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朱厚照》 第一章 朕是朱厚照? “皇爷,皇爷。” 朱厚照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说话,悠悠转醒看见一个太监站在他的床前。 眨了几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慢慢对应。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大伴刘瑾,此时的他还不是那个“立皇帝”,只是朱厚照的贴身太监。 朱厚照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穿太监服饰的刘瑾,他也反应过来了,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明朝正德皇帝朱厚照的身上! 他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现在的朱厚照还是少年时期,不过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向壮硕发展了。 朱厚照咽下了口水,自己只不过是在企业单位混过几年罢了,这种勾心斗角让我来参加是不是有点越级了? 一个单位混子穿越到皇帝身上,怎么应对朝堂的阴谋诡计,在线等挺急的! “皇爷,内阁三位阁老递了牌子求见。” 朱厚照缓慢起身说道:“求见?什么事情?” “因为刘文泰的事情,阁老们觉得皇爷对于刘文泰的处罚过重,请皇爷收回成命。” 朱厚照气愤的说道:“处罚过重?他给我父皇下错药罪不至死吗!” 他穿越之前也看过很多明朝的故事,其中就有明孝宗莫名其妙死亡的悬案,其中刘文泰作为太医下错药导致明孝宗病症加重,可到最后刘文泰却全身而退,落了个善终。 现在穿越了肯定要改变这大明朝,消除内忧外患,就从刘文泰先开刀。 朱厚照站起身说道:“走,看看他们怎么说。” “臣刘健(李东阳、谢迁)参见陛下。” “诸位阁老免礼,赐座。” 刘健坐下后就不说话了,开始神游天外。 李东阳看了一眼刘健,知道他能过来就不错了,指望他率先开口说话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开口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赐死刘文泰等人的旨意。” 朱厚照打量着这三位阁老,他们三个都是他父皇留下的辅政大臣,刘健是弘治时期的内阁首辅,李东阳和谢迁协助刘健处理内阁事务,不过李东阳的地位要高一点,历史上在刘健告老还乡之后,是李东阳接任了内阁首辅。 “李师傅,为什么要朕收回这份旨意?” “回禀陛下,经都察院几番审讯,英国公和诸位御史弹劾刘文泰的罪名不成立,目前都察院对于刘文泰的罪名是交结内官,依据律法刘文泰等人罪不至死,应将刘文泰等人发配。” 朱厚照听完李东阳说的话没有看他,反而对着刘健问道:“首辅,您的看法呢?” 刘健听到皇上的问话,仿佛回了神回道:“回陛下,臣没有异议,全凭陛下圣裁。” 朱厚照砸了咂舌,刘健这是不支持不反对啊,言外之意是你是皇帝,想杀或者不杀都可以,我都支持。 转头看了看谢迁,面上毫无表情,手上却在数珠子,也不知道那几颗珠子有什么好数的,看你这么爱好数珠子,要不然送你出家? 朱厚照看着三人的神态,顿时对于他们的关系有了初步的了解。 刘健是内阁首辅,文臣领袖,对于李东阳提出的建议没办法置身事外,只能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策略。 谢迁是阁臣,估计跟李东阳也是面和心不和,参与进来估计也是因为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的局势就是,李东阳为主力,谢迁参了团却在划水,刘健在一边观望。 “李师傅,你说的对,按照现在都察院的结论来说,刘文泰等人确实罪不至死,旨意暂时可以收回。” 李东阳听到朱厚照此话,顿时心生满意,心说小皇帝还是挺听话的嘛,不像原来在东宫时那样了。 “陛下圣明,大明有陛下这样的明主,大明可传万代。”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李师傅不要夸赞朕了,朕还没有说完,旨意可以收回,不过朕对于刘文泰等人还有许多疑问,都察院可能不太适合审讯……” 李东阳有点没反应过来,都察院不适合审讯,那哪里适合?刑部?我看刑。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说道:“大伴,拟旨。” “命都察院将刘文泰等人移交东厂,三日后下廷议重审。” 朱厚照在穿越前就知道,想让一件事不按照对方的操作执行,最好的办法是将事情闹大。。 廷议刘文泰等人就是将所有的文臣都拉进来,总不能你李东阳已经掌控朝廷所有的文臣了?总会有跟你反对的声音,就比如英国公,还有好多御史肯定就不同意啊。 这对于李东阳来说是不可控的,他现在还不是那个文臣领袖,内阁首辅,扳倒阉党,谥号文正的太师李东阳。 他现在只是内阁次辅,没做到文臣巅峰,话语权还没有那么大,何况还有诸多御史在盯着。 李东阳听到这句话脑袋嗡的一声,刚才不还是说收回圣旨吗?怎么发回重审了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怎么还让厂卫参与了进来?陛下这浓眉大眼的是不相信文臣了吗? 李东阳有点急了,想着三司会审无所谓,他的学生比较多,很多人都在都察院,最起码还能占据一部分话语权。 重要的是不能让东厂重新进入朝堂,他和刘健谢迁在内阁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弘治皇帝耳边劝说,东厂是迫害文臣的,官宦不能干政,多年苦功不能毁在他手里。 “陛下,厂卫不可擅用啊!”李东阳急忙跪了下来说道。 “诶,李师傅快快请起,朕知道厂卫的危害,你放心,朕不会冤枉忠臣的。” 朱厚照看了一眼刘瑾,刘瑾急忙过去将李东阳扶起来。 李东阳站在那不知所措,心说他是不是忠臣我还不知道吗,小皇帝一点都不像弘治帝,只要我劝谏几句,他就认真听取我的建议。 “朕还没有进膳,三位阁老告退。” 朱厚照起身缓步的走出了暖阁。 李东阳呆呆的看着朱厚照的背影,刘健看着发呆的李东阳嘴角微微翘起,没有说话先行出了暖阁。 …… “召萧敬前来见朕。” “是,皇爷。”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萧敬,打量着这位从英宗时期过来的老人。 弘治皇帝很信任萧敬,弘治三年就开始在司礼监当掌印太监,现在这位掌印太监又被弘治皇帝留给了他。 “萧大伴,你跟着父皇多少年了?” “回陛下,弘治初年开始就跟着大行皇帝陛下了,现在有十八年了。”萧敬恭敬的回答道。 “十八年了……萧敬啊,你兼着东厂也很多年了。”朱厚照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不过大行皇帝不怎么喜欢东厂刺探情报。” 萧敬犹豫的说了出来东厂的事情。 弘治皇帝耳根子比较软,只要文臣劝谏他,宦官如何如何,弘治皇帝就压着东厂不让动,英宗和宪宗时期东厂、西厂、锦衣卫并行的风光也已经不在了。 “以后厂卫都要动一动了,不能让他们闲着,你说对萧敬。” 朱厚照歪着头看向萧敬。 “朕让刘瑾去协助你,你们俩去挑选得力人手,东厂先动起来。” 第二章 廷议 这三日朱厚照在宫中接到了无数的题本,其中有御史上奏请求治刘文泰罪的。 文臣有上奏请治罪的,也有请求宽恕的。 这次勋贵们也参与了进来,英国公张懋和多名勋贵上奏,弹劾刘文泰等人,请求治他大不敬之罪。 不过朱厚照全部留中不发。 今日就是廷议刘文泰之罪了,朱厚照想着假如今天没有给刘文泰定罪的话,要不要在东厂继续关押他。 如果这样的话,文臣这边肯定不会同意的。 “皇爷,廷议是否开始?” “大伴,东厂这几天对于刘文泰上刑了吗?” 刘瑾谨慎的回答道:“皇爷,没有上刑,东厂的人手大部分是新进来的,奴婢怕他们没轻没重的……” “那就开始。”朱厚照淡淡的说道。 “陛下口谕,廷议开始,将刘文泰带上来。” 刘文泰自从都察院被带到了东厂就有点慌了,在都察院的时候,诸位文臣还都比较照顾他,吃得好睡得好,牢房也干净。 到了东厂之后,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牢房里还有耗子,这让从来没有受过罪的刘文泰很害怕。 他害怕东厂的刑罚,牢门一响就以为有人来给他上刑,毕竟以前东厂的名头太响了。 他蜷缩的躺在牢房里唯一的木板床上,整个人就像婴儿一样,睡一会醒一会。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阁老李东阳派人传进来话了,他会尽力的保全他。 刘文泰带着镣铐跪了下来说道:“罪臣刘文泰叩见陛下。” 朱厚照只是盯着这位前太医院判,脑海中闪过了他的履历,刘文泰,江西人上饶人。 “刘文泰,朕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罪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文泰,你的医术怎么样?跟你的同僚比孰强孰弱?” “罪臣祖上就是太医,医术传家。” “这么说来你的医术很好了?” 刘文泰谨慎地说道:“医术比我高超的还有许多同僚,我忝为院判。” “那你的医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还是说你在糊弄朕?” “罪臣的医术虽然不及同僚,但是最基础的还是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父皇的药方不是你开的吗?” “这……药方确实是罪臣开出的,当时是张瑜来到太医院,口述了大行皇帝的病情,我……因为我和张瑜交好,没有亲自去验证病情,就按照他说的开了药。”刘文泰说完还看向李东阳的方向。 “罪臣不该一时疏忽,轻信张瑜,请陛下治罪!” “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将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以为可以逃脱罪责吗?” “罪臣不敢,只是罪不在我,张瑜……都是张瑜!” 按照他的说法,都察院将他定为交结内官是符合法律的。 可是事实肯定不是这样,刘文泰在这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朱厚照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遂说道:“既然你说自己的医术不错,那么这样,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当场验一验你的医术。” “这……陛下,医术如何验证?” “简单,召一名御医和一名民间医者前来,为同一人诊治,如果三人都开对了处方,那么你刘文泰就不算医术不精,都察院就没有判错你,如果是因为你的医术问题,那么等待你的将是另一条罪。” “怎么样?诸位臣工对朕的这个想法有没有异议?” 朱厚照看向了内阁三位阁老的位置。 刘健拱手说道:“臣无异议。” 李东阳隐晦的和谢迁对视了一眼,心说小皇帝刚登基,新官上任还得烧三把火呢,何况是皇帝?自己现在犯不上跟他对着干,最重要的是现在大义在陛下这边,如果自己阻拦的话,没有什么人会支持自己。 李东阳说道:“陛下,臣也没有异议,只是鉴于刘文泰可能在牢里押的时间较长,心力憔悴,不知是否可以推迟?” “朕看刘文泰眼神明亮,气色红润,不像是心力憔悴,这道题对于他来说很简单,不用推迟了。” 朱厚照当场否决了李东阳的提议。 本来这就是自己临时想到的办法,如果推迟了让别人有了准备,那岂不是让刘文泰脱罪吗? 朱厚照此时吩咐刘瑾,让他去传御医吴杰,还让他去宫外找一个医术好的大夫过来,并且让他准备好病人。 朱厚照尤其叮嘱了刘瑾,在他们三人分别诊视时,东厂的人必须要将另外的两人蒙眼隔开,用专人看管,不与别人接触。 刘瑾得了吩咐,马不停蹄的去办了。 不多时刘瑾带来了吴杰和民间医生赵德生,以及一名病人。 刘瑾回到朱厚照身边小声说道:“皇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找了病人。” “开始。” 朱厚照看着吴杰和赵德生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写下了病因和处方。 此时轮到刘文泰了,他被两名太监搀着站了起来。 有个急促的声音跟刘文泰说道:“别害怕,阁老会保你不死!” 刘文泰此时已经感觉身上冒冷汗了,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医术,自己还不知道吗? 自己家祖上虽然全都是御医,但是自己的天赋不在上面,学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个照书开药的御医,要是没有当上院判,可能今天还能发挥一下,现在早就把学习的那些东西还给祖上了。 刘文泰颤巍巍的把手放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了,北京的五月份已经开始变热了,刘文泰的脑袋上也冒出了汗,是不是因为热的出汗就不知道了。 朱厚照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没办法,这里也没有手机,不能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这帮大臣。 要不然还真想将这帮人的表情拍下来,看着都很有意思。 刘瑾捧着三张处方来到了朱厚照一侧,说道:“皇爷,您请过目。” 朱厚照有点尴尬,有的繁体字他还真对不上,大手一挥说道:“当着众位大臣宣读,让他们听听。” 刘瑾依次念着三份处方。 朱厚照听完刘文泰的处方,就面露不渝,就t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是怎么当上太医的? 处方里药不对症,就连用词都不准,可见之前给弘治皇帝看病都是抄的药方了。 就这都能当上太医,那可真是靠着明朝的制度了,在后世他都得饿死。 这明朝算是完了,御医的业务水平竟然都不行,那么匠户呢?军户呢?这让朱厚照有一种无力感,可又想到,自己穿越过来不就是来改变大明的吗。 “廷议到了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 朱厚照没有下结论,在企业单位混了这么多年,别的可能有点迷糊,这点可不迷糊。 他是皇上,他现在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先表露出态度,那么下面的文臣只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矛盾就会直接向着皇帝而来。 如果是下面的文臣表达出两种不同的想法,而皇帝只是居中调和,那么矛盾只会在文臣间产生,不会直接针对皇权。 还没等文臣这边说话,武将这边突然窜出一个人。 他身穿一等公爵服饰,身形如闪电一般窜到了刘文泰身侧,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并开始猛烈的捶打刘文泰。 朱厚照愣愣的看着刘文泰挨打,足足看了一分钟后急忙说道:“快将他们拉开,看看刘文泰死没死?” 锦衣卫把二人分开后,查看了刘文泰的伤势,回复到:“陛下,刘文泰伤情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外伤。” “哦,没死啊?”朱厚照略带遗憾的说道。 “御史王德发弹劾成国公殿前失仪,藐视君上,请治成国公大不敬之罪!” 朱厚照看了一眼御史,心说这御史真狠啊,上来就弹劾大不敬。 “成国公一时激愤,殿前失仪,谈不上大不敬,这样,罚俸一年。” “老臣谢恩,老臣只是想到大行皇帝陛下,竟被此庸医开错处方以致驾崩,心神激荡之下再也忍耐不住,恨不能将此人当庭诛杀!”成国公朱辅哽咽着说道。 “成国公忠君体国,我大明还是有忠臣啊。” 朱厚照感叹了一句,继而生气的说了下去。 “刘文泰是一个庸医,那么高廷和呢,他们二人是一同开的药,他也没有看出来吗?还有施钦、方叔和、徐昊,他们三人后来进药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问题吗?” “这太医院还有能人吗?全是庸医吗?” “大伴,将所有涉案人员带上来。” 不一会,高廷和、施钦、方叔和、徐昊都被带了上来,一时间脚镣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高廷和,现在刘文泰已经承认是自己医术不精了,当时开药的时候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陛下,罪臣当时确实看出了问题,但是刘文泰深得大行皇帝和皇太后信任,罪臣不敢言。” “不敢言?好!” 朱厚照气的只能说了一个好字,遂止住了说话的欲望,让大臣继续廷议。 此时一位御史站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御史陈世良弹劾刘文泰等人庸医杀人,律科过失,上误人主,失宗庙生灵之望,是为天下大害,罪在不赦,故合和御药,误不依本方,谓之大不敬,列诸十恶,请加瑜等显戮,以泄神人之怒。” 陈世良把之前弹劾刘文泰等人的言语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许多大臣在陈世良说完也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附议。” 朱厚照看着超过一半的大臣跪倒在了地上,其中文臣有一小半,勋贵倒是有挺多人都跪下了,领头的的英国公张懋也跪下了。 朱厚照暗自点了点头,不过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跟风,有多少是落井下石。 “首辅,你对于此事有什么想法?”朱厚照突然问了刘健的看法。 第三章 抄家 “陛下,臣附议,刘文泰、高廷和、张瑜罪大恶极,请诛之。” 朱厚照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李师傅呢?朕知道你和刘文泰交好,你说说你的想法。” 李东阳此时如坐针毡,期期艾艾的说道:“臣……确实和刘文泰交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敢徇私枉法,刘文泰等人……罪……罪大恶极,请夷三族!” 朱厚照被李东阳吓了一跳,这么狠吗? “李卿忠君体国,其心可嘉,但是夷三族有点过重了,刘文泰、张瑜、高廷和择日腰斩弃市,令锦衣卫抄其家,家眷流放铁岭卫,其后代子孙不得参加科举。” “施钦、方叔和、徐昊三人,择日斩首示众,抄家,其家眷发回原籍,贬为庶民,其后代子孙不得参加科举。” 朱厚照示意刘瑾将这些人带下去。 “众卿平身,看来这太医院是必须要改了,现在想到刘文泰医术传家,朕就觉得不寒而栗,即日起向民间招募能医,从此之后太医只看医术,不看家世,此为定制。” “陛下圣明!”群臣附和的说道。 “退朝。” 朱厚照对着刘瑾说道:“让成国公到暖阁。” “是,皇爷。”刘瑾退后去找了成国公。 朱厚照换了衣服,喝了点茶。 缓步来到了暖阁,看见成国公在内站着说道:“让成国公就这么站着?赐座!” “老臣谢陛下。” 成国公半坐在椅子上,直起后背,不敢全坐在椅子上。 他内心忐忑,不知道皇帝让自己过来是有什么意图,难道是廷议上处罚的还不够,还要再处罚?降爵? 成国公咽了咽口水。 朱厚照倚靠在榻上看着成国公朱辅,这位开国公爵已经传了三代了,到朱辅这是第四代,开国公爵已经没几位了,那些公爵都被朱元璋除爵了。 不过明朝灭亡时,最后一位成国公朱纯臣却是反叛了明朝,可惜啊。 朱辅一直担任南京守备兼南京中军都督府掌府事,今年弘治帝驾崩,所以将其从南京召回了北京,等之后参加完弘治帝的葬礼之后就回南京了。 “成国公在廷议上异常威猛,怎么到这开始拘谨了?”朱厚照微笑着说道。 “陛下,老臣在廷议上失仪,请陛下恕罪。” 成国公听到这话,不敢再坐着,站起来躬身说道。 “成国公快坐,朕现在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说实话,也就是朕离得太远了,否则朕都想踢死刘文泰!” “在廷议上罚你,是为了堵上文臣的嘴,不是真的想罚你,希望成国公能理解朕。” 成国公慌忙的站起来说道:“老臣明白,岂敢怪罪圣上?” “平身成国公,咱们君臣之间不用那么拘束,成国公家里可有子女?” “回陛下,臣家里有两子,长子朱麟,次子朱凤,都在南京。”成国公恭敬的回答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沉默着想起了另一件事,前世的朱厚照化名朱寿,还封了自己为威武大将军,镇国公,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把小号弄出来? 朱厚照转起了心思,遂继续问道:“家里可还有别人?” 成国公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把家里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朱厚照听完沉默不语,成国公有四个姐妹,一个嫁给了魏国公徐俌,一个嫁给了李东阳,一个嫁给了宣城伯卫颖之子卫瓒,最后一个却是嫁给了天师张玄庆。 还有一个弟弟,在他年轻时就夭折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成国公家里就已经这样盘根错节了,其余的勋贵和文臣呢? 朱厚照皱着眉头,朱寿总不能毫无根基,要不借成国公这只鸡下个蛋? “成国公听旨。” “臣在。”成国公马上跪了下来。 “成国公守备南京劳苦功高,特赐蟒服一件。” “追封其弟为成阳侯,特赐侯府一座,赐斗牛服,在其宗族中择一人过继承袭爵位。” “臣领旨谢恩。” 成国公还在盘算着要把宗族里的哪个人过继过来。 朱厚照继续说道:“成国公看朕像不像那个袭爵的人?” 成国公听到这话,脑袋转不过来这个弯,皇上要当一个侯? “陛下?” “朕登基以来,发现现在大明是在内忧外患之中,税赋年年不够,鞑靼和瓦剌每年都来打秋风,边关战力不足,朕害怕啊,害怕这大明挺不了多长时间了。” 朱厚照站起身在暖阁走了两个来回。 “陛下,大明必能万世,陛下新皇登基必能再造宇内。” 成国公还是疑惑成阳侯的问题,这也没说到啊。 “成国公不用说这些空话,朕想改变大明,可是不是那么容易的,成国公可愿助朕?可愿痛击鞑靼瓦剌?重征漠北?” “陛下难道是想亲征?陛下决不能亲征,不能重现土木堡啊!” “如果大明军力充沛,亲征无不可,但是现在肯定不行,成国公可愿助朕?”朱厚照又问了一遍。 “老臣愿意!”成国公心说,那些文臣要是知道了御驾亲征跟我有关系还不生吃了我?只要你不御驾亲征,让我死在漠北都行啊。 “那就从第一步开始,朕想改变大明,那就不能困于宫中,可是出宫又不能表示自己是皇帝,就需要一个身份……” 朱厚照看着成国公朱辅笑着说道:“你看朕化名朱寿,袭爵成阳侯怎么样?” “这……”朱辅脑子又转不过来了,这跟军国大事有关系吗?怕不是小皇帝就想出宫玩耍,难道自己就帮着皇上隐瞒? 可是不帮的话,就怕皇上说出御驾亲征,两害取其轻,算了,朱寿就朱寿。 “老臣看朱寿适合袭爵成阳侯。”成国公无奈的说道。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国公啊,你说是不是还得给朱寿一个职位,也不能让他闲着啊,你看什么地方合适?” “臣想不出来……” “哦,你说锦衣卫合适啊。” “臣没说啊……”成国公朱辅呆呆地说道。 “哦,锦衣卫镇抚使统领南镇抚司,南镇抚司跟北镇抚司一样可御前直奏,成国公言之有理!” “臣没说锦衣卫啊……” “哦,你说得让牟斌知道,也对,要不然不好做啊,大伴去给牟斌下旨,就说成阳侯朱寿统领南镇抚司的事情。” 刘瑾默默的拟了两份旨意(中旨),给朱厚照看了一眼后,拿着其中一份归档,另一份出宫找牟斌宣旨。 成国公朱辅放弃了,眼睛盯着地板沉默着不说话。 “快给国公上茶,上糕点,看样子是饿了,都不说话了。” 成国公幽怨的看向了朱厚照,自己一点都不饿。 第四章 南镇抚司 隔天一早朱厚照兴致勃勃的换了装。 换了一套斗牛服,朱厚照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问道:“大伴,这去南镇抚司穿斗牛服是不是有点扎眼啊?” “皇爷,扎眼是什么意思?” “扎眼就是……算了,就这样,在御前选五十名锦衣卫换装,跟朕去南镇抚司上任。” “是,皇爷。” …… 朱厚照带着五十名锦衣卫站在南镇抚司门前。 有些破旧的大门,门前站着两名锦衣卫,神色有些萎靡。 朱厚照迈步向前走去,对着一名锦衣卫说道:“进去传话,就说新来的镇抚使来了。” “拜见上官,属下这就进去传话。” 朱厚照带着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打量着南镇抚司。 南镇抚司在史料中声名不显,不像北镇抚司。 锦衣卫在后世中出名也完全是因为北镇抚司,因为北司有昭狱,专门针对外部的文武官员,对他们进行抓捕和讯问。 而南镇抚司是负责内部,职责主要是针对内部,执行内部人员的刑罚和人员管理,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南镇抚司还负责军械研发,锦衣卫的军匠研发了许多威力极大的军械,为明军对外征战做出了很大贡献。 朱厚照走到堂中,南镇抚司的所有人都集合到了这里。 其中几名千户看着朱厚照穿的斗牛服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统领锦衣卫,被赐了飞鱼服,而斗牛服是低于飞鱼服一级的赐服。 这就说明眼前的这位镇抚使,获得了皇帝的恩宠,穿着斗牛服的他在锦衣卫的地位跟牟斌接近了。 朱厚照安稳的坐在椅子上,跟随来的锦衣卫迅速的占据了有利地形,有意无意的将众人与朱厚照分隔开。 “上官,南镇抚司的人都在这了,请您训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朱寿,以后的成阳侯,虽然现在还没袭爵,但是我这一支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一棵独苗,袭爵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我被陛下派遣到南镇抚司,掌南镇抚司印,以后就是你们跟着我一块干活了,别的不敢说,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千户以上留下。” 朱厚照看着留下来的十多个人,现在这都是南镇抚司的中坚力量。 “你们都是负责南镇抚司什么事务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说话,主要这成阳侯朱寿带着人 “咱……咱们大人问你们话呢,都不会说话吗?” 刘瑾一看下面的千户不说话就忍不住了,我大明天子问话敢忽视?阁老都不敢不回话,你们这几个货敢这样? “上官,不是我等不会说话,只是好奇您的路数……不知该从何何说起了。”其中一名机灵的千户说道。 “哦?你详细说说,怎么就好奇了?”朱厚照很好奇这个千户所说的话。 “卑下第一次看见带着锦衣卫来上任的,主要您还穿着御赐的斗牛服,您是来锦衣卫镀金的?” “我可不是来镀金的,我来锦衣卫就一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 “咳咳,圣上有意改革锦衣卫,所以派我来南镇抚司盯着,刘进去把圣旨拿来。” “???” 刘瑾瞪大了双眼看着朱厚照,哪有圣旨?您出门前也没给我啊? 朱厚照使了个眼色,让刘瑾进了房间,尴尬地说道:“哈哈,稍等稍等,我进去看看。” 刘瑾在屋内委屈地说道:“皇爷,您没给我圣旨啊,总不能现写。” “为啥不能现写?我说你写!” 刘瑾匆忙的拿起笔。 “即日起,南镇抚司有权对锦衣卫进行内部监督,如发现锦衣卫人员有违法乱纪情况,可直奏御前。” 朱厚照吹干了墨迹,满意的笑了,拿出天子玉玺盖了印,盖完将玉玺放回了怀中,这东西可不能给别人,尤其是刘瑾。 玉玺和印章太重要了,没见上一世还有带着人进公司抢印章吗,抢完了还放到裤腰带上绑着,朱厚照都想把玉玺绑到腰带上了,可一想天子玉玺太多了,绑到腰带山叮叮当当的太不方便。 朱厚照拿着圣旨走了出去,下面的人看见圣旨都跪了下来。 刘瑾接过圣旨念了一遍。 众千户互相交换了眼神,都能发现各自眼睛中的惊讶和兴奋,咱们南镇抚司终于站起来了,不用再受北镇抚司的鸟气了! “走,都起来,跟我出去看看北镇抚司都干嘛呢。” 朱厚照率先走了出去,千户们想紧跟着朱厚照出去,被朱厚照的护卫们锦衣卫推到了一边。 朱厚照带着人去了北镇抚司,发现大部分人都不在,一问得知今天都被牟斌带着抄家去了。 这不是巧了吗,正好看看北镇抚司的人怎么抄家的。 朱厚照表明了身份,让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在前面带路,骑马飞快的赶往了刘文泰的家。 到了之后发现北镇抚司的人正热火朝天的搬着东西,院子外还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声。 朱厚照一个穿越来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既害怕又兴奋。 进了院子之后发现这里面太乱了,地上有许多木板,摔碎的瓷器,还有几件女人的衣物。 朱厚照顿时怒气就升起来了,对着一名锦衣卫喊到:“牟斌呢?让他出来见我!” “你算老几啊?让我们指挥使来见你?” 不等朱厚照说话,朱厚照的护卫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给了他四五个大耳刮子,响亮的声音把院内的人都镇住了。 一名锦衣卫见现场这样马上就跑着去了后院,寻找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了。 牟斌听到前院有一名穿着斗牛服的人带着许多锦衣卫来了,还打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脑袋也懵了,锦衣卫打了锦衣卫? 牟斌脑袋里一闪而过,斗牛服?难不成是昨天圣旨里提到的成阳侯朱寿? “走,去看看,我不信这朱寿还敢欺负到我头上了,到底他是指挥使还是我是指挥使?” 牟斌带着其余的人到了前院,正看到自己带来的人被“教育”的鼻青脸肿的。 “住手!同样是锦衣卫,为什么要殴打同僚?” “牟指挥使,你好大的官威啊!” 牟斌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惊,心想这不是陛下的声音吗?扭过头一看,陛下正坐在那盯着自己看呢,身上正式穿着那身斗牛服,身旁一堆锦衣卫在护卫着。 牟斌腿软的想跪下来,陛下是朱寿?老天你不是再给我开玩笑! “陛……” “必什么必?牟斌你身为指挥使,纵容属下作乱,该当何罪?” “放肆!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们指挥使说话?你有几个胆子?”牟斌身边的亲卫指着朱厚照说道。 第五章 陛下,我怀疑你在cpu我 牟斌此时已经感到害怕了,一挥手打在了亲兵的脸上,怒气满满的说道:“放肆,谁让你这么跟镇抚使说话的?我跟镇抚使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亲兵脸马上就出现了五个指印,委屈的捂着右脸,不让我说就不让呗,打我干嘛呀。 牟斌也明白陛下不让自己叫破他的身份。 “朱镇抚使,陛下下昭,令锦衣卫查抄刘文泰等人的家,为什么阻拦我等?” 牟斌此时也有点搞不明白了,抄家是您下的令,现在阻拦的也是您,您想干嘛呀? “那我来问你,南镇抚司的职责是什么?” “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的法纪、军纪。” 牟斌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上来,不过他没明白陛下的意思,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我吗? “昨日宫中传下了圣旨,不知牟指挥使看过没有?” “当然看过。” “既然看过,那现在南镇抚司是干什么的?” 朱厚照引导着牟斌说话,此时的他就像一名教师,正在细心的引导着自己的学生。 “嗯……南镇抚司对锦衣卫内部有监督权?” “对喽!” “那我们南司现在有监督权了,发现锦衣卫人员执行公务,在公务中发现有不法行为,可以对锦衣卫人员做什么” “抓捕讯问?执行家法?” 牟斌不确定的说出这句话。 “对喽!” 朱厚照语重心长的说道:“锦衣卫作为一个执法部门,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 “那当然是了。”牟斌肯定的说道。 “既然锦衣卫以身作则了,如果犯了法是不是应该从重处理?” “那肯定的。” 牟斌觉得陛下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不自觉的附和着。 “那你说,锦衣卫今天的查抄对吗?” “可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就是在正常的查抄而已。” 牟斌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话。 朱厚照被气的对着牟斌喊道:“正常的查抄?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 牟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话,缓步的靠近朱厚照,发现周围的护卫还是原样,就知道陛下让自己靠近。 牟斌挪到了朱厚照旁边,弯着腰笑着说道:“朱镇抚……啊不,成阳侯!我这……我们可能粗暴了点,但是这都是抄家的流程,总不能您让我们温柔的抄家,您说对不对?” 朱厚照斜着眼冷笑着说道:“哼!锦衣卫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人败坏了!” 牟斌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成阳侯,我可没有败坏锦衣卫的名声,不曾干过败坏锦衣卫名声的事情啊,以往我对官员都很照顾,我……许多官员都称赞我是个好人,。” 牟斌都快急哭了,要不是陛下不让人叫破他的身份,而且这么多下属在这看着,他都想抱着朱厚照的大腿哭了。 “许多官员称赞你?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用得上那些官员称赞吗?” 朱厚照知道大明现在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太多了,文官的手伸的太长了,锦衣卫都得仰仗着他们的鼻息。 厂卫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否则的话自己就成了瞎子,改革大明也是个空中楼阁。 牟斌此时的冷汗从脑门上蹭蹭的冒出来,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来人,将这些位锦衣卫缴械,看管起来!再派人看看还有没有漏下的!” 朱厚照一挥手,护卫们马上收缴了跟随牟斌前来抄家的锦衣卫武器。 还有十几名锦衣卫迅速的跑向了后院。 没过一会,十几个人押着两名锦衣卫校尉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子。 朱厚照眉头一皱压抑着怒气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成阳侯,属下们在后院发现了此二人,正在侮辱刘文泰家眷,下了他们的武器押送了过来。” 朱厚照怒视着牟斌,语气平静的说道:“牟指挥使,这就是你带的兵?” “这……” 牟斌不敢回答了,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他知道的锦衣卫趁机侮辱犯人家属的就不下十多次了。 这种抄家流程就是没收其家资充裕国库,抄完家就会有专人带走犯人家眷,犯人家眷受了欺负也不敢告,也没地方去告。 