子真道:“杀她们的是什么人?”山雪道:“现在还不知道,我觉得很可能跟她们身上的功法有关,是冲功法来的。” 子真道:“如果是那样,她俩对你母亲确实是忠心的。” 山雪应了一声。子真又道:“你姑姑多少岁了?”山雪知道子真问话的意思,回到:“今年正好四十岁。”子真道:“还没到四十五。”山雪不言。 子真随口道:“不过照你说来,藏你母亲功法的两个侍女都已经死了,你这次出来,又怎么去找呢?” 山雪道:“有一些线索,不过不一定能找得到。我自己也挺迷茫的。” 子真道:“尽力而为就好,别太苦了你自己。如你所讲,一切都是缘分。”山雪道:“是的。” 子真又道:“要是你寻不着功法,你姑姑会把教权交还给你么?” 山雪道:“权力本来就是在我这里,现在教派的教主是我,我姑姑她只是副教主。只是教派里有些人不愿听我的,认为我只是个孩子。所以我需要把东西找到,向她们证明我的能力,权力自然而然就能回到我身上了。”子真随口应道:“那倒是的。” 谈到这,俩人困乏了,子真道:“不讲了,咱们睡。”山雪应声,二人渐渐入睡。 第六十六章 张曳白的计划 袁休明和魏定军一边。 众人进方城县城后,进了一个大客栈中歇宿。 刚才百里向谢子真他们讲过,张曳白的两个党徒认出了他,这两人就是于文则和段四明。 住店时,于文则即哨声把在丛林中见到百里烟的事告诉了魏定军。 魏定军绝没料到,谢子真所说的她的夫君竟然是眼下他们和大师哥张曳白的敌手百里烟,心里惊了一惊。 魏定军疑道:“你确定你们看见的人,果真是百里烟?”于文则道:“错不了!当时我们五六个人跟他拼斗,来回许多回合了,不仅我和四明认出他,他也认出了我们。” 魏定军奇道:“那林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于文则道:“起初是两个,跟着另一个让他使唤出去照应那两个女的去了。幸亏也是他一个,要再多几个,恐怕我们都出不了那林子了。他已认定了咱们是背弃师门的叛徒了,出手时可没留情呢!” 魏定军随口道:“江教主的那妹子果然一肚子鬼主意,我们几个还信她有多少人在林子里边呢!” 于文则道:“那女的,果真是江教主的亲妹子?”因为子真她哥谢子成明面上的姓名是江天鼎,所以于文则他们称呼他江教主。 魏定军道:“想来错不了了。”转而道,“你觉得,百里他会不会是为了营救师父来的?” 于文则以问代答道:“要说他是营救师父来的,却为什么不直接去许昌?要说他不是为营救师公来的,那么他出来做什么?” 魏定军道:“我觉得他是冲着师父出来的,他师徒二人的情义,向来是不错的。” 于文则道:“难道他一个人出来找师父?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啊?就是大师兄一个人对付他都够了。” 魏道:“不能是他一个人,必然还有别的同门帮手。只是他们为什么分散了,百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不得而知了。” 于道:“既然如此,咱们还得把其他的人揪都出来了才好。”魏道:“要是能捉住百里,则一切可迎刃而解了。” 于忽道:“要是那女的是江教主的妹妹,那么她会不会插手咱们的事?” 魏听不明白于的话,道:“你讲的是江教主,还是他妹子。”于道:“当然是他妹子。” 魏道:“这个却不好说。听她跟袁休明说的,百里是她的夫君,可真是巧了!” 于叹道:“确实巧得很!”继又道,“没成想到百里这小子竟有这么好的运气,出山来不多久便得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做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是河南第一大教派教主的亲妹妹!” 魏定军心里似乎更嫉恨,面色冷冷的,默然不语。 片刻,魏道:“想来江教主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不会由着她妹子的性子来。” 于道:“依我看来,咱们必须让大师兄赶紧离开拜鼎教,找一个咱们自己的山头,自立门户,才是长久之计。要不是这样,咱们当初费那么大力气,背负背叛师门的骂名,弄得同门相杀,图的是什么呢?” 魏道:“这个自然。大师兄是个英明而且有抱负的人,他不会甘心屈居人下的。眼下咱们暂时栖身于拜鼎教,等应付过了这一阵子,自然是要找个自立山头的地方的。” 于文则心下稍宽。二人随口又谈几句,便歇了。 次日,袁休明带着众人又启程,赶回许昌。 许昌是州城,距离西南处的叶县一二百里,午后申时,袁休明众人抵达许昌西北郊。 拜鼎教的教廷设于许昌城西北郊的百丈山上,这个山头名为“百丈”,因为它的高度接近一百丈。山头周长七八里。 山顶缓平,拜鼎教廷即建在山顶之上,站身教廷楼院中,可俯瞰整个许昌城,又者南岭山腰以下,有驰道通达州城西北大门,便于来往城中。 袁休明抵达教廷时,教主江天鼎正和张曳白商议事务,袁休明求见,侍卫头领通报江天鼎,江于是把袁修明招进。 袁休明把夺取姜隐龙丹药的始末告知江天鼎,又说姜隐龙毒物确实厉害,伤损了不少教众,不过丹药已多数到手。 夺药一事,张曳白的党徒也参与协助,故而袁讲话时,张曳白也在侧。 江、张二人听说丹药多数到手,心中稍稍满意,不多责怪袁折损教众。主要是损失的人马对于拜鼎教整体的人马来说微不足道。 袁休明又向江天鼎报说,江天鼎苦心找寻多年的妹妹他找到了。江天鼎大为惊喜,急问妹妹身在何处。 袁休明又把叶县城中遭遇谢子真一事简要说了,当中不必要向江天鼎告知的细节,自然隐去了。 江天鼎听完,觉得袁休明所讲无虚,对袁休明的忠心大加赞许一番,跟着按照他当初的承诺,赏赐袁休明金银八百两,另有其他物品。 袁休明欢喜不胜。旁侧的张曳白,急向江天鼎拱手道贺,祝贺他找到了亲人。 几人散后,魏定军向张曳白告报告百里烟的事情。张曳白微微一惊,却不如何在意。 魏定军奇道:“师兄莫非胸有成竹了?”张曳白道:“我早料到他会来。” 魏道:“师兄如何就能断定是百里来?” 张道:“师父被咱们挟持出来,山庄里仅剩了百里和邓通俩人能主持大局。邓通为人憨直,少机谋和权变,要是他出来追寻咱们,百里烟一定不放心,而且邓通为大,正好坐镇山庄,所以百里出来找咱们是合情合理的了。” 魏定军恭维道:“师哥果然睿智,不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百里烟。”转而又道,“但要是江教主的妹子和百里成了夫妻,百里又唆使教主他妹子对付咱们,咱们可就没那么便利了。” 张曳白道:“此事倒也未必。”魏定军道:“何以见得?” 张道:“江教主在意的是他妹子,又不是妹夫。想来他堂堂一个五六千教众的大教主,哪里找不到一个逞心如意的好妹夫?又怎么会因为他妹子的玩闹而坏了大事?江教主可是谋划大事的人,不是十七八岁的无知少年。” 魏定军一笑,道:“师哥这话讲得倒不错!”忽又问道:“日间您和江教主可谈有要事?” 张曳白道:“谈了他打算去嵩山请鼎和我个人的事。”魏定军好奇,道:“去嵩山请鼎?” 张曳白道:“就是当初江广林寄放在嵩山的一个大鼎子,名字叫‘神龙鼎’,也就是他们拜鼎教的镇教宝鼎。” 又道,“江广林是拜鼎教的创教祖师,也是嵩山掌门范百录的同母异父哥哥。五年前,江广林率领伍钦、江天鼎、陈宫峻、罗章龙、袁休明他们在这许昌城里跟孙益臻的斧头帮、汤白萼的大刀帮和三山会的人马决战。决战前夕,江广林就把他的神龙大宝鼎寄放到嵩山范百录那儿了。” 伍钦、江天鼎、陈宫峻、罗章龙、袁休明这些人都是当初江广林的徒弟或者义子,也是当初江广林刚刚创立的拜鼎教的骨干。 张曳白续道,“这场大决战,江广林的拜鼎教取胜了,但付出的代价不小,江广林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不久之后,江广林就死了,最终江天鼎夺得了教主大位。这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江天鼎一直没能去嵩山把神龙鼎取回来,过两天他就是要去做这个事。” 这个事跟张曳白、魏定军他们没什么关系,魏定军明白后就不说了,转而问到:“师哥你说,江天鼎他还谈到你?” 张曳白道:“这个事却有些棘手。”魏闻言,满面心奇。 张继续道:“他打算封我为副教主兼领四方护法中的北方玄武护法,从此我的地位在其余三个护法之上。” 原来拜鼎教此时四方护法中,还缺失一位,江天鼎相中张曳白的武功,于是有收买他做护法的打算。 魏问到:“如果是那样,除了师哥你,副教主可还有别的人?”张道:“没有了。” 魏定军微微一惊,道:“这么说来,江教主他倒是非常敬重师哥你的了!” 张曳白道:“玄武护法是实,副教主却是个空心大萝卜。有他正教主在,那副教主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一旦答应了他,入了他教,便事事得听他的了,哪有还什么副教主不副教主的!” 魏道:“我却觉得有利可图呀。当真如此,师哥你一来有独一无二的副教主之名,除了教主,没有人可以阻碍你,二来又有四方护法中玄武护法,假以时日,你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张曳白不说话。又听魏道:“我倒是怕其他三个护法嫉妒你,联手来向教主抵制你做护法和副教主呢!” 张曳白还是没说话,他想听魏定军继续说。 魏又道:“至于师哥你说的怕入教受约束,却是任何教派都一样的。要是您想自立门户,那也得许多的人力物力,眼下咱们的这点人马,抢个山头倒不难,要想雄霸一方,却千难万难的了。” 张曳白心里一动,道:“咱们人马不够,这确实是当前的最大难题。所以我真答应江天鼎,做他的副教主和护法,他们教派里人肯定不会服我,我实际得到的权利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就像你刚才说的,其他三个护法暗地里一起排挤我的话,我的日子就一定不好过。” 魏道:“不过我觉得,师哥你可以假装答应他,只要不得罪江天鼎他们,等日后有咱们自己的出路了,再想办法脱离出去。只要咱们跟随来的人马在,便可随时听候您的指派。” 张曳白沉吟,完了又道:“还有一个事。既然江教主找到了他妹子,他妹子的丈夫又是百里烟,那么他们两个很有可能会被江教主叫上教廷来。所以你和其他人一定要注意把师父藏好,免得百里来了,找到了。” 魏定军应声到:“是,师哥!百里他真来了,我们再跟袁护法他们一起使计,让百里他找不到方向。或者干脆想办法把他除了!” 张曳白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能除掉他,咱们可以少好多麻烦事。” 次日。 江天鼎让袁休明专职负责去迎接子真来教廷和他相见。于是乎,袁休明带了一二百人,又顺着大道往西南迎去。 ………………今天就两章,下一章下午六点左右 第六十七章 教派的小主 百里四人一边。 这一天的清晨,四人带行李马匹出了客栈。 百里问东方山雪道:“小雪你要往哪里去?”山雪道:“我要去的地方叫芒砀山,据说是汉代的梁国。我只知道那地方在豫州东部和淮北一带,至于怎么行走,还得边走边打听。我没有从许昌这边去过那里。” 百里道:“那里我知道,距离咱们逍遥山庄所在的淮南寿春县不远,约四百里,是位于淮西北一带。” 继而道,“许昌地处河南之中,距离淮北还有些路程,要是咱们去许昌,等到了许昌,还得继续往东走。”山雪应声。 四人走马上路。大半天后,四人抵达襄城县东郊,距里许昌城约七十里。 行间,前头不紧不慢地现出了一二百人马,正是袁休明及其从属。 近前看时,百里四人都惊了一惊,原来袁休明他们都穿了教派中的正式服饰,不仅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而且还有一股不容轻慢的严整气势。 仔细看去,见袁休明穿的是紫红色的袍服,而且袍服质地厚实华彩。胸前以白线绣着一只大老虎,表示他是教派的西方白虎护发,头上戴着一个倒置的较大些的银质圆鼎作为发冠。 往后看,看到袁休明随行的两个堂主为天蓝色袍服,衣服胸前以红线绣着一个四足两耳的大方鼎,头上戴着一个倒置的铜质小鼎做为发冠,这个小鼎却不是方形,而是三足两耳的圆鼎,两耳外翻,当中各穿一孔,正好穿引系鼎的丝带。 两个堂主往后,又有五六个香主,香主衣服以青绿为底色,胸前淡黄色线绣着淡黄色方鼎。头上发冠为铁质。此外,这五六个香主,有两个是女性。 百里烟看见袁休明等人的发冠,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知道它们的来意,必然是因为拜鼎教“拜鼎”的原因。 香主往后的其他教员都穿皂黑色衣服。 因为袁休明等人比之此前严整气派得多了,百里烟和子真他们都惊了一惊,眼睛亮了一大亮。 百里烟心里暗暗叹服,拜鼎教确实势大,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纲常制度,令人不能不敬畏。 这时的袁休明也显得很是意气风发,他看百里烟和夏笙时,也表现出了一种足以令百里他们产生不快心情的倨傲神情。 跟着,又看见袁休明及随行的两个堂主身后有一辆似乎给女子坐卧的小马车,百里不禁又心奇起来。 双方相距两三丈时,袁休明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了下来。众人很是训练有素,见袁休明抬手,都齐刷刷地停下。 跟着,袁休明跃下马,他身后跟随的两个堂主和五六个香主也都纷纷下马,然后略微埋头,恭恭敬敬地站在袁休明身后,显得态度很好。 最后面的那一两百个穿皂黑衣服的教员更是一个个低着头,看着他们自己的鞋尖,显得很是谦恭卑微。 这个阵仗让百里他们又惊了一惊,不过百里发现,袁休明他们下马后,眼神没有偏移,基本上都集中在子真一人身上,对百里只是很随意地瞥了一眼,跟着就像视若无睹一样。 无疑,百里和夏笙他们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傲慢和轻视。 当然,对方这么大的阵仗,无论百里还是夏笙都没有,也拿不出来,所以被人轻视,也只能默默忍着。同时百里猜想,袁休明他们应该是迎接子真来的。 果然,袁休明略微俯首后,拱手向马背上的谢子真道:“属下袁休明,奉教主之命,特来恭迎小主前往教廷!恳请小主登车!” 子真和百里并排走在夏笙和山雪前头。听了话,百里三个才确定袁休明他们这么大阵势,原来是奉了江天鼎的命令,特地来迎接子真去教廷去的,袁休明和堂主身后的那个小马车,也就是专门为子真准备的。 这许多年来,子真过的一直是寻常百姓的生活,能够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因此她从来没有让人以这么重大而严整的阵仗迎接过,而且又是自己哥哥的人马。 这一刻,子真心里既是欢喜激动,又有些惊惶不适。 百里烟在逍遥派,规矩与伦理大义虽然严格,但门人之间主要是辈分和职位高低的区别,没有像拜鼎教这样明显的尊卑贵贱之分,因此不惯于这么严苛的主从规矩,心里挺不自在。 不过子真虽然欢喜激动,但也知道此刻有她的夫君在侧,又有好友东方山雪和夏笙同行,不便坐入袁休明的马车中。 子真道:“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了!不过我自己有马,还有我夫君和同伴,你们自己先回去!” 百里首次听到子真当众称呼他为“夫君”,脸上微微一热,既是欢喜,又有些害臊,这初为“人君”的感觉确实挺美妙的。 同时,子真这时可能是成为人妇的原因,之前的丑怪假面皮,她也不戴了,显得很是年轻美貌。 袁休明听到“夫君”二字,又瞧见百里烟的暗藏欢喜的脸色,才知道教主的亲妹子是的的确确地许身于他了,又看到子真年轻美貌,心里不由涌上一阵嫉妒。 袁休明此时的这个不快感受,跟他们才迎上来时,他有意摆给百里烟看的倨傲架子而让百里心里产生的不快感受差不多。两人你来我往,也算是扯平了。 不过百里烟确实有英朗伟岸的相貌,配子真是完全够得着的,袁休明如果能愿意去正视这一点,他心里可能也就不会有那个醋酸和嫉妒意味了。 子真讲完,袁休明知道她不愿坐入马车中,而百里烟听了子真的话,却表现得很欣慰,觉得这个娇妻还是懂事并且照顾丈夫的。 相反的,这无疑又让袁休明恨了百里一气。 不过子真此时已是教派“小主”的身份,袁休明不能强行要子真登车,而且照着教派的规矩,除非是护驾,否则袁休明也不能走去子真前头。这不合主仆的规矩。 袁休明于是道:“既然小主不愿登车,那就请小主先行,属下等人行走后面,在后面照应!”袁休明这一句说得很认真,甚至带着一点严肃,其实是心里有点不快,主要是看不惯百里烟,而子真又在照顾他。 子真骨子里有些刁蛮任性,此刻便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好!”袁休明于是退避几步,跟着微微弯身,拱手礼让。 袁休明身后的众人,仿佛训练得十分熟络一般,顷刻之间,也整齐一致地如同袁休明一样,转身避至道路两侧,眨眼之间便腾出了宽敞的大道来。 百里和子真,猛然瞧见袁休明一众如此齐整肃穆,心中微微一惊,不由涌上一点敬畏之心。 子真一惊过后,隐约意识到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教派小主了,不能跟之前一样自卑,也不能再是小家女儿的做派了,于是心中又欢喜激动起来,跟着昂首挺胸地带着百里等人往前行走。 教派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女教徒,这一点让子真觉得有点惊奇,所以她经过两个女香主和其他女教员时,特意留意了她们一眼。 不过对方都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的鞋子,或者鞋子前头的那几寸地面,所以她们会是什么表情,子真确实看不到。 百里对于如此阵势有些不大适应,只是子真刚才那一句当众叫出的“夫君”,令他感触颇深。 百里身后的夏笙也是生平首次经历这样阵势,心里惊惶之间,不由道:“今天是托师娘的福了,领略到了如此派头!倒是让人有些胆战心惊的!” 尤其是经过袁休明的头前时,而且袁休明是不用低头的,夏笙感觉对方很是高深莫测,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让人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猜不透他会在琢磨什么。 不过东方山雪是个特殊存在,她既是大家闺秀,又是一个教派的教主,虽没有拜鼎教这么势大,却也有八九百上千的教众,是九华山的“山大王”,所以她对眼前的阵势没有多大惊怪。 袁休明随行的两堂主中,有一个正好是昨天的马文升,他默默留心着“小主”,跟着察觉到她的公主脾性。马文升心里惊了一惊。 因为昨天马文升还对子真非礼了,所以他担心子真日后会不会为难或者报复他。 跟着,子真他们走过。袁休明他们调转了先后顺序,跟在子真四个后面。 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抵达许昌城西城门外,此时距离天黑差不多也是一个时辰。 正要再走时,袁休明赶前来叫住子真,同时手指向北去的一条小马路,微微笑道:“小主,咱们的教廷在西北处的百丈山上,得从这个道路走去!” 又道,“教廷的位置高出许昌城近百丈,小主到了教廷山上,正可观看城中的人物和景致呢!那时小主你居高临下,许昌城里外皆一览无遗,绝不必进城去看!” 原来袁休明瞧见“小主”年轻,必然有贪玩好奇之心,所以讲了后面两句话,想要通过这个办法引诱子真跟随他上百丈山去,他好顺利完成他接子真入教的任务。 子真的确是心动,不过她心动过后,还是想到了百里烟,也不知道百里烟心里有什么打算,便侧头来问百里到:“烟哥哥,你觉得进城去呢,还是上山去?” 百里瞧见子真跟他讲话时,一如既往的温柔,绝没有因为她已经是大教派的小主而高傲,心中很是欣慰。 袁休明看见子真这个样子,心里的感受跟百里烟正好相反,是挺不痛快。不过袁休明没办法,得暂时先忍着。 百里烟道:“眼下就要分别了,我确实有些事情要跟笙儿讲一讲,得小半个时辰去。要是你今天就要见你哥哥,等我跟笙儿交代完了事情,我再陪你上山去也可以。” 夏笙此时是百里的徒弟,就如同是百里的半个儿子,所以百里称呼夏笙为“笙儿”。 子真于是转头来看袁休明,道:“既然这样,你们先一步进教廷去!等我夫君这边事情料理完了,我们自己问路上去见我哥哥!” 袁休明生怕节外生枝,只盼即刻带子真上山去,因此心里不情愿,但子真讲得很认真,没有故意刁难人的意思,所以袁休明又不敢违拗子真心意。 迟疑一下,袁休明道:“既然如此,属下等人在此等候小主!” 子真一惊,不禁想:“哥哥的这帮人当真这么忠实听话么?当真如此,确实是像富人家里养的狗儿一样了!” 百里所在的逍遥派,没有这么严苛的臣主规矩,心里颇不自在。 百里看向袁休明来,拱手道:“何敢劳动众位在此闲等,不如先行走去,咱们彼此也方便!” 百里说得认真。袁休明心里却是一个冷笑,想:“我敬的是教主的妹子,你一个教外之人,我管你做什么?要不是教主妹子让你给迷住了,委身于你,我指不定还把你杀了呢!” 袁休明嘴上道:“子真乃是教派小主,教中规矩如此!” 百里瞧见袁休明似笑非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没什么敬重,百里便不愿再理他了。 百里转头来跟子真道:“既然如此,你和小雪在这里等候,我和笙儿去去就回来。”子真应声。 百里烟带了夏笙,骑马向南侧的一个小道走去。这一边的子真和山雪,歇马闲等。 闲等一阵,仍不见百里和夏笙回来,子真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心里道:“是啊!这次上山去,要住在一起了,我会不会跟烟哥哥同房呢?” 继而道,“要是咱俩同房,那么我的那个事情,一定是不能瞒他的了……” 山雪忽然见到子真变了脸色,显得忧虑起来,却又不便相问,只是心里暗暗惊奇。 子真自己又想:“既然是早晚的事,不如今晚就主动跟他讲了!他要我不要我,都随他去……” 子真这么想,心里反而定了主意,转头来看袁休明道:“我想起来一个事情,今晚得跟我夫君在城里先住一晚,不能上山去了!你们先回去,向我哥哥说一声,无论如何,我明天清早去找他!” 袁休明一惊,他最怕节外生枝,心里怨到:“等了半天,还是不能今天就带她上去!”当然,袁休明敢怨不敢言。 袁休明迟疑片刻,忽道:“不然属下留下十几个人来照应小主怎么样?这样既可以保护小主的安全,等小主想上山了,也可以由他们护卫着上山去!” 子真疑道:“你这是要监视我么?”袁休明急拱手拜道:“不敢不敢,属下绝无此意,实是照应小主!要是小主有什么闪失,教主怪罪下来,属下实在担当不起!还望小主体谅!” 一旁的山雪也向子真道:“他讲的应该是实话。”子真也发觉袁休明面色不虚,于是道:“既然这样,就让你身旁的那个留下来随我!” 子真说时一指,指的正是马文升。 马文升一惊,心中老不安宁,不知道这个刁蛮任性的小主是不是要借机整治自己,要是那样,自己今晚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第六十八章 子真的秘密 马文升心里正不安时,却听袁休明欢喜道:“既然这样,属下再点出一二十人,由马堂主带领,随同护卫小主,听候小主使唤!” 袁休明讲完,果然又叫了一二十个皂黑服色的低层教员来,向马文升道: “马堂主,你就带着他们去护卫和服侍小主!无论小主今晚还是明天上山,你们都要提前来说一声,本护法好去报知教主,以迎候小主!” 马文升虽然惊恐不安,却不敢抗命,只得躬身应“是!” 子真看袁休明道:“安排好了,你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我自己会使唤他的。” 子真所讲的“他”,自然是马文升,马文升瞧见子真讲话时,似乎没有恨意,心里的惊恐才消了一些。 袁休明应声,带那一二百人众,向北侧道路走去。 子真看来马文升,瞧见他的天蓝服色,不禁心奇,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在教中是什么职位?” 马文升又不安起来,急地弯身拜倒,同时仰起头颅,拱起双手,恭恭敬敬地道:“属下姓马,名文升!现在是圣教八堂主之坎水堂堂主!” 马文升讲完,头颅急又低了下去,似乎不敢正视子真。 谢子真本来是看不惯马文升的,但现在想到他是她哥哥的属下,也是子真她可以使唤的人,这就好像虽然一个人有点坏,但他是自己的家人,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有一点就是,子真现在心情很好,整个人很幸福。这也能很大程度上影响她对一个人的态度。 子真道:“堂主穿的衣服跟你都一样颜色吗?”马文升道:“正是!不仅服色一样,而且装饰佩戴都一样!” 子真心想:“这拜鼎教倒是十分的严整和讲究了!”随口又问:“既然这样,你就侯着,有事我再叫你!”子真因为不怎么留心,所以还没有察觉马文升心里的不安。 马文升听到小主并没有刁难自己,心中稍安,急忙应了个“是!” 子真见百里烟还没有出来,悄悄把东方山雪叫过一边,距离马文升等人二三十步远时,低声跟山雪道:“有个事情,我打算今晚跟烟哥哥讲!” 山雪见子真神色又不安,正好奇这个事,想听听子真主动讲出来,于是问:“什么事情?” 子真道:“我不是处子身,我的身子在我十六岁时,给人玷污过了!”子真讲完,脸色立刻变化,确实有点难看。 山雪听来突然,脸上虽然竭力保持镇定,心里还是惊了一惊。 山雪随口道:“那人是歹徒?”子真道:“不是。当时我跟我哥哥离散了,我被乡下的一户人家收养,他是那户人家的大儿子,比我大三四岁。他不仅不学无术,而且当时也有个妻子和一个一岁的小孩了,只是贪图我的年少和美貌。我很不喜欢他。” 子真说到最后一句,脸上明显是痛恨。 又道,“我被他玷污,但我不想就此死去,就设法逃了出来。我生怕那些坏男人对我起恶意,就时常把自己弄得很脏很乱,再后来就学会了做假面皮,就是你们之前见到我的那样。” 山雪惊道:“原来是这样。”山雪讲完,伸手把子真的双手握了过来,续道: “姐姐你没有错。不仅如此,你还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儿!我或许还不如你。” 山雪说时,猛然感觉出,眼前美貌动人的谢子真,在过去的一二十年中,似乎遭遇了许多磨难,吃尽了人间的苦头。 子真听了山雪的话,尤其后两句,心中大为宽慰,也有了向他心爱的“烟哥哥”坦白的勇气。 山雪又道:“既然你跟百里大哥已经是夫妻了,同房时没有落红,就迟早要让他知道的,说就说了!我想百里大哥是个正直坦诚的人,他知道你是年少时遭难的,不会怪罪你的。” 子真“嗯”地应了一声,随口道:“我既然决心跟他讲,就不会怕他嫌不嫌弃我。他要是嫌弃我,我也不会勉强他的。” 山雪应了一声,道:“我觉得他不会。”子真应声,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俩人又随口谈了几句,几句后,就看到百里烟和夏笙远远地骑马回来了。 山雪和子真向南侧看去。这一刻,山雪看见夏笙神色安乐,看见他小男子汉,满是明朗与朝气的模样,想着自今夜以后,他要陪伴自己,自己要跟他单独在一块了,心里忽然感觉许多欢喜,又是期待,就好像无论此去多少风雨,多少艰难,她也不再怕了一样。 不片刻,百里二人走到跟前。百里看子真问到:“他们那些人呢?” 子真道:“我叫他们先一步回去了。今晚咱们进城去住一宿。” 百里烟不知道子真别有心事,乐得没有袁休明他们纠缠打搅,不禁一笑,随口道:“你的鬼点子始终是多!” 子真微微一笑,心中却有隐忧。百里又道:“刚才我向笙儿教授了一些昨晚没教授完的武功,又讲了一些事情,等会儿他要想陪同小雪离去,就可以由他们去了。” 东方山雪是文静而内敛的性子,她听了百里的话,面色微微一红,心中既着害羞,又欢喜;夏笙的性子也强她不到哪里,便也有些害臊。他分明开心得很,却不敢去看山雪。 百里又就马文升等人问:“他们怎么在这里?”子真道:“他们是随从,留下来照应我俩的。” 百里明白,道:“既然如此,咱们进城去。找个客店歇宿。” 片刻后,众人进城。城民瞧见子真四人身后跟随的着教派服饰的马文升等人,眼神中既敬又怕,许多人如同回避官家一般地远远躲开。 子真四人起初疑惑,跟着知道是身后马文升等人之故。 正走时,马文升鼓起勇气来向子真和百里劝道:“小主!许昌城大,咱们去西北城投宿,那里距离教廷的正大门近一些,方便咱们明天上山呢。” 此时,子真和百里瞧见城中街道纵横,正不知道该往何处落脚,听了马文升的话,感觉的确是个办法。 正要应时,听山雪道:“百里大哥,子真姐姐!我确实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了,眼下还有个把时辰能赶路,既然这样,我跟阿笙哥就先走一步了!” 百里进城前讲了那几句话,心里就有这个意思,道:“也好!” 继而道,“该讲的话,我已经跟夏笙讲了,等你们的事情有结果时,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你二人一路小心!” 山雪和夏笙相应,跟着四人作别。 又跟着,山雪和夏笙各自背着行李包袱,策马往城东而去。子真和百里随马文升等人往西北城走去。 一阵后,众人到达西北门里侧二里处的一个客店,子真往那客店一指,道:“就是这家了!” 马文升低头哈腰,应个“是!”字,带着从属,跑去把客店里的“闲杂人等”都清空了,恭候子真和百里入住。 子真受了一二十年的穷苦,猛然看到这种如同城主女儿一样的待遇,心里既欢喜,又是感慨。 这时,子真也有一个念头,心里道:“今晚我就向烟哥哥坦白那个事情。要是烟哥哥因此嫌弃我,不要我,我就带着我哥哥的人,找回当初的那个地方去,一定要把当年那个污我身子的王八蛋绑了起来,然后亲手杀了!” “因为他,我做了好几年的噩梦,夜里一个人担惊受怕,真的好苦!现在我哥哥得势,岂能让那个王八蛋还在人间逍遥快活!” 半个时辰后,天见黑了。马文升及其从属留了几个守夜的人,其余的人各自歇了。 百里点了两根烛火,在房间的小榻上半卧半仰地思索着,想着该怎么提防张曳白,想着怎么找到而后解救师父的事情,心里完全没顾上隔房的谢子真。 虽然百里和子真是夫妻名分了,而且子真无论身材还是容貌,都很好,没得说的,但百里心头始终惦记着师父的事。 百里知道大师兄张曳白不好对付,想救师父自然也就不容易。而救不了师父,他就回不了逍遥派去。 忽然,嘎吱一声轻响,百里抬头向房门看来,见子真披着宽衣,半松半紧地系着满头黑发,容颜细白水润,垂着两只同样细白的手儿,正走进他房里来。 百里烟起初心头一惊,随即想到他俩已有夫妻的名分,不必顾虑男女之别,也不必有男女之嫌,这才安心起来。 与此同时,百里瞧见子真这一副如同仙女临凡,一般男人都会心乱神迷的模样,刚才脑中的思绪也顿时消散了,一刻心头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要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自己的妻子,百里烟是会真的局促紧张,不知所措。 不过,百里“心乱”不片刻,即察觉到了子真的神色有异,似乎不是进来跟他行夫妻之事的。 百里心头“乱意”消了几分,问子真到:“怎么没歇息?”子真道:“我有个事情跟你讲。” 子真说时,走到百里跟前来。百里忙坐正身子,并示意子真就床沿上坐下。 百里微微一笑,道:“你讲,我听着。” 子真当然笑不出来,她看来百里烟,正色道:“这个事情我必须跟你讲,讲清楚了,你要我不要我,我都不怨你!” 百里看见子真面色凝重,心中隐有不安,也正色道:“什么事情?” 子真道:“我不是完好的身子!我的身子在我十六岁时,给人玷污过了!” 子真是鼓足了勇气,她讲完时,不仅不回避百里的眼光,还紧紧对着他看。 果然,百里现出了颇为惊疑的神色。 片刻,百里道:“你是嫁过人了么?”子真听得百里对自己有疑,心中有些不快,即重申道:“是被人玷污过,不是嫁过人!” 百里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态度,改作轻声,道:“那人是谁,还活着么?” 子真道:“他们家在华阴,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那人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 百里不语。子真于是续道,“当时我跟我哥哥走散了,那人的父母收养了我,几年后,他趁父母不在,便用药迷倒了我,而后污了我的身子!几天后,我设法逃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华阴!” “我痛恨那人,甚至想杀了他,但我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孩儿,不能把他怎么样!” 子真说到这,顿了一下。 百里忽然想起当初在阳安县,子真重伤昏迷时,讲的像是做梦,又不像是做梦的话来。 百里猛然醒悟:原来她当时口中叫骂的是这个人和这个事! 百里接着又想起,当时子真叫骂过后,又呼叫他的名字,恳求他不要离开她…… 百里想到这些,心头不禁触动,意识到子真过去确实是受了许多孤苦。 第六十九章 不是想象中的关系 可能是百里还没说话,子真又道:“我后来之所以戴着丑怪的假面皮,就是因为那个人那个事!世间各种各样的人太多了,我分不清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心里真的好怕,也时常在夜里做噩梦!” 噩梦多数人都做过,偶尔做几次噩梦还好,没完没了的话,会让人对夜晚和睡眠产生恐惧。百里烟是善良的心性,他听着时,眼眶忽然有点湿润,子真虽然说得不动声色,但百里看出,她当初确实不容易,能挺过来,也确实是坚强。 百里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流出的泪水挤了回去,跟着情不自禁,伸出手,一手把子真搂了进怀里。 百里道:“你受苦了!”这是子真第一次正面被百里搂进他胸怀,而且有他的手臂抱着,心头说不出的温暖。 子真欢喜间,还是不忘心里的忧虑,急又挺直身,同时仰头来看百里,问到:“你还没说,你要不要我的呢!” 百里忍住泪光,十分郑重地道:“要!我百里烟不仅今生今世要你谢子真,而且到了来世,要是我二人还能再相遇,我还要你!” 子真没料到百里会这么想,真的太出乎预料了,而且还亲口对她说了出来。子真大喜过望。 子真大喜之间,忽然哇地一声,便纵声哭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太过惊喜。也是紧张害怕的心绪突然得到了解脱。 马文升和几个随从就住在隔壁房中,子真忽然失声痛哭,他们便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响。 一个随从急看马文升,低声道:“那不是小主的声音么!” 另一个道:“我听着也是!不过刚才订房时,他俩不是分作了两房的么,怎么忽然又在那小子的房里哭了?” 马文升不冷不热地道:“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谁晓得呢!” 先说话的那个随从道:“话是这么说,可那小子欺负咱们小主,咱们也不能不管啊?” 马文升道:“我也想管,可怎么管?那是人家夫妻两个房里头的事情,咱们几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万一开门进去,碰到他俩衣衫不整,或者赤身裸体的呢!” 先一个笑咪咪地低声道:“是啊,如果是小主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还好,咱们可以瞧一瞧新鲜,放松一下心情!如果是百里那小子在她身边,那就没意思了!” 马文升起身,伸手一拍这人,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他娘的是比我还痒痒了啊,小主的身子你都敢惦记着!你小子是觉得自己脖子够硬了啊!” 两个随从忍不住笑。马文升又道:“我琢磨着,咱们这个小主,她心情好了还好,她要是心情不好,发神经,我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先一个道:“不过她确实长得漂亮啊,还有一点娇滴滴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确实痒痒呢!” 马文升又骂到:“这他吗的还用你说么!我心里比你还痒痒,可是你再痒痒,你能吃得到吗!那可是教主的亲妹妹,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 后一个随从收住了笑,随口道:“马哥说的没错!” 先一个讲话的随从忽然嫉妒道:“可便宜了这小子了,有了小主这么漂亮的妻子不说,他敢欺负她!换做是我,她就是让我跪着伺候都愿意!” 后一个急道:“跪着你都愿意,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还做不做男人了!” 先一个道:“就房间里我跟她俩,又没有外人,谁知道啊!”后一个道:“你想得美,等会儿做梦去!” 马文升也不痛快,道:“没想到那小子长得有模有样的,竟然会是个喜欢房间里头欺负自己女人的猥琐窝囊货!” 跟着骂到:“呸!小主嫁了他,还不如嫁我!本堂主虽然不太俊朗,可本堂主会疼女人!” 两个随从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他们也知道,马文升其实是个好色之徒,教派中的那些低层女教员,他有机会就想去勾搭,今天这个,明天那个。 好在教派有规矩,男女教徒之间,不能乱来,不然早出事情了。 后一个说话的忽然道:“咱们不便管,可小主她哥哥可以管啊!明儿上山,何不叫教主整治整治这私下里欺负女人的坏小子呢!” 先一个欢喜道:“不错不错!这个法子对头!” 马文升不知是心里嫉妒百里烟,还是别有用心,嘴角笑了一笑。 隔房中的百里二人。 子真纵声哭时,便扑去了百里的怀里,百里也出双手把子真抱紧。子真这一下哭,显然很是幸福的。 哭了几声,在百里怀中依偎了片刻,子真心里好受多了,直起身仰头来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又仔细看她心爱的“百里哥哥”。 子真嘟着小嘴,娇甜着话声,对百里道:“我要好好看看你!看看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百里的双手还放在子真的后背上,子真的双手也放在百里的双肩上,二人近在眼前,鼻息相闻。 百里看到子真撒娇和眼中含有的晶莹泪光,忽然觉得他的妻子是无比的娇美动人。 于是乎,百里忽然把嘴唇凑上,对着子真的小嘴亲吻了起来。 子真鼻中微微发出一声娇俏而细微的声响,跟着全身温软起来,双手也不自主地把百里搂紧。 二人亲吻几下后,忽又起开来,彼此相望。百里看见子真满面潮红,娇美不胜;子真也看见百里通红着脸,似乎很害臊。 原来百里烟性直,而且是生平首次亲近女子,他刚才因经受不住而主动来亲吻子真,心头因此害臊。 子真看见百里的神色,心中欢喜不住。子真低声道:“咱们把那烛火吹熄了……” 百里烟害羞,心里正有这个想法,急应道:“好!” 子真满心欢喜,道:“你坐着,我去吹!”子真说完,不等百里回话,即抢身去把房间里的两根烛火吹灭;吹灭后,急又抢步回来,迫不及待地钻进百里被窝里,钻进百里的怀抱里。 百里身子不着力,忽被子真推倒榻上,夫妻二人就此相拥亲吻,滚在木榻上。 隔房的马文升几个忽然听不到谢子真的哭声,又心奇起来。 一个随从道:“怎么又安静下来了,这么快就和好了么?” 另一个随从道:“莫不是小主走出那小子的房间去了?” 先一个道:“有这个可能!”马文升道:“我早说了,那是人家小两口房里头的事,你两个房外边的男人,能知道什么呢!” 先一个笑道:“那不是担心小主被人欺负么!”马文升道:“我还担心她日后欺负咱们呢!” 先一个随从道:“我瞧她虽有些小性子,却不是坏秉性,马哥你不用到担心!” 另一个随从也道:“是呀!这大半天来,也没见她为难咱们!”马文升心里稍安。 东方山雪和夏笙二人。 天黑个把时辰后,二人骑马到达许昌东面六七十里处的扶沟县(河南zk市扶沟县)西边的一个小乡镇。 夜里虽有月色,马匹也还能走,不过俩人没有了百里和子真的陪同,心里害怕,担心遇着强盗或者坏人,不敢贪赶夜路。 于是乎,看到人家亮出的灯火时,二人也顾不得他们是不是店家,便牵了马匹前去扣门。 这是一个傍大路的农家,扣门片刻后,走出来了男主,四十几岁,一副朴实农人的模样,手里提着一个旧灯笼。 夏笙道:“大哥,我兄妹二人赶路错过了宿头,可否借您家里住一晚呢!” 男主往夏笙二人身上一瞧,见他二人牵着二马,衣着体面,放心了几分。 不过夏笙俩都年小,样子也不像亲兄妹,不禁问到:“你们俩真是兄妹吗?” 夏笙脸色微微一红,道:“不是亲兄妹。”继而道,“这事说来话长,但无论如何,我们不是恶人坏人,也不会白吃白住的!” 男主倒也朴实,他察言观色,也大概知道了夏笙的意思了,道:“不是担心你们白吃白住,只是咱们小农人家,家里一来没有宽敞地方,二来没有什么好的饭菜,怕你们吃住不惯呢!” 夏笙道:“不妨不妨!能让我俩进去将就一晚就可以了!”男主于是把二人引进。 女主和三个孩子早在大门处观望了,隐约见是两个年轻男女,衣着体面,又看着面善,而且有高头大马,心中既是新奇,也是欢喜。 片刻后,男主带夏笙二人把马匹拴在了正房旁侧的柴房上,又带俩人进堂屋。 堂屋两丈来阔,三丈来长,裸露的地面踩踏得光亮光亮的。 堂屋的左侧连着二丈见方的小厅房,小厅后侧和左侧看上去都是卧房,大概是男女主人和他们的孩子睡的。 同时,无论是小厅,还是小厅后侧和左侧的卧房(耳房),看着都有年头了,板壁都是陈旧暗淡的木头颜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做工和纹样,跟富贵人家的纹样精致繁复的房屋根本不能比。 夏笙和山雪打量了一眼,回见堂屋的左右房壁上挂着弓、箭、长刀、铁叉以及兽皮、山禽等物,不由问到:“大哥原来是猎户呀!” 男主道:“正是呢!一年下来,一半的时节种庄稼,一半的时节打猎!勉强养活这一家子!” 夏笙道:“家里既有庄稼,又有猎物,岂不是殷实的么?” 男主道:“那得不遇灾年,遇着灾年,庄稼败坏,谷物收不着,人和畜生都吃不饱,山里的禽兽也稀少,旧要挨饿啦!” 夏笙道:“那倒是的!只盼少些灾荒,好年成里也多积攒些谷物!”男主随口道:“你这小兄弟倒有些热心肠的!”夏笙不由一笑。 东方山雪不曾挨过饥饿,贫寒的人家也没遇见过多少,暗暗留意,于男主的话,也听得用心。 跟着,山雪瞧见这家里有堂屋、小厅以及两个卧房,又见他们自家已有五个人,且大的女儿已十五六岁了,下面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厅房却仅此三处,心中不禁疑问: “夜里我和阿笙哥该睡哪呢?”自然,山雪心里这么问,嘴上却不便讲出来。 听得男主道:“时候还早,我和孩子他妈给你俩煮些饭菜吃!” 夏笙道:“有劳大哥和嫂子了!不过我二人什么都吃得,大哥不必讲究!但凡家里能吃的,弄一些儿填肚子就是了!” 山雪听了夏笙的话,悄悄笑了一笑。她知道,夏笙这是体谅农家贫寒,才这么说的。 男主应声,便叫了女主,同去堂屋后边的小厨房张罗饭菜。 他们的大女儿不知道是怯生,还是不善言谈,也跟了父母走去了,留下那个十一二岁的儿子和七八岁的小女儿,先是悄悄打量夏笙二人,见夏笙和山雪没留意他们时,又自顾自地玩闹讲话去了。 夏笙见他兄妹瘦黄瘦黄的,绝没有富贵人家孩子的那般美白红润,才知道艰难,刚才男主讲的话不虚。 夏笙心中不忍,向山雪低声道:“他们过日子不容易,明日咱们走了,多给他们留点钱两!” 山雪应了一声,正要问刚才心里的疑问,却听到屋后的男主讲到:“我看他二人,八成是背着家里的父母,偷偷跑出来的!” 女主道:“我看着也像,不过确实是挺般配的一对儿!难不成他们的父母还不同意他俩的事?” 男主道:“那可难说了!也许是他俩人当中的一人,已经订了有亲事了!”女主惊道:“那不成了悔婚了么?真是那样,事情就不好办了呀!” 山雪心想:“怎么能这样说呢,那有什么悔婚的事……” 又听女主道,“而且他俩这么偷偷跑出来,日子久了,也不是办法!”男主道:“也不是那样说!万一他俩睡出了小孩来,生米煮成熟饭,回去父母不就同意了嘛!” 女主道:“那万一他们没睡出来孩子,或是他们父母还是不同意呢?” 男主道:“你哪来那么多万一呢!再说了,做人父母的又不是铁石打的心肠,他俩都这样了,他们还能不同意吗!”女主觉得有道理,便不多讲了。 山雪和夏笙不经意听了片刻,隐隐约约都听着了,尤其后面几句,不由羞得满面通红来,各自把脸转向一侧,谁也不敢看谁。 夏笙心中叫苦道:“大哥大姐,你俩讲的什么呢!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和‘睡出孩子的’!” 山雪心里也怪道:“你们讲了就讲了,怎么不讲远些儿呢!偏偏在人家听得见的地方讲……背后说人悄悄话,不好!” 跟着,屋后的男女主人忘了刚才的话头,谈论起手头上煮饭做菜的琐事来。 夏笙听到他俩谈这些事情时,才知道这夫妻俩其实挺朴实,他们谈的话都是无意的,随口说来的,也没料想夏笙两个会听见。 这户农家主房上面还有一层小阁楼,比较矮小,但能做小房间。 这时,二人听到楼上有响动,夏笙侧头来看山雪道:“难道是他们的大女儿在上面?”山雪微微有些惊喜,道:“他们上面还有睡的地方?” 夏笙道:“想必是的。”继而想,“难怪刚才他夫妻讲话,无所顾忌的,原来他们女儿早去楼上了!” 山雪道:“我正担心咱们夜里没有睡的地方呢,要是上面能睡,就不用担心了。”夏笙道:“咱们不妨去问问!”山雪应声,二人同往屋后走去。 屋后的男女主人,女的在土灶上蒸粟米饭,男的在土灶上炒白天新摘下藤的大冬瓜,另有一碟子鸡蛋,看着二三个。 见夏笙二人进来,男主随口道:“你俩是饿了!”夏笙道:“有一些,却不是很饿。”跟着改口道,“那个大妹子是在楼上收拾卧铺么?” 男主道:“那上边有一个我年初围起来的木板小单屋,我家大闺女平日睡在那里,有时小闺女也会去那里跟她姐姐睡一块。我跟闺女讲了,要她收拾一下,今夜你俩就睡那里,她自己下来跟她弟弟妹妹睡小偏房里头!” 夏笙俩没想到男主是这个意思,更不料他会讲出让自己和山雪夜里睡一块的话来,脸上不由又红了下来,山雪早已垂头去。 夏笙扭捏着道:“大哥,您…您误会我二人了……”夏笙未及讲完,男主见他的羞红面色,惊道:“你们不是小俩口?” 夏笙窘得不知道怎么回话,男主嘴却快,又听他道:“你俩不是背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的?” 夏笙听对方越讲越离谱,便张口道:“您看见我俩的马匹和刀剑了吗?我们是江湖中人,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因此我俩的情况也不是您跟嫂子想的那样。” 男主奇道:“江湖中人?”夏笙道:“正是呢。”后侧的山雪似乎想到了怎么讲这个事情,出口来道:“我俩是半路上碰到一块的!” 男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跟着一笑,也挺难为情的,看夏笙道,“你该早说来!闹了半天,我跟你嫂子还以为你俩……” 男主正要往下说,觉着不妥,忽又止住。 跟着男主一笑,道:“既然这样,夜里你就跟我家小儿子睡偏房里头!你……”男主原本要讲山雪,忽然又不知如何称呼。 山雪见男主看了自己,却又开不了口,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您叫我小雪!”男主于是道:“小雪就跟我家两个闺女睡上头!”夏笙二人相应。 跟着饭菜都熟了,二人于是协助男女主把饭菜端进木厅的当中的小饭桌上。饭菜上桌后,夏笙跟山雪低语了两句,山雪欣然相允。 跟着夏笙走去屋后小厨房,从衣兜里取出的一点碎银子,约摸一二两,递向男女主。 一般小地方,百姓使用的都是铜钱,一二两银子换做铜钱能值好几百文。 男主没想到夏笙二人会忽然赠送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既欢喜,又惊讶,连说“要不得!” 夏笙于是说一来夜里打搅,二来他二人手头还宽裕,三来男女主家里三个孩子,衣食不易。 男主听了片刻,见夏笙讲得真切,终于收下了;夫妻二人满心欢喜,向夏笙二人道谢不住。 于是乎,夏笙二人用饭菜,男女主人在一边忙活他们的家务活。桌上的饭菜对于山雪和夏笙而言确实是粗茶淡饭,但对男女主本家而言,却是中上等的美食。 山雪和夏笙都已成人,对于民间贫苦听过一些,眼下又别无选择,便将就着吃了。幸好是饭菜都热腾腾的,吃着还香软,而且肚子饿时,吃起来还不错。 吃过了饭菜,男女主用木桶木盆打来了洗脚水,夏笙俩又简单地擦洗了一些。末了,分出房来,跟男女主的三个孩子同睡。 二更末,各人都睡着了。 第七十章 开始有点崇拜哥哥 次日天亮,夏笙二人起来梳洗过,收拾行李马匹,跟男女主拜别上路。 上路将行,夏笙向山雪问到:“从八月初分别到现在,已满半个月了,咱俩该怎么去找那三个大姐姐呢?” 山雪出门便一如既往戴上了面纱,她隔着面纱道:“她们会沿路留下暗号,不过我们得刚好走着她们走过的道路。” 夏笙道:“当初咱们是在阳安县分别的,据说阳安县是在许昌城的南边二三百里处,而眼下我俩是往扶沟县,扶沟县在许昌的东边,而且距离许昌不过百里,这么想来,我俩可能是碰不着她们的了。” 山雪道:“既然这样,我俩就直接走去下邑(今ah省sz市砀山县)好了。要是她们三个已经到那里,自然会在那里等着我。” 下邑县中的芒砀山是山雪始祖独臂神尼当年的修行地方,也是山雪的母亲步清华创立白衣教之前经常去的地方。 夏笙担心道:“已过去大半个月了,要是她三个不在那里呢?”山雪道:“要是她们不在,我就自己去找。实在找不着,再回九华山去。”夏笙应了一声,二人策马奔去。 个把时辰后,二人到达扶沟县城,一边缓行,一边询问去下邑县芒砀山的路。片刻后,问明了道路,又往前行。 策马奔行大半日,估摸着走出了一二百里,前头现出一个岔路口来,两支差不多大小的道路,一支往东北,一支往东南,偏偏没有往正东去的。 二人停了马匹,山雪愁道:“这下可麻烦了!”夏笙道:“正是呢!刚才问路时,那人没跟我俩说,这儿有岔道呢!”山雪道:“也怪我俩没问仔细!” 跟着往周遭环顾,只见山野寂静,全无一个人影。 山雪续道,“这可如何是好,连个问路的也没有!”夏笙道:“没办法,只有让老天爷来帮咱们了!” 山雪奇怪,看夏笙道:“老天爷帮咱们?”夏笙道:“看风。”跟着手指两条岔路的左右两侧山林树木道,“咱俩看那两边,哪一边的树木先被风吹动,咱俩就走哪一边!” 虽然这个办法没有根据,很不靠谱,但夏笙讲得认真,而且听来也有些道理,好过拿不定主意,山雪于是随着夏笙紧紧观望起来。 却不巧,此时山林寂静,而且天气还转阴了,二人观望半晌,不见一丝风动。 夏笙眉头一皱,正巧听得山雪道:“阿笙哥,你这法子可靠不?”夏笙无奈道:“那得看老天爷爷赏不赏脸啦!”山雪不由一笑。 这时,一阵山风自后侧袭来,拂过两人后,直接往岔路口的正中吹去,而后路口分岔处,一阵乱晃。 夏笙欢喜道:“动了动了!”山雪也看到动了,只是分不清哪边先动,道:“动是动了,可先动的哪边呀?” 夏笙道:“好像是……”夏笙不能肯定,他本想说“左边”,却听到山雪抢先道:“是右边!” 夏笙道:“是……是右边?”山雪道:“你觉得是左边?”原来山雪也不能肯定。 夏笙道:“我也没看清呢,不然等山风再吹一次?”山雪也无奈,应了一声。 二人看时,周遭又变得静悄悄的,不见一丝风动。 山雪笑道:“老天爷不赏脸了,怎么办?”夏笙寻思,得了一计,道:“要不咱俩就照刚才的风动划拳!我划赢了,走左边,你划赢了,走右边!”山雪闻言,觉得不错。 二人于马背上伸出手儿来,对着划拳。 划了一回,两人一样,再划一回:山雪是剪刀,夏笙是布袋——山雪赢了,不由笑了一下。 于是乎,两人策马往右侧的岔道,即东南去的岔道跑去。 一大阵,出了三四十里,碰着村庄,急找村人来问,却道:“错啦错啦!这条道路是向正南方去的,不论要往东边还是东北边,都得绕回去!” 二人一惊,心里叫苦不迭,完了无奈,又跑马返了回来。 走回头路很无聊,因为两侧景物已近没有新鲜感。如此苦苦跑了一大一阵后,又回到此前观风与猜拳时的岔道口。举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然偏西了。 山雪道:“早知道这样,该让你划赢了!”夏笙愧道:“还是我出的主意不好!”山雪道:“不过也怪我自己,心里没主意,你好歹有主意。” 夏笙眉头一皱,又看了看天,道:“老天爷爷怎么不给面子!”山雪笑道:“好啦!也别跟天爷爷较真了,还不知道前头多久能遇着客栈或者人家呢!”于是乎,二人又往前赶。 急行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黑了,人和马匹也都疲累了,到了鹿邑县(今hen省zk市鹿邑县)城。二人总算安心,最终于县城一客店中宿了一夜。 次日天明,又问路往东。 行不多远,天转阴,继而降雨,冒雨急行近半日,抵达谯城(今ahzz市谯城区),二人衣衫多有打湿,而且雨势不减。 二人于是找客店歇息。幸好问了店家,说是此处距离芒砀山所在的下邑县已经不远。 午后,雨势愈大,行人马匹很难行走,二人于是滞留客店。 一天前,百里烟和谢子真一边。 夏笙和山雪离开的当晚,百里他们都在许昌城住。 次日辰时初,天气晴朗,城民百姓多数人已经吃过早饭。 马文升来向子真问安,其实是请求子真上百丈山。马文升的差事是把子真带去拜鼎教廷,他不愿节外生枝,否则他会有麻烦。 子真昨晚因为跟百里烟讲通了心中最为担忧的旧事,且二人有了夫妻间的亲密之情,同床共枕依偎了一夜,子真此时心情不错,因此便不为难马文升,答应他早饭过后即上山。 子真瞧见马文升身后的两个随从服饰一致,但跟马文升又不同,不由问:“他两个在教中是什么职务?”马文升道:“他俩是香主,等同于百夫长。” 百里烟也在旁侧,他也心奇此事,留心时,见子真向马文升问道:“你是堂主?” 马文升略微,同时带着一点谄媚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道:“正是呢,本教共八个堂主,属下是其中之一。”马文升还是觉得“小主”不是特让他放心。 子真道:“堂主跟香主有什么差别?”马文升道:“堂主等同于三百夫长,堂主外出打战,带的人员最多不能超过三百人,香主最多不能超过一百五十人。” 子真微微惊奇,感觉挺有意思,随即想到袁休明来,随口道:“袁休明他是护法?”马文升仍然是谄笑,道:“正是呢。咱们教派有四方护法,袁头他是西方白虎护法。” 子真道:“如果他出去的话,最多能带多少人?”这一句才是子真真正好奇的。马文升道:“护法最多可以带六百人马,他们相当于六百夫长。” 子真和百里的心里都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跟着,子真又想到一点,问:“我哥他是教主,如果是他出去的话,他想带多少人就可以带多少人,是吗?” 马文升态度很好地笑应:“不错,就是小主你说的这样。”心里却想:“你那不是问的废话嘛……” 子真随口应,同时也感觉她哥哥太厉害太威风了,心里很为哥哥高兴,也开始有些崇拜哥哥了。 完了,子真忽又想:“对了!我进去后,不知道我哥能给我带多少人,也让我出去威风一下……我可连十个人都没有带过呢!” 子真想时,马文升忽低头哈腰地问:“小主,咱们可以上教廷去了么?说不定教主他正在等着你呢。” 子真回神,应到:“好,你们且等会儿,等咱们收拾妥了就上山!”马文升欢喜一应,这么一阵,他这时才是真正的放心。 辰时末,子真和百里烟,身后跟着马文升等一帮随从,骑马出了许昌西北门,向西北侧的百丈山走去。 百里烟向马文升探问道:“贵教中除了袁休明,还有哪几个护法?”马文升道:“还有东方青龙护法罗章龙和南方朱雀护法李寒云。” 百里烟一奇,道:“可是依照的四象之数?”马文升道:“正是。”他对百里不必谄媚,所以不像对子真那样“知无不言”。 百里烟道:“那为什么没有北方玄武护法?”马文升道:“北方玄武护法意图反叛教主,结果阴谋败露,一年前,他已出逃往河西去了。” 子真道:“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反叛?” 马文升原本不想讲这个敏感话头,却又怕得罪子真,只得道:“叫陈宫峻,他仗着自己是本教的创派教主江广林前教主的心腹,因此时常骄横,不服江教主。他阴谋败露后,江教主便自己兼任玄武护法之位了。” 子真道:“你们管我哥叫做江教主?”马文升道:“是啊,他现在的姓名是江天鼎呀。”拜鼎教教主的姓名子真也是听说的,因此知道。 百里烟是个诚直人,他知道这个话题不便在此行路之中,公然谈论,会为难马文升,便不去多问。 随即,子真又想到马文升朱雀护法讲的“李寒云”,不由问到:“你刚才讲的李寒云可是女的?” 马文升道:“正是,李护法她是当初江前教主的义女,从小被江前教主收养的,如今她还是教主夫人,也就是小主你的嫂子了。” 子真心中一惊,而后有些欢喜,看百里烟笑道:“我还有嫂子了?”百里烟也一笑。其实子真她哥贵为一个大教派的教主,要几个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子真随口道:“就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百里烟道:“等会儿就能看到啦。” 马文升听了子真的话,但他不敢出口谈论教主夫人的美丑,心中想:“夫人的相貌不如你,但武功比你厉害得多,对付人又有手段!你哥哥如今能坐得本教教主之位,有三层是她的功劳!” 马文升心里说时,几人继续前行。 第七十一章 护法的腰杆就是硬 不片刻,百里、马文升一众到达百丈山的进山口,乃是一个高约二丈,阔二三丈的四柱三间的大石牌坊。 四根坊柱底下的四个大石座,有半人来高,宽与厚都有二三尺;坊柱上的牌楼有两层,都是悬山顶。牌楼为木石结构,最中间一个门洞的上一层牌楼,中间有一块红木大匾额,匾额上刻着“问鼎门”三个黑漆篆字。 百里烟看见牌坊气派雄俊,心中颇为敬服。跟着,目光最终落在了“问鼎门”三个字上。 百里不由想,这个“问”字确实用得不错,很好地体现了他们拜鼎教对“鼎”这一神器的敬畏与慎重之情。 这时,听子真问马文升到:“这石牌坊是原有的,还是教派新建的?” 马文升道:“是江教主做了教主后修造的。”子真微微一惊,道:“是我哥哥?”马文升道:“正是。” 子真闻言,心里对她哥哥又敬佩了一些。百里烟也是吃惊,对子真的哥哥开始生出敬畏之心,感觉子真他哥的这些能耐,自己好像还没有。 几人进了牌坊,见牌坊后头,直到上山的石阶道路去,两侧都站列有警卫的小兵,而且穿的都是拜鼎教底层教员皂黑色的教服。 子真和百里忽然见到森然守卫的兵士,两边一路蜿蜒而去,约有四五百人,差不多一步(注:“步”是古代长度单位,差不多一米三、四)的间隔就有一人站立。 此外,石道两侧,每三十步左右便设小亭子一个,当中摆设石兽一只,石兽前站立一个手执长戟的教员,服饰跟其他卫兵有所不同,显是三十人的小头领。 子真和百里见了这等森然而肃穆的景象,心中又惊了一惊,隐隐有些不由自主的敬畏之感,才知道这拜鼎教的确有厉害之处。 石阶近一丈宽,这些卫仕只负责守卫,并不向马文升和子真等人行礼。子真问马文升道:“这些人天天站这里吗?” 马文升道:“白天与黑夜轮值守卫,每三天换一批人,风雨无阻。这是进入教廷去的首要大道,神圣庄严,半点马虎不得呢。” 子真闻言一应,心道:“什么半点马虎不得,你倒也是会讲。” 那些守卫虽训练有素,尤其是有人进道路时更不敢马虎,不过当中的一些人瞧见子真花容月貌,身段又好,还是忍不住暗暗打量了几眼,而后又打量到百里。众人心头微微疑惑,不知道子真和百里是什么来头,来教廷做什么? 子真敬畏之余,心里想:“这些人归根到底也是我哥哥的下属,我孤苦了十来年,什么时候也能从我哥哥这里借几百个人马,出许昌城去溜达溜达,风光风光!” 子真这么想,本就娇美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欢快笑意,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百里瞧见子真的欢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不由向子真看来了一眼。 子真瞧见百里奇怪的眼神,此刻走在守卫丛中,身旁和身后又有马文升一帮人,子真不便随意讲话,便收起笑意。 百里知道子真向来玩闹,心里鬼点子多,便不去管她。 正此时,走到第一个小亭子跟前来,那居中站立的小头领急地躬身低头且双手垂直落下行礼。 子真和百里以为他们会跟那些守卫一样,是木头人,不料到他们竟然要行拜见礼,且跟寻常礼数有所区别,不由惊了一惊。 子真脱口问马文升道:“他们会动?”守卫们都是活人自然会动,子真这一句是惊奇之下脱口而出,因此讲得不当。 马文升不敢轻视或得罪这个小主子,虽然知道她讲得不对,仍见怪不怪,应道: “亭子里站的都是四十夫长,可以统领二到四十个卫兵,他们要向堂主以上的教员行拜见礼。倘若是教主走过,他们还要单膝跪下,而且他们两侧的普通守卫也要像三十夫长刚才的动作一样示敬呢。” 子真和百里又惊了一惊。百里心里道:“教派大,规矩果然是多,而且还如此严苛!” 子真则想到马文升在客店时讲的堂主和香主从属人员的,随口道:“四十夫长外出时可以携带多少人?”马文升道:“最多不超过四十个。” 子真心里又想:“本姑娘好歹也要做个香主,这四十夫长的兵太少了,而且还要站岗守卫,太苦太累了,不是人干的活!” 此时几人是循着山道由东南往西北行,片刻后,走到百丈山主峰的山脊。山脊为南北走向,到山脊时,正好是山道的半程。 子真和百里看时,见是另一个牌楼式的山门,跟进山时的“问鼎门”一样,也是悬山顶,两层,不过底下的门洞只有两间,柱子三根,而且都是金丝楠木所制。三根坊柱下面的三个石础跟“问鼎门”的两个差不多。 牌楼对着中间一根木柱的上层楣头上,同样是一大块红木匾额,额面上以浮雕刻着“请鼎门”三字,极是雄俊。 百里看见,先是一惊,跟着联想到下面的“问鼎门”,才知道“问”和“请”两个字不仅用得十分妥当,而且还是前后关联的:先“问”后“请”,“问”过了,才敢“请”。体现的还是对鼎的膜拜与敬重。 这时,听马文升说:“前面是本教的请鼎门,也是半山门。本教有规定,除了教主和四护法,其他的任何教众都要在门楼前下马才能走进去。” 马文升说完,翻下了马背来。 子真似乎有些不服气地道:“我是教主的亲妹妹,也要下马吗?”这一点,马文升确实还不知道,因此不能回答。 百里心里其实已经抱怨这拜鼎教名堂多,规矩繁琐,嘴上却道:“客随主便,下马就下马,反正也没几步就能到了。” 山顶上的教廷已能看得清楚,而且不过四五十丈的距离而已。子真看见“烟哥哥”下马,这才下马。 几人快到门楼下的小平场时,看见牌楼的门洞底下候着一个穿拜鼎教护法服饰人,正是袁休明。 袁休明身后跟有三人,其中一个穿着跟堂主一样的天蓝色教服,不过堂主教服胸前以红色丝线绣了一个三足鼎,而这个人胸前的三足鼎却是白色丝线绣成的。 此外,这人身后的两人的服色跟拜鼎拜香主的服色类似,但胸前的鼎子绣线颜色跟香主的也有差别,香主是绿色,他俩是橙色。 百里看见此众人服色的差别,知道一定又是职位的不同。 袁休明已暗中打量了谢子真和她身旁的百里烟。打量子真时,心中感叹:“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只可惜便宜了别人了!” 于是又偷偷看向百里,想:“这小子艳福当真是不浅,怎么我不能先他一步碰着子真呢?真是可惜了!” 子真和百里已走近,袁休明忽又想:“是了,子真来见自己的兄长,如同回娘家,但他不一样!他不是咱们教派的人,教主也没说请他进去,现在这里本护法做主,本护法不让他进,他就别想进去……” 跟着看到百里镇定从容的模样,又想:“他无非就是运气好,碰到了子真小主,让子真给喜欢上了,除了这一点,他能有什么比我强?” 袁休明这么琢磨,自然是对百里烟有老大嫉妒,看见百里就很不舒坦。 袁休明最终又想:“按照张曳白和魏定军他俩说的,这小子来这里很可能是找他师父来的!不过这里好歹也算是我的地头,岂能由着他为所欲为?嗯,先来整他一整,要他见识一些场面和厉害,跟着滚蛋下山……” 显然,张曳白跟江天鼎去嵩山之前,已经跟袁休明说了百里是李清辉的得意弟子,他可能是来救李清辉的,让袁休明配合阻止百里的行动。 这么想时,袁休明微微一笑,向子真拱手道:“属下等恭迎小主入教!”子真微微一惊,道:“你们一直等着?” 袁休明道:“刚下来了小片刻。”子真又道:“我哥哥呢?” 袁休明道:“教主他清早出去,往嵩阳县太室山去啦,特意命属下在此迎候小主!” 江天鼎他们去嵩山,正是去取回当初存放嵩山范百录那儿的“神龙大宝鼎”。 子真没想到她哥竟然不在,微微一惊,又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袁休明道:“或许今天,或许明天。” 子真应声,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见着哥哥,却不想他不在,心头微微有些失落。 子真正要跟百里一同走进时,袁休明忽然恭恭敬敬地向百里笑说:“依着本教派的规矩,外人未有本教的邀请,不得进入教廷!” 饶是百里烟镇定,这时瞧见袁休明表面恭敬,其实是敌意、恶意的笑脸,心头还是不畅快起来,心想袁休明明知自己是子真的丈夫,竟然还故意刁难,是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其实袁休明看见百里跟年轻美貌的“小主”在一起,心里就老不舒服,早想整他了。 百里愤然道:“照你的话,我今天是进不去的了?” 袁休明微微一笑,显得很“友好”,开口道:“正是如此。”他话声轻柔,显得心情很好。 旁侧的马文升似笑非笑地想:“袁头到底是护法,腰杆子比咱们这些堂主可硬朗得多了,连教主的妹夫都敢刁难!” 却不想子真见袁休明为难自己的夫君,心中大不快活,望袁道:“你不知道他是我夫君么?” 袁休明急拱手道:“属下晓得,不过教派的规矩已经奉行好些年了,随意破坏不得,还望小主见谅!” 马文升见袁休明不依不饶,好像很有底气的样子,心里不禁又笑了一笑,等着看他双方的好戏。 百里还是诚直性子,他起初觉得袁休明有意下自己面子,此刻见袁神色颇为郑重,就觉得他所说的应该是拜鼎教的实在规矩。 其实规矩是死人是活的,那是袁休明有意刁难。 百里于是看袁休明道:“那依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进去?” 袁见百里上当,心头更加得意,应道:“得等教主回来,我向他禀告这事,得到了他的示意,本护法再来告知,阁下也就能进去啦!” 袁休明的想法是先把百里晾个一两天,出出他心里的闷气。 百里感受到了袁的得意和不怀好意,神色一暗,心里确实是觉得丢人和失落。 百里没办法,只得看子真道:“既然这样,我就等你哥哥回来了,你跟他讲过了,我再进去。我去城里的客栈等你们的消息。” 旁侧马文升没料到百里会真的屈服,心中一惊,想:“小主的这个夫君也太好忽悠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就看不出袁头是在有意捉弄他?” 却见子真看袁休明道:“好,既然烟哥哥进不去,那我也不进去了!等我哥哥回来了,我请示过他了,我再跟我夫君一块儿进去!反正我哥他也不在里面,进去了也见不着他!” 子真说完,便拉了百里的手,转身离开。 袁休明没料到教主的这个妹子这么硬气,还这么喜欢她的男人,心里又是气又是急,他知道,今天要是请不进这个小主子进去,等教主回来了,教主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这会影响他和教主的感情的,而保持跟教主之间的美好感情,真的很重要。 袁休明无奈,只得向子真叫道:“小主,小主?你二位且慢!” 子真似乎料定袁休明会叫她,心中得意,转身来问到:“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指教?” 袁休明谄媚一笑,道:“子真小主哪里的话!不过是教主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教廷外的世界有时不大太平,且你兄妹二人失散已一二十年,可不能再弄丢啦,因此一定要我把小主你迎进教廷去呢!小主你可千万别再往外乱走啦!” 子真道:“那我丈夫呢?他不进去,我也懒得进去!” 袁堆笑道:“规矩虽有规矩,但咱们大活人的,可以变通的嘛!你二人先一块儿进去,等到教主回来了,我再说明原委就是了!” 百里瞧见袁休明的忸怩堆笑的样子,知道子真是刺到了他的痛处了,令他无奈,便不为难他,随了子真转身过来。 此时,袁休明见百里面色如常,并没有取笑他的心思,心里对百里,稍稍起了几分敬重之意。 马文升见了这个情况,心中笑道:“袁头怎就没我心中敞亮呢?我早知道了教主的这个妹子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弱女子,我不敢去招惹,他偏要去招惹,哎!” 二人转身回来时,袁休明急忙躬身请手,堆笑道:“二位请先行!” 子真嫣然一笑,心情极好,拉了百里,大大方方地走进牌楼。 袁休明看到子真青春美貌而又很迷恋丈夫的样子,唯有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很可惜,又很无奈。 第七十二章 拜鼎教的教廷 进“请鼎门”没几步,子真想到刚才马文升的话,问袁休明道:“马文升说护法可以骑马进这个门,你是护法,你可以骑马上去?” 袁休明微微一笑,这一点他是比较得意的,拱手道:“有小主在前,属下哪里骑马!” 子真不由一笑,脱口道:“你倒是会说话呢!” 百里瞧见袁休明的讨好自己妻子的脸色和口嘴,心道:“确实会阿谀奉承,子真她也吃他这一套!” 行间,子真问到:“我哥哥一个人去嵩山了吗?”袁道:“当然不能,他可是一教之主。李护法、罗护法,还有数千教众,都在他身边陪侍着的。” 子真心想:“我哥哥真是威风,随便那么一个外出,还能有那么多人跟着!” 子真还不知道她哥去嵩山是做什么,也想不到这个事情对拜鼎教的重要以及其中牵涉到了利害关系。 百里心里也感觉有点失落,觉得跟子真哥哥比起来,他真的差不少。 子真随口道:“李护法是我嫂子吗,她也去了?”袁休明道:“正是。” 子真道:“这么说来,此刻教廷中,只有你一个护法了?”袁休明道:“教主特意命我留下来迎候小主你。” 其实袁休明留下,还有镇守教廷,看守李清辉的作用。对于一无所知的子真,袁休明当然不会说这些。 子真道:“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为了什么事?”刚才马文升已经跟子真说了,她哥是去嵩山,但没说去做什么事。 袁休明道:“去请一个大宝鼎。”子真和百里都惊一惊。 子真疑道:“请鼎?”袁休明道:“就是取的意思。”教派对鼎敬重,所以袁休明自然而然地把“取”说成了“请”。 子真道:“那是什么宝鼎,竟然要我哥哥和那么多人去取?” 袁休明道:“本教以鼎为尊,视鼎为神,故而迎请宝鼎乃是十分慎重之事,必须教主亲身去做,而且不能出错。” 这话讲得有道理。子真又道:“那个宝鼎怎么会在太室山上呢?” 袁休明道:“嵩山派掌门人范百录是本教创派教主江广林教主的同母异父弟弟,五年前,本教面临强敌,江前教主为防宝鼎丢失,因此把宝鼎移去了太室山上,托付范百录照看。现在正好到了该取回来的时候了。” 江天鼎他们现在才去取鼎,其实是有复杂的前因后果的,但袁休明没必要跟子真费那么大力气说,因此讲得轻描淡写。 子真道:“我哥哥是怎么认识江前教主的,什么时候改名换姓的?” 袁休明道:“据你哥哥说,当年你们兄妹二人失散后,你哥哥游走到洛阳,碰到了江前教主,那时江前教主是洛阳城中的一个镖局的当家。你哥哥武艺天赋极好,也很勤奋刻苦,而且对江当家也很忠心,江当家赏识他,便收你哥哥做义子,你哥哥从那时起就改姓江了。” 子真闻言感触,道:“这么说我哥哥改姓也是情有可原的,他跟我一样,吃过很多苦,所以他知道努力。” 子真道:“刚才你说嵩山掌门不还宝鼎,我哥怎么对付他?” 袁休明道:“范百录可能仗着他自己是江前教主的同母弟,觊觎本教的教主之位,不过你哥哥跟了江前教主十多年,功劳大,多数的教众都支持你哥哥,范百录又怕失去嵩山掌门的位置,最终没有得逞。” “这些年,教主始终跟他交涉,直到去年年底,他才答应今年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时把宝鼎归还。不过八月十五、十六这两天,嵩阳和洛阳一带都是阴雨天气,教主觉得雨天请鼎不祥,最终就选择在了今、明两天。” 子真道:“拜鼎教和嵩山派,哪一个势力大?” 袁休明颇为自得地道:“当然是本教了,本教如今的势力可是嵩山的四五倍大。” 子真疑道:“那当初嵩山扣押宝鼎不还,我哥哥为什么不去强要?” 袁休明微微一笑,他本来懒得讲这些,但子真一直问,没办法,只能回应她。 袁休明道:“这当中有两点,其一是天鼎教主十分敬重江前教主,而范百录又是江前教主的弟弟,天鼎教主因此而不愿跟他为难;其二是嵩山派之所以敢扣押本教的宝鼎不还,他的背后还有别派势力的支持,两三年前,天鼎教主上位不久,权位还不稳当,不敢跟嵩山派用强。” 子真和百里烟听得认真。此时听完,百里想到刚才出许昌城北门时,他问马文升教派中为什么会缺北方玄武护法,马文升说玄武护法已反叛的事,于是知道子真的哥哥当初确实是权位有危,甚至可以说内忧外患。 子真此时对权势这些事还不是十分了解和上心,因此对袁休明讲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也难以体味他哥哥当初的艰难。 随后,众人行至山顶,眼前首先是一个小城门一样的门楼,门楼底下的门洞一丈多高,两丈来宽,门楣上以金粉涂写着“定鼎门”三个大字,门前守卫比山道上的更为紧密森严。 子真瞧见此门,心道:“山底下的是‘问鼎门’,半山腰上的那个是‘请鼎门’,这个是‘定鼎门’,果然是有些讲究的,每个门都离不开一个‘鼎’字!” 前面两个门,百里已经有所感触,此刻看到这个,再次想:“这三个门,由‘闻鼎’,‘请鼎’,而后‘定鼎’,确实是讲究有序,既有新意,又有对拜鼎教的教义而言的独特意义!” 继而又想,“此门既为‘定鼎’,那么出了此门,该是拜鼎教的教廷,不会再有别的正门的了。” 正如百里烟所想,进了这定鼎门,确实是拜鼎教的教廷了,里头首先是一个十丈见方的青石场,正北和东、西各有三条石板道,通往整个教派的各个院落。 踏入青石平场,视野顿时开阔,眼前是一片高低起伏参差不一的颇为广大的院落群。 各院落之间有青石道路,道路纵横交错,当中又种植有香樟、青松、银杏、梧桐、枫树、槐树等乔木古树,使得这片大院落除了建筑与道路之外,又不乏幽美清静之感。 此外,当中的建筑与通道也因为地势原因,有错落起伏与曲径通幽之感。 这大片院落中,有大小不一的房屋、殿堂约五六十间,处于正中央及最高处的是教廷的议事大殿。 这座大殿是一个二层重檐九脊悬山顶的建筑,坐西北朝东南,正可俯瞰整个百丈山的前山部门,以及整个许昌城。同时殿堂有侍卫把守,显得颇为雄壮森严。 袁休明见子真和百里的目光停在最高处,随口道:“那是教派的议事大殿,其坐处正好是这百丈山的顶点,因而地势最高,也是教廷最为雄伟的一幢房屋了。” 袁休明又指向西侧的几个小院和一二十个房屋道:“那一片院落是本教的神军营,是普通教众和四十夫长们居住的地方。” 又指东面稍微偏南的一个一二十丈见方的里面有数十个小房屋的大院道:“那本教香主大院,本教的香主都住在里面。” 子真随口问:“教派里有多少个香主?”袁休明道:“一般情况下是三十个。”子真道:“难道还有特殊情况?” 袁休明道:“当然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外出征战出现伤亡,或者升降职。” 子真醒悟,应了一声。 袁休明说到这里,似乎来了一点热情,话也变多了。他又指东侧偏北的一个大院和大院里面的八九个房屋道:“那一片堂主院落,是教派八大堂主居住的地方。” 子真道:“护法和教主住哪里呢?” 袁休明转身,指向教廷“神军营”正北侧、议事大堂西南侧的一片大院落,道:“那里就是护法们住的。” 子真和百里看去,见这个院落跟教廷西南角的“神军营”接壤,不过护法们住的这个院落低势仅低于议事大堂的地势,比神军营高出二三丈,所以此刻的子真他们很容易看到。 子真道:“我嫂子是护法,她也跟你们住大院里面吗?” 袁休明道:“没有,李护法如今是教主夫人,因此她的堂房空着,她跟教主住一块。此时的护法院里头,其实只有我跟罗章龙住着。” 袁说时,百里烟已留意,发现护法院其实很大,其南北长看上去有百来步,东西最宽处也有六七十步,前后左右有四处大房屋,都是悬山顶,两个长老住里边那是无论如何也住不完的。 子真又道:“我哥和嫂子住哪里呢?” 袁休明又指道:“议事大堂东北侧的那个院子就是了。” 子真和百里望去,见那个东北院不大不小,而里面的几处堂房却很精致,还有高阁和亭台各一处。这是其他院落所没有的。 子真欢喜道:“等我哥和嫂子回来了,再去里面参观参观。” 忽又道,“这么多的院落和堂房,得花多少钱才能建成?” 袁休明道:“这里原本是一处寺庙,教派建立后,把和尚们请出去了,便改建成了现在的教廷了。” 百里烟一惊,听得子真道:“这么说你们是抢夺来的,没花钱?” 袁休明正色道:“那怎么能呢,给了和尚们七八百贯的搬迁与安家费了的!而后教廷改建,也是要花钱的。” 一贯是一千铜钱,七八百贯相当于七八十万钱。 百里心里道:“七八百贯就得了这么大一片地方和院落,那是跟抢夺也没多大区别了!如此看来,那江广林也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 又听袁休明道:“再说了,当初的寺院也不是和尚们自己挣钱修造的,而是周围一代又一代的百姓施舍钱财得来的。和尚只会念经、撞钟和讨要,他们哪里自己干活挣钱呢。有许多假和尚,还巧取豪夺,欺压百姓,奸淫妇女呢。”袁休明对和尚倒是了解的。 百里烟听得这几句,倒也认同,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确实有不少和尚与道士是这样的。说白了,他们只是俗人谋生的一种方式罢了。 子真猛然听得后一句,碰触了她的痛处,重声道:“你讲的是!做和尚的这样,确实该夺该杀!” 袁休明见小主竟然如此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心中微微一奇,继而欢喜安定。 正要走时,百里烟看见议事大堂正西侧有一处高台和高台下的一个平场,问到:“那里又是做什么的?” 袁休明道:“那是教派的祭台,也是定鼎神台,等教主们请回宝鼎后,宝鼎便安放那里,以受全体教众的香火供奉和礼拜。” 百里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又浮现出这几天最为关心的问题来,就是的师父李清辉是不是被张曳白等人关押在这山顶上了?要是,则又关在哪里,他此时性命如何? 百里正思索时,忽又听子真道:“那我跟我丈夫该住哪里?” 袁休明道:“教主已说过了,小主可住护法院的玄武堂和朱雀堂,哪一处都可以。那两处堂房原本是教主和夫人住的,教主兼领玄武护法之位,夫人是南堂的朱雀护法。” 子真闻言大喜,笑道:“我哥哥对我不错啊!”跟着看向百里道,“烟哥哥,咱们看看我哥和嫂子的住处去!” 百里见子真欢喜,不愿扫她的兴致,微笑相应,也是打算进去后,把袁休明支开,而后跟子真谈论如何寻找和解救他师父的事。 此时,马文升等堂主和其他人员已告退,袁休明抢前道:“属下来给小主引路!”子真心中欢喜,随口道:“有劳了!” 这拜鼎教的教廷南北长有两三百步,东西最窄处,也有一百多步,确实是不小的一块地方。 刚才袁休明向子真二人简略讲了一遍,听起来近在眼前,其实教廷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相距很远,各个院落之间,也有些距离。 第七十三章 走远路,不容易 夏笙和山雪一边。 离开许昌的第三天,中午,二人赶到了谯城县(ahzz市谯城区)。 天上正好下雨,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夏笙二人于是在客舍中观雨闲谈。 夏笙还不知道山雪这次来芒砀,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山雪于是把当天跟子真所说的许多事情,比如: 山雪的母亲年轻时是独臂神尼的徒弟、独臂神尼在芒砀山修行、山雪的父亲是宣城人、独臂神尼死后,山雪母亲于九华山创立白衣教、山雪姑姑辅佐她母亲创教、山雪母亲继承并改创了独臂神尼的功法以及山雪母亲意外身亡等事都说了出来。 山雪道:“我娘当时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闭关,洞外边有她的四个近身侍女和几百个女兵把守,她在洞里出了变故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于是把四个近身侍女中的两个叫进了洞里。” “当时另外的两个侍女和外面的几百个女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过了一阵,被我娘叫进洞去的两个侍女出来了,她俩跟另外两个侍女说是我娘交代她两个收拾行李,下山去宣城把我接回来,我当时在宣城我爹那儿。” “另外两个侍女和当时在场的女兵都不知道内情,也都没有怀疑她们两个。其实那是我娘知道自己有危险后,临时想出来的躲避敌手眼目的办法,那两个侍女不是去宣城找我,而是奉了我娘的密令,拿着《太阴真决》的心法帛书赶去了芒砀山。” 夏笙惊了一惊,随口道:“你娘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呀?” 山雪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太阴真决》是本教的最高武艺,有人会想抢夺它,我娘担心太多人知道,会对两个带帛书的侍女不利。” 夏笙若有所思,随口应声。又听山雪道,“到了第二天午后,我娘快不行了,也是觉得那两个侍女已经走得远了,才把洞外的另外两个侍女叫进了洞里面,她俩那时才知道了前一天的事情。” “当时我娘跟两个侍女说,她可能是中毒了,练功时毒物侵害脏腑,而且行走经脉,不仅脏腑出血,而且经脉都已经损毁了,跟走火入魔的症状很相似。” “我娘又跟这两个侍女说,昨天出去的两个侍女已经拿了武功心法去了芒砀山,那里是我师祖独臂神尼坐化和入土的地方。” “那里也是我娘除了九华山以外,唯一的一个熟悉从而可以信赖的地方,她临死的当时大概是疑心九华山的教派中出了自己的敌手,功法停留在九华山让她不放心,因此想到让前两个侍女把功法带去芒砀山。” “跟着又跟后面两个侍女说,她死后,就把山洞封起来,作为我娘的陵墓,同时留下命令,她死后,把教主的位置传给我,我姑姑和另外三个当时教派中声望最高的长老作为四护法辅佐我,等我娘的后事料理完了,教派中各种事务稳定后,再让我去芒砀山找那两个侍女,把她俩当时拿去的功法传给我。” “我娘死时,我还在我爹那儿,没能在她死前见她最后一面,也就没能得到我娘亲口给我讲话。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后面两个受我娘托付后事的侍女跟我讲的。” 夏笙脱口道:“原来如此。”继而道,“那为什么你到今天才来芒砀山呢,不是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么?” 山雪道:“我娘的后事料理过后,我带几个下属来过一次,但我们来迟了一步,我们到芒砀山时,我娘的两个侍女已经死了,看她俩的尸体,像是自杀的。” 夏笙大惊,道:“她俩为什么要自杀呀?” 山雪道:“究竟什么原因,我们还不知道。当时我们只是猜测,她俩的死应当跟功法有关,当时她俩应该已经藏好了功法,可能是受到了敌手的胁迫,为了不吐露功法而自杀了。” 夏笙寻思间,道:“不错,好像除了这一点,也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了。”跟着叹道,“没想到她们两个却是很忠于你娘和你师祖的。” 山雪道:“跟了我娘十几年的人,哪些是忠实于她的,她自然知道一些。” 夏笙又问:“当时你们没有找到功法就回去了么?” 山雪道:“是的。当时我们是急匆匆来的,无论找不找得到功法,都得赶紧回去,因为教派中形势还不稳定。当时我姑姑在教派中的势力很大,教派中有近一半是她的人,她不仅是四大长老之首,是副教主,而且另外三个长老中的一个,也是她的人。” “而且四长老以下的十几个头领,她们虽然怕我娘,但不怕我,我当时虽然是教主,但才十五六岁,她们很多都是三四十,或者四五十岁的人,对教派里的人与事都比我熟悉得多,自然不把我当回事。很多的事情,我要么不知怎么办,要么办不了。” “回去之后,很多的事务要处理,同时又有很多疑案,比如我娘究竟是不是被人害死的?那两个去芒砀山的侍女又是被什么人逼死的?她俩死前究竟把功法藏在了哪里?这些问题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夏笙道:“自那时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就不担心功法会被其他人找去吗?” 山雪道:“那是我们教派中的秘事,就是许多教派中的人都不知道,教外的人更难以知道的了。” 夏笙道:“这倒是的。”忽然间,夏笙思想到了什么,“这么说来,要是那两个侍女的死跟功法有关,则逼死她俩的多半是教派中的人了?外人不晓得这个事,自然不会去做这些事。” 山雪道:“情理上是这样,但究竟真相是什么,我还不知。总之她俩一死,不仅功法很难找到,而且很多事情很难查清了。” 夏笙道:“如今教派中的形势好些了么?” 山雪道:“我姑姑还是掌控不少事务,好在大家见我渐渐长大,对我敬重了许多。要是不出意外,我能找到功法帛书,我应该能做好这个教主的了。” 跟着,夏笙又道:“你跟你的人既然疑心你姑姑,却为什么不消灭她的势力?” 山雪道:“一来我证据不足,二来担心教派分裂。咱们白衣教自创立到如今,还不满二十年,教众也才一千来人,如果一分为二,就很容易被周边的敌对势力各个击破。那样的话,九华山易主,我就真对不住我母亲了。” 夏笙奇道:“教派周边还有敌对势力?” 山雪道:“当然有了,池州一带的地方帮派有好几个,都跟我们有或多或少的仇怨,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仇怨。” 继而道,“其实这世间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你争我夺的。正如我和我姑姑这样的,既是家人,也可能是敌人。一两句话,很难讲得清楚。” 夏笙沉吟,叹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内情!”继而看山雪愧道,“可惜我身为一个大你一些的男子汉,竟然懂得没你多。” 山雪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俩身事和家世不一样。”继而道,“再说了,像我这样的遭遇,也没有什么可羡慕的。” 夏笙道:“只遗憾你母亲不在了,不然什么都好。”这一句讲到了山雪的痛处,山雪低声应了一声,讲不出话来。 夏笙忽道:“等咱们找到了功法,我能随你去看你母亲么?” 夏笙这句话,似乎有别的意思,男女之间的意思。山雪脸颊微微一红,心里有些欢喜激动,道:“要是没找着呢?没找着的话,你要去哪里?” 原来山雪觉得找到功法有些渺茫,担心自己回池州去时,夏笙就不跟她去了。 夏笙道:“我哪有什么地方可去,要么回随州看望父母,要么去找我师父。” 二人已谈了一二个时辰,天已暗了。 山雪听了夏笙的话,见他没提到自己,再者外面秋雨不断,使人愁伤,不由失落起来。 正此时,听夏笙道:“无论如何,要是到了芒砀山,没碰着你的下属,我一定要先护送你回池州去的。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孩子家,可让人如何放心呢?” 山雪闻言,心中欢喜了些。听夏笙又道:“而且不管我去了哪里,我心里惦记的人,只怕都是你了。” 天黑可遮羞,要不是天变暗了,夏笙这一句只怕讲不出口。 山雪闻言,既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者,夏笙惦记的人是自己;忧愁者,他只讲了惦记自己,却为什么不想办法跟她在一块呢?要是不想着在一块,总是要分离的。 夏笙着羞,讲了那句后,就不知该讲什么话了。 片刻,山雪道:“你要想去看我母亲,不论找不找得着功法,也不论遇不遇得到我的下属,我都可以带你去看的。” 夏笙正盼着山雪讲话,以解他心中羞涩,于是欢喜道:“那样可太好啦,我一定会去!” 于是乎,昏黑夜色中,二人安心。 片刻,夏笙随口道:“不知道明天雨能否停?” 山雪道:“即使不停,变小一些可以上路。”夏笙道:“对,想来也没多远路程了,就是冒雨咱俩也能赶去。”山雪应声。 二人又闲谈一阵,二更时,各自安歇了。 次日天明,雨果然没停。于是乎,二人探问路径,跟着冒雨而行。 小半个时辰后,出了谯城,走进一条自西向东去的小道。道路虽不宽广,然而此处地势平坦,马匹可任意行走。 正行间,山雪看见道旁一丛茅草上,让人挽了一个结,结中还飘着一条细小的白练。 山雪伸手一指,欢喜道:“她们来过了,那个就是她们做的暗号!” 夏笙看见,也欢喜,道:“这样可太好了,但愿我俩能碰到她们!” 山雪欢喜之余,却有忧思,随口道:“这个记号似乎打了许多天了,就不知她们还在不在芒砀山中?” 夏笙道:“不论在不在,我俩都要去找一找。”山雪应声,二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果然每隔四五里就能看见一个山雪的下属留下的记号。 小半日后,出了八九十里,进了下邑县南界,前方现出一条河流,当中还有浅滩和芦苇荡。 天阴雨湿,道路泥泞,又逢水路,确实难以行走。好在俩人是坐在马匹上,否则衣裳和布鞋早都脏完了。 二人身上其实已多有打湿,放眼望去,又不见人家,没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歇脚地,不得已,只得冒雨继续前行。心里头确实觉得赶路辛苦。 正行间,忽听一声哨响,芦苇丛中猛然蹿出了二三十个蒙面汉子来,样子凶恶,人人手中握着刀枪。 夏笙和山雪心里都一惊,隐约感觉是遇着拦路抢劫的匪徒了。 说明一下: 书写到这里,现在出现了两条线,一条是百里烟和谢子真的,一条是夏笙和东方山雪的。前面我发了两三个百里和子真的章节,是打算两条线交错着发表。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给读者不同的阅读体验,因为这两条线的内容、情景是很不相同的。 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两条线,无论哪一条,一旦选择发表,都需要连续好几个章节,甚至四五个章节,才能暂停,去接另一条线的内容。这样的话,前面一条线已经发的内容,可能就已经忘了。同时现在已经在交错发表了,想选择先长时间发单线也不好改了。 所以后面的内容,要么想办法交错发,要么单线一直发完,直到两条线重新接拢。而选择发单线的话,先发的应该就是现在夏笙和东方山雪的这条 第七十四章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想到劫匪后,夏笙二人不由把手都握向了腰间的剑鞘来。 留意时,听贼人最前头的几人中的一个欢喜道:“大哥猜得果然不错,这里确实有人过来了!” 居中的贼子头领得意道:“我断定了,这小道上绝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打草结绳,必然是一种暗号!” 山雪正疑惑哪里来的贼人,听了话才知道是她的下属打的草结引来的,可见眼前的贼人却是不笨。 夏笙心惊间,脱口问对方道:“你们什么人,要做什么?” 贼子头领的道:“不必问!马匹和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放你二人过去!若有迟疑,要了你俩的命!” 夏笙愤怒,道:“你们也太贪心了!马匹和财物都给你们拿了,我俩即使过去了,还怎么吃怎么住?好歹也要留下一些,让人活命!” 贼头道:“那你怨不得咱们!咱们这行当,三年不开张,开张得吃三年啊!我的兄弟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三天了,这风里雨里,难道是白熬的么?” 听贼头说的,他们好像也很不容易。 夏笙吃了一惊,心中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是把我俩人的皮都扒了,也不够你们吃三年呀!” 忽听山雪道:“你们是哪里新来的盗贼,四五年前,这条道路可没贼呢!” 贼头猛然听到话声清脆,悦耳动人,不由仔细向山雪打量来,此时山雪虽披戴遮雨的斗笠和蓑衣,可一张掩面的薄纱仍然清亮,面纱上隐约可见的眉头和两个眸子仍然清秀和黑亮,而且是少有的清秀和黑亮,十分动人。 贼头色心不由大动,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绝色大美人呢!”跟着看夏笙道,“他可是你男人?”这一句本来要说得山雪羞不住,但一来路上类似的情况多了,有些习以为常了;一来此时愤怒,山雪因此没什么感觉,她冷声道:“你管不着!” 贼头见山雪好像没有惧意,而且手里有宝剑,反倒有些摸不着底,咦了一声,探问道:“刚才你说四五年前没有贼,莫非你来过这里?” 山雪道:“我是独臂神尼的徒孙,你们要识相,赶紧让出道来!”贼头道:“原来如此!” 转而道,“不过可惜,她老人家都死了二十年了,她的徒弟们走的走,散的散,芒砀山早已不是当初的芒砀山啦!” 山雪道:“就你们那样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呀,还落得一世骂名!为什么不改邪归正?” 贼头的咦了一声,看山雪道:“就你俩那提起来没有半斤肉的模样,还瞧不起人?” 跟着向左右道:“兄弟们,有胆的尽管给我上!谁夺了行李马匹,回去重重有赏!” 前头的小喽啰闻言,一下子涌上了八九个来,跟着分成左右两边,一边四五个,一同挺着刀枪冲向夏笙二人。 夏笙和山雪心惊,急忙拔出剑来各自抵挡。 夏笙没有临敌经验,心里着慌,胡乱抵得几下,敌手一根叉鱼的长铁叉一下扎进了他的马脖子上。马儿吃痛,嘶叫一声,猛然向一旁蹿去,夏笙双腿不留意,惊叫一声,人从马上摔了下来,跟着砸在泥泞的路面上。 对方几人也是惊了一惊,正要再刺上时,夏笙被激怒,忽然跃身而起,跟着一脚踢在了拿鱼叉那人的鼻子上,那人一边向后倒去,一边鼻子喷血出来。 夏笙一招得手,信心倍增,正得意时,忽见旁侧两个持铁刀的喽啰向他刺来。 夏笙左手握剑鞘,右手执宝剑,随手两个寻常的招式打开去。 却不想,手中剑鞘和宝剑一碰着对方铁刀,即把对方铁刀当中打断了,连对方手里的握着的那一半也振得差点脱手。 余下二人大惊,竟不敢向夏笙靠近。原来此时夏笙身上有怪侠邱魁的一层多内功,又有百里烟的三层内功,合起来有近百里烟的四层内功,已超过眼前的任何一个小喽啰。 只不过夏笙一来心底善良,二来临敌经验极少,也没杀过几个人,不知道如何使用罢了。直至恼怒之后,内力激发出来,同时灌注剑鞘和剑身,因此一经碰撞,就能把敌手铁刀振断。 夏笙颇为惊喜,急向旁侧的山雪看去,见围向山雪的四五个喽啰皆给杀退,且还有几个受伤的。 原来山雪因为她母亲的原因,习武已有八九年,许多剑法和武学招式,她都知道,所欠缺的只是精妙技艺和高深的内功而已。山雪对付不了马文升和魏定军那样内功比她高的人物,但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可以的。 对方大惊之间,贼头急道:“大伙儿一起上!围住她俩,抢夺财物马匹!” 剩下的十几人,也蜂拥而来。 夏笙和山雪听对方要夺财物马匹,心中一紧,山雪即留神起马鞍上挂的财物来。 夏笙的马匹已奔去旁侧,他的行礼包裹也都挂在马鞍上,夏笙看去时,见对方分出了四五人,正奔去夺他的马匹包裹。 夏笙心里一急,想要跃去夺行礼,又担心眼前的一二十个贼人拥上来,他要是去了,山雪一人必然难以抵挡,她难免落入敌手。 情急之间,贼人已至,夏笙因心中焦急而奋不顾身,看准最前头的两个贼子,挺直长剑,向两人急刺而去。 俩人见夏笙剑锋犀利,隐隐还有气劲袭面,内功似乎远在他们之上,心中一惊,急忙往后退避。 旁侧几人趁机向夏笙下手。夏笙心里已有准备,一招“华顶归云”急忙回剑,气劲注于剑身。跟着剑光闪到时,两个贼子一惊,二人手中器械猛然一震,使铁刀的一个折断,使铁枪的一个被震了回去。 而且使铁刀的一个,刀子断后,被剑尖划伤了臂膀。 另外一边还有一个人,他使的是长柄铁斧,正以斧头向夏笙劈下。夏笙再挥剑已来不及,急忙迈个弓步,身子一矮,正好躲过。 这同时,前刻那两个退避的人已从另一边招呼过来。俩人没想到夏笙会忽然矮身,准备好的偷袭招式忽然落空。 夏笙瞅得空档,急出一招“神龙出海”,向着稍近的一个喽啰的肚子刺去,正好刺中,而且剑头没去了三四寸。 形势紧迫,夏笙急把长剑拔出,以防备他人。却不想,长剑抽出后,中剑那人,痛呼一声,肚子上鲜血奔流,他又痛又怕,向后倒去。 这些贼子都是些不入流武人,既没有多大本领,也没有多少胆气,忽见同伴惨死,还有几个伤的,都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大步。 夏笙先见对手鲜血奔流,又看见他于痛叫声中倒下,也不由惊了一惊。 正惊时,猛听旁侧山雪的马匹嘶叫一声,原来是贼子一人拼斗时,刺中了山雪的马匹。 马匹疼痛,便要奔蹿,也许是山雪有刚才夏笙失马的警惕,脚下较为留神,故而马匹没有失控。 贼子的头领急呼道:“当心点,当心点!宁可刺死了人,也不能刺死了马匹!马匹死了可就不值钱啦!马肉不好吃呢!” 夏笙听到贼头“宁可刺死了人也不能刺死马”的话,感觉太难听了,于是心里又起愤慨。 夏笙当即看向逼紧山雪的几人,运动身上内功,挺剑杀去。夏笙因招式不熟练,紧急之间,便顾不得了武学招式,只凭内功灌注宝剑拼杀。 却不想,夏笙这么任意而为,反倒得心应手,七八个狠招下来后,又伤了敌手人,对方无不心惊,没有人再敢进攻。 前刻那三个奔去夺夏笙马匹和行李的人已得手,贼头急向他几人所在一处跃去,道:“马匹交给我,你们去协助他们!” 那三人不得已,只得把行李和马交给了头儿,急向夏笙和山雪一侧奔来。 山雪看见贼头和夏笙马匹在南侧,北侧空虚,而且是荒地,可走马匹,最易突围,于是拨转马头,同时她自己跃下马来,跟着急在马后臀上,以剑鞘重击了一下。 马匹吃痛,昂叫一声,向北奔去。 贼头瞧见山雪的马匹,较夏笙的马匹似乎更为雄俊健壮,一惊之间,急垮上夏笙的马匹,向北追去。 山雪跃下马匹后,身上没有了妨碍,因此纵身跟敌手厮杀,夏笙见状,斗志倍增,于是向山雪杀拢。 招下来,二人又杀伤了近身的五六个贼子。众贼又怯,要么退避要么站着不动。 山雪急向夏笙看来,道:“哥哥!咱们去追马匹!”夏笙会意,二人向北,提大气纵身而去。 贼子一边,还有七八人没有受伤,于是也向北追赶,后面一些轻伤的人,也随后追赶。 不过众人多半轻功不佳,故而一时赶不上山雪和夏笙。 片刻,贼头正要拉住山雪的马匹时,山雪和夏笙奔到他身后来。 贼头见夏笙二人伤倒了自己近半的人手,而他们自己却没有什么伤害,心中既惊又怒,不得已,只能舍弃马匹,纵身向夏笙二人杀来。 夏笙有了刚才的拼斗,既于百里教授的招式有所体悟,又于临敌大有信心。于是乎,夏笙和山雪并肩对战贼头。不片刻,贼头招架不住。 夏笙二人正要再攻时,后面的小贼们赶了上来。 夏笙心急,看山雪道:“你骑马匹,取上我的行李先走,我来断后!免得咱们的行李都落入他们手中!” 夏笙讲完,等不及山雪回应,即杀向贼头。 山雪猛然看见一向斯文的夏笙爆发出了大男子气概,既心惊又欣慰,回想尚在耳中的夏笙的话,知道了他的用意。于是乎,山雪纵身去抢过夏笙的行李,跟着跃上自己马匹,策马而去。 贼头虽然心急,然而夏笙拼命后,他似乎招架不住。众小贼见头儿且抵且退,急忙冲上帮忙。 夏笙回头来奋力抵得几下,众贼正要后退时,另一侧的贼头又缠上来。 夏笙心急,使出一个拼命招式,他和头领同时中招:他刺中贼头右腿,他被贼头砍伤左臂,二人尽皆出血。 不过夏笙此时气血沸腾,对创伤竟然不知道疼痛。贼头不愿拼命,急忙后退。 夏笙感觉山雪应该走远了,急耍两招,逼退近敌后,跟着向后侧纵身奔去。 经了这一番缠斗,贼头和他下属似乎都察觉了夏笙二人的厉害,失去了士气,而且夏笙的马匹被他们控制了,见他二人奔去,也不想追赶。 此时山雪已在二三百步外停下来,等候夏笙,不片刻,夏笙赶来,山雪腾出坐处,叫夏笙上马,夏笙知道情急,不能顾虑太多,于是跃上山雪马匹。二人一马,向北奔去。 片刻后,出了一二里,夏笙回顾,不见有敌影,心中安定,道:“他们没有再追来了,我下马去!” 山雪叫停马匹,回头道:“你手臂上的血还出得多吗?我来给你包扎一下。等有个安歇的地方了,我再给你敷药。” 夏笙猛然想起,半月前的随州时,自己因为救一对老者而受伤,那时敷用的就是山雪的药,那时双方还不认识。 夏笙看着山雪黑黑的头发,清秀美白的眉头,想着两人由当初的陌生路人,成了如今相识、相知,甚至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心里既是感触,又很是欢喜安乐,完全忘了肩头上的疼痛。 山雪见夏笙忽然瞧她出神,眼神中大有迷醉与欣喜的感觉,心里也美美地开心了一下,完了又笑问:“你发呆做什么?” 夏笙醒来,道:“对了!你说的可是随州我受伤时,用过的那个药物?”山雪道:“正是。” 夏笙赞许道:“那药很不错,当天我涂抹之后,一二天便愈合了。”山雪道:“其实是一种我娘传自我师祖独臂神尼的金创灵药。不过仅能治外创,不能内服。” 夏笙随口道:“有了这个灵药,咱们以后就可以任意对敌,不用担心受伤了!” 山雪看到夏笙俊朗而充满活力的样子,很是开心,她竟然一反常态,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哪有人不担心受伤的!虽然有灵药,可受了伤也是要挨痛的嘛!难道你身上就不痛?” 夏笙好久没看到山雪这么开心了,他看着山雪无比动人的笑容,真的想说:“有你在,看到你开心,我一点都不痛……” 但这种话,夏笙还说不出口,他微微一笑,随口道:“有一点痛,也就一点点而已!”说时,两眼看着山雪,眼神里满是幸福。 山雪因眼神而知道了夏笙的意思,她也甜美一笑,随口道:“真是个傻瓜!” 山雪说完了,才发现,不应该说心里爱她舍命救她的人是傻瓜,或者说随口说人是傻瓜是个不好的习惯,于是道:“嗯,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 夏笙应声,二人下马。 夏笙看到左臂上的创口和流血,道:“好在有两层衣衫盖着,流血自已凝结了。” 山雪也看到了,道:“创口较大,不小心碰到它,还是要出血的,得有衣带来包扎住了才好。” 夏笙道:“扯我衣服。”夏笙说时,便要往他蓑衣里层的衣衫摸去,准备从那里扯一块下来。 山雪看了一眼,发现夏笙衣衫都是好,道:“好好的衣衫,也没处让你去扯的,还是扯它!” 正疑难时,忽道,“是了,用我的面纱!”山雪说完,举手去把她的面纱解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孔庙借宿 这山雪第二次,当着夏笙的面近距离的摘下面纱。不过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了。 夏笙随山雪双手看去,只见面纱去处,山雪的脸儿清美如雪,细白似月,不抹而红的嘴巴,小巧清灵,犹如春日里的初绽的桃花一样。 夏笙忽又想到刚才敌阵中,山雪对他那一声“哥哥”的叫喊,也是山雪第一次那样叫他。这一声叫唤,乃是情急之下,山雪不愿于贼众之中,吐露了夏笙的姓名,因此出口,夏笙听来,却感到很是亲切和舒心。 不经意间,夏笙竟看得痴呆,其实是他多次看山雪看得痴呆,忘了手上有伤,忘了仍在下雨,忘了身上已弄脏了大半。 山雪取了面纱,正要讲话,见夏笙看着她,脸上满是痴迷,原本山雪的心性,一个男子这么看她,她是要红下脸来的,然而此时跟夏笙已颇为知心而且熟识了,让她没那么紧张。 山雪见夏笙的痴迷神态,心里也有些得意,不由一笑,道:“你傻看什么呢,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累眼睛么!” 夏笙害羞,红了脸,脱口道:“你真好看!”这话说得够傻够直,山雪一边脸红,一边又笑了。完了,想到一事,随口道:“那你觉得,我跟你的师娘谢子真,谁更好看?” 原来山雪想到中秋竹林下的那晚,夏笙头一次见谢子真揭下面皮,也痴呆的看了子真几眼,所以这样问。 夏笙没想到山雪会忽然来这一句,愣住了,回不了话。山雪两道秀美的眉头微微一蹙,道:“我没有她好看?” 夏笙面对美女,尤其是山雪这样人间少见的美少女,脑袋瓜子运转不灵。愣了一下,总算回神过来,道:“不是,你比她更美一些!” 山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是真开心。 同时这一笑,山雪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映着笑容,又是一番少见的美好,夏笙不由又看得痴了。 山雪总算明白了,夏笙这小子是个情窦初开的痴情种,而且好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山雪心里欢喜安定,想到了正经事,道:“不说笑了,赶紧敷药包扎!再过得一阵,我俩都要被雨水打湿啦!” 山雪说得认真,夏笙总算清醒过来,看着仍自下落的小雨,道:“是啊,这雨难道是赖上了!你取药来,我敷了咱们好赶路。”于是山雪去翻包袱取药。 片刻,山雪协助夏笙涂抹了创药,包扎了口子。 夏笙看到刚才他落下马时,滚来的大半身泥泞,道:“脏兮兮的,真是不成个人样了。” 山雪道:“眼下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只有雨停了,再找个干净的地方,设法换洗。”夏笙应声。 山雪又道:“我娘在世时,我随我娘来过芒砀山几次,我晓得道路,过了这条河,大约小半天的行程,就可以到芒砀山了。”夏笙闻言安心。 二人于是共马上路,望北而行。 此时,二人的右侧是一条十多丈宽的小河,河里的水瞧着颇深,因此二人不能直接走过去。 二人骑马行走一阵,出了七八里,总算遇到了河宽水浅的一处,于是骑马涉水而过。 冒雨又走了个把时辰,出了三四十里,来到一座山村,约有二三百人家。 山雪道:“这个村庄名叫西南庄,它位于芒砀山的西南,距离芒砀山大约十五里,过了这个村庄就没有人家了,我俩必须在这里把食物和需要用的物品储备足,进山去待几天也不必再回来找东西了。” 夏笙惟愿多跟山雪在一起,听山雪说要进山去“待几天”,心中乐得如此,道:“这样也好!” 于是乎,二人走进村中,买了一些便于携带的食物,比如熟肉、干饼、糕点和水果之类,又换了两副干净的斗笠和蓑衣,跟着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出了十三四里,天见晚,远远看见山野中凸出的一大片矮山群来,瞧着五六十丈高。 山雪于马上指示道:“那就是芒砀山了,它的东南西北有好几个山峰。” 此时雨已经停了,夏笙远远望去,见山峰虽不高,却林木森森,隐隐有烟雾升腾,又可见山石奇绝,山上似有许多建筑。 夏笙既惊又喜,道:“可好,总算到了!明天我得去好好游览一番!” 山雪已视夏笙为贴心之人,她见夏笙欢喜,自己也高兴,道:“今晚咱们进去找个歇脚的地方,明天天亮了,一边随我找功法,一边游览!” 夏笙安心,又道:“山上可有住的地方?”山雪道:“山上有好几处小寺庙,也有许多亭子,还有汉代的王侯墓,都可以住人。” 夏笙惊道:“墓里面还能主人?” 山雪道:“那些是帝王的陵墓,比许多大户人家的宅院还要宽大气派呢,几十个人进去都住得过来。” 夏笙一惊,道:“竟然有那么大坟墓?里边埋的多少人?” 山雪道:“听说是西汉梁王和他的家人的墓,通常一个陵墓里面只躺着一个人。所以里面很是宽敞,可供活人居住。” 夏笙道:“那可是极度奢侈的了。”继而道,“陵墓不封闭么,外人可随意进出?” 山雪道:“听我娘说,那些大的陵墓早在几百年前的汉末时期便让人给盗掘了,近几百来又时常有人进去偷盗,早已空荡荡的,跟山洞一样,可以随便进出的了。” 夏笙道:“既然有这么好的去处,明天得去瞧瞧。”山雪应声道:“嗯,那些陵园是很阔大气派的,值得一看。” 夏笙道:“今晚咱们要住寺庙吗?” 山雪道:“我觉得还是别惊动寺庙的人,免得有麻烦。”夏笙明白山雪的心思,应了一声,道:“去住那些汉王陵墓?” 山雪道:“陵园在东南边的安山,咱俩是在西南面,往前再走一里左右是孔夫子山,那里有个夫子崖,崖前宽敞平整,有个小庙,是供来往的游人拜孔夫子的,夜里没有人,咱俩可歇在那里。”夏笙闻言欢喜,应了一声。 片刻后,果然上了矮山,跟着看见夫子崖洞和崖前的小庙了,小庙坐西朝东,是一个悬山顶的单檐屋子,阔约二丈,深约二丈三四尺。 片刻后,山雪把马匹栓在了前檐下,引夏笙走进小庙。庙屋西面的正中是孔夫子的神像,神像前是摆放供品的香案和香炉。 屋子北面放了风神风伯、火神祝融,南面放了水神龙王、雷神雷公。 因为这里供奉的主神是孔夫子,因此南北两面的四神只都没有正西当中的孔子神像高大。 当中空出了一块一二丈见方的小堂屋,整个屋子似乎已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了,许多地方已是破旧,北面半屋的前壁更是往屋内倒塌下来了。 夏笙看见了一眼屋子,道:“今夜咱们就在这里安歇了么?”山雪反问道:“你觉得行吗?” 夏笙微微欢喜,道:“我觉得行啊!屋子虽小,却足够我俩歇身的了。再说了,能跟孔圣人和四大神只歇宿一处,夜里应该能睡得很安稳的啦!” 山雪嗤嗤一笑,跟着看向北半屋道:“那里屋板也没了,要是夜间有风雨,只怕冷得很。”夏笙道:“既然如此,咱俩歇在这南面小半屋好了。” 山雪心中正是此意,只不便开口而已,闻言欢喜。二人于是在两尊小神像下面收拾坐卧的地方。 收拾完,夏笙道:“连日下雨,天有些寒冷了。我去外面山上找一些柴火来,生一堆大火,一来烘烤湿衣物,二来可供夜里取暖。” 山雪道:“柴火要得多,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随你去。”夏笙欢喜,便要行出。 山雪忽道:“得拿刀剑,便于劈砍!”夏笙醒起,道:“正是正是,我心急,给忘了!”于是乎,二人提了刀剑,往东北侧山野走去。 雨停下不久,许多地方还是湿漉漉的,隐隐透着寒气。 二人走了片刻,进一片灌木丛中,灌木杂七杂八,许多树种,如檀木、枫树、皂荚、栎木、枇杷等等,生得二三人高。 丛林中多有藤蔓和枝叶,行走极为不便,夏笙和山雪,二人一前一后,一边抽出宝剑来劈砍取路,一边前行。走片刻,身上衣衫便打湿了许多处了。 片刻后,二人到了林下空旷之处,当中的干枯树枝颇多,还有一些被风雪压断的树木,早已干枯了,二人于是以手中长剑劈砍。 夏笙虽然从未进山打柴过,却经常有看见随州城外的乡民打柴进城卖,因此大概知道柴火需整齐和捆绑,以便于搬动。 山雪于九华山中住过许多年,儿时顽皮,也曾随母亲的侍女们进山打柴玩耍,因此也知道如何整理柴火。 夏笙看见山雪一个堂堂名门人家的千金,又是一千多教众的小教主,竟然知道整柴火,眼中既惊奇又觉得欢喜。 如此这般,二人一边理柴火,一边谈起了儿时的故事,不知不觉,忘了湿寒,也忘了疲累,心头反而生出许多乐趣,也增进了彼此情感。 二人整了一阵,大大小小的干枯柴枝整了两堆,又以藤蔓捆绑一起。干枯过的柴火并不沉重,二人把捆绑一块的柴火,当中穿了一根大木棒,一人把一头,前后抬着出去。 捆绑一块的柴火六七十斤重,二人协力抬了片刻,当中少不了一些挂碍,才出了丛林来。又走片刻,进了孔庙的土堂屋中。天色正好昏黑。 早于扶沟县城时,俩人就准备了生火的用具,于是又着手来生火。柴担中大小柴枝都有,生火不难,片刻后,一堆火光便于庙屋的南面冒起来了。 原来二人看见偏南面的半屋空着,于是决定于南半屋歇身,因此生火在南半屋。火势趋稳后,俩人又以柴枝架起遮雨的蓑衣和包袱中的湿衣物来烘晒。 片刻,湿衣物支架妥当,夏笙抓了抓身上的外衣,又看了看山雪身上的外衣,道:“咱们身上的外衣都打湿了不少,穿着不舒坦,得解下来烘一烘才好!” 山雪似有难处,脸颊掠过一丝羞红,低声道:“你先解……” 夏笙醒悟,知道山雪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在他面前脱衣解带,道:“你在这里,我出去解了再进来。”夏笙讲完转身出屋。 片刻,屋里的山雪道:“我好了,你进来!”夏笙转身进屋来,定睛一看,见山雪坐在刚才的木板上,外衣已脱去了,双手握着,遮于身前,向着火堆。 山雪两肩上露着贴身的浅白色单衣,依稀可见身子纤柔修美,脖颈露出的肌肤细白如玉。 山雪见夏笙也脱下了外衣,拿在手上,于是就着她身旁刚才夏笙的坐处,微红着脸儿,柔声道:“你也过来坐下,免得着凉了!” 夏笙一颗心儿扑通乱跳,勉力压制,于山雪旁侧坐下,跟着像山雪一样,举着外衣向火烘烤。 二人随口谈了几句,没有了拘束,身上也觉得暖和起来。 跟着,山雪想起吃东西来,于是取出日间准备好的食品和水果来吃。此时没了才脱下衣服时的拘束,手里的外衣也随意放在身上了。 与此同时,火堆旁边的湿衣物都冒出了丝丝热气,夏笙二人坐于火堆旁,身上虽然只有贴身的单衣,但向着大火,暖烘烘,没有寒冷,颇为舒适。 屋外已漆黑一片,前番还有鸟兽走动与鸣叫的山野也寂静了下来,屋子的北面和西面里侧也是昏暗不明。 夏笙二人并肩坐于火堆旁,向火倾谈,火光照得二人面颊红亮红亮的,贴身的单衣也让火光和自身的体热烘得暖融融的了,极为舒适。 第七十六章 师祖当年修行的山头 二更末,二人打湿的衣物都烘干。 二人又把外衣披起身上,又把烘干的蓑衣垫在坐卧的木板上,跟着半躺半卧,靠着正南面的屋壁,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睡了个把时辰,夏笙醒转,觉得身子透来凉气,睁开眼来,看见火快熄了。再转头看山雪,见她的身子兀自抱着、缩着,显然是受凉了,于是急起身来,添加柴火,捡粗大的柴枝添加,以耐燃烧。 细碎声响中,山雪也醒转,看见夏笙正添加柴火,也爬起身来。 夏笙听到声响,转过身,见是山雪正起,道:“你不必起来,我随便弄几下就可以了。” 山雪已趋身前来,道:“咱们把剩余的柴火,都挪近火堆来,夜里醒了就加,这样就可以挨到天亮去了。” 夏笙应声,二人于是把柴火移近火堆两侧。又整了整火堆,弄了小片刻,火堆里柴火暗燃,冒出了许多烟气来。 不片刻,烟气即弥漫了大半个屋子,呛得二人直咳,眼睛也睁不开。 夏笙道:“这回可熏着孔圣人和将军们啦!真的是罪过,对不住他们了!”山雪笑道:“你还有心思说笑呢,我都快被熏死啦!” 夏笙道:“我去把它吹燃!”说完,急低身去往火堆吹气,长长地吹了几口,碳火发亮,终又蹿出了火苗来。 山雪一旁默默看着夏笙忙活,想起这些天来,俩人所受的辛劳,以及夏笙对她死心塌地的关爱与陪伴,不知不觉出了神。 火燃起后,二人又约着靠后安歇。 坐下后,二人回过头来,忽然对望了一眼,微微火光中,夏笙看见山雪,虽然因为一整天忙碌,面目有些疲色,头发有些散乱了,但脸色很是安宁柔美,少女的美白脸蛋仍然独一无二,看得夏笙很舒心。 山雪见夏笙俊郎阳光,隐隐透着幸福和满足。 夏笙正要回眼去时,忽见山雪看着他,一对眸子透着情意,面颊也像火光一般透红,悠声道:“阿笙哥…你……” 这一刻,二人相对,相距仅一二尺,火苗的光亮,在二人脸上轻轻动荡,悠悠晃亮。温暖而温馨。 夏笙隐约感觉出山雪似乎要表露心迹,他自己也极是期待,心窝猛然急跳起来,面颊也已泛红。 夏笙见山雪悸动之间,讲了句“你……”,终又不见出声,于是看向她,轻声道:“我……我怎么啦……” 山雪终于鼓起勇气,续道,“你…你想娶我么?”山雪一句讲出,面颊早已红过了耳去。 夏笙听得清楚,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急道:“我想娶,我特别想娶!”惊喜之间,接连说出了两句,而且很恳切很肯定。 山雪心中安定,也是欢喜不胜,悠悠低下了头来,任由夏笙看着自己。 夏笙瞧见山雪眉目间满是欢喜密意,虽不开口讲话,情意却清楚明白。 夏笙正不知怎么说怎么做时,瞧见山雪两个袖口齐齐整整地放在膝盖上,半露的两只手儿如同笋子芽一般清白柔美。 夏笙心头当下涌上一股冲动,极想去握起山雪的手儿,可这个举动,生平未有,心头隐隐又有些惧怕,不知道山雪会不会怪他轻浮。 夏笙正迟疑时,心头欲念又涌上来,看去山雪时,见她仍是低首垂眉,情意绵绵,猛又想到山雪主动问他想不想娶她的话来,觉得山雪心里应该爱他的,不会抵触的。 于是乎,夏笙鼓起勇气,伸手向山雪的手儿握去。 山雪心中一个激灵,跟着手指间传出丝丝温暖,直透心灵,蹿动的心窝更是暖烘烘软绵绵的。 火光迷蒙之间,山雪不由得倒头向了夏笙肩头依靠来。 夏笙满心欢喜,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赌对”了,于是胆儿也变大了,忙伸出臂膀来,把山雪拢过。 山雪心身俱动,任意且毫无顾虑地贴身依偎到夏笙的臂膀和胸膛之中。二人低声倾诉,直到相依入眠。 次日清晨,天已亮,二人悠悠醒转。 二人转头看向彼此,跟着欢喜一笑,脸庞都现出了云彩一样红霞来。这一阵红霞自然是幸福大于羞涩。 夏笙随口道:“不知道外面的雨湿干了没有?”山雪道:“出去看看!要是干了,咱们好去寻找功法去。”夏笙应声。 二人向庙外走去。出了庙门,昨夜湿漉漉的雨水果然干了大半,山雪的马儿兀自在檐下站立着,见二人出来,动了一下眼皮,呼呼地动了动口鼻。似乎对主人的热情回应。 夏笙道:“咱们去哪儿?” 山雪道:“去当初我师祖修行的山头去,是在芒砀主峰东北面的鱼山上,我母亲的侍女不会漫无目的地乱走,最可能把功法藏在那儿。” 夏笙应声,二人牵马走去。 出了夫子山,又骑马走了一阵,抵达鱼山下。夏笙看这山头,叹道:“山头虽然不大,但要找一个只有一尺大小的书卷出来,的确是不容易呀!” 鱼山东西延展,此刻山雪二人是在中部山头下,往上仰望山头,不过三四十丈高,山体也不过四五十丈阔,确实是小山一座而已。 山雪道:“咱俩去走一遍,要是没有头绪,就回去好了。” 夏笙看见山顶上似乎有建筑,不由问到:“那是几个院子么?” 山雪道:“是当年我师祖修行时修造的石室,大小总共有九间,我师祖逝世后,我两个师伯跟我娘之间各有争斗,后来都带领各自的从属离开了,山寺无人管照,从此就荒废了。” 夏笙应声,跟着道:“你娘的两个侍女会不会把书帛藏在山上石室中?”山雪道:“我们之前来找过一遍,没有找到。” 两人一边谈,一边共骑行走,片刻,走到山石间的一小湾清澈流水旁边来。 山雪道:“据说三国时的名将张飞曾经在这里驻兵过,这一小湾清水便是他当年喂马喝水的地方。” 夏笙微微惊奇,道:“张飞将军竟然来过这里?”山雪道:“芒砀山在汉代时很出名,很多人都来过呢。” 夏笙欢喜,道:“太好了,看来这一趟真没白来!”山雪美美一笑,因为这里就她和夏笙,所以她面纱也不戴了。 夏笙又看向那水湾,道:“这些山头石块很多,冒出来的水也很是清澈。” 山雪道:“我师祖当年在上面修行,山顶上没有水,都来这里打水。”山顶处于好处,没有水很正常,这一点夏笙能想得到。 二人又往前走,随后行过了钓鱼台、小南门、夫妻石、神龟石。 刚过了神龟石,山雪往山道上一指,道:“三年半前,我母亲的两个侍女就是在这里遭人杀害的。” 夏笙心头悲悯,道:“她们的尸骨呢?” 山雪看向左后侧五六丈外的一个石坟道:“就在那个小坟墓里面。”夏笙道:“所谓死者为大,咱俩下马去拜一拜她们。” 于是乎,二人下马走去石坟前简单拜了一拜。转身来,夏笙忽见山雪所讲的两名侍女死处的一面石块上似乎有人刻意涂改刻画过一样,夏笙留神去看,却不能辨识了。 夏笙道:“那上面有意划的,还是路人无意划的?” 山雪道:“是一行字。当初咱们搬动她俩的尸身时就看到了,应该是她二人中的一人临死前刻画下来的。我跟二姐她们看到后,觉得可能是她们临死前的暗示,就涂抹掉了,免得被我们的敌手看到。” 夏笙奇道:“是什么字?”山雪道:“总共二十四个字,说是‘清华教主,九华之王;凶徒贼子,他日必亡;九华芒砀,王祚永昌’。” “‘清华’是我母亲的名字,我母亲的姓名是步清华,‘九华’自然是九华山,这八个字大概是说我母亲是九华山的山大王。” “后面八个字也容易理解,大概是她俩痛骂凶徒贼子的,看起来不像有别的深意。只是最后‘九华芒砀,王祚永昌’八个字,却不太好理解了,让人觉得似是而非。要是侍女祝愿本教永久昌盛,却为什么要讲‘王祚’呢,而且当中又加了一个芒砀山?” 夏笙道:“她前头以山大王称呼你母亲,最后以王祚收尾,听着合乎情理。至于芒砀山,大概是因为你师祖独臂神尼曾经在此修行,她们不忘始祖之故。” 山雪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但反过来讲,她俩无缘无故,写这二十四个字做什么呢?如果仅仅是痛骂贼人,祝祷教派昌盛,那可就小题大做,没什么意义了。” 夏笙思索间,道:“或许是隐语,那侍女一定是怕别人先看到字,有意讲得极隐讳。” 山雪道:“倘若是跟功法关联的隐语,又该如何去破解它们的话外之意呢?” 夏笙闻言思索,又去默念那二十四字,尤其最后两句,反复念叨好几遍,觉得要是话语本意,则顺理成章,要是别有深意,却又猜测不透。 山雪见夏笙思索得费力,不禁一笑,道:“还是别想了,我都想了二三年了,始终觉得稀里糊涂。或许是她俩忠于我母亲,临死了写下来表明心意,同时又是痛骂贼人的话罢了。” 夏笙因思索不出,唯有屈服,道:“你讲得有道理,咱们走。” 此时,天已放晴,一轮秋阳正冉冉升起,照亮大地。 二人又返回到山道来。走不几步,山道转弯处上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双方看见,尽皆大喜。 原来这人正是当初向夏笙赠药的山雪一边的第三个从属“五姐”。 “五姐”左手握宝剑,右手中提着一个木桶,她跟十多天前,夏笙第一次见她们时比,头发有点散乱,衣衫也有点暗淡。当然,夏笙和山雪此时也是这模样。 从五姐的样子看,她应该是要往山下取水去的,也就是刚才山雪说张飞饮马的小水湾。 五姐见是小主和夏笙,眼睛一大亮,本来有些暗淡的脸蛋立刻光彩起来,惊喜叫道:“山雪,你总算来啦!”又看夏笙道,“你俩还在一块!可太好啦!” 山雪也是大喜过望,急道:“五姐姐,没想到你们还在这里!见到你们可太好啦!”山雪说时,急走上去,五姐也急奔下来,二人抱在了一块儿。 其实五姐是跟山雪的母亲同一辈的,山雪不应该叫她姐姐,只不过五姐年龄比山雪只大七八岁,所以山雪这么叫。 后头的夏笙拉起马匹,十分欢喜地跟了上去。 欢喜一抱后,五姐道:“不过二姐和三姐三天前就回去了,这里就我一个人,特地留下来等你的,免得你来了不见人呢!” 山雪微微一惊,道:“她俩为什么要回去?”五姐道:“因为我们十多天了都不见你来,不知道你是回九华山了,还是去哪里了,所以留我在这里,她俩回九华去看。要是不见你回九华,她们再回来接我,然后咱们一起去找你。总算你来了这里,就不用担心了!”五姐说时,又很是欢喜。 山雪听了原委,心中感触,再看到五姐有点凌乱的头发和暗淡的衣衫,知道她一个人不容易,道:“这几天苦了你一人了。” 五姐欣慰一笑,道:“就是夜里有些害怕,其他的还行!”五姐说时,忙举手去拨弄她的头发,显然也自己有点凌乱。 夏笙已走来,五姐急又看夏笙道:“夏小相公!你可是一路陪着咱们家小姐啊,可太好啦!” 五姐本想说,看见他俩在一起很高兴,但又不知道他俩是不是到了那一步,担心说错话。 夏笙和山雪二人隐约察觉,心头又是欢喜,又有许多羞涩,脸蛋红扑扑的。 夏笙随口道:“我跟小雪这一路,绕去的地方远了,碰到了很多人事,一言难尽呢。”五姐欢喜道:“现在咱们三个在一块了,以后听你给我慢慢说!” 夏笙欢喜应声。完了看她手中的水桶道:“你是要下山去取水么?”五姐道:“是啊,山上没水呢。” 山雪向五姐道:“等会儿咱们去山上看看,真找不到书帛,咱们就回去了。” 五姐道:“既然如此,我赶紧下去打水,你俩在这里等我。” 因山路不远,山雪于是应声,五姐走去。夏笙想到五姐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一人在这荒山里等候山雪,很不容易,换做是他,都有点害怕。 夏笙于是道:“我下去帮她提一程。”山雪应声,夏笙走去。 五姐见夏笙来,既客气,又高兴。一阵后,二人提满满一桶水回来。其实夏笙此时有内功,一桶水提起来,真的轻而易举。 第七十七章 东西会放哪里 又一阵后,三人连马,一块走到山上石室。 石室虽然荒废了,但还留存了当年独臂神尼及其弟子们生活过的许多物件,如卧室、床榻、石案、烛台、香火、石凳、神龛、佛像、书橱、废旧经书、拂尘、木鱼、佛珠、蒲团,等等。 三人看时,五姐神色凝重地道:“我跟二姐她们来之前,这几个屋子好像有人来翻动过了,不是我们两年前翻动时的样子。” 山雪神色也转悲沉,道:“难道他们真的要跟我争斗到底么!”夏笙心奇道:“会是什么人来过呢?” 五姐和山雪对视了一眼,山雪没有说话,五姐看山雪的神色,觉得她对夏笙没有隐瞒的意思,道:“具体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不过很可能是教派内部的人。” 夏笙忽醒,脱口道:“怪我心急糊涂了,这个事阿雪跟我提到过!”五姐一笑,道:“这么说来,你确实是糊涂啦!”夏笙闷头一笑。 一笑后,夏笙道:“既然如此,功法会不会被他们取去了呢?”五姐道:“他们翻动的地方,其实多数是我们两年前翻过的。这么想来,她们找到的胜算不大。” 夏笙道:“这么说,找来找去,都是在碰运气的啦?” 五姐道:“藏东西的人已经不在人世,死前又没有留下话,这事本来就跟碰运气差不多!”夏笙不语。 五姐向山雪看来,见山雪双目出神,似乎想着其他事。五姐道:“姑娘,你琢磨什么呢?” 山雪回神,道:“我是想咱们教派中,还有多少人我是可以依赖的。” 五姐心头一惊,她没想到一向单纯的小教主开始“疑神疑鬼”了。 五姐愣住,山雪又道:“但愿是我胡思乱想,事情不会那样才好。” 五姐瞧见山雪似乎有些悲痛,安慰道:“咱们教派是你母亲创立的,公道自在人心,拥护你的人肯定会占多数的!”夏笙道:“是啊,五姐说的对。” 山雪心情好了一点,道:“这次你们来时找过了吗?”五姐道:“除了东边那几间倒塌的,其他都找过了一遍,没有找到。” 山雪道:“会不会在那几间倒塌的里面?” 五姐道:“可那几间都踏了四五年了,赵姨她俩是三年半前才来这儿的,她们会把功法放那里面吗?”“赵姨”是五姐她们对山雪母亲的两个侍女的尊称。 山雪道:“那屋子人还能进去么?” 五姐道:“香积厨和柴火房还能进人,其他的都没顶了,日晒雨淋了好些年,里边几乎没一个可放物件的地方,瓦堆里都长草木了。” 山雪道:“我寻思着,这边没倒塌的屋子,咱们都来回两次了,始终找不到。她俩要是没放在屋子里面,会放哪里呢?” 继而又道,“要是放在屋子以外的地方,可就更难找了,漫山遍野的,哪里去找巴掌大的一个东西。” 五姐道:“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去香积厨和柴火房看一看。”于是乎,三人一同往西南侧的厨房和柴火房走去。 不片刻,即见西南侧山头前有三四间房屋,其中两间屋顶和墙壁都已破损,剩余两间一大一小,房体连着,房顶虽破损,墙壁却还没塌,就是五姐所说的厨房和柴火房。 三人一起走进厨房。因废弃许多年,加之屋顶毁损,多有雨雪掉落,所以房中的物品多数已陈旧不堪,不能使用。 看不片刻,山雪一惊,道:“这里竟然也有人来翻动过了!” 山雪说时,五姐和夏笙也看到了木桶、砧板、箩筐、簸箕、磨盘、水缸等物件被人挪开的痕迹。因为这些东西常年不曾被人翻动,所以一时搬动时,有显而易见的痕迹。就连烧柴火的土灶的灶肚以及灶肚底下掉落炭灰的灶底也被人刨了出来。 五姐隐隐有些悲愤地道:“他们翻得倒是透彻!”夏笙忽醒道:“这么说来,他们在那边的五间屋子中没有找到,不然不会来此这里找。” 五姐道:“夏笙这句讲得倒是。” 山雪心中道:“他们这些人虽可恨,却也勤快得很,竟然比我先一步来了这里,而且还找得这么干净。” 山雪心中想时,看见厨房和隔墙的柴火房,凡是可能藏放物品的地方,都有翻动过的迹象,道:“既然她们翻找过了,咱们就不必再找了。” 继而道,“不过是来看看而已,想来赵姨她俩也不太可能把东xz到这几间破损的屋子里来。退一步讲,他们找的这么透彻,要真放这边的话,也被他们找去了。” 山雪讲完,五姐和夏笙都有些垂头丧气。 三人走出屋子来。时已正午,日光颇为明亮,而且三人置身高处,放眼看去,远近景物尽收眼底。 这景象本该使人身心舒畅的,然而三人的心头正被愁云缠绕,一时难以消解。 夏笙忽道:“咱们是否该去那五间屋子里面再翻找一遍?”五姐闻言不决。 山雪道:“二三年前,我们第一次来屋子里找一遍,这次五姐跟二姐她们又来找过一遍,加上我们暗处的对手也翻过了一二遍。这么讲来,那几个屋子反反复复地,也给翻了不下四五遍了,应该是没有的了。” 夏笙见山雪讲得有理有据,也是透彻得很,心中微感愧疚,觉得还不如她有见解,就不多说了。 山雪又自顾自地出神来。夏笙见状,不由低声问五姐道:“阿雪她这又是想什么了?” 五姐低声道:“我家姑娘自小聪慧沉稳,别瞧她年纪没我大,可脑筋却比我厉害得多呢,她多半是有什么主意了!”夏笙点点头,心中信之不疑。 却见山雪忽然一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呢!我正是猜想不透,赵姨她俩究竟会把书帛放哪儿了呢!” 五姐和夏笙都不敢乱说话,看见山雪露出了笑容,心里才稍稍轻松一些。 夏笙随口道:“她俩会不会把帛书放在南面的安山的梁王的陵墓里面去呢?”五姐道:“那里又不是师祖的修行之处,你怎么会想到哪里去呢?” 夏笙一笑,道:“我随口说说而已。听阿雪说那里头地方宽敞,又有许多石室洞穴,用来藏东西,可不便利得很么。” 五姐随口道:“那可是帝王的陵墓,比这几个石头屋子不知道要大几百几千倍去,如果真是那样,就咱们几个,还不得找死了去!” 夏笙一笑,道:“我随口说说罢了,五姐姐不必在意。” 无论夏笙,还是五姐的口气,他俩其实都是说着好玩而已,他们都没认真自己的话。 山雪心里却一惊,忽然想到“九华芒砀,王祚永昌”八个字来,心中大悟,想到:“难道‘王祚’两个字不是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而是隐示王陵的意思?是她俩把书帛放去了王陵里面?” 山雪急于验证自己的设想,她问五姐道:“师祖的石室里头还有蜡烛么?” 五姐道:“蜡烛是百姓家里必不可少的用物,原有的蜡烛早被人拿光了,现在里头仅有的一根是我还没烧完的。姑娘要蜡烛做什么?” 山雪道:“想去梁王墓里面看看。”说时向夏笙一看,笑道,“况且阿笙哥也没去过那里面的,正好带他去看看。” 夏笙闻言,想到山雪如此关爱自己,十分欢喜,道:“正是正是,去瞧瞧也好!”夏笙自然没意识到,山雪是觉得书帛真有可能放陵墓里面。 五姐想到山雪刚才的话,道:“姑娘是觉得书帛会放在梁王墓里面?” 山雪道:“我也不确定,反正在这里找不着,不妨去那里看看。” 五姐道:“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山外的人家找蜡烛和火把。”山雪应声,三人往正院走去。 不片刻,走到院前,五姐因是山雪的从属,因此进院去牵马。山雪和夏笙并排站于院门外的一株苍松下等候。 虽然是秋日,松树仍然青绿青绿的,给人以坚韧旺盛的感觉。 时候近午,松枝间透过日光,映得山雪的身姿青春俏丽,夏笙身体也年青俊朗。 二人不意间对望了一眼,只觉彼此面容十分美好,情意随之涌动。夏笙欲言又止,山雪也满怀情意,不言自明。 夏笙眼眸闪动间,忽见山雪下垂的袖口中,半露着两只手儿,细白姣美,十分可人。 夏笙忽想:“我可否去牵她的手呢……”夏笙想时,一颗心儿忽然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大概是心有灵犀,山雪察觉了夏笙的情思,心里道:“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是要拉我手么……昨夜我俩已表露了情意,夜里也依偎着熬了一宿,要想牵手也是能牵手的了……”山雪想时,心儿也跟着扑通乱跳。 正此时,夏笙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节,而且心头的亲近之感愈发强烈,便鼓气把手向山雪的袖口拿来。 山雪心头微微一动,随后夏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温柔亲密之感涌至山雪心头,极是贴心舒适。 正此刻,五姐忽然满心欢喜地蹿到小院门口道:“姑娘,我在师祖墓冢前的祭台上找到了蜡烛,咱们不必去买蜡烛啦!” 夏笙和山雪全不提防五姐马匹还没拉,会忽然蹿出来,心中猛然一惊,夏笙急地缩手。好像做了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 五姐眼睛还算亮,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二人手上的举动,心里微微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因此由明朗变得隐秘起来。 夏笙是羞怯胆小的性子,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臊红了脸,恰好五姐又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看。 夏笙经受不住,脱口道一声:“我去牵马!”便低着头,急匆匆地往五姐所站的院门口钻去了。五姐瞧见山雪也是害臊得很,急道:“我也去牵马!”说完又转身回去。 五姐因为山雪是她的主子而有敬重之意,对夏笙却很是随意。她转过头来,瞧见夏笙红扑扑的脸颊,双手虽然在解开山雪的马缰绳,心思却不在绳子和马匹上。 五姐故意看夏笙叫到:“夏公子,你只解我家姑娘的马绳,不解我的那匹么?”夏笙一惊,急应道:“哪里,哪里!我正要解你的呢!” 说时急忙放开了山雪的马绳,转去解五姐的马绳,五姐见夏笙这等痴呆模样,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急跑上去,把山雪的马绳解下了。 五姐仍不忘捉弄夏笙,低声道:“你跟我家姑娘私定终身啦?” 还没等夏笙回话,又补道,“你这傻里傻气的人,还能把我家姑娘哄到手了!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呀!” 夏笙既欢喜,又害臊得很,急道:“哪里是私定终身……” 五姐笑道:“既然不是私定终身,那你拉她手干什么?她是咱们教派第一尊贵的身份,也是宣城里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你们没定终身,她怎么会随便让一个男人拉她的手?” 夏笙猛然一惊,心里想:“是啊!如果只是说家世,我是完全比不上山雪的!她怎么会看得上我?难道她真的不会嫌弃我的出身比较低……” 忽又想:“五姐说的也是!以山雪这么高贵的出身,山雪心里要是没有许身给我,我又怎么能拉她手呢?” 五姐见夏笙忽然出神,看他道:“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夏笙心里有点没底,随口道:“我跟山雪她…我俩……” 五姐见他又臊又急,话都讲不清楚,笑道:“我知道啦,你不必说。姑娘她可能是觉得你人诚实,是可以托付的。” 见夏笙也解下了马绳,于是又道:“咱们出去!” 夏笙应声,脸上的臊意稍解。五姐忽又低声道:“我家姑娘美么?” 夏笙确实是着迷于山雪的美貌,便红着脸,坦言道:“美,很美!” 五姐又哈哈一笑;她脸上有两个酒窝,她笑的时候,两个酒窝尤其明显,同时也显得她很爽朗,爽朗中带着超乎常人的热情和可爱。 五姐笑罢,又问道:“你说说,她怎么个美法?” 夏笙犹如痴呆一般,道:“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最动人的姑娘了……” 五姐又是欢声一大笑,脱口道:“不得了不得了!你的魂儿都被人家给勾走啦!” 继又道,“我家姑娘听了这话,可不得乐死!”说时,俩人走到院门口,担心外面的山雪听见,五姐不敢再开玩笑了。 第七十八章 回去叫人再回来 其实小院外的山雪知道五姐有鬼主意,觉得她会找夏笙讲俏皮话,捉弄夏笙,所以五姐转去牵马时,她就悄悄地遛近院门口的墙脚偷听来了。 山雪听见夏笙回五姐的那几句“痴话”时,心头确是欢喜了一阵,虽然从夏笙看她时痴迷的眼神可以猜出夏笙的心意,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跟着,五姐不再说话,山雪知道他俩快出来了,又忙不及地遛回了先前站的地方去。站稳后,眼睛对着山下观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五姐和夏笙出了小院来,一同看向山雪,山雪做贼心虚,心头乱跳了几下,不过她也知道,只要镇定,五姐和夏笙是不会察觉的。 果然,五姐不是神仙,她确实没察觉,叫山雪道:“姑娘,咱们下山去。”山雪应声,走了过来,去了二人前头。 走了几步,山雪忽问五姐道:“你怎么想到去师祖的墓冢前找蜡烛?”山雪师祖独臂神尼的衣冠冢筑于石室的东后侧。 五姐道:“我随意去瞧了一眼,却没想到真的有,便取了三根,咱们可一人一根。” 山雪道:“难道是有人去祭拜过师祖?”五姐道:“蜡烛看起来放了许久了,不知什么人放的。” 五姐道:“其实你师祖还在世时,我就听说了,她救助过山下的好几个人家,有时他们也会来祭拜你师祖的。” 独臂神尼是山雪母亲步清华的师父,但不是五姐的师父,五姐是步清华创立白衣教后,她才入教的。 山雪随口道:“这事我确实也听我娘说过,也许是的。” 片刻后,快到山脚,转过一个小弯后,眼前忽然现出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这三人见了山雪三人,脸上神色忽然紧了一紧。 跟着一人提着手中的砍柴刀,急忙看向旁侧远处一片山林道:“咱们去那里砍柴去!”另两人相应,跟着三人往一旁走去,却一时找不着进山去的路。 山雪看了一眼三人,因不知对方虚实,且对方已经转过头去了,于是不多想,跟五姐和夏笙直接走过了。 片刻后,出了鱼山山脚,五姐道:“那三个人怎么会来这山里打柴?”夏笙道:“我瞧他们手里虽然拿着柴刀,却不像打柴的农人,倒像是江湖上的武人。” 山雪道:“阿笙哥讲得不错,他们见我们时,神色有些惊慌,咱们又不是强盗,他们要是这里的农人,应该不会那样。他们指的那处林子可能是随意指的,指过了才发现无路可去。” 五姐道:“可他们会是什么人呢?山上来又是要做什么呢?”山雪道:“这个瞧不出来。” 五姐疑道:“难道是去山上找寻咱们的东西?”山雪道:“可他们不是教里的人,又怎么能知道这个事呢?再者,他们是男人,找到了也用不上。” 夏笙道:“难道这个事情,教派以外的人也知道了?” 山雪也惊了一惊,她想到了一句话,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山雪也不确定,对手就一定是教派中人。 五姐道:“不然咱们回去捉了他们出来问?”夏笙忽然担心,道:“我觉得不好,我看那三个人,不似善类,咱们还是别去招惹。” 山雪道:“阿笙哥讲的有理,二姐三姐她们不在,咱们三个对付不了太多敌手。” 一阵后,将近安山脚下,山雪忽心疑,看了一眼左右,低声道:“我总觉着那三人有些不对头,我看我们还是别进王陵去了,免得让人给盯上了。” 五姐道:“那咱们去哪儿?”山雪道:“我们三个力量太单薄了,要是找得东西,却遭了暗处里敌手围攻,岂不白白把东西拱手让人了?” 夏笙正也担心,道:“小雪讲的有理,还是得有个万全之策。” 五姐道:“那咱们回教廷去叫了人再来?”山雪道:“无论如何,得有二姐三姐她们在才好。”五姐应声。 于是乎,三人不进安山,策马直接往前走去了,此时夏笙骑的是五姐的马匹,五姐则跟山雪共骑。 午后申末,三人出芒砀群山,到达山雪和夏笙来时走的西南庄。再往前,可往西行,也可南行。 夏笙说西行可经过许昌,打探师父百里烟和师娘谢子真是否还在许昌,而后再往西南回随州城看望父母,三人于是决定西行。 晴日赶路便利得多,两天后,申时,三人进入扶沟县东境,扶沟县距许昌城已不远,约七十里路。 三人行走于一条五六尺宽的小马路当中,此时马路前头有三个同样是往西面的县城方向行走的男汉。 三人中领头的一个骑着一头毛驴,身形中等,面颊微瘦,唇上长着两撇鼠须,颌下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丛胡子,两只眼睛如同两个黑珠子一样,圆而细小。 领头后腰上以大粗绳绑着两把大铁斧,斧头的握把也是金铁打制的,斧身与握把粘连成了一体,两把斧头瞧着六七十斤重。这个重量,要不是有相当内功的武人,绝不能随手拿起来。 另两人跟在这人的左右,都步行,都是三十左右年纪,且二人后腰上都挂着两把斧头,斧头比骑驴领头这人的小一些,而且握把是木头做的。 二人左边的一个瘦小如猴,右边一个虽壮大一些,却是驼背,他后腰上也挂着两把斧头,跟左边猴瘦的那两把一样,每一把瞧着一二十斤重。 夏笙他们看时,见领头的驴子呼呼喘着粗气,正小步慢跑,徒步跟着的这二人正快步急走,二人显然有武艺,加之身上没有负重,因此能赶得上,二人气息比那毛驴似乎还轻松从容一些。 三人赶路间,那骑驴领头的道:“据说我三哥游…游行到了南阳许昌一带……他这人武功虽然比我厉…厉害一些,脑…脑子却不够灵光。咱们去哄他,等哄…哄得他开心了,他就能跟咱们走,然后我们四个再…再戴上面罩,使得对手瞧…瞧不见咱们的样子,咱们就可以去抢…抢赵财主家的宝贝来…来卖钱啦!” 原来这人正是杭州萧山四怪中的老四陈竞,邱魁是他的三哥,洪逸是他二哥,谢觉是他大哥;陈竞性懒散,智憨愚,说话带结巴。 右边的壮驼子欢喜道:“这样可太好了!等卖了钱,咱们便可去城里喝酒吃肉啦!” 左边的瘦猴道:“听说城里头的肉包子香软油滑,好吃得很呢,到时咱们找一个肉包子铺,坐下来,狠狠地吃它三天三夜!” 瘦猴和驼子说时,不住地咽口水,原本有些干燥的喉头,竟然不那么干了。 陈竞道:“我这驴子有些老…老瘦了,到了那时,我买一匹大…大肥马来骑,然后把驴子让…让给你俩!也…也免得你俩常…常年走路劳累!” 瘦猴和驼子欢喜,瘦猴道:“多谢师父关照!”原来这瘦猴和驼子是陈竞的徒弟。 驼子道:“怕只怕我跟师哥一块骑这一个驴子,驴子吃力不起,走路会栽跟头呢!” 左边瘦猴道:“我有个办法!等它确实累了时,咱俩就轮着骑,一人骑半日,那样就不担心它栽跟头了!” 陈竞却道:“你两个做我的陈…陈竞徒弟,我也不能亏…亏待你俩!等咱们发…发了大财,不仅有好吃好喝,我还…还能带你俩去…去金陵城找女人睡…睡觉去!” 瘦猴和驼子闻言大喜,瘦猴道:“多谢师父,师父的主意可太好了!” 驼子道:“正是呢,咱们家里没老婆,都不晓得女人的身子是什么模样的了!” 陈竞道:“睡女人要银子,为师也许…许久没有睡…睡过女人了,咱们得赶…赶紧寻着三哥,然后去抢…抢财主家的宝贝!” 驼子忽道:“师父,他家的东西能值多少钱?”陈竞道:“听说他家盛…盛饭的那个大饭钵是银…银子做的,有二三斤重,光…光是这个饭钵都值好…好几千钱的了!还有他背痒…痒时,用来挠背的那个如意,听…听说那上面镶有一块玉石,可以卖…卖一两万钱呢!咱们一块儿把它们都…都抢了来!” 驼子惊喜道:“竟然能值那么多钱,那咱们抢到手的话,不是得好几年都吃不完喝不完!”陈竞结巴着嘴,得意道:“那是当…当然!” 瘦猴忽道:“听说赵财主家院子大,院子里还有一帮会武艺的奴才,咱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驼子说:“正是呢,上一回咱们上龙虎山偷道士的铜棋盘和铁棋子,棋盘和棋子还没找到,就被那些道士给堵住了,险些还出不来呢!” 陈竞道:“上…上回是咱们进…进错了院子,棋盘和棋子不…不在那个院子里面!这回咱们一定要摸…摸索清楚了再…再动手!” 瘦猴道:“师父说的是,咱们再不能像上回那样,被人追打,又害怕又挨饿!” 陈竞道:“这回咱们有三…三哥帮忙,他的大…大铁锤有一两百斤重,一铁锤能锤…锤倒财主家的大门,三铁锤能锤…锤垮财主家的屋子!那时无人能挡…挡得了咱们,一定能成…成功!” 瘦猴和驼子闻言欢喜,唯一有点烦恼的就是,他们师父要说的话太长时,他们有点等不及他说完。 ………………今天早中晚三更 第七十九章 天下没有驴马上路的很多 山雪三个因为马匹快很多,已走到陈竞三人身后,又因为这处马路不够宽,且陈竞师徒三人只顾讲话走路,不知道身后来人,山雪要抢过他们,却是不便。 再者山雪看到陈竞身后的两把大斧,二个徒弟身后也有斧头,心里也有几分忌惮,不知其人心性和武艺如何,不敢随意招惹。 山雪三人挨近,陈竞三个又讲完了话,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陈竞三个转头看来,微微惊奇了一下。 山雪和五姐都戴着遮阳的斗笠,衣服外面还披了简素的农家女子的外服,山雪一如既往地面遮纱布,因此不大显眼。 不过陈竞三个见山雪三人的两只大肥马,却留神起来,心里有了不好主意。 陈竞三人停下。 陈竞见夏笙一人骑着一匹大肥马,很是悠闲与风光,风头完全盖过了他的瘦驴子,于是贼眉鼠眼地看夏笙道: “那…那小子,咱们换…换过来骑!你骑我驴,我骑…骑你马!我身子比你壮…壮些!” 陈竞虽愚笨,想到的这个借口却还讲得过去,他年纪比夏笙大一二十岁,身体看上去确实比夏笙肥壮许多。 山雪和五姐先是看见陈竞贼眉鼠眼与胡须怪异的样子,没想到说话还结巴,瞪着他的小圆眼睛,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心里都忍不住笑了一笑。 陈竞的两个徒弟听了他的话,立马开心起来。瘦猴道:“如此可好,师父他老人家有了马骑,我跟师弟就可以轮着骑驴子啦!” 驼子也欢喜,道:“师哥讲的正是,咱俩鞋子都快磨破了,又没钱买鞋子!” 山雪暗中打量,瞧见瘦猴和驼子长得东倒西歪的,风尘满面而不自知,言谈浅显直白,完全不懂得避生,知道是两个两憨愚的粗人,心里也就不怎么在意。 同时,五姐听了驼子的话,悄悄去看他俩的鞋子时,发现确实又脏又破,他们应该真的没钱买鞋子。 夏笙听了话,心里却叫苦,感觉又遇到麻烦事了。 夏笙不得已,回陈竞道:“马匹是咱们的,我跟阁下非亲非故,你怎么能强要他人的马匹?” 陈竞一对小鼠眼一睁,道:“什…什么阁上阁下的?你跟谁…谁说话呢!” 山雪看见陈竞又结巴了,对夏笙轻声道:“你跟他说话别太文雅,他可能听不明白。”山雪看出来了,陈竞可能是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大老粗。五姐听懂了山雪的意思,偷偷笑了一下。 夏笙明白过来,重新向陈竞解释道:“我说我俩既不是朋友,又不是亲戚,你不能要了我的马匹!” 陈竞道:“那…那有什么要紧!你瞧不见我两…两个徒弟没…没有驴马,走路劳…劳苦么!你们三个都有大…大肥马,如何不让…让一个出来!” 山雪和五姐看见对方说话实在费劲,想笑又笑不出来。 听夏笙道:“你讲错了,我三个还有一个没有马匹呢,哪里是三个都有肥吗?” 陈竞怒道:“你…你三个好歹有两匹大…大肥马,我三个却…却一匹也没有!我瞧…瞧着心里大…大不快活!”他越是激动,结巴越是厉害。 山雪和五姐看着他讲话,没忍住,不由又笑。 夏笙回道:“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前辈,怎么全不讲道理!天底下没有驴马上路的人家多得是,难不成我个个要我送给他们马匹吗?” 陈竞道:“这里又…又没有天下人在,你管…管天下人做什么,你只看…看我三个便是!我…我三个没有马匹,走路艰…艰难得很!” 五姐道:“要是我三个送了一匹马给你三个,岂不成了我三个只有一匹马了,那还怎么上路?”陈竞脑子转了转,道:“我把驴子送…送他骑,他也不…不必走路!” 五姐道:“我的马是好马,值四五十两银子,你那驴子又小又瘦,顶多八九两银子,这么说来,你得找补我们三四十两银子!” 陈竞道:“眼下我身上紧…紧得很,没有银子,等改日发…发了大财,再…再补你!” 五姐疑难道:“那可不成,天底下这么大,改日咱们上哪里找你去?要是你不认账了,咱们岂不是白白吃亏?再说了,改日你发不了大财,你也没有银子补我们!” 五姐无意讲出的最后这句,陈竞听着大是不爽,他怒道:“胡…胡说!改日咱们定…定能发财!” 瘦猴道:“不错,改日有三师伯跟咱们一块儿干,定能发财!” 驼子道:“三师伯一个能打一百个,没有抵挡得了咱们的敌手!” 五姐道:“你几个是要拦路抢劫去?”山雪见这几人的话没头没尾,稀里糊涂,极似邱魁,便问到:“你们的三师伯是谁?” 驼子道:“就是邱魁邱大爷!”瘦猴道:“说出来怕吓坏了你们!” 夏笙和山雪闻言都一惊,夏笙心中道:“难怪他在萧山四怪中排行老四,除了他年纪看着最小以外,收的这两个徒弟也怎样像样。” 山雪道:“邱魁大侠行踪不定,你们怎么找得到他?要是找不到他,又怎么能要他跟你们一块儿干事?” 瘦猴和驼子猛然觉得山雪的话有理,瘦猴看陈竞道:“师父,她讲得有些道理。” 驼子道:“当真像她说的那样,该如何是好?” 陈竞道:“咱们一…一路过去,四处打听,再…再捉几个人,替咱们四处寻找,定…定然能找得到!”瘦猴和驼子闻言稍安。 山雪正要讲,却听陈竞怒道:“你几个休…休得啰嗦,赶…赶紧把马匹拿来!否则要你们尝…尝试我大铁斧的厉…厉害!看你三个的脑瓜子是…是不是比石头还…还硬!” 夏笙闻言叫苦,想到蛮力无比的邱魁师父,再看眼前人的大铁斧,虽不如邱魁的铁锤重大,却也怕人得很,心想:“人的脑瓜子哪里能比石头还硬呢!纵然比石头硬,也经不起他那大斧头的劈砍啊!” 山雪也想:“这人虽然憨愚,但他被称为‘萧山四怪’之一,肯定是有些武艺的,不然他怎么能拿那么大的两个斧头!这样的话,那我三个可不容易对付了!” 夏笙三人正想着该怎么做时,忽然前头尘头扬起,连带马蹄声响,奔出了六七个人马来,其中两个是女人,不片刻就到了陈竞三人身后,陈竞三个惊了一惊。 因陈竞三人挡住了道路,而且双方不知道该由谁主动让路,因此来的七人停下了马匹。陈竞三个转身去看来的七人。 驼子道:“师父,他们七个也是个个有马!”瘦猴道:“而且他们个个有兵器,想来是会武功的!” 驼子道:“他七个挡住了咱们的去路!”瘦猴道:“他们一定是等着咱们让路呢!” 驼子道:“咱们凭什么要给他们让?”瘦猴道:“对,说的没错!” 瘦猴和驼子嘀咕时,山雪却忽然感觉出了来者不似善类,而且不好对付,便赶紧叫了五姐和夏笙,向陈竞三人靠上去了几步。此时,山雪反倒觉得陈竞三个没那么怕人了。 山雪三人挨近几步时,前头的陈竞听了瘦猴和驼子的话,觉得有道理,嚷道:“他们要…要我们让,我们偏…偏不让!” 瘦猴似乎来了底气,道:“不错,要让他们先让!”驼子也道:“要是他们不让,我们也不让,那就打架决定!”瘦猴道:“打输的那一方一定得让,不让就打死他们!” 来的七人见陈竞三个,个个憨愚,同时一个结巴,两个稀奇古怪,觉得又新奇又可笑。 驼子道:“要是我们打输了呢?”驼子似乎觉着对方人多,他们师徒三个不一定能赢。 瘦猴道:“打输了我们就跑,好几次咱们都这样,总是管用的!” 陈竞道:“还没打的,怎…怎么知道输?你两个可不…不成器了!”两人给师父训了一句,不敢再讲。 对方那七人起初听见陈竞的狠话,便要发作,跟着听着听着,发觉他三个脑子好像都不怎么样,就放松了下来。 对方领头的三十五六岁,面目铜绿,披头散发,头上套着一个发箍,面目有几分阴冷。不过他此时似乎很冷静,他留意到现在,已经知道陈竞是什么人物了。 第八十章 趁他们打起来才好逃 于是乎,对方领头把手一摆,示意一众下属让路。六个下属让开后,领头的向陈竞道:“几位请先行!” 瘦猴得意,道:“师父,他们想是怕我们了!”驼子道:“既然怕我们,正好要他们留下两只马来,免得我跟师哥走路辛苦!” 山雪和五姐自然知道对方绝不是怕陈竞三个,原本有极好的一个机会开溜,这时听了瘦猴和驼子的话,心中不由叫苦起来。 果然,对方听了话,一下子生怒起来,领头身后的六个随从忽然拔出了刀子,他们的刀子都是窄而短北方牧民用刀,看得出,他们是北方来的。 陈竞师徒见对方拔刀,心中一惊,也跟着急忙把身后的斧子抽了出来,师徒三人,每人手中都握了两柄斧子。 对方领头的见了陈竞的两柄大铁斧,不由留意了一眼,心里似乎有几分忌惮。 此时,陈竞师徒见对方没有动静,也跟着静止不动,双方紧紧观望,既像在等对方出手,又像在防备对方出手。 驼子见对方领头还没有拔刀,忽出口道:“师父,他怎么不拔刀?”瘦猴道:“他不拔刀,必然是要用暗器,我三人得小心暗器!” 驼子觉得瘦猴讲得正对,急道:“不错,要留意他的双手!” 山雪和五姐知道对方领头不拔刀,是他还沉得住气,而不是要出暗器,听了瘦猴和驼子的话,险些又要笑了出来。 陈竞听了徒弟的话,似乎也怕对方用暗器,急忙盯住了对方双手,可见他是真没什么脑子。 陈竞对徒弟道:“他的手一…一动,咱们就把斧头扔…仍过去!” 驼子忧心道:“要是他躲过了怎么办?”瘦猴道:“他要是躲过了,他后面的那几个一定要遭殃!” 驼子猛然想到了这一点,觉得大有道理,道:“不错!他后面那几个现在是他挡住了,他要是一躲,就露了出来,斧头就能劈在他们身上!” 瘦猴又道:“师父的功力仅次于三师伯,师父的斧子又大,向来无人能挡!” 驼子道:“去年五月份在天台山的那一回,镇江木材帮的帮主就是这么让我们给劈死的!” 瘦猴欢喜道:“是啊是啊!那一劈,木材帮帮主的半边胳膊都没了,死得好惨!看得咱们好痛快!” 瘦猴和驼子的这几句其实等同于傻子自言自语,然而领头后面的几个猛然听到,心里更加害怕。 而且看他们三个异于常人的样子,扔斧头的路数或许还会异于常人,也就难以躲避,真要扔过来,要么自己要么同伴遭殃。 对方几人不安时,山雪三个都听到了瘦猴和驼子的糊涂话,心里确实是哭笑不得。 原本对方领头的不惧怕陈竞三人,此刻听了对方的话,知道对方不是能明白复杂情况的正常人,而他三人又都举出了斧头,且个个如蓄势待发的样子,心中不由又有些忌惮起来。 这时,对方领头忽然有了个主意,看陈竞道:“老兄,你们武艺高强,我们不是对手,我们认输了!这样,我们这边让出三匹马来给你们,你们让我们过去如何?” 瘦猴和驼子大为欢喜。瘦猴道:“师父,他们害怕了,害怕了!”驼子道:“是啊,是啊!他们总算知道咱们的厉害了!” 陈竞洋洋得意,把斧头放了下来,道:“嗯,这下咱们总算人人都能有大肥马骑啦!”瘦猴道:“是啊,还不用花钱!” 后面的夏笙想:“奇怪,他们七个人,而且个个有武艺的样子,难道真的被陈竞师徒三言两句给吓倒了?” 五姐心道:“那个领头的一副狡猾阴狠的模样,他会认输?这不太可能!” 山雪心道:“领头的刚才分明是沉思了一下,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五姐低声道:“姑娘,咱们小心点,我觉得有诈!”山雪应声,又叫夏笙留意。 前头那里,陈竞看领头的道:“马呢?还不快让出来!” 领头的于是转头吩咐最后面的三个属下道:“你们三个让出三匹马来,然后给三位老兄拉过去!”说完,又趁机使了个眼色。 三个属下应声,他们并不明白领头眼色的真正意思,但知道头儿有主意,按他说的办就是了。 跟着,三个下属把马匹拉向陈竞三人跟前来,做出拱手相让的模样。 陈竞师徒大喜,瘦猴和驼子立刻收起斧头来,出手接过马匹。陈竞还骑在他的瘦驴子上,因此又让瘦猴帮他接马。 驼子就着手中的一匹,欢喜道:“咱们把最肥的这匹给师父!”瘦猴道:“对对对!不过你那匹不是最肥的,我左手拿的这匹才是!” 驼子看了看,道:“不对!你右手的那匹更肥!”瘦猴道:“那你刚才怎么说你的那匹最肥!” 驼子道:“那是我没看清楚!”陈竞也看向二人拉着的马来。 正当陈竞看来一瞬,对方领头忽道一声“动手!”时,他自己一跃出马,纵身向陈竞扑去。他的属下同时动手。 这一刻,夏笙三个已经看出的对方的诡计,也是意识到了对方发现陈竞师徒脑子有些愚钝,所以想趁献马,对方松懈,失去警惕的瞬间动手。 夏笙急呼一声:“陈大侠,当心他们!”夏笙的这句呼叫跟对方领头纵身跃出是在同一时刻。 陈竞当时正在辨认哪只马最肥,哪只马最瘦,听到夏笙叫喊,急忙转头去看,对手的刀尖已到跟前。 与此同时,他三个献马的属下也跟瘦猴和驼子动手来。另外三个也跃出来帮忙。 领头的招式怪异,手法也快,陈竞正要抡斧头劈砍时,他的刀尖已经在陈竞的右手臂上刺了一下。 不过陈竞有两把斧头,而且他好像比常人更能忍受疼痛,右手被刺后,顿时发怒,左手大斧头急忙挥来劈砍对手。 领头的急忙收手并闪避,同时凌空的双脚在陈竞瘦驴子上踢了一脚。 陈竞的瘦驴子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飞出两丈,跟着又撞在道路右侧的一棵大桐油树的树兜上,瞪着大眼睛:竟然死了。 不过陈竞的斧头又大又猛,被他劈中肯定必死无疑,所以领头的见他斧头劈来,已经避开。 陈竞不由转头去看一眼他的驴子,他对这瘦驴子好像还有点感情,见驴子已死,很是愤怒,便要追击领头。 正是这时,领头的一个从属助攻过来,领头的这才反扑,二人合攻陈竞。 本来这时,瘦猴和驼子已经不敌,但夏笙和山雪觉得他们不坏,反而刚才夏笙那句提醒,可能得罪对方,觉得等他们击杀了陈竞师徒,可能会回头来对付自己。 于是夏笙三个也出手帮助陈竞三个。这样一来就成了六个对七个。 瘦猴和驼子险些挨对方刀子,幸亏是他俩两手都有斧子,相当于对方四个人的刀子。 而且这一刻,瘦猴和驼子意识到对方是骗他们,想要他们的命,心里很是气恼,所以俩人一边抡斧子劈砍对敌,一边咿咿呀呀地出口叫骂。 他俩两手并用,虽然有独到之处,但力道不能持久,等夏笙三个攻击过来后,俩人气力消耗了不少,叫骂声也弱了,正好趁机喘息。 瘦猴急道:“师父!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不如趁机逃了呢!” 驼子道:“是啊,趁他们打起来咱们才好逃!再不逃会不会死在这了呀?!” 夏笙三个其实连同瘦猴和驼子正好能对敌,而且夏笙凭借不俗的内功,山雪有灵猫小爪手,对对方两个女的占优势,所以有取胜的可能。 却没想到,瘦猴和驼子想到的却是趁机逃跑,简直让夏笙叫苦不迭,还说什么“趁他们打起来才好逃”,简直气死人,早知道这样,他和山雪俩趁他们刚才动手,先往回逃了,还来帮他们个啥? 夏笙大急,道:“你们怎么能逃呢?他们追上了你们,一样把你们杀死!”五姐道:“是啊!而且你们一逃,不是连马匹和驴子都没有了么!以后无论去哪里,无论刮风下雨,都要用双脚走路,好辛苦的!” 陈竞一边抡大斧头一边叫努力说道:“他…他两个讲的有…有道理!我的驴子都让…让他踢死了,以后不…不是连我也…也得走路了么!” 陈竞说完,又被对手一脚踢在了肚子上,他猛然疼痛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幸亏陈竞有一定的内功,可以护体,否则他也得跟他的驴子一样,一命呜呼了。 夏笙一惊,他急忙抢上帮忙,并对陈竞道:“陈大侠!以后你跟人打架的时候,千万别说话了!你说话太费力,听的人也着急!而且还很容易遭人敌手呢!” 陈竞当然知道他的这个毛病,心里又恼怒又不敢说话。换了两口气,身子能够站直起来后,才又抡斧头,冲上去挽回面子。 其时对方听了夏笙他们的话,也变得恼怒,拼斗更狠。 五姐见情况危急,急叫瘦猴和驼子道:“你俩还不赶快来帮忙,打赢了就能有马骑了!” 又道,“我们三个是帮你们,免得你们被他们打死,不是我们要跟他们打架!你们要懂得这个!” 果然,瘦猴和驼子听了话,又看见他们师父又冲上去,急忙又抡起斧子,杀向对方。 夏笙三个知道已经得罪对方,没有退路,也竭尽所能地拼杀。 第八十一章 穷寇莫追 夏笙临敌经验不多,招式比较生疏,几招下来后,被对方的刀子狠狠划了一下手臂,鲜血顿时流出,很是疼痛。 疼痛之下,夏笙反而发狠,急起宝剑狂拼。对方对接几下,这才发现夏笙内功其实在他之上,于是连连后退,大有不敌之势。 这同时,对方一女的跟山雪对敌七八招后,被山雪趁空档使出灵猫小爪手。这个手法力道不是很大,但十分灵活迅捷,乍看之下,有如鬼魅。 对方猝不及防,被山雪一手抓在手腕上,跟着一捏。对方手腕顿时酸麻,使不上力气,山雪再顺势换掌一拍,对方手中的弯刀顿时脱手落地。 山雪刷地一下挺剑,逼退对方,再出脚一踢,把对方的弯刀踢去丛林里去。山雪这几下手脚干净利落,对方又是恼怒又是惊讶。 山雪急又回身帮五姐助攻另一个女的,她俩本来势均力敌,有山雪助力后,对方顿时不敌,几下后,也被五姐不小心刺了一剑肩头。山雪趁机出脚一踢,把对方刀子踢飞,一样飞去了路旁林子里去了。 显然,山雪是来帮忙的,而且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不想盲目伤害对方。 本来对方领头武功不俗,他和他的从属对付陈竞正要取胜,但偏偏这个时候,他的五个属下三个落败,另外两个也攻不破瘦猴和驼子的四把斧子,心里很是无奈。 领头的走神,陈竞趁机反扑,大斧头险些劈中他从属的右边脑袋。如果劈中,脑袋显然要没有了。 从属大惊,急退两步,同时瞥眼去看领头的,依稀有些怨怪的意思,怪他在琢磨什么,不专心对敌。 领头的顾虑没有错,他们其他的五个同伴因为有三个不敌夏笙三个,正成溃败之势,他俩如果再继续对付陈竞,等杀了陈竞,再回头来时,他们的五个同伴可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对夏笙五个,也没有胜算。 领头的当即道:“马匹不要了,所有人,随我撤!”说完即向旁侧山林飞身逃去,其他人纷纷使命追去。 瘦猴和驼子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见对方逃跑,很是得意,瘦猴道:“他们怕了,想逃跑,咱们追他们打!” 驼子道:“不错!他们有的受了伤,一定飞不了多久,追上了就可以接着打!” 夏笙哭笑不得,急道:“错了错了,不能追!”瘦猴道:“为什么不能追!”驼子道:“是啊,为什么不能追?追上去,打死他们不好么!” 正常人的道理是穷寇莫追,免得对方狗急跳墙,回头来拼命。但夏笙觉得陈竞几个可能不会明白这么复杂的道理,于是道: “追他们一定得好一阵才能追得上,万一有人来把马匹偷偷拉走了,等你们回过头来,不是没有马匹了么!” 陈竞连连点头,道:“有道理!马儿没…没人看,会…会被人拉走!”急又道,“那就不追了,赶紧分…分马匹!”瘦猴和驼子大喜,便要去拉马匹。 陈竞忽闪着怪眼,看夏笙三个道:“你们三…三个!不会也跟咱们…咱们抢马匹?” 五姐抢道:“没有我们帮忙,你们一定打不赢他们七个,我们肯定要分一两匹才合理!” 夏笙知道,他还没有马匹,至少需要一匹,于是道:“是啊!刚才他两个都要认输逃跑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制止,你们都跑远了,哪里还能有马骑!” 瘦猴和驼子知道刚才说过那话,可又要面子,充英雄。 瘦猴道:“咱们刚才是不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驼子道:“就是啊!早知道他们武功这么差劲,我应该再加把劲,把他们打死才好!” 陈竞也道:“下次再碰…碰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不能喊逃,把他们打…打死为止!”瘦猴和驼子连忙应声。 夏笙见对方说不清楚,连忙道:“我知道了,还是你们三个厉害,那就不多说了,赶紧分马匹!” 山雪道:“我们两个人骑一匹不方便,所以我们两个只要一匹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给你们了!”五姐道:“刚好,你们一人可以有两匹马!我还不知道你们该怎么骑呢?” 瘦猴和驼子微微一惊。瘦猴道:“是啊!两匹马怎么骑?” 驼子也疑难,道:“我从来没见过骑两匹马的!”陈竞一时也想不出来,看五姐道:“哪有一个人骑…骑两匹马的,你有办法,你骑…骑给我们看看!” 五姐本来是故意捉弄他们,正偷偷笑,这时一惊,急向陈竞道:“一个人骑不了两马!不过可以骑一匹,走慢一些,然后另外一匹拉在手上,等到县城了,拿去卖钱!一匹马可以卖三四千钱,你们有三匹可以卖,不是发财了么!” 陈竞师徒大喜,瘦猴和驼子连连说“对”,两人赶紧去动手抢过马匹,并给陈竞拉了两匹。 五姐看见近旁的一匹不错,连忙抢过了,免得被他们夺走。夏笙和山雪也趁机上马。 陈竞师徒一人得了两马,尤其是瘦猴和驼子,从来没有,欢喜无限。 瘦猴摸着高头大马,道:“我都多少年没骑马了,今日可算有马骑了,而且还有两个!” 驼子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道:“可不是嘛,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一次抢到了两匹!” 陈竞到底是三人的老大,他欣喜之余,看夏笙三个道:“你们三个武…武功不错,不如咱们再…再联起手来,去把…把赵财主家的宝…宝贝偷了,怎么样?” 瘦猴道:“对对对!要不是今天你们也进来一起打,他们可能就要逃了!”驼子道:“是啊!如果不逃,那就要被打死!” 夏笙三个哭笑不得。夏笙急道:“不行啊!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赶着去做呢!” 五姐道:“不然下次!而且你们得赶紧找地方把手上多出来的那匹马卖了,不然带着它不方便!万一遇到厉害的强盗,也容易被对方抢了去!到时候就亏了!” 夏笙急应和五姐道:“是啊!你们赶紧去出手,等过些天咱们回家了,碰到你们,再一起谋划别的事情!” 陈竞师徒觉得有理,连连应声。完了,陈竞忽道:“你三个去…去哪里?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笙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语塞。五姐道:“我们天就回来了!你们卖了马先在这一带逛,多买些吃的喝的!回头了就来找你们!” 陈竞点头,瘦猴和驼子也欢喜。 五姐于是向山雪和夏笙道:“咱们走!”又随口忽悠陈竞三个道:“你们也去找地方卖马,我们三个先走一步了!”说完,三个奔马而去。 陈竞师徒果然像五姐说的办法,屁股坐一匹马,手上拉一匹马,欢欢喜喜地从后头跟来。 不过,他们跑不快,动作有些硬生,而且还七嘴八舌的,好像不知疲倦,有说不完的开心话一样。而且陈竞说话费劲,瘦猴和驼子得等着他说。 不片刻,前头的夏笙三个便看不见了。 三人并肩跑马。夏笙忽红着脸,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旁边的山雪和五姐道:“刚才战斗让我想到了一个似乎不错的主意……” 五姐道:“什么主意?”有五姐在,山雪通常话不多,尤其无关紧要的话。 夏笙道:“我觉得瘦猴和驼子说的不错,如果咱们遇到打不过的强敌,应该赶紧找时机逃走,免得吃亏!”五姐道:“是啊!三十六计,走为上!咱们应该这样的!” 山雪一笑,道:“好啊!如果下次遇到凶险,咱们就以眼神为暗号,彼此看到眼神,就转头逃跑!”说完还呵呵一笑。 夏笙第一次看到冰清玉洁,如同高山皓雪一般的山雪这样开心和调皮过,物以稀为贵,那是一种别样的十分令夏笙着迷的美好。不觉间,夏笙看得呆了。 胯下的马匹还在奔驰,山雪忽叫:“小心看路!”夏笙忽然醒悟,急转头来,可还是慢了一点,一根挑出路面的树枝,“啪”的一下打在夏笙眼睛和眉头上。 夏笙“啊呀”呼出一声,脑门嗡地一响,瞬间被打了头昏脑涨,眼睛老半天睁不开来。 五姐哈哈大笑,两个酒窝子很是明显可爱,道:“马跑得这样快你还不看路,只顾着贪看美人!你活该!” 夏笙羞得满面通红。 夹在夏笙和五姐当中的山雪也红了脸蛋,因为五姐那句话而红的,好在她有遮羞的面纱,不至于太尴尬。 山雪心里道:“这个五姐,她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难道,她是发现我和阿笙哥之间的事情啦?”这么抱怨五姐,心里对五姐说的那句“只顾着贪看美人”其实挺欢喜的,只是她天生脸皮薄罢了。 夏笙脸皮也不厚,他回不了五姐的话,只能吃哑巴亏,同时也不敢再分心,认真去跑马看路了。 ………………今天三章,下一章,九点左右 第八十二章 一种睁眼瞎的无助感 百里烟和谢子真一边。 前面讲到百里俩人已随袁休明进教廷,继而又进护法院。 俩人在朱雀堂房里转了一圈后,百里想到找师父。俩人于是走出来。 出了小院,瞧见东南角也有一条可走出去的青石小道,于是转向东南走去。手中拿着防身的宝剑。 不想,进东南小道不几步,路口中忽然走出了三个人来,正是奉了袁休明命令负责监视百里和子真的那三个。三人一同把子真二人拦住。 这三人,领头一个服装跟堂主一样,都是天蓝色的教服,不过堂主教服胸前的三足鼎的绣线颜色是红色,而这个人的却是白色。 这人身后的两人服色跟香主一样,但胸前的鼎子绣线颜色跟香主的也有差别,香主是绿色,他俩是橙色。 刚才袁休明在请鼎门迎接子真时,带的正是这三个人,所以子真和百里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人躬身拱手道:“小主这是要去哪里?” 子真原本气他俩拦阻自己,此刻听对方称呼自己“小主”,而且态度谦卑,怒气消了几分,道:“屋子里闷得慌,想随处走走,不可以么?” 