有的在流放途中就死了,就算到了地方也是受尽屈辱。 “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没有的话,我就上奏陛下了。” “我御下不严,明日一早我上奏陛下请辞去指挥使一职。” 牟斌神色落寞的说着,如果换个人来到现场,这个时候他就据理力争了,又不只是他们才有这种情况,现在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其实牟斌想辞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弘治帝驾崩之后他就不想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锦衣卫指挥使这是个得罪人的活,也就是他碰到了弘治帝,弘治帝不仅能忍受文官们的言语轰炸,文官们轰炸完了还给他们升官。 换个皇帝都不会像弘治帝这样,按照牟斌的老好人性格,他根本当不上锦衣卫指挥使。 “请辞就不必了,牟指挥使还是想想以后怎么管理好锦衣卫。” 牟斌瞬间抬起头,惊讶的看向了朱厚照,这个时候明明是顺利罢免自己的时候,他有点不明白了。 “成阳侯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弹劾我了吗?” “我没说弹劾你,锦衣卫需要改革,但是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坐阵,牟指挥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我相信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行了,你自己去向陛下解释。” 牟斌只得侍立在一旁。 朱厚照让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继续进行抄家,查抄出来的家资给他吓了一跳。 区区一个刘文泰,家中竟有纹银几万两,还有许多固定资产,田地和商铺,折合下来也值几万两,总共十数万两纹银。 朱厚照看着这些东西久久不能,看着这些就想到了大明的其余文官,相信那些人的家产肯定只多不少。 他想到了嘉靖时期的官员,比如徐阶和严嵩资产无数,腐败到极致。 无数的文官就在这大明身上吸血,明末时期崇祯让他们捐款打李自成,一个个的都在那哭穷,李自成进京后在他们的家中找到了几千万两的银子,何其悲哀。 只能说朱元璋太过于优待士人了,有什么优惠政策全给他们了,而且土木堡之后文官的地位加强了,勋贵和武将的地位不再高于文臣。 而弘治帝又把文官的格调再次加强,就说内阁,弘治帝以前都是五品官入内阁参赞机要。 弘治帝开始给内阁官员加官,阁臣都从五品官升级到了二品、一品,前世的朱厚照还继续给阁臣加了三公三孤,地位一骑绝尘,不再是像以前秘书处一样的机构,从而变成了领导文官的地方,各路官员都将进入内阁作为一种荣耀。 朱厚照咬了咬后槽牙,我就喜欢做有难度的事情,太简单了玩着还没意思呢,再说了,王阳明还活着呢,有了他这个活圣人,那不是一路轻松? 第六章 刘文泰,你真该死啊。 “侯爷,我们在刘文泰的书房发现了许多书信。” 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端来了几个小箱子,箱子的表面还有些金饰花纹。 “在哪找到的?” “在一个暗格中,非常隐蔽,是校尉刘清无意间翻出来的。” 朱厚照看向了那名校尉,很年轻,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个人不错,找东西是一把好手。 刘清见圣上注意到了他,马上跪了下来说道:“为侯爷办事,敢不尽心尽力?” 牟斌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刘清被圣上注意到,升官是必然的了,可惜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北镇抚司找到的呢? 朱厚照接过箱子,翻看了起来。 本来朱厚照的坐姿是斜靠在椅背上的,看完了第一封马上就坐直了身体,神情也变得凝重。 信是一名叫“江东”的人写给刘文泰的,叮嘱他做完事情要找人帮他逃脱判罚,“江东”也会在朝中找到御史帮助他。 朱厚照看完有了猜测,我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江东”?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做什么? 朱厚照好想大声的喊出来,谜语人滚出去啊,就不能摆明自己的身份吗,一天天的玩阴谋诡计,最烦解密游戏了,我脑细胞都不够用。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看剩余的书信,匆忙的拆开一封封书信,看看有没有表明他身份的信息。 从书信的内容来看,这个人跟刘文泰很早就认识了,最早的书信可以追溯到成化初年,那时候的刘文泰不过是刚当上太医罢了。 这“江东”能看的这么远?几十年前就开始埋棋子了? 其中一封是“江东”指示刘文泰,让他伺机在弘治帝患病开处方时,不要治好弘治帝,事后自有重金。 估计“江东”也没想到,刘文泰就算想治好弘治帝,也没有那个能力,他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 朱厚照此时又想到了宪宗也是因为刘文泰开药,导致死亡,跟“江东”也肯定有关系。 一名御医就能害的两名君王丧生,而且他还没受到处罚。 那当年给刘文泰求情的人是不是就是“江东”在朝中的棋子?或者只是刘文泰自己为求自保找的人? 朱厚照不知道成华年间都有谁给刘文泰求过情,毕竟朱厚照还没有出生,这件事需要回宫查询档案。 “这刘文泰真该死啊!”朱厚照咬着后槽牙说道。 “把所有的书信收起来,再去看看是不是还有遗漏的证据。” 看来自己得去昭狱见一见刘文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侯爷,没有了,我们把地都挖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行,那就这样,一人拿二十两银子,不能白干活啊。” 朱厚照根本就不心疼,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钱,抄家还是舒服啊。 叫过来刘瑾,让他和锦衣卫带着书信回宫。 朱厚照则带着人前往了昭狱。 让牟斌把违法乱纪的人看管起来,现在已经没时间管他们了,过后再说怎么处置,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刘文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 “罪臣刘文泰参见陛下。”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身旁全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锦衣卫,面色不善的看着刘文泰。 “刘文泰你的事发了,说说。” 刘文泰心存侥幸的说道:“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江东是谁啊?” 刘文泰瞬间感觉心脏停了一下,自己明明把那些东西藏的很好啊,怎么会被人找到呢? “你和江东是怎么认识的,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朱厚照此时很有耐心。 “陛下,罪臣如果说了,可不可以求个恩典?” “看你表现,朕会酌情考虑。” 刘文泰听到圣上没有拒绝,心中一喜马上说道:“陛下,罪臣是江西人,当年我在府中高中举人,为了庆祝高中举人,我和几个同窗去金陵秦淮河游玩,我们几个人就在船上高谈阔论,旁边的歌女听的如痴如醉,然后有人就进来跟我们喝酒,并且很欣赏我的文采,他就是江东。” “说正事!”朱厚照打断了刘文泰的回忆。 “如痴如醉之后干嘛了?你们上床了?” 朱厚照对于刘文泰和江东怎么认识的不想知道,无非就是江东听到他在谈论未来,被他画的大饼吸引,要不就是他单纯的想投资刘文泰,毕竟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能记住。 “是的,我们上床了。” “上床干嘛了?” 朱厚照太好奇了,不知道这古代的歌女是不是比前世的更开放,这古代可是不禁止青楼的,文人去风花场所也都是一件美事。 柳永不就是奉旨填词,还靠着歌女养活着吗? “就谈论诗词歌赋啊,喝酒,谈谈以后,还说要给她赎身,歌女很感动,我们就水到渠成了。” “怎么个水到渠成?” “陛下,这段不让播。” 刘文泰很诧异,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的。 “继续往下说,你和江东之后怎么通书信的。” “之后通书信也都是谈谈家乡,后来他知道我进入太医院之后,经常拜托我求点养身体的药方,我抄送了不少给他,他为了答谢我,后来经常送我金银。” “一共送给你多少?”朱厚照好奇的问道。 “记不清了,几十万两金银。” 朱厚照挥了挥手让刘文泰继续往下说。 “成化时候,他让我在宪宗治病时配合一名小太监,不要治好宪宗,还承诺给我五万两金银,我的儿子当时赌博欠了很多高利贷,我当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刘文泰沾沾自喜的说道:“其实他不用怕我治好宪宗,我没有那个能力。” “你还挺骄傲是?” 朱厚照被他气笑了,一个没有能力的人这么高兴干什么。 “那名太监是谁?” “不认识,就是一个传药的小太监。”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来这“江东”势力很大,宫中也有他的人,得让刘瑾清理一下宫中了。 “当年你治死朕祖父宪宗,许多人都给你求情,朕父皇也信了你不是故意的,当年给你求情的都有谁,你还记得吗?” “罪臣记得,大部分都是我们江西人,有许多我的同窗。” “他们为什么给你求情?” “许多人跟我私交好,有的人是因为我经常拿银子补贴给他们,所以帮我求情。” “李东阳也是吗?你经常孝敬他?” “对,我给李阁老送了几万两。” “继续说下去。” 刘文泰继续说道:“后来不知是不是他自觉捏住了我的把柄,书信开始变得命令居多,我也给他传递了不少情报,这次弘治帝得病,他得知了情况就让我重复当年的事情,并且随书信来的还有五万两金银。” “刘文泰,你真该死啊你!” 朱厚照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名皇帝就值十万两? “那钱呢?” “都在罪臣家中。” “朕在你家中就看到几万两……” “陛下,臣日常交友花销不小,家中的开销也很大,所以没存下多少。” “刘文泰,你真该死啊!” “……”刘文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总不能说自己不该死,要不然不能被关在昭狱。 “江东是谁?” 朱厚照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罪臣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也是江西人,当年见他穿着极为华丽,似乎不像是平常人。” “肯定不是平常人啊,哪个平常人想着弑君?” “是宁王朱宸濠吗?” 朱厚照脑袋里闪过宁王的名字,他知道宁王还是因为前世看过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宁王的原型就是朱宸濠。 第一位宁王朱权就造过反,最早的宁王跟着世祖朱棣一同奉天靖难,当时朱棣承诺和宁王朱权划江而治,天下二分,可宁王等到了朱棣登基也没有跟他分天下。 前世的朱宸濠造反让朱厚照都高兴的不知道干啥了,马上就准备御驾亲征,这时传来了王阳明镇压朱宸濠的事情,他让王守仁放了朱宸濠,他要重新镇压一遍,之后宁王就被除藩了。 “罪臣没有见过宁王,不知道是不是。”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文泰祈求的看向了朱厚照,说道:“陛下,罪臣知道的全都说了,罪臣不敢奢求放过自己,能不能放过臣的家人?” 刘文泰说完这话,在地上梆梆的磕着头。 “圣旨已出,极难更改,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原谅的。” 朱厚照带着人走出昭狱,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还在天空挂着,他一时间没有适应这么亮的阳光,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前去寻找牟斌,还有一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等着处理呢。 …… “牟斌,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执行家法?” 此时的屋内只有牟斌和朱厚照带来的护卫站着,朱厚照坐在一侧。 “这……陛下,他们都是锦衣卫内部的老人了。” “犯错是不分新人老人的,锦衣卫从今起必须要立起规矩,锦衣卫是朕手中的刀,现在这样散漫,无法无天,为非作歹,朕怎么敢信任你们?” 屋内的所有锦衣卫听到这话全部都跪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那就让他们做新时代的垫脚人,他们全部交给南镇抚司,彻查,刘清,升你为南镇抚司千户,将他们关在南镇抚司,你带着人负责调查!” “谢陛下恩典!” “请陛下放心,卑职会彻查清楚这几人的罪行。” 刘清的心情无比激动,他这次算是一飞冲天了,今天是千户,以后没准就是指挥使了。 “都起来,锦衣卫该变一变了。” 牟斌躬着身站立在一旁,眼前的皇帝是一个强势的人,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几日南镇抚司改制,将全权负责锦衣卫内部的肃清,此为定制,锦衣卫的改制也要马上跟进,牟斌上个折子,把锦衣卫目前的问题上奏给我。” “遵旨。” “行了,朕回宫了,南镇抚司暂时交给……” “刘清,在朕不在时,刘清负责南镇抚司日常事务,只需将处理结果上报给朕就行。” “请陛下放心,卑职必将南镇抚司整理的井井有条。” 第七章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朱厚照怀着心事回到了宫中,回到暖阁脱下了斗牛服。 刘瑾端着茶水放到了朱厚照的一侧,躬着身说道:“皇爷,书信都已经收起来了,放到了暖阁之中保存。” “知道了,母后有问起过朕吗?” “皇太后那边知道皇爷出宫,很担心,传下话来,说皇帝回宫时让您去见一下。” “等朕处理完这些题本就过去请安,大伴,把这几日的题本拿上来,宣府那边有消息吗?” 刘瑾在一堆题本中挑出来一本放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皇爷,这本就是了,太监苗奎写了题本,参将李俊,神英兵将较少,请拨付援兵,兵部没有同意,意思是等待苗奎到了之后,根据鞑靼的军队再请援兵。” “兵部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哪有到了之后在要援兵的,黄花菜不都凉了?” “皇爷,黄花菜是什么菜?” “这你别管。” 朱厚照的军事素养还是靠着电视剧和游戏得来的,没有指挥作战的经历,不过皇上也不靠自己指挥,用好人就行了,可是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呢? 宣府前些天被鞑靼入侵,已经派遣太监苗奎和保国公朱晖带兵前往宣府征剿了。 边军的战力不值一提,鞑靼入侵的时候边军都被杀穿了,苗奎在前线肯定知道的更多,要不再派点兵? 朱厚照凭着原主的记忆和本能说道:“给兵部下令派兵一万支援苗奎,从京师各团营挑出来两万人,令武定候郭良、怀宁候孙应爵训练他们,以备支援。” 朱厚照还觉着不稳,想了一会说道:“让兵部找上过战场的将官备用,去传旨。” 宣府离京师挺近的,找一些上过战场的最起码能打仗。 朱厚照暗叹了一口气,弘治帝给我留下了个烂摊子啊,边军武备废弛,鞑靼入侵一触即溃,国库也没有多少钱了,军饷都快发不起了,可是不能不给啊。 然后叫来了小太监,让他去传旨,运十万两纹银去宣府。 “摆驾,去坤宁宫。” 朱厚照坐在銮驾上还在琢磨怎么发展经济,穿越之前他就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没钱根本就不行。 可是发展经济从什么地方入手呢,盐铁? 这两种倒是行,垄断生意,不愁挣不到钱,可是怎么这方面入手呢? 朱厚照正思考着呢,銮驾停在了坤宁宫前面。 坤宁宫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的居所,朱厚照登基没多久,也没有娶皇后,张太后也就没有搬走,暂时还住在坤宁宫。 朱厚照迈步进入了坤宁宫后,看到了母后张太后坐在正中央,两个舅舅寿宁候张鹤龄、建昌候张延龄坐在一旁,他皱起了眉头,从记忆中得知,朱厚照本人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舅舅。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朱厚照的记忆中他们俩个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每年都有御史言官给父皇进言,说张家两兄弟侵吞田亩,贩卖盐引之类的事情。 但是弘治帝每次都不处置,原因是张皇后都在一旁劝说,每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厚照几乎就是本能的厌恶这两位舅舅。 “照儿来了,快看看你两位舅舅,他们进宫来看望咱娘俩了。” 张皇后看见自己的儿子进来很是高兴,她的儿子当上皇帝了,张家也能继续享受第一外戚带来的荣耀。 “拜见母后。” 朱厚照低头行礼,之后抬起头看向了两位舅舅,微笑着说道:“两位舅舅怎么想起来进宫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臣等拜见皇上。” 张鹤龄、张延龄行了大礼。 张鹤龄眉开眼笑的说道:“这不是想姐姐和皇帝外甥了吗,就进宫来看看。” “哦,那行,舅舅们和母后叙旧,朕外朝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朱厚照主动的忽略了想念自己的说辞,这两个舅舅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想念自己和母后也就是一句空话。 张鹤龄见朱厚照抬腿就走,急忙谄媚的拦住他说道:“皇帝外甥,皇帝外甥,干嘛这么着急走啊,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见了,一起叙叙旧。” “照儿,别着急走,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待一会。” “行,母后。” 朱厚照坐在东侧,张氏兄弟俩坐在朱厚照的对面。 “舅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还是外甥聪慧,我进宫来呢,是想给你介绍一门婚事。” 张鹤龄对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 “婚事?朕才15岁,这么早就要成亲?” 虽然现在朱厚照已经是穿越的人了,心理年龄叠加起来得有个四十多岁了,他前世也没有搞过什么对象,就一个初恋,还没谈几个月,但是现在朱厚照才15啊,你们没有负罪感吗? “当然了,你是皇上,当然要及早成亲留下子嗣啊,要不然我们张家……啊不,大明江山谁来继承啊?不能让外人继承?” 张鹤龄无意中还真说对了,朱厚照直到驾崩都没有子嗣,后来让朱厚熜继承了皇位,朱厚熜还放纵朝臣攻击自己的哥哥,如果是儿子继承,怎么可能后世留一个荒唐的骂名呢。 “朕才15啊,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朱厚照心里其实是期待娶媳妇的,但是他有点过不去心里这关,他才15,那跟他结婚的肯定也是差不多岁数的,放在前世,还是个初中生呢,怎么下得去手? “照儿,国本为先,你是大明皇帝,不能只考虑自己!” 张太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张鹤龄从张延龄手中接过了一个画像,对着朱厚照举起来。 “来,你看看这个画像,锦衣卫千户钱飞之女,年方……二八,容貌端庄。” “不行不行,你看这画的,是蛇精啊还是狐狸精?脸太尖了,进宫来不得扎死我啊。” 朱厚照摆了摆手。 张鹤龄换了一张画像说道:“这个呢,户部孙志之女,年方……这个是多大了?” “二七,14岁。”张延龄在一旁提示道。 “啊对对对,皇帝外甥你看这个行不行?” “不行,太小了。” “这个呢?寿康伯家的嫡女,样样都是上乘,就是大了点……” “怎么个大?” “年龄比较大,都双十了。” “这个嘛……” 两位舅舅听见自己犹豫,眼神都放光了,朱厚照看见这个也不犹豫了,直接拒绝了。 张鹤龄也急了,凑过来说道:“外甥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舅舅帮你去找。” “舅舅,你们进宫来不是单纯的给朕介绍婚事?” 朱厚照仿佛看透了他们两个人。 “额……不是啊,就是想给你介绍婚事。”张鹤龄尴尬的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婚事也介绍完了,朕没有喜欢的,外朝还有事情,朕去处理了。” “诶诶,外甥别走,确实有事情……” 张鹤龄不好意思的说话,眼神示意张延龄来说。 张延龄撇了撇嘴,堆着笑脸说道:“皇帝外甥,之前姐夫不是答应了我们说把盐引给我们吗,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看是不是替姐夫把这件事办了?” 朱厚照听到盐引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想要那批盐引。 这件事已经闹了很久了,弘治十六年,弘治帝把十六万九千三百余盐引卖给了一名商人,每引五分,此人名叫朱达,跟寿宁候张鹤龄有亲戚,卖给朱达相当于就卖给了张鹤龄。 贩卖盐引多挣钱啊,他转手就挣了几十万两,张鹤龄就尝到了甜头,弘治十七年又来找他的姐夫弘治帝索要盐引。 但是去年满朝大臣一直在反对,就算弘治帝下旨将盐引给朱达,户部也拖着不给,然后拖到了弘治帝驾崩。 弘治帝驾崩了,户部更加不可能将盐引给张鹤龄了。 张鹤龄两兄弟已经从这里获取了暴利,也不可能放弃,所以就借着给朱厚照介绍婚事,如果成功了就把盐引的事情说出来,这样皇帝外甥一高兴就让户部放盐引给他们。 没想到朱厚照不搭茬,现在根本不考虑成亲的事情。 朱厚照刚才还在想着怎么发展经济呢,这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吗? 不如…… 朱厚照安稳的坐了下来,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就好办了。 “舅舅啊,你们怎么想着这个盐引呢,这玩意这么吸引人吗?” “那可不嘛,外甥啊,你不知道,这盐引……” 张鹤龄用脚跺了张延龄的脚面,张延龄吃痛也没有说下去。 “外甥啊,你是不知道,这盐引看着是好东西,可实际上差远了,你想啊,现在这百姓谁家缺盐吃,这盐根本就是占仓库,我们就想着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帮着朝廷分担一下,你说那盐引放仓库占地方不说,还容易招虫子,还不如给我们呢,你说是不是?” 朱厚照面带着微笑看着张鹤龄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吐沫星子都快喷自己脸上了。 心里冒出来一句话,忽悠,接着忽悠,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盐引占地方?那他妈是钱,能换钱的好东西,国库都什么样了,你们两个还想着侵吞盐引? “舅舅,你要盐引干嘛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帮助国库分担一下压力。” “没事,现在国库压力不大,暂时还不用分担,需要分担的时候,朕第一时间就想着舅舅。” “哎,外甥,我们赤胆忠心啊,这大明是朱家的大明,也是……” “咳咳,舅舅想说什么?”朱厚照打断了张鹤龄,纯净的眼神盯着他。 “也是我们集体的大明嘛,呵呵呵呵,我们勋贵与国同休,肯定要维护这大明嘛,呵呵呵呵。” 张鹤龄傻笑着,然后咽了咽口水,他反应过来了,眼前的人不止是他的外甥,还是这大明朝的皇帝,至高无上的人。 “舅舅,现在内外朝都很忙,尤其是外朝,鞑靼还在入侵边关,朕现在想怎么应对他们都已经很头痛了,这件事情等这阵子过了再说。” “那外甥,这盐引还给不给了?关键当时皇帝姐夫都答应给我们了,姐姐也知道。” 张延龄不甘心的问道。 “是啊,照儿,当时你父皇是开了金口的,这事可不能反悔,这样,哀家替你做主了,盐引肯定给了,到时候你们俩去找皇帝。” “谢谢太后。” “先别急着谢,朕还没有答应呢!”朱厚照看向自己的母后说道。 “照儿,怎么能不答应呢,咱们朱家不能失信于人啊。” “母后外朝的事情您不知道,许多大臣现在都反对,大臣们可不答应,而且重要的是现在边关告急,国库空虚,这个时候两位国舅提起索要盐引之事,怕不是要被弹劾。” “弹劾就弹劾,咱们老张家怕过谁?”张鹤龄豪气干云的说道。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母后你就不要插手了,朕会妥善处理好的。” 朱厚照安抚着张太后。 “照儿,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哀家不管了,不过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舅舅们。” 张太后还是叮嘱的说道。 第八章 皇店 朱厚照借口外朝还有题本没处理完,先行离开了坤宁宫。 这两个舅舅真是有点贪得无厌,还有点欺负人,是欺负我不懂吗? 我大明的皇亲国戚都是这样的人吗? 现在边关告急,每日都需要钱,偏偏国库也没钱了,内库也没有多少了。 朱佑樘,你这是给我留下的什么样的烂摊子啊。 现在大明给我的感觉就是崇祯那阵的样子啊,天灾加人祸,幸好现在还没有大旱,朱厚照是怎么做的呢? 没道理我一个穿越来的比不上他啊,可能也就身体素质不如他,他都能跟老虎搏斗。 现在来钱快的唯一方式就是把盐引卖了,可是外面这帮大臣能给我吗? 朱厚照回到暖阁,马上叫来了小太监,让他传几位阁老觐见。 …… “臣等拜见陛下。”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个人站在朱厚照的面前。 “赐座,诸位阁老都好啊?” “不知陛下将我们三人召过来有什么事情?” “也没大事,就是想问问……盐引的事情。” 朱厚照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健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眉头都皱了起来,陛下怎么突然问起了盐引? 难道是张家那两位找到了陛下?又来奏买盐引了? “不知陛下问盐引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寿宁候和建昌候来了一趟,他们说朕父皇答应给他们盐引,朕对于这个事情不太清楚,就想问问。” 朱厚照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穿越之前的他对政务了解的不深,军务还可以。 刘健等人松了一口气,知道是什么事情就好办了。 说道:“陛下,去年他们是向大行皇帝陛下索要了一些盐引,但是……陛下当时比较犹豫,事情也就拖着没有办。” “盐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朱厚照好奇的问出来这个问题。 “回陛下,盐引是一种可以提取食盐的印信,有了它就可以去各大盐场领取相应数量的食盐,之后他们就可以进行贩卖了。” “现在我朝实行的是纳银开中,需要从户部用银子购买盐引。” “好像有点印象,朕记得之前是输粮开中。” “就是因为输粮开中消耗甚大,大行皇帝陛下将此法改革了,不再需要送粮草去边关,这极大的节省了人力物力。” “那边关的粮草怎么解决呢?” “只需要输送银两即可。” 朱厚照小声的嘀咕,怪不得边关战力降低,这军饷都被贪了,不,就算不是银子也可以贪。 “那三位对于寿宁候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陛下,现在国库紧张,盐引还需兑换银子以充国库,大行皇帝陛下也没有确切的说将盐引赏赐与他们,只是很犹豫,毕竟他们还是皇亲国戚。” 刘健只能含糊的说出这件事,当时的情况他可太了解了。 他不敢说弘治帝已经答应给了,生怕新皇帝就此答应。 毕竟这都是钱啊,主要弘治帝不将这玩意当钱,最开始给朱达的每引盐菜五分,这都是相当于白给了,多大家业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首辅啊,国库现在紧张,内承运库也紧张啊,里面都能跑耗子了,都快维持不了宫中的消耗了,而且母后最近准备寻觅皇后人选,那朕娶亲总不能寒酸。” 朱厚照开始跟三位阁老哭穷,内库确实很紧张,但是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过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把自己弄的惨一点,他们能给吗? “这……”刘健等人不敢接话了,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陛下,您是如何打算的。” 李东阳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不能自己等人将盐引给了皇帝,转头他就把盐引给了张家那哥俩,看他父皇那操作,不是做不出来。 “朕打算开皇店,宫内拿出一些商品来售卖,这盐引就是朕的第一个要售卖的东西,这样内库就不缺银子了,各位阁老看如何啊。” 朱厚照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大明的税赋现在太少了,开源节流是必须的。 “皇店?这是与民争利啊陛下,此法不可!” 李东阳听到皇店大惊失色地说道。 “朕与民争利了吗?” “陛下,这就是与民争利,皇家的收入已经有皇庄和户部支撑,这让其余小民如何生活?” “李师傅,官店也没少开啊,你怎么不说官店与民争利呢?”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还没说皇店要卖什么,你就说与民争利,跟谁争利了?跟你争利了。 “这……官店的收入都进入国库,之后都用作地方,这跟皇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内库也没钱了,朕开皇店支撑内库有何不可?” “再说了,这皇店跟官店不太一样,官店主要不还是收租或者帮人售卖货物吗?” 刘健好奇的问道:“那这皇店是……” “皇店就是……拍卖,谁出价高就卖给谁,只针对大商人,不零售,而且还兼有收购的功能,过几日等朕将细则研究好,皇店就可以开业了。” 刘健等人看着朱厚照的态度,这皇店是开定了,算了还是别跟皇帝争执了,看来现在内库确实没什么钱了,要不然不能让皇帝想出来开皇店的办法,区区几个皇店能做什么。 “陛下,那盐引……” “先来一半。” 朱厚照嘴巴一张就要了一半出来。 刘健为难的说道:“陛下,这内库不能拿走一半,太多了,国库全靠这些盐引支撑呢。” 户部现在有盐引十六万余,一半就是八万多,这小皇帝比老皇帝还狠呢。 “那你说能给多少?” “两万盐引。” 朱厚照心中暗喜,本来也没指望能要来一半,现在给了两万,不行,再要点。 “四万,两万有点少,内库是真没钱了。” 刘健疯狂的摇着头,不可能答应这么多的,弘治帝在的时候最多也就拿走了三万盐引。 “三万盐引,这是朕的底线,不能再少了。” 刘健三人在一旁商量起来,谢迁说道:“要不还是给了,圣上也不是把这些用来织造,拿走这些也没什么。” 李东阳反驳道:“什么叫没什么,这盐引现在就这么多,给出去那么多,边关怎么办?这些官员的薪俸怎么办?还有各处花销这么多,不留一些能行吗?” “我看啊,还是给陛下,咱们可以向陛下要一部分皇店的收入。” 刘健一锤定音的说道。 “陛下,三万盐引可以支取给内库,不过皇店的收入要分一部分给国库。” “你要多少?” 朱厚照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健,行啊,知道拦不住就开始争取好处了。 “三成。” “不行,太多了,三万只能要半成。” “陛下,三万盐引才能拿半成皇店的收入吗?” “刘师傅,这就不少了,算了,要不还是两万,皇店就不分了。” “陛下,四万盐引,皇店的收入分两成给国库。” 刘健进一步说道。 “刘师傅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啊,两万盐引就想换两成皇店的收入。” “只能一成,再多就没有了。” 朱厚照下了最后通牒,皇店不可能让他们多占一部分,这是自己宏图大略的重要一环,给了国库太多会影响自己的布局。 “四万盐引,换皇店的一成收入归国库。” 刘健见状也知道了,再多的份额也要不出来,一成就一成,他对自己的策略也有点高兴,盐引每年都有产出,不用白不用,这皇店估计也没什么,就当多了块鸡肋。 第九章 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陛下,老臣还有一件事要上奏。” 刘健郑重的拜了一拜朱厚照,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刘师傅,快快请起,怎么突然如此大礼?” “陛下,臣要上奏的事情是,请陛下早立皇后,以备国本。” “怎么你也来催促朕成亲了?” 朱厚照有点腻歪,刚才两个舅舅就给我看过一堆画像了,我就没搭理,怎么你也来?你们三个商量好的? “也?陛下还有谁催促过?莫不是皇太后?” 刘健刚才要走皇店份额的开心顿时消失了,这种事情还有人抢?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不是。” “那此人说的话乃是谋国之言啊,这与老臣不谋而合,不知这高人是何人?” “你们肯定见过。” 朱厚照含着笑,要是刘健知道是张鹤龄二人,不知道是不是得尴尬死。 “哦,肯定见过?” “不用猜了,是朕的两位舅舅,寿宁候和建昌候。” 刘健脸色顿时红了,感觉屋内的空气都热了起来,吸了一口热气说道:“国舅关心陛下无可厚非。” “陛下,新皇登基,皇后也应早立,如果大行皇帝陛下在世,今年应当给陛下选太子妃了,奈何天有不测,臣等作为辅政大臣理应替陛下考虑周全。” “既然这样的话,首辅你和礼部商量这件事,六月二日朕早朝时将此事上奏。” “臣遵旨。” “朕无事了,卿等还有什么事情吗?” “臣等告退。” 刘健三人离开了,朱厚照坐在椅子上思考皇店的事情,把刘瑾叫了过来,让他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自己的想法是将输粮开中恢复,之后要么是去皇店参与盐引拍卖,要么就去商屯,用粮食换盐引,这样既补充了内库的资金,也能把边关的粮价恢复,增强边关的战斗力。 还有皇店不应该只是一个拍卖行的性质,应该是后世那种综合体的超级国有大集团,这个集团由皇家掌控,旗下有各种职能,有负责赚钱的,比如拍卖盐引,糖,铁,还有各种皇家独有珍奇。 还有负责民生的,比如驿站道路的,以后还会有铁路。 还有科研机构,研发各种武器和火药的。 不过这后面的皇店发展,朱厚照没有说出来,现在说的话容易暴露,这帮古人可不傻,要是他们要求限制皇店,那可就糟了。 现在还是叫皇店,皇店不吸引人的目光,这样能发展起来。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想,无非就是大明的文官太贪了,自己必须从他们手中把权力一步步的收拢回来,把他们限制好,否则大明真不够他们吸血的。 这是一名小太监悄声的进入暖阁,说道:“皇爷,南镇抚司千户刘清请见。” “传。” 刘瑾快步出去传了刘清进来。 “卑职刘清,参见陛下。” “平身,进宫来有什么事情?” “回陛下,卑职理清了南镇抚司人员名单,特来奉上,还有北镇抚司人员的处理结果,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接过刘瑾拿上来的两份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份是南镇抚司名单,现有千户所六个归南司,分别是上中,上前,上后,上左,上右,中后所,管理力士和军匠,现有各类工匠三万八千四百四十七人,在各内廷监局上值。 其中兵仗局人数比较多,他们负责打造军械,还有下属的火药司,负责研发火药和管理火药。 说实话朱厚照看到现在才有点明白,实际上南镇抚司只是代管军匠,不参与军匠的具体事务。 用现在词汇解释就是劳务派遣,南镇抚司拥有军匠的人事权,从什么地方招募和解雇军匠由南镇抚司管理,派遣到各监局,之后日常工作就由各监局管理,两套班子两套管理,互不侵犯。 朱厚照又拿起了处理那几个锦衣卫的结果,现在他们关在锦衣卫监狱,这是属于锦衣卫的直属监狱,跟北镇抚司的监狱不一样。 经过刘清的调查,这几人犯得法足够判死刑了,上面的结果也是判斩刑,没收其家资。 朱厚照朱笔一划同意了这个判罚。 “行,刘清做的不错,南镇抚司现在的工作是对锦衣卫内部进行肃清,你带着人不要怕困难,遇到困难要向牟斌汇报。” “还有对外传出风去,锦衣卫虽然现在进行内部整理,但是之后奖惩都会改变,普通校尉也可以通过考试参选高级武官,这样挺多人也会感到安心,最重要的是不许肆意株连,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 “卑职明白。” “去。”朱厚照相信刘清是个明白人,他不会像纪纲一样。 他把刘瑾叫了过来问道:“大伴,东厂怎么样了?” “回皇爷,宫内的人手东厂收的差不多了,宫外的锦衣卫还没有移调过来。” “行,先把宫内收拾一下,现在这皇宫就跟筛子一样,到处都漏风,你跟着萧敬好好学,他是几朝的老人了。” “谢皇爷,奴婢必赴汤蹈火以报皇恩。” 刘瑾激动的跪了下来,他现在在钟鼓司,如果能接任萧敬的掌印太监位置那是再好不过了,他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 朱厚照盯着刘瑾说道:“刘瑾,你是朕的贴身太监,朕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刘瑾对于朱厚照是非常重要的,前世朱厚照用刘瑾是为了对抗文官集团,现在也是为了以后对抗文官集团,现在必须就要敲打一下,省的刘瑾头发昏手发痒的。 刘瑾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又磕了几个响头,口中说道:“奴婢必不负皇恩。” “行了,去把张永叫过来,” 刘瑾用力的站起身,也不敢擦,一步步的退出了暖阁。 “奴婢张永参见皇爷。” 张永和刘瑾一样,都是朱厚照太子时期宫内的太监了。 “张永,朕准备将皇店让你负责,你是皇店的主要负责人,皇店独立于内廷十二监,负责人可以向朕直奏。” 张永口中大声说道:“谢皇爷恩典。” “你知道皇店是干什么的吗?你就谢?” “不知道,但是奴婢肯定可以做好。” “皇店,就是负责以后商品的店铺,不过不单单是出售,还有一部分内宫监的职能,也负责采购商品,不过内宫监是采购宫内用度,皇店主要是为了赚钱,你能明白吗?” “皇爷,皇店都卖什么,有没有范围?” “这有朕写的范围,你回去好好看,要把里面的内容记住了,皇店事关重大,你要是导致皇店赚不了钱,朕砍了你!” 朱厚照把自己写的小本本扔给了张永。 张永仔细的看着本上的字。 “你之后去内宫监和御用监挑人,在宫外选个好地方,然后多招募一些掌柜和小二,他们熟悉怎么做生意,你们平时不要干扰他们,只负责监督,赚钱的事情他们负责,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奴婢等人肯定不会干涉日常事务的。” “去,挑点机灵的,耽误了朕的事情,朕再阉你一次!” “皇爷,奴婢阉的挺干净的。” 张永委屈的说道。 第十章 细狗 张永兴高采烈的走了,刘瑾也很高兴。 张永勤练武艺,弓马娴熟,颇有勇力,不是一般的太监,他也算是刘瑾的嫡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地位问题,张永虽然比刘瑾年纪大,但是刘瑾是朱厚照的贴身太监,而张永和其余的几个人都只是太子宫中的太监。 人都有远近亲疏,朱厚照当然不列外,对刘瑾跟对别的宦官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所以现在朱厚照让张永去管理这个新弄出的皇店,这也算是刘瑾的势力扩张。 朱厚照处理完这几件事就回到了乾清宫。 本来想叫刘瑾的,但刘瑾去东厂整理人手收拾内宫了,就叫了别的小太监给他放热水洗澡。 他缓慢的进入热水池,一点点的清洗自己的身体。 朱厚照别的不知道,个人卫生还是知道清理的,现在每天都要用热水洗澡,就是现在没有淋雨头不太方便。 前世朱厚照是没有子嗣的,他不是历史学家,也没有研究过朱厚照无子的原因是什么,不过他猜也就几种原因。 第一呢要么是遗传因素,但遗传是不太可能了,因为朱厚照的父亲,爷爷,太爷爷,孩子也都不少,基本上就排除遗传了。 就现在他每天都照镜子,现在他的身体不太像15岁的,像20岁的,每天大鱼大肉,营养也充足。 自从穿越过来,他就开始有规律的锻炼身体,每天也都跳广播体操,还凭着记忆练习武术,加上穿越之前朱厚照的身体素质就高,现在他身上的腱子肉也在一天天增多。 那第二呢就是外部因素了,这个外部因素无非就是有人下毒,或者自己不爱清洁导致的没有子嗣。 现在他已经把太医院的的医生换过了,都是从京城招募的有名医生,以前的庸医都调离岗位了。 情节问题更好解决了,每天晚上他都让人烧水泡澡,现在他有那个条件,而且泡澡能缓解人的压力,每天都泡澡放松身心。 没过一会就有小宫女穿着单薄的衣衫进入澡房,仔细的帮着朱厚照搓洗。 他只好感叹一声,这万恶的旧社会。 朱厚照没有放纵自己,现在还不到时候,肾为先天之本,过早的透支会影响寿命,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他可不想再次穿越。 好像前世朱厚照也没活多久,三十多就没了。 此时一名小太监靠近了澡池里的朱厚照,趴在池子边跟朱厚照汇报。 “皇爷,丘聚捉了一只老鹰和一只犬在外候着呢。” “鹰,犬?” 朱厚照感觉有点意思啊,这是来要官了吗?甘当鹰犬? 他从记忆中得知,丘聚原来是朱厚照最早的内侍,后来刘瑾来了之后,丘聚就退居二线了,刘瑾比丘聚更讨朱厚照的欢心。 “让他等着,一会朕看看是什么样的鹰犬。” “是,皇爷。” 小太监关好门出去告诉了丘聚。 朱厚照任凭小宫女给自己穿衣服,穿了身舒服的袍子回到了寝宫。 丘聚跪在地上说道:“奴婢丘聚拜见皇爷。” “起来,你带来的玩意儿呢?让朕看看。” 丘聚起身去外面带了进来。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向了丘聚,不解地问道:“这就是你带来的?这鹰还没满月呢,你就让他出来干活了?” “这狗也是,这么点个小狗,你从哪捡来的?” “皇爷,您不知道,这鹰必须得从小养,才能跟您亲近,从小就得喂他吃肉。” “这小狗可不一般,它的父亲是京城有名的猎犬,浑身黝黑,身材细长,对主任绝对忠诚,还是护卫犬的最佳选择。” “哦,细狗啊。” 朱厚照穿越之前就挺喜欢小动物的,他还了解过中国的犬种,丘聚说的就是中国细犬,在后世因为狩猎犬的作用渐渐不明显所以饲养的较少,导致许多纯种细犬消失,现在的这只血统应该挺纯的。 朱厚照上前来看了这小鹰和细犬,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你了,你带着人把他们照顾好。” 丘聚高兴的回答道:“是,奴婢肯定照顾好他们。” …… 隔天上午,李东阳递了牌子请见。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听闻有太监给陛下进献了鹰犬。” 朱厚照挑着眉头说道:“哦,李师傅消息很灵通嘛,不错,丘聚是给朕献了鹰犬,朕还挺喜欢的,打算再宫内养着。” 李东阳没在意朱厚照话里的表达的意思,严厉的劝解到:“陛下初登基,应熟悉政务、军事,不应放纵享乐,请陛下将鹰犬移走。” 朱厚照满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政务不是有你们三位辅政大臣在辅助朕吗,朕稍微放纵一下没关系的。” “陛下,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 李东阳张口就来一番劝解。 朱厚照撇着嘴,就当李东阳在说废话,不就是养个狗吗,至于这样大篇大篇的来劝谏我吗? “行了行了,李师傅你说了这么半天,渴了,嘴干不干?” 李东阳一愣,眨着眼睛回答道:“老臣不渴,还请陛下谨记之。” “朕记住了,不可贪图享乐,可朕没享乐啊,朕父皇养那么些个小动物,也没见你这么着急,朕就养只狗。” “这……大行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能克制自己,虽然饲养了它们,但是……” “朕了解李师傅的良苦用心,朕不会的。” “李师傅用过膳了吗?” “老臣没有。” 朱厚照一拍手掌,兴奋的说道:“朕也没有,赐膳,李师傅跟朕一起吃。” “对了,去传旨让刘师傅和谢师傅也来,朕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 朱厚照正在在当中,面前摆放着七八个碟子。 刘健坐在左手边首位,谢迁坐在刘健旁边,李东阳坐在他们二人的正对面,面前摆放的跟朱厚照面前一样的食物。 刘健和谢迁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御赐了午膳。 其实大臣们不愿意被赐膳,因为规矩太多,这一顿早餐吃下来,可能没吃什么呢,就累的不像话了。 “这有份边关的军情汇报,诸位阁老应该都看过了,游击将军张雄、穆荣俱战殁,兵部想让朕慰问失败的官兵,朕同意了。” 刘健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来是军务的事情,这次的边关确实太失败了,堪称土木堡之后最大的失败。 “三位是朕父皇留下的辅政大臣,关于盐政的问题,边关已经受到了波及,战斗力下降的太快,盐政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时候了。” 朱厚照就把自己想改革盐政的想法说了出来,将输粮开中变为主要政策,现在边镇的粮价过于高昂,导致军费也在逐年上升,就是因为盐商不再运粮去边镇,在户部用银子换取盐引。 他还要禁止奏讨盐引,以后盐引只有两个获取方式,一是运粮至边关换取盐引,二是皇店不定时扑卖盐引,将其原本的功能纳银开中的策略放置在皇店,户部以后只负责收取盐税。 “陛下,纳银开中每年为国库收取了很多税银,这么一改的话,国库的收入怕是要受到减少。” 刘健马上表达了自己反对的态度,不过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内库的收入会增多,户部可能会不同意,毕竟这是将户部的权力划走了。 “以前没有纳银的时候,国库的收入不是也足够吗?”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边镇粮价是恢复了,边关将士也能恢复一部分战力,可盐商会从此获取暴利……” “那就将粮食兑换盐引的数量提高嘛,以前是多少粮食兑换一引盐的?” “陛下,大概是二斗五升兑换一引盐,按照粮价大概是五分银一引盐,此乃旧制。” “才这么低吗?粮价本身就是不固定的,粮食兑换盐引怎么能固定呢?这方面要改,而且要提高粮食兑换盐引的比例,朕看现在的盐引兑换税银的价格就不错。” “陛下,不可啊,如果按照现在的盐引兑换税银的比例,兑换粮食,恐怕没有商人愿意去干了,毕竟路途遥远,商人需要从边镇到达两淮换取食盐,还需交税。” “没有利润是吗?”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确实啊,商人如果没有利润,那么输粮开中就是空中楼阁,根本不可能支撑起来。 “那你们就和户部共同商讨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样的比例合适,既能让商人有利可图,还能稳定边镇的粮食供应。” 朱厚照和三个辅政大臣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吃着这顿午饭。 下午的时候圣上要改革盐政,将从户部分走一部分权力的消息就席卷了京城,全部都在议论纷纷,尤其是户部议论的最严重。 第十一章 聪明机智张鹤龄 “大司徒,现在陛下要改盐政,您听说了吗?” “有所耳闻,不过这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 “下官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户部尚书韩文现在六十三岁了,他对于盐政的问题看的很深刻,正在琢磨现有盐政弊端。 今日宫中传出的消息与他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他早就对皇亲讨要盐引的问题深恶痛绝,本来想着等自己的奏疏写完上奏陛下。 但是现在得知皇帝要将盐引收归所谓的“皇店”不是很满意。 万一陛下将盐引收归皇店之后,但凡皇亲和内臣讨要盐引,陛下就同意,也不需要经过户部,那岂不是对盐政危害更大? 那还不如不改呢,最起码有户部在前顶着,盐政不会坏的更厉害。 韩文是同意改革盐政的,但是不能以牺牲户部和国库的利益来改革。 “现在消息太多,真假难辨。” “确实,现在街头巷尾各种小道消息都在流传,下官还听说各勋贵对这改革甚是同意,扬言要联名上奏呢。” “勋贵知道什么?他们无非是以为这样改革之后,他们讨要盐引更加方便,呵。” “那咱们户部可不能坐以待毙啊,如果这被陛下拿走,那大明可……” 韩文皱着眉头打断了他:“慎言!” 韩文还想继续说什么,外面来了一个小吏说道:“大司徒,首辅请您过所商议要事。” “知道了,除了首辅还有别人吗?” “三位阁老都在。” “带路,老夫这就过去。” 韩文匆忙的赶往了内阁,只见三人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像是一点没动。 “贯道来了,快坐下,来人,换茶。” “见过首辅,不知请我过来有何要事。” “今日陛下留我等用膳,说了改革盐政的事情,我们想跟你商议一下。” 刘健挑重点将宫中的事情告诉了韩文。 韩文虽然从小道消息知道了盐政的事情,但是不保准,此时刘健说完,他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水。 “贯道,说说你的想法,你是户部尚书。”李东阳对着韩文说道。 李东阳和韩文虽然同为户部尚书,但是李东阳的户部尚书是加衔,不是实际户部的正官,韩文才是实际的户部一把手。 但李东阳说话,韩文也得考虑一下。 “盐政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陛下初登大宝有此想法,不失为一代明君。” “这么说,你是同意改革盐政了?” 李东阳不解地问了出来,这可是从户部割肉,你韩文也同意?不怕你底下的文官骂你? 权利就是这样,拿到手里容易,放出去太难,你韩文作为户部尚书顶得住户部所有官员的压力?甚至到时候都不只是户部了,那可能是所有朝臣的压力了。 “陛下的想法是好的,盐政改革也是必须的。” 李东阳听出了话外的意思,陛下想改革盐政的想法是好的,就是怕被有心人利用,改革之后的盐政会更坏。 “陛下让内阁和户部商议,要在六月二日将商议的结果上奏,各位拿出章程。” 韩文见刘健发话了,放下茶杯说道:“我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需要回去梳理。” “可以,宾之有何想法。” 李东阳听到刘健叫自己,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发表意见,想再观望观望。 “于乔呢?” 刘健转头又问起了谢迁。 “我没什么想法,我分管礼部对于户部不熟悉,但是我是不同意如此改革盐政的。” “为何?” “陛下如此改革盐政,如果皇亲国戚再去讨要盐引,谁能阻拦?岂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缺了盐引补充国库的税银,边关怎么办?各处赈灾要如何处理?朝廷怎么正常运转?” 谢迁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番话。 “于乔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啊,尤其是现在国库无银,边关告急,户部不能没有这项收入。” 刘健对于谢迁的话是同意的,也就表示他现在和谢迁是同一战线,都不同意陛下改革盐政。 现在屋内的四个人基本上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刘健和谢迁是不同意的,李东阳没有发表意见,态度未知。 韩文虽然同意是改革盐政,但是却没有完全同意,有些摇摆不定。 内阁此时在商议改革盐政的问题,勋贵这边也在商议,不过这边的氛围和内阁众人可是大不一样。 “寿宁候,你在那笑什么啊?” 怀宁侯孙应爵看着坐在一旁的张鹤龄时不时的傻乐,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陛下要改革盐政。”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之前大行皇帝陛下答应咱们的盐引还没给呢。” “你傻啊,陛下这么改不就是心向着咱们勋贵吗?” “怎么这么说?” 张鹤龄刚想说话,就有人大声的说道。 “寿宁候,怀宁侯,大家都在这交流,你们俩有什么高见跟大家说一说嘛,别藏着掖着,你可是皇上的亲舅舅。” 此时屋内的人都看向了寿宁候,顿时没有一丝声响。 “既然要我说,那本侯就说两句。” 张鹤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中央。 “要说起这个事啊,就不得不说起前几日,我和建昌候进宫看望皇太后,当时见到了圣上。” 众人无不羡慕的看着在中央说话的张鹤龄,能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皇上,不像他们,还得请见,皇上还不一定会见他们。 “皇上是谁,那可是我们老张家的血脉,聪明机智,我当时跟皇帝外甥就痛斥了现在盐政的危害,皇上对我的意见那可是大加赞许的,现在盐政能改革有我的一份功劳。” 满屋的勋贵尽皆哗然,这次的改革竟然是寿宁候提出的,没想到寿宁候还有这等智慧。 平日里看着他傻不拉几的,可是胸中竟有此沟壑。 “哎哎,听本侯说完,这次的改革盐政对大家可是都有好处,你想啊,那皇店是什么地方,皇家的,那不是随便就能要来盐引吗,大行皇帝陛下哪次没答应我们的请求,以后哪还用再受那帮文官的鸟气?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确实,这么一改之后,那帮文官就滚一边去。” “是啊是啊。” “咱们受文官的气太多了,这次一定要促成此事。” “对啊对啊。” 成国公朱辅坐在主位,眼神复杂的看着在堂中央的张鹤龄夸夸其谈。 以前张鹤龄讨要盐引,大家没少帮忙,他自己也没有办法独吞那么多盐引,众多勋贵一分,大家都赚钱,都开心。 可是自从陛下单独召见他,化名成阳候朱寿,他就不敢再过多的掺和这其中的事情。 现在他和陛下是一条线的了,今天过来也是在没有办法,魏国公世子徐璧奎强拉硬拽的把他带了过来,不过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交流。 徐璧奎饶有兴致的听张鹤龄讲话,转头一看朱辅也在认真听着,笑着问道:“成国公,有何想法?” 成国公连忙说道:“没有想法没有想法。” 他可不敢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只想着快点结束。 “国公爷畅所欲言嘛,大家都同意圣上改革盐政,莫不是你不同意陛下改革?” “没有不同意,我是坚决同意陛下改革,你们不同意我都不可能不同意。” “那确实啊,前些日子国公爷那矫健的身姿还印在我的脑海,久久不能忘却啊。” 徐璧奎恭维的对着成国公说出了这些话,他实在是太羡慕了,就打了一顿刘文泰,陛下就赐给了他一件蟒服,还给旁系挣了个爵位,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赐服,如果当时是自己上去,说不得家里也能多个爵位。 成国公尴尬的对着徐璧奎笑了笑,没有接话,心想着别说了别说了,没看我都尴尬成什么样了吗?一点眼力都没有。 第十二章 世上安有四十年世子乎? 徐璧奎是魏国公徐俌的嫡长子,老魏国公去世的话他就是魏国公,可是他爹现在身体硬朗的很,短期内继承爵位是没什么希望了。 他很是羡慕成国公,所以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像成国公一样,做出点什么让皇上注意到他,毕竟成国公在前获得了好处。 他跟张鹤龄是有同样的目的,只不过张鹤龄是为了钱,他是为了爵。 没当过几十年世子的人是不懂他的想法的。 世上安有四十年世子乎? 商议结束之后诸多勋贵陆续走了,徐璧奎和成国公一起出了大门,徐璧奎诚心的邀请成国公去府上面谈。 朱辅委婉的拒绝了他,先他一步回到了府中。 “大伯,回来的早啊。” 成国公进到二堂就听到有人喊他大伯,身形一顿。 他只有前些日子才有了侄子,成阳侯朱寿。 成国公面色严肃的驱散了府中的下人,堂内只剩下朱厚照的护卫们在了。 “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 “成国公不必拘谨,在宫外我就是朱寿,现在京城舆论纷纷,我当然要出来看看了。” “是,陛下。” 成国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安的坐上了主位,刚坐下就像被钉子扎了一样,站了起来,一脸歉意的说道:“您请上坐。” “我是你侄子,我坐主位,像话吗?让不知道的人看去了,以为我小宗要侵占大宗呢,御史不得弹劾死我?” 朱厚照一脸无语的看着朱辅,他转头坐在了左手位。 “成国公去参加勋贵会议了?怎么样啊?” “还行还行,我就是去凑个热闹。” “寿宁候挺有才的是,我看他挺能调动气氛的,坐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没见过呢。”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屋内的情况,连朱辅旁边坐的谁都说出来了。 朱辅神色一惊,陛下怎么会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难道陛下去过了?可是我也没看见啊。 他略有不安地说道:“他是魏国公徐俌的嫡长子。” “哦~他就是魏国公世子,勋贵里面人才济济啊。” 朱厚照出宫后就得治了勋贵们聚在一起商议,马上派了锦衣卫混入其中,看看他们都在讨论什么。 其实他想亲自过去瞧瞧这帮勋贵,但是知道张鹤龄在,怕他认出来自己,可惜自己没看到这么一场戏。 朱辅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道:“陛下,老臣有罪啊。” “成国公快起来,你这是干嘛啊?” 朱厚照使了个眼色,有护卫上前要扶起朱辅。 朱辅一把推开护卫,声泪俱下的说道:“老臣一时鬼迷心窍,私自从寿宁候处购买了一些盐引,请陛下降罪。” “快把成国公扶起来,这让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啊。” 朱辅被两名护卫扶着坐回了椅子上。 朱厚照用右手捏了一下左手,好奇的问道:“成国公说的事,我不甚明白,现在改革盐政是为了增加边关粮食供应和内库税银,您所说的购买盐引从何而来啊?这跟盐政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老臣虽然对政务不怎么了解,但是这些年勋贵们讨要盐引已经对盐政造成了很大破坏,盐政崩坏跟勋贵们脱不开干系。” “哦?怎么说?” 朱辅慢慢的讲述起了这些年盐政的变化。 “从成化年间开始,宪宗陆续的赏赐盐引,勋贵们得了之后就在京城就地发卖,这就开始影响到了边关的开中法,那些商人知道从京城只需花银子就可以买到盐引,就陆续的从边关撤回到京城。” “弘治初,户部也开始参与进来,这时在户部只要缴纳银子就可以购买盐引,输粮开中变成了纳银开中,虽然增加了国库的收入,也减少了人力物力,但是许多利润还是进入到了勋贵的腰包。” “输粮开中名存实亡。” 朱厚照安静的听着朱辅说话,也了解了现在盐政崩坏的根源。 根据朱辅的说法,这盐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成化至弘治,几十年的慢慢腐蚀着盐政。 “那文臣呢?有没有在这其中参与?只有勋贵吗?” “盐引获利如此巨大,文官就没有动心的?” 朱厚照不相信文官的道德品质都这么高。 朱辅心想陛下终于问道了文官,他开口说道:“文官有许多同流合污的,只不过都隐藏在幕后,就比如纳银购买盐引,谁来购买这方面就有可操作的空间,一般人也没有办法去纳银。” 懂了,招标。 你一个没有靠山的商人想去户部纳银?做梦!你就没有资格进场。 唯有户部指定的那几个人可以来纳银,那么来购买的人难道跟户部没有关系吗? 想都别想! “看来反对的不一定是真反对,赞同的也不一定是真赞同。” 朱厚照叹了口气,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焉能不败啊? “成国公的话发人深省啊。” “请陛下治罪,老臣无怨无悔。” 成国公双膝下跪言语恳切的说道。 “你有何罪啊?盐引是勋贵们向父皇讨要来的,也算合法,你购买合法的东西怎么能叫犯罪呢?” 朱厚照突然眼神犀利的说道:“成国公,你反而有功啊!” “你已是国公,没有办法赏赐与你了,你儿子现在任何职?” “并无职位,在京侍奉祖母。” 朱厚照点了点头,就是无业青年呗,侍奉祖母,说白了就是在京城混日子。 “让他到北镇抚司,当一个卫镇抚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 “行了,我还要去兵仗局看看,成国公歇着。” 朱厚照说完就带着护卫离开了。 成国公朱辅余光看见朱厚照离开,扶着椅子缓慢的站了起来,喃喃地说道:“希望朱麟别给我惹祸。” …… 朱厚照今天没有穿斗牛服,没办法,这太惹人注目了,现在穿的是一身普通的勋贵服装。 他一路走一路看,主要是看看现在京城的风土人情。 没过多久来到了兵仗局。 兵仗局是内官监下属的一个部门,主要负责火器的制造,专供神机营等火器部队的火器,同样制造武器的部门还有一个,就是工部的军器局,不过军器局不负责火器,只负责铸造常规武器和火药。 不过并不是只有军器局能制造火药,还有火药司也能造火药,虽然军器局挂靠在工部,但是实际主官还是宫中派遣的太监。 全国各地都司虽然都在洪武年间成立了军器局,但是他们想要生产火器,必须要向兵部报备,并且得到兵部的同意。 刘瑾率先进入了兵仗局,找到了掌印太监,命他出来面见皇帝。 “奴婢王成参见皇爷。” “起来,带朕看看这兵仗局。” 朱厚照知道历史上明朝的火器很发达,但是不知道现在的火器是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比如鸟铳,连发火箭,红衣大炮之类的先进武器。 也不知道佛朗机炮是什么时间传过来的,现阶段他就知道这个着名的大炮了,其余的武器他真的不了解。 第十三章 张永:皇爷真乃神人也! “皇爷,请移步这边,这里是铸造火铳的地方。” 朱厚照顺着王成看过去,看到许多人正在铸造火器,他看着火器问道:“现在这火器射程多远?” “大概在数十布至二百步左右。” 朱厚照走上前去拿起了一个火铳,火铳拿到手里感觉很沉,大概在30斤左右,把它抗在了肩上试了试。 确实,这样的火铳根本没办法瞄准,只有大概的攻击方位。 现在的火铳还比较原始,没有一点枪的样式,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改进火铳吗? 不过这火铳有点像单兵火箭筒,但没有火箭筒那样大的威力。 朱厚照放下了火铳说道:“还有吗?” “有,皇爷请移驾,那边是铸造火炮的地方。” 王成在前面带路,朱厚照好奇的看着诸多工匠工作,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朱厚照逛了一圈兵仗局,只觉得现在的火器真的很原始,而且只能大面积杀伤,没有后世那种子弹点杀的效果。 他吩咐王成说道:“马上对火器进行改进,现在的火铳拿着很不方便,以后是火器的天下,必须要改进!” 朱厚照让王成将所有的工匠集合到了一起,宣布了自己对于火器的重视。 “今天之后兵仗局和下属的所有工匠,如果改进火铳成功了,朕重重有赏。” “以后兵仗局也要改革,朕要提高工匠们的待遇,只要你们肯用心做事,甚至当官也不成问题,大明不会忘记你们的。” 所有的工匠跪在地上听到有赏赐的时候,还很安静。 听到有官做,只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匠户也可以当官了?官不都是进士老爷们才可以当吗? 此时有一个胆大的工匠激动地说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这些下等的工匠也可以做官吗?” “朕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绝不会食言,以后你们可以挺直胸膛,可以说自己是一名光荣的工匠。” “陛下万岁!” “大明万岁!” 朱厚照看着工匠们发出了欢呼的声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朱厚照带着人回到了乾清宫,刘瑾端了一杯茶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皇爷,这匠户也可以当官?” “为什么不可以呢?” “朕还想让他们,他们的孩子都读书,甚至朕想让大明的所有人都有书可读!让读书不再局限于某一个群体!” 刘瑾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朱厚照,他发现他有点看不懂眼前的皇帝了。 作为一个陪伴了朱厚照多年的贴身内侍,朱厚照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皇爷爱玩,心思活也有想法,但没想到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他的心中也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匠户都能当官,那我也可以?我也想当郑和那样的人呢。 “皇爷宏图大志,必能一改大明气象,将来若是人人可有书读,那皇爷将超越祖宗,是我大明最伟大的皇帝。” “任重道远啊,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财政的问题,如果没有钱,那朕说的都实现不了。” 朱厚照深刻的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张永呢,让他过来,不知道皇店的事情他筹备的怎么样了。” 刘瑾快步的去寻了张永。 “奴婢张永参见皇爷。” “皇店怎么样了?” “回皇爷,皇店的选址已经确定了,是京城最好的地段,现在正在装修,六月差不多就能开业了。” “不是巧取豪夺来的?” “皇爷请放心,这原本就是宫中的资产。” “朕还有些想法,这皇店啊应该也卖一些东西,不过这目标客户不是百姓,而是有钱人。” “皇爷,什么是目标客户?” 张永没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皇爷现在说的话让他很难理解。 “比如这盐引,一般人能来参加拍卖吗?” “不能,参加皇店的拍卖必须是盐商或者勋贵,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 “这就叫目标客户,只针对这一部分人群,比如可以出售一些不逾制的宫中制品,可以在上面写上,大明皇室御用,现在的人谁不想提高自己的地位,能买到这种皇家的东西,他不得多花的银子买吗,懂了吗?” “懂了懂了,皇爷真乃神人也!奴婢实在是太佩服您了!” 张永兴奋的搓了搓手,他被朱厚照的想法打开了思路。 朱厚照想起了一件能挣钱的东西,对着刘瑾问道。 “现在宫内用什么取暖?” “宫内使用上好的木炭取暖。” “只用木炭吗?不用煤取暖吗?” “皇爷,您说的是石炭煤?”刘瑾不确定的问道。 “对,宫内不用吗?” “石炭煤是平民才使用的,有钱人家都是使用木炭取暖的。” 刘瑾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平民烧的煤炭都是谁来供应?” “都是指定可以开采的民窑,宫中只负责征税。” 朱厚照知道了现在的煤炭并不存在官营,那么现在开采煤炭也没有什么精加工,就是从窑内开采完运到京师,平民购买煤炭直接烧煤取暖。 皇店可以将西山收归国有,然后对煤炭进行加工,变成蜂窝煤,这样皇店也能多了一项支柱产业。 “张永,西山划归皇店,命皇店将所有的民窑收购回来,以银折价,以后皇店出售煤炭,禁止私人开采煤炭,下旨晓喻各衙门军民人等。” “皇爷,那煤工需要吗?” “废话,不要煤工,你去开采啊?” “……” “现在皇店暂时归入御马监,升你为提督太监,提督皇店事宜,其余人等不得干涉。” “朕指望这皇店为内库增添银子呢,你好好干,干得好了,朕赏赐你个爵位,让你也有后人祭祀。” 张永听到这瞬间红了眼眶,眼中激起了无限的斗志,太监本来就是绝后的,这对于张永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奴婢必不负皇爷,皇爷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经营皇店。” 朱厚照点了点头,让张永离开了。 刘瑾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张永的背影,他也想有人祭祀,也想有爵位。 朱厚照这招叫做千金买马骨,太监们是卑微的,他们渴望获得认可,渴望获得权力,这种来自皇家的承诺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朱厚照转头跟刘瑾说道:“宫内的清理情况怎么样了?朕和阁老们的谈话怎么泄露的这么快?你要是在东厂干不了,去别的地方。” 刘瑾刚才还在羡慕呢,听到这马上就跪了下来,惶恐地解释道:“皇爷,奴婢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宫内了,东厂的人一刻都没有歇着,已经抓了二百余人了,请皇爷再给奴婢一些时间。” “朕希望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是现在这样到处漏风的大内。” “奴婢会提点东厂,让他们加快速度。” “不要搞株连,朕会时刻注意东厂,如果有人在这里趁机打击报复,你知道后果。” 刘瑾擦了擦汗水说道:“奴婢知道了,东厂不会胡乱抓人的。” “去,东厂现在需要你,最近不要在朕眼前晃悠了。” 刘瑾仿佛获得了大赦一般,磕了一个头就快步离开了。 第十四章 第一次上朝 隔天,京城的民众又被煤窑即将收归国有的消息震惊了。 “震惊,十万矿工无家可归。” “震惊,煤窑将被关,皇家只顾敛财,平民如何过冬?” “震惊,盐法将改,新皇是否好高骛远?” 本来改革盐政的问题就引起了讨论,这舆论还没平息呢,突然煤矿也被并入了皇店,又将皇店推向了高潮。 盐政的问题跟普通民众关系不大,这盐引是勋贵和文臣的自留地,就算是底下的盐商们也是跟着喝汤。 大家知道的时候都是当个乐子听,要不然你跟人喝酒吹牛的时候也没有办法融入。 可这煤跟普通民众的关系就太大了,普通民众靠煤取暖,矿工以采煤为生,这引起的舆论就开始向不好的地方去了。 有说皇店就是一个敛财的地方,没看到皇店的收入都是收归皇帝的内库吗? 有说皇店是皇室是为了与民争利,赚了钱之后要营造宫殿,容纳宫女在其中给新皇歌舞。 朱厚照知道这些传言的时候,气的头发都炸了。 