这人道:“您是教主胞妹,倒还好说,不过您的丈夫,他不是本教中人,根据教派中的规矩,他没有允许,不能随处走动!” 百里心中一惊。不过对方的话没什么毛病,百里诚直,一时没话可说。 百里烦闷,看子真道:“看来我必须是你哥手把手请进来的人,否则进来了也跟个囚犯差不多。” 子真见夫君受委屈,面色生怒,看对方道:“刚才进来时,你们几个不是跟在袁休明身后么?这么说来,还是袁休明在捣鬼?” 对方低头不语。子真注意到对方的服饰来,看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怎么你的衣服跟马文升的差不多?” 这人微微抬起头,面有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回子真的话。 子真重声道:“我问你话呢,装聋作哑吗?”对方无奈,拱手道:“属下叫卢慎,是白虎院的内务使者,相当于是白虎院的大管家。每个护法院都有一个内务使者,跟教派的堂主是同一级别的,所以服饰差不多。” 跟着又就身后两个从属道:“他俩叫罗明怀和吕禄,是白虎院管事,是香主级别的,服饰跟教派的香主差不多。” 子真和百里看他们的衣服,再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子真道:“这么说你们是护法小院的内部管事人员!”卢慎应声。 子真道:“这样就好办了!你们回你们的白虎院去,别来管姑奶奶的闲事!不然的话,等明天我哥回来,我整你!想办法撤你的职!” 百里没想到子真会把话讲得这么狠这么直白,心里不由笑了一下。 果然,卢慎不经吓,心里害怕,连同身旁的吕禄和罗明怀,避开道:“那您二位去,不过…不过不能肆意乱走,这是教派的规矩呢……” 子真见对方被自己吓住,颇为得意,脸上仍然摆着严肃,道:“本姑娘自有分寸!”说完,同百里走去。 这后面,卢慎见罗明怀对着子真走去的俏丽背影,直勾勾地看,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拍,道:“你小子傻看什么呢,一副没出息的样!” 罗明怀回神,笑嘻嘻地跟卢慎道:“教主的这个亲妹子,不仅生得漂亮,还有那么几分极讨人喜欢的意味儿,看得人心里真痒痒!” 卢慎又一拍,道:“想什么呢?那是教主的亲妹子,你就是全身都痒痒,能有用吗!” 罗明怀回道:“不就是看两眼,心里舒坦嘛,又不是当真!” 一旁的吕禄对罗明怀道:“看你那色相,迟早要栽在女人手上!” 卢慎正色道:“人都走远了!赶紧跟上他们,免得出了什么问题,又要挨袁头的处罚了!” 子真和百里一边。 百里先是被袁休明为难,现在又被卢慎拦阻,心中不快,道:“看来这地方不是我待的,了结了事情,还是早点离开的好。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哪里处处要受人管制?” 百里想到逍遥山庄里三少爷一般的风光生活,心里因此气闷,而且越想越闷。 子真见夫君难受,心中也不舒服,道:“等我哥回来了,我一定问问他,究竟什么意思?” 百里黯然道:“他对你肯定是好的,只是对我可能不喜欢。”心道,“其实他协助张曳白挟持我师父,从这一点讲,我跟他已经是半个仇人了……” 子真见百里面有隐忧,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哥哥不喜欢他的事,安慰道:“等他回来了,咱们一起去见他,或许他见了你这么相貌堂堂,为人又正直,就会喜欢你了。” 百里听子真赞美自己,勉力一笑,心中其实别有所思。 此时,二人正出东南小道,猛然发现身后一二十步外,卢慎和罗、吕又跟来了。 子真既气又奇,转头来,眉头一扬,小嘴一翘,道:“好你个内务使者卢慎,你真的跟一股风一样啊,转个身,你又吹上来啦?” 卢慎见“小主”眉毛清秀,小嘴迷人,一点儿小怒气,反而更招人喜欢,心中欢喜,脸上却作恭敬,正色道:“袁护法命我三人跟随服侍小主您二人!” 子真道:“跟随服侍?你说得倒好听!” 卢慎道:“今日江教主跟其他护法都不在,袁护法秉承了教主的意思,看管全教上下。所以他的话,咱们不能马虎呢。” 子真猛然听得这一句,反倒来了怒气,双手叉腰,道:“你讲的是呀!我哥和其他护法不在,他袁休明便要擅作威福了是不是?” 卢慎一惊,心里道:“我讲的是这个意思吗?”口上急辩到:“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袁护法今天必然是秉承教主的命令行事,小主千万体谅!” 子真正色道:“袁休明于我阳奉阴违,还要我体谅他?那不是笑话么!”卢慎见小主果真是动了怒,心中有些害怕。 子真道:“你们还要跟来吗?” 旁侧的罗明怀向韦宽使了个眼色,卢慎于是拱手道:“属下不敢,小主您自便!” 转而又道,“不过,教派各处都有人员看守,您俩初来乍到,他们认不得您二人,恐怕也不会让你们随意观看的。” 子真微微一惊,脸上仍是争强好胜,道:“我自有应对的办法,不必你来操心!”卢慎不敢再讲,子真和百里走去。 罗明怀道:“去报告袁头好了!”卢慎应声,三人转身往定鼎台走去。 片刻后,到定鼎台下见了袁休明,卢慎道:“他们两个出护法院去了!” 袁休明道:“不是让你拦着么?”卢慎道:“主要是教主的妹子,我们拦她不住啊!别看她娇滴滴的样子,其实不好糊弄。” 袁休明领略过“小主”的厉害,不再追究,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卢慎道:“东北侧的议事大堂去了。”袁休明道:“你们先跟上去瞧瞧,有动静了再回来报。” 卢慎三人无奈,又转身走去,不过他们瞧见袁休明的神态并不十分在意,料想也不过是随意监视而已。 卢慎去后,魏定军又走出来问:“什么情况?” 袁休明道:“你那个三师哥和教主妹子出了护法院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三师哥的主意,可能要找你师父的下落。” 魏定军道:“他们去了东面,还是南面?” 袁休明道:“反正不是来这里,不必担心。而且我让我的院里的管家跟着去了,有情况会来报我。”魏定军安心。 果然,子真和百里走到议事大堂东侧,远远地往东北侧的教主院落看了两眼。 百里觉得教主院是教主及其夫人的起居之处,不大可能把他师父关押那里,二人看了一眼,于是转向了东侧。 东侧往南一点,主要是堂主和香主们的院落,二人转了一圈,发现卢慎所言不假,院落中的公房与公堂都有人员把守。 他们不知道子真和百里,见他俩不是教派的服装,又是窥探的样子,便拦阻叱问,毫不不客气的样子。弄得子真和百里挺是尴尬。 子真没好气,说她是教主妹子,讲了好一阵,守卫才信。不过守卫也不笨,他们问子真何事查探公房、公堂,是否有教主或护法们的手令? 子真哪有手令?只能灰溜溜地跟百里走开。 不过百里瞧见公房或公堂的守卫人员,神情正常,除非他们不知道内情,否则也不像有窝藏重要人员的情况,倒不必进去查探。 拜鼎教还有女教众,子真和百里也碰着了好几个,当中还有一两个是堂主,不过她们跟那些男教众没什么区别,一个个都不苟言笑和训练有素的模样,瞧见生人来,尤其子真、百里这样鬼鬼祟祟、神情古怪的生人,同样没给好脸色看。 百里和子真讨了个没趣,只得从堂主院转去别处。地势起伏,楼房较多,俩人兜转了一阵,到西南面的神军营来,其实是两个宽大但简朴的院落,入口处同样有教员把守。 因一路过来,二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反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拦阻与猜疑,这时看见又有把守,便有些心灰意冷。 百里打量了一眼左右,见没人留意,低声道:“哪里都有教众看守,确实不便。看来得等夜间秘密行事,否则难有收获。” 子真寻思一下,道:“也许是咱俩的法子不对头。” 百里道:“正是如此。”百里已觉头绪迷茫,正是一种睁眼瞎的无助感,继而道:“是否该找个人来探探口风?” 子真道:“是了,咱们去找马文升!他跟着咱们有些熟悉,可能会开口!” 百里觉得子真讲得在理,二人于是往东侧靠北的堂主院落走去。 第八十三章 找马堂主问话 东侧靠南的一半是香主们的院落,靠北一半才是堂主院落,里面有寻常的房屋八大栋,八个堂主正好一人一栋。 午间闲暇,马文升正在堂主院的东南角的另一个堂主的房屋中,关闭着房门,跟四个教众赌钱,连同马文升在内,共五人。 他们五人除了马文升,还有另一个堂主,即是这个房屋的主人,离火堂堂主雷同,以及南侧来的三个香主。 五人其时正赌斗得火热,赌桌上铜钱、碎银及赌具堆得似个小山,五人也是身心投入,物我两忘,兴致极为高涨。 又一局摆下后,马文升死盯着桌上的赌具,以及他仅剩的两个碎银子,嘴上魔怔一样地念叨他所下注“天甲”格,就好像他念得越勤越狠,“走子”落入这格的概率就越大一样。 另一堂主雷同及三个香主也各自盯紧或念叨自己下注的格数。 正此十分紧要关头,忽然房门推开,紧绷的马文升五人一起看去,见进来的是一个小教员,其实是堂主院的内务人员。 这小教员一拱手,向马文升道:“马哥,外边有一个自称是教主妹子的女子叫你出去呢!” 马文升不知道是闷热,还是身心过于绷紧,额头已出了汗珠,他举手抹了一手汗珠后,惊道:“教主妹子?” 小教员道:“正是呢,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马文升听到这,确信是子真二人无疑,十分烦恼地道:“我的姑奶奶!她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档口来!可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对面的离火堂堂主雷同大概是赢了钱,心情很好,他笑道:“可不是么!咱们马堂主正等着这局翻本呢!” 跟着一本正经地看马文升道:“不然,让她在外头先侯着?” 马文升道:“你小子嫌命太长啦!敢让教主的亲妹子侯着,那姑奶奶可不大好伺候呢!” 三个香主中的一个笑眯眯地道:“听说她长得极是漂亮,不知是真是假?” 马文升忽然得意起来,道:“当然是真的啦!不然你几个跟着我出去瞧瞧?” 雷同饶有兴致地道:“她可有嫁了男人啦?”马文升心里凉了半截,道:“别说了!已便宜了一个听说是逍遥派来的小子了!” 雷同裂嘴道:“那还去瞧她做什么,又不能瞧到咱们的屋子里去!再漂亮也是人家的了!” 几个香主连忙应是。 雷同继而笑道:“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姑奶奶不好伺候么,倘若出去见了她,让她给看上了,日后她像使唤你一样使唤咱们,那可没完了了。” 马文升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想这样,也得有那福分啊!那小姑奶奶天生丽质,稍稍装扮一番,更是不得了!就你那平平无奇的模样,她怎么能看得上你啊!哈哈!” 雷同不服,眼睛一瞪,道:“说得你姓马的好像长得很见得人似的,你不也是那个样子么!” 马文升看见雷同的酸涩样,脸上一笑,心情好了许多,道:“跟你们扯那么多没用,我得出去见见姑奶奶了,且看她有什么吩咐!” 又向雷同几人正色道,“午后回来了,咱们再来几局!你两个赢了钱的,可不能开溜啊!” 赢钱的一个香主笑道:“赶紧见你的姑奶奶去,伺候得她高兴了,赏你一些银子,你才有本钱再来玩呢!” 马文升哈哈一笑,道:“你这话我爱听,我借你的吉言!” 雷同又笑道:“你银子快输光了,是需要一些本钱的!不然,咱们可不愿赌你那些穿得发臭了的裤子和鞋子!”几个香主闻言,哈哈一笑。 马文升骂到:“狗眼看人低,你们给我等着!”骂完,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离开,想到能见那美丽的小姑奶奶,心中倒也有几分欢喜。 不片刻,马文升出来,左右张望几下,远远地瞧见“小主”跟百里正在议事大堂与堂主大院之间的一个小坡头上的一个亭子里坐着。 亭子左右生长了一株香樟和一株槐树,看上去都有一些年头了,树上铺展开的枝叶,遮盖了整个亭子,亭子瓦面上满是落叶。 马文升急忙走上。子真见马文升来,招摆出她白皙的小手,示意马文升赶紧近前。 到边,马文升拱手见礼,子真道:“咱们有个事儿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可隐瞒!” 马文升也不糊涂,不敢当即答应,觉得不能栽在她这个有名分,但没有实际权力的“小主”手里,反问道:“小主要问何事?” 百里道:“还是我来说。实不相瞒,我是寿春县八公山逍遥派掌门李清辉先生的第三弟子,大约半月前,本派大弟子张曳白反叛,并挟持了掌门师父来了许昌,我受本派上下近一千人众的托付,特来解救师父。因此问你,知不知道我师父被张曳白他们囚禁在何处?” 其实百里本并不知道师父是否被囚禁在此,之所以说的肯定,乃是防备马文升推托。 却不想,马文升惊愕起来,他道:“贵派的掌门被囚禁在了我们教廷里?这个事情我们都没有听说啊,也从没有见过令师李清辉呢!” 百里瞧见马文升的神色好像不是装出来的,心中大奇。 子真脱口道:“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事?那可怪了!”马文升正色道:“确实没有听说呢!” 百里道:“我的大师哥张曳白你们也不知道?前一阵子,魏定军他们几个不是还跟你们一块,去巫山夺了姜隐孔的丹药了么!” 马文升一惊,急道:“巫山夺药这事听说正是你大师哥的主意,不过教主终究是采纳了,因此您还是不要声张出去的好!” 百里道:“那你该知道我大师哥张曳白,还有魏定军他们!” 马文升道:“这个自然知道。不过咱们确实没见到令师李清辉老先生呀!” 百里道:“你认得我师父?”马文升道:“听说过,但还未曾有缘见识。” 子真道:“你既然没见过他,又怎么说没见着?说不定,他从你跟前走过了,你也认不得!” 马文升道:“虽没见识过,但听说过的嘛!据说了逍遥派的掌门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先生,还听说他相貌清和,有些俊郎,跟个老神仙一样,可是这个模样的人,这大半月来,的确没见出现在咱们教廷啊!” 百里和子真都惊奇。百里思索一下,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大师哥他们是什么时候上教廷来的?” 马文升道:“这个我们多数人都是晓得的,大约是十多天前的一个午后,教主和护法们说是外边来的一帮人投靠咱们教派,后来听说来的这帮人的确是逍遥派的,领头的叫张曳白,是逍遥派的大弟子。” 百里道:“你见到张曳白他们有多少人?”马文升道:“当时随张曳白上山来的有一两百人,教主见他们来投靠,心里还挺欢喜的呢!” 百里跟子真道:“这个人数也差不多,可就奇了怪了!”子真道:“难道师父他老人家真的不在这山上?” 百里觉得另有隐情,看马文升道:“麻烦你了,你先回去!” 毕竟子真二人询问的事情有点敏感,好像涉及到什么密事,马文升其实也怕招惹麻烦,听见百里让自己回去,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乎,马文升告退,也没去想小香主所说的赏赐那些事了。刚刚转身,子真忽道:“你等等,我想起了一个小事情!”马文升转身来,子真道: “刚才我跟我烟哥哥出护法院时,被几个人拦住了,就是请鼎门前跟随袁休明迎接咱们的三个,其中一个衣服跟你的差不多,只是胸口绣的鼎子是白色的,他们又是什么人?” 马文升道:“他们是护法院的人。级别虽然跟我们一样,但他们不能统领教众,只能指挥护法院的人。” 子真明白,应了一声,示意马文升退下,她其实是想知道,刚才是什么人跟踪妨碍她和百里。 马文升走去,百里疑心未解,嘀咕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呢?要是师父不在这里,那他会在哪里呢?” 子真此刻意向夫君,真心为他着想,子真道:“咱们问马文升时,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师父被张曳白挟持这事,这么看来,他们堂主以下的人员,应该是不知道这事的。” 百里闻言醒悟,来了些精神,道:“说的是,咱俩或许是问错人了。”子真道:“既然堂主不知道,那护法们应该知道!” 百里道:“正是如此,不过眼下在教廷的护法仅袁休明一个,咱们去找他么?” 子真坦言道:“可他毕竟是护法,腰板比堂主、香主们硬许多,我还没有拿得住他的把握呢。” 百里道:“嗯,这个不怪你。”子真随口道:“对付他非得有把柄才行。” 此时,百里心中忽然一亮,道:“是了!刚才马文升讲到,追随张曳白来的一两百人,怎么我们进教廷来了这半日,一个也没见到他们!” 子真大眸子一亮,道:“是呀!你认得他们么,怎么会一个也没在这里?还有你那大师哥张曳白又到哪里去了?” 因为袁休明隐瞒,百里和子真还不知道张曳白已经陪同子真她哥去嵩山了,而且还带走了大半的人员。 百里疑到:“难道他们都藏起来了?对啊,我跟你的事,还有咱们来这里,魏定军他们很可能知道了!魏定军知道,张曳白一定也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了防备,都躲起来了?” 子真不假思索,道:“肯定是躲起来了,不然好几百人,怎么一个见不到!”百里道:“不错,这个地方很大,要藏两三百个人,是没什么困难的!” 又道,“你哥会不会在这教廷中,专门有一个地方让张曳白他们住呢?毕竟他们还是不是拜鼎教的人,不宜跟教派的人混居一块。” 子真来了主意,道:“咱们再叫马文升来问问!”百里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应声。 第八十四章 她来的总不是时候 刚才马文升告退后,觉得他出来不久,雷同他们几个应该还在院子内,他正好去拉住他们,接着赌,再者他出来了一趟,说不定还能改了运气,回去再赌,多半能转输为赢。 马文升这么想,便急忙跑进了院房去,果然雷同几个又叫来了另一个堂主和香主,正闭门大赌。 马文升推门来,见众人聚赌,可谓正中下怀,急地抢进位置,摸出银子,卷起袖口,迫不及待地开局,那急切的样子,如同卧房里坐了个美妇,等不及要去亲热一样。 果然,一局结果后,马文升当真转了气运,来了个通杀的开门红。 马文升大为兴奋,急叫众人再下,心中琢磨着,不仅要回本,还要大大地赢它一把。 马文升兴致大好,扬言他要是赢了,晚上请客吃饭,众人见他狠狠地赢了一把,也疑心他是不是真的转了气运,不禁有些惧怕于他。 五六人急急忙忙,又开第二局,马文升信心满满,正待开局时,忽然房门嘎吱一声响,刚才那个把守院门的小守卫又走进来,看马文升拱手道:“马哥,教主他妹子又叫你过去呢!” “什么?!”马文升、雷同,还有刚才那三个香主,众人同时一惊,马文升差点都骂出口来,不过还是憋住了,很无奈重复他刚才那句道:“她来的怎么总不对时候!” 雷同哈哈大笑,道:“我刚才说的不对了么,被这个姑奶奶盯上,可就没完没了了,却不正应了我方才的话!” 那刚来赌的堂主道:“还是赶紧去,今天不是你安心赢钱的时候!” 马文升唉声叹气,满是烦扰与扫兴。这种滋味,得经历过的人才能体味到。 雷同道:“实在不行,先让她在外头侯着!等开了几局,马哥回了本,醒了钱,再出去见她不迟!” 马文升见雷同“落井下石”,竭力挖苦,起身来道:“你等着,等马爷我回来,杀你个片甲不留!非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输光了不可!” 众人哈哈大笑。马文升极是无奈地走出房去,还听见雷同道:“出去就不必急着回来啦!咱们再痛快开两局,也就休息啦!” 马文升也觉得,再回来时,众人应该散伙了,心里烦闷,头也不回,甩门而去。 刚出堂房,忍不住抱怨到:“这姑奶奶究竟怎么回事,什么话不能痛快一次说呢!马爷我好歹是堂主,岂能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马文升心中怨时,已到亭子旁边来,瞧见子真二人在上面,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拱手道:“小主,你还有什么吩咐?” 子真就百里道:“我夫君有事问你。”百里道:“其实还是刚才的事,望你能如实相告。”马文升见百里言辞诚恳,不忍回绝他,应了一声。 百里道:“根据刚才你说的,当初你们看见有我同门的师兄弟一两百人随着张曳白来,那为什么今天我一个都没见着他们?” 马文升也惊了一惊,脱口道:“是啊,他们今天怎么一个也没见出来?往日他们也时常帮助我们办理杂务,他们自己也会下山办货,正巧今日一个也不见出来!莫非他们今天都在院子里睡觉?” 百里急追问:“他们住哪个院落?”马文升道:“住藏经院里面,那里以前是寺院的经书藏放之处。” 百里想起袁休明说,这里曾经是寺院。百里问:“藏经院在何处?”马文升道:“在教主小院的西北侧,也就是教廷的最北侧。那里地势低一点,从这边看不到。” 百里醒悟,心道:“不错,我和子真瞎蹿了大半天,始终没有去教主院和北侧,原来他们在那里!” 跟着向马文升道:“打搅了,你下去!”马文升想到已接连被他们两次打搅,很是扫兴,不知道过会儿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试问道:“二位可还会不会有别事要吩咐?” 百里隐隐察觉了马文升的不耐烦态色,心中醒悟,于是从袖口衣兜中摸出了一个二三两的碎银块,递向马文升,道:“几两银子,权当在下答谢!” 马文升没想到真的得了赏赐,心中欢喜,脸色也变得晴朗,笑道:“马某受之有愧……” 百里见马文升虽说“受之有愧”,然而眉开眼笑,同时还盯着碎银子,于是再次递上,道:“在下两番打搅,多有不是,马兄弟赶紧收下,不必客气!” 马文升欢喜一笑,赶紧出手来,收纳了银子,跟着恭恭敬敬地向百里和子真道了句:“在下告退!” 子真一笑,随口道:“赶紧去!” 马文升走开,握着手中的碎银子,心里欢喜道:“这次还差不多,不管怎样,赌输的本钱算是补足了,还多出了一点!”想时,悠哉悠哉地向堂主院走去了。 却不想,暗中观察的卢慎和罗、吕俩人已瞧见子真和百里两次召唤来了马文升问话,于是急忙去西北面的定鼎台向袁休明报告。 袁休明见他们又跑回来,且神色较为紧急,不由问到:“出了什么事?” 卢慎道:“他们两个在中亭里接连叫了马文升两次,似乎是问了什么紧要的话!” 袁休明道:“问了什么你俩没听到么?”卢慎道:“距离远,听不清楚。走近了,又怕教主他妹子责备,而且咱们护法院的人,又不能直接去拦阻马文升问话。” 袁休明微微沉思,心道:“我只顾着叫他们盯梢,却把马文升给忘记了……”想时,对卢慎随口道:“嗯,你们再去探!”卢慎他们又去。 亭子一边,子真和百里已暗中找路向藏经院走去了。 二人走了片刻,瞧见教主小院的西侧,林木掩映之下,果然有一条数尺来宽的青石道路通向北侧去。 二人踏入小道,走了片刻,小道转向下行,不片刻,前头果然现出一个院门来。 百里烟猛然一惊,看见院门前有几个守门的人员,穿着装扮正是逍遥派的模样。 这是几个逍遥派中的寻常徒众,百里烟并不熟悉,见过几眼,只是叫不上名字。 百里惊时,对方也看见了百里,神情比百里更是惊慌。几人大概是知道百里武艺厉害,自己绝不是对手,因此一惊之后,便要抢入院门去。 百里立即出剑,跟着随手把剑鞘往前一扔,百里因天赋好,练功又勤谨,故而武艺纯熟,他这随手一掷,那剑鞘就如同劲弓打出的箭矢一般,嗖的一声,就插在了对方眼前的院门上。 几人猛然一大惊,不由缩了回来,转头看向百里。子真见夫君的这一手漂亮武艺,又见百里的从容面色,心中十分欢喜,道:“我烟哥哥就是厉害,嘿嘿!” 百里见那几个同门被自己制止住,道:“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啦!”几人晓得百里武功确定厉害,不敢妄动。 百里和子真几步抢上,长剑一摆,问几人道:“师父在哪里?” 对方正要说话,院里听见了动静,忽然涌出了二三十人来,领头的是黄汉中和田常,他俩都是张曳白的徒弟,百里是二人的师叔,李清辉是他们的师公。 守门几人见同伴出来,急忙避出了百里的攻击圈。 百里转向黄、田二人,道:“师父在哪里?”黄汉中冷言道:“师公他好着的,你不必操心!” 百里正要再说话,又出了一二十人来,领头的一人,百里瞧见是段四明,他是百里的师弟,也是黄、田二人师叔。 百里见段四明也出来了,脱口道:“你们的巢穴果然是这里了!” 段四明似笑非笑地道:“你也是好福气呀,竟然结识了教主的亲妹子!” 百里道:“不错,这是天意!天意向着我,你们还不悬崖勒马?” 百里的运气确实好,段四明有点嫉妒,笑不出来了,道:“就你一人?” 百里朗声道:“我有天地道义,一人足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挟持、囚禁师父,乃是天地难容之罪?” 段四明见百里的凛然面色,不禁惊了一惊,确实产生了几分怯意。 百里正色道:“张曳白和魏定军他们在哪里?怎么他们没胆出来?” 段四明冷笑道:“师父师叔出来,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你杀了么!” 这一点倒有可能,子真也有点害怕,她不等百里说话,抢道:“这里不是逍遥派,我看你们谁敢乱来!等我哥哥回来了,要你们好看!” 段四明虽然不怕百里烟,却不敢得罪教主妹妹,于是不回子真的话。 百里却不是子真的这个意思,他正色道:“为了师父安危,我就是死了也不怕!有种的就叫张曳白和魏定军他们出来说话!要你们几个出来做挡箭牌,算什么意思!” 段四明看出了百里的大义凛然,尤其是对段四明的轻视,心里很不舒服,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 当然,段四明也知道两点,第一张曳白现在不在这里,第二他确实不是百里烟的对手,百里轻视他,也是有道理。 百里见对方脸色大变,却不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这时,又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个正是魏定军,张曳白党徒的首要人员。 魏定军因拜进师门的时间比百里迟,所以是百里的师弟,其实他年纪比百里大许多,他因此讲话也有底气,道:“你难道不知道人各有志,还在这里白吐唾沫?你有师父的欢心,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了!” 百里道:“做人岂能不择手段,欺师灭祖?这样的行为,传扬出去,不怕天下的英雄汉子耻笑么?” 魏定军道:“天下英雄各有所忙,谁来闲心管咱们的门户之事?” 百里道:“你们既不怕天下英雄笑话,却为什么偷偷摸摸,连这拜鼎教里的堂主都还不知道你们绑架师父的勾当?” 百里的言外之意很可能是他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魏定军脸色一大变。 百里继而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又能瞒得了多久?”魏定军怒道:“那又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必假惺惺的再多废话!” 百里正色道:“我不是假惺惺,要是你们能悬崖勒马,放了师父,顶多也是个逐出师门的罪,好过欺师灭祖,死无葬身之地!” 魏定军冷笑道:“我跟四明等人仅是奉命看守师父,别的事一概不管!再说了,逐出师门和死无葬身之地,不也差不多嘛!而且眼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百里眉头一皱,道:“我是好言相劝,你却为什么总是往坏处想呢?” 魏定军道:“那可未必!说不定你是孤身一人,见咱们人多,心里惧怕!所以在这里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黄、田二人是张曳白的徒弟,他二人以张曳白马首是瞻,因此仇视百里,二人听了魏定军的话,急忙附和。 黄汉中道:“魏师叔讲得不错,他一定是怕死!”田常道:“正是!他因为怕死,才百般思索一些蛊惑人心的话!” 百里不由苦笑一下,望黄、田二人道:“我怕死?你俩信不信,我百里烟可在十招之内,取你俩的性命!” 百里烟剑法厉害,在逍遥派中无人能敌,众门人是晓得的,黄、田二人猛然听得此话,又见百里讲得底气十足,不由生畏,不敢再乱讲,生怕百里真的发作,自己白白送命。 魏定军见二人如此,心中责备:“讲了话,却又没底气,不是白白助长了百里的威风!” 黄、田二人不过二十几的年纪,且百里按师门辈分是他们的师叔,所以说话可以不留情面。 魏定军年纪却大过百里烟,他道:“虽说你剑法厉害,但只有两只手,一把剑!咱们有五六十只手,数十把剑,大伙儿突然爆发,一起攻上,你又岂能抵挡得住!” 百里知道魏定军说的也是事实,不过士气上他也不能认怂,向黄、田以及其他师侄辈的人,正色道: “诸如这些小辈,我三两招就能杀一个,你们要我性命,好歹也得等我使了七八十招,耗了我七八层的内功!等到那个时候,你们也死得一大半了!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魏定军身后的随从,很多也是他的徒弟,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他们听百里的话,也像黄、田一般,心中惧怕。 第八十五章 得好好谋划一番 魏定军见众人确实有畏惧感,不由疑难,一时不知该如何鼓舞众人斗志。 魏定军脸色一沉,随口道:“横竖是一个死,你要拼命,我奉陪到底!”魏定军话完,双方剑拔弩张。 子真哪里能让新婚丈夫死了,高声道:“我说过了,这里是我亲哥哥的教派,不是逍遥派!百里他是我夫君,我岂能由着你们以多欺少!要是你们那个人敢轻举妄动,就先出手来跟我打,白虎护法袁休明也敬我三分,我就不信你们比他还厉害,敢不把我这个教主的亲妹子放在眼里了!” 对方众人一惊,知道眼下的情况,教主妹子确实比百里分量重。 魏定军向子真郑重拱手道:“姑娘是教主妹子,咱们自然不敢得罪!不过此事江教主他临行前,已经吩咐过了的,他跟我大师兄回来前,不得让任何人拿走了师父!这是江教主的命令,咱们看守师父,也是奉命行事!” 百里一惊,也是有些惊喜,脱口道:“张曳白他不在这里?”魏定军不做声,实际上他刚才已经说得明白了,其实也是他的无奈。 百里最忌惮的人就是张曳白,因为张曳白是真的不好对付,得知了这个内情,于是高兴起来,就是魏定军没回他话,他也觉得张曳白是真不在了,不然这么大动静,魏定军都出来了,他怎么还没出来。 不过百里惊喜过后,又回想魏定军的话,心里道:“看来张曳白知道了子真的夫君就是我,他随子真哥哥去嵩山前,已经做好了防备!如果这里面真有子真她哥的意思,事情确实又要有另外的麻烦了!” 子真不愿看到自己的哥哥跟自己的夫君作对,心中极不舒坦,她道:“谁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片面之词,说来蛊惑人心?” 魏定军正色道:“姑娘你若不信,可以问袁护法啊!江教主让他留下来,不仅仅是迎接你的意思呢!”子真一惊。 百里想到这大半日来,袁休明的种种为难与拦阻行为,现在才知道似乎是子真哥哥的命令。 子真怒道:“袁休明他在哪里?” 袁休明已经知道了百里跟魏定军等人的对峙情形,之所以没有出面,是百里他们同门相斗,无论谁死谁伤,跟他没多大干系,而且百里孤身一人,占不了优势,他还等着魏定军他们把百里杀了呢。 此刻,暗中观望的袁休明听了魏定军和子真的话,知道有子真的搅和,魏定军他们是杀不成百里的了,于是急忙缩回了定鼎台一边去了,还跟卢慎几个抱怨道: “那个魏定军,好好的,他提我做什么呀!小主随口的一句话,就让他把我给套进去了!”卢慎道:“要不我们去跟她说说?” 袁休明道:“你糊涂,这个时候我们去,不就露馅了嘛!得等他们来人请了,咱们再去,免得魏定军他们事后抱怨!” 卢慎道:“袁头讲得正是!”于是乎,几人回定鼎台一边等候。 这一边,子真见袁休明不在,向魏定军道:“袁休明他人呢?” 魏定军也不糊涂,此刻意识到袁休明似乎是故意不露面的,自己把他牵扯了出来,似乎不妥。 魏定军随口道:“袁护法他教务繁忙,或许无暇来这里!不过江教主行前,确实有过命令,令在下跟袁护法一起,看管好我师父,不得让任何人拿走了他!” 百里怒道:“你还有脸叫师父!你都已经是助纣为虐,欺师灭祖的人了!”转而道,“我是他老人家的第三弟子,服侍他老人家已二十来年,犹如他的亲生儿子一般,我来解救他,有何不可?” 魏定军满目通红,这一点他确实比不过百里烟,这也是他嫉妒的。 又听子真道:“刚才我跟我夫君已经问过了,教派中的堂主、香主,还有其他的头领,都不知道逍遥派的掌门人被囚禁在这里!由此可见,我哥哥并不敢让世人知道这个事,但这个事情迟早是要传扬出去的!既然这样,你们何不就此住手,不要再错误下去!” 子真因不愿自己的亲哥哥造成错误,更不愿他跟百里结仇,因此这几句已是出于十分的诚心与良心。 子真又道:“我知道这事我哥哥是不得道义的,你们这样做迟早也会害了我哥哥!他是我如今唯一的一个还在世的亲人,我不愿看着他酿成大错!” 子真这几句讲得很好,百里也动容了,他道:“子真很对!他哥哥所以这么做,我想必然是受了张曳白的蛊惑!你们不仅要害自己,还要害别人!” 魏定军通红着脸,看子真道:“江教主并非昏聩糊涂之人,他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苦衷!姑娘何不等他回来,问他就是了!” 正此时,袁休明自魏定军身后匆匆走了出来。原来袁休明不在乎魏定军等人跟百里之间的你死我活,但在乎教主和教派的安危、存亡,他听见子真与魏定军一再牵扯出了教主来,生怕教主回来有责备,因此走了出来。 袁休明向子真道:“小主,教主行前确实有过吩咐,说是有什么事,等他跟张曳白先生回来了再讲!请你不必再为难属下等人了!” 子真回袁休明道:“你刚才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出来?” 袁休明诓道:“属下刚才去了西南侧的神军营,料理了一些事务,卢慎报说你这边跟魏先生闹了误会,我这才赶来查探!” 魏定军心里道:“莫非他真的去了神军营?刚才不是有意躲藏?” 子真听了袁休明的话,也信以为真,转而道:“不过我们这里可不是闹误会,而是你们协助张曳白,挟持了逍遥派的掌门人,这算是怎么回事?” 袁休明心中叫苦,想到:“你当真是不懂事!这样的事情,怎能当众讲出来呢?好歹教主是你亲哥哥!” 嘴上道:“此事是逍遥派门户之中的事情,教主不过是出于与张曳白先生的情义,容他暂时在此安身罢了!真正如何处置,还是他们逍遥派内的事情,小主不必担心!” 魏定军没想到袁休明会推脱罪责,心中不由惊了一惊。 子真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夫君带走他师父?徒弟解救师父,有什么不妥的?” 袁休明道:“常理是如此,不过此事到如今,已经产生了许多干涉,教主和其他护法们没有回来,我实在处置不了!” 子真见这事确实跟自己的哥哥有关,或许还有他的主意,心中十分难受,转头向百里道:“烟哥哥,咱俩借一步说话!” 百里瞧见子真眼眶发红,花容失色,晓得她确是悲伤了,便随她走去旁侧。 子真道:“我没想到我哥得罪的人竟然是你跟你的师父,我心里难受。不过他毕竟是我亲哥哥,而且还是这个教派的教主,如果他不在,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两个人硬拼的话,只怕是拼不过袁休明跟魏定军他们的。既然这样,咱们还是等我哥哥他们回来了,我们再想办法!” 子真一向在百里跟前调皮耍性子,很少有像今天这样认真过,百里其实挺感触。 百里一来触动,一来知道子真讲得有理,真要硬拼的话,他一个人确实不是袁休明、魏定军等许多人的对手。 百里道:“既然如此,你去问问袁休明,师父他老人家安危怎么样了?他们是怎么对待他老人家的?”子真应声,向袁休明走来。 到边来,子真又把袁休明叫过一边,问到:“你跟我实话实说,李清辉老先生如今安危如何?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袁休明见子真言辞郑重,不敢隐瞒,道:“他好着的,咱们给他服用的是巫山姜隐龙的麻醉灵药,这灵药能使人全身酥软,使不上力气,但也死不了,也不会有大碍!而且也不用绳索铁镣去捆绑锁住他,因此不会伤害到他!” 子真稍稍安心,道:“所以你们去巫山抢夺姜隐龙的灵药?”袁休明道:“其实那是张曳白的主意,这个人说实在的,确实是个又狠又坏又有些能耐的人。而且教主见那姜隐龙的灵药好用,所以就心动了,才让我们秘密去巫山,抢一些回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子真见袁休明讲了实话,对他便不怎么厌恶了,道:“好!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我不希望逍遥派掌门人的生死会牵涉上我哥和你们。” 袁休明微微笑道:“小主放心,教主他自有分寸!他是跟随江前教主二三十年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子真道:“既然这样,等他回来了,我自己去跟他说!”袁休明欢喜道:“如此甚好!” 子真道:“不过你得答应我,李清辉老先生千万不能有闪失!否则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跟我夫君百里烟饶不了你!” 袁休明也不恼怒,微微笑着应了一个“是”字。 子真转身出来。子真把袁休明的话讲给了百里,百里得知师父是被软禁了,并未受监牢与皮肉之苦,心中稍安。一阵后,二人回至护法院的朱雀小院中。 藏经院这一面,魏定军跟袁休明随口谈论。 魏定军道:“江教主他妹子这么插进来一脚,可让咱们真是难办!不然就百里一个人,咱们还怕对付不了他?” 袁休明叹道:“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妹子必然是年小不懂事,给那小子迷惑住了。” 魏定军沉吟一阵,忽道:“要是有法子,能把百里除掉,或许是好……” 袁休明心中一惊,继而大喜,想道:“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个主意!这个主意对我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但不能是我出面,而且也不能让子真她察觉到我,否则她以后一定跟我为难!” 想间,出口跟魏定军道:“不错,百里没了,咱们确实可以省去许多麻烦,而且江教主跟百里非亲非故,他也绝不会怜惜他的性命!” 转而道,“只是听说,那百里武艺不错,咱们要除他,魏兄你非得有妙计不可呀!” 魏定军道:“要是今晚江教主他们还没回来,不妨由袁兄你来主谋,在下从旁协助,咱们一起除掉他!” 原来魏定军的心思,却是想利用袁休明之手除掉百里烟,他自己从旁协助。 袁休明听了魏定军的话,发觉跟他设想不一致,甚至是相反的,道:“我觉得不妥!这是贵派门户内的恩怨,我们从旁协助倒无妨,至于主力人员,还是非魏兄不可!” 魏定军于是也发觉,袁休明似乎始终只想坐山观虎斗,心中不禁有些抱怨。 魏定军灵机一动,道:“魏某看来,要是除掉了百里,受益最大之人当非袁兄莫属!” 袁休明心中一惊,面色却保持不变,道:“此话怎讲?” 魏定军道:“首先,如袁兄刚才所讲,江教主或许不喜欢百里烟这个人,袁兄除掉他,江教主必然不会责备!其次,袁兄不过四十来岁,而居贵教派的护法之位,实在是英雄了得,若百里一死,教主妹子便是独身,时日久了,忘了百里,袁兄便能把她娶了过来!” “这小姑娘不仅娇美可人,还是教主妹子,袁兄得了她作夫人,在贵教中的地位岂不是仅次于教主了么?” 魏定军这几句话确是讲到袁休明的心坎里头去了,袁休明确实期盼如此。 不过,袁休明也知道,要想得到妹子的欢心,除掉百里时,万不能自己出面,否则很可能被子真记恨,所以究竟如何行事,确实有点头疼。 魏定军瞧见袁休明沉思,知道这事他确实是上心了,急问道:“袁兄以为如何?” 袁休明正色道:“这事我俩得好好谋划一番,能万无一失,才是最好。” 第八十六章 百里倒下,万事大吉 袁休明讲完,魏定军稍稍思索,有了主意,道:“你身上可有姜隐龙的灵药?”袁休明道:“多数交给江教主看管了,身上仅有少数几个,而且是麻醉一类的,不能死人。” 魏定军道:“那正好啊!把他夫妻二人麻倒了,不是任由咱们整治了么?” 袁休明道:“你要把教主妹子也麻倒么!要是让教主知道了,还不设法宰了我?” 魏定军道:“只是把她麻倒,别碰她身子就行了,等教主回来,仔细陈明原由,想来教主也能原谅!” 袁休明灵机一动,道:“是了!这个事情由你来,免得妹子日后怨恨到我,那我不是娶不成她了么!”说得好像他真能娶谢子真一样。 不过魏定军见袁休明总想着把麻烦的事情往魏定军身上推,心里挺不开心,嘴上疑难道:“我不是教派中人,只怕进不得护法院,进不去就下不了手嘛!这么说来还得袁兄你的人去呢!” 袁休明心中不悦,道:“我的人去,跟我亲身去,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你能不能进护法院,那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吗!” 魏定军无奈,思索片刻,道:“不然咱俩出些银子,设法买下朱雀院的人,让他们去下手,就不会疑心到袁兄你身上啦?” 袁休明道:“法子虽好,可咱们买谁呀?朱雀院都是教主和教主夫人的人,日后万一事发,还不得连累到我来,到时只怕护法之位都难保!” 魏定军见袁休明又否定了自己的计策,心中颇为不悦,觉得他畏首畏尾怕这怕那。 却不想,袁休明得了主意,他道:“有了!由魏兄你出面,设个小酒宴,把百里引出来,然后在酒水里头下药,就能把他麻倒拉!” 魏定军道:“我跟他是死对头,我请他喝酒,那不明显的鸿门宴么?”袁休明眉头一皱。 魏定军得了主意,道:“是了!今天江教主不在,袁兄你是唯一在教的护法,正好由你出面设宴,为教主妹子接风洗尘,名正言顺,她俩多半不会心疑!宴会中再伺机下手!百里倒下,万事大吉!” 袁休明觉得魏定军说得有理,不好再推托了,道:“如此虽可,不过你也得陪同在侧,否则教主或者妹子怪罪,便是我一人承担罪责了!” 魏定军道:“我坐你身旁的话,百里不会心疑么?何不等你弄倒了他俩,我再进来帮你收拾?” 袁休明不悦道:“你怎么百般推脱?”魏定军无奈,道:“好好好,咱俩一同去就是了!”于是乎,二人议定。 子真和百里已经回到护法院中的朱雀小院。看家护院的一众仆人们一个个见礼问候。 子真向百里随口道:“我觉得我哥和张曳白没有回来,袁休明跟魏定军是不敢动师父的,烟哥哥你安心好了。” 要百里安心不容易,他道:“就不知道你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子真道:“袁休明不是说了么,最迟明天回来。”百里应声。 子真举头往院子当中一望,欣喜道:“那几株芙蓉开得可真好看!” 百里瞧了一眼,见五六株一人多高的芙蓉,分了左右两个花木坛子,枝头上的芙蓉花,大朵大朵的,有粉红、浅蓝和纯白等色,开得的确灿烂夺目,上头还引来了许多蜂子和蝴蝶来回飞舞采蜜。 二人不几步,走到芙蓉花树底下来。百里随口道:“这个时候正是芙蓉、茶花和菊花盛开的季节。” 子真道:“那时候我穷困,没有地方看花,好的花除了山野上有,就只能在地主、财主和官府的院子里头才有。” 显然,子真的言外之意是,她现在可以在“自己的院子”,好好地玩赏这些名花与好花了,因此心里高兴。 子真忍不住把就近的一个花枝拉过鼻子跟前来嗅了嗅,随口赞叹道:“真是清香!” 忽然间,百里见子真笑容美丽,脸蛋清秀,长发乌黑,宛如一个皇家里的公主一般。 又想到刚才跟魏定军等人对峙时,她保护他时得体而稳重的言行举止,绝不像轻挑淫荡的女人,因此发觉此前房间里头他对她的猜疑和冷淡似乎是错误的,心中不由愧疚起来。 子真嗅了几下,回过头来,瞧见百里正痴痴看着自己,而且面有愧疚之色。 子真走上一步,道:“你怎么啦?” 百里不敢说心里的愧疚,随口道:“你人真好,也真美!” 子真猛然闻言,心中大为欢喜,娇红着脸儿,柔声道:“我是你妻子啊,不论美丑,都是你的人……” 百里感觉到了子真的柔情蜜意,娇滴滴的模样,显然是跟此前房间里头一样,盼着他去亲她疼爱她。 小院中有各种花木,此刻二人恰好被二三个花树坛子遮挡,堂房一侧的仆从们看不见。 于是乎,百里出手将子真搂过,跟着微微低头,凑上嘴去,好生地亲吻了她一番,以弥补前刻房间里的对她的误会与亏欠。 正这时,忽然旁边两个话声嘀咕道:“这么多的花草树木,只有我俩修剪浇灌,那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去?” 另一人道:“动动脑筋就是了。这山上缺水,浇灌不能太多,咱们只捡那些有枯萎的浇,那些长得好好的,就不必去动它了。院里转了一圈,弄了五六分,也就成了。” 百里和子真一惊,生怕被对方瞧见他们拥吻,给人留下轻浮淫荡的坏印象,于是急忙放开了彼此,却不想一抬头,那两人已到跟前来。 双方都是一惊,那要浇灌修剪花木的二人瞧见是小主人和她夫君,惊慌道:“小人要修剪花木…不知…不知小主在此,在此……” 这人胆小惧主,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子真听得“在此”二字,后面却没有内容,以为是要问她和百里在此做什么,随口道:“我夫妻二人在这里查看花木长势,你俩来了正好,便由你俩浇灌照看!” 二人又担心刚才的牢骚话被子真听见,急忙应了句“是!”,头也不敢抬起,子真二人趁机向旁侧行过。 那修剪和浇灌的俩人本来担心子真责怪,这时看见子真和百里走去匆忙,全无责怪之意,既是惊喜也是疑惑。 二人走过,子真羞答答地低声道:“幸亏是他俩出声了,不然无声无息走来,却不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人看见呢?百里也羞得泛红,随口道:“以后做这样事情,还是得睡房里头才好!” 子真闻言,又欢喜又害臊,本要说“那咱俩到睡房里头做去”,却又不敢,不过想到今晚上就能同床共枕,也不急于一时了;同时发现百里此前的冷淡和疑心态度都没有了,心里更是欣喜。 二人随意消闲片刻,天至傍晚。忽然西侧白虎小院的内务使者卢慎又来了。 子真道:“又是你!来做什么?”卢慎低头哈腰地应道:“好事情呢!” 子真道:“好事情?你们还能有什么好事情!”卢慎道:“小主说笑了!咱们如今不是跟一家人一样了么?” 子真道:“快说,什么事?” 卢慎道:“袁护法跟教务助理魏定军,还有在教的马文升、雷同三堂主,一同于白虎院中设了酒宴,说是为小主您夫妻二人接风洗尘,请您二人过去呢!” 子真想不到宴会会有诈,以为袁休明叫齐了教中的高层头领,真是为的欢迎自己入教,心中欢喜,便邀百里赴宴。 百里本来没什么心思,见子真兴致勃勃,不忍扫她兴致,便随她去了。 片刻后,子真二人随卢慎抵达白虎堂中,袁休明、魏定军及马文升三堂主一同起身恭迎。 子真和百里看见马文升三个堂主中,有个是女性,其实就是刚才卢慎说的苏异珍,微微感觉新奇。 不过,有个女的也好,子真感觉脸上更有光彩,心中挺是得意。百里见众人恭敬,且满面笑容,也以笑应对。 袁、魏二人见子真二人不疑,心中暗自欢喜。 当下,袁休明就着三堂主一一向子真介绍:苏异珍是巽风堂堂主,马文升是坎水堂堂主,雷同是离火堂堂主。 随口又讲三人的英勇事迹:苏异珍巾帼不让须眉,梅花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于五年前的许昌城大战中,以梅花针王一针刺入孙益臻斧头帮中的三大高手之一“豹子头”马士权眉心的印堂穴,使得“豹子头”马士权当场毙命。 马文升一人力敌三山会三个香主的围攻,身上负伤十多处,最后把三山会三个香主一个击毙,两个击伤。 雷同以八卦刀法击败汤白萼大刀帮的二当家田丰年,将田丰年人头斩落;随后又以八卦掌击毙了前来助战的太原石家堡堡主石高义。 子真听见三人都有来头,于教派皆有功绩,心中敬重了三人几分。尤其苏异珍,袁休明讲她梅花针使得“出神入化”,让百里很是心奇,不知道她的针究竟是怎么一个出神入化法。 其实这是袁休明的夸大之词,他所说的“出神入化”,不是百里烟想象中的出神入化。 双方客套一下,便各自入座。 其时酒案中有肥鸡、鲜鱼、牛羊等肉,还有许昌城弄来的最名贵等佳酿,而且苏异珍、马文升他们也不知道茶酒中有麻醉药物,只知道今晚运气好,沾了教主妹子的风光,能痛快享受一顿酒食,因此个个欢喜期待,确实看不出有鸿门宴那样的阴谋诡计。 不片刻,众人吃喝起来。肉食四五分饱,酒有五六分醉时,袁休明趁百里不留神,暗暗向卢慎使了个眼色。 卢慎佯装醉酒,不小心把酒壶打翻。袁休明假意训斥了卢慎几句,命旁侧伺候茶酒的罗明怀拿了另一壶新酒来,给众人满上。 袁休明又从旁向众人劝酒,于是众人又饮。片刻后,众人皆醉倒,袁休明和魏定军急忙命人将苏、马、雷三堂主扛回堂主院落并喂食解药。 护法院白虎堂这里,袁、魏二人商议了几句,决定把子真送回朱雀堂中,然后找个地方,把百里秘密处决。 到这里时,袁、魏俩的阴谋成了大半,心里正暗暗欢喜。 于是乎,袁、魏二人及袁的从属卢慎、魏的随从段四明、黄汉中等人,把已昏迷的子真和百里二人架出了白虎堂来。 其时天色尚有几分光明,而且小院内外的灯笼也亮了起来。 众人正要把二人分两处架走处置时,忽然瞧见庭院中间凉亭的瓦背顶子上坐着一个人。 袁、魏等人一惊,定睛看去,见这人六七十年纪,身上的头发、胡须和衣裤皆邋遢与破旧,然而他却气定神闲悠哉悠哉地坐在屋顶的正脊上喝酒吃肉。 再细看时,发现他吃的肉食盛放于一个铜钵盂中,而这个钵盂袁休明认得,正是他的白虎堂厨房里面中盛放饭菜的钵盂,由此可见他吃的是袁休明厨房烹煮出来的牛羊肉。 这人正是萧山四怪中的老大谢觉。 原来谢觉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吃了百里他们的蛇肉和蛇羹后,对于百里等人颇为好感,因此暗中留意,而且谢觉武艺出神入化,来去如风,因此这些时日他虽然行走了多处地方,但对百里等人的大致情况也知道。 这一夜,谢觉见山上的拜鼎教颇为安静,便又飞身来到教廷观望,因为谢觉武艺远高于拜鼎教看守的众人,因此众人全不察觉于他。 最终,谢觉摸索到护法院屋顶上,起初是坐在白虎院对面的青龙堂堂房的屋顶上,那里距离白虎堂有八九十步,距离较远,隐约看见袁休明、魏定军和百里等人正在堂中酒宴,挺是热闹,于是飞身到了白虎小院中来。 跟着,又趁众人不留意,去厨房偷出了剩余的一些肉食,飞到屋顶上吃喝片刻后,忽然看见了麻倒的马文升三人被众人架了出来。 谢觉知道三人没有一点知觉,必然不是因为醉酒而倒,便紧紧留意堂中动静,最终便察觉了袁、魏等人的阴谋。 第八十七章 邋遢老头很厉害 当下袁、魏二人一惊。 袁休明瞧见顶子上的老者虽然邋遢古怪,但他神色镇定自若,而且吃的是自己厨房里的肉食,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断定这人必然武艺不低。 袁休明不敢大意,举头望屋脊,叫道:“阁下什么人?” 谢觉似乎吃得正痛快,应声道:“我自个的酒快喝完了,你那里还有酒么?不过不能是下过药的,下过药的我可不要!” 谢觉的这句虽然波澜不惊,但明显带着讥讽,袁休明脸色骤变,旁侧的魏定军也有些惊恐。他俩是觉得,怪老头无声无息的,竟然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和手段,怎么让人不怕? 谢觉却若无其事地大口吃肉。 袁休明迟疑了一下,终又鼓气问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来敝教教廷有何贵干?” 谢觉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和颜悦色地道:“不是问你有没有没下过药的酒么?有就拿出来,没有就应一声,何来跟我客套那些,听来心烦!” 谢觉因为超过常人的随性,对袁休明干巴巴的问话确实不喜欢,他说心烦可能是真实感受。 袁休明却觉得被人有意抵触了,大觉丢面,面色涨红,却还不敢发作;一旁的魏定军也惊疑阵阵。 袁休明毕竟是护法,知道隐忍乃是极厉害的一招,于是向旁侧的卢慎道:“去给前辈拿酒来!” 袁休明自然不会任人欺负,因此他跟卢慎讲这句话时,还暗中使了个眼色。 卢慎于袁的性子熟识,知道他是要自己做手脚的意思。卢慎也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正好把这怪老头麻翻或毒死,省却许多事情。 于是乎,卢慎满心欢喜,把刚才给百里和马文升他们没倒完的药酒换了一个酒壶,拿了出来。 卢慎心想,酒水有没有下药,眼睛瞧不出来,等他喝下时,便迟了。 卢慎把药酒递给袁休明,还特意说:“没下过药的新酒!”说时却暗暗使了眼色。 袁休明会意,心中欢喜,跟着把药酒向屋脊上的谢觉掷去。袁休明掷去时,还暗中使了七八成内劲,以试探对手功力的深浅。 酒壶受力后,“呼”的一声,如同极速下落的重物一般向谢觉飞去。那个力道确实不弱。 果然,谢觉见酒壶急速飞来,微微留神了一下,跟着酒壶近身时,从容不迫地伸出左手来一接。 隐隐“啪”的一声激响,酒壶被谢觉稳稳接住,酒水虽然溅出来了一些,但谢觉的手掌却没有一丝抖动。是一丝都没有。 袁、魏等人都惊了一惊,知道谢觉的内功很可能在他众人之上。 不过一惊之后,魏定军即想:“袁休明并非软弱愚笨之人,他定然是暗中做了手脚了,且看这个糟老头把药酒饮下,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魏、袁等人观看时,却见谢觉不急不慢地伸手去他的包袱中摸出了一根头发簪子一样的银白色物件来,气定神闲地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朽不知道你这酒中有没有下药,还是试一试的好啊!”说时,便把银发簪插入了酒壶之中。 袁、魏二人都一惊。袁休明想:“瞧他那发簪似乎是银子做的,据说银子对毒物、毒气有极好吸附与鉴别效能,他这一探,岂不露马脚了么!” 当下袁、魏二人急使了一个眼色,跟着二人各自在身上摸索,袁休明摸出了两个铁珠子,魏定军摸出了几枚铜钱,二人一同使大劲向谢觉掷去。他俩知道阴谋败露,决定先发制人。 二人出手的动作谢觉自然是瞧见了,他原本该停止手中动作,立即出手应对或躲避,可他思想性情跟常人不大一样,见暗器打来,仍不放弃手中银针试酒的动作。 只见谢觉骤然起身,一脚在凉亭顶子上一踏,同时再运轻功,“呼”地一声风响,谢觉如同飞箭一般,向凉亭旁侧的一株海棠飞了过去。 袁、魏二人的暗器全数落空,从谢觉身旁擦身而过,没有伤着谢觉分毫。 袁、魏二人又一大惊。飞出去,跟着又碰触海棠树后,谢觉用同样的办法,在海棠树上借力急踏一脚,又轻松而干净利落闪回到了亭子顶上来,同时手把插进酒壶的银针取出。 谢觉看着取出的银针,欢喜道:“哈哈!银针变暗了,酒中果然有毒!”谢觉这一下笑是因为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开心得意。 大敌当前,还有这样的心思!众人瞧见谢觉这几下,又好笑又惊恐又是羞怒。 袁休明道:“大伙儿一块儿上!”魏定军正有此意,于是众人丢下昏迷的子真和百里二人,一同飞身向谢觉攻去。 谢觉满足了好奇心,见众人飞来,急将手中银簪收回,同时把酒壶向袁、魏一侧扔来。 不知谢觉是有意攻击还是无意命中,卢慎“啊!”的一声痛叫,让酒壶打中胸膛,立刻掉落回了后头去。 落地后,屁股重重地在地面砸了一下,跟着胸膛似乎受了重创,一下子萎顿于地,半晌站不起身来,脸上青筋暴起,似乎极度难受,才知道糟老头的功力许多倍于自己,自己万难抵挡。 卢慎跟着呼痛叫惨,歪倒在地上,不敢再起来参战,其实也是他伤了元气,就是站了起来,也帮不了袁休明他们。 谢觉这边,他扔出酒壶后,右脚使出大力于亭顶的瓦片上一带。 一股大力涌出后,瞬间便飞出了七八个瓦片来,击向飞身中的袁、魏四五人。 瓦片犹如方才袁、魏二人击打的暗器一般迅捷有力。 当下,袁休明的两个下属罗明怀和吕禄躲避不及,被瓦片击中。 二人痛叫一声,随即掉落下去,砸在地上时,他们的胸口已皮开肉绽,疼痛不止。 段四明武艺较好,闪身避过了旁侧。黄汉中武艺不如段四明,却强过罗明怀和吕禄,他被瓦片击中的左手臂,左手臂立时重伤,他因此功力涣散,顺势落回地面,左手也抬不起来。 袁、魏二人武功高强,他俩对瓦片并不闪躲,只是鼓足气劲,跟着瓦片击中他们身体时,“砰砰”声响中,全部破裂。 谢觉微微一惊,出口赞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武功还算可以!” 谢觉说时,袁、魏已飞至他跟前。三人手脚并用,立时开打起来。 霎时间,风响声、爆裂声、破坏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三人都是高手,斗不片刻,亭子瓦片飞尽,梁、杋折断,往周围飞落了满满一地。 谢觉仍然处于亭子顶部的正中,袁、魏二人虽未受伤,却不能把谢觉击退或是击伤。 一旁躲避的段四明见三人拼斗激烈,场面颇为精彩难得,再者上面时不时飞出瓦片和断木,犹如暗器一般,一般人接近不了,否则内功不够抵御,就是一个死字,因此暂停下来,好生观看了这精彩的片刻。 片刻后,稀里哗啦的几声重响,原本岌岌可危的亭子顶部,瞬间多处破裂,跟着掉落、飞裂去了大半,只留下五根柱子中的两根,亭顶和其余三根柱子皆破碎,继而折倒了。 这一下后,三人各自顺势落地。 袁、魏二人落在西南一侧,谢觉落在东北一侧。段四明在西侧,手臂重伤但其余部位都没有伤害的黄汉中落于东南侧。 谢觉看向袁、魏几人,道:“来来来!今天咱们不论生死,只求打得过瘾,再来几个回合!” 袁、魏二人闻言,既惊又怒,原来他二人奋力急攻了几下,发现对手武功出神入化,气劲纯正绵长,很难对付。而且他们还没活够,不像谢觉那样,能够坦然面对生死。 袁休明当下就着跟前一根折倒的木柱使力一踢。 嘭的一声闷响。木柱被袁脚间迸发出来巨大气劲冲撞,顿时向谢觉飞打而来。 谢觉微微一惊,瞧见自己跟前不远处也有半截木柱,便也使出一脚气劲,半截木柱同样猛力飞出。 眨眼间,二根大木头于半空之相撞,“砰”的一声巨响,两相断裂,跟着各自向旁侧掉落去。 谢觉站立原地,两手叉腰,颇为得意。跟着看魏定军道:“他的手段使完了,你也来试试?” 魏定军感觉受到了挑衅,但他又知道自己绝不是邋遢老头的对手,于是向旁侧还没有受伤的段四明道:“师弟,咱俩一起上,看看这老头有什么能耐!” 段四明自知不如,而且他还年轻,本来没有上去送死的想法,见师哥出口,推脱不过,唯有硬着头皮冲上。 袁休明倒是乐得如此,因此于旁侧紧紧观战。片刻后,忽听得啪的一声响,段四明握剑的右手被谢觉击中,手中的宝剑飞脱而去。 又跟着啪的一声,魏定军也被谢觉击中了一掌,往后退了几步。 魏定军又羞又怒,望旁侧的袁休明道:“袁兄你怎么不知道动手把那小子给弄了,只顾着干巴巴看!看也罢了,又不出手帮忙!眼下情势紧急,岂是你掉以轻心的时候!” “竟然敢教训本护法?说本护法的不是!”袁休明心里想着,挺是不舒服,差点就要骂出来。 不过袁休明话到嘴边,又觉得魏定军讲得在理,终于忍住了,道:“既然如此,你俩牵制住他,我这就动手!” 袁休明说完,便向昏倒地上的百里抢步上去,想要下手行凶。 当下,袁休明举出手掌,对准百里脑门,便要击下。此时的百里烟昏迷之中,身上的内功没有激发与运动,袁休明这一掌,即使只有一两成力道,也能把百里脑袋打得跟烂西瓜一样。 不过,谢觉已经听到了魏定军对袁休明的话,他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所以,袁休明击下时,忽然一个瓦片又极速飞来。 袁休明收手不及,“啊”的一声痛叫,瓦片不偏不倚地击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原来这一下,谢觉是用手投掷瓦片,因此更为迅捷,而且准确。 而且谢觉出手的,不只是袁休明,他是顷刻之间,接连捡起并投掷了两个掉落在地面上的瓦片,一个击向魏定军,一个击向袁休明。 不过谢觉为了迅速,力道受到了限制,因此而没有击断袁的手骨。 袁休明吃痛,回身望来,见魏定军避去了旁侧,知道刚才一刻,魏定军也受了瓦片袭击,只不过他躲过了。 袁休明于是发现,魏定军并不能牵制谢觉。袁有点失望,却又无奈。 袁休明看了一眼地上的瓦片,又看了一眼旁侧的魏定军,魏定军会意,跟着二人急忙抢去捡拾瓦片。 不过他二人使眼色时,谢觉便防备了,谢觉跟常人不一般,常人防备时,神情凝重谨慎,他却若无其事地笑了一笑,显得漫不经心。 于是乎,袁、魏二人瓦片打来时,他飞身一闪,闪到了旁侧的一株茶花树旁。 袁、魏二人再拾瓦片时,谢觉随手摘取了两片茶树叶,顺势一扔,两片茶树叶便向袁、魏二人飞打来。 这是功夫中的“摘叶飞花”。无论树叶还是花朵,它们都是单薄轻柔之物,而若使花朵树叶等轻柔之物,急速飞出,如同金铁硬物一般重伤于人,必然得具备极其高强的内功,非常高超的武艺。 反过来讲,能像谢觉这般武艺内功皆到达了顶级高手的境界,即使是轻如花朵、柔如嫩叶一般的东西,在他们手中也能成为致人死命的利器。 这就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于是乎,袁、魏二人拾起的瓦片还不及扔出,谢觉扔出的茶花树叶便飞来了。 袁、魏晓得对手十分厉害,又听见飞来的树叶带声锐利,丝毫不敢怠慢,急地向一旁闪身躲避。 谢觉见二人躲避,心中得意,左手干脆折断了一支长满了叶片的茶树枝,走出了几步来,跟着一手拿树枝,一手摘取叶片飞打。 打了袁休明,又来打魏定军,打完了魏定军,又来打段四明和黄汉中。 顷刻之间,众人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叫苦连连。 十几个叶片打出去后,段四明脖子、手臂、腰板上都被划伤,黄汉中的胸口更是插进去了两片树叶,疼痛之间,血液渗流了出来。 不过袁、魏二人武艺到底不弱,谢觉叶片打完时,仍是没能伤着二人,二人只是疲于躲避,远远离开了刚才他俩站的地方,浑身发热冒汗,模样颇有一些狼狈。 第八十八章 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叶片快扔完时,谢觉趁袁、魏二人闪开,快速一奔,奔到昏倒的百里烟身旁,跟着取出了一个丹药一样的东西,往百里的嘴里灌去,接着又出手在百里的嘴上轻轻一拍,那丹药便咽下百里的喉头去了。 袁、魏二人一大惊,虽然不知道怪老头给百里服下的是什么药物,但隐约觉得这老头并不糊涂,反而聪明得很,他既然给百里服药,多半是能救百里性命的了。 不过袁、魏二人虽然心急,却知道他俩顶多跟怪老头打了个平手,彼此伤不了彼此,究竟怎么才取胜,袁休明还没想到办法。 恼怒间,袁休明心里骂道:“要不是今天碰巧教主和其他护法们不在,否则非得把你这糟老头撕成碎块不可!” 魏定军也急,他向袁休明道:“可否召集教众来围剿?” 袁休明醒悟,知道有紧急情况时,可以号令所有教众,于是向旁侧重伤但还能走动的卢慎道:“速速命人去击钟,传唤所有四十夫长以上的教众前来护法院听命!” 卢慎得令急去。 谢觉听了袁休明的话,也不如何惊怪。跟着,“铛铛铛”的钟声响起来时,百里烟也醒转来了。 谢觉盘腿坐在地面上,百里瞧见是谢觉,微微一惊,跟着拱手道:“原来是前辈!” 继而看了一眼左右,见乱糟糟的庭院,东倒西歪的人员,还有怒气冲冲的袁、魏俩人,惊了一惊。 百里再瞥眼,看见还昏倒在他身旁的子真,“难道是刚才我和子真都昏倒啦?” 谢觉笑道:“你们两个都让他们给下药麻倒啦!”百里醒悟,急起身拜谢道:“原来是前辈救了我俩!恩同再造,感激不尽!”百里是正直心性,所以拜谢一个人时,神态举止一点都不含糊。 谢觉出手扶住,又呵呵笑道:“我是邋遢糟老头一个,跟我不必客套!”继而道,“我也不是专程为救你们而来,只不过碰巧来这里看了一眼,又碰巧看见他们要害你罢了!” 袁、魏二人听了谢觉的话,又者此刻百里醒转,知道了二人的阴谋与险恶,因此脸上挂不住,恼得青一阵紫一阵。 百里愤然,正要说话时,听钟声而来的数百教众,已到跟前来把白虎小院围住了。 百里也是艺高胆大,对奔来的人众并不如何在意,而是去旁边把昏迷的子真抱了起来。 百里问谢觉道:“前辈救了我,却为何不救救她?”又有些害臊地补一句道,“她…她如今是我妻子。” 谢觉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你相貌堂堂,她姿容美丽,你俩确实有些般配!” 又胸有成竹地道,“不过她是教主的亲妹子,他们还不敢害她!你不必担心!” 百里酸酸一笑,心里道:“您倒是算计得清楚!”这时,谢觉却取出了一个丹药,道:“这是姜隐龙‘一日散’的解药,给你了!” 说时,把丹药扔给了百里,袁休明见谢觉讲得不错,而且他还有解药,感觉又惊又疑。 百里接过丹药,道:“前辈说我俩中的毒药叫一日散?”谢觉道:“嗯,能使人昏倒一整天的药物。” 百里惊喜道:“那前辈如何有解药?” 谢觉洋洋得意地道:“中秋那夜别了你们后,我听说巫山热闹,便去了一趟,中途碰巧遇到山上下来的几个帮派,他们得了姜隐龙的丹药,却张扬得很,我兴致一来,便抢夺了一些。” 百里道:“原来如此!”继而喜道,“那前辈可否有‘猛虎醉’的解药?” 袁、魏二人闻言一惊,知道百里是要解救他的师父。 却听谢觉问到:“你要那药物做什么?”百里道:“解救我师父,逍遥派掌门李清辉。” 谢觉若无其事的道:“我不大看仔细,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不过我只跟你有点缘分了,吃了你的龙肉羹,跟你师父倒没什么交情。他的事情,还是得你去动脑筋。” 百里闻言无奈,也才知道谢觉也有怪脾气。袁、魏二人心中却惊喜了一下,看出眼前高手对李清辉并不好感,该不会插手他的事情。 因此时教中众香主和苏异珍、马文升、雷同等刚才迷倒此刻清醒的堂主都到了。 不过众人到后,发现庭院中的亭子破败倒塌,地上满是瓦砾和残落花草,袁、魏一方的人也东倒西歪,而怪老头和百里烟却没有任何异样,心里很是惊奇。 百里出手把子真抱起来,又在她两边酒窝处轻轻一捏,子真口嘴张开,百里把“一日散”的解药放了进去,合嘴后又捋了一下她喉头,解药便进喉去了。 苏异珍、马文升他们看见还昏迷的谢子真,知道她跟他们是一起被相同的酒菜迷倒的,虽然是袁休明的计策,但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感觉哪天要是惹袁休明不高兴了,他会不会来真的,直接用这个办法把他们弄死。 当然,这只是胡想,因为无论堂主还是香主,都是教派的人,没有教主的同意,任何单个护法都无权处死他们,否则就是谋叛。 袁休明正要发命令,忽然意识到,百里烟武艺在魏定军之上,如果谢觉也出手帮他,那么即使所有小头领、香主和堂主——其实也就几十个而已,因为他们多数人被教主带去了——一起上,可能也是不是百里和谢觉的对手。 袁休明于是向谢觉拱手道:“前辈,这是咱们教派内的事,还望您不要插手!” 又道,“再者,您现在是私闯我教,挑衅我教派,你如果不即刻出去,我只有率领全体教众,跟你决一死战!否则拜鼎教岂不成了教外之人要来即来要走即走的无人之所了吗?” 袁休明这一句说的是对的,任何一个教派的门户要地都是禁止未受邀请的教派以外的人员随意闯入的。 而这种情况出现时,所有的教派人员也都有清除或者驱逐闯入者,以保证教派安宁,维护教派体面的使命与责任。 所以,袁休明说出这句后,百里也惊了一惊,他知道,除非谢觉把在场的拜鼎教教众全部打败打退,否则倒下的一定是他。 另外一个解决方式就是袁休明刚才说的,谢觉逃离,袁休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虽然会让拜鼎教有损颜面,但可以避免很多人员的伤亡。 当然了,赤条条而又武艺高强的谢觉想逃走,仅凭在场的袁休明和马文升他们,基本上也是拦不住的。 百里于是向谢觉道:“谢前辈,您还是走!子真是江教主的亲妹子,他们不敢害她。子真醒了,我多半也没事了。多谢您出手相助,改日江湖再见时,咱们再找一个有好酒好肉的楼子相聚!” 袁休明很怕,魏定军也一样,怕百里和谢觉联手起来,那样的话要么他们落败,要么两败俱伤,绝不会有他们的胜算。所以听见百里主动出口劝退谢觉,心里很是惊喜。 谢觉当然可以拍屁股走人,但袁休明的话说出来后,他就觉得有点没面子,就好像他害怕了才逃走一样。 这时,听百里说得挺潇洒,味道变了,完全不像是害怕袁休明他们才逃走的。 谢觉有了台阶,心里也因为百里的话而高兴,于是哈哈一笑,道:“说起来,这一趟我也确实尽兴了!既然如此,老头我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谢觉说完,也不等百里回话,忽地运功飞起,于袁休明和香主、堂主们的惊异目光中,如同一只飞鹰一般,冲向云霄,霎忽远去了。 看得拜鼎教的那些香主、堂主们,一个个都好生羡慕,当然是羡慕谢觉的高超武功。如果他们有谢觉这样的武功,以他们这样的年纪,那真的是风光无限,在当今武林中,真的能要什么有什么。 谢觉离去,袁、魏二人放了一口大气,心想百里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必害怕了。 就连刚才还畏缩一旁的卢慎、段四明他们,也挺直了腰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俨然是拜鼎教半个主人的样子。 跟着,袁休明正要发号施令,百里烟怀里的谢子真醒了。 子真感觉有一只温暖厚实的臂膀搂着自己,跟着发现是她的“烟哥哥”,心里欢喜。随即,子真看到了围住她和百里的袁、魏和苏、马、雷,三堂主,还有挤满了小院的数百教众。 子真的记忆还停留在没有昏倒前的热闹酒宴,袁休明和堂主们或是恭敬,或是巴结讨好的话语,所以眼前的形势让她很惊愕。 很快,子真脑袋完全清醒,她站直起来,看袁休明,喝道:“姓袁的!你这是干嘛!”继而道,“你想趁我哥哥不在,杀了我和我丈夫?!你好大的胆子!” 究竟怎么回事,苏异珍、马文升他们因为之前只知道喝酒,跟着莫名其妙就在堂主院里醒来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情况。只有袁、魏他们几个知道。 所以,听了子真的话,苏、马他们也惊了一惊,想着袁休明难道真的要杀死子真和百里。 袁休明当然不是这个想法,他解释道:“小主别误会,属下我是忠于教主的,怎么会想杀你呢?那是万万不会的!” 袁休明说得这么郑重其实也是向在场的数百教众声明,借他们澄清自己,免得以后有人在教主那里说他的坏话,让教主怀疑他,对他不利。 袁休明说得认真,子真听了也舒坦了几分。子真道:“那就是要杀我丈夫咯?” 袁休明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道:“他要捣乱的话,我肯定就要制止他!好歹这里是河南第一教派的脏腑之地,岂能容他一个外人来为所欲为?” 百里烟凛然道:“是你们挟持了我师父在先!否则就你们这样的所作所为,这地方,请我来我百里烟也未必会来!” 百里说得很是义正辞严,不仅袁休明有点心虚,而且百里当中暴露了一个大秘密,就是对方挟持了他师父,所以底下还不知道情况的香主、堂主和其他教众立刻咿咿呀呀地低议起来。 不过,百里烟的话说得不是很清楚,而且百里烟是那个门派的,师父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多数人是一头雾水。 再加上刚才马文升、苏异珍他们也被麻倒了,所以场上的情况确实有点乱,乱的是人心。 忽听子真道:“说来说去还是刚才的事情!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原来百里刚才的话,就是“你们这样的所作所为”,“这地方,请我来我都不会来”连同子真她哥也一块被百里唾骂进去了,所以子真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子真还是心向百里多一点,知道是她哥哥和他的教派理亏,于是向袁休明道:“你闹够了没有?够了就把你的人收了!否则今晚我不死,等我哥哥回来,就要你好看!” 子真这句有点厉害,这是要对袁休明以死要挟。袁休明因此一惊。 又听子真泄愤道,“说什么酒宴是为我和我丈夫接风洗尘,却结果却是要弄倒弄死我俩!我哥不在,你真的好大的胆子!” 袁休明眉头一皱,一眼扫向魏定军来。魏定军知道,袁休明是责怪他出了这个“馊主意”,也乌黑着脸,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袁休明。 子真看见俩人脸色,明白了,看魏定军道:“原来还有你的一份!” 魏定军不怕百里烟,但他寄人篱下,不敢得罪袁休明,于是主动坦白,道:“是我出的主意!不过绝不是针对谢姑娘你!绝不是!” 魏定军说得认真,他的话也容易让人信,于是子真道:“那就是针对我夫君咯?” 魏定军铁青着脸,低下头,算是默认了。还是那句话:他不怕百里烟,但不敢抵触教主亲妹子。 子真见魏定军也怕她,低头认输,怒气消了几分。她也知道,无论袁休明还是魏定军,想对付的都不是她,而是百里烟,只不过百里现在是她夫君,她心爱的人罢了。如果不是这个关系,她也不会去理会。 再者,天也黑了,估摸着快二更天了。于是乎,子真看袁休明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让大家伙散了!” 子真说完,就拉着百里,向朱雀小院一边走去。百里虽然很想救师父,但他一个人斗不过袁、魏俩人联手,只能屈服了。 而且,如果不是子真三番五次出手帮助,百里烟已经被袁休明和魏定军弄死了。除非他逃跑,像谢觉一样。那样虽然可以保命,但救不了他师父。 子真能私了,对袁休明也算是一种好,于是袁休明也把大家遣散了。今晚因为谢觉的出现,他和魏定军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子真和百里去后,袁、魏都觉得无趣,彼此都散了。 第八十九章 三更初,正好入睡 回到朱雀院后,子真的心情很快变好了,她让侍女们去预备热水,完了洗澡。洗完了,又让百里去洗。 子真盘算着,等百里也洗干净后,就哄他去卧房睡觉,夫妻俩去床上好生恩爱一番。 子真到现在,不仅迷恋于百里的色相和英伟的身体,而且对百里确实已经有了较深的情感。 百里也觉得劳碌了一整天,洗个干净澡是必要的,于是没有拒绝。 百里洗澡时,子真看着大房子、大房子里的一切,还有里里外外任她使唤的一二十个下人,这样的生活,从她出生到现在,都不曾有过,甚至曾经想都不敢想,所以心里头幸福极了。 跟着又想到百里出来后,俩人能在这大房子里,同床共枕,夫妻恩爱,当真是幸福快乐,十分美满。 却不想,等百里出来后,却见百里并没有太开心的感觉。百里烟这种人有两个特点:第一,他不太好色;第二,他很注重师徒、兄弟情义,甚至包括黎民与天下大义。 女人和情色,在百里烟心里可能永远是第二位。 而且百里还心高气傲,意思就是,这个大房子子真住着心满意足,但百里却认为它不是自己的,甚至可能因为子真她哥参与挟持囚禁他师父而对这房子有“恨屋及乌”之感。 所以说,百里这时跟子真的心情其实并不一致。 不过百里对子真确实也有夫妻情意,而且他对女性也有一定尊重。 结果,百里和子真各让一步,俩人坐在床头,对着烛火说话。而不像子真事先想的那样,俩人搂搂抱抱,欢喜亲密无限。 其实百里察觉子真没有像他那么对师父的事情忧心忡忡,他便想着独自去思考,想办法,但他和子真是夫妻,而且这里不是他的房子,没有多少人身自由,所以不得不跟子真待在了卧房里,也就是没有独自思考的条件。 百里思考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师父到底被袁、魏他们囚禁在哪里? 第二,现在的情况看,子真她哥今晚多半是回不来了,所以是不是该趁机把师父救出,还是安心等明天子真她哥回来。 第三,如果今晚行动有困难,那么明天子真她哥回来后,解救师父的事情究竟会变得怎么样? 百里于是对子真道:“白天时,咱们只是问到师父他安危无忧,却不知道他究竟被魏定军他们关在了哪里?” 子真也好奇起来,道:“是啊!他会被关在哪里呢?”又随口道,“西南神军营那边?” 百里似乎想过了这个问题,道:“我觉得,无论神营,还是香主和堂主院落里都不太可能,否则他们也不会不知道这个事情。” 子真想想,道:“好像也对……” 百里按他的思路道:“教廷西南是神军营,正南是教廷大门和平场,东南是香主院落,正东偏北是堂主院落,东北是教主院,正北是藏经院,也就是魏定军他们住的院子,西北是演武场和定鼎台,正西就是咱俩所在的护法院,正中是教派的议事大殿,前后有其他事务堂房。” “整个教廷的院落和建筑布局也就这样,而且咱俩今天除了你哥哥的教主院落和议事大殿,还有正北侧的藏经院没进去过,其他的地方都去试探过了,基本上没有。” 子真见百里已经捋得挺清楚,道:“这么说,就可能在你说的咱们没去过的那三个地方中的一个?” 百里道:“教廷的议事大殿,除非里面有密室,否则不太可能是囚禁人的地方。没有哪个门派会把他们的议事大堂做成囚禁室的。” 子真随口道:“这么说就只有我哥的教主院和北面的藏经院啦?” 百里道:“教主院是教主起居的地方,用来关押人物也不适合。所以我还是觉得最有可能在藏经院里头。” 又道,“今天白天咱们已经去看过了,那个院子挺大的,里面的楼阁也有好几个,如果当中有一两个密室,再用来藏一两个人,那是完全可以的。” 百里的分析有道理,而且子真见他没有怀疑到她哥哥的教主院,心里也挺高兴的。子真于是附和道:“对!而且魏定军他们都住那里面,也便于他们看管!” 百里点头,觉得这一点很合情理。百里又道:“而且张曳白不在,他们里面武功最好的是魏定军,他不是我对手!” 子真道:“所以你还是想今晚行动?”百里之所说刚才那句,确实是这个意思,也是想子真支持他,至少别拦他。 为了这个目的,百里又道:“这是咱们逍遥派门户内的事情,跟你哥哥和袁休明他们都没有关系,包括你也一样。” 百里讲的是大道理,但子真听来有点不舒服,主要是最后一句,这就等于把她当外人了:不是说夫妻一体的吗?怎么还把我当外人了…… 子真看着百里的双眼,道:“我不是你妻子吗?”百里知道,子真虽然是他妻子,但她不是逍遥派门人,除非得到他师父认可,拜入师门,否则还不算是。 不过百里感觉得出,子真爱他,她也是个很感性的小女人,百里不想伤子真芳心,于是挨近子真一点,出手把她搂抱进怀里,没有回她的话。 拥抱是真的,百里的丈夫情意,子真也感受到了,所以虽然没有听到百里的正面回答,子真还是挺满足的,她安心地依偎在了百里厚实而温暖的胸怀里。 百里的这一招果然也有效,子真在夫妻情意上得到满足后,安心了,也就同意了百里,任由他等一下去行动:趁深夜掩护,去刺探藏经院虚实。 二三更之交,百里和子真悄悄从窗户溜了出去,之所以不走大门,是担心被人察觉,引起动静。而且都是有轻功的人,走窗户跟走正门也差不多。 本来百里是不想带子真的,觉得有她这个武功不到家的伴侣在,可能会碍手碍脚。 不过子真撒娇买宠,说大晚上的百里出去了,而且又是做危险的活,她会很担心,会睡不着,与其一个人空房里干着急,还不如跟了去,只要能跟在百里身边,是死是活她都无怨无悔。 听得百里都感动了,没办法,就带上子真了。这天晚上是八月十九,夜里还有月光,虽然没有十五十六那么明亮,但仔细看,能看得见。当然,这表示对手也能看得见。 快三更了,各个院落或者堂房的人,除了站岗守夜的,多半睡了。百里和子真动静不大,有夜色掩护,行动起来确实比白天容易很多。 到议事大殿北侧时,子真问百里等一下他想怎么做? 百里说,最好能抓一两个魏定军他们的人,然后逼问师父在哪里,然后见机行事。 子真想想,觉得也只能是这个思路。 又片刻后,二人到达藏经院外面,左右都静悄悄的。百里和子真都安心,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 而且这个地方曾经是寺院,院子里外都有好些高大树木,比如香樟、青松、银杏、梧桐等。 这个曾经的藏经院大十多丈见方,里面一条南北走向的中轴石板路,左右有些房舍,北侧尽头处就是藏经阁。如今是拜鼎教案牍房。魏定军他们主要是居住藏经阁以外的房舍里。 院墙不高,也就一丈左右,这对有轻功的人来说如履平地。于是乎,百里和子真轻松一跃,就进去了。 落地院落里面后,却听到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百里这时身心绷的比较紧,他循声望去,见是院子西侧的一株大樟树上传来的,樟树长得茂密,加上夜里昏暗,百里烟看不见有什么。 百里是怀疑会不会有人在树上,但他看不清。子真见百里看去,也随他看去。 正这时,左右三四个房舍的房门忽然打开,跟着蹿出了七八十号人来,当中还有打灯笼的。同时樟树上也跳下了两个人,那个布谷鸟声音果然是人装出来的。 七八十人围拢过来,百里和子真立刻惊呆了。不过,看清领头人后,百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领头的还是袁休明和魏定军,显然对方已有准备,而且算准了百里的心思。 百里和子真都没有蒙面,也没有穿夜行衣。走进一点就能看清。他俩处于惊愕状态。 袁、魏却很得意,尤其袁休明。袁休明看着百里笑道:“本护法就知道你会坐不住,睡不着!哈哈!果不其然,被本护法抓了个正着!” 袁休明说时,左右的人,比如魏定军、段四明和卢慎等,都盯着百里看笑话,一个个欢快得意的样子。 被人逮了个正着,百里脸色顿时红了,他是正直人,这种人脸皮往往不够厚。而且他也无话可说,确实是他自己找事,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也说明了,袁休明这一局完胜,智谋上超越了百里,想到他前面去了。 子真也觉得没面子,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家,而且还是小主,于是她道:“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这又给了袁休明在百里面前卖弄和出风头的机会,袁休明看了百里一眼,心情极好地道:“夜里好做贼嘛!白天他没能进来,没见着他师父,心里一定不甘心,夜里肯定会来!” 说时又看魏定军,像是要跟魏定军分享他的聪明才智一样,道,“这不是,真的来了!本护法算得一点没错!哈哈!” 魏定军借机会拍马屁,拱手笑道:“袁兄的谋略确实厉害,魏某自愧不如啊!”能看到百里的笑话,也是魏定军的一大快事,所以魏定军的开心和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袁休明又是哈哈一笑。 百里呢,不用说,像是被人当众打脸一样难受。相貌堂堂的他,这次是真丢脸了。 子真也无话可说,智谋上的不如,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羞恼之间,百里看魏定军道:“师父到底被你们囚禁在哪里?” 魏定军冷笑道:“白天不是说过了么?你这是要用强?不过咱们可不怕你,不怕死的尽管来!” 百里被怼,脸又涨红了。 袁休明道:“你可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子真的面子上,早把你了结了!”袁休明说的是事实,而且这句话他早想对百里说了,好出出他心里对百里的妒忌闷气。 百里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羞辱过,那股刚强之气立刻涌上了脑门。 “刷”地一声,百里拔出了剑来。他不亏为逍遥派第一剑手,虽然是恼怒之下,但拔剑的动作还是非常的快速利落,袁休明和左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剑尖就已经到袁休明喉咙跟前来了。而且剑尖、剑柄、手腕和手臂如同一条直线,稳稳当当,没有一点抖动。 袁休明看着嘴巴下面隐隐反射清幽月光的剑锋,看到距他喉咙只有几寸的剑尖,顿时傻眼了,也不敢说话了。 左右的魏定军和卢慎他们都惊住了,屏息凝神。魏定军和段四明他们也才重新相信,百里烟的剑确实很少有人能比得过,至少他们在场的这帮人是这样。 百里红着脸,望袁怒道:“士可杀不可辱!”袁休明没有了刚才的冷嘲热讽和得意,他正色道:“杀了我,你今晚也得死!而且还救不了你师父!” 袁休明这一句不知道是威胁还是害怕,还是其他。可能都有。 子真感觉再闹下去可能真的会出人命,而且百里也扳回了一局,多少有个台阶下了,于是赶紧出来劝百里道:“烟哥哥,你别激动!咱们回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子真说得很认真,而且有恳求他的口吻,百里冷静下来,于是把剑放下来了。 子真再出手拉住百里的手,往院门一侧转身,走去。出门一刻,听得后面的魏定军道:“这回大伙儿可以安心睡觉了!” 袁休明道:“睡的时候,稍微留神点!”百里听见,心里不由想:这人确实挺稳重。这表明百里心里已经认栽了。 一阵后,回到朱雀小院的卧室里头。 子真也知道,百里不会再折腾了,可以哄着他睡觉了。 虽然看百里的脸色,夫妻亲吻恩爱是不能的了,但等他躺下了,去抱一抱他,往他的怀里蹭一蹭,然后安静睡去,应该是可以的。 果然,子真随口哄了百里几句,俩人真的躺下了。 时间三更初,正好入睡。 第九十章 拜鼎教的第一高手 嵩山太室山在嵩阳县。 许昌距离嵩阳县大约二百里,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快马一天满满也能实现一个来回,两天的话,时间就充裕得很了。 许昌与嵩阳之间隔着阳翟县(今河南禹州县级市),正好处于两者之中。 八月二十这天午后未时,江天鼎率领教中的东方青龙护法罗章龙,南方朱雀护法李寒云,以及寄身拜鼎教的张曳白,张曳白从逍遥派带来的一二百人员。 另外还有拜鼎教的五大堂主、二十香主,总共三千五六百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入阳翟县南郊,正往东南侧的许昌赶去。 这里距离许昌西北的拜鼎教百丈山已经不远,顶多两个时辰的路,赶得顺利,傍晚之前能到百丈山顶。 江天鼎这一次是专程去嵩山太室山“请鼎”,其实是拿回当年江广林寄存于同母异父弟弟,嵩山掌门范百录的太室山中的“神龙”大宝鼎。 此时,江天鼎既然走到这里,而且是回程,那么大宝鼎自然就是拿回来了。 这神龙鼎是四方四足两耳的青铜大鼎,四方象征着东南西北四方,也就是天下的意思。大宝鼎约千斤重,装载在一辆两匹大肥马拉着的大马车上。 其实一匹马也够用了,只是为了体现庄重与气势,江天鼎故意使用了两匹大肥马,连马车也是极具气派的大马车。 大马车走在三千人马当中的,前头是数十个骑马武士,再往前是江天鼎和张曳白、罗章龙、李寒云四人,再往前是两个堂主带领的一千来人马,其中包括八个香主。 大马车往后是三个堂主,十二个香主以及近二千教众。 队伍前后绵延了半里长,三个堂主和十二香主都是按照一定的人数间距排列的。一路逶迤而过,加上人马上立有拜鼎教特有的旌旗,猎猎秋风中,旗帜迎风招展,气势雄伟。 出县城已七八里,马路两侧有荒林,林子中的杨树、梧桐、银杏、松柏,长得很高大,遮天蔽日。 正这时,忽然一声口哨声响,跟着大马路的东一侧,忽然跃出数百蒙面弓箭手。 数百人同时跃出,手上的弓箭也已上弦拉弓,继而同时把箭矢放了出来。 一大片簌簌声响中,数百箭矢同时向大宝鼎前后的数百人马射去。 负责前锋引路的那个堂主惊叫一声“有埋伏!”,其实看得见的人也都知道有埋伏了,而且是中埋伏了。 前锋堂主那声“有埋伏”叫出时,大宝鼎前后的一两百人已经中箭了。 江天鼎四个也在当中,不过他们四个个个都是顶一流的高手,那些箭矢根本伤不了他们。 江天鼎的马鞍上挂着一把剑,但他没有把箭拔出来,直接用手掌一抄,就抄过了射来他跟前的三支箭矢,跟着反手一掷,三支箭矢极速往回射去。 这一下,因为有江天鼎高深的内功催发,箭矢飞得比刚才还快,对方三人猛然一大惊时,应声而倒,立时毙命。 张曳白内功和掌法都非常厉害,他也没有拔出兵刃,左右手掌接连挥出,当场就把挨近他跟前的五六支箭矢击得粉碎。 罗章龙和李寒云可能稍微逊色一点,他俩动用了兵刃,其中罗章龙的兵刃是一根特制长铁枪,他急把大铁枪挥打,同时铁枪比普通刀剑要长,因此把五六根近前的箭矢都击断成了十多小段。 李寒云的兵器的是一根特制的软鞭,差不多一丈来长。她一鞭子打出,顿时就打落了七八根箭矢,其中受力重的三四根,也当场碎裂。 此外出手的还有四五个堂主和香主,他们也多半击落了射向他们的箭矢,基本没有人受伤。 但其他受伤的二三百香主以下的教员顿时就乱了。 这一刻,教主江天鼎感到非常震怒,他有好几点不明白:第一,这些人是什么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敢伏击河南第一教派! 第二,这些人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发来的? 第三,如果是受人指使,谁会是主使者,或者主谋者? 第四,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刺杀他,还是想劫掠宝鼎? 江天鼎来不及多想,他反手击倒三个射手后,当即转向身后的一两千教众,喊到:“去十二个香主,带一千教众,速去围剿敌手!其余人员做好杀敌准备!” 正这时,对方的数百射手,又上弦拉弓,再次向冲出的一千多人众射去。 箭矢瞬间飞至,顿时又应声倒下了一二百人。 紧接着对方又上弦拉弓,又向冲上的拜鼎教众射杀。不过拜鼎教一边的众人也即将奔到他们跟前去了,他们顶多放最后一箭。 这是拜鼎教教众在教主江天鼎的威势下,拿命跟他们拼。 紧跟着,道路当中还没动手的一两千人马正要伺机而动时,道路西侧的丛林里,忽然又飞跃出了数百射手来,同样对着道路当中的拜鼎教众一阵疯狂射杀。 因为多数人没有想到,所以数百箭矢射出去后,又倒下了一二教众。 江天鼎大怒,不过他还没有乱掉分寸,立刻命令剩余的香主和一千人马前去围杀。 其实江天鼎只是被激怒,心里冒火,实际上东西两侧的伏击人员加起来也不过六七百人,连他们的一半人数都不到,而且江天鼎还有五个堂主和他自己在内的四个护法级别的人物,总共九个高手。 尤其江天鼎、张曳白、罗章龙和李寒云四个,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可以轻松击杀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一流高手。 也就是说,像眼前射手这些四五六流的人物,他们四个人出手都能把他们全部击杀或者击退。 所以,一惊过后,张曳白和罗章龙他们其实并不害怕。尤其张曳白,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又是来帮忙的,双方死伤与否,他心里都无所谓,更加没有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普通的拜鼎教众有点混乱时,西面丛林的靠北一侧,也就是道路当中的大宝鼎的西北方向,大约十丈远的地方,那里是一面斜坡,可以藏人的斜坡,忽然飞跃出了数十个蒙面高手出来。 这二三十人手执刀、剑、鞭、刺的钢铁利刃,一蹿出来后,就长身飞纵,直奔道路中部的大宝鼎所在的位置来。 之所以说这二三十人是高手,是因为他们从跳出来,再到纵身飞跃,前后的动作衔接很快,几乎刚蹿出来落地,紧接着就向道路这边飞纵来了。就好像他们落地后脚踩的地方刚好安装了弹簧一样。 江天鼎一惊,发觉对方身手不凡,视线又好像在身后的大宝鼎上面。 江天鼎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急看向张曳白、罗章龙和李寒云三个道:“他们的目标是宝鼎,速速阻击他们!”又道,“五个堂主,速速保护宝鼎!” 前刻奉命去击杀东面射手的香主和教众,因为对方那些弓箭手射出最后一箭后,都转身往后跑去了,所以他们都在追杀,多数人都追到丛林里面去了。 这当中,江天鼎为了保护宝鼎,已经亲自带了张曳白三个纵身向飞跃来的二三十个蒙面高手迎接上去。 果然,江天鼎飞上后,立刻遭到了最前头的五个高手的同时围攻,跟着张曳白和罗章龙也遭到了四人的围攻,完了是李寒云,她遭到了三个高手围攻。 最后还剩九个高手,他们一同向道路当中的大宝鼎飞去。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宝鼎。 这同时,对方好像早计划好了一样。西侧奔上去围杀数百射手的那一千来人马,发现射手射出最后一箭后,跟东侧的射手一样,也转身往身后山林飞奔逃去了。香主们同样率领人众追击。 东侧这里,一千香主和教众追出数十丈后,眼看着要追上了,左右丛林忽然又杀出了一边七八十的人众来。 因为是突然杀出,多数教众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又死伤了数百教众。 与此同时,那奔逃的二三百射手也立刻止步,跟着反杀了回来,连同左右一二百人,一同杀向还没死伤的六七百拜鼎教众。 紧接着,西侧遭遇到的情况也一样。拜鼎教众东西两侧加起来,一下子死伤了七八百人。 江天鼎听到教众追击不久后就传来阵阵遭遇伏击后的叫喊声,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不过他同时应对对方五大高手的击杀,加上心神紊乱,一下子真的有点捉襟见肘,所以连发号施令的空档都没有。 不过,稍后一点的应对三个高手围攻的李寒云,也就是江天鼎的夫人,她没有乱,于是她一边应敌,一边向东西两侧的香主和教众高声呼喊道: “对手的目标是宝鼎!他们是要把我们的人马引开!大家不要上当,赶紧撤回来!” 李寒云是教主夫人,也是今天在场的所有女教员中唯一敢发号施令的人,大家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声音。 于是,东西两侧的香主和教众同时醒悟,知道了对手的阴谋,一边应敌一边往道路当中撤回来。 江天鼎听见夫人的号令后,发现很正确,他因此而稳住了心神。跟着他左右手接连使出,左一手右一手,每出一手都有如龙虎之势。 对敌五人中,最先有一人左手臂被江天鼎一手抓住,随手一扭,当即折断,这人痛叫一声,立即向后面趔趄而去。 跟着又有一人,右手一剑刺江天鼎,让江天鼎躲过后,同样一被江天鼎一手抓在右手腕上,跟着随手一扭,这人手腕同样折裂。 这人痛叫一声,同样往后趔趄而去。 不过对方毕竟也是高手,剩下三人的刀剑已经向江天鼎刺杀来。 江天鼎急忙回手,左右两个手法,接连击出。他的手势,既迅捷无比,又生猛有力,有如龙腾虎跃。 随即,当中一人的钢鞭被江天鼎拿住,竟然被硬生生地扭成了一个对半的大弯钩,跟着江天鼎手爪散开,顺势一推,这人纵了出去。 另一人使的是钢刀,对着江天鼎右肩头要刺,江天鼎右手徒手拿去,正好拿住这人钢刀的刀面,随手一掰,“嘭”的一声,刀面竟然折成两半,刀尖的一半飞了出去。 对方还有一个人。江天鼎急忙回来要应对他时,他的长剑已经刺过来,跟着正好刺在了江天鼎胸膛上。 江天鼎大痛,同时因为受痛而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对方见状,也抢上一步,紧跟着对方的长剑迅速将江天鼎的胸膛刺穿。 这一刻,剧痛传遍江天鼎全身。然而让对方没有想到的是,江剧痛之下,忽然激发了狂性,他桀骜不驯的狂性。 后一刻,刺剑者还没来得及把剑抽回,江天鼎的双手已经同时挥出,左手一手拿了在了对方剑刃上;右手一爪,向对方胸口抓去。 这人猛然一惊,跟着,还没来得及躲避,江天鼎的手爪已经落在他胸口偏左两寸的地方,跟着一爪抓进去,竟然把这人的整个心脏给抓了出来。 这人撕心裂肺地痛叫出一声,当场死亡。 剩下协力围攻江天鼎的还没受伤的两个人,看到这极其惨烈的一幕,立刻面暗如碳,同时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俩虽然没有受伤,但兵刃一个折成弯钩,一个飞去了一半。俩人心里已然大骇。 当然,江天鼎也受了重伤,胸口被利剑刺穿,左手因徒手拿对方刀剑,已经满手是血。身上还有其他伤痕。 听得退避四人中的一个道:“听说他在修炼龙爪手,看来已经有相当的造诣了,实在不好对付!咱们不宜硬拼,得手了赶紧撤,不然得死在这里了!” 其实江天鼎修练的“龙爪手”,全名是“神威八式龙爪手”,是一种顶上层的外家硬功,共有八式。 “龙”是神兽,是百兽之尊,所以“神威八式龙爪手”其实是一种非常高深的武功,而且它需要极强的武功根底才能去修练。 寻常武人,也就是根底不好的人,即使得到龙爪手的秘籍,也修练不了。所以,这时的江天鼎确实很厉害。他是拜鼎教第一高手。 这同时,张曳白、罗章龙和李寒云三个的对敌情况也差不多,他们跟对手打得很激烈,彼此都有损伤。 不过,张曳白不知道是没有卖命,还是他武功高强,他受的伤最轻。而且把围攻他的四个高手,都击伤击退后,看见他的心腹王厉行、于文则他们被对方围攻,还闪身去解救了他们。 可见张曳白的心思,主要不是在保护江天鼎的大宝鼎,而是保证他的“亲兵”不受损。 这也说明,张曳白的武功基本上不在江天鼎之下。只是,江天鼎急着应敌,而且是生死关头,他没闲暇去留意到张曳白的小动作。 退敌后,江天鼎急转头看去,见剩下的没有被罗章龙三个拦阻住的九个蒙面高手,他们被五个堂主和近侧的十来个香主,还有张曳白的师弟王厉行、于文则他们,一起包围住了。 跟着,江天鼎看来,正好有两个蒙面高手突围出了江天鼎一方的人员的阻击,旋即,两个高手出掌往大宝鼎的鼎身击去。 江天鼎起初以为对方是要劫走宝鼎,现在看到这情形,明白对方劫不走时,可能是要毁坏宝鼎。宝鼎一毁,其实跟劫走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江天鼎大惊,急向罗章龙和李寒云道:“快去拦住他俩!他俩要毁宝鼎!” 第九十一章 请鼎回教 护法的职责之一就是护卫教派宝鼎,二人顺着江天鼎眼光,急转头去,果然看见蒙面高手中的两个正在出掌向鼎身击打去。 这神龙鼎由青铜铸就,厚约十寸。这个厚度本来是比较大的了,但青铜质软,武者的内功如果高强,一掌下去,要么能击穿,要么能击打变形,无论哪一种结果,对宝鼎都是一个巨大威胁,何况两人同时出手。 于是乎,罗章龙和李寒云同时甩开敌手,飞身纵去。 刚才他俩对敌的蒙面高手加起来只有七个人,只比江天鼎多两个,而且最厉害的还在江天鼎这里,所以罗、李俩人受伤没有江天鼎重。 江天鼎主要是被刺穿了一剑,伤了元气,此刻的他,无论如何都扑腾不起来了。 跟着,罗、李俩人飞纵到边时,蒙面俩人都击出了一二掌在鼎身上。 其中一个下手快一点,击出了两掌,一掌在鼎缘,鼎缘立刻扭曲,还裂了一个二寸来宽的口子,另一掌击在鼎子的左边耳朵上,那鼎耳本有四寸来长,三寸来高,厚度跟鼎身差不多,受此一击,立刻折断。 江天鼎远远地看见,好像肚子上被人踢了一脚一样疼痛,难受。只是,此刻的他,已是爱莫能助。 跟着,稍后一点的那个人在南侧鼎身上重击了一掌,鼎身立刻往里凹出一个大手印,并且手印受力最重的中指位置已经破解,里外透出光线。 二人本想再出重手,无奈罗、李二人已经飞至。 尤其是李寒云的长鞭子,“啪”的一声激响,其前稍狠狠一下,击打在后面稍后出手这人的肩头上,顿时把这人的衣衫打得稀烂。 这人猛然一阵咬牙的疼痛,肩头上其实已经皮开肉绽。好像打在他肩头上的是狼牙棒一般。 这俩人立刻明白,他俩不是罗、李二人的对手,而且近侧的张曳白也解除了王、于他们的危急,他在江天鼎的注视下,也可能出手上来援助。 张曳白确实担心事后,江天鼎责怪他不卖力,不够朋友义气,所以适当出些大力气,帮助友方,也是必要的。 这时,拜鼎教东西两侧的还没死伤的一千多人马已经撤回,正跟道路中的一两千教众会合,而且道路中的数十蒙面也有大半受伤。 他们的身手只是比那六七百射手好,跟江天鼎四个差许多,他们当中有些还不如五个堂主,所以形势开始向拜鼎教一方转好。 再者,大宝鼎被击打了三掌,一个耳朵还折断了,对方至此也算有点收获了。蒙面高手相互叫了一声,还没死伤的人急忙往北,也就是阳翟县县城一侧飞奔逃离。 逃离的这一刻,对方的一些人,还想把数十蒙面高手中重伤或者死亡的六七人带走,其中重伤的有四个,死了的三个,其中一个是被罗章龙的大铁枪击杀的。罗章龙其实可以算拜鼎教的第二高手。 江天鼎看见对方很想把人带走,这当中似乎藏着什么猫腻,最主要还是他心里很震怒,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谁主使的这次行动。 所以,江天鼎发现对方想抢走他击杀的那个蒙面高手时,他就抢上几步,一手把这人投向了没受多少伤的两个堂主手上,并且让近侧的香主们阻止对方抢夺已经死亡的蒙面高手。 这当中还看到有些想回头抢人的蒙面高手跟别的蒙面高手起了争执,也就是拦阻他们,不让他们回去抢人,以免出不来。 那几个被拦阻的,看着很焦急,但他们也知道江天鼎一方已经稳住了形势,想回去夺回同伴显然不易,如同虎口拔牙,最终也就放弃了。 江天鼎本来痛恨非常,想把对方都杀光,但他自己受了重伤,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这一点对江天鼎来说是非常担心的。因为江天鼎是通过非常手段得到的教主之位,生怕别人也用同样的手段抢夺他的位置。 他觉得稳固教主位置的前提是他自己不能出现弱势,即使罗章龙和袁休明对他还忠心,但他自己会疑神疑鬼,所以他把对自己的保护看得很重要。 所以,看到对方逃离,江天鼎其实不想追击,稳住形势,保证他自己的安全和教派人心稳定,很重要。 而且江天鼎一方还抢下了两个已死亡的蒙面高手,如果能辨认出他俩,就可以查出这次伏击的对手是谁。 不片刻,对方人员全部逃离。江天鼎再次去看了一眼断耳和残缺的大鼎,心里免不了又是一股火气。 江天鼎是个心高气傲,极其要强的人,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他反过来被别人挑衅,欺负。所以他恼火。 江天鼎本想责骂五个堂主护鼎不力,但仔细想想,他和张曳白、罗章龙他们,也是护鼎人员,也有责任,于是忍住了。何况他现在胸膛洞穿,伤了元气,轻易动怒不得。 对方逃离时,夫人李寒云上来问江天鼎伤势。江天鼎刚才已经把刺穿他胸膛,随即又被他折断的断剑拔出,并且自己点了穴道,止了血,所以气流暂时是稳住了。回去调养一些时日是必然的。 而且,江天鼎急着想查清是哪个,或者什么门派伏击自己,是谁主使这次行动,所以跟李寒云、罗章龙他们商量几句,就继续向许昌赶路了。 除了宝鼎损毁,还死伤了一千左右教众,江天鼎自己也重伤。这次遭受伏击,损失其实不轻。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再出意外。傍晚时分,三四千人马,包括一千左右的伤者,进入百丈山东南山脚的“问鼎门”牌楼。 虽然遭到了伏击,出现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教主和大队人马“请鼎”回来,还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受全体教员的瞩目,对教员的心里影响很大,所以进入牌楼之前,已经有教主的贴身使者赶前去山顶教廷去通报了,主要是让袁休明及其他的堂主、香主等头领人员出教廷迎候。 小半个时辰前,使者就跑到了教廷“告捷”。本来这一次损失不小,称不上“告捷”,但出于上面的理由,江天鼎选择“报喜不报忧”。 不过,这个时间跟袁休明他们估计的教主请鼎往返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告捷”也算沾一点边。 不过,使者“告捷”完,毕竟事实重大,而且袁休明又是护法,重大变故不能隐瞒他,所以使者脸色稍微变了一下,跟着放低话声,悄悄把遭遇埋伏,宝鼎有损和教主重伤等事都说了。 袁休明这才知道全部情况,心里也惊了一惊。 当然,惊讶过了,还是要召集人众去迎接,当做一切顺利一样去迎接。因为使者是提前来的,而且袁休明他们只要迎接到山脚的“问鼎门”牌楼就可以了,所以不必慌张。 二刻钟后,袁休明和苏异珍、马文升、雷同三个堂主,还有在教的香主,完了是魏定军等友派人员,一同下来到了“问鼎门”下面。 八九百人员按照职位高低,分左右两列,一直从牌楼下绵延站列到半山腰的“请鼎门”下面,恭恭敬敬地迎候江天鼎。 另外,堂主、香主们集合的时候,袁休明就去朱雀小院跟子真说她哥哥回来的情况了。子真和百里都是特殊人员,他俩去不去迎接都可以。 本来子真是想去看看哥哥的威风的,但听说请鼎的队伍遭到伏击,她哥还受了重伤,就冷静下来了。 子真跟袁休明说,等她哥回来,安顿好了再去见她哥。袁休明见子真说得认真,也就答应了,反正她去不去都无关紧要。 袁休明又看了一眼百里烟,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危险人物,不过这一刻的百里,可能是经历了昨晚的挫折,现在看上去很安静。 袁休明又想,教主和大队人马都回来了,料想百里这小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就不管百里了。 再说了,百里不是教派人员,也不是像张曳白、魏定军他们是请来的友人,他没资格去迎接教主和护法们。想到这些,袁休明就出去了。 袁休明出去后,百里和子真也好奇究竟什么人伏击了子真她哥哥,什么人有那么大胆子和本事,能伏击将近四千人马,而且还得了一点不错是成果。 百里和子真就此谈论。自然,俩人只能是说闲话,结果不得而知。江天鼎和护法们作为当事人都不清楚,他两个才来的门外汉怎么能知道? 好奇谈论几句后,百里又想到了他师父。主要是袁休明和堂主、香主们都出去了。 子真见百里忽然走神,美眸一闪,瞅他道:“烟哥哥,你不会又想到你师父了!” 百里正想着怎么开口说这个,却不想子真主动来问,再好不过,认真道: “你说魏定军他们会不会出去迎接?如果他们也去了,那你哥哥进来前的这一时半刻,藏经院那边不就空了吗!这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 百里这话没毛病,但他和子真不知道魏定军他们去没去,于是子真道:“那要是魏定军他们没去呢?” 百里道:“不如咱们去看看,没去的话,咱俩就回来安心坐着,我也不闹了。”百里可能发觉子真也不喜欢他太闹腾,而且不是有子真的帮助,他早扑腾不起来了,所以他说了最后一句。 其实从百里的角度想,他挺无奈的,如果不是寄人篱下,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还有人能管他。 子真见百里变得乖巧听话,也就是照顾她感受了,心里挺欢喜,不由又坐到百里大腿上来,撒欢道:“你亲我一下,我就陪你去!” 百里主要是心事重,不然的话这个要求可太简单了,说到底它根本就不是要求,而是享受,子真这样一顶一美貌而又会取悦于男人的女人,放到外头去,想搂她亲近她的男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百里原本心情不在线,不过毕竟是娇妻的合理要求,她需要丈夫的宠爱,于是微微一笑,抱过子真,对着她樱桃小口,调皮地亲吻了两下。 完了子真欢喜一笑,心里得到满足,就起身,从百里大腿上退了下来,道:“咱们走!我陪你去瞧瞧!”百里赶紧拿过宝剑,同子真出门。 子真随口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啊,魏定军他们在的话,你就不能乱来!我哥本来就受伤了,等会儿他进来,又看到你在那里杀人,闹他的院子,就不好说话了啊!” 百里无奈,应了一声。正要走,百里道:“前面怕有人,咱们从议事大殿的后面绕去。”子真应声。俩人悄悄走去。 袁休明和堂主、香主,还有四十夫长们已经走去,所以院落里面确实没有管事的人了,剩下的也都是像木头一样站着不动的皂黑色衣服的卫兵。 这些小兵,只要不去闯他们守卫的殿堂、房院,他们就不会过问你的行为。 片刻后,百里和子真来到藏经院正大门前。俩人说好了,先由子真出面,这样无论魏定军在不在,都能占主动。 于是子真去敲门,出来一个百里叫不上名的原逍遥派门人。这人见来的又是子真和百里,惊了一惊。 子真道:“魏定军在吗?我找他有事?”子真这句是她跟百里商量好的试探话。 对方迟疑一下,觉得瞒不住,于是道:“师叔他,他跟袁护法他们出去迎接江教主去了!” 百里以为魏定军会在,不然他也不会让子真出面问话,所以听到这句,很是惊喜。 子真也有些惊喜,脱口道:“他也去迎接我哥了?”对方应声。 子真随口又道:“那你们这里还剩多少人?”这个问题不是事先准备的,不过百里也想知道。 对方不傻,他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不安起来,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子真怒道:“我是教主的亲妹妹!你是教主什么人,也敢来质问我?” 这人一惊,意识自己确实没资格向教主的胞妹问话,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百里心里欢喜,意识到是绝好时机,魏定军不在,这些人没一个能抵挡住他,只要问出师父的禁处,一定能救出来,救出来后,就可以背着师父,飞奔逃离了。 到那时,子真愿走就带她走,不走也没关系,她是教主胞妹,留这里不会有危险,大不了日后再想办法回来取她。 第九十二章 现在看来,真的不行 百里这么想,抢上一步,跟着忽然出手,伸出中指在开门这人胸口任脉的“玉堂”穴上一击。 这人本想躲,但他跟百里武功级别相差太大,百里在他跟前,如同鬼魅一般,根本躲不过。而且这一击,也不过是百里的二三成力道,这人惊出一声,便歪倒下去了。 本来百里答应子真“不乱来”,但前提是魏定军在里面,这一点子真也没想到。同时,魏定军不在,百里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子真也就默认了。 正这时,留院看守的其他人听到了动静,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一共有二三十人,领头的是张曳白的徒弟黄汉中和张曳白的儿子张顺世。 昨晚还出现的段四明也跟着魏定军出去见识迎接教主和宝鼎入教的盛大场面去了。 张顺世虽然是张曳白的儿子,但他才二十几年纪,天赋一般,武艺跟百里烟相差一大截,所以魏定军不在,他也很忌惮百里。黄汉中跟张顺世差不多。 看见闯进来的是百里烟,又见开门的那人躺倒在地下,不知道是死是活,黄、张俩人既愤怒又害怕。 黄汉中胆气稍大,出口向百里道:“江教主都回来了,你还有胆子胡作非为?” 百里本来没把黄汉中放眼里,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胡作非为”四个字,顿时怒了。 百里宝剑刷的一下,如同闪电一般拔出,黄、张俩人只是眼睛看见,完全没来得及应对,或者躲避,百里的剑尖就直到黄汉中鼻子跟前来了。 这情形跟昨天百里愤怒之后出剑指袁休明时的很像,其实也是相同的路数。 黄汉中及左右众人都一惊,他们知道百里剑法高超,他真出手的话,他们在场的是没有一个能阻挡得了的。 黄汉中看着眼皮子下的闪着亮光的犀利剑尖,惊得冷汗冒出,颤声道:“你要…你要杀人么!” 百里愤然道:“你们欺师灭祖,我代表师门杀了你们,难道还不行?” 众人都惊恐万状,知道百里杀他们确实是可以的,不仅不会受到道义谴责,而且还会成为逍遥派的英雄。 张顺世大概觉得自己受到了生命威胁,慌张道:“快去!去报知魏师叔和袁护法他们!”左右醒悟,便要逃出。 百里喝声道:“都站着,谁先动我就先杀谁!看看是你们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 百里对他们这些七八流,或者五六流的角色,确实有这个底气。 对方多数人只是听说,百里的剑法究竟怎么个厉害,其实没见识过,但百里相貌堂堂,一身正气的样子,他认真说话时,很有震慑力,所以他话喝出,果然没有一个人敢动。 百里看黄汉中和张顺世道:“快走,带我去把师父放了!否则要了你俩的命!” 百里说完,剑尖刷地一下,忽又指向张顺世的鼻子跟前来。动作同样又稳又快,张顺世完全没有躲闪的余暇。 张顺时忽然变得硬气起来,道:“我知道你厉害!不过你杀了我们也没用!你师父不在这里!” 旁看的子真一惊。百里既惊又怒,道:“你说什么?可不要骗我,不然真会杀了你!” 黄汉中道:“张师弟没有骗你,师公他确实不在这院子里!” 子真和百里又一惊,而且是大惊。昨晚袁休明和魏定军都在这里张网等候他俩到来了,那个情形,显然是防止百里营救师父。现在,他们竟然说师父不在这里? 既然这里不是软禁百里师父的地方,袁、魏又在这里守株待兔干什么? 百里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不然我先废了你俩的胳膊!”百里说时,剑尖又转向黄汉中来,不过不是指鼻尖,而是指黄汉中的大手臂。 黄汉中和张顺世都知道,百里宝剑凌厉,内功也高,他只要随手一挥,就能砍掉他们的胳膊。这是逼供的举措,百里确实可能这么做。 黄汉中于是道:“师公关在定鼎大神台的下面,那里有地牢密室!门锁和钥匙都有两把,一把在袁休明手上,一把在魏师叔手上!” 百里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昨晚折腾了半晌,现在又来这里,刚才满心欢喜,以为能救出师父,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袁、魏俩人都不在,江天鼎也快回来了,完全没有希望了。 先不说袁、魏俩人不在,即使他俩在,也不可能同时把他两个都制服啊!他俩合起手来,百里也未必打得过! 眼下的情形跟刚才张顺世说的一样,就是把他们都杀了,也救不出他师父。 百里忽然感觉很失败很烦闷,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因为这股怒火有一半是因为他自己的无能和料事不中而产生的,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思路一直都是错误的。而袁、魏二人却利用了他的错误思路。 百里指向黄、张的剑尖软倒了下来。这一刻,他被自己打败了,如果不是有这么多对手的外人在,他都要给自己一巴掌了。 子真看见百里无比烦恼、郁闷、难受,不禁出手来挽他胳膊道:“哥哥,咱们回去!我哥不是回来了么,等会儿我去见他,我求他,让他把你师父放了!” 子真一边用心劝说,一边挽着百里的胳膊转身。 百里从昨晚到现在,接连尝试失败,确实愤恨自己,也是身心乏力,子真这么挽他、扶他时,也就任由子真去扶了,好像精神坍塌了一样。 百里以为能靠他的力量救出师父,现在看来,真的不行。 就在这时,张顺世看见百里一副颓废样,完全没有防备和力气的样子,而且背对他和黄汉中,于是张顺世决定赌一把大的,成功的话可以为他父亲除掉百里这个劲敌,也出出百里刚才用剑指着他鼻子训斥的恶气。 这么想时,张顺世就着百里没有防备而又无精打采的背影看了黄汉中一眼。 黄汉中会意。但黄汉中也知道这样做有风险,因为百里是一流高手,他和张顺世顶多五流,相差太大。 不过,这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张顺世不想放弃,他对黄汉中的眼光示意不仅不停,还出右手去握向了他左手上的剑柄。 黄汉中心里一惊,知道张顺世要动手了,于是也出手去把握剑柄。 黄汉中知道有风险,但张顺世是他师父的儿子,如果不配合他,担心他日后挟私报复,或者排挤自己。 百里和子真已经走去五六步,但张、黄二人都是有一定轻功的人,他俩一个大步就可以迈出普通小步的三四步,然后再伸手递剑的话,基本上一个大步就能刺到百里后背了。而两人同时刺穿百里后背的话,百里必死无疑。 张、黄的手上动作自然被左右的其他同门看见了,所以他们也很惊讶,也很紧张,他们凭感觉,觉得张、黄这一手,其实只有五成的把握。 这一瞬,百里和子真恰巧没说话,心里各有所思,主要是百里十分低落,子真不过陪伴他罢了,在子真心里,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李清辉是百里的师父,但不是子真的师父,而且还没见过面的,要子真有百里那样的深厚情感,也不容易。 跟着,百里忽然听到背后有拔剑的声音,而且是两个。这两个声音很快,又短又急促的一瞬,因为张、黄俩人要尽可能快。他俩最大的难点也就是要和百里比快: 快过百里,百里死;快不过百里,他俩非死即伤。 百里不亏是一二十年的武者,前一刻还萎靡不振,但听到身后的拔剑声后,他不仅立刻有反应,跟他刚才无精打采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而且他还顺手把子真推去了一旁:他知道背后有凶险,不想让子真受伤。 不过这个动作做出后,百里自己的剑就来不及拔出了。 但是,这不影响百里发挥武功。子真已经被推去一旁,而且百里紧急之下,力道有点失控,所以子真被推倒在了四五步外的地面上。 子真心里很是惊讶,她甚至要骂百里是不是疯了,因为百里的反应快过她很多倍,所以她心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子真坐倒地面上,急忙侧头看向百里时,才见张、黄二人的剑尖已经刺到百里的胸前来。 本来张、黄是偷袭百里后背的,因为这一瞬间,百里回头了,才变成了胸口迎上二人的剑尖。 不过,胸口迎上的同时,百里手中的没来得及拔出的剑:剑体连同剑剑鞘,一起击打在了张、黄二人的剑尖上。 张、黄俩人还是慢了,慢了三四寸。这三四寸用时间来衡量,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但就是这极短的一瞬,百里运发并注入剑体和剑鞘的气劲碰撞在了二人的剑尖上。 二人功力远不如百里,结果剑尖连同稍后一点的剑柄,甚至连带二人的手腕,一同被撞击到一边去了。 百里出的是右手,从右往左横打,黄汉中站在张顺世左侧,他的剑身前部首先受到冲击,所以偏斜过后,立时折断。 张、黄二人手上已经没有器械,而且俩人身体空门暴露,百里烟反应又快,于是空闲的左手,接连两掌,击打在了张、黄二人胸口上。 砰砰两声闷响,二人一同倒纵回去。如同刚才被推开的子真一样,刚好一屁股砸在了刚才他俩站身的地面上。 俩人胸口既痛又闷,跟着喉头一动,再跟着口嘴感到血腥味,最终嘴唇张开时,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子真已经反应过来,知道刚才百里忽然推倒她不是发神经,而是担心她被刺。子真心里说个“好险”,反而感到欣慰,继而欢喜,同时觉得有这样厉害而又反应敏捷的夫君,特别有安全感。 子真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来跟百里并排,想看看张、黄二人的情况。 百里本来恼怒,才对张、黄出了重手,而且他俩刚好让郁闷的百里发泄了一下胸口闷气。 这时,百里见俩人偷袭不成,还吃了大苦头,样子狼狈极了,比刚才的他还窝囊许多。 百里于是心软了,急地上前几步,想去替俩人点穴止血。 张、黄二人,连同左右的同门,以为百里还要出手把俩人了结,都惊了一惊,同时都把手里的兵器亮了出来,张、黄自身也往后缩了一缩,看着百里,如同看到索命的恶鬼。 百里见众人紧张过度,止下步来,道:“我只是想给他俩点穴止血!完了,魏定军或者张曳白回来,会治好他们的!” 众人有点不敢相信,但看百里的脸色,不想骗人,于是纷纷收了兵器,并让路。张、黄二人既怕又羞又不想死,于是默认了百里的施救举措。 百里接连在张、黄二人胸部的点击了几下,稳住了他俩的气血。 身后的子真本来不明白百里的这个举动,对方明明是要杀他,想要他的命,但他却回头来帮了他们? 但子真见百里很冷静,也就是不说他什么了,况且张、黄二人确实够狼狈够窝囊的了。 第九十三章 山崖里可能有山洞 百里回身,跟子真并肩而去。 走到门口处,刚才被百里点倒的那人跟前时,百里俯身,随手在他胸部左右“神封”穴轻轻一点,这人悠悠醒转过来。 身后院中的众人又惊了一惊。他们起初以为这人被百里用重手法点死了,现在才知道,他只是被点晕。加上刚才百里对张、黄二人的施救,才知道百里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他好像还念有同门情义。 一阵后,百里和子真又回到朱雀小院。 俩人毫发无损,而且知道了李清辉被囚禁的地方是在护法院后侧的定鼎大神台的下面。也就是说,就在他们的隔壁。 坐下一会儿,因为还没听到教主和宝鼎回来的动静,百里又坐不住了。他想去定鼎台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暗层、密室之类。 子真不想搞事,而且很快就要见到她哥哥了,心里也挺激动。但百里有他的道理,他说,只是去那里看一下,绝不出手闹事。 子真没办法,而且他俩没有仔细看过那个定鼎大神台的下面,不知道能有什么玄机,心里有点好奇。 于是乎,俩人又去了。从朱雀小院去定鼎台比去藏经院近一半路,所以俩人很快到了。 但是,定鼎台里外都是拜鼎教众,他们受命令在守护神台,为既定的定鼎大典做准备。所以,百里和子真一靠近,就遭到了对方的拦阻。 百里没办法,只能远远观看,而且还装作是闲庭信步看风景的样子。 神台有上下两层,将近三个人高,是四方等长的梯形体,底边长约四丈,顶边长约两丈。四方各有一道宽七尺的夯土阶梯登上顶部去。看上去很是雄壮。 但百里和子真转了半圈,就是看不出哪里有暗门,也看不出神台里头是空的。其实祭台很大,如果里头是空的,完全足够设置成为一个小型囚牢。 但百里仔细观看,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巨大的夯土堆,就是看不出里头是空的。 百里于是想,是不是又被张、黄俩人给骗了?不过百里来不及去证实,因为已经过去二三刻了,按照先前袁休明跟子真说的,子真她哥哥可能已经到山下了。 百里没办法,只能跟子真折回朱雀小院,等子真她哥进来。 教主江天鼎一边。 也就是百里闹腾了一番,重新回朱雀小院后,江天鼎带领罗、李两护法、张曳白,还有堂主、香主和张的随从等人,在袁休明等人的恭迎下,进入问鼎门。 袁休明和堂主、香主,还有其他教众们齐刷刷地向最前头的江天鼎行礼,并说恭迎与祝贺江天鼎得胜归来的话语。 虽然这次“胜”得勉强,但祝祷恭维之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不能打折扣。再说了,大宝鼎和教派的紧要人员都一个不缺地回来了,也能安定人心的了。 同时,江天鼎虽然受了重伤,但为了不影响全教上下的士气,稳住人心,他不仅包扎了伤口,而且在外面盖了一件没有破损和任何污渍的新衣服,然后骑着大红马,以内功强撑着,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进入问鼎门,跟着登上大石板阶梯去。 两侧站列的卫士齐刷刷地低头垂手笔挺站立,岗亭里的四十夫长则单膝跪下,手握兵刃,抵在地上,微微埋头,以示敬重。 四十夫长两侧的卫士埋头接近九十度,四十夫长埋头不过三十度左右。这表示他们身份高一等。 四十夫长和卫士们的礼节是江天鼎进“问鼎门”的一刻开始的,左右两侧的人齐刷刷地一路向上拜倒而去,场面颇为壮观。 江天鼎带领着众人,就这么走进。江天鼎一过,袁休明和堂主迅速跟上,汇入队伍。 这时队伍的秩序跟回来路上有所不同,回来是行军队伍,此刻是进山入教廷的礼仪队伍,所以江天鼎和护法们的后面是五个堂主,五个堂主后面是请回来的大宝鼎,往后是二十香主,再往后是四十夫长带领了三千左右普通教众。 本来居中的大宝鼎是要亮出来让全教上下看见瞻仰的,但因为出现了损毁,江天鼎觉得不宜让教众看见,免得出现一些不好的议论,所以临时找了一块大布遮盖在了上面。 这样,看见的教众能看出那是一个大鼎子,同时又看不见它的破损,倒不失为一个遮丑的办法。 进“请鼎门”时,三四千教众,该下马的下马,该走路的走路,一起往“定鼎门”和教廷大院走去。此时,袁休明已经和其他护法们走一块。袁休明也看见了,教主和护法们都有受伤,稍后的大宝鼎也用步遮着,看来这次请鼎还是出了纰漏和意外了。 袁休明满腹狐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什么门派?他们这么大胆,竟敢偷袭河南第一大教派? 其实其他护法和江天鼎都如此,只是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开会研究罢了。 果然,进入教廷大院,所有人员按部就班,各回各的院落后,江天鼎告诉李寒云、袁休明、罗章龙去教主院落集合,当然是想办法查明这次事件的主使人。 这当中,袁休明问江天鼎还要不要举行定鼎大典? 江天鼎说宝鼎受损,不宜示众,让人先放置在议事大殿的偏厅里头,等过几天找能工巧匠修补好了再举行隆重的定鼎大典。 当务之急是查清事件的来龙去脉,完了该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袁休明于是让人去定鼎台那边吩咐说,定鼎大典暂时取消,延期进行。 跟袁休明交待完时,江天鼎低声问一句:我妹子谢子真来了吗? 袁休明说:来了,正在朱雀小院里,等着跟教主您见面呢。 江天鼎安心,打算谈论完正事就叫她见面。也不知道是匆忙还是怎么的,江天鼎竟然没提到百里烟。 看来百里在江天鼎这里,真的没什么分量,可有可无的角色。 当然,朱雀小院中的子真和百里也看到了教廷的大动静,三四千人马一下子走进来,动静肯定不小,子真也知道她哥哥是进来了。 跟着袁休明白虎院的大管家卢慎来跟子真说,教主正在教主院里召集护法小会,完了叫子真见面,要子真先安心坐等。 子真安心,和百里随口谈论。 片刻后,他俩发现,定鼎神台那边的人员又忙起来了,不是按计划准备,而是把那些典礼和祭祀用的东西都撤走了。 百里忽又想到张、黄两人说的,囚禁他师父的密室是定鼎台下面这个事情来,同时卢慎刚才说了,教主和所有护法们在教主院开会,如果看守神台的人都走的话,是不是可以趁机再去查看一下呢? 救师心切,百里烟决定再去看看。 果然,没过多久,定鼎台那边的人全部把东西搬走了,人也走光了,只剩下一个空旷的演武场和大高台。 子真问百里要去干嘛?百里回说再去看看,而且那里人都走了,也不会担心会动手打起来。子真无奈,只得随百里去。 子真也好奇,那个大台子,刚才他俩已经看过一遍,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密室地牢之类的。 不片刻,俩人到演武场东门下来。百里不经意往前一看,却发现魏定军和于文则,还有王厉行,三个人正急匆匆地向神台的正西面走去,三人此时正好背对百里和子真所在的一边。 原来魏定军和于文则刚才回到藏经院那边,受伤的张、黄俩人把刚才百里来过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并说百里已经知道了地牢在神台那边,魏定军和于文则他们不放心,于是赶过来查看。 演武场的北边有路直通藏经院,他们出来时百里和子真还没冒出头,所以他们没看见。 百里隐约感觉出他们三个是要去查看师父的,地牢的所在即将知晓,因此心里大喜,并示意子真别出声。 跟着,俩人从另一边,以中心的大神台为掩护,急忙绕去魏定军他们身后。演武场的边长在十三丈左右,并不算太大。俩人快步几下就到了。 贴着神台南面墙角一看,看见魏定军三个往正西的一条小山道下去了。 百里惊奇,他和子真已经听说了,这百丈山的西面多数是陡峭山崖,难道那里有山洞?山崖上存在山洞,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百里带着疑问,一边看时,魏定军他们已经走下小山道去,看不到头了。 子真随口道:“难道那里有秘密?”百里道:“跟上去,那边可能会有山洞!”子真应声,她也感觉,李清辉被囚禁的地方应该就在那边了。 俩人快步上去。不几步,走进魏定军他们刚才走进的小道,百里示意子真别出声,静听对方声音。果然听到对方边走边说话,说这地方隐秘,百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发现。 百里心中欢喜,他刚才确实没发现,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而且这边山体很陡峭,魏定军他们说话时,正好在百里和子真下方。听声音双方距离大概四五丈。 不过山道很陡峭,而且曲折狭窄,魏定军他们走得不快。百里和子真蹑手蹑脚,小心在上面跟行。 正这时,子真脚下踩到几个小圆石子,左脚忽然滑了一下,而且因为路陡,子真心里受惊,嘴上还发出了一点声响,双手急忙抓住百里后,才止住了声音。 “谁!是谁在上面!” 子真的声音虽然短促,但魏定军他们是武人,而且他们此时是走入秘境,心神比较绷紧,所以立刻就听到了上方的声音。 如果是百里烟,他也能轻易听出来,所以他知道是藏不住了。 百里刷地拔剑,同时展开轻功,自高而下像老鹰扑小鸡一样向魏定军他们扑去。 魏定军三个也拔出了剑,但他们看清是百里时,百里的剑已经到于文则和王厉行头顶上方了。 百里这时不仅下了决心,而且状态很好。于、王俩人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两人急抵几下,不下七八招的功夫,结果于文则左肩大概“气户”与“周荣”穴的位置,中了百里一剑,而且有两三寸深。 百里剑收回时,于文则痛出一声,鲜血顿时冒出,他因痛和畏惧急退向了他的右下方一两丈外的地方,幸亏那里有棵不小的野柿树,挡住了他身子,否则他可能滚下去了。 王厉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避过百里的剑锋,胸口却被百里踢了一脚。 百里这一脚重在快,不然就踢不着王厉行,所以力道只有两三成。 不过足够把王厉行踢开,同样因为是陡峭山体,王厉行身体落空后,往下坠去了好几丈。 因为百里这一脚没有伤到王厉行脏腑,真气还能运转,所以刮过一株大栎树时,王厉行抓住了树枝,保住了小命。 这几下又快又惊险,也显示了百里烟的身手,果然厉害。 单章总结与说明 这是本人着重想去写的第二部真正意义上的武侠,也是网文。 这书的开头,大概二十多万字,好像去前年年底就写了的,所以书友们会看到一些比较老套的内容。说实话,那时本人还没有接触网文,也就是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当时这本书拟定的书名是《再见(是见到、重现的意思,不是拜拜的“再见”)江湖》。因为觉得《再见江湖》名字有点老土,不够辨识度,于是改成《江湖刀兵急》。主要是“急”字。 其实当初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武林刀兵乱”,但我又想,“乱”字有的人会不会不喜欢?想来想去,还是选了“急”。其实主旨一样。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武林刀兵乱》好像更符合书本内容。因为后面的情节,确实挺“乱”的。 本书到现在,已经完成大概四分之一的内容了。主要的情节设计,或者说铺垫,已经成功合拢,已经前后衔接了,比如关于张曳白叛逃的事情,拜鼎教被伏击(其实是华山日月教的阴谋,前文已提过:三十一章)的事情,这也包括了百里烟寻救师父的事情。 这里也说一下,本书是多线并行的,节奏会比较紧密。书的主角也会有多个。等书本完结时,书友们能够想到他们,这书也算成功了。 书的篇幅不会太大,如果收藏量能到三百左右,本人至少会把篇幅提升到一百五十万字左右。如果收藏量只在两百左右,或者更少,那么篇幅会定在一百三十万左右。 当然,会不会因为情节铺展而出现难以收尾,不得不多写的情况,那就不知道了。毕竟,本人真正完结过的书,也才《江山繁华》一部,完全没有经验。 不过这里说一下,大家不必去看《江山繁华》,因为它是按照上个世纪老书的方式发表的,段落很大,一个段落往往好几百字,甚至上千字。看得人眼睛真痛。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修改。 关于本书的风格与内容,相信朋友们看到现在也知道了,其实真不算太差。之所以没收藏、没投资、没投票,我觉得是武侠类型太冷了,过时了。 比如一些作者,内容是明明是武侠,却标为“玄幻”,或者仙侠。我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所以这本书完结,以后再也不会写这个题材的了。打死都不写。 此外,扑的原因,是本人没有读者积累。所以,让现在的书友们看了个寂寞,本人也实在抱歉。当然,你们能坚持看,我也感谢。 说到这里,再说一下投资,前面已经说过了,大概还有一二十万字,就是过了新书期时,我会给个联系群,让投资的朋友进去,我给大家把投资的亏损补回来。包括去年“大成皇朝”的七八个人。 说实话,我本人没有投资过新书,所以不太清楚大家投资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说,只要额度不是太大,就是现金七八百之内的,我双倍还给大家。作为对书友支持的感谢。 最后,如果不能签约,这本书最迟今年九月份会完结。完了会重新构思升级版的“大成皇朝”,类型定为仙侠,或者玄幻。得学聪明一点了。 这也是我去年放弃它时说过的话,只是暂停,不是不要它了。我写书是有真心想写的内容与情感才会去动笔的。虽然本人现在连起码的签约都做不到,但写作态度,书友们不用怀疑。 虽然没有收入,但本人算得上是作家与文人。 大概是这些,一下子想不到别的了。 同时,希望还是要抱的,所以有推荐票的朋友,能给的话,真的感谢。本人一定会认认真真把书写完。 第九十四章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因为山道狭窄,仅容一人行走,山体陡峭,而且于、王俩人挡在前头,所以刚才魏定军出不了手。 这时于、王二人相继中招落去,魏定军便暴露了出来。而且魏定军看出百里是集中心力,志在必得,所以他也有点害怕。 张曳白、袁休明和江天鼎他们都不在,百里知道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所以确实是志在必得。 百里剑锋急忙向魏定军施展过来,手脚极快。 铮铮铮的声响中,魏定军握紧长剑,且抵且退。此时俩人都玩命,所以魏定军也是全力以赴,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这不,魏定军身体腾挪闪展时,腿脚碰撞到的石块,石块立刻蹦裂到一旁,身体刮过的树木,树木立刻折断。这是他喷发出的气劲所致。 魏定军武功好过于、王二人,他能够抵挡百里至少三十招。 不过,魏定军知道,他发挥最好时,也就能挡百里三十来招而已,三十一过,他要么气力不济,要么速度跟不上百里,跟着就会出破绽,反正不出意外,中招的一定是他。 所以,且战且退,接近三十招时,魏定军心急了。 魏知道下面的王厉行抓了树木,他可以以轻功飞腾上来,而且于文则只是受伤,应该也死不了,于是急喊道:“这里情况有急!你俩赶紧去告知大师兄和江教主!” 魏定军剑法本来就不如百里,这么叫话后,立刻就分了心神,结果话刚叫出,就被百里一剑刺在了左胸口上,深入二寸左右,不知道有没有刺在心脏部位。 魏定军痛出一声,气劲顿时松弛,百里趁机再出一脚,这一脚有四五成力道。 “砰”的一声沉闷声响,魏定军顿时往后飞纵。 这瞬间百里也看见了,魏定军身后是一个两人来高,五六尺宽的高而窄的山洞洞口。小山道正是通向这个洞口去的。 又一声闷响,魏定军身体撞在了洞口边缘。百里急忙跃上,魏定军忍着疼痛和流血,起身来仓促抵挡几下,其实是垂死挣扎。 果然,抵挡了不到五招,百里剑尖刷地一下,递送到了魏的喉咙前,只要再送去几寸,就能够要了魏的性命。 魏定军吓得冷汗直冒,他知道百里手里拿的是真宝剑,叫做青龙剑,在逍遥派里是第一名刃。 想到这个,魏定军心里对百里也挺是嫉妒的,魏定军年纪都比百里大,只是因为拜入师门比百里迟了一点,结果什么都不如百里,被百里“踩在脚下”。 百里冷声道:“叫他俩别动!否则一剑刺死你,再回头去杀他两个!你们不义,别怪我不仁!” 看这样子,百里是真发火了。 魏定军看见百里充满愤怒和凶狠的目光,知道他不是吓唬人,他可能真的没耐心了,也知道百里有这个能耐。 魏定军急叫于、王二人道:“不用去了!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了!” 于、王二人正好双双跃回到了小山道,于是就惊住了,看着百里和被百里指着不敢动的魏定军。 上面的子真也走了出来,不过大家都没在乎她,都知道她身份特殊,是被夹在中间的人。 百里转头来对于、段二人道:“你俩过来,跟魏定军一块,带我进去见师父!” 俩人见百里目光凶狠而冰冷,剑尖又指着魏定军不放,不敢迟疑,乖乖向百里走了过去。 不几步,到百里身边,百里避去洞口右侧,山道是在洞口左侧,让于、王二人先走进,同时剑尖不离魏的喉头。 后面的子真经不住好奇,也走了下来观看。同样的,百里和魏定军他们都没在意她,百里也没工夫跟她说话,只由着她跟在屁股后面就是了。 反正子真是来好玩的,百里和她哥哥,她可能哪边都不愿帮。 果然,百里他们走进时,子真来到洞口,往里一看,发展里面有长燃的灯火。 跟着,众人走进,里面是天然山洞,不仅有路,而且还宽大了一些。 道路往上走,虽然每隔一两丈便有一盏灯,但还是有点阴凉昏暗,子真害怕,赶紧靠近百里,跟在他身后。 就这么,走过五六丈远的一段,估摸着确实是到演武场和神台下面时,到尽头了: 是一个差不多两丈高,三丈宽,三丈深的半天然半人工的阴凉地牢。 地牢里外都有灯火,而且入口颈部有一道钢铁栅栏,栅栏入口用铁链和铁锁,锁了两道。 百里定睛看时,终于看到了他日思夜想将近二十天的师父了:他盘膝坐在一个天然平整石头板上面,像是在闭目养神。 百里比较欣慰,因为李清辉身上没有枷锁和铁链。这也算是张曳白还有点良心了。 不过,李清辉不知道是出于恨还是不屑,他坐时,是背对着洞口这边的。但百里烟只要看他背影,也一眼能认出是他。 这时的魏定军走在百里前头,百里收住长剑,跟着以手指在魏定军后背的督脉的“灵台”穴上极速一点,魏定军顿时动弹不了。 人体的任督二脉,任脉是前正中线,督脉是后正中线。环行人身整个上体前后。 这一下点犹如偷袭,不过魏定军一惊之后,也放心了,这至少表明百里暂时不会杀他。于、王二人不是对手,而且又受了伤,百里没把他俩放心上。 百里急向里面的李清辉叫了声“师父!”,声音有点发颤,颇为恳切与深情。 李清辉听出是爱徒百里烟的声音,立刻有反应,跟着转过头来。 不过转身的这一刻,这个细微的动作,百里发现师父的身子似乎有点迟钝了,就好像他失去了可以堪称天下第一的武功一样,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走路都可能不太稳当的七八十老人一样了。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李清辉看见确实是百里烟,手里还握着他当初传授给百里的宝剑。 百里看见师父憔悴了,当初如同活神仙一般的清朗面容也暗淡了许多。可见这段徒弟背叛,暗无天日的日子,李清辉心里挺难受,或者身体上也出现了某种损伤。不然刚才他回身时也不会笨拙。 师徒二人几乎都差点要落泪。才二十来天,却如同经年。 完了,李清辉眼神挺惊讶,他大概没想到百里能成功找到这里来。 惊讶之余,李清辉扫了一眼,见受伤而且一脸颓丧的魏定军三个,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张曳白他们没在这里,李清辉却搞不懂。 再跟着,李清辉看到百里身后跟着一个美貌女子,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当然,他不是惊于子真的美貌,而是不知道她怎么会跟在百里身后,而且还是一副安闲自在的样子。 而且,无论魏定军他们,还是百里烟,好像都不去留心她,这让李清辉想不明白? 当然,李清辉来不及多想。他想走出来,跟百里一块儿离开这个他愤恨的地方,但他看了一眼铁牢的两道铁锁后,立即又安静下来了。 百里察觉了师父眼色,也想起来要赶紧想办法开锁救人。 于是,百里回头来一眼看向魏定军,道:“钥匙呢?赶紧拿出来!” 魏定军道:“我只有其中一把,还有一把不在这里!” 百里怒道:“先把你那把拿出来再说!就站在师父跟前,你们还不老实,你还是不是人?” 李清辉到底是逍遥派掌门,也是魏定军他们的师父,魏定军被说得底下了头,跟着伸手摸出了钥匙来。 百里得了钥匙,赶紧去开门。果然,第一个铁锁顺利打开。 跟着是第二个,子真和李清辉他们都在看百里的动作。 这时的百里没有钥匙了。他把已经打开的铁锁和铁链随手往地上一放,对着铁锁铁链打量了起来。 李清辉道:“你如今的内功已有一定修为了,还有你手上的青龙宝剑,不妨用来试一试!” 百里醒悟,他知道他手上的青龙剑是李清辉过七十岁生辰时,洛阳的富商,也是洛阳的闻人庞择安赠送的。 庞择安是洛阳一带的商界名望,他自己不修习武艺,有一次路遇劫匪,碰巧被李清辉师徒救了。 那一次事情,二徒弟邓通和三徒弟百里都跟在李清辉身边,大徒弟张曳白留在逍遥山庄中代李清辉坐镇,所以他没在。 庞择安一来受李清辉救命之恩,二来仰慕李清辉的品行风范,而且庞择安也是比较正直的商人,所以俩人成了至交。 一年后,李清辉过七十大寿,庞择安就把他所得的“青龙剑”赠送给了李清辉。庞择安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他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而且对世间各界都有结交,手里有点奇珍异宝是很可能的事。 李清辉见了青龙剑,就知道是一把刀剑中的精品,很是开心。 不过李清辉自己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手里面有没有剑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就是一根朽木到他手里,也有可能变成利剑。 同时,百里是李的爱徒,而且是三个大徒弟中最有剑法天赋的一个,所以就把青龙剑传给他了。 百里听了师父的话,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退开两步,握紧长剑,又把内功灌注了七八成到剑身之上。 众人瞩目时,百里对着铁链和连着铁链的粗铁杆猛然一剑劈下。 “铮”的一大声锐利声响,又伴着一片飞溅出的火花,不仅铁链断成两半,而且铁链后面的粗铁杆也劈出了一道显而易见的伤痕,同时铁杆往里弯去了一两寸。 这铁杆比人的脚拇指还粗,它往里弯曲,显然是受了百里手中长剑气劲的冲击所致。 百里担心宝剑会不会折断,此时发现宝剑毫发无损,心里惊喜无比,而且铁链也成功砍断了,自然高兴。 李清辉也很是欣慰,身后的魏定军和于文则他们,则暗暗伤怀。 子真看得很是惊奇,她脱口道:“烟哥哥,你手里拿的真是宝剑啊!”百里微微一笑。 子真又道:“改天借我玩玩呗!” 都这种时候,她还想到玩?百里没空理子真,忙去打开铁牢门。 子真见“烟哥哥”不搭理自己,颇感无趣,对百里做个鬼脸,哼了一声冷气。 可能因为她太美丽了,子真的这一个小动作,也是面部表情,一旁的于、王看得饶有兴味,眼睛暗暗发直。 李清辉这一刻又注意了子真和百里的言谈和神态,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就不知道百里是怎么认识这个非常美貌而又率性可爱的女孩子的? 当然,李清辉也知道,他很快就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果然,百里快步上去,把李清辉扶了出来。出铁门来,子真就站在门口,李清辉不由看向子真来: 这个女孩很是窈窕美貌,而且听她刚才的说话,她是率真可爱的性子,李清辉心里其实蛮喜欢。 子真见李清辉认真看着她,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师父,我是百里的妻子!咱俩已经拜过堂了!当时您不在,所以不能拜您!” 李清辉微微一惊,回头看百里。 百里脸上掠过一抹害臊的红光,点头相应。李清辉终于发出欢心的哈哈一笑,并不自主地出手去捋他嘴巴下的灰白长须。 李清辉又看回子真来,道:“嫁夫随夫,确实是该叫我师父了!” 能得到逍遥掌门人的认可,子真欢喜无限,忙再拜道:“等回去逍遥山庄了,我给您老人家奉茶磕头!” 这一句听得李清辉更是高兴,一边捋胡须一边哈哈欢笑。 百里也挺是惊喜,心想子真总算没被她哥哥给她的荣华富贵迷惑住,还是知道要跟百里回逍遥山庄去的。这是百里昨天耿耿于怀的,现在总算释怀一点了。 百里三个的情景,魏定军三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很是尴尬。 不过,李清辉这一大笑过了,身体有点发软。百里急忙上前扶持。百里道:“师父!您这是……” 李清辉道:“张曳白他们靠那姜隐龙的‘猛虎醉’软禁我,我已经接连吃了四五次了!是药三分毒,何况吃了这么久,就算有解药,如今这身子只怕也不行了!” 李清辉话语间透着无奈和凄凉。 魏定军三个先是心里一惊,跟着埋头,实在抬不起来。 百里心里一惊,他也有点愧疚,没能早来解救师父。 却听李清辉道:“你扶我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百里急把李清辉往外扶。子真跟在后面。 走得两步,百里想到魏定军三个,道:“他们三个呢?” 李清辉道:“先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百里于是扶李清辉走出。 第九十五章 嵩山没有那么多高手 教主院一边。 就在百里和子真走到演武场,发现魏定军他们往西侧走去时,江天鼎和李寒云、罗章龙、袁休明、张曳白正在正堂东侧的一个小书房里坐下来秘议。 这是江天鼎的东书房,书房出来外面有个三层高阁,登阁向外看望,就能看见整个许昌城。 相对而言,护法院那边,因为是偏西的位置,而且距离山顶东侧有数十丈远,所以完全看不到许昌城,反而是堂主和香主们的院落有的地方能看见。 本来张曳白不是护法,也不是教员,但江天鼎不知道是赏识张的才智,还是想拉拢他,而且他也参加了嵩山请鼎的整个过程,所以就叫了他参加秘议。 这时,张曳白还不知道他儿子和徒弟偷袭百里烟不成,被百里打出了不轻的伤势。 坐下后,袁休明因为不清楚基本情况,江天鼎于是让罗章龙向袁讲了遭伏击的大致经过。 完了,袁休明问道:“那两个截下来的蒙面死者身份查清了吗?” 江天鼎道:“被我击杀的那个已经证实了,听说是嵩山掌门人范百录的四徒弟姚中平。”江天鼎虽然说得平静,可眉宇之间的恨与怒,还是显而易见。 袁休明惊道:“这么说来,这个事情还是范百录不想把宝鼎还给咱们教派,从而指使人干的!” 罗章龙道:“可另外一个蒙面者的却不是嵩山派的。” 袁休明疑道:“是什么帮派?”罗章龙道:“震雷堂堂主阎飞云说他是华山日月教的一个香主。” 阎飞云的事,在座护法们都清楚,知道他原本是日月教的人,因为遭到教派中掌权者的排挤,待不下去,而且他本家是河南人,结果就投诚到拜鼎教来了。所以有他的指认,想必不会错。 袁休明于是更心惊了,道:“没想到还有日月教的参合!这样一来,事情倒是不好办了……” 袁休明他们都知道,如今的日月教是河西、河东一带实力最大的教派,实力跟拜鼎教差不多,如果两边真的打起来,只能两败俱伤。除非有绝好的谋略,否则不会有胜算。 李寒云是教主夫人,她就坐江天鼎左侧,她道:“可日月教那么大一个教派,他们会听嵩山的指派,替范百录跑腿做事情吗?” 袁休明道:“难道是嵩山和华山勾结起来,一块儿跟咱们过不去?” 江天鼎冷静了一些,他道:“不是本座瞧不起范百录,无论智谋还是实力,他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要不是我念着义父的恩情,早对他嵩山出手了,岂会等到今天?” 忽又愤恨道,“不过,这一次,他竟然给脸不要脸,敢对本座和教派阳奉阴违,可就怪不得我了!” 罗章龙道:“我觉得范百录一定是有了日月教的撑腰才敢干这个事情,单凭他一个一千来人的嵩山派,是绝不敢挑衅咱们五千人的大教派的!” 袁休明道:“可日月教距离咱们这里比较远,跟咱们也不是特别大的恩怨,他帮嵩山做这个事情,图的是什么呀?” 众人忽然不出声。 江天鼎见张曳白没说话,问他道:“张兄有什么看法?” 张曳白的武功跟江天鼎不相上下,他俩都在罗章龙、袁休明和李寒云之上。所以江天鼎比较看重他。 张曳白道:“从白天伏击时的情形看,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毁坏宝鼎。而宝鼎对教派意义重大,关系教派的体面、稳定和日后的繁荣昌盛。这么看来的话,很可能是有人眼红教派,想遏制教派的发展。” 江天鼎点头,对袁、罗他们正色道:“张先生分析的很是道理!”跟着又补充道,“或许他们还想杀人,只是自知人手太单薄,有心无力罢了!” 李寒云道:“从伏击时的情形看,他们的计划确实是不错的。可以看出他们事先进行过了比较详细周密的谋划了。” 罗章龙道:“而且他们选择的时间和地点也不错。他们不选择在嵩山脚下,也不选在咱们去嵩山的路上,而是咱们回程,快进许昌地界的地方出手,这个时候的我们都是比较松懈的。” 李寒云和罗章龙说的都在理。张曳白于是道:“由此可知,对方的谋划人员是很认真仔细的了。” 江天鼎不由又咬牙含怒起来,他是心气高傲,有仇必报的性子,容不得人挑衅。 张曳白又道:“伏击行刺这个事情,如果得成,嵩山派的受益确实最大,但这个事情风险也大,大到范百录一人无法承受!所以这么看来,范百录可能不是主谋。” 罗、袁二人都一惊。 李寒云不亏为女中豪杰,她正色道:“其实我也觉得范百录不是主谋。这么些年,咱们对他这个人也是有了解的,这个人的能耐其实并不怎么样,他有野心,可魄力和胆气都不够。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提供了重要信息,主谋者另有其人。” 张曳白道:“夫人讲得极是。范百录对江教主什么时候去取鼎,怎么取鼎,都一清二楚,所以他提供信息,跟其他人合谋,是最为稳妥且合理的办法。” 袁休明道:“如果华山日月教的人是主谋的话,那为什么伏击的人才有那么一点人,连一千都不到!日月教可是河东第一大教派,他们出个一两千人绰绰有余!嵩山本身也有一千左右,两边加起来怎么都够个两三千数目的了。” 罗章龙道:“这确实是个疑点。”张曳白道:“华山距离许昌比较远,当中还要经过多个帮派的地盘,可能是他们有顾虑,不敢把赌注押得太大。” 李寒云道:“不过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那几十个蒙面人显然都是高手,都是本教堂主级别的人物。” 罗章龙道:“夫人这一句倒提醒了我,仅是嵩山一个门派,他们绝没有那么多的高手,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又道,“范百录的师弟也就王运通、孙漠和卓松三个,范百录念得上名的徒弟也就许世祥、肖海龙、陈定香、姚中平四个,此外王运通的徒弟丁达文,桌松的徒弟许邮也有些名头。这些人之中,姚中平已经死了,其他的如王运通、卓松、丁达文、许邮和他大徒弟许世祥他们,咱们取鼎时,也都看到他们在山上的。这么算开下来,今天伏击的多数高手都不是嵩山派的了!” 众人不由沉吟起来。 江天鼎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我做教主的这些年,时常有人不服我,出来反我!难道这一次,又是身边出了叛徒?” 忽听袁休明道:“这还不简单,过两天咱们举全教派之力,杀回嵩山去,活捉范百录和他的长老们,然后押回来问话,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话没毛病,不过李寒云担心丈夫的安危,她道:“话虽如此,但眼下一来得修补宝鼎,继而补行定鼎大典,二来教主受了重伤,没个五六天的功夫难以恢复如初。所以出兵报仇的事,短时间内只怕不宜开展。” 这是夫人疼爱他,所以江天鼎听来,心里还是挺舒服的。 江天鼎道:“这期间一定要把教派的人心稳住,要是有人胆敢就伏击事故或者宝鼎受损一事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便立即逮捕治罪!” 罗章龙和袁休明应声。李寒云虽然是护法,但更是江天鼎的枕边人,他夫妻俩心意相通,容易交流,所以江天鼎这话,主要是对罗、袁交待的。 江天鼎又道:“此外这一次受伤的教众也要安生修养医治,力求尽快恢复,以备教派不时之需!” 李寒云看一眼江天鼎,像是提醒他一样道:“而且还要严加防备,以免有人趁这次事故,偷袭咱们!” 江天鼎点点头,道:“既然有人眼红咱们,想让咱们不好过,就得严防这一点!” 又道,“此外,那几十个俘虏,今晚要看管好,别让他们都死了!等明天押去刑捕房,我要亲自观看审讯!” 刚才伏击快结束时,对手各自奔逃,江天鼎一方的人员俘虏了对手几十个跑得慢的伤者,所以江天鼎交代这两句。 跟着,秘议结束。 张曳白赶回藏经院。回到藏经院才知道儿子张顺世和徒弟黄汉中都受了百里“重手”。 张曳白心惊,跟着又听众人说,魏定军三个去查看山洞地牢了,还没回来。 张曳白警觉性很高,他二话不说,赶紧去找袁休明。 张到护法院,正好袁休明刚从朱雀小院出来,他本是去通知子真去见她哥哥的,却发现子真和百里都不在里面。 张曳白隐约感觉不祥,急拉袁休明去查看地牢。 袁休明其实并不担心,一来钥匙在他手上,二来教主和其他护法、堂主都回来了,区区一个百里烟,他现在根本不放眼里了,想弄死百里只是教主一句话的事。 于是,袁休明跟张曳白一同向演武场走去,袁休明也想,子真在那里的话,正好告诉她去见她哥。 山洞地牢一边。 张曳白去护法院找袁休明时,百里即扶着李清辉走出了洞口来。 见左右无人,李清辉于是对着外侧,解开衣衫,他的衣服穿有三层,解开外面两层时,跟着伸手从最里层衣兜里摸出了一段巴掌大小的折叠起来的锦缎物。 李清辉就着手中的东西,向百里道:“这功法是为师这十年来的心血,要不是为了它,我已经在这地牢里面绝食死了。” 百里听到后一句,心头忽然一阵悲痛,才知道李清辉憔悴和消瘦原因,他在地牢里确实是忍辱负重。 又听李清辉道,“这只是功法的一半,还有一半在山庄后面的落音谷,我闭关的山洞里。这个你先拿着。”说时,把折叠锦缎递到百里手中。 百里微微一惊,道:“师父,咱们不是要一起回去的吗?您自己拿着不是一样?” 李清辉道:“这个你先拿着,为师能回去的话,再说。我这身子吃那药物太多,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一路回去难免不会有波折和意外。万一真有什么事,也免得措手不及。” 百里道:“那药物有解药也不行吗?” 李清辉道:“本来是可以的,但为师吃得太多,而且还是七八十的人了。筋脉常日被药物侵扰,肯定是不行的了。再说了,解药在张曳白手上,他也不一定会给你。” 百里不做声,事已至此,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这时,百里忽然听到上方演武场下来的山道口处,传来脚步声响,好像还挺急的样子。 百里一惊,来了警惕。李清辉这时没有半点功力,他听不见,不由:“怎么了?” 百里道:“上面好像有人走来!”李清辉没出声,直接把锦缎交百里手中,并示意百里藏好。 百里知道情况紧急,真的可能出现意外,于是双手接过锦缎,收入怀中。 跟着,两边都没有出声。果然,静了片刻,上面的人露出头来,是张曳白和袁休明。 第九十六章 那是大人之间的事 张、袁见李清辉竟然被百里救了出来,脸上既震惊又羞怒。 百里和李清辉见是张、袁,倒也没什么意外。 袁休明难以置信地道:“魏定军三个都让他给杀了?”张曳白当然不知道。 张曳白这时正心疑,他很想得到李清辉多年来钻研的神功大法,此刻他看见李清辉和百里站一块,而且李清辉是百里救出来的,百里还是李清辉钟爱的徒弟,张曳白觉得他们一定会说了什么话。 张曳白对袁休明低声道:“把我师父夺回来!” 袁休明会心一笑。他对百里又嫉妒又恨,有张曳白出手,心里很乐意。 百里隐约听见了话,又看见袁休明不怀好意的笑,心里立刻紧张。百里急迈一步,护到了李清辉前头。 其实这只是百里紧急下的一个反应,如果张、袁两人同时出手,他根本不是对手。 子真看到了袁休明眼中的杀机,而且她也知道,张、袁二人同时出手,百里肯定打不过的。 子真急出声道:“袁休明,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百里是我丈夫么!你敢动他,我跟你没完!” 袁休明道:“小主,你还是别闹啦!这不关你的事,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急又道,“正好教主找你过去说话,他和你嫂子都在那边等着你的呢!你赶紧上来,去见他们!” 子真道:“你把张曳白带回去,我就去!否则我不去!”袁休明眉头一皱。 袁休明还不及说话,李清辉忍不住惊奇,看百里道:“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就着子真道:“她名字叫谢子真,她哥哥叫谢子成,就是这拜鼎教的教主江天鼎。‘江天鼎’这个名是子真她哥跟江广林后,改过来的。” 李清辉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子真看见了李清辉刚才对她还是很欢喜满意的脸色,忽然没有了,心里也惊了一惊。 原来李清辉是个凡人,江天鼎这一次协助张曳白囚禁他,他心里对江天鼎也是痛恨的。现在听说子真竟然是江天鼎亲妹妹,心里就不高兴了。 袁休明看见李清辉变了脸色,有意挑拨离间,笑道:“李先生!您爱徒的媳妇是咱们教主的亲妹子,既然这样,您就别回八公山去了!待在咱们这百丈山上颐养天年!我跟教主说一声,让他空一个大院子出来,让您安歇着!” 李清辉是当今武林最有名望的老人,如果能把他挟持在教廷里,或许有些作用,至少能让逍遥派和其他的一些武林帮派忌惮几分。 不过,袁休明知道,李清辉很可能不会服屈服。他只是有意激怒李而已。 果然,李清辉的脸色确实难看。百里解释道:“师父!这其实不关子真的事!她对您和我都不错,想必您也看出来了!” 李清辉不说话,脸色还是有些凝重。也许眼下的情形对他来说,确实变得复杂了。 张曳白没耐心了,他知道无论如何,先要把师父留住,别让百里拿走了。 张曳白把剑拔了出来。他擅长的虽然不是剑法,但好歹也能跟百里拼个十招的,这过程当中他再使出杀手锏,击败百里不是难事。 袁休明见张曳白拔剑,也知道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了,他刚才是回应教主妹子罢了。 子真和百里忽然紧张起来。子真知道,除非她哥哥就在这里,否则袁休明会装聋作哑,甚至先斩后奏。 但她哥哥偏偏不在这里,如果她去叫他,也许人还来到这里,百里就已经被袁、张杀了。 正这时,洞口里面出来脚步声,百里和子真转头看,见是魏定军三个走出来了。 子真惊奇,就着最前头的魏定军道:“他不是被你点穴了吗?怎么还能走出来?” 百里就着于、王二人,随口道:“我点的是他灵台穴,点的时候他俩在旁边看着的,他们也能解开。”子真醒悟,才知道于、王二人是百里的师弟,他们也是会点穴与解穴的。 上面的张曳白不知道子真和百里说的是谁,道:“下面还有什么人?” 洞里的魏定军喊道:“大师兄,是我和于师弟、王师弟!” 张曳白应声。袁休明一笑,随口道:“我还以为他们……” 袁休明是想说魏定军他们死了,张曳白刚才也是这个想法,现在看到人还在,心里倒放心了。 张曳白向百里冷笑道:“现在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么?”百里也知道走不了,于是想办法。 百里忽然把刚才收入怀里的锦缎拿了出来,向张曳白展示道:“张曳白!这就是你一心想得到的师父秘籍!你放了师父,我就给你!” 张曳白本来有些怀疑,但这时李清辉正好惊住了,他对百里道:“烟儿,你做什么?” 百里回李清辉道:“师父!功法再重要,都没有您的性命重要!能救您出去,不要也罢!” 李清辉不说话,眼睛里忽然闪出泪光来。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父子情意,真的比那神功大法还让他欣慰。 也正是这样,张曳白不怀疑了,眼中顿时露出了欣喜的光芒来。 这段时间,张曳白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甚至不惜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至少有一半原因就是为了他师父的神功大法。 张知道,这功法到他手里,他一旦炼成,就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第一。比如现在的他跟子真她哥能打个平手,但修炼完他师父的功法后,绝对能把对方击败。 张曳白欣喜间,急看百里道:“只要是真的,就让你把师父带走!” 李清辉冷声道:“你这个逆徒,还有脸叫我师父!” 张曳白脸色变了一变,不过李清辉这个态度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而且李清辉说的确实也是事实,张曳白于是置之不理。 张曳白还是看百里,听得百里道:“师父刚刚手把手给我的,你不必怀疑真假!不过,得等师父离开了许昌,真正脱离了险境,我才能给你!” 张曳白掠过一丝烦恼,不过也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张曳白于是退步道:“那你倒说说,究竟该怎么办?总不能说,要我把你们送回寿春去了,你才把功法给我!” 百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张曳白是疑心很重的人,他根本不会那样做。 百里想了想,道:“我拿着功法留下来,你派人把师父送回去!等师父到山庄了,他托个人回来,我就把功法给你!”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张曳白道:“好,那咱们去藏经院,我找人送师父回去!”也许在张曳白心里,李清辉始终还是他师父,所以他总有脸叫师父。 李清辉说气话想必也说累了,所以没有还嘴。 子真听得百里能留在这里,心里头悄悄的,有些欢喜,她起初还担心百里会不会跟他师父一起回去呢。 本来嫁鸡随鸡,但她跟哥哥还没有好好见面说话,而且她哥哥这里,她也想多玩几天。玩个几天,再跟百里去逍遥派不迟。 不过袁休明的立场跟张曳白不一样。他看张曳白道:“这个事情得知会教主一声,看他怎么说!” 张曳白也猜得到江天鼎应该不会让李清辉白白出去。张曳白想了想,道:“我们一起去见江教主。”跟着对百里道,“你扶师父上来。” 于是,众人走回演武场。 正要再往前走时,李清辉忽然停步,跟百里道:“你们去谈,我在这里等你们。” 百里忽然意识到,李清辉是江天鼎和袁休明他们的父辈,而且心里可能对他们有恨,他是不会主动去见他们的。 天快黑了。百里道:“这里凉了,又没个坐的地方。我扶您去朱雀小院坐下。” 李清辉还不知道“朱雀小院”是什么地方,于是百里又解释了一番。 完了,李清辉才勉为其难地跟去。袁休明、张曳白和子真跟随。 又一阵后,袁休明、张曳白、百里烟和谢子真,一起来到教主院。 江天鼎和夫人李寒云见到众人微微一惊。 江天鼎当年跟子真失散时,就已经是接近三十的人了,现在的体貌特征基本没变,所以子真看他一眼,就知道是她的亲哥哥。 子真忍不住走上去,含着眼泪向江天鼎叫道:“哥哥!咱们终于见面了!” 这一声“哥哥”很亲切,也是十多年了,江天鼎听得舒心也很感慨。 江天鼎托着子真的双手,仔细打量道:“很好!你终于长成大姑娘了,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了!” 江天鼎眼角忽然也闪出泪光,道:“没想到咱们还能见面!我找了你整整十四年了!” 子真没想到哥哥眼角会闪出泪光,霎时间,她也忍不住了,忽然扑上江天鼎怀抱,跟着呜呜呜地哭了。 这是十多年的对家人的深切思念。 子真哭了一下,她嫂子李寒云走了上来。子真和江天鼎正身,李寒云看着子真欣喜道:“确实出落得好漂亮!” 子真破涕为笑,拉李寒云的手叫道:“嫂子!”李寒云欣喜,应了一声,也跟子真抱了一下。 这时,江天鼎已经主意到张曳白身旁的百里烟,问道:“你就是子真的丈夫?”百里点点头。 这一刻本该高兴,但眼下的情形正好相反。 江天鼎看见张曳白也在,而且眉眼不开,明显有心事的样子,就知道跟百里烟有关了。 却不想,江天鼎还没来的及说话,子真就先开口了,道:“哥,你放了百里他师父!” 百里烟姓名和来这里的目的,去嵩山取鼎前夕,张曳白就已经跟江天鼎说了,所以他知道。 江天鼎看着子真,微微一笑,道:“这是咱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不用管那些!”显然,江天鼎是婉拒的意思。 子真善于撒娇,她道:“我今年都二十二了,难道还是大人?” 江天鼎又一笑,道:“你在大哥心里,永远是当年的小女孩!”这一句倒是厉害了,子真既感受到了哥哥的宠爱,又被哥哥拒绝了她的要求。 江天鼎不再理会子真,直接看张曳白和袁休明道:“怎么回事?” 张曳白刚才是等江天鼎兄妹见面,这时已经见过,知道是他和江天鼎谈正事的时候了。 张曳白拱手向江天鼎道:“江教主,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江天鼎于是把张曳白引向东面的小书房。 第九十七章 强者之间的交易 江、张进东书房后,里面只有他俩。 张曳白道:“我想跟贤弟你做个交易!”张曳白比江天鼎大出八九岁,称呼江为贤弟确实可以。 江天鼎道:“什么交易?”张曳白道:“你让我把我师父送回逍遥派去,我带领我的从属,帮你攻打嵩山和华山!” 江天鼎欣喜。他知道,张曳白的武功在袁休明和罗章龙之上,如果他肯卖命,那么他们确实可以很容易地打击阳翟伏击他们的人,甚至称霸武林。 不过,张曳白为什么忽然想到把他师父送回去呢?这当中一定有原因。 江天鼎道:“好不容易才把令师带出来,怎么又要送回去?” 这事涉及到逍遥派的神功大法,张曳白本不愿说出来,但又觉得瞒不住,于是道:“当初我把师父带出来,一大原因就是为了他身上的一个功法。如今这功法在百里烟手中,他说送师父回去,才能给我,否则就毁了功法。我没办法,只能应了他。” 江天鼎果然心奇,道:“什么功法?有那么厉害?” 张曳白担心江天鼎觊觎功法,道:“也不是特别厉害,不过我在逍遥派数十年,内功的修炼方式跟这个功法息息相关,所以得来手中,对我是有好处的。不过外人武功路数不同,就是得到了也没什么作用。除非他把之前的武功全部废掉了,重新修练,那得一二十年的功夫去了,得不偿失!” 江天鼎知道张曳白这两句是专门讲给他听的,为了打消他对功法的非分之想。 江天鼎哈哈一笑,随口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又认真道,“不过,你真的愿意助我打击我的敌手,不论他们会是谁?” 又试探性地笑道,“你可不能骗兄弟我啊!” 张曳白正色道:“实不相瞒,那功法对愚兄我的修炼很重要!如果贤弟你能应了这个,我可以断发为誓!一旦功法到手,咱们就联合一起,在这武林中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江天鼎见张曳白说得认真,心中欢喜,道:“好!张兄你就断发起誓,说诚心竭力助我攻打敌派,我就应了你的要求,让你把令师送出去!” 原来江天鼎也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子,所以他需要张曳白发誓。 张曳白于是伸左手摸向头发,摸出一小绺后,又伸出右手,运气劲于指间,轻轻对着头发一划,头发就断了。 张曳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视发如视人!我张曳白今日今时断发为誓,愿助江天鼎及其教派攻打其敌对门派!” 誓毕。江天鼎见张曳白认真,心里颇为欣慰,出双手把张曳白双手握住。 江天鼎随口又问:“如果咱们把令师放了,但百里不把功法给你可如何?” 张曳白道:“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他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不担心他不把功法交出来!” 江天鼎又道:“那要是他夜里逃了呢?”张曳白道:“这个倒是得防一防!我等一下再想个办法。” 这事其实跟江天鼎也没多大关系。于是,二人走出。 出来,江天鼎跟袁休明说了一声,让他随张曳白去放人。子真也跟随百里离开,跟江天鼎和李寒云说,得空了再来。 江天鼎应声,看着子真走去的背影,随口跟李寒云道:“常听人说,女大不中留,这话一点没错啊!” 李寒云道:“你跟张曳白谈了什么?” 江天鼎道:“他师父李清辉有一项功法,现在在百里手中,百里要他放了李清辉才把功法给他。张曳白因此就释放李清辉一事来问我。” 李寒云道:“你答应他了?” 江天鼎道:“这次咱们不是遭到嵩山和华山的伏击了么?张曳白说帮我攻打他们,他这人武功不错,如果真能这样,咱们报这次大仇,就是多了很多胜算了。” “此外还可以趁机把他留在教廷里,给他好吃好住,有需要了就拿出来用,不是很划算的么?再说了,李清辉长留不得,时间长了,逍遥派的人迟早还会找上门来,到那时,麻烦是少不了的。不是说怕他们,而是懒得跟那些人纠缠。” 