说我敛财就算了,皇店的收入确实是收归内库,但这跟敛财没啥关系。 可我看谁跳舞了?谁给我跳舞了?我登基这么多天以来,连摸个小宫女的手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怕有人说我变态。 谁知道我承担了多么大的压力,嘤嘤嘤。 朱厚照猜测这都是有人刻意的引导的,就是为了将皇店与民众对立,从而利用舆论压力迫使皇帝放弃皇店。 他让牟斌带着北镇抚司调查,查坊间传言,看看是不是有人造谣生事。 还让牟斌带人也去传谣言,搅乱舆论。 朱厚照详细地跟牟斌解释,这舆论也是战场,朝廷不去占领就有人去占领,谁占据了主动权,谁就能摆平很多事情。 这北镇抚司也就是皇权特许,就知道蛮干,没了皇权,啥也不是。 “脑子一点都不灵活,看来锦衣卫的教育也得提上日程了。” “我为了大明真是心力憔悴,这单靠我自己不得累死啊?还是得寻找人才,王阳明现在在哪呢,得让他帮帮我啊。” 总不能让我这个皇帝亲自跟他们斗法,那就没什么缓和的余地了。 “来人,给我找找王守仁的信息。” …… 六月二日,天气晴,微风。 万事大吉。 朱厚照任凭小黄门给他穿了常服,外面套了哀服,毕竟还在弘治皇帝的丧期。 常服,又叫衮龙袍,为明黄色,前胸、后背、左肩与右肩处饰有团龙纹样,前期以金织为主,后期多用彩织或彩绣。明英宗时在两肩团龙之上又加饰日、月二章纹,日纹在左、月纹在右。 头戴黑色翼善冠,上有用金丝掐造的二龙戏珠,龙身有珠宝点缀。 其实他是想穿朝服上朝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朝,想纪念一下。 但是刘瑾提示了一下他,说穿朝服是不是太隆重了,登基的时候已经穿过了,而且朝服的规矩太多,他就没有穿朝服。 又不是我穿的,是“朱厚照”穿的,我还没体验过朝服呢,没事以后有机会穿。 此时是凌晨五点左右,官员们开始依次进入皇宫,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则由右掖门进入。入宫之后,大臣们先要在金水桥以南,依据品级排列好队列。 “啪!” 一声鞭响之后,大臣们依次过桥,抵达奉天门丹墀,在御道两侧相向站立等候,其中文官为左班、武官为右班。 御史们并不在队列中,在一旁监督着文臣武将,但凡有失礼的地方就会记录下来,上报处理。 在御史的旁边是殿廷卫士,称号是大汉将军,浑身带甲握刀站立,大汉将军属于天子卫率,隶属于锦衣卫,取身材高大者为殿廷卫士,以资壮观,大汉将军有1500人,在宫中轮值。 朱厚照到达御门之后,钟鼓司开始奏乐,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朱厚照入座,看向了前方。 “啪!” 一声鞭响,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两班这才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依照之前弘治皇帝上朝时的奏事顺序,朝臣依次上奏。 鸿胪寺官员率先出班,但他们一般没有什么大事,鸿胪寺的职责是负责招待外国使臣和各地藩王进京,而今天不需要外国使臣,他们也就没有来。 之后是兵部上奏宣府的事情,兵部请奏从当地招募士兵与京军策应,共同防守鞑靼的进攻,朝廷出粮草供应,鞑靼退兵之后,将招募来的士兵编为近卫,每月照例开银,老了就从近卫剔除。 朱厚照听完兵部的建议,觉得可行,从当地招募不仅节省援军时间,还能节省从京城发兵的粮草。 “命镇巡官用心设法招募,务济实用。” 此时诸位大臣都开始兴奋了起来,终于到了戏肉了,不枉我们等了这么久。 户部尚书韩文将题本交给通政司的人朗读,题本中表示自己同意改革盐法,但对于盐引是否需要从户部划归皇店管理存在疑问,需集合大臣进行细致的探究。 另外他还把自己对于盐法的弊端和需要改革的部分又写了一本题本,交给了通政司朗读。 题本中的核心内容是“革弊”:一曰“革开中引盐之弊”,二曰“革兴贩私盐之弊”,三曰“革贱卖官盐之弊”,四曰“革买补残盐之弊”,五曰“革夹带余盐之弊”,六曰“革越境卖盐之弊”,七曰“革运司废弛之弊”。每一“革”包括三方面内容,祖宗旧制、近年弊端及匡救之策。 题本中还写到:“近者庆云侯周寿家人周洪,奏买两淮残盐八十万引。寿宁侯张鹤龄家人杜成、朱达等,奏买长芦、两淮残盐九十六万引。名虽买补残盐,其实侵夺正课,以招物议沸腾,人心积怨。” “唯圣上革盐政之弊,臣下幸甚,但盐政之与皇店,恐勋贵奏买盐引者更甚,望陛下细细察之。” 朝臣们听到这里都很惊讶,这老韩头胆子可真大,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皇亲国戚,还是皇帝的亲舅舅。 朱厚照听明白了韩文的题本中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盐政确实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但是皇上你想把盐政拿到皇店肯定是不行的,万一你一心情好,随便将盐引赏赐给勋贵,那还不如不改呢。 朱厚照笑了,韩文确实胆大,但说的都是实话,看来韩文是真心实意的为大明考虑。 其实最开始朱厚照改革只是为了增加收入,减少勋贵们对于大明财产的侵吞。 然而这几日的舆论来说,改革的阻力是很大的,主要现在他自己一个人要应对朝堂的所有大臣。 但是他顿悟了,不是所有的大臣都会反对,而且上学学过的内容也出现在了脑袋里。 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少少的,拉一帮打一帮。 伟人诚不欺我。 此时被点名的庆云侯周寿,寿宁侯张鹤龄也懵了,为什么要将矛头对准他们? 张鹤龄忍不住出班,上奏道:“启奏陛下,户部尚书所说并不准确,之前购买的都是残盐,我们并没有侵夺正课,这纯属于污蔑!” “臣弹劾寿宁侯张鹤龄殿前失仪,请陛下治其罪。” 在一旁观察朝臣的御史看着寿宁侯跳出来,马上就弹劾他。 张鹤龄怒视着这个弹劾他的御史。 “寿宁侯殿前失仪,罚俸三月。” 朱厚照淡淡的说道。 “陛下……” 张鹤龄见朱厚照罚了他的俸禄,还想争辩一下。 “寿宁侯退下!” 张鹤龄不甘心的退回到班中,怒视着弹劾他的御史。 “诸位臣工议一下户部尚书韩文的题本,畅所欲言,朕想听听诸位的想法。” 前面的三位阁臣都没动,六部尚书们也站在那里没动脚步,仿佛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户部侍郎田宏咳嗦了一声,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大司徒言之有理,盐引不能收归皇店,皇店没有户部管理,恐怕会导致贪污之事泛滥,受损的不仅是皇家,盐场恐怕也将受到波及,届时平民无法购买到平价盐,民怨沸腾,大明国祚怕会动摇。”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向他,说的好像只要盐引收归皇店,大明就要完了,咋的你是算命的啊,你说完就完? 你要是这么厉害,干脆你是给人看风水得了,当官多屈才啊。 朱厚照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还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出来说一说,朕从来都不是只听信一面之词的人,朕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第十五章 朝堂争辩 “自洪武年间实行开中法以来,边关的粮草从未短缺过,成化以后开中法逐渐无法供应边关粮草,自虞台岭我军战败以来,暴露了边关的问题,微臣认为恢复输粮开中势在必行,皇店与户部共同管理盐引以做补充方为上策。” 兵部右侍郎出班如实上奏,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不看他人诧异的眼光回到了班中。 兵部尚书刘大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云升。 惠安伯张伟接着出班奏道:“微臣以为兵部右侍郎所言甚是,极为中肯,为谋国之言,望陛下察之。” 朱厚照听到这有点不高兴,这要是跟户部共同管理,改革有啥意义,他看向了牟斌的方向,继而说道:“牟指挥使掌锦衣卫,对于边关情况更加了解,你认为如何?” 牟斌本来以为自己上朝来就是个吉祥物,没自己什么事情,就站在那听着他们吵架挺好,没想到陛下点了自己的将。 牟斌知道这是陛下让自己站队了,可是自己没有其他的队伍可站,只有站在陛下身边。 牟斌马上出班说道:“回陛下,微臣对于边关还算了解,这次虏入关以来造成的损失较大,边关战力急需提升,臣认为韩尚书说的输粮开中必须恢复,但微臣认为纳银开中和输粮开中可以并行,商人自边关自边关屯粮保证战力,这样能减轻户部对于边关的军费,户部盐引划归皇店,税银按比例进入内库。” 朱厚照轻轻点了点头,牟斌还算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身上有明显的皇家标识,他只能忠于皇家。 户部右侍郎此时出班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牟指挥使所说有失偏颇,而且如果照此改革,户部将失去重要的税银来源,国库恐将无法支撑日益增长的费用。” 牟斌也站出来说道:“右侍郎所言差矣,成化以前没有纳银开中,也没见户部哭穷,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国库无法支撑呢?” “这……官员日益增多,开销也相应的增长,而且现在重要的是边关军费较成化以前增长了不知多少,岂可同日而语?” “陛下正是因为知道军费日益增长才会想起改革盐法,自从输粮开中形同废弃,边关将士们购买日常所需的开销逐年上升,军费居高不下,恢复输粮开中正是为了减少军费支出,如果按照同等的军费比照输粮开中,将士们不知道能多吃多少粮食!” “这……” “输粮开中恢复之后,户部也并没有失去盐引的管理和税收,陛下改革盐法也是将此法恢复成化以前,皇店便于管理盐引,户部的军费开支减少了,岂不是可支配的银两增多了?” 牟斌认真的看着这位户部右侍郎,目不转睛地说道:“右侍郎还有什么话要说?” “微臣还是请陛下认真考虑盐引归于皇店的事情,盐引在户部管理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改革盐法,户部也可以照此例改革。” 牟斌忍不住地说道:“莫不是户部恋栈权力?” “牟指挥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吾等岂是爱权之人,这……这……” 户部右侍郎神情激动,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的额头上隐隐出现了血迹,大声地说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侮辱微臣恋权,臣唯有乞骸骨!” “何至于此,卿家忧国忧民,所说也不过是想法不同,朝廷岂可失去如此栋梁之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大伴,快去将右侍郎扶起来。” 刘瑾急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右侍郎见状也没有继续强求辞职,回到了班中。 此时二品武将姜文杉也咳嗽了一声,迈步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末将对于韩尚书改革盐法提出的七条弊症很是赞同,同样认为我大明的盐法需要改革了,现如今边关将士无法抵御贼寇,改革盐法弊症是有望恢复洪武年间的战力,末将是武将,边关情况确实如指挥使所说,将士们开销极大,有些将士们连婆娘都娶不起,只能自己度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末将认为皇店收归盐引是可行的,因为改革之后并不只有皇店可以纳银开中,陛下设置皇店只是为了对输粮开中法进行补充,而现在的户部纳银开中是存在弊端的,户部……” “户部贱卖盐引,任人唯亲,末将以为户部不宜继续管理盐引。” 朱厚照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你是弹劾户部贪污吗?” “末将不敢,只是将实际情况如实讲来。” 朱厚照侧过头对着文臣这边说道:“户部,你们认为此人所说是实话吗?” 户部尚书韩文很平静,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刚想出班回答皇上的问话,户部却有人抢先一步出班。 户部左侍郎跪下迅速说道:“户部纳银开中,并无贱卖盐引和任人唯亲之举,户部对于盐引之事向来慎重,从不敢轻易收银,户部上下并无贪污盐引税银,姜文杉所指控的事情属于子虚乌有,请陛下治其罪!” “姜文杉,户部说并无此事。” “回陛下,末将是有根据的说话,户部在商人的选择上确实存在疑问。” 朱厚照认真的看向姜文杉说道:“哦?朝堂上可不许儿戏。” “末将不敢在朝堂上胡言乱语,所说一切皆有根据。” “你详细的说来,朕认真的听听,这户部到底怎么贱卖盐引了?” 姜文杉磕了一个头认真说道:“启奏陛下,末将在京城有一好友,他是做盐引生意的商人,前几日我们俩喝酒过程中他对我讲,本来原定名单中有他去户部参与纳银购盐,但是却在缴纳银子的前一天告诉他,名单中以把他剔除,他经过打听发现是一名另外的商人占了他的名额。” “之后他打听到了此人花费三钱二分就预订了一万盐引,遂向我诉苦。” “三钱二分?这并不少啊。” 姜文杉知道陛下不太了解盐引的价格,遂解释着说道:“陛下,盐引价格虽然有上下浮动,但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便宜了,如果是我的朋友去购买,需按照正价缴纳税银,需缴五钱六分才可以。” 朱厚照听到这个价钱皱起了眉头,开始心算这其中差了多少钱。 正价一万盐引五钱六分共五千六百两,一万盐引三钱二分共三千二百两,这一共差了两千四百两! 朱厚照计算完了之后被震惊了。 “左侍郎,姜文杉所说可有此事?” 第十六章 背刺 “回陛下,绝无此事,微臣都是按照规定收取税银的。” 朱厚照见户部左侍郎还是那套说辞,没有搭理他,向着韩文问道: “韩尚书,你来说说,户部是怎么管理的?” 户部尚书韩文面色不改,作为户部的一把手并没有表现出被属下背刺的愤怒。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看戏看上了瘾。 韩文不紧不慢的出班奏道:“回陛下,户部收取盐引税银一事,安排的左侍郎负责,选择何人缴纳税银,收取多少,臣不知。” 韩文作为户部尚书,总理全国户部事宜,不可能亲自去管理盐引方面的事情,肯定是交给下面的人具体负责,他只需要看结果就行了。 奉天殿殿外,朱厚照安稳坐在龙椅上,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太阳升起带来的一丝热气,他抖了一下,看着无声的广场。 朱厚照不尴尬,就是感觉场中的气氛有点诡异。 韩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跪倒在地说道:“臣对户部疏于管理,请陛下允许臣乞骸骨。” 说完这番话,韩文脱帽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并顺势下拜,头磕在了地上。 朱厚照想到了一句电视剧里出现的话,很适合在这个环境说出来。 “韩尚书欲弃朕而去吗?” “臣无此意,只是臣年老,精力大不如前,恐辜负圣恩,还请陛下允许臣归乡。” 朱厚照其实没看懂场上的局势,怎么突然户部尚书韩文也要辞职了。 根据朱厚照的历史知识来说,肯定不能答应啊,这户部尚书基本上就是大明为数不多的高官之一,怎么可能一次辞职就答应,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韩尚书不要再说辞官的事情了,朕不会答应的,户部还需要你,大明也需要你。” 朱厚照对着刘瑾使了个眼色,刘瑾马上走到了韩文的身边。 双手端起韩文的冠帽,躬身说道:“大司徒,还请起来,皇爷肯定不会答应您辞官归乡的。” 韩文站起身子来,没有犹豫双手接过了冠帽说道:“臣遵旨。” 户部左侍郎跪在地上,脑子里急速转动,思考着该怎么办,他是没想到韩文给他来了一手釜底抽薪,也怪自己太着急了,这个时候不该抢着出来的。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听到了朱厚照的问话。 “左侍郎,对于姜文杉所说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左侍郎额头上冒出了一些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心虚的,语气平静地说道:“回陛下,关于盐引纳银招募商人的事情,臣是遵守了户部的规定,此人……此人获取盐引之后进行了倒卖,户部经过查证之后便禁止了他纳银的资格。” “姜文杉,可有此事?” 姜文杉理直气壮的说道:“陛下,这谁人不知,从户部得来的盐引都会进行倒卖,左侍郎此言纯属混淆视听!” “都会倒卖?你详细说说。” 朱厚照以为的盐引就是在户部领取了之后,盐商带着盐引去两淮支取等价的食盐,然后分销各地发卖。 “回陛下,这其实就是一个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因为不是所有的盐商都可以参加户部的纳银,真正去盐场支取食盐的盐商,从来都不是第一个在户部获得盐引的人,有的盐商买的都不知道是经过了几手的盐引。” 姜文杉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左侍郎,继而说道:“如果按照倒卖为由剥夺盐商纳银,那臣认为户部应该对所有的商人进行禁止,而不是只针对其中一人,而且臣知道,补了这个位置的人,是左侍郎的远房亲戚!” 朱厚照瞪大了双眼,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词,职务侵占,不不不,也不太对,官商勾结!以权谋私! 户部左侍郎被吓到了,怒视着姜文杉说道:“你在此胡说八道什么?我……他……” “怎么,不敢说了?你敢说你俩没有亲戚关系吗?你敢当着各位朝臣说吗?” 姜文杉怒气满满的对着左侍郎喊道。 此时一名御史站出来说道:“御史罗阳弹劾武将姜文杉君前失仪,咆哮于庭,为大不敬,请陛下严惩此人!” “无妨,这不算什么,又没对着朕咆哮。” 朱厚照摆了摆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的这出大戏。 姜文杉见御史被陛下劝退了回去,对着陛下磕了三个响头,心气大涨,马上追着问道:“他跟你是不是亲戚?” “那个商人确实和臣是亲戚,但我并未偏袒,都是按照规定严格操作的。” “那你为什么选择了他,没有选择别人呢?盐引这么赚钱的事情,总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在等着?” “这……” “无话可说了?那我来教你说!” “你身为户部左侍郎,以权谋私,通过换人的方式,将其中的差价当做你的收入,要不然为什么现如今这么贵的盐引却收了那么少的税银!你把该进入国库的税银放到了你的腰包里!” “你……你血口喷人!” 姜文杉嘴角微微翘起,得意地说道:“那你在城外的五十亩田地是谁给你的?” 左侍郎瞳孔放大,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口中干巴巴地说道:“这跟此事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这几亩地之前不是在周兴的名下吗?周兴可就是你那位亲戚!他总不会白白的给你地?” 姜文杉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你花钱买的?” “对,就是我花钱买的,我从他手中购买的地!” “那五十亩地可不便宜,得几千两呢,那可是上好的土地,可不是荒地,你的钱哪里来的?” “我家资颇丰,祖上传下来的。” 姜文杉没有继续跟他说话,向着陛下磕了一个头说道:“陛下,臣无话可说了,请陛下圣裁!” 朱厚照看戏看的也差不多了,挥手说道:“命北镇抚司将此人下诏狱,详细问问他是不是以权谋私。” 站在前面的牟斌闻言,对着大汉将军挥了挥手,马上来了四个人将户部左侍郎架起来,押送着他前往了北镇抚司诏狱。 “牟斌,要对其严加审讯!” “是,陛下。” 朱厚照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下嘴,这好戏没看够啊,不过还行,这也算是个意外收获,这样一来盐引就没有什么阻力的从户部剥离了,只是武将这边怎么用上啊,张鹤龄他们之前叫的挺欢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此人身为户部左侍郎竟然以权谋私,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朕看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韩尚书,你认为现在户部还适合管理盐引吗?” “臣认为既然在户部发生了如此贪赃枉法的事情,户部已经不适宜再继续管理了,但是皇店是一个新兴的部门,如果毫无监管也是会发生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事情,臣请陛下思虑之。” “韩尚书此乃谋国之言,朕会命皇店拿出细则交于内阁商讨。” 朱厚照点了点头,知道如果毫无监管,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继续发生。 “圣上顾虑周全,大明幸甚!” 之后朱厚照就按照之前议定的事宜宣布,纳银开中和输粮开中两条政策并行,下个月开始废止户部纳银开中,纳银开中皆由皇店负责,并且恢复输粮开中。 韩文又提起了煤矿的事情,声音沉重的说道:“陛下,最近京城关于西山煤矿的事情议论纷纷,群情激愤,这煤矿关乎到百姓取暖,皇店之后该如何管理?会不会保证百姓的日常所需?” 第十七章 成年人不选择,我全都要 “煤炭被皇店收归之后,将会订立新政策,这民间啊,煤炭粗制滥造,从煤矿开采出来之后就送到了京城,这对百姓们是不好的,所以张永提出来之后,朕觉得这煤矿以后也要像盐引一样,统一规划,统一买卖。” 内阁李东阳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认为皇店已有盐引,且收入皆归内库,户部适宜管理煤炭,不会与民争利,而户部只需对煤矿进行监管,课以税,就可以管理好天下煤矿。” “且现如今国库空虚,需要税银补充,臣认为皇店不宜管理煤炭。” 朱厚照听着李东阳说完话皱起了眉头,这是认为皇店拿走了盐引,与民争利了,不过这应该不是最主要的,李东阳的言外之意就是皇店的收入不进国库,陛下你就放弃这部分。 朱厚照不愿意了,怎么?我是皇帝,我不选择全都要不行吗? 他瞄了几个人,都不太适合此时站出来说话,看见张鹤龄一直在那笑,顿时就来了想法。 朱厚照对着勋贵这边说道:“寿宁候,你为何发笑?是不是觉得内阁说的不对?” 张鹤龄在听完户部不在管理盐引之后,脸上的笑容已经遮不住了,这盐引归了皇店,岂不是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可是皇帝的亲舅舅。 之前讨论盐引的事情他不敢多说话,韩文已经那他举起了例子,相当于指着他的鼻子骂,如果没有户部左侍郎帮他挡了一刀,怕不是他得横着出去,这帮文官的尿性他可太知道了,心狠手辣的,下手从来不手软。 可张鹤龄没想到,朱厚照注意到了他,还问他怎么在那笑。 张鹤龄脸上的笑容很快的消退了下去,周围的群臣都在注意他,咽了咽口水出班说道:“回陛下,臣笑是因为……因为……家中有喜事。” “哦,什么喜事啊?说出来让大家也开心一下。” 朱厚照不放过他继续问道。 张鹤龄再笨也不知道不能当众说刚才的想法,群臣估计能喷的他直接进诏狱。 “恩……对……我家的……额……我家的小狗生小狗了,所以臣很高兴。” “这有什么高兴的,虽然你不是因为内阁说的不对而发笑,那你也说说,这政策是需要大家讨论的。” “臣愚笨,恐怕说不出来什么好的建议。” 张鹤龄本能的逃避着,他不想掺和进朝臣议事,只想拿好处。 “说说,各位大臣都等着你的高见呢。” 张鹤龄脑袋上也出现了汗珠,从出生之后就没怎么用过的脑袋,现在也开始高速运转了。 “臣觉得李阁老说的不对,皇店应该将天下的煤矿都收归,然后统一开采,售卖。” 李东阳转过头直视着张鹤龄说道:“寿宁候不用重复陛下得说法,你说说你的想法,如果你说的对,皇店管理煤矿也不是不可能。” 李东阳不觉得张鹤龄能说出什么,他的脑袋里只有赚钱。 “皇店……皇店比户部有更多的人员,能便宜在全国出售煤炭,户部如果掌握了这煤炭……的买卖,那么派谁去管理呢?户部……负责全国的税收,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的和人员。” 张鹤龄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番话。 朱厚照不可思议的看着张鹤龄,他怎么会说出这么高深的话,而且还点出了户部的缺陷,这不像寿宁候的风格啊。 李东阳反驳道:“人员可以增加,这不是难事。” 张鹤龄说完那些话就仿佛耗尽了心力,磕磕巴巴的说道:“户部应该管全国的税收。” 李东阳继续反问道:“那户部也可以收取皇店的税了?” “皇庄都没有收税,皇店当然也不需要了。” “按照寿宁候的说法,户部原本可以收取到民间的煤炭税,但是收归皇店之后却不可以收税了,虽然煤税只有每年冬天收取,但如此往后如果皇家看上了什么产业,只要收归皇店,也不用交税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做什么?” “这……这……我并没有这么说!” 张鹤龄冷汗湿透了后背,他不敢继续说话了,李东阳现在给他扣的帽子他都开始害怕了。 朱厚照见形式不对,马上说道:“寿宁候肯定没有这个意思,他说话也不过脑子,随便说说罢了。” “谢陛下,臣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 张鹤龄急忙跪下说道。 “退下。” 张鹤龄磕了头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班中,用袖子快速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李东阳转头继续对着朱厚照说道:“陛下,虽然寿宁候没有脑子,但是刚才臣与寿宁候探讨的事情,确实时存在的,皇店收归煤矿之后,无法收取税银,这无疑是减少了户部的收入,国库跟大明息息相关,如果税银大幅度减少,大明恐无法支撑全国各地的俸禄。” 朱厚照听到现在其实也明白了,李东阳的意思无非是两点,要么皇店放弃煤炭,要么皇店出售煤炭就需要交税。 朱厚照其实对交税无所谓,他是穿越过来的,在后世交税是每个人的义务,有了收入就需要交税,只是他刚知道,皇庄和皇店都不想要交税,那交点税也可以,反正是进了国库。 “李相国是让皇店也交税吗?” “臣认为如果皇店售卖煤炭不收税的的话,恐有奸人进言,让皇店将天下各行各业都收到皇店之中……” “朕知道了,皇店可以按照以前的卖炭交易进行交税。” “陛下圣明,大明得明君,何愁不传万世?” 李东阳马上跪下来磕头说道。 朱厚照想起了之前,刘健用几万盐引换走了皇店的一成收入,这亏啊。 皇店已经掌控了以后的盐引买卖,不用再跟户部索要盐引,相当于平白消失了一成收入。 可是转念一想,当时是为了解决最初的资金需求。 这古代人也不傻啊,尤其是这些官员,能从几万人之中考上进士,还能身居高位,这没有一个简单的。 “李相国不愧是朕父皇留下的辅政大臣,深谋远虑啊。” “臣不敢,只是臣职责所在,不得不为大明考虑。” “恩,继续进行朝会。” 之后朱厚照按照兵部总兵官朱晖的上奏,给他调遣了援兵,调都督李杲、都指挥刘祥俱充游击将军,各统兵五千前往宣府支援。 还按照内阁的建议,命西安左卫指挥使任玺统固原备冬官军,以都指挥体统行事。 朱厚照知道现在该对京营进行摸排了,这是守卫京城的军队,现在边关的战斗力都下降的这么厉害,京营都不经过战事,岂不是更加的没用。 敕兵部尚书刘大夏、英国公张懋及科道各一人清查团营官军,选其精锐,严加训练,以俟调用。 之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按照流程之后就准备下朝。 朱厚照小声的对着刘瑾说道:“下朝之后,让张永去户部索要盐引,把现在户部的都要过来。” “皇爷,户部不会阻拦他?” “不会,盐引现在就由皇店管,凭什么拦着,你就让张永去。” “是,皇爷。” 第十八章 怒气爆发 朱厚照回到寝宫,无力的躺在床上,感慨道:“这上朝可太累了,快给我拿水来,让御膳房赶快做饭,朕现在感觉能吃三大碗!” “皇爷,奴婢这就去传膳。” 朱厚照舒服的换了个姿势,复盘着今天的早朝。 他本来以为今天勋贵这边能直接对上文臣,可是户部尚书韩文上来就弹劾了寿宁侯和庆云侯,这下子勋贵们都不敢上前说话了。 主要因为是寿宁侯和庆云侯都是皇家的近亲,连他们俩都直接在朝会上被点出了奏买盐引的事情,剩下的那些小虾米自然不敢上了。 寿宁侯和庆云侯自然也不敢轻易说话了,他们还害怕之后文臣弹劾他们俩呢。 那几个国公自然是在观望。 这大明朝的勋贵们这么不堪一击吗,文臣还没怎么发力,他们就倒下了。 看来这一切都怪堡宗,要不是他亲征带着大部分勋贵,还都死在了土木堡,勋贵武将这边也不至于青黄不接,连文臣一下都接不住。 那明朝前期的勋贵武将可是将各种文臣按在地上摩擦的。 关键现在他没搞懂韩文为什么来了一手辞职,他是真想辞职,还是为了送左侍郎“走”呢?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看的可清楚,韩文本来想站出来回答我的问话,户部左侍郎突然蹦了出来。 按照这么来看的话,韩文就不是真的想辞职了。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众多,你一个二把手直接抢了一把手的风头,就得承担这样的风险。 如果没有姜文杉的话,左侍郎也不可能待在户部了,下朝之后他应该就会被外放,毕竟没有一个部门老大能容忍副手这样欺负到头上。 然后就是文臣这边,李东阳最后在皇店这撕开了一个口子,煤炭收归皇店之后就需要交税了,意味着皇店需要交税了,那以后是不是皇店开展什么业务都得交税? 交税其实无所谓,毕竟内阁肯定要对皇店进行限制,不可能任凭皇店无限制的买卖。 关键是皇店的收入不入国库,虽然之前刘健用四万盐引换了一成皇店收入分给国库,但是等到皇店的生意做大了起来,那少收的税可太多了。 李东阳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肉不吃一口。 朱厚照叹了口气,这帮人真是挺难对付,我不就是想给内库增加点收入吗? “皇爷,饭送过来了,您起来吃一点。” “扶朕起来。” 朱厚照被刘瑾扶着坐了起来,其实他身体不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现在是心累。 他正吃饭呢,张永匆忙的跑了进来,口中说道:“皇爷,户部……户部不给皇店盐引!” “怎么回事?” 张永得了朱厚照的指示去了户部索要剩余的盐引,哪知道到了户部之后,告诉他只能领走之前刘健答应的四万盐引,其余的户部不给了。 朱厚照听完也没停下嘴,边嚼着肉边问道:“户部的理由是什么?” 张永在户部受了气,添油加醋的说道:“皇爷,户部说皇店已经有了之后盐引控制权,现在的这点盐引就不给皇店了,相信皇店也看不上这点钱,剩下的这点盐引就在户部补充点税银。” 朱厚照听到这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桌上的菜说道:“刘瑾,去传内阁和户部到暖阁等朕,朕到是要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是,皇爷。” 内阁三人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一起到了内阁。 途中李东阳看着这个新面孔的小黄门问道:“你是新来的?以前从没见过你来过内阁呢。” “回相国,小人是从浣衣司调过来的,相国没见过小人是正常的。” 小黄门恭敬地回答道。 浣衣司?李东阳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你知道陛下召我等前来是什么事情吗?” “小人不知,还请相国不要再问了,等见了陛下就知道了。” 小黄门慌忙地摆着手说,脚步却也不停的在前面领路。 李东阳顿时觉得不太妙,自己熟悉的人被调换走了,也无法获取宫中的消息了,不知道是这一个小黄门换了,还是大部分的,回去得找人联系联系。 内阁三人进入了暖阁,有人给三位阁老上了茶水。 三人小声的交谈着,早朝刚散,这急匆匆的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有了紧急的事务? 不多时他们同时看向外边,户部尚书韩文大踏步走了进来。 刘健好奇地问道:“贯道?你怎么也来了?” “陛下急召,相国可知是何事?” “不知道,接引我们前来的小黄门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难道是边关出现了什么紧急军情?”韩文想了一下问道。 “不可能,边关有紧急军情,内阁肯定有题本递上来,我们没有看到看到有关的。” 李东阳断然的说道。 “难道是……” “陛下驾到!” 刘瑾在屋外大声的喊道。 “臣等恭迎陛下。” “免礼,坐,都来了?”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知道陛下想要说什么。 “韩尚书,你来说一下,户部为什么不放盐引?早朝时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后由皇店管理盐引,怎么户部还拿着盐引不给皇店?” 朱厚照怒气冲冲的问道。 众人都送了一口气,原来还是盐引的事情。 韩文站起来回答道:“陛下,户部并非故意不放盐引,只是早朝时议定的是以后的盐引都由皇店管理,没说现在的。” 朱厚照被气笑了。 “在这给朕玩文字游戏呢?韩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屋内的四人都被震住了,从来没有见过朱厚照有这般气势。 韩文听到陛下怒气满满的声音也毫不在乎,郑重的说道:“陛下,非是户部不放,只是国库空虚,户部还需要税银补充,陛下您已经将盐引划归了皇店,不仅内库需要银子,国库也需要。” “况且陛下,现在盐引已经超发,两淮盐场和两浙盐区、山东盐区的盐已经不够支取了,所以臣虽然给了皇店四万盐引,但是臣却不建议此时您用盐引换取银子。” 朱厚照的怒气其实有装的成分,目的是为了吓住这几个人,可是他听到超发的时候感觉不太对了。 “超发?韩尚书,你仔细的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盐引怎么会超发呢?这又不是宝钞。” 韩文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自成化以来,时有勋贵获得盐引,宪宗也经常赏赐给宠臣,之后这许多年市面上的盐引远远的超过了两淮的存盐,甚至已经危害到了正常的盐商支取盐。” “这怎么会影响呢?他们先到的,难道还领不到盐吗?” 朱厚照好奇的问道,这在他看来是很可笑的,先到的还不能领取。 他还是后世的想法,可现在是明朝。盐场的人不敢得罪勋贵大臣,可是敢得罪商人。 因为这时候的商人是没有地位的,就算你让商人先领取,他也不敢,商人们甚至还乐不得勋贵们先领呢,还能对他们卖个好,跟他们搭上线。 “回陛下,盐场的官员不敢得罪勋贵,只好让勋贵们先行领取盐,而勋贵大臣们的盐引一般都是残盐,所以臣在早朝的奏疏是寿宁候张鹤龄等人,虽然获得的是残盐盐引,可是侵夺的却是正课!” 朱厚照倒吸了一口热气,屋内的温度都降低了。 “从成化到现在,盐引到底超发了多少?” 第十九章 煤店、盐店专营权 韩文似乎早有准备,好整以暇的说道:“陛下,据户部统计,这些年来超发的盐引共一百一十六万引左右。” “多少?” 朱厚照仿佛没有听清韩文说话,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 “回陛下,一百一十六万引左右。” 朱厚照瞬间站了起来,来回在前面走来走去,这怎么会超发这么多? “这其中都有谁的?” “商人谭景清,朱达等人都在其中,谭景清缴纳的税银比较多。” 朱厚照之前还为自己得了四万的盐引高兴呢,可是现在一听说还超发了一百多万的盐引,也高兴不起来了。 可是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着韩文说道:“这些盐引给了他们吗?” 韩文愣住了,还是如实说道:“并没有,是前些年大行皇帝答应给予他们的残盐,户部一直上疏劝谏陛下,所以并没有给他们,他们只是缴纳了税银。” “那就好办了,韩尚书啊,你可吓到朕了。” 朱厚照拍了拍厚实的胸膛,舒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陛下,臣希望陛下能下一份诏书。” “什么诏书?” “革除这一百余万盐引!” 韩文跪倒在地说道:“陛下,盐引超发了如此多,而现如今盐引一事已归皇店,臣恐怕这些商人会在后面鼓噪皇亲,陛下刚刚登基,不知世事险恶,盐引事关国计民生,如果如此多的盐引流入市场,恐大明国祚不久矣!” “臣请陛下严厉惩处这些不法商人!” 朱厚照听出了韩文的言外之意,他的目的恐怕不是让我惩处不法商人,是惩处那些皇亲。 朱厚照穿越之前可是经历了十六年的教育,别动不动就吓唬我说大明药丸,我对历史可是很清楚的,得到崇祯才能完呢,何况我现在都穿越了,大明更不会完了。 “老韩啊,别说这一百多万盐引还没有给他们,就算给他们了,他们不是也领不到盐引吗?再说了,他们就算领到了,不也是将它卖出去吗,最后不还是用这些食盐在国内流通吗,只不过钱是进入到他们的腰包里。” “朕知道了,这件事你放心,朕肯定会处理好,不可能让他们顺利的拿走盐引。”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老韩,这让他感觉不是在皇宫大内,好像是田间地头。 韩文回过神说道:“臣知道了。” 李东阳听了这么半天,突然说道:“陛下,革除这些商人的盐引不难,可是国库怎么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退给他们?现在各处的银子都很紧张,不知……” “朕有主意,李相国放心的看好戏就行了。” 朱厚照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定能让这帮人血本无归。 …… 当天晚上,张永带着众多小黄门将盐引存放到了皇店的仓库中,并派遣了勇士营的士兵看管。 第二天一早,在门上贴上了下午皇店开张,将在店内开启盐引拍卖,欢迎各位商人前来参与。 当时京城就轰动了,不过许多商人对于拍卖不是很了解,到处去打听这拍卖到底是怎么卖,不会是出来骗人的? 不过这是皇店,皇家总不会骗人。 未时正,皇店大门打开,迫不及待的商人就进入了其中。 以前这盐引都是勋贵们能直接获得,他们只能在有门路的人手中买到二手的,然后再次转卖,没想到现在他们这些没有门路现在也能得到了。 盐引的巨大利润吸引着他们。 他们都知道昨天的朝会改革盐政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现在都想着先在皇店这弄点盐引,之后再想获得盐引就得去边关送粮食了。 进入皇店内部之后发现正中央有一个台子,下面一排排的座椅。 屋内的这种摆设就是朱厚照指挥张永弄的,就是根据后世的拍卖行的样式设计的。 自恃身份高的商人就往前坐,坐下之后发现椅子上由一个号码,不过都不知道这号码是做什么用的。 小商人们也不敢争抢,就往后面坐。 不多时屋内就坐满了人,这里面的人要么是京城的大商人,要么就是勋贵们的家人。 一炷香之后,人高马大的张永站到了台子上面。 底下的人看到是宫内的人出来了,也都不交谈了,静静的等着张永说话。 “咱家是御马监的提督太监,专管皇店的各项事宜,姓张,单名一个永字,今日来皇店的,都是知道了我们将要拍卖盐引的事情。” “有人就想问了,这拍卖是什么意思,咱家给你们解释一下,你们已经拿到了椅子上面的号码牌了,这个号码牌就是代表你身份用的,举起牌子就要出价,最后谁出的价格高,谁就获得当次拍卖的商品,这就是拍卖。” “哦~懂了,张提督,这什么时候开始啊?我朱达可准备了不少银子,不知道皇店的盐引够不够我买?” 朱达坐在第一排,他周围都是各个勋贵派来的人,当然属他最嚣张。 “当然够,不过今天不止是对外出售盐引。” 张永看着朱达,知道他的背后是寿宁侯。 坐在场中的人都愣住了,不止是盐引?还有别的东西? 张永继续说道:“陛下旨意,将在京师增设煤店,盐店,统一归属皇店管理,今天还将拍卖京师附近的煤店、盐店的专营权。” “皇店会对京师所有下属的煤店、盐店进行定价,只能按照皇店要求得到价格出售,违反规定者没收专营权,还会对其进行相应的罚金。” 朱达和谭景清对视了一眼,他们俩手中可是有不少的盐店。 朱达质疑的问道:“那我们的盐店怎么办?不让开了?” “对,从此以后只有持有专营权的盐店可以售盐。” 张永耐心的解释道。 谭景清继续问道:“那我们的存盐呢?不让卖了吗?那可都是银子换来的!” “陛下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在之后的拍卖盐店的专营权的时候,可以上报你存有的食盐,只能上报一次,不限量,在各位的存盐销售完毕之后,不得继续销售来路不明的盐,只能从皇店申请获取盐,皇店会根据你的销量派发食盐。” 在场有盐店的商人顿时觉得这个政策还不错,至少不让他们血亏。 朱达小声地跟谭景清和杜成商量:“户部可还欠着许多咱们许多家的盐引呢,这回弄几个盐店之后,得跟侯爷商量把户部欠的要出来啊,要不然就赚不到钱了。” “是啊,得跟侯爷商量,那都是钱。” 三人商量之后又跟被户部欠盐引的商人说了一番,各自叫来了小厮通风报信。 张永咳嗽了几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遂说道:“肃静肃静,皇店第一次盐引认购会就开始了,大家准备好现银,现在需要缴纳一笔定金,小黄门会去各位前面收取,记得签上你们的名字。” “定金?这又是什么?” “定金就是预定需要缴纳一笔银子,这笔银子防止你认购了不买,如果你成功认购,那么这笔定金会在交钱的时候折算进去,如果不认购,这笔钱是不会退还的。” 张永认真的解释着说道。 在座的各位商人也都懂了,不就是怕不买吗,大家都不是差钱的人,都痛快的缴纳了钱,签上了名字。 “对了,最后提醒一下各位,由于是第一次认购盐引,每人将限量两千引。” “两千?这够谁吃的啊?” 朱达不满的叫喊道。 “这是皇店的规定,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让你的主子进宫去问问。” 张永盯着朱达认真的说道。 朱达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心说我可不敢,我又不是寿宁候。 第二十章 我对陛下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盐商朱达认购两千!” “盐商谭景清认购两千!” “盐商杜成认购两千!” 张永从户部要来的四万盐引马上被认购一空,皇店的账上马上多出了成千上万两的银子,这让他兴奋的不知所措。 这都是皇爷亲自教导他说的话,不过他对其中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却不妨碍张永对朱厚照的崇拜之心,陛下真乃神人也! 张永敲了敲手中小木锤,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各位,现在开始拍卖的是煤店,煤店的规矩和盐店一样,以后同样只能在皇店进煤炭。” “目前皇店对京师周边的煤店限制在一百家,十家起拍,十家的起拍价钱为五千两。” “时间为限制一刻钟,当价格问过三次没有人出价的,或者超过时间未叫价的,最后叫价的人获得当次竞拍。” “现在开始!” 张永手中的小木锤落在了桌子上。 “六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三万两!” 朱达在时间快到的时候喊出了自己的价格,以两银子的价格拍到了十家煤店的专营权。 在座的商人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知道煤店的盈利是很客观的,虽然比不上盐店每天都能盈利,但是煤炭是硬通货,百姓们取暖必须要买煤炭,就是回本的时间长了点。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想跟这几位勋贵的代言人竞争,也就让朱达等人占了便宜,之后的几轮竞拍都争的很厉害,都知道没剩几家煤店了。 最后一百家煤店的专营权卖出了一百万两的高价,张永已经被惊呆了,不过他反应的比较慢,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现在竞拍一百家盐店,五家起拍,起拍价为五千两!” 朱达和谭景清、杜成等人都在跃跃欲试,毕竟煤店这只是开胃小菜,盐店才是他们的最大的来源。 “八千两!” 朱达率先举起了牌子,环视了一下四周。 “九千两!” 后面的一个商人跟着举起了牌子,虽然他们对于寿宁候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但是真把利润放到了眼前,谁也不肯放手。 这是京师,谁还找不到个勋贵啊? “一万两!” “一万三千两!” “一万五千两!” 许多的商人也参加了进来举牌叫价。 最后竞拍时间结束,后排坐着的一个商人,以三万两的价格拍下了五家盐店专营权。 他对着在场的众人供着手说道:“承让承让。” 张永已经开始麻木了,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商人,如此一掷千金。 最后一轮竞拍,有些已经得到专营权的就坐在那安心看戏。 没得到的心中焦急,这要是就得到了两千盐引回去,岂不是亏大了? 谭景清这一帮就朱达还没有获得盐店专营权,他心中也在着急,最后的一轮不管怎么说都要拿下来!要不然没有办法跟寿宁候交代了。 “起拍价五千两,现在开始!” “啪!” 朱达没有先喊价,而是先观望他们的出价规律,也好让他自己心里有数。 “六千两!” “九千两!” “一万两!” “一万八千两!” “两万五千两!” “两万七千两!” “两万九千两!” “三万两!” 朱达听着周围的声音变得稀疏,知道现在喊价的人也少了,现在的价格也超过了他们的心里预期,就剩下两三人在竞价,他知道该他出手了。 朱达举起了自己的牌子喊道:“三万五千两!” “三万六千两!” 朱达转头想看看是谁还在跟自己叫价,这屋内人头攒动,只能听到是在右后方传过来的声音。 “四万两!”他紧接着举起了自己的牌子。 “四万一千两!” “四万五千两!” 停顿了许久也不见人继续喊价,朱达心中得意,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突然右后方又叫出了自己的价格:“四万六千两!” 朱达站起来向右后方怒视着喊道:“是谁,站出来,我看看谁敢跟寿宁候的人对着干?” 张永敲了敲锤子说道:“朱达,这里是皇店,不准放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朱达怒气冲冲的坐回了椅子上,举起了牌子喊道:“五万两!” 张永喊了两遍五万两,没有人继续喊价,口中说道:“还有没有人叫价?最后一次,朱达五万两竞拍五家盐店!” 张永没等到有人继续喊价,手中的小锤落在了台子上,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恭喜朱达获得了五家盐店的专营权!” 朱达心中不太高兴,这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就算盐每天每月都可以卖出,这得哪天才能回本? 张永拿出了所有的凭证,所有获得了专营权的商人也都让人去拿银子,外面等待的小厮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拿出现银。 他一直在皇店命人查银子,勇士营的人站在一旁守护。 虽然张永在拍卖的过程中已经被吓到过了,但是张永还是被这无数的银子晃瞎了眼睛。 现在皇店内的现银一共有两百八十万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现银! 张永看着周围的眼睛发亮的小黄门和勇士营的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今天的差事大家做的都不错,皇爷从不会亏待用心做事的人,今日来皇店的人每人领取二十两,没来的一人五两,这是咱家做主给大家的,一会进宫之后皇爷还会有赏赐。” 店内的许多人听到了还有赏钱,眼睛也亮了,干活也有劲了,口中都大喊道:“是!” 各自揣好了银子,勇士营的人开道,皇店的人在内,一堆人急匆匆的赶往了宫内,也幸好当时张永选址时离皇宫很近,没到一炷香,载着两百七十八万两银子的马车进入了皇宫。 朱厚照听到皇店赚了两百多万两,连鞋子都没穿,跑到了寝宫外面。 一连走过了几辆马车,这算是他来到大明转到了第一桶金了。 朱厚照拍着马车说道:“好!好啊,略施小计就赚了这么多的钱,这大明的商人是真的有钱啊,原来钱都让他们赚走了,哼,以后看朕掏空你们的腰包!” 张永上前恭敬的说道:“皇店现在能赚这么多钱,这都是皇爷运筹帷幄之功啊!” “皇爷真是太厉害了!” “别恭维朕,这才哪到哪啊?以后皇店能赚的钱会更多,你的眼光要放长远,知道了吗?” 朱厚照教训着张永,大明的勋贵和商人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有钱,就这点专营权就卖了这么多,要是把房地产弄出来,不得榨干他们的钱包? 朱厚照想到这不由自主的还是大笑了起来。 张永等待朱厚照笑完了说道:“皇爷,奴婢刚才自作主张给皇店和勇士营的人赏了点钱。” “赏了多少?” “今天来的人一人二十两,没来的一人五两。” “行,该赏,你是皇店的提督,这点小事的自主权你还是有的,不过朕觉得有点少,今天是皇店开张的第一天,一人再加二十两!” 当场皇店的人和勇士营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谢皇爷赏赐!\/谢陛下赏赐!” 所有的人都高兴的不能自已,今天得到的赏银不知道他们得干多少年才能得到,越发的对朱厚照忠心了。 朱厚照让张永派人将一部分银子送到宫中的库房,留下了张永说道:“干的不错,张永啊,明日带着银子去把那些煤店和盐店都装修一番,然后把各家上报的存盐和煤记好数量,朕会派东厂从一旁辅助你的。” 张永知道皇爷派东厂来辅助其实就是监督他,不过他对这不在意,只要他对皇爷还有用处,就不怕监督。 他口中说道:“是的皇爷。” 朱厚照拿出几页纸递给了张永说道:“这里面有将煤炭制作成蜂窝煤的技术,还有煤炭专用的炉子,你去找南镇抚司要军匠的名单,挑一些会打造的归入皇店。” “皇爷,这是做什么?” “这些人就负责打造炉子,然后皇店也要开自己的专营店,这些只在皇店销售,如果他们也要这炉子,也卖给他们。” “可是皇爷,他们能愿意掏钱吗?” “他们肯定愿意,等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朱厚照知道蜂窝煤的威力,现在的西山无烟煤虽然可以直接燃烧,还没有什么毒气,但是热量散失的太过严重,有了蜂窝煤,还有这炉子,不愁他们不上套。 “是的,皇爷。” 张永对朱厚照越来越敬仰了。 朱厚照挥了挥手让张永离开了,他还得赶紧想关于盐的提取,现在的盐也是属于比较前期的工艺,只要工艺改进了,盐的产量就更多了。 第二十一章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朱达面色沉重的到了寿宁侯府中。 忐忑不安的坐在前厅,面前的茶水凉了也不敢找人换。 “朱达,你怎么过来了?” “小人拜见侯爷。” 朱达马上起身一躬到地,恭敬的说道。 “侯爷,皇店今天不是开张吗,小人刚从皇店回来。” “哦,情况怎么样?” 张鹤龄认真的问起了朱达,不过他和张延龄的产业太多了,京城外的土地现在就有将近两万顷,还有许多店铺也都在盈利。 他还听说张延龄最近开始放贷了,不知道这东西挣不挣钱,挣钱的话他也想去放贷了。 “回侯爷,小人和杜成一共得了二十家煤店,十家盐店。” 朱达说话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了。 “什么?怎么这么少?这店是干什么的?” 下人们刚把茶水换过一新,张鹤龄顿时把茶碗用力的放回了茶几,滚烫的茶水喷溅了出来。 朱达简要的说了煤店和盐店都是干什么的。 然后朱达就开始绘声绘色的将皇店内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还记得抬价的人中有庆云侯周寿的人,还有他弟弟周彧的人,只要朱达和杜成叫价,这俩人就在后面抬价,逼得他们放弃了不少。 “庆云侯周寿!我做什么你都跟我作对,前几年跟我抢田地,现在又跟我抢这赚钱的生意,他怎么不去死呢?” 张鹤龄顺手拿起茶碗摔在了地上。 “哥你怎么了,这什么家庭啊,现在就摔茶碗,赶明你不得砸家具啊?” 张延龄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刚才进寿宁侯府的时候,碰到了个侍女,占了点便宜,正想着跟他哥把这个人要到他自己府中呢。 张鹤龄又在朱达的基础上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也给张延龄气到了。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啊,这都在咱们头上拉屎了,哥你能忍下来?咱们带人去找他,我就不信了,这次打不死他!” 张延龄说出的话刺激到了张延龄,但是他没有张延龄那么冲动。 主要是朝会上刚刚被户部尚书点出了他们勋贵不法之事,这几日的弹劾他们兄弟俩题本不知道有多少。 “带人?你疯了不成?最近不知道有多少文官在盯着咱们,你还嫌事不够大吗?” 张鹤龄教训着弟弟,他这个弟弟一直被姐姐宠着,比他还嚣张跋扈。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忍了?” “走,进宫找姐姐去!” 张鹤龄马上出了侯府,带着张延龄骑马赶到了皇宫外。 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二人,问他们二人是否有腰牌。 “腰牌?你不认识我是谁吗?” 张鹤龄趾高气昂的说道。 “卑下当然认识,您是寿宁候。” “认识还不放咱们兄弟进去?你是不想活了吗?” 张鹤龄挥起马鞭抽向了侍卫。 侍卫猝不及防的被抽了一鞭子,倒退了几步喊道:“寿宁候,你是要闯宫吗?” “闯什么宫?咱们兄弟进宫什么时候要过腰牌?你也不去打听打听?” 张鹤龄作势还要抽这名侍卫。 侍卫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寿宁侯,您想进宫,卑下没有意见,但是现在进宫必须出示腰牌,如果没有的话,还请向陛下或者太后请腰牌。” “要是咱们兄弟今天就要进宫呢?” “除非寿宁侯和建昌侯踏着卑下的身体。” 张鹤龄见状让张延龄跟着他往后退,张延龄不明所以跟着退后,口中说道:“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走什么?跟着我!驾!” 张鹤龄双腿一夹马肚,手中的鞭子也抽向了马屁股。 张延龄马上跟住了张鹤龄,他的心中全是兴奋,全然没有对闯宫的害怕,姐姐之前是皇后,现在是太后,他知道姐姐无论如何都会保着他的。 二人马踏宫门侍卫,闯进了皇宫,他们俩经常进宫,对于宫内的路线十分熟悉,不多时就到了姐姐张太后的宫外。 兄弟俩并肩走进宫内,听得宫外传来大量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声音,但是兄弟俩毫不在乎,在宫内大声的喊着姐。 “姐!姐!我和哥哥来看你了!” 张太后正在殿外散步,听见了张延龄的声音,惊喜的转头说道:“你们怎么进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启禀太后,有贼人闯进了宫中,有人禀报看到进入了太后宫内。” 张太后派人说道:“哪里有贼人?只不过是太后的弟弟进宫,你们撤了。” “这……” “放肆!这是太后的寝宫,还不快快退去!” 张延龄被张太后拽着进了宫,张鹤龄在一旁说道:“姐,怎么现在进宫都要腰牌了?我们俩之前都是随便进来啊。” 张延龄小声的说道:“哥,以前也用牌子的,但是咱们从来都不用,他们都直接放行的。” “照儿把宫禁改了,现在都需要腰牌了,你们俩不知道,不妨事,来人,拿两个腰牌来!” 张太后指着两个腰牌说道:“你们俩拿好,以后出入皇宫只需要拿着腰牌就行了。” 张鹤龄兄弟俩各自把腰牌收好,张延龄对着哥哥使了个眼色,张鹤龄不为所动。 张太后看着他们俩笑了笑说道:“别在这使眼色了,说,有什么事?” 张延龄见哥哥不说话,他忍不住的说道:“姐,庆云侯家太欺负人了!” “怎么回事?你们俩又跟太皇太后的弟弟发生冲突了?” “没有,这回是他们先招惹咱们的!” 张延龄把从张鹤龄处听来的版本添油加醋再说了一遍。 张太后听完顿时也生了气,这太后家的亲戚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娘家人! “秀珠!去,让皇帝来我这!” “是,太后。” 秀珠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匆忙的又回到了殿内。 张太后皱起了眉,压抑着怒气说道:“秀珠!不是让你去找皇帝吗?” “太后,陛下已经到了。” 秀珠跪在地上颤抖的说道。 朱厚照带着锦衣卫进入了殿内,平静的目光从张延龄的脸上扫过,看向了张鹤龄。 慢慢的走向了坐着的兄弟二人,两旁的锦衣卫站在原地没动。 张鹤龄和张延龄从没有感受过这么令人窒息的气势,这是他们的姐夫以前没有露出过的,姐夫向来都是仁和的。 张鹤龄脑袋里蹦出了王霸之气这四个字,他现在感觉好像被一只老虎盯着,浑身不敢动弹,心底的害怕止不住的向外冒。 “照儿,过来坐,别那么盯着你舅舅看,再吓着他们俩!” “舅舅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被朕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吓着!” “我才二十八岁,还没到三十呢。”张延龄小声的说道。 第二十二章 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 张家三人和殿内的侍女们都是一脸问号,都没听明白皇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的气已经冲到脑袋顶了,我说的是你的岁数吗?你还说你二十八,你三十八也没关系啊! 这俩舅舅一个是坏,另一个是傻,这家里面还有正常人吗? 哦,我是正常人,朱厚照安慰自己。 “来人!张鹤龄、张延龄每人廷杖三十!” 张太后坐不住了,口中说道:“照儿!这是干什么啊?他们可是你亲舅舅,为什么要打他们?” “母后,你知道他们俩是怎么进的宫吗?” 朱厚照指着被锦衣卫架住的兄弟俩。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舅舅,哪有外甥打舅舅的!” 朱厚照挑了挑眉毛,我先是大明的皇帝,后才是他们的外甥,怪不得后世说明朝中期的皇后们政治智慧很低,这哪是很低啊,根本就是没有! 张太后挥手让锦衣卫放开张家兄弟俩。 锦衣卫们顿时都看向了朱厚照,手中却也不敢松手。 张太后见锦衣卫不松手,生气的喊道:“我是太后!皇帝是我的儿子!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朱厚照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母后,他们是闯进宫来的。” “闯进宫又如何?他们是哀家的兄弟,就想进宫看看哀家!” “母后,朕是皇帝!” “他们目无王法肆无忌惮的闯进宫中,按律他们得降爵!还得发配边关,朕罚他们三十廷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姐!姐!我不想挨打!” 张延龄在锦衣卫的控制中挣扎着,反观张鹤龄到是很平静,他已经被朱厚照的气势吓傻了。 “照儿,就饶了你的舅舅们这一回,他们……他们不知道宫中已经改了,以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张太后语气软了下来,给张家兄弟辩解着说道。 “朕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拉出去,不要让太后看见他们挨打。” 锦衣卫架着张家兄弟俩快步的出了太后的寝宫,前往廷杖行刑的地方。 张太后一声叹息,也知道他们确实犯了错,不过对朱厚照也生了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温不火的说道:“皇帝还有事情吗?” 朱厚照收起了气势,本想跟张太后再解释解释,可是他看到张太后这个态度,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这是在气头上,算了。 “母后歇着,孩儿告退。” 朱厚照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后面的侍卫轻声的关好门,疾步跟了上去。 他带着人回到了乾清宫,面色凝重的坐在暖阁里。 刘瑾侍立在一旁,轻生地说道:“皇爷,太后那边……” “不用管,太后会想明白的。” “是。” “对了,阻拦张鹤龄俩人闯进宫的侍卫们怎么样了?” “回皇爷,没有大碍,他们全身都穿着甲胄,只是有点皮外伤。” “命太医院赐药,当时上值的侍卫,每人赏一百两。” “是。” 刘瑾默默的回答道,他现在越发的觉得皇爷的城府越来越深了,尤其是今天,给他的感受特别深,即将接任东厂的喜悦也被冲散了许多。 朱厚照心累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俩挨了这顿打之后能开窍,成为我的助力,他们俩可是最天然的皇帝手中的力量来源,一直这样无法无天下去的话,怕是要圈禁了他们。 “大伴,你做的不错,尤其是宫禁的改革,自己去领五百两赏银。” “奴婢谢过皇爷赏赐。” 刘瑾面露喜色的回答道。 “换装,去南镇抚司。” “是,皇爷。” …… 南镇抚司。 朱厚照大咧咧的坐在正中央,牟斌站立在他左侧。 刘清在朱厚照的右侧面,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南镇抚司的变化。 他耐心的听完了刘清的汇报,他知道以刘清的能力做到现在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超出预期了。 朱厚照从怀中拿出了这几日写的关于南镇抚司的本子。 刘瑾接过来先递给了牟斌。 牟斌面色平静的看着小本上面内容,虽然他知道了南镇抚司现在具有内部处理人的权力,但是他还是没想到分化自己权力来的这么快。 不过这对于牟斌来说没什么影响,他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而且他知道锦衣卫太过于重要,而且之前东厂的设立也是为了监督锦衣卫。 本子上更加精确的定位了南镇抚司的职责,改革之后的南镇抚司管理锦衣卫的人事。 虽然以前南镇抚司也管着内部的人事,但是只是拥有管理权,千户以下只需要锦衣卫指挥使同意就可以进入。 之后的改革就是,南镇抚司拿走了指挥使任命低层小旗和校尉的权利。 南镇抚司可以进行对其进行考核,考核通过之后才可以进入锦衣卫,南镇抚司主官的地位也被朱厚照提升到了北镇抚司同样的地位,同样具有单独的关防大印。 锦衣卫指挥使现在只有提名中高级将领的权利,低层将士的权力也被剥离,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了。 这也是朱厚照为了分化指挥使的权力,主要是因为锦衣卫的地位太重要了,内有锦衣卫统辖的仪鸾司,负责皇帝仪仗和侍卫,外有南、北镇抚司巡查缉捕的权力,最重要的北镇抚司缇骑,专理诏狱。 朱厚照还增加了南镇抚司的人手,职责变多了,人手也得相应的增加。 他还对锦衣卫的俸禄进行调整,不过暂时没有增加太多,主要还是现在锦衣卫的人太多了,想清理出去一批人之后在进行大规模的增加俸禄。 牟斌看完之后将小本子递给了刘清。 “刘清,之前让你对北镇抚司的情况进行清查,现在你可以对锦衣卫进行清查了,要清理出去一批什么活都不干的,锦衣卫不是他们养老的地方,皇家卫队必须保持高度的清洁。” “是,属下明白。” “还有,在清查的过程中,对外放出风去,之后还会建立军人的社学,县学,甚至是军人国子监,只要通过了一系列的考核,就可以重新进入锦衣卫,安抚住他们。” 刘清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军人还可以读书,甚至上学,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进学的事情都是被文官一系把控着。 此时他也眼前的皇帝陛下折服了,更加的尊敬他了。 以前他只是出于对皇权的敬畏,现在他知道他在跟着一位伟大的皇帝,也许他能跟着见证历史。 “陛下,卑职愿追随您左右!” 刘清双膝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恩,朕不在的时候替朕管理好南镇抚司,只要南镇抚司的这套改革可行,朕就会将此法推行京营,之后再推行至全国卫所,你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 “卑职谨遵圣命!必不负圣上所托!” “牟斌,你作为指挥使要对锦衣卫进行监督,如果刘清做的哪里不对,直接向朕汇报。” “微臣遵旨。” “行了,朕去随便逛逛,你们去干活。” 朱厚照挥了挥手,让牟斌和刘清都离开。 刘清却说道:“陛下,兵仗局那边改进火器有眉目了,卑职请您过去一观。” “是吗?这么快就有改进了?带朕去看看,牟指挥使你也跟着。” “是,陛下。” 第二十三章 哥,你记得给我送终! 马永成在午门监督着廷仗的实行,这时候还没有流行廷仗暗号,就是站立时候的姿势,能让锦衣卫使出不一样的发力方式,一种是外伤,一种是能直接打死人。 “啪!” “啪!” 水火无情棍拍打在张鹤龄兄弟俩的身上。 “哎呦!疼死我了!” “啊!哥你不疼吗?啊!你怎么不喊疼……啊?你们是不是……给我哥打死了……啊!我们可是……啊!可是国舅!” 马永成紧张地小步凑过去,看见张鹤龄没什么事,就是脸上全是汗珠,放松似的呼出一口气,他也怕这帮锦衣卫没轻没重的将国舅打死。 “啊哈!我能……不疼吗,啊……就他妈你……喊的声最大!我喊的时候……你没听见……啊!” “哥,我妈也是你妈……啊!” 张鹤龄感觉浑身的肉都在疼,水火棍拍的身上的肉都在颤抖。 马永成催促地说道:“快些打!打完给两位国舅送回府上!” 锦衣卫噼里啪啦的施杖完毕后,急忙抬着张鹤龄兄弟俩出了宫,放到了马车上。 颠簸的马车牵动着兄弟俩身上的肉,又疼的他们死去活来的。 寿宁侯府中的下人轻轻地从马车把二人抬进府内。 “嘶,哎呦,这帮天杀的锦衣卫,就不知道轻点吗?我可是国舅!” 张延龄趴在榻上看向了张鹤龄说道。 “说的好像谁不是国舅一样。”张鹤龄闷声说道。 “哥,你看看我屁股是不是裂开了啊,怎么这么疼!” “我不用看都知道你屁股变成两半了。” “哥,你都没有看我怎么知道的?屁股都裂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张鹤龄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张延龄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哥,你这么看我干嘛,我是不是真要死了,呜呜呜啊啊啊哥你记得给我送终!老张家绝后了啊!” “别在这放屁了,我是你哥怎么给你送终?我还活着呢!” 寿宁侯家的下人们正好带着大夫进来,听到这都要憋不住笑了,肩膀都在颤抖,要不是寿宁侯平日里对下人们不好,只怕此时堂中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二人的背面都被涂抹了伤药,大夫叮嘱着千万要静养,不可做剧烈运动云云。 “哥,外甥一点都不像姐夫,对咱们根本就不好!”张延龄气愤地说道。 张鹤龄忍着剧痛站起来对着张延龄一阵拳打脚踢,喘着粗气说道:“这种话竟然能在你口中说出来,他怎么不像姐夫?说!” “就是不像姐夫,姐夫从来都没有对咱们这样过!咱们跟姐夫要什么就给什么,那皇庄随随便便就赐了几千亩,那官职,张家的旁系不是人手一个?” 张延龄鼻青脸肿的说道。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张鹤龄盯着他说道:“他像不像姐夫?说!” “啊啊啊像!像!我只是说他不像姐夫对咱们这么好,哥你这么打我干什么?” “打你是轻的,咱们老张家非得被你弄得灭门不可!” “你再敢跟我对着干,我送你忤逆!” 张鹤龄恶狠狠的的说完了话,一时间忘记了屁股的伤势,坐在了榻上,瞬间弹了起来,面色狰狞的喘着气。 …… 兵仗局。 刘清在前面领着路,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放了几杆火铳。 朱厚照顺手拿起来看着,发现确实比以前轻了点,但是对比后世的那种钢枪还是远远不足。 他让王成叫来了改进火铳的匠人,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朱厚照跟他用简洁的语言介绍鸟铳的构造。 “是一根长的枪管,在手持的部位上方可以放火药,旁边有一根细小的绳子,枪管内部有铅弹,火药燃烧之后铅弹就被打出去,上面还有两个装饰可以用来瞄准。” 他还用双手端着做出射击的姿势。 “这种火器造出来后能像弓箭一样,百步穿杨不成问题,就不像现在的火铳一样只能大面积杀伤了。” 匠人似懂非懂的根据朱厚照的描述画出了草图。 朱厚照又指挥着他删删改改,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画出了一把火绳枪的图纸。 他根据这么多天的了解,知道现在的科技根本不足以造出比火绳枪更高的火器,而且火绳枪就是在嘉靖初期传入明朝的,说明现在只是想法没有放开,而不是技术问题。 等到之后的技术发展起来了,就可以早遂发枪了,这比火绳枪或者叫鸟铳的威力更大,更有优势。 朱厚照看着匠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能造出来这种火器吗?” “回皇上的话,小人叫王十八,小人从来没有打造过这种,只能一遍遍的去试。” “行,钱财的事情不要担心,朕会支持兵仗局的。” 朱厚照琢磨了以下说道:“任命你为四级技术匠人,俸禄标准秩比从四品武将,朕会命皇店供应你们需要的材料。” 王十八激动的双膝跪地,颤抖着说道:“小人……小人一定不负……” “行了行了,不用说那些虚的,朕想要的是结果,只要你能带着人造出来,朕还会升级你的技术匠人等级。” “小人一定会造出来的。”王十八鉴定的说道。 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个俸禄,从来没有想过可以领到这么多的俸禄,家里的人再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的了。 “刘清,对南镇抚司管理的所有工匠宣布,以后他们就按照级别领取俸禄,按照武官的级别对应,一级至九级,九个级别,对应武官的一品到九品,不过在匠人这边,九级匠人为大明最高的技术匠人等级。” “还有,南镇抚司也要担负起军匠的考核,在将他们定级之前,排除掉没有技术,只混吃等死的匠人,匠人这边只看技术!” “谨遵圣命。” “如果南镇抚司的人手不够,你上题本提名需要的人手,朕批给你。” 刘清大喜的说道:“卑职谢过陛下!” 本来他还担心南镇抚司的人手不够,会拖陛下的后腿,现在陛下给与了他这么大的支持,他有信心更快的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对了,牟斌,这边是哪个卫所在?” 牟斌想了以下说道:“是锦衣卫的中所在这附近巡视。” “命他们加派人手,兵仗局以后是重中之重,必须严格的守卫!” “谨遵圣命!” 朱厚照看着周围的人,对着他们许诺道: “好好干,你们将在大明获得更高的俸禄,更高的地位,也会摆脱以前穷困的日子!朕带着你们将创造一个更好的大明!” 第二十四章 工具人牟斌 众人都跟着朱厚照在兵仗局内行走。 牟斌在一旁琢磨了一阵说道:“陛下,您是不是对火器太过于看重了?” “嗯?