李寒云道:“可张曳白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留他在身边,总有些担心。” 江天鼎道:“不怕。他的人也就那么两百多个,只要不给他权力,他就不敢乱来。咱们要担心的,反而是像陈宫峻那样有反心而又掌握权力的教内人员。他们反而能蛊惑人心。张曳白他们是外来人,没人会听他们的。” 李寒云觉得有道理,就不怀疑了。 张曳白和百里他们到了护法院。张曳白看百里道:“如果师父送出去了,你夜里逃了怎么办?” 百里正色道:“我说了不会走就不会走!这么多年,你何曾见我失信过?” 张曳白却不那么认为,他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岂能是你说不走就不走的?” 百里皱眉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张曳白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道:“你把这个服下就可以。”袁休明和子真都在旁看。 百里道:“那是什么药?” 张曳白道:“跟师父吃的是一样。”百里脱口道:“猛虎醉?”张曳白道:“你吃下我就把师父放了。” 子真想到刚才李清辉的话,说这药吃多了,就算有解药也会对人有不好的影响。 子真道:“不行!”又看百里道,“烟哥哥,你不能吃!师父刚才说了,这药能害人!” 百里烟也听到了,道:“不错!而且如果我吃了,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岂不是任你宰割了?” 张曳白见百里不从,皱眉道:“那怎么样?你是不想让师父出去了?” 百里道:“那个药我不能吃,不过我可以把我手里这把青龙剑给你!等师父到寿春了,我再用功法换回来!” 又就子真道,“而且她是我妻子,还有她在这里,看她的情分,我也不会离开!”百里这句话,子真听了心里舒坦。 袁休明大概是不想看张曳白和百里扯来扯去了,道:“我看百里这个办法可以!咱们别耽搁了,不然要扯到什么时候去?” 张曳白一来知道青龙剑对百里的重要,二来有袁的催促,他也不能不考虑,于是把丹药收了。 百里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事,道:“那猛虎醉的解药呢?师父他吃了那么多,现在总该让他服解药了!” 张曳白还是忌惮李清辉的武功,道:“我会让护送师父的人把解药带身上,等离开许昌了再让他们给师父服用解药!” 百里道:“你准备让谁护送师父出去?”张曳白道:“就段四明,他身上没伤!” 魏定军、于文则,还有张顺世、黄汉中他们的伤都是百里打的,所以张曳白说的这个没伤,百里心里清楚。 百里道:“不过就他一个人也不行,怕路上有危险。” 袁休明忽道:“不如教派这边再出一个人,这样就稳妥了。”子真道:“我觉得他说的不错。” 百里也不放心只让张曳白的人“护送”,于是应声。 张曳白道:“谁去呢?”子真道:“让马文升去!”子真不知道是马文升好使唤呢,还是一来二去的她跟马文升熟悉了。 却听袁休明道:“他是堂主,要使唤他必须得通过教主答应才行!” 子真随口道:“什么人不需要通过教主?”袁休明道:“我白虎院的人不需要,比如卢慎或者吕禄和罗明怀也行。” 张曳白也没耐心了,道:“我看就他们几个中的一个,咱们不必再耽搁了!” 百里也不好再啰嗦,应声了。袁休明定了吕禄,并让吕禄去藏经院把段四明叫过来。 片刻后,吕禄和段四明到边。众人又走去朱雀小院一边,去接李清辉。这过程百里不得已把青龙剑交到了张曳白手中。 同时,张曳白把“猛虎醉”的解药拿了出来,并当百里和袁休明的面,交代段四明说,出了许昌就把解药给李清辉。 李清辉出来后,看见青龙剑到了张曳白手上,不由看来百里。百里于是把原由说了。 李清辉也知道张曳白是这样的性格,于是不多说。 跟着,段四明和吕禄提着灯笼,把李清辉送出。 子真为了让百里放心,也是为了让李清辉以后能接受她这个儿媳,向吕禄道:“你好好护卫和伺候老人家,回来我在这个朱雀院里选好东西赏你!” 这个有点惊喜,吕禄也知道现在的朱雀院基本算得上是子真的了,于是满口答应并提前道谢。一旁的段四明倒是有点羡慕。 这个小举动,其实确实有必要,可以预防段四明做手脚,或者让吕禄更好地监督段四明。 所以,李清辉和百里都感到有点惊喜和欣慰。李清辉刚才对子真因为和江天鼎的关系而产生的不快,也就少了一些了。 跟着,李清辉他们上路,袁休明和张曳白各自回院。 张曳白手里拿着百里的青龙剑,心里挺满意,知道百里没有宝剑,就如同少了一只胳膊,动起手来,就根本不是他对手了。 张曳白和袁休明离开后,子真也说:“那把宝剑应该让我哥拿着!我哥拿着我至少可以去要回来,如果是张曳白,他到时候不想退了,咱们可拿他没办法!” 百里烟也有点担心,但又无奈,道:“算了。事情紧急,要考虑的太多了,难免会有纰漏。” 子真欢喜,看百里道:“如今师父也救了,你该安心了。咱们洗澡睡觉了!” 子真确实帮了很多忙,甚至可以说,没有子真和她跟江天鼎的关系,百里就救不出师父。 百里因此欣然相应,并拿起子真的手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就是我自己受了伤害,也不会让你受伤害!” 子真大为感动,一下扑倒入百里怀中,把百里抱紧。 藏经院一边。 片刻后,张曳白回到这里。魏定军、王厉行几个亲信围上。 魏定军道:“师兄,你跟江教主谈了什么条件?”张曳白道:“咱们这次嵩山取鼎回来,在阳翟县外遭到了伏击,现在查到了是嵩山和华山日月教的人联手干的。所以我答应江天鼎,得到了师父的功法,就帮他攻打嵩山和华山。” 魏定军心里一惊,他知道打战是要死人的,何况同时去打华山和嵩山这样非同一般的对手,他们的人员本来才两三百个,如果再死个一百两百的,不是没人了? 魏定军心里质疑,但张曳白的能力和性格他都了解,张曳白不容许别人轻易怀疑或者挑衅他,魏定军因此较为温和地问:“嵩山人马不是很多,倒是不怕,但华山日月教是大教派,咱们跟他们干起来,就不怕损失过大,得不偿失么?再说了,咱们跟他们,也没有恩怨呀!” 听了魏的话,王、于几个也有点担心,因为真正打起来,会死的是谁,那真说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张曳白肯定是最大受益者,因为神功大法是他一个人练。 张曳白道:“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且我们只是帮忙的,出大力气的还得是江天鼎他们自己,事情能不能成,他们自己会掂量,怪不得我们。” “原来是想忽悠江天鼎……”魏定军这么想,安心一些,随口应到:“这个倒是的。” 张曳白又道:“而且等师父的功法到手后,我一边修炼一边帮他们做事。到时候江天鼎他们就是不敢打,我也要鼓动他们去打!” 还要主动去找事?魏定军又搞不懂,急问到:“这又是为什么?” 张曳白道:“到时候我武功大进,江天鼎也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是把嵩山还是华山打垮,打没了,咱们都可以要过一个山头来,咱们自己占山为王!那时就不用无家可归与寄人篱下啦!日后再以此为据点,谋求更大的长久的利益!” 魏定军等人尤其恍然大悟,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因此逐渐认同过来。 随即,于文则道:“师父的功法还在百里手上么?” 张曳白道:“正是!按照事先说的,得等师父回到寿春了,他才给我,也不担心他变卦,他宝剑在我这里呢!而且这里就他一个人了,咱们要对付他也不难。” 于文则道:“我是想,这过程当中,他会不会偷偷把功法抄下来,或者背熟了,那不就等于他也可以修练了吗?” 这一点张曳白他们确实没想到,其实百里烟自己也没想到。 张曳白和魏定军都一惊。魏定军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呢!”于文则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啊!” 魏定军看张曳白道:“要不然把师父追回来?” 张曳白沉吟道:“来不及了。而且师父回来了,百里和袁休明他们也不会干。功法的事跟江天鼎和袁休明他们没关系,他们不会任着咱们折腾的。” 魏定军道:“那可怎么办?” 王厉行忽道:“要想让大师兄一个人修炼,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百里交出功法后,就把他杀了!” 魏定军和于文则一惊,觉得这招有点阴损,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张曳白沉吟一下,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又道,“到时候,实在没办法,再考虑这个。” 魏定军和于文则察言观色,觉得大师兄好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想杀人的那种。 跟着,各人各自安歇。 第九十八章 事情做起来总是有困难的 朱雀小院一边。 夫妻俩恩爱过后,子真依偎着百里说枕头话。子真心奇道:“烟哥哥,你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厉害武功呀?张曳白竟然那么想得到!” 百里道:“这项功法叫‘大逍遥秘要’,是师父自己起的名。功法是他老人家最近这十多年对逍遥派以及相近相通的各家武艺的去粗取精,糅合通融参悟得来的。” “师父说,里面有许多成功巧妙的法门,能够让修习者提早或者更容易攻克奇经八脉和四肢百骸中的一些壁垒和运气死角,从而让修习者的武艺进入化境。” 子真奇怪道:“什么是化境?” 百里道:“就是出神入化,有形可化无形,无形可塑有形。比如我现在刺杀敌人得用刀剑,没有刀剑就只能拳打脚踢,如果进入化境,我用手指远远地隔空去刺,我的内功或者气劲就能把敌手致死重伤。或者用手掌去劈去砍,远远的随手一摆,就能让敌手造成巨大伤害,而我手上并没有兵刃。这就是无形化有形。” “又比如,我现在用刀剑跟对手拼杀,因为武功不够,所以只能靠招式取胜,这就要求我每一招每一式都得把我得很精准,否则就会受制于对手。这样会使得我很吃力,难以持久。” “如果是进入化境,招式和功力都随手捻来,随心所欲,我手脚上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都能产生巨大的攻击力,或者说防御能力,我不仅不用担心自己会出错招式,也不用担心对手会抓住我的破绽,或者说我就是站那儿不动,气劲仍然能在四肢百骸与奇经八脉之间回来运转,连绵不绝。这就是有形可化无形。” 子真听得欢喜,赞叹道:“原来出神入化是这样,确实有趣舒服得很!”又道,“那你觉得萧山四怪中的老大谢觉的武功达到化境了吗?” 百里道:“从他当晚的出手情况来看,他已经达到了,不过他功力不是最强的。这可能跟他早年修炼的武功有关。这就是说我们现在用的是什么路数,就决定我们将来最终能达到怎样的层次。” 子真露出惊奇的小眼神,道:“烟哥哥你的意思是谢觉早年修炼的武功没有你们逍遥派的好?” 百里道:“大概,我可以看出,谢觉他的武功是没有我师父厉害的。只不过师父他被张曳白他们用毒药毒害了。哎,姜老怪的毒药确实也是很厉害的。” 子真还是对百里感兴趣一些,她又问到:“如果是你自己,按照正常方式修行炼功,还要多少年才能进入化境?” 百里道:“我再修炼个十年八年,在武功方面可能会登峰造极,成为顶一流的高手。但出神入化可能需要看机缘。” 子真道:“对了!登峰造极难道不是出神入化?”百里道:“登峰造极是武功到达了顶点,它是有界限有形识的,出神入化是无境界无形识的,两者有区别。” “比如我大师兄张曳白跟我师父对掌,起初我师父的功力可能不如他猛烈,但稍微持久一点,张曳白的功力就弱了。再持久一点的话,我师父的功力还在源源不绝地喷涌出来,而张曳白的却枯竭了。就是这样的。” 子真欢喜道:“我明白了!化境就是连绵不绝,打不光用不完!”百里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子真道:“那按照你刚才说的,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是进入化境啦?” 百里道:“当然的了。要不是他中了张曳白的厉害毒药,两个张曳白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或者说,我们师兄弟三个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他老人家,因为我们的内功有限,做不到像他那样的连绵不绝。只要他能抵挡住我们的锋芒,最终胜出的就一定是他。” 子真道:“你们哪几个师兄弟?” 百里想起,他确实没有正式跟子真提过邓通,于是道:“我是我师父的第三个徒弟,我上面还有我的二师哥,他叫邓通。这次我出来追大师兄张曳白,救师父,邓通他就在逍遥派里坐镇,也就是代行掌门人的职权。” 子真奇道:“也就是说,你和师父、张曳白不在,你二师哥就相当于掌门人啦?” 百里道:“是啊。他如今四十几岁,只要大师兄和师父不在,他就是我们所有师兄弟中的老大了,我回去的话,也得听他的。” 子真道:“他的武功跟你谁厉害?”百里道:“他的内功比我深厚一些,我的剑法比他厉害一些。” 子真听得明白,自顾思索。 片刻,忽然想到百里手中的神功大法来,抬起头看百里道:“对了!你手上不是拿着那什么‘大逍遥秘要’吗?趁现在还没有给张曳白,干脆拿出来,你自己先偷偷修炼了!” 百里一惊,继而眼睛一亮,脱口道:“是啊!我只想着用我自己和功法做交换条件,没想到可以拿出来自己看啊!” 子真欢喜道:“这样一来,你练过了,或者看得滚瓜烂熟了,再去给张曳白,也没关系了啊!” 百里欢喜道:“对对对!而且还有另一半,师父说了在逍遥山庄后山的落英谷中,张曳白他不知道,他即使练了也练不全!” 子真开心道:“所以这就是你在山洞那边,敢说要把功法给他,换取师父的原因!” 百里道:“这是其中一点。而且功法是师父钻研出来的,有师父在,即使手上的这个没有了,师父应该也能慢慢思索出来。” “所以师父才是根本,他也是咱们逍遥派的根本,有他在,就有咱们逍遥派的一切,咱们就不用担心。张曳白一定也明白这些,只不过他背叛师父,师父不会理他罢了。” 子真明白过来,也知道百里为什么敢用功法和他的青龙宝剑换取师父了。 子真道:“那功法什么样子?里面写的什么?你怎么不拿出来瞧瞧?” 百里道:“现在都快三更天了,咱们睡觉了,明天再拿出来好好看。” “这倒是的!”子真欢喜,又贴着脸,依偎在百里脖子上,安心入睡了。 话说嵩山一边。 伏击结束后,嵩山的人员匆匆赶回山中向掌门和长老们报告情况。 伏击队的领头人物是肖海龙和陈定香,其中肖海龙是掌门人范百录的二徒弟,陈定香是三徒弟。 伏击计划的成败关系到嵩山派的兴衰命运,所以范百录和身边的主事人员在这天的午后就聚集到太室山东南面山脚的嵩阳道观等候了。 嵩阳观大致是在嵩阳县城的西北侧,距离县城四五里。 嵩山的主事人员包括范百录的师弟王运通、卓松和孙漠三人,范百录大徒弟许世祥,王运通的徒弟丁达文,桌松的徒弟许邮。 真正长老级的人物只有范百录、王运通、卓松和孙漠四个。 这天傍晚,肖海龙和陈定香进嵩阳观报告。 范百录他们坐在道观的正堂等候,范百录作为掌门人坐中间上位,他看见进来的只有陈定香和肖海龙,而且俩人身上还随处可见伤痕,就觉得情况不妙。 肖海龙和陈定香行礼过后,范百录急问肖海龙,道:“你四师弟姚中平呢?”肖海龙悲痛道:“他阵亡了!” 众人一惊。范百录急又道:“尸首呢?” 说到这个,肖海龙和陈定香都不安,肖海平道:“当时紧急,拜鼎教的人手太多,我们来不及把他抢回来,已经…已经被拜鼎教的人夺去了!” 范百录本来就不安,听了话,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王运通悔恨道:“我就说了,这个事情做不得!咱们人手太少,没什么成算的!” 一旁的桌松正色道:“也不能那样说!当初要不是有武朝阳、彭万里和崔正西他们参与和谋划,咱们也不会去干这事!” 武朝阳是华山日月教的教主,彭万里是丐帮帮主,崔正西是西蜀青城派掌门。 王运通争辩道:“可他们几个距离许昌这么远,完事了拍屁股走人,结果被打的还不是咱们嵩山的人?” 孙漠虽然是长老辈的人物,但他是粗汉,脑筋与嘴皮子的活,他不擅长。 桌松道:“主谋是武朝阳的日月教,咱们只是出了一二百人手,真正追究起来,还是他们的事情!” 王运通道:“那可说不定!江天鼎本来就对咱们不满,要是他选挨得近的报复,谁能管得了他?” 范百录不耐烦道:“事已至此,还是别说这个了!赶紧想想办法才是!” 桌松问肖海龙道:“除了姚中平,他们别派的就没有人员伤亡么?” 肖道:“各派都有伤亡,只不过青城派和丐帮的人运气好一些,他们都把他们主要人员抢出来了。不过,日月教的香主邹平死了,而且尸首跟姚师弟一样,被拜鼎教的人抢走了!” 桌松惊喜道:“这样就太好了!不必咱们说出去,武朝阳和他的日月教也要露出来了!” 范百录稍微安心一点,随口道:“老天爷总算公平了一点!事情本来就是武朝阳主使的,他暴露出来是应该!要不是有他背后出钱出力,我当初也不会干这事!” 王运通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好点的消息?三派的精英三马,费这么大力气,总该有些收获!” 肖海龙道:“自然有些的,比如大宝鼎被打掉了一只耳朵和两个口子,江天鼎自己也受伤了,此外拜鼎教众也死伤了一两千人。” 桌松欣慰道:“咱们三派的人马加起来不到一千,能死伤对方一两千人,这个成果还是可以的嘛!再加上宝鼎损坏和江天鼎自己受伤,好歹他们也得修养一段时间去了!” 王运通正色道:“我看不见得!按照当初的谋划,本来是要把神龙鼎夺走或者毁掉的!现在只伤了一点皮毛,哪里还能谈得上成果!” 桌松眸子微缩,眯着眼道:“你的要求也太高了些!” 范百录只顾愁思,不说话。听肖海龙道:“只怪咱们的人手实在太少了!如果能再多一半的话,那鼎子一定能毁掉了!” 范百录道:“那也没办法!人多了容易被对方察觉,就是这么点人手也差点因为丐帮的疏忽而闹翻船,幸亏是华山一边的人及时发现了问题。” 从范百的话可以看出,他们伏击之前还是经历一些摩擦与波折的。 一直没插上嘴的孙漠这才说话,他道:“可不是么,以后咱们还是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干。” 桌松似乎不愿再听丧气话,他忽道:“江天鼎伤势如何,会不会死?” 肖海龙道:“姚师弟被他伤倒之前,刺了他胸膛一剑,都刺穿了。不知道能不能死。” 众人微微一惊。王运通奇道:“江天鼎是拜鼎教第一高手,连我都不是他对手,中平竟能伤到他?” 肖海龙道:“当时是他们五个人围攻江天鼎一个人,另外四个好像是华山的江运城、董亮,青城派的罗士信和丐帮的郑坤。他们都受了重伤。” 又着重道,“这不是,姚师弟虽然刺穿了江天鼎的胸膛,他自己却遭遇不幸了嘛!” 范百录道:“打战总会有人生有人死的,避免不了的事!以后尸首能弄回来就好,弄不回来,就给他修个衣冠冢。” 桌松道:“其他的人员回来了多少?” 肖海龙道:“各派回来的人手差不多,咱们的三百人回来了两百左右。” 桌松随口道:“还好,过了半数了。” 王运通道:“眼下咱们得赶紧派人去华山,看看武朝阳有什么话说,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桌松道:“不错!而且要把彭万里和崔正西拉上,如今大家可是一条船上的了!真能团结一致,就不必害怕江天鼎他们了!” 王运通又担心道:“彭万里和崔正西只是拿钱办事,而且是拿日月教的钱,如果他们不理咱们呢?” 桌松道:“现在事情都做了,他们的手上也沾了拜鼎教徒的血,由不得他们了!如果他们不理,咱们就想办法让江天鼎他们知道他们也干了!” 肖海龙旁边的陈定香道:“咱们撤退时,比较匆忙,有二三十个受伤的人没来得及撤出来,大概是让拜鼎教俘虏了。江天鼎他们通过审讯,也很可能知道事情的大概,所以不用咱们把事情说出去,江天鼎他们也迟早能知道的。” 桌松道:“咱们门派的人也有被俘的么?” 陈定香道:“三个门派的都有,不过咱们的不多,大概有四个人。当时的情况很急,而且大家都蒙面,所以只能知道有哪些人没回来,不能确实他们是死了,还是被俘了。” 孙漠忽然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也不必蒙面了。” 桌松道:“蒙面有蒙面的好处。不蒙面的话,不就等于我们三派向拜鼎教宣战了吗?蒙面好歹能让对方迷糊一阵子,也说明咱们还不是想跟他们拼命。” 沉默一下,范百录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赶紧派人去华山!就是真的跟江天鼎打起来,也得让武朝阳出面,再集合三派的人手,那样就不必害怕一个拜鼎教了!” 范百录的大徒弟许世祥起身拱手向范、桌、王、孙四人道:“师父师叔,依我看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不如趁这个机会,咱们集合三派的人马,干脆把拜鼎教灭了算了!如果能这样,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否则,只要江天鼎和拜鼎教在河南一天,就没有咱们的安生日子!” 在座的众人都一惊。 范百录看向王运通和卓松道:“你俩怎么看?” 王运通道:“这是个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就是怕谋事不密,或者不能有效组织三派的人马呀!” 桌松道:“世祥说的不错,而且任何事情做起来都少不了困难的,咱们不应该退缩!既然这样,可以先安排可靠人手,去华山找武朝阳通气,看他愿不愿出头来做这个事情。” 范百录似乎忽然拿定主意,看桌松道:“就师弟你带着世祥去!你俩想办法,好好劝说武朝阳,只要能灭了拜鼎教,我嵩山愿出大力气!” 范百录是掌门人,他做了决定,桌松推托不了,于是和许世祥应声,领命。 两天后,日月教的人也回到华山,报告了情况。 第九十九章 姜老怪的“大肚子散” 次日。拜鼎教朱雀小院。 清晨起来梳洗过后,百里在卧房里面打开锦缎,正式去观看“大逍遥秘要”。 子真无事,在一旁闲看。百里并不回避子真,因为他知道子真武功根基薄弱,就是把功法给她,她也修炼不了。 锦缎是明黄色的,上面的字是用墨笔书写的小楷。百里打开来,见上面写着: “第一式——运功之要,顺天地之气生,以四时之法成。有度无度,因物与合。取坎填离,使任督二脉同力;以冲为针,以带为线,得十二正经重元。” “导其塞,开其门,以三昧注秘,以上元释纷;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第二式——以奇经为经,以八脉为纬,离形去知,同于大通。精元自涌泉返泥垣,气血自五脏归丹田。致虚极,守静笃,七赤八白常使成。” “前后相及,上下相收,三七分定,二八为门。一白入中布九天,太岁吊宫定常仪;尾收则首至,首收则尾至。” “第三式——从虚守静,出入经道。功行天玄,合和四相。运阴阳以结精,按水火而凝气。循五行之正,御六气之精。” “气生而手足自同力,精成而百穴任周旋。引之则来,推之而往;绵绵若存,用其不竭。” “第四式——百会、会阴、涌泉,三窍同元;阴阳跷、阴阳维,四脉交媾。罗网分杀,九紫到方;三元以月建入中宫,太阳以太阴合真元。” “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化入神。上下如一,内外兼备。放时可弥六合,卷之即藏于密。” “第五式——天罡为星,罗神为曜。内通五脏六腑,外贯四肢百骸,有方有圆,大浑如一;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和合而气自生,五行畅达而力自来。与天为期,与四时齐,柔可克刚,流可运山。不滞于物,不拘于形。” “第六式——阴为内,阳为外,内外和合气自成。气成而内视,内视无碍,以气镞游行四肢百骸。” “于内自生,于外物成。已自生成物矣,冲三焦而使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朝彻,朝彻即能入于不休不灭。” 百里大概看了一遍,发现第六式结束时,秘籍就没有了。百里想到他师父所说的还有后半段,也就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百里看得惊心动魄,感觉很是精妙,不仅脑门大开,而且一些修炼疑难都有谈论到了。 不过子真却看得一头雾水,虽然多数字句能认识,却不知道它们说的是什么。 百里哈哈大笑,说子真适合做人妻做人母,或许还适合摸扒偷窃,就是不适合练功学武。 子真不高兴了,质问百里,他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老提过去那些事,有意伤人呢?百里意识到错误,急忙低头道歉。 跟着,百里又看到锦缎中有说明,说是每运练一式需要快则两三个时辰,慢则两三天,根据个人的功底和悟性而不同。 不过每练成一式,内功和手法都会有一定的提升。如果六式都成,则武功可翻升一两倍。 百里看见如此,心中欢喜不胜。虽然他不是特别争强好胜的心性,但他到底是武林中人,增进武学,不断提升技艺,确实是他的人生追求之一,所以免不了激动。 不过,李清辉最后也说明了,练功过程绝不能有干扰,否则气血走岔,或者阻滞不通,或者逆行筋脉,轻的话前功尽弃,需要从头再练;重的话筋脉损毁,武功就废了。 最后又说了,修炼首选的地方是在无人能打搅的山水清幽之处,其次是有可靠之人把守的庭院,再次是旁人打搅不到的山洞或者密室。 百里此时处境不好,所以他拥有的条件其实是最后一个,除非他能在这教廷中,在自由允许范围内,找到一个秘密之处。 子真了解到这些后,让百里先尝试在卧室里修炼,这样子真就可以帮他提防外面的人。实在不行,先练个一式两式看看效果,完了把功法抄下来,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好好修练。 于是乎,百里运功打坐,尝试修练第一式。 拜鼎教刑捕房一边。 拜鼎教的刑捕房设在议事大殿的正北侧,地势比议事大殿低七八尺,面积约四五丈见方,里面有间小屋子。 它就相当于一般门派的刑律院,是拜鼎教专门审问和关押犯人的地方。 江天鼎带着罗章龙和袁休明,搬出大椅子,端端正正刑地坐在屋檐下,看着台阶下的小院平场中,刑捕房的执刑人员对二三十个俘虏进行逼供。 江天鼎和罗、袁到后,刑捕房的人员已经将房院严密把守,不让闲杂人进出。 这时,执刑官随手指了一个俘虏,俘虏一惊,还不知道对方要什么,执刑官的两个手下匆匆奔至,把俘虏拉了出来,跟着在一根木柱上绑住。 这个俘虏感觉不妙,开始出口求饶,但执刑官并不理会,让手下当着其他二十几个俘虏的面,往这个俘虏嘴里倒了一包很小的药粉进去。 这药粉就是前段时间,袁休明他们从巫山姜隐龙那儿抢夺来的。 姜隐龙的丹药都是标签和基本说明的,现在用的这一种叫做“大肚散”。这名俘虏吃了药粉后,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他还吐出来了一些。 片刻,所有俘虏们既好奇,又惊恐不安地看着时,发现这俘虏的肚子开始膨胀变大,就好像暴饮暴食,吃得很饱一样。 又片刻后,这人开始发出疼痛声来,而且声音中明显带着惊恐,让观看的人有点毛骨悚然。众人看他的肚子时,发现他的肚子已经如同怀胎七八个月一样大了。 与此同时,这人的额头开始冒汗,这个汗应该是疼痛与紧张的结果,而不是天热。 这个景象江天鼎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看得既是惊奇过瘾,也在心里暗暗感觉害怕。他们也听到,服药的这个俘虏叫声,越来越惊恐痛苦。他的肚子还在不停膨胀,而额头和两颊的汗水已经大颗大颗地落下,就好像现在是大暑热天。 再片刻后,这个俘虏的衣服被胀得如同快破裂的皮球一般。不过肚皮是软的,衣服布料有不错韧性,而且又透气,所以不能破裂。 这同时,这个俘虏开始撕心裂肺的痛叫起来,众人再看时,见他绷得如同皮球的衣服忽然浸透出了血水来。 看到的众人无不大骇,都知道应该是这人的肚皮破裂了。再听到这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很多人甚至不敢去看。 果然,这个俘虏惨叫得几下,他衣服的下面就流出了血水和破烂的皮肉和肠胃来,绷紧的衣服也一下子瘪了回去。 一阵后,流淌出的血液和其他杂物越来多,这人的脑袋忽然歪倒。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失血过多,或许还有脏腑破裂的原因,他是暂时晕过去了。他的上半身也已被汗水湿透。 这个过程,虽然隔着俘虏的衣服,不能直接看到他肚子和肠胃破裂的过程,但由于他极其凄惨的痛叫声,还是让人胆战心惊,很是害怕。 俘虏中人很多人都闭了双眼不敢去看,有些胆小的,同时身上又有昨天的伤,甚至因为惊吓与紧张过度,直接就晕了过去。 服药俘虏不省人事后,执刑官心满意足地看向余下的还没晕厥的俘虏道:“我这里还有好几样药物,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们还有谁想上来试一试!” 一众俘虏二话不说,纷纷跪倒地上,呼天抢地喊饶命,竟然没有一个有骨气的。 江天鼎知道时机成熟,于是让执刑官问话。 随后得知,这次伏击的参与者除了嵩山和华山,还有西蜀的青城山和总舵位于洛阳的丐帮。 江天鼎和护法们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两个帮派的参与。 不过他们也知道了,青城派和丐帮不是主谋,而是“从犯”,真正的主谋可能是华山日月教。 当然,江天鼎还是很恼怒,看他的表情,他也许恨不得立刻把青城掌门崔正西和丐帮帮主彭万里活捉来此,然后灌下这“大肚子散”,让他们瞧个痛快。 跟着,江天鼎授意执刑官,一连问了好几个青城派和丐帮的门人。但因为他们都是派内的中下层人物,没有参与谋划和决策,所以不知道本帮派为什么会参与这次事件。 掌门和帮主跟他们说,能活着回去的,就会有赏赐,立功则重赏。江天鼎听到这些,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完了,执刑官把俘虏关押起来。服药不知是晕还是死的那个倒霉鬼,直接拉一边埋去了。 另一边,江天鼎带罗、袁二人进教主院商议。这一次的议论跟昨天的不一样,昨天一来有张曳白在,他到底是外人,有些隐秘之事,不便让他知道。 二来昨天还不清楚情况,所以昨天的是紧急而简短的谈论,这一次是往细处追究。 谈论几句后,罗章龙想到重要一点,道:“这次遭遇伏击,主要是咱们这边事先没有人通风报信,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安插在嵩山或者华山的暗探。” “如果能在嵩山、华山两派的掌门和教主,或者掌事的长老、堂院主身边安插一两个咱们的人,那对方会有什么动静,咱们这边就能及时获知了,这样也就不会遭人暗算了。” 江天鼎醒悟,道:“章龙这个主意说的极是,咱们应该马上安排几个探子过去!” 袁休明道:“不过这个事情,做起来不容易,安排过去的这几个人,既要能取得对方信任,又要干练,又要能接触到对方堂院主以上的人物,短时间内,只怕难成。” 罗章龙道:“纵然难成,也好过睁眼瞎。而且我觉得,只要安排的合适的人,这人有办法,还是能探听到有价值的讯息的。” 江天鼎道:“不错。既然这样,你俩回去好好琢磨,一个人举荐一个能够胜任的人员出来,让我看过了,今晚就让他们去。别忘了,这种事情重在机密,所以除了你俩,其他人一概不能透露。” 罗、袁二人领命而去。 二人去后片刻,李寒云回来,她刚才按照江天鼎的安排去查看受伤教众的修养以及山道、山口的布防情况去了。 正是午后未时,李寒云和江天鼎在正堂左侧的一个小花厅坐下,算是午间小憩。 小厅的茶几上摆放有果品和糕饼点心,都是李寒云的侍女丫鬟们伺候的。 李寒云随口问了江天鼎对俘虏的审问结果。 江天鼎于是说了青城派和丐帮也参与这事,又说已经让罗、袁俩人物色人手,用以安排去嵩山做间谍的事。 第一百章 你的妹夫比张可靠 李寒云伸出纤长白手,取过一小串葡萄。葡萄每一颗都比人的大拇指还大,紫红色泽,已然是熟透了,显得饱满多汁,而且刚刚由侍女清洗过的,放茶几上的一个小铜碗上。 李寒云一边摘取葡萄喂嘴里,一边发表意见道:“嵩山不过是个一千来人的小门派而已,容易对付,真正要咱们做准备的是华山的日月教,你应该安排人去那里才对!” 江天鼎在椅子上略微斜躺,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人手不够,间谍这活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如果可以的话,凡是可能对咱们有威胁的帮派,我都想安排几个人进去呢!” 葡萄已经吃了个,李寒云随手放下,闪着眼睛,神情有点古怪地道: “各派的掌事人员多半是男人,而天底下的男人十之八九都好色,教派里面也不乏有姿色的女子,暗地里选几个出来,送她们去,不就成了。” 江天鼎眼睛一亮,忽站起身,凑过来抚摸李寒云的手道:“夫人说的正是,主意很好!不如这个事情你就去张罗一下,有夫人你亲自安排,我这心里放心!” 李寒云似笑非笑地道:“好啊!不过我想用一个人,不知道你答应不答应?” 江天鼎隐约觉得李寒云的话没那么简单,道:“谁?” 李寒云道:“班沁儿!” 江天鼎一惊,不自主地放开了李寒云的手,道:“她,她不是——!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嘛!”显然,班沁儿是江天鼎在教派里的一个情妇。 李寒云眼睛一斜,正色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想把她转过来做妾室,所以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立功,我就让她来做你的二夫人!” 江天鼎闪着眼睛,有点不平地道:“你那是容不下她,想把她往虎口里送!” 李寒云不忿道:“怎么容不下她了?我这是谈正经事呢!” 江天鼎道:“谈正事你可以找别人啊,这教派里又不是没有女人,你偏偏要拿我喜欢的女人!” 李寒云怒了,她听不得“你偏偏要拿我喜欢的女人”这一句,道:“好啊!她才是你喜欢的女人,那我算什么?既然这样,我自己去!让我去讨好去伺候那些男人去!我现在才三十左右,还不是特别老,应该还能有人要的!” 李寒云最后一句虽然是赌气话,但说得很认真,江天鼎心里哭笑不得。同时,江天鼎也感觉他是说错话了,急忙又伸手来抓回李寒云的手。 李寒云不理,把江手甩开。江天鼎无奈,低头哈腰地转到李寒云跟前,道:“夫人你别生气!我是刚才不小心说错了,我就让十个班沁儿去,也不会让你去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都多少年的恩情了,一个班沁儿怎么能比得了,是?” 李寒云忽然看见江天鼎变得老实巴交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二十八九,接近三十的年纪,美貌其实比谢子真差不了多少,所以这一笑是挺好看的。 李寒云收住笑,认真道:“其实我想找她是有道理的。她才二十多岁,进教派不过三年,就混到香主的职位了,说明她有智谋有能耐,而且她的家人又在这许昌城里,由咱们掌控着,所以选她去,正合适!” 哄住了李寒云,江天鼎又觉得班沁儿可惜,心里道:“她要不是香主我也不会看中她啊!我堂堂一个教主,教派里至高无上的人,难道还能跟一个小女卒谈婚论嫁?” 李寒云又道:“而且我说了,这是给她立功的机会,如果去那边,事情成了,有了功劳,咱们就把她招回来,升她为堂主,你想娶她做二夫人,也可以!” 江天鼎迟疑一下,终于开口道:“可她去了那边,不小心被那些男的睡了怎么办?” 李寒云正色道:“那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和应变能力了,只要我们事先跟她讲清楚,她自己会掂量着去做的!她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女孩!” 又道,“再说了,我找别的女子去,她们被人睡了,难道就不是睡?难道她们的身子就不是她们自己的么?” 江天鼎理屈,说不出话。李寒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真到了那一步,只能那样去做了。否则咱们就只能去妓院里,找妓女去做了!” 江天鼎眼睛一亮,道:“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啊!许昌城里有几家大楼子,里头的年轻漂亮女子是有一些的,不妨去那里找找!” 李寒云怒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呢!” 忽又想到什么,急道,“是啊!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年轻漂亮的,你是不是经常背着我去那些地方!” 江天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急道:“那怎么会呢,绝对没有的事!我是听那些堂主们说的!” 李寒云似乎见不得这样好色,而且可能把他丈夫带坏的堂主,道:“哪些堂主?有空了我倒要去问问!” 江天鼎虽然贵为教主,但也不能出卖同志,急道:“哎呀!咱们扯远了!还是说回班沁儿!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去?” 李寒云见丈夫认真说事,也不多纠缠,道:“跟她交代清楚要注意的事情,再安排一两个随从的人,就悄悄送出去成了。” 江天鼎安心,欢喜地看李寒云道:“没想到夫人你在这方面还有别人没有的天赋!我有夫人,可高枕无忧也!” 李寒云被江的傻话和傻相逗笑,随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奖励我呢?” 江天鼎笑嘻嘻地道:“等我身子好了,能够去卧房里折腾了,我保管把夫人你伺候得东倒西歪,嗷嗷叫!”江天鼎知道,他夫人现在的这个年龄,确实需要他花大把大把的精力去伺候。 李寒云心里美滋滋,白脸蛋羞得一红,阴阳怪气地急道:“你说的什么呢,就不怕别人听到了!” 江天鼎道:“你还害臊了!这里不就你我两个么,哪里还有别人?” 李寒云忽想到江的伤势,急又关切道:“是啊!你身上的伤,可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这一点,江天鼎心里也是又恨又无奈,不过他这时情绪还稳定,于是道:“现在有姜隐龙的灵丹妙药可以用,不过这个伤确实不轻,再快也得好几天才能好。” 李寒云应了一声,静了一下,又道:“另外,刚才我查看伤病人员出来,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比安插间谍这个办法成效更快。” 江天鼎奇道:“什么办法?” 李寒云道:“找几个武功高强的教派人员,直接潜伏去嵩山,把范百录和他的长老们刺杀了!这样一来,嵩山必然大乱,咱们再出兵去,就可以轻易攻破了。” 江天鼎道:“这个法子我也想到了,可眼下教派中,除了护法,其他的人去了,只怕胜算不大。” 李寒云道:“如果能有张曳白加入,再加上罗、袁二人,刺杀一个范百录绰绰有余了。” 江天鼎道:“不过要张曳白去,一定得我在旁边看着,他毕竟不是教派的,如果能有罗、袁俩人配合就好,如果不能配合,就麻烦了!” 李寒云道:“你去的话,谁来管这里?”江天鼎道:“你呀!你既是护法,又是教主夫人,有你在,还怕他们不服?” 李寒云又道:“还有你的妹夫,就是张曳白的那个师弟。他为了救他的师父,可以不要神功大法的秘籍,可见他品性不错,比张曳白更可靠。如果有办法用上他,或许更好。” 江天鼎眼睛一亮,道:“我心里正是这么想的,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又看李寒云道,“事不宜迟,你随我去朱雀小院看看他们去!” 李寒云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怎么能这样兴师动众!你应该先把子真叫过来,探探她的口风,或者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收服百里。我看百里这人比较重视师门情分,实在不行,也不必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了。” 江天鼎点点头,然后叫人去传唤子真。这同时,李寒云也着手去安排班沁儿的事。 半个时辰前,朱雀小院。 这个上午,百里趁袁休明、张曳白他们没有来打搅,沉心静气地钻研并修练了“大逍遥秘要”的第一式。 而且他跟子真说了,他练功的过程,子真也不能打扰。 第一式的法门是:“运功之要,顺天地之气生,以四时之法成。有度无度,因物与合。取坎填离,使任督二脉同力;以冲为针,以带为线,得十二正经同元。导其塞,开其门;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这个修炼法门是李清辉创立的,跟逍遥派既有的功法有很大关系,同时百里又熟悉李清辉的修炼路数,所以理解起来不是特别难。 百里看了知道,第一、二句是炼气之法与炼气的窍要。 不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二十个字,但百里运功尝试之后,就发现了它的困难:既要“顺天地之气”,又要合“四时之法”,同时还要“有度无度,因物与合”。 百里以已经修练通的经脉与已经拥有的真气,反复运转调试,最终耗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炼通。一个上午顶多也就两个半时辰而已。 不过这两句修通后,后面的“取坎填离,使任督二脉同力;以冲为针,以带为线,得十二正经重元”,这两句就简单一些了。主要是把以前不对位置的内功和元气重新调试,完了重新疏导糅合,以达到经脉同力重元的目的。 这两句不是特别玄秘,百里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跟着是最后一句“导其塞,开其门,以三昧注秘,以上元释纷;不见而明,不为而成”,其实是打通壁垒和调顺前面经脉穴位的法门。相当于前面两句的总理。 不过真正运炼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如同拳脚中的一个动作,越是巧妙越有难度,可能要反复许多次,甚至数十次才能掌握要点。 又比如开弓射箭,连续十次,真正命中靶心的可能只有一次。 而且百里还是有相当的基础,如果是像谢子真这样的,恐怕还要先苦练好几个月的基础,才能去尝试。 就这么,百里又反复运炼了多次,半个多时辰后,终于通了。至此,差不多两个时辰,完成了第一式。 子真充当了守卫和护法的角色,一旁闲着等待,这个过程无疑是很漫长的。 不过子真和里面的百里只隔一道门口的帷幕,子真时不时拉开帷幕一角,就能看见百里的情况,知道百里情况正常,然后安心等候。 当然,这过程中,下人丫鬟们在忙着日常的琐碎事,子真也去查看了他们一些。 而且子真还有个心思,就是想在朱雀院的一二十下人当中物色一两个对教派情况比较熟悉的,以后能忠于她听她使唤的人。 显然,子真要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这样的一两个人是少不了的。不然遇事了,她就只想到一个马文升,马文升却不是她可以随便使唤的。 这时,百里烟第一式功成,起身出卧室房门,发现子真不在厅里守着,心里惊了一惊,不由想:“这人太贪玩了!练功时的护法人员是何等重要,她怎么又不见了呢!” 百里心里这么抱怨,只得走出来找子真,转过两间厅房,出正堂大门,才看到子真在院子里,指使下人伺候几丛正要开放的石蒜花。 百里完成了神功大法的第一式,心情正好,于是走过去观看。 子真忽见百里出来,才意识到她还要“护法”。子真心里一惊,正要说话时,百里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子真自然明白,百里是偷着修炼,不能让人知道。 院子宽八九丈,长五六丈,确实不小,里面有不少花草树木。 俩人在院子里摆弄了一阵花草树木。然后子真她哥的人就来叫子真了,说要她去教主院那边,她哥嫂跟她说说话。 子真问有没有叫百里同去,对方说没有,百里听说没请他,心里也不愿去,子真就跟来人去了。 江天鼎叫子真是有目的的,这过程中他也想了怎么试探子真和百里。 所以,子真到边,俩人谈几句后,江天鼎就道:“其实我看见百里烟相貌堂堂,对你嫁给他这个事情,我还是很满意的。” 子真听到她哥这一句,心里很开心。其实江天鼎现在是政治人物,他说这句可能是真心话,但前提是百里不能站在他的对立面,否则可能就是另外的想法了。但子真还不知道这些。 又听江天鼎道,“而且现在他正好在教派里,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劝说他,让他别回逍遥派去了,安心和你在这里,我让他做北方玄武护法的职位!护法位高权重,那是教派的那三四十个堂主、香主们个个都想谋求的职位呢!” “原来哥哥叫我过来,是为了百里,想把百里变成他的人!”子真心里想时,嘴上道: “哥你说的这个我知道,而且我也很想把百里他留在这里,留在咱们身边,可百里这人对他的师门很忠心,把情义看得很重,我担心他不会答应呢!” 这个回答跟事先李寒云分析的一样,而且子真也说得认真,江天鼎不由有些脑壳疼起来。 第一〇一章 张曳白搬来护法院 沉默一下,江天鼎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子真道:“我对他有些了解,我觉得哥你诚心诚意去请他帮忙还可以,要想他放弃师门,我觉得是很难的。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放弃我,也不会放弃他的师门。” 这最后一句,子真说得很精辟,同时心里也很酸涩很无奈,所以说出这句时,她姣美的脸蛋也忽然暗淡了一下。 江天鼎察言观色,也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江天鼎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道:“他平时对你不好?” 子真道:“没有,他对我挺好的。我跟在他身边的话,我想他会爱护我,珍惜我。” 江天鼎听到这也明白了,子真的话外之意是她没有百里的师门情义重要,而且她得跟在百里身边,要想百里反过来跟她,应该是不能的了。 江天鼎不由又沉默起来,心里对百里的“清高”甚至有些愤恨和烦恼。 子真见哥哥疑难,又提建议道:“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是我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打了我一掌,其实是正当合理的行为,但她见我重伤,心里却不忍,我叫他帮我,她也答应,这说明他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 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他也重恩情,所以哥你要是有办法能打动他,他或许会帮你做事。我想除了这个,几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天鼎沉吟一下,道:“目前他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能打动他的事?” 子真想了想,道:“可能有三点,一个是他的那把剑如今落到张曳白手里去了,那是他师父,也就是李清辉给他的,他一定得要回来。一个是李清辉的功法在他手上,不久后要给张曳白,但张曳白背叛了师门,他可能也不想给张曳白。再一个就是李清辉安全回到逍遥派时,他可能也想回去。” 江天鼎听完,而且他是聪明人,所以就觉得这些事情都不好做,除了可以跟张曳白谈判,帮百里要回宝剑,其他的都不好做。 至于最后一点,根本就是江天鼎不想做的了。否则还白费这么多口舌干嘛? 江天鼎道:“不如你先回去跟他说说,哥这里还有点事情,等晚上了,你们一起过来,咱们跟你嫂子一起,吃个家常饭。” 江天鼎能想得开,子真当然开心,而且这种家和家人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了。 这时,子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哥,你和嫂子就没有孩子吗?” 江天鼎道:“你嫂子上个月才有身孕了。这些年,教派不稳定,咱们都很忙呢。” 子真明白,欢喜道:“有身孕了就好!”又道,“那我去了!” 江天鼎微微一笑,道:“去,跟百里好好说说!”子真应声而去。 两人是在东书房说话,子真去后,江天鼎转入与东书房有两厅之隔的一个密室去,那里李寒云正在和班沁儿说话。 班沁儿是江天鼎的情妇,只是还没来得及转正而已,而且江天鼎对李寒云也有几分忌惮。 这次,李寒云要把班沁儿发展为间谍,要让她去华山,去日月教那个虎狼窝,而且还是要出卖色相的,江天鼎当然不放心,好歹事先要跟班沁儿好好说几句。 一来鼓励她,二来稳住她,别让她假戏真做,成了别人的女人去了。 子真回到朱雀小院,把江天鼎找她谈话的目的说了。 百里果然不答应,说一旦等段四明和吕禄两个护送李清辉到寿春,他就要回逍遥派去的。这跟子真猜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子真说得很平静,百里也有点感念江天鼎对他的赏识,说会记住江天鼎所给与的方便的,等百里他回去了,会跟李清辉说,尽量不要与拜鼎教为敌。 江天鼎其实并不是担心李清辉会恨他,否则他也不会帮助张曳白囚禁李清辉。 又一两个时辰后,正是傍晚,教主院果然来人请子真和百里去吃家宴。百里本来不想去的,理由是觉得他跟江天鼎不是一路人,担心纠葛太多不好。 但子真以妻子的身份劝说他去,又说段四明和吕禄回来这段时间,百里还是要住这里,难免要依靠到她哥,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 百里想想,觉得也是,也不能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还对人家的邀请置之不理。于是就去了。 天刚黑时开宴,江天鼎也没有骗人,真的是家庭便宴,吃饭的只有百里、子真、江天鼎和李寒云四个。 吃家宴就难免聊家常,江天鼎有意无意地问百里在逍遥派中的基本情况。 当然都不是机密,也就是可以让一般人了解的情况,比如李清辉什么时候创立的逍遥派,派中有多少人,百里是怎么拜人李清辉门下的,百里跟师兄弟们相处如何,练的什么剑法武艺,武功造诣如何,除了修炼,平时还喜欢做什么。 江天鼎也不白白听取百里的“情报”,酒过三巡时,他还羊羊得意地向百里讲述他过往的英雄事迹,比如一二十年前,在洛阳混江湖时,如何凭借勇气和智慧,降伏了洛阳的一帮地痞流氓,从而得到大顺镖局的当家江广林的青睐。 跟着八年前,协助江广林创立拜鼎教;四年前的许昌城决战,亲手击杀了孙氏斧头帮主孙益臻。 不过,对于百里烟已经了解到的江天鼎跟大师兄伍钦在江广林死后争夺教主之位以及一年前玄武护法陈宫峻的反叛,江天鼎都没有提。 可见,江天鼎也是有选择的说的,他并没有喝醉。 就这么,这一顿家庭便宴,有意无意的,增加了百里和江天鼎对彼此的了解,百里才知道,江天鼎经历的事情,确实比他多,也比他坎坷。 再加上谈话使两人拉近了一些距离,百里因此觉得,如果江天鼎能够光明磊落,以后不再做囚禁别人师父,或者别的阴暗勾当,他会敬佩江天鼎,视江天鼎为英雄的。 不过,江天鼎经历了这么多,已经有了他的为人处世原则,他虽然知道了百里的暗示,但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无关痛痒地哈哈一笑。 但无论怎样,这个家庭小便宴还是成功的。大概二更末时,家宴结束了,百里和子真回朱雀小院,而后擦洗安歇。 次日上午,又得了一上午的清静。百里偷偷在卧室里修炼“大逍遥秘要”的第二式。 第二式的秘诀为:“以奇经为经,以八脉为纬,离形去知,同于大通。精元自涌泉返泥垣,气血自五脏归丹田。” “致虚极,守静笃,七赤八白常使成。前后相及,上下相收,三七分定,二八为门。一白入中布九天,太岁吊宫定常仪;尾收则首至,首收则尾至。” 百里仔细看后发现,第二式是第一式的承接和拓展。而且里面有些地方比第一式难练。同时,第二式本身又可以分为三小段。 百里反复钻研,许多次运练,从卯时末一直炼到午时正,将近三个时辰,才完成了前面两个小段。 百里本想把第三小段也练完,却发现朱雀小院对面的玄武院出现了动静,还听到了张曳白和魏定军、王厉行他们的声音。 百里心惊,和子真去探望,才知道是张曳白竟然搬来玄武院住来了。 原来张曳白经历了昨天一天,想到百里确实可能偷着修炼功法,终究按捺不住,于今天上午去找江天鼎商量,借口说藏经院那边地方有点小了,住一两百人确实住不下,所以张曳白请求来玄武院这边来借住,反正玄武院闲着也是闲着。 张曳白此时跟江天鼎有秘约,也就是交易关系,江天鼎也觉得要张曳白尽力办事,不能委屈了他,让他住去玄武院也是合情合理。 而张曳白住来玄武院并不是因为藏经院那边太挤,而是他要震慑对门的百里烟,让他心神不宁,不敢偷偷修炼。 果然,百里发现张曳白来对面住下时,出于对张的怀疑与防备,真的不敢再偷练了。他担心张曳白会不怀好意,暗算他。 确实,本来护法院很大,彼此之间相隔数十丈,当中还有庭院草木的阻隔,那边人讲话,这边是绝听不到的,但张曳白找借口让手下的人来朱雀院窥探打搅。 比如未时让手下人来给子真送一段锦缎,说是张曳白从寿春带过来的,是他的积蓄,作为给子真“小主”的一点心意。 申时又让人来给子真送水果,说是刚从许昌城里买来的,每个护法都送了一点,子真是教主妹子,尤其不能少。 酉时又让人来送野山鸡,说是刚和白虎还有青龙院的人从百丈山北边的山林子里打回来的,送来给子真小主尝尝鲜。 起初百里还真以为是对方对教主妹妹的巴结讨好,但第二次来时,百里就怀疑了,因为对方送东西时,有意进屋攀谈,拖延时间。 跟着第三次来时,子真和百里都确定了,对方是找借口来搅扰。这让百里静不下心来,也就练不成了。 不过,对方虽然多次来搅扰,但中间有空档,每次之间至少有一个时辰,虽然让百里费了些脑筋,但还是偷偷练成了第二式的最后一小段。 傍晚,百里来到庭院做吐纳和调试时,他明显感觉到了内功的增加,觉得应该跟张曳白不相上下了。 百里本身在刀剑造诣上胜过张曳白,内功方面跟上来后,就相当于补齐短板,张曳白已经跟他不相上下了。 当然,张曳白还不知道这点,他怀疑归怀疑,终究确定不了。 第三次窥探后,张曳白的人没有再过来。但晚饭过后,张曳白自己过来。话说开后,才知道他是憋不住了,要求百里把秘籍给他。 理由是已经过去两天了,李清辉他们早该出了许昌了。而且张曳白和他的人都在教廷这边没有动,百里不必再担心。 又说,百里把秘籍给张曳白,张曳白就把青龙剑还百里,百里明天就可以回寿春去了。那样一来,也能成全百里,让他尽早知道师父的安危。 张曳白起初是想杀百里,以便让他独有功法秘籍的,但昨天仔细去想,发现这个事做起来难度很大,而且江天鼎已经请百里去吃家宴,相当于认可了他的妹夫身份,这里又不是张曳白的地方,而且还有谢子真挡在中间,所以就决定早点要功法,放弃杀人的计划。 百里听了张的话,发现这两天他们确实没有离开教廷,心里其实放心了,而且他们不能跟段四明通消息,不能指使他做手脚,知道李清辉应该是安全了。 再者,张曳白真能用青龙剑还功法秘籍,那百里确实就没有牵挂,能够全身而退了。 张曳白来时,把青龙剑带了,这说明了他的决心,其实也是心里急了。 于是,百里把帛书拿了出来,交给了张曳白。当然,张也把宝剑还了百里。 张曳白当面打开帛书查看,发现里面无论是笔迹,还是功法术语,确实是真的,是李清辉的字迹,也是功法记载的专门用语,张曳白作为资深的武者,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一刻,张曳白心里已经暗暗地欢喜激动,不过他还没收帛卷,百里担心他看出只是其中一半的破绽,道: “你不必怀疑了!就这一卷,师父十多年的心血!就在你手上了!你要想修炼,得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才好!我这里不是你仔细观摩端详的地方!” 张曳白瞥来百里道:“你自己就没看过?” 百里心里咕咚一下,微眯双眼,强作镇定道:“我昨天惦记着师父的安危,又惦记山庄里的事情,没有想到这事!今天上午倒是打开来看了,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罢了!里面不是说了么,修炼得安静无人之处,而且再快也十天半个月才能练成,我又怎么能有那么多时日?” 张曳白还是怀疑道:“你没有偷偷把它抄录下来?” 百里懒得解释,直接道:“要不你在这房子里里里外外都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抄本?” 张曳白知道百里这是说怼人的话,布帛才那么小一点,就是抄下来了,也不可能放房间里头,放贴身的衣兜里就足够了。 也知道放身上的话,百里是不可能让张曳白去搜身的,除非他真是老实到愚蠢的人。 张曳白也知道,他是问了一句没用的蠢话,于是收起布帛,转身离开了。这也是他的无奈的。 片刻,张曳白去远后,子真悄悄问百里道:“烟哥哥,你真没抄下来?” 百里道:“已经两天了,除去我已经练成的前面两式,总共才四式,不过几百字而已,我早记得熟了。等回去了,趁还没忘记,随便找一张纸,默写出来就行了。” 子真一笑,看百里道:“看来你也不笨!”百里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的,他难得开玩笑,道:“照你的意思是我笨咯!既然你觉得我笨,你还选择嫁我,你不是脑袋有毛病?” 子真直接抬腿向百里踢来。不过,百里能轻松躲过。 一点欢快过后,子真又想到不开心的事,问百里道:“咱们明天就要出教廷,去寿春了吗?” 百里知道子真还不愿离开,但他觉得必须回去,于是道:“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而且时间久了,张曳白可能会看出功法不完全,可能又会起坏主意。所以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子真不说话。百里又道:“再说了,你哥哥和你嫂子你也见到了,如果以后得空了,我再送你回来见他们就是。反而是逍遥派和逍遥山庄,你却还没去过的呢。如果师父已经到家,你作为徒媳,确实还得给他磕头和敬茶的呢!” 子真总算一笑,这一笑倒是有点开心欢喜的。 第一〇二章 怎么又是蒙面人 第二天早饭过后,张曳白急匆匆来朱雀小院找百里问话。因为张曳白只是想来问句话,问完了就走,所以他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外的屋檐下。 百里出来,张曳白道:“这功法是不是不全?”百里心里一惊,心想大师兄果然是厉害,这么快就被他察觉到了。 百里脸上强做镇定,反问到:“师父当初就给了我这个,说这是他的心愿,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在地牢里已近绝食身亡了,怎么会不全呢?” 张曳白还是皱眉头,紧紧盯着百里,用眼神给百里施加压力。 百里又道:“功法最后一句不是写的‘已自生成物矣,冲三焦而使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朝彻,朝彻即能入于不休不灭’。都能让你的内功不休不灭了,难道还不全?” 张曳白一惊,道:“你都能把它记下来了?” 百里心里又惊一下,心想这下好像暴露了,急解释道:“最后这一句给人印象深刻,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不过其他的总记不起来,要去修炼总是不行的。你还怀疑这个?” 张曳白心里的怀疑,不仅消除不了,反而加重,他也觉得百里可能不会说实话,忽然就起来了杀机。 张曳白右手悄悄运动并凝聚混元内功,嘴上随口问道:“这么多天不见,也不知道你的武功怎么样了?” 张曳白嘴上话完,右手忽然推出一掌,向百里胸膛击来。其实张曳白也是想试探,百里是不是偷偷练了功法,是不是武功有增长了。 百里站在门口稍外处,见张曳白忽然掌出,一股急迫而凶猛的力道,如同一个大石头一样飞过来,当下往后急退一步,上身随即后斜一二尺。 张曳白的掌力自百里胸口的衣襟跟前急速扫过,刮得衣襟猛然一大摆动,差点就要破裂了。 跟着“砰”的一声沉闷声响,气劲击打在百里斜后侧的木柱上,木柱本有一个壮年人的胸膛那么大,看上去很是厚实,然而受这一股气劲击打后,顿时破裂出了脑袋大的一个口子。 刹那间,木头碎片飞向旁侧,连房屋也晃了一晃。 张曳白一击不中,正要再出连环掌法,好试探百里深浅。 却不想,屋里的子真忽然跑出来,看着被张曳白打得破烂的大木柱,叫嚷道:“张曳白,你干什么呢!打架你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你能大打出手的地方吗?屋子都快被你打垮了!这么大的屋子,垮了你赔得起吗?” 说得好像张曳白很穷是的,张曳白显然不是那么穷的人,他好歹有两三百的追随者,就是去占山为王,拦路抢劫,也是可以的。 张曳白还来不及回话,又听子真道:“不对啊!这里好歹是我哥的地方,百里又是我的丈夫,你在我哥的地方,出手打我的丈夫,你干什么你!” “你当我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吗?你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打了呀!” 女人惹不起,尤其伶牙俐齿的泼辣妇。 张曳白被说得满面通红,又发作不得,完了只得拱手忍让道:“子真妹子你别怪!刚才是我不对,我这就回去,坏的柱子,我出钱找人修补!” 说完,头也不回,急忙溜了。 张曳白走后,百里和子真稍作收拾,然后去教主院找江天鼎辞行。 其实江天鼎这几天都忙,大宝鼎要修补,伏击中损失的教众要从许昌下院中调拨上来填补,死伤的香主要重新选拔,要安排可靠的卧底或者探子去嵩山和华山,要预防可能存在的敌对势力的破坏,要准备复仇计划。 此外,江天鼎自己的伤病也要疗养。这两天,他虽然照常忙碌,但不能动用武力,除了说话、行走和坐卧,其他的都不能做。 而且为了准备复仇计划,昨天下午他还对二十多个俘虏按各自帮派进行了第二次审讯,比如了解了华山日月教、西蜀青城山和洛阳丐帮都有哪些骨干人员,骨干人员有哪些本事,在帮派里负责哪些事务。 而且江天鼎打算把二十多个俘虏降服为拜鼎教的人员,以后能用得上了好拿出来用。 百里和子真去辞行时,江天鼎夫妇刚好不在。本来百里没有什么辞行打算的,因为昨天晚上的家宴,江天鼎好歹表示出了一些友好和诚意,百里又在人家的地方吃住,如今要走了,不能不说一声。而且俩人因为谢子真的关系还成为亲戚了。 百里打听一下,教主院的内务使者说江天鼎去议事大殿召见堂主、香主们,安排事务去了,一阵后会回来。 不见哥嫂,子真和百里就商量着等一等,也觉得再迟不会过中午。 俩人回朱雀院,等了小半个时辰,正要再去教主院时,忽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正是白虎院的大管家卢慎,他向百里道:“出了意外了!” 百里见了卢慎的神色,就感觉不妙,急问到:“什么意外?” 卢慎道:“刚才吕禄回来了,他受了伤!而尊师和护送的段四明,都遭到了蒙面人的刺杀,都已经身亡了!” 子真也在旁边,她和百里同时大惊。 百里脑门甚至嗡的一大响,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了两天,以为师父应该快到寿春去了,他可以跟着回去,然后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了。 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师父遇刺身亡的噩耗!李清辉是百里救下的,而李又是逍遥派的创立者、掌门人,所以百里是真不希望李清辉死。无论出于情感,还是利益,李清辉活着都对百里有莫大好处与帮助。 这一刻,百里是真的感觉有点天旋地转。 稍微缓过神后,百里又急又怒,直问到:“是谁杀的师父?” 卢慎见百里似乎把气撒给他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怼到:“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是说了是蒙面人么,我又不是蒙面人!我们院里的吕禄都差点回不来呢!” 百里知道自己撒错了气,冷静一些,转头向子真道:“难道是张曳白暗地里派人干的?”当然,子真一头雾水。 百里怒火当中,理智没有多少,有了这个念头,便向对面的玄武院奔去。从眼下的情形看,最有可能刺杀李清辉的,确实是张曳白。 子真和卢慎跟随。 卢慎一来是好奇究竟什么人杀的李清辉,二来是想看热闹,毕竟李清辉死没死跟他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挺不错。谁没有个好奇心? 不片刻,百里怒气冲冲地来到玄武院,袁休明和罗章龙是护法,他俩已经陪同江天鼎开会去了,但张曳白在院里。他正准备研究到手的神功大法呢。 百里几声大叫,张曳白和在侧的魏定军、王厉行、于文则等人都出来。 张曳白怒道:“你来这里叫嚷什么?” 百里也恼怒,他道:“师父是不是你暗中叫人杀的?他好歹是你的师父,你也太狠毒了你!!” 张曳白猛然一惊,道:“你说什么?师父遭人杀害了?”说时又看卢慎,“谁说的?” 卢慎道:“吕禄刚刚回来说的!而且段四明也死了!” 吕禄因为是护法院,或者说卢慎的人,所以他回来,直接把事情告诉了卢慎,而不是张曳白他们。 百里看张曳白道:“不是你杀的么?还是你在这里装模作样!” 张曳白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没听他说段四明也死了吗!” 张曳白说完,忽想到一点,问卢慎道:“吕禄没事,他回来了?” 卢慎听出了张曳白的话外之意,道:“什么?你怀疑是吕禄下的手?” 张曳白没出声,他可能确实有这个怀疑。 卢慎道:“吕禄奉行的是袁护法的命令,当初他们出发时,你们也在旁,袁护法几时有说要杀李清辉!再说了,杀他对咱们有什么好处,还惹得一身骚!” 张曳白一听,有道理,于是不说话。 百里察言观色,也觉得应该不是张曳白下的手,心里更加纳闷。 子真作为旁观者,冷静一点,她早看出不是张曳白了,那表情很明显的不是。 本来张曳白作为背叛师门的人,李清辉的死活跟他关系不是特别大了,但这个事情太过突然和离奇,张曳白心里好奇不住,于是道:“吕禄现在在哪里?我去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卢慎道:“他也受了伤,辛亏没死,刚刚敷了药,坐着歇息呢!”说时,众人一起去西侧的白虎院找吕禄问话。 吕禄已包扎了伤口,换了衣裳。 张曳白问,他们在哪里,遭到的什么样的人袭击?吕禄说,是昨天中午,刚进入安昌县(信阳确山县)北边的油麻山谷,就从山谷两侧飞出来了七八个蒙面人,对他们三个进行围杀。 百里急问,当时吕禄和段四明还没给李清辉服猛虎醉的解药? 吕禄悻悻地说,还没来得及服。百里愤怒,又狠狠地去瞪了张曳白一眼。 张曳白知道这事他理亏,只能对百里的眼神当做视而不见。 张曳白又问吕禄,对方使用什么兵刃,武功是什么路数? 吕禄说,对方用的是刀剑,至于什么路数,他搞不懂,感觉好像也不是很特别的路数。 吕禄又说,对方刺杀李清辉后,又来围杀他,他同时遭到了对方三个人的围攻,才抵挡了几下,就被对方刺了一剑,腿上砍了一刀,胸口还挨了一掌。 听吕禄的话,他当时确实凶险,而且挺惨的。 然后,吕禄说,他被对方击掌后,滚入道路下边的一条小沟,昏了过去,对方可能以为他死了;他这因为这个才躲过了一劫。 一阵后,他醒来,蒙面人不见了,但李清辉和段四明的尸首还在路边,而且他们三个人的马匹也在。 吕禄很害怕,就骑马连夜跑回来了。 张曳白满面狐疑,嘀咕道:“怎么又是蒙面人?” 百里和子真心里更没头绪,加上这一次,他们一共遭遇或者听说三次蒙面的事件了:巫山一次,前几天江天鼎他们一次,这里又一次。 怎么现在搞事情的,都喜欢蒙面。 卢慎忽然醒悟,道:“既然是蒙面人,看来是可能认识的人!或许是对方已经准备好了的!”张曳白和百里微微一惊,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又听卢慎道,“比如咱们教派这次遭到的伏击,便是对方计划好了的!” 张曳白道:“嵩山他们那是提前知道的江教主和教派的计划!可吕禄他们的行程,除了咱们这里,没有别的人知道!” 卢慎蒙头蒙脑地道:“这么说是咱们这里的人干的?” 张曳白皱眉道:“不是我,不是你,难道是他?”张曳白指的是百里烟。 百里急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师父对我恩爱有加,胜逾亲生,我怎么会杀师父?欺师灭祖的事,你做得来,我可做不来!” 百里的话虽然是事实,可丝毫不顾及张曳白的面子。 张曳白大怒,对百里狠狠吐出了个“你!”字,又举起了手掌来,显然是恼羞成怒,是要掌劈百里的架势。正好他早上,想劈百里没劈成呢。 卢慎知道俩人都在气头上,都失去了理智,便急忙出来劝阻。难得卢慎这时,还有点良心了。 子真担心百里有事,也出声来劝阻。 片刻,冷静下来后,他们几个,连同在旁的,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 张曳白甚至想,会不会是江天鼎暗中做的手脚,但随即又觉得没可能,实在想不出,暗杀李清辉对江天鼎他有什么好处? 这当中,百里问吕禄是不是李清辉的尸首还在油麻谷口里。吕禄说他回来时在,和段四明的一起,被扔在了路边的荒草丛里。 百里一阵悲痛,于是不再想谁是凶手的事了,带了子真,直接走出去了。他要赶去替李清辉收尸,免得迟了,被野兽吃了就对不住师父了。 因为这个,百里连辞行都不去了,不过子真还是急匆匆跑去教主院,托里面的管家,让他们跟她哥哥说一声。 完了,子真和百里,一人一马,急忙上路。 第一〇三章 他俩嫌疑最大 百里生怕他师父的尸首丢失,所以赶得很急,也就使得子真也跟着他星夜兼程。 俩人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许昌,进入南面二百多里外的阳安县(今河南驻马店驿城区)县城住宿。 进入客店,正好天黑。两人吃了饭菜,而后歇息,准备明天天亮就赶路。 睡下时,才二更初,子真睡不着,想到百里对师父感情这么好,随口问百里是怎么认识李清辉的。 百里道:“我的身世跟你的有点像,不过我从小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从我有记忆时,就被淮北彭城的一个人家收养,他们是个普通人家,家里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能够收养我,其实是挺好心的了。” “后来淮北一带出了饥荒,到了我八岁这一年,正好我养母又生病,家里变得更艰难,开始吃上顿没下顿。这个时候,我师父路过我们那个村子,我当时正在村口路上跟别的孩子打架——” 子真大奇,打断百里的话道:“你这么老实,还会跟人打架?” 百里道:“我小时候不老实啊!我是那个村里唯一的一个孤儿,那些孩子经常会取笑我,我也很嫉妒他们有父母,所以我就变得特别凶狠,跟他们一起玩时,稍微惹到我的,我就会跟他们打起来。” 子真忽然想到她自己的身事,道:“我也会有那种嫉妒别人家父母的感觉!”百里心动,把子真抱紧,似乎同病相怜的感觉。 跟着,百里想到从上午离开拜鼎教廷到现在,子真始终尽力跟随,确实是把百里当成了她的真正的男人,而没有留恋她哥哥的优厚生活条件。 百里心里颇为感动,道:“这一路过来,辛苦你了。我出来得匆忙,没想到你还是义无反顾跟了我出来。” 子真微微一笑,道:“我嫁了你,是你的女人,当然得跟着你啊!”百里应了一声,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爱妻的感谢。 子真又问道:“那次打架你打赢了吗?” 百里道:“其实那一次打架是我的不对。我想偷一家人的鸡蛋,被他们儿子发现了,他比我大两岁,不过他知道我凶,就找了另外两个男孩子,三个人一起来打我——” 子真又惊奇又得意,笑道:“哈哈!你也会偷别人家的东西吗?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显然,子真的意思是百里老是嫌弃她偷骗,她有意笑一笑他。 百里道:“那是小时候,而且当时闹饥荒,我养母又生病,我家吃不饱饭,我就想偷两个鸡蛋回家煮来吃。” 子真笑不起来了,那种饥饿的滋味,她是深有体会的。 子真接着百里上面的话道:“你被他们三个打,疼吗?” 百里道:“我被他们三个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衣服都脏完了,还被撕烂了几处,我心里特别害怕,担心回家会被我养父打我骂我,一个人就躲在路边哭。” “那时候,真的感觉好孤独,我真的好想有我的亲生父母。” 子真抓紧百里的双手,依偎在百里怀抱和耳朵边,轻声道:“烟哥哥,我跟你一样的,我也时常有那样,特别特别想小时候的父母和兄弟。”百里道:“是啊,这世间的穷苦人家真的不少。” 子真道:“那天你后来怎么样呢?回家被你养父打了吗?” 百里道:“没有,我躲在路边一个人哭的时候,就碰到我师父了。他很热心,也很和蔼,他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躲着哭。我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是个孤儿,然后他让我带他到我家里去。” “到我家后,他帮我养母把脉看病,跟我养父说怎么抓药,当天晚上住了一晚。当时我就感觉到,他不是一般的人,会比我的养父母和村里所有的人都厉害,都有本事。” “第二天,我养母好了一点,他说要走了,我舍不得他,说想跟他走,还把我是这个家养子的事情说了。” “他稍微惊奇了一下,就答应了我,愿意把我带走。我养父考虑到家里困难,而且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就让我师父把我带走了。当时师父他已经收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大师兄张曳白,一个是二师兄邓通,只是没带在身边。” 子真道:“原来是这样。”随口又道,“此后师父都对你很好!”子真看到百里对李清辉感情这么深,就这么猜想。 百里道:“此后我跟着他走了一些地方,然后回到了随州大洪山,那时师父他在大洪山的山上修建了几个草房子修行。” “他对我和大师兄二师兄都很好,我们师兄弟三个之间的相处也很好,我们一起在山上练武、读书、学道学儒;冬天玩雪,春天种花,夏天游水打鱼,秋天摘果子打猎,生活安乐和自由。” 子真心动,憧憬道:“那样的生活真好,我也想跟烟哥哥你去过那样的生活。” 百里不觉叹道:“可惜人会改变,年纪越大了,见到的人和事越多了,想法就越奇怪了,我大师兄张曳白就是这样的人。其实那时他已经二十四五岁了,他是二十来岁时跟着师父的。” 子真惊奇,道:“原来他都那么大了,都快够你父亲的岁数了!”百里微微一笑。 子真又道:“那时你二师兄和师父多大?”百里道:“二师兄十八九岁,我师父接近六十岁。” 子真奇道:“他都那么大了啊,那不是老人了吗?” 百里道:“是啊,可那时他的武功正接近鼎盛时期,完全不像是个老人呢!比一般的三四十岁的壮年人都要厉害许多去了。” 子真道:“原来这样,是他收徒弟收的晚!” 百里应声,又道:“不过他的名声已经很大了,第二年开始,他收的徒弟就越来越多了。然后他就带我们去寿春八公山,创立了逍遥派,因为师父他很喜欢庄子的文章《逍遥游》,还有庄子的思想。” 子真忽叹息道:“师父他老人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却没能善终呢,让人想不明白。” 百里道:“如今看,这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大师兄张曳白造成的。” 子真道:“不过看他今天惊讶的样子,他好像也没想要杀师父!” 百里道:“他到底还是害怕的,跟了二三十年的人了,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亲了,他动手杀师父的话,天底下的人容不了他!” 子真道:“可师父到底是被什么人杀的?你们逍遥派是不是有仇家?” 百里道:“混武林的人,一点江湖恩怨是免不了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早都分不清楚谁是谁非了,而且师父的为人一向被人敬重,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杀了他。” 子真似乎忽然醒悟,道:“难道他们是碰到了杀人越货的山匪绿林了吗!” 百里道:“吕禄不是说了吗,那些杀他们的人,连马匹都没有拿去,这么说来,就不是杀人越货了。” 子真脱口道:“对啊,我怎么又给忘了这点!” 琢磨一下,又道,“杀了人又不要财物,而且又蒙着面,这么说来,杀死师父的,一定是师父认识的人了!” 百里猛然一惊,这个想法,他今天刚开始对张曳白他们有,可他们排除后,他就没有了,此刻子真这么说出来,他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因此一惊。 百里道:“你说得有道理!可会是谁呢?”随即道,“你觉得会是你哥哥让人干的吗?”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出拜鼎教教廷前百里就有了,只是那时急着赶来替师父收尸,而且没有证据,所以没有问,此时又有些怀疑起来。 子真见百里讲得认真,知道他心里确实怀疑自己哥哥,道:“如果我哥想杀师父,可为什么不在囚禁师父期间杀了呢,要等到这里?” 百里思索道:“可能他担心在教廷里杀师父,别人就会知道是他杀害了我师父,从而会引来我们逍遥派的报复,还有世人的非议。” 百里讲得有点道理,但子真是真不希望她的亲哥会做这种令她亲夫仇视的事情,于是问到:“话是那么说,可我哥为什么要暗杀师父呢?杀死他老人家,对我哥有什么好处?” 百里随口道:“他担心师父回到逍遥派后,会因为他协助张曳白囚禁师父而产生报复他的想法,所以先行杀害。” 这一点也有道理,子真不由有些疑心起来,她本来是依偎着百里的,此时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当然不是害怕百里,而是担心亲哥成为亲夫的仇人。 担忧之间,子真又喃喃道:“师父会是我哥派人杀的?”百里见子真放开了他,而且心情变得凝重,心里忽然有些不忍,随口安慰道:“不过这个只是我的猜想,现在没有证据。” 子真忽然想到什么,道:“而且,按照你刚才讲的杀害师父的理由,放到张曳白身上同样讲得过去,而且可能性比我哥的还大。” “这么说来,张曳白和我哥都有嫌疑,你真正想弄清楚真相,必须找到证据才行,否则都只能是猜疑而已了。” 子真这两句讲得对,百里不由陷入沉思之中,觉得张曳白确实有很大嫌疑,虽然在拜鼎教廷时,他的反应看上去不像是凶手,但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而且谁能知道,张曳白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呢?他那么老练的一个人,装得像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同时,根据当时吕禄的口述,吕禄如果不是昏迷过去,从而让凶手误以为他死了,那么他也应该被人杀了。 这种不留活口的做法,从张曳白或者江天鼎的角度看,确实需要如此,好让别人找不到证据,不知道是他们做的。 子真见百里陷入沉思,又道:“倘若烟哥哥你想找证据,你觉得我哥跟张曳白,哪一个的可能性更大?或者说,他两个你更怀疑哪一个?” 子真总是不希望是她哥做的,所以这样问。 百里道:“从防止师父报复的角度说,他俩的嫌疑是差不多的,不过从情感上的痛苦和恨来说,师父显然更恨我大师兄。” 百里这个讲得比较客观。 子真忽道:“是了!烟哥哥你一定是了解师父的,那你觉得师父他是那种报复心强的人吗?我觉得报复心强的人,有怨恨时,是一定会报复的,但报复心不强的人,事情过了,可能他就会忘记了。” 百里忽然醒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师父之所以能得到世人敬重,就是他为人处世比较大度,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继而又道,“这么说来,按照师父的性子,他安全回到教派后,是不会报复你哥哥的,对张曳白可能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子真不解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怎么个做法?” 百里道:“就是师父得维护教派规矩,必须把张曳白和他的党徒永远开除出逍遥派门户之外,而且以后碰到的话,会当做仇敌一样对待,没碰到就算了。” “也就是说,不会主动去找他们报仇,按照师父大度的品性,他可能也不屑于去那样做。但心里失望与怨恨是肯定的。” 子真明白。思索间,百里忽又想到一点,道:“对了!师父是这样的人,可张曳白和你哥不知道,或者他们不相信啊!” “尤其是你哥,他对师父不了解。如果他按照他的思想去猜测我师父,就会觉得我师父会报复他,然后起杀心,这就可能了!” 子真刚刚放松一些的心,又被百里的这个分析打乱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有可能的。 第一〇四章 是真想要咱们的命呢 子真觉得还是难消百里心头的怀疑,道:“这样,咱们先把师父的遗体安葬好了,然后再回来查找证据,可以吗?咱们这样猜来猜去的也不是办法,只有找到证据了,事实是谁就是谁,咱们都无话可说了。” 百里忽然发现,子真安静下来时,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再加上她的美貌和率真,她确实是个很好很吸引男人的女人,自己能得到她做妻子,真的挺幸运。 百里感触之间,想侧身去将把子真搂抱住,以示对她的珍爱。却听子真继续她刚才的话道: “其实我凭感觉,觉得不是我哥做的。我觉得他是一个胆大而高傲的人,他有那么大一个教派,我觉得他不会担心师父报复他。而且杀师父对他来说是有风险的,不被查出来还好,被你或者逍遥派的人查出来是他杀的,那不是说他一定会遭到你和逍遥的仇视吗?” 百里微微一惊,道:“听你这么说,我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来了!”子真道:“什么问题?” 百里道:“当初跟我一同出来救师父的还有我的两个师弟,因为我们不确定张曳白是往南边还是北边走了,所以在汝阴县城城郊的岔路口时 分开了,同时约好四天后在召陵县的南城门碰头。后来咱们去了巫山,回来时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碰头的日期了,我就不去找他们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况,难道他们自己没有找到许昌这些地方?或者他们有没有回教派去?如果回去了,二师兄邓通难道就没有再派别人出来找师父?” “从咱们进入你哥教派后的情况来看,我们还没到的那段时间,逍遥派一边好像没有人来过许昌,没有找到张曳白他们一样!” 子真听明白了,也忽然疑惑起来,道:“是啊!就感觉除了你,逍遥派的其他人,都没人想找师父想救师父一样了!” 又道,“或者说,他们运气不好,没有找对地方,找偏了?所以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许昌城里来。” 百里道:“这个有点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再说了,如果我二师兄也像我一样对师父的安危很着急,他应该继续派人查找,直到有师父的下落和情况为止,然后想办法救人。可拜鼎教和许昌城里,咱们一个逍遥派的人都没有见到,这就有点奇怪了。” 子真道:“难道是你二师兄不想救师父?” 百里道:“这个不大可能。当初师父被张曳白挟持走,他是跟我一样着急的,而且他平时对师父也是很敬爱的。我二师兄不像大师兄,他的品性是比较老实本分的。” 子真道:“可这样的话,为什么除了你,就没逍遥派的人找到许昌了呢?” 百里思绪又陷入迷惑之中。俩人想不到答案,脑袋也累了,就睡了。 不过,这番谈论百里也确定了一点,就是找到证据的话,师父可能就是张曳白或者江天鼎派人暗杀的。也就是说,百里需要的是证据。 四个时辰后,天已亮。百里和子真背包袱,付了房钱,又奔马赶路。 正午,俩人进入安昌县北境的油麻山谷。山谷道路四五尺宽,两侧荒草和林木丛生,显得有些阴森。 本来此时正午,阳气正盛,能够克制阴暗,但子真想到这里便是李清辉遇刺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二人马匹放缓,子真挨近百里,跟他一起看向山谷左边低矮的一侧,希望能看见李清辉的尸身。 果然,俩人马匹迈不几步,就看到左前方荒草丛生的浅山沟里有两处压倒的草丛。 百里道:“就是那里了!”说时,心头急切,等不及子真回应,已跃离马背,向荒草浅沟奔去。 本来子真是有些害怕死尸的,但死的好歹是夫君非常敬爱的师父,觉得还是陪同百里去看看为好,于是翻身下马,向百里跟去。 不几步,到边来,百里已经翻开草丛,果然是李清辉的尸身,旁边也正是段四明。 从李的尸身上看,他同时中了一刀一剑,一刀刺穿了他腹部,一剑刺穿了他胸口,凶手似乎担心他不死,所以每一刺都将他刺了洞穿,这个手法确实够狠的。 起初百里以为是同一个人刺的,仔细看后,才发现腹部的疮口宽一些,显然是刀,胸部疮口窄一些,明显是剑刺的,所以说是一刀一剑,两个人刺出来的。 看见师父死得惨,百里悲从中来,掉了眼泪,出手去把李清辉尸身搬起来。 就在这时,百里正要把尸身抬起,忽然七根箭矢从百里和子真的斜后侧极速射来。 百里察觉后,猛然一惊,急放开手,跟着转头来,四根箭矢已经飞到距离他身体几寸的地方。 百里右手急出,顺手一拿,三根箭矢当前的一根受百里掌劲撞击,顿时折断,剩余两根被百里抓在了右手上。 不过还剩一根,因为飞得最前,百里已经来不及拿,最终射在了百里左手臂上。 本来百里功力深厚,武艺高超,箭矢射出时,他就能听得到的,但这一刻他悲痛失神,所以箭矢到身后了才忽然察觉,以至于慢了几分。 百里急把拿住的两根箭矢反手往射箭之处极力扔去。 百里此时练成了“大逍遥秘要”的前面两式,功力已有提升,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二流的武功,所以这一扔,箭矢飞速极快,比刚才来时还要迅猛一两倍。 果然,那上边荒林里两声惨叫,两个人应声而倒,草木动了一动。 虽然百里左臂上还插着一根箭矢,但他这一刻极是愤怒,很想知道是谁想置他于死地,而且感觉和刺杀他师父的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以百里立刻飞身上去。 对面丛林里立刻迎出来了五个蒙面人,果然有的持刀有的握剑,同时向百里刺上。 此时双方都在半空中,百里因为刚才急切,跃离马背向李清辉尸身奔去时没有拿宝剑,他的剑还挂在马匹的鞍子上。 不过百里此时功力提升,在逍遥派中已无人能及,因此百里对着同时刺来的五人,左右开弓,连出两掌,以手掌将气劲击打出去。 果然,左右两个手掌气劲喷出去后,刺来的五个蒙面人,受猛烈气劲冲击,向前飞跃的身体如同撞在了一面弹性极好的大牛皮鼓上,同时止住飞势,跟着往后倒纵而去,纷纷掉落在道路边的荒林里。 百里的掌劲比较分散,这也是他只打出了两掌,却能使对手五人同时受到冲击的原因。 不过这样一来,使得百里的掌劲不能把五人打死。百里落地后,向五人看去,见当中有两个内功弱一点的,嘴部的蒙面一动,跟着吐出了血液。 对方居中的一人急道:“咱们人员受伤,他武功似乎精进了不少,不宜跟他缠斗,赶紧撤!” 对方带着面罩,而且话声故意装出了阴沉的模样,所以百里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这同时,刚才两个被百里扔箭击中的人也爬出了林子来,正要逃走,因为百里是估摸着扔的,所以没有集中对方要害,他俩都没有死。 百里听见对方要逃,准备追击,而且对方好几人受伤,想去把他们捉拿,对百里来说不是难事。 然而,百里却忽然感觉中箭的左手臂怪疼起来。对方领头见百里忽然去看他左手臂,也出声道:“箭头上喂了毒物,你还是去照看你的同伴,看怎么保住她的小命!” 百里大惊,顾不得他自己的手臂,也顾不得捉拿蒙面人,急转头去看身后的子真。蒙面众人也趁机奔逃了。 原来刚才对方射出来的是七根箭矢,四根射向百里,另外还剩三根则是射向了旁侧的子真。 子真有点武艺,而且她右手上提着一把女子小剑,所以刚才箭矢射来时,她如同百里一样转身击打,不过子真武艺远不如百里,结果只以宝剑打下了一根,其余两根都射在了她身上,一箭射在胸口,一箭射在左腹。 子真中箭时,百里已经看到。但百里刚才以为箭头没有毒,又急于捉拿凶手,所以才暂时撇下了子真,而且敌手未除,百里也不能去查看子真伤势,否则敌手背后偷袭,俩人都有性命之忧。 这时,敌手逃跑,百里便急转身向子真扑上。刚才子真强行支撑,百里扑上时,她似乎支撑不住,歪倒在了百里怀里。 子真道:“我两处伤口一阵一阵的怪痛,应该是真的中毒了!这些人是真想要咱们的命呢!” 百里二话不说,急忙出手在子真胸口中箭处周围的足少阴肾经的神封、幽门二穴,任脉的紫宫、膻中二穴,急速点击下去。 又在左腹中箭处周围的足阳明胃经的太乙、天枢二穴,足厥阴肝经的章门穴,足少阳胆经的带脉穴急点下去。 完了又去他自己左臂中箭处的上下两头的手阳明大肠经的臂臑、手五里二穴急点下去。百里这样点穴是防止毒物流动扩散。 百里对子真道:“现在毒液不会流动了!你忍着点,我把箭头拔出来,然后用嘴把毒血洗出来!” 百里很急,所以说话声音有些沉重,额头的汗珠也冒出来了。他可能是真担心子真会死,毕竟她中了两支毒箭,身子又没他强健。 子真知道会痛,但别无办法,而且还有百里手臂和厚实的胸膛护卫着,心里不是很怕,所以点头应声了。 果然,百里毫不迟疑,拿住子真胸口的一箭,急一使力,拔了出来。 子真痛出一声,秀白的额头上痛得冒汗一大片,脸色随之一变,身子也在百里怀里瑟瑟发抖。可见拔箭一刻,她是真的疼痛。 百里顾不得子真疼痛,急又解开她胸口衣衫,然后埋头往里吸取毒血。这是紧急处理措施,是不能够把毒物都消除干净的,完了还是得用药。 本来俩人都是许多天的夫妻了,但毕竟是对着子真的私处,而且是不够优雅的动作,一口毒血吸出来后,百里抬起头来,子真瞧见,他竟然也有点羞臊脸红。 子真顶着满额头的汗珠,虚弱的脸蛋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道:“烟哥哥,我没想到呢!我都是你的妻子了,咱俩都同床共枕许多天了,你还会脸红呢!哈哈!” 其实这时的子真是真的疼痛,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她能这样,或许是她开朗外向的性格使然,或者还有她对来自丈夫的爱与情义的满足。 百里毒血吐掉,回头来,微红着脸,道:“你总是这样顽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子真仍然是带着疲弱而欣慰的笑意,道:“因为我喜欢你啊!就是这样在你怀里死了,我这辈子也知足了!我说的是真心话。” 百里看着子真疲弱的神色,欣慰的眼神,满头的汗珠,心里忽然大为触动,他没想到子真对他竟然能有这样深的爱意。 百里坚毅道:“只要我还活着,还有力气,我就不会让你死的!” 子真大为感动,眼眶里闪出眼泪,跟着凑上小嘴,在百里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这一下,是子真的爱与幸福。 完了,子真收回头,百里急又去吸取毒血。如此几下,子真胸口毒血去除了大半。 第一〇五章 先把老人家驮回去 对子真胸口毒物处理差不多后,百里急又去拿住她左腹处的箭矢,便要强拔出来。 子真经历刚才一下,是真的痛怕了,急道:“烟哥哥,你先用点穴的办法把我点晕了,我担心痛呢!” 百里微微一惊,跟着想想也是,于是出手在子真胸部的左右气户穴各点了一下,子真即刻晕了过去。 果然,百里再去拔箭,子真身子只是动了一动,却没有醒来,自然也不会觉得疼痛了。 百里照样解开子真衣衫,然后埋头去吸取毒血。 几下后,毒血吸出,又把子真衣衫理好,才把子真点醒。子真醒来,身子上还是感觉阵阵疼痛。 百里关切道:“痛得很吗?”子真道:“痛呢,不过还能忍。” 百里扶着子真道:“咱们去路边,我包袱里有清热解毒的药粉,敷上它,天就好了。” 子真看见百里左手臂上还插着箭头,关切道:“你自己手上的还没处理的呢!” 百里道:“我一个大男人,身子壮得很,不碍事。”子真道:“还是像我一样,把它拔出来,把毒血吸出来。” 百里道:“我是想着你身子弱些,把你的处理妥当了,再处理我的。” 子真道:“那是毒血,不能开玩笑的。” 百里于是去拔箭,拔出的一下,子真旁看,以为百里会痛出声音,却没想到他只是眉头稍微动了一动,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子真大奇,道:“烟哥哥你不感觉痛吗?”百里道:“我是人,又不是木头,当然会觉得痛了。” 子真道:“那你为什么没叫出来呢?”百里道:“我一个大男人,能忍就忍嘛。” 子真一笑,忍不住向百里抱来,觉得她的夫君是真男人。百里已经把左臂衣服扒开,准备去吸取毒血。 子真忽道:“你等一下!”百里奇道:“怎么啦?” 子真道:“我是你妻子,我帮你吸。你都两次帮我吸毒血了,我身为你的妻子是应该的。” 百里道:“不行啊,吸取毒液毒血是有危险的,你得训练过才行。我师父对医药懂得一些,我跟着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我知道怎么吸,才不会中毒。” 子真道:“原来还有那样的讲究。” 百里道:“是啊,如果是在我嘴巴够不着的地方就只能你来帮我,手臂刚好能挪动,我自己来就行。” 子真随口道:“那你小心点。”百里于是抬起左臂,对着伤口吸毒。 几下后,毒血去半。俩人走去道路边取包袱,百里的包袱挂在马鞍上。 片刻,包袱打开,百里拿出一包散药粉。子真奇道:“那是什么药?” 百里道:“是‘玉露百花散’,春天的时候摘取一些药性强的花草,和上高山露水,捣烂研磨,再晾干成粉。有不错的清热解毒的功效。” 子真道:“你也会做吗?” 百里道:“我跟师父做过几次,会一点。不过这是普通的解毒药,如果中的是特别厉害的毒物,这药就不管用了。” 子真想起当初百里背她去巫山寻医求药的情景,随口道:“那就得去巫山找姜老怪了!” 百里微微一笑,道:“是啊,姜隐龙对毒物的了解和运用确实无人能及。” 百里又让子真解开衣服,然后给她伤口撒药。疼痛时,子真忽道:“对了,烟哥哥!刚才这些想要刺杀咱俩的人,会是什么人呢?而且刚好是师父遇刺的这个地方,怎么会这么巧合?会是什么人这么恨咱俩,想要咱俩的命!” 百里赶紧把子真左腹的伤口也撒了药,跟着停下动作,一边思索一边道: “是啊,正如你说的,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是在师父遇刺身亡的这里咱俩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子真忽醒道:“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同一伙人!”百里正色道:“应该是这样的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子真有些欢喜道:“对了,他们连我也想杀,由此可见他们不是我哥哥派来的!我哥哥怎么会想杀我呢?我可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年来他都一直在找我呢!” 百里一怔,跟着回神,叹道:“是啊,看来我是真误会了你哥!而且这样一来,有嫌疑的人就只有张曳白一个了!” 子真见百里总算消除了对她哥的怀疑,心里欢喜。 子真见百里只顾遐思,忘了给他自己撒药,道:“把药给我,我来帮你撒上,你好慢慢琢磨!” 百里一边把药给子真一边道:“刚才我抓住他们射来的箭矢,反手扔了回去,扔住了两个人。跟着飞出去击掌,又伤了两个,然后他们就不敢再和我打,急着想逃跑,而且逃跑时没有把伤者落下的意思,可见他们担心自己的同伴被我抓住。这么说来,他们很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子真撒好了药,道:“张曳白的人你正好认识啊,而且他们也知道咱俩要来这里!”百里微微一惊,因为子真这句讲得完全合理。 百里脱口道:“难道真是张曳白让人干的!他杀了师父,连我们也不放过?” 子真一惊,道:“对啊!难道我在教廷里护着你,让他记恨起来了,他连我也想杀死!他这人也太狠毒了!” 百里忽又疑起来,道:“他虽然凶狠,可那是对付敌手,你一个女孩子,按里说,他不会跟你斤斤计较啊?而且把你杀了,事后被你哥查出来,那不是跟你哥敌对了吗?” 子真忽然迷糊,道:“烟哥哥觉得不是他?” 百里道:“这是一个疑点,不过没有你上面说的那个可能性大,就是张曳白知道咱们要来这里。如果是其他人,又怎么知道咱们要来这里?” 子真道:“这么说来,他们是一路跟着咱们来的?他们走得比咱们还快!” 百里道:“那也没什么,只要提前个把时辰埋伏好就行了。” 子真道:“是啊,从这一点来看,张曳白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他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出来,也知道咱们要去哪里!” 思索间,百里忽又道:“我想起来了!就是昨天清早还在百丈山的朱雀小院里,他可能是怀疑我已经偷练功法,或者已经把功法熟记下来了,所以对我起了杀心,出掌想打我!这一点看,杀了我对他也有利,他就成了唯一有‘大逍遥秘要’的人了!” 子真醒悟,道:“是啊!师父和你都死了!他确实是唯一一个有这个秘籍的人了!”又十分确定地道,“看来这个事情确实是他让人干的了!” 药已经用好,疑惑也解开了,子真道:“咱们现在去哪?回百丈山去找张曳白报仇吗?他把我打成这样,他要我的命,我哥不会再护着他了!” 百里转头看一样刚才没来得及搬起来的李清辉的尸体,道:“师父尸身还在那里呢,咱们还是先把他驮回逍遥山庄去,等把他好好安葬了再回来!到时候,我向师兄弟们公布张曳白的罪恶,带他们一起去替师父报仇。” 子真道:“咱俩要怎么把师父遗体搬回去呢?好像得有个马车才好。” 道路是西北东南走向,百里看一眼东南向道路,道:“前面不远有个小镇,咱们去哪里找找。” 子真看时,忽道:“刚才那帮人逃走时,也是走那个方向,那不是跟张曳白在的许昌的方向相反的吗?” 百里一惊,才意识到刚才太急,竟然忽略了这点。 百里惊疑间,道:“他们怎么会走反了呢?”子真道:“难道他们不是张曳白的人?” 百里道:“如果不是,那会是什么人?还是他们故意走反向,让咱们犯迷糊?” 子真道:“如果他们是故意的,那么他们要么偷偷找时间回来,要么从别的路绕回去!” 这些都只是猜想,百里无法确定,于是道:“咱们还是先去找马车。”于是俩人上马进镇去找马车。 此处距离城镇四五里,俩人跑马,一阵后到达,又找了片刻,才从一户人家那里买了一辆有篷子的旧马车,因为是驮死尸,主人不愿雇用,只能买断。还买了一块裹尸布,花了八九两银子。 一阵后,俩人又回到谷口道路,装载李清辉遗体。百里觉得同门一场,于是把段四明的尸体也就地掩埋了。 不过掩埋段四明尸体时,百里和子真又产生了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张曳白会连段四明一起杀死?段四明是追随张的同门师兄弟,杀死他,不会让那些替张办事的同门寒心么? 这个问题,再加上刚才他们往东南的逃跑方向,好像说明他们有可能不是张曳白干的! 于是乎,驮着李清辉遗体上路时,百里和子真又迷糊起来了。 安昌县距离逍遥派所在的寿春县有四五百里路,百里和子真一边赶路一边敷药治伤,行程比出许昌时慢了许多,估摸着至少三天才能到达。 第一〇六章 是不是事情都得通过二师哥 半个月前,逍遥山庄。 百里烟出去追踪张曳白,营救李清辉已五六天。 这五六天,逍遥派第二大弟子邓通代行掌门人职权,监管整个逍遥派上下,逐渐见识到了一些职权上的门路。 杨如岩是逍遥派的第七弟子,也是器械院的监院。 器械院是逍遥派掌管整个门派的兵器,比如刀枪、剑斧、弓弩、暗器等拼杀工具的制作、保管、分发与使用等情况的部门。 逍遥派是武林门派,所以兵器是门徒们不可或缺的用具,同时逍遥派又有上千门徒,这么说来,器械院监管整个门派的兵器,它显然拥有不小的职权。 杨如岩作为监院,其实也就掌控着整个器械院的权力。他下面有两个副手,一个叫胡大海,一个叫彭元良。 器械院的职务有三大块,第一块是负责制造或者收购,而后保管本门派的刀、枪、剑、弓箭等战斗与攻防用具,这一块职责主要是防止有人偷盗器械、器械够不够用、有没有损毁。 第二块是给没有兵刃的正式门人子弟发送器械。比如门人子弟的兵器损坏了,就可以拿已经损毁的兵器去器械院换新;新入门的子弟,可以去领取兵器。 当然,无论是换取还是领取,都要登记,有监院,比如杨如岩的署名批准。 第三块是监督门人子弟对领取的兵器的使用。比如,已领取的兵器不可以送人,不可以外借,不可以拿去典当,因使用不当造成损坏或者因个人疏忽而丢失的要赔偿。对于不爱惜门派兵器的要罚款警告,为了钱而骗卖兵器的甚至要重罚,等等。 同时逍遥派作为武学帮派,凡是正式的门派人员都使用兵器。所以,作为器械院的监院,其实职权挺大,事情也不少。 这天午后闲暇,副手胡大海和彭元良像往常一样跟监院杨如岩闲聊。 聊着聊着,胡大海问到:“七师哥,如今邓师哥是代掌门,是不是咱们门派里的事情都要有他的允许才能做?” 杨如岩道:“公事是这样,私事就不用了。比如你看上了哪个小师妹,只要她也喜欢你,愿意嫁给你,就不用通过他允许!” 另一个副手彭元良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他喜欢谁!他喜欢的是县城里罗老板的女儿罗彩桃,就是老后街第二个街口开杂货铺,卖日用杂货的那个胖胖的罗开福!” 胡大海怒道:“谁让你多嘴的!我不过去过他家铺子里几次,跟她说了几句话而已,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杨如岩奇道:“不是听说他喜欢何师妹的吗?怎么又是罗老板的女儿去了?” 彭元良道:“本来是这样的,可何师妹水灵漂亮,眼光高,她看不上大海,大海只能放弃了!” 胡大海一脚踹向彭元良,再次怒道:“你小子再胡说八道,可别怪老子打你啊!” 彭元良急忙躲过,满不服气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就是不说,大家伙也都知道的嘛……” 胡大海再要发作,杨如岩忽然好奇胡大海开头那句话,问到:“你一开始说二师兄代掌门,事情要问过他才能做,是什么意思?” 胡大海道:“我是想,刑律院的院佐本来是王厉行做,他如今跟张曳白叛逃了,我就想你能不能去跟邓师兄说一声,让我去做呢!你跟邓师兄和山珍嫂子都熟,有你去说,我觉得应当能成!” 院佐是监院的副官,对于职权重的部门才设置。 杨岩如眉眼一开,道:“你小子会想得很呐!刑律院的监院是三师兄百里烟,他如今出去救师父去了,你去做院佐,那不就等于是监院了?比我的权力还大,还威风了?” 刑律院相当于官府里的刑部,或者某些门派的执法堂,其“监院”也相当于执法堂堂主,是监管门派里所有徒众的言行举止是否触犯本门规矩、律令的部门,相当于替掌门人行使生杀大权,所以杨如岩才说了这两句。 同时从杨如岩的话也可以看到,百里烟在教派时,刑律院的监院是他。 当然,百里烟作为“掌门人弟子”,也是李清辉的第三个徒弟,他拥有这个职权,也不算什么,门派里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胡大海道:“要不还有一个主意!就是师哥你直接去跟邓师兄说,让你做刑律院的院佐!” 杨如岩道:“我去做刑律院佐了,这器械院的监院谁来做?” 胡大海傻呵呵一笑,道:“我可以来做嘛!我给师哥你打下手都满满四年了,对这器械院的里里外外都熟悉得很,真正做起来想必也没什么困难!” 彭元良虽然和胡大海同为杨如岩的副手,但彭的资历比胡小一些,所以他没说话。 杨岩如琢磨一下,有点心动,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器械院我都干了五年了,换一换口味也不错。” 胡大海又道:“刚才你不是说了么,三师兄不在,你过去的话,那就等于是监院了!刑律院的监院,权力大着呢,又有邓师兄的代掌门给你撑腰!咱们当初不是受过朱日华他们的气么,你做了刑律院监院,咱们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整一整他!” 彭元良道:“朱日华是营建院的监院,我听说他在主持修造西小园时,跟城里的工匠徐延福偷偷做手脚,贪了七八千钱!” “而且他有一次喝醉酒了还在城里跟人打架!因为他跟三师哥百里烟走得近,是百里的死党,所以百里在时护着他,他的事才没有被追究!” 彭元良是杨如岩的副手,所以利害方面倾向于杨如岩。 同时,营建院是掌管整个门派的工事,比如房屋、庭院、亭台楼阁、池塘等规划建造的部门,相当于工程部。 胡大海道:“对啊!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朱日华赶下营建院监院的职位,实在不行,降职为副手也可以!” 杨如岩想想,觉得很有道理,道:“晚上我去找邓师兄说说。”显然,杨如岩他们跟朱日华不和,而朱日华很可能跟百里走得近。 果然,杨岩如晚饭后去找邓通。 刑律院院佐现在是由逍遥派第五弟子董君义代理,其实是代百里烟暂时掌管刑律院事务。 碰巧董君义在张曳白反叛出逃的那天说过一句事后让邓通很不愉快的话,这句话就是,董君义提议让百里做代掌门。只不过百里没答应。 这其实是董君义的私心,他平时跟百里走得近,算是百里的死党,如果百里代掌门,他觉得能够有不少好处。 这里,因为董君义得罪了邓通,同时杨如岩又是邓通的拥护者,所以杨如岩提出做刑律院的院佐后,邓通答应了。 邓通说明天就取消董君义的“代理院佐”职务,让杨如岩去做真正的院佐。 董君义本身的职位是“知客”,就是负责外来访客的接洽事宜。逍遥派作为淮河南北的第一大门派,它必不可少的会有很多世俗事务,这就说明知客的职权也不小,而且挺重要。 刑律院的监院是百里烟,百里在教派中的地位跟邓通差不多,所以即使他不在,杨如岩他们也不敢动他的职位。而董君义不是“掌门人弟子”,他们不怕董。 第二天,邓通果然把杨如岩调任为刑律院佐,同时把胡大海升为器械院监院。 董君义知道他得罪了邓通,而邓通的做法也没有违规,所以董君义敢怒不敢言。只能怪当初,他“下注”没下对。 逍遥派有一千左右正式门徒,派中的大小事情,都有人谈论,所以杨如岩和胡大海的职位调动很快引来了门人们的谈论。 不过一来邓通是代掌门,二来杨如岩做刑律院佐并不过分,而且百里烟的监院职位他们也没有动,所以门人们谈论几下,也就不去多想了。或者说,他们想也没用。 不过另外一个人从这件事情上得到了启发。 这人叫屈红梅,二十七八岁,是逍遥派的第十四弟子,也是李清辉收的第二个女徒弟,屈红梅同时是罗山珍的追随者,而罗山珍又是邓通的女人。 罗山珍是李清辉收的第一个女徒弟,她在逍遥派中的职位有两个,一个是衣冠房的“房正”,也就是管理和分发逍遥派门人的一些统一正式的服装的。 还有一个职务是“司仪”,其实就是专门针对教派女弟子的一个职位,是监督管理教派中的女子的事务的。逍遥派的女门人并不多,大概二三百人,相当于男性的四分之一。 因为后一个职务的关系,罗山珍成了教派中的“女掌门”,并有十来个整天跟着她,做她副手与助手的师妹。屈红梅就是罗山珍跟班中较为干练的一个。 杨如岩做刑律院佐两天后,屈红梅得一个主意,她找罗山珍道: “师姐,上院库房左房佐的职位都空缺好一段时间了,你能不能让我去做呢!本来房佐是两个人的,现在只有右房佐,有什么事情都让吴长富一个人去做了,而他又是三师哥百里烟的人!我都跟你这么久了呢!” “库房”相当于逍遥派的赋税部门,分为上院库房和下院库房,上院库房的房正是邓通,下院库房的房正是百里烟。 同时库房还收纳逍遥派所掌控下的佃户上交的瓜果蔬菜等实物。 库房事务很多,而且掌控财政大权,所以每个库房都有左右两个房佐,房佐下面又有其他分管的副手。吴长富是现在上院库房的右房佐。 屈红梅直接向罗山珍要这个上院库房左房佐的职位,是因为房正是邓通,而且还是代掌门,而罗山珍又是邓通妻子,跟她说就相当于跟邓通说。 罗山珍想到屈红梅确实干练,而且对她也忠诚,就答应了。一天后,屈红梅果然做了上库房的左房佐。 两天后的中午,做了刑律院佐的杨如岩让助手把一个叫赖金波的门人请到了刑律院。赖金波是营建院监院朱日华的属下。 赖金波请来后,杨如岩叫退了左右人,单独跟他道:“我听说去年修建西小园时,你协助朱日华,一起串通工匠徐延福贪墨了八九千钱!” 赖金波很惊讶,道:“你…你听谁说的?” 杨如岩道:“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总之我想去查这事,就一定能查得出来!而且现在这刑律院是我说了算!你如果配合的话,我就想办法保住你的职位,如果你不配合的话,等我查出来了,你就只能去下院打杂去了!” 赖金波害怕,道:“你想怎么样?要我做什么!”杨如岩道:“我要你供出当初你们贪墨公款的原委,指认朱日华!” 赖金波惊道:“那不是要把我自己也说出来了么!” 杨如岩道:“这个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跟代掌门邓师兄说,你是主动悔改,同时朱日华是主犯,你就说是他胁迫你这么做的,你指认他是戴罪立功!这样的话,保住你的职位就名正言顺了。” 赖金波权衡一下,最终点头答应,又道:“其实当初我们贪墨的只有八千多钱,整个西小园的工事的价款是六万五千钱,这么算下来,我们贪的那点也不算多少……” 杨如岩道:“贪就是贪,别说八千钱,即使是八百钱,我也能治你们的罪,撤你们职!师父当初定下的规矩,要严防贪污腐化,你又不是不知道!” 赖金波又害怕,不敢乱说话。赖金波不糊涂,他知道如今师父、张曳白和百里烟都不在,门派里确实是邓通和杨如岩他们说了算。 不然,杨如岩做不成刑律院院佐,屈红梅也不会做上院库房的左房佐。 杨如岩道:“你想通了,想通了就按我说的做!” 赖金波道:“我要怎么做?”杨如岩道:“就说你们当初是怎么做的!” 赖金波道:“其实是工匠头徐延福出的主意!他让我们做假账,虚报了工价以及木料和石料的数量,本来实际的工程款是六万七千钱,这样做之后,就多出了八千多钱,报出了七万五千多钱。” 杨如岩道:“然后多报出来的钱就由你们三个分?”赖金波应声。 杨岩如道:“你们各自分了多少?”赖金波道:“徐延福分了两千,朱日华分了四千,我分了两千。” 杨如岩满意,道:“好,等一下你就这么写。” 当天下午,杨如岩把整理出来的赖金波的供词拿去给邓通看,并怂恿邓通撤朱日华的职务。 跟着,朱日华被叫到逍遥派的政务大堂。朱日华看起初不知道怎么回事,邓通拿着供词质问他后,又看到一旁的杨如岩和赖金波,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朱日华忽然想起当初跟杨如岩他们的过节,其实也就是朱日华和他的从属争夺过杨如岩和胡大海、彭元良他们的一些职权,朱日华于是知道他是被杨如岩他们报复和暗算了。 朱日华是个急性子,他恼羞成怒,不仅骂了杨如岩公报私仇和赖金波的“叛徒无耻”,而且还连带有对邓通的不满的口吻。 这下把邓通也给惹火了,邓通现在是代掌门,逍遥山庄的当家人,好歹是要面子的。于是邓通二话不说,当场宣布把朱日华撤职了。 第一〇七章 受委屈的人 晚上睡觉时,罗山珍问邓通,他怎么那么威风,为了几千钱,一下子把朱日华的职务给撤了,几千钱,是多数堂院主一年下来都能贪墨的数量,其实不算什么。 这里的罗山珍其实是觉得丈夫做得不错,她是个有野心,极爱权力的女人。大师兄张曳白叛逃那天,她就很担心邓通做不成代掌门,而让百里烟抢去了。 所以,罗山珍这时发现邓通的威风,她心里是真高兴。 不过邓通没有罗山珍的野心,他的性格比较本分老实。 于是他说,他其实也没想要撤朱日华的职位,顶多就是把他贪的钱多罚几倍回来就成了,却没想到他大闹公堂,还迁怒到邓通他,为了维护“掌门人”的威严,就把职位撤销了。 邓通本来有点愧疚,却没想到罗山珍听完很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说邓通做的好,只有那样,以后才能管得住人。 邓通看见妻子的反应,竟然完全赞同他失当举措,心里惊了一惊。 这个事引起的风波更大,不过一来朱日华确实有错,二来现在教派里是邓通当家,又有他的妻子罗山珍做“女掌门”,权力基本上都在他夫妇俩人手里了,所以有人暗中替朱日华鸣不平,却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相反的,到了这个时候,因为有人发现,先是董君义被取消了兼领的职务,继而朱日华被撤职,而杨如岩和胡大海,还有屈红梅都升了职。 所以,以往跟邓通夫妇,跟杨如岩或者胡大海他们有过节,或者不怎么友好的人,都开始有点不安了。 又过两天,上院库房收到了逍遥派自有田园和佃户交纳的几千斤板栗、梨子和花生、瓜子,照例是要按各房各院或者各人分发下去的。因此这天上午到中午,大家都纷纷结伴来库房院领取东西。 同时担心来的迟,东西被人拿完了,或者被人冒领了,所以大家都很积极,中午没到,就来了大半人,拿走了大半东西。 跟着,中午到时,来了两个女弟子,二十几年岁,俩人一个提着一个篮子,自然是来领取东西的。 别人来拿东西的都是开开心心的,但这两个女子却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没有笑容,走路也不敢抬头。 果然,到边来,她俩看见分发水果的两个库房人员,这俩人也是女子,她俩一人剥着板栗,一人吃着花生,翘着腿儿,悠闲自在地闲谈说笑。 提篮子来领东西的这俩女子到她们跟前了,她们都好像没看见一样。 前一个提篮子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道:“果子还有吗?我们来领果子。” 对方吃板栗的那个瞥来道:“你跟谁说话呢!你不知道我名字吗?” 提篮子的这个脸蛋一红,道:“玲玲,果子还有吗?” 吃板栗的这个叫周玲玲,她得意一笑,道:“哈哈!现在你知道怎么跟人说话了!不过,你们来得太晚了,东西已经发完了,你们回去等下一次!” 另一个提篮子的气不过,道:“怎么没有了!我们来时都问过了,都说有了的!怎么到你们这里却没有了!” 周玲玲道:“我们说没有就没有!有本事你俩向屈师姐要去啊!”“屈师姐”就是屈红梅,她是库房左房佐。周玲玲俩人显然是她的跟班下属。 提篮子这两个女的气得发抖,道:“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这时,屋里的屈红梅走了出来,笑道:“哟!原来是段薇和梦明呀!我还以为你俩不吃果子,不来了呢!没想到你俩还是想吃果子的!” 又惋惜似地道,“不过,玲玲她俩说的没错,果子确实发完了,你俩也别怪!真要怪,也只怪你们走得太慢了!不过县城里有,你们花点钱,去县城里买,也是一样的!” 提篮子的俩女子叫段薇和张梦明,其实得罪过屈红梅,因为这样,她俩走进来时,心里就感到不安。 俩人气得满面通红,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段薇道:“算了,咱们走!” 张梦明一边转身,一边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就不该来这里!白白受一肚子气!” 屈红梅心眼小,报复心也强,她毫不客气地道:“知道不该来你还来,不是蠢么!” 张梦明气不过,转头来道:“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屈红梅道:“那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你还不服气!” 段薇不知道是胆小一点,还是能忍一点,她拉张梦明道:“算了算了!还是回去,等师父和三师哥回来了再说!”段薇说的“三师哥”当然是百里烟。 张梦明这才回头跟段薇走出。走去时,依稀还看见她举手去擦拭眼角。被别人这样摆明着欺负,性子弱的,难免委屈流泪。 不片刻,俩人走出院门,远远地看见又来了几个师兄妹,个个都提着大篮子,正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来,显然是去领东西的。 段、张俩人不由低下了头来——刚刚被人欺负过,难免没面子见人。 不片刻,双方走近,对方一个好奇道:“咦,你俩怎么了?空着手回来,还……”对方本想说“还一副委屈的样子”,但见到段、张俩人窘迫得很,就不说了。 段、张俩人没脸见人,赶紧埋头走过。 依稀听到对方道:“她俩是得罪屈师姐了吗?” 另一个道:“听说去年屈师姐悄悄藏了几件旧衣服,托人往家里带给父母,后来这事被她俩知道了,就到了百里师兄那里告状,弄得屈师姐还被罚了半个月的零用钱呢!” 先一个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她俩真够倒霉的了!”几人一边嘀咕着一边向库房院走进去。 段薇道:“我们找个地方躲着看一下,看他们是不是能领得到?如果能领得到,就是屈红梅记恨咱俩,有意跟咱们过不去的了。” 张梦明应声点头,她也不想白白受窝囊气。跟着,俩人折回刚才库房院门口旁边墙脚悄悄等待。 果然,等了片刻,进去的几人,人人都提着满满一大篮子的果子出来,一篮子看去有五六斤果子。板栗、梨子和花生、瓜子。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很贵重,但补贴一下日用,还是可以的。是教派的人就有权领取,又不要花钱,干嘛不要? 几人走过去后,段薇道:“看来真是报复咱们的了!”张梦明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段薇道:“可师父和百里师哥都不在,咱们去找谁说去啊?” 张梦明道:“偏偏吴长富今天不在,他是右房佐,他有一半的权力,他要是在的话,咱们就不用被屈红梅欺负了!” 段薇道:“是啊!吴师兄给大家发东西还是挺公平的,听说这个中秋发果品点心,百里师兄不在,事情由他和邓通师兄主持,就连石青、李海平他们都拿到月饼和其他点心了,听说他们几个是跟他闹过矛盾的呢!” 张梦明眼睛一亮,道:“对啊!不如咱们去找邓师兄说说!他虽然是大师姐的丈夫,但他为人做事还是比较正直的!我觉得他不会针对咱俩的!” 段薇当然也了解邓通,觉得张梦明说得很对,于是应声,俩人去找邓通。 邓通作为代掌门,打理整个门派的事务,一天有大半天时间都在逍遥山庄的事务大堂——“逍遥堂”里忙活,一阵后,段、张俩人就见到了邓通。 邓通听她俩说了原委,才知道只是一个女人之间的小事,于是叫了一个手下,让他带着段、张二人重新去领东西。 一阵后,邓通的这个属下带段、张二人到屈红梅跟前,道:“屈师姐,果子还有吗?有的话还是给她们一点!” 屈红梅见是张、段俩人,不由红了脸,她知道来的这人是邓通的手下,段、张俩人是找到邓通了。 屈红梅没办法,只有让周玲玲两个给段、张俩人发东西。 发的时候,屈红梅看也不看一眼,憋着气,走到一边去了,周玲玲两个也拉沓着一张脸。 事后,屈红梅找罗山珍诉苦道:“师姐,段薇和张梦明都是赵晚晴的人,她们总跟咱们作对,可没想到邓师兄还护着她们!” 罗山珍虽然有野心,权力欲很大,但她知道不能事事都乱来,得有手段。 罗山珍讲道理到:“师兄他现在是做掌门人的事,他即使要徇私,也不能太明显!你明明有东西,段薇她俩也有资格拿东西,你却不给,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屈红梅不出声,罗山珍续道:“你要整她们,就得像杨如岩对付朱日华那样,得找出对方的把柄来!亏你现在还是上院库房的左房佐了,做事情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让人怎么能放心呢!” 屈红梅知道罗山珍是想护着她的,只是罗山珍没办法而已。屈红梅委屈道:“我不过是想借机会出出当初的闷气嘛!再说了,这也不是多大个事。” 罗山珍道:“知道不是多大个事就得了!而且这个事情我还得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这么一闹,段薇她们没去找师兄,师兄也就少了一个在大家伙跟前表现的机会!” 屈红梅微微一惊。听得罗山珍继续道:“他虽然是教派的二师兄,但一直以来,都有人说他不如百里烟,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让他做代掌门的机会,所以他要好好做,把他的能力证明出来给大家看!” “现在大师兄张曳白背叛师门,他是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的了,如今咱们教派里,唯一能跟他争的就是百里烟,好在百里烟是老三,还比不过邓师兄他,所以咱们要齐心协力,让邓师兄稳住代掌门的职位,万一师父不在了,能够让他顺理成章地做掌门。” 屈红梅听得仔细,也明白了一些。 罗山珍继续道:“等师兄他真正做了掌门,那时候咱们想整谁,才能真正去整谁。没有师兄掌门人的权力,咱们想做什么,都是做不成的。” “咱们逍遥派,上下院加起来有一千好几百人,盯着管事职位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咱们做不好,就会被别人抢走了。所以咱们的根本是得护住了邓师兄,有他的代掌门在,才有咱们现在的权力。” 屈红梅灵光一闪,道:“今天我听了段薇的一句话,她说‘等师父回来了再说’。所以我就想,等师父和百里回来了,我现在的左房佐的位置是不是就得做不成了啊?” 罗山珍脸色一沉,忽然陷入沉思。半晌,罗山珍道:“所以你尽量认真做事,别让别人不服你,等你位置坐稳了,再去想别的,现在还不是咱们任性的时候。” 屈红梅应声。罗山珍继续道:“你也知道的,这些年,赵晚晴一直跟我争,她在师父和师兄弟姐妹面前也是想方设法地表现,就是想凭借她在女弟子中取得的地位,夺我的职权。” “她去年成功做了衣冠房的房佐,要不是我比她入师门早几年,年龄比她大,做事也勤恳,否则衣冠房的房正,师父可能要转让她去做了。” 赵晚晴二十四五岁,她是李清辉的第三个女徒弟,她的排名其实在屈红梅之后,但赵晚晴的形象、气质、才干和天赋都胜过屈红梅,所以罗山珍才把她视为最大的对手。 罗山珍道:“我本来跟你一样,想借邓师兄代掌门的这个机会把她房佐的职位取消了的。但又担心师父和百里回来,到时候她去告状,那样的话,房正的职位可能真的要落到她手里去了。所以,我还得忍,究竟该怎么做,还得看以后。” 这几句表明,罗山珍比屈红梅聪明多了,不像屈红梅那么鲁莽和愚蠢。她懂得隐忍。 屈红梅道:“师姐你说的以后是师父和百里回来?” 罗山珍自顾凝思,随口道:“就这样了,你先回去。如果你真有心思,倒不如找人去盯着赵晚晴。段薇她们只是小角色,用不着咱们去费心!” 屈红梅微微一惊,跟着应声告退。 第一〇八章 除非师父回不来 碰巧这天晚上,当初陪同百里出去追寻张曳白和李清辉的林茂和瞿成侠回来了。这时候的百里烟和谢子真俩人还在巫山出来不远的路上。 瞿成侠平时跟邓通走得近,算得上是邓通的追随者,这天晚上,他去邓通和罗山珍的宅子里向邓通报告情况。 邓通夫妇见瞿回来,很惊奇,以为百里和李清辉都回来了。 却听瞿成侠道:“只是我跟林茂回来的,三师哥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当初咱们约好了四天后在召陵县(hen省zh市区)的南城门碰头,可咱俩等了整整一天,他也不见来。” 邓通疑道:“他会出了什么情况?按理说他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一般人害不了他,怎么会不见了呢?” 瞿道:“就是呀!我跟林茂等了他大半天不见来,心里也想不明白呢。” 罗山珍心里猛然一动,想到:“难道他是出了意外?如果他真出了意外,回不来了,好像对我和邓通还真是个好事情……” 听得邓通问瞿成侠道:“然后你们去了哪里?有没有师父的下落?” 瞿道:“之后的两天,我们辗转到了许昌,在许昌城里听到了张曳白他们的消息。他们人多,去哪里都有不小的动静,所以找他们其实不难。” 邓通道:“听说许昌是拜鼎教的地盘,难道张曳白带着师父投靠拜鼎教去了?” 瞿成侠道:“师兄说的没错,后来我跟林茂暗中打听,发现大师兄他们确实进拜鼎教去了。因为拜鼎教势力很大,而且咱俩又等不到三师哥,没办法救师父,就回来了。” 邓通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拜鼎教的教主江天鼎是洛阳大顺镖局当家江广林的二徒弟,当时有一年,师父雇大顺镖局从hd带一批弓箭回大洪山,当时咱们的落脚地还是随州大洪山,那一次跟大顺镖局接洽的就是大师哥张曳白,他们应该在那时候就有交情了。” 瞿成侠道:“是啊!可现在咱们该怎么去救师父呢?” 罗山珍道:“大师兄一定会把师父看得死死的,我看这个问题,咱们还是等百里回来了再从长计议!今晚你先回去歇了。” 邓通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于是瞿成侠就回去了。 瞿成侠走后,堂房里只剩邓通夫妇。他道:“三师弟究竟到哪里去了?他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罗山珍道:“如果他是活着的,他就一定会回来。”转而道,“不过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问题。” 邓通奇道:“什么问题?”罗山珍道: “我在想,师父、大师兄和百里都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代掌门的位置做得挺顺利,我手上的事情也做得顺利。不仅之前一些跟咱们作对的人不敢出声了,而且城里的一些以前从不找咱们的人,现在也改来找咱们办事情了。” “这不,前天晚上县城里的韩家还带了人和礼物上门来找咱们。他是城里的一个大户,以前从来都是师父或者大师兄才能叫得动他的。要不是你代掌门,我又是教派的女当家,像他们这样的大户,怎么会主动来找咱们呢!” 邓通心里一动。罗山珍继续道,“所以,我就觉得,咱们夫妻俩今天的这些,真的来之不易。此外还有那么多一直追随咱俩,盼着咱俩能带着他们一起过好日子的人。” 邓通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不过还是不确定罗山珍的意思,看着她问到:“你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呢?” 邓通这一句不是发怒责备,而是疑惑,他脑筋直,还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罗山珍反问到:“我是什么意思?你那天不是一怒之下就撤了朱日华的职位了吗?” “如果你不是有掌门的权力,他的事情又怎么能轮到你去管?杨如岩要整他,又怎么需要通过你?” 邓通一惊,脸色也变了一变。 罗山珍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有了权力,人家才会求你,敬畏你!” 邓通眉头微蹙,变得有些凝重。罗山珍知道,邓通平时是比较老实本分的,要他思想转变,需要过程,耐心“开导”。 于是,罗山珍继续道:“反过来,如果你失去了掌门权力,我也做不成房正和女司仪了,那就不会再有人来找咱们办事,看咱们的脸色了。” “而且现在追随咱们的人,包括杨如岩、瞿成侠、胡大海和屈红梅他们这些人,都可能放弃咱们,改去投靠别的人,跟别的人相好,比如百里烟。到了那时,现在俩现在的一切,就可能没有了呢!” 罗山珍说到最后一句,有意加重了语态。 邓通忽然沉默,心情也变得有点复杂起来。半晌,邓通道:“那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做?” 罗山珍见丈夫开窍,心里暗暗欢喜,嘴上道:“我看你明天可以先给回来的林茂和瞿成侠安排职位,让他俩在这边忙起来,先别去管百里和师父的事情。” 邓通心里一惊,道:“眼下咱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救师父,怎么能不去管呢?” 罗山珍道:“也不能说不管,而是先压一段时间,看看事情会有什么变化。咱们争取把事情带向有利于咱们的一边转变。” 邓通虽然明白了罗山珍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道:“可如今林茂他俩回来了,他俩难免会去跟别的师兄弟说大师兄和师父的事,等他们都知道师父的下落了,一定会要求咱们去想办法救师父的。” 罗山珍道:“百里不是还没回来吗?咱们就用这个堵住众人的嘴,说等百里回来了再想办法。”邓通道:“你的意思是说,百里如果没回来,我们就以这个为理由,不去管师父的事情,然后我就一直可以做代掌门?” 罗山珍见丈夫真正明白过来,既欣慰又有点做贼心虚,微微红着脸,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罗山珍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原来是要邓通他做大逆不道的事。虽然是出于夫妻俩的权位,邓通心里还是一惊,脸色再次一变,一时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邓通还下不了决心,毕竟事情太大,而且是邓通从来没有想过的。 话已经说破了,罗山珍于是继续鼓动道:“难道你不想保留住你和我现在所得到的权位?现在整个逍遥派上下,没有不敬畏咱俩的人,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再比如,师父和张曳白,或者还有百里烟在时,你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二师兄,你说的话,别想听就听,不想听时,就可以不听!而现在,即使你说的是错的,别人也得听!难道这种受人敬畏的感觉不好吗?” 猛然听到这两句,邓通心头一震,想到过去,又想想这几天的围绕他发生的人与事,发现确实像罗山珍说的那样。 邓通由此发现,做掌门人确实有极大的权力,有莫大的好处,有没有人能比的大面子。 邓通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一下,忽道:“那要是过两天百里回来了呢?” 显然,罗山珍也担心这个,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不怕,咱们只说等他回来,和他一起商量着办罢了,又不是成心不救师父。再说了,他也不一定这么快回来。” 沉吟一下,邓通又道:“其实我担心的是董君义,他是现在这些师兄弟里面威望最高的,而且百里在的时候,他也是跟百里的很要好的,如果他出来带头说话,咱们可能就得考虑救师父的事了。” 罗山珍道:“你现在是掌门,他只是五师弟,你怕他做什么?你不也取消了他兼理刑律院院佐的职务了吗?他也不是奈何不了你?” 邓通道:“可那是林茂和瞿成侠还没回来,他不知道师父和百里的情况。他是个不安分的人,又有不少师兄弟听他的,如今他知道师父和百里的情况的话,我觉得他会出来说话的。” 罗山珍道:“那我们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夫妻俩跟着就睡了。 第二天,邓通果然按照罗山珍的建议,先给林茂和瞿成侠安排了职位,瞿成侠安排的是下院库房房正的职位,林茂安排做前几天被撤职的朱日华营建院的监院。 尤其是林茂,他跟百里走得近,其实是百里的追随者,所以邓通抚慰他说,等百里回来了再想办法救师父。 一来林茂有了高位,二来邓通的说法有道理,于是不说话了。 这天中午,杨如岩来衣冠房找罗山珍。正好罗山珍没什么事,在衣冠房的正堂里跟两个下属喝茶吃果子消闲。 见杨如岩到来,罗山珍道:“杨师弟有事?” 杨如岩道:“是啊,有点小急事,不知师姐可否得空,咱们借一步说话。” 罗山珍知道杨如岩是支持和依靠邓通的人,他来找她说的事情,多半是有利于邓通和她的,于是和杨如岩走去了旁侧的一个小屋里面。关上门后,屋子里就没别人了。 罗山珍三十一二岁,正是身子变得丰盈的年岁,同时又有些青春美貌的年纪。 而且,罗山珍虽然不是特别漂亮性感的女子,但头发也是黑的,皮肤也是白的,身子也是凹凸有致的,而且杨如岩走在她身后,隐隐约约地嗅到她身上有一股女人的淡香味。 这让杨如岩心神一荡,对眼前的成熟女人,有了一点不由自主的想法。 如此,俩人进屋并关门的一刻,杨如岩忍不住狠狠地注视了一眼罗山珍的身体,忽然觉得这女人挺诱人的。 罗山珍忽然察觉杨如岩傻楞而且带馋的目光,微微一惊。 杨如岩见对方察觉,急忙收回眼光,道:“咱们说正事!听说师父在许昌,百里却不见了?” 罗山珍试探道:“是啊!等他回来了,你邓师兄就得设法再去许昌救师父呢,师父救出来了,就没有咱们的事了。” 杨如岩听出罗山珍话语暧昧,同时也知道罗的野心和手段都强过邓通,于是道:“师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如岩跟百里烟差不多年纪,三十来岁,他称呼罗山珍为“师姐”,是入李清辉师门迟着一些,罗三十一二年纪,大杨一两岁。 罗山珍急道:“什么话?”杨如岩道:“你是不是不希望百里师兄回来?” 罗山珍心里一惊,她没想到杨如岩猜的这么准。罗的脸色微微一变,继续试探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俩人的试探有风险,但又很有必要,如果彼此心思一样,就可以一起做事,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不一样,可能就会引来麻烦。 杨如岩似笑非笑地道:“不瞒师姐你说,我也不希望百里回来!” 杨如岩说完,紧紧盯住罗的脸蛋,既是注意她脸色的变化,也是看她的样子,说白了就是罗的色相。 杨如岩此刻跟罗山珍只隔着大概一个桌子的距离,而且没有别的人,这让杨对罗的色相产生了渴望。 果然,罗山珍刚才的不安没有了,变得有点欢喜。她继续试探道:“百里不回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如岩道:“我想做刑律院的监院,不知道邓师兄能不能答应?如果能答应,邓师兄和师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考虑!” 原来是这个目的!罗山珍明白了杨的心思,心中安定,也欢喜起来,知道杨如岩是可以争取来利用的人了。 罗山珍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希望百里回来!而且你的要求,就是你想做刑律院监院的这个愿望,也得是你邓师兄稳住了代掌门的位置才行呢!” 杨如岩听出罗的话还有一半,探道:“师姐意思是……” 罗山珍打算赌一把,道:“就是师父也不能回来!”这句话是关系身家性命,所以罗山珍一说出口,心口就直跳不住。 杨如岩心里一惊,也有点欢喜,想:“她的想法果然是这样,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够狠的!”嘴上道:“我也是师姐这个意思!” 杨如岩说完,阴阴一笑,同时一双眼珠子不停地对着罗山珍的脸庞看,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罗的胸脯,眼睛里的饥馋之意,比之刚才更明显。 听了话,罗山珍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不过她没有笑,因为她想保持一点师姐以及掌门夫人对杨如岩的威慑力,免得杨得意太早。 罗山珍道:“这样就好了,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保住邓师兄的掌门人的位置!如果他的位置保住了,我保证你可以得到刑律院监院的职位,而且没有人可以跟你争!” 罗山珍这句其实是把棘手的问题甩给杨如岩。杨思索一下,道:“是不是百里回不来,邓师兄的代掌门职位就能稳住?” 罗山珍道:“暂时能稳住,如果要长期稳住,必须师父回不来!” 杨如岩道:“也是!”转而又道,“不过师父回不来,百里回来了怎么办?他就不会威胁邓师兄的掌门大位?” 罗山珍道:“威胁是会威胁,不过他毕竟是老三,而且他没做过代掌门,好歹邓师兄现在就是代掌门,师父不在,他名正言顺!” 进一步道:“再说了,师父真的不在了,百里就是回来,咱们也可以放心去对付他!” 杨如岩点点头,沉吟一下,又道:“不过眼下师父在许昌拜鼎教中,掌控他生死的人是拜鼎教教主和大师兄张曳白,咱们想做点什么,可也不大容易!” 罗山珍道:“这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杨如岩疑道:“怎么个走一步看一步?” 罗山珍道:“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秘密派人去许昌城中打听、监视,等到有机会了才好下手!” 杨如岩听完,尤其听到“下手”两字,那是再明白不过了,这是罗山珍要杀了师父,好成全邓通的掌门大位,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很野心很果敢。 这其实也是杨如岩对罗山珍的判断,现在知道判断对了,所以忍不住又看着罗山珍一笑。 罗山珍感觉到杨如岩这一看和一笑,既有杨如岩把她窥探清楚的意思,又有觊觎她色相的意思,不由闪过了眼睛去。 不过把柄已经捏在了杨如岩手上,而且还离不开他,所以罗山珍只能由着杨如岩看她了。 第一〇九章 急需人来做事 罗山珍回避杨如岩的眼光后,杨道:“师姐这个主意其实很不错,咱们只能这样,而且可以掩人耳目!因为咱们可以借口说,是找机会营救师父。” 罗山珍点头,认同杨的说法。 罗山珍又道:“不过还有百里,咱们也得防。既要防止他忽然回来,又要防止他知道这个事情,尤其后面一点,否则咱们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教派里至少有一半人会听他的,他不在,这一半中的一半才会听咱们的。” 罗山珍讲得很透彻,杨如岩也不得不佩服。杨笑道:“师姐可谓女中诸葛,讲得丝毫不差!” 杨笑时,又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下罗山珍的脸庞和胸脯。或许说,他这句夸赞只是为了给他不安分的眼睛来一个掩护。 罗山珍的衣服有里外两件,里一件是贴身的浅白轻纱,外一件是浅蓝色裙衫。 因为挨着胸口上方的那一块三角形皮肉地带是没有遮盖的,所以杨这么近身观看时,是可以看得比较清楚的。 到此,罗山珍也发觉了杨如岩的色心。不过眼睛长在杨如岩脸上,而且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手,再说了罗山珍还得利用他,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山珍道:“不过师父和百里要两头都防的话,咱们只怕人手不够!主要是这个事情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必须是很可靠的人才能用,所以可以用的人就很少了!咱们得想办法再拉些可靠的能够去做事的人进来才好。” 杨如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拉人入伙可以,主要是邓师兄本身得知道咱们的计划并且支持咱们这么去做,否则都是白忙活了!” 罗山珍道:“咱们可以再去劝说他。其实他已经察觉了我的意思,只是还下不了决心。这也怪不了他,毕竟事情成了就万事大吉,但一旦失败,咱们可比张曳白还得惨。” 罗山珍一语中的。杨如岩这时笑不出来了,他正色道: “所以我觉得咱们还要再找一两个在教派中权位高的人进来,否则就你我,还有胡大海和屈红梅他俩,力量确实单薄了一点。” 罗山珍道:“你说很对。我觉得刚回来的瞿成侠可以去试试,师父和张曳白在时,他本身就是跟邓师兄走得近的,而且这次师兄还让他做了下库房的房正了,想来他会想保住他的职权的。” 杨如岩点头。罗山珍又道:“不过他一个也不够。” 杨如岩道:“同回来的林茂,邓师兄也让他做了营建院监院,不知道他能不能去说?” 罗山珍道:“他不行,咱们不能病急乱投医。他是百里烟的人,风险太大。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不能去跟他说。” 杨如岩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也知道那些能百分之百拿得准的人,确实不好找。 杨道:“这样的话就有点难了!” 罗山珍道:“不过你可以先去劝说瞿成侠,把你我的意思带给他,然后咱们再找个时间,叫上胡大海和屈红梅,咱们一起去劝说邓师兄。等邓师兄点头了,支持咱们这么去做了,咱们就可以放心去拉人了。” 杨如岩再次点头,他这个点头也是认真的。于是,杨道: “咱们进来也有一会了,那就先这样,我先找机会去跟瞿成侠谈。谈成了,咱们再碰头。” 罗山珍道:“这次咱俩确实谈得有点久,所以下次别来这里找我,免得别人起疑。”杨如岩应声而去。 这同时,逍遥山庄的“知客堂”里,因为没有事情干,“知客”董君义和两个副手的同门师弟坐在棋盘前,下棋闲聊。 一个同门道:“我就觉得奇怪了,林茂和五师哥你都是跟百里师哥的,为什么邓师兄取消了五师哥你代理的刑律院院佐的职务,却把营建院监院的职位让给林茂做了。” 董君义是逍遥派的第五弟子,所以这个助手这么称呼。 另一个道:“这说明邓师兄做事还是有些公允的,他可能并不是想针对哪个人。昨天不是屈红梅不给张梦明和段薇发果子吗,后来她俩找到了邓师兄,邓师兄二话不说,就让郝大同带她俩去领了果子。谁不知道,屈红梅是罗山珍师姐的人。” 前一个道:“那不是明显的张梦明她俩占着理吗,邓师兄就是想护短也没办法。再说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算得了什么?真正到了要紧的大事,就看得出来他们也是徇私的了!” 另一个道:“什么事?” 前一个道:“这些时间,这样的事还少吗?别的不说,杨如岩做刑律院院佐,朱日华撤职,屈红梅做上院库房左房佐,那不是都是的吗!” 另一个道:“也对!” 沉吟一下,前一个又叹道:“可以啊,咱们的三师哥如今都下落不明了,咱们想出头,可就难了!” 另一个道:“说到这事,我也替当初五师哥鸣不平,当初张曳白叛走,邓师兄不敢代理掌门,五师哥提议让百里师哥做,本来大伙儿都没什么反对,眼看着事情就能成了,百里师哥却说什么‘长幼有序’是规矩!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嘛,邓师兄自己不敢,他就出来挑大梁呗!” 董君义忽然棋子放下,道:“实话跟你们说了!本来我这些年跟着百里师兄,是觉得师父对他最喜欢,将来掌门人的位置最有可能到他手里。” “所以,这一次大师兄张曳白反叛,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因为张曳白跟师父最久,是百里他最大的障碍,百里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却没想到,他怕这怕那,让我白白得罪了邓师兄。” “这也就算了,还让咱们这么一帮多年来跟他追随他的师兄弟,被降职的降职,被放闲的放闲,而跟邓师兄和罗山珍的,却个个落得了好处。实在叫人寒心呐!” 两个副手同门中的一个道:“是啊!如今他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邓师兄因此不去救师父,师父和他回不来,咱们逍遥派不是由着邓师兄夫妇当家了么!” 另一个猛然一惊,道:“是啊!你这句有道理啊!这么说,邓师兄不会是借口百里师兄不回来,而有意不去救师父的!” 董君义一个冷笑,道:“这一点我早看出来了!就是搞不懂啊,百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他代理掌门,他不肯,等着他把师父救回来,别人都回来了,他却找不着人了?” 俩副手中的一个道:“是啊!百里师兄不在,五师哥你就是可以出来说话的人了!你为什么不带大家伙去闹呢,让邓师兄他去设法营救师父!” 董君义道:“哪有你们想的那样简单呢!现在这里是邓通夫妇说了算,百里师哥不在,没人动得了他们。我虽然是老五,是现在这里除了邓师兄以外资格最大的一个弟子,但我不是‘掌门人弟子’啊!” “每次逢年过节行大礼,只有他们三个能够代表同门一千多师兄弟们给师父敬茶,我们都不能,除非他们三个都不在了,才会轮到我。所以,只要邓通夫妇不卖力去救师父,咱们闹事,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划算呢!” 两个副手连连点头应是,才知道,董君义心里其实是在隐忍,在暗暗寻找出路。 董君义随手捻起棋子,又道:“其实,话还是那句,咱们不是‘掌门人弟子’,师父回来不回来,对咱们其实都一样的!师父和百里回来了,将来的掌门人就是百里和邓通中的一个,总之轮不到咱们!” 俩副手微微一惊,随口觉得有理,连连点头称是。 俩副手中的一个道:“五哥,那咱们往后该怎么打算?” 董君义道:“其实这两天我已经想过了,你俩就放心,今晚我去找邓师兄,主动去向他低个头,陪个不是。我在众师兄弟里面,好歹也是有些面子的,我主动去向他夫妇示好,想来他们不会不应!” 俩副手微微一惊,没想到董君义竟然决定去巴结邓通夫妇。 一个副手道:“五哥你真决定这样去做?那可有点委屈你了!” 另一个道:“是啊!再说了,当初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董君义道:“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杨如岩他们是什么东西,我好歹比他们先一两年投来师父门下的!现在竟然要让他们爬到咱们头上去了!” 又道,“邓通是咱们的师兄,我是向他低头认错,那没什么,可要我看着杨如岩他们得意,那才叫屈辱呢!” 俩副手忽然醒悟,一个道:“师哥说得对!大丈夫能屈能伸!” 另一个道:“不错!不能让杨如岩他们小人得志!不然像朱日华师兄那样,就气人得很了!” 先一个副手忽又道:“不过,百里师哥那边怎么办?” 董君义道:“当初要他出头代掌门他畏首畏尾,如今又不见他人,只能不管他了!”俩副手应声。 果然,这天晚上董君义悄悄地来找邓通夫妇,其实邓通也不是心量太小的人,看见董君义登门,心里挺高兴。 邓通的高兴是同门之间的友好和气。而更为开心欢喜的,同时这种欢喜完全是别有他意的是罗山珍。 白天时,罗山珍已经和杨如岩说了,他们要谋大事,最担心的是董君义,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主动上门示好,对罗山珍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她如何不高兴。 当然,才见面时,罗山珍还不知道邓通为的什么事情来。邓通以为是为营救李清辉的事情,罗山珍也有一点这个怀疑。 坐下说话后,才发现董君义没有提营救李清辉的事,反而夸赞邓通夫妇如今把教派打理得井井有条,挺不错。 罗山珍听出了董的别意,心中很是惊喜。 跟着董又说,百里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即使百里回来了,看见邓通把代掌门的事务打理得这么好,也是要低头服输的。 而如果百里不回来,为了教派的安定和发展,董也愿意对邓通的掌门人事务“鼎力相助”。 这几句话,尤其最后两句,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董君义只提百里烟,而且表示百里烟回不回来都无关紧要,却始终没有提李清辉。 罗山珍是比较聪明的,她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董暗示他们李清辉在他心里面可能已经没有了。 邓通虽然没有罗山珍那么多心眼,但隐隐约约也听出了董的深意,心里有点惊讶,也有点欢喜。 罗山珍则是大喜过望,因为董君义在门派中的人望是超过杨如岩的。 不过罗山珍也看出了,董君义既然是这种势利人,他应该是有条件的。 于是罗试探董,问他现在知客的位置坐得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别的职位?如果要,就让邓通想办法。 董君义等的就是罗的这句话,于是说他想做刑律院的监院。 邓通夫妇有点吃惊。第一,当初董君义代理刑律院右院佐的事务就是邓通夫妇为了满足党羽杨如岩的需求而取消的,现在听了话,才知道董很在乎这个权力。 其次,董君义现在是要求做监院,这个职位不仅在杨如岩上面,而且它是百里烟的。百里是“掌门人弟子”,在他的下落和生死尚不明确之前,邓通夫妇都不敢动,所以惊讶。 第一一〇章 我是最会把脉看孕事的 不过这两个问题,第一个不大,因为董君义在门人子弟中的分量本来就胜过杨如岩,如今董来投靠,让他做杨如岩的上司是可以的。顶多就是让杨郁闷几天罢了。 但第二个问题就难一点了。于是,罗问董,说职位是当初李清辉任命百里做的,如果百里回来了,那该怎么办? 董君义还不确定邓通夫妇对百里的真实意图,不敢乱说话,就说可以让他代理监院,等百里回来了再还给百里,如果百里没回来,他就做下去。 罗听到这,心里又有点欢喜,她发现,董好像也不希望百里回来,如果能给他刑律院监院的职位的话。 同时让董代理刑律院监院是可以的,于是罗代邓通回应了董的请求。邓通于是说,明天跟大家伙说一声。 有了这个利益上的共同点后,罗又进一步暗示,说她其实很欣赏董这个师兄的,也希望董能够多多地支持邓通;如果董愿意支持邓通,以后教派里的事情,双方都好商量。 而且董君义的妻子是教中的一个女弟子,名字叫朱淋。罗于是又说,她想让朱淋做“司仪”的“司仪佐”,也就是司仪的副官,问董,朱淋会不会愿意这个职位。 罗山珍这句话其实是说得委婉和引诱,朱淋现在是一个普通的管事,跟司仪佐的权力相差几个档次,董君义和她肯定是愿意的。 所以,董感到很惊喜,也有点感动,于是当场答应了,说只要他和朱淋能做刑律院监院和司仪佐,他以后就支持邓通做掌门。 罗山珍欢喜,跟着董君义告辞。 董君义出去后,邓通带着感慨对罗山珍道:“我之前真没看出来,董君义竟然是这样一个势利的人!” 罗山珍笑道:“人都是会变的,权力这个东西,对人的诱惑可大得很呢!” 邓通心头一惊,他忽然发现,罗山珍说得没错,而且他和她都在改变,都为了想稳住手中的权力而改变。 八九天前,他还因为大师兄张曳白的忽然叛变而震惊,而现在,他发现,罗山珍引诱他走的路子跟张曳白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通沉默时,又听罗道:“再说了,董君义这样对咱们是极大的好事。这样一来,这教派里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可以跟咱们作对了,以后,你可以安心做你的掌门人。” 最后一句,罗说得云淡风轻,邓通心里却又是一惊:他发现,罗的心里,他已经是掌门人了!连“代”字都省了? 不过,这段时间邓通确实尝试到了掌门人权力的巨大快感,以前他只是一个师兄弟们比较喜爱的二师兄,真正要紧的事,除非是归他管,否则根本不会想到他。 而现在,人人都对他有了敬畏,有了热乎乎的态度,无论大事小事,都想到了他。虽然很忙,但这种能够决定他人命运的力量,确实很诱人。 于是,邓通默许了罗的见解和安排。 想到已经答应了董君义的事,邓通随口又问罗道:“让董君义做刑律院监院,那杨如岩怎么办?” 罗山珍道:“没什么怎么办啊!董君义做代理监院,他做院佐,不是没动他的职位吗!” 邓通道:“我是担心他不乐意。” 罗道:“这个由不得他,再说了,董君义是他的师兄,连我也得叫他师兄呢!杨如岩他敢不乐意,他的排名都在我后面的!”邓通没出声。 罗又道,“这样,我明天去跟他说,你只管把董君义扶上监院的位置好了。” 邓通默许,夫妻二人便歇了。二人心头心事重重,连夫妻恩爱和两性房事都没兴致了。而杨如岩面对罗山珍时,这个方面的愿望,却急迫而高昂得很。 果然,第二天上午,邓通召集了教派中既有的堂院主,也就是“监院”、“房正”这些教派中长老级的人物,宣布让董君义代百里暂行刑律院监院的职务。 果然,中间派和百里烟一派的人都有点惊讶。 邓通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说会尽快想办法去找百里烟,然后设法救李清辉。再加上董君义确实够刑律院监院的资格,而且又是暂时代理,所以众人都没话说了。 其实几天前,本来就是董君义代理,只不过被邓通撤销罢了,如今又让他做回来,真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当然,对事情比较敏感,或者有经验的人都能猜得出,董和邓通之间应该是重新谈妥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恢复职位。 不过,众人只是猜测他们之间私下里有谈话,但猜不到他们谈的是完全“出格”的话,谋划的也是一般人没想到的事情。 事成后,董君义欢喜,他本来就是知客堂的堂主,如今又代理了“执法堂”的堂主,身上的权势仅次于邓通,从此又可以昂首挺胸地在逍遥山庄里走路了。 邓通也再次尝试到了掌门人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使他察觉他因为权力而产生的从未有过的变化,他也顾不了,控制不了了。 会议过后,杨如岩得到消息,果然大为郁闷。 不过杨正郁闷时,罗山珍主动来找他了。也不知道罗山珍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换了一件看上去比较年轻漂亮一点的粉色的罗裙。 这让杨如岩眼睛一亮,心头的郁闷顿时消了几分。 不过,杨还不确定罗的心意,他试探道:“师姐,董师兄的事,是你跟邓师兄安排的吗?这可有点突然啊!” 杨如岩的话显然是抱怨。同时,说这句话时,俩人还在山庄里的一个道路上,左右随时会有同门出现。 罗于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里说!” 杨看着眼前打扮的漂亮迷人的罗山珍,心里一笑:他正盼着这样呢!进入密室,才有机会的嘛。 片刻,俩人进了衣冠房前院的一个侧室里说话。 关上门后,杨迫不及待地扫了一眼罗山珍,笑到:“师姐今天打扮的真是漂亮啊!” 罗山珍一笑,道:“你不是要说董师兄的事吗?怎么,现在想通了?” 这是正经事,杨如岩笑不出来了,质问道:“这也是罗师姐你的意思?” 杨说时,心里想:“她跟邓通都七八九年的夫妻了,也不知道邓师兄如今对她怎么样?还有没有那些欢喜激动的劲头?” 罗山珍道:“不是,而是昨晚董师兄他自己来我家找你邓师兄了。我们都没想到他会来。”杨如岩微微一惊。 罗山珍继而道,“不过这样也好,咱们昨天说的事,现在就成了。如果你那边也说通了瞿成侠,那咱们就不用担心人手不够了。咱们趁热打铁,今晚就可以劝说邓师兄,让他放手让咱们去做!” 杨如岩看出,董君义倒向他们后,罗是真的开心得意。这种开心得意让杨有点嫉妒。 杨于是道:“你们是得意快活了,可我呢?我这心里凉啊!” 杨如岩这句是真实心声,不过罗山珍听起来就不痛快了,她脸色微微一冷,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做刑律院监院?你可别忘了,你我都要管他董君义叫做师兄的呢!” 杨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脸微微一红,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别太当真!” 罗这才恢复了脸色。杨又道:“不过瞿成侠的事,我觉得师姐你去说比较好,一来我跟他不是很熟,二来你去的话,他心里更舒坦。” 罗山珍一惊,心道:“这个姓杨的,竟然这么快变脸了!昨天亲口答应的,今天就变卦了!看来这人可能比董君义还势利!” 罗山珍想时,发现杨又在上下打量她的脸蛋和胸脯。 忽然,罗有了主意。罗两腿翘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微微一笑,道:“不是昨天才说好了吗?你怎么变卦了呢?其实我去找他谈也行,只是我是妇道人家,我去找他,让人看见了,不是惹来别人闲话么!” 杨如岩心里微微一惊,道:“她这意思是,她去找瞿成侠怕人闲话,我跟她,她却不怕人闲话?这显然是借口……难道,她是暗示我什么?” 杨如岩想时,罗山珍忽又有点娇气地道:“师弟你还是可怜我一下我这个师姐,替我去跟他说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有你去,师姐我放心呢!” 杨察觉了罗的暧昧神态,心里头更加痒痒,甚至说有点难耐。杨道:“师姐今天真是漂亮!不知近来邓师兄对师姐怎么样?” 罗见杨快上钩,道:“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 杨脑筋一动,道:“如今你们才一个儿子,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呢?” 罗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说到这事,我这几天总有点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杨大喜,急道:“这可太好了!咱们众兄弟中,我是最会把脉看孕事的,不如我替师姐你把把脉!” 罗山珍一惊,心想:“我怎么给忘了,他确实是会这个的!” 杨见罗迟疑,道:“怎么?师姐信不过我?”又笑到,“既然信不过我,又怎么放心让我去做事呢?” “又来威胁了!”罗心里想,脸上微微一笑,道:“瞧你说的,我怎么会信不过你!” 杨欢喜,道:“既然信得过我,就把手伸来给我,我替好生你把把!” 罗不得已,脸蛋微微一红,把一只挺细白的手儿举了起来,递向杨如岩。 杨心中大喜,急忙去拿住了罗的手儿,好像生怕迟了,她会缩回去一样。 罗手被杨手指拿住一刻,罗心头微微一惊,不过不可能再缩回去了。 杨装模作样把了两下,道:“根据这脉象,好像不是有孕啊!难道是近日转凉,师姐你着凉了?”罗山珍也不明白。 杨又瞅住罗另一只手,道:“师姐你那一只手也举上来,我比较着把一把!” 罗无奈,只得把另一只手也举了出来,两手放平了让杨“把脉”。 杨左右把了几下,也没说有没有身孕的事,而是就着罗的两小手和手腕,道:“不过师姐这气色还是不错的,这手儿也是白里透红的!拿起来了温温软软的!嗯,气色不错!” 杨说时,忍不住两手握住了罗的两手,完了手指还时不时地蠕动感受。罗不由一个激灵,脸也红了一下。 罗道:“你把好了吗?把好了就好了……”说完,微微往里一缩,却没挣脱杨的双手。 杨一边把握着罗的手,一边道:“不过,好像也有点像是喜脉了,可能还不明显!” 杨又看着罗的脸蛋道,“不如,改日我再替师姐你好好把一把!” 杨说时,忍不住在罗的双手上上下、里里外外来回地拿捏了好几下,这几下已经不是把脉,而是完完全全地男女之间的亲昵举动了。 罗被杨拿捏得满脸飞红,如同回春一般。然而她越是这样,杨如岩心里越是欢喜得意。 跟着,罗生怕杨把控不住,再有什么更出格的举动,急道:“今天就到这里,咱们改日再谈!”说时,用力把手从杨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杨对罗的双手摸了个遍,心里欢喜满足,道:“对对对,咱们改日再谈!”杨觉得既然是改日再谈,那么改日应该是能有机会的。 罗看杨道:“那瞿成侠的事?”杨一笑,道:“既然师姐你有难处,那就我去说!”罗山珍应个“好”字。 杨又看着罗的脸蛋和胸脯,好像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笑道:“咱们出去!” 罗微微红着脸,道:“你先出去,看外面有没有人……” 杨会意,应了一声,走出去了。 罗心叹一口气,道:“这个姓杨的,总算把他稳住了!哎——”罗最后的这一个长叹,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晚回家见到邓通后,罗山珍微微有点不安。邓通见她有点奇怪,问她怎么了。 罗意识到她不能做贼心虚,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了,于是慌说是今天处理的事情多,有点乏力。 邓通不仅不疑,反而贴心安慰。一晚,安静无事。 第一一一章 刺杀成功,师父死了 第二天早上,杨如岩管下的一个人员去向罗山珍传话,让罗抽空来刑律院找杨,说有要事。 前两次,都是杨去衣冠房院找罗,但他担心去的次数多了,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不敢再去。 罗山珍知道杨如岩约她可能是跟瞿成侠或其他他们密谋的事情有关,也许还包括杨对她的觊觎之心,但罗不去不行,他们此时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果然,杨如岩在午后申时等来了罗山珍。这一边,杨已经准备好了俩人密谈的房间,是刑律院的一个杂房。 环境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坐下来谈事情还是可以的,最主要的是不会有人打搅到。 进房间的时候,杨如岩走在罗山珍后面。房门关上后,杨回过身,然后趁罗不留意,忽然出双手,一把将罗抱住了。 罗山珍心里一大惊,上一次杨如岩还是比较委婉含蓄的,这次,他竟然这么直接这么急不可耐了! 罗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罗虽然急,但声音是压低了说出来的。这种事情让外人知道了,那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 杨心里也急,他也担心被人发觉,道:“好师姐!瞿成侠的事情我给你说成了,这大半天,我想你也想得苦了!你就让我抱一下!” 杨说完,生怕罗挣脱,不仅抱紧了双手,还急忙把嘴巴凑上去,对着罗强吻起来。 罗山珍不知道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还是怎么的,被杨如岩非礼两下后,使力挣脱,急道:“你先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叫了!” 杨见罗说的不像是假,这才回过身,放弃对罗用强。 杨如岩苦着脸道:“我喜欢你!看见你我就满心欢喜!现在我还为你和邓师兄做事,而且还是有生命危险和背负千古骂名的事!我对你这一点需求,你还不答允么?” 罗见杨说得诚心,说得好像他确实很委屈,罗于是心软了,说不出话了。 其实他俩还是有点般配的,只是罗山珍要大杨如岩一两岁,而且罗还是有夫之妇了。 静了一下,罗道:“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完了再讲别的。”罗山珍这时的心理其实也矛盾,她既想利用杨,又担心被人发觉,所以话说出来,很暧昧。 杨见罗到底温柔了一点,又暗暗欢喜,忍不住伸手去把罗的双手拿了起来。 罗微微一惊,想挣脱,却见杨说话了,道:“瞿成侠的事情成了,今晚再叫上胡大海他们,咱们就可以去跟邓师兄说事了!” 杨说完,又忍不住抚摸了一把罗的双手,加上昨天的几下,罗的双手算是被杨他来来回回摸了个透了。 罗听见事情有了进展,心里稍微安稳一些。 罗的双手还被杨握着的,她想挣脱,但又需要杨去办事,于是道:“那你等一下再去找他们,晚饭后来鲲鲲院,咱们碰头商量。” 又道,“不过得走后门!我会提前安排人在门口接应你们!”鲲鹏院是张曳白、邓通和百里烟三个“掌门人弟子”住的大院,如今百里和张都不在,里面算是只有邓通夫妇了。 杨见罗还没有把手抽回来,心里欢喜,脸上却摆出苦色,道:“好师姐!你让我亲几口,只要你对我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心里已经忍耐不住,话一说完,不等罗回话,再次出双手把罗搂住,然后强吻起来。 当然,那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只是他这一时的欲念,很可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罗山珍不知道是需要杨如岩办事,还是被杨刚才的话和苦脸色迷惑住了,一时竟然没有挣脱。毕竟,一个男人的如此恳切地对她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作为女子,不能不有所心动。 杨如岩心里欢喜不住,胆子也更大,同时也担心罗会忽然抗争,于是急迫无比地对罗开始他口嘴上的动作,双手同时把罗抱得紧紧的,如同两个分别了好些天的新婚夫妇。 罗山珍忽然发现,可能是因为老夫老妻,而且这段时间也太忙,同时心情比较紧张凝重,她和丈夫邓通都许久没有这样的激情时刻了。 俩人还是站着,上身做这样的动作后,双腿便有些晃动。 杨如岩知道罗山珍的身后是一个大椅子,于是胡乱两下,抱着罗抢步上去,而后推倒她坐在大椅子上,完了收回头,急忙伸出双手,要向罗的胸口展开动作。 罗山珍心里一惊,忽然醒悟,感觉杨如岩好像要失控了,急忙出手制止,道:“你停下!放开我!今天到此为止!咱们该出去了!” 罗说得认真,杨微微一惊,不由停止动作,看向罗去。 罗见杨惊住,急道:“这里不是做这些事情的地方,你不必太急!万一董君义忽然闯进来,那你我都完了!” 董君义现在是这个刑律院的代理院主,刚才他是出去办事了,但杨如岩没有派人盯着他,万一有意外,他突然进来,那有可能。而且他要进来,没人能拦得住他。杨如岩做贼心虚,也有点害怕,同时也觉得这里确实不是“做事”的地方。 罗急忙把杨推开,站了起来,道:“今天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做正事了!” 罗山珍说时,脸蛋红红的,眼睛也不敢直视向杨。罗的这个模样,反而让杨愈发心痒痒。不过痒痒归痒痒,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杨于是看着罗,认真道:“好,我听师姐你的。”杨如岩好像还不敢让罗山珍生气,毕竟他的目的还没得逞的。不过也不怕,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罗山珍还需要他做事,以后肯定有机会。 别说,杨的这一句,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罗心里听着还算受用,而且杨如岩刚才对她的行为,她有意无意,确实失控了,产生了配合,甚至某些主动。 罗山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如岩,这一眼,有点凌乱。跟着,罗急忙整理衣衫,随口道:“咱们出去!” 