牟指挥使为什么这么说?” “陛下,恕臣冒昧,这火器目前来看就算改进了,也不足以扭转边关的局势,火器对于战争的走向并不足以起到决定性的优势,从虞台岭之役来看,我军的士兵天然的就不如虏贼,他们全民皆兵,还有铠甲和武器皆不如……” “就说汉朝时,一汉当五胡,首当其冲的俞战俞胜的气势,之后是兵器铠甲的领先,才能驱赶匈奴,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说完全只靠兵锋之利的,就算胜,也只是。” 牟斌的一番话点醒了朱厚照。 他知道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本以为只靠着发展火器就能对鞑靼发动反攻,再次驱逐他们,可是完全没想到就算现在研制出了鸟铳,它的局限性也比较大,雾雨天气根本无法开火,除非能一步冲天,直接拿出蓝火加特林,这才能制造压倒性的胜利。 朱厚照现在只恨自己穿越时为什么没有系统,如果有系统,那飞机大炮不是想有就有吗,到时候大明横推全世界根本就只是时间问题。 “那牟指挥使的意思是,现在需要的是更锋利的兵器,防御力更高的铠甲以及更精锐的士兵?” “臣正有此意,臣觉得火器目前只适合辅助军队,如果完全依靠这火器,怕是我军更敌不过鞑靼了,太祖之时神机营也是辅佐军队,并没有完全靠火器取胜。” 朱厚照沉默了许久,牟斌说的确实是实话,但他也被时代局限住了,他是根据现在的情况说的,现在的原始火器确实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算鸟铳也不能完全取代冷兵器。 可朱厚照是真的见过坦克枪炮的时代,火器的发展不能落下,落后人一步就要步步落后,从现在开始发展一点都不晚,就怕固步自封。 “牟指挥使的意思朕明白了,是劝朕不要执着于火器,不过未来将是火器的天下,现在虽然不能改变战局,但是决不能因为现在没用而不去研制。” “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如果西洋诸国有人研制出来威力巨大的火器怎么办?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牟斌不解地问道:“陛下,您说的是郑和下西洋过的那些蛮夷之地吗?” 朱厚照大概有印象,这时候的明朝早就已经禁海了,而佛朗机人应该是在嘉靖年间来到了中国,带来了佛朗机炮。 “不要小瞧了西洋诸国,据朕所知,有许多遗民远走海外,当时他们应该是带了不少的典籍。” “甚至这些年来南方的许多家族参与走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走私书籍?牟指挥使你知道吗?” 牟斌大惊失色,惶恐的说道:“微臣不知。” 他对于南方沿海知之甚少,现在锦衣卫缇骑早已不如洪武永乐时期,探知消息的能力早就远远不如。 朱厚照知道锦衣卫在土木之后的触手早就缩了不少,文官逐渐占据朝堂,锦衣卫在北方还能探听到不少坊间消息,可是在南方,不少的卫所早已经传不过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要不然宁王造反怎么瞒过去的?在江西可是有不少的锦衣卫监督宁王的。 “朕不怪你,锦衣卫这些年来式微朕知道,不过以后的锦衣卫清理完毕之后,全国的卫所都要发挥他们的该有的作用,该监督的监督,该传递消息的传消息。” “现在东厂已经恢复了,以后厂卫要精诚合作。” “微臣遵旨。”牟斌恭敬的回答道。 “锦衣卫的工作你不要放下,不要以为朕让南镇抚司清查锦衣卫你就没事了,你也要参与进来,你现在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谨遵圣命,我会协助刘清的。” “不要搞混了,锦衣卫的清查工作是你带头,你要负责大方向的指挥工作,刘清只是实际操作人,如果实际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你要担负领导责任!” “刘清还年轻,容易考虑不周,你阅历多要对他进行提点。” 牟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道:“遵陛下旨意。” 这是让我背黑锅吗?我就是个工具,牟斌委屈的想着。 “卑职一定多向指挥使请教。” 刘清知道陛下不可能让他这么负责整个锦衣卫,看来以后也要多向指挥使报告情况了。 朱厚照这番操作在后世其实很常见,许多企业或者单位,开展什么工作的时候都会任命几个主管人,在小组中担任组长的,负责指挥,副组长和其余的人都是工作的。 “走,去看看兵仗局打造的兵器,火器任重而道远啊。” 朱厚照仔细的调研了现阶段兵仗局制造的武器,现在还都是明火锻造,之后用再行捶打,捶打出生铁和熟铁籽料里面的碳,但是现在的质量却远不如宋明时期的刀剑。 他仔细看了看燃料,发现现在都是使用煤炭炼钢,而且是使用未经处理的高磷高硫含量的煤炭,就以朱厚照浅薄的化学知识都知道,这些都是影响钢铁质量的杂质。 “这个炼铁炉为什么是这样呢?” 在场的匠人知道皇帝没有打造过铁,解释着说道:“陛下,现在我们用的是炒钢法,这种方法让使用的明炉能让我们更好的观察到铁的变化,而且许多年来炼铁炉都是这样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的铁都是需要捶打吗?然后才能变成这种钢刀?” 他弹了弹手中的钢刀,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回陛下,正是这样。” “那为什么你们不改进炼铁炉呢?” 朱厚照指着炉子说道:“你们看啊,这炉子现在这样的温度都能将铁矿石变成铁,为什么不把开着的炉子改造成封闭式的炼铁炉,这样不就能将温度提高到更高,在炉内将杂质烧掉,这样不就能得到更高质量的钢铁。” 朱厚照的一句话点醒了在场的匠人。 是啊,如果使用焖炉,岂不是能大大的提高铁的质量? 一个匠人琢磨着说道:“陛下,这焖炉观察不到铁水的变化。” “那就得看你们的经验了,而且朕对炼钢不懂,现在改进的思路已经提供给你们了,剩下的就是看你们怎么应用了。” “要不然你们借鉴一下烤鸭的炉子?朕看他们的那种炉子就挺适合,炉子前面有个挺大的开口。” 朱厚照说到这还真有点想吃烤鸭了,迫不及待的说道:“走走走,朕今天带你们看看烤鸭的炉子,顺带着尝尝这烤鸭。” 牟斌和刘清等人都对视了一眼,陛下的思路怎么这么跳跃,刚才还说炼钢呢,这就到烤鸭了。 第二十五章 干活吧东厂 朱厚照带着人换了便装,到了北京着名的烤鸭店。 这烤鸭实际上不是北京原有的菜,是当初永乐年间时从南京迁都带过来的金陵菜,都传说太祖皇帝爱吃烤鸭,烤鸭的技术得到了宫廷厨师的发扬,后来永乐年间就随着搬了过来。 眼前的这家店牌匾上写着便宜坊,金陵片皮鸭。 当然了,这便宜坊从明朝开到了21世纪,他当时去北京旅游的时候还去吃过呢。 朱厚照包下了二层,这里面就没有其余的人了,都是跟着朱厚照过来的人,牟斌,刘清,王成,还有两名兵仗局的匠人,剩下的就都是朱厚照的护卫了。 别的人都还行,就是兵仗局的匠人紧张的很,腿肚子都在打转,他们俩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和皇上一起吃饭,这次回去之后能吹一辈子,皇上请我吃过烤鸭。 “来来来,都吃啊,都不要拘谨,我朱寿今天就是请你们的,不用你们花钱。” 牟斌和刘清知道皇上在宫外的化名,其余的人不知道,但是他们都露出了一副我懂的意思,明白,皇帝出宫当然不能用自己的真名了。 朱厚照吃的很尽兴,现在的鸭子就是比后世的好吃,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科技与狠活,都是实打实的养殖很久的,后世的都是速成鸭。 但是朱厚照也琢磨了,难道增加各类食物的产量就是错的吗?也不是这样,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没有进行科学大规模养殖,那后世的食物产量也上不去,各类的食物也不会那么丰富。 现在的明朝可食用的肉类和粮食都没有太多,而且也没有办法供应那么多的人,重要的是养殖业和种地的产量不高,大部分百姓就没有办法从中获得更多的利润,没有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 现阶段明朝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但是许多人却连果腹都成问题,民以食为天,连饭都吃不上,现在有人能管饭吃,那么跟着别人去造反也就很自然了。 就说朱厚照了解的明朝中期,太多流民起义造反了,还有许多当了山贼强盗,领导起义造反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底层的百姓不也就是为了吃饭吗? 如果不能改变底层百姓,那么大明将还是会走原来的老路。 朱厚照的皇店已经顺利开展起来了,现阶段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了,发展农桑和养殖也该提上日程了,等他回宫去仔细的琢磨现在该如何做。 他抹了抹嘴起身说道:“都吃好了?咱们去看看他们的炉子。” 朱厚照跟老板说想去后厨看看他们的烤鸭炉子,老板当然同意,他们包下了一层,今天是大赚特赚,贵宾的需求肯定要满足的。 只是老板很疑惑,眼前的这帮人看样子都是非富即贵,要看烤鸭炉子干什么?难道也要开一个烤鸭店? 众人簇拥着进到了后厨,眼前是就是烤鸭使用的焖炉,前面有一个开口能关闭和开启,顺着这个开口能看到里面。 两个匠人看到这个焖炉就对现在的开炉有了想法。 “知道怎么做了吗,不要怕失败,前期的改造肯定有失败的,但是你们要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朕现在有钱承担的起你们的费用。” “小人们回去就想办法制造。” 哎,现在就是缺懂技术的人才,大明一直以来都不太重视技术工人,这也导致了大明的各项科技进展缓慢,要么是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才会改,要么就是有一个爱好这方面的人才才会推动。 就比如宋应星编着的天工开物,里面总结了太多的明朝的各种技术,无所不包。 只是现在是弘治十八年,宋应星是崇祯时期的人,距离现在还有八十多年才能出生呢。 朱厚照突然想到了永乐大典,对着刘瑾问道:“永乐大典现在在什么地方?” 永乐大典是成祖朱棣修成的一部旷世绝书,全书在后世已经失传了很多,而且很多重要的文本都在国外,可是现在是明朝,永乐大典也没有经过战火,肯定不会流失。 “回……侯爷,永乐大典在文楼。”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有点着急的想回到宫中,看看这部最大的百科全书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对那些侵略者更加痛恨了,到时候也让你们尝尝国土被进攻的滋味! …… 朱厚照赶忙回到了寝宫,通政司早已经送来了今日的题本,不过他都没有看,现在他想的是永乐大典。 他着急的跟刘瑾说道:“马上带着东厂的人去把永乐大典拿过来,还有!增加文楼的守卫,要对火源严格管制。” 朱厚照转着圈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保护这套典籍。 “增加文楼附近的水车,每十五日使用水车一次,保证水车能在失火的时候可以使用!有毛病的水车马上进行维修。” “是的,皇爷,奴婢这就去下旨。” 朱厚照这才送了一口气,永乐大典历经几百年,不知道被烧了多少次,现在增加了对它的保护,应该不会再失火了。 他翻起了今天的题本,先是礼部上奏,侍郎王华等人重新查看了原定的大行皇帝陵寝地,吉,可以让钦天监择日进行开工。 内阁写上了意见,可以按照礼部所奏,并附上了名单,宜遣驸马都尉蔡震、马诚祭告诸陵,尚书曾鉴祭告天寿山后土司工之神。 朱厚照用朱笔批示,可。 礼部还上奏了一份进大行皇帝尊谥议文仪注,上面写了举行仪式的礼仪,怎么进,怎么出,百官干什么,皇帝干什么,什么时间宣布议文,很繁琐,朱厚照很头痛。 还升了两个翰林院的官员,都是九年任期满了。 还有一位,是平凉府掌府事四川布政司右参政安惟学,从三品,同样任期满,内阁经过了廷推,建议移官陕西管理粮储,可否,请陛下批示。 朱厚照本来想批示可的,但是突然了他来了脾气,内阁可以建议,但我可以有别的意见,要不然那是你内阁听我的,还是我听你内阁的? 行了,那就委屈一下你,你去云南! 朱厚照打开下一本题本,上面写了思恩府土官作乱,已经被平定了,并详细的写出了前后经过。 看来这两广的人的作战能力还不错。 不过还是得让兵部调查一下这其中的情况,在题本上写了下来。 兵部上了两份题本,第一本是泰宁等卫的达子自称一直被北虏进攻,请求进入内地躲避,兵部写下了意见,宜稍加存恤,以示怀柔,而严为之备。 朱厚照也批示了可,兵部的意见还是不错的嘛。 现在的兵部尚书是刘大夏?据说他是弘治三君子之一? 不过朱厚照想了一下,刘大夏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哦!就是他烧了郑和的海图! 就为了邀一个君子名,你刘大夏竟然烧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朱厚照咬牙切齿的想着,怎么把刘大夏抄家,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烧了海图,我不信你真的是个君子! 他气愤的把题本摔在了地上。 刘瑾见状过来把题本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出了什么事情?” “东厂处理完内庭了,该扩张到外面了。” “皇爷,明面上通风报信的太监宫女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暗线东厂正在调查,宫外的话可能需要时间久一点,毕竟东厂的人手和线人都是新的,以前的老底子都没了。” “朕知道,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派人盯着刘大夏,不要让他发现!其余的可以缓一缓。” “是,皇爷。” 刘瑾不知道皇爷为什么要盯着以为兵部尚书,不过他还是照做了,东厂是皇帝手中的刀,不需要思想。 第二本却是跟内官监有关,内官监太监李兴请借用五城兵马司的民夫,兵部的意见是民夫已经不堪用命,而且先帝早就有禁止借用的条例。 朱厚照也同意了兵部的意见,剩下的题本大部分都是边关的武将升职嘉奖,朱厚照按照内阁的意见逐一批示也都同意了。 第二十六章 你这愚蠢的土拨鼠! 朱厚照处理完常规题本之后,让刘瑾带着他去了文楼。 宫内的文楼是保存各种书籍的地方,永乐大典占了其中的一层,其中的内容太多了,几个书架根本就摆放不开。 永乐大典原本在南京文渊阁存放,朱棣迁都的时候并没有将其带过来,而且这最原始的原本已经遭遇了火灾,被烧掉了。 现在在北京存放的是抄录下来的第一份正本,当然也是永乐年间抄录的。 朱厚照让刘瑾查目录,看看其中记载的工学和农学之类相关的,许多的技术都在这里面,当然包括了炼铁,农桑,当然了永乐大典全书上亿字,肯定要耗费一些时间查找的。 “你们先找着,不过要轻拿轻放,这永乐大典可是宝贝,朕看内库里面的那些垃圾,一个都比不上这本书。” 刘瑾想起了内库中存放的各种稀世珍宝,皇爷竟然说那些宝贝都是垃圾。 “皇爷,内库中的各种宝贝可都是很值钱的,这……永乐大典如何能比得上?” “你这愚蠢的土拨鼠!那些都是死物,能当饭吃吗?也就能值点钱,还能干什么?这永乐大典可不一样,里面的技术用好了,能让大明国力上一个台阶,能让大明的百姓们吃饱饭,那些宝物只能让一家一户吃饱饭,这孰轻孰重啊?” 朱厚照骂着刘瑾,永乐大典能跟他们一样吗?那是知识。 “记着!弄坏了永乐大典,朕拔了你们的皮!” “是,皇爷。” “刘瑾,找到了朕跟你说的那些抄录下来,这大典太大了,看着不方便。” “是,皇爷。” 朱厚照转身就回了寝宫,自己一个人进了暖阁。 现在是六月初,北京夜晚的天气也不怎么热,稍微还有一些凉,夜空中的星星很明亮,一个个的都在闪烁着。 朱厚照侧躺着也睡不着,现在的时间也就是后世的八点多,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熬夜到12点他是睡不着的。 熬夜玩游戏,刷手机,穿越到了大明真是没什么夜生活。 算了,睡觉,想那么多真没什么用。 朱厚照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差不多在早上五点,幸好今天不用上早朝,如果上早朝的话就得下朝之后锻炼了。 他知道明朝的皇帝都不太长寿,所以给自己制定了早起锻炼的目标,增强体魄活得久,才能跟这帮心眼贼多的文臣斗智斗勇。 围绕着寝宫前面的空地跑了几十分钟,周围的大汉将军也跟着朱厚照跑步,要是放到以前,慢跑十分钟他就受不了了,纯粹的亚健康状态。 现在这具朱厚照的身体,根本不在话下,甚至还能再跑几十分钟。 朱厚照按照记忆做了一遍第七套广播体操,初生的太阳。 幸好他让大汉将军也都跟着,要不然他就太尴尬了,人多了就不社死了。 吃完早饭,通政司送来了礼部的两份题本,是关于弘治皇帝上尊谥号的事情。 六月一日的时候,朱厚照就按照内阁的提醒下诏书,让文武官员来商议给弘治帝上尊号的事情,今天礼部就送上来了。 礼部尚书张升的题本内容是这样的: 臣等会同公、侯、驸马、伯、五府、六部、都察院等衙门官,太师兼太子太师英国公张懋等,伏惟大行皇帝以不世出之圣,操大一统之权。知孝为万善之原,故因亲立爱;知敬为众德之聚,故以礼制心。当更化之时,着鼎新之政,进贤去佞,崇正黜邪。内远声色,掖庭无歌舞之娱;外绝游畋,苑囿无车马之迹。讲求经史,不厌详明;披览谏章,不遗微贱。而又访搜民隐,体悉下情,悯兵事之勤,而每矜其过;念人命之重,而必求其生。读《文华大训》,则思弘宪考之规;修《大明会典》,则志复累朝之制。 至于圣祖母之奉,尤极尊隆,疾则慎汤药,居则新宫殿,着于诰谕之褒。宫中行三年之丧,别殿严专祀之礼(广本严作行),见于谅闇之际,此皆帝王之盛节,天下之至难。 若乃亲礼儒臣,不时召对,咨询政务,以次举行。侧闻顾命之遗言,犹为宗祧之大计,兹盖天彝所秉,表里纯诚,圣学之成,终始一致者也。 不幸明灵厌代,龙驭升遐,四海臣民若丧考妣。遗诏一下,而朝野吞声;临礼既终,而哀号未毕(广本号作声)。窃尝遍观史册,沿溯古先,凡握符御极之君,诚未有能逮焉者矣。 方大道为公之世,有至尊无上之称,舆议佥同,情文斯称。大行皇帝尊谥,宜天锡之曰: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上以配九庙之神灵,远以昭万年之统绪,实惇典庸礼之第一事云。 臣等拜手稽首谨议。 朱厚照看着脑袋疼,礼部的行文满篇都写着咬文嚼字,这让他看的太费力了,让刘瑾来给他念这个。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我张升,召集了各位勋贵,衙门的一把手,共同商议出来了弘治皇帝的尊谥号,以后弘治皇帝简称就可以叫做敬皇帝,也可以叫明孝宗。 朱厚照翻开另一本礼部的题本,这本是之后的仪注,因为尊谥号不是礼部商议出来就可以了,之后还得向祖宗禀告,昭告天下,这本就是之后的礼仪章程。 他也是让刘瑾来念,记下来过几天要干什么,礼仪这方面肯定不能出错,要不然礼部的人就得哭了。 朱厚照早上的好心情都被这两个题本弄的不好了,吩咐着刘瑾换装,准备出宫。 …… 朱厚照这次没有穿斗牛服,只是穿了一件常规的锦衣卫劲装,护卫们保持着警惕在一旁护卫。 许多人在看到这么多锦衣卫上街,也都在躲着走,不敢靠前。 朱厚照暗叹了一声,锦衣卫在民间的声望确实不怎么好,这些人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见野兽那样恐惧。 他收拾了心情继续闲逛,还买了点小吃尝了尝,确实味道不错,就是烹饪手法还需要改进。 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里面还带着辱骂,带着看热闹的心思快走了几步。 难得在大明第一次看热闹,这不得挤进去看看。 走进了之后发现人群都在稍远处围观,本来周围的人被人挤开还不乐意,但是看到锦衣卫的服装都慌了神,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了道路。 朱厚照顺利的走到了前排,看见情况也呆住了。 十多名锦衣卫在一家店铺正在抓人,店内的人员也被抓住了,有几名锦衣卫正在往后院搜寻。 朱厚照揣着手靠近了,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敢阻拦,万一他们是执行公务呢,自己一拦着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锦衣卫小旗李光抓着店主,口中说道:“别挣扎了,你们私藏贼盗,还帮着销赃,到东司房好好说一说!” “我冤枉啊,小民老实本分从来不曾结交匪类,怎么可能私藏贼盗。” 朱厚照想了起来,锦衣卫确实还负责着缉盗,抓贼肯定没毛病了。 “不曾结交匪类?我们有线报,东城的一个贼头就在你家藏着,还敢说没有?” “我……不认识啊!小民是良人啊!周围的邻居都能证明,还有……还有……沈总旗……我认识沈总旗,我们经常一起喝酒的,他知道我是个老实人。” 店老板哭诉着说道。 “砰!” 一个被打的看不出来样子的人扔到了店老板身前。 “王老板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还说你没有私藏贼盗?这是谁?” 店老板懵懵地说道:“沈总旗……这个人小民不认识啊,你不能冤枉我啊沈总旗。” “哼!你现在不认识,等你到了锦衣卫昭狱,你就认识了!给我带走!” “是,总旗!” 东司房总旗沈宁命人带着抓到的人回东司房,此时注意到了朱厚照等人站在一旁看热闹。 沈宁注意到他们全部身穿锦衣卫服装,上下打量了一番,拱手问道:“在下是锦衣卫东司房总旗沈宁,请问诸位是哪里的?” 朱厚照揣着手看着沈宁说道:“我们南镇抚司的,正好路过。” “原来是南司的兄弟们,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的兴致了,我们正在抓捕贼盗,马上就带回东司房。” 沈宁一听是南镇抚司的人,顿时堆起了笑容,谁不知道现在南镇抚司正在对锦衣卫内部清理,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职位,但是还是恭恭敬敬的,主要是千户刘清带着南镇抚司,对自己人下手太狠了,有许多同僚已经被抓进了本卫监狱,他可不想步这些人的后尘。 此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句话:“你锦衣卫抓捕的什么贼盗,人家王老板老实了一辈子,怎么可能私藏贼盗!” 沈宁面色一变,上前了几步喊道:“是谁?谁在说话?有种的站出来!” 人群中也没有声音了,也害怕锦衣卫会报复自己。 “哼,我在后院亲手抓住的贼盗,难道还能作假吗?” 沈宁面色凶狠地说道:“不用跟他们废话,先带回东司房再说!” 他看向了朱厚照等人面带笑容说道:“诸位同僚,在下告辞了,有空来我们东司房喝茶。” 十多名锦衣卫带着贼盗和王老板快步离开了。 朱厚照有点可惜,总不能白出来一趟。 他本想就转身走,店里面走出来一对母女,看着亲人被带走,也哭了起来。 朱厚照看见了这母女俩,他脚步停了下来,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女二人看着同样身穿锦衣卫的朱厚照吓了一跳,王氏将女儿挡在后面,颤抖着说道:“这位官差是要把我们也带走吗?” 第二十七章 满身大汉 “不不不,我们跟他们虽然都是锦衣卫,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们……” 朱厚照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护卫,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看着确实挺凶悍的。 大汉将军,顾名思义就是大汉,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进的,首先你身高就得有优势,小个子可入选不了这个,单纯的个高也不行,还得有肌肉,必须得健壮才行,要不然每日的穿甲胄站着都能累死。 你就想想你面前站了十几个一米八的肌肉猛男,你害怕不? 王氏害怕的都不会说话了,只知道往后退。 王氏的女儿在后面被绊了一下,向后倒了过去,王氏也跟着摔倒了。 朱厚照急忙上前想扶她们起来,王氏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诶诶,你们别哭啊,我们又没有欺负你,大家可都在这看着呢!” 朱厚照指着外面围着的群众,他指到哪里,哪里的群众就轰然散开,躲到另一处。 朱厚照尴尬的脸都红了,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啊,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南镇抚司的人,如果有冤情,你跟我说,我可以把你丈夫放出来,保证他活蹦乱跳的。” 王氏听到这话,在脸上抹了一把,跪在朱厚照的面前哽咽着说道:“这位官爷,如果能把我丈夫救出牢笼,小女子一家愿意当牛做马!” 王氏说完就开始磕起了头,地上隐约能看见血迹。 “你先说事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不说我可不管你了!” 朱厚照都着急了,都这么半天你还不说。 他们夫妻俩在京城开了个小酒店维持生计,之前这位锦衣卫总旗沈宁一直来他们家酒店喝酒,他们和沈宁的关系也很好,也认识很久了。 而且沈宁有时候来喝酒还多给钱,一来二去,他们和沈宁的关系也变近了许多,前几日她丈夫还请沈宁私底下来家中喝酒,当时两人喝的很尽兴,之后就是今天的事情,王氏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沈总旗为什么过来抓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然后就是朱厚照看见的一幕了。 “喝酒?这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王氏的女儿带着眼泪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他大概就懂了,这沈宁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不怪别人,就怪这王老板的女儿太漂亮了。 她坐在地上抬起头,面色很白,却不是那种惨白,而是像羊脂玉那样晶莹剔透的白,一丝阳光晃到了她的脸上,白中透粉,一双桃花眼不自觉的眨动了几下,眼睛里似是有光在闪动,脸上还残留着泪珠,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朱厚照从头扫视了一遍,心说确实好看啊,真的太美了,这是郭德纲说的那个一想之美。 暗叹了口气,这美貌和什么一起出都是炸弹,美貌和才学,美貌和财产,美貌和背景,唯独只有美貌单出才是罪过啊,尤其是在这么个年代,还不是后世。 要不是自己遇见她,估计之后就是为了父亲委身于这个沈宁。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跟着我的人去南镇抚司等着,我去把人给你要回来。” “谢谢官爷。” 王氏感激地搂着女儿磕了个头。 朱厚照点了一个人说道:“你护送她们母女过去。” “咱们走,去东司房看看,沈宁不是邀请咱们去喝茶吗?现在就去尝尝东司房的茶叶怎么样!” 东司房和西司房是在成化年间设立的,东司房缉事,西司房捕盗,而且各有关防印信,可单独上奏,而且五城兵马司的提督权现在归属于锦衣卫,可协助东西司房进行缉事捕盗。 朱厚照来的时候还了解了一下现在的这两个部门,职权分布还有一些重叠,不过东司房相对人要少一点,毕竟是办大案子的,什么谋反、妖言、强盗、人命及盗仓库钱粮等大事。 朱厚照到了东司房,看到了沈宁正舒服的喝茶水。 他开口问道:“沈总旗,喝茶呢?” 沈宁听到声音一看,顿时一惊,刚才自己不过是客套一下,怎么你还真来喝茶了?当我们东司房的茶叶是的呢?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沈宁不痛不痒的说道:“嗨,这不是刚回来吗,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刚才跟他们说的嗓子都干了。” “我给诸位倒茶,诸位是来我们东司房有公干?”沈宁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公干,就是看着东司房这么勤奋的抓贼,我们南镇抚司也不能闲着啊,来学习学习。” 沈宁盯着朱厚照看了一会笑着说道:“敢问这位同僚高姓大名?我也好让人陪同,但是咱们两家职权不一样啊,我们东司房主管缉事,你们南司也不负责这个。” “名字不重要,难道还有人来东司房冒充锦衣卫?他吃拧了?” 沈宁仔细的看了朱厚照出示的腰牌,确实是南镇抚司的标记。 朱厚照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没看到王老板被抓到哪里,遂问道:“我就是想了解东司房,万一哪一天我们其中的谁转到东司房呢,这不就需要先了解了解吗?” “我记得刚才沈总旗带回了一个私藏贼盗的,正好带咱们兄弟过去看看,看看东司房都是怎么审理犯人的。” 朱厚照走了两步,看见沈宁在原地站着不动,盯着他说道:“怎么,沈总旗这么难请吗?你请我过来喝茶我都来了,看看你们审犯人都不让?” 沈宁不知道朱厚照要干什么,但看他那个不怀好意的样子,不带过去怕是不行了,马上堆起笑容说道:“我这有脚疾,站一会才能好,我带诸位过去看看。”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刚才在大街上看你可不像有脚疾的人,那动作灵敏着呢。” 沈宁干笑着说道:“我这一阵一阵的,那会正好没犯病。” 他不再跟朱厚照等人废话,率先在前面带路,走到了一间牢房中。 朱厚照离得很远就听见了惨叫声,他用脚踢开门,惨叫声更大了,每抽打一下惨叫声就大一分。 他皱着眉头看向里面,地上破碎的衣服能看出来就是那个王老板。 沈宁凑上前尴尬的说道:“咱们东司房就是这样,抓过来先打一顿再问。” “打一顿再问?” 朱厚照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孩,梨花带雨的脸在眼前闪过,他看着沈宁凑上来的脸,一巴掌把沈宁扇的转了两圈。 沈宁躺在地上捂着肿起来的脸,色厉内荏的喊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朱厚照没有搭理沈宁,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 身旁护卫的大汉将军进入牢房,一拳打的施刑的锦衣卫口吐白沫,解开锁链把王老板带了出来。 朱厚照转身就要走,这时沈宁喊道:“你无权带走他,南镇抚司没有权力干涉东司房办案!” “你算老几啊?你说我没有权力就没有权力?” “别人怕你南镇抚司,我沈宁可不怕,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识相的就把人给我放回去,要不然拔了你这身皮!” 朱厚照没生气,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宁。 他身旁的大汉将军们忍不住了,身为皇帝的近身护卫,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人侮辱大明皇帝,几个人冲上前去三下两下就制服了沈宁。 朱厚照没有阻拦大汉将军,这种小人物还不在自己眼里。 早就有人去通报了东司房的提督周晟,他知道信的时候马上就赶过来了。 周晟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沈宁被两名锦衣卫押着准备离开,马上喊道:“你们是哪里的人?马航把人放开!” 朱厚照停下脚步,看着周晟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是提督东司房的指挥佥事周晟,你又是何人?” “我是南镇抚司的镇抚使,朱寿!” 第二十八章 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朱寿?成阳侯朱寿?”周晟不敢置信的问道。 “正是本侯。” 周晟面色不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南镇抚司的怎么会带着人来东司房,扭头一看,被押着的人还是他的小舅子沈宁。 “本官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你先把我的人放开,来东司房抓人不知会我这个提督一声吗?”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南镇抚司办案需要跟你说吗?你算老几?” 沈宁被二人锁着胳膊,心中的恐惧已经溢出来了,南镇抚司现在在锦衣卫内部就跟外面的人听到诏狱一样。 他看到姐夫来了,害怕的跟周晟说道:“姐夫,他们南镇抚司来东司房抢人!还打了我,你可不能放他们走!” “在东司房要喊职务!谁是你姐夫?” 周晟愤恨的说道,这个小舅子平日里就不安分,偏偏他还是个惧内的人,也放任小舅子。 沈宁不可置信的挣扎着说道:“姐夫,你干嘛……哎哟……我这浑身都疼,都是被他们打的!” “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晟恼怒地跟沈宁说道。 “姐夫……” “我说了在外面要叫职务!” 沈宁愤恨地说道:“这帮南镇抚司的人见我在外面抓了贼盗,就过来抢人,还打了我,你看看我这一身伤。” 周晟的目光一直盯着朱厚照说道:“成阳侯,你们南镇抚司什么开始管抓贼盗了?” “东司房行不法之事,我南镇抚司当然能管。” “沈宁行使东司房抓捕权利,有何不法?” 朱厚照靠近沈宁看着他说道:“沈宁,你说说有何不法?” 沈宁躲闪着朱厚照的目光硬气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南镇抚司现在都开始对同僚罗织罪名了吗?” 朱厚照轻轻地拍了拍沈宁的脸,说道:“像你这么嘴硬的也就只有鸭子了。” “你有证据能证明王老板窝藏贼盗吗?” “我带着人在他店的后院抓到的,这不是证据吗?”沈宁辩解着说道。 “我问你证据呢?”朱厚照饶有兴趣的问道。 “锦衣卫抓人不需要证据。”沈宁看着朱厚照说道。 朱厚照听到这句话想到了一句话,76号抓人不需要证据!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掏枪了?这句话说完不死一个是不行了! 周晟闭上了眼睛,沈宁真是不知道好歹啊,你这句话怎么能对南镇抚司的人说呢? 他们现在正在针对内部不法之事,你这不是给他们送把柄吗? 哎,就让南镇抚司把人领走,之后再去找大伯周寿想办法把人要回来。 周晟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朱寿拿着刀对着沈宁在比划,看样子是在找下刀的位置。 周晟急忙上前想拦着朱寿,被一名护卫挡住了。 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敢拦我?我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比你们镇抚使还大!你们给我让开!” “快去叫人!不能让他们带走沈宁!” 沈宁也害怕了,颤抖着说道:“姐夫……快救救我……他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时候朱厚照也有点胆怯,他没有杀过人,握刀的手也有点颤抖,但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不敢收刀。 周晟见朱厚照迟迟不砍沈宁,也劝阻着说道:“成阳侯何必呢,都是为了陛下办事,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况我还是陛下的亲戚,陛下还得喊我一声舅爷呢。” 朱厚照手中的刀也不抖了,双手持刀改为单手,右手指着周晟说道:“大明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用余光看了沈宁的位置,左手一刀横着送出,扎进了他的胸膛。 沈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朱厚照敢杀他,他感觉周围的气温变凉了,眼睛也变得花了起来。 朱厚照拔出了手中的刀,用鞋底蹭了蹭血迹。 周晟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朱寿真的敢在东司房杀人,还是杀的锦衣卫,喘着粗气喊道:“成阳侯!你有什么证据可以残杀同僚?” 东司房在值的锦衣卫也都赶了过来,看到沈宁倒在了地上,都拔出了刀。 大汉将军们也拔出了刀,跟东司房的锦衣卫对峙着。 “周提督,你们东司房以后没有证据就不要乱抓人了。” “给他发阵亡抚恤金,你打报告,我批条子。”朱厚照指着沈宁的尸体说道。 朱厚照不说这句话感觉对不起上面的台词了,能理解明楼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周晟咬牙看着朱寿说道:“我一定会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你残杀同僚,等着领罪!” “我等着你的奏本,我看看是你的家族厉害,还是我们成国公府厉害!”朱厚照嚣张的看着周晟。 “走,回南镇抚司!” 朱厚照带着人大步的离开了东司房,大汉将军们持刀倒退跟着。 装完x就跑,真t刺激。 周晟不敢拦着,如果拦了他们,那双方必然会爆发冲突,主要朱寿带着的人实力很强,他也拦不住,贸然动手的话,他们东司房肯定全军覆没。 “提督,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他们现在走了,明天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周晟惋惜的走到了沈宁尸体前面:“姐夫会给你报仇的!成阳侯朱寿!成国公朱辅!” …… 南镇抚司。 进到南镇抚司的时候,朱厚照询问了王老板的名字,王虎,人跟名字倒是不太像,没有那个虎劲。 他把人交给了王氏母女,一家三口跪倒在地上,梆梆地磕着响头。 他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说道:“你们在京城有什么亲戚吗?” 王氏和丈夫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在京城并无亲戚。” “恩公,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东司房把沈宁杀了,所以我问问你们在京城有没有亲戚,我怕他们会报复你们,所以建议你们找亲戚躲避一下。” “这……恩公……我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朱厚照看了王氏的女儿一眼说道:“这样,我在京城有个小院,你们既然没有地方可去,就在我的小院里住下。” “多谢恩公,那我们就暂住一阵子。” 王氏没有把这个院子当一回事,既然恩公都说了是小院子,肯定是小的。 朱厚照找了一辆马车,让王家三人跟自己在车上前往成阳侯府。 “恩公,这就是你说的小院子?” 王家三人看着上面的牌匾,写着成阳侯,没想到这就是恩公说的“小院子”。 “恩公,这……小人们可不敢住在这里!”王虎不安的说道。 “住,没事,我就是成阳侯,自己的宅子住几个人怎么了?放心大胆的住,吃穿用度一概不用担心。” 朱厚照不在乎的说道,这个成阳侯府跟皇宫对比来说确实很小,平常他也不住,正好把他们放到这里。 “侯爷,您还是给我们找一个别的地方。” 朱厚照吓唬着他们说道:“现在也就我的地盘安全一点,你知道沈宁是哪的人吗?” 王虎不安的说道:“是哪的人?” “他可是庆云侯府的人,你要是住在别的地方,他们找到你可就不止是打了,没准杀了你们给沈宁泄愤呢!” “侯爷,我们住我们住。”王虎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女儿,他可不敢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还是听恩公的。 第二十九章 都是成国公的谋划? 庆云侯府。 “大伯!成阳侯朱寿欺人太甚,他仗着是成国公的侄子,就在东司房当着众多锦衣卫的面杀了沈宁,残杀同僚,我欲向陛下上题本弹劾于他,且现在南镇抚司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咱们亲族的权力,大伯,那千户刘清带着南镇抚司肆意抓捕锦衣卫,现在那锦衣卫监狱里,多是勋贵之人,这意欲何为啊?” 庆云侯周寿的姐姐是明英宗的妃子,升下了明宪宗朱见深,在成化时期周寿就很嚣张,现在跟寿宁候张鹤龄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晟,你这急性子该收一收了,不是大伯说你,你这么着急能做成什么事情?” 周寿嘬了一口茶水说道。 周晟心说,可不是以前你和建昌候争地的时候了,那互相叫这家奴在京城郊外决斗,还好意思说我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寿怎么到你们东司房了,还当着你的面杀了沈宁?” 周晟一口气的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寿。 周寿放下了茶杯,皱起了眉头开始琢磨了起来,这朱寿想要干什么?堂堂成阳侯、南镇抚司镇抚使朱寿,就单纯为了一个姓王的屁民,就大闹东司房?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犯得上吗? 难道是南镇抚司要对我们周家动手了? 不对不对,周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他没有旨意敢动吗? 还是不对,如果南镇抚司不想针对周家,何必去东司房吗?还当面杀人。 南镇抚司现在确实抓了不少人,但也没有专门针对周家,现在勋贵各家各户都有人被抓走,本来他也没当回事,无关紧要的旁系小兵抓就抓了,现在这么一看的话朱寿是有预谋的啊。 在东司房当面杀人是为了示威?他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他念叨着成阳侯,脑袋中灵光一闪,成国公! 周寿一拍脑袋说道:“错了!都错了!” “大伯,什么错了?” “都是成国公!肯定是成国公授意他的!” “啊?” 周晟没搞懂大伯说这话的意思,什么叫成国公授意的? “就是这样,南镇抚司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清理锦衣卫吗?” “对啊。” “那陛下有没有说专门针对咱们周家呢?” “肯定没有啊,咱们可是皇亲国戚,那皇上还得叫您一声舅太爷呢,怎么可能专门针对咱们!” “那不就对了吗,肯定是成国公在朱寿的后面授意他,让他针对咱们周家,好争权夺势!把我们的人都清理了,他们成国公一系好占了咱们的位置!” “这……”周晟总感觉不对,有那么复杂吗? “自从那次廷议我就看成国公不对了,他为什么要在廷议上殴打刘文泰啊,还不就是想借此进入朝堂?你看看,陛下不就是被他蒙蔽了吗,赐给了那个什么朱寿一个侯爵,还赐了他斗牛服,他凭什么啊!” 周寿拿起一串佛珠,仿佛洞知了天下事,轻蔑地说道:“成国公那么大岁数了,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我看他是不甘心只当个南京守备!” “这都是成国公的谋划?” 周晟经过大伯的一番解释,想着发生的事情,缓慢的点了点头,他也懂了,怪不得朱寿直接奔东司房来呢,原来根子在这呢! “大伯,那咱们是不是该反击了,不能坐以待毙啊,成国公经过这么一番谋划,他图谋的肯定不只是一点。” 周寿把佛珠放到了左手,右手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不急,让我好好的谋划一番。” “可是沈宁不能白死,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了?” 周寿对着周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说不出手了吗?你就照常递题本弹劾朱寿,这跟我谋划不冲突。” 周晟点了点头,琢磨着回家找一个文采好的,把题本好好写一写,我参不死他我! …… “你们就住在这里面,这里挺干净的,每天都有人打扫。” 朱厚照带着王虎三人到了偏房。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偷偷的看王楚儿,就在路上王虎一家三口,都把自己的姓名告知了朱厚照,王虎的女儿叫楚儿,是她的小名,14岁。 朱厚照觉着还挺好听的,就算她叫铁锤朱厚照都感觉挺好听的。 “行了,你们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我平常不怎么回来,公务比较忙,不过有护院,有事就叫他们,放心他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朱厚照不再偷看王楚儿,这让他的负罪感越来越重了,她才14岁啊。 14岁就这么好看,再过些年不是更好看了? 朱厚照留下了二十名大汉将军保护他们,他对这帮勋贵的人性还是不相信的。 带着剩余的护卫重新回到了南镇抚司。 他对现在的南镇抚司还是不满意,就现在这个形式,还有锦衣卫敢顶风作案,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目无王法了,他得督促一下刘清要加大力度了。 “刘清在什么地方?”朱厚照逮着一个路过的锦衣卫问道。 “啊,是侯爷,千户在房内办公,我带您过去。”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朱厚照走到了刘清在的公房,在外面偷偷的看刘清,看他正在训斥几名锦衣卫百户。 “你们干什么吃的?掌握了证据还不敢去抓人?南镇抚司要你何用!” “千户,那可都是周家和张家的人,卑职看这事是不是报一下侯爷,再做决定?” “这点小事还用报给侯爷?又没有让你们去抓寿宁候和庆云侯!” “那可是皇亲国戚……” “我问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你是锦衣卫!你是南镇抚司的人,你要是干不了,我报给侯爷,让你去边关抓达子!” 吴百户脸色一白,他可不想去边关,那里怎么比得了京城,坚定地说道:“千户,卑职能干,卑职这就连夜去抓!” “快去,我在这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千户!” 几名百户匆忙的从房中出来一愣,看见朱厚照就站在门外,亲切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瞬间他们单膝跪地说道:“见过侯爷!” “不错,不错,你们去干活。” “是,侯爷。” 刘清听到喊声站了起来,他可是知道成阳侯就是皇帝,可不敢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帝进来。 刘清恭敬地请朱厚照进入屋中,在一旁卑微地说道:“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南镇抚司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你干的不错嘛,皇亲国戚都敢抓了。”朱厚照调侃着说道。 刘清惊慌地双膝跪地说道:“陛下,卑职不敢抓皇亲国戚,那些都是周家和张家的亲戚,都是一些旁系,跟他们关系不大的。” 朱厚照听到都是旁系,知道刘清还是有分寸的,但是他还是有点生气。 他生气的点不是别的,就是这锦衣卫,连外戚的亲戚都能塞进来了,全是关系户,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用担心,就算你想抓他们两家的直系也没关系,这些蛀虫必须要清理!” “一时的阵痛大明还是受得了的,朕巴不得把他们都清理出去,这样朕能做更多的事情,刘清,遇到事情你不要害怕,朕在后面支持你,你放心去做,不过大事都需要上报,以免有些事情到最后发展的不可控!” “卑职明白,请陛下放心。” 第三十章 提前让王守仁进化SSR 紫禁城,乾清宫。 朱厚照手刃了沈宁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愤怒之下也不会思考人是死在自己前面的,但是现在他感觉手指有点发麻,几个时辰之前,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这让他这颗脆弱的少男之心感觉到了不舒服。 他一想到大明被这么多的蛀虫趴在身上吸血,自己是在替国家清理,意念又坚定了。 可是这种办法终究只能救一家一户,不能救这天下。 “皇爷,王守仁的消息找来了。” “嗯,放下。” ? 王守仁?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吗? 朱厚照马上翻阅起了王守仁的履历。 王守仁的父亲是礼部右侍郎王华,兼任日讲官,他是王华的长子,少年时曾出居庸关、山海关游历,参加了三次科举,第三次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才考中进士,现在王守仁三十三岁,是兵部武选司主事。 朱厚照在穿越之前粗浅的了解过王守仁,都说他是允文允武,出关杀山贼,着名的龙场悟道,后来带着士兵冲锋陷阵各种平叛,还创立了阳明心学,宁王叛乱他还亲手抓住了宁王。 这就是个文武全才啊! 诶?他是哪年去龙场悟道的? 朱厚照暗道一声糟了,刘瑾已经被自己收拾的不敢扎刺了,他也触怒不了刘瑾了,那王守仁怎么去悟道呢? 要不自己放点权,让刘瑾跟他们对着干,好促进剧情发展? 朱厚照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有搞头啊,这样一来自己现阶段能专心的搞科技树,二来呢还能让文臣和宦官一系斗起来,能让王阳明早点进化成ssr,三呢王阳明去了贵州龙场,还能摸清当地局势,这很棒啊。 干了! 朱厚照就盯着刘瑾,刘瑾安静地站在一侧。 “刘瑾,你再去查一个人,他叫严嵩。” “是,皇爷。” 刘瑾现在对朱厚照的命令是不折不扣的执行,张永得到了重用,他也感受到了张永的起势,感觉自己的地位也不是很安稳。 “大伴啊,你觉得东厂适合你吗?” 刘瑾被问懵了,什么叫适不适合我啊,我在东厂干的挺起劲的,这人都是我挑选进来的,萧敬那么大岁数了,都放权给我了。 “皇爷,您觉得我不适合东厂吗?”刘瑾小心翼翼的问道。 “朕觉得你的才能不能被东厂束缚住,东厂那干的是什么活啊。” “皇爷您想让奴婢去什么地方,奴婢就去什么地方。” 刘瑾马上跪了下来。 “提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你去管五千营,这可是个重要的职位,本来这应该是掌印太监的差事,萧敬年岁大了,不适合这种事情,他还是掌印管东厂。” “你是朕的贴身人,这个位置只能是心腹之人,你懂朕的意思?” 刘瑾现在只是在钟鼓司当差,朱厚照的一句话就让他到了司礼监,这可是内廷最高的地方,虽然之前他知道能接萧敬的班,那可是掌印太监,但现在升到了秉笔太监也让他高兴地不知所措。 “皇爷,奴婢……” “行了,哭什么啊,你升官了该高兴。” “皇爷,奴婢晓得了。” “明天啊,你去问问礼部,选秀女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没看见首辅都催朕娶皇后了吗?” “皇爷,明天一早奴婢就去礼部。” “嗯,今天还有什么题本送上来吗?你去给朕念念。” “是,皇爷。” 刘瑾熟练的拿起一堆题本,从上开始往下一本本的读起来。 第一本是内阁递上来的,照例迁官,朱厚照同意了,刘瑾拿着朱笔都写了可。 第二本是监察御史和户部一同上奏的题本,监察御史何天衢请革天顺元年以后添设治农等官。 巡抚都御史魏绅、巡按御史宗恺皆谓苏、松、常、镇四府通判,并苏、常所属州判、县丞之职专治农者,不可革,惟此四县可以他官兼管水利,其丞可革也。 内阁的建议也是一样,建议裁撤。 朱厚照便同意了裁革华亭、丹徒、丹阳、金坛四县治农县丞,刘瑾还是写了可。 然后刘瑾念起了都御史杨一清的题本。 杨一清?这怎么这么多姓杨的,有个杨廷和在给穿越之前的朱厚照教书,这又来个杨一清。 都御史杨一清上奏的事情就是建议豫旺城要坚守,这个地方是重要的咽喉之地,建议补充卫所的兵员。 内阁给出的建议是照例补充。 朱厚照对于内阁的票拟都是同意的,因为内阁给出的建议也都很中肯。 兵部请发太仆寺马价银十万两于北直隶,一万两于宣府,二万两于大同、山东、河南收买马匹,朱厚照也准了,肯定要买马,这没有马怎么打鞑靼啊。 其中有一本题本朱厚照觉得很有意思,驸马都尉游泰的儿子游钦恩授世袭百户,卒。 游泰泰请以他的小儿子游铉袭百户,且请求皇帝升其为千户。兵部以为未可。 朱厚照也觉得不妥,你怎么不给你大儿子要一个千户呢?不准,还是给他百户。 没事,反正过一阵子,锦衣卫内部清查完毕,你儿子没本事吃空饷也得开革出去。 经略边务太常寺少卿孙交也上奏了,现在京城附近的树木被砍伐的太多了,已经供不上木炭的使用了,请求朝廷进行种树以供应以后的木炭。 朱厚照觉着这个孙交提的建议不错,确实应该种树,不过他说的太片面了。 不能单纯的种树啊,还得开发别的燃料,正好皇店那边也把蜂窝煤弄出来了,让张永借着这个风把蜂窝煤和炉子推广,让这帮文官勋贵少用点木炭,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准了准了。 朱厚照已经能看见大把的银子进入皇店了,嘿嘿嘿。 刘瑾又念了几本题本,朱厚照也都准了。 今天弹劾寿宁候张鹤龄、庆云侯周寿的题本变多了,朱厚照思考了半晌,还是跟之前的一样处理,留中不发。 其实不是朱厚照不想处理,实在是现在不好处理,也主要是弹劾的力度太小了,他想看看这帮文官能不能再加大点力度,别光弹劾奏买盐引的事情啊,其余的也都弹劾一下。 什么侵占田地啊,偷税漏税啊,你们就都招呼啊,别手软。 朱厚照让刘瑾把弹劾的题本都放到一边,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该有人弹劾朱寿了。 毕竟朱寿当着东司房的人把沈宁杀了,这他们不可能忍得住,尤其是南镇抚司已经威胁到了他们,他们不趁着这个机会弹劾,朱厚照都不信。 第三十一章 就是你要弹劾朱寿啊? 今天是六月初五,距离上一次上早朝是在三天前,朱厚照感觉上一次上朝还是在上一次,感觉时间过得挺快的。 早起到西角门,带着一顶白色翼善冠、白色腰带,朱厚照稳坐在龙椅上。 照例各部上奏公事,礼部建议弘治皇帝的陵寝为泰陵。 朱厚照敕太监李兴、新宁伯谭佑、工部左侍郎李鐩提督,发五军等三营官军万人参与营造,命科道官各一人点视。 现在内库不缺钱,朱厚照直接就从内库拨银子支撑陵寝的营造。 朱厚照还按照定制赏赐文武百官白金、绢布、钞锭,都是从内库出。 荣王出班祈求出京就藩,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要出京就藩了,每次都是因为意外事件而推迟,第一次是因为荣王妃有孕,自己想留下,路途遥远荣王担心孩子经不住这一路颠簸。 第二次是因为弘治帝和荣王的祖母太皇太后周氏去世,是不得不留下参加葬礼,推迟到了六月份,也就是这个月,按照计划荣王现在应该在出京的路上了,但是出现了意外,弘治帝驾崩了。 朱厚照也头疼,荣王叔比他大了6岁,小时候也偶尔一起玩,他能理解荣王的心情,在京城肯定不如在藩地舒服,在京城他得小心翼翼的不被御史盯上,藩地就无所谓了。 朱厚照说道:“荣王叔还是等等,等到明年再回藩国,父皇驾崩你总不能提前走,朝臣也会议论纷纷。” 之后的事情也都是一些公事,朱厚照按照内阁的建议一一准许。 这个时候,提督东司房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周晟,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微臣弹劾南镇抚司镇抚使成阳侯朱寿,昨日成阳侯率南镇抚司锦衣卫,当众杀害同僚沈宁,横行不法,罪同谋逆,请陛下查之并治其罪!” 朱厚照暗道一声,来了,你可来了。 他装模作样的问道:“此言属实吗?朱寿在何处?” 一时间无人应答。 当然无人应答了,朱寿正坐在龙椅上呢。 朱厚照咳嗽了一声,对着牟斌问道:“牟斌,镇抚使朱寿在什么地方?” 牟斌此时脑袋疯狂运转,这怎么回答?我说朱寿在上面坐着呢,就是你要弹劾皇帝啊?这不成了个笑话吗? “回陛下,南镇抚司现在事务繁忙,朱寿应该……应该在南镇抚司坐班。” 朱厚照呼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指挥佥事周晟弹劾镇抚使朱寿,那牟斌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你带北镇抚司去调查一下,查完之后禀报于朕。” “谨遵圣命。” 牟斌躬身的时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不是要了亲命吗? 您说说您想杀谁,您告诉我,我带着人就把他带到昭狱给咔嚓咯,怎么还当面杀人呢,这让我怎么办,我带着皇帝卫队去查皇帝,我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下了朝,牟斌已经出了宫,又被传唤到了乾清宫暖阁。 朱厚照横躺在内,吃着水果问道:“昨天的事情你知道了?” 牟斌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昨天晚上锦衣卫已经传疯了,南镇抚司镇抚使朱寿带着人强闯东司房,在里面杀了一个无辜的总旗沈宁,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有说朱寿和沈宁是为了争权夺势的,有说二人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的。 还有说沈宁和朱寿早就认识,原来朱寿没得势之前,沈宁就欺负过他,这次正好碰见沈宁冤枉好人,朱寿身为南镇抚司镇抚使为了伸张正义,一刀结果了沈宁。 还有许多人都拍手称快,都说这沈宁平日里不干人事,仗着自己是周家的亲戚,吃饭不给钱,洗澡不花钱,看上哪家的小姑娘就强行霸占了她,不过听说那小姑娘都死了好几任丈夫了。 “昨日锦衣卫已经流传出来不少,臣略知一二。” 朱厚照从头给他讲了一遍,如何如这般这版。 “那该怎么做你知道了?” “微臣知道,将周晟抓到昭狱里,严刑拷打!” “嗯,对……嗯?你抓他干嘛?” “不抓他抓谁啊?” “朕是让你去查这个事情,还没到抓人呢,再说了人家周晟弹劾的对啊,朱寿确实当众杀害同僚了,这件事你要仔仔细细的去查去办,不能着急,知道不?” “……陛下,那臣下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去!” 牟斌再次走出宫门,这看着办是怎么办?办不好可咋办?陛下以后不要给我出这种难以思考的问题了行不行啊! …… 北镇抚司。 牟斌将周晟传唤到了北镇抚司,坐在上首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弹劾镇抚使朱寿可有证据?” “回指挥使,东司房锦衣卫皆目睹了此事,都可作为认证。” 牟斌开始头疼了,陛下啊你把他带回南镇抚司多好啊。 “我询问过了,此事不像你说的那般,这沈宁确实违法了。” “但成阳侯应该将其收押,而不是当众击杀,否则王法何在?难道南镇抚司对锦衣卫拥有生杀大权吗?置陛下与何处?” 周晟认真的反驳道。 牟斌头更疼了。 “还请指挥使尽快拿人,否则我们周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牟斌看着周晟快步的离开,皱起了眉头,心烦意乱之下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圈。 “来人,去南镇抚司。” 牟斌带着锦衣卫到了南镇抚司,这里面的人现在都很忙,他找到了千户刘清。 “刘千户。” “牟指挥使怎么屈尊到了南镇抚司,快快请坐。” 刘清让人给牟斌上了茶。 牟斌看着茶水实在是没有心情喝,就跟刘清说道:“刘千户啊,你知道今天早朝镇抚使被弹劾了吗?” “不知道,还有人敢弹劾镇抚使?他想干什么?” “你给我想想办法,这件事该怎么办?你年轻,心思活。” 牟斌把早朝时候的事情告诉了刘清。 刘清思考了半晌,这才说道:“卑职不认同镇抚使罪同谋逆,这平民百姓要是杀了锦衣卫肯定是谋逆了,但当时镇抚使是去纠正不法,维护法纪了,这正是南镇抚司的职责啊,何来谋逆呢?只不过就是镇抚使有点冲动了。” 大明都是朱厚照的,他谋逆自己吗? “你说的很对,我知道了,这就去制作卷宗好向陛下汇报!” “指挥使慢走。”刘清站起来恭送牟斌出去。 刘清的眼神变的凌厉,就是你周晟弹劾朱寿啊?你自己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呢,等着南镇抚司请你喝茶! 第三十二章 建立研究院 朱厚照在上完朝之后闲不住,反正现在自己现在有打算了,现在将重心转移到兵器的研制和锦衣卫这方面,造出一个自己贪玩,宠信宦官的形象,让文官去跟刘瑾他们打擂台。 他让刘瑾拿着抄录下来的永乐大典,仔细的看了起来。 发现现在的炼铁技术已经有了进步,根据永乐大典的记载,汉朝开始使用百炼钢技术,通过对生铁的加工得到钢,不过汉朝时候产量较低。 到了晋代的时候出现了灌钢法,这种方法是由炒钢法发展而来的,提炼出几乎不含碳成分的熟铁,同时提炼出钢的生产方法。 而现在使用的基本上都是炒钢法和灌钢法,而且主要的是各个地区使用的方法不同,产出的生铁和熟铁质量也都不一样,品控很难。 这让朱厚照想着弄一个研究所,专门研究什么方法好用,产量高还质量好的铁。 “刘瑾呢?” “奴婢在,皇爷您说。” “写下来,在皇城外城设立一个研究院,就设在……万寿宫附近,研究院所属军匠,只受研究院管理,南镇抚司及内廷监局无权役占,从军器局、兵仗局和内廷监局挑选手艺高超的匠人,再从民间招募一部分匠人,下诏。” 刘瑾奋笔疾书,将这些要求全部记录了下来。 “皇爷,这研究院是做什么的?” “专门负责改进各种手艺,比如炼铁的产量,改进铸造技术等等能改进的。”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说道:“在宫外让张永挑选一处建造学堂,要求研究院的匠户下值时,必须保证每日两个时辰进入学堂学习,教授人员则从民间招募,月俸一两银子,目前的要求是保证匠户能看懂日常文字与记录即可。” “调丘聚去研究院,让他负责日常管理,然后他负责考核匠人,但凡进入一个浑水摸鱼的匠户,朕拿了他的脑袋!” 刘瑾继续奋笔疾书。 朱厚照点了点头,成立研究院正合适,自己之前还想着是让兵仗局自己研究改进,然后推广到军器局等各制造局,今天就琢磨过来了,不如单独成立,这样只负责研究,还能让研究进度加快。 重要的是推广各部门的时候,只需派遣研究院的技术工人参与指导就行了,不用各部门再去费力研究,那样还费钱费时间。 一个小太监端着一堆题本送了进来。 “皇爷,有题本送到。” “放那,刘瑾你看看都是什么的?” 刘瑾放下记录好的小本,上前查看。 过了半晌后刘瑾说道:“皇爷,有一部分是弹劾庆云侯,寿宁候的,还有一部分是弹劾朱寿的,指责其……” “指责什么?”朱厚照不在意的问道。 “指责其违法乱纪,不经审判杀害同僚,无视国法是为大不敬之罪。” “哼!说的好像他们在现场似的,弹劾题本留中不发,其余的放下。” “是,皇爷。” 刘瑾拿来一个筐,把这些题本全部放进了里面,只留下了四五本。 “皇爷,内阁递了牌子请见。” 内阁?这时候进宫来干什么?有事早朝怎么没说呢? “让他们去暖阁等朕。” 朱厚照换了一身衣服到暖阁。 “说,三位相国有什么事情?” 刘健开口说道:“陛下,现如今太仓空虚,恐不能支应日常,请从内承运库拨付些银两至太仓。” 好嘛,这是来跟我要钱来了,可是知道皇店之前挣钱了。 “太仓不是还有一部分盐引吗?让商人换取一部分就有钱了。” 朱厚照懒散的说道。 “陛下,现在已经纳银开中政策已被更改,户部存留的盐引是用来应急的,现如今内承运库是有存银的,不宜动用盐引。” “现在内承运库也没有富余的银两,现在各处都要用钱,父皇的陵寝就是从内库拨付的,还有现在边关告急,兵仗局和军器局都在花钱,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银子拨付。” 朱厚照想到了甲方乙方,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刘健心说,您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那皇城外老多人看见好几十车银子运往了宫中,您跟我这说没有余粮,骗傻小子呢? 李东阳见状,苦口婆心的劝道:“陛下,臣知内承运库最近开销甚大,但太仓的存银已经见底,万一国内发生灾害,没有银子如何赈灾,恐危及大明社稷。” 朱厚照听着李东阳说话,这一通大道理,之前没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哦,内库没钱的时候你会从太仓拨付给内库吗? “户部理应开源节流,总不能没银子了就让内库拨付。” 李东阳反驳道:“陛下,户部现在已经努力的节流了,但现在冗官冗兵占据的俸禄的员额较大,无法控制,请陛下悉知。”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怪我各位祖宗咯?是,现在勋贵占据的各种职位很多,都是各位列祖列宗赏赐的职位,大部分都是领工资不干活的,户部就没错吗? “锦衣卫南镇抚司现在已经在清查,之后肯定会清除一部分人,英国公也在对京营进行清查,相信也会整理出一份吃空饷的名单,能缓解太仓的压力。” 李东阳一听皇帝在这等着呢,一时语塞,看了看刘健。 刘健叹了一声说道:“陛下,弘治年间太仓也曾有过支应不足,孝宗皇帝从内库拨付了不少银子以援太仓。英宗,宪宗也都有过先例,从内承运库拨银至太仓。” 朱厚照瞪起了眼睛,拿祖宗压我?就是因为有这种先例,才让你们趁虚而入! 朱厚照觉得既然你提起了先例,那咱们就再往前说。 “洪武时制定内承运库和太仓,可没有用内库拨银的先例。” 刘健皱起了没有说道:“天子无私事,太仓无银可用,内库存银充足,天子理应拨付,以缓太仓压力。” 这天下都是你们朱家的,那就没有私事,更没有私房钱,现在国库没有银子了,而内库这么多钱,你不拿点给国库,合适吗? 刘健说道这份上了,朱厚照也知道今天掏出点来是不可能了,想了一下说道:“想要多少?” 刘健三人见朱厚照松了口,舒了一口气说道:“四十万两足矣。” 朱厚照无奈的看着他们,当初从户部拿走盐引也不过几万两,现在你想拿走四十万两? “可以,不过全部给你们宝钞。” 第三十三章 今天有喜事啊! 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这宝钞现在民众都不怎么使用了,只是政府还在用,而且一贯宝钞在洪武时期还能换取一两银子,现在也就能换到一百文左右。 刘健计算了一下,四十万贯宝钞能换到四万两银子,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陛下,现如今民间已经不使用宝钞了,宝钞形同废纸,总不能给官员发放宝钞,这……”刘健一肚子苦水不知道往哪里倒。 “宝钞是国家规定的钱,怎么可以不用呢。” 朱厚照看着三人面带苦色,说不出的得意,让你们来跟我要钱,要银子没有,只有宝钞,我看你们要不要,跟你们要点盐引那么费劲,现在轮到你们了? “再说了,朕已经答应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陛下,这宝钞……”刘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这些了,内承运库还要负担各种开销,实在挪不出来了。” 朱厚照有点不耐烦了。 李东阳还想说点什么,刘健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说话。 “臣等告退。”刘健三人走出了暖阁。 三人一起回到了文渊阁,谢迁看着刘健说道:“首辅,最起码咱们还要来了四万两。” “是啊,四万两也能支撑许久了。” 其实明朝的日常俸禄基本上没有发银子的,都是实物混合着银子一起发放,四万两确实可以发不少,国库也不想刘健所说的见底,就是穷了点。 刘健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如果弘治帝没有驾崩,他还想着多为大明奉献几年,可是现在一看朱厚照的性子,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主。 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预感到今后不会太平静,不如急流勇退,好能安享晚年。 刘健心中已有计较,看着李东阳说道:“宾之啊,陛下这么年轻还有想法,以后啊,这大明可就是年轻人的了,你可得好好辅佐皇上。” 李东阳心里一惊,首辅说这话的意思,是想退了? “首辅,大明还需要老成持重的人来把控,再说了,您可不老。” “老了,老了啊,不服老不行啊。” 刘健照常开始处理起送上来的题本,握着毛笔的手还是像以前那样有力。 …… 自从锦衣卫指挥佥事在朝堂上弹劾朱寿之后,朝野就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主要是现在南镇抚司正在对锦衣卫清查,许多勋贵和官员的家中,也有不少蒙荫得来的官职,现在人心惶惶,正好出了这件事,许多人趁着机会跟风弹劾朱寿。 题本送入宫中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一颗石头扔进了湖中,水花都没起来。 大家都想着,陛下你这是要庇护朱寿啊,不能因为他是成国公的亲戚就这样。 送入宫中弹劾的题本更多了,其中周家使得劲最大,不说沈宁是周晟的亲戚,就说南镇抚司要清理掉他们的人,这就少了许多俸禄,到手的东西谁舍得放弃呢? 庆云侯府。 “大伯,陛下已经要求牟斌去调查了,咱们还让这么多人去弹劾,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种事情你就得让陛下看见,知道这朱寿已经引起了朝野的不安,那才会处置他,要不然单靠你?” “可是,这不就是相当于在向陛下施压吗?” “咱们可是皇亲国戚,施什么压?这是在告诉陛下,可以没了他朱寿,不能没了周家,周家才是陛下的力量,如果南镇抚司被周家掌控着,还会出现这种事情吗?” 周寿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晟瞪大了双眼问道:“大伯,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你就等着瞧好!” 周晟心中暗想,如果周家真能控制南镇抚司,那自己可是强有力的人选,现在南镇抚司可是跟北镇抚司一样有权势的衙门,这要是当了南镇抚司的掌印官,那可真是想让谁走让谁走,让谁留谁就留啊。 周晟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让自己的妻子弄一桌好菜,还准备喝两杯。 妻子沈氏眼睛红肿的喊道:“我弟弟都被人杀了,你现在还有心思喝酒?你还有良心吗?” “正是因为有喜事,才要喝酒啊。” “什么喜事?我弟弟死了还是个好事是?周晟!我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诶,诶,你听我说完啊,这喜事就是……” 还没等周晟话说完,一队锦衣卫就冲进了周晟的家中。 “就他吗你叫周晟是?” “我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你一个小旗官敢这么跟上官说话!” “南镇抚司办案,你的事发了!是你跟我们走,还是我们押着你走?” 周晟愤怒的喊道:“我是正四品,你们无权抓我!我要上奏陛下,南镇抚司恣意妄为……携私报复!” “南镇抚司节制所有锦衣卫,管理本卫法纪,已经上报指挥使,可以抓捕!” “你们!你们滥用职权!” 周晟被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制服,押着出了家门。 沈氏已经被进来的锦衣卫吓坏了,躲在一旁看着他们带走周晟,口中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事吗?” 