没能做成事情,杨如岩心里其实挺遗憾,于是他忽然一下,趁机在罗山珍还透着点红润的嘴唇上啵了一个,回头来笑道:“好师姐,你先出去!出门往左拐,再走几步,有个小后门,你从哪里出去好一些。” 罗山珍有点猝不及防,要生气,抬起头来,看到的又是杨的笑脸,而且他说的也是正经事。 罗无奈,于是道:“别忘了晚上的事情!”杨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罗迈步走出。 房门打开,脸面迎上外面光线的一刻,罗耳红脸热,心头忽然急跳了一下,纵然外面没有人在看。 屋里的杨如岩看着“好师姐”走出的背影,心里既有点欢喜,又是满满的遗憾,真不知道过了今天,下一次得等多久。 不过,有了今天这一波,杨此前对罗和邓通答应董君义做刑律院监院的烦闷心情确实少了许多了,而且办事的劲头也不错。 外头的罗山珍见左右安静无人,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跟着急忙向杨所说的小后门走去。 出去后,跟杨密谋的正事她也顾不上了,只想着等一下回家,怎么别让自己惊慌,怎么不让邓通或者家里的其他人注意到她的不对。 片刻后,走到一个小路口,迎头就瞧见屈红梅和周玲玲她们。 罗心里微微一惊,脸上神色变了一变。屈红梅觉得奇怪,罗是教派女弟子的“司仪”,或者说“掌门”,平时她都是带着冷傲的模样,怎么今天有点神色慌张? 屈红梅道:“师姐,你怎么啦?” 罗山珍见左右没有其他的人,紧张稍微缓解一点,急低声道:“有要紧的事!晚上你没有别的事,就去我家里一趟!” 屈见罗说得认真,也就忘记了罗刚才的不对神色。跟着,俩人走过一边,罗跟屈简单讲了情况,又骗屈红梅说,她刚才是跟胡大海和杨如岩密谋这个事情去了,而不是她单独见了杨如岩。 跟着,俩人随口闲谈而去。 有屈红梅陪着这么走一段,罗山珍心里担心缓和多了,进她自家宅院后,碰巧邓通也还没回来,于是安然无事。 晚饭后,杨如岩果然带着瞿成侠,还有胡大海上门来了。 见到杨的一刻,罗忽然有点紧张,不过杨如岩看罗山珍时,跟完全没事一样,这倒是让罗有点意外,也放心了。 罗山珍心里也明白了,男人做这些偷人的事,到底跟女人不一样,他们可能心安理得。 正这时,屈红梅也赶到了。坐下后,邓通问杨和屈红梅他们有什么事。 杨、屈一起看向罗山珍。罗山珍于是把他们的计划说了,这个计划就是秘密派人去许昌监视张曳白和拜鼎教的动静,同时还有百里烟,并设法“阻止”李清辉和百里回来,好成全邓通的掌门人权位。 这里的“阻止”包括下毒、刺杀等非常手段。 杨、瞿等人的到来,邓通其实已经有预感,而且他自己也迷恋上了掌门人至高无上的权力。于是,邓通应声了,让罗山珍、杨如岩、瞿成侠和胡大海他们找人去做事,并承诺事成之后,一定不会亏待众人。 应下的这一刻,罗山珍无意留意了一眼邓通,发现这个昔日老实本分的丈夫,脸上忽然有一种阴沉的,让人有些猜不透他思想的感觉。 罗心里微微一惊,忽然发现,这短短的十多天时间,她和她丈夫,他们都变了。 又一天过去。第二天晚上,邓通和罗山珍又请来了董君义,跟他商量阻止百里和李清辉回来的对策,董对此事已经想过一点,双方合计,有了思路。 往后两天,邓通夫妇和董、杨他们确定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和人员。 又一天后,他们秘密派人混进许昌,打听张曳白和拜鼎教的动静。 三四天后,邓通他们派往许昌的人传回来消息,说百里烟没死,他在拜鼎教里面,应该是要营救李清辉。 邓通众人很惊讶,众人紧急合计,然后决定加派人手,并且让杨如岩、胡大海、瞿成侠和董君义的两个心腹都往许昌,想办法“阻止”百里和李清辉回来。 众人这里说的“阻止”就是刺杀。 当然,山庄里杨如岩他们这么多人同时消失,而且又是邓通夫妇最近亲近的人,那是很容易引起同门们怀疑的,所以邓通夫妇事先都为他们的消失找好了借口,比如告假回家看望父母,或者外出做买卖,等等。因为邓通是代掌门,他安排几个人出差,是合情合理的。 果然,杨、瞿一众星夜兼程,赶往许昌。 两天后,杨、瞿等人赶到。巧的是,留在许昌盯梢的人正好发现,李清辉在段四明和另外一个人的护送下,竟然出拜鼎教来了。 众人不见百里烟,而且李清辉看上去很虚弱,好像完全没有武功的模样,很是惊喜。 于是众人分做两队,一队继续留在许昌,留意百里出来,一队就是杨、瞿和董的心腹,秘密跟踪李清辉三个,以找机会下手。 两天后,众人抢先一步在安昌县北边的油麻山谷设伏。 当天,李清辉三人走进后,因为此时的李清辉没有武功,所以被对方成功刺杀。 杨、瞿等人得手后,迅速赶回逍遥派向邓通夫妇报告结果。 这些天的邓通夫妇因为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等待的过程颇为不安。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夫妻俩人晚上时常做噩梦。一到白天,则是小心翼翼,竭力在一众门人或者外来访客面前装得天下太平,安稳无事。 这天夜晚,杨、瞿等人回来见邓通。 时逢邓通夫妇正坐在厅房里谈论日间之事,见杨、瞿二人回来,而且杨、瞿的脸色也并不欢快。 邓通不安,急问杨如岩道:“师父怎样了!” 杨如岩也有些惊恐,道:“行刺成功,师父…师父他死了!” 邓通既担心行动失败,杀不死师父,又担心师父被他和师兄弟们谋杀,而对不住良心,心里其实十分矛盾。 此刻,邓通猛然听到“行刺成功,师父已死”,脑门嗡地一响,脸色忽然暗淡,跟着一屁股做倒椅子上。 一旁的董君义和罗山珍也惊得说不出话,气氛忽然变得十分诡异和凝重。想到夜里做过的噩梦,邓通夫妻的心里其实很不安宁。 片刻,罗山珍最先回神,她急问杨如岩道:“师父的尸首呢?” 杨道:“连同当时护送师父段四明和一个拜鼎教那个人,都被我们杀了,为了不让派里人起疑,他们三人的尸首都抛在了刺杀地的荒草沟里!” 邓通暗红着脸,道:“你们胡乱扔的?都没有遮盖一下?”邓通跟了李清辉二三十年,心里的情感,那是真的。 杨如岩道:“遮盖的话,让同门的人看见了,不是会起疑么?咱们要做成师父被乱贼杀死的假象,不是只能这样!” 邓通不说话,只是心里惊恐,脸色自然也难看。 罗山珍道:“没错,咱们只能这样做!再过几天,再派不知情的人去顺路查探,等他们发现尸体时,师父被道路匪徒杀死的假象就成了,到时咱们就可以放心了!” 罗山珍其实是为了稳住丈夫邓通和其他人的心情,她本人其实也不安,从神情脸色不难看出。 从罗的话也知道,他们的计划是想制造出李清辉被路匪杀死的假象,从而瞒天过海。 这时,瞿成侠道:“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邓通听了瞿的话,精神振作了几分,道:“你们几位辛苦了!先回去安歇,来日我再感谢大家!” 这本来是胜利者祝贺成功的话,此刻的邓通说来,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可见心里十分不安。 罗山珍叮嘱道:“记着小心言行,千万不能被别人察觉了!” 瞿、杨二人应声,转身而去。 二人去后,邓通仍是不安,忽然对着西北安昌县所在的一侧跪倒下来,跟着连忙磕头,长长地拜倒下去。 邓通的这个举动,让罗山珍心里忽然又一惊,对她来说,似乎有点突然了。 其实罗山珍也想像邓通一样跪拜,但她忽然又不敢。罗知道,她夫妻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基本上是她的“功劳”,李清辉九泉之下真正有知,是不会原谅她的。 于是,罗山珍只是木讷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心里还带着满满不安。 等邓通拜了三大拜,罗才敢去把邓通扶起来,连声说着安慰的话,其实也是不想看见邓通那样跪个没完,使得她也惊怕,她也跟着惊恐不安。 完了,夫妻二人进房。跟着,俩人躺下,却迟迟不能成眠。 而且俩人想说话,又不敢开口,只有各自闷声,任由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情感,不由自主地跳动、冲撞。卧室里的气氛,满是古怪、沉闷。 第一一二章 好久没下雨了 第二天,邓通夫妇,还有董君义、杨如岩他们压抑着心里的惊恐与不安,在山庄里处理日常事务。不过,邓通可能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极大愧疚,他处理门派事务时,确实很用心,很勤恳。 这同时,他们也在等待,他们还留在许昌监视百里的另外一半人手的消息。 如此,又两天后的傍晚,天阴沉沉的,即使是深秋了,仍然有点闷热。 逍遥派中一个叫萧子良的门人,他是董君义的心腹,他急急匆匆走进逍遥山庄中董君义的房屋,向董君义报告。 前面讲到,杨如岩、胡大海、瞿成侠和萧子良他们一起去许昌,会同邓通他们已经派在许昌的人,一起监视并找机会刺杀李清辉和百里烟。 跟着,李清辉出来了,百里烟却还没见出来,杨如岩他们就留下了一半人手,继续在许昌潜伏与监视。那留下的一半人手,就包括萧子良。 与此同时,杨如岩他们刺杀李清辉得手后,三天前就回家向邓通他们报告了。 萧子良此时报告的是两天前,他们对百里和子真的刺杀情况。当时他们失手后,就连夜赶回来了。 萧子良道:“五师哥!咱们没有得手,百里可能要带着师父的尸体赶回寿春来了!” 刺杀百里烟主要是董君义的建议,因为百里回来,他就做不成刑律院的监院。 也就是说,萧子良就是杨如岩和瞿成侠他们安排留在许昌,跟着两天前刺杀百里和子真的七个蒙面人的领头者,他们比百里和子真提前一天赶到寿春。 董君义大惊,道:“怎么会没有得手呢,不是计划好了的事吗?” 萧子良道:“百里的武艺似乎长进了许多,而且咱们的人受伤了好几个,担心杀不死百里,反而被他逮住,那不是麻烦了!” 董君义道:“这么说,你们没有暴露?” 萧子良道:“你跟二师兄不是交代了么,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了身份,咱们为了不暴露,感觉不能得手,就赶紧撤了!” 董君义竭力保持冷静,道:“百里他们回来了?” 萧子良道:“看他的样子是专门去替师父料理遗体的,应该是要把尸体拉回这里来安葬的!” 董君义不语,心里不安,拿不定主意。 萧子良道:“不然咱们还是去找二师兄,把这事跟他说了,看看他的主意!” 董君义应声,俩人往邓通鲲鹏院走去。 一阵后,俩人到鲲鹏院,并跟邓通夫妇说了情况。邓通又让人去把瞿成侠和杨如岩叫来,一起商量。 瞿、杨二人到来并了解情况后,董君义道:“如果他们回来的话,估计最多一天后就能到了,所以我想,咱们要不要再派人去路上拦截?” 董君义最关心的还是把百里杀了,好坐稳他的刑律院监院位置。而对于邓通夫妇,百里死了当然好,但他不死,也不一定能把事情查出来。 邓通犹豫不决。萧子良道:“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会因为我们这次失手而产生警惕。而且再次失手的话,因为已经接近或者进入寿春了,所以我们可能会暴露。” 邓通忽然有些悲伤,道:“师父对我还算不错,我其实不希望他抛尸荒野,百里能把他遗体拉回来安葬我觉得还是好的。这样一来,他老人家也就安息了。” 董君义心里不由想:“他能安息就好了,我担心的是他不能安息……”罗山珍是明白人,她心里也是这样的担心,只不过她不愿去想那些。 听得杨如岩道:“此外,可这几天教派的人心有点不稳,有人说咱们为什么不去寻找和营救师父。有人质疑前几天胡大海他们不见人,究竟是去哪里了。虽然咱们做了解释,但还是有人怀疑。” 邓通道:“哪些人怀疑?” 杨如岩道:“男的主要是林茂和朱日华带头,女的是赵晚晴带头,两边加起来,闹事的人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 瞿成侠道:“而且百里把师父的尸身带回来的话,林茂、朱日华和赵晚晴他们肯定会去找百里,然后百里就会来找咱们,肯定会要求邓师兄你去查清,究竟是什么人杀害了师父。” 杨如岩道:“我觉得,师父是咱们杀的,真正追查起来的话,可能会对咱们很不利。” 董君义急附和道:“杨师弟说的没错!只有百里和师父都消失了,才不会有人逼迫咱们去查他俩的事情,咱们才能安享太平!” 邓通道:“那如果林茂和赵晚晴他们问起来呢?”董君义道:“这个不难,等了结百里烟,我再和杨师弟设法对付林茂!赵晚晴的话,可以让罗师妹设法对付!把他们几个带头的扳倒了,其他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吭声了!” 邓通看向他的妻子罗山珍道:“阿珍,你觉得怎么样?” 罗山珍道:“咱们走到这一步,其实没有退路了,所以我赞同他们说的。”罗山珍无论野心还是手段,其实都狠过邓通。 邓通见众人意见一致,无话可说,最终道:“既然这样,那就设法拦截百里!” 罗山珍看众人道:“这次可不能再失败了,否则就真的没机会了!” 萧子良道:“百里武艺超群,好像长进了不少,我觉得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次必须董师兄、杨师兄和瞿师兄都上阵才行!” 忽道,“如果二师兄能够亲自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罗山珍急道:“二师兄是不可能去的,他如今是掌门人,他都不在了,别人肯定会起疑的!你们刚才不是说,朱日华和赵晚晴他们已经起疑了么,再这么兴师动众地搞,还怎么瞒得过他们!” 萧子良见大师姐动怒,不敢说话。 董君义道:“而且我和如岩、成侠都去的话,就表示明天咱们三个都得不在这里,这样好像也容易让人起疑呀!” 杨如岩其实对董君义不怎么服气,他见董要坐享其成,道:“这个是没有办法的,杀不死百里,咱们直接就完了,还用去说什么起疑不起疑么?” 瞿成侠也希望董君义去,道:“是啊,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想到自己也要去,董君义忽然想到上面萧子良说的百里武功的话,道:“子良你说百里他武功长进了不少了?” 萧子良道:“是啊!他的内功和劈空掌好像都上了一个层次,如果是正面对抗的话,咱们根本抵制不住他!” 众人大惊。邓通也脱口道:“他的武功怎么会突然长进?” 董君义其实是比较聪明的一个人,只不过心思不够正而已,他道:“都说师父这些年参悟出了一项神功大法,难道百里和师父在许昌的那段时间,已经从师父那里得到了这个?” 杨如岩也不笨,他道:“听五师兄这么一说,我看八成是的了,要知道,师父对百里一向都是不错的!” 邓通夫妇听了这句,心里猛然感觉好不是滋味,觉得很是嫉妒百里。 罗山珍阴沉着脸,脱口道:“原来他当初竭力要出去找师父,一大原因就是为了师父身上的神功大法!生怕落到咱们的身上去了!” 显然,这是罗嫉妒之后的胡思乱想,毕竟当初她是最希望百里出去的人,好成全她丈夫邓通的代掌门位置和事务。 邓通的嫉妒心要轻一些,他又想到眼前的大麻烦,道:“赶紧想想怎么设伏!如果百里已经在回来道路上,那么咱们去伏击的人天不亮就要去了!否则等他挨近山下,或者县城,就不好动手了!” 杨如岩道:“前几天回来,我发现县城西北三十里外的白家隘口可以设伏,而且从这里赶过去,也就半个时辰而已!” 瞿成侠道:“我看也行!” 邓通忽然变得果断,他道:“那就定那里!人手方面,去太多了也不行,免得明天人都空,林茂、朱日华和赵晚晴他们只怕又要起疑了!” 忽又脸色发暗,道,“咱们做的是欺师灭祖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查出来的,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罗山珍看董君义和杨如岩道:“不如你们三个,然后再加三个,就六个人去!只要设伏得好,打百里一个出其不意,想来是能够得手的!” 想到萧子良说的,百里武功大进的事,董君义和杨如岩心里其实真没太大把握。他们也知道,罗山珍的话,是说出来安抚他们的,她心里显然也很担心。 众人一时不出声。正这时,屋外忽然一道闪电,跟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滚出了一个惊雷下来。 众人猛然一惊,这惊雷如同击打在他们心头上一样。气氛变得沉闷而诡异。 此时的罗山珍心绪紧张,有点疑神疑鬼,她心里惊道:“难道事情会不顺利?” 邓通心里也道:“我已经连续了两个夜晚都做噩梦,难道今晚还是这样!阿珍明明都是睡我旁边的,为什么我还会像一个人睡一样,心里害怕……” 罗山珍瞅了一眼外面,心里发狠,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天打雷劈,也得做下去了!夜里睡不着,老娘我大不了白天睡!只要挺过了这段时间,就不担心没有咱们的好日子!” 董君义想到明天的事,心里道:“明天真下大雨的话,倒是利于设伏和杀人!” 杨如岩心道:“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和罗师姐她单独见面了,她总是借口回避我!这次事情成的话,一定要设法和她好好来一次!否则我是白白给他夫妻俩卖命了!” 瞿成侠心道:“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打雷,难道是不祥之兆?不过,确实也是有八九天没下雨了!” 萧子良心事最轻,他可能也是经受不住这一刻的凝重和诡异气氛,出口道:“今晚傍晚就开始闷热,现在看来是要下雨了!” 果然,萧子良话完,屋外就听见稀里哗啦地下起雨来。 董君义道:“时间紧迫,咱们接着上面的说!”萧子良道:“我觉得罗师姐说得有道理,兵不在多在于精呢!” 瞿成侠道:“咱们男弟子去多了也不好,所以我觉得能不能把屈红梅算一个,她是女弟子中武艺不错的了!” 瞿成侠或许想把罗山珍也拉进来,一起行动,但又怕邓通不愿。 罗山珍道:“等一下我让人去通知她。”罗或许是觉得不能再犹豫不定了,所以没考虑太多。 杨如岩道:“上次是胡大海去,这次我叫彭元良去,免得同一个人老是有事外出,让人疑心。”董君义道:“我这边还是子良去跟我,他刚回来,还没去大伙跟前露面的!” 邓通道:“那就这样定了,由五师弟领头,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天亮之前赶到山庄南大门外会合,免得让人看见了起疑。” 刚刚说完,一道闪电照亮房屋内外,跟着外面又是一声巨大雷响,众人惊得一惊。雨下得很大。 邓通众人商议妥当,董君义等人各自冒雨奔回住所。 百里和子真一边。 这天傍晚,俩人抵达寿春西面一百多里外的原鹿县,跟着在原鹿县城东面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正要找客栈投宿。 因为百里旧马车里装着一个死尸,所以有的客栈不让进入。俩人离开安昌的第一个晚上就是这样,接连问了三个客栈,竟然都不要他们入住,就是加钱也不让住。 有钱竟然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子真话多,又有点任性,所以其中的一个客栈还跟她吵了起来,可惜子真有伤在身,没有多少力气,也不宜太多动怒,否则都要打架伤人了。 百里沉稳一些,不愿争吵,也不便强人所难,见子真跟人争吵,才出声制止,跟着拉子真离开了。 还说这样可以省子真的一点银子,子真到底是爱银子的嘛。 子真想想也是,本来她不想省银子的,可他们逼着她省,她只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了。 最终,俩人在城镇边的一个好人心家里借宿了一晚,李清辉的尸体放在屋外。这也不错,总算没有像乞丐一样露宿街头。 到原鹿县小镇的这晚,遇到的客栈比较冷清,客栈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正发愁没钱挣,而且百里答应老板把尸体放马棚后面,不影响客栈的前院,完了加钱入住。 老板为了挣一点外快,就答应了。原来钱还是好使的,只要遇到正确的人。 二更时下雨了,百里担心“师父”遭到风湿雨打,还特地在大夜里出去看了两次,丝毫没有感觉死尸的怕人。 这同时,他还急急忙忙问客栈伙计找能够遮风挡雨的东西遮盖马车上,少不得又要给客栈一方加点铜钱,又忙到了差不多三更才安心睡下。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见百里大半夜的,又是下大雨,对着一个死尸来回折腾,还没有抱怨,是确实有点佩服他的孝思之心。也觉得养儿孙的,该当如此啊! 次日清早,俩人又带着李清辉尸身上路,好在大雨下了一晚,小了许多。 俩人距离寿春县城还有七八十里,还有大半天的行程。 与此同时,董君义六人已经赶去县城西北三十里外的白家隘,准备埋伏了。 …………说明一下: 前面又有一个章节被屏蔽了,这段时间真的够背的。现在对发章节都产生了心理阴影。欲哭无泪,求助无门。现在晚上做梦都在想着要怎么修改,怎么才能把章节发出去。 因为有些情节是必须的,不可能把它们都删了。但如果强行去改,改得中规中矩的话,又会显得前后生硬,或者凸显不了情节所要表达的点。这本书真的很认真很用心的写,却没想到还这么难。 第一一三章 怎么老有人想要我俩的命 申时末,百里和子真抵达白家隘口外,距离隘口二三百步。因为后面要拉马车,所以百里烟的马匹跑得不快,子真的马匹跟在他旁边。 子真听百里说逍遥山庄在八公山上,于是问:“八公山是个什么山呀?好看吗?” 百里道:“八公山在寿春县城北侧四五里的地方,是一群只有四五十到七八十丈高的小矮山。” “山的形状不是很特别,不过那里住过汉代一个着名的诸侯王——淮南王刘安,他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他和他的门客一起写了一部叫《淮南子》的书,是一部反应道家思想的书,很出名。我师父也是尊崇道家思想来修身养性的,所以选择那里做逍遥派的门庭。” 子真道:“咱们还要走多久能到那里?”百里道:“这里不远了,顶多一个时辰就到了。” 子真道:“山上有多少你的师兄弟?”百里道:“住山庄里的有七八百人,还有四五百人住县城里头。逍遥山庄是教派的上院,县城是下院。” 子真道:“你住上院还是下院?”百里道:“我和我二师兄都是掌门人弟子,我们和师父一样,都住逍遥山庄里面。” 子真道:“一个山庄能住那么多人吗?” 百里道:“山庄很大的,东西宽有一百多丈,南北长有两百丈,里面的大小房屋有一两百间,当然能住得下了。” 子真叹道:“原来是那么大一个地方呀!”又道,“里面有女的吗?” 百里道:“有啊!我的师兄弟,有半数都成家了,而且咱们我师父还收有两三百个女徒弟呢。” 子真微微一惊,急道:“这么说来,里面就没有你喜欢的吗?” 百里道:“有是有的,只是我现在都跟你结成夫妻了,那喜欢的师姐妹也就不能再喜欢了!”百里说完,不由叹息一声。 子真欢喜,感觉自己成功把百里这样一个好夫婿争到手里,挺幸运的。完了又有点难受,因为百里除了她竟然还有相好的,这怎么能放心呢。 子真向百里娇嗔道:“这么说,我是坏了你的好事?” 百里叹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子真道:“那你出来之前怎么不跟她成亲呢?” 百里脸色变红,坦白道:“我那事情难办,我是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师妹,不知道娶哪一个好呢!” 子真大惊,想笑又笑不出来,道:“看不出来啊,你表面老实,其实还是这样花心的人!” 百里又叹道:“我不是花心,而是她俩都认识上了,时间久了,心里都喜欢,而她俩又没有喜欢上别人,让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对她俩的感情都是真的,希望她俩都能好好的。” 子真怪道:“明明是花心,还找借口!”百里不语。 子真又道:“照你说的,你是要等她俩当中的一个喜欢了别人,然后你就娶剩下那一个?” 百里道:“那样是好的,我就不用为难了。” 子真又道:“那她俩都喜欢上了别人呢?”百里道:“那样也是好的,我不是还有你吗!” 子真本该欢喜,可又觉得这情况有点怪,觉得百里的欢心,还有一半,或者一小半在别人身上。 子真随口道:“她俩叫什么名字?”百里道:“有一个比我小五岁,叫赵晚晴,另一个比我小八岁,叫段薇。” 子真道:“比你小八岁的话,就跟我差不多了。”又嘀咕道:“她俩怎么那么死心眼,都要喜欢你一个呢!你们派里男的又远远不止你一个!” 百里道:“我是掌门人弟子,而且我品性端正,相貌也不错啊,所以她俩就喜欢我了。” 子真骂道:“呸,你不害臊!”百里道:“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你生得那么美貌,又怎么会喜欢我,一心想要嫁给我呢。” 子真连怒带笑地道:“我看你变坏了!你欺负我!还变得油嘴滑舌的!让人有点讨厌!” 百里微微一惊,看子真正色道:“你说我让人讨厌,真的?” 子真道:“真的,除非你别得意!得意了就让人讨厌!” 原来子真所谓的讨厌是这个意思,百里宽心。百里道:“我本来是说心里的实话让你听,现在看来,以后是不能说的了。” 子真道:“我要你说你就说,我不要你说,你就不能说!”百里哈哈一笑。 子真又道:“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把她俩都娶了?” 百里道:“那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子真道:“当然是真话!” 百里道:“想过,但我不敢那样做,也不知道怎么去那样做。” 子真又道:“现在你已经有我了,你还想娶她俩吗?” 百里道:“我这不是带你回去了么,等她俩看见你,知道你是我妻子,恐怕就不会喜欢我了。” 子真道:“那应该不会的,她们会恨你,但可能还会忍不住想你,喜欢你。” 又道,“而且她俩真喜欢上别人了,你心里恐怕也不好受!”百里微微一惊,感觉确实有那么一点。 百里道:“但无论如何,咱俩现在是夫妻了,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子真忽然笑了,这一句百里不是开玩笑,她听得确实心花怒放。 欢喜间,子真道:“这么说来,你带我回去,让她俩看到了,她们不是得恨死我了!我都有点不敢跟你进去了呢!你的师兄弟姐妹那么多,就我一个外来的,还是你妻子,他们不恨我才怪!” 百里道:“那该怎么办?要不你住县城里,我住山庄里?” 子真抗议道:“我才不要!我就是死了,也要跟你住一起!”百里偷偷一笑。 子真看见百里偷笑,道:“你是真的欺负我了,讨厌!” 百里道:“那好!等进山庄时,我大摇大摆地拉着你的手走进去,见到我的师兄弟或者师姐妹了就跟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谢子真!” 子真一笑,虽然知道那可能是哄人的话,但心里还是挺舒坦的,嘴上道:“那还差不多!” 子真又道:“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百里道:“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你不问我,我就不想说。而且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说不说也不重要。不过我现在带你回去,她俩看到的话,确实会难过的了。” 子真道:“她俩跟我比,谁更漂亮?” 百里看了看子真,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道:“你很漂亮,不过她俩也有她俩的优点,就是你没有的优点。” 子真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急道:“那你说说,她俩有什么优点?以后我也要像她俩那样!” 百里道:“她们更端庄稳重,没有你那么话多,也没有你那么胡闹任性。” 子真秀眉微蹙,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时,俩人进入白家隘口。隘口后侧的荒林中,正潜伏着董君义六人,六人以董君义为首,由他发号施令。 百里和子真走进,六人本该当即出手,不过此时百里和子真的视线还能看见六人藏身之处,偷袭不易成功,所以董君义他们决定百里和子真过去一些了,背对着他们时,再从后侧偷袭。 如此,又小片刻后,百里和子真走过六人藏身之处,距离三四丈。 董君义缓缓出手摸向衣兜中的铁珠,并以这个动作为号令,示意众人取出暗器,然后一起打向百里烟。 昨晚下过大雨,而且此时天色还是阴雨,即时而下时而停,道路因此泥泞。 正当董君义六人要以内功催打铁珠、铁钉、铁蒺藜这些暗器时,拉着李清辉尸身的旧马车忽然咕噜一声,左边轮子掉入了一个泥坑之中,车身猛然倾斜,伴着一下大晃动。 马车本来就是旧了的,百里和子真担心车子坏,急忙回头看。 这一回头,正好看见六个暗器激飞而来,而且距离百里已经不到三尺。 百里大惊之间,完全忘了去看马车,急地运功一起,身子飞离马背,闪向道路北侧的荒林去。 六个金铁暗器,从百里身旁一闪而过,一个都没有击中。 子真反应比百里慢,但六个暗器从百里马匹的上面,也就是子真左侧飞闪而过时,她还是看见了,因为暗器中的铁蒺藜比较大,还是看得见的。 百里动作急迫且迅捷,马匹因此受惊,嘶叫一声,往前跑去几步,驮着尸身的马车竟然滚了出来,没有损坏。 子真看见百里飞避与暗器飞过,心里大惊,想到了两天前安昌县油麻谷地的事情,同时感觉很是愤怒。 子真想不明白,怎么这一路过来,老有人想要他俩的命!两天前是在外面,现在都进逍遥派的地盘了,竟然还这样! 不过董君义六个为了让百里一招毙命,所以六个暗器都是打向百里,没有分打子真的,这也是百里直接避开,而不去管子真的原因。 只是,董君义六个所没有想到,眼看着暗器就要打中了,百里却忽然回头。好像冥冥之中,有老天在帮他一样。 这一刻,百里自己也惊怒不已,知道要不是正好回头,可能六个暗器已经尽数打进他的后背去了! 而且他武功虽然厉害,但同时被六个暗器打入身体,肯定是九死一生的。 不过百里避过后,董君义六个就有点惊慌了,他们隐约感觉,失去了这一下先机,想再杀百里,应该就难了。 果然,百里仔细再看时,看到了道路后侧藏身灌木林中的蒙面人。 “刷!”的一声,百里拔出宝剑。有了油麻谷地的教训,他这时宝剑没有挂在马鞍上,而是系在裤腰带上。 宝剑拔出,百里急速一挥,他此时既有青龙宝剑,又有高强无比的内功,这一挥只动用了四五成力道。 立时,一股凌厉剑气喷涌出去。董君义六人一惊,没有人发号施令,也没有统一的方向,而是前后左右怎么快,就怎么飞避。如同一窝突然受惊的野鸡一样。 剑气喷至,哧呼一下急而锐的声响,灌木、蒿草、藤蔓立时断裂出了一丈多宽的一片。断面平整,如同被一把极其锋利的长利刃挥砍过一般。 不过剑气毕竟不是刀刃,刀刃细薄,剑气虽凌厉但分散一些。所以那些草木断裂一片之后,又飞起了许多碎物。向左右和上空,激荡、飘坠。 ……………… 昨天的第一章已解禁了,此外今天还有一章,大概七点左右 第一一四章 竟然都是山庄里的同门 百里见众人避过,也是担心他们扑上来,会对子真不利,子真此时伤势还没有好干净的。 百里于是看着就近的三个人,急忙挺剑飞身刺去。这三人其实是杨如岩、屈红梅和萧子良。 百里霎呼而至,最前面的是杨如岩和萧子良,杨、萧一惊,急忙拔出刀剑来应对。 杨、萧俩人用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刀剑,因为众人这次决心杀死百里,兵刃上没有伪装,所以百里认出了杨、萧的兵刃。 百里大惊,他怎么都没想到,想要他命的竟然是山庄里面的师兄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两天前,刺杀他的蒙面人失手后,会往东南侧逃走的原因了。 百里很是震惊,可能是完全没想到,所以有些接受不了。同时对面还蒙着面,所以百里又不太敢相信,想杀他的,会是同门师兄弟,而且不是已经反叛的张曳白的人。 百里因为震惊,想不明白,而迟疑了一刻。董君义急忙下令,跟着屈成侠和胡大海都拔出刀剑,连同董自己,三人一起向百里刺来。 百里看见三人手中的刀剑确实都是逍遥派的,尤其董君义是追随百里许多年了的,百里对他很熟悉,知道他手中的剑叫“雪鹰”,是三年前的一次同门比武中,董君义得了第三名,是师父李清辉亲手给他奖赏的。 这一下,百里更为惊怒,杨如岩也就算了,平时跟他关系一般,但董君义,那可是追随了他好几年的亲密兄弟啊!他竟然是他们五六人的头领,带头想要自己的命!这是为什么呀! 百里十分震怒,不过对方已经扑来,而且对方蒙面,看不见脸,百里也不太敢相信,或者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是他们。 下一刻,百里急出几剑,剑剑迅捷凌厉,加上他内功大进,这几剑出来后,挨近他的杨、萧立刻被逼退。稍后一点的屈红梅见百里势不可挡,也不敢逼近。 百里又挺剑向董君义刺去,想知道是不是他。董君义剑法比杨如岩五个都厉害,竭力跟百里对了七八招。 百里内功强大,董被他逼得不住退步,脚下泥泞飞溅,但还没露出破绽。 这过程董君义也发现了,百里的功力确实增长了将近一半,昨晚他们对百里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了。 因为内功相差太多,董君义被逼得连连后退,他知道,这么下去,再来个招,他一定会中招的!弄不好还会缺胳膊断腿的! 正这时,百里身后传开了子真的叫声:“烟哥哥,救我!” 百里急忙回头,见是杨、屈、萧三个正急攻马背上的子真。不仅子真受了屈红梅一剑,连她坐下的马匹可能是碍着杨如岩了,也被杨一掌击打,哀嚎一声后,猛然倒向后面去。 百里大急,怒道:“竟然欺负一个受伤的女子,想不到你们同门一场,竟连禽兽都不如!” 百里说时,呼地一下,以推身法移动身子,顷刻而至。 推身法分为前推、侧推和后推,最容易的是前推,即眼睛看着前面,把身体急速滑动过去。其次是侧推,最难的是后推,也就是身体往后急速平移。 百里愤怒之下,又是最简单的前推,所以霎呼而至,双脚移过之处,水渍飞溅。泥泞的路面上,由此带出一道显而易见的泥痕。 杨如岩三人大惊,急忙回剑抵挡。一来应对仓促,二来百里不再留情,杨三人抵挡不几下,呲的一声,百里一剑刺在屈红梅左肩头的琵琶骨下窝上,跟着一挑,屈红梅左琵琶骨立时被挑断。 屈红梅痛叫一声,捂住伤处,急向一旁退避。百里意在剑先,这也是他剑法高超的原因,所以剑尖挑出屈红梅左琵琶骨时,下一个剑招的目标其实已经在杨如岩身上了。 这就是意在见先的厉害之处,可以使前后动作迅速连贯。 果然,屈红梅琵琶骨刚断,杨如岩便见到百里的剑尖闪到他胸口前面来了。 杨如岩大惊,一边抵挡一边呼喊萧子良帮忙。 萧子良刚出手,杨右肩头中剑,被百里刺了个洞穿,不过不是琵琶骨下窝。 因萧子良剑尖已至,而且后面的董君义三个也正扑上来,所以百里急把刺穿了杨如岩肩头的长剑抽了出来,转向萧子良。 这一下同样是意在剑先,长剑回过来后,萧子良挡没三招,“啊”的一声痛叫,百里剑尖又刺在他胸口上,不过只刺入二三寸,没刺穿他胸口。 刚才子真马匹被打倒,身上又中剑,其实摔在了泥泞路面上,跟着百里对付杨如岩三个时,她就站起来了。 董君义三个已攻至,百里急忙回身,有意挡在子真面前,不让董、瞿、彭三人抢过去伤害子真。 不过,子真并不是站在百里身后,俩人距离有两三丈。 百里正过身后,董、瞿、彭三人因为有先机,得以对百里急攻了七八下。七八下后,百里以高强内功开始扭转被动为主动,跟着又两下后,百里借势跃起,左腿踢出一脚,正好踢在彭元良的右手的手腕上。 彭元良手腕一摆,伴随一下疼痛,手上长剑向一旁飞了出去。长剑飞出两丈多远,掉到路外的丛林里去了。 彭元良内功武艺远不如百里,没了兵刃,就束手无策了。 正这时,不甘心失败的杨如岩点穴止住了肩头流血后,急攻上来助力。不过这时先机在百里,况且杨如岩还有伤。 果然,双方急对下后,“叮”“当”两声响,百里以一招“北斗分天”,同时借住他的强盛内功,同时将杨如岩和瞿成侠的刀剑打退。 二人刀剑往后一摆,双脚也被刀剑强劲的退势牵引,往后踉跄了几步。俩人双脚稳住后,急去看刀剑,显然是担心折断。 二人看一眼,发现刀剑还完好,便又去看百里。 百里正对董君义急攻,董君义且抵且退,腾挪之间,脚下泥水飞溅,显得十分吃力。 萧子良胸口被刺中,内功运转不了,索性把兵刃丢给彭元良,让他再去助攻。 彭元良虽然还没有受伤,其实他知道自己不是百里对手,即使有兵刃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果然,彭元良接过萧子良丢来的兵刃时,董君义终于抵挡不住百里充沛的内功,被百里以一招“惊涛拍岸”,一剑刺在了右大腿上,入肉二三分。 百里剑回,董君义剧痛一下,鲜血顿时涌出。 董君义追随了百里多年,是百里颇为在乎的一个人,而且他还蒙着面,到底是不是他,百里很想知道。 如果真是董君义,那么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百里更想知道! 百里于是趁对方受伤,招式不稳,长剑急地一抬,跟着往董君义头顶刺去。 董君义一惊,然而百里剑尖已经刺穿他面罩和里面的头发,百里跟着一挑,头发断了几簇,面罩立刻被剑尖挑了出来。 果然是董君义,面目已经涨得通红。百里心中十分不解和愤恨,本要说话,却是杨、瞿、彭三个又攻上来。 而且被百里挑断了左肩琵琶骨的屈红梅,忍住剧痛,正用右手单手独臂地抢攻子真。 屈红梅大概觉得子真是个软柿子,正好由她去欺负,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能把子真挟持,用来做人质,威胁百里就范。 不过,杨如岩三个不能有效牵制百里。就在屈红梅对子真步步紧逼时,百里以一招“飞鸟投林”,再一次刺在了杨如岩的身上,刺中的是左胸往上三寸的地方。 这一剑入肉也是几分,百里宝剑抽回一刻,杨如岩痛出一声,跟着鲜血涌出,同攻的瞿成侠和彭元良都吃惊,也是心里害怕。 百里顾不得再击杀他几个,也顾不上去向问董君义问话,唯有急回身抢攻屈红梅。 屈红梅不知道百里已经回过身来看她,她正好一剑刺在子真右手臂上,想让子真因疼痛而丢掉兵刃,然后由挟持摆弄。 果然,屈红梅这一招确实有用,本就有伤的子真痛叫一声,右手手臂大痛,鲜血顿时冒出,手中兵刃也随之掉落。 屈红梅便要挺剑扼住子真脖子,以此逼迫百里。 “卑鄙!” 就在此时,百里连声带人,已飞至屈红梅身后。 他说卑鄙,是觉得屈红梅不应该欺负一个受伤的,而且跟她无冤无仇的弱女子。 屈红梅听见声音时,百里带来的劲风已经袭到她后脑门来,吹得她脑门都有明显的疼痛。 屈知道百里厉害,心中一惊,顾不上子真,急忙回身。不过先机已经在百里手上。 屈红梅刚刚回身,百里摆剑一打,带着他远胜屈红梅的内功,“铛”的一声激响,屈红梅手上剑顿时飞去了一段。 屈红梅猛然一惊,看傻了眼。 百里本可以再出一剑,将屈刺死,不过觉得太过残忍,屈红梅到底是个女的,而且是同门,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胸部隆起,跟董君义五个不一样,百里因此知道她六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 百里不忍把对方刺死,同时又要确定她是谁,于是如同刚才对付董君义一样,回剑后急在对方头顶上一挑。 剑尖连着面罩弹出后,对方脸面露出来了,正是屈红梅,李清辉收的第二个女徒弟。 屈是女人,脸面本有几分白嫩,这时被百里如此揭露,白脸顿时变成红脸,还带着暗淡,脸色十分难看。 “竟然都是山庄里的人!我百里烟真是没想到!!” 这一刻,百里十分痛苦和愤怒。 屈红梅涨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欺师灭祖,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个人的权力和欲望,是野心的膨胀,哪里还有理由可以说的。 百里怒目向剩下的还戴着面布的杨如岩和瞿成侠四人扫视,道:“不用遮了,都把那块自欺欺人的布头摘去了!有脸做还没脸承认!!” 果然,杨、瞿四人知道不能取胜,同时董、屈都暴露了,他们不能再隐藏。而且面布被雨水打湿,戴在头上也挺闷的,于是纷纷将面罩摘了。痛快地透几口大气也不错。 百里看了一遍,果然都是同门,都是山庄里的人,唯有一个冷笑。百里这笑,其实比哭难受百倍! 百里已经击败六人,但他很是不解,因不解而痛苦,所以样子有点狼狈,孤狂。 此外,百里这一下冷笑,除了痛苦,还包含很多意思,如意外、对他自己错误判断的自嘲、对董君义等同门要置他于死地的不解、对这不满一月来种种巨大变故的悲痛和愤恨…… 所以百里这一下冷笑,什么意味都有,唯独没有快乐,一丁点都没有。 第一一五章 都愿意悔罪认罪 面罩摘下后,百里一人冷笑,其他人全都阴沉着脸。 百里冷笑罢,站位比较靠后而且还没有受伤的彭元良忽清醒,道:“今日败局已定,教派和山庄已经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不如逃了!” 彭元良知道欺师灭祖的后果,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想拉几个人,然后结伴逃跑。 董君义不由冷笑一下,道:“还想逃?咱们六个人一起出手都没能伤他,自己反而受了伤,你觉得能逃出他的武功和剑吗!” 董君义倒说了句真话,他现在样子也狼狈,是真狼狈;而且头发散乱,衣服泥泞,因此还有点狰狞之感。 彭元良醒悟这一点,其实他也知道,百里不放过他们,他们确实很难逃脱,只是不甘心。彭元良满是沮丧起来。 子真不知道董君义六个的身份,刚才一阵还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对于百里的震怒也摸不着头脑,此刻听了董的话,才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是逍遥山庄内部的人,是百里的师兄弟。 听了董君义这句,百里激动的情绪反而缓解一些,不过怒气还是满满的。只不过此前种种的疑惑现在变得急切起来,急想知道真相。 百里怒视众人,道:“两天前安昌北边油麻谷地的刺杀我俩的人,也是你们!” 董君义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坦诚道:“差不多,可以那么说!” 百里又道:“那五天前刺杀师父的呢?刺死师父的凶手是谁?” 杨如岩板着一张暗红脸面,道:“是胡大海和程知味,他们今天不在!” 百里一惊,他知道,胡大海、程知味和杨如岩一样,都是二师兄邓通的心腹人员。 百里惊道:“他们平时可是跟二师兄玩得好的!这么说来,背后主使的人竟然是二师兄邓通?”邓通比百里年长八九岁,没出事的话,百里是心甘情愿叫他师兄。 百里说完,杨如岩和众人都沉默,这是默认。 其实董君义他们肯定有背后主使,不然他们一群人,都不是逍遥派和山庄的当家人,他们杀了李清辉,又来杀百里,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董君义和杨如岩他们一定不是主使人。不过百里太激动,理智不够清晰。 此时,见董、杨等人不说话,是默认的状态,百里心头还是很震惊,道:“竟然真是邓通!他竟然会指使你们杀师父和我?!他当初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师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看见百里很是惊愕,萧子良道:“这段时间二师兄尝到了掌门人的权力,不愿放手,罗山珍师姐也希望他这么做,可能比他还急迫!杀了师父和你,他们就可以安心掌控教派了!” 萧子良是董君义的人,而董君义此前是追随百里烟的,相当于说,萧子良此前真正的追随者是百里烟,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变故,他对百里确实也是佩服。此刻董君义和邓通阴谋败露,萧子良忽然醒悟,也是心灰意冷,所以出声说话。 百里明白过来,心头仍是震惊,道:“亏我还以为是大师兄张曳白,没想到竟然是邓通和你们!你们可比张曳白还凶狠呢!简直是丧心病狂,变得都不是人了!” 众人个个满面颓丧与懊悔,无话可说,只顾着埋头。 百里转身,伸手指向一二十步外的驮着李清辉尸身的旧马车,向众人怒道:“师父就在那里,你们如今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去面对他!” 天色阴沉沉的,还有深秋的寒意。 众人顺着百里指向,心里不由一大惊,脸色黑暗,只觉得那个百里敢拉在身后的东西无比怕人,不用说,他们的师父李清辉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好在李清辉尸身是在马车里面,他们看不见,不然只怕不敢去看。 屈红梅此前是冲着权力和能在师兄弟师姐妹们前面“出人头地”来的,觉得罗山珍本来就是教派女弟子的监管人,而她丈夫邓通又是代掌门,替他夫妇卖力是有大好前途的。 此时,所有计划忽然失败,屈红梅忽然发觉,此前的种种憧憬和幻想,原来都她,或者说他们的侥幸心理,如今仔细想来,是真的太冒险,太不合理。 心里这么懊悔时,屈红梅忽然又怕死起来。她忽然觉得能够保命的话,或许保命要紧。死的话,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了;好死不如赖活。 屈红梅不是那种为了成就一件事情而不怕死的人。于是,屈红梅回过脸来,看百里道: “三师兄!此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不过刺杀师父的事我没有参与,你就绕了我!” 屈红梅二十五六岁,比百里小四五岁,他称呼百里师兄,也是合情合理。 屈说完,可能是担心百里不答应,竟然在泥泞道路上跪了下去,她手里本来拿着半截断剑,跪下时,也随手扔了。 董君义和杨如岩他们,见到屈红梅忽然这样,“行如此大礼”,完全不顾及骨气与尊严,心里的想法和感受真的千奇百怪,什么样都有。也让他们发觉了,这段时间来,他们做的确实是很诡异,很冒险,很不合理的事情。 生活中明明有阳光,有宽坦大道的,他们却鬼使神差地牵引着自己,往深渊与黑暗中行走。 百里见“师妹”竟然向他跪拜,那是从未有过之事,既感觉有点怪,又觉得屈没有气节,或者她是真的怕死。而且她琵琶骨已经被百里挑断,一边肩膀耷拉着,还满是血红,真的挺凄惨。 百里既反感屈红梅这样,又觉得她挺可怜,冷声道:“你不用那样!先起来再说!” 屈红梅知道百里是正直的人,既然让她起来,应该不会太为难她了。于是站起来,垂着头,避开去了一边。 此外,杨如岩和瞿成侠见屈红梅这么快就屈服认输了,虽然知道有可能,但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萧子良刚才已经向百里揭露了邓通夫妇,此时见屈红梅这样做,更加坚定向百里“倒戈”的想法,于是急向百里低头哈腰地拱手祈求道: “三师哥,我也是鬼迷心窍!求求你饶了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杀死师父也不是我动的手,我愿意从这里一路拉着马车和师父的尸身回去,以恕我的罪过!” 萧子良这两句,尤其是后一句,比屈红梅还厉害,董君义和杨如岩他们都看得傻眼,心里似乎还有点后悔没有抢先认错讨饶。 这时,即使想出声,也不可能争得过萧了,那只能是东施效颦了,显示出来的,只会是心机。 屈、萧二人之所以向百里地头认错,把他视为救赎自己的人,是因为他们知道,教派中张曳白和邓通都出了大问题,两人都不可能再做教派掌门人,只剩百里一个了。 况且百里作为“掌门人弟子”之一,不仅没有犯错,还把师父尸身拉了回来。教派的师兄弟知道了,肯定会拥护他做掌门人的,而且没有人是可以跟他竞争的了。 再说了,百里如今武功这么高强,门派里是没有一个人能斗得过他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如今的逍遥派,只能是他做掌门了。 果然,萧子良这般悔罪并说愿意拉着师父的尸身回去,百里心中感动,也听到了他的诚心,觉得他既然敢拉马车,说明他对李清辉的死没有参与,心里不是很怕。 其实刺杀李清辉是邓通夫妇和杨如岩的前一段计划,萧子良确实没有参与。 于是,百里应了萧子良的话,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正这时,刚才说要逃跑的彭元良也使出了大招来,他对着百里,像刚才屈红梅一样扑通跪下,痛悔道: “三师哥!杀师父的事,我也没有参与!求求你,绕了我!回山庄以后,我愿意给师父挖坑垒墙,修筑坟墓,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完了再替他老人家,扫墓守灵三年,以赎我心里的罪恶!” 董君义和杨如岩他们又一惊,也是真的傻眼了:竟然要去扫墓守灵三年?彭元良的这两句,可是比屈红梅和萧子良都厉害了啊! 彭元良这几句显然是受了萧子良的启发而想到的,不过他跪了下去,这样说出来也显示了他想立功表现的心思,即使这也说明了他贪生怕死,甚至挺不要脸。 况且,他也说了,他没有参与刺杀李清辉的行动。这几乎是他们可以在百里跟前悔过的前提条件。 果然,百里又心动了,也不习惯彭元良跪他,于是道:“我说了不必跪,你先起来,这些事情等回山庄再说!” 彭元良于是站起,他跟屈红梅一样,觉得自己应该是过关了。 这时,剩下董、杨、瞿三个还没表态,他们三个因为在教派中的位置比屈红梅他们三个要高,所以放不下脸,尤其董君义,他可是力主刺杀百里的人。 当然,这一次百里看已经清了董的庐山真面目,他是表面上讲正直与忠义,实际上野心与欲望膨胀到难以把控的人,他已经是不能回头的了。 就在董君义三个很是窘迫时,屈红梅忽然想到了一点,她觉得可以向百里立功表现的机会,道: “三师哥!我想起来了,昨晚罗师姐跟我说到,今天咱们来这里阻击你,她要在山庄里面对付赵晚晴师妹呢!赵师妹是这段时间带头跟罗师姐过不去的人,罗师姐早容不下她了!”赵晚晴是李清辉收的第三个女徒弟。 子真听到赵晚晴的名字,立刻提神,来了几分注意,因为百里刚才跟她说了,赵晚晴是他喜欢的师妹,而且比子真她大三四岁。 百里一惊,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赵师妹!” 屈红梅道:“罗师姐说,她已经找到了对付赵师妹的办法,先把她拿住了,然后等这边得手的话,就把她偷偷地杀了呢!” 百里猛然一惊,脱口道:“什么?罗山珍他们竟然变得这样胆大妄为了!” 百里不知道,山庄里现在已经是邓通夫妇的天下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急着想除掉百里。如今百里是他们通向权力巅峰的唯一一个绊脚石了。 屈红梅道:“这会儿罗师姐她们可能已经动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现在山庄里是邓师兄行掌门职权,罗师姐又是‘女当家’,她要对付赵师妹,可有的是办法呢!” 萧子良也道:“是啊,咱们赶紧回去!” 萧子良刚刚说完,百里还没来得及回应,忽然两声风响,众人侧头时,见是董君义和杨如岩,分了两个方向,向西北和西南一侧飞身逃去了。 原来刚才屈红梅说话时,董君义就看到百里分神了,然后就暗示了杨如岩一眼。 杨如岩会意,俩人于是在萧子良开口时,趁百里不注意,突然飞身去了。 百里看时,二人已在一二十步外。其实百里想追,还是能追得上的,不过他只能追一个,很难两个都抓住。 萧子良脱口道:“他俩是要逃走了!” 彭元良始终记得讨好百里,道:“三师兄,要追吗?咱们分头追!” 百里知道萧子良他们有伤,而且功力不如董、杨,很难追得上。 不过董、杨二人都有家眷,百里道:“不用追了,他俩的妻子还在山庄里,不担心他们不会回来!” 彭元良忽道:“三师哥!我还知道一个情况!”百里道:“什么情况?” 彭道:“杨如岩跟罗师姐有奸情!” 百里一惊,这个事情屈红梅他们其实有点耳闻了,只是还不确定,毕竟察觉的只是少数人,而且罗山珍掌权,众人都不敢乱说,只是私底下悄悄谈论。 百里既惊讶又好奇,道:“什么奸情?你怎么知道的?”百里对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喜欢。 彭元良道:“听衣冠院的人说,他俩是七八天前开始的,那时他俩为了密谋害师父的事,俩人单独在一个屋子里谈话。前天俩人又碰头了,既是秘密谈论,又是借机幽会。因为是在器械院的一个屋子里,是杨如岩让我去叫的罗师姐,所以我知道。” “杨如岩不知道我已经听到了这事,他还跟我说,是谈论重要事情,让我替他俩看守屋子,不要让别人靠近。他俩进去一阵后,我疑心,偷偷走近偷听,真的听到他俩在里面的声音!” 因为涉及到男女偷情的事,而且旁边还有屈红梅和子真两个女子,所以彭元良只说了“声音”两个字。 不过大家都隐约猜得到,他说的杨、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当然具体是什么“声音”,就不知道了。 虽然萧子良和一旁没逃的瞿成侠听得很仔细,都好奇彭元良说的“声音”究竟怎么个声音,但无人敢追问,百里也不能问。 而屈红梅和子真早红了脸,把头偏过了一边。 百里知道这个话题不宜当着女子面乱说,于是道:“我知道了。”心里叹道:“没想到,二师兄夫妇,竟然走到了这一步!真是让人心酸!” 正要出发赶回,百里注意到还没离开的瞿成侠来,道:“念在你没想逃,就好好跟着咱们回去!等师父下葬了,该怎么处置,再让大伙商议商议!” 瞿成侠垂头丧气,应了一句“是”。 这时,萧子良果然跑过去,解开系在百里马匹上的绳索,摆出要拉马车的样子。 彭元良也急着做样子给百里看,于是也跑了过去,给萧帮忙。 萧子良其实也想有个帮手,于是俩人很欢快地忙活起来。当然,只是心里如此,明面上还是不敢得意的。 百里见二人确实表现积极,有悔罪态度,心里稍微安定。跟着,百里把子真扶上马匹。 刚才子真的马被杨如岩用掌击倒,不过没什么伤害,而且它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反而是子真,她本来胸口和侧腹受毒箭的伤,一天敷百里的“玉露百花散”秘药两三次,还没好透的,刚才又受了屈红梅一剑,所以身体很弱,百里因此扶她上马。 完了,百里自己上马,众人向逍遥山庄赶去。 ……………… 感谢给推荐票的书友,感谢你们的支持。 另外,昨天说漏了一点,就是前面的一个屏蔽章节也是昨天解禁了,就是一百〇四章:百里和子真出许昌,然后到达李清辉被刺杀的谷地,这期间所遭遇的事情。想看看的书友,可以去看看。谢谢你们的推荐票。 第一一六章 赵晚晴与别派人员私通 午后,逍遥山庄一边。 赵晚晴的职位是“女司言”,其实是监管教派女弟子的副官,也是对罗山珍的制衡与监督。 女司的事务堂设在逍遥山庄的正西侧,罗山珍是堂房的长官,赵晚晴是副长官,其他的小官还有三四个,普通的打理办事人员几十个。 巳时正,赵晚晴跟着段薇和张梦明两个同门,正往女司院走进,她作为房院的副长官,罗山珍不在的时候,她要坐镇里面,罗山珍在的时候,她要协理,一天下来至少要进去打个转转。 此时,赵晚晴是照例进来,她不知道罗山珍要对付她。 赵晚晴感觉教派最近有点不对劲,她因此而跟罗山珍及罗山珍的属下对抗,罗山珍有可能对付她,但她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罗山珍找不到她的把柄。 女司院跟多数院落一样,因为是逍遥山庄内部的一个院落,进出的都是本门派的人,所以院门没设守卫。赵晚晴和张、段两人走进时,院门处也空荡荡的,没有人进出。 进门后,赵晚晴看见院子里面没有人,不过堂房的正大门却是开着的,心里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几步后,赵晚晴和张、段走到正堂大门前,还没迈步登阶,里面忽然冲出来了左右两队人,一队五个,都是女子。 两队十个人一边冲出一边拔剑,同时把赵晚晴三个团团围住了。 赵晚晴三个猛然一惊,正要说话时,罗山珍从正堂里面走了出来,于台阶上站住,显得高高在上。 赵晚晴又惊又怒,道:“罗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冷笑道:“你暗地里勾通外敌,还要在众人跟前装模作样么!” 赵晚晴大惊,连张、段二人都感到惊讶。赵质问道:“我勾通外敌?你无凭无据的,说我勾通什么外敌呢!” 罗山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当然有凭证,不然怎么敢抓你!” 罗山珍竟然有赵晚晴勾通外敌的证据?跟随赵晚晴的段薇和张梦明都感到有点惊讶。 只见罗山珍对着正堂里面唤道:“把人带出来!”赵晚晴三个看去时,见罗的另一个女从属持剑押了一个陌生女人出来。对于教派的师姐妹,赵晚晴她们都是见过的,而这个女人她们没见过。 俩人走到罗山珍对面后,罗向押人的这个女从属伸手,女从属从衣袖口里面摸出了一封书信来。 罗接过书信,跟着看向陌生女人,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跟大伙儿说说!” 陌生女人脸上隐隐有些惊惶神色,道:“我是池州九华山白衣教堂主孙兰风的一个属下!这封书信是孙堂主让带来送给你们逍遥派女司院的司言赵晚晴的!我没看过信,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 段薇和张梦明闻言一惊,俩人面面相觑,她俩没想到赵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当然,段、张她们都知道九华山白衣教,但陌生女人说的“堂主孙兰风”她们却不清楚。 众人惊疑时,赵晚晴大怒,指着罗山珍道:“罗山珍!你哪里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人,竟然污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也没听说过白衣教有个叫孙兰风的堂主!” 罗山珍道:“听你话里的意思,白衣教的各个堂主你都是熟悉的了?” 赵晚晴微微一惊,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回答不好可能会带来麻烦,随口道:“我不知道!” 罗山珍拿着手里的信封,就着陌生女人,道:“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竟然还想抵赖!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肯定是要抵赖的!” 赵晚晴道:“信里面说了什么?你凭什么抓我!”罗山珍道:“且不说信里面写的是什么,仅仅是你身为教派的高等掌事人员,就不能跟别派的长老或者堂主私通信件!这是师父亲自立下的规矩,你我都是知道的!” 赵晚晴怒道:“你想陷害我!我要看信!”罗山珍道:“信是物证,我自然不能让你拿到手上,免得你把它撕了!不过我可以打开来,让大家伙瞧瞧!免得大家伙信了你的鬼话,真以为我是陷害你!” 罗山珍竟然大还算公开信件?众人满怀期待,包括段薇和张梦明,谁没有个好奇心呢。 罗说完,当众把信件打开了,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确实写了满满一大张。 赵晚晴又惊又怒,仔细看了几眼,见上面大概以“孙风兰”的口吻,跟赵晚晴讲着,可以找时机去池州城,两人见面,好好说一下,“她们计划的事”,至于什么事,却没有说明。 这个其实也合情合理,既然是密谋,而且是赵、孙俩人“知道的事”,当然不必多此一举写明出来。 罗山珍道:“现在你和大家伙都看见了!不是我污蔑你!” 赵晚晴很是吃惊,还没来得及争辩,罗山珍下令道:“赶紧动手,把她给我抓了!”罗山珍不亏是教派女当家,做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敢。 罗话完,十个围住赵晚晴三个的从属一起挺剑,指向了赵晚晴。 赵晚晴也拔出了剑来,高声道:“那信上面的事情说的不清不楚!我也不知道谁是孙兰风!你们不能抓我!” 又向罗山珍喊到:“罗山珍你要定我的罪,除非你把那个叫孙兰风的叫来,咱们当面对质!” 罗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异想天开啊!这个叫孙兰风的人是白衣教的堂主,现在在一两千里外的九华山中,你要把她叫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好像确实不可能。赵晚晴又羞又怒,随口骂到:“罗山珍,你欺人太甚!你趁着师父和百里师哥不在,图谋不轨,想一手遮天!你会遭报应的!” 这时的赵晚晴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只能被罗山珍祸害了,所以才说出了最后一句,这也显示出了她的惊恐与无助。 罗山珍不动声色,继续下命令道:“还不快动手,抓了她!” 赵晚晴忽然急中生智,她争辩到:“等一下!女司院没有权力抓人,即便我有罪,也是刑律院的师兄们来抓我,这是师父定下的规矩!你们和罗山珍没有这个权力!” 罗山珍道:“好啊!那你就放下兵器,乖乖地跟我去刑律院!等把事情说清楚了,有没有罪,刑律院的师兄弟自然会判决的!” 罗跟着向看押陌生女人的从属道,“去把她的剑收了!” 女从属应一声,向赵晚晴走来。赵晚晴发现罗山珍竟然愿意跟她去刑律院对质,安心一些,也是觉得有一线希望。 赵晚晴再次据理力争,道:“罪名还没定的,怎么能收我的剑!” 这回罗山珍不依她了,冷声道:“剑在你手上,万一你伤人逃走了怎么办?你要是觉得你能证明清白,还担心什么?你既然担心,心里就是畏罪!” 赵怒道:“你污蔑我!我本来没罪,怎么畏罪,就是你们没有定我的罪,就不能收了我的剑!”罗也不耐烦了,道:“你现在是嫌犯,我有权收了你的剑!你不交就是畏罪想逃,就别怪我动手了!” 张、段觉得有理,更知道大师姐罗山珍不好对付,张梦明于是向赵晚晴道:“赵师姐,不然你先把剑交了!” 段薇道:“是啊!清者自清,你真没做过的话,她们也诬陷不了你!” 赵晚晴听段薇的话,好像有怀疑她的意思,道:“我当然没做过了!” 罗山珍见她三个私下嘀咕,道:“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们还敢听她抵赖吗!赶紧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俩一起拿下问罪!” 段薇看罗山珍道:“罗师姐,不然你叫刑律院的师兄们来,让他们看过问过了再处理!” 罗怒道:“你是多大的官?我堂堂教派的师姐,还是女司院的院主,我怎么做事,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 段薇羞得满面通红,不敢再出声。张梦明害怕,急扯段薇的衣服道:“别说了!”张梦明显然害怕罗山珍。 赵晚晴是张、段二人的师姐,也是她们的头儿,不忍心她俩跟着她受害,道:“你俩先退下去!” 张梦明于是拉了段薇退出,此时的她俩其实搞不清楚,罗山珍和赵晚晴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张、段退出后,赵晚晴忽然冷静了一些,她把剑往罗的下属一递,道:“现在就去刑律院对质!我就不信,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还能诬陷我!” 罗山珍的下属接过赵晚晴的剑,赵转身往外走去。罗山珍带着十多人,于后跟上。 刑律院在山庄的东北侧,距离女司院半里左右。 一路上,见到的门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赵晚晴出了什么事,但众人都知道罗山珍是大师姐,又是如今“掌门人”的妻子,厉害着的,于是不过没人敢上前拦阻或者过问。 一阵后,众人进院里来。 房院大堂走出一个小管事和四五个从属来,小管事见是罗山珍,拱手称呼师姐。罗应一声,道:“你在了正好,赶紧叫人把赵晚晴抓起来关了!” 赵晚晴一惊,道:“还没审查清楚的,谁敢抓人!” 罗山珍指向被押来的陌生女人道:“你跟我们刑律院的师弟说!” 陌生女人于是把刚才跟赵晚晴三个说的话,又说了出来。 小管事一惊。罗山珍又把信拿了给小管事看。小管事看完又一惊。 罗催促道:“证据确凿,还不快抓人!”小管事于是看赵晚晴道:“晚晴,你竟然暗中跟白衣教的堂主私信来往,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赵晚晴大怒,道:“沈人英,怎么是你出来说话,董师兄不是代理监院么,怎么不见他?” 赵晚晴所说的“董师兄”就是董君义,赵还不知道他已经叛变,以为他是替百里烟代行刑律院监院的职务,更不知道他今天已经刺杀百里烟去了。 沈人英道:“董师兄和杨师兄今天都到县城下院办事去了,这里由我代行职务!既然你私通外教掌事人员,证据确凿,我们就不得不把你拿下,然后按照教派的规矩处置!” 赵晚晴大惊,她这才意识到,罗山珍似乎跟刑律院的人,或者说前面的沈人英他们串通好了的。或者说,沈人英如今也畏惧罗山珍夫妇如今的权势,唯他们的命是从。 其实这也是罗山珍刚才痛快答应赵晚晴,愿意跟她来刑律院对质的原因。罗已经安排好了。 赵怒道:“你们卑鄙!我看你们今天都是串通好了的,想害我!” 罗山珍怒道:“人证物证都在,你竟然还想抵赖!”又看沈人英道,“人英,你还不快抓人!” 沈人英应一声“是!”指使手下抓人。赵晚晴觉得她是中计了,本想反抗,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宝剑刚才也被罗山珍的从属收了,正拿在罗山珍手里呢。 赵怒道:“董师哥究竟哪里去了?你们竟敢趁师父和百里师兄不在,横行不法,为所欲为!” 沈人英道:“晚晴师妹,你犯的只是私通教外人员的罪,按照本派的规矩,只是把你除名,然后驱逐出去而已,你不必反抗!如果你反抗的话,那就是格杀勿论了!” 赵晚晴心里既惊愕又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她现在是孤立无援,又百口莫辩,是无论如何对抗不了罗山珍和沈人英的。 第一一七章 刺杀又失败 就在赵晚晴惊恐与无助这一刻,刑律院大门忽然赶来了十几个人,头一个是逍遥派第八弟子林茂,稍后两个是张梦明和段薇,再往后就是十几个男女同门。 林茂此时是营建院的监院,而且还是师兄弟排行中仅次于罗山珍的人,他的出现显然是张、段二人叫来的,意在帮助赵晚晴。 林茂带着张、段等人走进来后,众人一惊。 罗山珍看向张、段二人,知道林茂是她俩叫来的,怒道:“好啊你两个!竟敢在我背后做小动作!” 罗山珍已然一种事后要段、张二人好看的神态。看到罗山珍很可能要报复的样子,张、段俩人确实有点害怕。不是她俩软弱,而是她俩确实不是有手段、有权力的“大师姐”的对手。 林茂道:“罗师姐,她俩只是觉得事情有疑点而已,你不要怪她们!” 罗道:“传信的人已经被我抓在了这里,她自己也交代了,还有什么可疑!你不要来强行出头,否则没你好果子吃!”大师姐说话,确实霸气。 林茂道:“沈人英只是刑律院的一个小协理,好歹也要让院佐出来说话才是!” 罗道:“人英虽然是协理,可他终归是刑律院的人,你一个营建院的人,不在营建院待着,却来这里指手画脚,你还知道规矩吗!” 林茂被怼,脸面微微一惊,道:“我只是来说句公道话而已!” 罗山珍道:“什么公道话!你怎么能证明她没有私通外人!” 林茂道:“咱们逍遥派跟九华白衣教素来没有什么恩怨,而且我听说白衣教里没有一个叫孙兰风的堂主,你又怎么能说赵师妹是跟她私通呢?” 罗山珍道:“正因为咱们跟白衣教没有仇恨,所以只是把赵晚晴除名,继而驱逐出教派而已,如果有仇,那就直接把她杀了!再说了,你说白衣教里没有一个叫孙兰风的堂主,你怎么证明给大家呢!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林茂道:“你说白衣教里有个叫孙兰风的,你又怎么证明给大家看呢?” 罗向一旁的陌生女人伸手一指,怒道:“这不是有人证在这里么,你眼睛瞎了!” 林茂受罗山珍怒骂,又不敢跟她对着骂,憋得满脸通红,道:“这个人来历不明,她的话又怎么能轻易相信!” 罗山珍怒喝道:“够了!姓林的,我是本教派的女司司仪,有权力监管教派女弟子的事务,这里本就没有你的事,你敢来胡搅蛮缠,我已经忍了你三分,你再啰里啰嗦,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师姐似乎要放大招了,不过林茂也不能认怂,他红着脸道:“我也敬你是师姐!不过眼下你要处置的是教派的女司言,她是教派的高级掌事人员,偏巧监院董师兄和院佐杨如岩都不在,沈人英确实没有权力擅自处理这个事情!” 罗山珍对身旁的女从属道:“去把代掌门邓通请来,把林茂和他们这帮人一起拿下!”女从属应一声“是”,急忙走去。 罗山珍果然放出了大招。这一下,林茂,张、段,还有赵晚晴都惊住了。 他们知道,现在师父和百里师兄都不在,邓通是实际上的掌门人,而且罗山珍是他妻子,如果邓通偏向罗山珍的话,他们确实是抵抗不过的了。 邓通此时在山庄的事务大堂——“逍遥堂”里。逍遥堂处于山庄正中偏北的位置,距离正东侧的刑律院二百来步。 罗山珍的女从属正急匆匆向逍遥堂赶来时,一个门人先一步走进了逍遥堂。 逍遥堂里,邓通正和师弟吴长富、彭杰商量事情,吴长富是上院库房的右房佐,彭杰是知客。 “知客”这个职位本来是董君义做的,但董君义做了刑律院监院后,邓通就让彭杰去做了。 吴长富、彭杰他们都是逍遥派排名在一百以内的门人子弟。一百以外的,基本上都不是李清辉的嫡传弟子,在教派中的地位通常都不如一百以内的。 此时进来的这个门人是邓通的心腹师弟,名字叫薛根清,他急匆匆走到逍遥堂门口,向里面的邓通看了一眼。这个眼神不寻常,带着紧急与不安。 邓通微微一惊,隐约感觉是出了事了,于是他向吴、彭二人道:“你俩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跟薛师弟说点事!” 邓通不仅是门派二师兄,也是此时掌门人,而他的话声比较阴冷,跟他做“掌门人”之前,确实变了许多,吴、彭二人只能应声。 邓通这几天其实因为事情不顺和心绪或许紧张而变得有些暴躁,如果不是他竭力伪装与克制,可能他都要做出打人或者杀人的事情了。毕竟,他现在是掌控着教派的顶端权力。 这里,邓通出来,而后带着薛根清走到逍遥堂侧面的无人处,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原来董君义他们六个去白家隘口伏击百里烟时,罗山珍不放心,等董君义六个走去后,就跟邓通偷偷商量,让薛根清暗中去查看,如果有意外,就先一步回来报告。 罗山珍的心眼和心机总是强过邓通一些,没有她这个“贤内助”,邓通应该做不成掌门人。 此时,邓通看见薛根清神色不好,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薛开口道:“董师兄和杨师兄他们……他们失败了!” 薛根清知道,这个失败他们都很难承受,所以他话声有些紧张颤抖。 虽然刚才预感不好,但此刻亲耳听薛根清说出来,邓通还是猛然一大惊,道:“失败了……究竟怎么回事?他们六个,又是事先埋伏,竟然还斗不过一个百里烟!” 以前邓通称呼百里都是亲切的“二师弟”,或者“百里师弟”,如今俩人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立场,那往日的一切情与义,也都顾不上了。 薛根清道:“我藏的地方比较远,他们究竟怎么败的,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确定,他们六个确实是被百里一人打败了!我看见屈红梅和萧子良都向百里跪下屈服了,而且董师兄和杨师兄都束手无策,我才赶紧跑回来了的!” 为了提前报告,薛根清是在董君义和杨如岩还没飞逃时跑回来的。 邓通既惊恐又似乎不敢相信,嘀咕道:“六个人竟然都打不过百里一个人?!” 薛根清道:“百里还带拉着一个马车,那里面可能载的是师父的尸身,等百里回来了,咱们恐怕就危险了!不如…不如现在就逃了!” 邓通又一大惊,双脚一动,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这两天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失败真正成为事实时,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邓通脚步动一下后,道:“百里回来了?他现在能到哪里了!”邓通显得惊慌与惊恐。 薛根清道:“我担心来不及,所以看见他们还在说话,就急忙跑回来了!我回来时,他们还在那里说话呢!不过看懂师兄和杨师兄的样子,他们应该是没有办法的了!百里应该已经赶回来了!” 邓通既惊恐又不甘,道:“他们几个平时都是比较能干的,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不如咱们再等等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存在侥幸?薛根清作为半个局外人,又是亲眼目睹刚才刺杀情况的人,心里比较清醒。他心里一急,道: “可是,如果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等百里进了山庄大门,那咱们不是走不了了吗!” 邓通面无人色,道:“可咱们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呀?” 薛根清道:“可在这里等死也不是办法呀!” 逍遥堂里面。 吴、彭俩人等了一下,不见邓通回来,吴长富奇道:“薛根清只是一个跟班跑腿的,邓师兄跟他能有什么说的呢?” 彭杰道:“可能是有什么要紧而又不方便让咱俩知道的事情!薛根清虽然是跟班跑腿的,但他跟邓师兄很多年了,又是鲲鹏院的内侍,邓师兄信得过他!” 吴长富忽道:“是啊!怎么今天没见到董师兄、杨师兄,还有瞿师兄他们呢?” 彭杰仔细一想,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难道他们都去哪里办事情去啦?” 吴长富道:“有可能,不过究竟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或者说,薛根清要说的事情跟这个有关?”彭杰心里一惊。 正这时,也就是邓通和薛根清正惊恐不安同时又犹豫不决时,罗山珍叫出的女从属进来了。她还不知道邓通夫妇已经面临极大危机,脸上满是傲然和一副要狠狠办林茂和赵晚晴他们一次的神色。 女从属赶进逍遥堂,见到只有吴、彭二人,随口道:“邓师兄呢?” 吴长富往外头东侧一指,道:“不是在那边嘛?找他什么事情?” 这从属道:“刑律院那边有事,罗师姐要他过去呢!”吴、彭二人知道,邓、罗是夫妻,所以罗山珍虽然职位远不如邓通,但可以使唤他。 女从属于是转身,往吴长清指的一侧走去。 刚抬头,走没几步,见邓通和薛根清正走过来,而且邓通脸色苍白,很是不好。 女从属隐约感觉不对,脚步也迈不动了。 不几步,邓通到边,知道这女同门是罗山珍的贴身从属,她应该有事。邓通暗红着脸,道:“你罗师姐在哪里?你赶紧去把她叫回来!” 本来罗山珍是要把邓通叫过去收拾人的,现在邓通却要把她叫过来,而且没有丝毫迟疑的样子。 女从属惊道:“邓师兄!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邓通急道:“不要多问,你只管跟她说根清师弟回来了就是!赶紧去!”女从属不敢再多嘴,又转身急忙走去。 吴、彭二人听见话声,也走了出来,看邓通道:“二师兄,出了什么事啦?” 邓通强做镇定,道:“外院出了一点小事,我正设法处理,你俩没事,就先回你们院子去!” 俩人不知道内情,又不敢违抗邓通的命令,只得告退。 俩人走出片刻,远远看见先一步走出的女从属。 吴长富急叫道:“阿英!你等一下!”这叫阿英的从属停下,吴长富两个抢上来,道:“二师兄跟你说的什么事?” 阿英道:“我不知道啊!她只让我去把罗师姐叫回去,没跟我说什么事呢!”反问到,“怎么,他也没跟你们说吗?” 吴长富道:“就是啊,没有说!对了,罗师姐在哪?” 阿英道:“在刑律院呢!”吴长富又奇道:“她在刑律院做什么?董师兄和杨师兄也在那里面?” 阿英道:“不在,罗师姐说他俩到下院办事去了!” 吴长富道:“那罗师姐在那里做什么?”阿英道:“罗师姐本来是让我去请邓师兄去刑律院的,现在邓师兄又反过来要我去叫罗师姐回去,又没跟我说什么事情!”阿英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吴长富道:“罗师姐叫邓师兄去做什么?”阿英道:“林茂师兄在那边闹事!” 吴长富奇道:“林茂会闹事?闹什么事?” 这俩人也太啰嗦了,问得没完没了!阿英急道:“哎呀!现在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邓师兄让我过去呢,看他的样子挺急的!我不能再跟你们啰嗦了!” 阿英说完,急忙转身赶去,生怕慢了,又被吴、彭俩人缠上。 吴、彭二人面面相觑。彭道:“咱们去刑律院看看去?”吴长富正有此意。俩人跟了上去。 第一一八章 危机的根源是百里烟 刑律院里,林茂他们正在和罗山珍争执、对峙,而且罗山珍处于绝对优势,至少气势上是的。 林茂他们担心,心里直打鼓,但没有台阶下,不能说邓通还没来,他就做缩头乌龟了,刚才他和张、段她俩进刑律院时,可是理直气壮的。 而且,林茂觉得邓通是个还算正直的师兄,他来这里,了解了情况,或许会秉公处理,不会任由他的女人胡来。 正这时,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院大门处:阿英回来了,她一个人,急匆匆的,神色没有刚才出去时的傲慢了。 众人大奇。阿英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她勾着头,匆匆走过,到罗山珍跟前,低声道:“师姐,邓师兄让你赶快回去呢!好像是有事情发生了!” 罗感觉不好,问道:“什么事情?”她本想问“出了什么事”,但又怕赵晚晴和林茂他们察觉。 阿英道:“他没跟我说什么事情,只让我跟你说,薛根清回来了!” 罗脸色猛然一暗,心里感觉到是出了意外了。罗山珍知道这个事情不能让林茂和赵晚晴他们察觉,竭力稳住神色,急向阿英和其他十个女从属道:“走,跟我过去看看!” 阿英她们只是罗山珍的小跟班,没有参与对李清辉和百里的刺杀密谋事件,她们都不知道内情,所以心里都是迷糊,但没人敢出声去问。 沈人英见罗就这么走了,急道:“罗师姐,这里怎么办?”罗没好气地道:“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赵晚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事,同时她的剑还在罗山珍手上呢,急追上来,指着阿英身旁的陌生女人,道: “罗山珍,你既然说她是替我和那什么白衣教的堂主传私信的人,为什么不让刑律院扣下来审问,反而是你带来带去的,形影不离,是什么意思?” 陌生女人忽然不安。林茂醒悟,也是心里好奇,急拦住罗山珍她们道:“晚晴说的没错!这来历不明的人不能走!” 罗山珍大急,跟林茂道:“你!你要拦我?” 赵晚晴道:“不是拦你!而是你诬陷了我,完了想一走了之,这里是刑律院,岂能任由你为所欲为!” 罗山珍又急又怒,正要说话,门口处忽然走进来了吴、彭二人。 吴长富向罗山珍道:“师姐,你和邓师兄,究竟在做什么事?怎么大家伙都不知道呢!”吴长富这时的口吻是一般的,他只是好奇,而没有意识到罗山珍夫妇做的其实是很吓人的事。 彭杰也一样,他道:“就是啊!怎么董师兄、杨师兄,还有成侠、元良他们,今天怎么都没看到呢?” 众人随着吴、彭二人的问话,都看向罗山珍。罗山珍一惊,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听得林茂也问到: “还有营救师父的事情,百里三师兄的下落!怎么现在邓师兄都不去管了,这些可是咱们教派眼下的头顶大事!” 吴、彭俩人其实属于中间派,或者说墙头草,邓通和百里烟,哪边得势,他们就可能倒向哪边。 吴长富好奇道:“是啊!罗师姐,你和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 罗山珍怒道:“能有什么事情瞒你们!”又道,“赶紧让开,我要出去!” 赵晚晴正色道:“你走可以,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能走!她必须留下!”林茂和张、段等人都齐声应和。陌生女人大为惊慌。 赵说时,又向罗伸手,道:“还有我的剑,还给我!” 罗又气又急,道:“你还是个嫌疑犯呢,还给你?” 罗山珍此时恨不能一剑朝赵晚晴刺去,杀了这个比她年轻漂亮,又挑头跟她作对的“坏女人”,只是这里罗的人已经不占优势,而且听到薛根清回来,感觉是董、杨他们是出了意外了,心里正着急着的,所以不敢乱来。 赵晚晴道:“那好啊,趁现在有这么多师兄弟在场,咱们好好把话说清楚!” 跟着指向陌生女人:“尤其是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让大家好好审问,她究竟哪里来的!” 说到这个陌生女人,林茂和吴、彭他们都心奇,确实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众人纷纷应声,已然成了拦住罗山珍,不让她走去的形势。 罗山珍心里大惊,也是更加着急。跟着,罗山珍无奈,只得把剑递还给赵晚晴,脸色很是难看。 这又让吴、彭二人感觉很是奇怪,不知道罗山珍她是女弟子的领头,她男人是代掌门,为什么会对一个赵晚晴害怕退让了。 林茂也看出了罗是急着出去,想到刚才吴、彭二人问的,罗夫妇是不是有事瞒着众人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夫妇一定有事。 林茂指向陌生女人,向罗问到:“师姐,她究竟是谁?” 罗哪有心情跟林茂他们磨时间,随口道:“我不是说了,她是给赵晚晴传私信的人!”急又道,“你们快让开,再不让开,我就要让人去叫邓师兄了!” 赵晚晴已经感觉到了罗的不对劲,道:“邓师兄来了也好,正好向咱们这么多师兄弟说说情况!” 继而道,“这段时间,咱们山庄里头一直不对劲,刚才彭师兄他们不是说了吗,怎么今天一天,董师兄、杨师兄、瞿师兄他们都不见了!他们究竟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去了?” 林茂和吴、彭等人齐声应和,他们心里都好奇,也是怀疑。 “赵晚晴,你!”罗山珍怒视赵,脱口道。赵道:“我怎么啦?还是你做贼心虚了!” 罗又急又怒,又无可奈何。大概是觉得她出不去了,只得向阿英道:“去告诉邓师兄,说我这里有急,让他赶紧派人过来处置!”阿英应一声,埋着头,惊慌跑去。 赵晚晴趁罗山珍不留意,刷地拔出剑,一下指向陌生女人,道:“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不然一剑刺死你!” 众人一惊,同时留神,都看向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惊恐万分,正要开口,罗山珍忽然推出一掌,猛然一下击打在陌生女人胸口上,陌生女人痛出一声。 众人一惊时,见陌生女人喉头一动,跟着口嘴涌出鲜血,话还来不及说出,便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向后倒去了。 这个陌生女人没多少武艺,所以经受不住罗的猛力一掌。 众人又是一惊。赵晚晴怒道:“罗山珍,你好狠!你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罗山珍确实露出了凶狠的神色,道:“她为你们传私信,是祸害教派的危险人物,我杀了她,也是理所应当!” 这下子死无对证。众人大骇。当然,众人也大概相信罗山珍心里有鬼,赵晚晴可能真是被诬陷的了。 不过,罗山珍能找来这么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女人,替她诬陷赵晚晴,也不能不说是她手段的厉害。 就可惜了,这个无辜女人,还是因为罗的自保需要,死在了罗的手下。 赵晚晴更有底气,又可惜这个女人的身份还没搞清楚,不能扳倒罗山珍,急道:“你好歹也要让她说话!你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实际上大家都是明眼人,吴、彭二人,还有刑律大堂门口外的沈人英也都知道了,确实像是罗山珍做贼心虚。 林茂道:“晚晴说的对,罗师姐你确实让人感觉奇怪!” 罗怒道:“什么奇怪不奇怪,有证据你们就拿出来,没有就闭嘴!”罗说话虽凶,心里其实很着急。她恼怒,可能正是心里着急,镇静不了。这个样子跟她在女司院围捕赵晚晴时的神态是完全两样了。 正这时,刑律院门口外一片脚步声响,由远及近。 众人急忙转头去看,见是代掌门邓通和出去没多久的阿英,跟邓通后面的是三四十个门人,为首的两人是胡大海和程知味,李清辉就是被他俩刺死的。 也就是说,来的人基本上都是邓通的心腹和追随人员,正向刑律院门口走来。 邓通的神情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薛根清也跟在他身后。罗山珍见他带人赶来,心里并不激动。 赵晚晴、林茂他们却有点奇怪,不知道阿英才出去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找到邓通,邓通是怎么带这么多人赶来了的? 其实这是阿英离开逍遥堂后,邓通等了一阵,等不到罗山珍人来,觉得不能再干等,才带了人自发向刑律院这边走来,刚好半路上碰到阿英。 邓通赶到,二话不说,也一改他此前的老实模样,对手下众人道:“把林茂和赵晚晴等闹事人员给我拿下!” 众人一惊。不过邓通还是代掌门的身份,也是此刻实际的掌门人,他要拿人,一般人阻止不了。 而且邓通也是这里武功最高的一个,即便他自己出手,林茂和赵晚晴他们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 于是乎,邓通身后的三四十随从纷纷拔出兵刃,一下子向林茂、张、段,还有赵晚晴扑过来。 吴、彭二人一来听到邓通没有针对他们的意思,二来担心被牵连进去,急忙退避。他俩是墙头草,或者说中间派。 赵晚晴和林茂大惊,他们加起来不过十多人,而且还有邓通自己,武功高强。 不过,抓人要有理由。赵晚晴急道:“二师兄!你是代掌门,你做事要公正!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一来就抓我们?” 林茂受启发,也急道:“是啊!你要抓我们也可以,可你总得给大家伙一个说法!你这样意气做事,师兄弟们怎么服你!” 又道,“我只是来这里说了几句话,这样也被你抓起来了吗?你来这里,也不先问一下情况,你这样做,是道理吗!” 吴、彭二人,还有在场的许多人,心里都觉得林茂和赵晚晴说的有理,但邓通夫妇此时明显不对劲,众人又掰不过他们,所以没人敢出声。 段薇和张梦明还不知道邓通这里已经出现了巨大危机,还以为邓通是昔日那个比较憨厚正直的二师兄。 段薇道:“邓师兄!我以为你是能够主持公道的,是咱们挺好的二师兄!没想到你…你怎么能不讲道理呢!” 张梦明道:“是啊!你好歹也得问几句,知道谁是谁非了再下手啊!” 邓通的从属已经用刀剑将赵、林等人团团围住,想要抓住他们,只是等邓通的一句而已。 罗山珍似乎失去理智,她怒道:“二师兄,别听他们的花言巧语,你赶紧下命令,杀了他们!” 吴、彭,还有刑律正堂门口的沈人英都惊了一惊,按理说林茂他们“闹事”,把他们抓起来,吓唬一下就够了,也没到杀人的程度啊! 真要杀人,那不是完全乱套了嘛!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邓通知道妻子罗山珍的愤怒,但他也知道杀人需要理由,这个理由他确实没有,如果杀人,那就暴露了他们的问题了,于是道:“先拿下,收了兵器再说!” 于是,三四十从属一起动手,一边挺兵刃,一边逼迫林茂、赵晚晴他们交出刀剑。林、赵等人再想争辩,邓通却不再理会,只看着从属动手。 几下纷乱,林、赵等十多人的刀剑都被邓通的人夺了过去。 邓通又看向最里面的沈人英道:“赶紧找几根绳子来,把林茂、赵晚晴他们几个带头闹事的绑起来!” 沈人英应声而去,跟下属一起找绳索。 罗山珍急向邓通走近,她此时还不确定情况,所以急着了解。 邓通见罗走来,知道她想问什么,脸色又暗淡下来,准备把罗带出门外,然后说知情形,完了该逃就逃。 至于林茂和赵晚晴他们,邓通知道杀不杀都没有用,他们危机的根源是百里烟。 ……………… 为了高潮情节的连贯性,今晚再加一章,不过时间得晚点了,可能得九点半左右去了 第一一九章 今天只有一死而已 正当沈人英他们找绳索要绑林茂、赵晚晴他们,同时邓通也急着要跟罗山珍告知事情变故时,院子外的道路上忽然又传来一片脚步声响。 众人转头看去,无不惊奇出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师兄百里烟!这逍遥山庄的人几乎快一个月没见到百里了! 百里走最前头,他身后是受伤的萧子良、屈红梅、彭元良、瞿成侠四个,此外还有十几个百里他们进山庄后,临时跟来的门人,其中一个是被邓通一怒之下而撤职的朱日华。 林茂、赵晚晴和张、段他们都是跟百里走得近,心向百里的人,正此危急关头,也是山庄的动乱时刻,竟然见他出现了,回来了,一个个无不目瞪口呆,完了心里很是惊喜。 当然,赵晚晴和段薇这两个喜欢百里的师妹,欢喜之间,看见百里身旁跟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心里忽然又是一种别样的惊奇。 这不,百里看见赵、段俩人,见她俩先是欢喜,跟着她俩主意到谢子真时,欢喜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住了。 最惊愕与恐慌的是邓通夫妇。 邓通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他本来想控制住林茂、赵晚晴他们后,马上带着罗山珍,还有他们的孩子,或者还包括心腹人员逃亡的,但没想到百里烟已经进来了,还是让他抢先了一步。 其实这也是刚才赵晚晴和林茂的“胡闹”,误打误撞,拖住了罗山珍的脚步,否则她和邓通已经逃出山庄去了。 这一刻,罗山珍不必邓通说话,也知道董、杨二人失败了,这不,屈红梅和瞿成侠四个都反水了,跟在百里身后了!而董、杨两人,更是不见了…… 邓通惊愕,罗山珍也傻住了,夫妻俩看着赶来的百里烟,眼神里交织着不安、惊恐、羞愧、嫉妒和恼怒,神情可谓十分复杂。很难描述与形容。 不过,百里看他夫妇俩时,眼神只是愤怒、不解和苦闷,没有其他的。 不几步,百里和身后人走到刑律院门口,此时邓通夫妇还在院子里面。 百里看邓通,道:“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尸首我已经运回来了!大师兄叛变了,现在在许昌拜鼎教教中!不过我现在才明白,他好像没有杀死师父的心思!” 百里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邓通身旁的罗山珍。百里这眼神,让罗山珍真正感觉到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百里这两句,如石破天惊,林茂、赵晚晴、张梦明、段薇和吴长富、彭杰二人,还有里面的沈人英,还有其他不知内情的人,所有人,他们都惊愕住了,甚至惊出了声音来。 不过百里的话,显然宣泄不解与愤怒,是对邓通夫妇说的,除了胡大海、程知味和邓通夫妇,其他的人可能听得一知半解。 尤其林茂、赵晚晴、张、段和吴长富、彭杰这些人,他们还不知道师父李清辉已经死了,所以理解清楚百里的话时,更加惊愕。真的太突然了! 百里身后的屈红梅四人到底惭愧,有罪,立刻低了下头去。怎么都抬不起来。 林茂看向百里,惊愕道:“三师哥!你说师父他…他已经死了?”赵晚晴他们都这样的惊愕。 百里已经没他们那样的惊愕心绪了,他只看向邓通夫妇,气愤地道:“这个事情,二师兄夫妻俩最清楚了!” 百里这话再明白不过,也很不客气,是当众打脸,而且是狠狠地打。 邓通的脸色红一阵紫一阵,瞳孔中是一种没办法宣泄的怒火,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无话可说。 邓通身旁的胡大海和程知味更是吓得要死,缩着身子,生怕百里多看他们一眼。 他俩手上拿着刚才夺过来的林茂和赵晚晴的剑,此时不知道是继续拿着,还是放下地面去,样子十分狼狈。 天色阴沉沉的,有几分深秋的阴寒。 百里眼中忽然闪出泪光,继续怒视邓通夫妇道:“我心里恨,是因为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谋杀师父的竟然是你们!” 虽然刺死李清辉的是胡、程二人,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邓通夫妇,所以百里冷冷地看过胡、程一眼后,目光就停留在邓通夫妇上面了。 同样的,场中还不知道内幕的众人猛然听了百里这一句,要么惊出了声音来,要么直接就傻掉了。 不过此时天色阴沉,百里好像很痛苦,气氛很凝重,所以众人虽然震惊,意外,但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出声议论。 邓通本来特别没面子,十分羞恼,不过他看到百里眼角闪出的泪光,知道那可能是对他的惋惜、失望,还有对师父李清辉的怀念,也就压下了心头的狂躁。 百里情绪激动,他又道:“当初那几年,师父身边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个!咱们像亲兄弟一样,住着一个屋子,吃着一个锅里的饭菜,白天一起跟师父习武、念书,治病救人,晚上我们又睡在一个屋子里!那是多么亲密安乐!所以我没想到,我们师兄弟三人今天会变成这样!” 百里闪烁的泪光,终于掉了下来。邓通眼里也闪出了泪光。 罗山珍低下头,并偏过了一边去。林茂、赵晚晴、张梦明、段薇等师兄姐妹忽然抽泣。 百里难抑激动情绪,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的师兄!所以二十多天前,我主动提出去找师父,去追大师兄,让你来镇守门户!” 继而道,“可我没想到,大师兄张曳白只是贪图师父的功法秘籍,而你和罗山珍他们却要了师父的命!你们比张曳白还凶狠呢!” 罗山珍确实比邓通凶狠,她忽然抬起头来,怒视百里,喉道:“够了!你要杀就杀,不要再说这些伤人的话!今天我和师兄事情败露,只有一死而已!” 百里也愤怒,道:“你敢做却不敢当?好歹我是你师兄,训斥你几句又能怎么样!二师兄身边要是没有你的引诱和蛊惑,师父可能不会这么含恨而终!” 邓通含泪道:“百里!她好歹是你兄嫂,你别说她了!是我对不住师父,对不住你,对不住山庄的师兄弟和姐妹们!所以,等我看过了师父一眼,我会把这条命交给你们的!” 罗山珍忽听了邓通这一句,知道邓通没有怪她,心里爱着她。罗山珍也知道,她和邓通是真的完了,不仅是权力地位,连小命也一样。 所以,罗山珍忽然静了下来,看着邓通,仔细地凝视着他,她脸上现出了惭愧、不安,完了也有一点欣慰。 这时,“叮当”三四声轻响,众人急看,发现是缩在一旁的胡、程二人,大概也知道他俩是活不了了,垂着头,两手好像没有力气,手里的兵刃忽然掉了下去。那“叮当”声响就是他俩手里的刀剑掉地后发出来的。 众人见是他俩吓傻了,重新又把目光聚集到邓通夫妇来。 百里烟本想揭露罗山珍跟杨如岩偷情,对邓通的不忠贞的事,但一来感觉这样会使邓通更痛苦,二来看见此时罗山珍对邓通的夫妻情感是真挚的,于是决定不说了,觉得让罗山珍带着这个秘密死去,会是对他们夫妇的一种好。 果然,罗山珍愧疚与欣慰之间,当着众人的面,伸出左手去紧紧握住了邓通的右手,仰头看邓通,微微笑道: “通哥!我不后悔嫁给你,我心里爱着你!等我死了,你让他们把咱俩合葬一起好吗?” 邓通一惊,虽然知道难逃一死,可还是心惊。邓通急把左手也伸了过来握住罗山珍的手,道:“你……” 邓通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因为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说了也是没用。 罗山珍看着邓通眼睛里的泪光,变得很平静,她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跟着,罗山珍忽然侧过身,右手长剑往地上一丢,跟着急速出掌,往她自己的心口一拍而去。 众人一惊。邓通也一惊。罗山珍是教派大师姐,她的内功其实是偏上水平的,所以她这出掌一拍,足以把她的心脏拍碎,甚至可以说稀烂。 果然,众人心惊时,便看见罗山珍隐隐带着红润的口嘴上缓缓冒出了鲜血来,跟刚才她掌毙那个陌生女人的情形很是相似。 罗山珍的左手还在邓通的双手中,跟着她眼睛闭上,缓缓倒向邓通怀中。 邓通出手将已经气绝的罗山珍搂住,闭上眼睛,眼泪掉了下去。 看到这个,百里心里相信,不揭露她跟杨的奸情,是正确的。 邓通沉痛一下。百里出口道:“二师兄,天快黑了!你要看师父,这就去看!”邓通睁开眼来,听见百里还是称呼他“二师兄”,也不像刚才那样又凶又怒的了,邓的心头到底好受一些。 百里之所以急着让邓通去看李清辉的尸身,是因为邓通要么等一下就像他自己说的把命交给众人,要么就要被囚禁起来,总之今晚他要失去人身自由,再不看,就难有机会了。 邓通自己也能意识到这一点。邓通于是抱起罗山珍的尸身。 正要走时,百里看向缩在一旁胡大海和程知书,冷声道:“听说师父是你们两个刺死的,你们可还有没有话要说?” 林茂、赵晚晴、张、段和吴、彭、沈等人又一惊,才知道动手刺死李清辉的是他们两个。 胡、程两人自己也一惊,刚才这一阵,心里怕的就是这个,可还是来了。 俩人抬头看了百里一眼,或许是想求饶,但见百里目光犀利,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又不由缩了回去。 百里道:“承认了就好!不过刺杀师父的人,是一定不能留的,你俩自尽!后事会替你俩办的!” 不得说,现在的百里如同王者归来,万众瞩目,他的话,确实好使。 果然,胡、程俩人万念俱灰,抬起头来看了彼此一眼,跟着蹲下来捡起刚才掉落地上的刀剑。 捡起后,俩人相对站住,在众人观看下,缓缓拔出刀剑,拔出来后,又彼此看了一眼。 他俩其实真不想死,可邓通夫妇都认死了,他俩没有邓通夫妇撑腰,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只有认死了。 于是乎,俩人狠下心来,痛苦地叫出一声,跟着挺直刀剑,相向着刺进彼此胸膛中。 一刀一剑,相对刺穿。跟着,两人歪倒下去。 百里向身后还有些惊恐不安的屈红梅、瞿成侠、彭元良和萧子良道:“去把他俩抬走,明天去城外找个地方埋了!” 现在看来百里留下屈红梅四个确实有点作用,至少埋人这种臭事,可以使唤他们去做。 四人都不想死,正想找事情干,好立功赎罪,于是急忙应声,连连点头,完了低着头急向已死的胡、程二人走近。他们低头是觉得没脸面对林茂和赵晚晴他们。 百里向邓通道:“咱们去看师父!”邓通默认,双手还是抱着罗的尸身。 百里又向邓通身后的林茂和赵晚晴、张、段他们道:“林师弟,赵师妹,大家一起去!”众人赶紧应声。 说完,百里转身,他身后的朱日华他们避让两旁。不过,朱日华他们此时拥护百里的胜利者,他们没有愧疚,也没有惧怕,个个昂首挺胸的。当然,里面的林茂和赵晚晴他们一样。 子真此时既像是事外人,又不像是事外人,所以她的心情没有众人那么沉重。百里是她丈夫,又是她所迷恋的人,所以子真一直留意百里的言语。 刚才子真见百里叫出了一句“赵师妹”,再看去这个“赵师妹”时,见她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头发黑,脸蛋白,身段窈窕,穿着一袭浅蓝的裙衫,胸口里面的内衣衣领依稀可见是粉红色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清纯温雅的美妇人。 子真心里一动,不由仔细看了赵晚晴几眼,如同警惕情敌一般。 赵晚晴本来就对子真这个陌生女孩满是惊奇,见自己应百里一声后,子真看她的眼神大不寻常,似乎有看到情敌的感觉,但又没有恨意和怨色,心里更是惊奇。 赵不由想:“百里师哥这次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带了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回来?他俩是什么关系呢……” 赵晚晴想到这,心头忽然大惊,道:“对了!除非他俩是夫妻,不然按照咱们教派的规矩,他是不能带一个女孩子进来的啊!” 赵显然不希望百里娶别的女孩子,所以心里惊慌起来。 跟着,也是她这么惊慌时,子真已经转身,紧紧跟着百里走去了。 张梦明和段薇见赵愣住,张出声叫道:“师姐,你怎么啦?大家都走啦!” 赵晚晴看向段薇一眼,见她清嫩美白的脸蛋上,隐隐也是些落寞之色,便知道她大概也是注意到百里身旁的美貌女孩了。 赵晚晴回神,跟着张、段二人走去。 第一二〇章 教派掌事人员都空了 刑律院在逍遥山庄正东侧,逍遥山庄的大门在正南偏西的位置,两者相距一百四五十步。 刚才百里进山庄大门后,把驮李清辉尸身的旧马车放在了山庄大门的里侧的一个普通小院中,安排了四五个门人看守。 片刻,百里带了邓通和众人到边。邓通看见旧马车,就知道李清辉的尸身是放在里面的了。 邓通把罗山珍的尸身放一边,回头来,百里已经站到马车旁边,亲手掀开了旧马车的车帐,里面是一具盖了一张白布的尸身。而且死亡已经四五天了,尸体隐隐有些发臭。 邓通已经转过身,面对马车。百里于是把头钻进马车,伸手把尸身上的白布揭开上身的一半,李清辉的样貌露了出来。 李清辉穿的是老者的儒服,头上戴着一个箍头发的银发冠。因为死亡已四五天,头脸部的皮肉已经开始浮肿,显然里面已经开始腐烂。 邓通看见师父李清辉的这个样子,又看见他胸口和腹部的两处刀剑创口,心头大悲。 邓通授意手下人杀死李清辉是因为鬼迷心窍,想获得逍遥派掌门人的宝座和权力,并不是恨李清辉,相反的,李清辉对他的养育和教导恩情,邓通还是知道的,记着的。 所以,看清李清辉的这一刻,邓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悔恨和悲痛袭上心头,交作并发,邓通眼泪再次滚了出来。 马车外面是跟随来的很多同门,多达一两百人,当然,很多人挤不进来。 邓通跪下的这一刻,人丛圈子靠前的部分,纷纷围着马车看,往里面的李清辉的尸身看。当然,百里和邓通没有害怕尸身,但有的人害怕。 子真跟李清辉感情没有多少,她就有些害怕,刚才她一直跟在百里身边,像小孩跟着父母一样,但百里挨着马车口的这一刻,她不敢再跟去。 再说了,那时不时发散出来的腐臭味也不是那么好闻的。 一两百门人中,站在靠前内圈的,碍于面子,或者也担心百里等人责备,所以不敢掩盖口鼻,而外围的门人,已经有人偷偷掩盖口鼻了。 所以,百里能够不为所动地站马车口,替邓通掀开帐幕和盖尸布,他们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子真心里也悄悄在想:“烟哥哥,你让你二师兄自己跪着就是了,干嘛要陪着他站马车口,吸臭气呢,也不嫌心里憋得慌……” 子真这么想时,又悄悄地瞅李清辉发白发肿的头脸部,自思到:“师父啊!您可别误会!我这不是对您老的不敬,我只是说说心里话而已!您大人大量,愿您老在那边安息!改天我给您多多的烧些香火和酒肉,不让您在阴间里吃亏啊!” 邓通痛悔间,往地上长长的一个响头磕倒下去,跟着说出:“师父,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这两句,便听不到他声音了。 身后的一众师兄弟和姐妹听出了这是邓通发自内心的痛悔之声,无不动容,就连马车口站立的百里也不忍心看,只偏着头,看里面的李清辉的尸身。 长长地跪倒一下后,邓通站起来,面相百里烟,道:“三师弟,很感谢你能把师父的尸身运回来!我鬼迷心窍,我利令智昏,想去那么做,却没有胆量,我真的糊涂和没用!” “当初咱们师兄弟三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真正的掌门人了,所以我死后——” 说时转头看向一旁的罗山珍的尸体,“希望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把我和阿珍葬在一块!另外我俩的孩子,也希望你能帮我们把他抚养成人,我在这里谢过你了!” 邓通说完,拱手作拜;他毕竟是百里的师兄,所以不必鞠躬作拜。 百里想出手相扶相劝,可邓通确实又犯了很难饶恕的大罪,按照公认的武林师门规矩,邓通是一定要以死谢罪的。所以百里看到邓通这样,心里确实很难受。 百里痛楚间,道:“二师哥,你放心,我会把康儿抚养成人的,将来师父也是他师祖,我是他师叔!”邓通的儿子名叫邓福康。 邓通道:“谢谢你!”跟着伸手去衣袖,摸出了几根钥匙,道,“这是我书房和物品匣子的钥匙,师父传授的‘乾坤掌法’的图谱和秘诀都放在里面,以后就只能由你传承下去了!” 说完,伸手递给百里。百里接过。 一些知道“乾坤掌法”的门人心里挺羡慕的,知道这路掌法是当初李清辉单独传给邓通的,一旦内功达到一定的层次后,这路掌法施展起来上下翻滚,左右奔腾,有龙吟虎啸之气势,其实是一门很厉害的上等绝学。 虽然百里烟够格拥传承这门来自宗师的绝学,但他身上已经有“逍遥剑法”了,现在在白白得到这个,相当于当初李清辉分传给他们三个“掌门人弟子”的三门绝学,百里就得到了两门。而其他的绝大多数弟子,一门都得不到。不过这是李清辉的安排,门人们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大弟子张曳白在叛逃逍遥山庄之前已经窃得了邓通的“乾坤掌法”,加上张自己的“混元无极功”,所以张的武功很厉害。不过山庄里的人都不知道,百里还得到了李清辉的“大逍遥秘要”,这是李清辉内功心法的总诀。 向百里交代清楚后事后,邓通不再说话。众人看他时,见他垂下的两个手掌先是张开,继而手指微微一动。众人心里一惊,知道他是在运动内功。 气劲微微酝酿一下后,邓通五指忽然收拢,如同握拳之状。 众人留意时,只见他双臂衣袖自手腕向臂膀,猛然往上流动,如同一股暗流自手腕急速涌上,直至臂膀和胸肩一般,双臂都如此。 又跟着,左右如暗流涌上的两股气劲在邓通的胸腔忽然撞击,邓通胸口的衣襟为之一动。因为有衣服的遮挡众人看不见邓通胸腔的的变化,其实这是他左右两股气劲在胸腔撞击与炸裂,此时邓的心脏和肺部都破碎了。 最终,邓通握拳的双手便缓缓地垂直下去了,他的口嘴很快涌出鲜血来,眼睛也跟着缓缓闭上了。 隐隐听得师兄弟中,有人轻轻呼出了“二师兄……”几字,显然是对邓通刚才的这一下自决感到可惜和悲痛。 有的人甚至快落泪了,他们知道,二师兄邓通是除了张曳白,跟随李清辉最久的门人,也是这里年龄最大的一个。 邓通本性其实并不恶劣,只是初涉权力,被罗山珍、董君义和杨如岩这些人带偏罢了。因此对于他今天的失败和死亡,有人感到可惜。 百里赶紧叫上邓通身后的两个同门,把邓通尸身扶起,跟一旁的罗山珍放到了一块。 这边,又让人把李清辉的尸身抬入山庄正中偏北的逍遥堂,设置灵堂,然后从今晚开始,山庄里所有门人子弟为李清辉披麻戴孝,守灵哭丧。 这同时,本来百里要召集门派所以的堂院主,还有其他中下等的掌事人员,向众人简单宣布他就任本派掌门位置,然后安排李清辉、邓通和山庄眼下的大事。 但经历了这场变故,逍遥派的中上层掌事人员,死的死逃的逃,除名的除名,几乎消亡了大半,比如张曳白、邓通、魏定军、董君义、罗山珍、杨如岩、王厉行、于文则、胡大海、程知味、段四明、屈红梅、瞿成侠、萧子良、彭元良等人,全都不在了。就连门派的师父李清辉也死了。 所以,逍遥山庄此时剩下来的掌事人员,除了百里是掌门人,就只有林茂、赵晚晴、朱日华、吴长富、彭杰几个而已了。当然,还有瞿成侠、屈红梅、萧子良、彭元良几个戴罪之身。 百里考虑到教派的掌事人员不能空缺太多,以免引来动乱,所以他安排了李清辉的丧葬事宜后,又让林茂、赵晚晴、朱日华几个把教派大小所有的掌事人员召集到逍遥大殿外,他要宣布就任掌门位置,然后选任各个堂房的掌事人。 果然,一阵后,逍遥大院里聚集来了所有掌事人员,其实也就几十个而已,而且堂主级人员只有林茂、赵晚晴、朱日华,朱日华还是百里烟回来时临时给他复职的。 众人到齐后,百里首先想到的是给众人解惑,因为到来的大小头目,包括林茂、赵晚晴、朱日华他们,除了对今天发生的门户剧变十分震惊,大脑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多数人还不知道李清辉究竟是怎么死的,甚至有人都不知道李清辉已经死了。 他们都知道,李清辉是二三十天前被大师兄张曳白挟持走了的,不知道他已经被二师兄和师姐指使党羽刺杀。 此外,多数人也不知道,百里回来,包括三天前,接连两次被偷袭,只是命大逃过了而已。 他们也不知道代掌门邓通和大师姐罗山珍为什么会死了,不知道董君义和杨如岩哪里去了。当然也不知道张曳白他们如今的情况如何。 众人心里的迷惑很多,所以需要解惑。否则教派上下,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很可能会出现许多不好的后遗症。 为了避免众人怀疑,百里叫出屈红梅和瞿成侠四个,让他们亲口向众人讲述。 屈、瞿等人于是把李清辉死亡的来龙去脉,还有前后两次行刺百里的经过说了,包括董、杨二人已畏罪潜逃。 同时百里也讲了,他如何跟张曳白和拜鼎教主交涉,从而让李清辉得以走出拜鼎教百丈山的事。 听众中对事情真相还不知道的,无不大惊。他们此前只知道林茂和瞿成侠查探到了李清辉是被大师兄张曳白,伙同拜鼎教,挟持在许昌城外。 然后,代掌门邓通以等待百里回来为由,暂时不设法解救,绝没想到李清辉已经死亡,而且还是被邓通夫妇和杨如岩、胡大海等人合谋杀害的。 此外邓通夫妇和董君义又谋杀百里烟,但董君义并没有参与谋杀李清辉,他只是纵容邓通夫妇行凶而已。不过,对于百里的谋杀,董君义却是主力者。 众人震惊之余,百里接着屈、瞿他们的话补说,动手杀李清辉的胡大海和程知味已经处决,罗山珍畏罪自杀,二师兄邓通悔罪并在看望李清辉遗体后,也当面自决。 瞿成侠四人悔罪态度好,愿意改过自新,而且他们是邓通夫妇的党羽,但没有参与李清辉的刺杀事件,所以百里决定保留他们的性命,不再深究。以求尽快安定人心,门派上下一同办理李清辉和邓通的后事。 邓通虽然是谋杀李清辉的主使人员,但他已经悔罪,而且自杀谢罪,所以百里跟众人说,要把他好好安葬。 而且整个事情真相大白后,大家也听出了,邓通的错误,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他身边的罗山珍、董君义和杨如岩他们这些人引起的。 邓通也是他们四个主使人员唯一一个在李清辉遗体前跪拜忏悔过的人。 这同时,百里向众人宣布,他即日起就任逍遥派掌门之位。 跟着,百里任命林茂为营建院监院以及上院库房房正,马毅为上院库房房佐,朱日华为器械院监院,赵晚晴为女司院司仪,也就是此前罗山珍的位置。 任命张梦明为司言,升任七八天前被罗山珍、屈红梅等人恶意打压的另一个女同门吴莲清为衣冠房房正,段薇为房佐。 升任此时在堂参会的众头目中的杨新武为知客堂堂主,彭杰本来是邓通任命的知客,降级为营建院院佐,吴长富也是邓通任命的上院库房右房佐,降级为器械院院佐。 任命司马达为下院监院(统领),也就是此前大师兄张曳白兼领的职位;任命冯成和应山红为下院左、右副监院,即左右副统领。 最后,百里烟自任刑律院监院,任命瞿成侠和萧子良同时为刑律院院佐,并分左右之别。 至此,逍遥派各房各院的掌事人员安排完毕。其中有两个特殊人员:瞿成侠和萧子良。百里之所以任用他俩,一来是这次变乱损失的上层掌事人员太多了,出现了断层,二来两人有真心悔过的态度,因此酌情查用。 另外,杨新武、司马达、吴莲清、马毅、冯成和应山红都是百里根据大家的推荐而提拔的新人。其中吴清莲和应山红是女弟子。 第一二一章 要让教派恢复元气 门派的掌事人员任命完毕后,百里又把人丛中的谢子真叫出来,向大家介绍说,子真是他外出追寻张曳时白结识的,是和他拜过了天地已经结为夫妇的妻子,而且李清辉也见过了,已经得到了李清辉的认可。 百里所说得了李清辉认可一句也是为了避免让众人怀疑和议论。 对于百里的师兄弟师姐妹,子真一个都不认识,难免有点害羞,不过她生得确实漂亮,而且面相也不错,所以众人明白后,都没有说什么。 其实百里和子真从结识到结为夫妻,再到上拜鼎教,中间有很多故事,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以百里一两句话就讲完了。 最后,百里让各房各院以及其他的大小头目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严防外界的武林帮派或者出逃的董、杨等人进来破坏教派。 说到董、杨俩人,百里不仅撤销了他们女人的职位,而且还派人把她们监视了起来。 其实这不是百里小心眼,因为规矩如此,即使他个人不想这样做,其他房院主,也就是教派的长老们会要求他这样做。 同时今晚开设灵堂,门派上下,人人披麻戴孝,为李清辉挂孝守丧。 二更末,灵堂开设完毕,李清辉也已入殓好,百里和房院主,还有其他小头目们哭丧、祭拜。 又一阵后,已进三更,百里和房院主们守灵,其他的人就各回各屋安歇去了。 百里特地让新任的女司院院主赵晚晴安排一个女弟子带子真去山庄的女弟子们起居的“天香院”去安歇。“天香院”是逍遥山庄中最大的一个女子群居院落,位于逍遥山庄正西偏南侧。 子真起初惊讶,不知道百里为什么要安排她去别的地方睡,随即才意识到,在守丧的这段时间里,她和百里是不能同房的。 再说赵晚晴,她现在是女司院院主,相当于所有女弟子的监管人,所以她可以安排女同门做任何合理的事情。 这次,赵晚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排了段薇去带子真入院。 这一下也让子真知道了进逍遥派前百里所说的另一个和子真差不多年纪的喜欢百里的女孩子。 段薇的气质跟赵晚晴有区别,她生得娇美,话比较少,显得比较内敛青涩,同时还有点细皮嫩肉小仙女的感觉。 赵晚晴的气质跟子真差不多,显得优雅端庄。当然,这得不考虑性格。 三更初,段薇打着一个灯笼,带着子真走出逍遥大院。 子真随口道:“咱们要去哪里?”段薇道:“逍遥派单身的女弟子有一百四五十个,都住在女司院西侧一点的天香院里,距离这里一百多步。” 子真心想:“我又不是单身女子,有夫之妇才对……”嘴上道,“一个院子能住下一百多人吗?” 段薇道:“里面很大的,东西长有三四十丈,南北宽有二三十丈,大小房屋有三四十个。两百人都能住得下的。” 子真随口道:“原来这么大。”段薇应声。 子真又道:“你们都是师父李清辉的徒弟吗?”段薇道:“有些是有些不是。有些是县城或者临近别的县来的,来习武念书,由罗山珍、赵晚晴、屈红梅这几个师姐代师父教她们,学个三年五年的,她们就可以出山去了。”子真应声。 走几步,忽问道:“你是师父的徒弟吗?”段薇道: “嗯!我年龄虽然不是很大,但我来这里已经七八年了。我是北边的下蔡县(今ah省hn市凤台县)人,我从小体弱多病,师父在这一带名声很好,琴棋书画、武艺和医药,他都知道,都教我们,所以我十三岁时,父母就带我进来拜师了。然后习武念书,强身健体,虚弱的身子就渐渐调养好了。” 子真忽然有点羡慕和嫉妒,心里道:“我的命不如你,我这七八年过的都是混江湖的生活,忍饥挨饿,风里来雨里去的……” 沉默一下,子真道:“这么说,你今年才二十一岁?”段薇应声。 子真道:“我比你大一岁。”段薇道:“刚好,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子真欢喜,觉得段薇的性格挺安静腼腆的,随口应:“好啊!”俩人一笑。 子真暗暗留意段薇,心里想:“难怪烟哥哥会对她动心,她不仅生得娇美动人,还是软绵绵,静悄悄的性子,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呢……” 走几步,子真又问道:“这同时也说明,你和百里哥认识已经六七年了!” 子真这句话其实有羡慕的意味,段薇脸蛋却微微一红,道:“其实真正熟悉才三四年。” 子真急道:“你跟他现在很熟悉?” 段薇还是红着俏脸蛋,道:“四年前的一次,我回下蔡老家看望父母,他从这边去下蔡办事,他此前不知道我已经回家了,他也没有去过我家。” “但那一次很巧,他办完事回来时,经过我们那个乡里,还从我家门前路过,我家是挨着乡里的大路住的,我在院子里晾衣服,我就看见他了。” “正好当时也傍晚了,我就叫他进门坐,而且我正好打算明天启程回这里,于是我父母就邀他住一晚,第二天我和他就一起回这边来了。” 子真心里惊道:“你俩的这个缘分挺美好挺动人的啊!” 又想到:“嗯,烟哥哥那么英朗俊气,你父母八成是相中他了,巴不得你俩在一起的!” 子真心里既是羡慕又有些吃醋,跟着嘴上道:“从你家到这里要走多久?”段薇道:“差不多一个白天。” 子真想的当然是她的“烟哥哥”和段薇并肩同行了一整天,自然也是聊了一整天。 子真道:“从那以后你们就很熟悉了?”段薇红着脸蛋,应了一声。 段薇之所以脸红,因为她现在的心里是酸涩的。显然,如果她是喜欢百里的,希望百里娶她的,但现在这个梦想基本上宣告破灭了。 但是段薇是很文静的性格,这个性格跟东方山雪差不多,但她的出身显然没有东方山雪好,这又会让她产生一些自卑。 如此综合结果,就表示她有事情时,不会轻易说出来,也不容易表现出来。 子真随口道:“看来你跟百里哥还真是有点缘分的。” 子真和百里在一块时,是叫他“烟哥哥”的,那是发自内心的亲密与爱,这时跟一个不怎么熟的同性女子,所以称呼庄重一点。 听到缘分这一句,段薇心里对百里的倾慕之情又激发了出来,也是她对子真怎么结识并嫁给的百里充满好奇。 段薇于是又红着脸蛋,问子真:“姐姐你是怎么跟百里大哥认识的?” 这一回轮到子真有点得意了,她随口道:“这个说来话长了,不如等一下我跟你一块睡,我讲给你听!”段薇欢喜,应了一声。看样子,这两个“情敌”要成为闺蜜了。 子真忽然想到一点,道:“百里哥他平时睡哪里?”段薇道:“他们三个住鲲鹏大院里。” 子真道:“哪三个?”段薇道:“大师兄张曳白、二师兄邓通和他。” 子真道:“鲲鹏是什么意思?”段薇道:“这是出自庄子的‘逍遥篇’里的一种大鸟,取意志向广大和高远的意思。” 随口道,“姐姐没有读过庄子的书吗?”子真微微有点不快,道:“没有,我不太喜欢念书。” 原来子真虽然有端庄优雅的大美女形象,可她心里不喜欢读书,属于不太安静的那种类型。 走几步,子真又问:“张曳白和邓通不是已经成家了吗?” 段薇道:“鲲鹏院是一个大院,里面又有三个小院。虽然有门可以走通,但有墙体隔开的。”子真明白。 子真又道:“师父他老人家生前住哪里?”段薇道:“住北辰殿。是一个小型房殿,大约五六丈见方。” 说时往右侧一指,道,“呐,就是那里!正好在天香院和鲲鹏院之间。” 子真举头一看,见一二十丈外,一个小楼院亮着灯火,微微高出两侧房院,便知道那是李清辉生前的住处了。 灯火映照之间,隐隐能看见楼院挺精美,只是李清辉如今已死,而且是被人刺杀的,想必一般的门人子弟是不敢进去住的了。 子真想到这一点,道:“那里面现在有人吗?”段薇道:“有四五个师父生前的仆从,无论师父在不在,他们都是要在那里打理照应的。” 子真应了一声,心想这还差不多,不至于不敢走进去。 不片刻,俩人到“天香”大院正门跟前来。那里早亮了灯火,而且像活人一样,也是披麻戴孝的样子,这是百里和房院主们商量的结果,逍遥派举行大丧,所有人为李清辉祭奠,整个逍遥山庄里面的大小房院也都得披白布挂白幡。 同时,各房各院里的人,说事情,哭丧脸可以,但说笑话是不行的。 实在想说的,得千万小心,别被抓到或者举报,否则会被处罚的,还要背负不忠不孝的坏名声。 不片刻,子真和段薇走进,里面许多地方挂着灯火,果然可见大大小小的许多院落和房屋。此时,除了一些人低声谈论,多数开始歇息了,毕竟都三更。 一阵后,子真和段薇擦洗完毕,也准备歇息。 李清辉是淮河南北的武学宗师,也是武林领袖。关于他的讣告,第二天开始在长江两岸,甚至中原地区传开。所以第三天开始,便陆续有远近的武林同道和其他李清辉生前的友人前来吊唁。 百里和林茂、朱日华、赵晚晴等师兄弟妹一面处理邓通夫妇和董、杨等人谋叛所导致的一些后遗症,一面迎接招待各界友好人士的前来。此外还有教派的日常事务,总之挺忙的。 这同时,百里他们并没有忘记逃亡了的董、杨二人。起初,有人主张派人追寻,但百里觉得人海茫茫,追拿两个亡命之徒实在不是办法。大家商议一下,还是决定把董、杨俩人的家室看管好就是了。 百里又让大家公正对待其他此前跟随邓通夫妇的门人,不要恶意针对他们,以便教派的人能够尽快团结起来,恢复元气,才能有抵御外敌的基本能力。 跟着吊丧当中,来了一个特殊人物,就是谢子真的哥哥江天鼎的使者,而且这个使者还是子真的嫂子,也就是拜鼎教的教主夫人李寒云。 百里的师兄弟妹们多数不认识李寒云,只见她穿着端庄雅贵,神态举止非同常人,对其很是惊奇。 等百里说她是许昌拜鼎教教主夫人后,有的人想到李清辉的死跟拜鼎教有关,立刻来了不快,百里及时制止,他感觉拜鼎教这次前来可能没有恶意。 众人冷静后,发现李寒云不仅没有对众人的不友好言辞反击,而且始终保持冷静与肃穆,确实有对李清辉之死的哀悼之意,又想到李清辉的死跟拜鼎教关系不是很大,就不闹了。 百里烟此时考虑到多重关系,比如逍遥以后跟拜鼎教的关系,百里和子真的夫妻关系,子真和哥哥嫂子的关系,所以对李寒云的到来选择迎接。 实际上,江天鼎让教主夫人亲自前来吊唁,其实也表明了他对逍遥派的重视,想跟逍遥派结交。 而李寒云到来后,也向百里表达了两个意思,一是对李清辉的逝世表示哀悼,二是对百里就任掌门人职位表示祝贺与支持。 吊唁过后,李寒云抽了个空档跟子真谈话。这个谈话中,李寒云向子真表达了她哥哥的真实意思:之所以结交逍遥派,主要是想拉拢百里烟,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百里是江天鼎的妹夫。 李寒云说了,如果逍遥派不是百里做掌门,江天鼎可能不会让她来看望。 出于这个意思,李寒云又让子真替她哥哥多向百里吹一些枕头风,多多地鼓动百里心想江天鼎,以后两个教派的人好一起办大事。 子真心里很希望丈夫能跟自己的哥哥发展好关系,能够走到一块,也希望逍遥派和拜鼎教都能发展壮大,所以听从了李寒云的话。 子真又问她哥哥最近做什么? 其实江天鼎作为一个一顶一大教派的教主,要谋划与考虑的事情很多,但有些是不能跟子真讲的,比如发展间谍,刺探对手情况这些事情,还有一些教派内部的重要事务。 所以李寒云跟子真说,她哥伤势刚刚痊愈,一边处理教派的日常事务,一边闭门修炼武功。 第一二二章 只能去投靠大师兄了 董君义和杨如岩一边。 当时俩人担心百里追赶,故意分成两个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奔逃。 俩人竭力飞奔片刻,奔出了大半里路,发现百里始终没有追赶,这才放心下来。跟着,俩人慢慢靠拢。他俩现在同是江湖落难人,需要报团取暖。 俩人靠拢后,一边回头张望东侧道路,一边谈论。杨如岩有些不敢相信,道:“百里他,他竟然没有追来?” 董君义道:“看来是咱俩各奔一头的方法奏效了。”又道,“也或许咱俩不是很入他的法眼,他觉得没必要追赶。” 杨如岩惊魂甫定,道:“不追来最好,以他的武功,咱俩无论哪个被他追上,一定死路一条的!”董君义咬咬牙,没出声;他心里似乎有苦说不出。 杨如岩见董这神态,也没多想,随口道:“跑是跑出来了,那接下来咱俩该往哪里去呢?” 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又是深秋,周围也不见一个行人,唯有一条远去的马路和马路两侧萧条凄冷的山林。 董君义举头随意看望了一遍,心头确实有些落魄与苍凉之感。 完了,董君义道:“我俩人手不够,不能占山为王,要想闯荡江湖,也斗不过那些有帮派的人。既然这样,咱们不妨去许昌投靠大师兄张曳白。” 杨如岩知道,张曳白人手也不够,或者他绝不会嫌他的人马太多,而自己和董君义的根底张曳白是清楚的,所以俩人去投靠,张曳白应该能收纳。说不定还会很高兴。 不过妻儿的问题就麻烦了,于是杨道:“那咱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办?”董正色道:“这个只能看百里会怎么对待他们了。眼下就你我俩人的力量,回山庄去,是根本斗不过百里的!” 杨疑道:“里面不是还是二师兄夫妇么?难道他俩也拿百里没办法?”此时的杨、董俩人还不知道百里回山庄后,结果会怎么样的。 董君义脑子不糊涂,或者说杨如岩还抱有幻想,但他没有了,他道:“屈红梅、萧子良他们都屈服与求饶了,而且师父的尸体百里也带在身边了,所以他这样回山庄去,二师兄夫妇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除非他俩跟百里硬拼,但他俩即使在武力上面侥幸胜过,结果也只能是逃亡,山庄应该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逍遥派和山庄是师父创立的,杀他的人,门人子弟一定是难以原谅的。” 这一刻的董君义,可能是接受了失败,心里绝望了,所以变得很冷静,很理智,说出来的话,也挺客观。 杨如岩上面的话其实是想知道董君义的看法,他并不糊涂,所以百里占据绝对优势,他是有感觉的。 这时,杨如岩又随口问:“董师兄你觉得以二师兄邓通的武动,能打得过百里么?” 董君义琢磨一下,道:“这个确实不好说,毕竟咱们都没有真正跟二师兄邓通交过手,如果他的武功能跟大师兄张曳白差不多,那他跟现在的百里或许有得一拼,但胜算不是很大。但如果他武功不如张曳白,那他肯定不是百里的对手了。” 这个分析颇为透彻,杨如岩于是点点头,道:“师哥你说得不错,我想也是这样。” 董君义被刚才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他忽道:“不过百里回山庄去后,究竟会怎么样,咱俩光靠这里猜想是很难想得到的。既然这样,不如咱俩先避避风头,疗养一下身上伤势,过两天悄悄潜回县城去,探一探情况?” 这个主意说到杨如岩心坎去了,他欢喜道:“好,我正有这个想法!”董君义于是道: “这里距离下蔡县城不远,那里又没有咱们门派的人,咱俩就去下蔡县城!”这是比较稳妥的法子,杨如岩应声。 刚才跟百里的拼杀,他俩身上都挂了彩,处理不好,甚至会严重,所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一边躲避一边疗养,是有必要的。 俩人向西侧的下蔡县城走去。因为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各自的宝剑,其他的几乎都没有,所以一边走一边又商量着往后几天该怎么办。 不过,俩人还有武功,而且俩人合力起来,顶得上一个一二流的武林高手,所以生计的问题难不倒他俩。 俩人的想法是,先找能够下手的一两户人家偷盗一点,而且俩人想法不是特别坏,比如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伤人命。 果然,俩人赤条条的,无牵无挂,又有武功,偷抢起人家来,确实好使。 俩人傍晚在城区边缘接连偷了两个容易下手的小富人家,弄了一些可以能够当钱的东西。 快到当铺时,俩人意识到衣服破烂,身上还有伤口和血迹,当铺老板可能会起疑,不敢收他们的东西。 所以俩人动了动脑筋,决定先当杨如岩的铁剑,剑是他们自己的,老板不会怀疑。然后用这个钱去买两身干净衣服,完了再去别的当铺,把偷来的东西变现,然后再用现钱去之前的当铺把铁剑收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难免被当铺吃了一些。俩人心里有气,想直接对当铺下手,无奈当铺处于县城中心,左邻右舍住得紧密,当铺不仅门锁得紧,而且老板和伙计都住里面,实在不好下手。 俩人只得作罢,忍下了。跟着去找客栈吃喝,住宿;完了对各自的伤口进行简单处理。 如此,过了两天。 两天后,俩人伤势好了大半,而且被偷盗的两个小富人家也开始在县城里闹腾起来了,得赶紧撤离。 俩人于是乔装打扮,离开客栈,向寿春县城潜伏去,去探听百里和逍遥派的情况。 此时逍遥派的情况,县城里人尽皆知,俩人因此得知,邓通夫妇已败亡,百里做了掌门人,并任命了新的房院主,即教派长老。逍遥派形势趋于稳定,并着重办理李清辉的后事。 跟着,董、杨二人得知百里并没有对他们的家人诛杀,虽然冷落了他们,但好歹保住性命了,而且百里还善待邓通夫妇的孩子,于是就安心了。 就这么,董、杨二人决定去许昌,找大师兄张曳白投奔。 俩人三天后到许昌。俩人不是拜鼎教徒,也不是邀请的人,因此进不了拜鼎教的山门。 不过俩人有不俗的武功,加上孤家寡人和穷途末路,所以在来许昌的路上,干了点一两天前干的老勾当,就是偷鸡摸狗。 不得不说,这路子虽然不正,有名声上的风险,但来钱确实快。弄多了,可能还会上瘾。 这回,俩人偷抢了一个富户,弄了点钱财,所以此时身上有钱。 于是,到拜鼎教的百丈山下时,俩人给了拜鼎教问鼎门前守门小头目好几两碎银子,同时说他俩是原逍遥派大师兄张曳白的追随者,想进去找张曳白。 张曳白和他的师弟、徒弟们在教廷内,这已经是拜鼎教众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因此一听即明。加上拿了对方的银钱,于是爽快地放二人进去了。 董、杨二人第一次来拜鼎教,第一次上百丈山,感觉道路宽阔,守卫严整,气势果然非同一般,比逍遥山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俩人心里既欣喜,又敬畏;甚至还有些“弃暗投明”的感觉。 进定鼎门后,俩人谨小慎微,遇到管事问话的,就低头哈腰地陪笑,同时献上铜钱和银子,一阵后,果然找到了张曳白和魏定军他们。 张曳白他们知道董、杨二人,一个是百里的追随者,一个是邓通夫妇的追随者,而且还不知道邓通夫妇已死,百里已经就任掌门位置这些重大事件,所以对二人的到来很是惊讶。 董、杨二人说了邓通夫妇已死,百里就任掌门人这些情况,张曳白等人才知道变故,心里挺是震惊。 完了也才知道主使刺杀李清辉的竟然是邓通夫妇。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不过张曳白是过来人,他仔细想想,也能理解邓通夫妇的前后变化,只是对他们刺杀百里不成,让百里捡了个大便宜,成为最终的赢家,心里既是嫉妒,又有些惋惜。当然是惋惜他们当初没能把百里刺死。 明白事情原委后,张曳白静下心来,对董、杨二人的投诚表示高兴,俩人的到来让张增加了不少力量。董、杨俩人的力量,显然是超过魏定军的。 本来魏定军是当初的门派四师兄,董君义是五师哥,他俩追随的人又不一样,所以平时不和,但此时董君义困难,而且暴露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其实是个追求权势与物利的伪善人。 所以魏定军主动示好投笑后,董君义跟魏定军反而如同知己一般了。好歹大家是一丘之貉,目标与手段基本一致。 当下,几人在厅堂里坐下来随口谈论,其实也是非常重要的谈论。 董问张道:“不知道大师兄往后有什么计划?” 张曳白道:“眼下形势比较复杂啊!前段时间,江教主被嵩山派和华山日月教的人勾结起来伏击,死伤了一千多教众,江教主计划报这一箭之仇,到时候要我给他帮忙出力呢。咱们暂时栖身人下,不得不解人之忧啊!” 董又道:“现在大师兄就是等着江教主做这个事情?” 张道:“这个事情不仅关系到嵩山和日月教,还牵涉到青城派、洛阳丐帮,江教主又刚刚恢复元气,所以他还没有定下主意来。咱们只能坐等,也是看形势变化。” 杨如岩忽问道:“此时师父不在了,大师兄不想打回寿春去,夺掌门之位?”原来杨如岩对山庄里的妻儿还有挂念,对逍遥派本身也有些依恋。 张曳白道:“咱们如今都成了叛教之人了,还怎么打回去呢?就是回去了,支持咱们的人也不会占多数的,难免吃力不讨好!只能便宜百里这小子啦!”张说到最后一句,还是惋惜之感。 董、杨和魏定军等人听见,看出了张曳白心里满满的嫉妒和无奈。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场变故和争斗中,百里的运气确实最好,比如那天董、杨等人对百里的刺杀,关键时刻,驮李清辉尸体的马车忽然滑入泥坑里,让百里和谢子真回头看望,就好像李清辉显灵一样。 同时也明白,他们有意无意都出现了某些失误,成了鹬蚌相争之势,最后百里烟渔翁得利。 关于这此间的种种,包括邓通夫妇的变化和败亡,都够张、魏、董、杨他们开一桌酒肉,然后痛快探讨唠叨一晚上的。 张曳白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董、杨二人道:“你们觉得百里的武功比之过去如何?” 董急道:“确实增进了不少!咱们都跟他交过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杨也道:“这就奇怪了,他短短二十多天,是怎么炼出咱们普通人好几年的成效的?” 张曳白一个冷笑,道:“师父出这个百丈山前把‘大逍遥秘要’给了他,他一定是偷偷修炼了!可能再过几个月,他的武功还要提高!” 董、杨二人大惊。杨道:“如今那功法是在百里身上?” 张道:“也不用瞒你俩,在我这里。不过,百里交给我之前,一定是偷偷炼过了,或者把功法一字不漏地誊抄下来了。所以,我和他都在修炼。” 董、杨二人暗暗心惊,对张曳白也是佩服的,综合逍遥派这场大变故下来,除了百里运气最好,唯一达到目的的就是张曳白了。他不亏为厉害的大师兄。 董君义拍马屁道:“大师兄根底本来就强过百里,既然如此,那么最终技高一筹的还是大师兄呢!” 张不说话,眉眼之间,隐隐有所思虑。其实他心里是怀疑功法还有秘密,他还是觉得功法是不是不完全。如果是那样,百里肯定是知道的。当然,张曳白只是怀疑,他得不到实证。 张道:“这功法越到后面越厉害,同时也越难运练,而且咱们现在寄人篱下,行为举止难免有些不便之处,所以我至今还没练完。不过等我炼完了,我把前面的几式抄录下来,让你们也修炼修炼,提升咱们整体的力量。” 大师兄竟然愿意分享部分神功大法!众人喜出望外,纷纷起身来,向张拱手道谢。 张点头示意,道:“所以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仅凡事要听我的安排,而且一定要齐心协力!可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如果有人胆敢有异心,可别怪我不客气呢!这样咱们才能反败为胜,重新站起来,出人头地呀!” 董、杨二人知道百里这话主要是说给他俩听的,于是连声应是。这也看出,张的志向是颇为远大的。 董又道:“不知江教主最近忙什么?”张忽然不说话,微微一笑,看了一旁的魏定军一眼。 魏定军低声道:“据说他在闭门修炼一项十分厉害的武功!” 杨如岩大奇,脱口道:“什么武功?跟大师哥的身上神功大法比起来如何?” 魏道:“江教主既然是闭门修炼,咱们一般人肯定是不能得知的了。不过可以肯定,他修炼的跟咱们大师兄修炼的应该是不一样的心法和路数的,否则他也不会对大师哥身上的武艺不感兴趣。” 董道:“这样也好,各得其所。”杨道:“不知江教主武功如何?” 魏道:“江教主厉害着呢,他可是拜鼎教四五六千教众中的第一高手。” 张忽道:“其实他修练的武功应该是龙爪手。这功法也是武学中的顶层技艺,一般人根基弱的话,就是知道了路数,也难以练成。据说他这龙爪手有八个大式,如今的江天鼎应该是精修后面的路数。” “据说八个大式都练成的话,就可以反复运用,变幻莫测,令对手防不胜防!那天伏击,他三招两式之间,就抓出了对方一个高手的心脏出来,这样的凌厉手法,不能说不吓人呐!” 董、杨二人心中一惊。董叹道:“想不到江教主还有这样的武艺修为!” 魏道:“三山五岳的掌教们,哪个没有一点看家本事呢!如今世道这样激烈,形势这么复杂逼人,没有过硬的武功,怎么能做稳一方掌教之位?” 董、杨二人连声应是,心里也觉得,跟着张曳白应该是没错的。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张曳白道:“所以咱们要出人头地,很好地立身于世间武林,一定要勤修武艺,我作为大师兄,咱们这二三百人的领头羊,更是要练出神功大法来,否则咱们万难出头,和人家争斗呢!”众人连声应是。 杨道:“这么说来,等江教主练成武功,他就要对当初伏击他的嵩山、日月教等派实施报复的了?” 张道:“很可能这样。” 董道:“一个拜鼎教能打过嵩山、丐帮和日月教?” 张道:“所以说,江天鼎和他的护法们也在想办法,计划也有可能变动。不过打战的可能性还是高的,江天鼎不是一个挨打不还手的人。只是怎么打,他们一定会反复计划,也可能再找外援,毕竟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了。” 众人又应声。随口谈论其他,完了张曳白给董、杨俩人介绍和安排眼下的具体事务。 单章小结 大概从第一百〇二章,李清辉离奇被刺,教派叛徒张曳白成为最大嫌疑人开始,到如今事实浮现,大家明白真正凶手是,所有人都很难想到的邓通夫妇,还有董、杨这些人。 这段剧情是本书目前为止第三个,也是最大最成功的一个。它的反转性与合理性都比较强。 这个剧情的主题,其实说明的是人性的弱点,就是人性在权势与名位的极大诱惑,或者激烈争夺面前时,想法与行为会产生的巨大变化。 这其实反应的也是政治斗争。大的团体里,往往避免不了政治斗争。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制造出一个合理而又有点不一般的情节。 从一百〇四章过后,情节忽然跳转了,而且看了前面情节的书友,可能会急着想知道刺杀李清辉和百里的凶手究竟是谁? 这里,也就是情节忽然跳转之前,我应该点明一下,其实也可以直接点明,然后书友带着答案去慢慢看后面的内容时,心里能有底,能更好地理顺逍遥山庄里面邓通夫妇等主要反面人物的一步步变化。 但我之前没意识到这点,所以导致有些看书的朋友感觉莫名其妙,有点不耐烦:怎么写着写着,突然不提凶手,写别的不相干人和事情去了呢? 这是本人的失误,也是经验不足。因为后面的内容比较长,当看书的人急着想知道凶手是谁时,确实会受影响,等不及;由此阅读体验可能也会不太好。 不过,到了现在的情节完结,大家回过头去理一理时,也能清晰了。 不过我得说明,或者说承认的一点就是,关于逍遥山庄的这十多章的内容,因为考虑到篇幅,还有它只是本书整体内容的一个侧面的问题,所以情节和人物其实是简化了的,实际上这些人和事,他们要更加复杂。 同时,剧情到这里,本书的主角之一,百里烟,也顺理成章地做了门派掌门人了,武功也得到了。 所以,往后关于百里和逍遥派的内容,可能就要一般化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引入东方山雪和白衣教的内容,顺带另一个小男主夏笙的事情,跟山雪是交织一块的(不然他俩的故事就不好开展下去了)。 等东方山雪找到了她母亲留传给她的武功秘籍,处理了教派事务,坐稳了教主位置,然后情节又会回到江天鼎和拜鼎教一边。 因为那里是中原,代表着中原的大江湖与大武林。 目前大概的思路与剧情就是这样。 最后,这书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它,因此没什么收藏,所以不可能签约,我也不会去申请签约。因为知道申请的结果一定是否定的。 这书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怎样,我都得把它好好写完。因为相同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即使我以后不打算写书了,也一定要把它们(包括已经下架的“大成皇朝”,等这本完结了会重新写,升级、换血)写出来,好好写完。 去年、前年我急,如今发现没什么希望后,反而不急了。也许这也算是收获。 所以,在这最后,我得感谢给推荐票的书友。虽然书本不能签约,没什么出头与成功的可能,但推荐票还是需要的。只要它还可以接受投票。 因为那是读者的认可,本人写作进步的证明。网站里任何一个“不成功”的写手,只要他还在继续,还在努力,他都是需要鼓励的。 所以,感谢给票的朋友。因为不能签约、没有收益以及上班工作这些原因,本人有时会打不起精神,动力不足,但我一定努力,争取最快把书本完结,争取能给看书的朋友们一次还算可以的阅读经历。 第一二三章 关系到了哪一步 傍晚,张曳白把逍遥派的变故跟江天鼎说了。江天鼎先是惊讶,完了有些惊喜。 这不,晚上睡觉前,江天鼎向夫人李寒云道:“没想到啊,李清辉竟然是让他在山庄里的徒弟给暗害的!这消息可真够惊人的!当初我还以为是张曳白暗中做的手脚呢!” 李寒云大惊,道:“什么?竟然是他家里的徒弟干的!哪个徒弟呀?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江天鼎道:“张曳白说是他的二徒弟邓通,这人咱们都没见过的,至于理由那也够简单,就是为了做掌门人!张曳白说的,他和李清辉都不在的话,就邓通最大了!” 想做掌门人这个理由确实够充分,李寒云一听即明,因为她和江天鼎为了拜鼎教的最高权力也做过了类似的事情,不过不是弑师,而是师兄弟之间拼杀。 完了,李寒云随口又道:“那你的妹夫百里烟呢?” 这就是江天鼎张曳白说的事情有点惊喜的原因。江脱口道:“他可捡了大便宜了!”李寒云道:“什么意思?” 江道:“这不明显的嘛,如今的逍遥派,李清辉死了,李清辉的大徒弟张曳白在咱们这里,二徒弟邓通也畏罪自杀了,百里是李清辉的三徒弟,据说邓通想刺杀他,却没想到百里命大,两次都没杀成,所以如今的百里就成了逍遥派掌门人了!逍遥派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事情有点曲折离奇,李寒云暗暗心惊,也明白过来,随口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的妹夫确实得了个便宜了!” 江天鼎眉开眼笑道:“所以李清辉的事情咱们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我好歹也是百里他小舅,而且他师父也不是我杀的!” 李寒云也松了口气,随口道:“但愿如此!少一个仇家,总是好的。” 江天鼎继续道:“所以我就想,这个变化,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把百里和逍遥派发展成为咱们教派的一个外援!” 李寒云微微惊奇,道:“你打算怎么做?”江天鼎道:“听说百里正在给李清辉办丧事!我想趁这个机会,让你明天代表我去给李清辉吊丧!改善改善两派的关系!” 李寒云其实是个对丈夫事业比较支持的不错女性,江天鼎好的决定她通常都支持,于是答应了。 第二天,李寒云带着礼金和随从出发。两天后,李寒云到达逍遥山庄。 这时的逍遥山庄,正有淮河南北与河南之地的零散帮派和人士前来吊丧。 李寒云带了十几个随从,当晚跟子真谈话过后,就在百里一方的安排下住了一晚,次日又启程回去了。 张曳白他们知道百里在办丧事,他们也想回山庄,张曳白甚至想做掌门人,但他没把握,心里有犹豫,跟着发现江天鼎已经让李寒云去吊丧时,知道江天鼎是支持百里做掌门了,张曳白也就彻底绝望了。 同样的,张曳白打消回去的念头后,他身边的魏、董、杨,或者其他人,也就都不去想逍遥派和山庄的事了。 夏笙和山雪一边。 大概是百里和子真俩人离开拜鼎教,廷准备去替李清辉收尸时,山雪三个是在许昌东侧的扶沟县,距离许昌城八十里左右。 三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分,最终到达许昌城,吃住。 次日早饭后,山雪和五姐陪着夏笙去百丈山东南侧的问鼎门打探情况。 看守问鼎门牌楼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四十夫长,带着七八个穿皂黑教服的小喽啰。 正巧这一刻没人进出,夏笙三个牵着马匹走近牌楼。 喽啰们都是男性,看见夏笙身后跟着的山雪和五姐,个个年轻美貌,尤其山雪带着面纱,眉头清丽,一张世间少有的美脸若隐若现,让男喽啰们大有三十年难得一见的感觉,一个个直着眼珠子,早看得傻了。 八九人傻看片刻,山雪和五姐止步,夏笙一人靠近,同时山雪对喽啰们贼溜溜或者如饥似渴的眼神也感到挺不舒服。 喽啰们才忽然回神,急对着走近的夏笙喝到:“那走来的,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喽啰的口吻,就好像欣赏完美女后,忽然发现眼前走上了一个可疑人员。 夏笙拱手道:“我叫夏笙,来找我师父和师娘!”夏笙说出自己的名字,是想表明他跟百里和子真的关系。 对方看夏笙问到:“你叫夏生?”夏笙应到:“是啊是啊!”对方干脆利落地道:“没听说过!” 夏笙眉头一皱,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扫兴呢!”嘴上刚想回话,却听对方就着山雪两个道:“她俩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夏笙眉头又一皱,心里道:“现在是我跟你说话,你问她两个做什么呀?你们这对人的态度也太……太不像话了!” 五姐发现夏笙搞不定对方,整了整仪容,跟着微微勾头,轻盈盈地走上去。 四十夫长见美女走近,心里微微一动,眼光对着五姐,完全忘记了夏笙的存在。 五六步后,五姐近前,四十夫长微微嗅到一缕幽香,心口跳动更急几分。正要说话时,五姐抬起头来,轻轻掠了掠鬓发,柔声道: “阿哥!我们是你们教主的亲妹子谢子真的朋友,请问你见到子真和她的丈夫还在你们教廷里面么?” 四十夫长见五姐牙齿洁白整齐,神态温柔,出口说话吐气如兰,心情大好,笑回五姐道:“原来你们是子真小主的朋友呀!” 五姐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样子更加明艳可爱,道:“嗯,是呢!”四十夫长道:“既然是子真小主的朋友,那就好说话了嘛!”随口又就夏笙道:“像他,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让人半天搞不明白!” 夏笙又气又郁闷,想到:“我话说的不清楚?不是你问我什么,我才说什么的嘛!你说话才让人搞不明白呢!” 五姐知道四十夫长对夏笙的话不必认真,问到:“阿哥你有看到他们在里面么?”四十夫长道:“可巧了昨天也是我看着这里,看见她俩中午正好出去了!” 五姐道:“他们出去了!那阿哥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四十夫长道:“当时我问了她一句,她说跟他丈夫回淮南去办点事,别的就没说了!” 五姐欢喜,因为她和山雪也正打算回教派去,也是南方,再次确认道:“阿哥你是说他俩往南边走去了?” 四十夫长道:“淮南在南边,那自然就是往南边去了嘛!” 五姐确信无疑,欢喜道:“嗯,我们知道了!多谢阿哥你了!”四十夫长态度很好地道:“妹子不用客气!” 五姐赶紧示意夏笙离开。夏笙心里好没意思,挺郁闷的,心想这四十夫长对待他和五姐的态度怎么相差那么大呀!五姐怎么就拿他拿得那么准啊……看来这世道,美男没有美女吃得香呢! 当然,夏笙也明白了,他们三个是来迟了一步。 离开问鼎门后,夏笙三个商议一下,最终决定往南追寻。 走之前,因为许昌距离夏笙父母所在的随州已经不远,所以夏笙写了一封书信,讲清楚了这段时间他的情况,托人带往随州去给他父母。 跟着,因为迟了一天,夏笙三个始终没有追上百里二人。 三天后,三人到达寿春,跟着打听到百里和子真已经在山庄里,同时李清辉已死,百里已就任掌门人,正给李清辉办丧事等一系列变故。 第四天上午,夏笙以百里烟徒弟的身份进入山庄大门,山雪和五姐陪同看望。 这是百里给李清辉设灵堂办丧事的第二天上午,来吊丧的人还没几个,因为多数县境以外的人还不知道消息。 百里和子真,还有其他房院主们都在逍遥大院的灵堂里守丧,同时也是处理相关事务,比如李清辉和邓通的墓穴定在何处,开凿多大等。 百里和子真见夏笙和山雪到来,心里其实挺欣慰。按照关系来算,李清辉是夏笙的师祖,实实在在的师祖,所以夏笙到来后,首先是对李的灵柩跪拜磕头。 众房院主们也才知道,百里这次出去,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还眉清目秀的,生得挺俊郎。夏笙又拜见了在座的一众师叔伯。 山雪是百里和夏笙的朋友,她同时也是白衣教教主,不过此前白衣教和逍遥派没有什么来往,不是敌对,也算不上友派,而且山雪也没见过李清辉,所以山雪只是按照一般人对已故长者给李清辉上香,表示了一下敬意。 跟着,夏笙和百里单独讲了几句,师徒俩人谈到了一些日后的打算。 这同时,山雪和子真闲聊,聊彼此近日来的情况。山雪因此了解到了子真和百里,还有逍遥派的种种变故,心里免不了一番震惊。 这当中,子真悄悄问山雪,她跟夏笙的关系怎么样了,到哪一步了? 山雪羞答答的点头,清美的脸蛋上依稀透着欢喜,子真也就知道他俩是怎么回事了。 如此,山雪考虑到她和夏笙的关系,夏笙和百里的关系,于是跟子真说,等她掌控白衣教后,她想让白衣教和逍遥派正式来往,两派建立互助友好的关系,希望子真和夏笙搭桥牵线。 子真此时对教派大事不是很了解,她只希望维持她们之间的姐妹与朋友关系,因此连声答应。 其实百里和夏笙谈话时,百里也悄悄问了夏笙,他和山雪关系到了哪一步? 不过百里不同于子真的八卦闲话,他这时是从逍遥派掌门人的层次考虑的,如果只是个人之间的友情,他不会特意去问。 因为山雪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她是白衣教教主,夏笙是百里徒弟,归属于逍遥派,而百里又是逍遥派掌门,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变得跟一般人不一样了,所以需要慎重考虑。 夏笙跟百里说,他跟山雪已经私下里谈论终身之事了,就差正式交换信物。 百里于是知道了情况,也考虑逍遥派跟白衣教在江湖武林中相处的事情。 百里和教派的房院主商定李清辉的丧期为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说,四十九天后才下葬。 夏笙来寿春之前,不知道这里出现了这样的大变故,打算和百里见一面,就陪山雪去九华。 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作为李清辉徒孙,也是逍遥派门人,就不便直接离开了,因此打算停下来为李清辉披麻戴孝守几天。 就这么,相聚小半日后,山雪和五姐就先行离开了。 山雪和夏笙相约着,过些时日后,夏笙去九华找山雪,如果七八天后,夏笙还没到九华,就说明夏笙不去了,然后山雪她们走淮南这条路出来,直接来山庄见夏笙。 这个行为其实是山雪和夏笙因相爱而约定,并不是什么门派来往上的正经事务,俩人也没有正式婚约,所以存在彼此信证的问题。 为此,山雪离开前和夏笙交换了信物:夏笙把他从父母那里传来的戴了十多年的一个保平安的玉观音吊坠摘了下来给山雪;山雪把她母亲传给她的一个手镯给夏笙。 当然,俩人是交换信物,不是女戴男的饰物,男戴女的饰物。而是拿过彼此的各自保管,以为凭证。这当中,俩人免不了又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和男女约定。 完了,二人于逍遥山庄大门外相别,山雪和五姐牵马而去,不再回头。 夏笙转身走进山庄大门。前几天的阴雨已去,天气转晴。 深秋的日光既明亮又静谧。逍遥山庄大小房院之间生长着大大小小许多的枫树、银杏、香樟和梧桐。此时正是枫叶飘红,杏叶转黄的时候。 鸟儿飞禽不解人间悲喜与离合,遇着晴日,很是活跃,它们只顾着在树头之间呼朋引伴,来往穿梭,争鸣不休。 夏笙举头看望天色,看望杲杲秋日下的红黄树叶,看望忽远忽近不知悲喜的飞鸟。 鸟鸣山更幽。这一刻,夏笙心头既感到日光的明亮,深秋的静谧,又感到些许落叶的美丽与清凉。 此后的时日,夏笙陪伴着百里和子真,心头想着父母,想着那个他目送离去的心爱女孩的美丽身影。 当然,山雪给他留了一个寄托念想的信物,他收藏怀里,没人时便可以偷偷拿出来观看。看着信物,就如同看着心上人的身姿与脸庞。 第一二四章 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九华山在池州,池州在寿春县的正南面,将近五百里,约两天的路程。 这天傍晚,山雪和五姐到达寿春南一百七八十里的合肥县(今ah省hf市区),于县城投宿。 赶路大半天,原本人困马乏,但吃了茶饭又歇息一会儿后,山雪俩人又来了精神。年轻年少之人,精力都是如此。 不过天色已黑。山雪也无心出客栈闲逛。她是一个千人教派的教主,要考虑安全,要考虑要紧的事务,哪里有寻常百姓家女子的闲心? 客房里燃着几支烛火。五姐见山雪似有忧愁,其实感觉她的凝重心情似乎是受了所了解到的逍遥派的惊人变故影响,但五姐还是装糊涂,微微一笑,试探道:“姑娘是思念夏小相公啦?” 跟夏笙的事情,此前山雪还想着隐瞒,到逍遥山庄及稍后的分别时,显然是瞒不住了,所以人人都知道了。这也好,以后不必再偷偷摸摸。 山雪神色一动,道:“不是,是想我母亲。”五姐微微一惊,心想山雪果然是想她母亲和教派里的事情。 五姐知道,山雪母亲的事情,都想好多遍了,想也是白想,谈点她跟夏笙的事,解解闷,于是道:“你跟夏相公的事情怎么安排?” 山雪装糊涂道:“什么怎么安排?” 五姐道:“就是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呀?”山雪微微有些害羞,道:“我说等我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让他和他父母来下聘,然后择日成亲,他答应了。” 五姐嘻嘻一笑,道:“这样安排不错啊!你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下了,该高兴才对!”山雪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五姐随口又道:“而且这次上芒砀,你还想到了师祖秘籍的藏放之处,跟之前比起来,收获是相当不错的了!” 山雪道:“那只是一种可能,还没得证实的,作不得数。”五姐道:“我感觉是对的啊!只要咱们再回去,应该就能找到了。” 山雪正色道:“不过这次回去,这个事情你谁也别说,如果有教派的人问起,你只说跟之前一样,没有结果就是了,等再出来时,只让跟咱们出来的人知道就行了,免得出意外。” 五姐应声,感觉山雪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也许是受了世间种种人事的影响,她好像也更怀疑身边的人了。 俩人随口又谈论几句,就睡了。 次日清早,俩人又跑马上路。赶了整整一天,傍晚时,正好进入青阳县城。 县城距九华山山门入口还有二十多里路,五姐于是问到:“姑娘,咱们是赶去进山呢,还是住县城别院?现在还没天黑,如果赶进山,想必也是来得及的。” 五姐所说的别院是指白衣教在宣城开设的几处院落,类似于某些教派的下院。 山雪道:“还是住县城,马匹跑了一整天也累了,反正也不急这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进山更稳妥。”五姐应声,二人往就近的一处别院走去。 青阳是个小县,街道五六条,人口四五千。山雪二人走不片刻,就到一处八九丈见方的青瓦白墙的院落前头来。 院门锁着,门外无人,可能是隔着门墙,里面也听不到人声。五姐于是走上敲门。 话说院落的正堂里面,四五个白衣女子正各自忙活,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正半卧半躺地靠在一个竹制的安乐椅上面,伸出两只脱了鞋袜的脚丫,放在一个盛了半盆温水的铜盆上,由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女搓洗脚丫。 旁边又有另外一个铜盆,也放了小半盆温水,同样也有一个白衣女,二十来岁,拿着温水里洗过的热毛巾,给大竹椅上躺下的这个女子擦脸和脖子。 她们四个旁边又有两个白衣女,二十几岁模样,她们正坐在普通椅子上,身前同样一人一个盆子,不过是木头做的,自己给自己洗手洗脸。 厅堂中间的大桌子上,又有三个白衣女,二十来岁,正往桌上摆放饭菜。可见她们还没吃饭的。 这个躺安乐椅的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服侍,一边气定神闲地道: “首座说了,等办完了这个事情,就升我为堂主!等我升堂主了,一定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白衣教有个权力机构叫“议事堂”,里面有五大议事长老。此时这个女的所说的“首座”,是指白衣教议事堂的首座,也是白衣教的副教主,职权重大,眼下正是山雪的姑姑东方英担任。 众女中的一个道:“首座说的可是真的吗?”这女的道:“当然是真的啦,我是首座信赖的人,我替她办事,她还能骗我不成!” 另外一个女的道:“那可恭喜罗师姐了,如今首座掌握教派大半的权力,有她的提拔,那肯定能成的!” 另外几个女的也恭维道:“是啊!恭喜罗师姐要高升了!” 显然这样的话,姓罗的爱听,她躺大椅子上,一边享受众人的服侍,一边欢喜道:“所以我说了,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师姐不忘咱们!”—“是啊,我们都盼着能跟师姐出头呢!”——众人如此纷纷道谢。 姓罗的心里美滋滋,感觉生活挺美好。 正这时,张罗饭菜的一个白衣女听得院子大门有响声,道:“院外好像有人敲门!” 自己洗脚的两个白衣女中的一个道:“这么晚了还会来什么人?” 另一个道:“难道是山上下来的人,有事跟咱们说?”她说的是九华山上的同门。 坐卧大椅子上的白衣女吩咐道:“你去看看!是山上的来人就让她进来,要是别的,先回来告诉我一声!” 张罗饭菜的白衣女应道:“是,罗师姐!”跟着走去。 不几步,到院门来,打开门一看,见是五姐,脱口道:“苏星执旗?”五姐的姓名叫苏星,她是教派的一个执旗手。 没等五姐应声,这个女的又看到稍后的山雪,更是大惊,因为山雪是她们的教主。 苏星随口训道:“你没见过教主么?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还不快拜见!”这女的急忙拜倒,道:“恭迎教主!” 山雪见她神色不对,道:“你惊慌什么?是谁在里面?” 这女的颤声道:“是…是罗执旗在里面!”“执旗”是执旗手的简称,是白衣教中的一个职位,堂主的副手,相当于副堂主。 山雪道:“是罗雯?”这女的道:“是!” 山雪知道罗雯是教派八大事务堂之一的兵器堂的执旗手,她是山雪的姑姑东方英的心腹人员。她们跟山雪不是很熟。 山雪奇道:“我出去之前,这里不是钟执旗看守吗?” 这女的道:“东方副教主已经让她上山做事情去了!”说完又低下头去,生怕看山雪。 山雪带了苏星径直走进。里面的罗雯和从属们正疑惑这个出去开门的同门,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不回,因此让另外一个张罗饭菜的出来查看。 后来的这个走没两步,猛然看见是教主进来了,也是一惊,跟着便要转身走回去报告罗雯。 却不想,刚转身就被五姐看到了,训斥道:“好大的胆子,看见教主就躲,你们忘记规矩了么!” 这女的大惊,急又转回头来,扑通一下跪路边,道:“教主恕罪,教主恕罪啊!” 这一下山雪和苏星已走近,而且苏星的声音也大,里面的罗雯和其他人都听见了。 罗雯大惊,脱口道:“是教主回来了?!”惊慌时,急忙从安乐椅上弹起来,如同后背被针扎一样。 却不想,她弹起后,不小心一脚踩在铜盆边缘,跟着哐当一声响,盆子掀翻,满半盆水倒了一地。给她搓脚的女子,闪得慢了一点,溅了一脸的洗脚水。 罗雯还没来得及穿鞋的两个光脚丫也直接踩在了地板上。 罗雯已顾不得多少,急道:“赶紧的,把这大椅子收了!铜盆也收进去一个!”说完慌得连鞋也顾不上穿,急向门口迎出来。 另外两个自己洗脚的女子,也急忙穿了鞋子,跟她出迎。 众人刚到门口,山雪和苏星已登阶上来。罗雯急闪一边,欠身道:“属下参见教主!” 山雪先是看见罗雯惊慌,跟着看到她光着两个湿漉漉的脚丫,不由眉头一皱,道:“你听到是我来了,竟然那样急!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罗雯急道:“是…是属下失礼了!教主恕罪!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刚从外面忙回来,在洗脚!” 罗雯等人已齐刷刷地站列一旁。山雪和苏星走进。 山雪看见地上一个铜盆,里面有半盆水,以及旁边还没来得及擦干的一大堆水,又感觉奇怪,看罗雯道:“这是你弄的?” 罗雯道:“教主恕罪!我看见是您回来,急着出迎,不小心把盆子踩翻,才泼出了水来!” 山雪听见对方到底承认了是她过失,心里舒坦一些,道:“看见是我进来,也不必惊慌成这个模样!赶紧把鞋子穿了,再自己来把地板擦拭干净!” 罗雯无奈,急应声“是!”,抢去穿鞋,完了又找东西擦拭地板,心里暗暗抱怨。刚才还躺大椅子上悠哉享受众人服侍的她,现在竟然要做这些低贱的事情了。 苏星向旁边两个刚才洗好脚的道:“还有没有热水?没有赶紧去烧,有的话赶紧打来给教主用水!”俩人应声而去。 山雪看着桌上还冒热气的饭菜,向苏星道:“你也洗,完了好吃饭。”苏星应声。 这时,罗雯弄完,小心翼翼地站回山雪跟前来。 山雪道:“你们都还没吃饭的?”罗雯道:“回教主!就我们三个还没吃,其他的吃了。”罗雯指的是她们刚才洗脚的三个。 山雪看桌上饭菜,道:“就你们三个,还弄了七八个菜?你们吃得完?” 罗雯一惊,脑子急转一下,道:“教主恕罪!我们忙了一天的事情,午饭也没吃的,肚子实在是饿了!所以让她们多做了一点,吃不完的话,明早上再吃……” 山雪道:“你们忙了什么事情?”罗雯又一惊,道:“池州城里有一些人要入教,副教主让我们去摸她们的底,跟她们讲一些教派的规矩……” 山雪疑道:“有人要入教?”罗雯道:“是…是呢!咱们教派这两年在副教主和教主您的操劳下,内外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教派蒸蒸日上,许多人都想拜入咱们教派里来呢!” 罗雯的这几句有可能是奉承话,不过山雪听到了罗雯是把副教主说在前,正教主说在后面,这可能说明罗雯心里真正认可的是副教主,所以山雪心头有些不快。 山雪正要再说,下属们已经把热水和毛巾端来。山雪于是不再问,端坐椅子上,伸手伸脚,由下属们给她擦洗。不过山雪坐的是一般椅子,她不知道罗雯在里面藏有一个气派的大椅子。 刚才的罗雯需要私下里做这些动作,山雪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而且山雪享受众人的伺候时,心里很平常,没有刚才罗雯那样的洋洋得意。 完了,众人用饭菜。山雪知道罗雯她们还没吃的,让她们跟着一起吃,罗雯几个连声道谢。这饭菜本来是她吩咐做的,主要是她自己要享用,这时却要有山雪的发话,她才能入座,动筷。 坐下后,罗雯见山雪教主心情似乎还可以,试探道:“教主这次外出可有进展了?” 山雪眸子一闪,瞥道:“这话是副教主让你问的?” 罗雯急道:“哪里哪里,教主您误会了!是我自己想到,随口问问!”山雪不冷不热地道:“嗯,那就好!”完了便没有下文了。 罗雯心里一愣,才知道教主不想理她,自然也不敢再问。 罗雯换个话题道:“教主您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清早上山去吗?” 山雪道:“是啊,你有什么需要?” 竟然还说“需要”?罗雯急道:“不敢不敢!只是属下明天没什么事,正好给教主牵马引路呢!”这一句听得山雪倒欢心。 山雪忽道:“郭长老和清溪堂主回来了没有?”“郭长老”是郭永芳,她是白衣教五大长老之一,“清溪堂主”是郑清溪,她是白衣教八大事务堂堂主之一。 郭、郑俩人正是山雪这次外出带的另外两个属下,八九天前,她俩让苏星在芒砀山鱼山留下等山雪后,就先一步回来了。 罗雯道:“她们回来好些天了,还跟副教主商量着,如果再不见教主你回来,就要派人出去找你呢!” 苏星道:“她俩现在都在山上?” 罗雯道:“在山上,她俩一个是长老一个是堂主,回来就有事务打理的。”苏星看山雪,欢喜道:“这样就好了,大家都安身回来了!”山雪应声。 饭过后,已是二更,山雪和苏星赶路劳累,早睡了。 第一二五章 一人一个堂主 次日梳洗后,山雪带苏星和罗雯进山。 九华山区在青阳县县城南侧二十里,到山区后,进山口在山区的西侧,九华主峰在山区的东侧。 山口上有一道两丈来高的石牌坊,牌坊一进三门,中门额头上刻有“九华胜境”四字。 牌坊两侧翠竹与林木掩映,而且江南没有北国的干冷,因此即使是深秋时节,仍然有一种清幽之感。 只是相较于夏日,牌坊里外的石板道路上飘落了一层红黄落叶,如同一层深色斑斓的地毯。 山雪等人到牌坊跟前时已是辰时末。山雪和苏星都一惊,因为牌坊里外都站满了人,有二三十个。 众人最前头的正是山雪的亲姑姑东方英,她四十一二了,但注重修身与保养,此时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 东方英身穿一条白玉底色的上面绣着牡丹大花,又多处点缀了梅、兰等小花的整身长裙,样貌颇为端庄华贵。 这个教派之所以叫白衣教,是因为她们的衣服都是以白为底色,而这里的白底色又分多种,比如雪花白、玉石白、鹅毛白、百合白,虽然都是白,却有些深浅与浓淡之别。 同时,教派的人都知道,衣服上面所绣的大花是职位高低的体现,比如眼前东方英,她是议事堂首座,副教主,她绣的大花便是牡丹。 东方英过后,是议事堂的另外四个长老,她们四五十年纪,因为职权一样,所以衣服都一样。 长老们的衣服除了白底,上面绣的大花都是芍药,点缀的小花是梨花和桃花。 四大议事长老过后是四五个事务堂堂主,年纪在三四十之间,她们衣服上的大花是芙蓉,小花是玫瑰和茶花。 再往后是四五个执旗手,也就是副堂主,她们衣服上的大花是菊,点缀的小花是樱花和竹叶。 本来堂主和执旗手都有八个,此时没满额,可能是职位空缺,或者别的原因。 执旗手往后,是十来个随从人员。 山雪之所以心惊,是因为她和苏星事先没有通知东方英她们来迎接,也就是说,她们应该不知道山雪此时要进山才对。这说明昨晚有人提前告诉东方英她们了。 山雪于是回头瞥了罗雯一眼,昨晚在县城别院吃过饭后,山雪和苏星就进房歇息了,那时一二更之交,唯一可能赶去山上告知东方英她们山雪已回来的只有罗雯和她的人了。 果然,罗雯看见山雪瞥她,急忙低下了头去,显然昨晚山雪进房歇息后,是她让人来传信的。 这样虽然摆出对山雪的迎接阵势,但也可以让东方英她们提前知道消息,做好准备,如果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山雪,山雪就不易察觉。 罗雯低下头后,东方英上前一步,向山雪欠身拱手道:“雪儿,你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前些天郭长老回来跟我说你们失散了,不知道你的下落,我可是担心得很!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总算安稳地回来了!” 本来山雪的身份是教派教主,但东方英是山雪亲姑姑,又比山雪大很多岁,她以“雪儿”称呼山雪,虽然有点不够郑重,其实也不是不可。 山雪微微笑应,也不知道她姑姑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装模作样给人看的。 东方英又道:“你赶路劳苦,这就山上去!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完了好跟你商议一些要紧事务呢!”东方英和颜悦色,心情好像不错。 既然姑姑都笑脸相迎了,山雪也不好说什么,也不便当众责备罗雯,而且罗雯这么做也有一定道理。山雪好歹是一教之主,进出怎么能没有一点排场呢。 这时,山雪想到在场的堂主缺人,问到:“怎么才四五个堂主,其他人呢?” 东方英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了点情况,这里一两句说不清,等上教廷了,我向你仔细禀报!” “我在时没出情况,我不在了就出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山雪心里不痛快。不过她姑姑说得很从容,山雪也想着不必急在这里说话,于是忍住了。 山雪迈步向里走进。此时,按照职位高低,苏星和罗雯已不能再挨着山雪走,她俩得走堂主之后。走山雪身后的是东方英和四大议事长老。 白衣教的教廷在山门东侧的天台山正顶上,那里是群峰之顶,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能够体现教主的至高无上,也能保持教派的尊荣和高洁。 上去要半个多时辰。到天台顶时,正好巳时正。 平顶上,当中一座庑殿顶的大堂房,周围七八个配套房院。 这是白衣教的教廷建筑,此外还有别的山头和建筑,不仅这一处。比如上山来的主道上,在地势平坦的地方,就有别的堂房和人员。 到教廷后,山雪换了正式的教主服侍。她的衣服是雪白底色,绣的主花是大莲花,点缀的小花是杜鹃和兰草。 此外,山雪的衣衫在左胸下缘到腹部的地方还绣有一只彩色的凤凰,这是教主服装装独一无二的地方,其他教众都没有。 综合起来看,山雪的这件衣装既清新美丽,同时又显高雅端庄。东方英可能很想穿上山雪的这件大裙装,但她不是教主,只能心里想,而不能让人做。 山雪装饰完毕,赶来教廷大殿。里面坐了东方英和四个长老,还有刚才同行上来的堂主,其他的人因为职位不够,就没来了。 山雪于上首的正位坐下后,看东方英道:“堂主的事究竟怎么回事?” 东方英道:“你们出去没几天,我让香火堂堂主关琼和内务堂堂主孙兰风带人去南阳城,售卖咱们山里产的山珍和药材,没想到还没进城就让人给劫了,关琼和孙兰风都受了重伤,关琼刚回到青阳就不幸身亡了,如今孙兰风还在养伤。” 山雪一惊,关琼刚好是长老郭永芳的外甥女,而郭永芳是山雪左膀右臂,关琼也就相当于她的人。 山雪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你们查了没有!”东方英道:“正在追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结果来了。” 山雪道:“这事的前前后后都是姑姑你一手操办的吗?” 东方英听出了山雪怀疑与责怪的意思,道:“是我安排的人,不过当时几个堂主都在,她们都是知道的。” 东方英身旁的一个长老道:“这事副教主虽然有责任,不过并没有恶意,更不是故意的。教派死伤了人,损失了十多万钱,副教主她也很是着急,教主就别怪她了!” 山雪知道,说话的这个长老叫温九凤,是东方英的心腹。 另一个长老愤恨道:“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等查出来了,这个仇一定得报!” 山雪一看,见说话的人叫江白露,她倒不是东方英的人,她对山雪和她母亲比较忠实,算是山雪的人。 山雪道:“得加紧查,咱们教派虽然不大,但也不能任人欺负,查了出来,要他们把人命和财物都还回来!” 东方英狠言道:“这个自然,一旦有结果,我亲自带人去办!一定要他们知道厉害!” 山雪道:“不过你们动手前,还要告诉我一声,我好歹是教主。” 山雪这一句,有点突然,虽然讲得波澜不惊,但东方英听出了山雪似乎对她有点不满,也像是警告。 东方英脸色微微一变,应了个“是”。 山雪又道:“还有别的堂主呢?刚才说到了两个,也不够数。” 东方英道:“这最后一个我也正要跟你说。你也看到了,她是知客堂的堂主韩离洛,她在外面勾搭上了男人,都已经怀孕了,所以我按照教规,把她逐出教派了!” 山雪大惊,因为韩离洛是她的人,道:“她会勾搭男人,还怀了孕?” 东方英从容不迫地道:“虽然她是前教主提拔的堂主,但人不可貌相,也是会改变的!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发现,她有姿色,又耐不住寂寞,出了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东方英所说的“前教主”就是山雪她母亲步清华。 长老温九凤道:“外面有喜欢的人也不是不可以,让人来教派说媒,然后把她迎娶出去就是了,她却先失了身子,还怀了孕!这样一来,教派岂能容她!” 山雪心惊,去看一眼江白露和郭永芳,她俩是山雪的心腹。 这一看,山雪见俩人没有说话,便知道事情应该是真的了,至少东方英一边掌握了证据,而且山雪不在,议事堂五个长老,东方英占三个,她也可以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做决定。 山雪无奈又有点不甘心,她知道她如今跟她姑姑争夺教派权力,她需要在教廷中多培养她心腹人员,反过来讲,她和她母亲留下的人,少一个,她就少一份力量。 山雪道:“韩离洛如今在哪里?” 东方英道:“想必是回老家了,或者是去找那个男人去了。反正驱逐出去后,就没空管她了。” 山雪道:“她是净身出户?” 东方英心安理得地道:“那是自然!她出了这样的事情,给教派抹黑,不要了她的小命就不错了,难道还要给她打发钱财不成!” 山雪心中微微一凉,不过也无话可说。 东方英又道:“这最后一个事,就是补足堂主人手的事了。你回来了正好,跟你商量商量,你要还没回来,我出于日趋紧张与繁忙的教务,那也得勉为其难,自行任命一两个了。” 堂主是教派的高等掌事人员,在没有教主首肯的情况下,其他人是不能任命的。 山雪眉头一皱,她这姑姑,说的什么话,这明显是仗着她人手多,经验老道,没怎么把山雪放眼里了。 气氛有点紧张。江白露急道:“东方首座说的是!不过现在教主回来了,你若有需要,还是向教主她请示一下!” 东方英看见山雪皱眉,也知道她有点得意过早了,万一山雪发作,可能会弄得两败俱伤。 东方英尴尬一笑,道:“那是自然!”又看山雪道,“新堂主的人选我已近拟了两个,个个都是办事勤恳而且武艺出众的,希望教主能批准!” 东方英话变得好听一些,山雪于是道:“哪两个?” 东方英道:“一个是车马堂的执旗手张美华,一个是兵器堂的执旗手罗雯。”山雪听见,果不其然,两个都是东方英的人。 山雪道:“昨晚我回到县城,这事你们都不知道,但刚才到山门外,你们却整整齐齐地迎接到了那里,是不是罗雯昨晚给姑姑你报的信?” 东方英微微一惊,因为她发现这个曾经懵懂可爱的小侄女,竟然会思考和怀疑了,而且还一猜就猜中了。 心里一愣后,东方英道:“她这么做也没什么不错嘛,你是堂堂的教派之主,你回来了,咱们理应准备和出迎!要不然你是进来还是出去,都没个搭理的人,成什么样子?” 山雪懒得跟她姑姑争辩,道:“那好,咱们就事论事,而且我也不是有意跟姑姑你为难!张美华和罗雯,你只能选一个做堂主!” 山雪的语气有点硬了,东方英微微有些不快,道:“为什么?” 山雪道:“因为我也有我的人需要提拔。空出来两个堂主,如果都让你提出来的人去做,那么那些辛辛苦苦跟我办事为我卖命的人,她们要熬到何年何月去?我这个教主还有没有一点权力和分量了!” 山雪虽然说得挺委婉,但明显是跟她姑姑叫板的态势,东方英脸色忽然又变得有些难看。气氛又有点紧张。 江白露又出来圆场道:“山雪教主说的没错,我看这样挺合理的!” 温九凤是东方英的心腹,她此刻比较冷静,可能也担心东方英和山雪闹僵,于是道:“我也觉得这样可以!” 东方英醒悟,知道不能跟山雪闹僵,问山雪到:“教主你想任命谁?”东方英这时称呼山雪为教主,可能是因为她没心情叫得那么亲切了。 山雪道:“匠作堂执旗手苏星。她这次跟我出去,确实受了不少苦累。而且她作为执旗多年,资历也差不多了。” 山雪说的是心里话,这一次的苏星确实对她尽忠尽责。 东方英没说话,她其实是默认。温九凤随口道:“教主的任命,咱们哪敢不从,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起,苏星便是——” 温九凤忽然想到,山雪还没说苏星做哪个堂的堂主的,于是道,“对了!教主要她做哪个堂的堂主?” 山雪道:“知客堂。”温九凤道:“那今天起,苏星就是知客堂的堂主了。” 山雪问东方英道:“还有一个内务堂。不知道姑姑想好了没有,张、罗二人,你选哪一个?”东方英道:“就罗雯!” 山雪心中一惊,她刚才还责备罗雯,对罗雯表示不满,她姑姑却偏选罗雯,这不是有意跟山雪扛上了? 不过山雪没办法,她已经有言在先,让她姑姑二选一的,既然她选了,山雪无论乐意不乐意,都得认了。 山雪道:“好,就让罗雯做内务堂的堂主。” 众人不语,山雪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了。” 东方英道:“我是没有了,不知道大家伙还有没有!”众人道没有,便散了。 第一二六章 任务来了,立刻下山 一阵后,山雪进入教主的起居房堂,跟着让侍女悄悄去传唤江白露和郭永芳问话。 江、郭到跟前后,三人在厅房里坐下。山雪向二人道: “就想问问你俩刚才我姑姑讲的事情。尤其江姨,你这段时间都在,应该是知道的。”“姨”是山雪私下里对江、郭这些跟她母亲同辈分的人的称呼。 江白露轻叹一声,道:“我虽然是天天在的,但小雪你们不在,你姑姑她们几个合起来瞒我,也是有可能的,我也难做呢。” 山雪道:“不要紧,咱们先说你们知道的,其他的以后再说。”江、郭二人应声。 山雪道:“我姑姑说的关琼她们去南阳遭劫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按理说,一般的山匪毛贼也不敢打咱们主意的。” 江白露道:“南阳是大城,那里商户多,咱们的货物或许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关琼她们去南阳这事,我确实也赞同了。而且当时的情况,议事堂五个长老,小雪你一边的,就我一个,我不赞同,也不行呢,她们照样可以去做的。” “至于关琼她们遭劫这个事,可能是她们被歹徒盯上了。据回来的人说,动手抢夺他们的都是不认识的。其实有两点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一点是南阳这条路比较远,而且之前没有去过,另一点就是我们安排的人太少了,现在看来,至少得安排四个堂主同行。” 山雪道:“这条路没走过,我姑姑还要让她们去?” 江道:“虽然没去过,但南阳城里,已经有了咱们的接头人。就是池州城里做木材生意的卢开宝,他经常收购咱们的木材,跟咱们熟悉,他跟你姑姑说在南阳城里等咱们,事成了给他一成的利钱就行了。” “谁成想,咱们的人还没到南阳,就出事了。如果当时再多加一倍人手的话,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山雪疑道:“从池州到南阳城,这一路过去,都有些什么帮派?” 江道:“据说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地头蛇,一些山隘险路还有山贼,一般的小镖局都不敢乱走。所以我就想,以后还是别走那么远的路了,虽然少挣一点钱,但也不至于有人财两失的风险。” 山雪又看郭永芳道:“郭姨觉得怎么样?” 郭永芳道:“你江姨说有理,就是觉得咱们损失这么大,总不能忍气吞声了事了,等查出些眉目了,一定要报仇,不然咱们白衣教以后就永远走不出池州了。咱们是女子教派,名头不大,江湖上走动的也少,想必很多人都不把咱们放眼里呢!” 江白露道:“是啊!如果咱们能像当年独臂师祖那样,杀他几个胆敢侵犯的凶贼,打出名头来,以后去哪里,只要报个名号,别人就不敢动心思了!” 山雪沉吟,虽然江白露的话不是责怪她,但她知道她作为教主,确实力量太弱小,以至于池州以外的广大江湖,她们都不敢轻易去走,生怕路上遭遇强敌,以至于有去无回。 郭永芳忽道:“是了,小主你这次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大半个月才回来,都把我们急死了!” 山雪道:“当初我和夏笙被萧山四怪中的老三邱魁带走,不过这个怪人并没有把我俩怎么样,后来又碰到了逍遥派的三徒弟百里烟。邱魁是个怪人,缠着百里要跟他斗武功,最后让百里烟用轻功给甩掉了,然后我和夏笙就一块跟百里去了巫山,百里当时要带一个他失手打伤的女孩去巫山找姜隐龙治伤。” “等我们从巫山回来了,我才去了芒砀山,然后在那里看到了苏星,然后就跟她回来了。来这里之前,我和苏星先陪着夏笙去了一趟逍遥派,他现在是百里的徒弟,属于逍遥派的门人了。” 郭永芳忽道:“小主你说的百里烟可是现在做了逍遥派掌门人的这个?” 山雪道:“是他。这个事情你们也听说了?”郭道:“逍遥派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能不知道呢。” 山雪不说话,她担心白衣教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悲剧。 江白露叹道:“只是没想到他们逍遥派,一向严谨清高,闻名于江淮之地,到头来竟然闹出了这样的门户惨剧,而且还闹得那样大!” 山雪随口道:“这些都是野心人惹出来的祸事,咱们要以他们前车之鉴,别让那样的事情也出现在咱们教派里。”江、郭二人应声。 江白露又道:“那芒砀山中的功法秘籍可有线索了么?” 山雪道:“有了一点方向,而且那天我和苏星下山时,碰到了几个陌生人,觉得有点奇怪,不过究竟哪里有问题,又搞不清楚。所以,过几天我想多带一些人,我们再去一次,去最后一次,再找不到,以后就不去了。” 郭永芳道:“小主准备什么时候去,带哪些人去?” 山雪道:“你俩都去,然后堂主和执旗手中跟我们走得近的人都去,让我姑姑和她的人留下来守教廷。至于什么时候去,我想再等几天,也好察看和安排一些教派里的事情。” 江道:“只要小雪你做事稳重公正,教派里支持你的人还是占多数的。毕竟大家都知道咱们教派是由你的母亲创立的,而且你生得这样冰雪聪明,如花似玉,有你做教主,你带着大家走出去,大家心里都有面子。” 郭永芳微微一笑,道:“你江姨说的也是,这世间的人谁不爱美呢。有一个聪明美貌的掌教,是哪个教派不希望的!” 山雪心里舒坦一些,微微笑应。 跟着,山雪又道:“对了,韩离洛又是怎么回事?她也是跟过我母亲的人。” 江白露道:“听说一开始是有人跟你姑姑说她在外面偷男人了。然后你姑姑就派人偷偷监视她,结果监视她的人说她好像怀孕了。你姑姑就让人拿咱们的秘药‘中宫定气散’偷偷放入她的茶水去试。” “咱们都知道,有了身孕的人,服用了这个药剂,她就一定会拉肚子,而没有怀孕的人,是不会拉肚子的。结果监视她的人,就真的发现她拉肚子了。” “跟着,大约五六天前,你姑姑就把她抓了,然后当着所有议事长老和堂主的面,揭露了她这个事情,她也没有否认,这么看来,她是真的失身怀孕了。” “最终你姑姑就把她的东西都扣下,只身赶出山门去了。她平时可能耐不住性子,偷偷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过被你姑姑当众揭发辱骂,还净身赶了出去,想来她也挺可怜的。” 江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姑姑这样做,也维护了教派的规矩,到底是无可厚非的。” 山雪道:“那个男的是什么人,哪里人?” 江道:“这是个很丢人的事,韩离洛死活不愿说,她当时跪在大堂里,哭着求你姑姑和所有长老,求大家放过她。她落得那样的情形,确实挺可怜的,我们就劝你姑姑,把她放了,也就没问出那个男的具体情况。” “不过想来,那男的应该是池州地界的人,韩离洛是知客堂堂主,不论是进山来办事的人,还是咱们有外事需要跟外面的人交涉,韩离洛都会知道一些的,一来二去,他们自然也就熟悉了。” 沉吟一下,山雪道:“我想去亲口问问她,你们还能找得到她吗?” 江白露看向郭永芳,郭永芳于是道:“既然小主决定了,那咱们安排人去打听打听。事情才过去五六天,想来是能找得到的。” 山雪道:“动静要小点,找可靠的人,不要让我姑姑和她的人知道。” 郭永芳想了想,道:“要不就让苏星和纪晓云她们去?”纪晓云山雪她们另外一个比较亲信的人。 山雪道:“我才让苏星做知客堂堂主,现在让她出去办事,知客堂的事情不是没人做了吗?” 郭永芳道:“有小主你在,你可以随便找个其他堂主帮忙打理一下,再说了,只要小主你让你姑姑不要阻挠,我也可以去照应照应。而且苏星现在是堂主了,由她带队去,不是正好名正言顺嘛!” 山雪想了想,道:“也是,那就这么去办!无论什么情景,都要让人先回来报告我再说。” 郭江白露疑道:“只是苏星是堂主,她忽然出去了,你姑姑多心,她问起来怎么办?” 山雪想了想,道:“就说奉我的命令,去宣城我爹爹那边找我爹和我弟弟去了,总之不让她知道我们是找韩离洛就是了。” 江白露道:“这个主意倒行,你姑姑知道了,她也只能来问你,不然她就是一头雾水,而且也想不到咱们会是去找韩离洛。”说完,几人相视一笑。 教廷西北侧的一个院落的一处堂房中。 苏星刚接到了来自教廷的,也就是来自山雪的任命书,任命她为知客堂堂主。苏星身旁有五六个人,包括纪晓云,人人都替苏星感到欢喜。 纪晓云道:“阿星这次跟山雪教主出去,真的跟对了啊!一回到教廷来,就把她升了一级,做堂主了!”显然“阿星”是她们私底下对苏星的昵称。 一个白衣女笑道:“是啊!从明天起,她就要改穿大芙蓉的教服了,明艳大气,可叫人羡慕呢!”衣服上面绣大芙蓉花是堂主的专属教服。 另一个白衣女道:“可不是么,咱们教派少说也有八九百人,很多人就是熬到了四五十岁,也不一定能做堂主呢!阿星她才二十五六就做堂主了,可不叫人羡慕么!” 又一个白衣女忽道:“所以说啊,你们还这样‘阿星阿星’地叫她,从明天起——啊,不!是从这一刻起,都得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叫人家‘苏堂主’啦!” 众人哄笑道:“是啊是啊!”—“这话倒是!”—“却给忘记了!”苏星一旁乐呵呵地听着看着,其实觉得也确实如此,没毛病。 又听再一个白衣女道:“要我说啊,这也是山雪教主她人好,心里惦记着给她勤恳做事的这些人!” 苏星心里确实很高兴很欣慰,又见最后这个白衣女说得对,于是接她的话道: “所以说山雪是个好教主,咱们能跟上她是咱们的福气,以后咱们只管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就是了!哪些人竭心尽力地对她,她心里是知道的!” 纪晓云道:“咱们教主当然是好的啦,她可是前教主唯一的女儿,还生得冰雪聪明,美如天仙,心性也正直善良,这样的人,谁不愿意跟着她,为她卖命呢!” 众人欣喜道:“是啊,咱们教派有她带领着,一定会越来越兴旺发达的!” 正这时,郭永芳走了进来。郭永芳四十五六年纪,她是教派五大长老之一,苏星她们微微一惊,停止了嬉笑。 郭永芳看苏星和纪晓云道:“正好苏星、晓云你们都在呢!” 苏星现在是众人中的老大,她道:“郭长老有事吗?” 郭永芳道:“是小主的命令,要苏星你带队,你们五六人,不要声张,立刻下山,去县城或者池州城,打听韩离洛的消息!” 纪晓云她们这段时间都在教廷里,她们都知道韩离洛的情况,就是被东方英处置,驱逐出教派的情况。而这个消息,苏星是刚刚才听说的。 苏星道:“只是打听她的消息,不要做别的?” 郭永芳道:“她是跟过前教主的人,山雪对她还惦记着。如果找到她人了,觉得有必要的话,就把她带回来见山雪,如果她不愿回来,或者有什么其他意外,你们直接回来跟山雪说清楚就行了!” 苏星道:“池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我们没打听到怎么办?” 郭永芳道:“小主说了,只给你们五天时间,你们得抓紧,五天之后,无论有没有打听到,你们都得回来!”苏星应声。 于是乎,苏星和纪晓云她们,立刻收拾行李物品,带着防身的刀剑,下山去了。 衣饰堂的堂主袁明月是东方英的又一个心腹,东方英正在衣饰堂里跟袁明月闲聊,追随东方英的长老李月兰也在里面。 苏星她们下山去时,才被东方英提拔上堂主位的罗雯急匆匆跑来东方英跟前打小报告。 罗道:“首座,苏星她们几个又出去了,还带了行礼马匹,看样子是要出远门的!” 东方英微微一惊,急道:“才回来,又出去了?谁让她们出去的,能有什么事?” 罗雯道:“听说是山雪教主让她们去的,说是去宣城找先生和小公子。” “先生”是罗雯等人对山雪父亲的称呼,“小公子”是山雪的弟弟东方山木。 东方英疑道:“找我哥?我哥又不管教派的事,小雪去找他做什么?至于木儿的话,他才十四五岁,根本就不知道教派里的人和事,小雪找他就更不顶用了……” 众人都疑惑。东方英忽又道:“难道是找我爹娘?去他们跟前,说我的坏话?或者让他们把我叫回去,好让她一个人掌控这里?” 李月兰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首座你要回去吗?” 东方英道:“到时候再说,就算回去,也是哄他们几句,跟他们住两天就可以了,完了再回来。”众人安心。 第一二七章 姑娘的落魄与辛酸 又一阵后,苏星五六人出山。 纪晓云道:“离洛认识的那个男的会不会在县城里?” 苏星道:“县城是咱们的地盘,如果是在县城里,事情就好办得很了。而且我觉得,那个男的跟离洛偷偷来往,他一定是知道咱们教派的规矩的,他们应该不敢在县城里乱来,所以应该不是县城里的人。” 纪晓云于是又道:“离洛老家是义安县(今ahtl市)的,她会不会回老家去了?” 苏星道:“她出了这样的事,一定没脸回家见家人的,我觉得她应该先去找那个男的。” 又道,“这个事情确实有些困难,咱们沿途仔细留意一些,多打听打听。”众人应声。 四天前的傍晚,距离天黑个把时辰。 韩离洛穿着她当初进山门时自己带来的衣裳,许多年过去,衣裳已然陈旧了,黯淡无光。 此外还有四五十个她偷偷藏起来的保命铜钱。最后是满身的羞愧、耻辱以及对她所失身的男人的爱与恨,出了九华山山门。 她做堂主时穿的衣服,平时练武用的宝剑,还有马匹,都是教派的,而且按照白衣教“净身出户”的规矩,她也不能带走任何一样稍微显得贵重一点的物品。 所以韩离洛出去时,就是一身能够让她不至于裸露的旧衣服和五六十保命铜钱,其他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她做堂主时,经常佩戴一些金银首饰,整个人看上去,挺是风光体面。 而这一刻,她如同一个从偏远穷山村里出来的村妇一样,往日的风光体面荡然无存,十分的暗淡落魄。 而且铜钱是下币,跟银子比起来轻贱许多,五六十铜钱顶多能让她三四天不挨饿,如果她想去客栈里面好吃好睡,要不了两天就没了。 也就是说,韩离洛偷偷藏来的铜钱,顶多能让她填肚子三四天,不能让她进客栈睡觉,也不能有好的饭菜。 出山门的一刻,恰好附近没人,韩离洛眼里的泪水也还没干。她趁着没人,忽然回过头,仰望着她走了六七年的山道,还有那上面的各个山头。以及山头上面的已隐隐约约,模糊在落日余晖里的堂房与院落。 这一刻,韩离洛的思想很复杂,她忽然感到怨恨,怨恨教派为什么这么无情,怨恨她为教派卖力卖命这么多年,一旦出了点问题,就被她们无情地辱骂,然后抛弃。 她怨恨那么多同门,昔日的姐妹,刚才她出事,被东方英她们羞辱、责罚时,却没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话。 她眼睛里忽然再次滚出泪水。她虽然有过失,但心里仍然不甘。 忽然这时,前面道路出来声响,是三四个去县城办事正赶回来的白衣女。 韩离洛心里一阵惊恐,别说是同门,就是一个她素不相识的路人,她都不想让对方见到她现在的凄惨与落魄模样。 韩急看左右,看见道路左边荒草丛里可以藏人,才忙不及地钻了进去。 不片刻,几个同门走进,韩离洛悄悄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地从她藏身前的道路走过去。 对方走远,进了山门去后,韩才敢走出草丛来。 她想到刚才几个同门无忧无虑的样子,看着即将黑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忽然感到莫大的害怕,才发现她在教派已生活了六七年,一旦离开了教派,她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去哪里吃,去哪里住,会不会遭受苦难,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怕归怕,她还是要离开。韩离洛不再回头看,转向去县城的道路,默默走去了。 做堂主时,她进出都有马匹,现在只能靠双腿与双脚。 从山门到县城,二十多里路,沿途有人家,这可以让韩离洛孤身走起来不太害怕,但也会让人看到她的凄惨模样。 于是,韩从她包袱里找出了一块旧头巾,裹在了头上,然后埋头走路,以便让人不容易认出她来。 赶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县城来,天已黑。 韩离洛倒不用再担心会有人主意到她的落魄模样了。这大半天来,她还没吃东西的,而且刚才走路好一阵,肚子也落空了。 于是韩离洛去找能吃东西的地方。在九华山许多年了,县城是韩离洛经常来的地方。 但这一刻,她不敢走那些她熟悉的地方,不敢让那些能认出她的人看见自己。 于是韩离洛绕过平时走得多的大一点的街道,摸黑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小巷口的一个小酒馆跟前来。 小酒馆虽然不大,但处在巷子口,街坊邻居和左邻右舍的时常有些闲人来喝酒吃茶。 门口屋檐下挑着两个灯笼,二三丈见方的小客堂里面也燃着几盏油灯。里面五六个闲客,坐了两个桌子,吃着几碟豆类小菜,正在闲话。半晌下来,谈话的多,吃菜的少。 韩离洛离开教派时是堂主,手底下管着百多号人,平时出来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县城里的大客栈,吃好住好。 但这一刻,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专供街坊闲汉消闲解闷的毫不起眼的小酒馆,那里头的东西不贵,花七八个铜钱也能饱一回肚子。 不过有两点让韩离洛比较尴尬,一点是她的神态,她总抬不起头来,总找不出平时理直气壮的感觉。 另一点就是酒馆里面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的,连个小孩也没有。 所以,当韩离洛壮胆走进小酒馆时,酒馆的掌柜和吃喝闲谈的男人们都向她看来了,眼神里充满惊奇。这让韩更加抬不起头,而且脸上还热辣辣的。 此外韩离洛还有些姿色,脸蛋有些娇美,是掌柜和男人们不常见到的,所以他们更加忍不住去看。对于美色,男人多半存在本能。 不过,韩离洛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当然,掌柜不是闲人,而且酒馆很小,他既是老板又是伙计,他要照顾客人和生意。 于是掌柜向韩离洛迎上,问她要吃什么。韩问掌柜有什么饭菜,掌柜说牛肉,大份的二十五钱,小份的十八钱…… 掌柜还没说完,韩离洛红着脸说,不要荤菜。荤菜贵,当然是韩离洛身上没钱。 掌柜察言观色,一听就明白了,不然这姑娘也不会来这里。这时的韩离洛的落魄,显而易见。何况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掌柜和闲汉,心里都很好奇,不知道这漂亮姑娘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她不是落难,显然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没人好意思出声问。 掌柜于是直接说,有青菜豆腐,只要一份的话,八钱就可以了。韩离洛点头,然后又加了一碗五六钱的粟米饭。 完了,埋头走去一个没人的小桌子旁,面对着墙壁一侧,坐下来等饭菜。这么安静一下,那些闲汉才又出声谈论。 韩离洛真的等不及他们谈论了。那寂静如死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他们说话,就表示他们可能不盯着她看了,她就可以缓缓气。 坐等饭菜的这一刻,因为是背对着众人,而且又面向墙壁,不用担心别人主意她脸面,所以韩离洛暂时轻松了一些。 韩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某一天的某个地方,她结识并喜欢的那个男人,搂抱着她,把她推向一张床榻,然后一边忙不急地亲吻她,一边动手扒开她的衣衫。 画面中的韩离洛忽然有些担心,她一边试图推开男人一边道:“不要……这样会怀孕的……按照咱们教派的规矩,我们只有成亲了才能这样……要是让人知道,我就不能在教派里待了……” 男人道:“怕什么!这些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偶尔做一两次,哪里会怀孕!” 韩离洛所说的,是女人的事情,这个男的怎么会知道?于是韩惊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有过别的女人?” 男人道:“胡说!我就你一个,哪里有别的女人!我成天想你念你,想得我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相聚一次,你还不让我碰!” 韩忽然心软。男人见她心软,急忙接着扯开她衣衫。衣衫快扯开时,韩忽然又害怕,道:“万一怀孕了怎么办?那我不就完了!” 男人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容易怀孕!我听说有些夫妻,在一起一两年了才怀孕,难道他们一两年里,都从来没做过这些事?那是绝不可能的嘛!” 韩看着男人,脸上还有隐忧。 男人又道:“你怕这怕那,是不是不想嫁给我!如果是,你就尽早说,免得咱们彼此耽误!” 韩急道:“我哪里那样?我也是成天想着你,盼着你尽快找人来说媒,然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男人道:“我这不是家里的生意忙嘛!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快了!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找咱们这里最好的媒人上你们九华山说媒去!我会把你娶来做我们蒋家的媳妇的!” 韩离洛又心软。男人又道:“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今晚咱俩就在这里睡下了,好好说说话!我想你可想得苦了呢!” 韩听得心动,于是不再抗拒,也是她找不到抗拒的理由,只能任由男人扒开她衣裳,在她身上搂抱、抚摸、亲吻…… 正想到这,掌柜的把饭菜拿来了。 一钵头青菜豆腐,一小碗粟米饭。这饭菜放在荒年的话还行,放在正常时节里,那真是寒酸。 韩离洛肚子也饿了,也顾不得这个寒酸,赶紧提筷子,默默吃了。 片刻后,饭菜都吃得干净,其实也只有五六分饱,再来一碗也是能吃得下的,不过不敢再吃了。 这一餐下来十三四个铜钱,也就等于身上的铜钱少了五分之一了,而往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能不能顺利找到那男人,还不知道的。 韩离洛于是悄悄地摸出铜钱,抬起头,把掌柜叫过,准备付钱。 这一刻,她的心神又不安宁起来,她不知道该去哪里睡,或者说哪里可以让她睡一夜? 掌柜过来接钱时,看出了韩的不安,忍不住道:“姑娘要去哪里?这都晚了呢!” 韩微微愣了一下,想说实话,但又觉得这里都是男的,不敢让他们了解到她的真实处境。 于是说:“我北城里有一家熟人,去那里找他们去。” 掌柜的应声,其实感觉韩在说谎,如果真有熟人,怎么不直接去找,还要来这里花钱吃了个半饱? 跟着,韩埋头走出小酒馆。那一帮男人又止不住地看,直到看不见。 天已全黑。这个原本熟悉的县城,变得很是陌生。 不过,走了几步后,韩离洛想到教派在这里有别院,而一般情况下,负责看守别院的都是职位低的教员,比如执旗手以下的。 而且这些教员跟教廷上的人员来往少一点,对教廷上的事务也参与不多。 也就是说,如果教员同情她,愿意替她隐瞒,给她方便,她或许可以在别院里借住一夜,哪怕是屋檐下或者柴房里将就着窝一晚也行。 但韩又有点担心,那就是她去的话,就要跟别院里的同门,应该说此前的同门,说明她现在的遭遇和处境。 这无疑很丢人,也像是让别人打一次她的脸。女孩子,而且还是漂亮的女孩子,哪个不注重自己的脸面? 可要是不去,那就是露宿街头。乞丐也经常露宿街头,但问题她不是乞丐,她就是想找个没人能打搅到的地方缩着身子对付一晚上,那也得找得到啊! 乞丐天天蹿街头巷尾,他们有他们的窝,韩离洛头一遭这样,“人生地不熟”,她去哪里找?搞不好碰到几个男乞丐,岂不是更尴尬,甚至有麻烦……当然,韩离洛身上有武功,一般的乞丐,或者凡夫俗子,根本接近不了她。 纠结一下后,韩离洛还是决定先去别院外面瞅瞅情况。 第一二八章 老天爷不成全 片刻后,韩离洛摸黑来到别院外面。院大门已经昏黑一片,不过院子里面有灯火光线,能够辨别院墙和院门。 院门是悬山顶的建式,檐出有三四尺长,门下有台阶。 韩离洛忽然发现,如果坐在屋檐下的门槛边上,缩着身子,是可以勉强对付一夜的,这样的话就不用进去打扰里面的人了。 而且这个晚上恰好闷热,坐台阶上正好不担心受凉。 韩离洛不想低三下气地跟别人讲她的遭遇,这事情很糟心,她心里其实很苦闷,如果可以,永远都不想提及,所以在门槛边上坐下来了。 这好歹是教派的房产,不用担心会有乞丐之类的来打搅。而且屋外也黑了,别人不会看到她。 韩离洛安心坐下来,缩着身子,依靠在门墙上。 坐下来后,韩离洛想着今天和往日的事,想今天的遭遇,想那个她给了他身子的男人。 其实她刚才小酒馆里想的情景不是她和那个男人的第一次,正是因为这样,她担心那个男的会每次见面都想那样,有那样的要求,这样一来,总有一次会受孕的。 果然,刚才她想的那次就真的受孕了,而且事发之前的一次,她找过那个男的,但男的找了理由,要她再等等。 然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俩人还没来得及再见面,她就让东方英的人盯上,跟着抓了。 韩离洛忽然怀疑,她遇到这个男的是不是个错误。 相爱时的偷偷摸摸,苦苦思念,到如今都怀了孩子了,都没有名分,没有进男人的家门,反而被赶出教派家门,落得一无所有,担惊受怕;没脸见人,没地方可去。 漆黑之中,韩忽然再次滚出眼泪,之所以说再次,因为眼泪不是今天的第一次。她心里对那男人又是想念又是满满的怨恨。 韩离洛甚至开始愤恨她的女儿身,男女在一起,快活过后,男的没事,她却要受苦受难。 韩离洛心里害怕,很孤独,很无助。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渐渐累了,睡着了。本来能够这么一觉睡去,也是好事。 可偏偏,老天爷不成全。将近三更,正当韩离洛睡得安稳时,闷热的天忽然下雨了,下雨也就算了,还带着风。 风雨一起,一同刮向韩离洛缩身躲避的角落,没两下,就把韩打了个半身湿。 韩离洛顿时醒来,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听着雨点打在她身旁的门板上,她心里很恼很烦,也很累很想哭。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一个安稳的可以缩一晚上的角落都没有?为什么老天爷也想欺负她,折磨她,难道她还不够惨吗? 当然,雨已经下了,而且正起劲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韩离洛要是坐着不动,只有湿完的下场。 包袱里还有一件破旧衣衫,但也只有那一件了,完了就是四十来个救命铜钱。 韩正想找地方躲,可时下已经三更,不仅满眼漆黑,而且之前的百姓家的灯火也熄灭了,百姓们都在各自的暖被窝里睡着了。 韩离洛想找路和地方也看不见,无论眼睛睁多大,所看到的都是黑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睁眼瞎了。 她身上打湿的地方越来越多。慌急之间,她听见别院里面很安静,应该没有人,而且她身上有武功,以轻功上墙,飞进院子去,那是没有困难的。 于是,韩运动轻功飞了进去。 进来后,韩离洛感到一点惊喜,她看见屋檐下有几盏灯笼,它们没有熄灭,可能是要燃到天亮去的。 韩于是借着灯笼微光,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看了一遍,发现东侧厢房跟主堂房接壤的角落正好顶住风雨的吹向,可以藏身。于是赶紧跑过去,缩身躲下。 果然,这个角落打不到雨,可以安心躲下了,而且正堂的屋檐下有灯笼,透着微光,睡起来倒是舒坦。 这么睡了一个多时辰后,大雨反而渐渐变小了。韩离洛已经拿出了她包袱里的旧衣服,披在了身子上,这时她睡沉了。 她折腾了大半夜,想着好好睡上两个时辰,等凌晨鸡叫时,她就起来,飞到外面去,免得被人发现。 这时,韩离洛所依靠的厢房,中门吱呀一声轻响,里面眯着惺忪睡眼走出了一个看守房院的女子来。 这个声响不大,也可能是韩离洛睡沉了,她没有听到这个声响。 女子出来后,走上几步,到院子里有草木的地方蹲下身来,脱裤子小解。 完了又急忙起身,因为还飘的有细雨。不几步,这女子正回屋檐下时,借着正堂檐下的灯笼微光,忽然看见左边角落里缩着一个人。 女子以为眼花了,仔细睁眼再看一下,这下看得仔细,真的是一个人。这昏黑大深夜的,角落里忽然发现一个人,而且正因为昏黑而看不清,才吓人。 女子大惊,“啊——”的一声长叫,喉了出来。 厢房里还有一个女的,她急道:“怎么啦!”她叫时,因为听见外面这个女的声音很大很急,以为她出了什么情况,于是跑了出来。 里头女的出来后,外面女的赶紧抱向她,往韩离洛一侧指去。此时韩已惊醒,她本来不想被人发现,但现在看来,已经躲不了了。韩于是站起身来。 因为看不清,两个女子又同时抱在一起,惊了一下。 一个惊道:“你,你是谁!是人是鬼!”很快,另一面厢房也惊出了三个女子来。 韩离洛也正心惊,没想到还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把这里守院子的人都惊醒了。 不片刻,另一边的三个女子走过来后,这边的两个女子就不怕了。 韩离洛傻愣愣地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可惜没有一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五个女子一起走近后,总算认出了韩来。一人惊道:“你不是,不是教廷知客堂的堂主吗?” 韩睡意全无,握着怀里的包袱布和旧衣衫,红着脸,道:“是,是我。” 女子中的另一个惊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落得这个模样?”女子这一句并不是嘲讽,而韩离洛听来却十分辣脸,心里很是难受。 众人见她低着头红着脸,说不出话,既无比惊奇,又有点同情于她。 一个道:“你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偷偷躲在这里?”听她们的话,东方英代表教廷做的决定,还没有传达到这里,所以她们不知道情况。 这个女子语气柔和一些。韩离洛于是抬起头来,把身上的一切以及傍晚的遭遇都说了。众人听完,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她平时跟这几个女子没有恩怨,她们听了她的遭遇,产生了同情之心,于是这边的两个女子邀她进房去睡。 事情说开了,韩离洛也希望这样,能进去睡个安身觉。 在屋檐角落里半坐半躺的,真的跟街上的乞丐一样,如果不是实在困了,睡起来是真不舒服;一会儿屁股疼,一会儿脖子疼。 于是,韩跟两个女子进房去睡。 进去后,韩离洛也知道她衣服都脏了,不便去躺她们的床被,于是拼接凳子,躺在凳子上。能够平躺下来,而且不用担心风雨侵扰,已经很不错了。 两个女子察觉她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掏出了几件旧衣服,给她当枕头垫着。 韩满口道谢,这样一来,她可以睡个好觉了,而且不用惦记着鸡叫了就得醒来,然后赶紧逃离。 果然,这一觉睡到了天光亮。 天亮后,另外一边的三个女子也凑了过来,她们要好好看看韩离洛这个落魄凄惨的模样,倒不是取笑,而是好奇,看着解闷。 再说了,昨晚乌漆嘛黑的,也没看仔细呢。 就这么,女子们又随口跟韩聊了几句,问她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又问她那个男的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样的家世? 总之,只要韩离洛想说,她们都愿意听。 这一次问不是昨天东方英她们的羞辱和逼问,而是她们几个确实好奇,还带着点关心,于是韩离洛都说了:男的二十五六岁,姓蒋名文杰,是池州城里人,家里是做买卖的,有点家财。 韩又说,她现在不敢回父母家去,而且蒋文杰答应娶她的,她也有了他的孩子,于是决定先去池州城里找蒋文杰去。 问清楚心里的好奇后,守院的女子们便要忙活去了。 她们也想留韩吃早饭,但韩担心会有教廷一边的人赶早进来,这样不仅她自己会被抓回去责罚,而且连同情收留她的这几个女子也要受牵连。于是韩离洛谢了她们的早饭。 一女子看到韩挺是落魄不安的模样,问她身上带有多少钱?韩也顾不得面子了,说只有四来十铜钱,这也是昨晚不敢去住客栈的原因。 众人同情,于是一人又掏出了一二十个铜钱给她,五人合来七八十个。韩接过铜钱,含着眼泪道谢。 大家看着教廷昔日的一个堂主,如今双手接过七八十个铜钱,竟然眼泪都出来了,心里都不是滋味。 完了,韩告别众人,走出院门,一个人埋头赶路。县城去州城有六十多里路,倒不是很远,步行顶多一天就能到了。 如此,三天过去。苏星和纪晓云她们出山来找韩。 苏星五六人走到县城时,正是午后。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 最主要的是,苏星她们没有线索,她们只根据长老郭永芳的判断,韩离洛要找的那个男的应该是池州境内的人,但具体池州哪里不知道,而且池州不止一两个县,因此没有方向,很难去找。 她们唯一确定的是韩离洛的出身和老家,这是每个进教派的人必须交代清楚的。 这也是苏星她们有的一个方向,也就是说,她们实在找不到时,就准备去韩的老家,问她家人,她有没有回去过。 按理说,韩离洛实在走投无路,她是会回家的。一般人都会这样。 这么盘算时,苏星她们正好走到当晚韩离洛误闯进去的这个教派的别院跟前来。 苏星是堂主,她办公务时可以进门去坐一下,要马匹或者住宿之类,只要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她们现在还不需要吃住,这不还没天黑的嘛。她们面临的问题,别院解决不了。于是,苏星她们离开,她们不知道负责看守这个别院的女子知道韩离洛要去哪里,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却不想,事情有点巧,苏星她们刚走过时,负责看守这个别院的两个女子正从外面买菜回来。在院子外面的街口碰到了苏星她们。 对方见是同门,又见苏星穿的是堂主的衣裳了,挺是惊奇。于是出口拜见。完了随口问苏星她们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去? 按理说,苏星可以不回答她们。但正好这一刻,苏星她们都没什么方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韩离洛,于是就说了,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她们在县城的,有没有听到韩的消息。 果然,苏星她们说后,两个女子竟然知道韩的去向,当然她们知道的是韩三天前说去池州城找蒋文杰。 至于三天后的今天,韩会在哪里,是什么情况,她们就不知道了。 苏星她们眼睛大亮,满心欢喜。没想到,守院子的这两个女的,给她们解决了大问题了。 于是,苏星她们跟两个女的吩咐,一定保守秘密,说是教主亲自给的任务,要是说出去了,拿她俩问罪。 俩人身份低微,当然不敢坏堂主和教主的事情,满口答应。 苏星她们于是向池州城赶去。她们有马匹,顶多个把时辰能赶到。 ……………… 特别感谢一下给推荐票的朋友,谢谢你们。 第一二九章 这个客栈进得巧 池州城不怎么大,方圆三四里,百姓二三万,不过跟青阳县城比起来,还是大了许多。 苏星她们到达池州城时,约酉时正,距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因为一色白衣引人注目,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六人出青阳时就在白衣外面披了杂色衣。 众人进城后就根据掌握的情况寻找蒋文杰的下落,只要找到蒋文杰,那么韩离洛有没有来找过他,一问就知道了。 不过苏星只知道蒋家住在城西南,这是当初韩离洛跟留守别院的女子说到的,并没有说蒋家住哪个村哪个巷。所以苏星她们找起来还是要废一些时间的。 小半个时辰后,蒋家还没打听到,却来到一个小酒家跟前来。酒家可以吃住,有院落停驻马匹,进出的吃客也有个。 苏星她们的肚子也有点饿了,自九华山下山到现在,两三个时辰了,她们都还没有吃东西的,于是邀着进酒家,先吃东西。 再说了,现在已经掌握了基本情况,找到韩离洛和蒋家只是时间问题,不用担心了。 进酒家坐下后,苏星去茅厕小解。茅厕在酒家后院,要路过酒家柴火房。这时,苏星不经意听到里头两个伙计说话。 一个道:“你说咱们公子这样做,是对姑娘好呢?还是不好?” 另一个道:“什么好不好?” 前一个道:“就是眼下的这个姑娘!如果公子对她好,那为什么不把她娶过门?如果说对她不好,但公子确实又让丫鬟服侍她,每天给她好吃好喝的!” 后一个压低声音道:“照我说,公子一定是嫌她出身低微,只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想要她这个人!”对方微微一惊。 这人急又补充道,“我觉得一定是这样!公子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而且还是这城里的富户,哪还需要她一个穷乡下来的人入门啊!” 先一个道:“有道理,有道理!咱们公子虽然有了妻室,但只有一个儿子,家里老爷是盼他们多生几个儿子的,如果现在的这个姓韩的能生出儿子来,他们肯定是会要这个儿子的!” 后一个道:“就是这个理儿!以公子的身家,他要几个女人还不容易,但要儿子的话,那就得看观音菩萨给不给了!” 先一个道:“没错没错!是这个理儿!”俩人会心一笑。 苏星心头一惊,她听得清楚,对方说到了“乡下来的”、“肚子里的孩子”,尤其后面“如果现在这个姓韩的能生出儿子来”一句,这不等于完全符合韩离洛的情况了么! 苏星惊讶过后,心里欢喜,没想到就这么巧,就这么得到韩离洛的情况了。苏星于是赶紧去上茅房,完了出来客堂跟纪晓云她们合计。 到客堂来,苏星压低声音,欣喜道:“这么老天爷帮咱们了!我刚才在后面,听到了一个特大好消息!” 众人道:“什么特大好消息!” 苏星道:“那后面厨房的伙计,在谈论他们家公子和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说这个女人姓韩,那不就是咱们要找的韩离洛吗!”众人一惊,都喜出望外。 纪晓云道:“不过,她们只说姓韩吗?如果没有其他的话,可能不一定呢。” 苏星道:“还说这个姓韩的是乡下来的,韩离洛不正是义安县乡村里来的吗,应该错不了!” 另一个白衣女道:“可他们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苏星道:“韩离洛说过,蒋家是这城里做买卖的,这么看来,蒋家可能是这个酒家的老板。” 又一个白衣女道:“对啊!咱们问一声不就行了吗,如果这个酒家的老板姓蒋,那就错不了了!”众人应声。 正好这时饭菜上桌来。苏星问伙计道:“小哥,你们这酒家的老板贵姓?” 伙计道:“姓蒋呀!姑娘们问这个做什么?”苏星随口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店子做得不错,随口问问!” 伙计得意道:“那是当然,咱们家主人在城里有两三个酒家客栈呢!”苏星随口相应,不想跟他说太多,免得打草惊蛇。 伙计走开,众人惊喜:一韩一蒋,两个姓氏都对上了,确凿无疑了。 跟着,五六人一边吃饭一边低声谈论。一人道:“那么咱们要怎么知道韩离洛现在是在哪里呢?” 另一个人道:“再去向他们问?”纪晓云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可能会怀疑我们,不跟我们说!” 又一个道:“听刚才阿星堂主说的,后面厨房的那两个伙计可能知道,可以找机会把他俩抓一个出来,逼问!” 苏星道:“实在没办法,逼问是可以的,但不能弄出太大动静。” 纪晓云道:“找他们,问那个蒋文杰在哪里,然后找机会抓蒋文杰问话,也可以。” 一个道:“没错,姓蒋的和韩离洛,咱们找哪一个都可以。” 苏星道:“既然咱们是来找韩离洛的,那就直接去打听她的住处!”众人应声。 片刻,纪晓云道:“等咱们吃完饭了,就去找个那两个伙计问话。” 苏星道:“是啊,我没看见他俩的样子,如果他们不在那后面,走去了别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他们是谁了。” 一个道:“我想他两个做厨房的知道,这里的其他伙计应该也能知道的,问其他人应该也可以。” 另一个道:“不如直接问掌柜?”苏星道:“就怕打草惊蛇。” 纪晓云道:“那就这样,找个伙计,给他点钱,悄悄问他!” 苏星琢磨一下,道:“这样,我跟晓云去刚才的院厨房,看看那两个人还在不在?厨房有后门,如果他俩在,我们把他们从后门叫出来问话,你们在这前面盯着,有动静就叫一个人来后面告诉我们!”众人应声。 跟着,吃得差不多后,苏星和纪晓云提刀剑出客堂,绕到后院来。 到后院,走近厨房后门,贴门板倾听,里面果然有话声。 苏星敲门。几下后,开门探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男人,手里还拿着切菜的刀子,问苏星道:“你俩什么人,敲这里门做什么?” 苏星已经想到了主意,道:“你们掌柜的在马棚那边叫你,出了点问题,你赶紧随我们过去看看!” 这人惊奇,嘀咕道:“马棚出了问题?还叫我过去看?能出什么问题?” 苏星道:“就几步远,你还是赶紧去,耽搁不了你!” 这人心奇,于是跟苏星俩走去马棚后侧,那里看不到前院,来人也少。 刚到边,这男的发现没有掌柜,正要问话,却见苏星忽然转身,并拔出了宝剑来。 男人后面的纪晓云也拔了出来,成了挟持男人的形势。 男人大惊。苏星道:“我们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完了给你一点赏钱!如果你不说,就一剑刺死你!” 男人不会武艺,而且刚才出来时,手里的菜刀也放下了,此时完全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心里害怕,道:“你们,你们想问什么!” 苏星道:“你们家老板的公子叫蒋文杰是不是?”男人微微一惊,道:“是啊,你们怎么知道?” 苏星道:“别多问,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又道,“这几天是不是有一个叫韩离洛的已经怀了蒋文杰孩子的女子来找蒋文杰?” 男人依稀感觉情况不妙,有些害怕,道:“好像…好像是的!” 苏星道:“韩离洛现在在哪里?” 这人道:“蒋文杰在左边间隔两个巷子的一个胡同里有一个小房子,现在把她养在那里,有一个丫鬟照看着,听说是给她养胎。” 苏星道:“蒋文杰自己住哪里?” 这人道:“住在挨着里城的西沟桥的前面。”苏星道:“从这里过去多远?”这人道:“一里上下。” 本来苏星问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不巧的是厨房里面刚好掌柜走了进去,里面的另外两个人看见掌柜,又想到他俩听到苏星所说的,掌柜在马棚这边,顿时感觉不对,急忙跟掌柜说了,于是掌柜和另两个厨房里的人走出来查看。 苏星和纪晓云见掌柜和两个随从过来,心惊一惊。不过面对不会武功的俗人,苏星是一点不怕的。 苏星急忙出手,在对方胸口上的左右神封穴各击一下,身前这个男人还没说出话,便即昏晕过去了。 紧接着,苏星和纪晓云同时跃身过去,掌柜三人一惊时,苏星两个已拦到他们前头,同样的快速出手,跟着一手一个,瞬间以点穴功夫将三人点倒。 完了俩人看了一圈,看到厨房左面挨着院墙一侧,不会让人看到,就一手一个把他们四个已经昏晕的搬到那里去。跟着赶紧逃离。 客堂这边,伙计还不知道后院的情况,为了避免动静,苏星她们还是把饭菜钱给了,然后牵马走出,向先前那个男人所说的左边两个巷子外的胡同找韩离洛去。 那胡同不远,众人走一阵就到了。胡同东西走向,百来步深,其实是两头都通的。 苏星她们根据听男人说的“一个小房子”这个特点挨个找,也就是说大一点院落都不必问。 果然,找了一阵,当然也敲错了好几个门,终于敲到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开门的小院子,仅二三丈见方。 苏星她们问到:“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姓韩的孕妇?”丫鬟很是惊奇,道:“是的!你们什么人?” 苏星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韩姑娘的姐妹。”然后不等对方回应,就直接走进去了。 距离天黑还有一会儿。屋里的韩离洛正吃过晚饭,她听见声音,出来一看,看到了苏星她们。 韩离洛以为是教派的人来找她麻烦的,心里一惊,道:“怎么是你们!你们来这里……” 苏星见韩有惊慌之色,道:“我们是奉山雪教主的命令来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山雪教主听说了你的情形,心里是有点担心你的!” 韩离洛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微微一惊,她没想到,她触犯了教派规矩,山雪竟然还能关心她! 韩心里继而感激感动,同时安心下来,把苏星她们请进门。 ……………… 说个事情。就是上面的那个章节,第一百二十八章,今天上午被屏蔽了。然后到了下午,又自动解禁了,这个过程没有经过我的修改。 所以我心里真的挺累的,就是那些内容,看书的朋友都可以看到的,我说了一个字都没有改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屏蔽?涉黄了?低俗了?还是涉政了? 或者说,如果不是涉黄和涉政,那么“低俗”这个词改怎么理解?我要怎么写,写出来的内容才不“低俗”,从而不被屏蔽? 现在我每发一个章节出来,过几十分钟后,一定去看看,看它有没有出来,因为总担心会被屏蔽。 我是想很努力地做到定时而且足量更新,来换取朋友们的推荐票。说实话,给票的朋友,我真的很感谢。我发现,大概每过四五天,或者七八天,就会有三四个票。我不知道是哪些朋友给的,但我心里真的很感激。这也是本人努力写下去的动力之一。同时也是我害怕章节被屏蔽的原因,担心看书的朋友想:本来是想给你票的,你却飘了! 如果不是考虑书友的感受,不需要投票,他么屏蔽就屏蔽了!为什么会有这些自暴自弃想法?因为很多时候被屏蔽的理由就类似今天的这个,真的让人搞不懂。情况遇到得多了,担惊受怕多了,心就累。真的累。 反过来,如果本人确实有意去涉黄、涉政,或者“低俗”,那么就是把我的号封了,我都没意见!但真的不能像放冷箭一样地在背后搞人。 那些不好听的,不多说了。最后说一下,如果书友没有看到我的事先说明,发现时间完全过了,还没有章节出来,那么一定是被屏蔽了。希望大家记住这个。因为我不想被误会,背黑锅。 本人是想尽心尽力地写,然后大家有票时,给一点。不想给的,我也没理由怪大家。毕竟签不了的书,投了也可能是浪费大家的票。谢谢。 第一三〇章 百花楼是干什么的 韩离洛出声有请,苏星她们进屋。 屋子确实不大,客厅两丈见方,只比寺庙的“方丈”室大一点。 屋子靠后一半放着两张床,显然一张是韩离洛的,一张是丫鬟的。两张床顺着直角墙面的两边摆放。床都很小,只够一个人躺卧。 屋子前头这一半稍微大一点,放了桌椅板凳、餐食具和其他用物。烧火做饭,是在屋子的另一边。 苏星她们扫过一遍,跟着还没等她们说话,韩离洛首先就红下了脸来。 因为韩看到了苏星她们眼神上没有半点欢喜或者欣慰的意思,显然是觉得这屋子太小,哪里像是蒋家这样做买卖的有钱人家住的房屋。 说得不好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韩离洛做过几年的堂主,而苏星却是刚做了几天,但韩一来犯错,二来眼下处境不佳,自惭形秽,所以一点堂主的派头都没有。反而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星正色道:“不是我挖苦你,这个姓蒋的看来对你真不怎么样。他家酒楼客栈都有两三家,竟然让住这样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山里的穷苦人家呢!” 韩离洛更加羞愧,完全说不了话。 本来韩能做到堂主,说明她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女子,反过来说,她是很要面子时,是不甘心被别人看扁或者是说扁了的。 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加上她一路过来所遭遇到的落魄与辛酸,她是真的没勇气,也没资格说什么能证明她能力或者能耐的话了。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事实胜于雄辩。 当然,这里的情况是韩离洛遇人不淑,或者说她因为当初对蒋文杰的错误应对,而遭受的恶果。 因此,白衣女中的一个愤然道:“这姓蒋的真不是人!你为了他,怀了他孩子,被教派责罚,驱逐出来,受委屈,受屈辱,他却让你住这样的地方!他还是人吗!” 苏星认真道:“那姓蒋的现在在哪里?” 韩离洛道:“可能在他家里。他说我还没正式迎娶过门,他父母不让他把我接进他们家去住,他没办法。” 纪晓云道:“你这就信了?我倒觉得那是她对付你的借口。”显然,纪晓云她们心里都感到不痛快。 苏星道:“我们是刚才碰巧进了他们家的酒家歇马吃饭,跟着又碰巧偷听到酒家伙计在后院谈论你的事,才知道你在这里的。” “如果不是这些巧合,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才能找到这里。按照他们说的,而且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那姓蒋的可能等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要你。” 韩离洛眼圈通红,说不出话。她心里可能已经想到了这些,因为她看上去没有什么精气神,整个人郁郁寡欢的样子。 苏星道:“你知不知道他已近有妻室和孩子了?”韩道:“我才跟他好时,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苏星道:“他当初有意瞒你?”韩低着头,脸色动了一下,显是在默认。 一白衣女道:“真是可恶!”另一白衣道:“这样的人,真该杀了!” 苏星道:“你怀孕多久了?”韩道:“一个多月。”苏星道:“你想帮他生下孩子来么?” 韩道:“我回不了教派,也不敢回父母家去,只能在这里。”韩这句,说的是她现在的真实处境,显然她心里委屈,心里苦,却没有办法。 她像是走投无路了。 那性子烈的白衣女又道:“把这男的一刀宰了,然后离开这里,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帮着你一起养!” 另一白衣女也道:“对,我们帮你!” 韩离洛感于对方的话,忽然落泪,道:“杀了他有什么用?已经换不回我失去的东西了,我也不会再开心快乐。” 韩离洛说得很认真。众人微微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 韩离洛所说的“失去的东西”,应该包括她在教派打拼得来的身份地位、她遇蒋文杰之前,完好的身子、她在此之前的体面与尊严。确实,这些东西,短时期内,甚至有的一辈子都要不回来。 静得一下,苏星道:“山雪教主既然偷偷让我们来找你,肯定有她的安排,或者她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韩的眼泪不小心掉了下去,忙举袖擦拭。完了道:“小雪这个主子不错。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生一世跟着山雪她,这世间的其他事情,我已经看透了。” 韩离洛年龄比山雪大八九岁,所以她称呼山雪为“小雪”,是亲切,是她这一刻对山雪的真实呼声。 显然,韩离洛的“世间的其他事情”指的是男女之事,或者类似于她碰到的像蒋文杰这样的不好的人事,而不会是所有事。 苏星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如咱们去找那姓蒋的,问问他的意思,然后你决定去留,行吗?” 韩点头。 于是,韩离洛让丫鬟看着这个“家”,她跟苏星她们出去。 天正放黑,还能看路。韩看到苏星似乎是她们这四五人的头领,有点心奇,道:“你现在在教派里的职位是?” 这事苏星确实挺欢心的。于是她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到底是做过堂主的,思想见识都不一般。我跟着山雪教主出去一次,回来她升我为堂主了。” 韩本该说恭喜的,无奈现在的她心情确实不好,说不出口。要知道,她出这事之前,正是堂主。说到堂主,心里难免有些刺痛。 苏星道:“你知道那姓蒋的家里怎么走吗?” 韩道:“他本来不想说的,我说他不跟我说,我就不帮他把孩子生下来,他没办法才说了。” 苏星道:“他担心你会去他家里闹?” 韩红着脸道:“自然是的,他担心我丢他蒋家的脸。” 纪晓云道:“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时,却没想要脸,如今却说什么丢脸不丢脸,真是恶心人!” 那性子烈的白衣女道:“对!既恶心人又没良心的东西!” 韩离洛不由得脸又红起来,从她的角度想,纪晓云的话其实连她也一起骂了。因为她当初爱的,是一个“既恶心人又没良心的东西”。 不过,纪晓云她们的心思都在姓蒋的身上,她们没感觉到韩离洛的这个细微变化。 苏星道:“你去过他家找他吗?” 韩道:“没有。他隔几天就会过来看我一次,我也不想去他家看他们。”显然,韩离洛这时是真的心灰意冷。或许,她只是想等孩子生下来。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接近三十的女人,她有母性。 纪晓云道:“对,那样没良心不要脸的人,要咱们去看,咱们还懒得去看呢!” 韩道:“我只是可怜这个孩子,否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一白衣女道:“你离开这里,想去哪里?” 韩道:“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觉得总比呆在这里好。”众人明白,不说话。 片刻后,已天黑。韩带着苏星她们来到西沟桥桥头旁的蒋家宅院前。 宅院十来丈见方,碧瓦红墙,大门上亮着灯笼,里面的灯笼也亮着,跟韩离洛刚才住的小破屋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苏星等人看见,又是一阵心酸,或者说愤愤不平。 苏星代韩上前去敲门。 片刻,院大门打开,里头出来一个男家丁,道:“什么人,有什么事?” 苏星道:“蒋文杰公子在吗?有点事情找他。”苏星为了套话,不让对方防备,才用这么客气的口吻。心里其实恨不能拔剑闯进去。 家丁好像没看见韩离洛,他也有可能还没见过韩离洛。家丁扫了一眼苏星她们,见她们都是女子,奇道:“你们?你们一帮女流找我家公子,能有什么事?” 苏星道:“他在不在?在的话请他出来就是,他见了我们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家丁道:“他正好出去了,你们来迟了一步!” 家丁看着不像说谎,苏星奇道:“这都天黑了,他还出去做什么?” 家丁忽然迟疑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跟着嗫嚅道:“我…我不知道!反正也跟你们也没关系……” 苏星感觉家丁脸色有点古怪,心想:“难道他知道姓蒋的去哪里了?” 苏星逼问到:“你知道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家丁可能觉得对方是女的,好欺负,冷声道:“不知道!”然后准备关门。 苏星也是有些性子的,她笑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有一张活泼开朗的笑容,但她不耐烦的时候,也是有些性子的。 苏星哪里受得了家丁这无理的态度,急上一步,伸手一抓,揪着家丁的衣服,然后一把拉了出来。 旁侧的纪晓云刷地一下拔出剑,架到家丁脖子上,道:“快说!姓蒋的到底去哪里了?不然要你的小命!”纪晓云这句其实只是吓唬,她们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家丁大骇,同时觉得苏星她们似乎没有好意,道:“你们!你们到底什么人!找我家公子什么事!” 纪晓云握剑的是右手,她左手拿剑鞘,猛然一下捣在家丁肚子上。 家丁屁股往后一突,“嗷”的一下,痛出声响来,张着嘴巴,半晌合不上。这下让他见识到了眼前这几个美女的厉害了。 纪晓云厉声道:“再敢啰嗦本姑娘就用剑头捣进去了,到时候你肠子都得流出来!”这一下,看得其余白衣女,忍不住心里笑。 家丁害怕,道:“我说,我说!他…他是跟肖管事一起出去的,应该是去…去百花楼去了!” “百花楼?”苏星她们初次听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那是干嘛的。 苏星脱口道:“百花楼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百花楼是这池州城里的一家小有名气的妓院,是男人去的地方。 家丁见苏星她们凶的时候真的挺凶,但傻的时候,却傻得可爱,心里哭笑不得,也不好说明白。 于是家丁伸手一指,道:“就那条街,往前走一两百步,街口里的一个楼馆,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家丁心里大概想:反正你们去看,等到尴尬,或者气愤的时候,我也不在旁边了;再说了,这也是你们逼我说的! 苏星于是放开家丁,完了众人往前走去。 缓过神后,身后的家丁心里兀自纳闷:“难道公子这几天又惹上风流债了?” 随即叹道,“哎!这家伙总是改不了性子,到处拈花惹草的!就可惜了,我没有他这个命啊!”完了,关门进去。 这一边,苏星她们一边嘀咕着“百花楼”的名字一边往前赶。 片刻后,苏星她们到了一个车水马龙,灯火明亮的街口来,比青阳县城可热闹多了,不愧是州城,没有一点乡村里的那种寂静如死的夜晚的寒凉。 苏星她们正好奇地左右打量时,忽然看见街口右侧一个二层大楼子。楼子前院里人来人往,灯火亮如白昼。 再仔细看时,只见楼上楼下,一个个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女子,手里拿着锦绣帕子,笑着脸儿,嗲拉着娘腔,扭着风骚腰身,极其热情地对着一个个进门的男人招引、吆喝。 苏星她们心口忽然变紧,白脸蛋也红了一红,跟着一不小心,看见楼子大门正上方的一块大牌匾赫然写着“百花楼”三个字。这百花楼找起来倒是不难啊。 苏星她们前刻是心口变紧,此刻猛然变急,同时已经明白了,所谓的“百花楼”,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男人耍野取乐的妓院! 也就是说,这姓蒋的,他是进妓院找女人快活去了! 果然,苏星她们红着脸,转头来看韩离洛时,韩离洛竟然一反刚才的颓废神态,满脸通红,怒狠狠地道:“王八蛋!” 这简短的三个字,似乎爆发了韩离洛这一整段时间来的种种委屈和抑郁。 苏星也红着脸,道:“找了半天,他来的竟然是这种地方!” 韩离洛怒视着楼子,道:“如果不是女人!我真想冲进去,一剑把这人杀了!” 如同上面的那句“王八蛋”,苏星她们猛然听到韩的这句,才知道,她不是软弱,而是一直忍着、憋着,直到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心里的苦、怨和恨,都爆发出来了。 听了韩离洛的话,一个白衣女道:“可咱们都是女人,怎么进去找姓蒋的呢?而且不知道他在楼子里的哪一处?” 纪晓云道:“不如咱们去把刚才的家丁叫出来,让他来把姓蒋的引出来!” 一白衣女道:“我看可以!” 苏星道:“那好,就辛苦晓云你俩再走一趟!”晓云应声,俩人急又赶回去。 第一三一章 为再次出山做准备 片刻到边敲门,果然出来的还是刚才那个家丁,纪晓云还用刚才的办法,拔出宝剑,把家丁“请”过来。 片刻,家丁在计晓云长剑的挟持下,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苏星道:“你进去把姓蒋的找出来,先不要说什么人找他,就说家里有急事!” 跟着摸出一个碎银子出来,二三两的模样,交到了家丁手上。 当然,这是好处费,苏星也是担心他心里恼火,进去后耍花样。因为苏星她们都是干净女子,确实不方便进去。家丁进去后要耍花样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家丁接了银子,心里舒坦一些,便走进去了。 苏星她们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 好一阵,显然家丁进去费了些力气,才找到蒋文杰他俩,或者说才把姓蒋的骗出来。 出来时,走前头的蒋文杰还一脸的窝火。 苏星她们都没见过蒋文杰,但她们看韩离洛的表情,就知道出来的人是蒋文杰了。而且,家丁还低头哈腰地跟在他和肖管事的身后的。 对方出来后,韩离洛走上前几步,对蒋怒目而视。 蒋大惊,跟着向这边走来。到边来,才又看到韩身后,还有五六个女子。女子不怕,怕的是她们手上都握得有长铁剑,那是可以杀人的! 实际上,蒋文杰跟白衣教有过生意上的来往,此时已经意识到韩离洛身后的五六女子是白衣教的门人了。 蒋惊愕道:“离洛!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韩离洛怒道:“你真是个王八蛋!我当初也是瞎了眼!” 家丁和肖管事都愣在了一旁,而且看到韩离洛喷发这怒火的眼神,还有她身后全部发怒而又把着宝剑的六个女子,他俩是真有点害怕。 蒋又怕又急,道:“我!我……”可能是害怕,他平时哄骗韩离洛的本事,这一刻发挥不出来了。 韩怒道:“你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想找理由骗我么!!”韩眼里闪出了泪水,这泪水是恨,没有丝毫的爱意与惋惜。 苏星看蒋道:“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受了多大苦,多大屈辱和委屈!”苏星的话基本上不带情绪,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更加害怕。 果然,蒋文杰脸色暗红,终于低下了头,完全说不出话。 那个性子烈的白衣女道:“一剑刺了他,完了咱们走人!” 蒋文杰大惊,急忙抬头,后退两步。 韩离洛看到蒋退缩,冷笑道:“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没种的王八蛋!” 一白衣女子道:“骂得好!”另几个白衣女齐声道:“对!骂得好!!” 蒋文杰看见她们的凶恶神情,心里很是害怕。 韩离洛愤然道:“杀他这样的人不难,但真怕玷污了我的手!”韩离洛说完转身。 本来大家是恨到想一剑刺死蒋文杰的,但她们这时看到了韩离洛对蒋文杰真实而明显的鄙视与不屑,知道蒋文杰从此再不可能让韩再去认真看他一眼了。 这种结果,韩的这种心态,其实比杀了姓蒋的,更能解恨。所以纪晓云她们都没有说话,也就是认可韩的这个做法了。 果然,蒋听出了韩心里对他的鄙夷、唾弃与恨意,脸色忽然煞白,前所未有的难看。 蒋文杰看着韩离洛忽然变得坚强与俏丽的背影,他想说话,也许想认错,想去挽留她,但他终于因为害怕而不敢迈步,也没有说出话来。这一刻,他竟然被她们的气势而吓倒了。 苏星作为堂主,也是这次的队长,她出于理性,对韩道:“可离洛你将来抚养孩子,到底还是需要一些钱的。这个钱,教派可能不一定会帮你……” 纪晓云醒悟,看着蒋文杰,道:“这个简单,让他拿出一些来!” 蒋文杰心里有些欢喜,他听出了韩是准备把孩子生出来的,是他的孩子,但又不想白白出钱,道:“要我出钱可以,孩子必须是我的,到时让我抱回来,随我蒋家的姓!” 纪晓云急拔出剑,挺上前道:“你想得美!” 苏星没有拔剑,她只在嘴上怒道:“你当我们白衣教的人是可以闹着玩儿的么!你错了!”蒋文杰心里又是一惊。 正这时,蒋忽然又见其他白衣女全部拔出剑来,跟着都挺向他,道:“对,有钱赶紧拿出来,不然今晚送你这个臭男人去见阎王爷!” 蒋大惊,身子又往回缩了一缩,别说不敢说话了,就是大气也不敢放一口出来。 苏星道:“你现在没有说话的资格!赶快把钱拿出来,不然真要了你的命!” 蒋看出苏星是领头,也看出她不是开玩笑,或者根本没心情跟蒋开玩笑,于是动手去把钱袋掏了出来。钱袋子捧出时,手掌还微微有点发抖。 苏星走上,蒋开口道:“都在这里了,银子的,五六十两!” 苏星伸手拿过,完了又看向稍后一些的肖管事道:“你的也拿出来,回头找这姓蒋的要!他要是不给,你来九华山找我们,我们带人去他蒋家家里要!” 苏星后面这一句,蒋文杰和肖管事都惊了一惊,尤其是蒋,他知道那是苏星在警告他,也像是威胁。 同时,肖管事也知道苏星的意思,他心里也害怕,把钱袋掏了出来,急递上道:“大约二十八两!” 俩人的加起来百来两,合铜钱是二三万钱,差不多够一个小孩十年的吃饭钱了。 苏星接过,又看到蒋文杰身上的衣服挺光鲜亮丽的,这可是他逛花楼、招姑娘的皮子,想来能值好三四两银子的,换铜钱就是六七百文。 于是苏星道:“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了!” 蒋一惊;在楼子的房间里,面对里面的女人,他不怕脱衣服。可这里是马路,而且又不是那楼子的女人,他可不能脱。不然这脸就丢到家了! 苏星道:“脱外面的!贴身的那些,你就是想脱,别人也不要!嫌它脏!” 蒋文杰听最后一句,先是脸红一下,如同被人扇了一巴掌。跟着还是觉得苏星的这个要求让他蒙受了羞辱,如果是硬气的正人君子,那是宁愿死了都不会脱衣服的。 但蒋显然不是那样有硬气的人,他犹豫一下,跟着看到无一不是怒目与挺剑的纪晓云五个时,就怂了,然后动手脱衣服。 完了,苏星又让他折叠好,最后才出手接过。 这里出现了一个小动作。苏星伸手接过蒋的大外衣后,都没有认真去看一眼,跟着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随手递向一旁的纪晓云。 纪晓云微微一惊,她不想接,但苏星是堂主,是她此时的上司,晓云不能不接。 于是晓云接过后,急忙又转身去递给另一个白衣女。 这个白衣女的只是普通教员,她接过后,心里却不愿拿,但她不能再递给旁边人了,除非她们自愿,否则她不能递。因为她们地位一样。 于是,接了纪晓云衣服的这个白衣嘀咕道:“你们不想拿这个臭男人的衣服,怎么要递给我呢?我也不想拿啊……” 原来苏星和纪晓云她们都是这样的心理作怪,因为对蒋文杰的鄙视与愤恨,连他的衣服都不想碰。只不过是需要它卖钱罢了。 纪晓云多少有点理亏,虽然她职位高一点,但确实有些欺负姐妹了。 纪晓云于是一笑,道:“你先辛苦着点,等把它换成了钱了,单独给你几十文!其他人都没有的!” 果然,这拿衣服了白衣女听到有好处费,似乎忘记了它是蒋文杰身上的扒下来的了,心里欢喜,笑道:“这还差不多!那就我拿!就当拿着几十文钱好了!” 纪晓云欢喜道:“诶!你那样想就对啦!” 众人忍不住一笑。一白衣女道:“早知道这样,我都想拿了!” 苏星笑道:“不说到钱,你们个个嫌弃,一说到钱,你们个个都不嫌弃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呀!” 当然,这是这一刻,苏星她们五六个的开心。韩离洛是笑不出来的。 而且刚才苏星与纪晓云对付蒋文杰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即使想回头了,也只是冷冷地瞥着眼睛。这是她对蒋的,无可挽救的鄙夷与愤恨。 跟着,苏星她们纷纷收剑,转身而去。没有人回头留意蒋文杰他们一眼。 身后的蒋文杰,先是发觉到,苏星与纪晓云她们鄙夷得,连他的衣服都不愿碰。她们接在手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接了什么又脏又臭的东西一样。 蒋心里很是郁闷,很不痛快。 跟着,苏星她们都转身离去。蒋文杰又无比落寞与不安起来。 再跟着苏星她们走远了,蒋最终才忍不住唉声叹气,一身的颓丧气。 颓丧与落寞之间,蒋文杰略微侧头,不经意往楼馆一侧看望,正好楼子里走出两个认识的人来。 一人看清后,随口惊道:“哟!这不是文杰兄嘛!今晚怎么早早就出来啦!” 另一人看到蒋身上,衣服都没了,奇道:“怎么衣服也不见啦?怎么回事?” 俩人这么刚说完,立刻注意到一旁傻楞着的家丁和肖管事,愈发觉得事情奇怪。 俩人急走上两步,一个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啦?”另一个道:“是啊!快说来听听!”他一副蒋文杰一定会跟他们说的样子。 却不想,蒋文杰忽然脸红过耳,心里好不窝囊,急忙转身,声也不吭,往回家的那头抢步去了。好像他完全没有听到俩人的问话。 这俩人莫名其妙,把目光转移到肖管事和家丁身上。 俩人刚想问话,却见肖管事和家丁,或是埋头,或是唉声叹气,也一声不吭,忽然追着蒋文杰走去了。 留下这两个满是好奇心的人,瞪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地上。 苏星她们走到了另一个街口,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客栈,入住安歇。顺利完成了山雪给的任务,心情都不错。 次日,众人启程回青阳县。到了青阳县,苏星把韩离洛先安顿在当天韩进过的别院里面,苏星她们进山跟山雪报告此事。 山雪没想到苏星她们会这么快回来,心里感到很是惊喜。 山雪思考了一下,决定下一道密令,就是不通过议事堂长老,主要是为了不让她姑姑出来闹事,直接让韩离洛作为教派的低层教员,留在县城别院,作为看守别院的普通教众,让韩离洛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本来韩是做过堂主的人,给她一个管事职位是可以的,但山雪考虑到她毕竟触犯了教规,不能不罚,所以只让她做普通教员,以后再看情况,想办法给她提升。 随后几天,山雪一边处理寻常教务,一边为再次去芒砀山做准备,主要是要准备跟随护卫的人员,而且教廷这边又得留有干练可靠的人,以防备她姑姑趁她不在,又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出来。所以山雪这个准备还是有些难度的。 主要原因在于山雪她不知道,教廷里除了江白露、郭永芳和别的几个堂主,还有那些人是靠得住的,而江、郭,还有苏星她们这些人,山雪是要带去的,以保证她的安全,所以能留下来的人就很少了。 而且留下来的人,还得不被东方英她们打压掉,也是个问题。 为此,山雪悄悄地把江白露、郭永芳、郑清溪和苏星四个人叫到一块,这四个人,除了江白露,其他三个就是山雪上次外出找《太阴真决》所带的三个属下。 江、郭、郑、苏四个,本来还有已经出了问题的韩离洛和因为南阳遭遇劫匪而身亡的关琼,她们是教派中,几乎是众所周知的山雪的心腹人员,也就是山雪可以信赖的人。 当然,这里指的是掌事级的人物,不是一般教员。所以苏星是这几天才算得上的,此前她不是堂主。苏星取代的,实际上是关琼的位置。 山雪把江白露四个叫一块,跟她们商量再次去徐州芒砀山的事。五个人商量一阵,最后做个一个山雪事先没想到的决定,就是把郑清溪一个人留下,用来留意教派的动静。 然后让另外一个原本是中间人物的堂主——阮荷,跟着山雪她们出山。 山雪听江白露她们分析后发现,车马堂堂主阮荷,她虽然明面上既不跟东方英的人搅和一块,也没有明显亲近于江白露她们。 但从教派里曾经出现过的一两个事件可以看出,她心里其实是向着山雪的,只不过她明面上还不敢得罪东方英的人,就是长老温九凤、李月兰,堂主孙兰风、宋秋雁等人,跟她们公然对立罢了。 这么决定后,山雪她们就为正式动身去芒砀山做最后的准备了,其实就是处理手头上的一点要紧事务,南阳遇劫就是最要紧的一件。 第一三二章 有没有辈分比我小的 大概山雪她们才回到九华山时;寿春县逍遥山庄。 距离丧期结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百里和他的房院住们一边接待前来吊唁的友人,一边打理教派寻常事务。逍遥派主要以武艺立派,所以教众的日常就包括练武。 夏笙是百里的徒弟,更是关门弟子,而且夏笙初来教派,资历不够,不能担任管事之类的职务,百里正好督促他练武。 百里对这个俊美而老实的徒儿挺是喜欢,也想趁机好好让他修练,同时熟悉一些教派的日常事务,以为日后用他做掌事准备。 山雪他们回九华山时,百里趁空档,考较夏笙剑法,结果发现夏笙剑法没什么长进,有时甚至记不住百里已经教过他的招式。 百里于是问夏笙,他是不是一门心思都花在东方山雪那个年少美貌的大户千金身上去了,以至于艺业荒疏? 东方山雪年少美貌,属于世间少有,是一般的年轻的男子见了就会挪不开眼睛的那种,夏笙肯定会痴迷于她,这一点百里是猜想得到的。 夏笙很是惭愧,辩解说,他确实忍不住会去想东方美少女,但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当初大半时间都在赶路,没什么练功的闲暇,而且他不是过目不忘的那种神人。 说白了,夏笙属于相貌很俊,但资质一般的那种。所以,有些剑法招式他确实忘记了。 剑法招式忘记这一点,百里也看出来了,夏笙耍剑时,有一招“喜鹊登枝”,本来是先往左横摆,跟着急速回右,跟着往前一刺,最后斜剑一划,总共一招四式。 夏笙记不住,为了蒙混旁边盯着的百里,直接刷成了往上一刺,完了往下回剑一劈,四式变成了两式,而且牛头不对马嘴。 百里叱责说:你这不是喜鹊登枝,而是“上下其手”,是你自创的“厉害”招式。 又有一招“推窗望月”,原本是左右两下急速连打,完了左脚迈出一步,右手直刺上前,总共一招三式。 夏笙又记不住,直接往前跳出一下,跟着直刺上天。 百里叱道:你那是“饿狗扑食”,不是我教的推窗望月! 夏笙低下头,感觉很是窘迫、尴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练剑的料。 不过,百里知道他这个徒弟是个痴情的种,而且当初分别之前,确实没教过他多少武艺,因为分别匆忙,教了他也记不住。 所以百里心里也不是很责备夏笙。况且夏笙这孩子有一点好,就是特别善良真实,是那种可以安稳过日子的人。百里这些考较主要是想明白夏笙武艺是什么状况,明白了好对症下药。 于是百里重新耍了一遍剑法,先让夏笙在院子里反复练习。 夏笙明白百里是对他好,宠着他,心里寄予厚望,再说了,夏笙自己也想着,过些天再见山雪时,能展示出非凡武艺,在山雪面前炫耀一下,让山雪对他刮目相看,所以也练得安心勤奋。 院子里苦练了一两个时辰,正有些乏味时,忽然一个高挑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夏笙抬头一看,正是谢子真。 子真见是夏笙,叫到:“笙儿!你别练了,帮我去做点事!” 夏笙奇道:“你怎么叫我笙儿,不是叫小老弟的吗?” 子真正色道:“我是你师娘,又不是你师姐,怎么叫你小老弟!” 夏笙醒悟,挠挠头,嘀咕道:“好像…好像……”夏笙连续两个“好像”,其实子真说的是道理,可夏笙被一个比他只大一两岁的人以“儿”称呼,总觉得别扭。 子真却心安理得,她一笑,道:“以后你也得叫我师娘!” 夏笙点点头,好像只能认了,道:“嗯,师娘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子真道:“今天出大太阳,我准备洗衣服!他们跟说了,刑律院右侧的山沟里有一口好泉眼,你去那里帮师娘我打两桶清水来,我好洗衣服!两桶正好是一担,你走一次就可以啦!”她最后一句,说得好像挺为夏笙着想的样子。 夏笙道:“你要我打水,你自己去做什么?”夏笙感觉子真也是整天没事的样子,所以才问这么一句。看来他也不是老实到可以让人随便使唤的那种。 子真道:“我是你师娘,你管我做什么!再说了,你师父的衣服我也得洗,你又不是不知道!” 又道,“而且如今你的武功可能都胜过师娘我许多了,提几桶水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正好替师娘分忧解难!师娘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夏笙听到子真说他武功比她厉害许多一句,心里欢喜,随口傻笑道:“是啊!师娘你有空也得多练习武艺,免得走出去被人欺负呢!” 子真道:“那是自然的,改日咱们比划比划,看看谁进步得快些!” 这期间,子真跟夏笙一样,也拜入了逍遥派门下,已经是逍遥派正式的门人了,只不过她比夏笙多一重身份,她是掌门人的夫人。 夏笙应好。完了,又道:“师娘你水桶在哪?” 子真道:“天香院里头,那里有很多个水桶,你随便找她们要两个就可以了!” 夏笙道:“天香院在哪里,怎么走呢?” 子真道:“在以前师祖住的北辰院的南侧,你从这里出去,走几步,拐几个弯就找得到啦!我去鲲鹏院里给你师父拿他的衣服,完了就过天香院来!”夏笙应声而去。 片刻,夏笙找到天香院里面来,里面又有大小个小院落,真不知道子真是住在哪里? 夏笙张望着往前随意走了几步,看见左边一个小院,有几个女同门在几株大桂花树下耍剑,几个女子二十几岁模样,领头的一个衣衫简雅,容貌姣美,正是段薇。 那桂花树正开放满满一树头的淡黄色小花,阵阵幽香,远远可闻,嗅得人神清气爽。 夏笙走上几步,微微红着脸,向众人拜道:“几位姑娘好!” 夏笙没见过她们几面,话也没说过,所以叫不出名字,而且他生性腼腆,跟陌生漂亮的女孩子打招呼会害羞脸红。 段薇一奇,道:“你不是掌门师兄的徒弟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旁边一个女子见他老实可爱,笑道:“咱们可都是掌门师兄的师妹,你既然是他徒弟,该叫我们师叔才对!” “师叔?”夏笙微微一愣。想到刚才子真要他叫师娘,完了来这里,看她们也不比他年纪大多少,竟然成了他师叔了? 另一个女孩子也笑道:“可不是吗?你不能乱了辈分!” 夏笙醒悟,觉得对方说得没毛病,于是改口,羞答答地道:“几位师叔……” 几个女子见他老实可爱,都忍不住一笑,段薇也跟着一笑。 夏笙心里不由叹道:“我怎么成了辈分最小的一个了……”完了问道:“这里有没有跟我同辈分,或者比我辈分还小的?” 段薇笑道:“跟你同辈分的有,不过都是你的师兄师姐,至于比你小的,那得等你自己去外面招一两个徒弟啦!” 众人嘻嘻欢笑。一个女子道:“是啊!谁让你来得最迟呢!”夏笙无语,只得干巴巴一笑。 段薇又道:“你来叫我们做什么?”夏笙道:“子真师娘要我给她去刑律院那边挑几桶水,她说她要洗衣服,我不知道她住哪里,又不知哪里有水桶。” 一个女子眼睛一亮,欢喜道:“我这里有水桶!你等会儿,我给你拿出来!完了我跟你说,子真住哪里!” 夏笙没想到这个师叔这么热情,急地道谢。 不片刻,这个师叔果然提了两个大木桶出来,里面还有一个水瓢,往夏笙跟前一送。 夏笙欢喜接过,道:“师叔真是好心,多谢你啦!”这女子笑道:“不用谢,我也要洗衣服,完了你也给我提两桶水过来,好?” 夏笙心里一愣,这才知道,这好心的师叔,原来是这个主意。当然,师叔话都说出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 却不想,其他的“师叔”都道:“我们也要洗衣服,你就多跑两趟,帮我们也打几桶呗!” ——“是啊是啊!麻烦你了呢!”——“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叫我们呀!” 师叔们个个笑嘻嘻的,夏笙实在不好拒绝,只得都答应了。 于是乎,夏笙这次借水桶,结果来来回回帮各位师叔们打了八九桶的水,忙了小半个时辰,其中段薇也有两桶。 不过,她们也可怜他,没要他打太满,又夸他老实勤恳,人缘不错,以后一定能在山庄混出好名堂来。夏笙听着心里挺舒服。 完了那个“好心”送夏笙桶子的师叔又悄悄地问夏笙到:你是哪里人?你成亲了没有?院子里有几个年纪比你还小师叔,要不要帮你问一个做媳妇? 又说像夏笙这么相貌好而又老实的男子,小师叔或者小师妹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夏笙急忙回应,诓说父母在老家那边已经帮他定了有亲事了。这个师叔才没有再跟他聊下去。 子真和段薇住同一个小院里。等过子真一边时,她衣服已经洗好了,又让夏笙帮忙劈柴伙。 段薇心性也是诚实的,她不忍心夏笙被她们使唤没完,主动去跟他一起劈柴火,替他打些下手,把劈好的柴火摆放整齐。 俩人一边忙活一边聊天。子真一旁悄悄打量,见他俩谈得欢快,一大堆柴都劈完了,看上去还不累的样子,心里不由想: “如果夏笙没有遇到山雪,他会不会跟段薇好上了?” 柴火弄完时,子真给夏笙包了个她昨天从县城买的绿豆糕作为答谢。 绿豆糕松软酥香,清甜可口,夏笙很是欢喜。而且这种喜欢让他想到了在芒砀山时,他和山雪独处的甜蜜日子。 正要离开,子真又道:“明天午后,你练过功课了再来这里挑水!”夏笙一惊,道:“挑水做什么?还洗衣服吗?” 子真道:“衣服不必天天洗,只是这两天日头大,菜园子里才种下的菜有点枯了,你挑水来,我跟你段薇师叔浇菜!” 夏笙摸摸脑袋,稀里糊涂地应声,他感觉他被这个师娘欺负了。一旁的段薇偷偷一笑。 子真重复道:“这个事情也要紧,你可不能忘记哦!”夏笙再应。 果然,第二天午后,夏笙老老实实地走来给子真和段薇挑水浇菜园子。 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夏笙气喘吁吁的,额头的汗也出来了,子真跟他道:“挑水这活,我听你师父说,跟习武练功功效一样,所以你不必怕!这是对你的锻炼!” 夏笙道:“那师娘和师叔你俩怎么不自己去挑,你们也需要练武的嘛!” 子真道:“我跟你师叔是女儿身,身子骨弱,你忍心看咱俩抬那么大两桶水,走那么远的路吗?做男人不能小家子气!”显然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又一本正经地道,“你小气的话,这辈子顶多能讨得一个老婆,但如果你大度的话,女孩子都喜欢你,你一定能讨好几个老婆的!” 一旁的段薇,她秀丽的眉头微微一蹙,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心里只道:子真给夏笙教的是什么道理?! 夏笙却不笨,他应子真到:“嗯,我知道了。回头我也跟师父说一说这个道理,让他给我多讨几个师娘来!” 子真大急,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是讨打吗!看我不收拾你!”子真说时,便要跳出菜地来。 夏笙赶紧抬了桶子,头也不回地往外奔逃,好像偷了东西,被人追赶一样。 段薇忍不住咯咯发笑。 不过段薇笑没几下,心里又有些酸涩,她当初因为她跟子真讲过的,她跟百里之间的一段美好缘分,而喜欢上了百里。 而如今实实在在得到百里,却是眼前的谢子真了。 段薇听了夏笙和子真的话,感受到子真对百里所拥有的绝对的、可以不必遮掩的所有权,心里因此酸涩。 第一三三章 要把教派发展壮大 如此这般温馨与安逸,夏笙在山庄里又待了一天。 又一天后,因为心里挂念父母,主要是担心他们不见他回家,会胡思乱想,于是向百里说明缘由,回家里去看看。 百里知道夏笙出来这么久,父母肯定会着急,立刻答应了,让夏笙赶紧回去,别耽搁,见过父母,让父母安心了,再过来不迟。于是夏笙回家看望父母。 夏家在随州城里,约是寿春东边八百里之处,骑马两三天的路程。 夏笙赶得急,第三天的中午就到家了。到家时,夏母在家,见到夏笙回来又是欢喜又是责备,甚至要拿起棍子来打。 原来前段时间,夏笙父母忽然找不到夏笙,心里很是着急,甚至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不测,回不来了。这年头,养大一个儿子不容易,夏笙父母因此很是担忧。 跟着五六天前收到了夏笙的信,心里稍微放心一点,但还是很挂念。这时看见夏笙回来,欢喜过后,自然要责骂。 自古道,父母在不远游,夏笙这才知道母亲担忧得很,人都消瘦了一圈。夏笙很是愧疚,跪在母亲跟前,磕头认错。 夏母并不是要夏笙磕头,是盼着他平安归来,于是扶起他,母子喜极而泣。 夏母急问夏笙跑哪里去了,怎么跟突然失踪了一样? 夏笙于是把遇到了山雪,又拜了个好师门这些事情说了,着重讲跟山雪的事情。不过夏笙担心母亲多想,没有说山雪是九华山白衣教的教主,只说她是宣城里的一个士绅人家的女儿,跟夏家还算般配的。 这当中,夏笙把山雪给他的信物——翡翠手镯拿了出来,夏母接过,看了一眼,相信夏笙说的,知道儿子可能真的是找到对象了,心里转而欢喜。 傍晚,夏父回家。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个团圆饭。夏笙详细地把百里烟和逍遥派,包括他师娘谢子真的情况跟父母说了。 当然,教派里面大师伯和二师叔,一个叛乱,一个弑师的事情都省略了。担心他父母多想,或者唠叨没完。 次日呆了一天,夏笙也没什么事干,于是又启程往寿春。他父母知道他投了一个好教派,有个好师父,心里安心,让他带了价值八九千钱的东西回寿春,还担心他安危,派了一个家丁跟随。 三天后,主仆俩人又到寿春。百里和子真见了夏笙带来的礼物,主要是茶叶、布帛、酒食等物,心里很是欢喜。 此后几天,百里又让夏笙加紧练武。 九华山一边。 苏星她们把韩离洛带回的第二天,正午时分。 东方英偕同长老温九凤、李月兰等人到天台顶的议事大殿找山雪报告,此前关琼、孙兰风她们在南阳郊外遭劫一事的调查结果。 坐下后,东方英看向身边的一个三十几岁的白衣女道:“这个事是我安排秋雁她们去做的,她总算不辱使命,查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现在就由她跟小雪你讲!” 山雪看向坐在温九凤下首的宋秋雁,知道她是教派兵器堂的堂主,平日跟东方英和温九凤她们走得近,东方英之所以让她去调查南阳劫案,可能是这个原因。 宋秋雁道:“十多天前,首座让我们顺着当初关琼和孙兰风她们所走的道路去暗查,但我们一路过去查了七八天,只打听到了几个很小的帮派,每个帮派才四五十人或者百八十人,而且门派中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我们想来想去,觉得事情应该不是他们做的。” “这时我们到了南阳,感觉事情很难有结果,就准备回来了。正是这时,却在一家客栈中碰巧遇到了卢开宝的副手贾图,他当时正从客栈走出去。” “本来他给卢开宝打下手,跟咱们教派来往过许多次生意,大家是有些交情的,他见到我们应该好好的打个招呼才对。” “然而这一次,他却显得很慌张,我们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匆匆忙应一声,然后忙不及地找借口走了。这让我们感觉很奇怪。” 卢开宝是关琼、孙兰风她们跑南阳做买卖时,在南阳一边的接头人。 “坐下来后,我们就想这个事情。于是想到,关琼她们被劫,会不会是事先有人通风报信了?否则当初关琼她们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武艺比一般市井里的小偷小摸厉害许多的人手的合围,而我们一路查访过去,却没有发现一个武功算得上厉害一点的人呢?” “这说明,那一拨人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不是当地的小混混和毛贼。如果他们是别的地方来的,他们就要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否则他们不会知道关琼她们所走的这条路线以及这条路的情况。” “想到这一点,我们就怀疑是不是贾图和卢开宝出卖了我们,是他们把关琼她们所走的路线说给了贼人。” “想到这个,我们想去追贾图,不过他已经走了,然后我们去城东门下的‘来福’茶楼,那是当初约定的关琼她们和卢开宝碰头的地方,卢开宝说那个茶楼是他的一个表哥开办的。” “我们找到边,发现确实有这个名字的茶楼,但茶楼的老板姓张,他不认识卢开宝,也不认识贾图。所以我们在南阳城里就找不到贾图和卢开宝了。” “我们知道贾图和卢开宝在池州城里有买卖,于是我们回池州城来找卢开宝做买卖的地方,结果发现他们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买卖已经转手给别人了。” “所以我们觉得,卢开宝一定是出卖了咱们,而且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不然他两个怎么会都凭空消失了呢?” 山雪身旁坐着郭永芳和江白露。郭永芳愤然道:“没想到咱们信任卢开宝,他却是这样一个为了钱财而出卖友人的奸利小人!” 温九凤道:“当初我们都没想到他会出卖我们,而且他有买卖在池州城里,所以就相信了他,到头来却着了他的道了!这个事情说明那些俗世间的做买卖的人,有些是真的很奸诈,没有良心与道义!” 李月兰道:“常听人说,市井中做买卖的这些人唯利是图,最不可靠,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山雪道:“如果真是卢开宝和贾图做的,那么这两个人非杀不可!只是你们需要找到他俩,证实是他俩做的才行。”山雪出于谨慎,还是不想冤枉人。 宋秋雁道:“不过现在南阳城太大,咱们没有线索,只怕很难找得到这两个人了!而且他俩也不一定在南阳城里。” 郭永芳道:“卢开宝和贾图都是做买卖的人,南阳城地方大,什么样的买卖都有人做,我觉得他俩在南阳的可能性很大。” 温九凤道:“虽然如此,可南阳城听说有五六十万人口,差不多是十个池州城的大小,要去找两个藏在里面的人,那确实是跟大海捞针一样的了!” 李月兰道:“这一点是无疑的,不然官府里也不会有那许许多多抓不到的人,破不了的案子!” 山雪道:“倘若找起来真是困难,就想别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事情查出来。不能让教派的人白白死了。我就不信,这么大个事情,他们就能做得那么干净。” 江白露道:“我觉得可以查一查荆州和南阳一带有什么大帮派,门徒在两百人到五六百人之间的这些。小帮小派应该是不敢打咱们的主意的。” 温九凤道:“还有一个方向,就是池州城里接手了卢开宝和贾图买卖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知道一些卢开宝他俩去向的蛛丝马迹。” 山雪道:“温长老这个主意有道理。”又看东方英道,“姑姑,这个事情还是由你张罗人手去办!说到底当初关琼她们去南阳卖货,也是你牵头做的决定嘛,查出来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姐妹们。” 东方英道:“我会尽力而为,不过无论查向哪里,都是要花费人力物力的,实在查不出来,咱们也得考虑适可而止,免得得不偿失。” 山雪道:“所以才要竭尽全力去查,只有查出来了,咱们才能把那些被他们抢了拿了的财物的夺回来。” 郭永芳道:“对!而且要加倍夺回来,不能吃亏!” 山雪道:“眼下咱们教派的力量还不够大,所以将来我还要想办法把教派发展壮大,不再受人欺负。” 江白露欣喜道:“教主能这样想,咱们就放心了,日子有盼头。” 郭永芳道:“是啊!教主英明!”温九凤和李月兰也随声附和。 东方英心里不悦,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问山雪道:“你把查贼的事情交给我,你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山雪道:“我想再去芒砀山一次。那是师祖和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如果它还在那里,我也要尽力把它找出来。再说了,咱们教派发展壮大,也离不开它。” 东方英脸色微微一变,道:“你准备带哪些人去?” 山雪道:“就上次去的人,再加江长老和车马堂堂主阮荷俩人。其他的人留教廷协助姑姑你查劫匪案和打理教务。” 东方英随口道:“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也不必说什么了。” 又一天后,山雪果然带了她跟她姑姑说的这些人下山了。到青阳县城时,还把特意把韩离洛带上了。 有的教众不知道山雪已经找回了韩离洛,山雪免不了给她们解释了一番,好在山雪带出的都是她的亲信。 大家也看到韩离洛变了个人一样,显得很谦卑冷静,知道她确实是痛改前非了,不仅不反对山雪这么做,还说她是个好教主,大家跟着她心里踏实。 众人急赶,第三天的中午到达寿春。 山雪和江白露她们住客栈,让郭永芳和苏星,还有几个普通白衣女带了礼物,作为使者进山庄去慰问百里烟。苏星现在是白衣教知客堂堂主,正好负责涉外事务。 山雪她们这一次出来,穿的是教派服装,没有像上次那样遮掩隐藏,她决定光明正大地闯荡一次芒砀山与江湖。 她派使者进逍遥山庄,既是向百里烟的逍遥派表示友好,也是有让百里送出夏笙,陪同她去芒砀山的意思。 此时,逍遥山庄守丧已近半月,百里及其房院主有一半的时间都放在了打理教派的内外事务上,当中又有近半的时间用来督促门人习武练功。 百里和新任的房院主们都年轻气盛,意气风发,都想大展身手,锐意进取,把逍遥派发扬光大。 因此众人利用守丧期间,商讨制定了一些新规矩,以更好地规劝门人,使得教派事务与人心逐渐稳定。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偶尔出现一些不好的人与事是在所难免的。 此外,百里当初和子真在拜鼎教时,看到了拜鼎教的强盛,心里其实很惊叹,因此对外事务也成了百里烟考虑的一个要点。百里想让逍遥派发展壮大,能够跟当世大教派比肩。 因此看到山雪的使者前来问候,心里颇为重视,好生地招待郭永芳和苏星等人,并跟她们谈论了一阵。 第一三四章 不是那些歪瓜裂枣的货色 山雪让郭、苏她们带了九华一带的药材、山珍、茶叶作为见面礼,百里十分开心,照单收了。 百里知道山雪她们是要往芒砀山去,于是打发了一些山庄里最上等的果品与吃食,给山雪她们带上路。 完了,苏星特意提到夏笙,百里一听即明,他也知道夏笙这段时间时常有思念山雪而魂不守舍的情况,比如练功时,没人看着他,他就会对着树上嬉闹的鸟儿发呆;或者他一个人做零碎活时,脸上会莫名其妙地流露出甜蜜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百里于是让人去叫夏笙,随口说夏笙天天练功习武,十分勤恳。苏星等人满口道贺,说百里收了一个好徒弟。 夏笙这时还不知道山雪已经来县城,他正跟山庄里的师兄们一起切磋交流刀法剑术。 夏笙跟随来叫他的人到逍遥堂后,才知道山雪她们来寿春了,心里很是惊喜。 夏笙拜过百里后,百里说让他去见山雪,陪山雪去一趟芒砀山。这是当初夏笙跟山雪说好的事情,百里也知道。夏笙满心欢喜,对百里再拜而去。 跟着,夏笙和苏星她们出来。夏笙这时才知道,“五姐”真名叫苏星,听起来倒是有些新颖,仔细想想好像也符合“五姐”比较坦率豪爽的风格。 苏星却跟夏笙说,她其实是温柔恬静的性格,她更喜欢诸如“彩月”、“冬梅”、“春兰”、“紫嫣”、“婉如”、“红霞”之类的名字,可惜爹妈没给取那些,而是取了“苏星”这个不男不女的名;哪怕他们当初把“星”字改成“欣”也好。 夏笙哈哈一笑,他难得听到苏姐姐这番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话,于是夏笙就说了,他实在没看出苏星是温柔恬静的性格。就好像他跟苏星比起来,他很顽皮捣蛋,而苏星很安静内敛一样。 再说郭永芳。她和另外的白衣女看到夏笙时,心里才知道,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她们偶然遇到的夏笙,如今竟然跟山雪成功发展成了情人了!这可能是山雪给逍遥山庄送礼物原因之一。 郭永芳作为教派长老,对这个事情是有些惊讶的。她知道,山雪作为教主,她真正想嫁人的话,对教派的前途命运是有重大影响的。 除非这个男人是入赘教派,成为教众的一员,从此在她们的眼皮子下生活。 不过,郭永芳思想还算开明,而且她对山雪很拥戴,所以她选择先保持沉默,冷静对夏笙观察,以后有机会,或者了解到其他长老的看法了,再跟她们一起跟山雪沟通。 如此这般,夏笙随苏星和郭永芳她们出山庄来。夏笙心里喜滋滋,以后可以天天看到情妹子的花容月貌和动人身段了,也不用过那些朝思暮想的苦日子了。 青春美好,莫过如此。 一阵后,夏笙在客栈的客堂里见到了身着白衣教教主服装的山雪,这跟她上次出来时穿的女子便服截然不同。 客栈已经包下了,里面没有除了白衣教众,没有其他人。 教主的衣衫绣有盛开的莲花和展翅如飞翔之状的彩凤,其特点是华美端庄,贵态大气。 再加上山雪头顶一个乌黑秀发扎起来的飞天髻,让山雪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仿佛一下子成了二十四五岁的,优雅端庄、倾国倾城的成熟女子。 夏笙顿时看傻了眼,一种仿佛是初次见到,没有接触与了解过的美丽与优雅感。这一刹那,夏笙也出现了一种口水都快流下去的痴呆状。 苏星就走在夏笙身旁,她见夏笙痴状,恶作剧一样地推了一下他,夏笙才猛然醒悟过来。 夏笙回神,立马有点脸红局促。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同时发现周围全是白衣女子,而且很多还是年轻美貌的,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男的。这让夏笙一个老实黄花男有点吃不消。 正这时,山雪一旁的江白露惊道:“她们怎么还带了个男人进来!这小子是什么人,他来干什么的?” 原来山雪让苏星她们进逍遥山庄去拜访时,悄悄跟苏星嘱咐了夏笙的事,而且郭永芳是山雪上次出来时带的“大姐”,她见过夏笙,但江白露没有见过夏笙,而且山雪不好意思开口,也没跟她提这事,因此不知道。 夏笙让江白露的一句话给再次惊醒,他见江白露年纪五十几样子,穿的衣服跟郭永芳一样,而且又坐在山雪身旁,知道她是长老级的人物。 夏笙于是急上前几步,向江白露拱手道:“前辈您好!我是叫夏笙,是逍遥派掌门人百里烟的徒弟,也是……” 夏笙本想说他跟山雪的关系,奈何俩人还没有正式名分,忽然发现没办法开口,于是红了脸,续道:“是山雪上次出来时认识的朋友!上次去芒砀山,我一直跟在她身边,我俩……” 夏笙又试图解释关系,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众目睽睽,实在开不了口。 山雪心里也很是紧张,红着脸,看都不敢去看夏笙,感觉这个小伙子的口头表达能力可真不怎么样,让人心里着急。 跟在夏笙身后的苏星急开口解释道:“江长老,这位小相公上次一路陪同护卫山雪教主,从巫山一带到芒砀,然后咱们三个从芒砀又一起回来,前后经历了大半月,一路上同甘共苦,相互照应,情义非比寻常呢!” 江白露明白了,脱口道:“这么说,他来这里是小雪的意思,小雪是准备嫁给他的了?” 山雪这一行有四五十人,江白露年龄最大,因此说底气足,有点直接,或者说真的不够委婉。 江白露这句也没有冤枉山雪,她心里的确是这个意思;同时白衣教作为女子教派,有些规矩,比如“尚贞洁”、“忌淫邪”,因此山雪作为教主,如果她不打算跟众人表明她跟夏笙的关系,或者暗示她想嫁给夏笙,她是不能带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进来的。 只不过夏笙和山雪都老实,而且周围教众都盯着他俩,所以都红着脸说不出话。 尤其夏笙作为一个光杆男人,更是窘得厉害,心想早知如此,不如在外面等候,别进来了,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江白露的话是事实,但不好回答,苏星思索一下,随口道:“夏小相公为人忠厚老实,他跟着咱们,不会出问题,江长老只管放心!” 山雪也觉得尴尬得很,急需撇开这个话题,于是道:“不多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启程上路!” 这时大概午后未时正,距离天黑还有两三个时辰,山雪她们没想停留客栈,因此说赶路。 教主发令,江白露也不好多说,因此众人各自收拾,准备启程。片刻后,众人出客栈上路。 一天后的正午,山雪众人走到蕲城县(今ah宿州)西侧一处丘陵之中。 当中有几座七八十丈高的矮山,山间有一个依山而筑的山寨,山寨中有八九个堂房,里面聚集了一二百山贼。 这时,两个探子火急火燎地跑进山寨的演武场。 演武场一二十丈见方,是裸露的土石地面,这天天气不错,日头明亮,所以演武场上面正有一两百兵众在舞枪弄棒。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响,众人手脚扑展腾跃之间,激荡起阵阵尘土。练功的众人也多半是灰扑扑的样子。 再旁边,四个山寨的当家,一边踱步观看喽啰们操练,一边随口谈论。 两个探子跑来四个当家跟前报道:“四位当家!山下大路上发现大买卖啦!” 四个大男人立刻来了精神,当前四五十岁,七八尺高,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须的一个男人,他是山寨的大当家,他兴奋道:“什么大买卖?莫非有商队从下面路过!” 当前一个探子道:“不是商队,而是四五十个清一色的穿白色裙衫的美貌女子!一个个年轻美白,如同仙女,绝不是穷乡下那些歪瓜裂枣的货色!” 探子意犹未尽地道:“她们一个个神态优雅,脸上蒙着轻纱,看上去很干净,很有修养,一定不是咱们附近这些穷小地方出来的粗劣女人!看得兄弟们,口水都快流干啦!” 四个当家中,一个长得矮胖而且有点皮白斯文的,此人是山寨的三当家,性子好色。他当即明白,眼睛一大亮,笑淫淫地道: “果然是又好又大的买卖!这么多美人儿送上门来,可够咱们这一帮还没的老婆的兄弟们好好享用的啦!” 另一个身材高瘦,带着点驼背的,是山寨的四当家,他道:“除了咱们一帮兄弟一人留一个做压寨夫人,其他剩下的还可以卖到州城楼子里去,狠狠地赚他一大笔!” 再一个道士装扮,身材中等,模样一般的,是山寨的二当家,他显得比较冷静,疑惑道:“就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女子,她们是做什么的?好不好对付呢?” 大当家点点头,急问探子道:“她们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兵器?” 探子道:“估计走到梨花岭一带了,距离山下路口四五里!她们身上都有刀剑,看样子是练过武功的,所以好不好对付,小的们确实还不知道呢!” 矮胖白的三当家色心大起,一种死也甘愿的神态,道:“一帮香软的女人,抱来怀里还担心化了,哪里还怕好不好对付!” 带驼背的四当家也有些激动兴奋,道:“三哥说得对!想到她们我就浑身来劲,咱们别迟疑,赶紧操家伙,带上人马去拦路!别给迟了,美人们都走过去了,那时后悔莫及,三天吃不下饭呀!” 矮胖白的三当家见瘦高驼的四当家斗志昂扬,急不可耐,道:“听说老四最近精气神不足,背比以前驼得厉害了,原来是想女人的缘故!” 驼子四当家急忙抬头,勉力挺直自己的背部,道:“哪个说我比以前驼得厉害了!我自己的背,我还不知道么!” 道士模样的二当家道:“本来你是有那么一点驼的,好在今儿山下有美人到来,立马就变直了,活脱脱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驼子四当家欢喜不胜,道:“二哥不亏是咱们几个里念书最多脑子最好使的,说起话来就是中听!” 三当家似乎还不忘取笑老四,看四当家道:“就看他这瘦螳螂架势,今儿能捉几个美人?我心里没底呢!” 驼子大不服气,也取笑道:“到时候三哥你别跟我抢才是!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寨子里的第一色胚,你对美人最是急了!二哥常说,心急的人最容易栽跟头!” 矮胖白的三当家眉头一皱,他倒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瘦驼子,今天竟然把他给怼住了。 大当家没心思听他们唠叨了,催促道:“少啰嗦了,快想想,咱们要用多少人马下去合适?” 道士模样的二当家道:“对方只有四五十人,咱们寨子的总人马是两百五,我觉得可以去一半!数量上是她们三倍,胜算比较大!” 大当家点点头,道:“得赶紧再拉一些人马进来,我听说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大好呢!” 矮胖白的三当家道:“是啊,我和三弟正在想办法!准备把隔壁青柳镇和三仙镇的几小撮地痞收服进来!” 大当家点头,完了又道:“等会儿出去,谁留下来守寨?” 道士模样的二当家道:“咱们不是出远门,也没有强敌防范,随便留一两个人就可以啦!”显然,二当家说的是他们头领层的人员。 矮胖白的三当家道:“我看留下老八老九,其他人可以全部出去!” 道士模样的二当家没出声。大当家于是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赶紧去叫人,操家伙下山!” 片刻后,他们四个带了一百三四十人马,摇旗呐喊,向山下走去。 第一三五章 你们吃了一定上瘾 四个当家,带着一百数十人马。 急行一阵后,到山外道路的一处树木高大的林子中,跟着大当家一声令下,一百数十人,分成左右两拨,纷纷钻入林底,埋伏等候。看他们样子,对拦路抢劫是很熟悉的模样。 又一阵后,山雪众人骑马赶到,没有察觉潜在的危险。 几个当家在树丛中延颈举踵,看见果然是清一色的白衣女子,而且个个有马匹,心中不胜欢喜。且不说女色,至少能发一笔大财的,因为马匹难得。 跟着,山雪众人快进入林子时,林中一声口哨声响。山雪众人惊了一惊。 两侧山林,稀里哗啦地冲出了一百三四十人众来,刀枪棍棒,斧头钩子,什么样的兵刃都有。说白了就是五花八门,杂七杂八。 山雪一方,人马再次一惊,跟着纷纷止步。 走最前头的是两个堂主,一个是知客堂主苏星,一个车马堂堂主阮荷。 阮荷嘀咕道:“看他们的样子,是山贼吗?”苏星抱怨道:“怎么哪里都有贼呢,走路也走不安宁!好烦人呀!” 大当家骑着一匹大黑马,肩上扛着一口大砍刀,他见对方惊住,洋洋得意地道:“我们是这一带的霸王,平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不过今儿日子好,我们不打算杀人!” 矮胖白的三当家,也坐着一匹马,他手里的兵刃是一杆铁制的长枪,半人多高,他笑咪咪道: “是啊是啊!你们个个生得很仙女一般,咱们哪里舍得下手!咱们哥俩七八个还没有压寨夫人的呢!今天老天爷可算开眼啦!” 瘦高带驼的四当家,他瞄了一阵,忽然看见苏星几个身后的夏笙,奇道:“咦!那里面怎么还有个男的!” 三当家无比艳羡地道:“这小子造化好,能跟一帮仙女走一块!换作是我,死也值了!” 带驼的四当家道:“咱们赶紧杀了他,有他在,我这心里好不舒坦!” 三当家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嫉妒他相貌好,背挺得比你直!” 苏星、阮荷她们听了三当家的话,去留意四当家时,发现他左肩上扛着一个长柄大铁锤,撑着短脖子,又瘦又驼,眯着一对似乎看东西不太清楚的暗淡眼睛,样子猥琐得让人有点同情。 四当家此时却有极大斗志,他怒道:“那有什么,等会儿动手,我一定要把他的腰背砍成两段!” 道士模样的二当家听了瘦驼子的话,不由得向他扛在肩上的一个长柄大铁锤瞥去,似乎在说:你刀子都没有,怎么把人家的腰砍成两段? 这时,大当家忽然就着夏笙道:“那小子看着不过二十一二年纪,生得皮白肉嫩的!待会儿一定得捉回去,这是最好的料子了,你们吃了一定上瘾!” 矮胖白三当家笑道:“这么说来,他得活捉了!瘦驼子不能把他砍成两半啦!” 瘦驼子四当家道:“既然大哥好这一口,要这小子做那些,那就活捉!” 大当家道:“那是自然了!这也是让你们尝尝人间美味呢!” 夏笙听了大当家的话,心里害怕不已,心想自己真的落到他们手里,那不是得是这天底下死得最惨的人之一了! 夏笙脸色立马变了,嘀咕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凶恶!怎么跟豺狼虎豹一样啊!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还要死得那么惨么?早知道这样,咱们不该走这条路啊!” 夏星就在夏笙前头,她回头来瞥向夏笙道:“亏你还是个男人,怎么怕成那样!你没看他们手里的兵刃杂七杂八的,拿出来都不像个样子么!一般像他们那种样子的,都是些不顶用的小毛贼而已!” 正这时,她们对面那道士模样的二当家冷不防一个飞镖朝苏星打来,他好像听不下苏星这句话,要给她一点厉害尝尝。 夏笙的眼睛正对着对方一边,他看到了道士手上的动作,知道他想偷袭。夏笙心里一惊,嘴上急道:“他打暗器,小心!” 夏笙说时,急忙运功跃离马背,右手在苏星腰身之上急地一抱,抱着苏星向道路边上落下。 那铁制的飞镖,“呲”的一声轻响,从苏星的马匹上面飞速而过,飞入斜对面的丛林之中。 被夏笙抱着落地的苏星又惊又羞,她悄悄侧头去看白衣女众当中的山雪,果然见到山雪秀美无比的眉头,已微微皱起,正盯着夏笙搂着苏星腰身的右手。 夏笙也意识到了这点,赶紧把手放开,似乎这才知道,他不该当着情妹子的面,去搂别的女人,哪怕是救命也不行。 苏星收回偷看山雪的眼光,底下头来,心里不由有点欢喜,即使她知道夏笙是为了救她,才搂她,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欢喜。她也对夏笙紧急情况下,表现出来的无畏精神感到惊奇:原来他并不软弱与怕死。 此外苏星、山雪她们也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这么十来天不见,夏笙的身手和武艺似乎都有长进了!第一次和山雪去芒砀山时,夏笙无论反应还是功力,都没有现在这么好。 对面的几个当家猛然一惊,他们不知道夏笙的身法和手法竟然那样快,绝不像他刚才害怕与着急的样子。 苏星看着夏笙,欢喜道:“夏公子,没想到十来天不见,你的武功好了许多了呢!” 夏笙对自己刚才这一下似乎也感到满意,欢喜道:“还行还行!我刚才心里急,一下子就使出来了,没想到使得还可以!” 苏星见夏笙又诚实又俊朗的模样,脸上不由一笑。 山雪瞅见二人嬉皮笑脸的样子,洁白秀美的眉头又是一皱,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一定走上去,然后找茬训斥五姐几句了。 不然这家伙得意忘形,她都敢对主子的情郎动心思了! 矮胖白的三当家心惊时,想试探夏笙武艺的深浅,他撺掇一旁的驼子四当家道:“四弟,那小子把美人搂过去了,你过去给他几锤子,顺便把美人抢回来!” 驼子忽然有点怂,道:“他的武功好像…好像有点厉害哟!” 三当家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把他打成好几段的么,怎么现在怕了?像你这样,还怎么抱得美人回去!” 驼子被激不过,怒道:“我才不怕他一个小白脸,我跟他拼了!”说完即跃出马来,举垂子向夏笙杀去。 夏笙见对方来势汹汹,铁锤子十分硬朗,不敢轻易抵敌,运动轻功纵身一跃,呼的一声,自众贼子头上跃过,落身到贼子左侧的道路边上去了。这边的瘦驼子扑了个空。 矮胖三当家呼道:“四弟,他怕你,你再追!” 驼子也不甘心扑空,急转身来,运动轻功,纵身追去,还喊道:“小白脸,你有种别跑!” 夏笙瞧一眼,已见他身法笨拙,还勾着背,轻功远不如自己,心里便不害怕。 如此,等对方过半空时,夏笙又一下跃起,飞出七八丈,落身到贼子右边山林里的一株大板栗树伸出来的一个枝条上去了。 夏笙右手握剑,左手随手抓在另一个枝条上,身子随着晃动的板栗枝条,上下起伏,轻轻摇摆,迎着深秋的日光与清风,潇洒飘逸,颇有一些天外之人俊朗模样。 斜侧下方众白衣女中的山雪,远远看着夏笙,忽然觉得他很是阳光俊美,心里不由有些痴迷。才知道,她的这个情哥哥不仅生得漂亮,现在武艺和身法都可以了。 山雪心里暗暗欢喜。 这下面的驼子四当家落地后,急忙回身,抬头望见对手已在七八丈外的林子上面,又气又急又无奈,向矮胖三当家道:“三哥!我追不上他,你轻功厉害些,你去追!” 三当家道:“我跟你一起追,我堵那边,你堵这边!” 胖子说完,握长枪,向着树上的夏笙纵身而去。 夏笙听了对方的话,又见驼子确实没动,便也不动,紧紧留意着纵身来的三当家。 三当家以为夏笙会逃跑,却不想夏笙一动不动,心里叫个“不好!” 下一刻,三当家飞至,手中长枪的枪头逼至夏笙喉头来,夏笙一边斜身躲避,一边拔出长剑格挡。 “铮”的一声激响,长枪往旁侧弹开,三当家手臂随之一震。这是夏笙运动内功,气劲注在长剑之中,因此薄长的剑身,其实蕴藏有不小的力道。 三当家心头一惊,才知道他的内功似乎不如这小子。 此时,三当家身体凌空,夏笙知道他轻功飞纵的势头已接近消竭,需要找地方落身,于是急出几剑,不让对方抢占他站身的枝条。 果然,三当家挥动长枪抵挡几下,终究攻不破夏笙剑招,他轻功纵势已竭,身体于是向下面的一株矮树落去。 哗啦两声响,三当家透过枝丫,以轻功站在矮树的一根大枝条上。 正这时,夏笙居高临下,挺长剑刺来。 三当家双手执枪,急忙抵挡。双方在树丛之间拼了招。三当家铁枪虽然长,但枪法一般,但始终攻不破夏笙从百里烟那里传承来的高超剑招。 五招下来后,三当家长枪摆向一边,手臂上露出空门。夏笙急使一招“飞鸟还山”,长剑剑尖呲的一下,刺在三当家右手的小手臂上,没入一二寸。 夏笙回剑,三当家痛出一声,手臂立见出血。 夏笙趁势再击,三当家急抵两下,终于守不住阵脚,运轻功向驼子四当家所在一边飞纵而去。 胖子三当家想着夏笙追过去,他和瘦驼子便可一起对付夏笙。 夏笙却不追赶,得意道:“你俩连我都打不过,她们的武功个个比我厉害,你们还怎么拦得住我们!不如赶紧让路,免得白白死在这里!” 夏笙这一句,一来是得意,一来是吓唬对方。却不想,白衣女众们听见了,确实振奋起了好几分精神,就好像她们确实比夏笙还厉害一样。 路中的大当家还没动手,心里到底不甘,道:“我就不信,她们一帮女人,能有多大本事!”他似乎要出手。 “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山雪身旁的江白露一边拔剑一边纵身向大当家飞来。 原来她早在对方看着她们胡说八道时,她心里就已经不忿了,早就想出手了。只不过,夏笙比她快了一步。江白露是大前辈,她当然不会跟夏笙抢着出手。 江白露的剑法不知道怎么样,但她习武二三十年,内功显然在夏笙之上。 大当家眸子一紧,江白露剑尖已至跟前。不过大当家大砍刀就扛在肩上,没有刀鞘,随手摆过来便可以抵挡。 “铮!”的一声,一刀一剑在空中碰撞。 下一瞬,江白露的剑身震了一震,大当家的砍刀却弹了回去。 大当家心头一惊,才知道这女的确实厉害;江白露也知道,对方内功不纯。 可现在收手已来不及,江白露的飞势不减,剑招也紧锣密鼓地招呼过来。 大当家竭力抵挡,四五招后,有点招架不住,身子往后倾斜。 江白露趁身子下落之势,右脚一脚踢在大当家大黑马的大前腿上。 大黑马嘶叫一声,先是向它的右侧纵出一下,跟着急倒而去。 大当家的右侧正好是道士二当家的马匹,因这一下太快,二当家躲避不及,匆忙纵身跃出,跟着大当家的黑马撞在他的红马上,两马一同摔倒地面。 身后众人无不大惊,急忙向后退出三步。 脱马的大当家已经跃出,不过江白露的剑又老练又势猛,他的大砍刀怎么挡也挡不住。 本来大当家大砍刀的重量是江白露宝剑的两倍,劈砍起来应当更得力,但他内功没有江白露纯正,甚至相差很大,因此江白露在宝剑上灌注内劲时,大当家抵挡不住。 江白露的武功跟多数的白衣女一样,源自独臂神尼,而独臂神尼是数十年前,几乎能够跟李清辉比肩的世外高人。所以江白露,或者说多数白衣女的武功,都是属于正宗而且上层的。 大当家和他的兄弟们,显然不是这样。他们练的应该是市井或者俗世间的杂功。其特点之一就是内功修炼的路数跟佛道两家的正宗路数不一样,结果是差之毫厘,时日久了谬以千里。 ……………… 这章因为个人的事情,出来迟了一点。其次是要感谢昨天给推荐票的书友,谢谢。 另外,我在前面说过,参与新书投资的朋友,等投资期结束了,我给个联系方式,补回大家的投资,这本书是十一个人,上一本好像是八个人,都可以联系我。 其实我不知道这种做法合不合适。如果大家觉得行,咱们就这样;如果不合适,可以联系我,我们商量别的方式。 第一三六章 正好为民除害 大当家身后的小喽啰们,见大当家和江白露刀剑相激,斗得厉害,生怕伤及自己,个个忙不及地往道路的两旁退避去。 如此,顿时便空出了长长的一条道路来,可以任由大当家在上面施展拳脚,或者躲闪退避。 果然,大当家纵势已竭,一边落身路面一边急呼道:“二弟,三弟!这女的厉害,你们快来助我,不然就要交代在这里啦!” 道士和矮胖子不敢迟疑,道士挺剑,胖子执枪,便要纵身向江白露飞去。 道士刚才落身在夏笙一侧,他刚刚纵到半空,夏笙挺剑刺来。道士一惊,俩人于半空中拼斗。 道路这边,另一个长老郭永芳似乎手痒痒,她见胖子飞出,也拔剑从后面跃出马背,直接向胖子刺上。 胖子刚刚扑至江白露身后,长枪还没耍得两下,郭永芳的剑尖已近,还伴有一股明显的气劲。 胖子被气劲侵袭,后脑勺头发飞摆,感觉对方武功了得,心头一惊,急忙回身来应对。 江白露没有胖子干扰,斗志更盛,几个猛招之后,一剑刺在大当家胸口上,没入四五寸。 跟着,江白露长剑抽回,大当家痛呼一声,鲜血顿时喷出。 大当家气血涣散,江白露左手再趁机补上一掌,大当家如大公牛一般壮实的身体,向后急纵而去。 纵出一二丈,噗的一声沉重声响,同时扬起一片尘土,大当家的身体砸在路面上。 大当家喉头一动,跟着口嘴张开,吐出一口老血,跟着不省人事。 周围的喽啰见大当家重伤吐血,不知道他会是死还是活,个个心惊,不由得朝他围拢来。几个领头的还准备出手将大当家扶起来。 江白露看了一眼,见众人似乎有要救活大当家的迹象,当即挺剑再抢上去。 小头领和喽啰们一惊,有的退避,有的试图抵挡江白露。江白露当然不怕他们,运动内功,耍开宝剑,向着对方攻杀。 交锋之间,试图抵挡她的两个小头领的狼牙棒和长砍刀,竟然接连被江白露高过他们许多的内功震得脱手飞去。 这两个小头领大惊失色,正要逃命时,还是迟了一点,被江白露一脚一个,踢得飞了出去。跟着人在半空,还没砸到地面时,红血便已从口嘴喷出。看样子,即使不死,也是动弹不起来了的。 与此同时,余下的喽啰再也没有敢上前抵挡的了,本来被扶起来的大当家,混乱之间又被众人撒手丢在了还留有他的血迹的路面上。 大当家本就不省人事,这一下更是造成了二次伤害。江白露再正眼去看时,见大当家瞪着两个凶恶眼珠子,脖子歪斜,已然死在路面上了。 再说胖子三当家。他仗着长铁枪,有几分优势,所以成功抵挡了郭永芳八九招。但八九招后,胖子开始招架不住郭的内功,逐渐手忙脚乱。 郭永芳再急攻几下,胖子终于露出空门,被郭永芳猛地里飞起一脚,踢在他铁枪的枪身上。 郭这一脚,力道强过剑身上的力道,三当家内功又不如她,长枪不仅立时脱手,而且被踢的地方还凹了进去。 跟着“呼”的一声,凹陷弯曲的长枪飞出十多丈,远远地掉入一边的林子里面去了。 胖子大惊,而且大当家的败亡他已经瞥见了,他还不想就这么死了,于是趁身上还没有重伤,急忙纵身奔逃。 郭永芳知道她们只是退敌,而不是赶尽杀绝,所以没有追赶。而且郭永芳心里,胖子这样的落单小贼,也不值得她追赶。 和夏笙对敌的道士,竭尽全力,堪堪跟夏笙打了个平手。 道士发觉夏笙内功不低于他,剑法却在他之上,这么对敌下去,他显然要落败。 正好这时俩人落身的路面都是山寨一方的人众,也就是说俩人的拼杀场是山寨的大小喽啰们避让出来的,被他们围住了。 情急间,道士瞥见围观的喽啰中有几个小头头,这几个小头头的武功要好过一般的小喽啰,于是沉声道:“一起上,杀了这小子!” 道士这一句显然是恼羞成怒,没有考虑后面坐在马背上观战的白衣女众会怎么想。 道士是山寨二当家,这几个小头头本来是不想冒险参战的,但当家有话,不得不从。于是几人一起挺刀子出来,刺向夏笙。 因为道士刚才出黑手打飞镖要伤苏星,所以苏星对道士本来就不满,此刻看见他不讲规矩,想要以多欺少,便觉得这道士是个黑腹之人。 “你这假道士不讲规矩,好是阴险,可恶!”苏星怒斥一声,跃身掠过众喽啰,挺剑向道士刺来。 道士一惊,他本来是要攻杀夏笙的,不得已回身来应对苏星。 夏笙没有道士纠缠,顿感从容,拳脚之间显得甚是得心应手。 夏笙运动内功,注入剑身,一柄三四斤重的寻常宝剑,便如同有四五十斤的大力。 跟着“叮”“当”几声锐利声响,两个小头头的刀子同时飞去了一截。这是被夏笙的长剑连劈带震而弄断的。 二人惊骇间,夏笙再顺势回剑,一剑抵在了另一个将要劈来的小头头鼻子前。 小头头猛然一惊,立刻止住手上动作。跟着瞧见白光闪闪,锋利无比且近在眼前的剑尖,小头头吓得面无人色。 他生怕夏笙忽然刺上,那么剑尖就要穿透或者划烂他的鼻子,直入他的颅腔去了,可能连带上颚也会被划破。那时他要是倒霉不死的话,必然疼痛得无法忍受。 其实这几下,包括振断前面两个小头头刀子,已经表明夏笙没有杀人的想法。 于是,夏笙道:“你们不是我对手,也不是贼头,赶紧退回去!否则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三人知道了厉害,赶忙缩了回去,完了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夏笙回头,正好见道士侧过身体后,左手扬出,冷不防一个飞镖向苏星打出来。 苏星和夏笙都看见了对方动作,同时一惊,跟着二人同时闪开。 “嗖”的一声,飞镖自苏星右手臂擦身飞过,跟着后面一个小喽啰“啊——”地长叫出一声,飞镖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他的一个眼珠子上。 眼珠子被扎得稀烂,鲜血蹦出,肉眼模糊,极是凄惨。两侧的喽啰们,猛然看到这个景象,虽然知道二当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大惊失色。 众人不约而同避出三四步以外,便如同被误伤的同伴是鬼怪一般。 夏笙有善心,见道士伤及无辜,而且非常之惨,心中大怒,道:“好个凶狠的道士!你连自己的人也杀害!”说完,挺剑刺上。 显然道士不是想伤自己的人,此时瞧见苏星、夏笙安然无恙,他们的人却遭了殃,心里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很是羞恼。 不过已然迟了,夏笙宝剑已经刺来。 道士十分恼怒,心里又害怕,他瞥左右,想再叫手下们出手来围攻,决一死战,却见左右个个避去了数丈开外,显然是不想出来帮他的了。 道士心里气极,然而心里越气,手脚上的招式便越是紊乱。果然,呲呲两声轻响,道士痛出一大声,苏星和夏笙的剑尖同时刺入道士胸膛。 二人抽回剑,道士胸膛破了两个肉洞,鲜血涌出,跟着两眼模糊,道士慢慢倒向地面。 胖子三当家已经飞逃。苏星和夏笙围杀道士二当家时,驼子四当家正和其他喽啰们在众白衣女对面的圈外观看。 此时,驼子猛见道士二当家死于非命,而他们的大当家在三当家飞逃前就被江白露给整死了。 驼子由此知道今天是遇到高手,已然一败涂地,再不逃可能也要交代在这,于是顾不上左右同伴,提了他的铁锤,朝旁侧的山林飞身而去。 道路两侧都是高不过十来丈的低缓的矮山,有轻功的人从上面飞走过,不是难事。 驼子四当家逃后,一百多喽啰,你追我赶,如鸟兽散。 顷刻间,刚才还拥挤热闹的林间道路,又变得静悄悄的了,路面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健壮大当家和道士二当家的尸身,旁边各出一滩污血。 苏星有点得意,道:“我就说他们是不经打的毛贼嘛!一来就叫得那样凶,活该死在这里!” 夏笙庆幸道:“好在咱们的武功都还不错,不然他们这么多人,咱们非得倒大霉不可了!” 苏星看夏笙道:“明明是打赢了,你怎么还说这些丧气的话呢?” 忽听身后的阮荷笑道:“夏笙公子武功分明是强过苏星的,而他说的话却总谦逊谨慎!苏星武功是不如夏公子的,她的口气却总大过夏笙!你们两个真的像是一对啊!” 夏笙和苏星心里一惊,俩人先是对视一眼,紧跟着想到山雪,又不约而同向山雪瞥去。果然见到披着面纱的山雪,正在怒视着二人,似乎对“口无遮拦”的阮荷也有些不满。 夏笙和苏星当即回头,并低了下去。 好在郭永芳正在出声说话:“这个结果还说得过去,把他们最凶恶的两个贼头杀了!短期之内他们应该是缓不过气来了!希望以后走这条路的百姓能安稳过去。” 江白露道:“不错!这伙人显然是在这一带拦路抢劫惯了的,如果是寻常百姓路过,一定要被他们害惨了!咱们杀了他们的贼头,也算是为民除害!” 阮荷道:“他们有两个头领跑了,矮胖的和瘦驼的那个,就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江白露道:“他们这伙人主要是靠这个假道士和壮头领,他俩死了,短期之内,他们应该凶不起来了。” 夏笙心有余悸道:“二位长老说的正是!”就着地面上已死的大当家道,“他们还说要把我捉了,然后吃我心肝和身上肉呢!这样的人活着,盘踞在这里,可不比豺狼虎豹还吓人的么!” 苏星忍不住道:“他都躺地上了,你还记着他的话呢!你这样子,晚上可是会做噩梦的呢!” 夏笙一惊,道:“真的会那样吗?我可不想做噩梦呢!噩梦里的情景,可太吓人啦!” 终于,那后面的山雪不耐烦了,她感觉苏、夏两个太过亲密了,道:“你俩别啰嗦了,赶紧上马来,赶路!” 山雪说话时,江白露、郭永芳正好回身上马,她俩的动作正好及时。山雪的话,也恰好成了针对苏、夏俩人的了。 俩人很是没趣,跟着灰溜溜地攀鞍上马。 小马路有一两丈宽。午后的日光透过层层枝叶,斜斜地照在道路路面与林底的落叶上面,道路与山林又恢复了秋日里的宁静。 山雪众人继续往北赶路,她们此时所在的是蕲城县西侧,距离芒砀山大约还有两百里路。 第一三七章 唯一一个男人 山雪众人离开蕲城县一天后,到达芒砀山。 芒砀是一片低矮的山群,这天午后,山雪众人抵达西南侧夫子山的跟前来。 差不多半个月前,山雪带夏笙来这里时,也是走的这条道路,当天晚上,他俩在夫子庙中相依陪伴着度过了一晚。 这一次,山雪是以白衣教教主的派头来的,身后跟了四五十白衣女子。众人都知道山雪是来找她母亲和师祖独臂神尼留下的武功秘籍《太阴真诀》,但众人都不知道秘籍究竟会藏哪里,包括夏笙和苏星。 此刻众人站的是孔夫子山前头,众人中最年长的江白露问山雪道:“小主,地方到了,咱们该去哪里找?” 山雪道:“我想过了,去安山,西汉梁孝王的王陵里面看看。” 江白露大奇,道:“你师祖独臂神尼不是在鱼山吗?怎么会想到毫不相干的安山王陵去?”其他的人,比如郭永芳、阮荷、苏星她们也大奇。 山雪道:“师祖那里咱们前后都找过好几遍了,连我们的对手也找过一两遍了,却什么都没找到,我觉得应该不是在那里。” 郭永芳道:“当年你母亲的两个侍女不是死在鱼山上面的吗?如果她们不是把绢本带去了那里,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山雪道:“她们两个应该是藏好了绢本才去鱼山的,她们去鱼山可能是去祭拜师祖,也可能是去山顶的石屋住宿,然后就碰到咱们的对手了。” 江白露疑道:“小主你怎么能判断的这个?” 山雪道:“她们死前不是写下了‘清华教主,九华之王;凶徒贼子,他日必亡;九华芒砀,王祚永昌’二十四个字吗?” “起初我以为‘清华教主,九华之王’这八个字是恭维我母亲,现在才觉得,她们是要引出后面的‘九华芒砀,王祚永昌’八个字,同时也是为了迷惑敌人。” “‘九华芒砀,王祚永昌’指的应该就是梁王的王陵,所以咱们之前找的地方根本就是错的,要不然她们会无缘无故地提‘王祚’做什么呢?我们又不是王,也根本谈不上王运福祚那些东西。” 郭永芳脑门一亮,想了一下,忽然醒悟,道:“好像还真是这样!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江白露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过去!究竟是不是,找过了就知道了。” 梁王王陵在夫子山的东边的安山上面,众人于是往东走去。 两者相距约一里,一阵后,众人到安山东侧的陵墓神道前的寝园平场来。 夏笙首次来此,踏入寝园平场一刻,即看得呆了。只见寝园十分宏伟宽大,其南北宽约三十丈,东西进深约二十丈,四周有一丈来高的墙垣围绕。墙垣里外,松柏森森。 此外,寝园依稀可见有亭台楼阁及殿堂等建筑物遗存,不过都已经是破旧物事或者残垣断壁了。 夏笙看着寝园北侧的破旧房屋与殿堂,随口道:“晚上咱们或许可以在这里勉强住一晚。”此时走前排的是江白露、郭永芳、山雪、苏星、阮荷、夏笙、纪晓云、韩离洛等人。 韩离洛虽然是罪过之身,但她毕竟做过好几年的堂主,无论武功还是见识,都超过底层的的教员。所以山雪这是有意给她机会。因为她经历了蒋文杰的事情,心里感恩于山雪,对山雪很忠心。 山雪闻言道:“如果顺利找到了还好,找不到的话,只能来这里住一晚了。” 江白露举头看着走上陵墓去的石板神道,道:“那上面是孝王的墓,但清华教主的两个侍女,她们会是把绢本放孝王墓里呢,还是他的王后的陵墓里?” 这确实是个问题。山雪道:“这个就不好猜了,只有找过了才知道。反正里面是有地道连通的,咱们这边没找到的话,再去王后母那边找。” 山雪她们因为独臂神尼在芒砀山修行的缘故,所以来过这里许多次,对芒砀山和王陵都有了解。 郭永芳道:“既然这样,咱们要不要先分一小队人去王后的陵墓入口把守,免得出意外?” 郭永芳的意思大概是要防止有人,包括她们带来的教派的人,偷偷走进去,暗中把秘籍拿走。 苏星立刻附和道:“我觉得二姐这个主意不错!” 山雪于是回身,看一个叫王玉英和另一个叫钟璃的执旗手道: “玉英,钟璃,就你俩带十五个人过去把守!要是有外人出现,就马上过来告诉我们!而且我带人过去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入墓穴!” 王玉英、钟璃二人应声,跟着领从属出孝王寝园,向北侧的王后寝园走去。 这边,山雪她们登上神道石阶,向墓道入口走去。 神道宽约两丈,长一二十丈,不片刻,至墓道入口,山雪一样命令两个执旗手和韩离洛,还有剩余的普通女众把守入口。 山雪自己跟江白露、郭永芳、阮荷、苏星、纪晓云、夏笙六人拿着火把,走进墓道。 陵墓早已被盗墓者光顾无数次,因此墓道里 外都畅通无阻了。不过墓穴深邃,而且墓室里面没有灯火,因此里面漆黑一片,越往里走越是如此。 山雪事先准备了十多支火把,此时将进墓道,便一人拿了一支。 进墓道不几步,亮光变少,江白露道:“小主,可以点火把了?” 山雪想了想,道:“我们走一块的话,就点一半火把,分开走的话就各点各的。听说里面墓室多,免得火把都燃完了,咱们还没找到。”于是乎,众人点起一半的火把来。 夏笙初次来到这帝王墓,心中满是新奇,正前前后后地打量着。他身旁的纪晓云和阮荷点亮火把时,他忽然“啊!”地惊叫一声,急退两步,差点撞到了纪、阮二人手上的火把。 众人见他惊得失态,正要问话,忽然随着夏笙目光看向他跟前墓道上,见那里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骷髅,身上有些部位的衣服甚至还没有全部腐烂。 众人都是女子,生性胆小,好几人如同夏笙一样惊出两声,直往后退。 山雪怪道:“不就是一个死人骨头吗,你们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苏星也去逗夏笙道:“是啊,夏公子,你可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呢,你怎么也害怕死人骨头!你好歹也得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啊!” 夏笙忽感羞愧,也感觉自己刚才确实有点不像话了,他确实是这里唯一的男人呢! 夏笙于是带着羞意笑道:“我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而且阴森森的,心里…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呢!”苏星见他憨直带傻的模样,不由一笑。 山雪不知道是想跟夏笙开玩笑,还是想跟他走一块,道:“你那么胆小的吗?胆小你就走来我身后好了,我拿火把照着你!”说得好像她胆子很大的样子。 山雪是个性子腼腆的女孩,而且她才十七八岁,跟世间的男性很少有接触,所以她从不会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即使这句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乎,一众白衣女不约而同,一齐向山雪看去,夏笙也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山雪当着众人的面,叫他走去她身后。不过,她们也都知道,他俩是情侣关系,其实也不算什么。 山雪忽然心虚,眉眼之间微微一红,因为她披面纱,所以看不见她两腮,夏笙不知道是该走到她身后去,还是不该走去。 夏笙身旁的阮荷反应过来,知道夏笙应该走过去好一点,否则山雪就没面子了,于是出手推了夏笙一下。 夏笙心里一个激灵,也醒悟过来,急向山雪身后钻了过去。 山雪等夏笙走到身后,才赶紧迈步前行,免得尴尬。众人于是跟她迈步。 墓道有一人半高,宽一丈左右,空间其实很小,所以四五根火把同时点燃,都能看见。 走没几步,众人还没出声,墓道右侧出现一个小侧室。 走前头的山雪正看向侧室入口时,忽然一只硕大的野老鼠蹿了出来,如同一个地上蹿过的鬼影子一般。 山雪完全没料到这个,“啊!”地惊出一声,急退两步,直接扑到了夏笙怀里,手里的火把都差点掉地上。这一下可便宜夏笙了。 这一下,众人又看呆了:原来她刚才一本正经的胆气,全是装出来的啊! 身旁的阮荷忍不住,也是她刚才和其他姐妹惊叫时,被山雪怪了一下,道:“看来咱们小主不怕死人骨头,却怕这墓穴里的老鼠呢!” 夏笙身后的苏星也道:“是啊!亏的是夏公子走我前头,不然她就要扑我怀里来了!” 众人都知道阮荷与苏星话的意思,都忍不住偷偷笑。 山雪已从夏笙怀里站起,整了整仪容,急道:“你们没瞧见么!那老鼠都快有家里的肥猫那么大了,又是忽然从黑黢黢的暮室里面蹿出来的,叫人怎么不怕呢!” 山雪身旁,也是走在前排的郭永芳,她似乎是替山雪挽回面子,微笑道:“刚才那只老鼠确实不小,家里从没见过有那么大的。” 稍后的纪晓云道:“也不知道它在这里面吃什么了,能长那么大?”纪晓云感觉这暮室,空荡荡的,它除了阴暗潮湿和死人骨头,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让老鼠吃肥吃胖的东西。 夏笙惊怕道:“这里面不会是还有死人,它是吃死人肉的!”他这一刻的脑洞,是真的厉害了。不过,确实也有些道理。因为山里面的动物,在食物匮乏时,确实会吃其他动物的尸体。 山雪回头来白夏笙一眼,道:“你怕死人也就算了,还胡想一些有的没的,自己吓你自己!”其实山雪的意思是,夏笙的话吓到她了,或者说她们了。 一旁的纪晓云道:“是啊!不仅吓他自己,连别人也吓着了呢!” 墓道深邃昏暗,而且冷嗖嗖的,夏笙的话,猛然去想,确实吓人。 夏笙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闭嘴,不敢再乱说。他忽然看见山雪手中的火把,想替她拿着,好让山雪轻松一点,于是伸手向山雪道:“我帮你拿。” 山雪心里一阵温暖,知道这是夏笙疼爱她,于是很欢喜地将火把交给夏笙。 这时,江白露看着刚才蹿出大老鼠的墓室,道:“听说这里面有很多墓室,咱们是要挨个查看,还是选择当中的某一些看?” 郭永芳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陵墓里的墓室,大大小小不下二三十个,里面又有杂物,全部查看的话,确实要许多时候了。” 山雪想了一下,道:“要不然咱们直接走去梁王的主室,先去看那些适合藏东西的墓室再说。”众人都没有主意,于是应声。 整个墓穴长八九十步,众人此时已经走了二三十步。 片刻后,来到最里面墓穴主室。这里空间的高度和宽度都大许多,不过中厅的周围有许多摆放墓主人生前用物的石室,并非一两个墓室而已。 同时,这里是墓穴的深处,也是最低处,很是漆黑,气息也潮湿,时不时还有水滴声,也有一些憋闷感。 好在她们人多,不然真是怕人。众人于是将火把全部点了起来。 火把全部亮后,前后左右的各个石室开始进入众人眼帘。 夏笙想到什么,脱口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苏星没好气地道:“都被盗墓者光顾几百年了,连一根铜铁做的缝衣针都难找,你还想价值连城的呢!” 阮荷笑道:“说不定夏公子你有福气,仔细去找找,能找得到也说不定!” 纪晓云笑道:“实在找不到,捡两个破罐子出去,换几个铜钱,或许是可以的!” 夏笙撇撇嘴,感觉没趣。 山雪道:“别说闲话了,咱们赶紧找!” 这时的山雪没有心情说笑,因为她对秘籍是不是放这边,也不是百分百的把握。如果她的判断是错的,那么她们一定会焦头烂额,而且还不会有好结果。 郭永芳道:“这么多石室,里面又有杂物,要全部挨个找吗?” 面对如此多的石室,又是黑黢黢的,江白露确实也头疼,道:“不然分头找,那样肯定要快一些!” 山雪忽道:“不要单独找,两人或三人一起进一个石室,免得出意外。” 山雪的这个“意外”可能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安危问题,一个可能是她担心有人找到了绢本后私自藏匿。 不过无论哪一个意思,从她的角度讲,都是合情合理的,于是众人分成了三组行动。 第一三八章 她俩去茅坑做什么 正要分头走开,纪晓云忽道:“教主,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咱们没见过,怕看到了也认不出来呢!” 山雪道:“其实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应该是个不大的折叠起来了的绢帛料子,折叠起来可能也就一两个巴掌那么大。” 江白露道:“当时那是前教主拿着的东西,咱们都没见过,不过除了山雪小主说的,可能外面也会包了小盒子,或者小匣子一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山雪道:“江姨说的有道理,咱们找的时候都仔细一些就是了。” 其实众人心里都知道,那么小的一个东西,放在眼前这么大这么多的石室,而且是漆黑一片的石室,找起来肯定很难,但又不敢出声抱怨,于是都应声去找了。 觉得找过一遍,即使没有结果,山雪也不会再为难大家了。其中山雪、夏笙和郭永芳在了一组。 寻找过程,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闲谈起来,这倒是可以消解寻找过程中的繁琐与无趣。 不过纪晓云、阮荷等一些人确实胆子小,她们想到这里是死人住的地方,周围又黑,都不敢大声说话,尤其跟鬼怪或者死人有关的话。 开始分头找时,江白露和郭永芳等人就想到了墓主人梁孝王刘武的棺椁室,它不是在这个大墓室的正中央,而是左侧一个石室里。 江、郭她们想到这个,觉得当初两个侍女会不会选择在那里藏放,毕竟那里算得上这个陵墓的核心居室。于是山雪带了江、郭她们去查看。 盗墓者还算有点良心,也可能是尸骨不值钱,所以墓主刘武的尸骨还躺在那里,只是穿在他身上的防腐玉衣却被扒走了。 山雪其实并不胆大,毕竟她只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在墓道口对众人的责怪是随口装出来的。所以山雪看见墓主刘武的尸骨,心里还是有点怕。 不过她身旁有夏笙和郭永芳她们,又要装不怕,所以硬着头皮走上棺椁室去查看了。 众人也期待,希望秘籍就在那里,然后大家就可以收工出去了,在这阴暗潮湿而且憋闷的死人墓穴待着,实在不舒服人。 不过可惜,山雪她们里里外外看了一两遍,发现东西不在这墓主卧室里。 于是众人正式分开寻找,山雪和夏笙他们也去别的石室找。 墓室大体是按照墓主生前生活起居以及处理事务的堂房功能与物品摆放所需设计的,有客厅、卧室、冰窖、壁橱、前庭、后室、洗浴室、茅厕、疱厨等厅室。 山雪众人分了三组人,每组可找三四个厅室。除了如车马室、兵器库、将士俑库等大型室库没去找外,其他的都仔细找了一遍。 而且有的居室,比如冰窖、洗浴室、茅房等没什么杂物,也都不难找。 如此这般,众人费了小半个时辰,结果是没有找到。 同时也一起去车马室、兵器库、将士俑库等大型库房去看了一下,同样没有。 众人的士气都有点受挫,山雪心里也开始难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了?或者说,真的错了。 众人沉默,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憋闷。山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下命令转身去王后陵一侧再去寻找。 这夫妻两墓之间有“相思道”连通,众人不必再走出去,于是众人转入“相思道”。 这当中,两个大墓外面各自把守的白衣女没有发现异常,她们在各自的墓道口看景闲谈,倒是安乐。 两个墓的主室之间相距一百多步。一阵后,山雪众人来到王后墓的主穴。 奇怪的是,王后的墓室比真主刘武的墓室要大,居室也更多。众人有刚才的辛劳与失败,此刻难免有些懈怠,而且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主要是墓室太大,居室太多了。此外还不确定,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在里面。其实众人许多都抱着怀疑态度。 山雪看出大家有点打不起精神,鼓励大家说,是最后一次找,找不到的话,就不要这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山雪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众人作为下属,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心里都感触,于是纷纷应声,表示竭力去找。 不过,为了提高效率,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重点去找,比如客厅、卧室、壁橱、后室、疱厨等适于摆放东西的居室重点找,其他的简单看一下,或者时间充足了再回头看。 如此这般,三四队人又找了小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个又开始灰心丧气,还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众人都觉得疲累,而且在里面翻过来,扒过去,众人原本亮白的手儿也都弄得乌漆嘛黑的了,衣衫也好不到哪里去。 山雪的心里很难受,甚至有点绝望,她以为她猜到了两个侍女所留字句的意思,现在看来,竟然是错的? 如果是错的,那么是该放弃,还是接着找别的墓穴库房呢? 如果找别的居室,如车马室、将士俑坑等,那么地方就变得大很多了,而且还要返回刘武墓室那边重新找过,别说属下们心里会抱怨,就是她自己也没这个心思了。如同打战,锐气已尽了。 而且众人待这漆黑而憋闷的陵墓里都一个多时辰了,心里实在憋得慌。 山雪正犹豫不决,心里也是十分愁苦,十分迷茫时,忽然旁侧茅房里的纪晓云对她身旁的阮荷道:“王后的这个茅坑里怎么放了块石板啊?梁王那边好像没有放这个石板!” 山雪她们站的地方距离墓穴的茅房七八步,依稀听得到她俩说话。 这梁王夫妇的茅厕山雪等来过陵墓的人是听说过的,就是旁边有扶手,可以坐着排泄粪便的石坑,同时这石坑的作用只是大小便,不是观赏品,也不是艺术品,所以没有其他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山雪听到纪晓云说茅厕的坑道里放有石板时,便觉得奇怪,料想盗墓者也不会从外面拿一块石头来放茅坑里? 夏笙却觉得奇怪,嘀咕道:“她俩去茅坑做什么呢,难道是……”说时,忽然觉得男女有别,后面的话不好开口,而且不文雅,于是赶紧收住了。 山雪疑心道:“我去看看!”说完走去。 刚到石室口,里面的纪晓云已经把石板拿开,旁侧拿火把看着的阮荷惊道:“木匣子?” 山雪心头猛然一动,是那种惊喜颤动,她急迈步上去,纪晓云已经把木匣拿了出来,她惊道:“难道是这个吗?” 山雪心里已经感觉是的了,急忙把木匣子接过手来。木匣子巴掌宽,一个巴掌多一点的长度,整体三个手指头厚。 山雪打开一看,眼睛大亮,激奋道:“是的,是绢帛料子!咱们找到啦!总算找到啦!” 江、郭等其他人一同奔涌过来,人人都十分惊喜欣慰。 郭永芳脱口道:“恭喜小主!你真是聪明,竟然猜到了!这宝贝竟然真的是放在这王陵里!”显然,郭永芳到这时,才真正相信,这东西是放这里。 果然,苏星也道:“是啊!要不真找到了,我也不相信它是放这里呢!” 纪晓云误打误撞,心里开心的不得了,笑道:“咱们教主真是又漂亮又聪明,正好应了冰雪聪明这个词!” 阮荷也道:“太好了,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夏笙奇道:“只是……为什么她俩会把这东西放茅坑里呢?” 纪晓云欣喜道:“就是啊,如果不是我想要来这里……” 东西是纪晓云发现的,她难免得意,这时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个夏笙,他是男人,后面的话不便给他听到,于是忽然闭口。 夏笙听出了纪晓云的话,也觉得挺不好意思。这时苏星忽道:“我知道当初赵姨她俩为什么会把东西放这里!” 众人皆奇,道:“为什么?”苏星道:“因为她俩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 山雪这时心情老好,她一笑,道:“贫嘴!” 苏星道:“是啊,不然她们怎么会把东西放茅坑里面去呢?” 阮荷看到两个巴掌宽的茅坑,道:“仔细想想,这个茅坑不是真茅坑,里面没有粪便,大小也合适,真的挺适合放这个木匣子的呢!” 众人这么去想,觉得确实如此,都不由点头。 郭永芳道:“而且她们放这里,一般人也想不到。” 夏笙道:“是啊,我们不是都没想到么!”山雪道:“找到就好了,咱们出去!” 说到出去,众人是真等不及了,昏暗而且空气不流通的地下狭小空间,实在让人不舒服。 于是乎,众人急忙向外走出,当然,走的是后陵一侧的出口。 一阵后,众人出来看到外面的明亮天空,果然心胸大为舒畅。山雪让人叫陇了两边把守的女众。 片刻后,两边的人都到齐。江白露问山雪到:“小主,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山雪找到了独臂神尼和母亲留下的东西,心里正是开心,道:“去鱼山祭拜师祖独臂神尼!咱们能找到东西,或许有她的保佑呢。” 众人想想,觉得确实应该这样,于是欣然相应。 一大阵后,众人辗转到鱼山山脚,跟着攀登鱼山。 山雪想到上次和夏笙来,心里既担心有危险,又担心找不到东西,那滋味是真不好受。如今成功把东西找到,而且带了足够人员,再不必担心危险,心里真的挺是畅快。 片刻后,众人登顶,跟着转去后侧,拿了香火、甜点与果品,对独臂神尼衣冠冢进行简单而认真的祭拜。 独臂神尼身前信奉佛教,不喝酒不吃荤,所以祭拜她的东西里不必有酒肉,因此简单易备。 祭拜过了独臂神尼,山雪又带着大家,返回往半山腰,去祭拜为了守护功法秘籍而身死的山雪母亲的两个侍女。 此时的众人,尤其山雪,对两个侍女是真心地敬重与悼念。当然,山雪心里更想念,或者说最想念的还是她母亲。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都死了好几年了。 祭拜完,山雪领众人到梁王陵的陵园去找房屋住宿,天已经快黑了。 原本鱼山顶上也有当年独臂神尼留下的房屋,但房屋既窄小又破烂,住不下山雪此时的四五十从属,而梁王的陵园房屋却可以。 王陵的房屋虽然也破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十个独臂神尼也比不上它们。 众人到王陵房屋,收拾一下,天就黑了。 山雪是教主,她的居室必须最好的,而其他人员,则按职位高低,在周围拱卫。 夏笙是众人当中的一个特殊,他也最是自由自在,他一个人找了一间能遮风挡雨的小屋子就可以了。 客栈里,他睡单房,此时没有客栈,他就这样。能陪在他所痴迷的东方山雪身边,他也欢喜安乐,甚至死了都不后悔。 天黑后,还有个把时辰的时间,众人都睡不着,多半聚着闲谈。 山雪在灯火下,打开木匣子,取出绢布观看,见其上写道: “凡武林功法,可分有形之功与无形之功。有形之功,如刀法、剑术、拳脚之类是也,而无形之功,则为内力、气功、飞身轻功之类也。无形之功,虽不见其形,却是武艺灵魂,习武之人亦赖此跻身绝顶,称雄成霸。此《太阴真诀》即无形功法之精妙也。” “世间万物,皆有阴阳。‘太阴’之‘阴’与‘阳’相对,是女子专修之法,所以呼之‘太阴’,乃古往今来女法之最也。” “芒砀山独臂女尼,生前打遍天下无敌手,探尽天下功法之要,又以自身闭关苦心参悟数载,最终究竟阴阳窍要,成此专修法门。” “此法总分九大重。一重曰洗凡胎;二重曰搭筋脉;三重曰聚气,通穴位;四重曰筑内藏武宫;五重曰御六气,导气归精;六重曰内外一路,上下同元;七重曰提挈五行,阴阳交媾;八重曰统乾坤,行周天;九重曰圆融精气而成神体。” “炼功不可急躁,不可冒进,否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或筋脉尽毁,以至成为废人。” “九大重功,每一重又可分三至七路不等,运炼每一重需日至数十日不等,视各人资质与功底而定。每一重功成,皆可提升相当内功。至九重大功皆成,则可登峰造极,成天下之女主也……” 以上是《太阴真诀》的前半段,也是功法的总纲,往下便是每一重功法的具体叙述。而且绢本上面还有一些人体图形以及经络窍门。 第一三九章 她吃起醋来好凶 虽然忙碌了一整天,但山雪年轻气盛,不知疲倦,而且此时房中安静,正适合参悟行功。山雪于是对着字句和图形,试炼第一重的前面几路。 山雪天资聪颖,悟性极强,小半个时辰便炼成前面两路。有了成就,精神又更充足,于是再接再厉又炼后面两路。 后面两路稍难,山雪专心致志,一直炼到凌晨四更天,才完成。 如此,山雪便在一个晚上,练成第一重的四路武艺,这可能是独臂神尼写功法秘籍时也没有想到的神速。 距天亮还有个把时辰,山雪收起绢本,躺去小塌中,和衣而睡。 次日,山雪比平时多睡了小半个时辰才醒。 与此同时,夏笙早早觉醒,并趁着清晨的光阴美好与精神充足,在陵园的几株银杏树下耍剑。也就是说,夏笙耍剑时,山雪还在补睡。 银杏树叶飞红,夏笙剑势愈发成熟,舞动起来,簌簌有声,且有些行云流水之感。 可见百里的教导与督促,让夏笙这块资质可能是一般的料子,如今开始出现一些可观的变化了。 纪晓云和两个二十来岁的白衣女在园中闲看景物,忽见那里夏笙耍剑耍得雄姿英发,很是好看,而他本人更是年轻俊郎,如同初升的朝阳,给人很提神的观感。 纪晓云和这两个二十来岁的白衣女不由看得着迷了。 三人同时也感觉,在这个几乎清一色都是女子的教派,忽然出现一个美男子来,好像确实有益于身心健康啊。 纪晓云知道夏笙诚实,易于相处,于是道:“咱们上去瞧瞧!”两个白衣女正中下怀,欢喜道:“好啊!” 三人走上前去,与夏笙搭讪。 片刻到边,纪晓云笑嘻嘻道:“夏公子!你的剑法愈发纯熟厉害了啊!” 夏笙收起剑招,欠身拱手道:“几位姐姐有礼!” 一白衣女笑道:“你叫我们姐姐,难道你比我们小?” 夏笙微微一愣,跟着摸摸脑袋,道:“我…我不知道咱们谁大谁小呢……” 纪晓云三人不由一笑,纪晓云道:“不必在乎那些,听着好听就行了!” 夏笙欣喜,如同遇到知音,道:“对对对,我心里就是这个意思!” 一白衣女道:“你这样耍剑不怕我们看到?” 夏笙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就是看到了,不知道里面的一些诀窍,也是很难学得会的。我跟我师父问了两三遍才领悟到这套剑法的要旨呢,而且有些地方,至今还不会!” 一白衣女不由笑道:“看来你也有点笨!”夏笙颇为羞愧,道:“是啊,可能是有一点的了!” 纪晓云道:“她们逗你的呢!就前天在蕲城县时看到的你的武功,她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你打个十招的,还好意思说你笨!” 两个白衣女向纪晓云怪道:“晓云师姐,你怎么这样说咱们呢!”—“是啊,就知道帮着夏公子欺负我们!” 纪晓云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啊!”夏笙欢喜道:“晓云这是抬举我了!” 一白衣女笑道:“你剑法这么高明,能教我们两招吗?” 夏笙微微一惊,又摸摸脑袋,疑难道:“啊?这个…这个我师父没有跟我说过行不行呢!”夏笙的意思显然是师门技艺,不能胡乱外传。 另一白衣女也笑道:“你那么怕你师父吗?他是不是经常打你啊!” 夏笙还是疑难道:“打倒是不打,只是不知道让不让我把剑法教给别人呢……” 纪晓云见两个白衣女笑得开心,道:“你别听她们两个胡说八道,都是逗你玩的呢!她们两个平日里都懒得跟,叫她们习武练剑,她们都懒得练呢!成天只想着邀一起去县城里买东西吃!” 两个白衣女道:“你说什么?我们哪有那么懒!”另一个道:“是啊!我们都有认真练功与做事的好不好!” 夏笙奇道:“去哪里县城买东西?”纪晓云道:“当然是九华山那边的呀。”夏笙“哦”一声,点点头。 一白衣女道:“夏公子,你要跟我们回九华山吗?”另一个急道:“是啊!等到了那边,我们带你去县城里玩去啊!” 前一个道:“你家里是不是有钱啊?有钱的话,你请我们吃点东西呗!” 后一个道:“是啊!到时候,九华山哪里好玩,我们就带你去哪里玩啊!” 夏笙心里也是欢喜,他很想陪着山雪去九华山看看,又有点不确定,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啊?我是个男的,而且跟…跟山雪她…跟她……” 夏笙说到这,心里很是害臊,半晌说不出最后这句。 一白衣女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们教主啊?”另一白衣颇为羡慕地道:“你看她的眼神都痴痴呆呆的,担心走路时撞树上呢!” 夏笙脸上又起红腮,不知道该怎么说。纪晓云和两个白衣女却盯着他看,感觉很是好玩;她们想看的就是夏笙这个羞答答而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正这时,山雪起来了,她出房来呼吸几口早上的新鲜空气,同时暗暗调试一下她昨晚修炼的功力。 却不想抬头一看,正看见纪晓云几个对着夏笙笑嘻嘻地说话,一个个很开心的样子。 “她们怎么又缠着他……”山雪心里想着,眉头不由一皱,跟着走上几步,看纪晓云三个道: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一大清早,正经事不做,却围着一个男人,嬉皮笑脸……”说时,还有意无意地瞪了夏笙一眼:这个情郎带在身边,好像真不让她省心啊。 纪晓云三人回头来,见是小教主,心里一惊:她们和夏笙都发现,山雪说话很少这么直接过! 一白衣女嘀咕道:“完了,教主吃醋了!”另一个白衣女嘀咕道:“是啊!她吃起醋来,就变了个人了,好凶!” 纪晓云嘀咕道:“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免得她想打人了!” 于是乎,三人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急忙向山雪这边走来。 夏笙跟上几步,对山雪道:“小雪你别怪她们,她们跟我没说什么!” 本来就不是个事,所以夏笙不说话可能还好,说话了反而让山雪更郁闷。山雪道:“那就是我的错咯!” 夏笙微微一愣,还没说话,又听山雪道,“你对她们倒是好,懂得护着她们,帮她们说话呢!” 这时,江白露和郭永芳也走出来,见山雪和夏笙在那里小两口闹气,也没闲心理会他俩,只问山雪道: “小雪,今天咱们要去哪里?” 这是正经事情,山雪道:“收拾收拾,往西南庄去!”西南庄是芒砀山群西南侧七八里外的一个大村庄,那里是进出芒砀山的必经之路。 江白露又道:“去西南庄做什么,还要回来吗?” 山雪道:“东西已经找到了,就不回来了!”又道,“咱们往西走,找路回去。” 江白露奇道:“咱们来时不是走江淮这边的吗,怎么现在往西走?” 山雪道:“我想顺道去南阳,看看会不会碰到一些当初打劫关琼和孙兰风她们的凶徒的消息。”山雪心里想着南阳劫案。 郭永芳赞同道:“小主这个决定有道理。”江白露于是也应声,俩人去吩咐众人收拾。 夏笙已过来。山雪看他道:“你是清早在练剑吗?” 夏笙道:“是啊,我本来资质就一般,不多练武功就提不上去。师父也要我早晚有空多练练呢。”山雪看着他,轻轻应声,没有了刚才吃醋时的脾气,立马变得很安静美丽了。 夏笙关切道:“昨天找到的功法你看了么?”山雪道:“看了。昨晚试着练了三四路,觉得还行。全部炼完,恐怕得好久去了。” 夏笙道:“我听师父百里说,练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必着急。”山雪应声。 夏笙忽然有些害臊道:“南阳距离随州不远,不知道到时候咱俩能不能……”夏笙话说到关键,忽然卡住。 山雪有所察觉,却又不确定,道:“能不能什么?” 夏笙红着脸道:“能不能带你去看看我父母,也好跟他们商量,准备聘礼下聘……”山雪带着些许欢喜,点点头,应了一声。夏笙心里好不欢喜激动,感觉这个秋天,如同春日一般温暖灿烂。 一阵后,众人出发往西。 午后,众人到芒砀山西面一百二三十里处的鹿邑县(今hen省zk市鹿邑县)。 县城西北有一村庄,山雪众人路经村庄时,见到一个挨着路边的人家,夫妇俩人正对着围观来的七八个庄人哭诉,那听他俩哭诉的七八个村人也很是不安的神色。 这对夫妇五十左右年纪。山雪众人很惊奇,对方见山雪众人骑马走来,身上还带着兵刃,也惊了一惊。 不过对方想必是见山雪她们几乎都是女子,便不十分害怕。 夏笙好心出口道:“父老们,你们谈的什么?为什么事发愁?” 围观的一个四五十的人道:“他家儿子和媳妇昨天清早去县城里卖东西,今天到现在都不见人回来,他们昨晚找了一晚,今天又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人呢!” 那丢了儿子和媳妇的夫妇忍不住又哭,他俩身后还有他们儿子和媳妇留下的一个孙子,四五岁大,也在那里哭。 夏笙一惊,想到四五天前,他和山雪她们在蕲城县遭遇劫匪的事,不由道:“莫非是这里去县城的路上有土匪?他们让土匪给给抢去了?” 这对夫妇道:“咱们这里去县城不过二十里路,而且是常年走的路,路两边也有别的人家,从没听说过有土匪啊……” 夏笙他们刚从县城里过来的,想想这路上,确实如此,不像是有土匪的样子。 夏笙道:“这就奇怪了,他们是到哪里去了呢?” 当中一个村人道:“我就担心,是不是路上临时出现了拦路抢劫的坏人,把他俩的钱财抢了,人也害了呢!” 夫妇中的妇人一听这句,立马又哭了,他们的小孙子也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也哇哇哇地哭了。 刚才说话的村人赶紧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不必当真,说不定他俩今晚就回来了呢!” 夫妇中的男人道:“他俩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都是懂事的了,如果能回来,昨天晚上就该回来了!平时咱们去县城,不都是天没黑就回来了吗,哪里有过这样的情况?我俩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和儿媳,孙子还这样小,往后可怎么办呀!”说完又擦眼泪。 夏笙随口道:“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么?”男人道:“县城和儿媳的娘家里都去找过了,都不见人呢,还要往哪里去找?” 马匹上的江白露忍不住道:“他们昨天清早出去带了什么物品?这去县城的路上,就没有看到他们带的物品吗?” 男人道:“他们是用驴子拉咱们家的红薯和冬瓜去县城里卖的,可咱们一路上找,驴子和木车都没见着了啊!” 郭永芳随口道:“这就奇怪了!大活人和东西,都不见了?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夏笙随口道:“你们这附近是不是有人口贩子?”众人道:“这前前后后十年了,都没听说有什么人口贩子啊!” 江白露也嘀咕道:“这个事情确实有点怪!”夫妇中的妇人哭道:“要是他俩从此回不来,可叫人怎么办呀!” 江白露对郭永芳和山雪低声道:“不过咱们只是路过的,还得赶路,管不了他们这个事情呢。”山雪沉吟一下,道:“不然给他们点银钱,看他们怪可怜的。” 夏笙听见,道:“是我先开口问的他们,我来给。”说时伸手摸钱袋,摸出了一个三两重的银锭子来,递去道:“大叔,给你们一点银钱,无论找人也好,用来做其他的也好,你们先拿去用!” 夫妇俩一愣,男的道:“听你的话,咱们是要该替他俩办丧事啦?” 女的道:“就是办丧事,也没有他俩的尸首啊!还怎么办丧事?” 旁侧一村人忍不住道:“可不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该怎么办……” 夏笙递银子的手也僵住了,心里挺别扭,山雪这时也才意识到,好像不该送他们钱,这个事情有点古怪。 夏笙道:“你俩遇到这么个事,到底艰难,这点钱就拿去给你们小孙子买点穿的和用的!” 旁侧村人道:“这位小公子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就拿了!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了!” 男人这才伸手去把夏笙的银锭子接过了,捧着银锭子对夏笙他们,低头哈腰地道谢。夏笙和山雪众人告别而去。 第一四〇章 男人抓来干什么 片刻,走过后,众人忍不住谈论。 夏笙道:“刚才咱们从县城走过来时,看着路上也算太平,怎么会不见了两个大活人?” 一旁的苏星道:“他们说驴子和木车也不见了,我看多半是碰到了拦路抢劫的坏人,把东西抢了!” 阮荷道:“可他们又说,路上没有盗贼,如果是临时出现的小强盗,怎么会连人也抢了呢?” 苏星道:“谋财害命呗!”身后的纪晓云和钟璃等几个执旗手都说有可能,谋财害命之事,确实听得不少。 于是众人多数猜想,应该是遇到谋财害命的贼子了。 当晚,山雪众人抵达太康县(河南zk市太康县)县城住宿。 晚间,山雪如同昨晚一般,运炼《太阴真诀》功法的第二重。不过功法越往后越难,加之山雪赶路一整天,有些疲劳,因此从二更炼到四更,整整两个半时辰,才勉强炼通了第二重的前面三路。 跟昨晚她三个时辰通了四路相比显然慢了许多,而且这一重总共有五个路数,也就是说山雪还有两个路数没去炼。 跟着,凌晨勉强睡了一个多时辰,山雪又起来,跟众人吃过早饭后,又启程上路。 半个时辰后,众人到阳夏县西郊外的一个小乡,行走一阵,听到一个惊人消息:这个小乡镇前天一天,有一女二男三个人同时失踪了! 山雪众人无不大惊,再想到昨天鹿邑西北听到的丢人事件,便觉得这可能是同一个事情了。 当然,这一次,山雪众人只是简单打听,没有去多问和送钱财,况且对方丢人已经三四天了。 走过时,苏星忽向山雪和郭永芳道:“记得咱们上次随小主出来找这个功法时,在随州城北边也被一伙人用迷香迷倒了,然后放在马车里,要驮走,幸亏后来对方住客栈,在客栈里碰到了萧山四怪中的邱魁,才吓走了那些人,稀里糊涂地救了咱们一命!” 这个事情夏笙终身难忘,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和山雪走到一起的,当时山雪身边跟了三个随从,就是此刻的郭永芳、苏星,还有一个是堂主郑清溪,这次她没来。 夏笙道:“对啊!当时那伙人把咱们都迷倒了,塞在一个马车里面,不知道要运到哪里去呢!现在想来,那伙人太众恶了,真的要找出来,一个个都杀了才好,免得他们祸害百姓和路人!” 郭永芳愤恨道:“当时咱们中了毒,后来又有个半痴不傻的邱魁妨碍,才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否则当时就把他们结果了!” 郭永芳对于没能杀掉当时的那一拨凶恶狂徒,显然是耿耿于怀的。 苏星道:“所以我就想,现在失踪的这些人,是不是也跟当时咱们遭遇的情形一样,被那些人用什么方法,掠夺走了呢?” 山雪疑道:“可当初咱们是在随州,不仅距离这里远,还过了一个多月了,会是同一伙人干的吗?” 江白露道:“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抓男人做什么?” 江白露的言外之意,女人被抓,无论是被转卖给别的地方,还是做那些不好讲出口的事情,但都有用,至于男人,抓二三十岁的男人,能用来干什么? 郭永芳道:“除非是有办法控制他们用来做苦力活。”苏星道:“这一点倒有道理。”的确,不需要花钱的劳动力,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阮荷忽道:“但还是不能确定,这几个事情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 郭永芳道:“如果是同一伙人干的,那么这伙人真是太大胆了!” 江白露道:“虽然随州的事情不能确定,但咱们这两天碰到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 夏笙愤恨道:“做这种事情的人真是丧尽天良,实在太可恶了!如果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了他们!” 山雪道:“不过咱们没时间去查这些事,而且天下这么大,如果他们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也不知道怎么去追查。” 郭永芳道:“这要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做了,如果他们还做,就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到那时才能想办法把他们除灭。不过真到了那时,咱们可能待在江南一边去了,这里的事情,恐怕不必咱们管。” 郭永芳讲得没错,这个地方距离九华山很远,有什么事,确实轮不到她们来管。夏笙想到这伙人的可恶,心里还是有些气闷。 又个把时辰后,众人走到扶沟县东缘的一个村庄。 村子外有个十字路口,一条路由南往北走,一条由东往西走,路口的左右,白杨与梧桐树成片生长,遮天蔽日。 如果不是深秋,这里一定是蝉鸣阵阵与鸟语不断的生机盎然之处。 山雪众人挨近路口时,路口中正有十五六人的一队人马走过路口。人马中有前后挨着的两个大马车,各有一匹大肥马拉着,正咕噜咕噜地往前行走。 马车前后各有七八个携带兵刃的武人押车护卫。 车马正要走过路口,被林木遮掩时,苏星和山雪、夏笙等人忽然发现,那两个马车中的后一个跟当初在随州北郊时山雪和夏笙他们被贼子用毒物迷倒后,塞进的马车一模一样。 “那不是当初贼子装咱们的那辆马车吗?”苏星惊道。 郭永芳当时也在,此时她也看到了这个马车,惊道:“不错,确实是同一个马车!” 夏笙道:“难道他们是那伙贼人?” 山雪道:“既然马车是同一个马车,即使不是当初的贼人,也一定跟他们有关联!” 这时双方距离四五丈,而且对方的前一半人马已经被路旁的林木遮掩。 “这些人实在可恶!我去把他们截下来!” 夏笙想到当初把他们迷倒,又想到一个时辰前在太康县碰到的人口失踪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人,但心里还是很激愤。 夏笙话出,即纵身跃离马背,向前头的众人飞去,身法和胆气利落得如同一个武林高手。 纪晓云身旁的两个白衣女,就是昨天清早在陵园时陪着纪晓云一起和夏笙说笑的那两个,她俩赞叹道:“没想到夏公子年纪轻轻,人长得极俊,身手也这么好!” “是啊!他看似诚实文弱,骨子里却有一股硬气,怀疑是贼人,他便毫不迟疑地飞去了,也不担心自个儿的安危!真是个好男人!” 前一个道:“他是个对好人很温柔很喜爱,对坏人就很厌恶的人,所以他能奋不顾身!有这样的好情郎,咱们教主好幸福啊!” 俩人一副垂涎欲滴,恨不能对夏笙以身相许的样子。好在她俩话声压低,山雪也没有留意到,不然山雪又得没好气了。 纪晓云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俩还花痴!担心山雪教主听到了,晚上把你俩赶去屋外头吃饭!”俩人听了话,心里一惊,不由悄悄向山雪看去。 却见走前头一些的山雪,可能是担忧夏笙安危,急对江、郭二人道:“如果真是歹徒,夏笙可能会有危险!江姨、郭姨,你俩赶紧随他去看看,他那愣头愣脑的样子,我心里真没底!” 原来在美女教主的眼里,夏笙是“愣头愣脑的样子”,好在这话没让夏笙听到,不然夏笙肯定得郁闷。 对面的人虽然走过,但他们有马车要拉,走不快,而且夏笙轻功飞纵,远比马车快得多。 于是乎,两个眨眼的功夫,夏笙便掠过众人头顶,跟着落在众人前头来。 落地一刻,夏笙手持宝剑,昂首挺胸地站着,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正气。行走的人马忽然一惊,前头领队的几人不约而同,勒住马缰绳。 领头的一个三十来岁,他对着夏笙认真看了一眼,跟着一惊。夏笙看他,也是一惊。原来这人正是一个多月前,在随州境内,迷倒夏笙和山雪她们的那个贼头。 夏笙惊道:“想不到啊,竟然真是你们!可太好了,今天正好为民除害!”显然,夏笙先是惊讶,跟着惊喜非常,他觉得这一次能够出掉这伙为非作歹的恶徒了。 当然,夏笙心里也好奇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夏笙话完时,领头这人面目忽然变冷,跟着右手握向他腰间的弯刀。这人的动作并不快,因此夏笙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好像并没有抢在夏笙拔剑之前先发制人的样子。 夏笙微微一惊,他没想到对方话不说一句,就想直接动手,显得很是阴狠与干脆利落。 不过夏笙也不怕,他敢堵来这里,就已经有了动手的准备。于是夏笙也去拔剑。然而夏笙剑要拔出时,却见对方的手停在刀把上,不动了。 夏笙微微一惊,正不知对方搞什么鬼时。嗖嗖几声响,领头左右的两人忽然扔出了两个暗器来。 原来领头动手去握刀把是一个暗示,暗示属下打暗器。而且两个属下的暗器是藏在袖口里的,不需要伸手去拿。 夏笙的注意力还在领头的手上,所以对方把暗器滑落到手心里时,夏笙没留意到。不过对方打暗器时,手腕和手掌有一定幅度的摆动,不容易隐藏,所以暗器打出一刻,夏笙眼睛的余光还是察觉到了。 夏笙一惊,急往左侧一闪。夏笙这一闪也不慢,但身子定住时,对方的一个暗器还是扎进了夏笙的右臂之中。 原来对方两人刚才同时打出了两个暗器,加起来是四个,而且锁定了夏笙上下左右的四个方位,所以夏笙躲过了三个,最后还是中了一个。 其实对方打暗器的俩人是老手,夏笙能躲过三个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夏笙臂膀涌上一阵刀扎般的疼痛,急去看时,从露出来的部分可看出是一枚一指来宽的小短刀扎在上面。 正这时,江、郭二人飞至,她俩也看见了夏笙中暗器,不过料想夏笙只是手臂被扎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双双拔剑,准备去向对方进攻。 对方这才发现夏笙还有同伙,跟着回头看时,发现四五十个白衣女子已把身后的道路堵住了。这一下,仅是人数,他们也不占优势。 同时,对方从江、郭二人落身时的身法和气势已经看出白衣女们会武功,而且江、郭二人是高手。于是乎,对方现出了不安神色。 正这时,呼呼一阵风响,山雪和苏星、阮荷二人也向夏笙这边飞了过来。 三人落身时,夏笙正好把右臂上的刀片拔了出来,拿在手里端详,见这刀片食指来长,前面的部分要比后面的部分宽一半多,刚才那宽的部分已经整个地扎进了夏笙的皮肉。 山雪落身在夏笙左侧,她急向夏笙看来,显然是关切。山雪随口道:“痛吗?要不要包扎一下?” 对方几个看见山雪,心里也暗暗惊奇,他们看得出,山雪正是当初被他们连同夏笙一起塞马车里的那个少女,那时的山雪和夏笙好像还不认识,如今他俩确在一起了!这么想来,山雪俩人能在一起,倒是有一些眼前贼子们的功劳。 本来是痛的,但有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女教主的关爱,夏笙心头美滋滋与暖融融,再大的疼痛也忘记一半了。 夏笙随手把刀片扔掉,道:“自然有些痛,不过这么一个小东西,想来也扎不死我。”山雪听得夏笙这样说,知道他不会有事,心里放心。 却不想山雪刚刚放心时,夏笙忽然感觉眼睛变得模糊,同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了,又跟着双眼一抹黑,整个人缓缓歪斜。 “阿笙哥!”山雪急得叫出一声,抢出双手将快要倒下的夏笙抱住。 一旁的阮荷和苏星都看见了,阮荷惊道:“暗器有毒!”苏星道:“那不是麻烦了吗!夏公子他会不会死?!” 山雪听了苏星的话,心里大急,道:“快问他们要解药!” 江白露对路口的四五十个白衣女道:“把他们都围住,别让跑掉!要小心他们的暗器,暗器上面有毒!”众白衣女得令,纷纷飞身来,把对方一二十人全部围住。 郭永芳对领头的道:“有没有解药?快拿来!” 对方领头冷声道:“没有解药!” 山雪大惊,怒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他要是死了,今天要你们全部偿命,一个也别想活!”山雪说话很少有这样凶过,可见她是真担心自己的情哥哥就这么死了。 对方领头微微一惊,完了没有回话,直接把腰间的刀子拔了出来。 跟着,对方所有人都拔出了刀子来。就这情形看,这伙人确实够凶狠:对别人如此,对他们自己好像也如此,颇有一些不怕死的劲头。 ……………… 特别说明:感谢给推荐票的朋友,谢谢你们。 第一四一章 你俩真笨 刀子拔出后,对方领头道:“拼死一搏,杀出去!”话声一出,对方同时杀出,领头和左右两人杀向江、郭二人。 江白露怒道:“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能够杀得出去!”因为己方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四倍,江白露才说出了这句。说完,双方交手。 山雪见夏笙昏迷不醒,而且她已尝试对夏笙又摇晃又呼叫,还是不见夏笙有丁点反应,心里很是着急。 山雪向身旁的阮荷和苏星道:“四姐,五姐!你俩快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俩人于是帮忙扶住夏笙,同时扯开夏笙中暗器的手臂查看,想弄清夏笙中的什么毒。 扯开后,只见夏笙手臂一片通红,微微带紫,却看不出是什么毒。当然,阮荷和苏星都不是看病的大夫,也不是医药能手,她俩看不出也不奇怪。 阮荷急道:“小主,她这中毒的迹象咱们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毒!” 苏星道:“不如叫大姐她俩过来看看!”苏星指的是江白露和郭永芳。 江、郭二人正在和领头三人激斗,她听见话声,道:“天底下稀奇古怪的毒物太多,用不着看,等抓住了他们,自然就能问出了!” 山雪醒悟,道:“江姨说的没错,你俩去帮忙,把他们抓活的过来!”阮、苏二人急去帮忙。 且说对方众人个个凶猛。白衣女虽然人多,但还是被对方凶猛得近乎疯狂的气势所震慑,因此白衣女一方,竟然成了守势与退势。片刻后,拼斗陷入胶着状态。 不过,白衣女一方毕竟是三四人对敌对方一人,所以胶着之后,还是稳住了阵脚,死死缠住了对方。 正这时,领头三人一边被江、郭、阮、苏四人围攻。 三人愈斗愈急,跟着纷纷打出暗器,却由于被江、郭四人围得紧,出手仓促,力道和准头都不足,所以都被江、郭四人躲避过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下属们狠劲消解,开始出现败势。当然,激烈拼杀了一阵,双方各有死伤。 又几下后,江、郭二人纷纷刺中领头两个从属,不过山雪已嘱咐要活的,所以刺对方时,都是对着手脚等不是要害部位下手。 又跟着,阮荷在苏星的配合下,也刺中对方领头一剑,刺在左腿上。 正这时,山雪把夏笙在路边放下,完了呼地一下朝对方领头跃来。 对方领头一惊,跟着见清影飞闪,山雪的右手如同猫儿捕捉老鼠一般,眨眼之间就朝领头左小臂拿来,立刻将对方手臂拿住。 这是山雪的“灵猫小爪手”功夫,其特点是迅捷灵敏,让人很难躲避。 对方手臂感觉被拿住,便要挣脱,山雪却使力一扭,对方哎呀咧嘴,“啊!”地痛呼出一声,近旁的阮、苏二人也听到了他手臂上隐隐有一阵骨骼的破裂声响,显然手臂上的骨头是让山雪扭碎了。 这两下,阮、苏二人也惊了一惊。刚才她俩对敌对方领头,发觉他的武功,如果是单打独斗,在她俩之上,而山雪一招半式却拿住了对方手臂,并将其扭得碎裂,俩人因此心惊。 阮、苏二人也知道,山雪的灵猫小爪手虽然巧妙快捷,但没有什么力道,按理说山雪此前的功力可能还不如她俩,是扭不断领头手臂的。 实际上,这是山雪这两天修炼《太阴真诀》的缘故。虽然她修炼没完第二重,但已经修炼成了一重半,已使得她的内功在阮、苏二人之上。灵猫小爪功使出时,力道也就大了许多。 江、郭二人的内功还在山雪之上,所以山雪扭断领头手臂时,她俩也双双出手点了另外两个副手的穴道,制住了他们,令他们不能动弹。 领头痛得哎呀咧嘴。山雪看见另外两个也已动弹不得,心中安定一些,她抓着已经筋骨扭曲的领头者的手臂道: “到底有没有解药?不然我先扭断你的手臂,然后再剁了他两个的手脚!” 领头的痛得满头大汗,另外两个也吓得不行,不过他俩始终看着领头,不敢说话。 领头的不知道是自己不想断手臂,还是考虑到两个属下的手脚,屈服道:“解药有,在我身上!你放开我,我拿出来!” 山雪把领头的交给阮、苏二人,二人以长剑剑尖架在领头的肩头上。阮荷道:“别耍花招,赶紧拿出来,不然割了你的脑袋!” 领头左手骨头已断,耷拉着手臂,稍稍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去胸口衣兜掏东西,跟着掏出了一小包散剂来。 领头伸手向山雪递道:“掰开他嘴巴,撒进去。”这时的他还算配合,竟然主动说出了服用方法,而不等山雪去逼问。 山雪接过,生怕耽搁久了,夏笙死过去,急去掰开夏笙的口嘴。不过夏笙没有知觉,山雪一个手要撒药剂,只能一手掰开嘴巴,其实不好摆弄。 苏星见状,急忙走上帮忙。俩人合力,轻轻松松就把散剂撒去了夏笙口中,完了合上嘴巴,等看夏笙症状。 这时双方已经罢斗,领头一方的人员死的死,投降的投降,算是全军覆没了。 山雪和苏星等了一下,不见夏笙有动静。山雪心疑,跟苏星嘀咕道:“问问他,怎么回事?” 苏星于是转头来问由阮荷制住的敌方领头,道:“你这解药怎么回事?要多久才能见效?” 对方道:“解药是真的,至于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自己不会看?” 苏星嘀咕道:“哪里能出问题?”说时,山雪已掰开夏笙口嘴查看,见夏笙嘴巴里的药剂还是半干的状态,没有化解。 山雪嘀咕道:“是不是这药剂没化开导致的?”苏星问领头道:“这药粉在他嘴里不化开,要怎么做?” 对方心情不好,冷言道:“药粉是干的,拿一点清水冲一下不就行了!你俩真笨!” 山雪从没这样被人嘲讽过愚笨,眉间不由一红,可对方说的确实又没有毛病。 苏星怒道:“药是你给的,你又没说,谁知道呢!” 对方道:“服药的时候用水冲一下,这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还用得着我去说吗!” 苏星羞怒无比,吐出一个“你!”字,便要去动手。 山雪知道是她俩犯糊涂了,于是急忙止住。完了,又让白衣女们拿了马背上的水囊过来,跟着往夏笙口中喂水。 不片刻,散剂化得干净,夏笙缓缓苏醒。看清是山雪后,夏笙心里很是欣慰,随口道:“我刚才是死了吗?” 山雪道:“瞎说什么呢,死了还能活得过来吗?我又不是神仙!”山雪话说得有点凶,心里其实是欣慰。 苏星道:“刚才晓云她们还夸你武功厉害呢,没想到你飞过来,都还没动手,就着了对方的道了!”夏笙脸上一红,心里感觉颇为羞愧。 夏笙已站起来,对方领头看夏笙几个道:“他刚才服用的虽然是暗器毒的解药,但也是另外一种药物!这个药虽然不会让他致死,但会让他失去武功,永远跟一个练不了武的废人一样!” 山雪众人都一惊。夏笙也大惊,急忙去运动内功,发现全身软绵绵的,确实使不上任何内力。 山雪看见了夏笙的动作,惊道:“真的使不出武功了?”夏笙沮丧道:“使不出了,该如何是好?” 夏笙这一个月来,此前跟子真和百里他们,如今又跟山雪她们,走南闯北,发现武功确实管用,而且越厉害越好,往后要是没有武功,可怎么办?说不定连他心爱痴迷的山雪都会不要他了…… 果然,山雪愤怒,纵身来领头跟前,拔出宝剑,抵住对方心口,道:“你敢耍花样,糊弄我们,就不怕死吗?信不信我把你的心肝挖了出来!” 众人一惊。阮荷就在山雪身旁,她也一惊,心想:“山雪冰清玉洁而且性子诚直,挖人心肝这种事情,她真做得出来?据说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的。” 苏星心里也道:“山雪她这唬人的话,是什么时候学的?啊,对了!一定是四五天前,在蕲城县遭遇劫匪时,从对方大当家那里学的!那个大当家说要挖夏笙的心肝去炖醒酒汤呢!” 不过对方领头不知这些,他见山雪恼怒,觉得她确实可能杀了他,道:“刚才的药确实是解药,他活过来了,你们也是看得见的!” 山雪怒道:“现在他失去了武功,又该怎么办?”一旁的江白露对夏笙的安危其实不是特别上心,她关心的是山雪和教派的安危,于是道:“依我看,现在夏相公死不了,不如先杀了他们,再去寻求名医,想办法治夏相公的病。” 江白露说的很镇定,山雪的属下也有大半人赞同了江的说法,毕竟夏笙跟她们非亲非故,她们对夏笙的死活没那么关切。再说了,夏笙现在也死不了。 然而,对方领头和左右人却大惊失色,因为江白露说得太认真,不是意气话,说明她是真有这样的想法,这反而才让他们害怕。 果然,被江白露和郭永芳点了穴道的两人中的一个屈服道:“不要杀我们,这药有解药!” 山雪欢喜,急道:“在哪里?快拿出来!”对方领头道:“解药不在我们身上,得设法去拿,不然的话,即使杀了我们也没用。” 郭永芳问被点穴的俩人道:“他说的是真的?”俩人中的一个道:“是真的。” 山雪问领头道:“解药在哪里?”领头的道:“在我们的头领身上!” 山雪想到了动手前的疑问,道:“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头领是谁?” 对方眼睛闪了一下,道:“我们是洛阳天河帮的,头领就是我们的帮主!” 江白露疑道:“洛阳可有个天河帮?”郭永芳道:“就是,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对方道:“洛阳是中原一带最大的都会,里面的大小帮派有一二十个,你们难道都清楚吗?”这几句话有道理。 山雪道:“这里距离洛阳也不太远,既然这样,你让人回去拿解药来,有了解药,我们再换你们回去!” 对方一惊,心里暗暗琢磨一下,道:“这样恐怕不行,他们都是普通的帮众,我们天河帮尊卑严明,不是我亲自去要,帮主不会给解药!” 山雪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帮里是什么职位?” 对方道:“我叫扈岐,是帮里的一个堂主!”山雪道:“依你说,要怎么才能取到解药?” 扈岐道:“要你们放我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你们跟我回去,我想办法见了帮主,再给你们拿解药!”山雪迟疑,有点难决。 江白露向山雪道:“姑娘,咱们也有教派秘药,不如让他吃下一两颗,就可以放他回去拿解药了。只要他吃了咱们的药,就不怕他再耍花样。” 郭永芳道:“江姐这个主意不错。” 第一四二章 原来说的都是谎话 午后酉时正,山雪众人进了许昌城东门。 许昌乃大城,人口一二十万,街道纵横,颇有繁华景象。当中贩夫走卒、士人工匠、游子客商等来往停宿,摩肩接踵。 傍晚时分,山雪众人即在东城里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店,众人于客店中歇宿。 人马行礼皆安置妥当后,才刚刚入夜,天色没有全黑。 山雪叫了苏星、纪晓云和另外四五个白衣女于房间外站岗护法,免得有人闯入打搅,然后于房中运练《太阴真诀》第二重功的后面几路功法。 山雪了解到,这功法越往后越难练,所以她此时才开始练功,打算练到后半夜,能够把第二重功的后几路练成就算万幸了。 这当中,许多闲着没事干的白衣女看着天色还早,又是初次来许昌城,于是邀着一起出去逛夜市了。 不过许昌不是特别大的城市,夜市到天黑个把时辰后就结束了。 出去饶有兴味地逛了一圈的白衣女们又陆续回来了,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城里看到新鲜玩意,个个一副大长见识的样子。 这同时,江白露和郭永芳都五十左右的老大女人了,人事见识得多,性情也变得平淡,对城里的人事不怎么在乎。年轻白衣女们出去闲逛时,她俩在一个客店二楼的一个小厅里喝茶、吃果子闲谈。 吃着时,江白露忽然想起道:“不对!我觉得那个回洛阳去的扈岐在说谎!”郭永芳惊道:“哪里不对?” 江白露道:“当时我们问他扶沟和鹿邑县失踪的人是不是他们干的,他的神色先是惊了一下,然后说是他们干的。” “现在仔细想想,扶沟和鹿邑县失踪的人是两天前就出现的,而扈岐他们是从南边的项城县来的,这些地方来回也正好是两天左右的时间。这说明扶沟和鹿邑县有人被拐走时,他们不在鹿邑,而且扈岐他们到项城县后,还得踩点做准备,当中少不了一天两天的时间!他们更不可能把拐到手的人送去洛阳买卖了!” 郭永芳恍然大悟道:“是啊!看来他当时是顺着我们的问话来回应的了!” 江白露道:“扈岐走时偷偷看了郭、嘉俩人,我当时就觉得可疑,原来真是有猫腻!” 郭永芳道:“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肯定,在扶沟和鹿邑县作案的一定是他们天河帮的人,不然扈岐不会无缘无故替他们隐藏!” 江白露道:“不错!扈岐是在为他们帮内人遮掩!只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江白露想了想,又道,“难道他是担心牵扯出他们同伙来?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郭永芳也很是心奇,道:“幸好还有郭嘉和贺之东两个跟着咱们,他俩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可以去问问他们!” 江道:“不错,他俩也吃了咱们教派的丹药,谅他俩不敢不说实话的了。” 郭永芳忽道:“不过,咱们要不要先去和小雪说一声?”江白露点头,俩人去找山雪。 到山雪房间外面时,苏星说山雪在房里练功,不能接见任何人。 江、郭俩人也知道山雪找到了《太阴真诀》,空闲时,应该是要抓紧运练的,而且他白天对付扈岐时,内功明显增长了一些,应该是炼了这功法的效果。于是俩人作罢,商量着等明天再说。 次日清早,江、郭俩人又来找山雪。 山雪已经起来。俩人于是进房说话。山雪主从都坐下后,山雪道: “昨晚苏星说,你们有事找我,不过我炼功炼到了四更天去了,等行功结束时,这楼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也就是不去打搅你们了。” 江白露道:“小主功法炼成啦?” 山雪道:“这武功一共九重,越往后越难炼,到了昨晚四更天才炼完了第二重。等完全练完,只怕再快也得好几月去了。” 江白露点点头。 郭永芳道:“我听说越是上层的精秘功法越是难修炼,小主能几天之间就炼完了两重,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悟性了。” 山雪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完了,又道:“说说你们找我什么事。” 江白露道:“我俩昨晚仔细想了想,发现扈岐在骗我们。”山雪一惊,正要听江细说时,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郭永芳道:“是谁?”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是我俩,郭嘉和贺之东!” 山雪三个大奇,不知道俩人为什么会来,听对方续道:“开开门,我俩有要紧的事求见!”郭永芳起身去开门。 完了,郭、贺二人随郭永芳走进。正要对山雪拜见,忽然发现山雪没有戴面纱,而昨天白天时,她一直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具体面目。 此刻山雪在室内,所以摘了面纱,郭、贺二人因此看得清楚。 只见山雪樱桃小嘴,眉清目秀,两个眸子清澈透亮,很是动人;细长的脖子上,一张微带圆润的鸡蛋脸儿,冰清玉洁,如同高山上从未经过人世间的气息沾染过的白雪一般。 郭、贺二人没见过这么清纯美貌的姑娘,眼珠子顿时都看得傻了,就好像被人点了穴,不能动弹一样。 山雪性格内向腼腆,不喜欢被世俗里的男人这样看自己,这让她很不自在,眉头微微一皱,偏过了头去。 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郭永芳见状,也清楚山雪的这个性子,急问道:“你俩什么事?快说!” 郭、贺二人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清醒来,晓得是他俩的眼神对人家小姑娘失了礼数了。 贺之东道:“是扈岐昨天说的一些事!”江白露脱口道:“是不是扈岐有什么紧要事情瞒着我们?!” 贺微微一惊,道:“正是这事!你们…你们都知道了?”江随口道:“猜到了,还不清楚!” 郭、贺二人站着。郭永芳已坐下,她道:“昨天你们有意隐瞒,怎么现在忽然又主动跑来交代了?” 郭、贺二人看了一眼,贺低头哈腰,拱手道:“我俩昨晚想了一晚,还是觉得主动交代的好,希望几位能给条活路。” 原来昨晚一二更天,正要睡下时,贺之东想到白天的事情,想到扈岐说的谎话,又想到已经吃下的山雪的秘药,觉得很不安心,也担心扈岐他们回去后,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阴谋,从而危及他俩。 贺之东于是跟郭嘉说了心里的许多顾虑,并最终说服了郭嘉,决定清早来跟山雪她们坦白交代,求她们能放了他俩。 此时郭、贺与扈岐之间的情况,如同被抓住的一伙贼人,把他们叫到一块审讯时,他们因为能听见彼此的话,看得见彼此的神色,因此都安心,都选择沉默,而把他们分开禁闭,再做一些手脚,让他们彼此怀疑和不安时,心理防线就蹦了。 不过在这里,是山雪和江白露她们所没有料到的意外惊喜。 江白露道:“你俩能想清楚,主动来坦白交代,这就对了!不过说了就得说清楚,否则一样饶不了你们!”江白露这是想给俩人一个下马威。 贺之东低头哈腰道:“不敢再隐瞒!不过,我们交代完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们解药,把我俩放了?” 这句话说明,贺之东俩人主动来交代,是想要解药和人身自由。 这个问题江白露无权回答,她看山雪。见山雪道:“你们先说!只要我们问的,你们都能如实回答,而且你俩不再去害人,把你们放了也可以。” 郭永芳催道:“就说了,扈岐他瞒了咱们什么?” 贺道:“其实…其实我们不是洛阳天河帮的人,洛阳城里是有个天河帮,但不是我们!” 这个问题,贺之东来前显然有认真思考过了,但此时说出来,心里还是害怕,可见他的将要说的话,有可能产生比较怕人的后果。 果然,山雪三人都一惊,显然山雪她们当时对扈岐说的这一方面的内容没有怀疑。 江白露道:“我还以为他骗我们的只是扶沟县和鹿邑县人口失踪的问题,没想到还有这样严重的!这么说来,扈岐这狗贼当时说的,几乎没一句是实话的了!” 山雪也急了,她道:“你们究竟什么人?” 贺道:“我们其实是太行山天狼帮的。”江、郭俩人有点迷糊,因为这个帮派出来不久,而且远在北方,而山雪她们这些年都在江南,所以没什么听闻。 一个多月前,山雪和夏笙和谢子真、百里烟他们在新野县投客栈吃饭时听到一些关于天狼帮的情况,不过也不多,对于这个帮派究竟干什么的,还是不了解。 山雪道:“这么说你们是从太行山来的,不是洛阳?” 江白露也惊道:“如果这样,扈岐跟我们说回洛阳,也就假话?” 郭永芳惊道:“他身上已经吃了我们的毒药,他就不怕死吗?” 贺之东道:“他当然怕死!不过我们帮派的总堂口和大寨虽然在太行山,但洛阳城里有我们的据点,这个据点里有我们狼帮的八个寨主之一的单方桀,他跟扈岐关系不错,扈岐算得上是他的死党!他身上有你们要的解药。” 山雪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听了这句,心里稍微安定,也知道扈岐想隐瞒的,是关于狼帮的事情,而不是他不想去解药。 山雪奇道:“什么是寨主?扈岐在你们帮里的职位又是什么?” 对方道:“我们天狼帮的帮主是天狼王,狼王下面设有四个小狼王。四个小狼王下面又有八个寨主,八个寨主。寨主相当于中原某些门派的堂主,或者他们比一般门派的堂主权力要大一些。” “八个寨主下面又有四十个小狼头,小狼头相当于一般门派的香主,扈岐就是四十个小狼头之一。” 山雪道:“你们的帮主是什么人?”对方道:“他叫尉迟修,就是我们天狼帮的狼王,是太行山本地人。” 江白露道:“他多大年纪,有什么特点?”贺之东道:“五十几年纪,他的特点是话不多,做事阴狠,对待下属很严厉,而且还想把狼帮往中原扩张。” 江白露道:“他有什么比较厉害的武艺?” 贺之东道:“他的武功我们没见识过,只是听说他修炼的是阴风毒杀掌,最近又在参悟吸功大法的门路,就不知道修练成了没有。狼帮等级森严,我俩身份职位不够,不容易了解到狼王的具体事情。” 江白露几个微微一惊,江白露脱口道:“据说阴风毒杀掌是一种带有阴毒内功的邪门武功,名门正派人士,即使得到门路,也是不敢修炼的,否则会被视为邪魔外道。如此看来,狼王真的不在乎他和他帮派的名声!” 郭永芳道:“是啊!还有吸功大法,这也是个厉害而邪门的武功,据说是可以专门吸取别人内功,成为他自己内功的阴毒功夫,正派中人也很少去炼的!” 山雪想到什么,问到:“你们狼帮的总堂在哪里?狼王如今在什么地方?” 郭嘉道:“我们的总堂叫总寨,在怀州(河南jz市境)的南太行山里,通常情况下,狼王尉和小狼王都在总寨里。” “以前咱们总寨是在东太行的碗子城,如今狼王和小王他们决定进取中原,所以把总寨搬迁到南太行来了。”这一句,是郭嘉主动交代的。 山雪道:“这里去你们总寨有多远?”郭嘉道:“大约三百多里。”山雪问完。 跟着,江白露她们又问狼王下的四个小狼王分别是什么人,有什么性格特点和看家本事。贺之东和郭嘉也把他俩了解到的一一说了。 山雪和江白露她们所问的这些话,已经显露出她们打算对付狼帮的迹象了,她们隐约感觉,狼帮做的事情不得人心,不对他们有准备,可能会有危机。 ……………… 提示一下:正在申请把书名改成《武林刀兵乱》,感觉这个更符合书的主体内容。如果书友发现书名变了,或者有搜书名找书的,请记住这个提示。 第一四三章 胖老板其实挺可爱 山雪道:“那昨天为什么扈岐要用天河帮的幌子来骗我们?” 贺之东道:“这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种掩人耳目的方法,避免暴露了天狼帮。” 山雪道:“你们担心暴露,是你们狼帮见不得人吗?”贺之东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点点头。 江白露质问道:“为什么你们狼帮见不得人!” 贺之东道:“不是天狼帮见不得人,而是昨天你们看到的事情。” 江白露道:“你说的是你们用药物偷拐百姓家人口的事?”贺之东道:“是这个。” 江白露道:“这么说,你们偷拐人口的事,背后还有隐情?” 贺之东道:“我们偷拐去的人口,女人是拿去洛阳城里卖做娼妓,男的是用来炼刀子。” 山雪三人心头一惊,不过她们惊的是对方说把女人卖做娼妓这一点。 郭永芳愤慨道:“我当时就想,怎么只是卖做富人家里的丫鬟!富人家又为什么会买来历不明的人做丫鬟?却原来是这样!” 山雪暗怒道:“那也是你们狼王的主意吗?”江白露道:“他真是丧尽天良,好大的禽兽胆子!” 贺之东道:“这可能是狼王和小狼王们共同商量来的主意,目的是为了赚钱,然后用钱来扩充狼帮的实力。起初我们只是抓男人炼刀,因为抓男人的过程中,还顺带抓到了女人,带回洛阳后,发现那边有人要,可以赚来不少钱,所以抓女人也变成了顺手牵羊的一个目的了。” 山雪知道贺之东的意思,听得脸上红热红热的,当然是觉得这个话题很不好听,尤其是面对贺、郭这两个陌生男人。 江白露为了转移话题,消解山雪的尴尬,而且也是她听到了贺之东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急道:“你说你们起初只是想抓男人炼刀子,那炼刀子又什么意思?是用来打铁,做苦力?” 猛然听到江的后一句,贺之东和旁听的郭嘉都没忍住,苦笑了一下。 江白露急道:“笑什么?我说的不是!” 贺之东笑不出来,道:“不是做苦力,而是把他们的血液放出来,用来淬炼铁刀。” 贺之东说的虽平静,但山雪三个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心头重重惊了一下。这个事情确实是骇人听闻,十分令人震惊。 江白露脱口道:“你们把活人的鲜血放出来炼刀?!” 贺之东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郭永芳吓的脸色出了几分苍白,急道:“那究竟怎么回事?不会把人活活整死吗!” 贺之东道:“据说这是我们狼帮掌控下的太行山里的一个铸刀匠无意当中发现的一个秘事,他发现锻造铁刀的过程中,如果放进活人的新鲜血液里淬炼,炼出来的宝刀会比一般刀剑锋韧许多倍。” “也就是说,如果力道足够的话,这种方法淬炼出来的刀能够很容易地把普通刀剑劈砍断,在战斗过程中有极大的优势。因为淬炼出来的刀,它的刀身带有一片片的血红晕色,所以帮里管这种刀叫做‘天红刀’。” 山雪三人又是一惊,心里不由默念了几遍“天红刀”三字。 郭永芳惊道:“你们这样炼刀多久了,杀了多少人了?” 贺之东道:“已经偷拐了一百多个男人,炼了八九百把天红刀了。可能是狼王和小狼王们也害怕这么炼刀会被世人察觉,从而引来麻烦,所以每个抓来的人,都会尽量延缓他的生命,以图一个人能多炼一些刀。所以每个人一次性放血不多,完了还要帮他们缝合放血口,强迫他们吃东西,好让他们不那么快死掉,过几天再放血。” 这样活着的人也是生不如死了,山雪因此听得心惊肉跳,说不出话来。 江、郭二人毕竟年纪大,见识广经受得住。江白露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不停抓人?” 贺之东道:“什么事情都有意外啊。抓的那些人,有的会因为体弱生病而死,有的会因为放血太多而死,几乎每一两天就会有人死掉,已抓的一百多人,到现在已经只剩不到一半了,满足不了帮里继续炼刀的需求。” 郭永芳道:“你们准备炼多少刀子?”贺之东道:“据说是两千多把,现在才炼了一半左右。” 郭永芳道:“你们狼帮有多少人,要炼这么多把刀?” 贺之东道:“正式登名造册的大概四五千,加上其他的杂役人员,可能有六七千。” 山雪三人一惊,这个徒众的数量确实不少。江白露道:“这么说来,你们还要祸害百八十人才行!简直是丧尽天良了!” 一直旁听的郭嘉见江白露她们愤怒无比,似乎要杀人,不由开口道:“几位息怒!不是我俩要这么炼刀害人,而是狼王他们!而且我俩已经交代了!还请几位饶命呢!” 江白露道:“我们知道你俩的意思!而且我家姑娘说了,只要你俩说清楚,会放了你俩的!不必打岔!”郭嘉于是不说话。 顿了一下,郭永芳道:“女人你们抓了多少?” 贺之东道:“抓了五六十个。不过她们都在洛阳城的楼馆妓院里,没有死。”这听起来比那些被放血炼刀的男人好多了。 江白露道:“良家妇女,却要被逼成娼妓,即使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郭永芳道:“没错!这个尉迟修的天狼帮真是丧尽天良,罪大恶极!” 山雪愤恨道:“还有昨天的扈岐,他有意瞒了我们这样大的罪恶事,等他拿回解药来了,一定要杀了他,为民除害!” 郭嘉道:“他既可以说是有意隐瞒,也是不敢说!他担心他自己活不成,也担心天狼帮覆灭!” 江白露忽道:“既然如此,你俩怎么就敢说?你们说了这样惊天大秘密,不怕狼帮报复?” 贺之东道:“所以几位把解药给了我们,我们就只能逃了。天下这么大,离开了洛阳和太行,他们也很难找到我俩。” 山雪愤慨道:“天狼帮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俩不用逃了,跟着我们做证人,然后想办法邀集其他武林中的正义门派,大家一起把天狼帮铲除了!他们做出了这样罪恶滔天的事,还怎么能由着他们活在人间!” 郭、贺俩人微微一惊。山雪道:“你们害怕?” 郭嘉道:“天狼帮在太行一带神出鬼没,而且中原一带,还有多个据点,本身徒众又多,要铲除他们,谈何容易?你们只怕会引火烧身呢!” 山雪想到天狼帮有四五千正式徒众,而白衣教只有一千来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忌惮,觉得需要从长计议。 郭永芳听出了山雪开始时的意思,她道:“我家姑娘是说想办法联合其他武林门派,不是我们自家出手!既然这样,等联手进来的门派多了,也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山雪道:“就是这样。无论如何你俩先别想着逃走,只要你们听话,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以后你俩跟着我们就是了。你俩是证人,只有你俩在,我们才能向武林其他门派证实天狼帮的罪恶。” 郭嘉忽道:“等扈岐来了怎么办?而且我觉得他取解药的同时,很可能会暗中带人来对付你们!” 山雪道:“这一点我有想到了,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应付。再怎么说,没有我身上的解药,他必死无疑,所以也不用太怕他。” 正说时,夏笙和阮荷、苏星二人走来山雪房门外,听见里面有话声,便敲门。山雪把夏笙三个叫进。 夏笙进来后,如同刚才郭、贺俩进来一样,看见山雪没戴面纱,饶是他已多次看见山雪的绝世容颜,但此刻看见还是被吸引住,觉得百看不厌。 不过面对自己的情郎,山雪不像面对郭、贺俩人那样会产生不快,她脑子没受夏笙的眼神太多影响。 山雪让郭嘉俩人先退去,然后把刚才郭嘉俩说的,都跟夏笙三个说了。 三人大惊,夏笙心性诚直,又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尤其感到震惊,甚至不敢相信那些事会是真的。 夏笙愤然道:“我立刻回寿春去,去请师父率领逍遥派的人去铲除这个罪大恶极的野狼帮!” 山雪道:“你回去跟百里大哥说说可以,不过只是跟他们商量而已,这个狼帮徒众很多,即使我们白衣教和逍遥派联起手来,人数也还是太少了,必须有其他门派的人加入进来才行。” 山雪这是冷静分析,不是夏笙那样的一腔激动无理的热血。 江白露道:“如果行的话,把百里掌门请来许昌商量大计,然后再请江北和中原的其他武林门派,就足够对付天狼帮了。” 郭永芳道:“这许昌城外不是有个拜鼎教吗,听说教众还很多?是不是可以叫上他们?” 山雪想到上一次新野县过来时,遇到的拜鼎教众,觉得这个教派行为也不是很端正,道: “拜鼎教是大教派,不过咱们对他们不熟悉,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也不是很正派,所以还是先别去找他们,免得他们不答应,反而出意外。还是先去找百里大哥商量一下。” 郭永芳道:“不过,逍遥派七七四十九天的丧期还没有结束,不知道百里掌门人会不会来?” 夏笙冷静了一些,道:“我回去跟师父师娘说了,我觉得出于武林和民众安危的大义,他们会派人来的!” 郭永芳道:“这样也好。”山雪看夏笙几个道:“阿笙哥现在中了毒,没有武艺,行走有危险,就由四姐和五姐陪他回去。”阮荷、苏星领命。 苏星忽道:“这里去寿春来回至少要五天,而洛阳回来这里只要三四天,这样的话,扈岐他们回来时,我们不是还没回来吗?” 山雪想想,道:“没关系,拿了解药,我保管着,也不会让扈岐他们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们。” 夏笙望山雪道:“如果扈岐他们真回来了,你们要多加注意!我看那人心术不正,他可能会有很多害人的诡计。” 山雪微微一笑,道:“放心,你那么善良诚实都能想得到,我们也能想得到了。倒是你们,路上也要小心。” 夏笙应声,心里忽想:是不是自己太老实了,连山雪这样单纯正直的女孩儿也“小瞧”他…… 夏笙想时,苏星望山雪道:“放心,小主!夏公子他说过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你身边,死在荒郊野外的,他可不干!” “这种话怎么能当面说出来呢!”夏笙和山雪同时脸红;不过,山雪如果不是害臊,心里确实有点美滋滋的。 夏笙羞不过,红着脸,道:“我先出去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正这时,白衣女们分睡的各个房间外,客店的老板正笑嘻嘻地挨个敲打房门,道: “各位姑娘们!早餐已经做好啦!你们下去吃早饭!” “姑娘们”见皮白肉胖的老板,露着一口齐整白牙,低头哈腰笑嘻嘻的,虽然眼睛里明显有一股贼溜溜的好色样,但还是感于他上来挨个敲门提醒吃早餐,而且他笑容满满的样子还挺惹人爱的。 “姑娘们”于是纷纷应他到:“好嘞!这就下来了!” 皮白肉胖的老板心情愈发变好。跟着,他敲开了两个房门,正要敲第三个时,忽然楼下老板娘双手叉腰,抬起头来,河东狮吼一般地朝老板道: “姓阎的!都是人家姑娘的睡房,你跑上去干什么!你给老娘我滚下来!!别以为老娘我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 姓阎的胖老板一惊,转头俯看一楼客堂里叉腰怒目的老板娘,道:“老婆!你瞎说什么呢,我这是好心叫客人们下去吃早饭呢!” 老板娘怒道:“你还敢狡辩!是皮子痒了么!!前两天上面住的男客人,也不见你上去叫他们吃饭,今天你却去挨个地推开人家的房门,往里面瞅个不停!!” 胖老板被说中了心思,又经不起老板娘大声嚷嚷,觉得到底有些丢人,于是急忙转身,灰溜溜地走下一楼去了。 房里听见的白衣女们,又见老板灰溜溜走过,掩着嘴,嘻嘻偷笑。这个有色心没胆的胖老板,其实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山雪她们也听见了老板娘和老板的话,山雪叫阮荷和苏星道:“既然早饭好了,就一起下去,你们三个吃过早饭再出发。” 阮荷和苏星应声。众人下楼吃饭。 这一下,胖老板不用担心看不见美女们了,同时他也可以以招呼对方饭菜为由,光明正大地看。 如今,四五十个白衣女包了他的客栈,因此客堂坐的,随处可见白衣美女。 对于胖老板来说,这可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不仅有可观的银钱赚取,还有各个不同面孔的白衣美女用来养眼和调济单调乏味的生活,这是要么幸福美好的事情呀! 如果山雪她们能住久一点,就是打个七折八折的,也可以考虑一下啊! 当然,老板娘可能会皱眉头。 早饭完后,夏笙三个牵马出客栈,启程离开。 ……………… 提示一下:正在申请把书名改成《武林刀兵乱》,感觉这个更符合书的主体内容。如果书友发现书名变了,或者有搜书名找书的,请记住这个提示。 第一四四章 为民除害是武林大事 夏笙三人此去一路顺利,三天后的傍晚,到达逍遥山庄。 山庄中,百里烟和众人照常打理事务。这同时,百里为了避免逍遥派变成井底之蛙,一边又让门人去中原一带走动,了解中原武林的动态。 当然,了解到的只是一些多数人都知道的基本情况,像山雪她们了解到的狼帮秘事,他们就不知道了。 这天傍晚,夏笙带着阮荷和苏星,一起去拜见百里烟。 百里烟此时的居所还是鲲鹏院,此院颇大,里面有隔院墙垣,是当初李清辉的三大掌门人弟子张曳白、邓通和百里烟共同的居所。 因张曳白带了党羽叛逃,邓通夫妇已死,所以如今的鲲鹏院里已经没有当初的拥挤和热闹了,只有百里一人。白天的时候,还有门人和子真出入。 百里恪守,给李清辉守丧期间,不与子真同房的原则,到了晚上,子真就不来了。 不过邓通夫妇留下了一个六七岁的遗孤邓福康,并且百里答应了邓通,帮他把邓福康抚养成人。邓福康也住这个院子里。 邓通夫妇生前得势,死前的大半月时间里甚至是逍遥派的真正掌控人,所以他们家有四五个仆用人员。不过邓通夫妇一死,仆人散去大半,只剩了一个照看邓福康的四五十岁的妇人。 邓福康已六七岁,对于人事已懂得一些。 邓通夫妇死的时候,他哭得很厉害,不过百里和其他人在身边安慰他,百里不在时,也托门派里的其他人,比如那些有爱人的女门人,照看他。小孩因此熬过了那初失父母的七八天时间。 百里对这个二师哥留下的遗孤始终挂怀,他不知道这个小孩心里会不会恨他,或者把父母的死归咎于这个门派,而且小孩失去父母后,变得孤僻,不爱说话不爱活动。 邓通夫妇死于李清辉之后,但他俩的地位不及李清辉,而且死于特殊原因,所以他俩死过几天,百里烟他们就把他夫妇简单埋葬了。坟头就在逍遥山庄西侧的一个小山头前,出山庄没多远就到了。 邓福通知道父母的坟头。因此有一次,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去他父母的坟头去玩,在坟头前后的草丛和野地里,一个人待了大半天,甚至天快黑了他都没害怕。 这一次,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因为天快黑了,百里烟很急,叫动了山庄里的很多人找他。因为大家都想不到他是去父母的坟头去了,所以忙了大半天,山庄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都没有看到他。 最后还是小孩自己摸黑走了回来。 回来后,百里等人问他,才知道他是去父母坟头那里了,他之所以回来,是肚子饿了,想要找吃的。 众人心里无不惊讶,也觉得这个小孩挺可怜的。此后,百里让人看紧小孩,偶尔找不到了,就去坟头找,果然能找到他。 因为这些原因,百里很担心这个小孩的健康问题,每天早上出门前和晚上回来时,都会抽空去观察,或者引导教育小孩。 谢子真是百里妻子,百里因此也常托付子真去照看小孩。夏笙三人回来的这天傍晚,子真和百里正巧在鲲鹏院中,先前邓通夫妇住的小院里看望小孩。 子真蹲在小孩跟前,拉着小孩的手,对小孩道:“如今天变冷了,你没事的话不能再跑去坟地里玩,知道吗?” 小孩蓬头垢面,眨巴着眼,看着子真,没有回应。 子真接着道:“坟地里有狼,因为现在天冷了,狼没有吃的东西,你一个人去那里的话,狼就会扑倒你,然后把你肚子吃了,吃完了肚子又要吃你的手和脚!” 声色并茂地道,“到时候你要很痛很痛,要流很多血,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所以你怎么哭,怎么叫,别人都听不见,就不会有人去救你,那样你的手脚和身子都要让狼给吃完了,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你了!你知道吗?” 小孩明显感觉到了害怕,点头道:“我知道了。”子真又道:“你要玩的话,就在这几个院子里玩。院子不仅有围墙,而且外面还有很多人,山里的狼不敢进来,你就不用担心被狼吃掉了。知道吗?”小孩又应声。 百里看见子真扯谎吓唬小孩,却好像有点效果,于是没有打断她。 这个小孩正好跟夏笙同辈分,他管百里和子真叫师叔和师婶娘。 子真道:“你现在要好好吃饭,好好听师叔和师婶娘的话,这样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等你长得有师婶娘这么高了,师叔和师婶娘就带你去外面看很多好看与好玩的地方!” “到那时候,你有看到和你一样大的女孩子了,师叔和师婶娘就帮你要她回来,以后你俩天天在一起,吃饭在一起,晚上睡觉也在一起睡!睡久了你俩就会生出一个比现在的你还小的小孩来,这样你们一家就有三个人了,就跟你爹和你娘在时,你们一家三个人一样!” 百里眉头微微一皱,心道:“子真她怎么跟小孩说这些,这也不是该教给孩子的事情!” 忽又想,“难道是她自己想到要生小孩了?只是,现在师父丧期还没完,咱俩也不能同房呢……” 正想时,身后传来人声道:“师父,师娘!”百里二人急忙转头看,正是夏笙三个。 百里于是跟夏笙说话,子真把小孩放开,让他自个儿玩。 夏笙一边向百里夫妇介绍阮、苏俩人,说了他中毒的前后经过,一边随百里夫妇走向百里的小院里。 夏笙说了自己的情况,又着重说太行山狼帮的情况及其罪恶勾当。 百里和子真猛然听闻狼帮恶事,心中无不大惊,用活人鲜血炼刀,偷拐良家妇女,逼其为娼。这两个事情实在吓人,百里和子真不能不惊。 夏笙于是道:“山雪让阮堂主与苏堂主陪我,一来是护我安全,二来就是一起征询师父你的意见,看能不能去许昌城碰头,商量对付太行狼帮的事情!” 子真愤然道:“这帮野狼如此胆大妄为,做这些骇人听闻,丧尽天良的事,不除他们实在没有天理,也不能让中原的百姓好好活下去了!”别看子真有时任性贪玩,她性子里还是嫉恶如仇的。 百里慨然道:“除灭邪恶是咱们武林正派理当尽心尽力的事情!不过你们说狼帮势力大,而且又远在太行山上,所以只有逍遥派和白衣教,只怕力量不够啊!” 阮荷道:“我们来时听夏笙说,百里掌门的夫人,她是许昌拜鼎教教主的亲妹妹!所以我们想,能不能请百里掌门和夫人一同去许昌,由你俩帮忙劝说一下拜鼎教主,如果谢教主能答应,再有我们两派加入的话,对付狼帮就够了!” 苏星道:“而且狼帮在加紧炼造他们所谓的‘天红刀’,他们说这个刀子厉害得很,一旦炼成的话,对武林各门派也是一大危害,从这一点来说,消灭狼帮也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 百里心动,道:“既然如此,我和子真就陪你们走一趟!虽然师父丧期还没有结束,但这个事情是关系武林大义和百姓身家性命的要紧事,想来师父阴灵有知,也会理解咱们这么做的!” 夏笙欣喜,道:“是啊!咱们门派里的事情再大,又怎么能大过许多诚实百姓的身家性命呢!如果能除灭那些坏人,我死也不怕!” 百里看夏笙道:“说到这个,你日后得多练练怎么避暗器,怎么接暗器,怎么打落暗器这些技能才行。许多人发暗器是在无声无息,或者你全不防备的情况下发的,那样的话,你就更容易中招了。如果打暗器的人有剧毒喂在暗器上面的话,你连小命都没了。” 夏笙满面羞愧,不由摸摸脑袋,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跟着,百里即刻行动,叫了门派中的堂院主:营建院监院林茂,器械院监院朱日华,女司院司仪赵晚晴,衣冠房房正张梦明,知客堂堂主杨新武、下院院主司马达等人开紧急会议,向众人告知太行狼帮的恶事与山雪她们打算联手除灭狼帮的计划。 最后,百里让众人一同打理门派事务,他自己和子真明天清早就去许昌商议大事,有结果了会派人回来通知他们。 这一次,百里因为有上次邓通夫妇的教训,所以没有指定哪个人代理掌门人事务,而是让所有房院主一起协商办理。遇到决定不了的要紧事务,再派人去许昌请示。 如此安排妥当后,第二天百里夫妇和夏笙三个又启程往许昌了。当然,百里和子真亲自出行,主要是为了劝说子真她哥发兵帮助。 话说小狼头扈岐。 大概百里五人出寿春县后,扈岐就从洛阳赶到许昌来了。 如同当初的约定,山雪在这一天的午后就开始安排纪晓云和韩离洛等几个属下去许昌东城门等候接应扈岐。 众白衣女中,韩离洛本是堂主,她的武功实际上好过纪晓云等人,但她触犯了教派规矩,山雪因此把革职为普通教员,但知道她武功好一点,对山雪给她的帮助又感激,所以遇有特殊任务,就让她参加。 纪晓云和韩离洛她们到东门下转悠一阵后,果然看到了扈岐和几个从属。 双方碰头,纪晓云对扈岐道:“解药拿到了么?”扈岐道:“自然是拿到了,不过我得见了你们主子,要了她的解药,还有我那两个同门回来才行!” 显然,扈岐很担心他们的事情会败露,所以想到拿回贺、郭俩人。当然,他不知道,郭、贺已经叛变,并招供了。 纪晓云听到已有解药,心下稍安,随口道:“看来你跟你们的帮主关系挺不错的嘛,出了那么大事情,他还愿意把解药给你!” 晓云这一句既是说笑,也是让扈岐不怀疑,让他误以为她们还不知道狼帮的事情。 扈岐这次出了这么大情况,回去跟他的亲密上司,也就是洛阳据点的责任人之一单方桀报告后,单方桀也很是担心,担心他们狼帮的计划泄露。 只是扈岐是单方桀的亲信人员,也是个能够办事的人,所以单方桀帮扈岐兜着,没有去跟帮主狼王说,扈岐这才顺利回来。 不过,单方桀不是糊涂蛋,听说郭、贺俩人被山雪扣留了,很怀疑他俩会不会出问题。 扈岐看出了单方桀的顾虑,因此也没什么好心情,他道:“闲话不说了,去请你们的主子过来,我在这里等她!” 按照山雪的安排,纪晓云见了扈岐后,要把扈岐带去见她们,而不是要山雪来这里见他。 晓云于是道:“我们小主在客店里,我们一起去见她不就行了,还回来这里做什么?” 扈岐不是软蛋,他笑道:“那可不成!客栈里都是你们的人,我几个人去了,万一你们解药到手后,反手来把我们杀了,那我们不是成了白白冤死的傻瓜了么!” 晓云见扈岐态度坚决,道:“那你想怎么样?” 扈岐道:“叫她出来,跟我去这城门外没有你们太多人手的地方,然后咱们交换解药!” 晓云和山雪她们此前已经猜想,扈岐这个狡猾的坏蛋很可能会有报复行为,现在听了他的话,感觉果不其然,他应该是要把山雪她们引去城外,城外有可能埋伏了他们的人,然后好下手。 晓云随口试探道:“你这要求还挺高的啊!你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扈岐道:“什么阴谋诡计?我现在是担心你们对我使阴谋诡计呢!” 晓云微微一惊,感觉对方说的倒是厉害啊,竟然把她给怼住了。不过,这个事情晓云决定不了,所以只能回客栈去告知山雪。 第一四五章 红刀子果然厉害 如此,一大阵后,山雪只身一人,带了郭嘉和贺之东,还有传话的晓云,回来了。当然,东门这里韩离洛她们几个还在着的。 不片刻,山雪到边。扈岐先是暗暗打量了郭、贺二人一眼,见俩人没什么异样,这才有些意外地看山雪道:“你一个人来?” 山雪道:“你不是担心我这边人多吗,所以我如你所愿,一个人来!这下你可以把解药拿出来了?” 扈岐心里挺惊喜,嘴上道:“既然都到这里了,随我再走几步也无妨!” 山雪道:“咱俩把解药拿出来彼此交换就行了,还要走去哪里?” 扈岐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担心你们使诈,所以解药没带在身上!” 这个人竟然这么狡猾,花招这么多!山雪有些不耐烦,道:“你这是戏弄要别人,不想活了!” 扈岐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这城门往外半里有了路口,路口有个茶酒草店,我一个从属在那里等着,解药就在他身上。来回也就一里路而已!” 来回一里确实不远。山雪道:“到了那边你还拿不出解药来,我就不奉陪了,你就等着后天毒发身亡好了!” 山雪说完,径直往城外走去。晓云和韩离洛几人跟上。扈岐也带领他的随从跟上。 一阵后,众人到边。路口右侧果然有一个草店,草店下的桌子板凳上也有几个人在那里一边吃瓜子一边喝茶,模样倒是悠闲得很。 这时,山雪众人停已步。 扈岐继续向茶停走去,到边后,喝茶几人的中间一人站起来。这人不是四五天前扈岐的那些属下,应该是这次刚带来的。 扈岐手伸出后,这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扈岐接过,向山雪出示道: “你要的解药就是这个,现在也该让我看看我的解药了!” 山雪看见对方手上拿着一小块折叠的纱布,道:“你不打开我怎么知道布里面包的什么?要是包的几粒老鼠屎,我岂不是让你给骗了!” 扈岐忍不住一笑,道:“你厉害,竟然能想到老鼠屎!你以为老鼠屎那么好找呢,你要能耐,你找几粒老鼠屎出来给我瞧瞧啊!” 山雪眉头一皱,羞怒道:“废话少说,不然我可不奉陪了!” 扈岐感觉山雪是真生气了,于是把纱布打开。山雪瞥眼一看,果然是一粒淡蓝色的丹药,而不是什么老鼠屎。 扈岐道:“怎么样?现在可以把我要的解药拿出来了!” 扈岐“”字刚出口,山雪对着扈岐几人身前的地面甩出她衣裙的袖口,猛力一扬,一股极大气劲顿时喷出。 气劲如同寒冬里猛烈的暴风雪一般,即刻卷起扈岐俩人身前的尘土和荒草,向扈岐俩人,连同他俩左右的丈许之地,扑打而去。 扈岐和从属一惊,一边使力稳住身子,一边本能地举起袖口遮挡眼睛,以免被土石打进眼睛里去,而且举起的刚好是他握着丹药的右手。 正这时,山雪忽然一下,使推身功滑到扈岐跟前。此时土地草屑刚刚扫过,扈岐急忙摆开袖口,想要看山雪的动静。 却不想,扈岐袖口摆开,山雪已经站在他跟前,俩人相距不过一尺。 扈岐大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只是眨眼的瞬间,山雪已经站到他跟前来了,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扈岐心惊时,便要动手对付,山雪的“灵猫小爪手”嗖的一下,又先他一步,拿在了他握着丹药的右手手腕上。 扈岐又一大惊,正要使劲,山雪又先他一步,手掌轻轻一折,扈岐“啊!”地痛出一声,手腕顿时被山雪折断,同时他手掌散开,手中的丹药连同纱布掉落下来。 山雪的“灵猫小爪功”很快,而且左右手都会,于是她左手嗖的一下伸出,将落至半空的丹药稳稳拿在了手中。 这同时,扈岐身旁的几个从属同时拔出了刀子向山雪劈来。 山雪从容不迫,右手放开扈岐已折断的手腕,同时往回摆开少许,跟着再次运动内功,以袖功向扈岐腹部急速一打。 这一下同样有一股大力涌出,扈岐完全处于猝不及防的态势,因此整个人往一旁倒纵而去,正好对着他两个举刀子上来的从属。 这一下来得非常突然,两个从属猛然一惊,还没来得及收起刀子,扈岐的身体已经扎在了他俩的刀尖上。 俩人再一惊,没想到挺出来的刀子,扎住的竟然是自己的头儿。 不过为时已晚,扈岐的身体已经被俩人刀尖刺穿。这两个从属惊吓不已,看着痛苦中挣扎并且快断气的扈歧,刀子拔出来不是,不拔出来也不是,感觉很是为难。 扈岐之所以这么惨,是他没想到,东方山雪虽然年纪轻轻,但因为炼了《太阴真决》,内功远在他之上。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时,另一侧还有一人正向山雪刺来,他就是拿丹药那个从属。山雪此时功力今非昔比,因此应对从容,对方刀尖快到时,她急往旁侧转身一避。 对方一刺不中,急忙回刀横削,前后两招,其实颇为连贯。不过,他的内功跟山雪相差太大了,没有胜算。 山雪急使一个“挂身踢月”的身法,反守为攻,身子一边往后仰倒,一边向对方踢出一脚。 山雪一脚踢出,正中对方握刀的手臂。对方手臂一震,手臂骨头其实已被踢断,他痛出一声,手中铁刀随之脱手,并飞向半空中。 纪晓云和韩离洛几人看得清楚,见飞出的刀子,不是一般钢铁的颜色,而是有一道又一道暗红之色,想来应该就是郭、贺二人所说的锋韧无比的“天红刀”了。 当然,这刀再锋韧,砍不到人,也就没有作用。 不过这种刀在狼帮中只是少数人使用,所以刺中扈歧的两个从属的刀子不是这种刀。 对方刀子飞出后,山雪身子顺势腾空而起,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后,双脚稳稳落回地面。山雪瞥眼去看刚才双双误刺扈歧的两个从属,发现他俩的刀子还插在扈歧身上,而身上扎着两把刀子的扈歧已经倒地身亡。 两个从属吓得退在一旁。因为惊吓过度,他俩才没有把刀子从扈歧身上抽出来。其实俩人也知道,他们就是把刀子抽出来,也不会是山雪的对手。冲上去的话,只有送死而已。 山雪见他们这样,也不去管他们。正这时,左右荒林里稀里哗啦一阵声响,南北两面各冲出了十四五个武人来,两边一起将近三十人。 纪晓云惊道:“果然有埋伏!” 韩离洛道:“扈岐都死了他们还敢出来!” 山雪道:“既然他们不怕死,就一起杀了,他们跟着扈歧等人作恶,我们正好为民除害!你们自己小心!”纪、韩等人应了一声。 山雪看见刚才飞去半空的“天红刀”就掉在旁侧,正好她手中没有刀剑,于是急忙抢上,一把将红刀子抓来了手中。 山雪瞧着殷红如血的刀子,心里不由想:“看样子真是活人的血淬炼出来的,拿在手里都让人有血腥味的害怕,就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锋韧?” 想时左右双方冲出的人已到跟前,山雪和纪、韩等人急忙应对,包括郭、贺二人。 郭、贺吃了山雪的秘药,还有没有得到解药,而且他俩已经说了天狼帮的秘密,只能跟随山雪她们,等着大家一起把狼帮剿灭。 当下,山雪急忙耍起天红刀,又因内功高涨,耍起来得心应手。 天红刀果然名不虚传,刀锋所向,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对方要么刀子折断,而后受伤,要么人被斩断,招下来,对方死伤四五个,差不多一刀子下去,对方非死即伤。 山雪又是欢喜又是心惊,欢喜的是手中红刀厉害无比,心惊的也正是这锋韧无比的血刀,要是狼王他们用来对付武林正义门派,或者残害百姓,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这样的刀一旦被狼帮大批量使用,天下武林岂不风雨飘摇了! 正这时,纪、韩她们杀伤七八个敌手后,手中宝剑都被敌手中有天红刀的四五个人的天红刀劈砍断,而且几个白衣女宝剑断后,很快受伤,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 不过对方不是所有人都有红刀子,否则那几个白衣女已经死了。对方之所以不是人人都有红刀子,是因为这种刀子在狼帮中还是少量,差不多六个狼徒才会有一个人有红刀子。这也是狼王他们抓紧抓人炼刀的原因。 山雪大惊,正好又看见对方几个挺刀子的人要向她受伤的白衣女劈砍。 山雪大急,忽然想起她现在内功高涨,似乎可以运动内功,灌注刀剑,然后通过刀剑之气,这比一般的招式厉害得多。 山雪当下不假思索,运动内功后,朝着对方众人一刀子劈了出去。 果然。天红刀本身坚韧异常,能够承受更强的功力。只见光影一闪,一股强大而凌厉的气劲,如同锋利的刀兵一样,朝着敌方七八人瞬间涌至。 这七八人猛然一惊,眼珠子一紧时,来不及躲闪,便即身首异处。 当中有两个手握天红刀的,这刀子果然坚韧异常,被山雪凌厉的刀气冲击,却不像普通刀子一样或折断或弯曲,它们只是弹开去一边,完了仍旧完好无损。 这一下只是瞬息之间,对方却有七八人身首异处,所以对方剩下的一二十人顿时大惊,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此时对方还有三个手中握有天红刀的人,正要围杀纪晓云和韩离洛,还有郭、贺二人。 山雪急忙纵身飞上,以手中的红刀对拼对方三人的红刀,想看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效果如何。 山雪内功强过对方三人许多,几招下来后,她手中的红刀在斩断对方两人的红刀后,她自己的也断为两半。 对方三人大骇,他们怕的自然是山雪强过他们许多的内功。不然也不会一把红刀就断了他们两把红刀。 对方害怕后,当中一人纵身而起,便要逃命。山雪内功既强,手脚也更快,她同样纵起,跟着推出手掌,一掌击在这人后背上。这人痛出一声,当空坠下。 落地后,滚了两下,跟着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山雪落身后,发现另外两个拿天红刀的人正在纵身飞逃。山雪慢了一步,再去追的话,难以追赶上,不过旁侧地面有对方死伤众人的刀子,连同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 山雪随手抓起两把刀子,跟着对准三四丈外正奔逃的俩人,一手一把刀子扔出。 刀子出手后,带着极大劲力,飞旋而去,同时刀子旋转极快,全然看不清哪一边是刀刃哪一边是刀背,唯见所过之处,风声“锯锯”急响。 一个眨眼后,两把飞刀相继飞至。 那俩人正在丛林上面踩枝踏叶飞奔,隐隐听得身后风声,跟着还不及回头,飞刀已经扎在了二人的腰身之上,没去一大半,二人鲜血喷出,相继殒命。 至此,对方五个手握天红刀的人全部身死。 余下十多个还没死的人,人人惴惴不安,他们本想逃命,但看见逃离的三人没有一个活下来,就都不敢逃了。 山雪转过身来,望众人道:“他们几个手里拿的是用活人的血炼出来的刀子,所以我替天行道,把他们都杀了!你们没有拿这刀子,我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把手里的刀子扔地上,然后各自散去!天狼帮用人血炼刀,丧尽天良,迟早有覆灭的一天,你们不要回去了!” 山雪转身来时,眼神其实很平静,好像刚才她根本没有杀了人一样。 她跟众人说话这时,也同样平静,所以众人听得很清楚,知道她是善意。山雪话完,众人纷纷丢下刀子,向外逃命而去。 此时,纪晓云和韩离洛她们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包括郭、贺二人。于是,山雪让众人先简单包扎伤口,完了众人回城。 第一四六章 干嘛捏人家的茶壶 回城过程中,郭、贺二人想到刚才山雪惊人的武功,比四五天前,也就是双方在扶沟县西遭遇时,明显又长进了许多。 而这四五天中,郭、贺二人知道山雪天天待客栈里头,那也没去,甚至房间都很少踏出,所以很惊奇山雪武功是怎么长进那么多的。 俩人忍不住问,但因为涉及教派的秘密,山雪没有明说,无关紧要地带过。显然在山雪心里,郭、贺两个是外人,山雪能够回应他俩,已经是客气了。 完了山雪跟俩人说,明天会把解药给他们,到时候,他俩要走也可以,要留下来做证人也可以。俩人也知道,山雪能这样对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同时,山雪手里已经拿了一把还没折断的天红刀,可以作为指控狼帮的证据,即使没有郭、贺两个,也不怕别人不相信了。所以可以放任俩人离去。 当然,山雪武功方面,是她这四五天,窝在房间里日夜修炼的结果,《太阴真诀》的九重功法,她已经连通前面四重了,她此时的内功已经处于一二流的境地。 而且照这样的趋势,山雪再炼一段时间,可以再完成一两重。因为功法越往后越难炼,山雪要全部炼完,不是短期内可以实现的。 一阵后,山雪带着晓云等个挂彩的走进客栈。正好客栈老板溜达出来。 老板看到山雪安然无恙,戴着面纱,身姿轻盈,眉目清美,绝美依如世外之人,然而她身后的女属下们却个个受伤,人人衣衫伤带血。 老板又惊又心疼,叫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们!怎么你们出去溜达一圈,一个个的还见了红了啊!” 老板的表情,就好像怎么都没想到,这些美如天仙的姑娘,竟然是混江湖的,就跟这城里混街市的黑道、流氓一样。这可有点吓人了。 纪晓云受伤不重,而且她知道山雪带有教派的金疮药,只要涂药,修养一两天就能好,于是玩笑道: “见红不好吗?你们开酒楼客栈做生意的不是最喜欢红红火火的吗!” 做买卖的人最喜欢听这些。老板心里一亮,颇为意外,跟着一笑,道:“对对对!姑娘倒是会说吉利话的!” 转而奇道,“只是,你们这一圈出去,都逛哪儿了啊!难不成你们不是出去逛铺子买东西,而是去跟江湖上的人干架去啦?” 晓云道:“你说得对,咱们就是出去跟人约架去啦!而且咱们每次出去都是真刀真枪地干,就像现在这样的,见红才回收手呢!” 老板心里一惊,虽然感觉对方可能有点夸大,但感觉他们确实不是一般人,不然怎么个个带着刀剑,身上还挂彩,而且还跟没事一样。一般的小百姓要是这样,早吓坏了。 老板大拇指一竖,道:“看不出啊,姑娘们不仅个个美貌,而且还是女中豪杰,比这许昌城里许许多多的男人都强!” 晓云呵呵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呢!怎么样,下次出去把你也带上?” 老板是平民百姓,急道:“我就不行啦!我是买卖人,为的是保命求财,享受生活,所以讲究以和为贵,那些拿刀子拼命的场合,我一看见了就吓得手脚发软呢!” 晓云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讲究和出息,不错啊!小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嘛!”老板笑道:“还行!尤其美姑娘们包下了我这客店,我这心里头就更滋润了!就不知,姑娘们还能住多久?” 正这时,老板娘从后厨走了出来,见老板和女客嬉皮笑脸地说笑,顿时叫道:“姓阎的!你滋润个什么!今晚老娘让你去柴房里睡,看你还滋润不滋润得起来!” “什么滋润不滋润的,这话听起来……”纪晓云心里想着,跟着看见情况不妙,赶紧追上楼梯口的山雪,向二楼走去。 走后面的郭、贺二人见老板低头哈腰地向老板娘陪笑解释。贺之东嘀咕道:“怎么这老板总是那么怕老婆啊?” 郭嘉道:“你还没听说吗,老板娘以前是练武强身的,你看她身子紧实的样子,一点不像老板那样虚胖,一眼就知道是厉害角色了嘛!” 贺之东“哦……”的一声,点点头,恍然大悟。 上楼去后,山雪果然让纪晓云把解药拿给了郭、贺俩人,俩人服了解药,山雪就让他俩离开了。 两天后,午后申时,百里、子真、夏笙和阮荷、苏星回来了许昌城。 双方见面,自然是开心欢喜。问候几句后,双方进一个大房中说事。 坐下来,夏笙颇为急切地看山雪道:“那个天狼帮的扈岐,他来了没?”可能夏笙这些天,始终担心他会不会从此失去武功,变成半个废人;那样的话,他肯定连娶山雪的信心都没有了。 山雪把抢夺来的丹药拿了出来,递上道:“他昨天午后来了,已经被我杀了,这是他说的解药。” 夏笙又惊又喜,一边接过解药一边道:“你把他杀了?” 山雪道:“他们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不杀了,岂不是要让他们去害更多的人?” 夏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山雪你不仅拿到了解药,还杀了坏人,确实厉害得超出我的想象了!” 跟着又有些担忧道,“不过我也想,如果这个不是解药的话,那么你杀了他,那我不是得想别的办法解毒了吗?” 山雪道:“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等杀了他们,我也想到了这点,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你还是先把解药吃了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夏笙心里忐忑,赶紧把丹药服下。百里看见丹药的模样,随口道:“看着倒像灵丹妙药,不像假的。” 完了,夏笙又喝了口清茶润喉。 众人期待时,夏笙出手暗运内功,却发现身上静悄悄的,仍然没有气劲出来。 子真脱口道:“真是假的?”山雪也有些害怕。 百里道:“可能药效还没出来,他这才吞了下去,药效还没出来也是正常。” 夏笙也自己安慰道:“师父说得有道理,咱们先别管它,谈别的事。”心里其实有点不安。 百里道:“山雪你说的太行天狼帮偷拐良家男女,然后用男人鲜血炼刀,把女人逼迫成娼妓的事情,可是真实的么?我人生几十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山雪于是自己把放一旁的前天回来时用衣布包裹着的“天红刀”拿了出来放桌子上,道:“这个就是他们用活人鲜血炼出来的刀。” 百里几人大惊。子真最快,首先出口道:“山雪你哪里得来的?” 山雪道:“前天杀扈岐他们时,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用做证物嘛。” 夏笙道:“前天扈岐不是一个人来?”山雪道:“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不仅不是一个人来,而且他们的人还带了六把这样的人血刀子,想要把我们杀了呢。幸亏我是先出手了。” 子真惊奇道:“山雪你武功这么厉害?还是他们太弱了?” 山雪道:“我不是找到我师祖和我母亲留下的武功秘籍了吗,这段时间练了一半,增加了一些功力。” 山雪虽轻描淡写,子真听来却还震惊,道:“这么说来,那个武功秘籍还是不错的呀!”山雪一笑。 百里关心桌子上似乎满是血腥味的刀子,道:“这刀子怎么样?” 山雪道:“确实比普通刀剑锋韧许多,我们的刀剑,跟这样的刀子拼不了十下,就被它们劈断或是砍断了。” 百里一惊,道:“难怪他们这么急着抓人炼刀,原来真这么厉害!” 夏笙道:“看来真的要赶紧想办法打败他们,阻止他们的计划,否则等他们的刀子越来越多,天下人就危险了!” 子真看百里道:“不如咱们今晚就去见我哥和嫂子,跟他们说狼帮在做这个可怕的事情,等他们也害怕了,说不定就能帮助我们,跟我们一起联手对付狼帮了!” 山雪道:“这个事情恐怕不行了,听说你哥哥今天亲自带了护法、堂主和二三千教众,去攻打嵩山去了!恐怕再过一会,他们都要开战了!” 拜鼎教和嵩山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变故!子真等人都一惊。 子真道:“我哥和我嫂子都去了?”山雪道:“听说只是你哥去了,你嫂子留着镇守教廷,还有一千多女教员。” 百里烟道:“看来咱们来迟了一步。”又道,“我大师兄张曳白呢?” 山雪道:“听说也去了。”夏笙道:“那可怎么办?得等他们打完战了才能商量了?”山雪随口道:“可能!” 众人沉思一下。百里道:“子真她哥是为了报当初被嵩山他们伏击的仇才去打嵩山的?还是有别的原因?嵩山也算名门正派,他这么一打,就不怕惹来麻烦?” 山雪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只是感觉这次子真她哥的决心挺大的。嵩山派可能要遭殃了。” 子真道:“之前嵩山、丐帮、华山日月教他们联手在许昌西北外的阳翟县里伏击过我哥的教派,我哥也受了伤。我哥他说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那时你和夏笙去了芒砀山,所以不知道这事。” 山雪道:“这么说来是嵩山先惹的你哥他们。” 子真道:“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嵩山、丐帮他们吃错了什么药,要去伏击我哥他们!”子真可能是情感上偏向他哥哥的教派,所以对嵩山他们不怎么客气。 百里其实没有偏向拜鼎教,只是他知道这个事情上,嵩山、丐帮他们确实做得不对。百里道:“也不知道他们会打多久,如果太久的话,咱们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夏笙道:“那两个吃了你灵药的天狼帮的人呢?” 山雪道:“我手里有他们所谓的这个‘天红刀’做证物,不再需要他俩,前天晚就把他俩放了。” 夏笙道:“解药也给他们了?”山雪道:“当然啦,不然前天晚上他们身上的药物就得开始发作了。” 说到这,子真忽看夏笙道:“对了,你的解药也吃下这么一阵了,还没见效?”众人都向夏笙看来。 正好夏笙跟前放着茶杯和茶壶,都是瓷质的,夏笙右手单手握向茶壶的颈部,然后轻轻用力,跟着“嘭”的一声,茶壶立时破碎。好在茶水剩得不多,没溅湿多少。 茶壶虽是易碎的瓷质品,但壶壁较后,一般人只是单手去握拿颈部,绝握不破它,况且夏笙还没用多少力道。 这说明解药是真的,夏笙的内功恢复了。 夏笙欣喜无比,道:“是真的,我的功力回来啦!”这时的他,如同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 子真心里一笑,嘴上怪道:“你把人家的茶壶弄碎了,要赔钱的啊!而且还弄了一桌子的水和瓷碎片,你还得意!” 一旁的苏星也道:“是啊!小茶杯你也可以捏,你干什么捏人家大茶壶呢!大茶壶肯定要比小茶杯贵好多的!” 子真道:“你还不去跟人老板赔钱,完了把这里打扫打扫!” 夏笙摸摸脑袋,脸上既是羞愧又是无辜的样子,似乎也想问他自己:“也对!我去捏人家好好的一个茶壶干什么呀!调试内功,也不必捏茶壶啊……” 子真又补一句道:“是啊,我才想起来,他家是做买卖的,不缺这点钱,所以他才乱捏!” 夏笙经受不住,惹不起这个喜欢捉弄他的师娘,赶紧去找扫帚和抹布,打扫桌子。 山雪一旁看着子真,知道她是顽皮性子,爱捉弄人,又见她一如此前的美艳动人的样子,心里不由想: “子真姐总是这么率性有趣,百里大哥能有她做妻子,想来到哪里都不会觉得闷的了!可惜,我却不是她这样的性格……” 这晚过后,山雪和百里他们暂时停留许昌,等待局势变化,或者拜鼎教攻打嵩山派的结果。 第一四七章 厉害的八卦掌法 中岳嵩山一边。 大约一个月之前,也就是阳翟县南郊,嵩山、丐帮、青城派和日月教伏击拜鼎教之后,嵩山掌门范百录知道惹上了大麻烦。 范百录和几个师弟,还有徒弟们紧急商议过后,决定让他的师弟卓松和大徒弟许世翔去华山联络日月教。这个时候,百里烟和谢子真还在拜鼎教教廷上,李清辉还没死。 范百录的目的是让日月教牵头,组织这四个门派的人马来消灭拜鼎教,以解决他们眼下的危机。范百录了解拜鼎教教主江天鼎的性格,知道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且拜鼎教的实力是嵩山的四五倍,江天鼎完全有报仇的能力。所以范百录需要这么做。 如此,一天后,卓松和许世翔带着师门存亡的重担,启程往华山。 嵩山距离华山六百多里,骑马约三天行程。第三天傍晚,俩人到达潼关。 潼关是东出华山第一关,距离华山已经不远,顶多小半天行程。 潼关也是河西河东来往要道,自古以来的重大关口,里面有关城,关城中不乏客栈。 卓、许二人赶路疲乏,进一个客栈吃住。 这个客栈不大,生意却挺好,门口人进人出,供客人停放马匹的马棚里也有十多个马匹。卓、许二人进院后,也去安置马匹。 不几步,到侧院,前头有三人正向马棚走去,三人个个劲装结束,腰间挂着刀剑,显然是武人。 这时,马棚门口有一个人正牵马出来,马匹棕色,颇为肥壮。 向马棚走去的三人见状一惊,看那牵马出来的道:“你个王八蛋,怎么牵我们的马,是不想活了么!” 那牵马人三十出头,身子健朗,自有一股沉稳神态,看样子也是会武功的,所以对来人不怕。 这人眼睛闪了一下,回应道:“马上又没写你的名字,怎么是你的马!” 三人中的领头怒道:“这他娘的臭小子,竟敢顶嘴耍赖!把他给我拿住,手剁下来,看他以后还怎么拿别人的东西!”领头的话出,他左右两人拔刀冲上。 牵马这人看见马棚门口旁有几根闲放的旧木头,于是抢上两步,跟着出右脚在当前一根大木头上一踢。 呼的一声,大木头连带风响,向冲上的二人极速飞来。 二人一惊,大木头已经接近,劲大势猛,而且是横着打来,不好避让。同时俩人手上的兵刃对于大木头而言显然有点单薄,而且紧急之间,俩人来不及统一动作,只凭各自的本能反应出招。 二人急忙缩回兵刃,跟着左边一人反应快些,他飞起一脚,去踢木头。右边这人见他出脚,也跟着出脚,不过已经迟了一点,左边那人的脚已经与大木头撞上。 木头受左边人的一脚,顿时往外斜,右边人踢出的脚因此没有踢中木头,反而是木头贴着他裤头,从他膝盖往腿根一边急速打来,下端在他裤头与皮肉上急速刮过。 这同时,左边踢中木头这人因内功不济,踢出的腿脚弹回后,又往后急退了两步,显然是受到了木头的反震之力。 左边人刚要稳住时,一声闷响,大木头的另一个头撞击在右边人的腿根和小腹上。右边这人疼得嗷叫一声,往后纵出几步距离,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偷马的人却不手软,在左边人刚稳住脚时,又飞出一柄匕首,嗖的一声,扎在了左边人胸口上。匕首没入几寸深浅,左边人又痛出一声。 偷马人紧跟着抢上来,似乎还要出手。刚奔近时,后面领头拔刀刺来,直逼偷马人胸口,刀尖沉稳,看着有一些功力与火候。 偷马人微微一惊,不过他反应比刚才两个中招的人快得多,他斜身一闪,便闪过了领头的刀尖。 这斜身的同时,偷马人左手成掌一戳,戳在领头的腰间上。领头腰身一扭,嘴上叫出一声,脸上神色痛楚,也不知道他腰身是被偷马人手掌戳断肋骨了,还是戳穿皮肉了。 领头痛出声时,偷马人的另一手,也摊开成掌,一掌朝领头下巴击来。 这一击非同小可,领头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口嘴,下颌猛然往上颌上一撞。这一撞,声音细微,外人几不可闻,却极是激烈。领头急速往后倒纵而去,纵出一二丈,正好落在行来的卓、许二人跟前,样子好不狼狈。 领头满口疼痛,爬起来时已是口鼻出血,且满眼星光,身子颤颤巍巍。 那头的偷马人,抢上一步,随手一扫,夺回了扎在左边人胸口上的匕首。三人见他厉害,忍着疼痛,不敢再轻易出手。 这几下,卓、许二人看得真切,许世翔脱口道:“是八卦掌的手法?”卓松点头道:“不错,看样子还有些功力和火候!” 偷马人见他二人谈论,又听卓松说“有些功力和火候”,言外之意也仅仅是“有些”而已,并不是十分厉害。 偷马人不由冷冷地瞥来卓、许二人一眼;看他的眼神,也没有把桌、许俩人放眼睛,或者说根本不怕他俩。 许世翔也是三十左右年纪,而且他自认出身名门,不怎么把来路不明的人放眼里,也是有些想跟对方一较高下的意思。 许略一拱手,出口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手里那马果真是他们的?” 三人中右边受伤较轻的那个急道:“当然是我们的了!这小子仗着一些武艺,竟然大白天牵别人的马匹,好不要脸!” 左边一个也骂道:“还用怀疑吗!那马跟了咱们好几年,怎么会看错呢,只是看一眼马辔头和马缰绳也能看出来了么!” 偷马人耍赖不过,道:“我不小心拿错了,还你们的就是,还说什么要剁我手脚!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许世翔不知道是看不惯对方还是想跟他较量,冷声道:“阁下武艺是有一些,不过手脚不干净,那可就不对了!” 偷马人怒道:“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许世翔是出来办要紧而且隐秘的事情的,不想跟外人透露姓名和来历,随口道:“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但我说的没错就是了!” 偷马人恼怒,道:“你这是有意多管闲事!”说时,匕首扔出,已到许世翔跟前来。 许世翔闪身一避,匕首自他胸前一划而过。 下一刻,许堪堪回身,偷马人左掌一掌朝他肚子戳来。 旁观的桌松也不由在心里说一句“好快的手脚!”其实偷马人扔匕首只是虚招,抢步出掌才是真正的实招。 果然,许世翔也没想到对方手脚这么快,再想闪身躲避已经来不及,唯有出手格挡。许右手上握着宝剑,随手运出大力,急沉下来,击打偷马人戳来的左掌。 偷马人左掌下沉,连带收回,呲的一声,手指头划过许世翔腹部的衣裤,衣裤竟然裂开一道口子,如同刀子割裂的一样。许世翔心里一惊。 桌松也一惊,急道:“听说有些门路的八卦手法源自刀法,出掌便如同出刀一样,要小心!” 桌话出时,偷马人右掌已出,望许世翔左手臂戳来。 刚才一下,许世翔察觉对方手掌有如钢铁,确实非同小可,不过肩头本就处于身体边缘,容易躲过,于是许急忙往右斜身,对方手掌自然戳了个空。 却不想,许世翔堪堪躲过,偷马人右掌急速往右横划,跟着呲啦一声,偷马人右掌的小指、无名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头自许胸口划过。许世翔不仅衣服破解指头宽的一道,而且破处皮开肉绽,顿时流出鲜血来。 偷马人的手掌果然如同钢铁或者刀剑一般。许世翔胸口疼痛,心里大惊。跟着,许世翔后退一步,对方也顺势回手。 许世翔大怒,不待对方再出手,急忙拔剑。他觉得偷马人手指刚强有力,不好对付,所以拔剑,料想对方赤手空拳,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钢铁利剑。 果然,长剑在手后,许世翔顿时转逆境为顺势,呼呼几招出去,偷马人不敢硬接,连退几步。 许世翔正要展开杀招报复时,偷马人瞥见脚旁边是刚才掉落的大木头,便抢过一步,飞起一脚,将木头踢了出去。 呼的一声风响,大木头袭至许世翔身前。不过许世翔的武功可比刚才那三个厉害得多,他左手运动大力,推出一掌。 跟着嘭的一声沉闷声响,许世翔左掌击在大木头身上。 又扑通一声响,大木头微微往后弹出一些,跟着掉落地面上。可见许世翔左掌的掌劲跟偷马人踢木头的力道差不多,两力正好抵消。 许世翔抵住了对方的攻势,心里微微得意,正要执剑再刺上时,偷马人纵身一跃,跃到身后的马棚上面去了。 偷马人回身来,冷笑道:“你不过是仗着手中有刀剑,不然的话,一定被我打败!” 还没正式打的,就“污蔑”自己一定会败?!许世翔大怒,正要飞身追上,一旁的桌松急忙拉扯住他。 桌松道:“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是做要紧事的人,岂能跟他一个小毛贼怄气,以至误了大事!” 桌松这两句既是说道理,也是有意激怒偷马人。 偷马人果然脸色一变,笑意顿失,怒目瞅着桌松,瞅了两眼,却终究不敢下来。最终冷哼一声,转身飞跃而去。 一旁受伤的三人,一个随口道:“这贼见两位武功高强,心里害怕,所以逃命了!”另一个道:“不错!即使受激了他也不敢还口,无可奈何!哈哈!” 领头张着血迹斑斑的口嘴,向桌、许二人拱手道:“多谢两位相助!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桌松知道他三个只是寻常武人,而且非亲非故,不值得暴露自己,于是拱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跟着让许世翔去马棚安顿马匹。 对方领头知道桌松无心结识,讨了个没趣,于是去牵马,不敢再多问。 片刻,桌、许二人进客栈客堂坐下。客堂里四五桌吃客,各自吃喝谈论。 许世翔胸口仍在疼痛,不由道:“想不到那贼的手指头这么坚硬和锋利!” 桌松道:“这世间有许多的外家功夫,任何一种炼到上等火候了都十分厉害,他这样的,也不过二三流的火候而已,不必在意!” 许世翔奇道:“像他这样的也才二三流,那如果是一流的呢?” 桌道:“如果是一流的话,你的胸口可能被割开成两半啦!”许世翔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寒而栗,完了也知道他的武功确实不够厉害。 桌松又道:“不过也是根据你自己的武功来的,如果你内功高强,气劲充沛,他的手掌破不了你的气功,也伤不了你多少。像刚才那样的,其实说明你和他不相上下,只过不是没有经验,着了他的道而已。” 许世翔点点头,知道桌松说的没错,只是回想来,他堂堂嵩山掌门的大徒弟,武功竟然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贼一般,心里确实不痛快。 许又想,要不是刚才桌松拦阻,他真的要追上去刺杀那小贼了。 当然,如果俩人武功差不多的话,那偷马人奔跑,许世翔在后追赶,也不一定追得上。所以许想到最后,还是有点无奈。 第一四八章 今天这脸是丢得差不多了 坐下时,桌松见许世翔脸上又生闷色,宽慰道:“你欠的还是历练,以后历练多了,就好了。再碰到像今天这样的小贼,定能手到擒来!” 许世翔知道,这可能是师叔有意激励他,于是应声。跟着饭菜上桌。 饭菜吃了几口后,许道:“桌师叔,我还没去过华山的,咱们还有多久能到?”桌松道:“这里是潼关,最迟明天正午能到了。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歇下。” 许应声,又道:“都说日月教比咱们教派大很多,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人物?” 桌松道:“据说教主下面有五大峰主,跟峰主平级的又五大护教长老。五峰主和五长老下面有每峰二或三门的十五个的门主,十五个门主下面又有三十六香主,同时护教长老下面又有数百名护教武者。” 许世翔微微惊奇,桌松续道:“这数百名护教武者是个特殊群体,据说他们的武功介于门主和香主之间,他们不像门主和香主那样掌权管事,但门主和香主都管不了他们,他们只听教主的命令,相当于是日月教中一群只听候教主差遣的特别人群,这群人,其他的教派都没有。” 许世翔道:“这么说来,日月教确实有不少过人之处。”许世翔向桌松敬了两口酒,完了又道,“他们的教主武朝阳是什么来头?” 桌松道:“据说日月教是数十年前西域敦煌一带的武林领袖白智通创立的,不过初创时,这个教派只有八九百人,他们崇信日月,以日月为神,每个月都要举行祭拜仪式,入教的教徒还要能熟读或者背诵《日月神辞》。” 许惊奇,随口道:“这可有点意思了,就不知道他们的《日月神辞》是什么样子,有机会得弄来瞧瞧。” 桌松应声,续道:“到后来,西域一带出现部落大混战,地方很不安稳。恰好河西的武安镖局走镖路过敦煌,武安镖局的总镖头是武殷,他就是武朝阳的父亲。这时的武朝阳应该才十几岁。” “武殷和他镖局的人马进入敦煌后,碰到了一股乱军,不仅东西被乱军抢了,人马也死伤了大半。逃亡的时候,武殷和他剩下的几十个人马碰到了日月教总坛的长老,被日月教的人救下了。” 许奇道:“日月教的人行善?”桌道:“这是一般的见义勇为了,多数的名门正派都会这么做的,而且当时的日月教教义确实是比较好的。” 许应声,桌又道,“又跟着,日月教跟另外一股乱军发生了冲突,乱军有数千人马,而且他们很凶恶,扬言要杀尽日月教的人。日月教不是敌手,武殷知道关中太平,就建议日月教往关中迁移。白智通听取了武殷的建议,带领教众东迁入关。” “到关中后,武殷加入日月教,并把他的镖局让给日月教做总坛,把他积蓄的钱财也奉献给日月教发展。十多年后,日月教发展壮大,教众达到数千人,武殷成为教派四大护教长老之一。这个时候的日月教没有峰主,长老因此兼有峰主的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许奇道:“如今的日月教有五个长老,当时才四个?” 桌道:“职位在不同的发展时期是会有变动的,这很正常。或者不同的人做教主,也会对人事进行调整。那时的日月教还是白智通做教主呢。”许道:“师叔说的极是。” 桌又道:“又五六年后,白智通忽然病逝,死前没有安排好教派的教主人选,日月教的几大长老数为了争夺教主之位而发动内战,相互攻杀。” “据说这次内战断断续续,前后持续了好几年,日月教分裂成了几个派别,并且相互仇视,攻杀。几年之后,武殷这一支在争夺中逐渐成为最强的一支,有人说这主要是武殷儿子武朝阳的功劳。武朝阳这时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很有勇有谋。” 许世翔听得入神。桌话锋一转,道:“正这时,武殷疏于防范,被另外两个支派的人员合力刺杀了。武殷死后,他儿子武朝阳接替了他的位置,可能是觉得原来的教坛不安稳,武朝阳接位不久,就把教派总坛迁去了华山,这就是现在日月教的教廷所在。” “有人说,这是因为武朝阳听说华山主峰正好名为朝阳峰的缘故。其实华山已有数百年历史,它的主峰一直是朝阳峰,所以这个巧合是武朝阳他爹正好给他取了‘朝阳’这个名字。” 许随口应声。桌又道:“后来的情况确实转好,武朝阳把教派迁入华山后,不仅避免其他派系的攻杀,而且教派人员发展壮大。几年后,武朝阳的一支成为日月教正统,其他几支的人员要么败亡,要么前来华山投靠武朝阳。” 许世翔道:“听师叔这么说来,武朝阳还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了!” 桌松道:“虽然他厉害,但他能做日月教的教主,他爹也有一半功劳。他应当说是子承父业!” 许世翔笑道:“他爹给他名字取得好!” 桌松一边喝酒一边叹道:“世间的事,都要天时地利与人和啊!有时候命里没有的,就是拼到老死了也得不到!”最后这句,可能是桌松感叹他自己。 许世翔随口应声,又道:“武朝阳现在的长老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头?” 桌松道:“五大长老,是二元、二钟与一丁,二元是马元一与屠元起,二钟是钟景明与钟蒯,一丁是丁美泉。至于来头嘛,一句两句就说不清楚了。再说了,我不是他们教派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了解!” 许世翔随口道:“师叔这话倒不错!”吃了几口饭菜,许又道:“他们的武功怎么样?” 桌松随口道:“既然是护教长老,那应该是不错的了。” 许世翔笑道:“跟师叔的比起来如何?”桌松心里微微一愣,嘴上道: “差不多,或许你师叔我会比他们某些长老胜出一些!你师叔我的名头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再说了,如果高手都在他们日月教中,那咱们其他教派的人还混个屁啊,不是早被他们一统江湖了嘛!” 许世翔也不知道他师叔是不是吹牛,满口应到:“对对对,师叔说的极是!” “哪里来的闲人,敢在这里胡吹大气!”正这时,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原来刚才桌松说到日月教的长老时,门口这个女子和她的随从正好走到门口,并且听见桌松的话。 这个女子其实正好是日月教的一个堂主,所以她听到桌松的话,就引起了注意。 桌、许二人一惊,一同向门口看来,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女子和四五个男女随从。 桌松道:“阁下是什么人?”女子道:“我是什么人你别管!你先说说,你的武功究竟能胜过日月教中的哪个长老?说清楚了还好,说不清楚,你俩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许世翔心高气傲,实在看不惯这个女人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忽然起身,怒道:“好一个红装女子,好像你就是天王老子了!” 因为这里是潼关,距离华山不远,桌松因此察觉到什么,急忙站起,抢前一步,向女子拱手道:“姑娘莫非是日月教的人!” 红衣女子道:“是不是日月教的先等我教训了这小子再说!” 桌松一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子竟然这么凶猛! 果然,她话说出,脚下即运起推身功,呼地一下朝许世翔逼来。 许世翔眸子一紧,正要出手去拿放在桌上的宝剑,女子却快他一步,她右手忽然扬出,伴随一根棕色的长软鞭子,如同大蛇吐信一样向许世翔袭来。 软鞭来势迅猛,眨眼即至,许世翔想要缩手,却是不及,只听啪的一声激响,软鞭击打在许世翔右手手腕上。 许世翔手腕大痛,如同被锤子锤打一般,本能地缩了回去,手背上红肿起来。 许世翔大怒,正要出左手还击,女子的软鞭一收一放,又啪的一下,击打在他的左手手掌上。 许世翔左手也本能缩回,又是大痛,痛得咬牙切齿。 正这时,红衣女的软鞭又再一打,啪的一声,直接打在了许世翔胸口上。 他胸口本就有伤,就是刚才偷马贼用八卦掌刀劈出来的伤,此时受这一击,已经破裂的衣服顿时飞开,同时皮肉如同碎裂一块。 这一下更痛,许世翔往后趔趄几大步,几大步后,身子倾倒,正好抵在一个空桌子上。 桌子嘎吱一响,许世良这才停住。脸上红一阵热一阵,感觉好没面子。 旁看的桌松心中惊道一声:“好快好狠的鞭子!”急忙出右手向女子抓来。 堪堪出手,还没抓到时,忽然清光一闪,几枚暗器朝他右手打来。 桌松一惊,急忙缩手。几枚暗器自他眼前飞速打过。 桌松急侧头去看暗器打出一处,看到暗器是红衣女子的随从们打出来的。 正此时,对面的红衣女趁桌松分神,软鞭刷的一下再次击出。桌松急忙回头,到底慢了几分,啪的一声,软鞭打在桌松右肩头上,荡得桌松后退一步。 这一下,桌松也恼怒了。不过女子刚才打暗器她的几个手下同时攻至,连同女子一起,对桌松成了合围之势。 桌松板着老脸,道:“区区几个后辈,竟然如此猖狂!” 说时呼呼两手出掌,向女子近前的一个属下击来。红衣女子右手一扬,软鞭又再打出。 却不想桌松立刻转手,对准女子的软鞭拿来。跟着,女子软鞭触及桌松胸口时,桌松的右手也正好抓在了女的鞭子上。 原来桌松刚才攻向女子属下的是假招,准备抓住女子软鞭才是真实意图。 桌松抓住后,颇为得意,便要使大力将女子鞭子夺过去,他料想女子顶多不过二十一二岁,他已经五六十岁,内功上肯定高过女子许多,把她鞭子抢过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却不想,桌松正要拉扯时,女子急上一步,同时执鞭的手腕一抖,鞭子便如同灵蛇一样,瞬间将桌松的手腕缠住了。 桌松猛然一惊,本能地出左手去抓女子的软鞭,试图解开或者扯开。 却不想女子又上一步,同时再抖两抖,鞭子竟然又把桌松左手也缠住了。 这一下,桌松更惊,才知道他疏忽大意,着了对方的道了。 桌松急忙使力挣脱。正此时,女子再上一步,同时再抖几下,桌松已被缠住的两手,便被缠的更紧。而且女子这鞭子很粗糙,又坚韧。 桌松大惊之间,要想挣开,却是一来鞭子缠得紧,他手腕麻木,使不出来力气,二来鞭子坚韧,他也挣脱不断。 桌松如同没了双手,无可奈何,额头上急得汉水连连。好歹他是一个五六十的老辈,此刻竟然被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子制服,而且全无还击之力,面子上如何放得下。 一旁的许世翔疼痛已缓解,不过女子的四五个属下都盯着他,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得意地看桌松笑道:“怎么样?你们还敢胡吹大气么?连我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都打不过,还怎么打过日月教的长老们!” 桌松老脸涨红,道:“你到底是日月教里的什么人?实不相瞒,我俩是要去华山办事的,不是跟你们为敌来的!” 女子上下扫了一眼桌松,道:“你先说,你们什么人,要去华山做什么?” 桌松犹自带着怒气道:“我们是嵩山的,要去做什么,这里不便说!” 女子容颜一动,相信了桌松的话,她作为日月教的人,也知道本教和嵩山、丐帮他们联手伏击了许昌拜鼎教。于是女子抖了一抖手中鞭子,抖了几下,鞭子自桌松手上解开出来。 桌松急忙把手收回,似乎极怕她再缠回去一样。其实也是桌松没遇到过这个情况,否则也不会被她缠上。但无论如何,今天这脸是丢得差不多了。 女子收回鞭子后,又转头瞧了许世翔一眼,跟着向四五个从属说句“咱们走!”,便转身出去了,竟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许世翔满心闷气,又一头雾水,还没地方发泄。 第一四九章 年纪大了,遇事更能想得开 红衣女子走去后,这客堂里面的桌松和许世翔很是无趣,彼此看了一眼,便拿起桌上的宝剑,要跟着出去。 他们的饭菜有没有吃完不知道,总之心里是气得饱了。 正这时,听见旁侧桌子的吃客议论道:“这女的年轻漂亮,而且鞭子还使得这么厉害!了不得啊!”另一个道:“是啊!就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另一桌中一人道:“嘿嘿,她就是华山日月教教主的女儿武常念啦!”众人大惊,桌、许二人也大惊。 桌松转头道:“敢问阁下什么人,怎么知道那女孩儿是日月教教主的女儿?” 那人道:“我伯父是华阴县里的工匠,去年才被日月教招去过华山上给他们修造过庙堂,我也随伯父干过一两月的工,因此知道她!” 说时,微微拉下脸,叹气到:“就可惜啊,我知道她,她不知道我呢!也许我给她家干工一两个月,他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小师傅在里面呢!其实仔细看看,我生得也是蛮俊的嘛!” 众人知道这人的意思,其实是自嘲,说明他的心态也蛮好。众人不由哈哈一笑。 众人中的一个道:“下次你再去他们华山干工,你得去给她看看庭院,这样的话,你俩才有机会搭话!说不定她看到你长得这么俊,心里就记住你了!” 小工匠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下次去华山得这么做,给她修补庭院!” 桌松本来不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工匠放眼里,但刚才一下,心里的傲气已经没有了,至少在这个客栈里是没有了,而且他也感念于对方能跟他说实话,于是拱手道: “多谢小兄弟实言相告!”说完,便带着许世翔走出去了。 天色已晚,桌松俩人也不是要去哪里,只是这客栈脸都丢尽了,实在呆不下去,因此想换一个,免得心里别扭。 片刻,俩人牵马出来,本想看一看还能不能见到武常念她们,奈何左右眺望,好一阵,只见来往的各个行人,就是没有武常念她们的身影。 片刻后,桌松二人投另一家客栈歇下,打算明天清早赶去华山办正事。 说到办正事,许世翔年轻气盛,而且他在嵩山,是掌门人的大徒弟,所有人都得敬他几分,想不到来这里却受了这样的窝囊气! 如果不是掌门人有交代,他真不想去上什么劳什子华山了,那日月教的人好太也无礼,仗着门派大,太不把别人放眼里了! 或许许世翔还想,这它娘的武常念可别在嵩山一带出现,否则也一定要她尝尝他的厉害!最起码把她的鞭子给夺了,然后“碎尸万段”,要她心里也受一受这个窝囊气! 晚上睡觉时,许世翔怎么想都感觉倒霉和窝囊,都不知道今天这一天是怎么了?怎么碰到谁,好像都比自己厉害?难道自己的武功真的就那么没用? 如此,许世翔带着满满一肚子的闷气,辗转反侧,硬是到了三更初才睡着。 而睡在他对床的桌松,好像打呼噜都打了小半个时辰了。年纪大了,遇到事情时,到底更能想得开啊! 第二天清早,桌、许二人上马登程。 个把时辰后,出了华阴县城,转往西南上华山。这个县城因为是在华山的北侧,所以叫“华阴”,山之北与水之南为阴位。 俩人正走时,远远地看见前头路上有三人,其中一个骑马,另两人骑驴,不慌不忙地走着,边走边闲聊。 桌、许二人跑上两步后,正要追上前头三人。这时,迎面道路又跑出一队人马来,八九人,当前几个骑马,其余步行。 两边碰头后,对面领头那个指着这边三个喝到:“来的什么人!上华山做什么?” 这边骑马领头的这个急拱手堆笑地道:“你们是日月教的人!不要误会,我们是你们日月教友帮的人,来华山有事情办的呢!” 对面领头道:“什么友帮?说清楚点!” 这边领头道:“我是洛阳丐帮帮主彭万里的大徒弟罗瑁啊!” 对面人上下打量了罗瑁一眼,见他相貌平平,笑起来挺是谄媚奉承的样子,不由奇道:“丐帮的人?你还是帮主的大徒弟?” 后面听到话声的桌、许二人也有点惊奇,不知道丐帮帮主的大徒弟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听罗瑁道:“是啊!奉了我师父帮主的命令,来贵派有要紧事务商议呢!”说时,从衣兜里一掏,掏出一块腰牌来,向对方递去。 对面领头看了看腰牌,见上面刻得有“丐帮使者”四个字,心里信了,道:“什么要紧事务?” 罗瑁稍微迟疑一下,试探道:“就是有关阳翟县伏击的事情呀,这个事情得跟着贵派的长老们说才行呢!” 对面领头道:“什么阳翟县伏击的事情,你那是故意跟我打哑谜吗!” 后面的桌、许二人已走来,而且听了罗瑁的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反而日月教的这个小头领好像不知道是什么。 正好这领头看来桌、许二人道:“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来华山做什么?” 桌松拱手道:“在下嵩山派长老桌松,有要事来拜山,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嵩山也算是名门正派,而且桌松是长老,言行举止也得体,对面人恭敬几分,道:“我是日月教的一个香主,下县城办事!” 桌松指罗瑁道:“我们要办的事跟他要办的是差不多的,确实需要见了贵教的长老们才能说!” 对方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们过去!”桌、许二人和罗瑁三个一起走过。 走过后,许世翔嘀咕道:“这华山上的人,一个个的能耐不大,却是傲人得很呢!” 旁边的罗瑁急道:“可不是么!昨晚县城里住宿,还进房查我们,完了把我们新烧熟的两只还没来得及吃的肥嫩的叫花鸡给顺手拿走了!真他娘的气人!” 他还是不解气,又道,“以后可别让我在咱们丐帮的地盘碰到他们,不然非得把他们身上的钱袋和衣服都扒光了不可!让他们一个个光溜溜地回去!” 这话可能说到桌松俩人心坎里去了,桌松笑道:“嗯,小兄这个愿望不错,只是不容易实现呢!” 罗瑁道:“为什么?”桌松道:“他们无缘无故的也不会跑去你们丐帮的地盘呀!再者,如果跑去你们地盘的不是拿了你们叫花鸡的人,你们扒了他们衣服,也不解气嘛!” 桌松知道彭万里所掌控的丐帮是个小帮派,虽然办事堂设在洛阳大城里,但全派不过七八百徒众,在当今的大门派中算是弱小的,而且他们因为身处市井人烟之中,武艺往往没有三山五岳的人精纯厉害。 罗瑁道:“只要是他们日月教的人,让我看不顺眼,就只管扒了衣服再说,好歹能解解气!” 旁侧一个骑驴的随从忽说:“那要碰到的是几个女的呢,也要扒光衣服吗?我看他们这个教派女的也不少呢,这不刚才过去的,也有几个!” 这一点确实是的,桌、许二人也看到了。另一个骑驴的忙笑道:“是啊是啊!女人的话,可以就不好扒衣服啦!” 罗瑁笑道:“女的不便在街上扒,就带去房间里头扒,不是更好吗!”两个骑驴的哈哈一笑。 这几话的效果不错,他们三个的心情看样子是郁闷全无,变得挺好的了。 这边的许世翔也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他胸口还疼痛得很,仔细想想罗瑁这句,他觉得主意很不错,如果能把那叫……对了,叫武常念的!落到他手里了,确实可以这么整她一番,让她从此再也找不到傲气! 许世翔正想时,罗瑁瞥见他胸口的破碎衣服和伤口,奇道:“老兄胸口那伤看起来不轻,是路上跟人打架啦?” 许世翔心里又恨,不是恨偷马贼,而是恨武常念,于是扯谎道:“昨晚潼关里住店,夜里出来撒尿时,听到旁边民宅里来了一个采花贼,我便飞身上去抓贼。” “这贼使的兵刃是软鞭,我初次交手不利,胸口这里被她打了一大鞭子。好在我武功终究胜她一筹,把他打跑了。这次是我经验不够,她走运,下次碰到她,一定夺过她鞭子,扒了她衣服!看她还敢不敢出来嚣张!” 桌松起初也奇怪许世翔的话,但听着听着心里就明白了,知道他说的是武常念,也知道他心里窝着气,才这样说。 对于这个日月教教主的女儿,桌松心里也窝着气,他大把年纪了,不必说什么扒不扒衣裳的话,但真的想夺过武常念的鞭子,然后狠狠抽她几巴掌,让她再也狂傲不起来。 罗瑁奇道:“老兄真是见义勇为啊!那贼可没采着民宅里的姑娘?” 许道:“被我截住了当然没采到了!不过这贼的做派实在可恶,下次再见,绝不能让她再嚣张!一定得把她整趴下!” 罗瑁笑道:“不错不错!用我说的扒光衣服的办法对付他们,让他们没脸出去见人,一定解气!” 两个骑驴笑道:“如果是女的,咱们一人对付一个,就用扒衣服的法子!” 桌松看罗瑁几个笑的得意,知道他们是痴心妄想,随口道:“如今的日月教可有四五千教众,实在是一个极大极厉害的教派,不是我贬低你们丐帮,而是你们确实惹不起他们呢!” 桌松知道,就凭彭万里和他徒弟们的那点能耐,别说一个丐帮,就是五个丐帮,也不够日月教打的。 罗瑁也知道这一点,随口道:“那不是说着好玩的嘛,再说了,咱们现在上山是找他们办事,也不是跟他们结仇来的!” 桌松道:“你这句说的倒是,那就别耽搁了,咱们走!” 众人赶马上路。 一阵后,到华山山门下的一个大道观,这是华山进山前的一个道观,名为西岳观。院落里外林木参差错落,林木上黄叶翻飞,山鸟飞鸣,颇为幽静。 不过院落里有华山进山口的守门人,桌松等人得下马来拜见,表明身份,说明来意,得到对方放行了才能过去。 片刻后,桌松等人走过西岳道观。往后就是华山的入山道了,华山山高林深,而且山头重重,山道因此曲折反复,不过前半段山道,皆铺青石,也宽坦,因此可走马匹。 桌松等人如此走了半个多时辰,快到中午,就走完了大石板道,抵达华山峪。 华山峪在华山北峰之下,是华山两大主峰——北峰与东峰的登山入口,过了这里,马匹便不能行走了。 此处如同关口一般要紧,因此建有庙堂一个,左右堂房数间,里面有日月教的上千人众把守,相当于日月教在山峰下的最大的一个兵营。 ……………… ps:感谢给推荐票的朋友,谢谢你们的支持。 另外,书本到这里,可能不能八九千的大发了,但可以保证每天不少于七千字。 第一五〇章 瘸子长老的身手不错啊 桌松五个看见关口守卫森严,对方人马雄壮,又想到他们不好惹,于是纷纷下马来,跟着客客气气地表明身份,道明来意,请求放行。 这时,桌松等人打听了才知道,负责总领这上千教众的是日月教北峰的峰主高若飞。不过高若飞此刻不在这里,他在山上,负责的是他管下的两个门主。 这两个门主同样牛气哄哄的,直接跟桌松等人说,驴马等坐骑只能寄放这里,而且寄放需要缴纳看管费。 桌松等人没办法,只有一人掏了七八十个铜钱来,交给两个门主。两个堂主接过了铜钱,才给桌松等人指明道路。 其实往后便是“自古华山一条路”,他们就是不说,走路的人也不会走错,因为除了这一条,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出了峪头关口,罗瑁的两个师弟,也就是骑驴的两个,看见左右没人,一个嘀咕到: “日月教的这些香主和门主,没一个有良心的,说要收什么‘坐骑看管费’,收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收那么贵,把我的钱袋子都掏空了!真他娘的欺负人!”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驴子和马匹放那里半天,也不吃他们的料,收的钱竟然比客栈里喂料的还多,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明显的讹人嘛!” 罗瑁看桌松道:“等会儿上去了,桌先生你得跟他们峰主提提建议,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讹了咱们那么多铜钱去了呢!虽然不是亮白银子,可也是实打实的钱啊,又不是河沟里捡来的小石块!” 桌松想到昨天傍晚的败势,心里好没精神,叹道:“没办法啊!日月教如今势大,他们的人个个心高气傲,咱们来这里求他们办事,低人一等,只能受点委屈啦!” 说时,众人抬头仰望,望见一大片又高又陡峭又光秃秃的灰白色崖壁。 崖壁上虽然有草木,但稀稀疏疏的,也没有一颗高大的,就像一个老年人的头发快要掉光了一样,露出了又亮又光的头皮来。 看那样子,即便是轻功绝顶的人定然也飞不上去,而且上面要是有人失足滚落,即便他是武林高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的。如此情景,看得罗瑁几个的心里好不胆颤。 这便是北峰峰颈东面下的大峭壁,即“千尺幢”,光溜溜的,极是宽大险峻。不过崖壁上有狭窄陡峭且逼仄的攀登石道,桌松等人望了一眼,调节了几口气,便去攀爬。 这是“自古华山一条道”,极是险峻,攀登时容不得闲谈,得全神贯注去攀爬,否则一个失足,便一命呜呼。这一点,攀爬的人不跟他们说,他们也知道的。 过了千尺幢,是“百尺峡”。百尺峡出来是“老君犁沟”,是一段斜上向南的崖壁险路。 桌松等人站在路口往下回望光溜溜的崖壁,无论东面还是西面,都险峻如同刀削斧劈一般,心里头感觉有些发颤,才知道华山天险,果然名不虚传。 老君犁沟出来就到苍龙岭和北峰峰颈之间的山峰口了,到了这里,算是登上华山来了。上来后,日月教的教众也见得多了。 桌松等人打听一下,打听到了教主和几个长老在朝阳峰上面,便又走去。朝阳峰即华山东峰,在北峰之南,它的位置其实是相对于西峰与南峰来说的,它和南峰的轴线其实一样,而且同处于一个山颈。 上东峰须经苍龙岭。这山岭窄处不过三四尺,东西两侧皆为峭壁,而且很深,山岭本身也很陡峭,使得行走上面的人胆战心惊,似乎一阵大风刮来,也能让人失足掉落。而一旦掉落,必死无疑。 罗瑁师兄弟三个,武艺一般,胆气不够,走到中间狭窄陡峭的地方,忽然手脚发麻,站不起身体来,只能像王八一样,手脚并用,贴着爬行。而且一个个爬的冷汗涔涔。 过苍龙岭后,又是几段山道,不过左右都有山头遮挡,而且还有松柏和许多杂木,不像苍龙岭那样,左右都光秃秃的吓人了,因此行走不怕,只是费些脚力而已。 当然,行走这些峰顶的山道上面,处处皆是“荡胸生层云”与“一览众山小”的舒怀开阔之感。华山在五岳之中,除了险,其实还是最高的。 约摸午后未时正,桌松等人便到朝阳峰了。这朝阳峰不仅是华山最高的四大峰头之一,而且峰顶平坦,可建不少建筑,是日月教的总坛所在。 朝阳峰的西侧和西南侧都是山岭,也就是华山中峰与南峰的接壤之处,山势较为平坦,日月教的许多堂房和教众便在当中。 桌松等人除了偶尔看看风景,许多时候还是小心翼翼与谨小慎微的样子,腰杆不敢挺得太直,大气也不敢放出一口,脸上更是随时保持友好的微笑。 为什么这样?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日月教的心腹重地,不仅把守森严,而且人物众多,堂主、香主和武者随处可见,他们对于不认识的外人总是防备且冷淡几分。 所以桌松他们不敢耷拉着脸,更不敢东张西望,以免被对方误会,从而又引来一顿呵斥,好没面子。 片刻后,桌松等人由一个堂主引领,找到了日月教的一个长老马元一。 马元一六十来年纪,属于老者,头上戴着一个亮晶晶的红铜发冠,容颜略显瘦削,气色颇好,不过他的左脚已经致残。也就是说,马元一是个瘸子。 其实,他如果不是坏掉一条腿的话,看上去倒有些老俊的感觉,总之他的相貌,哪里都挺好,就是一支腿坏掉了。 因为这样,马元一拄着一根拐杖,不过他的拐杖不是普通的木头或者竹杖,而是钢铁精心打制而成的,握把部分还做成了惟妙惟肖的马头形,大概是贴合他的“马”姓。 那马头杖半人多高,抵在地面上,发出铮铮之声,听起来是很不错的钢铁打制的,应该很坚硬。 桌松等人看了一眼,就猜想,这马头杖一定是被马元一当做杀敌或者防身的兵刃使用的了。 桌松等人找上时,马元一是在中峰,也就是玉女峰西北侧的一个石室内。 石室石屋是华山上随处可见的房屋类型,因为华山山顶缺少木料,但石材极多,因此房屋堂院,许多以石材造就,显得颇具特色。 马元一的石屋一丈多高,数丈见方,其实不大不小。歇山顶建式,上覆青瓦,颇为精巧雄壮。 石屋外面有马元一的仆从守候。桌松说明来意,门人通报后,马元一把桌松请进。许世翔四个在屋外等候。 石屋里面分成了两三间小石室,马元一在一个小石厅里接见桌松,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石头凿成的。桌松首次看见,颇感新奇有趣。 马元一随口道:“不知桌先生光临寒舍,是什么事?”因为守门人通报时,只说是“嵩山掌门范百录的师弟桌松有事求见”,而没说明是什么事,所以马元一不知道。 说到这事,桌松心里确实有点怕,于是开门见山道:“还不是阳翟县伏击的事,不瞒马兄你说啊,我们嵩山派的人如今是如临深渊,人人惊恐不安呀!” “原来是这个事!这么看来,当初钟景明和教主的计谋确实是见效了……”马元一心里这么想,嘴上装糊涂道:“不就是惹到了江天鼎他们么,事情竟然有这么严重?” 桌松看见马元一似乎漫不经心,道:“马长老可别这么说了!您难道还不知道么,江天鼎可是有‘河南第一霸’的称号的,他是出了名的唯我独尊,有仇必报的!没惹他的人,他都敢去杀,何况咱们还故意去惹毛了他!” “如今想来,当初咱们要么别惹他们,要么下大决心,把江天鼎弄死才好!搞出现在这么一个像给江天鼎挠痒痒一样的结果,不是把咱们自己往火炕里推了嘛!马兄和朝阳教主们远远的坐在华山这里,隔岸观火,自然是不用怕,可我们嵩山和丐帮,就没有好日子过啦!” 马元一发觉桌松好像是真着急,不由认真几分,同时听他提到了丐帮,于是道:“彭万里的丐帮也来人了?” 桌松道:“是啊,他让他的大徒弟罗瑁,也是他丐帮的一个堂主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彭帮主一定也是了解江天鼎的,他心里肯定也是着急得很了!”其实卓松还没有见过彭万里的,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说给马元一的这句,是他胡诌的。 桌续道,“江天鼎的拜鼎教如今还有将近四千人马,嵩山和丐帮加起来连两千都不到,而且还分在嵩山和洛阳两个地方,江天鼎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冷不防带人打过来,嵩山和丐帮不是得从武林中除名了么!!所谓唇亡齿寒,真到了那时,朝阳教主和诸位长老们也会不舒服嘛!” 看来范百录、彭万里他们是真害怕着急了,马元一于是不再开人家的玩笑,道:“既然如此,桌先生这次来,可有什么主意?” 桌松道:“当然是想见见朝阳教主,然后跟他说明我们两派的危急,请求贵教的帮助呢!当初咱们到底是一起伏击的拜鼎教的,所以这个事情,还得马长老和朝阳教主出面来力挽狂澜啊!免得江天鼎他们把咱们各个击破呢!” 马元一作为长老,知道五六天前的伏击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他们日月教的阴谋。 同时,马元一他们出于当初共事的道义,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道:“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带桌先生去找朝阳教主!” 桌松安心,拱手道:“如此甚好,有劳了!”又道,“到时候还请马兄多多就此事劝说朝阳教主几句呢!” 马元一知道武朝阳他们的心思,于是微微笑应,其实是没有表态。俩人起身,往外走出。 桌松随口道:“朝阳教主现在在哪里?” 马元一随口道:“今天教廷没什么事,我还没去见过教主的,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是在哪里,咱们先去朝阳峰的教主殿堂看看。” 俩人走出石屋。屋外等候的许世翔四个见马元一出来,低头哈腰地避在一旁行注目礼。 马元一年纪比桌松稍微大些,俩人边走边聊着眼下的江湖形势。桌松如同刚才一般,再次极力反映拜鼎教和江天鼎的凶狠,他们面临的危机很不小,以此来引起马元一对这个事情的高度重视。 许世翔和罗瑁四个在后面默默跟着,同时很好奇地留意马元一的残疾腿和颇为独特的精钢马头杖。 走着时,众人忽听叮叮当当的金属与石块撞击的声音,抬举往上一看,见是道路上面二三丈高的地方,四五个工匠正在那里开凿石料。 石料的开凿进展缓慢,但开凿出来后,即使不用,也不会腐坏,因此华山上下,常年有人开凿。 这些开凿出的石料,一来供教派自己建筑使用,二来可以运往外地的大城出售,以获得教派营生的一些钱财。 桌松等人走时,忽然哔哔啵啵的一阵声响,上头采石的一个工匠呼道:“底下的行人小心了!有石头滚下去了!” 山势陡峭,所以石头一经滚出,便极是迅速。桌松等人闻声看去时,那个石头已经在头顶上了,而且不知道是会砸到哪一个人。 桌松等人都大惊失色,眼见那滚出的石头比人的脑袋还大,而且非常坚硬的样子,要是砸到人了,那是必死无疑的。 正这紧急一刻,走在桌松前头的马元一忽然如同弹簧一般往半空中蹦了起来,蹿到半空时,滚出的大石头正好跟他齐平,马元一便急出他的马头杖一打。 “嘭”的一声巨大声响,那个比人脑袋还大的青石头,竟然碎成了四五小块,向桌松他们前面的半空中蹦了出去。石块蹦出七八丈远后,掉落在一片松林之间,“噗噗噗”地惊起了四五只山鸟,便听不到声音了。 这一下后,马元一收起手杖,噗的一声轻响,落回桌松前头的路面。桌松五人留神时,见马元一手脚稳稳当当,神色镇定自若,完全不像是一个靠拐杖行走的瘸子。 这后面的许世翔和罗瑁几个已看得目瞪口呆。使他们惊呆的有好几点,比如马元一忽然运动轻功蹦出,这个反应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快。 又比如他随手一杖,竟然把一个坚硬大青石打碎成了四五块,而且飞出去那么远,这手法是又力大又巧妙;再比如他蹦出去,又掉回来,一上一下,迅捷顺畅,完全不像一条腿有毛病的人。由此可见,这人身手不凡,功夫很深。 桌松不由拱手赞道:“马长老果然好功夫,可谓出神入化啊!” 马元一一边往前走一边摇摇手,道:“功夫有一些,不过出神入化,却是谈不上的了!”从马元一的谈吐看,他比桌松他们一路过来遇到的日月教门徒可有涵养多了,他懂得谦虚。 桌松道:“马长老如此谦逊,这就更难得了!”桌松其实是想到路上碰到的武常念,山下守关的门主,态度都比较傲慢,所以才说出这句。 马元一道:“咱们年纪相仿,桌兄不必客气!”马元一这个“兄”字是客气,其实他年纪比桌松大。身后的许世良四个见马元一这样亲和,几乎都要感动哭了,想着一路走过来,总算遇到一个接地气、说人话的人了。 第一五一章 教主的要求不靠谱 又走几步,忽见前头岔道的大杉木底下走出一个身后有几个女随从跟着的女道士出来。 马元一见了女道士,出口道:“丁长老来了正好,咱们一起找教主说事情去!” 许世翔等人闻言大奇,心想这女道看上去顶多不过四十左右,既看不出她“长”,也看不出她“老”,她竟然也是日月教的“长老”了? 如果像马元一这样的,都快六十岁了,确实已经快老了,叫他长老那是理所应当的。同时,一个教派的长老,通常是离不开资历与声望的,所以年轻的人,一般都做不了长老。许世翔几个因此感觉奇怪。 桌松起初也觉得奇怪,不过他仔细一想,想到三四年前日月教分裂,并且长老和其他头领们为争夺教主之位而相互攻杀,因此损失了大半长老与堂主级别的人物,最终留下来的高层人员没几个。 如今,武朝阳为了补足长老人数,就把年轻一些的人也列入了长老与峰主位置。真正按年纪与资历,他们其实还不是很够。 这个女道就是日月教唯一的女长老丁美泉。她先是扫了马元一身后的桌松和许世翔几个一眼,跟着回马元一到:“找教主有什么事?” 马元一拄着拐杖,挺直身子,道:“还不是前一阵子的截鼎伏击惹出来的祸事!”又就身后的桌松五个道,“他们是嵩山和丐帮的使者,来跟咱们商量对策来的!” 当初阳翟县伏击失利后,日月教派出的人也马上回来报告了结果,所以丁美泉知道这个事情。 长老最大的职责就是辅佐教主,参谋教务,丁美泉道:“好,马长老先行!”马元一毕竟比丁美泉大一二十岁,于是先走前头。 桌松的年纪也比丁美泉大许多,不过他在人家的地盘,还要求人家办事,不敢走丁美泉前头,最后俩人并排行走,走在许世翔前头。 丁美泉还有几个二十几岁的女随从,从穿着上看,看不出她们是不是女道士。她们走在罗瑁三个前头,这刚好给了罗瑁三个从后面暗暗打量她们的机会。 这几个女子有些矜持与斯文,话没有一句,个个穿着绣花小布鞋,走起路来安静无声,真像是山顶上常年修炼的人。 罗瑁三个暗暗观看,如同看到世外之人一般,心里也着迷,遇到陡峭山道,需要抬腿迈大步时,还能看她们轮廓清晰的臀部。 不过罗瑁三个虽然满脑子的纷乱想法,但都不敢出声说话。 当然,华山顶上处处是风景,罗瑁几个也不只是看人家臀部而已,他们初来乍到,遇到惊奇的山石草木,还是会忍不住看上几眼的。 这山顶上的山石惊险奇特,没来过的人,那是很难想象得出来的。 片刻后,众人进入朝阳宫,也见到了教主武朝阳。不过,丁美泉的几个侍女,还有罗瑁的两个师弟,没有进宫。他们资格或者身份不够。实际上,罗瑁如果不是代表丐帮来的,他也进不了朝阳宫,见不到日月教的教主武朝阳。 武朝阳在朝阳宫的正堂里接见马元一和桌松他们,正堂上首居中有一个白玉石雕刻的石宝座。石座很大,宽将足有四尺,深三尺,通体高度近五尺,而且上面雕龙画凤。 武朝阳进来后,就坐在这个玉石宝座上面。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威武雄壮,而且无比崇高与尊贵。 罗瑁的师父,也就是丐帮帮主彭万里,平时坐的最高级的椅子,也就是木头坐的交椅,其宽不到三尺,深二尺许,高三尺许,跟眼前武朝阳的玉石宝座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罗瑁因此看得暗暗心惊,才知道这一次真的是不虚此行,无论如何是长了大见识了。 武朝阳四五十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春秋鼎盛之时,他头上戴着束发的金发冠,身上穿着一件特制的紫色袍衫,袍衫左右两肩头,左边绣着月亮,右边绣着太阳;袍衫身上绣着山川与水火章纹,显得极是威武雄浑,令人望而生畏。 许世翔和罗瑁第一次见到这样庄重而考究服饰,加上武朝阳不怒自威与尊崇高贵的神态,让许、罗俩人心里都有些害怕,感觉这武朝阳太高深莫测,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话。 尤其是不够自信的罗瑁,武朝阳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他几乎都要发抖,冒冷汗了。 按照来之前本派内部会议决定,桌松和许世翔要竭力劝说武朝阳和他的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出兵,最好能竭尽全力,以一举消灭拜鼎教。 所以,桌松站起身,向武朝阳拱手道:“当日咱们伏击的人手,不仅有要紧人物落入了拜鼎教手里,而且他们还抓了咱们几十个活口,所以他们肯定能知道事情是咱们干的了!拜鼎教的教主江天鼎和他的护法们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他们肯定会报复的!所以咱们得尽快出手,免得受制于人呀!” 桌松跟武朝阳说话,显然文雅客气了许多,不像他跟马元一说得那么直接,带情绪。 武朝阳不急着回答,他看罗瑁道:“你们丐帮是什么打算?” 武朝阳的话显然很直接,没有该有的客套,这说明,他面对桌松和罗瑁他们时,没有什么情感因素与迁就,只是处于道义,同时想了解他们的意图,好做出有利于他教派的应对。 罗瑁心里既没底,又丝毫不敢在武朝阳和他的长老们面前摆架子。罗瑁于是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道:“家师的意思也是希望朝阳教主能出动大军,而后家师一定倾尽敝帮全帮人马跟随朝阳教主,一同出击拜鼎教!” 武朝阳沉吟一下,道:“关于伏击失利的事,我教一边也知道了,而且本座也赞同出兵,一鼓作气,将拜鼎教一网打尽!本座也相信,只要咱们几大门派齐心协力,一定能将拜鼎教击败,从此中原武林太平无事!” 桌松、罗瑁他们没想到武朝阳这么容易就同意这样做了,心里感觉很惊喜。 不过,他们正惊喜时,武朝阳又补充道:“不过拜鼎教实力雄厚,我等不可大意与轻敌,要有必胜的把握,才能出手!” 跟着话锋一转,道:“为此,本座觉得,咱们四大门派,必然先要合并人马,统一号令,统一指挥,而且合并后的人马,因为我日月教人数最多,所以最高指挥权必须在我教派一边!” 桌松几个听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心里微微一惊。不过,日月教的实力跟拜鼎教相当,不是嵩山、丐帮等帮派能够相比的,所以武朝阳要指挥权也是无可厚非的。 桌松拱手道:“朝阳教主能否说得再具体明白一些?” “其实主要是合并人马与统一指挥的问题!”武朝阳说时,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续道: “咱们先说合并人马!就是嵩山、丐帮两派的人马,一起来华阴,统一到我日月教旗下!然后由我日月教出面来制定号令,统一指挥,最终开赴许昌,一举歼灭拜鼎教!” 武朝阳虽然是站着,但他的神态气势绝不是罗瑁几个站起来时可以比拟的,总得来说就是一种让桌松、罗瑁他们全神贯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认真听讲的威慑力。 又听他:“按照这个计划,出兵之前,你们两派的人马必须先聚集到我华山脚下来才行!如果咱们做不到这样,一来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情况,二来我们三派的人马会分散,拧不成一股绳,从而会被拜鼎教的人各个击破!” “如果这当中有人动摇,有人出现异心,那么咱们必败无疑!所以必须先把你们两派的人马聚集到华山脚下来,然后由我教派统一指挥与号令!这样的话,咱们就是一支有五六千精兵强将的无懈可击的必胜之师!所到之处,必然无人能挡!” 武朝阳说的有道理,但他提出了两个桌松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条件:一个是嵩山、丐帮的人马先开拔来华山,一个是两派人马到华山后,由他来指定规矩,而后由他来统一指挥。 这两个要求怎么听都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几乎都等于是要把嵩山、丐帮的人马变成他日月教的人马了。 于是乎,桌松三个都沉默了。如果不是敬畏于武朝阳权势与尊崇,他们肯定都要嚷嚷起来了。 桌松心想:“说了半天,他心里打的竟然是这么个如意算盘,要别人把别人的人马带到他家门口来,然后交给他调度指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人马就是权与利,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也是帮派的根本,哪个掌门和帮主不把他手头里的人马当宝贝一样珍惜呢!” 许世翔心想:“他这要求过分了!要我们的人大老远跑来华山,完了又听他的号令,让他指手画脚,如果他要我们嵩山的人打头阵,难道我们不是要白白送死,然后让他们华山的人在后面捡便宜!” “反过来说,他怎么不把他华山的人带到嵩阳来,交给我们嵩山来指挥呢!再说了,就是要联起手来一起对付拜鼎教,也不必嵩山和丐帮先跑来这大老远的华山,完了再跑回许昌去啊!这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不合理吗!” 罗瑁心想:“我师父对他手上的权力和人马最是心疼在意了,他总是要抓在手里紧紧的!现在这武朝阳竟然要咱们带来华山,交给他去指挥,我师父他能干吗?那不等于让我师父把他的大小老婆带来给他武朝阳去睡吗!这他娘的怎么想都不靠谱……” 罗瑁所想的最后两句,虽然不够文雅,可真的太形象了。由此看来,罗瑁不笨也不傻,这大概也是彭万里能让他来的原因。只是来自于小小的丐帮,武功也不是特别,所以罗瑁心里不自信罢了。 第一五二章 就知道欺负外地来的老实人 武朝阳见桌松和罗瑁都不说话,许世翔甚至暗暗起了皱头,又道:“也许你们觉得本座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是关乎我们三个教派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必须这么做!否则我日月教就不能贸然出兵!” 桌松三个微微一惊,他们听出,武朝阳有威胁他们的意味了,以他不出兵为要挟。 武朝阳话还没完,他续道,“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结盟就不存在了,我教派会去寻求其他自保的方法!而你们河南与洛阳地方上的任何局势,我们也会顾不上!你们必须自己处理来自江天鼎与拜鼎教的威胁,抵抗他们的攻击!” 桌松三个再次一惊,他们听出,武朝阳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本意还是威胁,是旁敲侧击的威胁与暗示。但桌松他们此时人微言轻,他们都敢怒不敢言。 又听武朝阳续道,“但就目前而言,嵩山与丐帮两派的人马加起来也才是拜鼎教人马的一半,而且还分处嵩阳与洛阳两个地方,易于被人各个击破!比如嵩阳,距离许昌不过一天的路程,很可能会被江天鼎他们突袭!” 最后这一句说到了桌松和许世翔的致命痛处,俩人暗暗心惊,对武朝阳明里暗里的暗示与威胁是既畏惧又不满。 武朝阳最后道:“基于以上这些十分关键的考虑,本座才要求你们把人马带到华山来,一是不给江天鼎各个击破的机会,二是合兵一处,同舟共济,一举消灭江天鼎和拜鼎教的势力!阳翟县外的伏击,我们四派的人马已经暴露无遗!就眼下的情况看,我们是箭已上弦,刀已出鞘,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这几句是武朝阳的总结,既是讲大道理,又是威胁,桌松几个又是一惊。结合上面的话,他们也发现,这个天天坐华山之巅的武朝阳,似乎对事情与局势掌握得很清楚很明白,几乎比他们还清楚明白。 武朝阳已回座,道:“今天就到这里,望你们三位回去好好传话!切莫曲解了本座的真意才好,就是我们三派人马必须合兵一处,然后统一号令,统一调度,否则的话,各人打各人的小算盘,必然不能成事,我日月教也就不能贸然发兵!” 武朝阳好像时间很宝贵,没有闲心跟桌松他们多说几句的样子,他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后,就想结束谈话了,给人很高冷霸道的感觉。 桌松和许世翔听了武朝阳的警告,觉得他说的也是事实,现在拜鼎教被激怒,而且嵩山确实不是他们对手,距离又近,所以桌、许二人心里害怕。 他们也发现,武朝阳似乎有一种冷眼旁观与见死不救的冷漠态度,但没胆量说破。毕竟武朝阳胳膊粗,事情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上。 不过,罗瑁想到了西蜀青城派,他道:“阳翟县外的伏击,不是还有西蜀的青城派吗?现在朝阳教主不打算把他们叫上么?” 武朝阳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问题嘛!嵩山、丐帮两派,距离许昌近,所以担心拜鼎教报复!但青城派远在西蜀,拜鼎教怎么会大老远地跑去打他们呢!退一步讲,拜鼎教就是要打他们,也必然要先打垮了嵩山、丐帮两派,再跑远去教训西蜀啊!所以呐,青城派他们是爱来就来,他们不来,咱们也管不着,他们自己也绝不用担心挨打!” 罗瑁干巴巴恭维道:“朝阳教主说得极是,我们回去好好传话!” 桌松感觉到了危机,向武朝阳拱手道:“朝阳教主难道不能想办法再让青城派的人出来帮忙么?如果朝阳教主能让他们的人来,我桌某人就不再啰嗦了,回去一定让掌门人把人马带来,给朝阳教主你统一调度!” 桌松这既是给武朝阳出了一个题目,试武朝阳的诚意,又是给他们多拉一支友军,好歹也能多四五百精兵强将去对付拜鼎教的人。 武朝阳没想到桌松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不过他的要求有道理,武朝阳回绝不了。 武朝阳稍作思索,道:“能拉来青城派的人马,对我们也是好事,既然这样,你们就回去等消息,作好准备。我们在此约定,如果等青城的人马来到华山了,你们两派的人马就立刻调来华山!” 武朝阳其实是征求意见,只不过他用了类似于命令的口气。 桌松道:“一言为定!”桌松觉得武朝阳能拉来青城派的人,也算他能耐,听他号令,心里也服。而且青城派能大老远地跑来华山,嵩山的人过来,也不算丢人,毕竟他日月教有那么大实力,不低头也不行啊。 罗瑁人微言轻,心里没多大主意,见桌松答应,正好效仿,于是赶紧应是。 跟着,武朝阳让桌松等人赶紧回去,让两派人马做动员准备。 武的心里是比较欣喜的,做着嵩山、丐帮、青城三派人马拉来给他统一指挥,然后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美梦。 时间刚好午后未时正。下山也比上山容易得多,小半个时辰后,桌松他们就到底下的华山峪去了;众人取了各自坐骑,出山去,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了。 桌松等人去后,武朝阳急忙跟他的长老们商议。 武朝阳道:“本座的几个要求他们可能不好接受,即使接受了,也一定会提出别的要求!现在他们提出了后面这个要求,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青城派的人一到,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长老马元一道:“可教主你的要求,嵩山派的人都不敢轻易答应,青城派的人会答应吗?” 另一在侧的长老钟蒯也道:“是啊!教主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青城派的人既不担心,也不害怕,他们跟置身事外一样,怎么会跑来这里,听我们的号令呢!” 武朝阳道:“那些话是说给桌松他们听的,它有道理,但也不是完全有道理!” 马、钟等人微微一惊。武朝阳道:“既然江天鼎他们不好惹,而青城派又被我们拉下水,那么江天鼎去报复,那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要在嵩山与丐帮之后而已!” 众长老觉得有理,仔细倾听。武续道:“所以我们对付青城派的人,得用软硬兼施的办法!软的方面不要求他们太卖力,只要他们派出大半数的人马过来做做样子,能让嵩山和丐帮的人马发过来就行了!事成之后,本座会好好答谢他们青城派!” “硬的方面,就说他们虽然远,但门派里不过七八百人马,江天鼎真要动他们,只需要派几百个高手过去就行了!同时还可以对崔正西说,如果本教的邀请他不理会,以后有什么事,可别怪本教不客气!崔正西不是糊涂蛋,这么说给他,他会明白的!” 众长老听得明白,也理解到了,纷纷应声。 最后,武朝阳看马、钟二人道:“马长老,钟长老!你二人就辛苦一趟,赶紧去青城山,传达我的意思,就说向他崔正西借五六百人马,而且他的人马来华山后,给与优厚待遇,其他细节上的问题,来了之后,再好好商量!” 钟蒯忽道:“如果崔正西还是不答应呢?” 武朝阳道:“如果说他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等对付完了拜鼎教,本座一定会去灭了他青城派,到时候就是青城山上下,鸡犬不留!” 教主霸气。马、钟等人先是一惊,跟着心里认同,觉得对付不知好歹的人,确实该这样。 马、钟二人于是应声领命。众人正要起身告退,武朝阳看众人道:“记住,今天的堂议一定要保密!” 又看马、钟二人道,“见了崔正西,我们跟他们的商议更要保密,绝不能让嵩山和丐帮的人知道!”众人郑重应声。 桌松等人一边。 天快黑时,他们进华阴县城吃住。罗瑁三个已自己去找客栈。 吃饭时,许世翔说出了心里的怪疑,道:“咱们是不是上了当武朝阳和日月教的当了?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圈套呢?” 桌松微微一惊,道:“何以见得?” 许世翔道:“当初咱们计划阳翟县伏击江天鼎的人,只有一千左右的人马,现在想来,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任何胜算!可当时的计划,武朝阳和他的人确极力赞同,而且他们还答应拉拢青城和丐帮的人!” “再者,从今天武朝阳的说话和反应看,他心里对拜鼎教的实力和江天鼎性格,似乎都了解,心里都清楚!既然这样,那他当初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当初的武朝阳他们,是不是故意要我们失败,激怒江天鼎和拜鼎教,然后他就可以以此要挟咱们嵩山和丐帮,从而听他的号令和指挥,一起去对付江天鼎呢!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选择了!” 桌松疑惑道:“真向你说的那样,那武朝阳他们的这个阴谋也太大了,这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这不是,所有我们嵩山和丐帮的人都没有察觉这个,青城派的人也不像知道这个!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被他们蒙蔽了?这有可能么?” 许世翔沉吟,他也不知道是不是。 桌松又道:“而且咱们嵩山掌门人是拜鼎教前教主江广林的同母兄弟,江广林的神龙宝鼎又是放在我们嵩山上的,掌门人因此不想白白给江天鼎送回去!出兵伏击江天鼎确实也是我们自己的要求!” 许思索间,道:“是不是武朝阳他们了解到了咱们这个需求,然后他们就利用咱们这一点!不然的话,他们好端端的在华山,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钱出力,大老远来帮我们去伏击江天鼎的人呢?” 桌松道:“这是武朝阳自认为他和他的日月教实力强,势头盛,想做武林霸主罢了!放眼黄河南北,如今河南的拜鼎教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他们的霸主地位的,所以他也想借咱们的力量,去消灭拜鼎教这个潜在的对手呢!” 许世翔眼睛一亮,道:“师叔你说的不就是吗!武朝阳他们想借我们嵩山、丐帮几个门派的力量,去消灭拜鼎教,这么说来,不就是在利用咱们吗!” 桌松叹出一声,道:“即使我们知道武朝阳他们有利用咱们的嫌疑,但咱们也没办法啊!他说的没错,眼下咱们已经把江天鼎惹恼了,万一哪天他江天鼎心情不好,带人马打过嵩山来,咱们不是一命呜呼了么!” 沉吟一下,许世翔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跟彭万里合计合计?既要保主咱们的门户,又不能白白让武朝阳他们要挟与利用!” 桌松道:“话是这么说,可一来咱们嵩山和彭万里的人加起来,都不是拜鼎教的对手;再者彭万里是个要面子与爱计较的人,跟他打交道,不容易呢!武朝阳和日月教势力大,他不得不卖他们面子,至于咱们,那就说不定了!”桌松对彭万里的分析倒是不错的。 许世翔道:“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桌松道:“还是等回去,把事情都向掌门人说了!究竟该怎么做,大家再坐一块,合计合计嘛!”许世翔不语。 一阵后,天已晚。二人怀着心事,准备安歇。 罗瑁一边,他也把华山朝阳峰上的会议结果向他的两个师弟说了。 不过说完之后,这师兄弟三人却比桌松俩人乐观得多。他仨觉得有个嵩山派打头阵,而且还要等青城派的人来华山,便觉得天下暂时不会有事,丐帮短时间内,应当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了。 这不,三人吃过饭后,感觉天色还早,还没有睡意,想去看看华阴县城有没有什么消闲娱乐场所。机会难得,完成了帮主给的任务,去放松娱乐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不过三人溜达一圈,发现娱乐场所虽然有,但收费高,他三个带的钱两不多,而且在华山路上又损失了不少,实在没多少钱消费了。 正这时,三人发现一个赌档,想着进去试两手,如果运气好,赢了钱,就可以去娱乐场所消费了。 于是三人进去,兴致勃勃。 却不想,赌档里的人见他们是生面孔,而且不是本县城口音,便联起手来暗中使诈,把罗瑁三个输了个底朝天,几乎连衣服、裤子、裤腰带都要押干净了。 再跟着,三人恼羞成怒,觉得对方一定是使诈,着了他们的道了,于是想拔刀剑跟对方干起来,把银钱抢回来。 却不想,对方领头一个茶杯摔下,顿时围上来了一二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把罗瑁三个给团团围住了。 罗瑁三个见对方凶恶,一个个打死人不要偿命的样子,立刻就怂了,软了。 然后低头哈腰,赶紧认错,完了再找了个能够钻出去的缝隙,灰溜溜地钻出去了。 急急忙忙地逃出赌档后,三人远远地对着赌档破口大骂,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才稍微发泄了一点心里的郁闷与愤恨。 不过骂完后,三人想到身上赤条条,除了防身的刀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的落魄,心里又跌到了谷底,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往客栈走回去。 出来时,还想着赢钱呢,想着去休闲娱乐,去潇洒呢!现在倒好,输得只剩内衣内裤了,还得了满满一肚子的窝囊气!这个他娘的世道,就知道欺负外地来的老实人,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桌、许二人往东赶去。 罗瑁三个,一马两驴,也往东走。幸好昨晚他三个出去溜达时,没有把驴马拉上,否则的话,可能今天都得走路回去了。 第一五三章 稀里糊涂就命犯桃花了 两天后,桌、许二人回到嵩山。 当晚,二人把华山之行的结果告诉掌门人范百录,而且还说了,他俩已经答应对方,如果青城派的人能来华山,嵩山派就得出兵。 范百录又召集派中的堂院主商议。商议结果,有人反对出兵去华山,给日月教的人指挥摆布;有人同意,说只要能消灭拜鼎教,牺牲一点,没关系。 商议结果,范百录犹豫不决。 许世翔见掌门师父不安,趁众人离开后,单独去见范百录,把当初在华阴县城跟桌松说的话向范百录说了,并说可以先去洛阳找彭万里商量。 范百录赞同,于是第二天又让许世翔和另一个师弟王运通一起去洛阳找彭万里。 拜鼎教一边。 阳翟县遭到伏击后,江天鼎和她的夫人李寒云就商量着派间谍去嵩山和华山刺探敌情。 同时李寒云不满派中的一个香主班沁儿勾搭江天鼎,建议江天鼎把班沁儿派去华山做卧底。李寒云这么做虽然有私心,但也是考虑到班沁儿的能力。李寒云觉得她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但江天鼎心里还是喜欢班沁儿,不忍心她去华山日月教的狼窝,于是临时决定让她去嵩山,好歹嵩山近,一天时间能实现一个来回,既不耽误做事,也方便俩人必要的时候幽会。 于是乎,班沁儿带了一个马夫和一个女随从,三人乔装打扮一番,就在桌、许二人去往华山的那天,赶往嵩阳县。 到县城后,班沁儿一边找临时落脚的地方,一边盘算着找机会做事。 班沁儿激灵,而且县城距离嵩山太室山不远,县城里的人很多都知道嵩山派的大致情况。所以在县城溜达半天后,班沁儿了解到了嵩山派的主要人物,有了着手的思路。 第二天,班沁儿等人继续观察和打听,结果打听到县城东北侧的嵩阳观此时是肖海龙在坐镇。 肖海龙二十七八年纪,是掌门人范百录的三徒弟,他和范百录的四徒弟姚中平同为嵩阳观的两个副观主。但姚中平在阳翟县的伏击事件中身亡了,肖海龙因此是唯一一个副观主了。 同时,观主是桌松,他此时不在里面,去了哪里,班沁儿打听不到。因为桌松去华山,对于一般的嵩山人员是保密的。 打听的事,班沁儿是让昨天装作马夫来的男随从做的。 于是,午后时,班沁儿装扮成小富户家的小姐,让女随从扮成丫鬟,主仆二人假装进嵩阳观去上香许愿。 嵩阳观是个颇大的道观,里面每天都有人进来许愿供奉。嵩山派安排的打理经营人员也有数百个。嵩阳观正大殿供奉的是道家“三清”神之一的灵宝天尊。 这天午后,肖海龙跟他的属下们正在侧院里下棋消闲,忽然一个师弟来报说:“三师哥!外面来了一个上香的富家女,看着不过二十来岁,一次性给咱们施舍了三千铜钱,是这些天来施舍得最多的一个香客了!你要不要出去招呼她一下?” 众人一惊。肖海龙道:“她在哪里?” 这个师弟道:“正在神殿里面上香呢。”对于比较重要的香客,肖海龙不敢大意,而且这也是道观的要求,于是动身去看。 片刻,肖海龙领着几个随从来到神殿前,从门口往里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子,素白柔美的手里捧着香,跪在蒲团上,向着三清道神,默默地虔心磕拜。女子旁边一个丫鬟静静地站着等候。 女子身穿一袭淡青色裙衫,头发黑黑的,盘在头上,上面斜插着两根银簪子,既不显得繁复奢华,也不显得简陋,跟她的衣衫很是相宜。虽然她是跪着,但仍然能看出她身姿纤美,身段窈窕。 女子此时是背对肖海龙他们,但肖海龙仅是看女子的背影与身姿,便觉得她不同凡俗,加上她叩拜时的安静与虔诚,让人感觉她很是清纯,如同世外桃源里走出来的没有经历任何世俗熏染的美女一般。只是这一眼,肖海龙就心动了。 果然,肖海龙正看时,女子跪拜完,盈盈起身,并转身过来。这一转身,女子便看到了门口的肖海龙,俩人四目相对。 女子姣美的简单忽然一红,跟着双眼微收,放低了几分。 女子这一下,如同暖春里迎着日光开放的映山红。不仅肖海龙,连他身后的几个师兄弟都看得痴了:这女孩子不仅容颜秀美少有,还有一种似乎是天生的清纯含蓄,这不是百个千个里面也难得碰到一个的好女子么! 肖海龙看得傻眼时,女子故意把头勾得更低。其实女子就是班沁儿,所有这些虔诚礼拜、清纯脱俗以及羞答答的神情,都可以说是她装扮出来的,就是为了俘获肖海龙。 班沁儿勾头后,肖海龙忽然醒悟,急上前拱手道:“姑娘好!你是给咱们施舍了三千钱么?不知姑娘贵姓,家住哪里,来我小观许得什么心愿?” 女子抬头来,脸上娇羞仍存几分,柔声道:“我家就是这县城里的。我自小体弱多病,前几年更是大病了一场,险些送命。父母让我来上柱香,许个愿,以求消灾解难。” 肖海龙道:“原来姑娘是身子弱!既然来许愿,而且如此虔诚,神灵一定会庇佑姑娘一生平安欢乐的!” 女子微微一笑,道:“谢谢!”随口道,“先生可是这里的管事么?” 肖海龙笑道:“姑娘倒有些眼力,在下姓肖名海龙,是嵩山掌门人的三徒弟,也是这个道观里的知客,算是副观主。” 女子故做惊叹与崇敬,道:“想不到先生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大道观的副观主!这可十分难得了!” 肖海龙心里十分欢喜,嘴上道:“姑娘客气了!” 这时,俩人已漫步出殿门,肖海龙请道:“姑娘赶得急么?可否移步客堂,在下上些茶点,以尽地主之谊,姑娘也可歇息一下!” 女子微微颔首相应。肖海龙心中欢喜,忙将女子引向客堂。 走时,肖海龙随口又道:“姑娘家里贵姓?” 女子道:“家父姓庞,我自己叫庞歆羽。”班沁儿之所以缠这么个名,因为“庞”即“班”的谐音,“歆”也跟“沁”近音,这是她为了做间谍,不被人察觉,临时想的名字。 这时,班沁儿又故作害羞,续道:“我体弱多病,这些年不大安稳,至今还没嫁人的,所以先生若指我的夫家的话,那就是没有的!” 班沁儿说罢,脸上又一红。因为刚才肖海龙问的“家里”有可能指的是夫家,所以班沁儿才这样回答,显然她这个回答是故意的,让肖海龙知道她还是单身,引诱肖海龙上钩。 肖海龙果然惊喜,脱口道:“姑娘还没许配人家?”班沁儿颔首不语,装作羞答答的默认样子。肖海龙心中更是欢喜。 跟着,二人进入客堂,肖海龙亲手给班沁儿倒茶。 班沁儿随口道:“这么大一个道观,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做得观主呢?” 肖海龙道:“观主需要是有些资历与声望的,如今的观主是我的师叔桌松长老。” 班沁儿略做惊讶,道:“不是您的师父?”肖海龙道:“家师是掌门人,相当于整个嵩山派所有道观的总观主!” 班沁儿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班沁儿的每一句话,都说的文文静静的,加上她秀丽少见的容貌,撩得肖海龙心里是暖一阵甜一阵的,好不幸福。 肖海龙倒好了茶,请手道:“来,班姑娘喝茶!”班沁儿道:“多谢肖先生。” 随口又道:“桌松道长今天不在观中么?” 肖海龙完全没有防备,道:“他昨天刚好去华山办事去了。” 班沁儿心里一惊,她刚才其实是随口问,并没有想到桌松会去了华山。班沁儿继而欢喜,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刺探到了一个消息。 当然,桌松去华山做什么,她还不知道的。 班沁儿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道:“听说华山也是挺有名的一座山,那里也是信奉道教的吗?”肖海龙道:“那里有个大教派,不过他们不奉道教,他们奉的是日月教,就是把太阳和月亮当做神灵来祭拜与供奉的!” 班沁儿装作大奇,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教派,我是第一次听说的了。以前只知道有佛教有道教,还没听说有拜太阳和月亮的!” 肖海龙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样的神灵都有人信都有人拜的!” 班沁儿道:“也是啊,其实想想,咱们确实离不开太阳和月亮呢!”肖海龙随口一应。 班沁儿睁大眼睛,装作奇怪道:“既然这里是信道教,他们华山那里信太阳和月亮,那桌松长老还去找他们作什么呢?” 此事涉及机密,肖海龙不能乱讲,不过他也没想到班沁儿会是间谍,是拜鼎教的人,于是道:“他是奉了我师父掌门人的命令,去处理一些教派之间的事务。虽然咱们嵩山跟他们华山,信奉的道神不一样,但一些道神以外的事务还是会有的!” 班沁儿心里一惊,她听出肖海龙这是不敢说具体,显然这事比较重要,肖海龙不能乱说。 班沁儿随口道:“肖先生说的也是,想来这世间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总有一些能牵涉上的。” 班沁儿自然很想知道桌松去华山具体是做什么去了,但她为了不引起肖海龙怀疑,不敢继续问。由此可以看出,班沁儿确实是做间谍的料,她有方法有分寸。 肖海龙道:“班姑娘的谈吐倒是不凡,想必是通晓诗书的!” 班沁儿道:“琴棋书画都接触一些,但精通就谈不上了。这里,确实是难得先生能赏识!”班沁儿说罢,默默地看了肖海龙一眼,神态故做含羞。 肖海龙见了班沁儿似含情愫的眼神,心中一动,魂儿都被她勾去了一大半。 肖海龙道:“班姑娘就是这城里的人么?” 班沁儿道:“是啊。不过原先不是这里的,我父母十年前才搬来这里做买卖,老家是河北洛阳的。”班沁儿生怕肖海龙在这里住得久,对城里的人有所了解,才这么说。 肖海龙道:“原来如此!不过咱们这里去洛阳也不远。” 班沁儿道:“正是呢。”又道,“咱们这嵩山派里有女弟子吗?我听说身子弱的人,可以练功习武,以强身健体,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肖海龙欢喜,道:“可以啊!我们教派里有两三百个女弟子呢!而且练功习武确实可以强身健体,如果炼得好的话,还能百病不侵呢!” 班沁儿佯作欢喜,道:“真的吗!那你觉得我也能来这里拜师学武吗?” 肖海龙只看见眼前的“班歆羽”清纯美貌,楚楚动人,完全不知道,也没想到她会是如今他们的死对头——许昌拜鼎教教主的情人,心里很欢喜,道:“可以啊!” 班沁儿也作欢喜,道:“那就太好了!到时候你能给我引见一下吗?” 肖海龙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姑娘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肖海龙感觉自己可幸福死了。 班沁儿见鱼儿上钩,心里欢喜,道:“嗯,我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明天都来这里跟你说一声!” 肖海龙道:“好!我在此静候姑娘佳音!”班沁儿起身告辞。肖海龙也起身,一直送到大门口。 班沁儿去后,肖海龙的师兄弟凑来跟前,一个个笑嘻嘻的,满口夸赞这姑娘年轻漂亮,还有意无意,说肖海龙有艳福。 肖海龙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欢喜得很,感觉今天稀里糊涂就命犯桃花了。 第一五四章 丐帮帮主胸无大志 班沁儿和丫鬟住在县城东南的一个客栈里,嵩阳县是个中等大小的县城,里面住户七八千,人口三四万,而且嵩山的门人没事不会经常来县城,所以不担心会碰到嵩山派的人。 进客栈后班沁儿就找来纸笔写信,其信道:教主,我已探听到嵩山派长老、掌门人范百录的师弟桌松,受了范百录托付,去了华山,有要紧事务,具体何事尚不明确; 不过我判断这个特殊的时候,桌松去华山,应该是跟阳翟县的伏击事件有关,我觉得很可能是商量他们之间的下一步行动; 另外,我已设法接近嵩山掌门范百录的三徒弟,为了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获取更多可靠消息,我打算假装拜入嵩山派门下; 为此,我需要两个人来假扮我的父母,以配合嵩山派对我的出身和家人的查访;望教主答应,并尽快派人过来——班沁儿。 写好信,又封好后,班沁儿让来时扮做马夫的男下属火速送往许昌去。从属快马加鞭,刚好在这天天黑时,到了百丈山教廷。 二更时分,江天鼎当着夫人李寒云的面打开书信。 读完后,江天鼎很是惊喜,赞叹道:“没想到啊!沁儿才到嵩阳县一天的功夫,竟然打探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回来了!” 李寒云也是震惊,她感觉班沁儿有做间谍的天赋,可没想到天赋这么好,效率这么高,不过李寒云更好奇信的内容,于是江天鼎把信给了她。 看完,李寒云道:“桌松去了华山,可能是伏击的事?” 江天鼎道:“应该错不了!咱们抓了他们的人,他们应该要想办法应对我们的,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李寒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桌松他们去华山,跟日月教的人谈了什么,结果如何?就至关重要了,我们要尽快掌握这点,才能从容应对!” 江天鼎点头,道:“不错!明天我就按沁儿信上说的,派两个人过去扮作她父母,让她能顺利进入嵩山派,好探听更多更重要的情报回来给我们!” 江天鼎言谈之间,颇有欣喜之情,大概是觉得,他的情妇,竟然这么出色,等她回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了。 李寒云道:“我就说嘛,沁儿是个做暗探的好料子!”其实李寒云看出了江天鼎的欢喜神色,心里还带着点酸。 江天鼎赞道:“夫人眼光当真不错!幸亏我也是采纳了夫人你的建议!” 李寒云道:“不过沁儿是有武功的,她重新拜入师门的话,她身上既有的武功就不能被人看出来,否则她就危险了。这一点你得在信里提醒一下她。” 江天鼎点头。李寒云为了公事,既然能克制她的吃醋心理,好心提醒江天鼎,这也反应了她作为人妻十分合格的一面。 第二天,李寒云亲自去许昌城教派人员的家属中找了两个男女,然后让此前带信的班沁儿的男从属带他们去嵩阳县。 不过,班沁儿的根本目的不是拜师学艺,而是尽快跟肖海龙混熟,取得他的信任,所以哪一天才能拜师入门,她不着急。 所以男属下带人回嵩阳的这天,班沁儿没有去见肖海龙,男属下带人到边后,她们着手布置临时假家庭的事。 第二天,也就是桌松和许世翔达到华山的这天,班沁儿去找肖海龙。 肖海龙看见班沁儿果然又来了,心里欢喜;昨天他因为挂念,还以为班沁儿会不会不来了呢。 班沁儿说,她父母同意了她拜师的事。肖海龙很是欢喜,并说拜师的事由他安排。如此,班沁儿渐渐取得了肖海龙的信任。 俩人随口谈了一大阵,班沁儿旁敲侧击,又了解到嵩山派中的一些人事,而且还知道除了桌松,肖海龙的大师兄许世翔也去华山了。 又两天后,也就是桌、许二人正返回嵩山的时候,班沁儿见到了嵩山掌门范百录,因为这期间肖海龙已经去看了班沁儿的“家”和“家属”,所以对班沁儿的身份不怀疑。 如此,见范百录后,班沁儿成功拜入嵩山师门,成了范百录的女弟子,也就是肖海龙的新师妹。 肖海龙很是欢喜,同时嵩山的中央门庭在太室山上的峻极宫上,而肖海龙是县城北侧的嵩阳观的知客,所以他山上下山都带着班沁儿——他这个清纯美貌的新师妹。 肖海龙的师兄弟们,对肖海龙的幸福也很是羡慕。几乎无人怀疑班沁儿的来历,更想不到她会是敌对教派里教主的情人。 又两天后,也就是许世翔和王运通出发去洛阳找丐帮的这天,班沁儿通过肖海龙,打听到了桌松他们在华山的会谈结果,同时也知道了王、许二人去了洛阳找丐帮。 当天晚上,这两个消息以信件的形式,到达了江天鼎夫妇手中。而对于这两个消息,嵩山派的许多中下层门人都还不知道。 而对于班沁儿,她不仅得到了许多嵩山派的内部消息,还得到了肖海龙对她的爱,虽然此时的她对这份爱还没有什么感觉。 此外,肖海龙是范百录的三徒弟,在他前面还有个二师姐,即是去过巫山姜隐龙那里寻药的陈定香。 虽然肖海龙的师兄弟没有怀疑班沁儿,但陈定香见到班沁儿时,眼神却不怎么友好,不知道是嫉妒她的年轻漂亮,还是怎么的,总之对她就是有些看不惯。 不过,班沁儿是个头脑有手段的女人,所以她为了不让这个师姐对她起疑惑,她陪肖海龙的闲暇之余,还故意去接近讨好这个师姐。 接近并奉承陈定香后,班沁儿发现,这个师姐除了有些武功,头脑和能耐上可能还不如她,也就不怎么怕这个师姐了。 当然,为了惹麻烦,她还是竭力对陈定香巴结讨好,而且通过陈定香,她也能了解到一些有一定价值的情况。 如此,班沁儿在嵩山派渐渐站稳了脚跟。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她需要定时“回来”,去见她的“家人”。 这一点,其他的师兄弟姐妹多半没有。所以找借口和合适的时间“回家”,也就是通风报信,或者接受江天鼎夫妇给他的任务,成了她的唯一麻烦。 而对于江天鼎夫妇而言,他们却如鱼得水,对嵩山派里的主要人物和事件,几乎了如指掌了,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王运通和许世翔一边。 又一天后,俩人到洛阳丐帮,并见到了丐帮帮主彭万里。 彭万里有些武功和胆识,但他也是个酒色之徒,而且还很爱钱财。所以他的丐帮处于要死不活的状态,即是个中等偏小的帮派。 如果彭万里能克制酒色,励精图治,那么丐帮早成了拜鼎教,或者日月教那样的大帮派了。 不出当初桌松所料,王、许二人跟彭万里谈判后,他有危机感,但不认为武朝阳和日月教是在设圈套骗他们。 彭万里对王、许二人说的设法对抗武朝阳下套骗他们的事情没有兴趣,他觉得武朝阳如果能请来青城派帮忙,他愿意带人旗下人马去华山,听从武朝阳的号令,他觉得武朝阳和日月教是树大好乘凉。 许世翔是最先怀疑武朝阳是下套害他们的人,所以他对彭万里的这种反应很是无语。当然,心里也很是无奈,他看出彭万里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第二天,王、许二人无功而返。二人也才知道,彭万一除了胸无大志,还有些自以为是,他对嵩山派的面子也不怎么感兴趣;嵩山派想靠他们办事情,难。 彭万里怕的是像武朝阳那样有钱收买他,或者有足够灭亡他的极大权力的人。也就是说,彭是一个服硬不服软的人。 又一天后,王、许二人回到嵩山。也是这天,日月教的长老马元一和钟蒯到了青城山。 青城山如同丐帮一样,也是个中等偏小的帮派。 阳翟县对拜鼎教的伏击,青城派完全是拿了武朝阳的钱财才去的,所以这时听到武朝阳的两个长老亲自来了,不敢怠慢,立刻接见。 青城山山石景物跟华山可谓截然相反,华山之高与险,冠绝天下,青城则低矮玲珑。 这天午后,三人在山中的一个极其清幽安静的山道中信步谈论。 马元一道:“咱们朝阳教主说了,只要崔掌门的人马去起个头,给嵩山、丐帮他们的人做做样子,事成之后,绝少不了崔掌门的好处呢!” 钟蒯也道:“是啊!这个事情做起来也不难,那天嵩山和丐帮来的人也表态了,只要崔掌门的人到华山,他们就立刻把人马带来华山,到时候咱们四个教派的人马一起,六七千人,还怕对付不了区区拜鼎教三四千人吗?所以说,这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事情。” 崔正西道:“不知那天嵩山和丐帮都来了什么人到贵教中谈这事!” 马元一道:“嵩山来的是范百录的师弟桌松和他的大徒弟许世翔,丐帮来的是彭万里的大徒弟、二徒弟和三徒弟!由此可见,他们对这个事情已是十分重视的了!” 罗瑁是彭万里的大徒弟,但他的两个随从不是二徒弟和三徒弟,这里马元一是胡诌的,反正崔正西也不会知道。 崔正西沉吟一下,道:“难得朝阳教主和众位长老们看得起在下,所以我青城发兵去华山也可以,不过为了免生意外,我还是觉得咱们先把事成之后咱们两派的约定,白纸黑字写下来才好!” 马元一和钟蒯心里微微一惊,不过仔细想想,觉得崔正西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马元一道:“既然如此,崔掌门有什么条件,或者需要跟咱们教主说的,请尽快写下来!完了我和钟长老好带回去,让朝阳教主尽早定下来!” 崔正西欢喜,几人一边谈论其他,一边往堂房走,寻找可以书写的纸笔。 一阵后,崔正西把他的要求写了出来,大概四个:第一,事成之后,给银钱三千两作为酬劳;第二,青城派的人马到华山后,崔正西自己指挥;第三,到华山以及此后的征战期间,青城人马的粮草由日月教负责;第四,青城派和日月教达成盟友教派,日后青城派需要,日月教须响应并帮助青城派。 马、钟二人看过书信,觉得要求不太高,还算合理,而且最后一点,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日月教手上,所以崔正西相当于只提了三点要求。教主应该能答应。 于是,马、钟二人让崔正西在这里做好发兵往华山的准备,他俩马上带书信返回华山,让武朝阳署名压印,然后送回来给崔正西。 第一五五章 那样迟早会破功的 嵩山一边。 王运通、许世翔回到嵩山的当天晚上,掌门人范百录单独招了他俩问话。 许世翔气恼道:“彭万里这厮没远见,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既没有跟咱们一起去劝说武朝阳的想法,也没有对抗拜鼎教的决心,咱们只能靠自己了!” 王运通道:“看来我们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既然桌松师弟都答应武朝阳,说青城派的人来就响应他们,那就等青城派的人来。” 范百录道:“我是担心,还没等青城派的人来华山,江天鼎就带着他的人打过来了,如果真这样,那咱们可怎么办呢!以咱们现在的人手,是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拜鼎教的呢!” 王运通道:“实在不行,咱们就主动去找武朝阳他们好了!只要咱们把大队人马带去华山,江天鼎他们就是拿下了嵩山,也没有用了!” 范百录神色动了一下,还没说话,王运通忽又道:“而且咱们一走,洛阳的彭万里一定不敢单独待洛阳,他一定也会跟着咱们走的!如果他们不走,让江天鼎去打他们,正好教训教训他们!” 徐世翔似乎巴不得彭万里挨打,趁机道:“是啊,彭万里这家伙是该让人狠狠教训一顿!” 范百录认真道:“那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武朝阳和他的长老们就得意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可以牵着咱们的鼻子走啦!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去招惹江天鼎他们!” 又忍不住悔恨道,“想想这次伏击,只是把神龙鼎打坏了一点,其他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丢了姚中平他们的性命!如今想来,真是得不偿失!” 许世翔道:“所以我觉得这很像是武朝阳设好的一个圈套!唆使咱们去激怒拜鼎教,然后他们好控制我们,借我们的手打到拜鼎教!” 王运通道:“世翔讲得有道理,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查一查这事!如果真是武朝阳他们事先计划好的阴谋,那就可以把证据拿给彭万里他们看,想办法一起对付武朝阳他们!免得被他们白白利用!” 许世翔道:“所以我就觉得彭万里他们真是不争气!我听说他的大小老婆有八九个,看来这个人是只知道搜罗女色玩女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让八九百的帮众听他的话,把他奉为龙头老大的!” 范百录道:“他祖父和父亲都是洛阳城里的有钱人家,他父亲彭承就开始广泛结交洛阳一带的武林人物了。等到了彭万里年轻时,武艺就青出于蓝了。” “听说如今他的六十四路八卦刀法非常厉害,在洛阳城里是鲜有敌手的,尤其是他的那口‘精钢百炼斩魂刀’,那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宝刃!他正是因为这两点,才坐稳了丐帮帮主的位置!” 忽然,许世翔微微有些害羞脸红地向范百录道:“师父,说到这一点,我就不明白了!师父你常教导我们说,酒色太多会损耗消散人的元阳真气,对于炼气与内功的人来说最是忌讳的!那么彭万里他有这么多老婆,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事情做的,那他是怎么练功的呢?莫非师父你跟我们讲的是错的么?” 范百录断然道:“屁话,师父跟你们讲的怎么会是错的!这是习武修道之人,人尽皆知而且必须奉行的,怎么会是错的呢!不信你问问你师叔!” 王运通悔不当初地道:“你师父讲的当然是对的了,你师叔我当年就是因为贪恋洛阳城里的年轻姑娘,现在内功才一直突破不了,不能成为顶一流的高手!如今想来,真是个遗憾事啊!” 许世翔奇道:“师叔当年喜欢去洛阳城找姑娘?那不是太远了嘛!来来去去的,得多不方便!” 王运通道:“那不是洛阳城比咱们嵩阳县城大许多嘛!林子越大,鸟儿越多,而且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呢!” 许世翔点点头,不知不觉,还对洛阳城里的鸟儿有点向往了。 范百录道:“所以咱们练武修道之人要克制酒色,女人有一两个就行了,千万不能像彭万里那样,那样迟早会破功的!” 又道,“又比方说,咱们的大对头关天鼎!他的拜鼎教,实力是丐帮的四五倍,可他目前却听说只有李寒云一个老婆!听说拜鼎教里面有不少的女教员,按理说江天鼎作为教主,他看上她们哪一个就可以要哪一个的!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能克制,他这一点就做得非常好!” “虽然他是咱们的死对头,但人家优秀的地方,咱们得正视!哪里像彭万里那样,能耐没多少,却一个又一个地把女人带进他的家里!什么香的臭的都要!我看他,迟早有一天要元阳脱壳,成为废人!”范百录说到最后这一句,不知道是羡慕还是诅咒人家了。 许世翔道:“那为什么师父你还说彭万里他的六十四路八卦刀法很厉害?” 范百录道:“那是相对而言的,而且主要说的是招式,再者他肯定不是每天晚上都跟他的女人们做事,那样任谁都会顶不住的,他想炼气就更不行了。而且他之所以厉害,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的精钢百炼斩魂刀!” 许世翔道:“这么说来,如果有人把他的宝刀偷走的话,那他肯定就不行的了!” 范百录道:“当然啦!只是他跟他的刀形影不离,晚上睡觉也放床头上,听说跟他睡觉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他这一点了!哪有赤裸裸地躺床上,旁边还放着一把锋利刀子的!可见他对他的宝刀的珍爱与依赖,甚至都超过他那些女人了,外人怎么去偷它呢!如果好偷,我早去偷过来自己用了!” 许世翔觉得师父说的在理,又点点头。 王运通忽道:“据我看来,彭万里这人看似酒色无度,心里却明白得很,他或许也想着利用咱们。他可能知道江天鼎他们会更恨咱们,而且咱们挡在洛阳的前头,所以他不担心!他可以拿咱们当挡箭牌!” 许世翔道:“此外还有一点,彭万里好像跟太行山上的天狼帮的人有勾结!” 范百录微微一惊,道:“怎么见得?” 许世翔道:“住洛阳的当晚,丐帮的一个堂主,他是彭万里的亲侄儿,他带我跟王师叔去楼馆里坐。他说那楼馆是他们丐帮自己的,洛阳城里一共有五家。” “后来我们跟他喝酒,都喝了很多。我故意问他,开设楼馆是赚钱,但需要很多姑娘,他们哪里来那么姑娘。他说天狼帮的人在这方面很有办法,他们能‘请’来姑娘,只要有钱给他们就行了。又说天狼帮在山里缺钱,他们很愿意做这样的买卖。” 范百录心惊,看王运通道:“这事情是真的?” 王运通道:“应该是真的。而且我们也听说了,天狼帮的人确实在干拐骗或者直接抢夺良家妇女的勾当。” 范百录惊道:“拐骗抢夺良家妇女,这可是极其阴暗与不道德的勾当!如果天狼帮和丐帮真做这样的事情,那么他们就是在自寻死路了!” 王运通道:“不过这个事情,还不是很确定,而且咱们没有证据。” 范百录道:“这么看来,彭万里真的是表面装糊涂,他背地里在搞阴谋!” 许世翔道:“不然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养那么多女人!” 范百录道:“咱们或许可以暗中派几个人去查探一下他们,且不说他们拐骗妇女,就是勾结天狼帮也是武朝阳他们所反对的!如果真找到他们勾结天狼帮的证据,那就可以借武朝阳的手整一整他!武朝阳和他的日月教,是比较仇视天狼帮的。” 许世翔道:“师父说的不错,这真的是个方向,咱们可以这么去做!” 王运通忽然道:“是了!拜鼎教那边咱们也可以多派几个探子过去,打听打听江天鼎他们会有什么动静!如果能探到江天鼎他们的计划和动作,那咱们就可以未雨绸缪了!” 许世翔忽醒,道:“师叔这一点说的很对,眼下咱们最急的就是这个,应当赶紧去做!” 范百录点头,琢磨起派探子去许昌的事情来。不过,范百录他们说的探子不是像班沁儿这样的高级卧底人员,他们说的只是一般的在外围打听消息的人,如同班沁儿带来的从属一样,这样的人员几乎每个门派都有。 拜鼎教一边。 王运通、许世翔回到嵩山的第二天晚上,班沁儿的书信再次传到江天鼎夫妇手中。 江天鼎思索道:“丐帮彭万里没卖嵩山的面子,不打算私下里与嵩山搞动作,这对咱们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李寒云道:“什么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江天鼎道:“如果他们两派私底下联手起来,就有可能做出一些背叛日月教的事情,这样一来,日月教察觉的话,他们之间的联盟就有可能出裂痕,这对我们是好事。” “但嵩山和丐帮私底下联手对付咱们的话,就会比他们四个门派联合简单迅速得多,一旦开打,就等于咱们要同时打嵩山、丐帮的两派人马。两派人马结合一起,少说也有二千,打起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 李寒云道:“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了。眼下嵩山和丐帮没能联手,而且他们四派人马齐聚又没完成,不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么。” 江天鼎道:“看来就是这个空档了。现在咱们在华山的人也送回了消息,这个消息跟沁儿打听到的基本吻合,应该不会有错。这样说来,嵩山、丐帮的两派就是在等青城派的人去华山,然后他们两派的人马就会发往华山。” 又道,“如果武朝阳派去青城的使者是武功高手,那么他们以轻功飞奔,五六天的时间能到青城。但青城的大队人马想要到达华山,就得缓慢许多,我估计少不了十多天。再加上嵩山、丐帮两派的人马发去华山,要三四天,这样一来,差不多二三十天之后他们才能对我们动手了。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还算充裕。” 李寒云道:“如果你能下决心,我们就这么安排了,暗中加紧练兵与部署,二十天之内发兵攻打嵩山。” 江天鼎点点头。 李寒云道:“这当中,咱们计划和部署不能被嵩山和华山的人察觉。所以为了做到隐秘,那定鼎大典,我看就别举行了。嵩山派的人都不希望我们能完成定鼎大典,以为定鼎大典一完成,咱们教派的声望和凝聚力会高涨,从而增大实力。这是他们害怕的。” 江天鼎摆手道:“不对,这一点我不这么认为。定鼎大典跟打不打嵩山没有直接关系,反而是我们可以通过定鼎大典来吸引嵩山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计划定鼎大典的事,没有打算攻打他们。” 李寒云重新想想,觉得有点道理,道:“既然这样,你就跟教派的护法和堂主们说一二十天后举行定鼎大典,这段时间内,大家为这事准备!这样一来,嵩山和华山的人就不会知道我们准备攻打他们了!” 这一次江天鼎微笑着点头了。跟着,颇为欣慰地感叹道:“仔细想来,我谢子成能做教主之位,能有今天的成就,还真是少不了你这个贤内助啊!” 江天鼎这句话,说明他内心里,还是认为他是叫“谢子成”的,由此可见他“江天鼎”的名字是给外人叫的,是他做教主与笼络教众人心的需要。 第一五六章 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江天鼎夫妇是在卧室前的小厅里点着灯火谈论,可能是出于隐秘,服侍的人员都在外面,小厅中只有他夫妻俩。 李寒云似喜非喜地道:“那你还不好好待我?” 江天鼎奇道:“我待你还不好吗?我堂堂一个四五千教众的大教派之主,只有你这么一个妻子,这对你还不够好?” 李寒云心里欢喜,嘴上却想不惯着江天鼎,道:“你也别说那么好听了,要不是我让你把班沁儿派出去做暗探,她恐怕都要有你的孩子了!” 江天鼎眉头一皱,道:“人家像我这么大的教主,好歹三妻四妾的,到你这里,怎么就如此小肚鸡肠呢?” 忽然伸手往西南侧的堂主院落一指,道:“那个兑泽堂的堂主向春和你知道?连他都有三个女人!” 又指他自己道,“我是堂堂教派之主,权位比他向春和至少要大出十倍!到头来我却没有他女人多?这是什么道理?我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李寒云看到丈夫一脸委屈与迷惑的模样,心里是真想笑,但脸上又不敢笑出来,免得让他知道了她的想法,随口道:“看来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比你先死!” 江天鼎还没反应过来,道:“为什么?” 李寒云道:“因为我一死,没人管你,你就一定会娶很多女人,就是你所谓的三妻四妾。你会把你现在想的都要到手里才甘心。” 江天鼎不说话,他好像没心情讨论这个目前对他来说有点扫兴的问题。 顿了一下,李寒云忽又冷言道:“至于你刚才说的向春和,如果他不好好对待她们三个,如果他再沾花惹草,我一定拿了他的堂主之位!让他去后厨烧火做饭去!” 江天鼎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不是觉得李寒云对向春和的话过分,而是觉得她怎么对男人管得那么严,那么多。都管到别人的私生活去了。 江天鼎说他的观点道:“我下面的这些人,就是这些堂主、香主,包括护法,只要他们做事尽心尽力,对我和教派忠心,他们的私生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能拿你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人,那是错的!” 李寒云不语,在她心里,她就不喜欢男人花心与好色。 江天鼎忽又道:“就说咱俩!如果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还会那样想吗?不见得!” 李寒云见江天鼎说得认真,不由一笑。随口又安慰道:“你是教主,所以你在为人处世方面做得好,做得对,才能让教众们更服你!这样一来,你的位置就能坐的稳稳当当的了!反过来,如果你也像向春和他们那样,这个教派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李寒云这句没毛病,江天鼎不能反驳,他轻轻叹出一句。 完了,瞥眼看到李寒云的肚子,忽道:“是了!如果半个月后出征,到那时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满两个月了,不知道他会动了没有?” 李寒云裂嘴一笑,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哪有两个月就能动的胎儿!我这肚子,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胎形呢。” 江天鼎“哦”地应了一声。李寒云又微笑道:“你希望他是儿子还是女儿?” 江天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儿子啦!儿子的话,将来能继承我的教主大位,如果是女儿的话,那就只能便宜别人咯!” 李寒云见江天鼎同样重男轻女,就懒得说太多。 江天鼎却道:“肚子不大也好,等十几二十天后我出征,你正好留下来镇守教派。如果肚子太大了,我反倒不放心呢!” 这句话李寒云听得颇为舒坦,她出手拿住江天鼎的手,柔声道:“咱们歇息了!”江天鼎应声。 如同派班沁儿去嵩山卧底一样,江天鼎为了对付华山日月教,同样派了人员去华山,去华山的人员是护法罗章龙和袁休明各自推荐的一个教员,都是男性。 去华山的俩人虽然没有班沁儿厉害,但在华山潜伏一段时间后,也打听到了一些情报。比如日月教主武朝阳和嵩山、丐帮,还有西蜀青城派之间的交易就是其中一点。 其实这个情报,班沁儿在嵩山一边也打听到了。只不过某些后续的事情,华山一边没有传到嵩山一边,班沁儿因此没有两个在华山卧底的人清楚。 跟着,十多天后,到了山雪杀了扈岐他们的这天。 这一天,江天鼎又收到了来自华山卧底的密信。信的大概内容是说,日月教主武朝阳已经答应了青城派掌门崔正西的要求,青城派可能已经在发兵来华山的路上了。 当然,即使青城派已经发兵,从西蜀翻山越岭到华山,至少也还要七八天的时间。 这同时,江天鼎又通过班沁儿的情报,基本上全部掌握了嵩山情况,比如他们有什么动静,嵩山骨干人员有哪几个,分别是什么性格特点,武功又如何;甚至包括嵩山派也在打探拜鼎教的动向,班沁儿都知道了。 如此,这一天晚上,江天鼎召集了袁休明、罗章龙、李寒云三大护法,八个堂主和三十个香主,一同到教派的议事大殿里,向众人宣布要对嵩山用兵之事。 议事大殿殿门紧闭,门外守卫森严。大殿里灯火熊熊燃烧,三四十人分了东西两列,整整齐齐地坐下。正北的上首居中位,坐的正是教主江天鼎。 江天鼎道:“本座已经得到可靠消息,青城派、日月教、嵩山派和洛阳的丐帮正计划对我们动手,企图把我们彻底除灭!他们动手的时间,大概在十天之内!” 因为这个消息是敌我双方的绝密,所以除了袁、罗俩人因为是护法,平时跟江天鼎夫妇交流得多,他们知道一些,其他的堂主和香主都不知道。 乾天堂主焦睿出声道:“教主,您说的是真的么,怎么这个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呢?”焦睿话声一出,众人咿咿呀呀,都是附和。 江天鼎道:“这些消息是非常紧要的消息,不仅你们不知道,就连嵩山派和日月教里面的许多人都不知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果这么重要的计划,你知道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了,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众人闻言,纷纷又道“有道理”,对江天鼎的话开始相信几分。 江天鼎不等众人质问,主动解释道:“至于本座为什么会得知了对方这么重要的计划,那是本座大半个月前就派了卧底人员潜伏去华山了!”众人一惊,完了心里赞许,觉得江天鼎不亏是教主,能计划的这么早,想这么周到。 江天鼎接着道:“众位都知道,我们去嵩山迎请神龙宝鼎,回途中却遭到了嵩山、华山、青城和丐帮四派人员的伏击!他们的用心实在可恨!所以,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否则日后江湖上的门派,想欺负我们就欺负我们,欺负完了还可以对外说我们好欺负,是窝囊废!” 众人听得愤慨,纷纷又应声,叫嚷着报仇。 江天鼎道:“所以,遭伏击之后,本座一边养伤、修补宝鼎,一边和护法们商讨报仇雪恨的办法。商讨过程中,就决定派卧底去华山和嵩山等派,好掌握敌方的动静,免得咱们再一次挨打!因为这样,所以才有我教今天在华山和嵩山的卧底人员,也才知道了对方这个重大计划!” 众人纷纷点头,不再怀疑。 江天鼎道:“所以本座决定,为了不让他们的计划得逞,我们要抢先动手,出其不意,消灭嵩山派,而后再挥师洛阳,除掉丐帮!这样一来,就可以打破他们再次联手对付我们的计划了!” 艮山堂主熊益慧道:“教主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江天鼎道:“为了不让对方得到消息,提前做准备,或者逃亡,我们明天中午就得出发,这样一来,对方即使知道了我们的动作,也不可能做准备了!” 底下众人一惊。兑泽堂主向春和道:“这么仓促,咱们自己不是也准备不成了吗?而且咱们计划举行的定鼎大典怎么办?” 众人咿咿呀呀,又是一阵附和声。 江天鼎正色道:“这不是仓促,而是一定要这么快!否则我们的人马还没到嵩山脚下,他们就已经得到消息,人都走光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去他们嵩山上打山鸡打猴子吗!” 众人觉得有理,不再胡乱出声。 江天鼎道:“所以今晚回去,全教上下,所以人员不得离开,明天清早再准备一到两个时辰,然后正午之前,发兵嵩山!” 众人知道江天鼎是下了决心与认真的了,因此都没人敢再出声。 江又道,“至于定鼎大典,那是故意说出来给我们的敌手看的,免得他们知道我们要动兵的计划!当然啦,定鼎大典关乎我教派的安定繁荣,不能不举行,只不过眼下大敌当前,咱们来不及举行大典了,只有打垮了嵩山、丐帮等门派,打破了他们联手对付我们的计划,我们才能安心举行定鼎大典!也就是说,咱们的定鼎大典得推迟七八天,等凯旋归来后再举行!” 众人纷纷应声,觉得这个安排也可行。 坎水堂主马文升道:“教主,咱们明天哪些人留下来守教廷,哪些人出征呢?”显然,这个问题众人极是关切。 江天鼎道:“考虑到本座的夫人李寒云护法已有好几个月身孕,不宜参与征战,所以就让她留下来镇守教廷,同样因为这一点,教派中的所有女性教员都留下来,只让男教员出征!” 拜鼎教中的女教众占比四分之一左右,大概一千一二百人数。本来众人还担心江天鼎拿不出一个很好的方案出来,因为外出征战有风险,有可能回不来,所以想留下受教廷的人会占多数。 此时,听江天鼎这么说,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就完全没有异议了。 乾天堂主焦睿忽拱手道:“教主,属下有几点疑惑,不知该讲不该讲?”江天鼎道:“有话直说。” 焦睿正色道:“大家都知道,征战是要死人的,所以出兵打战要慎重,又因为这样,自古以来都讲师出有名。所以我就想,咱们出战的名义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报当初的一箭之仇,那就不需要把整个嵩山的人全部除灭。大屠杀一来会遇到阻力,二来对咱们教派日后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焦睿话完,堂中立刻引来争论。 坤地堂主孟威起身道:“我觉得不是这样!对于嵩山掌门范百录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抬举他,他还主动来挑衅我们,阴谋毁坏我们宝鼎,祸害我们教派的人,就该一刀把他们杀了,狠狠地教训他们!”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暗地里那些跟他们一样,想危害和算计我们教派的人都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对咱们有丝毫诡计!” 孟威说完,江天鼎手捋下巴上的一丛短须,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就好像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同时堂中的堂主、香主也有半数多的人都点头称是。 孟威自己也觉得这话讲得不错,特别有面子,心满意足地坐了下去。 第一五七章 让你们的内功提一两个档次 焦睿见自己的话被人家有力驳回,就连教主似乎也不看好他,微微红着脸,再次拱手争辩道:“孟堂主讲的有道理,不过我所说的也没错,只是我还没有讲完而已!” 江天鼎神色一动,看焦睿道:“焦堂主还有什么高见?”毕竟都是他的属下,所以江天鼎打算再听听焦睿会有什么话。 焦睿道:“正如孟堂主所说,咱们只要把范百录以及他的首恶人员制服了就可以,不必把整个嵩山的门人都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咱们可以省去不少力气,也不会遇到太多阻力。” 原来这才是焦睿想说的。众人沉吟,江天鼎也没说话。 孟威质问道:“如焦堂主所说,那咱们怎么才能知道嵩山里哪些是首恶人员,哪些是胁从人员,哪些又是无辜人员?哪些人咱们该杀,哪些人咱们不该杀?” “那不等于说,咱们明天发兵之前,还得派人去嵩山仔细查访一番,好知道嵩山里哪些是坏人,哪些是好人,然后在攻打的过程又要想办法,避免只杀坏人,不杀到好人么!如此一来,岂不等于说教主明天的发兵计划不能实行了么!” 众人闻言,觉得孟威的话虽然是针对焦睿,但也很有道理,于是多数人又应声与点头。 江天鼎也声色俱厉地道:“无论如何明天正午之前一定得发兵!这一点,谁都不得迟疑,否则动摇军心者,本座立斩无赦!” 众人一惊。焦睿感觉孟威曲解了他,教主也误解了他,心里更是难受。 江天鼎续道:“这不是本座凶狠无情,而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发兵一事关系到我教派的生死存亡,今晚咱们的堂议一旦在发兵前传到了嵩山和华山日月教众人耳中,咱们的身家性命就难保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江天鼎又警告众人道:“说到泄秘这一点,今晚过后到明天发兵之前,咱们在座的堂主、香主都要相互监督,仔细留心着一点,若有人敢通风报信,出卖教派和本座,本座一旦得知,必然要灭了他的全家老小!” 众人又一惊,其实心里觉得教主说的很对,只是他说话和他的口吻有点逼人与吓人而已。 焦睿上面其实还没说完,没说清楚他的真正意思,而且他是出于好意,不过教主江天鼎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他担心的是动摇军心,而焦睿的话,正好有动摇军心的嫌疑,所以只能憋着不说了。 果然,江天鼎以孟威为表率,道:“而如果像孟威堂主这样的英勇之士,正是本座所希望看到的!倘若孟堂主在战斗中能冲锋表率,杀敌立功,等凯旋归来,本座一定重加赏赐!若立奇功,则升护法之列!希望在座的堂主、香主都能以此为准则,大胆冲锋,勇猛杀敌!” 孟威十分欢喜得意,当即起身向江天鼎拱手道:“多谢教主厚爱!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教主之望!” 江天鼎点点头,心中欣慰。孟威回身坐下。 对面坐的焦睿只能在心里苦苦叹息,感觉自己好心做了坏事,真是百口莫辩。 巽风堂主苏异珍是个早年嫁过人的三十来岁的女子,而且姿色不错,生性也有些洒脱。同时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夫君,教派里因此有不少的男性香主和堂主都跟她聊得来,相处的欢快。 苏异珍拱手来,美美一笑,道:“教主!咱们护法的职位有限,如果英勇杀敌,立下大功的人有好几个,那教主该怎么升他们做护法呢?” 江天鼎反应也快,道:“教派中的职位都是人定的嘛,既然是人定的,就可以根据时宜,适当更改。往后之日,如果真有多人立下大功,护法咱们可以增加一二名,堂主如今有八位,咱们也可以增加到十四五位。” 苏异珍恭维道:“教主英明!”她只是想试试看,江天鼎的话是真是假,至于江天鼎会怎么安排,她管不着,也不太关心。 苏闭嘴后,坎水堂主马文升道:“教主,咱们的堂主是根据八卦位数来定的,再加四五个的话,岂不是对应不到八卦位数了?” 江天鼎道:“八卦数满,不是还有五行嘛!五行和八卦皆满,不是还有北斗七星之数吗,总之多的是!咱们只管去建立功业好了,不必担心咱们教派会越来越大!教派越大,越是好事!” 众人闻言,颇为欢喜振奋。 江天鼎于是告诫到:“众位有事说来,无事的话,堂议到此结束!回去的话,该休息的休息,该准备的准备!无论如何不能泄露了明天要发兵的消息,否则全家诛杀!” 众人闻言,一起出声回应,跟着告退。 此时,逍遥派逃亡来的张曳白及其党羽也在教廷中。 江天鼎众人堂议片刻后,张曳白和魏定军、王厉行、于文则以及不久投奔来的董君义、杨如岩二人也在玄武小院的一个小厅里点烛谈论。 于文则奇道:“据说教派的护法和堂主、香主们都被叫去了议事大殿参加堂议去了,这可是这十多天来动静搞得最急最大的一次了!他们谈的会是什么呢?” 王厉行道:“咱们又不是神仙,谁知道呢!今天白天也没听他们说今晚要堂议。” 魏定军道:“最近江教主他们计划举行定鼎大典,难道是为了这个?” 于文则道:“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个祭祀典礼而已,看上几眼,长些见识,也就罢了!” 王厉行见张曳白没出声,奇道:“往常江教主有什么要紧事,也会跟大师兄商议一下,或者请教大师兄一些,怎么这次却没有叫大师兄?” 王厉行话完,众人皆奇。张曳白心里也感觉奇怪,嘴上却道:“这也不奇怪!咱们到底不是拜鼎教的人,真正关于他们教派内部的要紧事务,江教主他还是不希望我们知道的。” 董君义道:“大师哥说的不错!门户要事关乎根本,岂能让外人轻易得知!” 张曳白道:“不过江天鼎他们需要我帮助的话,他就一定会来找我的,咱们只管安心等待。” 张曳白对江天鼎倒是挺有把握的。众人应声。 杨如岩忽道:“不知大师兄您的功法练得怎么样了?” 张曳白道:“昨天为止第五式已经练到一半了。这功法越往后越难运炼,而且咱们寄人篱下,江天鼎他们对咱们有提防,时常派人来,说是问候,其实是监视。” “而这功法越到难练之处,越要平心静气,神识专注,容不得有半点滋扰!要是行功的关键时刻,有人闯入功房,行功者要么会前功尽弃,要么会走火入魔,变得六亲不认了!” 众人点点头,心里也不希望张曳白会变得“六亲不认”,免得他们跟在他身边,会死得不明不白。 董君义道:“大师兄说这功法有六式,既然第五式已经练了一半了,那不等于快要大功告成了吗?” 张曳白道:“要是有个清静的地方,只怕已经练成了!可如今的情况,少不了还得八九天才行。”众人没出声。 张又疑道:“而且我总觉得百里在把功法交给我之前,已经抄录过去了!他如今又成了逍遥派掌门人,山庄里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一来,他只怕已经练成了!此外,我还疑心这功法是不是有短缺的地方?” 魏定军奇道:“何以见得?” 张曳白道:“如今我都快练完了,内功虽然长进不少,但没有达到师父所追求所认定的内外如一与无边无际的‘大逍遥’效果!内外如一与无边无际是他老人家生前苦苦参悟的效果,没有这两点,这门武功就不算成。反过来说,既然成了,就一定要看到这个效果才对……” 张曳白一边说一边思索。众人这才醒悟,跟着疑心起来。 董君义忽道:“难道当初百里烟留了一手?”张曳白恨道:“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的!” 王厉行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张曳白道:“没办法,只有找时机潜回逍遥山庄,设法让百里就范。这个事情不太容易,咱们都要动动脑筋。另外,等第六式练通了,我给你们练前面三式,也可以让你们的内功提一两个档次!” 魏定军、董君义等人欢喜,拱手道谢。 张道:“不过,对付百里的法子,得尽快想出来才行!”众人又应声。 杨如岩忽道:“据说江天鼎教主在修炼一项名为‘神威八式龙爪手’的武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曳白道:“是真的,‘神威八式龙爪手’是江天鼎的看家本事,如今他应该是‘神威八式’都练成了。当初阳翟县外遭伏击,他一招就摘了对方一个高手的心脏,用的应该就是‘抢珠式’。” 众人大奇。杨如岩急又道:“不知‘神威八式’是哪八式?” 张曳白道:“据说是御盾式、抢珠式、排山式、追风式、奔雷式、摆尾式、揽月式、裂地式,但先后顺序可能不一定是我说的这个。” 董君义惊道:“听他这八式的名目,似乎很厉害呀!似乎每一式都骇人听闻的力量!” 张道:“那是自然的,不然他怎么能坐稳拜鼎教教主的位置!” 杨如岩又道:“大师兄,如果等你也把师父的‘大逍遥秘要’练成的话,那你和江天鼎他,哪个更厉害?” 众人一惊,没想到杨如岩会冒出这么犀利的一个问题。自然,这个问题他们都很好奇。 张曳白道:“龙爪手是硬功之最,重在势威与霸道,咱们的大逍遥秘要是内功之最,硬功虽然势猛,但难以绵长,所以从长远来看,还是咱们的厉害。只是短时间内激烈交锋时,咱们得避开外家霸道硬功的锋芒,寻求制胜之机。” 众人点点头,觉得说得很对,把内家功夫与外家功夫的长短优劣比较清晰简要地讲出来了。 董君义忽道:“袁休明和罗章龙这两个护法,他们又有什么看家本领?” 张曳白道:“罗章龙练的是火阳掌。据说这是一门能够喷发出炽热如烈火的真气的内家功夫,跟他对掌时,如果内功不足以抵制他的真气,就会被会灼伤,严重的话,中掌的地方就跟一块烤肉一样的了。” 烤肉一样?那不等于说从此废了嘛!众人心里无不惊叹。 于文则颇为艳羡地道:“这功夫可是神了,这么说来,一般人见他出手,那就只能逃命了,根本没办法抵挡他的招式了!不小心被他打了一掌,不就成了烤鸡翅了么!” 张道:“不过这门武功有个缺点,就是对付不了刀剑,而使用这门武功的人,刀剑在他手上是没什么作用的!如果遇到刀法剑术厉害的人,他就没辙了。” 确实,内功再炽热也不能把刀剑烧融啊!众人于是应声点头。 杨如岩道:“袁休明呢?” 张道:“据说袁休明擅长透骨手。透骨手其实是擒拿手的路数,只不过还带掌法,而且不伤皮肉,而是直接毁坏人的筋骨,手法十分凌厉。此外,他的刀法听说也有一定造诣,平时跟敌手交锋,他先用的是刀法。” 众人点点头。正要再问时,忽见门口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第一五八章 可以扬眉吐气了 走进来的这个青年是张曳白的又一个徒弟,他向张曳白拱手报道:“师父,江教主请你去教主小院一趟!” 张曳白道:“他们的堂议结束啦?”徒弟道:“结束了,袁休明和罗章龙两位护法都回来了。” 张曳白道:“好,你去准备灯笼。”徒弟应声,转身去找灯笼。 魏定军道:“看来大师兄说的没错,江教主果然来请你了!”董君义拍马屁道:“没错,江教主还是十分倚重大师兄的!” 听到董的话,张曳白微微昂首,显得确实有些扬眉吐气。 片刻,徒弟拿来灯笼,张曳白于是向教主院走去。 江天鼎已命人在教主堂房的东书房中点了灯火,前后左右四个角落,各一盏明灯,书房顿时亮堂。 张曳白进院后,就有教主院的管事带他进书房。 书房中,江天鼎站立书橱前,一手捧书本,一手背负腰后,见张曳白走进门口帷幕下,急忙放下书本,笑容满面地迎上,道:“大夜晚的,又劳动张兄了!” 张曳白见主人这么客气,略微勾身,笑道:“哪里哪里!想来江老弟必是有要事了!” 江天鼎一边请张曳白坐下,一边道:“想必张兄已听到动静,刚才我召集手下人开了个紧急会议,张兄觉得我们谈论的会是什么?”江天鼎故意卖关子,想让张曳白先动动脑子。 张道:“是筹备定鼎大典的事?” 江一笑,显得颇为得意,因为他听张的话,显然张都被骗了,由此看来嵩山、丐帮的人肯定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计划。 江欢喜道:“那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我真正的打算是报仇,报当初阳翟县外的挑衅与毁鼎之仇!” 张一惊,道:“江老弟准备动手了?”江道:“不错,明天就发兵!” 张又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江天鼎竟然说干就干。张急道:“打谁!” 江道:“先诛嵩山,再灭丐帮!” 一口气要吃掉人家两家?胃口这么大这么急?张再惊,道:“江老弟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江见对方有疑色,道:“莫非张兄有什么高见?”张道:“高见倒不一定,只是觉得报仇雪恨可以,但要把他们两派人马都斩尽杀绝,却又不必!” 江天鼎忽然想到堂议时,乾天堂主焦睿的意见来,跟此刻张曳白说的倒是挺像的,道:“那张兄的意思,觉得该如何?” 张道:“斩尽杀绝不是仁者所为,而且嵩山乃武林名门,恐怕会引来非议。既然如此,江兄不妨晓以利害,而后以招降为主,以杀伤为辅,如此一来,可能更易于平定嵩山。至于丐帮,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张曳白说的颇为精辟。江天鼎露出喜色,道:“张兄既有主意,正好明天咱们一同出征,你助我一臂之力,这也正是我请张兄过来目的呢!” 张曳白点点头,却没说话。江天鼎眼珠子一闪,知道张不会白白为他卖力,道: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一次咱们能顺利拿下嵩山和丐帮,到时候你就不用待在我这儿了,你直接带你的人手去嵩山,做嵩山的掌门人!” 江天鼎此前的想法是把张曳白招纳为他的四护法之一,但后来发现张心高气傲,而且本事确实也不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难以降伏他,留在教廷里,不一定安全,于是改用别的方式跟他合作。 而且,只要俩人维持好关系,还是可以联手做很多大事的,比如现在灭嵩山,完了攻打华山日月教,等等。 张曳白确实需要一个安家的地方,他眼睛一亮,道:“江老弟此话当真?” 江哈哈一笑,知道张心动了,甚至可以说激动,道:“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岂能儿戏?只要张兄能带你的人跟我打嵩山和丐帮,等功成之时,嵩山随便张兄你怎么处置!” “再说了,张兄你也是逍遥派的第一大弟子,帮助令师李清辉打理教派许多年,去打理区区一个嵩山派,绝不在话下,或许会比范百录英明得多!” 能得到嵩山,让自己开宗立派,而后施展拳脚,确实是张曳白所梦寐以求的。 张曳白心里激动,道:“既然江老弟有这个诚心,那愚兄也不多说了,明天鼎力相助,并肩作战!” 江见张说得认真,也知道张的力量可能相当于他的四五个堂主,于是十分欢喜,道:“有张兄的决心,咱们一定所向无敌!”俩人皆大欢喜,随口两句后,张就告退去歇息了。 玄武小院中,魏定军、董君义等人还在等待张回来。片刻,张到边,众人见他面露喜色,个个迫不及待,好奇江天鼎跟大师兄说了什么。 魏定军道:“师哥!江教主叫你说了什么?” 张道:“我还以为他要举行定鼎大典,原来却是他们明天要动身去攻打嵩山了!这半个月来,他们几个藏得可是够好的呀!”显然张曳白指的是江、罗、袁、李这四个拜鼎教的顶级人物。 魏定军他们一惊。魏脱口道:“江天鼎终于要报仇了!” 董君义道:“所以江天鼎要大师兄和咱们给他帮忙,出人出力?”董君义虽然是老五,可他的心智其实略胜于魏定军,所以他猜到了。 张道:“不错!他对我的武功向来还是赏识认可的,他要我带着你们一起出战。给咱们的好处是,打败了嵩山和丐帮后,就把嵩山让给我,让我做嵩山派的掌门人!” “这挺好的呀!可以占山为王,自主一方,不用再寄人篱下了!”杨如岩道。 “是啊!我也觉得可以!真能那样的话,咱们这两三百人就拥有整个嵩山派的地盘和权力了!以后足够咱们发展的了!”于文则也道。 魏定军、董君义心里差不多也是这么想。只是,魏定军留意到了张曳白另一半话,道:“江教主是说要等同时打败了嵩山和丐帮?他除了打嵩山,还要打洛阳里的丐帮?” 张曳白道:“仔细想来,以江天鼎他的性格,肯定会这么要求的,他不会只让我们跟他打一个嵩山这么简单!再说了,嵩山不过一千来人马,即使咱们不帮江天鼎他们,他们一天之内,也能解决嵩山问题!” 魏定军明白,道:“这话倒是的!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跟他们过去,就不必费太大力气了,基本上是稳赢的事!” 张曳白隐隐又露出了欢喜之色,显然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董君义也随口道:“这个买卖确实不错!就是把丐帮算在里面,有咱们帮着江天鼎他们,也不过是两三天就能解决战事了!” 张曳白已然安心,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歇息了!明天天一亮就得起来,为出战做好准备!” 又补充道,“咱们在他们这里也够久了,这么多人挤着,里面许许多多的不便与不自主,咱们心里都是知道的!现在总算熬到头了,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了,所以明后天的行动,大家一定要上心,千万别处差错!” 众人确实也感觉扬眉吐气与激动,于是郑重应声,完了各自歇息。 第二天辰时,江天鼎一边让堂主、香主集合等待出战的人马,一边让人把修补好的大宝鼎抬到演武场,不过没有抬上定鼎台。 巳时正,拜鼎教三千精壮人员在演武场集结完毕。 张曳白的人手也作为一支独立人马站列一旁。这同时,众人身旁还有数百战马,是供教派的护法、堂主、香主及四十夫长们骑用的。 随后,教主江天鼎和罗、袁两护法,稍后是堂主、香主,最后是四十夫长和一般兵士;三千来人员,对着演武场正中的大宝鼎顶礼膜拜。 李寒云率领留守教派的八九百女堂主、女香主和其他女教众,一旁肃穆观看。 拜罢,江天鼎站立大宝鼎旁,高声道:“大概二十天前,嵩山、丐帮,伙同华山日月教的人马,在阳翟县外,伏击了我们,杀伤了我们将近一千人马,还毁坏了我们的神龙宝鼎!” “这个深仇大恨,我们忍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我们伤病的人员也已经恢复了!更要紧的是,嵩山、丐帮和日月教的人正在谋划下一步行动,要把我们置于死地的阴谋行动!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动手,既是报仇雪恨,也是避免我们被他们杀灭!” 为了振奋士气,罗章龙和袁休明起头道:“教主英明!我们要报仇雪恨!” 身后数千齐声道:“教主英明!我们要报仇雪恨!”呼声响彻教廷,激荡于百丈山山顶内外。 江天鼎再道:“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没时间举行定鼎大典,所以简化了规程,大家做个简单的礼拜!等到此次征战凯旋归来之时,我们再正式举行隆重的定鼎大典!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我们的胜利与雄心!!” 众人高声念诵教派的口号到:“教主神武,鼎教昌盛!教主神武,鼎教昌盛——”“鼎教”即是拜鼎教的简称。 众人念罢,江天鼎拔出腰间的仪剑,高举道:“所有人马,随本座出战!” 江说完,收回宝剑,走向他的大肥马,攀鞍登上,跟着率众而去。 许昌城中有嵩山的探子。这天的清晨,百丈山中人人都得到了今天教主要亲率大军出战的消息,而且人人为出战做准备。因为动作大,所以事情传到了许昌城里,大概辰时左右,城中嵩山的探子得知了这个惊天大动作。 这个消息很意外,探子大惊之下,顾不上任何事情,急忙飞马赶回嵩山报信。 而这个时候,拜鼎教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嵩山的探子只是快了一个时辰而已。 第一五九章 家里来信了 前一天,傍晚,嵩山。 嵩山最高峰为峻极峰,高约四百七十丈,峻极峰南侧有黄盖峰。 黄盖峰不高,约二百丈,位置处于太室山南轴心。峰南有中岳庙、太室阙等重要建筑。 黄盖峰上有黄盖亭,位于峻极宫南侧一二里之处。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又值秋日,火红的太阳余晖斜射四野。四野中的大小山头皆披挂残阳,红光如血。 时近深秋,山头上的林木不复夏日时的葱翠,枝叶或转紫红,或变苍黄。 此刻,或紫或黄的树叶间,又披上了残阳的晕红与暮色的朦胧,加之深秋凄凉,白天追逐鸣叫的山鸟又相继归林,山头与山树因此显得分外的静谧与安宁。 同时,也有一些显而易见的山野间的苍凉。 游人置身黄盖亭中,看夕阳西下,看山鸟归林,看四野暮色,心中舒畅,分外宁静。 一天的功课和事务都结束了,掌门人范百录的三徒弟肖海龙叫了十多天前“入门”的“师妹”班沁儿,来此黄盖亭,想跟她表露真心。 班沁儿二十一二年岁,正是身躯长成,风华正茂,青春动人的时候。 同时,班沁儿姣美,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此时穿着嵩山派女弟子习武修道的淡黄裙衫,映着夕阳的红光显得更是静美动人,宛如人间仙子。 肖海龙看着有如仙女一般的“庞歆羽”,心里很触动,眼光很是着迷,甚至有些神魂颠倒。肖海龙三十不到,年龄上跟班沁儿也是绝配。 走到亭中时,班沁儿望肖海龙道:“叫我来想说什么?” 班沁儿知道她是拜鼎教的人,也是教主的情妇,她父母家人都掌握在江天鼎和李寒云手里,所以她能克制跟肖海龙的感情。她只是逢场作戏。 肖海龙忽然拿起班沁儿双手,深情地看着她,道:“我已经问过师父了,他老人家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娶你。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最后一句时,肖海龙甚至有些紧张脸红,心跳忽然加剧。即使这些天,他已经跟班沁儿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班沁儿心里一惊,她知道,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可不是拜师习武,更不是谈情嫁人。 这一刻,肖海龙的眼睛充满真情,也充满了喜悦与期盼,他的话语很是真切,他可能觉得班沁儿会答应他的,只要他开口。 却不想,班沁儿愣住了。她看着肖海龙的饱含真情与喜悦的双眼,心里确实有些心动。 女人其实很简单的,这世间多数的女人,活着不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庭而已。 班沁儿既是感动又是诧异时,当然还有些不安。 肖海龙说出了前面最难开口的那句后,后面的话忽然顺利了,他道:“你是知道的,自打嵩阳观遇到你的那天,我就喜欢你了。此后咱俩日日相处,无话不谈,咱们嵩山的师兄弟们也都知道我对你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非你不娶。” “如今,大师兄回来了,我看他对你也挺上心的,我担心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所以才跟师父说了,想和你早点成亲,免得大师兄不怀好意,坏了咱俩的事情。他仗着自己是大师兄,有时候是会胡作非为的!” 肖海龙的大师兄也是此时班沁儿的大师兄,就是前次去华山的许世翔,回来后又去了丐帮,这段时间就哪儿也没去了。肖海龙显然害怕许世翔。 班沁儿是新来的美貌小师妹,许世翔自认为是门派大师兄,行事很是高傲自信,因此见了班沁儿,就觊觎她的美色,也有意亲近她。 而班沁儿为了获取情报,对许世翔的亲近没有反对。这就让肖海龙更加不安了。 不过许世翔性子中带着一些奸伪,班沁儿真实情感上比较喜欢肖海龙一点。而且班沁儿知道肖海龙对她,应该是真心的。 班沁儿不想伤到肖海龙,所以肖海龙出现时,她都会远许世翔几分。她有点像脚踏两只船。 肖海龙因此有了危机感,担心争不过大师兄,急着把班沁儿娶来做妻子,他独有的女人。 听着肖海龙的表白,班沁儿眨着令肖海龙几乎百看不厌的眸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肖又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深情与真心么?咱俩日日相处,无话不说,你对我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情意吗?” 肖海龙不仅表达得真,问得也很真。班沁儿不由不心动,她甚至快把控不住了。 虽然班沁儿是间谍,是奸细,但她毕竟才二十一二岁,而且肖海龙长相也不差,也是风华正茂,所以肖对她如此真心与深情的表白,她很难不心动。 正这时,亭外山路口急匆匆走来一人。 肖、班俩人转头一看,正是肖、班二人嵩阳观初见时,班沁儿带在身边的“丫鬟”。 这丫鬟的真实身份也是拜鼎教教徒,她的责任是配合班沁儿行动,掩护班沁儿的身份。 看见丫鬟来,肖海龙拿着班沁儿的手这才放了开来。丫鬟望班沁儿道:“小姐,老爷来信了,叫你回去有紧急家事!” 班沁儿见丫鬟跑得急,对肖海龙道:“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肖海龙不能阻止班沁儿,只得站在亭中。班沁儿走出来,到丫鬟身边。 丫鬟从衣兜中取出一封书信,还没拆封的,这是她俩的规矩,丫鬟只负责传送来自拜鼎教的信件,不能擅自打开看。 这个丫鬟和班沁儿一样,她俩的父母兄弟都在许昌城里,都掌握在江天鼎夫妇手中。 班沁儿急忙打开信件,侧身对着肖海龙看了,当然肖海龙距她远,他看不清上面的字。 信上写到:我处至迟明日午后,兵到嵩山山脚,你速脱身出山——谢子成。 谢子成是江天鼎的原名,这个事情许多外人不知道,所以江天鼎事先跟班沁儿约好了,通行秘信时,他就用这个名字,免得信件遗失了,也不容易让别人知道是他来的信。 原来,江天鼎决定发兵,心里惦记班沁儿的安危,昨天晚上堂议前就已派人飞马前往嵩山通知班沁儿,要她赶快撤离。 班沁儿看完一惊,心道:“教主要动手了!最迟后天清早就能到山脚下!!” 这边亭中的肖海龙见班沁儿脸色急变,惊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班沁儿担心肖海龙索要信件观看,一边把信收起,一边转头对肖海龙道:“我爹昨天忽然中了风,手脚都动不了了,我娘要我回去看看呢!” 这个情况确实足以让班沁儿脸色大变,肖海龙因此相信了。肖海龙走过来,道:“我也陪你去看看伯父!” 班沁儿当然不能让肖海龙跟着,道:“不必了,地方不远,我去看看究竟怎么样,明天早上再回来和你说,行吗?” “媳妇”这样诚恳温柔,肖海龙当然拒绝不了,于是应声到:“好的,我等你回来。” 班沁儿于是带了“丫鬟”,向山下走去。 几步后,快要绕进山道下方去,班沁儿忽然有点不舍,她停住脚步,转头来,看了一眼亭子外独自站着的肖海龙。 苍凉暮色中,忽然觉得肖海龙,形单影只,显得很是孤独。 班沁儿心里知道,教主发兵,就表示她的卧底任务要结束了,她这一去,应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肖海龙见班沁儿忽然停步回眸,而且眸子里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由问:“怎么啦?” 班沁儿立醒,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道:“没什么!我…我明天再来!”肖海龙又信了,微微一笑。其实班沁儿话声带了点颤抖。 嵩山的各个山头上,满是灰白色的石块。前头与石块之间,稀稀疏疏地长着杉木和其他杂木。 班沁儿转头而去,迈出几步后,消失在山道与两侧的山树之间。 肖海龙抬起头,脑海中浮现出班沁儿刚才回眸时的眼神,忽然觉得意味不对,但究竟怎么不对,肖海龙又不知道。 肖海龙看着渐渐昏暗的暮色,身子迎着吹来的凉风,已经寂静的山林,忽然觉得那个他深爱的女孩,似乎去了好远,他心里很是孤独。 正这时,亭子西北侧的一支山道中,走来两个年轻同门,向肖海龙道: “肖师哥,师父找来了几个工匠,明天准备修缮山中那些破旧的道观,叫你过去跟工匠们见面,此后几天的工事就由你跟工匠们一起完成了!” 肖海龙从遐思中回神,道:“不是还有大师兄和王师叔、桌师叔他们吗?怎么还要我去主持?”其实这也好,肖海龙可以从孤独落寞中回魂过来。 师弟中的一个道:“两位师叔这几天在忙着炼制丹药,听说明天还得进山去采药呢!至于大师兄,师父准备后天中午祭祀本山山神,你是知道的,祭祀之前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明天大师兄要去帮忙张罗各种事情,所以就只剩你和陈师姐了。” 肖海龙道:“对呀!陈师姐她做什么?”陈定香是范百录二徒弟,是肖海龙以及排名在他后面的所有人的师姐。 一个师弟道:“陈师姐和你一起带工匠修道观啊!不然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肖海龙道:“这么安排还行。”又道,“你俩和其他师兄弟做什么?” 俩人中的一个道:“我俩给你和师姐打下手,其他的人给大师兄打下手,总之人人有的忙!师父说,冬至快到了,到时候山上祭拜的人会很多,各方面的事情咱们都要提前准备好呢!” 范百录他们,虽然知道江天鼎可能对他们动手,但不知道这么快。他们心里还抱着侥幸,还按照往年的惯例,准备过冬至大节呢。 肖海龙道:“那好,咱们去见见那些工匠!”随口又道,“师父现在在哪里?” 一个师弟道:“师父和工匠都在中岳庙里呢,你去了他肯定是要给你交代的。” 肖海龙道:“修缮庙宇需要很多钱,师父他准备好钱了吗?” 师弟道:“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就是问,也得你去问啊,咱俩又不是主持人,师父他哪里会跟咱俩说呢!” 肖海龙随口道:“那倒是。” 另一个师弟忽八卦道:“不是说你跟班师妹在一块吗?她到哪去了?” 说到这个,肖海龙心里颇为落寞,随口道:“她爹昨天中风了,她家的丫鬟上来叫她回去看看呢!” 一师弟道:“班师妹聪明漂亮,门派里的很多师姐妹都赶不上她,肖师哥你好福气啊!难怪算命的说,你今年命犯桃花呢!” 另一师弟道:“而且听说你们都准备成亲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肖海龙正郁闷,或者说担心呢,道:“我正要跟她说这事呢,可她爹偏偏这个时候病倒了,这不是麻烦了嘛!万一她爹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亲事还怎么办呢?那不得等明年去了嘛!” 一师弟安慰道:“别急啊师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再说了,班师妹就住在城里,来回要不了半天,你们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嘛!” 另一师弟道:“是啊!你怎么不跟去她家去看看呢?既然你想娶班师妹,那她爹妈就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了,你可以提前尽尽孝心,好让他俩欢喜你这个女婿呀!只要他老两口高兴,你们的事情不就成了嘛!” 肖海龙道:“刚才她家丫鬟来时,我也想跟她俩去了,可庞师妹她不要我去,说明天早上来跟我说!你说她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不希望我去她家呢?” 一师弟道:“可能她害羞,同时你俩有没定亲的,她不敢一起跟你进家门去!左邻右舍都看着的嘛!” 又道,“再说了,她明天早上不是要来看你的吗,不去也就不去了,反正明天就能看到她,有什么事情,跟她说就是了。” 三人随口闲谈而去。 班沁儿一边。 她俩天黑到达县城住处后,为了防止肖海龙或是嵩山其他的人找上,班沁儿当即离开了住处,“一家人”临时搬去了一个客栈住宿。 班沁儿准备等明天江天鼎和拜鼎教兵马的到来,然后决定是在这里等看战事结果,还是先一步回许昌去。到时候,她也可以亲口问江天鼎。 第一六〇章 脊兽的文化底蕴与意义 第二天,也就是江天鼎已经发兵的这天,嵩山上的人,正如肖海龙的两个师弟说的那样,各忙各的: 范百录和大徒弟、二徒弟忙着祭祀用品;两个长老桌松和王运通忙着炼丹、采药;肖海龙和师姐陈定香忙着监督工匠修缮庙宇。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敌人大军即将压境。 午后申时末,一路急马赶来的探子火急火燎赶上山,直奔山上峻极宫。 峻极宫是峻极峰半山道上最重要的小宫殿,也是除了它东北侧上坡二里处的中岳行宫以外,嵩山最重要的宫殿。 峻极宫旁有一配殿,配殿东南角的戗脊上有只口吻张开,如同直背蹲地时的狗儿一般的镇脊小兽。 这小兽的造型名为蹲兽,只小兽形状各异,做工却精细,很是雄壮美观。 小兽的最前头又有一个骑着一只大母鸡一般的长须老者。 峻极宫正殿前有个二三丈见方的平场。这时,掌门人范百录找来的工匠大师跟范百录几个站在平场前部,跟着匠师指向西侧一个配殿的戗脊最前头的老者和母鸡,向范百录和陈定香、肖海龙等人讲解道: “最前头这一尊叫做仙人骑凤。凤是鸟中之王,也是鸟类之神,象征着吉利与祥瑞。仙人是有道行有圣德的人,所以‘仙人骑凤’就是驱灾辟邪与逢凶化吉的意思!” 范百录作为掌门人与修道之人,对这些东西自然有所了解,但此刻听匠师对着实物亲口讲来,还是觉得津津有味。再者,范百录平时忙于各种事务,似乎也难得今天有这个闲暇与机会,能听匠师讲解一下他的专业知识。 匠师又往后指示道:“那后面的脊兽最多可有十种,其前后坐位依次是神龙、仙凤、狮子、海马、天马、狎鱼、狻猊、獬豸、斗牛和行什。这数目的多少和兽的种类,代表着不同的建筑等级,比如帝王的宫殿,这十种脊兽可以有九到十种,而一般平民百姓家里的就只能有两三种,而且不能使用龙、凤、狮子、狻猊、獬豸这些高等神兽。” 这些范百录其实知道,也觉得对方讲得很对。 “此外每一种脊兽都有它特别的寓意。比如海马是海中的一种异兽,据说它和狻猊都是兴云作雨,灭火防雷的神兽。咱们木头做的房屋最怕雷与火,所以这两种神兽至少要有一种在上面。” 范百录捻须听着,随口应一句“不错!”陈定香和肖海龙没有向范百录那样的岁数与见识,他俩因此听得更加入迷,如同小孩子听大人讲故事。 又听匠师道:“又比如天马,其意为‘天马行空,畅达四方’,天马和海马一起便是通天入海,无往不利的意思。狎鱼是海中异兽,据说能驾云降雨,镇水避火,灭火防灾。狻猊形似狮子,据说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五子,也是一种能食虎豹的猛兽,放在屋脊上能降魔除障,驱逐妖邪。” 范百录捻须点头,觉得匠师不亏为专业人员,能够讲得很清晰清楚。 对方续道:“獬豸大者如牛,小者如羊,乃是一种独角猛兽,据说中能辨别是非曲直,是正大光明、清平公正之象。斗牛也是龙的一种,可除祸灭灾;行什是带着翅膀的猴面人像,是压尾兽,通常排在十脊兽最后,因此称‘行什’。” 最后,匠师眼睛在屋顶上一扫,道:“至于那龙、凤和狮子,咱们人人都知道,就不必讲啦!” 范百录听得有味,某些他已经忘记的东西,如今又想了起来,可谓温故而知新。陈定香和肖海龙等后辈,因没有听过相关讲授,所以听得心服口服,既感觉大开眼界,尤其是年轻的肖海龙,才知道镇脊兽有这样的深厚与非凡的文化底蕴与意义。 扫视时,匠师忽然看着末端的脊兽,奇道:“怎么仙人骑凤后面是四只脊兽,四是双数,也是阴数,道家不是该以单数为大,以阳数为吉的么?” 范百录道:“这不是年久失修,前几天又刮大风,掉了一只了嘛!正因为如此,才请师傅们来修补嘛!” 匠师大惊,脸色不由一变,道:“这镇脊兽可是掉不得的啊,如果掉的话,那会是有灾祸降临的啊!” 范百录见匠师说得认真,不由有几分害怕,问道:“大师傅说的可是真实?” 匠师道:“当然是真实了,这样的事,岂能随便说笑!” 陈定香和肖海龙却半信半疑,屋脊年久失修,刮大风掉了一只脊兽,跟灾祸能扯上什么关系? 正这时,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探子跑过来。他见到掌门人范百录在,急屈身拱手道:“师父!不好啦!” 众人微微一惊,范百录道:“怎么啦?慌里慌张的!”探子道:“江天鼎率领拜鼎教的人打过来啦!” 众人由一惊变得大惊。陈定香和肖海龙刚才还半信半疑,此刻大惊失色,发现匠师说的话,竟然应验了! 他俩瞧去匠师时,匠师却面目暗淡,不再说话。 范百录心头如同晴天霹雳,道:“他们到哪里了?”探子道:“可能已经快到县城了!” 范百录怒道:“什么,都快到县城了!!怎么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现在才回来报!!” 探子道:“这是江天鼎昨天晚上才做的决定,我们在许昌城里,因此不知道山上的情况!幸亏还是今天清早,我们去许昌城门下溜达了一下,否则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范百录怒道:“他们人都快进县城了,你们知道跟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敌人都快进城了,叫我们如何做准备!!” 探子惶恐,说不出话。范百录又想到什么,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探子道:“据说三千左右,江天鼎和他的护法堂主们可能都来了!” 范百录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脑门嗡嗡做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工匠师傅刚才说了灾祸之事,此刻他听得清楚,知道嵩山情况不妙,赶紧向范百录拱手道:“范掌门,眼下你派中定然有要事要忙!既然如此,等你们忙过了在下再来啊!” 匠师说完,也不等范百录回应,急忙带了他的徒弟和助手们,也不管随身物品有没有忘拿,就像受了惊吓的小老鼠一样往下山路,飞快蹿去了。 陈定香见匠人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由骂到:“这些人,真是贪生怕死,毫无义气!” 范百录道:“算了,人家来咱们这儿是求财的,眼下强敌都打上门了,不说求财没希望了,弄不好他们小命都会交代在这,当然得快跑呀!不能怪人家,是我我也会溜的。”难得范百录能够将心比心。 陈定香道:“咱们该怎么办?”肖海龙忽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该敲响警钟啊?” 范百录眼睛一亮道:“是啊,我都吓得糊涂了!赶紧叫人去敲警钟!” 峻极宫前侧一个山头上有一个亭子,亭子内挂着一口巨大洪钟。肖海龙急忙吩咐身侧的一个师弟,师弟跑去击打大钟。 “铛——”“铛——”“铛——”…… 不片刻,紧促而沉重钟声如雷响起,响彻峻极宫内外,也响彻峻极峰上下和东西各山头。 同时,钟的大小和敲打都不同,钟声的作用有好几种,分别代表不同的通知、召集或示警。所以,此时敲的是峻极宫外大钟,且打得急促,表示有重大紧急事故。 顿时,山里山外,山上山下的人员无不惊动,而且人人都开始向峻极宫集合来。 肖海龙道:“师父,听大均师弟说,桌松师叔带了他的徒弟已进峻极顶东侧的山谷采药去了!那里距离这里来回一个时辰的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到,如果去叫他们的,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嵩山峻极顶东侧有多个山头,那里山势较缓,相对嵩山的南面和西面,显得山高林深。 范百录又急又无奈,道:“罢了罢了!那就不管他们了!” 陈定香想了一下,忽道:“师父,如果江天鼎自己和他的护法们都来了,即使集合咱们嵩山的所有人员,只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这样,咱们不如逃了!” 范百录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工匠们贪生怕死吗,如果逃了,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陈定香道:“师父误会了,我是觉得咱们明知道不敌,硬撑下去不仅没有好处,只怕还会断了咱们嵩山的香火,那样不是对不起祖宗了吗?” 肖海龙道:“师父,我觉得陈师姐说得有理!” 范百录正要说话,大徒弟许世翔带了十几个师兄弟跑到边,道:“师父,出了什么事了!” 范百录道:“江天鼎对咱们动手了!他的人马只怕快进县城了!” 许世翔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计划着举行什么定鼎大典吗?” 范百录道:“现在看来,定鼎大典是骗人的了,我们上当啦!” 许世翔道:“前番刚上了日月教的当,现在又上拜鼎教的当!真是可恶!” 前山头上的警钟还在铛铛铛地敲响。陈定香急道:“师父!咱们是逃走避敌,还是留下来强行抵抗,你得早做决定啊!否则他们来到山脚下,咱们就出不去啦!” 许世翔一惊。范百录道:“要走的话,早就该往华山走,现在才走,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咱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这么多山头,集结完到这里,都得一两个时辰去!哪里还来得及啊!” 肖海龙心里忽然想到:“对了!班师妹昨天说了今天会来找我,怎么这大半天过去了,她还没来!难道她让拜鼎教的人给阻挡住了?” 忽又想,“不对!如果她要来,可以在正午之前来,这个时候拜鼎教的人应该还没进嵩阳县,这么说的话,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呢?” “即使她爹真病倒了,她也该来跟我说一声啊!回来一次,又不会误她什么事,而且能帮上忙的我们也会帮她,反而却要这样让人着急……说了要来的,却为什么不来呢!” 这个紧急关头,肖海龙对班沁儿不由得又想念又怨恨起来。 这时,又跑来几十个人,领头的是一个提着一口大钢刀的中年男人,其人圆眼凸睛,满面络腮胡子,火急火燎,道:“师兄,出了什么事了!” 这人正是范百录的另一个师弟,号称“怒目金刚”的阔刀手孙漠。 范百录道:“拜鼎教的人打过来了,咱们只怕要有大麻烦啦!” 孙漠大惊,道:“啊?他们到哪里了!”范道:“已经进县城了!” 孙漠道:“那咱们还上来干什么?赶紧下去跟他们拼啊!龟孙子都打上门来了,咱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范百录急道:“就是打,也得等咱们的人到齐了再打啊!不然的话,东一个西一个,前面的都让人打死了,后面的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再说了,人没到齐,这么点人下去,也不够江天鼎他们打的啊!” 孙漠怪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敲钟啊!敌人到县城了,你们才敲!这他娘的还来得及吗!”孙漠是比较急躁且粗鲁的性格。 范百录道:“我也想早点敲啊,可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们的人竟然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而且还是在许昌那边,这不要命的嘛!” 孙漠怒道:“究竟是那几个出去打探消息的,回头通通杀了算了!这样办事的人,还要他们干什么!简直还不如掐手指头算来得好!!” 许世翔道:“师父,武朝阳他们虽然骗了我们,但他们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跟他们一起打拜鼎教,他们不希望看到我们灭亡,既然这样,咱们派人向他们求援,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陈定香肯定道:“大师兄这一点说得不错!” 范百录道:“即使如此,可还来得及吗?嵩山到华山,来回一次,再快也要四五天,而江天鼎的人打上来,恐怕只要半天!” 肖海龙也道:“大师兄说的是办法,不过得提前四五天说,现在火烧眉毛,自然是来不及了!”许世翔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当初应该派有力人手,潜伏去拜鼎教内部,这样才能提前得知敌人的动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别人到家门口了才知道!” 许世翔这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有责备掌门人的嫌疑,范百录听来确实不舒服,不由拉下脸来。 孙漠不耐烦道:“还是靠咱们自己!他娘的,大不了老子去跟他们拼命,杀他一个是一个!”众人多半还是不想死的,闻言不语。 正这时,左右又奔来了几百号人。来人问话,范百录自然如样告知。 再跟着,聚来的门人越来越多。与此同时,众人也相互传讯告知,于是整个嵩山派都知道了敌军即将到达的消息。 第一六一章 视死如归的精神与大义 一阵后,嵩阳县城的一条南北向大街中商贩游人与城民纷纷避让。 众人急忙避让后,看到走来的是一队有二三千人的人马。人马最前头是四五十个开路的卫队。 卫队身后,处于二三千人马最前头且居中的位置,是一个骑着一匹十分高大的大黑马,头上顶着一个倒扣的金质圆鼎,身上穿着一袭碧玉色大袍服;袍服胸腹间,以金红色线绣着祥云飞龙图的四十五六岁的英武汉子。这汉子便是江天鼎。 众人稍往后,又看见两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同样头上顶着一个倒扣的圆鼎,圆鼎的质地却白银做的,身上同样穿着一袭大袍服,袍服颜色是紫红色,跟着一个袍服胸腹间以白线绣着老虎图,一个以白线绣着灵蛇和神龟缠绕的龟蛇图的四五十汉子。 这俩人,袍服绣老虎的是拜鼎教西方白虎护法袁休明,袍服绣龟蛇缠绕图的是拜鼎教北方玄武护法罗章龙。 同时,众人看见袁、罗俩人身旁齐头并进又有一人,这人五十左右年纪,头顶寻常发冠,身上穿着紫色袍服,袍服上绣着河山飞鸟图。 而且这人身后跟随的一二百人,服侍跟他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也没有像拜鼎教众一样服侍统一。 这人便是张曳白。 袁、罗、张过后便是拜鼎教三千人众,他们是堂主、香主、四十夫长和其他兵士间杂着行进的。 如此这般,江天鼎和他的三千人马威风凛凛,在县城东西两侧街道的数万人众的瞩目中昂首挺进。 当然,这些寻常百姓,江天鼎根本不会去多看一眼。除非那里有能歌善舞的绝世美女,让他情难自禁,想弄回去做姬妾。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已身在嵩山派的地盘,所以江天鼎昂首阔步的同时,眼珠子也在暗暗留意人众中可能存在的敌人,或者会飞出来的暗器。 虽然他前面有卫队开路,但他们的武功远不如他,难以抵挡绝世高手。 只是,嵩山派对江天鼎的到来完全没有防备,所以人丛中始终没有刺杀与打暗箭的人。再说了,嵩山派本身就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否则范百录他们也不会害怕江天鼎。 人马已进县城中心。 这时,江天鼎眼光忽然瞥见前方街道右侧的一家客栈的二楼窗户上,一个面容姣美,着淡红衣衫,正支起窗棂,依在窗口上对着江天鼎注目观看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正是班沁儿。 此时的江天鼎万众瞩目,十分的威猛英朗,班沁儿不知不觉就看得呆了,眼神中满是仰慕。班沁儿这个眼光,跟她看肖海龙的完全不同,她看肖海龙就没有这么专注入神,更没有那种膜拜仰慕之情。 班沁儿对肖海龙只会是一时心动,而难以做到死心塌地地跟随。因为肖海龙给不了江天鼎能给她的权势以及荣华富贵,比如此时此刻的万人瞩目,肖海龙就没有。 这些有点像虚荣与虚假的东西,有的人不是很在乎,但班沁儿喜欢、在乎。 等发现江天鼎也看到自己时,班沁儿仰慕痴迷的心神才回了过来,她姣美的脸蛋上先是一抹不自主的桃红,跟着微微一笑。 这少女般的一红与一笑表示她迎接心中的英雄的到来,还有对他的爱恋。 江天鼎是教派第一人,是令无数人敬畏的人物,他见班沁儿一笑,本该回应,但他不想表露出来。他认真地看了班一眼后,便收回眼神,不再留意班沁儿,领着人马继续进发。 班沁儿是聪明人,她也知道江天鼎的身份地位,所以知道江天鼎的那一眼正视其实就是对她的回应。否则其他人,他根本不会正视一眼。 一阵后,三千人马行过嵩阳县城,挨近嵩山南侧脚下。此时人马的横列已经增加,不仅袁、罗、张三人分列到了江天鼎左右,而且还补上了堂主。 走到嵩阳观路口时,路口一个嵩山派的人员都不见。江天鼎于是让震雷堂主阎飞云,带领两个香主飞身前去查看嵩阳观。 阎飞云几人动用轻功,来去如风,不片刻后回来报说:嵩阳观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知道消息,人都跑光了。 此时众人距离嵩山进山口还有好几里路。众人举头眺望北侧太室山的众多山头时,罗章龙道:“莫非他们都撤去山里面了?” 袁休明道:“咱们这么大动静,他们肯定能察觉到,应该是撤上去了!不然他们人马分散,岂不是更加没办法抵挡咱们的进攻了!” 张曳白道:“咱们可以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有人为止。嵩山派的腹地就在半山上,那里一定会有人的。” 江天鼎点点头,觉得可行。 于是,众人又往前行进。片刻,过了嵩山河,出现岔路口,有一支往东侧去的大路。 罗章龙看东侧岔路道:“这一条也是可以进山去的,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江天鼎思索一下,道:“就由罗护法你带领八百人马从那边攻上去,主路这里,本座和大队人马攻上,天黑之前,咱们山上的中岳行宫会合!” 中岳行宫在太室山中路登山道的中上部位上,位于三皇口下方不远处。到了中岳行宫,峻极峰顶就不远了。 江天鼎此前来过嵩山两三次,对嵩山的主要路线和建筑都有所了解。 罗章龙领命,跟着带了两个堂主,七八个香主和一二十个四十夫长,总共七八百来人马向东侧岔道奔去。 一阵后,罗章龙众人奔到山道路口来,路口是个土石裸露的场地,当中有一个歇息的凉亭,此时路口和亭子下都空荡荡的。 但凉亭后侧山道较陡峭,山道两侧都是大树,树上正藏着嵩山的四五个探视人员,他们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路口下方山道行来的众人。 罗章龙众人行走匆忙,动静很大,嵩山探视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动静,探子仔细观看片刻,就看见了罗章龙众人的大致情况。 跟着,探视的四五人不等对方走进路口,急忙飞身下树,往后奔去。 四五人以轻功奔了一阵,至卢崖瀑布路口处。那里正是陈定香和同门师兄许邮领着百来个门人把守着,许邮是嵩山三大长老之一桌松的大徒弟。 见四五个查探的门人回来,陈定香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敌人?” 最前头一个探子道:“看到有一队人马来,差不多七八百人!领头的一个五十来岁,头上顶着一个银鼎子,衣服暗红色,上面好像绣着乌龟和蛇的图案!” 许邮道:“听起来应该是拜鼎教的一个护法!” 陈定香道:“只有七八百人,没有再看到其他的吗?”探子道:“没有了!” 许邮道:“看样子师叔师伯他们的分析对了,江天鼎他们的主要人马在峻极宫一边,不在这里。” 陈定香道:“这样就太好了,咱们赶紧回去跟师父他们报告!”说完,众人一起往后撤去。 一阵后,一百多人撤至黑龙潭谷口外的坦地来,掌门人范百录和师弟桌松、王运通领着一千左右门人正在等候。 陈定香和许邮奔近后,向范百录报道:“师父!江天鼎的主力人马果然走峻极宫那边去了,这边只有一个护法率领的七八百人马过来!” 桌松道:“这样就好了,咱们的计划正确了!等一下击垮了这个护法和他的七八百人,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了!” 王运通的大徒弟丁达文道:“可这样一来,孙漠师叔和许师兄、肖师弟、霍师弟、卫师弟他们,在峻极宫一边就要遭到江天鼎他们的主力人马的围攻了,很可能一个都出不来呢!” 江天鼎他们进县城时,范百录他们在中岳行宫外敲打的敬钟,敲到最后,把山上山下的所有人员都引来了,包括桌松、王运通等人。 众人碰头后商议,觉得江天鼎他们人多势众,嵩山一边硬碰硬的话很难取胜,同时江天鼎他们很可能依据常规,从峻极宫山道一边登山,那毕竟是登太室山的主要道路,于是决定派出一支掩护人马在峻极宫一边引诱江天鼎主力人马。 而范百录则率领嵩山主力绕到黑龙潭和卢崖瀑布一边的山道,然后等峻极宫一边的嵩山小股人马吸引住江天鼎的主力时,他们趁机突围出去。 这样的话,嵩山的主力就可以逃亡了,不必死在嵩山上。正是因为这样,罗章龙他们将要遭遇的,是嵩山派的主力。 负责牵制江天鼎主力人马的就是范百录的师弟孙漠,还有范百录的大徒弟许世翔、三徒弟肖海龙,桌松的二徒弟霍承元、王运通的二徒弟卫年春,一共四五百人。 听了丁达文的话,范百录叹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没有孙漠师弟他们引诱和牵制敌军主力,咱们可能一个都逃不出去,嵩山这一脉人员可能就要断送了!哎!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去惹怒江天鼎他们。”众人闻言不语。 峻极宫一边。 峻极宫在太室山登山道近一半但未到一半的小坡头上。 此时,孙漠提着大钢刀,率领许世翔、肖海龙、霍承元、卫年春等四五百门人在峻极宫前的平场和下侧的一个小平台列队等候。 孙漠同样派出了几个探子去山道凸出的地方眺望了一下,就在黑龙潭那边范百录众人商议时,孙漠派出的人员回来报道: “孙师叔!拜鼎教的大队人马果然奔这里来了,大约有二三千人,估摸着很快就能到这里了!” “怒目金刚”孙漠道:“好!等一下所有人都不能乱说话,不能给江天鼎他们察觉了咱们主力人马的去向!他们有什么话,都由我来回!知道了吗?”众人应声。 孙漠是嵩山派如今的包括范百录在内的四大长老之一,他的性格是比较焦躁鲁莽,但这人也有个好处,就是遇事不多想,因为不多想,对死亡也就没有常人都会有的害怕。在他心里,可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孙漠成了临危受命,范百录他们能够避开强敌,突围出去的敢死之人。 卫年春忽道:“师叔,咱们一边打一边退,等估摸着掌门人他们能突围出去了,咱们就可以想办法逃了,也不用白白在这里送命!” 霍承元大概也不想死,道:“卫师兄说的没错,江天鼎他们两三千人,咱们只有四五百,如果不边打边退,肯定一个都活不下来的!” 许世翔不知道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他道:“什么是边打边退?依我看要么咱们打,要么咱们退,否则一旦被他们缠上,肯定逃脱不了!他们有两三千人,一旦分散开来,漫山遍野都是,咱们这四五百人,还想怎么逃!” 肖海龙忽道:“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活着出去,跟他们拼了!” 卫年春不解道:“肖师兄你是跟掌门师伯主动要求来这里牵制敌手的,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 霍承元也看肖海龙道:“是啊!我听师兄弟们说,你喜欢班沁儿,是不是她今天没进山来,没来找你,你有些想不开啊?” 霍承元其实说对了,那就是肖海龙主动发声要参加“敢死队”的原因。 肖海龙脸上一红,黯然道:“人活一世,想想也不过如此!刚好咱们师门有难,我可以尽我一己之力!” 此时的肖海龙其实是为情所困,他今天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班沁儿来,同时想到昨天傍晚分别时,班沁儿忽然回头的那个眼神。他现在重新回想,觉得那个眼神,很有深意,好像是班沁儿已经想好了不来了。 肖海龙因此心灰意冷,决定把命交给师门。也多亏这个情伤,让肖海龙有了令一众师兄弟们敬佩的为了师门而视死如归的精神与大义。 霍、卫二人还要再说,但真正不怕,死具有忠义精神孙漠不舒服了,他严声道: “大敌当前,你们应当随我迎敌,还叽叽歪歪的闲谈个什么!你们是嵩山的子弟,就要有为师门献身的决心!这样的话,无论是死是活,才能昂首挺胸地做人!今天咱们在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只看天意,别的一概别说!” 众人闻言,纷纷安静,对孙漠师叔的大义也是感到敬畏。 感触之间,霍承元想到了什么,忽道:“孙师叔!当初日月教支持咱们去伏击拜鼎教时,你是反对那个事情的!” “没想到现在带着咱们这四五百人来这里用性命牵制拜鼎教主力人马的人,反而会是你!现在想来,孙师叔你的为人,才真的是让大伙儿无话可说啊!” 显然霍承元这句是发自内心的,左右听见的众人,因此无不动容,刚才还怕死的人,也像说话的霍承元一样,能够安静下来了。 孙漠是忠诚与耿直的性子,所以他选择来了这里“送死”,范百录他们也知道孙漠很勇猛,不怕死,所以也觉得他最适合来这里“送死”。 第一六二章 等不及干架 孙漠本想骂人,但听见霍承元是真心的恭维,或者说佩服的话,不由得就心软了。好听的话,听起来总是受用的。 同时,霍承元话完时,肖海龙和卫青他们都看着孙漠,他们自然是赞同霍承元的话,对孙的忠义既佩服,又感到意外。 不过,许世翔没有看丁漠,因为他仗着是掌门人大徒弟,有野心,他是当初支持伏击拜鼎教的人之一。当然,许世翔现在也知道,那是一个不正确的谋略,只是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但许世翔没有想到,范百录为了稳住他们这支将要去用性命牵制江天鼎主力的人员的心思,别让他们想着逃跑,便点名要许世翔随着孙漠来引诱江天鼎。 许世翔作为掌门人大徒弟,责任在身,况且他还是当初支持伏击拜鼎教的人,所以范百录点名后,他心里不愿意,但说不出口。许世翔于是出现在了这支“敢死队”里。 丁漠见众人注目,都看着他,同时霍承元的话,说到了他的内心。 孙漠轻叹道:“哎!你们的这个师叔没什么聪明的脑子,有的只是一身的气血和蛮力,所以适合来做这种事情啊!” 原来孙漠并不傻,他也知道他现在在做的是别人都不愿去做的“那种事情”。正因为如此,众人闻言,再次动容。这一刻,他们焦虑的心,真正安静了下来,相当于认命了。 正要再说,忽然底下山道动静响起,江天鼎的两个前锋:堂主孟威和马文升率领众人赶到了。而江天鼎和袁休明、张曳白他们就在稍后面。 孟威看见孙漠几个,还有峻极宫上下的四五百人众,而且人人手握刀剑,一副等着打架的样子,兴奋道:“他娘的一路冲上来,一个人影都没有,现在终于看到嵩山的人啦!” 孟威一来想着杀敌立功,一来知道自己一方人多势众,而且大部分都是高手,所以根本没把嵩山的人放眼里,等不及干架。 确实,江天鼎这边的人士气很高。马文升就着峻极宫可见的人马,应孟威的话道:“就这么点人手,也不够咱们杀的啊!” 孟威道:“不急不急!杀完了再问问他们,其他人在哪里!” 马文升奇道:“杀完了人也就是没了,还问谁去?” 孟威道:“总要留一两个的嘛,又没说要斩尽杀绝!”马文升嘻嘻一笑。 这些根本没把嵩山人放眼里的话,让上头的孙漠大为恼怒,喝道:“好狂妄的两个贼人!想要过去,先问问你孙爷爷手里的这口宝刀答不答应!!” 孟、马二人一抬头,见孙漠怒目,双手握着大钢刀,居高临下,犹如守门的门神,不由惊了一惊。 后面的袁休明听见了孙漠的话,他向孟、马二人道:“你俩且慢动手,江教主有话跟他们说!”孟、马二人应声。 跟着,孟、马率领先锋逼近峻极宫下方的一个小台地。嵩山一边的人见对方声势很大,同时孙漠还没有下令拼杀,于是往后面石阶退了几步,缩入石阶。 果然,孟、马和众人向左右两侧退避,身后的江天鼎领着袁休明和张曳白走了出来。因为山道陡峭,石阶也不够宽阔,不便骑马,所以马匹已经放在山下了。 江天鼎举头扫了一眼孙漠众人,跟着眼光停留在孙漠身上,道:“原来是孙兄!”孙漠不为所动。 江天鼎知道孙漠的性格,转看他人道:“我是拜鼎教教主江天鼎!今天带兵来这里,为了两个事!第一个是二十天前,嵩山掌门勾结华山日月教和洛阳丐帮的人,在阳翟县外伏击了我拜鼎教的人马,打坏了我们的定派宝鼎!” “第二个是嵩山、丐帮,还有日月教正等着西蜀青城派的人赶到华山,然后他们四个门派的人一起去许昌攻打我拜鼎教,企图把我拜鼎教斩尽杀绝!所以我拜鼎教今天既是报仇,也是自卫!” 孙漠一边的众人闻言大惊,因为孙漠、许世翔等人知道江天鼎说的后一个事情,但许多中下层的嵩山门人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如此,绝大多数不知情的人不由面面相觑,相互问话。 许世翔和孙漠等人心里大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江天鼎会知道他们的内部计划。 当下,一个嵩山门人看孙漠问道:“孙师叔!他说的是真的吗?掌门师伯他们真的要再跟日月教联手打拜鼎教么?”旁侧众人都看向孙漠。 孙漠也知道大局为重,道:“这是咱们几个门派迫不得已的一个计划,你们不必管!”孙漠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 江天鼎望众人道:“嵩山派接二连三地想害我拜鼎教,不想让我们好活,你们自己说说,我们该不该来打你们!” 嵩山众人闻言,都无话可说,孙漠也是如此。许世翔一来做贼心虚,二来看见江天鼎士气高昂,心里很是害怕。 江天鼎续道:“不过我江某人不想背负一个滥杀无辜和倚强凌弱的恶名,所以你们当中愿意投降的,就放下手中刀剑,站到一边,否则就是不知好歹,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当初参与计划伏击我教派的人,本座是绝不能饶!” 原来江天鼎原本是想血洗嵩山派,但昨晚听了张曳白的话后,觉得有道理,同时张曳白建议他说明原委劝降,于是他才劝降。 许世翔闻言,心里更是害怕,才知道今天应该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忽然一个人脱口道:“孙漠师叔当初正是反对伏击的人!”众人一惊,许世翔更是心惊。 众人去看时,见说话的是卫年春,他本来就不想白白送死,听了江天鼎的话,就更不想了。 果然,江天鼎听了卫年春的话,知道他是心动了,是个突破口,心里很是开心。 江天鼎看卫年春道:“你是否愿意投降?如果愿意,你和孙漠兄都不必死!”江天鼎称孙漠为“兄”,一来是敬重孙漠的为人,二来是孙漠年纪确实大他十来岁。 卫年春道:“我虽然没有权力做决定,但心里对当初对伏击的事其实不赞同!如果江教主能够不滥杀无辜,我愿意放下武器!”卫年春说完,把剑扔在了地上。 江天鼎一笑。却不想,孙漠忽然大怒,瞥眼卫年春道:“谁说我要投降了!虽然当初的事,咱们嵩山有不对,但他们拜鼎教都进犯到咱们家门里来了,咱们作为嵩山门人,又岂能苟且偷生!” 最后看卫年春道,“你小子,快把剑捡起来!” 众人大惊,江天鼎大惊,卫年春也大惊。 卫年春原以为他刚才的话可以让孙漠免去一死,他也能免死,没想到孙漠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江天鼎心惊之余,对孙漠又佩服又对他的“冥顽不灵”感到失望。 江天鼎看孙漠道:“孙兄你自己承认了,当初是你们的不对,现在竟然还不愿服输,想让众人白白送命!” 孙漠道:“我是嵩山派的人,你们来进犯嵩山,我就不能不管!” 江天鼎正色道:“恕我直言,你不是嵩山掌门,就是管,也轮不到孙兄你!范百录是嵩山掌门,怎么不见他出来说话,他躲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做缩头乌龟,让你们几个出来白白送命?” 孙漠不说话,卫年春和霍承元等不想白死的人都底下了头,他们的心里又开始动摇了。 江天鼎又看丁漠道:“你说我不该来进犯你们嵩山,照孙兄你说的,我是该乖乖呆在许昌百丈山上,然后等着范百录和丐帮、日月教,还有青城的人一起来许昌灭了我们么!我江天鼎和拜鼎教岂不是成了白痴了!”孙漠说不出话。 许世翔辩道:“你既然知道丐帮也参与这些计划,那为什么不去对付丐帮,偏偏来对付我们嵩山派!” 江天鼎一开始没留意许世翔,这时听他竟然敢质问自己,转看他道:“当日的仇,除了日月教,就是嵩山最大,而且嵩山在你们几个门派中又最近,本座当然先对付嵩山了!你心里是很不满么?” 许世翔脸上一红,他知道他难活,又不能说出掌门人的下落,所以想撺掇孙漠跟他一起对付江天鼎,于是强辩道: “孙师叔说的不错,你们恃强凌弱,进犯嵩山,嵩山子弟岂能向你们低头!” 霍承元和卫年春听了江天鼎的话,觉得自己一派确实输了人理,江天鼎他们确实需要抢先下手,不能坐以待毙。 霍承元于是道:“我和卫师弟一样,我当初也没有参与计划伏击拜鼎教的事,如果江教主不滥杀无辜,我也愿意放下武器!”卫年春很欣慰,看了霍承元一眼。 孙漠看霍、卫二人道:“你俩不像话!”霍承元道:“我们怎么不像话了?明明是咱们理亏,又打不过人家,还要我们白白送死吗?” 卫年春也委屈道:“是啊!如果咱们当初做得对,死就死了,可咱们当初没做对!现在又要联起手来对付人家,人家能不打咱们吗!” 孙漠气得说不出话。江天鼎和袁休明、张曳白等人很开心,他们知道霍、卫这样一搅和,孙漠的这四五百人一定分心了。 不过,这些人有一点共识,那就是不轻易吐露范百录和主力人员的去向。 孙漠说不出话时,江天鼎重新看到徐世翔道:“本座想起来了!那天本座带人来取鼎,你也在场,你好像是范百录的大徒弟?” 许世翔板着脸,道:“正是!” 江天鼎道:“你不愿投降?你也认为本座做的不对?” 许世翔不是不愿投降,而是他是当初主张伏击的人之一,江天鼎一旦知道这点,也会杀了他。于是,许暗红着脸道:“你不该进犯嵩山!” 卫年春不知道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有别的心思,他道:“他就是当初支持伏击的人!” 江天鼎和他的人大惊。许世翔向卫年春怒视来,道:“你个卫年春,你好不要脸!你为了自己的小命,出卖同门,我还是你师兄呢!” 对方是师兄这一点,卫年春确实有点“以下犯上”,不过他觉得有他的不得已,红脸道:“我说的是实话!” 许世翔正要说话,江天鼎看袁休明道:“去杀了这个想祸害教派的人!” 袁休明听卫年春说许世翔竟然是支持伏击的人,心里有怒,又想在教主面前表现一下,于是二话不说,动轻功向许世翔飞去,他手里拿的是一把大砍刀。 袁休明作为护法,武艺高强,身子一动,瞬间便至。 许世翔这时也抱了死志,想着拼死一搏,他刷的一下,拔出长剑来,同时连剑鞘也丢了,这表示他没想还剑入鞘的意思,也就是破釜沉舟了。 袁、许俩人交手。孙漠道:“我是这里的主将,你们动他,好歹得先问过我!” 原来孙漠是要维护他“主将”的面子,或者他确实也看不惯别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下属、同门。 眼看孙漠要动手,江天鼎道:“孙兄你想动手,我陪你!如果你输了,你就不要唆使其他的人白白送命了!” 江天鼎到此,对孙漠也没了耐心,觉得他这人虽然忠诚坦率,但很死板,不好劝说,不能因为他一个无关紧要的,耽搁太多功夫。 第一六三章 原来大师兄想跑 江天鼎话完便动手,孙漠听到了他的话,见他纵身扑来,右手中握着一柄寻常宝剑,剑势沉稳,不敢再去帮许世翔,转身来应对江天鼎。 袁休明与许世翔已经动手。 袁休明招式凌厉,许世翔也是拼死一搏,俩人一经交手,左右的人就忙不及地避让。 对拼七八招后,袁休明发现许世翔作为范百录的大徒弟,剑法确实不赖,在刀剑的招式上,袁休明没有占到上风。 袁休明本想,以他在拜鼎教护法的地位,武艺超群,十招之内能够攻破许世翔的剑招,此时才知道是他低估许世翔了。 不过袁休明并不是害怕,他只是发现了他的轻敌而已,不代表他打不过许。于是,袁休明又力敌许世翔招,许世翔发现自己剑法似乎胜过袁的刀法,心里也暗暗得意一些。 招后,袁休明发现许世翔内功不如他,许剑法虽快,却往往被袁灌注在刀身上的内功震回,攻不进去。 袁休明心里得意,跟着,双方刀剑相击时,袁再使大力,一把将许的长剑震得弹了回去。 袁休明道:“你剑法虽然不错,不过你内功不到家,总是拿我没办法!不如咱俩放下刀剑,比划一下拳脚如何?” 袁休明本想引诱许世翔放下长剑,他好趁机使出杀招,不过他不知道,许世翔在嵩山派练得最多的刚好是剑法,拳脚功夫更不擅长,许世翔更不可能跟他比拳脚。 许世翔道:“谁跟你比拳脚,不是你奉了你教主的命令想杀我吗?既然想杀我,你就赢了我手里的宝剑再说!” 袁休明没想到会被对方钻了空子,心里好没意思。 袁休明大怒,道:“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找死!”袁握紧大刀,纵身扑上。这回他是真发怒了。 果然,袁休明扑上,招招发狠,而且不再轻敌,因此显得很是沉稳。 许世翔用尽全力,竭力抵挡,五招下来后,连续退了七八步,最后一步,因为退到了平场的边缘。 紧急之间,许世翔瞥见场边有一堆破瓦片,就在他右脚边。 于是许世翔对着破瓦片,扬腿时一扫。这一扫带有气劲,瓦片因此如同出手的暗器一样,纷纷向袁休明飞打来。 当然,袁休明内功高过许世翔,他可以以内功抵挡这些瓦片。当下,袁休明一边运功一边出手,嘭嘭声响中,瓦片尽数破碎。没有一块能击破袁的防御。 不过,许世翔是为了逃跑,他知道这些瓦片奈何不了袁休明。 于是,当袁休明挡住所有瓦片,睁眼去看时,许世良已经蹿进他身后的一个屋子去了,这个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这家伙是想逃?还是屋子有什么他可以利用的厉害武器?”袁休明心里如此想,他想到后一句,心里竟然有点害怕。怕里面有暗器。 于是,袁休明运动内功,而后抡起他手里的大刀,对着房屋中门虚劈而去。这是借助刀身,将身上的气劲,喷打出去。 果然,一道气劲喷吐出去后,房屋的中门,被扫到的门楣瞬间破裂,跟着气劲往里冲刺,里头一阵噼啪乱响,里面被气劲冲击到的物品已然破碎,倒塌。 左右的嵩山徒众无不惊骇。跟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袁休明因为没听到许世翔的声音,便急忙冲了进去。 到屋里来,许世翔左右急速扫视一圈,除了被他气劲劈破的东西,就是没有看到许的身影。 不过,袁休明发现房屋西北角有一个小侧门,处于半开状态。袁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想往侧门钻去追赶,但侧门外面还有建筑物,因为侧门里光线不好。袁想到他对这里没有许熟悉,冒然钻去怕着了对方的道。 跟着,袁急忙扫视屋顶,发现不是很厚,于是急忙运动内功,然后腾空纵起,向头顶的横梁和屋背冲撞而去。 “嘭”的一声激响,屋顶上猛然破碎出一个大洞,瓦片和木块往外蹦出时,袁休明的身体飞蹿出来。 刚才的一下,他如同冲天炮一样冲破了房屋屋顶,而他的头发和皮肤却没有任何损伤。这显然是他的内功在起作用。 下一刻,袁休明落身屋顶的瓦面上,跟着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许世翔已经奔蹿到东北侧一二百步外的山道去了。 底下一众观战的拜鼎教徒,有人看见了奔逃的许世翔,众人顿时大哗。 马文升出声取笑道:“你们的大师兄贪生怕死,根本没心思拼命,他知道自己不是咱们袁护法的对手,就找机会溜之大吉啦!” 孟威也得意道:“是啊!你们也赶紧放下刀剑,乖乖投降了!咱们教主说了,只要不是当初主张对付我们的,都不会追究的!” 袁休明也从屋顶上跃回峻极宫正殿前的平场来,跟着想四周观战的嵩山徒众,洋洋得意地笑道: “你们看见了,这就是你们的大师兄!他心里早想着逃亡保命了呢!” 众人见许世翔真的是逃了,他可是门派大师兄,连他都逃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卖命的?于是众人纷纷垂头丧气,丢了刀剑。 话说江天鼎跟孙漠交手后,左右众人也是急忙避让,而且嵩山派的人多半不想拼命,心里倒盼着江天鼎赶紧把孙漠打败,然后他们好弃械投降,保住小命。 这也不能怪他们没有气节,而是这个事情太不公平,范百录他们带着大部队逃命去了,要他们这四五百人用命去给他们掩护。 而且当初伏击拜鼎教的事,根本不是他们的主意,现在要联手日月教和丐帮、青城派对付拜鼎教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却要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心里怎么愿意。 嵩山众人避开后,孙漠和江天鼎打起来。江天鼎武功虽然厉害,但剑法一般,而且孙漠的大钢刀是双手握的长把,刀身宽大且厚,舞动起来,十分地沉稳有力。 江天鼎的剑,其大小和重量只有孙漠大钢刀的三分之一,其实是做样子而已的,是他作为教主的一个“权杖”与“指挥棒”。 因此,江天鼎跟孙漠对手后,处于守势,他一边守一边退,希望寻找破绽。 不过,江天鼎是拜鼎教第一高手,也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之一,他展转腾挪之间,身体和双脚上的力道是许世翔的两三倍。 果然,江天鼎还没等到孙漠的破绽,双脚不知不觉间,就退到了平场的东南角,那里刚好露出一个凹凸不平的大青石块的侧部。 江天鼎一脚踹在大青石上,凹凸不平的大青石立时便如被一个一两千斤的重大铁锤锤打在上面一般,崩裂出了四五大块,往外侧飞去。 四五个大青石块,蹦出去四五丈后,掉落山林,稀里哗啦的,又是一片大动静。孙漠见状,心里惊了一大惊。 江天鼎却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已退到边缘,不能再退,干脆收了宝剑,往下侧的教众随手一扔,这一扔没有使内功,教众因此轻松接住。 孙漠见江天鼎“没了退路”,反而丢开了器械,很是震惊。 不过他不是话多的那种人,心里虽然奇怪,却不愿开口去问,而且他也看见了江天鼎更加认真的眼神。 孙漠看了一下,只点头说了一个“好!”字,表示他对江天鼎胆气的认可。 “好”字出口后,孙漠再抡刀钢刀向江天鼎劈来。江天鼎抬脚在地面上不轻不重地一踏,顿时将地上的青石板连同土石一块儿震了起来,跟着再一脚摆出,石块和土石一起向孙漠打上。 孙漠一惊,双手急摆大钢刀,左右连打蹦来的青石块和土石。 江天鼎趁机双手摆出,运动龙爪手神功,向孙漠扑上。 孙漠打下蹦来的土石后,急留神江天鼎,发现他的右手已攻到面门来,孙漠心里一惊,急忙侧头躲避。 跟着刚刚躲过,江天鼎的左手爪又抓来,抓的却是孙漠大钢刀的吞口处。 孙漠双手一动,发现大钢刀的吞口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而且吞口上有点刀刃,江天鼎的手却跟抓在刀背上一样,竟然没有损伤。孙漠心里又是一惊。 孙漠正要双手往后拉回大刀时,江天鼎右手急速握来它刀背,孙漠想拉回大钢刀,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 孙漠心里惊慌时,江天鼎运动龙爪手功力,左右两手同时用力,“琤琤”两声连续而锐厉的声响,孙漠又粗又大的钢刀竟然折断成了两半段:带把的一段在孙漠自己的双手上,吞口的一段在江天鼎左手上,最长最宽的一段在江天鼎的右手上。 这一下,众人皆惊。嵩山派避让观战的众人尤其目瞪口呆,心里也是瑟瑟发抖,才知道江天鼎作为拜鼎教教主,确实神功厉害,他们这里无人能敌。 孙漠已然惊呆,他的功夫在于刀法和大钢刀,没了大钢刀,他其实已经输了。 这一刻,孙漠不知道该是上去送死,还是屈服。 正好这时,另一侧拼斗的袁、许二人,许世翔踢倒了板栗树树兜,跟着用脚打起土石飞向袁休明,然后趁袁用衣袖卷土石一刻,纵身飞逃了。 许世翔飞逃,拜鼎教众大为得意,马、孟二人大声取笑,嵩山众人见他们的师叔和大师兄都带头逃跑,都纷纷丢了器械。 如此,孙漠斗志全无,他悲叹一声,跟着忽然握着刀把往自己左胸口扎去。 这一下,拜鼎教众无不大惊。江天鼎心里也一惊,他本来就站在丁漠身前,他不想丁漠死的话,可以出手制止。而且江天鼎出手的话,丁漠想死都死不了。 但江发现丁漠虽然忠诚,但有些顽固,没有耐心去劝降他,于是成全了他的忠义之心,看着他把刀把扎进了他胸口去。 同时,底下的张曳白也很希望丁漠能死,因为按照张曳白跟江天鼎的秘密交易,江天鼎同时打败嵩山和丐帮后,嵩山就交给张掌控。 张曳白看见丁漠这么忠心刚烈,如果他出头来反对张这个外来人,将会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所以他死的话,就是一件大好事。 果然,丁漠刀把扎入左胸口后,顿时鲜血渗出,跟着血液涌上喉头,从口嘴流了出来。 众人惊讶声中,丁漠缓缓倒下。嵩山到底还有一些良心之士,纷纷向忠烈者丁漠扑上,为他垂泪。 江天鼎见众人多已投降,许世翔也已败逃失节,也正是许的失节成了压死丁漠,压垮嵩山在场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心里也感到满意,便不阻拦他们为丁漠悲哭。况且丁漠忠烈,也是值得肯定的。 正这时,山道最下面远远响出一个又急又大的声响道:“快快禀告教主!嵩山派的主力人马不在山上!他们在东侧卢崖瀑布的水潭口外!范百录等一千多人正在围攻罗护法他们!情势十分危急,十分危急!” 拜鼎教众大惊。江天鼎听见,也是大惊。他们这才知道,他们中计了,范百录他们不在山上,有可能逃跑! 江天鼎二话不说,立刻吩咐众人掉头,然后他和袁休明、张曳白、堂主、香主等教派中的高手人员先一步驰援卢崖瀑布,其他的低层教众由四十夫长率领,尽快赶到。 这里距离卢崖瀑布其实颇远,江天鼎因此先一步走去。不过卢崖瀑布出来,也要经过卢崖庙外的路口,后面的大队人马只要能堵住路口就可以了。 就这么,江天鼎他们分了前后两拨,急赶下山。 峻极宫前的嵩山四五百人众也没人理会了,肖海龙、霍承元、卫年春等人反而捡了一条命,这是他们在随丁漠站出来坚守时所没有想到的。 众人心里暗自庆幸,并商议着把孙漠的尸身好生料理,他们虽然觉得孙漠以死明志的做法有些可惜,但还是敬重他的忠肝义胆,心里认定他为嵩山的忠烈,希望他能够入土为安。 第一六四章 山高林深适合打猎 东侧,罗章龙一边。 罗身旁跟的两个堂主是乾天堂主焦睿与兑泽堂主向春和。 他众人自从和江天鼎的主力人马分开,一路走到卢崖庙外的路口,走了五六里,一路除了山兽飞禽,一个人影也没有,跟江天鼎他们到峻极宫之前,看到的情况一样。 到卢崖瀑布山道口时,兑泽堂主向春和扫了一眼静悄悄的左右,又举头看了看前面登山道,不由道:“看来咱们走这边,是得一路安闲自在地爬山去了!不过想想,看一看山林风景倒是可以的!” 乾天堂主焦睿道:“这太室山果然够深够大,比咱们小小的百丈山可气派得多了!想来这里面会有不少的山珍野味,等教主收服了范百录等人,咱们再回来时,可否在此围猎一两天呢,如果能够那样,才叫快活呢!” 向春和大喜,叫道:“啊!焦兄这个主意好得很,围猎这事我最爱干了!咱们江教主也是!而且我看这里山林这么深,里面一定不少珍禽,说不定还会有野猪、麋鹿等大兽,弄得一个,够咱们好吃一顿的!” 俩人嘻嘻哈哈,讲得欢喜得意。 护法罗章龙道:“如果咱们这边真的没有敌手,那一定是范百录下令所有嵩山人马都聚去峻极宫、中岳行宫和三皇口一路了,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得抓紧赶路,前去会合助力。” 向春和道:“罗哥不用担心!教主本身武艺超群,据说他身边的张曳白也厉害得很,光是他两个都可以收拾范百录和他的师兄弟的了,再加上袁护法和其他的堂主、香主,嵩山派的人绝不是他们对手,咱们只管着安心登山赶路,然后会合就是了!” 罗章龙心里其实也赞同向春和的话。 听焦睿道:“只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看见张曳白的武功,不知道他武功的深浅和如何精彩!”焦睿作为武者,自然对武功感兴趣。 听到这一点,罗章龙心里倒有些嫉妒,他跟张曳白年纪差不多,又是教派护法,听众人的话,张的武功却似乎在他之上,作为一个外来人,却能得教主江天鼎的器重,心里难免有些嫉妒。 如此,罗章龙一众又赶一阵,到了卢崖瀑布谷口来。 这一处地方,左右两侧多是裸露山石,灰白之色,光滑浑圆,大如茅屋。 山石之间,偶尔一些四五尺,或者一二人高的杂木,扎根石缝之间。谷口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时急时缓,安静流过。因为此时是枯水期,水流很细。 因这谷口没有高大林木,两侧也不是特别陡峭,视野不错。罗章龙一众没想到此处会有嵩山派的主力人马潜伏,七八百人只顾着安心走进,还时不时出手指点,谈论山石景物。 不片刻,走前头的罗章龙等人挨近瀑布下的水潭时,忽然东侧山石的一丛杂木中,一个锐利的口哨声响。 罗章龙三个惊了一下。三人举头张望时,见谷口的四面八方,都从杂木丛里纵身飞出来了许多人员来,四面八方飞出的人,加起来比罗章龙的七八百人还多。 罗章龙三个大惊,才知道,嵩山的主力似乎在这里,而不是峻极宫和中岳行宫一边。 刚才的轻快心情烟消云散,罗章龙三个急忙回头,准备指挥身后的七八百从属应战,免得全军覆没。 罗章龙三人回头看了没几眼,便见东侧众人中有三人,当中一人五六十年纪,身高而瘦,着暗绿袍子,手中提着一柄装饰不凡的宝剑。 罗章龙此前随教主取鼎时来过嵩山,知道这人正是嵩山掌门范百录。范百录左右又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师弟王运通,一个是他的二徒弟陈定香。 见他三人,罗章龙惊得面色一变,脱口道:“嵩山的主力人马竟然是在这里!咱们上当了!” 焦睿和向春和自然也看到了,向惊道:“那该怎么办?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把我们包饺子了!” 焦睿道:“既然这里才是他们的主力人马,他们一定会有什么阴谋,咱们是否即刻派人去峻极宫一边向教主他们报告,要他们来救援咱们!”罗章龙当即运动内功,以内功传声,道:“教派中轻功好的夫长听着,你们相互掩护,赶紧设法冲出去几个人,速速去给教主禀告,说嵩山主力在这里,我们这边情势危急!其他的人随我一同杀敌,竭力突围!” 罗章龙所指的夫长就是四十夫长,此时大约二十来个,他们听见命令,一同应声。 罗章龙的话,范百录他们自然也听到,而且是所有包围来的嵩山人众都听到了。 范百录是想全歼这股拜鼎教的人马,更不想他们跑出去给江天鼎他们报信,范百录心里其实也很急。 范百录也运动内功,传声高呼道:“所以嵩山子弟,大家同仇敌忾,务必歼灭这股来犯之敌,别让他们走脱一个!” 范百录内功传声,声音响彻左右山谷,波及四野,便是一两里外的人都能听见。嵩山众人于是齐声应和,声音震动山谷。 罗章龙大怒,跟身旁的焦、向二人道:“随我去,杀了范百录这个老匹夫,到时候看他还叫不叫的起来!” 说罢,三人纵身向范百录三个飞去。 此时,双方已经激烈交手。刀光剑影,闪耀山谷;喊声杀声,震动石壁。 范百录听到了罗章龙的怒骂声,也知道他是护法,是这七八百人的将领,他一定会找自己交手。 范百录不甘示弱,怒道:“今日你们犯我嵩山,老夫就让你们有去无回!”范百录这是故意在士气上压过对方一截,对于罗章龙的武功,究竟是厉害还是一般,他不知道。 俩人如此急眼后,便相向杀上。罗章龙手里拿的是一柄特制的铁把长枪,耍起来非常勇猛有力,得心应手。 不过范百录到底是嵩山掌门,嵩山里的一代宗师,他的“七十二路嵩风剑法”已有数十年的火候,在场的多数拜鼎教众和嵩山子弟,年龄都还没有达到他剑法的修习年岁的呢!因此他的“七十二路嵩风剑法”确实非同一般。 罗、范俩人在谷口的道路当中交手,正是双方厮杀的核心位置。而且他俩气场重大,劲力一波又一波,如同惊涛骇浪,因此双方人众都不敢挨近。 交手不片刻,罗章龙就感觉到了范百录纯熟的剑法,确实如同风云变幻,而且一招一式,接踵而来,连绵不绝。 纵是罗章龙的长铁枪勇武有力,招架起范百录的无穷剑招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他俩人内功相当,范百录甚至精纯几分,因此罗章龙在力道上也压不过范百录,只能竭尽全力,以长枪的优势,招架范百录的宝剑。如果没有长枪优势,罗章龙恐怕已经中招了。 交手过程中,范百录也在试探罗章龙武功的深浅和特点,好找寻制敌取胜之机。双方你来我往,闪转腾挪,或是半空中,或是地面上,片刻之间,便对拼了二三十招。 范百录发觉罗章龙只是勇猛,没有内蕴的绵劲,心中略微轻松一下。 正这时,忽然听得旁侧“嘎——”的一声布匹碎裂的声响,跟着是一句“可恶!”的尖厉女声。范百录听得这声音是他的二徒弟陈定香叫出来的,范百录不由偏头去看。 罗章龙也忍不住去看。见是陈定左香肩头的一片衣衫布被与她对敌的向春和撕扯了下来,顿时露出了陈定香左肩头挨近左乳的一片白皮肉来,她肚兜的吊带同时也暴露在了她肩头上。 陈定香羞得满面通红。跟着,范、罗二人,当然还有旁边他人看时,陈又骂向春和一句到:“你这男的卑鄙无耻!好不要脸!” 众目睽睽之下,向春和大概也是有些羞愧,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陈定香虽然不是太美貌,但也是山中修行的,注重养身,因此肌肤有几分白细动人,左右的拜鼎教众猛然瞧见陈的肩头和近乳部分的皮肉,一下子都看得傻眼了。 其实某些嵩山男众,猛然见到,也有些管不住眼珠子,狠狠地瞅了两眼。 范百录看见他的女徒儿被贼子这样动手,心里大惊,眉头猛皱。 罗章龙也不由想:“向春和的看家本领不是锁喉功么?怎么他不使出绝招对敌,却去扯开人家衣服!虽说他喜好女色,可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乱来啊!” 转而又想,“不过,他都红着脸说对不住了,应该是别有缘故的了……” 范百录大怒,道:“你们拜鼎教果然都是些衣冠禽兽,太不要脸!”说完便举剑朝向春和,纵身刺去。 罗章龙知道以范百录的功力和剑法造诣,向春和不是对手,到底不能看着他被范刺杀,于是急忙追上。 向春和此时还没有完全回神,猛然一惊时,霎忽而至的范百录已一剑刺向向春和的胸口来,眼看着就要刺进。 罗章龙长枪一挺,枪头忽然一下拦截到范百录头前来。 范百录一惊,他剑尖已逼到向春和胸口,却不敢再往前推,否则罗章龙枪头往后一打,就能打在他喉咙上。 范百录急忙后退一步。罗章龙此时占了先机,而且看见范百录右手露出了空门,便使猛力往下一打。“铛”的一声锐利声响,正好打在范百录宝剑的剑身上。 罗章龙是双手握枪,双手猛力一击之下,力道何其之大,于是那一声锐利声响后,范百录的长剑便飞去了一段。 范百录惊了一惊,心想没有长剑,对付罗章龙的长枪就不容易了。 陈定香知道师父是来救她的,见师父宝剑竟被击断,心中大惊,顾不得害羞,急挺剑向罗章龙刺上,大概是要替范百录解围。 有陈定香的助力,范百录确实缓了一口气。师徒二人正要联手攻打罗章龙,向春和又来向陈定香缠上,他手上的兵刃是一根带尖刺的钢鞭。 向春和缠上,陈定香便不能助力范百录。正这时,范百录身旁的两个徒弟,他俩本来仗着嵩山一方人手多一点,正围杀拜鼎教的一个香主。这时见他们师父有急,便分出了两人来助力范百录。 范百录有两个徒弟的助力,底气足了一点,借着两个徒弟的兵刃掩护,想趁机偷袭罗章龙。 拜鼎教人手少于嵩山人众,罗章龙以一敌三其实是正常情况,而且其他人各有所敌,也腾不出手来帮他。 不过罗章龙看见杀来的是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也没放在眼里,反而正好激发了罗的斗志。 罗章龙摆开长枪,使出大力,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击打范百录俩徒弟的宝剑。 范的二徒一来内功不如罗章龙,一来宝剑短于对方长枪几分,立时受挫。 正这时,范百录急抢忙上一大步,右手运内功,使了一手他嵩山的“大嵩阳神掌”,朝罗章龙左后肩击来。 这一掌动用了范百录六七成的内功,心想击中罗章龙的肩背,定然能使他的肩背骨头肌肉立时破裂。 第一六五章 是男人,就来杀个痛快 却不想,罗章龙对范百录已经有防备,而且有诱敌的准备。 范百录手掌刚刚接近罗章龙后肩时,罗的枪头不动,仍然对着范二徒弟,只是他急忙转头,同时左手手掌,灌注大力,朝范的右手掌猛然迎来。 “啪”的一声激响,两掌相交。二人手掌各自一震后,范百录正要加送内功,却忽然感觉手掌上一阵灼痛,跟着手掌冒出青烟,同时有一阵烤肉的气味传出来。 范百录“啊”地惊出一声,急忙撤掌,往回退步,脸上满是惊恐。 另一侧,范百录的两个徒弟本来正要趁罗章龙分心对敌他们师父之际,抢攻罗章龙。 俩人正要动手,却听见师父惨厉的一叫,而且还嗅到了烤肉味,而罗章龙却安然无恙。 俩人不知道罗和他们师父之间发生了什么情况,更不知道罗章龙使了什么邪魔武功,心里很是惊讶。 二徒一惊之时,范百录已收回掌,罗章龙急忙回神来对付二人。 范百录这里,他正忍着怪痛,查看他已经烧坏了皮肉的右手掌,皮肉既已烧灼,这个手掌是无论如何不能使用了的。 罗章龙因此全力对付范的两个徒弟。果然,罗章龙长枪耍了没几下,一枪刺在了其中一人的胸口上,枪头没去了全部。 罗章龙枪头上又有倒刺,他一下拔出来,对方痛叫出一声,叫得比刚才范百录的那一下还惨烈,他胸口已被罗枪头上的倒钩钩出去了一绺骨肉,鲜血直往外流。 不过拼杀至此,罗章龙虽然力挫强敌,但拜鼎教众因为寡不敌众,已经死伤了大半。当然,嵩山的人也死伤了三分之一。 因此,罗章龙得手时,又要转身来趁范百录一来没有兵刃,二来右手手掌已废,要来取他性命。 罗章龙如果能取了范百录性命,他们的这次交手,也算是小胜了。 却不想,罗章龙刚转身来,忽然听到旁侧一个痛叫声出,罗章龙转头去看,见是堂主焦睿同时对敌嵩山的两个长老桌松和王运通,终因寡不敌众,被桌松长剑刺穿了胸膛。那一声痛叫,便是他口里发出来的。 罗章龙心里猛然一惊,他知道焦睿其实是个不错的堂主,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罗也看见桌、王二人身上伤痕累累,而且二人目光凶狠,知道刚才一下,他们三个一定斗得惨烈,焦睿是寡不敌众,历战而亡。 这时,桌松长剑拔出,焦睿胸口鲜血喷涌,跟着倒在身旁光溜溜的大石头上。 人已死,没办法。罗章龙急定惊魂,再去看向春和一边,发现他正被陈定香和另外三个女同门围攻,也就是四个女的同时对付向春和一个。 这也是向春和杀不了陈定香的原因,他们拜鼎教的人手开始越来越少,他很难同时应对多人。 罗章龙想着焦睿已死,向春和虽然受伤,但还活着,便要出手去帮他。却不想,还没迈步,得手的桌松和王运通双双挺剑,朝罗章龙扑来。 桌松这时有点得意了,道:“凶徒,看你们还能顽劣多久!” 罗章龙想到刚才焦睿惨死,心中怒盛,回道:“你俩来了正好,我替兄弟报仇!”说完,两下迎上,枪剑相交。 桌松和王运通虽然俩人,但他俩都有伤,罗章龙没有,他也是在场的唯一一个还没负伤的拜鼎教众。 正拼杀时,一旁的范百录由他的徒弟扔给了一把剑,握在左手上,也向罗章龙刺来。 范百录虽然右手不能用,但左手完好,而且除了右手,其他地方也没有受伤,因此他战斗力其实还很强。 霎时间,便成了范百录师兄弟三人联手对付罗章龙一人的形势。当然,这也是此时还活着的拜鼎教教徒多数人面临的形势:一个人要对付对方好几人。 果然,罗章龙全身心应对范百录三人围攻时,又一声痛叫声传来,众人略微侧头看,见是向春和左手以锁喉功捏在陈定香透白的喉头上时,他右手钢鞭的尖刺刺在陈定香左侧一个嵩山女子的肚子上。 而向春和自己的小肚和胸部则同时被陈定香和陈定香左右的三个女子,一人一剑,总共四剑都刺在了身体上。刚才的痛叫声,便是向春和发出的。 跟着,罗章龙和范百录几个留意时,见被向春和锁住喉头的陈定香,脸色由微白转向铁青,是窒息之故。跟着,陈定香嘴角微微渗出血丝,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 向春和痛出一声后,看着陈定香和另一个被她刺穿肚子的嵩山女子,这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很年轻。 向春和忽然欢喜,此时他的口嘴全是鲜血,是大量内出血的原因,他笑道:“今天我向春和能有两个嵩山女子陪着一起死,死了也值了!哈哈——” “哈哈”笑出后,向春和气血衰竭,跟着缓缓倒地。这个人性格比较油滑、好色,他这个死,跟同为堂主的焦睿比起来,好像舒服得多。 陈定香身旁的女子急扶向陈定香,她们一边摇晃陈的身子,一边叫唤“师姐”。陈定香没有应声,也没有睁开眼,自然是死了。 范百录大怒,跟着把所有怒气都撒向罗章龙来。师兄弟三人急攻罗章龙。 却不想,谷口外侧一个嵩山们人朝范百录几个叫喊道:“师父!师叔!不好啦!江天鼎他们得到讯息,已经赶到卢崖庙外面啦!” 范百录三人大惊,继而想到孙漠他们到底难以抵挡江天鼎的主力人马,而且刚才拼杀混乱,拜鼎教一边肯定是有人突围出去报信了。 他们其实不应该恋战,应该在取得优势后,赶紧往外撤。 王运通道:“这下糟了,只顾着厮杀,忘了逃命!” 范百录惊道:“难道孙师弟他们已经全部阵亡了?不然江天鼎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里!!” 桌松道:“管不了那些了,咱们赶紧逃!大路走不了,走小路!!”桌松也急了。 罗章龙知道他的人已经成功报了信,此时听范百录三个的话声,显然心里挺是惊慌。 再者罗章龙看见桌松和王运通身上都有伤痕,其中桌的左手臂有一道大口子,鲜血还在往外冒,王运通的右大腿上也有一个刀刺的口子,鲜血也在往外冒。 罗章龙对焦睿的八卦门“六合刀法”有了解,知道桌、王二人的伤势是他俩杀死焦睿前,被焦睿伤到的,只是他俩是嵩山长老,武功不差,而且以二敌一,焦睿因此不敌,奋力至死。 不过此时罗想的不是焦睿之死,而是范百录师兄弟三个,身上都有不轻的伤势,而罗自己还没有伤势,他如果竭力抵挡,或许能让范百录三个走脱不了。 罗章龙于是激对方道:“还没打完的,你们急着走去哪里!难道你们三个嵩山一流高手,还害怕我一个拜鼎教的护法么!” 范百录见罗章龙得意,心中十分恼怒,道:“贼子,好可恶!”说时左手又举起宝剑来。 罗章龙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范百录走脱,而且焦睿和向春和两个堂主已死,范百录如果走脱的话,江天鼎一定不舒服,除非罗章龙力战而亡,否则江天鼎很可能会认为他贪生怕死,不尽力。 罗于是再激道:“这才像话嘛!是男人,咱们就来杀个痛快!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贪生怕死!”桌松被激不过,怒道:“既然他苦苦纠缠,咱们师兄弟三个就了结了他,好再安心走路!” 罗章龙不甘示弱,朗声道:“说得好,咱们再来!谁想逃,谁就是小狗!!” 罗章龙想到同来的焦、向二人都已经力战而亡,而他俩进来谷口之前,还笑说着等打败嵩山了,要来外面围猎几天呢。 罗章龙想到这些,觉得人无论是死还是活,都不过如此,不必贪生怕死,只求一个痛快罢了。 范百录三个察言观色,看出罗章龙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心里愤怒又有几分害怕。因为他们想的只是突围,而不是在这里拼命。 罗章龙长枪已挺得笔直坚硬,目光也坚毅,范百录三个如果不迎上,那真的是没脸出去见人了。于是乎,三人一起挺剑,向罗章龙刺上。 三剑一枪,在谷口的白石山道间激烈交锋。当然,其他还没倒下的拜鼎教众都在跟嵩山的人众拼杀。 罗章龙有长枪优势,而且他身上还没受伤,四人快速斗了六七招,桌、王二人牵动伤口,鲜血又再冒流出来。范百录身上虽然没伤,但他左手拿剑,比起右手,迟钝了几分。 又几招后,罗章龙瞅见桌松右腿露出空门,长枪倒钩便顺势一带,呲的一下,桌松猛然一下疼痛,右大腿上被罗刮去了一道口子。 口子一出,鲜血淋漓,桌松攻势顿时减弱。 正这时,王运通也看到了罗章龙的空门,他长剑以一招“惊涛拍岸”,在罗章龙左胁上猛力一带,一道四五寸长的口子顿时拉开,鲜血横流。 王运通得手,生怕罗的长枪反击,急退一步。罗章龙一枪拒开范百录,回神瞥一眼胁上口子,又看去王运通,道:“不错,剑法还行!不过这点小伤奈何不了我罗章龙!” 果然,罗章龙话完,似乎完全不觉得痛,又挺枪击上,对着王运通和范百录连打带刺。 桌松缓了一气,见罗攻得急,没有理会他,忽然跃身而起,挺长剑对着罗的眉心当头刺下。 罗章龙枪头还在跟王、范二人的剑尖纠缠,来不及回打,心中一惊时,急忙往右迈开一步,跟着身随脚动,同时往右偏移,以躲避桌的剑尖,还有他扑来的身子。 半空中的桌松见罗往右躲过,还没落地,手腕急忙回摆,往罗章龙后背上劈砍。 罗章龙斜身时,也察觉到了桌松手上的动作,在他挥剑一刻,上身一扭,右手急忙推出一个大掌,朝桌松左大腿的侧方击来。 后一刻,桌松剑身劈在罗章龙左肩头上,罗的右手掌则击在了桌的左大腿侧方上。 罗章龙的这一掌同样使出了巨大的“火阳掌”神功功力,而且使了五六成,桌松身子凌空,不得力,顿时向一旁掉落而去。 这同时,空中一股青烟冒出,桌松的腿侧上焦灼了一片,不仅衣裤烧得透烂,大腿上的皮肉也焦烂了一片。 桌松落地后,不仅疼痛难耐,而且他左右两腿都已受伤,站立不稳,往后踉跄几步,跌坐在石块上。 罗章龙左手中长枪一动,他急忙回看范、王二人时,见王运通趁机抓住了他长枪枪头后侧的铁杆,同时范百录左手挺剑,正向他急刺而来,而且已经近在咫尺。 罗章龙失了先机,而且长枪的一头被人紧紧抓住,再者他左肩头刚才被桌劈了一下,正是疼痛,影响他左手的力道,已经不能应对王运通的拉扯。也就是说,这一刻罗章龙不能同时应对王、范俩人。 情急间,罗章龙趁王拉扯之力,急忙放开了左手,又对着范百录朝他胸口刺来的剑尖,将将刺进还未刺深时,左手徒手抓来。 罗章龙左手顿时鲜血淋漓,范百录的剑身也被紧紧拿住,尖也不能再往前刺进。罗章龙这一手无异于自毁左手,范百录不由一惊。 然而这同时,罗章龙右手手掌已经推出,正当范百录一惊时,罗章龙啪的一掌,击在范百录胸口上。 这一掌是罗章龙拼死一搏,有八九成力道,同样是火阳掌功力。 范百录胸口青烟急冒,如同起火一般升腾,跟着痛出一大声。剧痛之下,范百录急忙后退,连左手上的宝剑也顾不上了。 罗章龙正要赶上击杀,夺了他铁枪的王运通,将他铁枪丢开。本来铁枪比剑长,有优势,王运通不知道是不屑于使用敌手的兵刃,还是他习惯于使剑,竟然随手把罗章龙铁枪丢到了一边去。 跟着,王运通执剑朝罗章龙刺来。罗章龙左肩头和左手掌都受伤,左手已然不能使用,不过范百录退避时,长剑还留在罗章龙左手上。罗没有兵刃,正好交来右手使用。 跟着,罗、王二人,一人一剑,玩命一般地拼斗。 罗章龙虽然左手不能用,但右手完好无伤,于是招招用尽全力。 招下来后,王运通也感觉到了罗章龙的不良用意,不过王已不能选择,只得竭力抵挡,听天由命。 果然,又几下对击后,王运通的剑和罗章龙的剑,两剑两声锐响,双双折断。 长剑折断后,王运通惊了一惊。他刚才两三次见识到了罗章龙火阳掌的厉害,知道没有兵刃的情况下,他可能不是罗章龙火阳掌的对手。 果然,罗章龙丢开手中半截断剑,徒手攻向王运通。 一旁的范百录被罗章龙炙热掌力伤了心肺,呼吸与气血不顺畅,已经退开到了一旁去,正在几个徒弟的扶持下,艰难续命。 这边,罗章龙正要攻杀王运通时,被王运通的大徒弟丁达文看见,丁达文经过这一阵拼杀也受了许多伤,但还没死,他跟王运通一样,也还能动。丁达文于是急忙挺剑来助力王运通。 罗章龙手中没有兵刃,面对王、丁师徒的联手,而且丁达文手中有剑,所以没有优势,攻势顿时受挫。 第一六六章 战事结束,嵩山平定 正这时,谷口下方几个嵩山门人朝谷口众人呼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江天鼎和他的人马快赶到这儿来啦!” 谷口这边,拜鼎教还没死伤的人只剩来时的三分之一,嵩山还没死伤的有六七百人,是拜鼎教的两倍左右,优势还在嵩山这边。 只是拼杀至此,双方都有疲态。 听到门人的这个呼叫,嵩山众人斗志全无,拜鼎教众虽然精神振奋,但也懒得厮杀了,知道嵩山的人占多数,杀下去,只会白白丢了小命,不值当。 听见呼声,嵩山众人当即住手,几人哗然道:“咱们出不去了!怎么办?”—“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们看到范百录、桌松和王运通几个都重伤,掌门人范百录几乎快死了,不知道该找谁问话,因此呼叫。 一人忽道:“既然出不去,不如往山上撤!”一人道:“撤到山上也是绝路,最后也是个死字,既然这样,撤上去有什么意义?” 众人呼叫时,重伤却还没死的桌松叫了一弟子扶持,走到了范百录身边。这同时,范百录身边又聚来了他的七八个徒弟,他大概是不行了。 跟着,王运通也走向范百录和桌松。桌松胸口两个巴掌大的一块皮肉,不仅衣服被烧得焦烂,其中正对罗章龙手掌的地方,皮肉已经焦烂得不成样子,加上有血液渗出,模样很是怪异怕人。 桌松看着被众人围拥而又奄奄一息的范百录道:“掌门师兄,咱们该何去何从,你说句话啊!” 范百录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来今天,咱们是要全军覆没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光彩一些,就往上面的峻极峰撤去!” 左右众人闻言,有的应声,有的悲沉,他们想到上去后,只是死得光彩一点,心里因此打不起精神来。当中一些不想冤死的人,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范百录见众人对他的话反响不是很大,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他快要死了,没了威严,还是他的话不能得到众人的认同。 范百录道:“怎么?你们是怕死,还是想要怎么样?” 又道,“我也不想死,可事到如今,咱们还能怎么样?”这后一句,范百录口吻绝望,众人也都低下头来,感觉就像是要给某个已死的人去陪葬一般。 正这时,一阵“呼呼呼”的风声急响。众人转头看望,见谷口下方以轻功飞来了三人。 罗章龙和未死伤的拜鼎教众也在观望,见飞身来的是护法袁休明和坤地堂主孟威、坎水堂主马文升。 原来江天鼎担心罗章龙和他的人马全军覆灭,也担心范百录他们逃走,所以让袁休明和孟、马三人抢来查看情况。 而且袁休明武艺超群,又有孟、马俩人协助,能抵普通的一二百人手,范百录他们当真要逃,他们三个能牵制一阵,江天鼎他们自然就能赶上来了。 纵身掠过众人后,袁休明看见了谷口中还笔挺站立的罗章龙,感觉形势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于是三人在罗章龙跟前落身下来。 这一下范百录众人又一惊,拜鼎教的人员却精神振奋。他们刚才还担心嵩山派的人会不会拼死一搏,拉他们垫背,此刻看见袁休明三个来,就知道不用死了。 袁休明看见罗章龙手上和肩头上都受了伤,随口道:“罗哥,形势怎么样?” 罗章龙道:“稳住了,你们来得正及时。再迟一些的话,他们就要走了。” 袁休明道:“焦睿和向春和呢?” 罗章龙转头看向焦、向二人的尸体道:“他们已经力战身亡了!” 袁休明三个一惊。孟威看着焦睿已经死透的尸身,看到他身上的许多伤痕,愧然叹道:“昨晚堂议时,我还抵触他,瞧不起他,现在看来,我想认个错也是没有机会啦!” 马文升看到其他更多已死的教众道:“可不是么!前刻上山时,还以为咱们那边要跟嵩山的人大干一场,却没想到,哎,罗护法这边才是惨烈!” 袁休明看到奄奄一息的范百录和桌松、王运通等既愤恨又害怕的人众,道: “咱们江教主说了,我拜鼎教这次来是报仇,是自卫!所以当初主张以及赞同在阳翟县伏击我拜鼎教的人员不能饶恕以外,其他的人不予追究!愿意弃械投降,就可以免死!” 果然,刚才还神情复杂的许多嵩山人众,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丝光亮来。 袁休明见众人心动,又道:“咱们江教主说了,嵩山、丐帮已经和华山的日月教暗中勾结,打算等西蜀青城派到华山后,四个教派合兵一处,一起去许昌灭我拜鼎教!所以我教这次既是报当初阳翟县伏击之仇,又是出于自卫!咱们江教主能够接纳你们弃械投降,实在是莫大的仁慈了!” 嵩山还不知道四派暗中勾结一事的人众再次哗然,许多人道:“这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人家打咱们,不是应该吗!” “是啊,怎么咱们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投降了!咱们没有道理,又打不过人家,不投降还能怎么样!” “是啊,是啊!我也不想打了,我要投降!”众人纷纷呼应。 范百录和桌松他们心里震惊,他们不知道这个还是门派中少数人知道的隐秘事,江天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必要了,范百录奄奄一息,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 范百录见嵩山众人疑惑、苦闷,于是看向桌松,低声嘱咐道:“桌师弟,你代我向门人们解释一下咱们跟华山结合的道理……” 桌松虽受重伤,但都是四肢上的,元气还在,他道:“咱们之前在阳翟县伏击了拜鼎教,江天鼎他们一定会报仇,就算咱们现在不跟华山和青城山他们勾结,江天鼎他们也一定会来打我们的!他们拜鼎教比我们嵩山强大很多,他们怎么可能有仇不报!所以咱们跟华山结合,也是为了自保!” 众人闻言,不再做声,自然是觉得有理。 罗章龙道:“既然如此,咱们江教主这次出兵,都是你们有错在先!而且咱们江教主能都接纳投降,不去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也足以说明他的宅心仁厚,是个讲道理讲仁义的人!” 嵩山众人又应声。他们知道,事情闹到如今,道理确实在拜鼎教一边。 果然,桌松这里也无话可说,因为当初阳翟县的伏击是日月教的阴谋和范百录野心的双重作用的结果,这个事情不能当众说出来,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 这时,范百录忧愤与苦闷交加,忽然呼叫一声,口吐鲜血而亡。 围拥他的人,都惊了一惊。他的徒弟惊叫师父,却见他一动不动,眼睛闭得沉了。 袁休明看见范百录死绝,不由一笑,跟着对罗章龙,拱手道:“恭喜了罗哥!没想到这次立了大功的会是兄台你呀!” 一旁的孟威闻言,也很是羡慕。这大半天下来,孟威因为昨晚堂议时,力挺江天鼎的决策,收到江赞赏,因此竭力卖命,以图立功。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真正立了功的是罗章龙他们。 当然,羡慕完了,孟威和马文升都向罗章龙拱手道贺。 罗章龙心里也暗暗欢喜。反看桌松和王运通一边,却是愤恨与愁苦交加,脸色难看至极。 正这时,谷口下方又传来大片脚步声响,动静很大。众人转头去看时,见是江天鼎众人急匆匆而又昂首挺胸地赶来了。 江天鼎身旁跟的是张曳白,气态也是不凡。江天鼎本身身着碧玉色绸缎质地的绣祥云飞龙大袍服,加上头大金鼎发冠,脚踏六合兽皮靴,身材高大,十分的英雄神武,而且还贵态十足,如同帝王。 如此,众人看见江天鼎走近,无论是嵩山人众,还是拜鼎教众,都纷纷往两侧避让。当然,拜鼎教众还得分身份等次,按照教规行礼。 江天鼎带着张曳白走进谷口后,他们身后跟着的二千多教众也是趾高气扬,个个都是英武与威猛之状。 可以说,因为运气好,这次他们来打嵩山,如同进行了一次游山玩水的旅行一样,无论在峻极宫那边,还是卢崖瀑布这边,他们都没有动过刀子,也没有感受到战斗与死亡的威胁,心里确实感觉挺欢快。 反过来,这谷口战死的四五百教众就没他们幸运,也没有那些可以等着投降的嵩山人众幸运。 江天鼎走近,罗章龙和袁休明一起向江见礼。进来前,江天鼎还不知道情况的。这时,看见罗章龙还好好地站着,又看见桌松、王运通等人围在一处,同时范百录已死,才知道他们一边全胜了。 江天鼎由略微担忧转为大喜,看罗章龙道:“罗护法这一战打得不错,等回去了,本座重重有赏!” 江天鼎这时还没有注意到已经战死的堂主焦睿与向春和。罗拱手郑重道:“多谢教主!” 江天鼎心胸舒畅,有意刺激一下桌松和王运通两个。江道:“本座已了解到,孙漠孙长老不是当初赞同阳翟县伏击的人,然而他却能率领四五百敢死之士去峻极宫外牵制本座的大队人马,好让你们几个真正的阴谋者从这边逃命!孙长老这样的胸襟与气度,本座颇为佩服!” “本来本座佩服孙漠长老的为人,不会追究他!然而孙长老十分忠义,他在范百录的大徒弟许世翔吃败战,一个人只身逃命去后,心里感到极大失望!同时孙长老又是忠烈之士,看见大势已去,所以他在峻极宫前自杀了!” 跟着,假惺惺地叹气道,“好一个嵩山派的‘怒目金刚’,倒是有些可惜了!”桌、王等人心里一惊,却又说不出话。 江天鼎续道,“像孙长老这样本来有资格活下来的人都自杀了,你们几个做错了事,又不敢面对的,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江天鼎说完,一笑。这时的他是真的逞心如意,意气风发。这谷口中的一些年轻的嵩山女弟子见了江天鼎的这等英伟与风气,只怕也是有些着迷。 江天鼎不过四十五上下的年纪,正是男人的壮年之期,而且他英伟高大,还是河南第一大教派的教主,可谓有权有势又得意与自信,一般女人见他,怎么能不心动? 也难怪,年轻美貌的女间谍班沁儿对比江天鼎年轻一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肖海龙没什么特别感觉,对江天鼎这个老男孩却痴迷崇拜。 所以,江天鼎这么高调出场,肆意讲话发挥时,嵩山的许多年轻女弟子是个个看得着迷。 果然,桌、王二人羞愧无地,在江天鼎话完并盯着他俩看时,俩人拿起利刃,双双自杀。作为嵩山长老,修道之人,这点勇气他们还是有的。 江天鼎和袁休明、罗章龙,同时还有等着捡大便宜的张曳白,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当然,张曳白的笑容是在心里,而江天鼎却始终挂着笑容,他不必掩藏。 江天鼎又道:“当初还有谁主张阳翟县伏击阴谋的,是男人的,自己出来受死!” 果然,王运通的大徒弟丁达文和桌松的大徒弟许邮,都颤巍巍地拿起宝剑自裁。 当然,嵩山毕竟是名门正派,所以这当中有一些如同孙漠一样的忠义之士,他们虽然不是当初支持伏击的人,但他们看见掌门、长老都死,而且教派大败,心里感到绝望,也都自发地自杀了。 这也说明,人世虽乱,但天地之间,总会有忠义或者刚烈之士。 跟着,江天鼎如同他让袁休明说的那样,让愿意投降的缴械投降。于是四五百嵩山人众纷纷扔下刀剑。 江天鼎最后宣布两件出乎嵩山门人意料的事,头一件是允许投降的嵩山人众把范百录、桌松、王运通等人的尸体安葬。 后一件是,即日起江天鼎掌管嵩山,这期间嵩山的门人暂时编入拜鼎教,听拜鼎教指挥。 这两个决定其实也合情合理,尤其前一个决定,让投降的嵩山门人颇为欣慰,心里上也真正接纳了江天鼎。 而这个主意,其实是张曳白给江天鼎出的,为的是安定人心。江天鼎自己虽然没有想到这个主意,但他能采纳,已经是不错的了。 跟着,战事结束,嵩山平定。江天鼎率领本教和嵩山降众移驾去峻极峰南麓下的中岳庙去歇息。这时,天也快黑了。 到中岳庙后,天正黑。江天鼎和护法、堂主,还有新收编嵩山掌事人员,开会商讨战后的关乎嵩山安定的一些事宜。其实是江天鼎做一些他需要的安排,同时把张曳白也叫上了,按照开战前的约定,嵩山以后要给张掌管。 第一六七章 幽会的好时机 会议小半个时辰后结束。众人各自安歇。 江天鼎在他命人布置的临时的教主居室里等一个人的到来。原来刚才开会前,江天鼎就已经让人七八个属下去县城里找班沁儿了。 这个战事胜利,嵩山大定,同时教主夫人又不在身边的大好夜晚,江天鼎怎么可能错过了跟思念了很久同时又立了大功的情人在一起的大好时机呢?所以,江天鼎这时是等班沁儿来侍寝。 果然,一阵后,沐浴过,同时又男装打扮的班沁儿骑着一匹大红马进了中岳大庙庙门来。 班沁儿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欢喜激动的,江天鼎如今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真男人。 江天鼎在临时布置的一间小堂房里等候班沁儿。下马后,班沁儿由从人引领,进了小堂房。 堂房里红烛点了四五根,把堂房照得红灿灿亮堂堂的,很是暖人。 同时房中的床榻刚收拾过,里面被褥、枕头和幔帐都是新的。映着红烛,跟喜房一般,而且床榻前铺了地毯,地毯前有桌椅板凳,桌子上茶酒、果品和点心,样样齐全。 时已二更,嵩山里外,明月初上。 江天鼎在床榻前的地毯上,踱着小步,挺着英伟的身板,右手背着,左手握着一本书,对着烛光,不知是真读,还是做样子给即将到来的班沁儿看的。 正这时,房门外侍卫敲门道:“教主,人请来了!”江天鼎神情一动,道:“进来!” 吱呀一声响,一个脸白颈细,身材娇小的“男子”,迈着轻步,走了进来。她走进后,身后的侍卫又拉上了房门。 江天鼎转过身,握着书本的左手,放了下去,他以为进来的会是个头顶珠玉,衣裙飘飘的动人女子,却不想正眼一看,见到的却是个头戴灰帽,身材有点娇小的青年“男子”。 江天鼎一惊,道:“你是谁?” “男子”帽子一摘,露出了乌黑头发,秀美亮白的脸蛋也变的清晰。 江天鼎眼睛一亮。“男子”道:“怎么我稍微乔装打扮一番,教主就不认识了?”声音轻柔娇嫩,正是班沁儿。 江天鼎大喜,道:“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班沁儿迈着轻盈的脚步,继续向江天鼎走近,道:“这一路过来,有许多男人,还要骑马,多有不便,我自然打扮成男子的好!” 江天鼎丢开书本,伸手握起班沁儿的小白手,欢喜道:“你说的是,你真聪明!”班沁儿被英雄夸赞,美美一笑。 这时,班沁儿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堂房,发现堂房有如喜房一样,她微微有些迷醉。 江天鼎见班沁儿闪烁着幸福与陶醉光芒的两个眸子,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班沁儿仰头看着江天鼎的双眼,道:“我喜欢。是你叫人布置的?” 这当然是了,江天鼎道:“这次我平定嵩山,打了个漂亮大战,你的功劳,首屈一指。我当然要好好待你。” 不仅布置了“喜房”,而且还记着自己的功劳!班沁儿听得陶醉,依倒在了江天鼎怀里。 江天鼎就着桌上的茶酒果品和点心,道:“你吃过晚饭了么?”班沁儿道:“吃过了。” 江天鼎随口道:“不要再吃点?”班沁儿微微笑道:“不用了,不过教主你要喝酒的话,沁儿可以陪你喝一点。” 江天鼎看着班沁儿姣美和透着柔情的脸蛋,心中一动,道:“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成哥!” 班沁儿心里一奇,瞪着大眼睛,道:“成哥?”江天鼎道:“我的原本名字叫谢子成啊!你不知道?” 班沁儿总算明白过来,心里很是欢喜和感动,这说明江天鼎真正把她当心爱的女人看待了。 班沁儿感动间,点头应了一声,紧紧依偎在江天鼎的怀抱里。 江天鼎知道班沁儿确实是吃过饭菜了,而且看她头脸清洁,身上透着沐浴过芬芳香气,知道她应该是沐浴过了,于是抱起她,走向了床榻。 俩人放下幔帐,宽衣解带,跟着是一番非常饱满的云雨欢爱,持续了好一阵。 二更末,云开雾散。班沁儿身上盖着新被,依偎在江天鼎赤裸结实的胸怀里,娇声道:“回去后,成哥哥你打算怎么赏赐沁儿呀?” 这个问题江天鼎已经想过了,道:“这个事情完后,你不用再做卧底了。我先当众褒奖你的功劳,然后升你为堂主,最后再把你娶做我的二房,也就是教主二夫人。” 班沁儿似乎有点喜出望外,撑起头颈来看江天鼎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天鼎道:“当然是真的啊!怎么,我的话你还不敢相信?” 班沁儿微微黯然,道:“我是…我是担心李护法……”“李护法”就是李寒云,正牌教主夫人。 江天鼎微微一笑,道:“不是你来这里之前,咱们就说好了的吗?她现在不会再为难你了。而且我身为教主,再娶你一个,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班沁儿这才安心,又依偎进江天鼎怀里。江天鼎好奇道:“你跟我说说,你这次是怎么接近嵩山派的上头人物并得到他们的信任的?” 班沁儿忽然想到肖海龙来。班沁儿反问到:“成哥哥,你们这次大战中,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叫肖海龙的嵩山门人?他是嵩山掌门范百录的三徒弟,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班沁儿现在是真关心。毕竟肖海龙是真的喜欢她,并想跟她做夫妻的人,而且他也是无辜的,班沁儿虽说没办法,但确实利用了他。 江天鼎奇道:“我不知道哪个是肖海龙,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你怎么这个在意他,听你的话,你们关系不一般?” 班沁儿道:“我不是假装拜进嵩山的师门了吗?而且拜师的时候,是肖海龙做的引荐人,我也成了他的师妹,他是范百录的三徒弟,也是嵩山门人里的一个掌事,我就是通过他才知道很多嵩山堂院主才能知道的事情的。” 江天鼎听出了话外之意来,道:“他喜欢你?”继而自己肯定道,“嗯,应该是的了!你生得这么年轻漂亮,又是他引进门的师妹,他不可能不喜欢!” 班沁儿盈盈一笑,道:“如果不是他喜欢我,我进嵩山,获取咱们想要的消息,就会困难得多。”这一点,江天鼎不可否认。 不过江天鼎想知道程度,于是道:“他喜欢你到什么程度?你们是否做了什么事?” 江天鼎的话忽然有点认真,不知道是吃醋了,还是怀疑了。 班沁儿抬起头看江天鼎道:“成哥你不相信我么?” 江天鼎道:“那得看你们怎么做了。”班沁儿道:“他对我很喜欢,可我对他一般般。也就是昨天晚上,他跟我开口说,他想娶我,问我愿不愿意嫁他。我还没回答,你要发兵的信,就来了,我看了信,就找借口骗他离开了。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没别的了。” 江天鼎安心了几分,随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班沁儿道:“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你还不相信吗?”江天鼎见班沁儿说得认真,露出一笑,将班沁儿搂进了怀里。 江天鼎随口道:“看来以后这种事情是真不能让你再去干了,免得哪一次,你真落入了那些男人的虎口里头去了!” 江天鼎出于他教主至高无上的威严与尊崇,说话很少会这么直接,因此班沁儿听来,倒有些意外。 随即,班沁儿又想到厉害的正牌教主夫人,不由道:“成哥你心疼沁儿,知道不让沁儿去冒那些危险,可你的大夫人李护法她不一定啊!万一哪天有什么事了,她又把我提出来,你可怎么办呢?” 江天鼎似乎不愿承认他怕老婆,或者他真的不想成为怕老婆的男人,于是硬气道:“一次两次我可以给她点面子,但她老是跟我为难的话,我一定不理她!” 班沁儿心里一笑,随口道:“成哥果然是沁儿心里的大英雄,真男人,了不起!” 江天鼎搂着相对于他来说,身材娇小的班沁儿,手掌在班沁儿光溜溜、软绵绵而后暖融融的身子上抚摸,显得颇为得意。 班沁儿心里还有点惦记肖海龙的生死,道:“成哥哥你真不知道肖海龙他是死是活吗?” 江天鼎道:“上次来嵩山,我俩没说过话,他也不是太重要的人物,我当然不知道他了。你心里还是关心他?” 班沁儿道:“我是觉得他是无辜的,而且对咱们又构不成威胁。再说了,咱们这次不是接纳了不少嵩山降众吗?而且当初谋划伏击的事情,他没有参与,他的性子又不是很刚烈的那种,所以我觉得他会跟着大众投降的。” 江天鼎忽道:“既然这样,那你俩以后岂不是会在咱们教派里再见面?” 又道,“嗯!这样一来,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又看到你做了我的二夫人,他不是得恨你一辈子?” 班沁儿忽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微微一惊。班沁儿担心江天鼎多心,道:“那样也好,他以后就不会缠着我了。” 实际上,班沁儿清楚江天鼎作为一个大教派教主的性格,或者说思维方式,比如他脑子里其实没有“吃醋”这个概念,而是“威胁”或者“背叛”这样的,一旦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要采取行动了,结果会比较严重。 所以,班沁儿说话,会避免刺激到江天鼎,也就是不让他真正地“吃醋”。 果然,江天鼎听了班沁儿的话,没有回应,心里却暗暗留意起来,心想如果肖海龙真的做了降众,他对班沁儿死心了还好,如果他有什么图谋不轨,就得除掉他。 毕竟,他如果对班沁儿真痴情的话,他可能会做出什么对江天鼎和班沁儿不利的事情来,况且江天鼎还是灭了他师门的人,如今又成了“夺”他女人的人了。 如此,江天鼎怀着心事,枕边陪着个班沁儿,渐渐入睡。 而此时的肖海龙确实还活着,他成了被收编的众多嵩山俘虏中的一人。而且他此刻正想念着班沁儿,这个他眼中机灵动人清纯可爱的仙子一般女孩儿。 当然,肖海龙怎么都没想到,正当他孤独苦闷的这个夜晚,他清纯可爱的女神正和他师门的仇人同床共枕,快活无比。 肖海龙甚至还担心,班沁儿是死是活。 不过,肖海龙此时对班沁儿也有了一点怀疑,虽然想不出她的真实身份,或者哪里不对,但从昨晚她回头的话和眼神,还有今天她没有出现,同时拜鼎教入兵来看,班沁儿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 今天嵩山遭受了灭顶之灾,人人都在,唯独她不在,而她又是近段时间,唯一一个刚入师门的门人。 这些巧合,再结合班沁儿昨晚回头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让肖海龙不得不产生了怀疑。 第一六八章 等会儿一起算 话说范百录的大徒弟许世翔。 白天峻极宫前交手时,许世翔飞逃,袁休明没有追赶。 到这天傍晚,江天鼎忙着招纳和收编嵩山降众,跟着开会商讨嵩山的管控事宜,会议完了又急着招班沁儿说话、睡觉,以至于没人想到逃亡的许世翔。其实也是觉得他无关紧要。 许世翔自己也很害怕,他知道一旦碰上拜鼎教的人,他很可能逃脱不了,所以一直在山上躲到了天黑。 太室山很大,要躲一个人,肯定很简单,而且他躲着不出声,江天鼎他们即使想找,也很难找得到。 就这么,天黑后,许世翔发觉没有了动静,就悄悄找路下山了。 许世翔有武功,而且还不俗,所以行动起来很便利,有路走路,没路就直接纵身飞过去。如此,小半个时辰后,许世翔出了太室山。 还是那句话,对于一个可以用轻功飞纵的武者来说,只要不是很高的悬崖峭壁,就都是路径,如履平地。 又一阵后,许世翔捡僻静无人处,到了县城。他现在如同通缉犯,担心被人认出,引来麻烦,所以进县城时,也是去平时去得少的地方。 同时,他是匆忙逃出来的,身上没有行李,只有他当时跟袁休明动手时,拿的那把剑,而且当时剑鞘被他扔了,所以此时连剑鞘都没有。 刀剑大多数时候是用来藏的,不是战斗时刻,就不会出鞘,所以许世翔提着这把裸露的长剑,其实挺怪的。 好在天已经黑了,不是特别显眼。而且他提着剑,遇到有人时,就把剑放到背人目光的一面。 如此,一更末时,许世翔来到县城里的一个小饭馆,他躲了大半天,当中又跟人交手,动用了大量内功,出山时又用轻功,体力消耗了很多,现在又累又饿了。 天已经大黑了,小饭馆地段又偏,没有县城中心地段的夜市,正准备关门歇息,里面只有一个小伙计和老板。 许世翔此刻需要的就是这样安静的小饭馆,大地方,一来不敢去,二来走得匆忙,身上没带几个钱。 于是,许世翔提着裸剑,剑尖朝后,而且摆出一副心平气和与若无其事的样子,免得吓到了掌柜。 许世翔刚走进,老板瞟了他一眼,道:“实在对不住,本店要打烊了,你去别的地方!”老板的心里,忙了一天,他也累了,而且许世翔一个单身汉,看着有点落魄,没必要为了他的几个钱而忙活。 许世翔一听,见对方嘴上说“对不起”,语态却不怎么好,回到:“你担心我没钱给你么?” 这时,一旁的小伙计看见许世翔亮晃晃的裸剑,剑尖很锋利,心里忽然害怕,道:“他…他…他是要杀人么?” 老板这才主意到许世翔没有带鞘的利剑,猛然惊了一惊。 许世翔解释道:“我是习武之人,无论出门走哪里,都是手不离剑。你俩不用害怕,有饭菜只管拿出来就是。” 老板见了许世翔又长又锋利的宝剑,心里害怕,不敢再抵触他,道:“那你等着。不过,吃完了,可…可要给钱才行!” 老板话声发颤,既担心对方吃完不给钱,又怕他手里刺人眼睛的利剑。 许世翔道:“我说了,少不了你的饭钱。赶紧的,我等一下还要赶路。”老板于是让伙计去准备饭菜,许世翔坐下。 老板在厨房门口偷偷瞅了一下,发觉许世翔确实没有要伤人的样子,不由奇道:“你好好的一把剑,怎么没带鞘,让人看着也不体面嘛!” 许世翔道:“咱们跑江湖的,难免有几个仇家。我今天不走运,在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仇家,跟他们打了一架,不仅剑鞘丢了,马匹和行李也让他们给抢了。不说了,今天倒霉得很!” 老板好奇,道:“怎么,客官你打不过你的仇家?这么说你的仇家很厉害?”对方的另外一个意思是:你很弱? 许世翔不愿被人看扁,道:“他们哪里厉害,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罢了!我当时只一个人,他们有二十多个人,你说我能打得过他们么!能够跑出来,而且身上完好无损,就已经很不错了,换做那些功夫不到家的,只怕早让他们给砍死啦!” 老板大惊,道:“一个人可以打二十多个人!这么说来,客官你还是武林高手啊!了不起呢!”许世翔心里得意几分,道:“还行,我身上的武艺,不是我吹,也算得上当今武林一二流的了!” 这时,伙计把饭菜端了过来,是一个普通家常饭菜。 老板对许世翔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又想多赚他几个钱,试探道:“壁橱里还有酒肉,肉是肥狗肉,三十钱一碟,酒是正宗的高粱酒,五十钱一壶,客官你要不要来点?” 许世翔听得口水直流,却知道囊中羞涩,于是道:“不必了!吃完了还要赶路呢,喝多了容易误事!” 老板注意到许世翔喉咙动了一下,明显是心里馋了,但又一本正经地说不必,显然是没钱,于是不勉强。 许世翔动筷子吃饭。老板随口道:“客官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许世翔微微一惊,他本来要说从外面来,要往嵩山去,免得别人怀疑他,也不让对方知道他的行踪,但去嵩山的话就不用赶路了,这就矛盾了,于是道:“我从洛阳来,准备到许昌去。” 老板道:“都这么晚了,客官还要赶路?要走得那么急?” 许世翔急着离开嵩阳,自然有他的需要,只是不能让人知道,随口道:“咱们江湖中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没什么讲究。况且我一个单身汉,晚上到哪里就睡哪里,方便得很!而且要做的事情,确实也有点急。” 老板应声。许世翔道:“老板你这儿可有布头?”老板道:“要布做什么?” 许世翔道:“我这不是剑鞘没了吗,用来包一下,你刚才也说了,锋芒毕露的不好看。” 老板灵机一动,道:“破布头没有,不过有旧衣服,客官你要的话,给你拿一件?” 许世翔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多谢。”老板道:“你不必谢,等我拿出来,你觉得行了再说了。”许世翔不疑。 老板于是进里屋翻找了一件早已洗得褪色,补丁也有好几处的破旧裤子出来。到许世翔跟前,摆出来道: “你看,裤子虽然旧了点,但还能穿,而且你包在你宝剑上,里外能包层,拿起来包管称手!你要的话,二十五文钱,拿去!” 许世翔心里一惊,想:“我还以为他是要做好心人,送我一件破旧衣裤,原来是要赚我的钱呀!” 老板见许世翔迟疑一下,道:“怎么?客官你不要?” 许世翔明白了对方意思,不好出口白要,道:“好,你放下,等会儿和饭菜钱一起算!”老板心情老好,应声“好嘞!” 老板推销完了破旧裤子,随口又道:“客官你不是说行李让人给夺了么?如今赤条条的只身上路,要什么没有什么,可大不方便!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装水的大葫芦,你路上口渴了,不论带水喝,还是找地方接水,都方便得很!你要不要,要的话给你拿出来。” 许世翔道:“白送么?” 老板认真道:“那怎么成呢!我这大葫芦够装两升水的,市面上买的话,好歹也要一二十钱一个的,你要的话,十文钱给你好了!上面有绳子,正好让你绑着,挑在你的长剑上!” 许世翔心里道:“说了半天,原来这老板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而且还贪得很!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他!”于是道:“好,你拿出来,等会儿一起算!” 老板欢喜,正要跑去拿葫芦,又道:“对了!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明天就会下雨,出门在外,最缺不得遮风挡雨的家伙了!” “我这儿有一个大斗笠一个和一副好蓑衣,遮风挡雨好得很,斗笠还可以遮阳,客官你要不要?要的话给你拿出来!” 许世翔不冷不热地道:“拿出来!”老板欢喜,正要走去,忽然想到什么,道:“怎么你没问我多少钱?” 许世翔仍是不动声色,道:“不必问,待会儿我吃完了,一并算清楚就是!” 老板欢喜,大拇指一竖,道:“客官果然豪爽!我这就去给您拿出来!” 果然,片刻后,老板把装水葫芦、斗笠、蓑衣都拿了出来。许世翔瞥了一眼那个大斗笠,确实不错,正适合他一个江湖赶路的武人使用,心中暗暗欢喜。 许世翔随口道:“还有什么行走上路时用得到的好东西吗?有的话都拿出来,等会儿一并算钱!” 老板眼睛一亮,想了想,道:“对了,火刀和火折子!万一客官你夜里错过了宿头,一个人也好生火取暖!” 许世翔点点头,道:“嗯,不错!这个确实用得上!”又主动道,“干粮有没有?错过了宿头,一点填肚子的干粮也是需要的。” 老板眼睛大亮,道:“对对对!我给您装几个馒头和炊饼!”许世翔一边大口吃饭菜,一边点头道:“好极,快去拿!我吃得差不多了。” 老板转头对旁看的伙计道:“快去快去,给这位大客官拿馒头和炊饼!”伙计觉得今晚老板是赚大发了,也替他高兴,急忙应声跑去。 老板道:“对了!这么多东西,你拿着不方便,我给您再带上一个包袱,你好挎在肩上!” 许世翔道:“好!”老板于是自己去拿包袱,同时觉得许世翔这家伙看着落魄,其实还挺豪爽的。 片刻后,馒头、炊饼和包袱都拿到边。许世翔道:“劳烦你给打包一下,葫芦也包一起。”老板应声“好嘞!”,欢欢喜喜地打包。 完了许世翔起身,先披了蓑衣,跟着戴斗笠,最后把包袱也挎了肩膀上,却没说钱的事。 老板笑脸道:“差不多了,我给您算算钱!”许世翔道:“好,你算!” 老板欢喜,赶紧掐指头算到:“饭菜是三十文,裤子二十五文,葫芦十文,斗笠二十文,蓑衣三十文,火刀火折子一起四十文,馒头炊饼一起二十文,包袱十文……嗯,算下来一共是一百八十五文钱!” 许世翔随手拿起桌上的长剑,道:“实不相瞒,我本来带出的包袱让仇家给抢了,而且银钱正好都在包袱里!这样,你先记着,等过几天我办完事回来了,再给你!” 老板心里大惊,脸色顿时变暗。 许世翔却似浑然不觉,正要迈步,老板忽然摊开手,拦住道:“唉!你这可是要做强盗啊!白吃白喝,还要白拿我这么多东西,你是什么人呀你!” 许世翔心情其实很不好,他也不是什么善茬,这时听了老板的话,心里顿时不耐烦了,甚至要发作了。 许世翔面对老板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俗人,手法那是相当精准相当快,只见他手臂一抬,跟着手腕一动,手中长剑顿时持平并且举高到对应老板肩上的位置。 老板和旁边的伙计心里一大惊,其实完全没看清许世翔手里的动作,不知道他是怎么耍出这么又快又酷的动作来的。 老板和伙计心惊时,许世翔长剑又往前一送,“嗖”的一下,剑尖自老板耳垂下侧,贴着他脖颈皮肤的地方一穿而过。 穿过后,许世翔手腕往外侧一转,又“嗖”的一下,长剑往外侧摆出了老板肩头。这个过程一气呵成而又迅捷无比,同时没有伤到老板脖颈。 老板面色如土,心里早已发抖。跟着,老板斜着眼睛看许世翔摆出去的长剑时,见到他脑后垂下的一绺头发正飘落下去,才知道刚才这一下,许世翔只是削断他的头发,用这个动作来吓唬他,或者说警告。 确实,不仅老板,连一旁的伙计也吓得傻了,老板甚至要吓出尿来,他知道对方想要刺死他的话,那么对方的剑尖已经扎进他的喉咙去了。 许世翔道:“怎么样,要钱还是要命?要钱没有,要命的话,马上成全你!”老板今晚确实是撞枪口上了。 老板额头忽然出了冷汗,却不敢去擦拭,颤抖着道:“大…大……大侠饶命!我…我不要钱了……不要了!” 许世翔话不说一声,迈大步,走了出去。 片刻,许世翔隐没去黑夜中,老板想到白白忙活一场,损失了那么多东西,一边哇哇哭泣,一边对许世翔咒骂不止,只恨不知道许的底细,不然一定要想办法整一整他! 第一六九章 这么清早的也会有人 月明星稀。 透着深秋夜里的一些寒气。 许世翔趁着月色,呼吸着夜间的清寒之气,一个人大步行走,赶路。他行走之间,偶尔用点轻功飞奔,一顿饭的功夫,就出了嵩阳县郊,往西北而去。 在饭店时,许世翔跟老板谎说要去许昌,从现在的方向看,他要去的是洛阳。洛阳、嵩阳、许昌,这三者之间大致可以连成一条从西北到东南的斜线。 这时的许世翔要赶去的正是洛阳。他去洛阳要做什么呢?答案是设法报复江天鼎他们。 洛阳有彭万里的丐帮,当初阳翟县的伏击,丐帮也参与了,而且白天峻极宫外对峙时,江天鼎已经承认了,等他们对付完嵩山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洛阳的丐帮。 所以,许世翔要赶去告诉丐帮,想办法唆使他们,一起去对付江天鼎。 丐帮的实力还不如嵩山,许世翔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丐帮后面还有华山日月教,只要能说动彭万里他们去华山找日月教出面,江天鼎他们就够呛了,垮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样一来,许世翔既报了仇,又出了心里的恶气,说不定,论起功劳来,他还能成为嵩山的下一任掌门。那时候,真的就是一步登天了。 嵩阳去洛阳,比从洛阳去华山近得多,而且不知道江天鼎他们什么时候会动身往洛阳,所以许世翔的时间不多,甚至很紧。 他得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丐帮总堂中,才好跟彭万里商量应对之策。 往返洛阳和嵩阳之间的道路,许世翔走过多次,因此容易走。加上他此时三十五六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时候,因此赶路极快。 嵩阳去洛阳不过一百多里,白天骑马的话,小半天就能到了。 许世翔快步行走,连带轻功,本来要不了一个晚上就能到洛阳了,但后半夜困乏,许世翔生起篝火,在火堆旁,歇息了一个半时辰。 到洛阳南郊时,天蒙蒙亮。此处距离城门还有一二十里,其实还是村野人家之地。 洛阳南边有伊川县,距离洛阳城约五十里。两地之间,有一条南北向的道路相连。许世翔从东南侧的嵩阳来,走的道路在这里跟伊川县的道路相交。 挨近岔路口时,听得咕噜咕噜的声响,是伊川一边的道路,有一个马车和一队人马正走进路口。 天还没有全亮,灰蒙蒙的,而且许世翔单人步行,没有声响,对方没有想到旁边会有个他。忽听对方领头的一人道:“天快亮了,也快进城了,招子都给我放亮点,还有你们几个喜欢说话的,进城就给我闭嘴!城里什么人都有,那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知道吗?” 左右应道:“放心,易哥!咱们又不是头一次做了,出不了事!到了洛阳城,也算是到家了,等进了院子,交了货,咱们就可以领赏钱,睡个安稳觉了!” 头儿“易哥”道:“越到最后的紧要关头,越是不能马虎,咱们最要防备的是突发情况,万一有人,尤其是江湖上的人挨近马车,就得沉住气,跟平常没事一样,从容应对!” 左右道:“知道了!只要车里的货不出声,就出不了问题!” 易哥道:“料喂得够了么?可别给颠簸得醒来了,就麻烦大了!城里头都是人,那可捅了天去了!” 左右道:“够了!哥你放心,不到今天中午去,他们绝醒不来!” 许世翔是无意听到了对方的话。起初他听得心奇,到最后这两句时,变成了心惊。许心想: “他们车里装的什么货,还会出声?难道是活物?不过,又是喂的什么料,怎么又是醒来醒不来?而从他们领头的话,他们显然担心被人看到……什么活物担心被人看到呢?” 许世翔越想越惊奇,不由举头往路口看。对方正好到路口,许世翔也挨进路口,更巧的是对方领头的易哥进路口时,忽然转头来看了一眼这边岔道,跟着看见了许世翔,而许世翔正好对着他们张望。 易哥猛然一惊,显然他没想到岔路里,天都还没亮清楚,竟会有人!会这么巧? 易哥心里道:“糟糕,刚才的话,会不会让他听见了!”易哥满是惊疑,他左右的人也向许世翔看了过来。 许世翔这时也看见了,对方一共七八人,就前头的三四个骑马,其他的小喽啰都步行,不过他们手上都提着刀子,显然是江湖武人。 虽然戴着斗笠,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许世翔也是江湖武人,而且此刻的他身上还有点特立独行的气质。 易哥越看越觉得不放心,尤其注意到许世翔右手上拿的,虽然用裤布包着,但很明显,是一把长剑,那剑柄还露在外面的呢。 就这么,易哥和他身后的人在路口停了下来,跟着都看向许世翔,如同看见了一个怪物。 许世翔本来是走着的,但对方都盯着他看,而且他距离路口也没几步了,于是也停了下来。双方呈很诡异的对峙状态。 易哥道:“我们刚才的话,你是听见了?”对方有七八人,当真动起手来,许世翔没有必胜的把握,心里其实也有些害怕。 许道:“听到了怎样,没听到又怎么样?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又不关心。”许世翔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但他见对方盛气凌人,又不愿低头认怂,所以语态有点暧昧。 易哥冷声道:“如果听到了,那就对不住,你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没想到蛮横!许世翔也狠下心来,冷笑道:“你们这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说时,不由瞅了一眼对方的马车。 马车里装的是几个被对方药物迷倒的人,这伙人其实是太行狼帮的,七八天前,跟山雪她们在扶沟县碰到的单方桀他们一样。 武林形势紧张,狼帮在加紧抓人炼刀,同时顺手牵羊,抓良家妇女赚外快。 这个路子虽然风险大,但来钱快,赚得也多,所以他们尝到甜头,就放不开手;人心贪婪,往往死而后已。 易哥先是听了许世翔的话,跟着又见他看了他们马车,心里便确信无疑了:许世翔一定听到了他们的话了。 易哥沉声道:“这个人留不得,大家一起上!”说完,所有人拔出了刀子来。 许世翔眼睛忽然一亮,他看见易哥和他左右两个副手的,他们三个手上的刀子都是红色的,如同傍晚西天通红的红霞,还别说,这样颜色的刀子挺好看,挺别致。 当然,许世翔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然那样鲜艳。 最要紧的是,他不知道这种刀子很坚韧,他手里的剑硬不过它们。 许世翔将裹剑的裤布拉开,一把长而锋利的宝剑也露了出来。完了又把斗笠和身上披着的蓑衣,还有包袱,都丢了一边,好全身照应对。 对面的易哥见许世翔这个从容不迫的姿态,心里倒紧了一紧: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是高手? 易哥于是改变了一拥而上的主意,对左右人道:“我们三个出手,其他的人看好车马!” 众人应声,小弟们心里也乐意得很,既能看热闹,又不用担心挨刀子,易哥的这个决定太好了。 当然,易哥这么决定是因为他们三个手里有利刃,只要把许世翔的长剑斩断,对付他就不难了,那时候再一拥而上,杀他易如反掌。 许世翔不知道对方那如同红霞一般的好看的刀子,其实是要人命的,他听对方改群殴为少数对决,心里感到惊喜,想着以他堂堂嵩山掌门大弟子的武功,对付他们三个看上去四五流的角色,应该问题不大了。 解决了他们三个,四五个看马车的小弟,不攻自破。 呼呼几声,对方三人纵身出马,挺刀子一起向许世翔扑来;来势颇为凌厉。 许世翔一来盘算着速战速决,别耽误了他的要紧事,一来他心高气傲,没怎么把这三人放眼里,因此挺剑迎上。 果然,四人迅速交兵。对方毕竟有三把刀,而且锐气正盛,许世翔需要耐心等时机,因此处于守势。 许世翔施展剑法,一边竭力抵挡对方的刀子,一边顺着道路往后退避,企图等对方锋芒过后,他使出绝招,一招制胜。 刀剑相交,铮铮作响。四个人辗转腾挪,伴着身上气劲,荡得地上土石纷飞。 许世翔身随脚动,步步为营。路口闲看的四五个小弟也看得有滋有味。他们之所以不担心,显然是他们人多势众。 忽然,对方三个连番猛攻,越斗越急。跟着,“铮”“铮”两声接连而锐利的声响,许世翔手中的长剑竟然飞出去了两段,只剩下他手中连着剑柄的一段! 许世翔看着手中一尺不到的残剑,心里大惊。他作为范百录的大弟子,手里的宝剑虽然谈不上天下无双,但也是很不错的,现在三十招不到,竟然被对方斩断了? 而且还是两段!再算他手里的那段就是三段!而对方手里的“红霞艳刀”却没有任何问题。 易哥三个看到许世翔无比错愕的表情,对手中的“天红刀”的优秀表现很是满意,嘴角一裂,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跟着,对方三个担心徐世翔逃跑,以三角形阵,迅速将他围住。 错愕过后,许世翔忽然惊恐起来: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而且连对方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怪异兵刃都不知道!如此死了,倒是冤了…… 许世翔惊恐时,易哥为了保险起见,发令道:“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别让他逃了!”四五个小弟应声,一起奔了过来,将许世翔团团围住。 许世翔心里愈发感到恐慌:没有兵刃,就如同两只手,断掉了一支,那是很难突围的! 第一七〇章 不知道那刀子什么材质做的 许世翔正惊恐无计时,忽然路口北侧,也就是洛阳城出来一侧,奔出了两个人马来。 易哥等人一惊,现在天基本是亮了,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有人来这里。 对许世翔来说却是一线生机,他举头看去,看清来人后,感到无比惊喜,来的人竟然是日月教的两个长老马元一和钟蒯。 二十多天前,许世翔和桌松去华山和武朝阳他们谈判,当天谈判完后,武朝阳正是派他二人去西蜀青城山找崔正西的。这时俩人在这里出现,会是什么目的呢? 许世翔参加了当天的谈判,所以他认得马、钟二人。跟着,许世翔也迅速想到,对于昨天嵩山的剧变,武朝阳他们应该还是不知道的,马、钟二人自然不知道,难道他俩出现在这里,跟嵩山派有关? 许世翔惊喜无限,急望马、钟二人叫道:“马长老,钟长老!我是嵩山掌门人范百录的大徒弟许世翔啊!”叫时,许世翔发现易哥几个因心惊而分神,于是趁机纵身而起,向马、钟二人飞去。 易哥众人一惊时,许世翔已在马、钟二人跟前落身。易哥众人还不知道马、钟是什么人,而且他们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迅速围向马、钟二人去。 马元一是个六来十岁的瘸子,手里握着一把精钢打制的马头形大拐杖,不过马、钟二人是骑马来的。 马元一此时也认出了许世翔,不由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你的仇家,还是你惹祸上身了?” 许世翔此刻毫无畏惧,他知道只要马、钟二人出手,眼前这般人必死无疑,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他们这个马车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时,马元一身旁的钟蒯注意到了易哥三个手中的红霞刀子,惊奇道:“那是什么材质做的刀子,怎么那样红艳?” 许世翔赶紧道:“那东西怪异得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的,不过很厉害,刚才我跟他们三个交手,没一会功夫,我的宝剑就被他们那怪刀砍出去了两段!” “竟有这么锋韧的刀子?!”马、钟二人几乎同时惊奇。许世翔道:“没错!跟他们交手的话,得千万小心这怪刀!” 马元一道:“你怎么会得罪了他们?” 许世翔恨道:“我哪里得罪他们!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正巧他们谈话,被我听到了,要杀我灭口呢!” 钟蒯五十多岁,相貌一般,腰间挂着的也是一把剑,不过比普通剑大近一倍。他看易哥几个道:“你们是什么人?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易哥到这时,已经感觉出,来人必然是来头不小,而且对他们没有丝毫害怕,显然是武艺高强,不好对付,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就是想退步让路,几乎都不可能了。除非对方问什么他们答什么,而且答得天衣无缝,一丁点都不能激怒他们,显然这是很难的。 这时,易哥众人开始感到恐慌。刚才所有许世翔感受到的无助与恐慌,此刻都出现在他们身上了。 许世翔为了出刚才的恶气,而且易哥他们确实也想杀死他,所以许世翔这时要他们都死,就是不死,也得哄得他无比开心为止,于是道:“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刚才你们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果然,易哥没有办法,只得发狠道:“跟我一起动手,杀了他们!”马、钟二人惊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宁可死了都不说话。许世翔心里却是得意。 易哥又就着马、钟二人道:“我们三个对付他们两个,其他人对付断了剑的那个!大家一起上!”说完,他们三个挺红刀子扑向马、钟二人。 许世翔听见对方说,是四五个没有红刀子的要对付他,心里放宽许多,不过他手里没有兵刃,同时对付四五个人,也不大方便,于是提气一跃,跃到路旁一株三四人高的梧桐树上去了,想着先躲一躲,看看情况,寻找战机。 这一下,四五个小弟们不能实现围殴,仰着头七嘴八舌地对许叫骂,想激他下树。许世翔当然不干。板着脸,由对方骂,反正不能骂死他。 马、钟二人一边。 对方三人扑到后,他俩人并没有离开马背,也不知道他俩用的什么巧力,双手和手上的兵刃,左右上下来回耍动,不仅从容应对了进攻的易哥三个,而且他俩胯下的马匹安稳如常,似乎没有收到任何惊扰一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翻着眼珠子。 易哥三个竭力攻击七八招,或是被对方躲过,或是被对方深厚的内功震了回来,而且易哥试图踢打马、钟二人的马匹时,还被他俩以强劲的手法打了回去。 易哥三个顿时受挫,手中的“天红刀”竟然发挥不出来优势,又看见马、钟二人还坐在马匹上,心里很是气愤,对其他四五个小弟道:“先别管那个断剑的,一起来对付这两个!” 众人闻言,一起向马、钟二人围拢来。这一下,四面八方都有人,马、钟二人不能顺利保护马匹,只得跃下了马来。 当然,下地来后,也表示马、钟二人要展开杀招了。树上本来打算看热闹的许世翔可能是担心马、钟二人会怪他袖手旁观,于是动用内力,用手折了一根大树枝,跃下来向小喽啰们攻击。 其实许世翔不出手也可以,易哥几个根本不是马、钟二人的对手。这不,交手没几下,易哥手里的天红刀就被马元一的马头大杖,震得弹了出去,如同打马球一样。 这是马元一将深厚内功灌注在马头杖上的结果。不过易哥的红刀子到底锋利,马元一把对方刀子震得脱手后,他的马头钢杖上还是出现了普通刀剑不会砍出的一道砍痕。 马元一是双手并用,易哥刀子被震脱后,他左手再推出一掌,这一掌重在速度。果然,易哥躲避不及,被马元一一掌击在胸口上,顿时向后,趔趄而去。 因是同时对付对方三四人,马元一再急速回手,挥舞他的大钢杖,跟着“铛铛”两声响,两个拿普通刀子的小弟,不仅刀子被打断,而且马元一的杖身还扫在了他俩的胸口上。 这一扫少说也有四五百斤的力道,两个小弟向后倒纵出去,跟着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马元一正要再出手时,忽见钟蒯同时对付对方两个拿红刀子的人,旁边还有一两个助攻的,而且钟蒯显然是担心他的大剑会被对方伤到,所以都在用巧力,一来有点束缚手脚,二来有点应接不暇。 马元一抢步急上,甩出大钢杖,对着其中一个拿天红刀的,呼呼几下,顿时把对方击得连连退步,毫无还击之力。 又退两步后,正好退到许世翔身旁。许世翔正好用木棒打退了对方一个小弟,此刻见有可趁之机,在对方还没察觉时,灌注内功,以木棒作剑法使用,一棒子朝对方后心捅去,木棒竟然穿透对方后心,从胸前冒了出来。 许世翔又一把将木棒抽出,对方这个拿红刀子的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胸口血流如注,睁着两个眼珠子,倒地而亡。 这人死后,马元一转身去助力钟蒯。许世翔心奇不住,加上他手上没有兵刃,于是急去把死了这人的红刀子拾了起来。 许世翔把红刀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上下翻了几遍,却总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这时,许世翔忽然想起,不能把对方都杀了,否则心里的疑惑就没人能解释了,于是急忙去看马、钟二人,刚要出口制止时,却见钟蒯一剑刺在最后一个拿红刀子的人的胸膛上,而且穿到了背后。 钟蒯的剑本来就比普通人的宽大,比如刚才许世翔的那把,就没有它宽大,所以这么刺穿后,被刺那人的胸膛顿时洞穿了一个大洞来。钟蒯大剑拔出后,对方一样血流如注,顿时就死去了。 许世翔再看左右,那些拿普通钢铁刀子的小喽啰,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许世翔忽然想到最开始被马元一击出去的“易哥”,定睛去看他时,竟然也倒地身亡了,嘴巴里还冒出了一大滩血。 许世翔感到很奇怪,刚才明明看见他只是被马元一一巴掌击打了一下胸口,而且他也只是往后趔趄了几下,怎么就吐出那么多血,而且还死了呢? 如果那一掌有那么大的力道,易哥应该倒飞出去才对啊?既然他没有倒飞出去,说明那一掌没有多大力气,那他是怎么死的? 许世翔好奇不住,顾不上其他已经死的人,急跑过去查看易哥的尸体。许世翔来回看了几下,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易哥确实是死透了。 钟蒯看到许世翔无比惊奇的神情,道:“不用看啦!他中的是马长老的眠功掌,皮肉以下的骨头和心肺都碎裂啦!” 许世翔更惊,急忙用手去触摸易哥的胸膛,发现他的胸膛确实没有了胸骨的硬实,里面有硬感的东西显得很散乱。 本来人的胸骨紧密排列,如同一整块一样,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摸起来散乱,显然易哥的胸骨,如同钟蒯说的那样,已经碎裂了,连接不到一块,而且出现了错位,摸起来才会有散乱感觉。 许世翔心里暗暗惊奇,那钟蒯所说的马元一的“眠功掌”,究竟什么东西,他不仅不知道,而且还这么厉害,厉害得有点古怪? 许世翔心里惊奇,却不好意思开口问,毕竟彼此还不熟,他又是晚辈。 许回过头来看马、钟二人,拱手恭维道:“马、钟二位长老的武功果然是出神入化啊!”当然,这是许世翔的恭维话,马、钟二人虽然厉害,但也没到出神入化。 马元一就着马车对许世翔道:“你不是说那马车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许世翔确实心奇,于是提着手里的红刀子对着车窗帘子一挑,往里看后,不由一惊。 钟蒯见许惊讶的表情,脱口道:“是什么?”许道:“是两男一女三个晕过去的人!” 马元一嘀咕道:“会是什么人呢,怎么会被他们这伙人弄晕了呢?” 钟蒯叹道:“哎!只怪刚才杀得太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也怪这些兔崽子,太不经打了!” 许世翔道:“就是啊!我刚想出声请二位手下留情,却还是慢了!二位武功高强,出手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许世翔还是觉得拍马屁,哄住马、钟二人开心很重要。 马元一道:“算了,没空管他们这些闲事了!”继而看许世翔道,“你师父还在嵩山?我们教主要我俩去找他谈谈。” 许世翔既恨又痛,悲悯道:“两位来晚了一步,嵩山在昨天已经被江天鼎他们灭门了!只有我一个活着出来,其他的人要么死,要么投降拜鼎教了!” 第一七一章 得趁热打铁去洛阳 听了许世翔的话,马、钟二人大惊。钟蒯道:“你说的可是实话?仅仅昨天一天,整个嵩山就被灭门了!” 许世翔苦笑道:“这种事情还能有假么?我这次逃出来,正是想去洛阳,跟丐帮的人说,赶紧逃命,否则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他们!” 马元一惊道:“咱们教主担心得没错,不过他想到这点时,还是晚了一点!” 许世翔惊道:“武朝阳教主知道我们会被灭门?” 马元一拄着马头拐杖,道:“他是猜的。他说青城派到华山还要八九天,而许昌去嵩山却很近,如果你们不来,江天鼎他们又动手的话,你们嵩山就麻烦了。现在果不其然。” 许世翔心里震惊,才知道,武朝阳确实有些过人之处,如果当初他师父范百录能想到这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钟蒯嘴快,他道:“当初要你们把人带去华山先躲着,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整个嵩山都完了!” 许世翔红着脸,说不出话,作为当初去华山谈判的人员,如今的这个结果,他确实有责任。 此外,如今这个事情,它一系列的前因后果,说起来真的一言难尽:比如,日月教的阴谋,范百录当初的私心,许世翔自己的野心,等等。所以,如今师门被灭,许世良是有苦说不出。 马元一道:“我们武教主就是担心这点,才要我俩过来,劝你们赶紧把人带出嵩山,只是没想到,来迟了一步!” 钟蒯也叹道:“可惜啦!嵩山的地盘和人马,就这么落入江天鼎手中了!以后咱们要对付他,就不容易了!” 这个问题再纠结也没用了,许世翔于是道:“既然如此,咱们一块去洛阳丐帮!让彭万里带他的人马去华山,和贵派联手,再等青城派来,这样的话就可以杀回来,灭了拜鼎教了!拜鼎教灭了,再想办法恢复嵩山派!” 把人带去华山,供日月教差遣和使用正是武朝阳的目的,也是马、钟二人此行的目标,于是二人心中欢喜。 况且,现在有嵩山的前车之鉴,彭万里他们一定能答应的了。 于是,马、钟和许世翔一拍即合。许世翔便要去骑刚才易哥的马。因他手里还提着对方的红刀子,于是又去捡刀鞘。 钟蒯心奇道:“那刀子什么东西做的,怎么比普通刀子锋韧?要不是我用内功护着,连我的这把大剑也要被他们砍断了!” 许世翔道:“我不是刀剑行家,琢磨了半天,总是琢磨不出来啊!只可惜他们都不禁打,都死了,不然得好好问清楚。” 马元一道:“那刀子必然古怪!” 许世翔道:“马长老说的极是,只是我的剑被他们砍断了,手里没有兵刃,才暂时拿来顶一下。” 随口又,“这刀子锋韧得很,而且还有两把,两位长老何不一人带一把?”许世翔一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的样子。 马元一道:“我习惯用这个铁杖,其他的东西,再好都不称手!”说完,呼地一下,跃到他的马背上去了;看他这样子,对锋韧无比的血红刀是真的不馋。 钟蒯本来有点心动,但他见马元一毫不心动,忽然感觉他要是去贪这个便宜,就显得低马元一一等了,怎么说他俩都是长老。 于是,钟蒯也装得毫不在乎,昧心道:“我这大剑,使用了一二十年,跟亲老婆一般知冷知热的,其他的兵刃确实也不称手!”说完,也呼地一下,跃去马背。 钟蒯随口道:“马车里那几个人怎么办?” 许世翔想到了刚才易哥几个的话,道:“他们中的应该是昏迷一类的药物,这几个拿这种红刀子的已经说了,最迟今天中午,他们会自己醒来。” 钟蒯于是不说话,毕竟他们没空理会这些跟他们不相干而又鸡毛蒜皮的小事。 马元一忽然看到路口横七竖八死了的狼帮徒众,当然他们不知道是狼帮的人,道:“这里是路口,这些七八个死人在这里也不大体面,不如许小兄弟就把他们扔一边去!” 许世翔在马、钟二人面前是晚辈,也不敢麻烦他俩动手,于是去把死人挨个扔路边远去的小荒林里去。 许世翔有内功,一手提一个人轻而易举,死人也不过七八个,来回四五次就解决问题了,又把马车和马匹赶去了一边。 最后,许世翔捡了一个合适的刀鞘,装好了红刀子,也攀马而去。片刻后,三人进洛阳城,跟着直奔丐帮总堂。 嵩山一边。 这天凌晨,跟班沁儿同床共枕,但班沁儿还在睡梦时,江天鼎的意识忽然清醒,他心里道:“对了!昨天我打了嵩山,而且一天就取得了胜利,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这个事情传到洛阳丐帮那里,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或者找地方躲了藏了?或者往西去找华山救援?” 又道,“看来我得趁热打铁,赶紧去洛阳!不然等他们抢先采取行动,或者做了什么我没预料到的事情,那就麻烦了!丐帮虽然不大,也不是幕后主使,但动了我拜鼎教,就得受到惩罚,不然我拜鼎教不能在江湖上立信立威,保不住河南霸主的地位!” “嗯!从这次打嵩山来看,这种出其不意,雷霆出击的效果是不错的,去对付彭万里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跟着又盘算道,“不过去之前嵩山这边该由什么人看守?怎么看守?去洛阳的话,嵩山的降众能不能带上?这几点个是问题,得跟护法们合计合计,处理不好,可能会有麻烦。” 如此,江天鼎又琢磨片刻后,外边的窗户便透着几丝光亮了。 回过头来,江天鼎看着枕边侧身躺着,头发黑,脸蛋白,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的班沁儿,裸露的身子上,满是热扑扑的令男人着迷的女子气息。 江天鼎看见微光下,班沁儿依稀可见的姣美脸蛋和粉嫩的嘴唇,忽然有点舍不得这温暖如春,同时还散发着幽香的被窝,这是名副其实的会消磨人的艰苦斗志的温柔乡的感觉。 而且此刻已是深秋,清晨有微寒,美人被窝里的温软幽香感是很迷恋人的。不过江天鼎能克制,他作为河南第一大教派的教主,危机感也很强。他爱美人,但更爱权力,他不小心看了两眼,感觉自己懒意有点萌发时,忽然就不看了。 江天鼎揭开被子,爬起来找衣服穿戴。天正放亮,其实也到了班沁儿自然醒的时候,于是她感觉江天鼎的动作后,就睁开眼睛了。 班沁儿悠悠爬起,随口道:“成哥,你醒啦?要去哪?” 江天鼎道:“去布置一下,可能要去洛阳,等会儿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以后不要你做暗探了,咱们的关系也不必隐瞒了。” 班沁儿欢喜,道:“真的吗?既然这样,让我来服侍你穿戴!” 教主的穿戴不是随随便便的,有一定的讲究和繁复,所以江天鼎应声了,他确实也需要一个人服侍他穿戴。 穿戴完,又简单洗漱一番。江天鼎命人去召集袁休明、罗章龙和张曳白议事。 片刻后,江天鼎和袁休明三个在另一处堂房里紧急谈论。 江天鼎把再次迅速出兵洛阳的决定跟三人说了,然后又说他关于嵩山该由什么人看守,怎么看守,嵩山降众该不该带去洛阳的疑问说了,参考三人的建议。 罗章龙道:“嵩山初定,没有教派的人员看守肯定不行,我觉得问题其实就是留下什么人,留下多少人来看守罢了。” 江天鼎赞许道:“罗护法一语中的。”又道,“既然如此,罗护法对留守人员,有什么建议?” 罗章龙思索一下,道:“昨天我率领的一部人马,在卢崖瀑布口外遭受重击,留下来的数百人,多有受伤的,我觉得可以让他们留下来,也是养伤歇息。不过这数百人,因有伤在身,显然有点单薄,所以还得再加一二百健壮人员才稳妥。” 江天鼎点点头。略微思索一下,道:“那就留下两个堂主和十个香主!” 又看张曳白道,“曳白兄这边也可留下一二个头领人员,协助镇守。等这一次去洛阳,击垮了丐帮,曳白兄立了功劳,回头来本座就把这嵩山拱手相让。我教的本意是击破嵩山和丐帮,一是报仇雪恨,二是消除威胁,对嵩山和这嵩阳县本没有多大兴趣。由张兄你来掌管正是合适!” 江天鼎说到最后,露出爽朗笑意,显得他很是慷慨大方一样。 张曳白听出了这是江天鼎跟他讲条件,于是拱手应声,随带道谢。 袁休明道:“此外,嵩山的降众怎么处理?要带去洛阳吗?” 罗章龙道:“留在嵩山的话,爬咱们人手少,他们是个威胁,毕竟嵩山原本是他们的师门,他们的地盘。如果把他们带去洛阳,又担心他们心里别扭,萌生别的想法,或者趁机捣乱。” 江天鼎沉吟。张曳白道:“我有个办法。” 众人留心,张曳白续道,“嵩山的降众有六七百人,不过真正有首领作用,能够在门派人中说话做事的,只有一二十人。只要咱们把这一二十人带上,剩下的人自然就群龙无首,搞不起事情来了。” 江天鼎道:“曳白兄说得在理。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定了,一边集结咱们的人马,一边把嵩山人众中的头领人员都叫出来,最迟两个时刻后,率大军出发往洛阳!”众人应声,各自行动。 班沁儿也自己收拾装扮好了,江天鼎说了,要把她带在身边,而且拜鼎教中,堂主、香主们也知道班沁儿和教主的关系,见怪不怪,所以班沁儿收拾好后,就去找江天鼎。这时的她,是男子劲装打扮,毕竟是要出征的,而且周围基本上都是男人。 一阵后,装扮好的班沁儿走去中岳庙大院看人马集结,也是找江天鼎。 班沁儿刚走出几步,忽见堂主孟威和张曳白的心腹魏定军领着一二十个人,正是嵩山的头领级别的人物。班沁儿毕竟在嵩山混了一二十天,眼前这些人,多少有些见过的,因此双方猛然见面,就愣住了。众人不知道昨天的新“师妹”“庞歆羽”其实是拜鼎教的间谍,“庞歆羽”也是班沁儿入嵩山卧底后的化名。 肖海龙也在这一二十人中,他心里又欢喜又感到惊愕,脱口道:“歆羽师妹!是你吗?” 班沁儿的间谍身份,堂主孟威还不知道,魏定军更不知道,所以众人都惊奇住了。 这个情形其实十分尴尬,班沁儿也没想到她走出来就会碰到肖海龙和嵩山的头领们,心里很是惊愕,也是别扭。 惊愕一下,班沁儿知道瞒不住,正色道:“是我!不过我不是庞歆羽,也不是你的师妹,我是拜鼎教的教徒!”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肖海龙顿时傻了,脑门嗡嗡嗡地响;他步子也迈不动了,就是有人从后面一棒子打死他,他可能都不会有感觉。 惊愕间,肖海龙脱口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孟威不耐烦了,道:“人马要集结了,赶紧走!别唧唧歪歪的!”肖海龙仍然没有反应,傻傻地看着班沁儿,脸上满是绝望、悲痛和想不明白的表情。 班沁儿对孟威道:“孟堂主,你先带其他人走,我跟他说几句。” 孟威知道班沁儿是教主的情人,而且昨晚都听说,教主叫她去同房了呢,眼下这情景,必然是的了。 教主的情人不能得罪,孟威于是带其他人去了,留下肖海龙和班沁儿。 这里距离众人集合的大院也没几步了,孟威带众人到大院后,看见教主江天鼎也在,于是上前打小报告道: “教主,嵩山有个叫肖海龙的,他刚才看见香主班沁儿,显得很是惊讶,还叫班香主作什么‘庞歆羽’,如今他俩正在那边说话呢!” 江天鼎心里一惊,想到昨晚班沁儿刚跟他提到“肖海龙”这个名字,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立刻警觉起来。 江天鼎把孟威叫过一边,吩咐道:“班香主在这边做卧底时结识了肖海龙,如今看来这个姓肖的是留不得了!有他在,嵩山的人可能会乱,你和魏定军再去,设法把他叫一边,处决了!留心一些,别让嵩山派的人看见!” 江天鼎说得很平静,可见他是决心这么做,而且有些不得已的感觉。 孟威应声,刚要去,江天鼎又道:“还有!设法悄悄把肖海龙叫过一边,别让沁儿知道。完事之后,让她即刻回许昌教廷去,别过来这里,免得嵩山的其他人看到她,却不见了肖海龙,心里又起疑!” 孟威再应声,走去叫魏定军。 其实肖海龙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甚至对嵩山人而言,他招进来了一个是敌方卧底的师妹,嵩山人不会太爱戴他,所以处决不处决他影响不大。 但江天鼎疑神疑鬼,可能又有私心,就是担心肖跟班沁儿再纠缠起来,所以就有杀心。这也是他手里有着极大权力的结果,要杀个普通人,真的轻而易举。 第一七二章 万一江天鼎他们不来呢 中岳庙庙门外,东侧数十步处,一株梧桐树下。班沁儿跟肖海龙说:“我姓班,真名叫班沁儿,我是拜鼎教的一个香主!所以‘庞歆羽’这个名字是我为了进入嵩山派而临时编出来的一个假名!” 肖海龙傻愣愣而又满面悲痛地杵着,看着班沁儿说话;这两天的他,就好像时刻在做噩梦一样。 班沁儿道,“我为什么要混进嵩山派,理由不用我说你也一定知道的了,这是门派之间的恩怨杀伐,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事!咱们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懂得这些!” 肖海龙含着愤恨与悲痛质问道:“可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嵩山派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这一点,班沁儿确实有愧疚,她的眸子忍不住躲闪了一下,跟着随口道:“因为你是嵩阳观的知客……”又想道什么,随口补充道,“其他人都没有你合适……” 肖看见班眼神躲闪,始终不敢正视他,就知道班心里有愧,于是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不过肖随即也知道,从班的角度考虑,她必须找个可以利用的人,而他就是这个人。肖于是又自嘲道:“也怪我自己,白长着一双眼睛,却看不懂你,还被你的色相给迷惑……我,我是真的没用!” 班见肖自责、痛苦,于心不忍,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我昨天傍晚离开之后,就没想要再碰到你,更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就是希望你心里能好受一些!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不巧,会在这里碰到你!” 果然,班的这两句解释稍微好一点,肖海龙的悲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当然,只是暂时的稍微缓解,如今他师门没了,师父也死了,昨天的好“师妹”变成了今天的仇敌,这样的打击不是一两天能够平复的。 再者,本来班沁儿应该跟肖坦白,她除了是拜鼎教教徒,是香主,还是教主江天鼎的情妇,但班知道肖海龙爱她,迷恋于她,所以不敢说。 一来是担心肖海龙承受不了这个精神上的打击,一来是班的自私心理。因为班知道,在肖的眼里,她是一个如同清纯小仙女一般的女子,如果让肖知道她是江天鼎的情妇,自然就要破坏了肖脑海中的这个美好形象。 到那时,可能肖会想:“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清纯美貌的小师妹!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服侍过了中年男人的高级婊子……”班作为女子,出于这样的虚荣心,她也不愿说这个内情。 正这时,孟威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看肖海龙道:“肖兄弟,你随我过来,咱们教主要我单独跟你说几句!” 肖海龙虽然很悲痛,很愤恨,但已经投降,而且孤立无援,心里没有主意,于是随孟威走去。同时孟威的态度,看上去还挺好的,挺温和的样子。孟威的这个样子,让肖海龙还以为孟有什么好事要找他了呢。 班沁儿不知道孟威带班沁儿是要去处死,最后再提醒他一句道:“肖海龙!” 肖回头,班认真之中带着点冷意,道:“你记着,我是拜鼎教的香主班沁儿!那个庞歆羽,她不是真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你心里不必惦记!!” 肖海龙先是郁郁,跟着接受了班的冷漠态度,心里像是清醒了,也冷了。 孟威似笑非笑地催到:“别耽搁了,咱们走!”肖于是转头来,跟孟威走去。 走了小片刻,到中岳庙里面,又绕过两面墙,孟威把肖海龙带进一个小偏院,偏院中林木荫深。 肖海龙走进偏院时,可能是觉得不对劲,心里忽然有点怀疑,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孟威还没说话,忽然从偏院的旁侧一个小巷道里冲出了四五人来,为首一个正是魏定军,其余三四个是拜鼎教的四十夫长,人人带着兵刃。 肖海龙作为俘虏,手中没有兵刃,他意识到不妙,惊道:“你们要做什么?” 孟威冷声道:“实不相瞒,咱们教主担心你会扰乱军心,让我们处决你!你认命了!” 肖海龙大惊,脸色剧变;跟着,他正要逃跑,孟威和魏定军,还有四五个小头领一拥而上。肖海龙没有兵刃,又面对这么多人,他手忙脚乱,仅仅抵得两三下,就中了魏定军和其他人的刀剑,又两下后,被伺机跃起身的孟威一掌击打在脑门上。 孟威作为拜鼎教堂主,武功跟许世翔差不多,其实在肖海龙之上。他这一掌击下,肖海龙不仅头盖骨碎裂,连脑浆也晃荡稀烂。 肖海龙眼睛一瞪,登时气绝;刚才他被魏定军他们刀剑乱砍乱刺时,痛叫声喊不住,这时也终于寂静了。 孟威和魏定军是江天鼎和张曳白决定留下来镇守嵩山的统领人员,所以肖海龙这个事,由他俩出手。 本来江天鼎是打算留两个堂主,但昨天已经损失了焦睿和向春和,此刻在这里的堂主除了孟威,就三个了,所以只让孟威一个堂主留下来。而且张曳白把魏定军留下来协助,也比较稳重了。 随后,孟威和魏定军他们找地方把肖海龙掩埋了。 孟威出来后,班沁儿还没有离开,她正好看到孟威,不由问到:“肖海龙呢?” 孟威正色道:“江教主的命令,把他处决了,免得有后患,你千万别声张。” 班沁儿心里大惊,脱口道:“已经死了?”孟威道:“已经死了。” 班沁儿干巴巴地瞪着眼,无话可说,或者说不出话,她怎么也没想到,肖海龙因为她,还有教派的原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孟威见班沁儿傻得说不出话,道:“教主有吩咐,让你即刻回教廷去,免得嵩山的人看见了你起疑,又引起麻烦来!” 班沁儿又一惊,不过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出现了肖海龙这个事,她也确实没心情跟着江天鼎他们去了,回许昌去平复一下心情,可能会好点,许昌和教廷,好歹是熟悉的地方。 班沁儿随口道:“教主他们出发了吗?” 孟威道:“快出发了。”班沁儿又道:“你呢?你不用去?” 孟威道:“我奉命带几百人看守嵩山。”班沁儿不再问,找马匹回许昌去。 一阵后,江天鼎带着袁休明、罗章龙、张曳白,还有堂主马文升、雷同、阎飞云,还有张曳白一边的董君义、杨如岩、王厉行、于文则等人,快马往洛阳奔进。 洛阳一边。 丐帮有七八个堂口,一个堂口一百来人,总堂在洛阳北城。 大约江天鼎众人出嵩阳县城时,马、钟和许世翔就到了北城里的丐帮总堂了。 此前,许世翔、王运通和范百录等人谈论到,丐帮帮主彭万里出身于洛阳武林名门,他本人修习“六十四路八卦刀法”,同时还有武林名刃“精钢百炼斩魂刀”,因此他能坐稳丐帮帮主职位,丐帮也是洛阳第一大帮派。 彭万里四五十年纪,身高中等偏上,体格也偏大,而且脸上有横肉,胡须粗卷,眼睛大,综合他的这个体貌特征,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且带些凶狠的感觉。 不过了解彭万里的人知道,他这人的威猛只在表面,他骨子里是欺软怕硬、欺穷亲富且胸无大志的流氓脾性。 不过彭万里出身洛阳名门,家里有钱,而且在洛阳的世俗武林和帮会中有颇高威望。所以在洛阳一带,彭万里的资本和底气都不错,是说一不二的黑帮老大。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彭万里的大小老婆能有那么多个。至于养在楼子里,没有名分的,可能就更多了。 丐帮的总堂,外围大院东西宽近二十丈,南北长近二十五丈,里面有三进主体建筑和隔开三进主体建筑的四进小院。 彭家有钱,丐帮有人,所以这总堂的豪华大院的建造经费,有一半的钱是彭万里自己掏腰包的。这一招也能让底下的大小掌事、头领们,更加对彭敬畏、信服。 马元一和钟蒯是初次来丐帮总堂,于丐帮总堂的宽大和气派也是暗暗佩服。 当然,这是相对于普通的世俗小帮派而言的,比如华山日月教的武力、兵力和财力就远大于丐帮,彭万里也根本不能和日月教主武朝阳相提并论。 如今的丐帮总堂也相当于彭万里的私家宅院,他的有名分的妻妾和子女都在里面。不过她们都在最后一进院落,而彭万里接待外客,或者跟派中的掌事、各堂口的堂主们,谈论事务或帮务时,都是在第一或者第二进堂房里。 马、钟和许世翔这次来不是谈买卖,而是带了嵩山被灭门这个重磅消息。 这不,表面凶猛强大的彭万里一听完,就吓得目瞪口呆了,跟变了个人一样,甚至有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马、钟二人的建议是,彭万里立刻集结帮众,然后马上出洛阳城,往西走,最终目的当然是华山。 许世翔知道丐帮这点人马和他们不入流的世俗武功,根本不是江天鼎他们的对手,所以也赞同丐帮西走华山。 不过彭万里却为难了,他还是舍不得他在洛阳这里的一切,无论女人、钱财,还是身份地位,都让他太迷恋了。 马、钟和许世翔看着彭万里,等他做决定时,从他的神情看出,他既是着急又好像有什么十分割舍不下的事情,而这十分割舍不下的事情,他好像又不愿说出来。 钟蒯也是有点粗且直的人,他不耐烦道:“彭帮主还有什么顾虑?如果你不能早点下决定,等江天鼎和他的人马进洛阳城,那时你们想走可就迟了!嵩山的覆灭就是这个原因,你丐帮难道还要蹈他们的覆辙么!” 彭万里忧心道:“咱们在洛阳城有七八个堂口,还有这个总堂,江天鼎他们来的话,肯定会找到这些地方,到时候他们一把火烧了,我丐帮几十年的心血岂不都白费了!” 钟蒯道:“江天鼎他们要找的是人,不一定会拿房屋出气!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拿房屋出气,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房屋不被他们烧,守在这里等死?” 彭万里拉着横肉脸,锁着眉头,仍然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马元一忽道:“彭帮主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彭万里心里一惊,脸上神色一变,不过他口嘴刚刚张开,马元一正期待他的回答时,他迟疑一下,最终又没说出来。 钟蒯忽然没了耐心,手掌在他的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就谈不成了!” 彭万里脸上一阵红一阵暗。 许世翔一来好奇,一来心急,引诱道:“彭帮主能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比教派的生死存亡还重要?” 彭万里道:“你们确定江天鼎他们今天就要来了?”彭万里还抱着“万一江天鼎他们不来”的侥幸。 许世翔道:“虽然不确定。但此等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自然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假如他们今天来了,最迟傍晚就能到这里,击垮丐帮只要一个时辰左右,那不是完了吗!” 马元一忽道:“我有个主意。”彭万里道:“什么主意?” 马元一道:“彭帮主现在立刻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去洛阳东南大路上查探,同时这边集结人马,如果查探的人没见江天鼎的人马来,丐帮的人就不必今天走!如果查探的人看到江天鼎的人来了,丐帮的人就得立刻走,而且还得相当快,不被江天鼎察觉而追上来!” 彭万里道:“马长老这个主意不错!”彭万里于是叫来大他的徒弟罗瑁。 这个罗瑁当初在华山时,一副怕事与谄媚的模样,如今回到了本帮,在自家家里,腰板明显硬朗和挺直了一些,走路仿佛也带着风,颇有大师兄的派头。 到跟前,罗瑁拜见。彭万里道:“你马上派七八个手脚利索招子亮的人去洛阳城外通往嵩阳县去的道路上探测!看到有拜鼎教的大队人马出现,就让他们抢在江天鼎他们前头回来报信!” 罗瑁道:“是,师父!只是咱们要怎么才能知道来的人是拜鼎教的人马呢?” 彭万里道:“当初阳翟伏击拜鼎教时,不是有人去过吗,你找去过的人去不就行了!” 罗瑁醒悟,道:“是啊,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倒显得我有点笨了!” 许世翔道:“拜鼎教的人其实很好认,他们的教主、护法、堂主和香主,头顶上都会戴有一个由倒过来的圆鼎子做的箍头发的发冠,其中教主的是金子做的,护法的是银子做的,堂主是铜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彭万里道:“不错!这也是一个显要的特征,你们看见就能知道了!” 罗瑁应声,正要去,忽又道:“师父,咱们不是养有几只信鸽吗?要不要让他们带一只过去,等看到有拜鼎教的人来就放鸽子,这样的话咱们这边就能更快的知道消息了!” 钟蒯脱口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彭万里欣喜道:“好,就让他们带一只信鸽去!”罗瑁应声而去。 马元一于是催促彭万里集结人马待命。 这一下毕竟还不是离开,彭万里没有拒绝,就让人召集各堂口的堂主来发布集结命令。各堂口分布在洛阳的各个城区,因此召集人员需要一阵。 罗瑁出堂房后,急忙叫来了三师弟祝大彪,就是当初跟他到过华山两个师弟中的一个,又让祝大彪带了其他五六个师弟,七八人骑马,带了一只总院这里养的信鸽,急忙往城外去了。 半个时辰后,七八人到城郊东南十里外的一处有杂木树林且南面有个凸出坡头的路口等候。当然祝大彪他们为了便于眺望,爬在小坡头上观望。 不过此时还没到中午,江天鼎大队人马,很多人靠双脚跑,因此走不了太快。所以这一等,祝大彪他们就等得快睡着了。 果然,七八人或坐或躺,在小坡头上等了两三个时辰,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又跟着,他们都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时,才忽然看见东侧百来步远处的马路上,竟然冒出了人马来。 善射者百步能穿杨,百来步其实已不远。祝大彪七八个当中没睡着,但正闲聊的几个中的一个忽然道:“快看,那不是有人来了吗!”祝大彪众人全部惊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来的人是不是拜鼎教的人。 果然,这时距离已不远,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近了,祝大彪他们因此很快看到来人走前面的几个,个个头顶上都有倒扣着的圆鼎子。跟着再往后看,看到人马一路逶迤,少说也有二三千人,应该是拜鼎教的人无疑了。 祝大彪大惊失色!没想到拜鼎教的人真的来了,还来了这么多,队伍看上去这么雄壮!这么多雄兵与肥马,真的到了丐帮去,丐帮哪里有存活下来的可能啊! 祝大彪于是急忙放飞信鸽。跟着,信鸽脱手,“扑扑扑”地向半空飞起,最终朝着洛阳城一侧飞去。 第一七三章 私底下商量商量 拜鼎教一边。 走前头开道的是震雷堂主阎飞云、坎水堂主马文升和离火堂主雷同。 这时,离火堂主雷同正巧张望到百步外南侧的坡头上。坡头上有草木,他看不见有人,但他看见了忽然飞向半空的鸽子,这鸽子让他感觉挺肥。 雷同随口道:“那坡头上飞出了一只鸽子,瞧着有一二斤大,打下来,倒能有一顿下酒菜的!”震雷堂主阎飞云一惊,道:“不对啊,如果是野鸽子,绝不会有一二斤那么大!而且野鸽子往往五六只,或是七八只在一块的,也不会只飞出一只啊?” 江天鼎和袁、罗、张四个就走在后面,张曳白最先反应过来,他觉得阎飞云的话很对,于是道:“莫非那坡头上有人?是人放出来的信鸽!” 江天鼎不愧是教主,张曳白一说,他就明白了过来,急道:“你们三个赶紧用轻功飞到前面去,那坡头上一定有人!我们出现,信鸽就飞,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阎飞云三个也明白了过来,二话不说,施展轻功,急飞而去。 阎飞云三个飞身极快,而祝大彪他们放飞鸽子后,急着拉马匹下坡头,准备跑路,没有再去留意江天鼎他们,也不知道阎飞云三个正飞奔过来。 片刻后,道旁的枝头上掠来三个人影,跨上马匹正要奔走的祝大彪众人心里一惊。呼呼风响中,三个人影抢到了他们前头,身子站落在道路当中。 三人身上有气劲涌动,站落一刻,土石路面,激荡起一阵如急风一般冲撞的尘土。 道路被挡住,且对方来势凶猛,祝大彪等人急忙勒住马匹。祝大彪感觉不是阎飞云三人的对手,装傻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要拦住我们?” 其实阎飞云三个头上戴着倒扣圆鼎,是铜做的,显然是拜鼎教的堂主,祝大彪已经看出来了,之所以这么问话,是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阎飞云道:“刚才那肥鸽子是你们放的?” 祝大彪确实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的他们,此时听了话才明白,可能是他们放鸽子放得迟了一点,被对方看到了,问题出在放飞的鸽子上。不过,对方隔着一百多步,还能看见飞去的鸽子,眼力也是不错的。 祝大彪眼睛闪了一下,道:“鸽子…鸽子不是我们放的,我们在这边打猎,惊到了那只鸽子,也不知道它是哪里飞来的!而且…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呀!” 祝大彪继续装傻,除了这一招,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雷同喝道:“胡说八道!你说话都支支吾吾,一定是在撒谎!”又道,“你说你们在打猎,怎么没见你们的猎狗和猎物,分明是在说谎!” 祝大彪的谎话不够高明,阎飞云正色道:“我们是许昌来的拜鼎教!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放信鸽?” 阎飞云的口气已经断定了鸽子是祝大彪他们放的,而且还是传话报信的信鸽。祝大彪心里慌急,不知道是该继续找借口,还是坦白交代。 正这时,阎飞云三个身后的道路边蹿出一只野兔子,而且挺肥大的,他左右人奇道:“兔子,好大的兔子!”阎飞云三个心神一动,不由转头去看。 祝大彪得了机会,急忙伸手去胸前衣兜中摸出了两个飞镖,跟着使劲往前头的阎飞云和雷同掷去。 兔子在道路旁稍微停留一下,又蹿向另一边的林子去,阎飞云三个瞥了一眼,正回头来。这一回头,阎飞云和雷同就看到了飞来的暗镖。 雷同会八卦步法,他闪步一避,身子反应得跟刚才的兔子一样快,暗镖被他成功躲过。阎飞云更加厉害,只见他稍稍侧头的同时,右手急出,跟着中、食指两指一夹,竟然把暗镖成功夹住。 这个动作反而把祝大彪和他的从属们吓唬到了,阎飞云心里颇为得意,道:“你这镖打得也蛮快的嘛!可惜了,力道不够,伤不了人,让爷来给你示范一个!” 阎飞云话还没说完,手指扬起,暗镖急速飞出。 祝大彪只觉得灰影一闪,跟着他身子左后侧的一个同伴“啊!”地发出一声急促而惨烈的叫声。祝大彪和左右人急转头看,见那暗镖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同伴的喉咙上,而且整个都没进去了。 祝大彪他们大惊失色。正这时,后面的江天鼎和大队人马赶到了。 江天鼎气场十足,人马众多而且威猛,祝大彪的同伴们吓都吓破了胆,急忙跳下马来,拉着马匹往道路一边避让。祝大彪也跟着避让。 跟着,江天鼎领众人停下。阎飞云道:“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放鸽子?不说的话,立刻全部斩首!” 祝大彪终于憋不住了,道:“我说,我说!我们是洛阳丐帮的人,是帮主让我们来这里,查看有没有拜鼎教——也就是你们的人马来!如果有来,就放鸽子!”祝大彪说完,仍是惴惴不安。 雷同欢喜道:“果然是看到我们才放了鸽子!”大肥马上的江天鼎微微一惊,道:“你们是丐帮的人!这么说,你们帮主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这一点显然让江天鼎他们很惊奇,不知道彭万里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了的。 祝大彪道:“我们帮主不知道众位要来,正是因为不确定,才让我们来查探!” 祝大彪本来是随口说出,江天鼎确抓住了关键词,道:“不确定?这么说来,他怀疑今天我们要来,只是不确定而已!是了,我教攻打嵩山的事情,你们知道了?” 祝大彪的前一句话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他说的侧重点不是江天鼎期盼的重点,于是继续道:“我们今天刚知道,是一个嵩山的人来跟咱们说的。” 这一句,江天鼎他们更惊,嵩山的人不是都死,或者都投降了吗,怎么还跑来了一个人去通风报信,而且比他们还快! 江天鼎惊道:“那是嵩山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祝大彪想了想,道:“据说是嵩山掌门范百录的大徒弟,叫…叫什么名字来的?我确实记不清呢!”祝大彪跟许世翔不熟,也不怎么留意这个名字,因此一下子想不起来。 江天鼎一旁的袁休明道:“是不是叫许世翔?”祝大彪忽然想起来,道:“对,好像就是叫许世翔!” 江天鼎他们心里一惊,跟着明白过来。袁休明心里有点不安,正是昨天他不留神,让许世翔趁机逃了,才有这样的结果。 罗章龙随口道:“果真是这个漏网之鱼。” 江天鼎现在关心的不是许世翔,他道:“你们帮主收到你们的信鸽,会怎么做?” 祝大彪道:“据说他们在堂口里已经集合了人马,如果确定你们真的来了,可能就要往西边跑,逃往华山去了。” 江天鼎听到鱼儿要逃,心里一紧,道:“你们跟华山的人约好了?” 祝大彪道:“也没听说约好,只是听说有两个华山的长老在里面。”江天鼎众人又一惊:竟然有华山的两个长老在里面! 袁休明不由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祝大彪无辜道:“你们……你们也没问我啊!我这不是看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么?” 袁休明想想,祝大彪好像确实是问什么答什么,怪只怪教主江天鼎没想到要问他跟华山有关的人事。 江天鼎出于好奇,道:“是华山的哪两个长老?” 祝大彪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当时只是师父跟他们谈,连我师哥罗瑁都不在里面,而且华山的长老我们也不熟呢!” 江天鼎道:“据你看来,你们师父彭万里这会儿能看到信鸽了没有?”祝大彪道:“应该看到了。” 江天鼎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问下去,道:“你们就不用回去了,跟着我们走,有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听话就不杀你们。” 祝大彪已经成了阶下囚,而且舍不得小命,于是应声。 江天鼎命令众人继续向前,他估摸着彭万里他们应该出城或者正在出城,而他们从这里进城还得好一阵,应该是赶不上了,所以打算进城后,再看情况。 城中的丐帮总堂。 近午时分,丐帮的八九百人马就集结到了总堂大院里,等候命令。 不过各堂口的堂主们对是否要出城避敌,意见不一。人马集结的这个时候,信鸽还没有回来,彭万里对是去是留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他决定撇开马元一他们,在另一个堂房里,单独跟他的堂主们商量商量。 对于彭万里类似于开小差的这个做法,钟蒯很不满意,他抱怨道:“这个彭万里有点不识抬举了!好歹咱们是教派的长老,能好心来这里请他去咱们教派,已经是看得起他了!他竟然还要背着我们跟堂主们说悄悄话!” 许世翔忽道:“我看他的真实意思是不想离开洛阳的,只是担心江天鼎的人马厉害,他们会遭殃而已!他看上去很难抉择,而且只是妻儿老小的问题,妻儿老小他完全可以带上的,所以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马元一道:“许贤侄讲得不错,他是有事情瞒着我们,不然他也不会撇开我们跟他的堂主们商量。” 许世翔道:“这么说来,他瞒我们的事情,他的堂主们是知道的?” 马元一道:“应该是知道的,任何重要一点的事情,他都不能离开他的堂主,所以他们应该知道,即使不是所有堂主知道,那也一定是某些堂主知道。” 钟蒯随口道:“他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 马元一道:“这个就难说了,洛阳这么大一个城,而且又处于中原腹地,事情就多了。既然他要瞒我们,那一定是不便让我们知道的。” 许世翔道:“我们可否在私下里找他的堂主查探一番?” 马元一道:“可以这么做,只是一来马上就要出城了,已然来不及,一来我们跟他的堂主们都不熟,真正一些关系门派本根利益的大事,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开口。” 钟蒯道:“有机会的话,抓他的一两个堂主,先说好话引诱,引诱不成,直接来硬的,不说的话就揍死他们!” 马元一道:“这个事情得有办法,弄不好会搞砸跟彭万里之间的关系。虽然咱们是大教派的长老,但这里是彭的地盘,不好惹毛他。最好是逼彭万里自己开口。” 许世翔道:“要让彭万里开口也不难,只要江天鼎他们今天能来,彭万里他们就必须往西走,等出了潼关,就是日月教的地盘了,那时候要他开口就不难了。” 马元一点点头。忽又道:“不过他现在跟他的堂主们商量的应该是去留的问题,就不知道他们会商量出什么结果,如果堂主们也不想走,那就麻烦了。” 钟蒯恨道:“可惜咱们不在里面,不然哪些人说不想走的,一定得好好训斥他们一番,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马、许二人没出声。 钟忽又道,“是了!咱们能不能找个理由,强行冲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说什么!” 马元一道:“这个不大好!他叫出去查探的人和鸽子都没回来,如果回来了,我们还可以以紧急为由冲进去,可现在不好找借口呢。” 如此,几人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闲聊慢等。 第一七四章 拖家带口的,实在不好走 另一个堂房中。 彭万里的一个堂主道:“真要逃走的话,我觉得我们堂主的老婆孩子要带上,咱们是门派的堂主,拜鼎教的人真来了,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拿我们的妻儿老小开刀的!”这堂主话完,其他堂主纷纷应声。 一堂主笑道:“说到这个,我没有老婆孩子,行动起来就便利多了!” 一堂主看他道:“我说巴老二,你的老婆孩子当年被鳄鱼帮的人害死,如今咱们帮主也替你报仇了,你怎么就不想重新娶一两个老婆,生几个小孩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难道不知道?!” 一个堂主笑道:“他的老婆都在楼馆里呢,别说一两个了,就是五六个都有的,他每天忙都忙不过来的!”众人一笑。 另一个堂主笑道:“是啊,这次走的话,有没有想过把你的那些相好带走啊?等到了华山那边,再想他们,可就迟啦!”众人哈哈大笑。 巴老二道:“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带好你们的老婆孩子!到了外面,不比在家里,到时候一大家子人,要什么没有什么,还不得把你们弄得焦头烂额!” 众人忽然笑不出来,如同被戳到了软肋。 一堂主忽道:“所以我说,还是别离开洛阳算了!而且高若平和黄江还在外面办事没回来呢,咱们这急急忙忙一走,他两个和他俩带在身边的人手怎么办?” 一堂主道:“不错!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生活我是真不想去过,而且我的新宅子住了不到半年,要是让拜鼎教的人烧了或者是拆了,那可真叫人不甘心!” 从堂主们的话可以看出,他们跟彭万里一样,基本都是舍不得眼前的家室与安乐窝而不想离开的思想。 帮主彭万里忽然出声道:“其实我也很不想走,舍不得咱们打拼来的东西!而且咱们跟天狼帮在这成里有买卖,现在做得也不错,就这么放手,实在可惜!” “可是,马元一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拜鼎教的人真打进来了怎么办?咱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只要有办法,华山的那两个长老,我把他俩打发回去就是了!” 原来彭万里不愿离开洛阳,也就是他隐瞒马元一他们的事情,就是他现在跟天狼帮已经勾结上了。 一堂主脱口道:“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去惹拜鼎教的人!” 另一堂主道:“也不能那样说,当初日月教给咱们的钱可不少,谁不爱钱呢!只是没想到,江天鼎他们一天就把嵩山给灭了,让咱们暴露在了拜鼎教面前!” 彭万里道:“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应对的办法,真没有的话,那就只能离开洛阳啦!” 一堂主忽道:“天狼帮不是有人马在这城里吗,咱们已经跟他们有买卖,就不能叫他们帮忙?” 另一堂主道:“他们在这城里也就四五百人手,就这么一点,哪里够江天鼎他们打的呀!再说了,没有好处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替咱们卖命!” 彭万里道:“这个我已经想过了,即使给他们好处,四五百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要徐世良回太行山叫人的话又来不及了,这跟去华山是差不多远的,根本来不及!” 徐世良是狼帮的小狼王之一,也是狼帮在洛阳的负责人。 一堂主忽然道:“我有个主意,觉得可行!”彭万里道:“快说!” 这堂主道:“洛阳城很大,而且拜鼎教的人也不熟悉这里,咱们完全可以找地方躲起来,就是把咱们的人马藏好,不让江天鼎他们找到!然后在派人暗中留意咱们堂口和总堂这里!拜鼎教的人找不到咱们,不就没办法了吗?” 好几个堂主点头。一人道:“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洛阳城这么大,大街小巷也有这么多,拜鼎教的人来了也如同进了茫茫大海,一定找不到咱们!” 彭万里道:“有点道理!可咱们这么多人,该躲去哪里?” 众人想了一下,一人道:“咱们在古井坊、高台坊、白沟坊和东桥坊的堂口要么是新建不久,要么是比较偏僻的,不仅堂口够大,而且外人都不知道,不如咱们的人马就分成四股躲进这四个堂口去,然后再暗地里派人监视,让拜鼎教的人找不到就成了!等到拜鼎教的人放弃了,咱们就可以出来了!” 一堂主道:“咱们跟拜鼎教的人没有过来往,按理说咱们的堂口他们是不知道的,这么说来,咱们不是很容易躲吗?” 前一个堂主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拜鼎教既然来打我们,对咱们的堂口必然是有些了解的,咱们帮派在洛阳这么大名声,知道的人肯定不少,他们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了!找几个别人不熟的堂口躲起来,还是稳妥一些。” 彭万里道:“不用多说了,就暂时进古井、高台、白沟和东桥这四个坊市的堂口躲起来!能成功躲过拜鼎教的人的话,倒可以省咱们不少麻烦事的!” 一堂主忽道:“如果拜鼎教的人进了咱们总堂和其他堂口,找不到我们的人,然后放火把咱们的堂口烧了,或是砸了,那该怎么办呢?” 彭万里忽然悲叹一声,道:“如果真是那样,确实是可恨,可惜!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打不过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忍啦!”说完又叹一声。 另一堂主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拜鼎教的人真把咱们堂口烧了,咱们来日跟日月教或者狼帮的人联手,想办法把他们灭了,到时候也烧了他们的家!”众人应声。 彭万里道:“既然这样,我就去马元一和钟蒯说一声,就说咱们暂时躲躲,等他们真决定打拜鼎教了,咱们再出来跟他们联手!” 于是乎,彭万里转回到马元一他们所在的堂房来。进来,虚胖带横肉的彭万里拱手客套道:“让三位久等啦!” 钟蒯道:“你们商量了半天,走还是不走?” 钟蒯不是客气的口气,也是他没耐心的语气,彭万里知道小小丐帮惹不起他们,也就忍了,况且他们商量的结果也不是马元一他们想听到的,于是道: “不是咱们不愿走啊,只是拖家带口的,一时半会真走不了,而且到了华山那边,少不了会给贵派带来许多麻烦,所以决定不走了!不过,彭某可以给二位长老保证,只要朝阳教主带头去打拜鼎教,我丐帮一定响应,绝不会推三阻四的!” 彭万里知道马、钟二人会不乐意,所以说了后面两句,让两人好想,回去也能交差。 马元一疑道:“不走的话,你们怎么对付拜鼎教?” 彭万里道:“找地方躲起来啊!洛阳城这么大,还怕藏不了八九百人马吗!别说八九百,就是一万,也没什么问题啊!”彭万里竟然有点乐观和自傲。 马元一想想,道:“虽然说不上妙计,但好像也说得过去!”彭万里见马元一肯定了,心里稍安。 许世翔忽道:“彭帮主,恕在下直言,你们是在走一步险棋,赢了固然好,输的话,那就麻烦了!” 这句话有点不吉利,彭万里心里确实不高兴,脸色忽然变了一变。 不过彭万里考虑到马、钟二人的立场跟许世翔一样的,或者许世翔的话就是替他俩说的,就不好发怒了。 果然,彭万里眼睛闪向马、钟二人时,发现他俩确实在盯着他,而且还有不满的神色。 彭万里当即又变回好脸色,道:“没办法,总得赌一把,赌赢了,不是少了很多麻烦嘛!” 钟蒯嘴快,耐心也没马元一好,忽道:“彭帮主总是不愿离开洛阳,除了洛阳有家室,是不是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难道就不能跟咱们说说?” 彭万里没想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接,既不愿跟他们说,又不便推辞。彭万里含糊道:“这城里有点买卖,刚上手,如果离开的话,那就泡汤啦!”这个理由其实也成立。 彭万里说完,眼睛一闪,忽然注意到许世翔身旁放的是刀,而彭万里记得他上次来这里时,拿的是剑,而且嵩山确实也是剑派,兵器以剑为主。 也是彭万里想把话题引开,于是道:“许老弟用的兵器不是宝剑吗,怎么现在改用刀子了?” 许世翔道:“清晨来的时候,在城外南郊遇到了一伙贼人,还想杀了我和马、钟二位长老,结果被二位长老三招两式就给打死了!这刀子是我从他们手里夺来的!” 许世翔把刀子拿了起来,一边拔出一边续道,“这刀子红亮如霞,而且锋韧异常,我的长剑就是让它们给砍断了的,说来怪异得很,不知道彭帮主见识过没有?” 许世翔话才说一半时,彭万里的脸色已经变了。许世翔只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但马元一和钟蒯都看到了彭万里脸色的变化。 马元一觉得彭万里很是可疑,他好像知道什么,道:“彭帮主知道这刀子的来历?” 钟蒯更直接地道:“你一定知道,不然怎么忽然变了脸色?” 彭万里忽然有些惊慌起来,嗫嚅道:“彭某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呢……” 钟蒯道:“不就是一把刀子的来历嘛,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这刀子是你们的不成?” 许世翔也道:“看彭帮主的神色显然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为什么瞒着朋友呢?再说了,二位长老真想知道,您也很难隐瞒呀!” 彭万里也知道瞒不住了,最主要的是他没想到许世翔亮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把刀子,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彭万里于是道:“这…这是太行天狼帮的刀子!” 钟蒯惊道:“太行天狼帮!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个事?” 马元一道:“既然是狼帮的刀子,那彭帮主刚才为什么害怕说出来呢?” 彭万里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马元一又道,“难道这刀子有什么秘密?还是贵帮跟狼帮之间有什么秘密?” 钟蒯道:“不错!这鬼怪的刀子不仅颜色怪异,而且锋韧异常,一定有秘密!而且彭帮主言辞闪烁,想必是知道这个秘密的?” 彭万里忽道:“刚才你们说,你们在城外把那些人都杀了?” 许世翔道:“不错!彭帮主如此关心,难道是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来历?” 马元一反应倒不慢,他道:“既然这个刀子是狼帮的,那么拿这个刀子的人自然也就是狼帮的了!” 许世翔道:“马长老说的极是!只是这红刀子为何如此锋韧,却还要彭帮主给咱们说道说道!” 马元一道:“还有一个!咱们城外碰到狼帮的人时,他们在马车里装了一女二男三个人,从他们的走向,显然是要拉进城来的。这城里又是彭帮主丐帮的地盘,彭帮主是不是知道他们的用处?” 进一步又道,“这个事情让人奇怪得很,抢夺女子的话,不难理解,但抢夺男人,是要用来做什么呢?彭帮主既然知道他们的怪刀子,跟他们关系必然不一般,既然不一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钟蒯又忍不住了,威胁道:“即使彭帮主不说,咱们既然有了这个线索,也会查得到的,等咱们自己查出来了,彭帮主想说,咱们也不需要你说啦!” 又道,“实不相瞒,这些年来,中原这一带,唯一跟咱们作对的,就是他们太行狼帮了!贵帮既然跟他们勾结,那咱们教主只怕以后就指望不上贵帮了,你们得好自为之了!” 钟蒯这句其实是威胁,他没有权力代教主表态跟丐帮取消联盟关系。 不过,钟蒯的威胁有道理,此时的彭万里心里挣扎一下,确实是害怕了,道:“这刀子在天狼帮里叫‘天红刀’,其实…其实是用活人的血淬炼出来的!” 这一句石破天惊,马元一三个俱都大惊,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许世翔正拿着红刀子,因此他感觉感觉尤其如此。 钟蒯瞪着凶巴巴的大眼睛,脱口道:“用活人的血淬炼出来的?!他娘的这帮太行山的畜生竟然用活人的血液炼刀子,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以为我们日月教狠,没想到他们比我们还狠得多!!” 许世翔也惊道:“不错!这么炼刀子确实太过骇人听闻,看来这个野狼帮是真正的胆大妄为,不除掉他们,只怕会危害整个武林!” 彭万里道:“据说这是他们意外中得到的一个方子,能够让刀子锋韧许多倍。” 马元一道:“所以说他们抓的那几个人就是用来放血炼刀子的?”彭万里道:“没错。”彭万里心里不安,说话也没什么精神了。 钟蒯道:“他们到现在,杀了多少人,炼了多少刀子啦?” 彭万里道:“据说八九百,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说,一个人的血可以炼好五六把刀子,所以杀的人也不算太多。” 马元一道:“他们的这个事情罪大恶极,令人发指,所以一定是非常隐秘的,这么说来,彭帮主能知道他们的秘密,想必一定有原因!” 钟蒯道:“既然话都说了,还是说完,说一半留一半,自己不舒服,听的人也不痛快!” 彭万里道:“他们给了我六十把红刀子,我帮他们抓了一二十个人,这一二十人多数是我丐帮在城里的仇家,也就这么一个事情而已。” 马、钟二人边听边想,正要再问时,忽然彭万里的徒弟来报说,祝大彪带走的信鸽回来了。 这一下,众人无疑又惊了一惊,这表示许世翔的猜测对了,拜鼎教的人确实来了。这不是彭万里盼望的结果,他心里更是不安。不过马元一他们无疑是比较期盼这个消息的,这样的话就能让彭万里把人马带去华山了。 第一七五章 不能再跟狼帮鬼混了 马元一对彭万里道:“江天鼎的人已经来了,彭帮主还是不跟咱们走?” 彭为难道:“无奈我已经跟各个堂主们说好了,再要他们去改变主意,已经来不及啦!” 钟蒯道:“你们执意要留洛阳,是不是还打算跟野狼帮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丧尽天良的罪恶勾当?” 彭万里心中一凛,他知道狼帮所做的这个事情是绝不能让武林人知道的,否则他们一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既然让马、钟他们知道了这个事,他们回华山后,肯定会有动作,天下的人也迟早会知道这个事情。 马元一见彭惊住,道:“刚才许贤侄说的不错,狼帮以活人鲜血炼刀,而且炼出来的刀子又厉害无比,无论他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是他们炼刀的目的,都是天下武林所不容许的!我跟钟长老既然知道了这事,就得回去跟咱们教主报知,彭帮主最好跟他们撇清关系,否则也难免成为天下公敌!” 钟蒯道:“不错!而且彭帮主说了他们血刀子的秘密,他们知道的话,也难免会追究,我劝彭帮主还是离开洛阳的好!” 彭万里猛然一惊,钟蒯的话已经是带有威胁的口吻了。 不过钟蒯说得不错,彭已经向外人说了狼帮的秘密,狼帮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有动作,到那时,要么他丐帮跟狼帮一起,与武林为敌,要么狼帮报复他们。 如此,彭万里心里摇摆不定时,许世翔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狼帮做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他们一定会成为武林公敌!而彭先生所领导的丐帮,本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派,岂能跟他们同流合污,成为他们陪葬品,实在不值啊!” 太行狼帮和华山日月教,都是教徒众多的大帮派,彭万里哪一边都得罪不起,因此心里十分为难,也是害怕。 正这时,堂房门口处,一个丐帮门人匆匆来敲门,彭万里见了这人,微微一惊,知道他是专门负责跟徐世良他们联系的,他来这里,一定是有事情。这人见彭万里身旁有外客,因此不走进,只是跟彭万里使眼色。 彭万里向马元一拱手道:“几位稍坐,我去去就来!”说完即向门口走去。钟蒯想抱怨,觉得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小动作,无奈彭已经走去了。 几步后,俩人一同到堂房外,这门人对着彭万里俯耳低声道:“徐世良那边出事了!三天前,徐世良的外甥单方桀的一个下属叫扈岐的,在许昌城外被人杀了,他们带走的人手和天红刀也被杀被抢了!” 扈岐就是山雪她们在许昌城外击杀的一个狼帮的小头领,他是单方桀的属下,单方桀是狼帮八大寨主之一,他也是徐世良的外甥,而徐世良是狼帮四个小狼王之一,也是狼帮在洛阳的据点的统帅。 这人续道,“此外今天中午前要进城来的易阳等人,到现在还没有进来,一个半时辰前单方桀派去城外接应他们的人也不见他们,应该也是出问题了!单方桀让我请您去跟他商量事情呢!” “易阳”就是洛阳城南外许世翔他们碰到的“易哥”的姓名。显然徐世良和单方桀他们还不知道日月教的长老已经来了丐帮,也不知道江天鼎他们要来打丐帮,还想着跟彭万里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 彭万里心里一大惊,他随即知道,许世翔他们杀的人应该就是易阳他们。 彭又道:“扈岐他们是被什么人杀的?” 这门人道:“据说是被一个武艺超绝的年少女子杀的,他们当时带了五把天红刀,竟然都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这个事情也是有点古怪的了!” 山雪杀扈岐他们时,扈岐和他带的五个持有红刀子的副手都已经死了,这个事情必然是其他人回洛阳来跟单方桀他们说的,毕竟山雪她们离开时,放走了对方十多人。这十多人中,难免会有一两个忠于单方桀或者徐世良的。 情况越来越不利于狼帮,如同刚才许世翔说的那样,狼帮很可能要倒霉了,而且可能连累到彭万里和丐帮。 彭万里不敢再多问,随口道:“单方桀他们出了大问题,咱们帮不了他们!所以你不必回单方桀他们那边去了,在这里等我就是!”显然,彭决定放弃他跟单方桀他们的利益关系了。 彭万里即刻转身进堂房,跟马元一他们道:“两位长老且等等,我这就去劝说堂主们,率领丐帮人马跟两位出城!” 这一下,又大出马元一他们意料,不知道彭跟属下聊了什么,能使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急躁的钟蒯甚至愣住了。不过,彭的这个转变对马、钟他们来说却是好情况。 彭万里不敢耽搁,即刻转身去另一处堂房,跟堂主们说明情况。 自然,堂主们大吃一惊,心里其实也不愿意背井离乡,不过他们听到狼帮出了这么大问题,“天红刀”接连落入了两拨人手中,他们的罪恶秘密一定是不能再隐藏下去的了,也就不敢再跟着狼帮鬼混,成为天下公敌了。 众人无奈,只能答应跟彭万里逃出洛阳。实际上彭是帮主,他真正要决定离开的话,堂主们没人敢反对,除非他们全体有充足的理由。同时,信鸽回来已有一阵,已经不能再耽搁,于是众人准备回家携带家眷。 众人此时已出堂房,谈论之间,让出来的马元一他们听到了。 马元一想到情况紧急,堂主或者其他的头领人员,家眷全部带上,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尤其某些弱不禁风的女眷,说不定路上还会被江天鼎他们追上。 马元一于是出声劝阻众人带家眷,跟众人说,他们只是暂时躲避,迟早会回来的,让他们把各自家眷先藏去娘家,或者这城里的其他亲友家里,等回来了再取。 彭万里想想也是,于是让堂主们按马元一说的办。 如此一来,众人行动果然就快了许多。彭万里的家眷就在这总堂的最后院里,而且他是帮主,地位特殊,当然就带上了。 一阵后,丐帮八九百人众动身往洛阳西大门奔去。 又片刻后,江天鼎的人马在祝大彪的带路下,从南门奔了进来。洛阳城南侧有洛水。彭万里和马元一他们是从洛水北岸奔向西门的,此刻江天鼎众人还在洛水南岸。 片刻,江天鼎众人到达北岸时,丐帮的人马已经走过了。也就是说,江天鼎只慢了一步。 江天鼎已经猜测,彭万里的人应该是走过了,但他还是要求祝大彪带他们往丐帮总堂进发。洛阳城大,一条南北和东西纵横的几条大街都是百姓熙攘,江天鼎二三千人马到来,商贾百姓纷纷避让。 一阵后,江天鼎众人到达丐帮总堂;不过总堂院落容不下二三千人马,即使容下,也是非常拥挤,所以多数人马还在大门外等候。 正这时,一个东城来的人远远的窥探见丐帮总堂外的一二千人众,而且总堂也被他们围住了。这人心里一惊,急忙转身往回走。 这人急奔片刻,到一处坐东北朝西南的大宅院跟前来,宅院大门单檐庑殿顶,颇为宽大气派,门前有带刀武士把守。 见这人来,武士不拦,这人急忙奔进。这处宅院跟彭万里的丐帮总堂一般大小,只是造型有异,里面第二进即是正堂。 正堂里正有一个五六十年纪的中老年男子和四五个副手谈论。这人进堂后,直奔中老年男子,跟着也不避讳在座的四五个副手,道:“禀告小王,丐帮那边好像出了事情了!” 原来这个五六十的中老者正是单方桀的舅舅,也是狼帮的四小狼王之一的徐世良。 徐世良一惊,道:“出了什么事?”探子道:“他们的总堂被很多人马围了,不仅外面有一两千人,好像里面还有很多!” 徐世良道:“围他们的是什么人?” 探子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我看到他们一些头领的头顶上带着倒过来的圆形铁鼎,而且他们的衣服都是灰白色的,衣服胸绣着一个绿色线的大鼎子!” 徐世良惊道:“是许昌拜鼎教的人!”左右一个道:“许昌拜鼎教的人怎么把彭万里他们围了?” 左右另一人忽道:“是了,我想起来了!彭万里他们不是跟咱们说过,二三十天前,丐帮、嵩山和华山日月教的人联手一起在阳翟县外伏击了一次拜鼎教吗!拜鼎教的人来找彭万里他们的麻烦,肯定是因为这个事情!” 徐世良捋着他的花白胡须道:“不错!拜鼎教据说是河南第一大教派,教主江天鼎也不是好惹的主,他们很可能来报复来了!” 又问探子道,“你看到他们在里面打起来了没有?”徐世良以为彭万里他们还在总堂里面。 探子道:“院墙太高我看不见,不过从门口的拜鼎教的人来看,里面不像是打架,他们都在那里没事一样的说闲话呢!” 徐世良疑惑道:“这可就奇了,难道他们讲和了?还是彭万里他们投降了?” 左右一人道:“小王,看来还得再让人去看看!”徐世良点头,吩咐回来探子道:“你们再去几个人,从他们没人的地方,飞上墙头去看,看看彭万里他们究竟怎么了!这次可要看得清楚了,别再稀里糊涂的就回来了!” 徐有责备的口吻,探子心里一惊,同时应声,急又转身奔去。 左右一人忽道:“是了,小王!彭万里他们跟咱们说过,当初伏击的事情,其实是华山的日月教牵头的,这么说来,拜鼎教的人一定痛恨他们,只是日月教势力大,而且距离许昌又远,拜鼎教的人不敢去打他们罢了!” “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跟拜鼎教的人联起手来,一起对付日月教的人,不知道拜鼎教会不会答应?如果拜鼎教能答应,那么我们天狼帮跟他们联手,就等于是强强联合,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日月教灭掉,而且天下武林的任何门派、帮派都不是咱们对手了!这样的话,咱们目前的麻烦,不就也能解决了吗!” 左右众人先是一惊,继而觉得有道理。徐世良也点头道:“这好像确实是个主意!不过一旦跟他们合作,咱们天红刀的秘密,难免会被他们问及,这是个大问题!先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合作,等他们愿意合作了,再去给大王报告才行。” 刚才出主意的人道:“既然如此,小王就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合作,同时大王又答应了,那么小王您这里就相当于立了一个大功劳啦!”徐世良点头,众人等探子的回来。 丐帮总堂一边。 江天鼎他们进堂后,发现彭万里他们果然是逃了。江天鼎领着袁、罗、张,还有阎飞云、马文升、雷同三个,前后左右地查看了一遍彭万里的大宅院,见宅院颇为奢华,心里暗暗欢喜,显然这个宅院已经是他们的战利品了,而且里面多数物品都没搬走,显然是彭他们来不及了。 江天鼎得意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飞云、文升、雷同你们三个,即刻让祝大彪他们带你们去丐帮的其他堂口看看有没有人!有人就杀了,没人的话,就组织咱们的人马,把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运回许昌去!完了你们三个再回来,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商量下一步动作!” 阎飞云三个应声,转身而去,心里挺高兴的,他们准备去搜罗值钱的东西,彭万里他们走得急,值钱的东西多少会有一点。 片刻后,徐世良派的探子到来,他们见只有宅院的前面,也就正南面有人,其他三面都没人,就从那三面以轻功跃上墙头,往里窥探。窥探片刻,发现里面只有拜鼎教的人,没有丐帮的人,又往回报告徐世良。 徐世良得知这个情况很是惊疑,决定派两个副手,俩人一同去试探江天鼎他们。狼帮跟拜鼎教之间还没有恩怨,徐世良有跟他们说话的机会。 与此同时,阎飞云他们发现丐帮各个堂口都没人后,就报告江天鼎,然后江天鼎安排人马,往许昌运送“战利品”。 第一七六章 狼帮的名声不太好 一阵后,天见暗。 江天鼎把二三千人马分成了三部分,主要一部跟他一起住丐帮总堂,另外两部住挨近的两个堂口。完了,各自生火煮饭,守好堂房阵营。 不片刻,徐世良的两个副手提灯笼来总堂找江天鼎,其中一人就是徐世良的外甥单方桀。俩人考虑到跟拜鼎教的人不熟,所以还带了见面礼来,好顺利见到江天鼎。 果然,通报的人拿了好处费,又见来人有包装精美的礼物,就卖力向江天鼎说好话,江接见了来人。 双方于堂中座谈,徐世良的外甥单方桀道:“在下是太行山天狼帮八大寨主之一的单方桀!”又指陪同来的另一人道: “咱们天狼帮八大寨主下面又有五十个小狼头,他便是五十小狼头之一薛举!我二人代表咱们狼帮四大小狼王之一徐世良,前来问候江教主!” 太行狼帮最近一两年发展很快,江天鼎对狼帮也听说过一些,不过不知道他们抢夺良家子女的臭恶事。 江天鼎随口道:“贵帮不是在太行山一带吗,怎么跑到洛阳城来了?” 单方桀道:“咱们时常跟小狼王来洛阳做买卖,出售咱们在太行一带的药材、山兽和其他土产。” 江天鼎道:“阁下说,你们的小狼王徐世良也在这里?” 单方桀道:“正是!而且咱们徐小王听说贵教来了这里,有心结交,就是不知是否会冒昧,因此让我俩先来拜见江教主一番。” 江天鼎微微一笑,道:“你们听谁说,我们在这里?” 单方桀道:“素来听说贵教乃是河南第一大教派,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所过之处,无人不知。”单方桀既是恭维又是扯谎,他倒是有些外交口才的。 江天鼎道:“我们现在占的是丐帮的地方,难道你们不疑惑,不顾忌?” 单方桀道:“早听说二三十天前,华山、丐帮、嵩山等门派联手一起伏击贵教,贵教这一次来,自然是报仇雪恨的了。况且这个恩怨跟咱们狼帮无关,咱们不会过问。” 江天鼎听见单方桀思绪敏捷,谈吐颇为从容,而且对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猜得很准,心中微微一惊。 江天鼎道:“我们来这里才一个时辰,你们这么快就掌握了我们的消息和所在,难道这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这也太蹊跷了!”江天鼎也不是吃素的。 单方桀微微一惊,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得解释得通。单方桀于是改口道: “实不相瞒,咱们来这里做买卖多次,跟丐帮有过一些交往,所以知道这个丐帮总堂。刚才来这里,不见了丐帮的人,却见贵教的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天鼎听对方说到丐帮,心里起疑,道:“你们跟丐帮有来往,彼此很熟?” 单方桀察觉到了江的猜疑,道:“只是一点买卖上的来往,没有什么要紧事。” 江天鼎直接道:“不会是彭万里要你们来试探我们的?” 单方桀道:“江教主哪里的话呢!不瞒您说,现在彭万里和丐帮的人到哪里去了,我们都不知道!” 江天鼎感觉单方桀神色不假,又不愿多跟他扯丐帮逃亡的事,于是哈哈一笑。 笑罢,江道:“我就说嘛,哪里有什么道听途说,洛阳城的百姓又怎么那么了解我们拜鼎教?原来你们来查看过了。” 单方桀干巴巴一笑,恭维道:“江教主睿智过人,在下佩服!”继而道,“不过我们小王徐世良确实想拜访江教主,只是不知江教主是否得便?” 江天鼎客套道:“实不相瞒,这几天我教派的事情颇多!不知道你们徐小狼王有什么要紧事务?”显然,江天鼎的意思,对方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他就不见了。 单方桀道:“咱们早听说了,二三十天前,华山日月教的人唆使西蜀青城派、洛阳丐帮还有嵩山派的人,一起在阳翟县外伏击了贵教一次!这个事情实际上华山日月教的人是主谋!恰好这些年,咱们天狼帮跟华山不睦,如果江教主愿意,咱们两家可以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华山!” 能够有狼帮助力,除掉日月教确实易如反掌。江天鼎心中一动,不过狼帮的名声不怎么好,他又担心对方使诈,于是试探道:“就不知道这些年贵帮跟日月教有什么过节?” 单方桀道:“差不多两年半前,咱们运一批货物经过安邑(sx省运城夏县),被他们的人马抢了,还死了三十多个人!两年前,本帮跟他们又在泽州(sx省jc市)西北的濩泽县打了一战,双方死了数百人,不分胜负!” “去年年底,他们买通了冀北的一些亡命之徒,把我们的两个寨主刺杀了!今年年初,他们还想刺杀咱们的一个小狼王,只是没有得逞!至于其他小的恩怨仇恨,那就更多了。” 单方桀说的这些大事,江天鼎有的听说过,有的没有,不过听单方桀这么说来,感觉基本上对得上,于是不怀疑了。 江天鼎道:“说到两派结盟,徐小狼王并非贵帮狼王,他就做得了主么?” 单方桀听出江天鼎有心动之意,心中欢喜,道:“如果江教主有结盟的意愿,我们即刻回去报知大王,这样强强联合,对付共同敌人的大好事,想来咱们大王会答允的!” 江天鼎不冷不热地道:“如果你们大狼王有诚心来洛阳,我就跟他结盟。” 单方桀道:“江教主此话当真?”江天鼎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信物,只要你们狼王能来,我一定跟他结盟。” 单方桀欢喜,道:“什么信物?” 江天鼎伸手摸去怀中,拿出一个红铜做的大拇指头大小的精致小圆鼎来,递给单方桀。 单方桀急忙递出双手接过,单方桀也知道,铜的色泽越是红亮,说明铜的纯度越是高,由此可见,这个精致小圆鼎,算得上一个小宝物。当然,主要是在于它的象征意义。 江天鼎道:“既然我拿出了诚意,也请你们狼王拿出他的诚意,务必三天之内到洛阳来!” 单方桀微微一惊,道:“三天只怕有点紧了呢,从这里去咱们太行总寨,都得二三天,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四天满满的!” 江天鼎道:“那就四天!如果迟了,华山和丐帮那边打过来,咱们两派的联盟,自然就难了。” 单方桀道:“既然如此,在下这就回去告知徐小狼王,咱们尽力而为!”单方桀说完告辞。 江天鼎把袁休明和罗章龙叫进商议。江天鼎道:“刚才来的是太行狼帮的人,他们想跟我们教派联手,一起对付华山的日月教。你们觉得这个事情怎么样?” 袁休明不假思索,道:“如果真能联手成功的话,那是大好事啊!据说狼帮有五六千徒众,咱们也有四千多,两者加起来,灭掉一个日月教,那就绰绰有余了!倒时候,咱们的仇恨就彻底地报了!” 江天鼎担心有问题,又问罗章龙道:“章龙兄觉得如何?” 罗章龙道:“联手成功固然是好,怕只怕咱们对狼帮了解不多,不知道这帮人有没有信誉。狼帮这两年发现很快,不过关于他们的名声却不是很好,太行一带的大墓听说都被他们掘光了呢!” 袁休明道:“掘人坟墓确实不太好,不过这是他们的私事,咱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这个事情如同做买卖,得双方坐下来谈了才知道。买卖也有谈得成的,也有没谈成的。” 江天鼎点头道:“休明这一点说得没错。” 罗章龙道:“既然这样,咱们得做两手准备,谈成了要怎么做,谈不成又该怎么做。”袁休明也道:“什么时候正式谈?” 江天鼎道:“刚才来的只是他们一个叫单方桀的寨主,相当于咱们教派的堂主,这单方桀大概是他们的小狼王徐世良派来的。这么说来,这个联手的意向是徐世良的意思,他们的真狼王尉迟修还不知道这事的。” 袁休明道:“这就等于还没谈了,得得到他们真狼王的准信才好。” 江天鼎道:“我已经给了他们信物,他们说回去叫狼王,只是来回再快得四天后才能到。” 罗章龙道:“太行山距离这里不近,他们四天能到,也算快的了。不过这四天过程中,咱们可得防范逃出去的丐帮和华山勾结了。万一彭万里唆使他们来打我们,可就白白吃亏。” 江天鼎道:“这一点有可能也没可能,华山要想发兵来打我们,除非现在已经出发了,否则两三天内也到不了这儿。再说了,华山没有丐帮和青城的人马和他们一起,他们也不会单独向我们开战。这就跟咱们没有外援,也不敢单独跑去华山找他们开战一样。” 袁休明道:“教主说的极是!所以狼帮真能跟咱们联手的话,那对咱们将是莫大的好处,就可以干净利落地除掉日月教这个强敌!当初他主使嵩山、丐帮等几个门派伏击我们,说明他们盼着咱们倒下,这个用心实在可恨!” 罗章龙忽道:“不过出于两手准备的考虑,如果咱们两个门派没有谈成功,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对付丐帮和日月教他们。或者咱们得设法自保。” 江天鼎道:“单方桀他们进来前,我想了一下。既然彭万里是带了他的老婆孩子一起离开的,那么一定走不快。” “所以我想我们几个连夜去追击他们,如果能赶上他们,找机会把彭万里刺杀,或者能把华山出来的两个长老杀了,那也是一大收获。而且丐帮的人群龙无首的话,也能给他们带去许多麻烦。他们的麻烦就是咱们的大好事。” 袁休明道:“教主此言极是。如果是咱们这边的高手以轻功追赶的话,一定等追赶得上。只是教主准备安排哪些人去?” 江天鼎道:“去的人不能多而且武功越强越好。既然如此,那就我们三个再加张曳白一个。至于张曳白想带什么人,反正都是他的人,所以我们不必管,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袁休明点头。罗章龙道:“教主的意思是留下阎飞云他们三个堂主在这里统领咱们的大队人马?” 江天鼎道:“正是。”又道,“时间紧迫!我去找张曳白谈,你们叫阎飞云三个过来,要他们三个配合要一起领兵留守这里,不要出问题。”袁、罗二人应声。江天鼎去找张曳白。 第一七七章 好般配的一家子 彭万里的丐帮总堂挺大,大小房屋不少,所以张曳白和他的人都住这里。 不片刻,江天鼎找到张曳白,商量追击之事。江天鼎道:“张兄可以带上几个得力人手,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杀了华山的长老和彭万里他们,咱们这次来洛阳就算成功了,回去后,嵩山就给张兄你打理,或者你做个典礼,登位成嵩山掌门,而后我两派长期保持友好合作关系!” 江天鼎知道,这是张曳白最想要的。果然,张曳白心里欢喜,嘴上道:“愚兄多谢贤弟!咱们是要连夜即刻行动,还是明天早上?” 江天鼎道:“明天早上我们动,彭万里他们也会动,所以得连夜行动。”张曳白应声,于是叫人。 宅院另一边,因为堂主们从来没有代教主或者护法带过教派人马,所以袁休明和罗章龙向阎飞云三个训话。 本来罗章龙比袁休明年纪大,该由他说话,但罗章龙性格比较沉稳,而袁休明嘴巴比较利索。于是罗章龙让袁休明说话。 袁休明对阎飞云三个道:“我听说这洛阳城里,妓馆楼子很热闹!所以咱们千万得把控住自己,也不能让属下们往楼子里跑!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你们带兵的都往楼子里跑,一个个醉生梦死,弄得乌烟瘴气,那么有敌人趁虚而入的话,不是你们遭殃,就是咱们的人马要遭殃了。佛家说,女人是老虎,是毒物,咱们得当心点,就是要玩,也得等回许昌再说,这里不是自家的地盘。” 教主和他们不在,袁休明觉得底下这帮人最要防范的就是赌场和楼馆。他又道,“没事也不要出去瞎逛,要是逛着逛着就逛到了楼子或者赌场门口,那就麻烦了。再说了,洛阳城大,当中难免一些暗流势力,瞎逛容易撞人枪口上!” “实在闷得慌的,我觉得在院子里架几口大锅,吃一吃火锅,喝点小酒,唱个曲子,或者大家小赌几把,都是可以的!实在无聊的话,蒙头睡大觉也可以,不过睡之前一定安排好站岗执勤人员,免得还没睡醒,外敌就进来偷东西或者动刀子了!” 罗章龙道:“袁护法说的不错。最重要的是不能出了我们驻防的宅院,规矩要执行起来。而且我们随教主出去,顺利的话,说不定一两天就回来了。回来的话,大家伙没事还好,如果有人出了问题,那他肯定要倒大霉了。最后的话,你们三个配合好,遇事好好商量,就不会出错了。” 阎飞云三个应声。 片刻后,江天鼎和张曳白走过来。张曳白带了魏定军、董君义和杨如岩三个一起。 江天鼎随口向阎飞云三个嘱咐几句,他们七个便出发了。七人只带兵器,不带马匹,全以轻功奔行。 众人奔行大半夜,期间歇息了一二个时辰。次日清晨,便到达洛阳西面近百里处的新安县(河南义马县级市)。 昨天午后逃离洛阳时,彭万里和马元一等人起初还担心江天鼎他们会追赶,所以出洛阳后一路尽力奔走,直到入夜两个多时辰后,进入新安县境,发现没有拜鼎教的人追来,同时天黑难行,人马才于新安东侧一个叫盐田的小镇停留下来歇息。 时已三更末,彭万里他们判断拜鼎教没有追赶,已经失去警惕。 同时,彭万里他们征用了小镇中隔街相望的四个小客栈,这是因为城镇小,没有大客栈,用四个小客栈安放八九百人马。这一番半夜三更的动静,免不了弄得几个客栈附近鸡犬不宁。最终,众人睡下时,已近四更。 一个半时辰后,天放亮。马元一为了安全起见,开始催促彭万里他们起床赶路。 此时彭万里带在身边的有五个妻妾。五人从来没有经历像昨天那样火急火燎的奔波,加上昨夜睡得比平时足足晚了一个半时辰,因此天亮的这会正是众人好睡的时候。 这五个妻妾有两个有子女,有三个还没有,没有子女的三个睡同一个大房。彭万里被马元一叫醒,他醒后,又来催促他的两房妻妾起床。 三个没有子女的妾室被搅醒后,个个不耐烦。 一个道:“这都是干什么呀,昨晚没命地抹黑赶路,马车轮子都快颠得飞出去了!今早却好,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就不让人睡了!这是干什么呀!我平时可是要睡足三个半时辰才能醒的呢!” 另一个道:“可不是嘛,弄得人家的脑袋疼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洛阳让拜鼎教的人抓去了都好!来这里活受这般罪!” 前一个低声道:“你这话可别让帮主他听到,他这人有时小气得很,要让他听到了,怕是会打人呢!” 后一个嘀咕道:“哼!跟着他受苦受累的,还不让人说话了!” 又嘀咕道,“就说昨晚那饭菜,也不知道什么人做的,米饭夹生还不说,我还吃到了三口土渣子,吐了我整整三次呢!恶心死了!” 先一个道:“不用说了,一定是太晚了,黑灯瞎火的,而且做饭菜的人又困了,心里好没耐心,炒下的菜洗没洗的都不知道的!咱们能睡到这会,没拉肚子都得谢天谢地了!” 后一个道:“昨天来的时候,我说要多带点穿的用的,帮主他不让!想去买点水果和点心路上吃,他也不让!说出来真是气死人了!” 先一个道:“你别说了,我养了大半年的小猫咪,不是也没带上!平时帮主不进房时,它都是跟我一起睡的,这会儿还不知道它是死了还是哪里去了呢,真叫人担心!” 后一个道:“还有咱们睡的这被子和枕头,我都能闻到一股霉臭味和男人的脚臭味道!他们这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要不是昨晚实在困得不行,我都不睡了!” 前一个嘻嘻笑道:“这么说来你的鼻子倒是厉害的,味道是男是女你都能闻得出来了!” 后一个道:“平时带脚臭味的不都是男人嘛,咱们女人多半是爱干净的,哪里会有脚臭味!再说了,跑外面住客栈的,有几个是女人!” 前一个忽然眼睛一瞥,看到另一个还躺床上没动静的,道:“阿娟她怎么还没起来?” 后一个惊疑,道:“不会睡得死过去了?” 躺床上的阿娟,懒羊羊地睁眼,没好气地道:“你才睡死过去了呢!一大清早地咒我!” 前一个道:“原来你醒着呢,既然醒着,怎么不起来?” 阿娟道:“我不过是听你俩说话,贪睡会儿么!你俩怎么不接着聊呢,我好再多睡会儿!” 中间一个道:“你想得美呢,等会儿老爷过来,还不把你提起来!” 最后一个道:“他有那么勤快吗?我看不见得!他平时都是四个时辰才睡醒的,说不定他把咱们叫醒,他自己就躲回去接着睡了呢!” 前一个又笑道:“还别说,阿娟这话倒是在理!”阿娟道:“我真羡慕兰花和春桃她俩,直接回娘家去,就不用像咱们这样奔波劳累!” 中间一个道:“你少做白日梦啦!你娘家又不是洛阳城的,哪能像她俩那样!” 正这时,隔壁带孩子的两个妻妾,传来了她们孩子的哭闹声,都闹着不想起床,不想穿衣服。其实这时也还早,天才亮了不到半个时辰。 这边的三人中的前一个道:“咱们还是找水洗脸穿衣服,完了还得化化妆呢,好歹是要出去见人的,怎么能不化点妆呢!” 最后一个怨道:“去哪里找水啊!来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真是的,要一个使唤的人也没有!” 中间一个道:“我就说嘛,来到这里,还不如在洛阳让拜鼎教的人抓了去!” 阿娟道:“你忘了帮主说的吗?他说拜鼎教的男人都是跟虎狼一样,他们一旦捉住了女人,就会好几个人同时扒了你的衣服,然后把你摁倒地上,对你下狠手!一个接一个地轮流上!完了还要挖你的心肝煮来吃!” 阿娟说的是彭万里吓唬她们的话,好让她们死心塌地地跟他逃命。 中间一个忽然害怕,道:“你别说啦,说的太吓人了!” 前一个疑道:“拜鼎教的人真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帮主担心咱们不跟他走,故意说出来吓咱们的啊!” 阿娟道:“谁知道他的呢!再说了,他强行要咱们跟着他走,谁还敢不走?他那火爆脾气,打起人来,可不带心疼的!” 中间一个道:“可不是么,谁要敢不走,他一巴掌下来,还不打死咱们!他那巴掌又粗又大,而且他身上又有武功,咱们哪里经得起他打啊!哎,咱们做女人的,命可真苦!” 前一个道:“别叨叨了,还是想法子弄点热水,咱们三个洗一洗!装扮好了,还得去吃早饭呢!” 后一个道:“可别说这里的饭菜啦!就昨晚那些,米饭里吃到沙子,青菜里吃到泥土,还怎么让人吃得下去!” 前一个道:“可别说了,说得等会儿我都吃不下饭了呢!” 后一个忽道:“是啊,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卖包子馒头呢?如果有的话,也好过吃这里的饭菜啊!” 阿娟道:“昨晚我们来得突然,而且太迟了,他们没有准备,所以饭菜做得不好!现在他们有准备,应该不会再做成那样的啦!” 前一个道:“不说了,还是找水洗脸漱口!”忽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破小客栈住了这么多人,能不能有水用,我都怀疑得很呢!” 另外一个忽然惊恐道:“是啊!没有水的话,咱们可怎么洗脸漱口啊!总不能就这样出去见人,那得成什么样子了!” 阿娟道:“实在不行,找块布头擦一下就行啦!咱们都是有了男人的人了,好看不好看,谁还在意咱们呢!” 前一个忽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不舒服,得去上茅厕了!昨晚没拉肚子,现在拉了!” 另一个道:“是啊,咱们这么多人,会不会连上茅厕的地方都没有啊!” 阿娟道:“男人们没有,咱们女人该是有的!这客栈里的女人也就咱们四五个而已!” 中间一个道:“这话倒是的!不过你出去的话可得小心,那些男人没地方拉撒,说不定随便在后面菜园子里脱裤子拉撒呢,你可别撞见他们了啊!” 另一个惊道:“是啊,不如让阿娟陪我去,我一个人怕呢!再说了,你就不要上茅厕的吗?” 阿娟道:“好好,我随你去!” 就这么,她三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隔壁另两个妻妾和孩子同样吵闹个不停。 马、钟和许世翔住在边上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听见彭万里的老婆孩子吵吵闹闹,没个完了,不由暗暗摇头,想着女人多的地方,真的麻烦。 完了,马元一三个忽然发现,怎么没听到彭万里自己的声音?他不是早起来了吗? 钟蒯使唤许世翔去查看,发现彭万里果然在一个小房间里,打着呼噜,呼呼好睡着呢,跟他的小妾阿娟预料的一样。 许世翔先是在心里暗骂,完了发现,彭万里和他的老婆孩子,一个个的都是差不多的模样,果然是好般配的一大家子。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后,彭万里和他的老婆孩子,还有下属们才都收拾清楚,起来吃早饭。 而马元一三个,早已经吃过了,停下来等他们。 显然马元一他们也没想到,江天鼎他们会连夜追赶,不然不会由着彭万里他们这样漫不经心。 第一七八章 死神找上门 彭万里带有近九百人马,所以彭万里他们客栈里吃早饭的这会儿,有的人员已经出客栈,在几个客栈之间的小街道上集结,等待出发。 正这时,小街道的东侧,七个头戴斗笠,手握刀剑的男人,正一步步朝几个小客栈中间的丐帮徒众走来。这七人正是江天鼎他们。 彭万里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麻痹大意,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当然,他们也没有想到,江天鼎他们不是让大队人马追赶,而是他们几个武功高强的只身来追。这无疑比大队人马集体行动快了很多。 不几步后,江天鼎七个引来了丐帮徒众的主意。虽然丐帮的人不知道他们七个是什么人,是赶路的路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但江天鼎七个一声不响,眼光犀利,带有杀气,面对把道路完全堵住的丐帮徒众,他们竟然丝毫不怕,如同进入无人之境。 因为这个精密而惊人的气场,堵满了小街道的五六百丐帮徒众反而惊讶住了,他们干巴巴地看着江天鼎七个,感觉他们七个不能惹,应该是大有来头很不一般的人物。 又两步,江天鼎七个走近。丐帮一边开始有人招架不住江天鼎他们的气势而纷纷避开。如此,众人避开后,把当中的两个堂主暴露了出来。堂主到底是有身份的而且要面子的,他们仗着人多,也有些底气。 一个堂主于是转身来,对江天鼎七个道:“你们是什么人?要路过还是住店?” 袁休明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丐帮的?”时下的丐帮是个中小帮派,而且带有黑帮性质,他们的服饰没有统一样式,世俗社会流行什么,他们就穿什么,所以单从他们的服饰,不容易辨别出他们的门派。 这堂主听了袁休明的话,心里一惊,不过他看见袁休明笑意,觉得他没有恶意。于是堂主回道:“阁下怎么知道我们是丐帮的?” 这个堂主还没有反应过来,袁休明是在耍他们。 袁休明继续轻描淡写地笑道:“我只是随口猜的。再问一句,你们的彭帮主在哪里?我们找他有点事情谈。” 另一个堂主好像机警一些,他怀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们帮主,又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忽然间,这堂主跟前的地面一股气劲涌出。跟着,土石地面尘土飞扬时,袁休明已经抢步上来,这堂主猛然一惊。 不过这人好歹也是丐帮堂主,心气和武艺有那么一些。 袁休明抢上后,左手上的刀子连带刀鞘,一下子朝这堂主面门击来。这一击被堂主看在了眼里,他急忙偏头,避了过去。 然而,他头避开时,袁休明右手忽然抢出,拿向堂主右手,而且比他出左手快许多。堂主猝不及防,右手小手臂顿时被拿住。 跟着,这堂主正要挣脱时,袁休明五指轻轻一扣,这堂主“啊!”的一声惨烈痛叫,小手臂的臂骨顿时全部破碎,他的小手因此也耷拉下去。这一下,痛得他额头上汗水飞出。 这是袁休明的看家本领,或者说独门秘技——“透骨手法”。 因为这堂主的旁边还有一个堂主,所以袁休明抢到这个堂主头前时,另一个堂主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反应过来时,袁休明旁侧的罗章龙已经向他出手了。 罗章龙手上握的是特制的铁枪。这一刻,罗的铁枪忽然刺出,拦住了后面这个堂主攻向袁休明的势头,使得堂主立刻止步。 后这个堂主拿的是一把大朴刀,他见罗章龙长枪刺到,急忙往回一避,同时双手握刀,转向罗章龙劈来。 罗章龙也双手握枪,使大力气跟堂主对打。叮叮当当几声响后,这堂主被罗的大铁枪震得双手疼痛,且连连退步。显然这堂主在内功上,跟罗相差一大截。 又两招后,罗章龙先是在堂主刀身上竭力一打,跟着堂主刀子往回荡后,罗的枪头再顺势划下,便要划在堂主握刀的两只手掌上。 铁枪的枪头上有倒钩,而且来势迅猛,如果堂主的手掌被划到,势必两个手掌都要没有了。 紧急之间,堂主放弃大朴刀,撒开双手,往后退避。罗章龙见堂主中门大开,左手收枪,双脚抢上,同时推出右掌。 罗的这两下动作同样快如疾风,一气呵成,这个堂主猝不及防,让罗章龙一掌击打在胸口上。 这一掌运有罗章龙六七成的火阳掌内功,堂主胸口顿时焦灼,他猛然痛叫一长声,丝丝烟气蹿出去时,胸口的衣衫和皮肉已然烧得破烂不堪。 旁侧的丐帮徒众大惊失色,鼻子闻到一股烤肉一般的焦香味,这焦香味让他们胆战心惊。 不过,同样看得心惊肉跳的,还是张曳白身后的魏定军、董君义和杨如岩三人,这让他们很清晰第见识到了罗章龙火阳掌的厉害: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啊! 跟着,胸口被烧伤的堂主,气血不畅,头昏眼花,整个人如同死的大半。气定神闲的罗章龙再飞起左腿,在众人的肚子上补上一脚。“扑”的一声闷响,这堂主往后倒纵,跟着砸入丐帮徒众之中,立时气绝。 罗的这一脚也好,避免了堂主死前的痛苦,让他能快速死去。周围的丐帮人众无不大骇,相信来的这七个果然是一等高手,而且杀人不眨眼。 因为罗章龙和袁休明几乎是同时出手的,所以这时的袁休明已经以“透骨手”手法捏碎了另一个堂主的右小手臂骨头。 袁休明趁他痛叫失神时,右手再向这堂主左手手腕拿来,一拿即住。 不过袁休明没有再动手捏他骨头,只是锁住了对方手腕,开口问到:“怎么样,现在还知不知道你们帮主在哪里?” 却不想,这堂主还没有回话,对面中间一个客栈的门口就奔出了五六个人来,其中前面四个即是马元一、钟蒯、许世翔和彭万里。 其实这一下没有人报信,而且刚才两个堂主的痛叫声太过惨烈,而且马元一等人武功高强,听觉十分敏锐,尤其是武者的打斗之声,他尤为敏感,因此听到了。 许世翔到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江天鼎他们,心里大惊,脱口道:“是江天鼎他们!拜鼎教的首脑人员!” 彭万里大惊失色,如同看见了死神一般,他怎么都没想到,对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上来了! 袁休明看见是漏网之鱼许世翔,而且还是他通风报信,让彭万里他们逃到了这里,心里正是恼他得很,不过此刻见了却是好,正可以把他杀了。 袁休明二话不说,锁住堂主手腕的手掌轻轻一动,堂主又痛叫一声,手腕顿时折断。 这一下动作,对面的许世翔和马元一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且他们知道,这是个丐帮的堂主,竟然在对方手里如同鸡儿落到了老鹰手里一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心中不由大惊。 彭万里又惊又怒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知如此,昨晚连夜奔跑,绝不睡觉。 袁休明废了这个堂主,登时拔刀子向许世翔飞上。 许世翔对上袁休明眼光时,就知道袁今天想杀了他。不过许世翔手里有狼帮的红刀子,锋韧无比,这可是一把利器,可以抵挡袁休明几下,因此许世翔也不怕。 果然,许世翔也不甘示弱,他刷的一下拔出红霞般的血刀子,纵身迎上半空中的袁休明。 这边的江天鼎见马元一和钟蒯气态不凡,料想他俩应该就是华山的两个长老,于是就他俩对张曳白低声道: “张兄,那两个应该就是祝大彪所说的日月教的长老了,你我一人一个如何?” 这个要求当然合情合理,张曳白应声。张曳白此时已经快练完“大逍遥秘要”的第六式,内功已经是当初的两三倍,也确实想找个厉害一点的人试试功夫,而像丐帮堂主,或者帮主彭万里那样的,他都根本不放在眼里。 听了江天鼎和张曳白的话,罗章龙主动出声道:“我去对付彭万里。”罗章龙还是沉得住气,也没有多少傲气,说得比较平和,不过他此时心里的杀气,也确实是有的。 江天鼎应声,于是他三个同时向彭万里和马、钟二人跃身扑去。 话说许世翔拔出红刀子后,袁休明心里惊了一惊,他没有见过这么艳丽古怪的刀子,而且他记得此前许世翔是用剑的,怎么这会儿改用这怪刀了? 莫非这刀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不然许世翔怎么会改用它呢? 袁休明这么想,心里自然不确定,也不知道红刀子的厉害。跟着,等不及他再多想,许世翔已迎上,俩人于半空中两刀相接。 空中对拼几下后,双方飞势皆消,跟着双双落地。袁休明忽然瞥见手中宝刀出了几个缺口,而许世翔手中的红刀子却没有丝毫损伤。 袁休明心中一惊,才知道许世翔的红刀子确实古怪,就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 见袁休明心惊,而且正在揣摩他手中的红刀子,许世翔没了耐心,主动迈步攻上。袁休明立刻回神,俩人又刀刀相交。 袁休明知道了许世翔红刀子的厉害,便不敢任意跟他对击,由此变成了收势,而且每两招退一步。 许世翔在嵩山练的是剑法,刀法的造诣其实不如袁休明,不过刀跟剑的区别只在于刀有一面无刃,而且有些弯曲,其他的差别不大,因此许世翔在出招时,时常把刀当做剑来耍。 又因袁休明忌惮他红刀子的锋韧,故而十几个快招下来后,许世翔一招“彩蝶穿花”,呲的一下,刺在了袁休明的右乳上方的“中府”穴上,刀尖没入几寸。 许世翔刀子拔出后,袁休明颇感几分刺痛,鲜血也渗了出来。 却不想,许世翔似乎比袁休明还急,刀子抽回后,又再逼上。不过他这回改用做刀法,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双手握刀,对着袁休明狠劈猛砍。 袁休明很快就明白了许的意图,是要把他的刀子斩断,而后好下杀手。袁休明于是以内功灌注刀身,且抵且退,双脚随着双手紧紧迈动,脚下土石纷飞。 一不留神,袁休明退至客栈檐下的一根大木柱前,后背抵在了木柱上。许世翔见袁撞到柱子,急使一招“直捣黄龙”,欲朝袁胸口刺上。 袁休明夺步迈出,上身跟着急忙一避。袁将将避开,许世翔一刀子刺在大木柱上,正整个刀子前头部分全部没入。 这一瞬间,袁见许世翔微微顿了一下,于是急忙跃起几尺,跟着一脚踢出。 袁休明这一脚是名副其实的千钧之力,许世翔正抽出刀子时,还是迟了一分,袁的脚尖踢在了红刀子的刀面上。 此时许世翔的刀子已经抽离木柱,木柱也因他急力的一抽,动了一动,不过并未歪倒。 跟着,刀面被踢中后,因袁休明力道急而猛,许世翔拿捏不住,红刀子便脱手,飞到了一边去。 许世翔大惊。下一步,袁休明紧急落身,同时持刀子向手无寸铁的许世翔劈砍来。 这一下,许世翔连步急退。袁休明却肆意出招,而且有多快就使多快,全不担心许世翔会破坏他的刀子。 许世翔不仅躲闪不及,而且根本摆脱不了袁的快招,因为他没有可以抵挡的东西。 果然,八九招下来后,许世翔的后脚跟忽然抵触在了客栈石基的一块大青石上,这青石块本有数百斤重,竟然被许世翔脚跟蹦了出来。 不过这一下,却使得许世翔的退避慢了几分,结果袁休明一刀劈出,许世翔“啊!”地痛叫出一声,他的右手臂登时被袁齐根斩断,鲜血喷了出来,而后如同泉涌。 许世翔剧痛之下,心神和气血俱皆涣散,袁休明趁机急出左手,以“透骨手”手法抓在许世翔左手手臂上,跟着运劲一捏,许世翔再痛一下,手臂骨头登时碎裂。如此这般,许世翔双手俱失,如同废人。 袁休明再从容飞出一脚,一脚踢在许的胸膛上。许世翔因此纵出一二丈,身体直接撞破他身后的客栈的一扇木门,跟着砸入堂中,登时死在厅堂上。 堂中躲避观看的丐帮徒众,见许世翔没了一臂,口嘴出血,双眼瞪着,死得极惨,不由大惊失色。 尤其楼上的彭万里的妻妾子女们,更是惴惴不安,如同末日将至。 第一七九章 不亏是“河南第一霸” 与此同时,江天鼎和张曳白一边。 江天鼎虽然没有见过马、钟二人,但他在许昌时,派班沁儿去嵩山做卧底,同时派了两个人去华山卧底,所以通过卧底发送回来的密信,江天鼎对日月教的长老有大致了解,比如眼前的马、钟二人,他看到马元一是个拄着马头杖的瘸子,就知道他是马元一,武功在华山诸长老和峰主中居于上层。 至于钟蒯,卧底密信中说他的特点是,“兵器为特制大剑,性粗直,内功颇强”,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江天鼎由此判断,钟蒯的能耐可能没有马瘸子厉害。实际上江天鼎判断对了。 原本江天鼎想亲手试一试马元一的武功,但他听说张曳白在修炼逍遥派的秘法,很想知道他如今武功的深浅,所以出手时改了主意,正巧钟蒯站的位置对着江天鼎,所以江天鼎直接扑向钟蒯,张曳白也就扑向马元一了。 不过,张曳白对马元一和钟蒯都不了解,而且钟蒯体型不小,身体也完好,不像马元一是瘸的,所以他表面上比马瘸子强许多。 张曳白因此还以为江天鼎心高气傲,有意选强的对付,把弱的留给他;表面上看,好像也是照顾张曳白的意思哦。 同样的,因江天鼎是拜鼎教主,是日月教的假想敌,所以马、钟二人对江天鼎和他的护法们有所了解,但也只是一般的了解,稍微深入一点,就不知道了,他们双方也没有见过面。 而对于张曳白,马、钟二人就更不知道了,此刻他俩以为是江天鼎的一个护法,毕竟拜鼎教中的护法,都是武林高手。 先说江天鼎和钟蒯。 其实江天鼎没有把钟蒯太当回事,江天鼎通过卧底的信件也知道,日月教由于当初的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如今华山上的一些峰主和长老其实是凑数上来的,他们有至少一半的人,无论武功还是资历,都还不够长老或峰主的要求。虽然这里没有华山的峰主,但道理是这样。 江天鼎手中有一把剑,是他作为教主的“仪剑”,也类似于权杖,其实是象征性的物件。 不过使出真功夫之前,可以耍几下,况且江天鼎作为当今武林的顶级强者之一,即使是一根木棍,到了他手中也能成为降龙伏虎的利器。 扑上钟蒯后,江天鼎随手把宝剑连带剑鞘向钟蒯面门一捣,江天鼎知道钟蒯会避开。 果然,钟蒯先是晃脑袋一避,同时举起他的大剑,同样连带剑鞘,一起来格挡江天鼎的宝剑。 “铛”的一声,不怎么响亮,一大一小两把宝剑的剑鞘在钟蒯头前撞击。 江天鼎本以为钟蒯要拔剑,然后全力以赴,却没想到他也学自己,不拔剑。江天鼎心里想:“难道是这人要面子?也不怪他,我不拔剑,相当于轻视他,他心里难免不痛快……” 想时,江天鼎右掌向钟蒯胸口推上,这一掌其实也只是试探而已,江天鼎的看家本领不是掌法,而且是龙爪手。这也说明,江天鼎这时只是打着玩。 果然,钟蒯见江天鼎推掌来,也推出右手,与江天鼎相对。江天鼎使的是五六成力道,也就是一半多一点,钟蒯不知道使了多大力,但两掌相击后,钟蒯往后退了一步,江天鼎却纹丝不动。 步子定住后,钟蒯脸颊红了一红,才知道江天鼎内功深厚,好像在自己之上。 江天鼎趁机扫视了一下全场,见张曳白和马元一已经正式交手;张曳白的三个师弟魏定军、董君义和杨如岩正对付丐帮的五个堂主;罗章龙则对打彭万里和彭近侧的三个堂主。 江天鼎看到丐帮的堂主时,心里惊了一惊:原来他们手里拿的全是狼帮的红刀子,跟许世良手里的差不多。 在洛阳时,彭万里已经向马元一他们坦白,狼帮给了他丐帮四五十把红刀子。所以丐帮的堂主和其他一些主要的头领有红刀子。 江天鼎心惊时,罗章龙被彭万里和他的三个堂主逼得手忙脚乱,一下子退到了江天鼎这里来。 江天鼎本就知道,罗章龙很难同时对付彭万里和他的三个堂主,何况堂主们手里的红刀子有怪力。 不过彭万里拿的不是红刀子,他手里是真正的宝刀,号称“精钢百炼斩魂刀”,是武林中颇具名气的宝刃。 罗章龙因为大铁枪长过彭万里四人的刀子,而且罗的内功也强过他们任何一个,所以才能抵挡,否则只怕已经缺胳膊断腿了。 这一瞬间,江天鼎看到罗章龙危急,同时钟蒯被他逼退,于是急忙向彭万里身侧的两个堂主迎上,企图帮罗章龙解决他们两个。 这一下,江天鼎不再漫不经心。他左右两手同时开弓,左手握紧仪剑,同时以深厚内功灌注剑身,去抵挡两个堂主的天红刀。 两个堂主红刀子一经碰触江的宝剑,便被江深厚的内功震了回去;这让他俩无不心惊,他们本来对手里的红刀子挺自信的,却没想到拜鼎教的教主,武功这么高,他们竟然砍不进去! 两个堂主惊愕一瞬,江天鼎的右手爪猛然朝就近的一个堂主的胸口抓来。 这一抓迅捷凌厉。堂主见江的手爪如同老鹰或者雪雕的一般犀利,而且手爪和衣袖之间伴有极大气劲,手爪未至,气劲先已激荡堂主全身,使得他如同站立在狂风暴雨之下,全身上下很不舒服。 堂主大惊之下,急忙侧身躲避,他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胸膛上。江天鼎的注意力不仅在这个堂主的胸膛上,而且还在他自己手爪上。 下一刻,堂主刚要避开,江天鼎小手臂微微倾斜,手爪如同鬼影一般,紧跟着向堂主躲开的身躯横抓而来,对准的正是堂主的左胁。 这一下是江天鼎的后招,是紧跟着前招而来的,几乎比眨眼的瞬间还快,而且双方距离很近。 果然,堂主躲了前一下,后一下就来不及了,而且他身体已经出于倾斜之中,运转不灵。 瞬间,江天鼎右手的五根手指如同五根犀利的铁抓子一样,刺在了堂主的胁骨上。 江天鼎五指抓进了一刻,堂主涌上一阵锥心之痛,不过他还来不来发出声响,江天鼎的手爪先是往堂主胁中一沉,跟着往外一抓。 这一下,也就是江天鼎手爪抓出的一刻,这个堂主终于痛出了声响,左右留心的众人去看他的左胁时,见那里已经缺了一大块,就像一个木桶子的桶壁被抓空了一个破洞一样,十分的骇人。 堂主的脏腑顿时露了出来,似乎还要往外流去,同时半边身子,鲜血淋漓。 当然,江天鼎右手上同样鲜血淋漓,而抓下的骨头和皮肉还在他手上。另一个堂主完全被吓住,他活了三四十年,江湖上也混了一二十年,却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手法!退避一旁观看的丐帮下层徒众个个心惊胆战。 这同时,也就是江天鼎右爪抓住堂主左胁,跟着往外扯出的时候,钟蒯拔出了大剑,正向江天鼎刺来。钟蒯虽然心惊于江天鼎凌厉而狠毒的手法,但他还没有杀掉,知道要竭尽全力,迅速出击。 不过,江天鼎手上的动作虽然是两个,其实比一个还快,所以钟蒯剑尖刚到他的身前时,江天鼎右手已经出来了,而且手指间还抓着堂主的骨头和血肉。 江天鼎于是随手一挥,满手的骨头和血肉瞬间向钟蒯面门飞去。这一手骨头和血肉来得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的。 不过江天鼎手掌挥打时,钟蒯因是正对着他,所以看见了动作。 也不知道钟蒯是觉得江天鼎手上鲜血淋漓的东西太恶心人,还是担心它们运有江天鼎内劲后也能伤人,心里一惊,急忙侧头躲避。 这一刻,江天鼎看见钟蒯眼睛一瞪,显然吃惊不小。钟蒯一惊时,已侧头躲闪,他的步子和逼向江天鼎的身势同时紧急收住,刺向江天鼎的剑尖自然也停住,而且还偏斜了几分。 这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对钟蒯来说也是致命的瞬间。 这瞬间,江天鼎的右爪先是向前一递,紧跟着一把抓住了钟蒯握剑的右手腕,随后又动用他的龙爪手功力使力一拗。 钟蒯“啊!”地痛忽出一声,手腕登时被江天鼎拗断,是彻底的断掉。手腕一断,手指和手掌同时无力,钟蒯的大剑往下坠落。 江天鼎右手急忙回摆,一把抓住了掉落的大剑。 这时,钟蒯已断的右手腕已被江放开,钟蒯因锥心剧痛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心神涣散。 江天鼎的右手已经握住钟的大剑,他趁钟退步一刻,抢上一步,同时右手手腕一摆,手中大剑瞬间向钟蒯砍来。 钟蒯还没有完全回神,却见眼前剑光一闪,跟着大剑从他的右脖子砍入。 这一剑重在迅速,力道其实只有三四成,不过钟蒯的脖子不是钢铁做的,这个力道足以把他的脖子劈飞。 果然,钟蒯来不及出声,而且也没有听到咔嚓声响,他的半截脖子,连着上面的脑袋,已经飞到了一边去。 “噗”的一声响,钟蒯的血淋漓头颅掉落在几个丐帮徒众身前的地面上,这几个丐帮徒众又看到头颅上面狰狞的面孔和瞪大的眼珠子,几人登时吓得手脚发软,忙不及地往后退避。就好像头颅上面带有能让人致命的剧毒一样。 所有注意到江天鼎和钟蒯这几下动静的人都震惊住了。他们看到的是江天鼎刚猛有力而又迅捷无比的手法,以至于钟蒯作为日月教的长老,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同时,江天鼎的这些手法,可能也折射出了他果断凶狠的性格,真的很吓人,不亏是河南第一大教派的教主,难怪他也有“河南第一霸”的江湖称号,真不是虚的。 与此同时,也就是江天鼎右手爪抓破一个堂主的腰胁时,一旁的罗章龙因为少了两个堂主的攻击,或者说掣肘,罗章龙的枪势明显迅猛而且从容了许多。 跟着,江天鼎斩杀钟蒯时,罗章龙也用长铁枪刺死了一个堂主。这个堂主一死,另一个堂主,也就是被江天鼎震惊住的那个堂主回过神,急忙挺刀子帮助彭万里对付罗章龙。 彭万里知道他俩可能不是罗章龙的对手,于是命令在侧的手上握有红刀子的其他头领帮忙。这个级别的头领武功没有堂主厉害,但数量是堂主的好几倍。 罗章龙本想趁机杀了彭万里,但手握红刀子的头领们一拥而上后,罗章龙又被缠住了,主要是他们手里的红刀子有一定的杀伤力。 不过他们多半是四五流的角色,罗章龙杀伤他们是迟早的事。 第一八〇章 只求高下,不论生死 再说张曳白和马元一。 张曳白的随手兵器也是剑,快逼近马元一时,长剑就拔了出来,剑鞘丢到了一边。 马元一平时走路是瘸子,打起架来却比正常人还利索。而且马元一的马头杖比较粗大,其实跟罗章龙的大铁枪差不多。 张曳白剑锋快到时,马元一迎出铁杖格挡。铁杖比较厚重,一打之下,张曳白的剑锋即刻被震开。 这一下,张曳白发觉马的内功似乎不弱。不过究竟如何,还不清楚,于是张曳白迈步抢上,对马元一展开几路快招。 张的剑法属于中等水平,这几路快招其实是他剑法上的最大能耐了。对手挡得住,剑法上的造诣则胜过张曳白,对手挡不住,则可能死在他的剑下。 马元一使用马头杖已一二十年,这大铁杖既可以当刀剑耍,又可以当棍棒使,总之非常纯熟。 果然,张曳白急攻七八下,发现马的杖法迅猛有力,张的宝剑只要跟他铁杖对击上,就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张于是知道,这是他铁剑太薄太轻的原因,马元一大铁杖的重量至少是他铁剑的五倍,他很难压制得住。 不过张曳白使的是快招,而且他处于攻势,所以主动权仍在他一边。 急攻了这么七八下,张曳白发现铁剑太轻,撼动不了马的重铁杖,正好道路旁边有一株大柳树,张曳白随手一丢,宝剑嗖的一声,稳稳地扎在了柳树的树干上。 马元一见张曳白丢了兵器,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同时很少有人架还没干完就把兵刃丢了的,因此心里惊了一惊,也是有了一些警觉。 其实,张曳白刚才如同拿一把小刀子去砍大木头,有力使不上,而不是他无能。这时,铁剑丢开,空出双手来,反而觉得海阔天空,没有妨碍。 马元一警觉时,张曳白看见他的铁杖斜着挡在胸膛前,只有上下两路有空门,于是右掌摊开,跟着朝马元一面部挥出一记劈空掌。 劈空掌是一种以手掌凝聚内功,隔空挥打,而后以手掌发出的气劲摧击敌手,也就是隔空伤人的上层掌法。 这种掌法的优势在于,它不需要发掌者的手掌触及敌手,也就弥补了距离上的不足。而张曳白这一掌,既是想隔空伤人,更是对马元一的试探。 果然,呼的一下,劈空掌力喷吐而出。马元一忽然感觉一股足以覆盖了他整个上半身的强大气劲奔腾而来,而这股气劲的中心位置又对准了他脸部。 马元一不假思索,急忙闪身躲避。“扑”的一下,劈空掌力自马元一侧脸和耳根一扫而过,马元一猛然感觉一阵刺痛,原来他耳根上部的头发被刮去了一部分,那被刮去的头发连根拔起,因此扯得马元一头皮疼痛,还牵动了半边脸颊。 这一下,马元一见识了对方内功的强大,心惊的同时,也感觉很难堪,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 马元一当即着怒,运动内功,挥舞大铁杖主动向张曳白打来,他觉得张曳白内功虽然强大,但手里没有兵刃,对他的马头杖只能躲,而不能硬接,否则一定打得他嗷嗷叫。 其实张曳白已有准备,他刚才的劈空掌就是要引诱马元一出手,他好寻找破绽。 马元一穷追猛打,招招凶猛,瘸着的那只腿竟然丝毫不妨碍他奔走;张曳白果然不敢硬接马的狠招,被逼得连连后退。 忽然间,张曳白的后背挨近两个拿着红刀子的正试图和三四个堂主围攻魏定军他们的丐帮的头领来。这两个头领注意力都在魏定军几个身上,也没留意张曳白会闪到他们身后,张曳白其实也没留心他们。 两下挨近后,两个头领惊了一惊,不过他俩的武功跟张曳白相差太远,反应也没有张曳白快。 张曳白于是伸出左手,对着就近的一个随手一抓,就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简直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张曳白一抓到手,即把这个抓起的人,往挥舞马头杖的马元一一掷而去。 马元一此时跟彭万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被掷来的这人相当于他的队友,他因此急摆开马头杖,另一只手伸出来一接,颇为轻巧从容地把飞来的这人接住了,跟着放了地面上。 这人万般惊险之间,捡回来了一条命,站稳身子后,对马元一满口止不住地道谢。马元一当然没空理这人,他要防备张曳白。 另一个拿红刀子的头领已经反应过来,他顾不上助攻魏定军几个,举刀子朝张曳白劈来。这人可能知道他不是张曳白对手,但他不出手也是死路一条,出手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毕竟张曳白手上没有兵刃。 不过,张曳白确实强他太多,急退两步后,张曳白趁他刀子抡过头的一瞬,飞起一脚踢在他握着红刀子的双手上。 那是极短的一瞬,所以张曳白这一脚重在快速与取巧,没有多大力道,不过对付这个不入流的小头领还是绰绰有余了。 果然,小头领握刀的手掌猛然疼痛,几乎快要坏掉了,手里的红刀子因此脱手,而后弹向半空。张曳白看准红刀子,轻轻跃上一拿,即拿在了手里。 张曳白落身后,小头领没有了兵刃,而后面的马元一正准备进攻张曳白。 张曳白于是再飞起一脚,对着小头领的胸口踢上。“嘭”的一声沉闷声响,小头领胸膛受了沉重一脚,登时向马元一倒纵而来。 马元一刚才差点打死前一个被张曳白投掷的小头领,这时看见张曳白又来这招,把丐帮的人当做皮球来玩,心里很气愤。 不过小头领倒纵之时,马元一看见他嘴上有鲜血涌出,便猜想他胸膛受张曳白的一脚,多半是活不成了。 于是乎,小头领飞至跟前时,马元一也飞起一脚,把小头领踢到了一边去,他的瘸子腿在踢打方面竟然毫无阻滞。 马元一和张曳白的这一来一往,确实把这小头领当成了皮球。跟着,小头领掉落一边,一声不响地死掉了。 跟着,马元一刚刚踢飞小头领时,张曳白握着红刀子劈到他跟前来。刚才众人的打斗中,张已经见识了,这红刀子锋韧无比,可以好好地利用一番。 张曳白刀子劈到,而且他内功强大,马元一丝毫不敢分神,竭尽全力地应对。 果然,张曳白双手握刀,力道又猛又快。个快招进攻后,张曳白瞅准时机,使出了七八成力道,对着马元一大铁杖的中部一刀斩下。 一声沉重而又锐利的金铁声响,马元一手臂一颤时,眼前的大铁杖登时飞去了一截。张曳白颇为惊喜,感觉这红艳艳的怪刀果然好用。 不过,这一刀很是迅猛,而且马元一的大铁杖锻造有不少好钢料,其实是很坚韧的。所以,张曳白斩断马头杖后,他手里的红刀子的刀刃也折了。 俩人都惊了一惊。此时,一旁的钟蒯已经被江天鼎斩杀,而且身首异处。 马元一忽然见到钟蒯惨死,心里涌上一阵悲痛。此外,许世翔也死了,他们三个,只剩马元一一个了。 马元一回看已经被张曳白斩断的马头杖,这是陪伴了他一二十年的拐杖,这一二十年的江湖风雨,马头杖从来没有受过大的损伤,如今却被人一刀斩断;马元一想到已死的钟、许二人,感到了不祥的预感。 不过丐帮帮主彭万里还在,他们一方也还有三四十个握有狼帮红刀子的人,而且魏定军三个都已经受伤,江天鼎、罗章龙和袁休明三个正在对付彭万里他们。 “咣当”一声响。见马元一悲痛闪过时,却见张曳白随手将手中已经折了刀刃的红刀子往旁侧丢了出去。张曳白对这红刀子好像不是很在意,出了点小毛病,他就不想要了。其实也显示出张对他的武功很自信,有没有兵刃,都不要紧。 马元一微微一惊,跟着他也把半截手杖扔了,他好像对残破的东西也不喜欢,或者他决定跟张曳白来一个干脆的了断。 马元一的这个动作让张曳白对他有了几分敬意,这是真正的武者的作风:只求胜败,不论生死。出于敬意,张曳白看马元一道:“你腿脚不利索,你先来!” 却不想,马元一认为张曳白这是轻视他,冷声道:“先出手的人未必讨得到便宜,你这是明里卖乖,暗地里耍小聪明!” 马元一其实已经心灰意冷,他知道他和彭万里这一方,基本不能取胜,因为江天鼎和张曳白都太强了。 果然,张曳白讨了个没趣,不再迟疑,一个大步迈上,跟着“呼”的一声,左手一个大掌朝马元一胸口击来。这一掌只在试探,没有多大力道,或者说攻取很浅。 果然,马元一脚随手动,往后移步时,同样以左手挥出了一掌,击打在张曳白的手掌上。跟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激响,二人手掌各自缩回。 张曳白惊了一惊,他知道自己已经快炼通了他手上的《大逍遥秘要》,内功一定在马元一之上,却能被马元一的掌力震回,可见马的掌力又独到之处。 其实马元一使用的是“眠功掌”功力,如果是一般人,中他这一掌,手掌和手腕只怕已经受孙了,而张曳白只是缩了回去,并没有任何损伤,可见他的功力十分浑厚,从而抵制住了马的后续功力。 紧跟着,张曳白右手再出一掌,他的两个手掌是接续而发的,而且掌向稍斜,朝马元一肩头击来。这一掌同样没有用老,而且是紧随前一掌击来。 马元一心神紧了一紧,急忙出右掌相迎。同样一声激响后,两掌各自缩回。右掌刚刚缩回时,张曳白左掌再次推出,取马元一右肩。 这一下马元一已经来不及推掌迎出,紧急之间,只得斜肩闪避。 张曳白左右开弓,一掌快过一掌,其实是他采取的制胜手段,而且马元一的动向似乎已在张的预料之中。于是乎,张曳白左手手掌一横,追着马元一斜躲的右脖颈削来。 这个招式如果是江天鼎做的话,他一定是以手爪抓取,不过张曳白没有练过鹰爪功,也没有练过龙爪手,他练的是掌功,像刀剑一样劈、砍、削的掌功,所以张曳白此时的这一横削,其凌厉程度是不亚于刀剑的。 不过,马元一斜肩躲避之后,他的左手已经抽回来了。这紧急一刻,马元一推出左掌,使大力气击向张曳白小手臂,以抵挡张曳白削来的手掌。 一声闷响,张曳白的左手被马元一成功阻挡住。不过张曳白处于攻势,而且马元一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楚。 就在马元一左手刚刚阻住张的左手时,张的右手掌,忽然一下,朝马的左手的大手臂击来。因为马的左手掌还阻击在张的左手手臂上,所以这时马的左臂膀已经成为空门。 就这么,“啪”的一声闷响,张曳白的右手掌成功击打在了马元一的左臂膀上。张曳白这一掌有备而来,是他前面这几下出掌的点睛之笔,所以使的力道也大。 一声轻微的闷响后,马元一只觉得臂膀上一阵锥心的剧痛,跟着整条左臂膀直接耷拉了下去,显然里面的臂骨已经断裂。马元一急退两步,忍着袭上的阵阵疼痛。 左手已废,马元一十分忧急。闪眼之间,马看到身旁有一具尸体和一把红刀子,同时马的右手还完好,便要抢去拾取红刀子。红刀子厉害,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却不想,此时的张曳白内功充沛,他身上的深厚内功才用了一小半。 就当马元一右手抓到红刀子的刀把时,张曳白左掌一个劈空掌推出,一股极大气劲朝红刀子所在的地面喷吐而去。 这迅猛而凌厉的气劲如同狂风海啸一般,忽然卷动红刀子所在的土石地面,地面登时像被人刨起来了一大层一般,所有的石子土块蹦射出来,那还没被马元一抓稳的红刀子,也连同着飞起的土石,一下子被吹打到了一二丈远的地方去了。 马元一被气劲刮到,身子忽然一晃,好在他元气还在,急忙抢步一闪,避过了劲风。 不过,张曳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对手,这是他跟江天鼎的交易,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乎,马元一刚刚稳住脚步,张曳白右掌又一掌推来,取马元一的右胸口。 本来张曳白右掌正对着的是马元一的左心口,而且攻取心脏的话也更容易杀死对手,再者马元一左手已废,如同空门,但张曳白没有攻马的心口,而且向右偏了几分。 这是张曳白的诱敌之招,但马元一完全被动,而且心头慌急,他没有思考时间,本能地迎出右掌抵挡。 “啪”的一声激响。马元一手掌一震,同时虎口一阵疼痛,他手臂又弹了回去。 张曳白却纹丝不动。这是马元一先是受伤,跟着耗神,内功已经出现涣散,已经不能跟张曳白对掌的原因。 张曳白只为了击杀对手,并不想折磨他,于是右掌收回时,左掌紧跟着推出,前后两掌,左右轮翻攻击,其实是紧紧相随的。 同时,这左手的一掌,张曳白不需要再诱敌,他直取马元一偏左侧的心口。马元一左手已废,右掌又刚被震退,已经没有可以招架的手掌了。 果然,一声闷响后,马元一心口被张曳白成功击中,跟着剧痛涌上全身,整个躯体都震了一震。 一震过后,马元一喉头一动,双眸也跟着微微一张,面部也变得暗红。 一口鲜血涌出来后,马元一缓缓向身后倒去。跟着,“嘭”的一声轻响,马元一身体倒在土石路面上。 秋末的日光很是明朗,日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马元一尸身的周围,扬起一圈尘土。尘土飞荡间,马元一安然死去。 第一八一章 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马元一死,张曳白回过头来,放眼客栈之间的路面,这段路面其实有一二十丈长,上面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丐帮堂主和大小头领的尸体。 不过斗场主要是在彭万里和马元一他们所住的这个客栈,而且这个客栈的厅堂里外已随处可见破损与狼藉。 中间这个客栈的许多尸体当中,有一个年纪五十多的,脸生横肉、两腮胡须的魁梧中年者,他尸身的胸膛被捅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近似于圆形的创口,口嘴上也冒出了一些污血,眼睛闭着,看样子是死透了。这死人正是丐帮帮主彭万里。 不过,从彭万里圆形创口的形状看,不是刀剑捅出的,因为刀剑刺出的创口一定是扁的。 张曳白因此有些疑惑,不知道是谁,用了什么东西在彭身上捅出了这个创口。刚才跟马元一斗得紧,张曳白因此没有留意到是谁下的手。 不过张知道彭万里作为丐帮帮主,武功总是有一些的,所以能够杀死他的,应该是江天鼎、罗章龙和袁休明三个中的一个,只是江天鼎手上没有兵刃,罗用的是长枪,袁是刀。 同时,彭万里手里的“精钢百炼斩魂刀”不见了,张曳白眼睛搜索了一下,发现这把宝刀提在了罗章龙手中。 张曳白再看旁边,才看到罗章龙的长铁枪丢在一旁,而且枪头已经不见了,枪杆顶端有被利刃切割过的口子。 张曳白于是想起,刚才拼斗时,罗章龙同时被彭万里,还有彭万里的一个堂主和几个手中有红刀子的人围攻,罗章龙长铁枪的枪头应该是这种情况下被对方的红刀子削断的。 同时,彭万里的“斩魂刀”也是武林名刃,它也具备斩断罗章龙铁枪的锋利与韧性。 不过罗的铁枪毕竟长过刀剑近一倍,即使没了枪头,它还是颇具杀伤力的铁棍。所以彭万里胸膛的血创口应该是罗章龙用没了头的铁棍捅出的,如同一个没漏底的窟窿。 不过血窟窿处于胸膛正中,应该没有捅到心脏,彭万里却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假死。 不过江天鼎他们既然没有怀疑,应该是查验过了,毕竟彭万里的血窟窿已经透到胸膛里侧,流了很多血。 彭万里的“精钢百炼斩魂刀”是武林名刃,刀把是螭龙头形,威风凛凛。 罗章龙可能听说过这刀子,心里觊觎,也发现它没有损坏,因此丢了断头枪,拿过了这把宝刀。这也算是罗章龙的意外收获了。 跟着,张曳白又去查看魏定军三个,发现杨如岩已经战死,魏定军和董君义都受了重伤。其实从狼藉破财的斗场可以看出,刚才的拼杀颇为激烈。 魏定军三个对于彭万里的徒众来说算是武功不错的了,但彭万里有四五十个拿红刀子的小头领,他们就相当于缠着人要撕咬的猎犬,而且开始时堂主们也在拼杀,所以魏定军三个难以抵挡。 其实是江天鼎和袁休明各自击杀对手后,回过头帮魏定军他们,否则魏定军和董君义俩人可能也死了。 战斗已经结束。不过张曳白仔细观看发现,彭万里的堂主和小头领不是都死了,有一二十个小头领还在,有半数多的堂主的尸体倒在道路和客栈门口里外,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堂主不见人了,应该是他们看见彭万里被江天鼎击杀,惨死,而且没有人再管制他们,所以趁机飞逃了。 毕竟堂主们都是有一定的武功和轻功的,他们趁乱奔逃既是合理的事,也是能够成功的事。 至于还没死又没有逃走的丐帮小头领和其他徒众,差不多六七百人,江天鼎如同当初在嵩山一般,正说话劝他们投降。 江道:“今天本座亲自来追杀彭万里和马元一等人,事情的起因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就是二三十天前丐帮、嵩山和华山日月教等门派对我教派进行了一次阴谋伏击,要不是当初我们竭力抵抗,恐怕都要全军覆没了!这个大仇不能不报!” “这也说明,不是我们平白无故来杀人,而是彭万里他们有意挑衅我们!而且彭万里和嵩山的人已经勾结了华山的日月教,意图再次去许昌攻打我们,华山的两个长老马元一和钟蒯,还有嵩山的许世翔就是证明!所以本座要追杀彭万里和他们三个,否则来日就要被他们杀死!” “本座出手虽然狠了点,但只是对那些要与本座和我教派为敌的人来说的,比如彭万里和嵩山的范百录等人即是!” “而对于你们一般的人!只要你们愿意归降,本座一概既往不咎,而且诚心收纳你们,让你们能在我教派中安身立命,继而建功立业!”当然,“建功立业”是骗人的漂亮话,因为建功立业不容易,多数人是没有那样的能力与运气的。 袁休明见丐帮的人听得认真,但一个个干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出声引导到:“江教主英明神武而且宽宏大量,你们还不谢恩并誓死效忠!” 袁休明的话主要是对手里有红刀子的近二十个小头领说的。 近二十个小头领立刻明白,出声道:“江教主英明,我们愿意投降,归入拜鼎教门下!我们誓死效忠江教主和教派!”丐帮其他的徒众也如样应声。 江天鼎听得心中满意。江天鼎道:“既然如此,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拜鼎教的教徒了,等一下我们就转道回洛阳,然后回许昌!回到许昌后,你们正式举行入教手续,手续完成,你们就可以过新的生活啦!” 众人听得颇为欢喜,当下许多人应声。江天鼎回头示意罗章龙,让他整顿丐帮的投降人马并准备动身回行洛阳。 这时,客店门口里侧站着八九个人,这八九人有两个十岁上下的男孩,两个十三到十五左右的女孩,还有五个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的女人。她们就是彭万里的老婆和孩子。 她们面对江天鼎他们,想到惨死的彭万里,一个个都吓得哆嗦不住,就如同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站在阴冷的风雨里,忍受着风雨的吹打一样。 这种我为鱼肉,随时准备着让别人来宰割的感觉让她们实在不安。清早时,那三个轻松闲谈的妾室,现在没有一个敢出声,早上的花容月貌,早变得凄惨暗淡。 罗章龙就着这八九个比较特别的战利品,低声问江天鼎道:“教主,他们怎么处理?” 江天鼎低声道:“两个儿子不能留,你跟休明找个机会偷偷杀了,两个女儿带回去后,划入我的教主院里,那五个妻妾你跟休明就分了!” 袁休明就在罗章龙和江天鼎身边,听到了这个话,满心欢喜,忙跟着罗章龙应声。 女色多数男人都喜欢,而且这还是不要花钱的所得,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因此他俩心里挺高兴的。 当然,江天鼎作为教主,他还是选了两个最好的,就是彭万里的女儿,这两个女儿大的一个不过十五岁,都是身子完整、青春活力的少女,江天鼎回去无论用来做他的女人,还是他家的丫鬟,都好得很。 这是他们三个最好的战利品了。 这时,罗章龙看见投降的小头领们,手里还拿着红刀子,想到这刀子的锋韧和古怪,向江天鼎建议道:“教主,是否该问问他们那红艳刀子的来历?” 江天鼎醒起,心里也是好奇,看那一二十个小头领道:“你们手里的古怪刀子哪里来的?怎么会比一般的刀剑锋韧许多?” 众头领面面相觑的嘀咕了几句,当中一个道:“其实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它们是太行山的狼帮给彭万里的,堂主们可能知道这个事情,帮主和堂主以外的人都不知道!据说当时帮主彭万里有严令,这个刀子是狼帮用他们的秘方做出来的,我们拿来手上用就可以了,不要多问它的做工,否则严惩。” 江天鼎等人心里一惊,他们自然没想到,这红刀子竟然是太行狼帮的东西。 不过他们听到“秘方”这个做工也就不多疑了,想着可能是狼帮里有人确实掌握或者是得到了某种世人不知道的厉害秘方,以致打制出了这么厉害的刀子来。而且彭万里和他的堂主,要么死了要么逃了,也问不了仔细了。 江天鼎又疑心道:“这刀子如此厉害,而且又是狼帮的秘方做的,狼帮怎么会舍得给彭万里他们使用?” 对方道:“据说是今年狼帮来洛阳开设据点做买卖,结识了彭万里,可能彭万里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才弄来了这么四五十把红刀子!” 江天鼎忽想到在洛阳时,狼帮单方桀跟他说过的话,确实提到了做买卖这事,于是就相信了。 这时,江天鼎看到在场的红刀子,包括这近二十个小头领手里拿的,有四五十把,足够装配他的堂主和香主的,而且这近二十个小头领才降伏,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反叛,红刀子在他们手里不安全。 江天鼎对小头领们道:“这红刀子颇为厉害,本座打算给教派中的堂主和香主使用,你们职位还不够,现在统一把刀子交出来,等回许昌了,再给你们配别的兵刃!” 众人不得已,只得把刀子统一放到一边。同时,江天鼎还让人把地上丢落的其他红刀子捡起来,最后找了一辆马车,都放了马车里。 江天鼎又转过头,跟张曳白说了几句客气话,毕竟张曳白帮他击杀了华山的“神瘸”马元一,而且他带来的三个手下死了一个重伤两个,都是有功劳的。 最后,众人正式回行洛阳。江天鼎特意安排了几个头领和数十个小兵看押彭万里的老婆孩子。 好一阵,江天鼎众人去远后,小镇客栈间的这处躺满了尸体的小街,围来了几十个男女老少观望,他们好奇这些江湖武人被人杀死后的样子。 正当众人指指点点,既害怕又好气地看着时,群尸中的彭万里忽然睁开眼,挣扎着爬了起来。 父老乡亲们吓得一阵惊呼,这个胸口有个血窟窿,忽然站起来的活死人,真的够吓人! 好在朗朗乾坤,对方人又多,而且彭万里挣扎爬起的样子不像是鬼,像是要死不活的一个人。 当下,相亲们纷纷惊道:“他怎么活过来了!”—“是啊,太奇怪了啊!”—“难道他刚才没有死透?”—“可能是晕过去了!” —“也可能是装死,现在就爬起了!”—“亏得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这么从尸堆里站起一个血淋淋的人来,还不得把大活人吓死过去呀!” 彭万里对这些平头百姓没什么好感,见他们这么围着自己看,说长论短,张开他还带着满口污血得口嘴,凶道:“有什么好看的!小心老子吃了你们!” 对方都是寻常小百姓,被彭万里这么一吓,顿时一哄而散。 不过,彭万里毕竟伤了元气,这么凶巴巴说话,牵动了胸膛的伤口,猛然觉得一下疼痛,脸上神色痛苦非常,立刻又说不出话了。 彭万里急忙出手,扯过衣服,捂住胸膛的血窟窿。 第一八二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正要离开时,彭万里忽然留意到横七竖八惨死的地面上的他的手下,不由想到:“亏的是我会龟息功,躺地上装死,瞒过了江天鼎他们这几个王八蛋!” 原来刚才拼杀时,彭万里发觉已经不是江天鼎他们的对手,便琢磨着怎么躲命,于是在他被罗章龙捅住胸膛后,就用龟息功收住气血,躺地上装死,结果成功瞒过了江天鼎他们。 彭万里说时,忽又抬头看到江天鼎他们走去的一侧,心里恨道:“我的老婆!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宝刀啊!都他娘的被江天鼎这群王八蛋抢走了!好不可恨呐!!” 彭万里动怒,情绪波动,又牵动伤口,痛得嘴上“哎哟!”一声,急去捂住血窟窿。 彭万里只得平复怒气,想到:“对!我要忍辱负重,设法报仇!只要活着,就能有报仇的时候!等到了报仇的时候,我也要把江天鼎的老婆一个个干了,孩子一个个都杀了!那个捅我胸膛,拿了我刀子的罗章龙,要把他的手脚都剁了,然后丢到野地里让豺狼吃了!” 彭万里恶狠狠地吐出了怒气,忽然又无比悲痛起来,哭道:“可怜啊,我的老婆孩子!我的老婆和孩子啊——” 彭万里一边悲苦,一边向道路的西侧走去了。显然,彭万里要去华山,投靠武朝阳他们,他应该要唆使武朝阳他们出来对付江天鼎。毕竟,江天鼎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包括武朝阳的马、钟二长老,江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日月教。 不过,彭万里终究是个表面凶狠强大,内心其实带懦弱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装死,看着敌手把他的家人夺走,所以他的复仇心愿能不能成功,确实难说。 彭万里胸口重伤,气血亏损大半,因此走得比较艰难,一边走一边捂住着胸口血窟窿,步子迈得跟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看着前面茫茫不见尽头的道路,彭万里又苦道:“我这么走,得走多少天才能到华山啊?在此之前,我出了家门就是脚不沾地的人,要我重伤之下,走那么远的路,不是要了我的命么!实在可恨!” 彭万里这般愁苦时,忽见前头一个八九岁的牧童,赶着一只健壮的黄牛,牛脖子上挂着一个响铃,正叮铃叮铃地走过来。 彭万里眼睛一亮,心里欢喜道:“正好,抢了这小儿的黄牛,骑着赶路!这一路过去可就舒坦多啦!” 想时,彭万里走上几步,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凶狠模样,对牧童呼到:“那小儿,我要借你的黄牛赶路,你不想遭打,就赶紧让一边去!” 牧童一惊,急忙挺身拦来牛前,道:“不行!这牛儿是我家的命根子,现在要用它来耕田种地,将来老了要卖钱买牛犊,我爹妈不会借给你的!” 小牧童其实讲得清晰在理,彭万里平时是凶恶汉,他才不管那么多,于是一边捂创口一边凶道: “嘿嘿!你一个三尺高的黄口小儿,还想拦你大爷,看你大爷怎么一巴掌拍死你!”说完便要上前对牧童动手。 却不想,身后忽然蹿出来一只健壮的黄狗来,直蹿到牧童身旁。牧童就着彭万里道:“大黄,这人要欺负我,你给我咬他!” 黄狗闻言,狂叫几声,便朝彭万里扑上。 彭万里大惊,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屁孩的身后还有这么一只健壮凶猛的大黄狗!好在彭万里双脚还能用,黄狗扑上时,便匆忙踢出一脚。 无奈此时的彭万里只剩半条命,这踢出的一脚,不仅没有力道,而且还牵动胸口的血窟窿,彭万里又是“哎哟”的痛出一大声,身子险些摔倒,而扑咬他的黄狗却生龙活虎一般。 彭万里于是知道无论如何斗不过大黄狗,急忙捂住血窟窿,拼死了往一旁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来吓唬黄狗。 好在牧童有善心,见彭狼狈逃窜,不想让黄狗追咬彭,于是叫了两声,大黄狗就听话的回来了。 彭万里急急忙忙,走出四五十步,回头看时,距离牧童和黄狗已有一定距离,且黄狗已不追,这才宽心。 不过心神一缓,身上伤势又痛,不由悲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想当初在洛阳,我彭某人徒众近一千,老婆八九个,出门骑大马,进院住大房,是何等的风光得意与叱咤风云啊!如今却连一个小孩和一只黄狗都斗不过了,真叫人可怜呐……” 胡想罢,彭万里没办法,只得抬头向前头赶路。 走几步,彭又想到夜里吃住的问题,于是去摸摸袖口里的衣兜,发现小钱袋还在,虽然不多,也够吃住两三天的了,心里由此欣慰一些,跟着平心静气地向前赶路去。 彭万里想着一边赶路一边调养伤势,他是有武功根基的人,伤势要比普通人好得快,花个两三天时间,大概也能到华阴县城了,等到了那里,遇到华山派的人,事情就能有转机了。 彭万里支撑着病体,走了满满两个时辰,太阳偏西时,到达新安县城。 此时初冬,白昼变短,换做夏日,其实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天黑,骑马上路,还能走出好几十里。 不过彭万里不敢贪程赶路,担心错过县镇,没有客店可以入住,而且他重伤在身,行走两个时辰已累得只剩半条命,也是等不及进店了。 彭万里没有包袱,全身上下只有里外两层衣裳,衣兜里的一个小钱袋,此外还有一根半路上,从路过的农家,趁人不注意,偷偷拿来的木柴拐杖,用以支撑他的病体。 撑着木杖进县城,看见县城的熙攘百姓,彭万里担惊受怕的心总算踏实下来了,他有重伤在身,一个人行走上路时,生怕遇到劫匪强盗,所以顺利抵达县城,反而安心。 彭万里知道,县城乃一县之重地,顶多有坑蒙拐骗或是偷鸡摸狗之辈,不会有杀人越货的路匪强盗。 进城一阵后,彭万里寻着一个有人进出的客店,觉得不错,于是掏出钱袋,往里入住。他现在不是徒众上千的大帮派首领了,也没有了成群结队的老婆孩子,所以总想着往有人较多的地方走,免得心里又孤寂又害怕。 店家对彭万里的伤势和病殃殃的样子很是惊疑,彭万里说他一个人赶路,半路上遇到了劫匪,马匹和行礼都丢了,跟劫匪打斗时还受了伤,所幸他突围了出来,总算捡了一命。 店家信了,然后安排彭万里吃住。彭万里要养伤,所以付了两三天的房钱。他作为市井帮派与江湖人物,身上有治伤秘药,服药歇息后,伤势能好个大概。 如此这般,彭万里在客栈中静养了两天。这两天来,彭万里过着如同寻常小百姓一般安静的生活:天黑睡觉,天明起来,一日三餐,别无他事;余暇之间,或在客店里吃酒喝茶,与店家攀谈,或去附近茶馆,听人聊天;再也没有了帮务缠身,也没有了家人的围绕,如同一个单身的老者一般。 江天鼎一边。 众人一路急赶,夜里二三更,回到洛阳。洛阳一边留守的阎飞云等人对江天鼎他们如此顺利,也是感到惊讶。 这天夜里,江天鼎想到跟狼帮结盟对付日月教的事。 第二天清早,江天鼎亲自去见了小狼王徐世良和单方桀他们,跟他们谈了一下近况和打算。一来狼王那边还没有来人,双方不能进一步商谈,二来江天鼎不能在洛阳久留,他要赶回许昌教廷去。 于是,江天鼎留下几个香主,作为接应徐世良或者狼王来谈这个事情的使者,然后就带领大队人马,包括五六百丐帮的降众,回嵩阳县去了。 众人傍晚到嵩山。嵩山有拜鼎教的堂主孟威和张曳白的属下于文则和王厉行留守,江天鼎众人在此住宿了一晚。 晚间,江天鼎履行当初跟张曳白的约定,跟他谈把嵩山交给他掌管的事。 第二天,张曳白在江天鼎的协助和见证下,举行典礼,重立并改组嵩山门户,做了嵩山掌门,接管嵩山一切大小事务,魏定军、王厉行、于文则、董君义,包括张的徒弟黄汉中、田常,儿子张顺世,都做了堂院住或者山头之主。对原有的嵩山长老和头领几乎一个不留。 此外,原有的嵩山徒众,要么服从安排调遣,要么驱逐出山。 这当中涉及了许多大小事情,也有很多问题要处理,所以忙碌了一整天。不过,江天鼎舍不得把所有的投降人员都交给张曳白,所以他扣留了近一半的嵩山降众,把他们收编到了自己教派中。 张曳白起初不愿意,但他仔细想想,发现他逍遥追随来的人员不到三百人,而嵩山所有投降的有将近七百人,如果都留在嵩山,弄不好可能会出事,江天鼎带去一半,或许是个好事,不用担心原嵩山的人反叛。 当然,嵩山的人由主人变成了奴仆,多数人心里不痛快,怎么处理好内部矛盾,得张曳白以后去琢磨与调和。 此外,江天鼎和张曳白约定了拜鼎教和嵩山派结盟互助的事情,双方有对外门派事务上的重大行动时,要相互响应。 这是江天鼎为日后攻打华山或者其他门派时,把张曳白拉进去,也是把嵩山送给张曳步的条件之一。这天傍晚,嵩山和张曳白的事情妥当。 第二天早上,张曳白自己坐镇嵩山,让魏定军和董君义等人跟着江天鼎他们回许昌取张曳白他们的家属。 这天傍晚,江天鼎众人回到许昌,算是大捷归来。而且这时的拜鼎教人众,因为有丐帮和嵩山的降众加入,徒众已经到五千多人,基本上跟华山日月教持平了。 而且这时的华山,武朝阳他们还不知道丐帮和嵩山已经发生了巨大变故,也不知道他们的马、钟二长老已经死了。 江天鼎的夫人李寒云和其他的留守的拜鼎教女众,知道江天鼎他们大胜归来,人人都欢欣鼓舞。 不过江天鼎他们进教廷时,天已经黑了,所以没做什么庆贺的活动。 第一八三章 事情变得有点麻烦 二更正,江天鼎已经回到了教主院。 跟着,夫妻俩正叙述别离之情,体现夫妻恩爱与情深时,忽然底下人送来了两个少女到门口来。这俩人便是彭万里的两个女儿。 李寒云见送来了两个少女,还送到江天鼎跟前来了,很是惊讶,问江天鼎道:“她俩是谁?怎么回事?” 江天鼎脸色微微一红,不过也不是多么愧疚,道:“是丐帮帮主彭万里的女儿。” 失败者的子女被胜利者收纳做奴仆或者姬妾,这是自古以来都有的做法,李寒云也知道,于是道:“你打算让她俩做什么?做丫鬟还是别的?” 江天鼎知道李寒云所谓“别的”是指做他女人,心里确实有这么个想法,但当着李寒云的面总不好开口,迟疑一下,道:“做……做丫鬟,好给给你日常使唤……”从江天鼎扭捏的语气,他显然是想她们做他的女人。 李寒云见丈夫迟疑一下,还是选了她爱听的说出来,心里微微得意一下,也是安心了一些。 李寒云道:“既然是给我做使唤丫鬟,我就让张妈把她俩带下去,明日起,先给她们讲明白规矩。” 彭氏姐妹,尤其姐姐,微微带着胖,加上浑身清嫩的感觉,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江天鼎看着这样的小美人,现在却要让李寒云的人带去了,虽说李是他女人,彭氏姐妹也离不开江的教主房院,但他想接近她们,到底有些不方便,心里因此可惜,说不出话。 李寒云却出口叫来了张妈,也就是她的侍女丫鬟们的一个头儿,然后把彭氏姐妹带一边去了。 当然,江、李俩人是夫妻,所以李寒云的丫鬟某些时候也等于是江天鼎的丫鬟,所以江天鼎还是可以时常见到彭氏姐妹的。真正想对她俩下手,也是有机会的。 张妈去后,江天鼎道:“不过这次沁儿出色完成了她的任务,而且她也回来了,我要把她正式接纳过来做二房,这事你可不能再干预了!而且这也是你当初答应过了的!”这个事,江天鼎说得底气颇足。 果然,李寒云也不好抵赖,应道:“那你就找个时间把她接过来!省得你心里老惦记着!”李寒云一副不答应也不行的样子。 江天鼎见夫人说话算话,心里颇为欣慰,完了又道:“而且按照她的功劳,还要把她升为堂主才行。”李寒云随口应:“你觉得合理就行。” 李寒云知道,把班沁儿升职为堂主,因为班沁儿已经是江天鼎的女人,所以这对巩固江天鼎的教主权力是有帮助的,不过李寒云不愿看到江天鼎太爱别的女人,所以心里有些吃醋,态度也就不冷不热。 江天鼎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咱们就睡了。”李寒云道:“还真有一个事。” 江见李说得颇为认真,不由奇道:“什么事?” 李道:“两天前,子真和她丈夫百里烟来过找你。” 江道:“我妹妹?她和百里是从淮南来的?”李道:“嗯,他俩说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一直住许昌城里头。” 江道:“他们找我什么事情?” 李道:“他们说的这个事情有些吓人,说是太行山的天狼帮偷抢良家子女,女的强迫她们去楼馆做娼妓,男的用来放血,然后用他们的血淬炼一种他们叫‘天红刀’的刀子。那刀子子真他们也带来让我看了,确实红得像人的鲜血。” 江天鼎大惊,脱口道:“原来他们那红刀子是用人血炼出来的,他们这帮狼崽子真的比我还狠啊!” 李听着江的口气,感觉他好像知道一些,惊道:“你们也见过那血红的刀子?” 江道:“彭万里和他的堂主们可能跟狼帮有勾结,这次我们追杀彭万里之前,他从狼帮那里弄来了五十来把这种刀子。现在我降伏了丐帮人众,他们从狼帮得来的红刀子也被我带回来了,准备配备给香主和堂主们使用。我和罗章龙、袁休明他们真不知道狼帮这刀子是用人血炼出来的!” 又道,“不过刀子不是我们炼的,人也不是我们杀人的,就是被看见了也不怕!” 李寒云还是有些担心,道:“道理自然是这样,只是这刀子是用活人的血炼的,是不是有些怕人呢?以后用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祥呢?” 老婆竟然疑神疑鬼……江天鼎一笑,道:“妇人之见,女人到底是女人!刀子是死的,又不会咬人吃人,有什么好怕的!倒是这刀子确实锋韧得很,我还恨不能有几千把来装配咱们的教众呢,这样的话,咱们拜鼎教不就所向无敌了么!至于什么祥不祥的,不要瞎想就是了。” 李寒云安心几分,道:“你的话说得不错,狼帮可能真想炼几千把,甚至更多这种厉害的血刀子,真到那个时候,天下人不是就对付不了他们了吗?” 江天鼎猛然一惊,危急教派和他的地位的事情,不能不警觉,也从来不马虎。不过,江天鼎又想到有可能跟狼帮结盟的事情,心里忽然就傻住了,感觉事情变得很难办。 又听李道:“子真和百里他们来找你,就是为了请你一起对付狼帮,不要让他们继续祸害人间。而且除了百里的逍遥派,还有东方山雪的白衣教,而且听子真俩说,那血刀子和狼帮的恶事,最初是东方山雪她们发现的。” 江天鼎此时还不知道谁是东方山雪,道:“东方山雪是谁?” 李道:“就是池州九华山白衣教的教主,据说九华白衣教是她母亲创立的,她母亲是步清华。” 江天鼎随口应了一下,白衣教和步清华的事情江广林在时,他们也听过一丁点,只是无论白衣教还是步清华,都不是特别出名,而且还是在江南,而当初江天鼎和江广林他们主要活动在黄河两岸,距离长江以南地区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个好奇过后,江天鼎即又疑难起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狼帮。 李见江有心事,问到:“你想什么?” 江道:“洛阳城里有狼帮的据点,我们在洛阳时,他们找到我,说想跟我联手一起对付华山派的日月教。日月教不是嵩山和丐帮这样的小门小派,单凭我们拜鼎教,真不好对付,有狼帮的联手,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他们,要是他们的狼王派人来跟我谈,我就跟他们合作。所以现在心里为难呢!” 李道:“他们找你时,没有提到他们用人血炼刀的事?” 江道:“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提呢,除非跟他们交往久了,彼此有重大的利益关系。” 李道:“如今这样,你对他们这个事情怎么看?” 江想了想,道:“从对付日月教的角度说,我们确实需要他们狼帮,但他们用人血炼刀的这个事情,一旦被天下人知道,他们肯定是要有大麻烦的!你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我做事情有时也够狠的,可用人血炼刀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我,我还真做不出来。” 李道:“现在白衣教和逍遥派的人都知道了,我觉得狼帮的这个事情迟早要被天下人发觉的了。” 江正色道:“如果能有个两全的办法就好了,既能让咱们跟他们联手对付华山,又能阻止他们用人血炼刀。人不是我们杀的,别人也找不上我们,天下大义我现在顾不上,只要能跟他们联手击垮华山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击垮华山后,再做也不迟。” 李听得似懂非懂,道:“你是说,先骗他们跟你一起去打华山,完了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可他们狼帮真有那么多徒众和厉害的刀子的话,你又怎么对付得了他们呢?” 江听了后一句,忽然受了启发,道:“不错!眼下咱们既要跟他们合作,又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继续炼那血刀子,只要他们没有足够多的血刀子,就不难对付了。况且他们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到时候咱们可以叫天下人出来一起讨伐他们。” 李道:“百里烟和东方山雪他们找你,就是这个意思。” 江道:“他们这个想法对我们很有用,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我们击垮了华山再说。”又道,“百里他们现在在哪里?” 李道:“应该在许昌城里,我本来是想让子真上来住的,但百里说你不在,他不愿上来,百里不上来,子真也就不来了。” 江道:“这么说,这个百里烟还真有些正人君子的风范?” 李道:“他跟你的性格不一样的。” 江见李似乎有些欣赏百里的意思,心里不舒服,有意挖苦百里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世界的人,有些是伪君子。虽然我不是什么太好的人,好歹我不虚伪。像百里那样的,也不见得适合你。” 李寒云不由一笑,道:“这么说,你很适合我咯?” 江道:“我不适合你,那你当初还嫁给我?” 李又笑道:“你可真不要脸,我从小就被义父收养,镖局里想娶我的人,也实在不少,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讨好我,又死命在义父跟前表忠心卖力气,我又怎么会嫁给你呢!” 李说的是当初江广林还是洛阳大顺镖局当家的事情,那时李寒云是江广林的义女,江天鼎是江广林的义子,不过李寒云要比江天鼎更早入江门。 江天鼎既想笑,又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道:“你这人说话可不地道!我就不信你当初嫁我,不是觉得我英俊有本事!你心里分明是被我的俊朗容貌所迷倒了的,还嘴硬不承认?” 李寒云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江得意道:“怎么样,被我说中,抵赖不了了!”李笑道:“抵赖个屁呀!” 江道:“嘴硬!当初镖局里也有别的漂亮女人,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娶别人去!” 李见江说得有几分认真,忽然笑不出来,道:“你敢!!我从小跟义父,你要娶别人,我看你还做不做得成现在的教主!” 李后面一句分量过重,玩笑好像开过头了,江天鼎忽然不想说话。 李寒云却好像想到了别的,道:“对了!你当初娶我,是不是因为我是义父的女儿,你想通过娶我,好排挤掉伍钦,随后接替义父的位置?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伍钦是江广林大徒弟,他入江门比李寒云迟,但比江天鼎早,江天鼎是江广林二徒弟。 江天鼎察觉道李寒云心里确实在意他是不是真心爱她,当然,是年轻男女的那种,而不是家人之间的那种;江由此知道李是个女人,她的心思跟他一个大男人有区别,至少李关心的那些带幼稚的问题,他不是很关心。 江于是漫不经心地道:“当然是喜欢你的啦!再说了,咱俩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还纠结那些小孩子的问题做什么?真是幼稚!” 又道,“天不早了,我也乏了,没事的话,咱们就睡了!”江说完,也不等李回应,便起身向卧室走去。 李寒云觉得话还没说清楚的呢,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憋屈,刚脱口出一个“你!”字,江却转身去了。 不过,李寒云可以缠上去,逼江天鼎说清楚,到底当初是不是真心爱她,说不清楚,就别睡觉了。 于是乎,李赶紧追了上去。 第一八四章 满足一下做人师的虚荣心 彭万里一边。 两三天过去,彭万里伤势果然好转,气色也变得红润一些了,而且身上的钱两也花了大半了,是时候离开了,便琢磨着次日启程去华山。 天黑时,彭万里从外边茶楼吃饱喝足,溜达回客店来,准备歇息。 进客堂时,忽见当中围了两桌八九个人的刚进店的吃客,彭万里随意去瞅了两眼,看清后却惊了一惊,认出这八九人是狼帮的人,那个领头的是狼帮在洛阳的据点负责人——小狼王徐世良的一个手下褚为平。彭万里在洛阳时,跟徐世良他们有交易和来往。 看清对方确实是认识的人,彭万里的眼神反而有些躲闪,原来彭万里在洛阳时,总是以丐帮老大的身份和徐世良,包括单方桀、褚为平等人打交道,他在他们面前出现时,总是前呼后拥的气派。 而彭万里的形象气质也确实属于那种威风凛凛前呼后拥的派头,如今这副单身落水狗的落魄模样,还真不好意思面对褚为平他们,彭万里因此心怯。 不过,对视两眼后,褚为平也认出了彭万里。在褚的印象中,彭万里总是一副提着大宝刀、昂首挺胸、徒众形影不离的帮派老大,而此时的彭却孤身一人,手上的大宝刀不见了,脊背微曲,双手背着,倒像一个长得像极彭万里的中老年单身男人,因此很是惊奇。 不过彭万里看褚为平的眼神不一样,而且还有些躲闪,这不是陌生者该有的眼神,褚为平因此断定眼前这人该是彭万里。 褚惊奇道:“可是彭帮主么?多日不见,怎么你到这里来了?” 彭万里可能因为难为情,想当做不认识一样躲过去,可对方已经开口相认,想不应声也是不能了。 彭万里像往日一样,挺起胸膛,微微一笑,道:“正是彭某!”转而反问道,“不知褚头领怎么也到了这里?”褚为平是狼帮五十小头狼之一。 褚为平眼睛扫了一下左右,随口道:“我跟兄弟们来这里办点事。彭帮主如今是孤身一人?” 彭万里见褚为平眼光闪烁,说话顾忌,就知道他们做的要么是隐秘的事情,要么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在现在天已经黑了,客堂中人不多。 褚见彭孤身一人,随口道:“彭帮主吃过了没有?要不坐下来喝两杯?” 彭忽然看见褚桌子上的刀子,知道那是他们的“天红刀”,褚作为小头狼,完全有资格配备这种刀子。 彭此时正缺一把称手的利刃,如果能搞到一把天红刀,那是再好不过了,明天上路去华阴,也会便利许多。 彭万里于是应声,去褚为平身边坐了下来。褚已经确定了彭是孤身一人,彭于是把两天前的遭遇如实说了出来,话语之间,对江天鼎他们咒骂不住,听他的口吻,对江天鼎他们是恨不能生吞活剥的了。 褚为平听见彭万里已经全军覆没,很是惊讶,不过继而听出彭万里他们跟江天鼎之间有恩怨,而且这个恩怨在洛阳时已经有所耳闻,也就不奇怪了。 褚因此发现,江天鼎他们不好惹,颇为厉害。 双方随口聊了几句,褚为平问彭万里有什么打算。彭万里直言了他如今的心酸无奈,说只能去华山找武朝阳他们商量。 狼帮跟日月教因为在黄河内外有地盘争夺与利益纠纷,积怨颇多,所以听到武朝阳他们时,脸色沉了一沉,不说话了。 彭也知道狼帮和日月教之间的恩怨,赶紧表态说,他只寻求武朝阳的帮助,不会插足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会在日月教众跟前提到狼帮的事。 褚为平随口相应,心里真正想什么,不知道。 彭万里于是又想到了褚为平的红刀子,道:“褚兄弟是知道的,我如今没有了刀子,行走上路多有不便。再者贵帮中宝刀有不少,不如我跟褚兄弟换这把刀子怎么样?” 褚为平知道彭万里说的是他眼前的天红刀,一来这刀子在狼帮中数量有限,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的,要经过大小狼王的批准,二来如今彭万里几乎一无所有的,他能拿什么换宝刀? 褚为平于是为难道:“彭帮主是知道的,咱们这刀子,每下发一把,都得经过咱们大王的首肯,而且下发的刀子都是有登记在案的,我要是随意换给了彭帮主,那不是要我回去挨骂受罚么!” 彭万里似乎知道对方会推托,道:“我知道贵帮的规矩,也知道褚兄弟的难处,所以我用大价钱跟褚兄弟交换,让褚兄弟回去后,跟你们的大小狼王都能够很好的交代!” 褚为平一惊,道:“彭帮主能用什么交换?” 彭万里颇为得意地道:“彭某祖辈都在洛阳,自个儿也在洛阳经营了许多年,因此在洛阳还有些私产,那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江天鼎他们必然也不知道。褚兄弟把刀子给我,我就把其中一处私产的具体位置和看管的人给你写出来,然后你们回洛阳时,就可以去拿了。那个宅院能值八九万钱,换做平时,几十把刀剑都够换的了,眼下我落难,也只能这样啦!” 一把刀子能换八九万钱!褚为平听彭说得真切,心中大动,故意试探道:“彭帮主说的可是真话?” 彭万里道:“还能骗你不成!”褚道:“既如此,彭帮主把那宅子的地址写出来,我们换过,等回去了我好生跟徐小王解释就是!”彭万里欢喜,于是起身去找店家要笔纸。 片刻,拿过纸笔写下具体的地址,又跟褚为平说怎么找地方,找到后怎么跟那里看管的人说。褚为平接过纸条,把红刀子交给了彭万里。 得了刀子,彭万里想到明天要赶路,又向褚为平讨要马匹,他知道他们有马匹。褚为平起初一愣,跟着脑子一动,竟然欣然答允了。彭万里颇为欢喜。 双方随口又吃喝片刻,便各自歇息了。彭把红刀子揣进睡房,放到枕头边,生怕丢失。这刀子锋韧无比,跟他当初的“斩魂刀”有得一拼,可是他往后的命根子,丢不得。 彭仔细想来,要不是今晚遇到褚为平他们,他还要不了这宝贝刀子呢,那样的话明天得拄着木柴拐杖上路了,遇到土匪强盗,可能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次日清早,彭万里揣着宝刀起来,准备上路。看见住对门的褚为平他们,褚为平随口招呼了一下,笑呵呵地跟彭拱手作别。彭万里正式离开。 片刻,估摸着彭万里已出门,褚为平急跟左右的副手道:“彭万里已经败落,对咱们已经没有作用了,同时他手里有咱们的天红刀,而且他对咱们的事情知道不少,如今又要去投日月教,如果他到日月教里面,不小心把咱们的事情跟武朝阳他们说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武朝阳他们可是咱们的死敌,他知道咱们的事情,对咱们大为不利!所以你俩马上悄悄跟上去,然后我带着大伙赶来,咱们找个地方,把姓彭的宰了,既可拿回刀子和马匹,又可封住了他的嘴!” 原来昨晚彭万里换过刀子后,又临时向褚为平讨要赶路的马匹,褚为平一愣过后,很快答应,其实是抱了这个打算。 俩副手起初一惊,跟着觉得在理,知道他们的狼帮秘密很重要,不能让外人知道,于是应声而去。出客堂后,俩人骑上马匹,对着彭万里小心跟踪。 不过彭万里急着赶去华山,好设法鼓动武朝阳他们杀回洛阳和许昌去,所以一上路就快马奔驰。这让褚为平的两个副手也不得不策马扬鞭追赶。 如此追出四五十里,正走进渑池县时,眼前现出一小片平原地带。这时,彭万里听到身后一片马蹄声响,似乎挺急,跟着转头去看,见是四五个蒙面汉子正骑马向他奔来。 彭心里一惊,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追他还是追什么?正惊时,彭却瞧见对方当先的几匹马,赫然便是今早客栈中看到的褚为平他们的马匹。 原来褚为平做贼心虚,把他和左右人都戴上了面罩,却没有想到彭万里取马时,已经留意到了他们的马,而且脑子里还有印象。 彭心里涌上一阵惊怒,他还不明白褚为平他们为什么追赶他,看着来者不善。不过有两个情况也让彭万里不确定来的是不是褚为平他们:第一,他们蒙面;第二,昨晚褚为平他们是九个人,这里来的才五个,人数不对。 其实来的人确实是褚为平,之所以才来五个人,是褚为平知道彭万里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他们五个有三把红刀子,对付一个彭万里不难。 彭万里再看两眼,此时对方又近了一些,正惊疑时,发现确实是褚为平他们,对方有几个衣服都没换的,还是昨晚看见他们时穿的衣服。可见这些人做事不怎么认真,或者对彭万里不怎么在乎。 彭感觉情况不妙,知道混江湖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来不及多想,赶紧催马奔逃。褚为平起先以为彭会停下,见他死命奔逃,心里一惊,也催马追上。 如此你追我赶,奔出一二里,眼看着僵持不下,褚为平看见彭万里距离不是特别远,而又背对着他们,于是叫唤左右副手,让他们拿出暗器来,一起对着彭的后背飞打暗器。 下一瞬,褚为平三个,三支小飞锥一齐投掷出,朝彭万里背后击打去。 跟着,“啊”的一声痛叫,褚为平不亏为狼帮小头狼之一,他扔出的锥子成功命中彭的后背。不过他两个副手的锥子却打偏了。 正巧这时,彭万里前头小弯道中不紧不慢地晃出来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跟彭万里一般魁梧高大,却是悠闲快活地坐在一个两人抬的小竹辇上,这人和他所坐的小竹辇由前后两个武夫抬着。 这人衣着陈旧,须发有些杂乱,神情洋洋得意,挂笑的口嘴上隐隐露着一口外龅的白牙:正是萧山四怪中的老三邱魁。 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邱魁左右,俩人一手拿着他们自己的器械,一手替邱魁扛着他的大铁锤。 邱魁的大铁锤一个有一二百斤重,普通人就是一个也扛不住,显然邱魁要是挂在竹辇上,让两个抬他的人抬着,这俩人武功低微,一定抬不起来,所以由那两个只身走路的人扛着。 同时,左右扛锤的俩人一边走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跟邱魁说话,而且口口声声管邱魁叫“师父”,显然邱魁武功颇为厉害,这四个不入流的武夫应当是他临时拉来给他说话解闷,同时做排场用的,满足邱魁这个二货作为人师的虚荣心。 就这么,嗖的一声响,竹辇上悠哉悠哉的邱魁全不留意,忽然感觉一下疼痛,不知哪里飞打来的一个锥子已刺入他的左边手臂中。 也就是说,褚为平一个副手打出的暗器,没有打中彭万里,反而打到了忽然冒头出来的邱魁的身上。 不过这个锥子因飞得太远,力道已经减弱大半,所以没有完全扎入邱魁肌体,露出了半个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