说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紫禁城,乾清宫。 “陛下,这是南镇抚司递上来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示意接过牟斌的名单,仔细的看了看,发现不少姓周的,还有许多张姓的锦衣卫。 “这些是你们定下来的抓捕名单?” “是的,陛下,这部分名单都是经过刘千户调查的违法乱纪人员,后面还有一部分虽然没有犯法,但是需要开革出去的人员名单,都是刘千户报上来的,臣审批过的。” “刘清干活挺快啊,这才几日,就查到了这么多人?” 牟斌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违法乱纪的锦衣卫极为容易调查,因为他们做事不考虑后果,也不在乎百姓,不知遮掩,基本上南镇抚司的人员撒出去,都能得到很多的罪证。” “哈,没想到单单一个锦衣卫就如此糜烂,其余的地方真是不可想象!” 朱厚照闭上了眼睛用力的拍着题本。 牟斌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这里面跟他管理松懈也有关系,他想着不得罪哪家哪户就行了,而且弘治年间根本就对武将这边不重视,朝廷大事也跟勋贵武将没有关系,也不会有人听他们的。 “命南镇抚司严格执行,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不要放过一人!” “谨遵圣命!” 第三十四章 今日无事,皇宫听曲 锦衣卫百户钱宁卑微的站在刘瑾旁边,恭敬地说道:“刘公公,恭喜恭喜,您现在成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陛下可是相当器重您啊!” “不管调到什么位置,都是为了皇爷做事,没什么喜不喜的。” 刘瑾笑着摆摆手。 “那可不一样,您现在是司礼监的人,司礼监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内廷啊。” “呵呵,钱百户啊,今日来找咱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看您了吗?卑职在东厂可是很想念您啊。” “你在东厂就好好干活,皇爷对东厂是很重视的。” “诶,您放心,您对卑职的教诲我是日夜思考啊。” “行了,别拍马屁了。” 刘瑾嘴上虽然说不要拍马屁,但是看表情一点都没有不要的意思。 钱宁继续说道:“刘公公,卑职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 “什么事情,你说说看。” “卑职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陛下面前露露脸。”钱宁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嘛……你怎么不去问问萧敬呢?” “说实话,卑职和萧提督没有跟您那么熟,而且现在谁不知道您才是这大内最炙手可热的。” “你小子……哈哈。” 刘瑾看着钱宁也笑了,现在确实自己是最受到重用的,可是他也感受到了压力,现在张永控制着皇店,他以前就跟着刘瑾,不足为虑。 可是丘聚不知道怎么就被皇爷想起来了,这可是自己的重要对手,以前自己没到东宫之前,就是丘聚在侍候皇爷,自己到了之后才凭借手段把他挤走,现在他又凑上来了。 刘瑾知道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了,钱宁就不错,有野心,能力也不错,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行,钱宁,咱家知道了,有好事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卑职多谢刘公公指点迷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收下。”钱宁把一锭银子塞到了刘瑾的手中。 刘瑾也不客气,放进了怀中。 他思考着怎么样稳固自己的地位,找一些能歌善舞的献给皇爷,再进献一些小动物,以前皇爷就喜欢小动物。 …… 乾清宫。 “皇爷,您看,这些都是能歌善舞的宫女,奴婢可是挑了好长时间呢。” “嗯?不要弄这些,朕不好这个。” “皇爷您怎么了?奴婢看您这些日子太过于劳累,想让您放松一下,您可是大明的天,不能太累。” 朱厚照把题本放下,笑着说道:“行,朕就歇一歇。” 他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有体验过这个,正好看看古代的歌舞和现代的有什么不同,都穿越过来了,该享受的就得享受嘛,刘皇叔都爱享受呢。 朱厚照放松的躺在榻上,前面的小桌放着水果、糕点,葡萄酒。 一阵音乐响起,十几名宫女奔到殿中,长长的水袖随着舞步跳动,宫女翩翩起舞,身形随着舞步起伏。 朱厚照可是经过后世的信息轰炸,看过的跳舞不计其数,擦边的和不擦边的,露的多的和露的少的,这些现在还迷惑不了他,不过他是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看的,他还没有看过纯古代的舞蹈。 这要是原本的朱厚照,现在估计已经笑开花了。 他拿起琉璃杯,将剩余的葡萄酒喝光,看着琉璃杯愣住了,现在的工艺已经足以制造透明玻璃了吗? 那要是用它来盖大棚,冬天不就不愁吃的了吗?还能让农民在冬天也有活干,皇店也能增加一项营生。 “刘瑾,皇宫内有温室吗?” 刘瑾在旁边也很享受,听到了皇上问话,摆了摆手让宫女们停下。 “回皇爷,有温室,不过都是秋冬才会使用,种植蔬菜以供皇室。” “规模大吗?” 朱厚照很好奇,这古代的温室大棚到底有多大规模。 “皇爷,这温室的规模不大,现在的温室蔬果也就够供应皇室和偶尔赏赐大臣之用,大臣们都说这温室太过于费钱,孝宗皇爷就削减了不少。” 朱厚照对于现在的这几位辅政大臣真是看着就生气,这是多好的解决流民问题的途径啊,就没有人想到吗?真是够蠢的! 不对,这能当上内阁大学士,怎么会蠢呢?难道是他们背地里用了温室?然后自己赚钱? “宫内有多少温室?” “大概有五十亩地,都是宫内的太监负责种植。” 朱厚照琢磨着五十亩地确实也就够皇室吃了,要是想要卖出去赚钱,根本就不可能。 他想了一下对刘瑾问道:“现在皇庄有多少?” “皇爷,现在皇庄一共有一万二千多顷。” “都在京师附近吗?” “是的,皇爷。” 朱厚照把顷换成亩,一顷地是五十亩,一万二就是六十万亩,我屮艹芔茻,我有这么多地吗?我岂不是中国最大地主了? 不对,可能还有比这更多的,明朝时期土地兼并的很厉害,明面上看他们的土地都没有多少,谁知道隐藏起来的土地到底有多少。 朱厚照按下激动的心,看着殿内的宫女们说道:“行了,你们都去休息,朕过几天再看。” “是,陛下。” 朱厚照开始规划着怎么用这些皇庄,现在来看是需要在皇庄扩大温室的规模,那就按照宫内的温室修建就行,不过肯定不能把全部的皇庄都盖温室,先改一部分,然后分批种植蔬菜瓜果,保证冬天的每个月都有新鲜的上市,这样皇店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赚钱了。 正好朱厚照前阵子把京师所有的煤矿都收归了,燃料肯定不缺。 人手的话,就用皇庄原来的人就行,让宫内的太监去教给他们,来一个入门培训。 不过煤炭这部分,还得保证京城的居民冬天日常所需,那就还得增加煤炭的产量。 不过朱厚照兴致很高,现在内库的钱足够,而且每年还有税收进账,不怕资金链断裂,他努力的规划着,基本上把现阶段能考虑到的都加进去了。 “刘瑾,传张永进宫。” “是,皇爷。” 不多时,张永就到了朱厚照的面前,跪下说道:“奴婢张永叩见皇爷,愿皇爷万岁。” “张永,汇报一下皇店的事情。” “回,皇爷,现在各家盐店已经基本改装完了,再有几天就可以开业,各家也把存有的盐送至奴婢这里,皇爷请看。” “嗯,你继续说。” “煤店的进度跟盐店是一样的,也是等着开业呢,煤矿那边已经按照您说的方法进行洗煤,制造蜂窝煤了,而且奴婢试了试这蜂窝煤,确实要比原先的煤炭更耐烧了。” “嗯,你干的不错,该赏。” 张永眼珠子转了转,皇爷现在对于赚钱很在乎,他在这些日子也有了帮助皇爷更赚钱的想法,口中说道:“皇爷,奴婢对于皇店有个想法,想扩张皇店。” 朱厚照看着张永笑了,不错嘛,这就得放出去锻炼。 “你说说看,想怎么扩张?” “皇爷,奴婢是这么想的,之前皇店要开启煤店和盐店,但是也没有关闭之前就卖煤和卖盐的店铺,奴婢想着是不是把所有的煤、盐店都关了,以后京师只有皇店能卖,这皇店不是就能赚的更多了吗?” 朱厚照笑着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张永啊,你过来。” “是,皇爷。” 张永匍匐着向前爬。 “再往前来点。” 张永爬到了朱厚照的脚下。 “朕赏你个你最爱吃大脚丫子!” 朱厚照说完就撩起衣服的下摆,一脚就踹到了张永的脸上,将他踹的转了几个圈。 “过来!” 朱厚照怒吼着让张永回来。 刘瑾和所有的宫女都害怕的跪倒了地上,只敢看着面前的地。 张永连滚带爬的回到了朱厚照的脚下。 “你可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啊?你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 “奴……奴婢没有啊,皇爷,奴婢……” “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取缔那些店吗?为什么要让你重新选址开盐店吗?” “奴婢不知。” “如果朕今天听了你的建议,那么你的死期就不远了,还让朕背上骂名,说朕与民争利!” 张永害怕的哆嗦上了,自己只是想让皇店更赚钱。 朱厚照刚开始设置煤店和盐店的时候,只是为了赚钱,但每天睡不着的时候,开始想这种能不能行,也想过把所有的煤、盐店并到皇店之下,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如果这么做了,许多以此为生的人就得改行,而且文官这里就开始劝谏了,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岂可与民争利? 而且他确定了,皇店官营是为了平衡物价的,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赚钱只是一方面,他现在是大明皇帝不能因小失大。 “张永,你以后没事的时候要多读点书,拿着这个,下去,朕现在看到你就烦,滚!” 张永颤巍巍的接过了本子,手忙脚乱的退出了暖阁。 刘瑾上前给朱厚照揉腿,讨好着说道:“皇爷,犯不上跟这个没脑子的生气,您气坏了就糟了。” “张永这脑子怎么长的?果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是是是,皇爷您消消气。” “去,换个宫女来,你的手劲太大了。”朱厚照不耐烦的说道。 刘瑾识趣的退下,点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宫女给朱厚照按腿。 朱厚照无奈了,这都是什么人啊,不是都说明朝的太监都是识字的吗,怎么张永这么没脑子呢。 刘瑾小心翼翼的进来小声说道:“皇爷,南镇抚司千户刘清请见。” “宣他进来。” 不多时,刘清进来跪地说道:“卑职刘清,参见陛下!” 朱厚照懒散的说道:“起来,看样子事情办完了?” “是的,陛下,这是卑职整理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看着递上来的两份厚厚的本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两份?” “回陛下,一份是有罪的锦衣卫,另一份是无罪但需要开革出去的锦衣卫。” 朱厚照一条条的对照名字看过去,好嘛,这有罪的可是不少,有的判死刑抄家真是够够的了,南镇抚司的建议是也不放过,而且其中有许多都是勋贵的亲戚。 他又拿起另一份名单,其中都是有一部分是罪行较轻的,还有一部分是吃空饷的。 “都在里面了吗?” “回陛下,经过卑职的细心调查,基本上都在里面了,现在只需要对抓捕的锦衣卫询问口供,让他们认罪就可以了。” “嗯,你办的不错,照常处理。” “谨遵圣命。” 刘清仿佛有话要说,正在那犹豫。 朱厚照看着刘清问道:“还有事?” 刘清下定了决心说道:“陛下,卑职通过南镇抚司查出来,自永乐之后,许多文官和勋贵就有恩荫进入锦衣卫的家属,这部分人员是否需要开革出去?” “这部分人有多少?” “卑职只是对京师大致调查过,大概有几千人之多。” “他们犯了什么错吗?” “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因为他们领的也是恩荫的官职,没有实权,锦衣卫日常的工作也不需要他们。” “这么多人干领俸禄不干活吗?” 朱厚照想起来刘清说的只是京师,问道:“那全国现在一共有多少锦衣卫?” “回陛下,现在全国上下共有锦衣卫十万人之多。” 朱厚照惊讶了,怪不得每年的税收也不见得多,这么多锦衣卫的军饷就够不少了。 “这么多人,让朕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办。” 刘清跪在那里,没有说话。 朱厚照坐在那里沉思,这么多的锦衣卫,那为什么不见锦衣卫发挥作用呢? 十万人的锦衣卫,那可算得上是全国最大的卫了。 哦对了,锦衣卫是世袭的,永乐年间到现在也一百多年了,世袭的这么多锦衣卫一个都没有开革,还一直进人。 朱厚照思考了许久,那就按照南镇抚司提出的那套要求,对全国的锦衣卫进行考核,将门槛定高,最少开革出去一半人才够,还得取消世袭,如果还是世袭的那帮人,锦衣卫的整体能力也会降低,那就丧失了锦衣卫的功能。 朱厚照苦笑了一声,现在锦衣卫也快丧失了他的基本功能了,监察百官就是个笑话。 “刘清,等京城的清查完毕之后,要把京城的锦衣卫考核完毕,争取将不合格的人全部开革,之后朕会颁布诏令,取消锦衣卫的世袭,改为选拔制。” “等京城的弄完之后,全国的锦衣卫你也要负责起来,在全国各所都要建立小的南镇抚司,京师的南镇抚司垂直管理各所南司,人手不够就报名单。” “卑职明白。” “行,你先按照这样去做。” “卑职告退。” 第三十五章 不眠之夜 锦衣卫。 锦衣卫的监狱分为两个,一个是北镇抚司管理的诏狱,关押重案要案皇帝交办的犯官。 另一个是直属锦衣卫管理的本卫监狱,关押除了北镇抚司收押的各种犯人。 只不过现如今这两个监狱都已经爆满了,锦衣卫还借用了顺天府的监狱,当然了在顺天府关押的都是不太重要的犯人。 “放我出去,我可是指挥佥事!” “可得了,我还是指挥同知呢!也不见他们放我出去。” “我真是指挥佥事!” “我也真是指挥同知!” “?” 周晟借着小窗透出来的光看向对面的人脸,仔细的辨认。 “张……张鸿?你怎么也进来了?” “周晟?原来是你啊,那不是我侵占良田进来了吗?”张鸿不好意思地说道。 “完了,你也进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你还是省点力气。” …… 寿宁侯府。 许多的勋贵都到了,堂内交谈声不绝于耳,庆云侯周寿也位列其中。 本来他是不想过来的,这寿宁侯张鹤龄跟他可是对头,这些年没少发生冲突,要不是因为这次各家各户都有人被南镇抚司抓进去了,他见着张鹤龄都没有好脸。 张鹤龄坐在上首位,大部分侯爵和伯爵都来了,在京的部分公爵倒是没有亲自到场,只是派了自己家的人代表他过来商议。 “肃静一下,我说两句。” 张鹤龄站起身说道。 堂内的声音慢慢的小了,大家都看着张鹤龄。 “本侯邀请大家过来,相信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次南镇抚司不是针对各家在锦衣卫的人手,我张家和……周家的人也都在内,我们张家可是皇上的亲族,也没有列外。” “寿宁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各家可都是为了大明立过汗马功劳的,南镇抚司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你是为了南镇抚司开脱吗?” 张鹤龄怒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家没为大明立过汗马功劳?” 庆云侯周寿引言怪气的说道:“你寿宁侯说这话不觉得害羞吗?”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侯张延龄都是靠着姻亲得来的爵位,弘治皇帝封赏给张家的,从来也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庆云侯说这话就是在打张鹤龄的脸。 张鹤龄斜着眼看向周寿说道:“那你周家就是靠军功得来的吗?你也好意思说我?” 周寿拍案而起,愤怒地说道:“你说什么?” “庆云侯,你要是不服,咱们在郊外真刀实枪的做过一场,你要是打赢了,我也佩服你。” 周寿哼了一声说道:“打就打,谁怕你啊?你还真当自己上过战场啊?” 两人旁边各有人劝解道:“行了,行了,这还没说什么呢,咱们就内讧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哼!” “哼!” 张鹤龄看着周寿慢慢坐下,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各家各户也都该出出力,这南镇抚司现在太嚣张了,现在咱们勋贵本来就势弱,现在更得团结,之前南镇抚司的朱寿不是当众杀了人吗?咱们联合力量,把朱寿弹劾下去,这南镇抚司不就完了吗?各家的人也就都没什么事了。” “说的容易,那你们张家打前站,找太后向皇上求求情。” 张鹤龄喝了口茶说道:“那是肯定的,我明日就进宫求见太后,太后不会对张家不管的,但是这需要内廷和外廷一起发力。” 周寿突然说道:“你能确定文官那边不会对咱们落井下石吗?那成阳侯是成国公的侄子,成国公的妹妹可是嫁给了李大学士。” 张鹤龄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这也害怕那也害怕的。” “你!” 张鹤龄没有搭理周寿,认真的说道:“大家各自发力,我相信朱寿逃不过咱们的弹劾,只要把朱寿弹劾下去,换上了咱们的人,那有罪还是没罪,不都是咱们说的算吗?” “是啊是啊。” “寿宁侯说的对。” “确实确实。” “我倒是结交过不少文官,晚上请他们喝喝花酒,商议一下怎么办。” 今天晚上北京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隔天一早,通政司就收到了无数本弹劾南镇抚司镇抚使的题本,一两个人根本就拿不过来。 几经周折送入了内阁。 内阁三位大学士看见如此多的题本愣住了,赶快叫了人去查看,发现都是弹劾镇抚使朱寿的。 谢迁看着题本说道:“这朱寿是犯了众怒吗?宾之,朱寿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姑父啊?” 李东阳皱着眉头说道:“我对成国公家不甚了解,可能是他的旁系。” “你看,这里面还有你的学生呢,没有告诫过他们吗?” “告诫什么?他朱寿犯了法,我总不能徇私枉法。” 刘健扶着桌子站起来说道:“先送入宫中,陛下还不知道这事呢。” 内阁三人组织人手抬着题本进入了宫中。 …… “皇爷,内阁三位大学士请见,并且还送来了许多题本。” “哦?让他们去暖阁等朕。” 朱厚照此时正在用早膳,他刚刚锻炼完,正是饿的时候,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强壮了不少,早上找了个弓试试自己的力气,确实增长了不少。 朱厚照到了暖阁,看见一堆题本也愣住了,看着刘健问道:“首辅,哪来的这么多题本啊?” “回陛下,这里面皆是弹劾南镇抚司镇抚使、成阳侯助手的题本,请陛下过目。” “都是哪里递上来的?” “勋贵武将稍多一点,科道言官也有不少。” “恩,那三位先生是什么看法?之前朕已经让牟斌去调查了,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谢迁看着刘健的眼神,他主动上前说道:“陛下,臣建议现在应将朱寿革去职务,停勘在家,以平息众怒,之后锦衣卫调查完,再行处置。” “革职?”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是的,陛下,这朱寿毕竟是犯了法,而如今朝臣对其极为不满,革职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朱厚照反驳道:“可是现在他正主持清理锦衣卫的工作,革职恐怕不妥。” 朱厚照看向了李东阳问道:“李相国是什么意见?” “臣跟成国公有亲戚关系,不便发表意见。” “这里没有外人,卿可畅所欲言。” 李东阳想了一回说道:“陛下,既然南镇抚司还需要朱寿,那么可以让他缴纳赎罪金,并且收回他的爵位,这样既能将他留在锦衣卫,朝臣也就不再议论了。” 第三十六章 今日有事 暖阁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从李东阳的脸上转过去,看向了谢迁。 谢迁面无表情,眼皮微微的盖住眼睛,双手放置在身侧。 朱厚照对于这两种办法都不太满意,收押是肯定不行的,总不能自己去监狱。 哎,受累哥几个,把我朱寿押到锦衣卫监狱去,我自己走着去能少押几天吗? 第二天满京城就知道朱寿是朱厚照了。 削爵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成阳侯这个爵位也是白来的,但是以后没有正当理由的话,恐怕是不能再弄一个爵位了。 朱厚照看向刘健问道:“首辅,你觉得两位大学士的建议可行吗?” 刘健若有所思,抬起眼皮看向了朱厚照的手,正在一下一下的点着腿。 看来陛下是对这两种办法都不太满意,要不然单独问我干什么? 刘健说道:“回陛下,臣认为可以从二位大学士的建议上折中一下,暂时先保留成阳侯的职位,削掉一部分成阳侯的俸禄,从一千五百石降至一千石,罚俸两年。”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这样处理,这朱寿真是不珍惜爵位啊,太冲动,等牟斌调查完之后,如果朱寿的罪行不足以抵罪的话,再行处置。” “吾皇圣明!” “朕还要去批阅奏本,大学士自行去。” 朱厚照起身出了房间。 谢迁看着皇帝的身影消失,慢慢地说道:“看来陛下还是不想从严处理朱寿啊,刘公,这朝中若是没有你,我等可是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谢公何必自谦呢。” 刘健摇了摇头。 “二位走,内阁还有事情等咱们三人处置呢。”李东阳沉稳的说道。 …… 朱厚照没有选择回到寝宫,跟刘健他们说批阅奏本只是个托词。 今日无事,勾…… 今日有事,不过他还是准备去御花园散散心,穿越到了现在,他还没在他“家”溜达过呢。 朱厚照从他的记忆里显示,他出生就在这皇宫内,小的时候弘治帝还经常带着他晚上出宫玩耍,其实小的时候不是只有朱厚照,他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不过全都早夭,弟弟一岁还不回说话就夭折了,妹妹朱秀荣四岁的时候也夭折了。 朱厚照在御花园里慢慢的走着,这景确实不错。 “皇爷,前几日您让奴婢查的严嵩有眉目了。” “哦,念来朕听听。” “严嵩,字惟中,成化十五年出生,江西袁州府人,今年科举会试得中进士,为二甲第二名,治《诗经》,孝宗皇爷选其为庶吉士,被授予翰林院编修,现在翰林院当值。” 朱厚照知道严嵩,还知道他的儿子严世蕃,那可是嘉靖朝有名的权臣父子,严嵩的许多政务都让他儿子帮着处理,有小阁老之称。 严嵩是成化十五年出生,成化一共二十三年,再加上弘治十八年,没想到现在的严嵩才二十五周岁。 朱厚照念叨着说道:“翰林院……他跟着弹劾朱寿了吗?” “奴婢……奴婢这就回去查看留中的题本。” “嗯,也看看王守仁有没有跟着弹劾。” “是,皇爷。” 刘瑾赶忙退下,小跑着去暖阁查看题本。 朱厚照还在御花园散步,有小宫女找到他说,太后有事请皇帝去坤宁宫。 有事? 他摆驾晃晃悠悠的到了坤宁宫。 进入寝宫发现两位舅舅也在,坐下向张太后问道:“不知母后要朕过来是什么事?” “照儿啊,这几日也不来看看母后。” “母后,前朝事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两位舅舅在外朝知道。” 张鹤龄接着说道:“可不是吗姐姐,皇帝外甥在外朝一刻都没有闲着。” “哀家可是听说了,外朝有不少朝臣在弹劾南镇抚司呢。” 朱厚照扫了一眼站着的张鹤龄和张延龄,你是听他们俩说的? 他微笑着说道:“南镇抚司在整顿锦衣卫,跟他们弹劾的事情不是一件事。” 张太后疑惑地问道:“那朱寿不是南镇抚司的吗?” “是南镇抚司的。” “嗯,这锦衣卫啊确实该整顿了,不过这重要的部门还是要控制在自己手里才好,像是这朱寿,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这朝臣都开始集体弹劾他了。” 朱厚照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是来给人要官来了。 但他不露声色,装模作样地说道:“是啊,这朱寿也有点年轻,不过还是挺能干的。” 张太后笑眯眯的说道:“你看看你舅舅怎么样?管一个小小的南镇抚司还是能管的?正好朝堂都对那个朱寿不满意,干脆就换了,都省心,照儿你说是不是啊?” 张鹤龄讨好的站在那笑着,挺了挺胸膛。 朱厚照看着张鹤龄有点想笑,忍着笑意说道:“舅舅现在可是太保,当一个南镇抚司的掌印官可是有点屈才啊,这么点个小官舅舅还是留给年轻人。” 张鹤龄进前了两步说道:“朱寿恣意妄为,如今朝堂快要容不下他了,陛下应当早做处理啊,咱们可是一家人,是最亲近的,这现在南镇抚司掌管着锦衣卫,如此重要的职位怎能交给一个外人呢,张家也有年轻人,比陛下大不了几岁,也到了该历练的时候,皇帝外甥你说呢。” 朱寿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你张鹤龄可没少干缺德事,不也是容下你了吗? 朱厚照拿起糕点一口吃掉,看着站在面前的张鹤龄,说道:“舅舅啊,你说晚了,内阁已经商议好怎么处理朱寿了。” “啊?怎么处理的。” 朱厚照转头看向了张太后说道:“母后,内阁已经议定了怎么处理朱寿的事情,削掉五百石俸禄,保留原职,罚俸两年,朕已经同意了。” “怎的如此草率?哀家还没有同意呢。”张太后气愤地脱口而出。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外朝事忙,儿臣一时疏忽,还请母后勿要生气。” 张太后也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自己并没有干政的权力,就是一时嘴快。 她叹了口气说道:“算啦算啦,既然内阁已经议定了,就不要更改了,军国大事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照儿既然事忙,那就不要在哀家这里闲聊了。” 张鹤龄也一脸的失落,本以为这南镇抚司能花落张家呢,现在南镇抚司权力大涨,多好的一个职位啊,要是掌管了南镇抚司,这锦衣卫不就是张家说的算吗?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这一家人没有什么政治智慧,就今天的这些骚操作,完全是正常的。 “儿臣告退。” “阿姐你也歇着,我们俩也走了。” 张太后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张鹤龄带着张延龄快步跟着朱厚照出去了。 “陛下……” “这没有外人,舅舅不用拘束。”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张鹤龄听到这话,姿态也放开了,说道:“皇帝外甥,这朱寿抓了不少张家的人,他们也都是你的亲属,也没犯什么大罪,是不是让朱寿把他们放了。” 第三十七章 这其中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南镇抚司自有法纪,如果无罪,自会放人。”朱厚照背着手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有罪就肯定出不来了。 张鹤龄不乐意了,不满地说道:“皇帝外甥,张家可是你的亲族啊,你就能容忍这帮外臣这么欺负吗?姐夫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朱厚照眯起了眼睛,说道:“舅舅,有不少弹劾你家和周家的商人奏买两淮,长芦盐引,残盐侵夺正课之事,朕已经留中不发了,朕如果再放掉张家的亲属,科道言官再集体上奏,舅舅想过该怎么办吗?” 张鹤龄心虚地说道:“皇帝外甥,他们都是捕风捉影,我们交的银子可都是买的残盐啊。” “是啊是啊,外甥,他们御史都是捕风捉影,以……直……什么来着?” 朱厚照无语的说道:“以邀直名。” 这没有文化还在这装文化人。 张延龄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嘛,就是以邀直名,咱们张家可是奉公守法的,他们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个好姐姐,嗯还有个好外甥。” 奉公守法?朱厚照都要忍不住了,你还是奉公守法?你们俩为什么被嘉靖弄死你不知道吗? 哦你们俩当然不知道了。 张鹤龄继续说道:“说到盐引,正好有个关于盐引的事情想求皇帝外甥下诏。” “什么事情?” “这些年朱达不是交了不少银子用来购买残盐吗?然后还有许多的盐引没有发放,正好过一阵子盐店就要开业了,我和你二舅就想着把没有发放的盐引领取出来,这不是家里也没什么钱了吗?” 朱厚照早就记着这个事呢,内阁还让他取消这些盐引呢。 “不多,就一点,嗯……有几十万。” 朱厚照大惊失色地说道:“怎么会欠这么多的?这是怎么回事?” 张鹤龄说到这里的时候,怨气就止不住,埋怨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户部!就那韩文,一直阻拦着不让我们去领取,说什么现在市面上盐引太多了,而且各地盐场还要什么供应百姓的日常食用,各种理由推脱不让我们领走,那我们取走盐引不也是卖给百姓吗?碍着他什么事情了?” “就是就是!”张延龄在一旁帮腔。 朱厚照从这哥俩的口中了解到了韩文,也不像是在上朝的时候那样,说自己不知道盐引的事情啊,是挺坏的哈哈哈。 “韩尚书是户部尚书,掌控着天下财政,肯定要思考天下之事。” “外甥,你看这是不是让皇店把盐引放给我们,毕竟我们都是交了钱的,不领走的话,盐店可就没有盐卖了,而且家中也没有钱了,我还得给你表妹攒嫁妆,张家可是皇亲国戚,没有嫁妆可是让人看笑话的。” “看。” “延龄,你看看我就说皇帝外甥肯定对自家人好,是。” “就是就是。” “朕还有事要忙。” 张鹤龄兄弟俩连忙跪下说道:“恭送陛下。” 等朱厚照走远了,张鹤龄有点迟疑的对张延龄问道:“弟弟啊,你说陛下是不是答应咱们了?” “陛下不是没有拒绝吗?” “可是也没有答应啊。”张鹤龄两手一摊。 “没拒绝不就是答应了吗?” “没答应不就是拒绝了吗?” 张鹤龄一手拍在了张延龄的后脑勺上“让你再跟我犟嘴!” “陛下是什么意思?” …… “陛下是什么意思?” 户部尚书韩文在御书房对正坐在上面的朱厚照问道。 “朕记得你之前说过盐引超发的事情,今天寿宁候又进宫来索要盐引,朕给搪塞过去了,现在具体有多少盐引没有发给他们,朕要一个准数。” 韩文通过朱厚照的言语初步了解到,皇上也是不愿意白白的将盐引给他们的,而且根据现在朝堂的局势来说,皇上是想施展一番作为的,现在盐政已经改革了,军务上面也在改革。 现在是锦衣卫在整顿、改革,而且京营也派了英国公去清查,相信过不久之后就能有个结果。 其实韩文是比较理解现在皇上要整顿军务的事情。 因为弘治这些年在军务上面,就是不重视军务,边军的实力大大下降,鞑靼和瓦剌经常进入边关劫掠。 军费每年不少花,打出了这么烂的战果。 一点都没有成化年间的辉煌战绩,是在让人不敢相信,就这么短短的十几年下降到这个地步。 那成化犁庭,威宁海战役,双山堡,怀远堡战役,对外各种胜利,明军的损失对比虏贼的损失,基本上是微乎其微。 “回陛下,这些年来庆云侯家和寿宁侯家,基本上就是垄断了奏买盐引,而且他们都是用极低的价格,从来都是五分银,自从前些日子臣和各位阁老上奏陛下盐引超发之后,臣回去仔细的查阅了这些年来的记载,现在共有一百一十六万八千六百九十二引。” 朱厚照早就有心里准备,因为之前韩文提过一嘴有一百多万。 “如果朕革除了这些盐引,户部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返还给他们吗?” 韩文细细思考了一会,为难地说道:“短时间内恐怕不行,而且还会影响国内,现在北方大旱,急需赈灾,边镇的军费更不能拖欠。” 朱厚照揉了揉眼角,闭着眼睛说道:“韩尚书,那有没有办法既可以发放盐引,又能增进税收的办法呢?” 韩尚书听明白了,陛下这是让自己说一个可行的办法,只要自己说了,面前的这口锅他就得背上。 韩文没有心理负担,他已经有了对策,无非就是让这两家再交钱,按照市价来交,那么这两家要么补足税款,要么自己放弃这一批盐引。 可是现在盐引是归属于皇店,如果两家勋贵补交了银子,是交给谁,如果是皇店发放盐引,那么钱应该给予皇店,如果是户部,户部现在只有几万盐引,后续的盐引都在皇店,那么户部将无盐引可发。 殿内安静了许久,朱厚照也不着急,反正自己现在把锅扔你韩文面前了,要么你就背,要么皇店就赚走这部分钱,反正他不吃亏。 韩文说道:“陛下,臣认为现在有一个办法,能保证朝廷可以增加税收,但是这其中的难度比较大,臣恐怕皇店无法胜任。” 朱厚照看着韩文,你可是真坏透了,你拿朕当嘎子了? 这其中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让韩叔来,韩叔能把握住。 “说说你的想法。” 第三十八章 嘎一波韭菜 韩文正襟危坐地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可以将现如今户部还未发放的盐引,按照现在的市价补足欠银,如此方可领取盐引,这样可以收取大量的税银,他们当时缴纳这部分银子的时候,本来就是占了便宜。” “这么多年庆云侯家和寿宁侯家通过奏买残盐都挣了许多,相信这个法子不会难倒他们。” 韩文继续说道:“但是有几个难点,之前两家勋贵缴纳的银子都交到了户部,理应由户部收取补足的银子,并且将拖欠的盐引足额发放,但是由于户部已将盐引管理权移交皇店,户部不再发放盐引……” 朱厚照听懂了话外之音,不就是想要钱吗,说来说去绕了半天,你是为了户部争取这部分的钱。 要换我是户部尚书,我也得争。 如果这一百多万的盐引按照现在的市价补足税银,户部能凭空多出来五十多万两白银,搁谁谁不动心啊? 朱厚照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让皇店收取后续的银子嘛。” 韩文据理力争的说道:“陛下,臣不建议皇店收取欠银,这部分是户部拖欠的盐引,皇店收取的话,臣恐造成管理上的混乱,容易让俩家勋贵占了便宜。” “而且,现在重要的是太仓空虚,如果能有一笔大额的银两进入太仓库,那么不管是朝廷赈灾或者给边关发放军费,都会变得游刃有余,望陛下慎重。” 朱厚照觉得韩文说的确实也对,现在国内的形式确实不太好,自己现在是皇帝,不能只考虑把钱收到内库,他思考了一会说道:“韩尚书,这部分的欠银可以由户部收取,皇店也可以将后续的盐引供应给户部,但是户部要分出一部分银子给皇店,二成给皇店。” 韩文没有思考,一躬到地,面露喜色说道:“陛下圣明。” 韩文本以为是皇店给户部分配利益,但没想到现在户部占了大头,已经大大超乎他的预期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朱厚照面前,那就是这么多的盐引流入进市场,势必会影响到正常的盐引,而且最终还会影响到百姓们购买食盐的价格。 朱厚照让韩文重新坐下,饶有兴趣地说道:“韩尚书,那你有没有考虑到百姓们购买食盐的价格,虽然收取到了欠银,但是他们肯定会把这部分损失转嫁到百姓们的头上,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韩尚书很自然的回答道:“臣相信陛下的皇店有办法帮助百姓。” 朱厚照笑着说道:“京城的百姓好办,那外省的百姓们怎么办?” 现在皇店下面的盐店只在京师附近有,外省还没有铺开,他们在京师附近赚不到钱,肯定要转移到外省去赚钱。 “这……就只能限制盐引领取数量了,每年发放限额的盐引。”韩文琢磨了一下说道。 “堵不如疏,限制源头不是办法,限制到最后,私盐肯定会侵占市场,户部岂不是收不到损失更大?这样得不偿失啊。” 朱厚照否定了韩文的想法,这样一限制确实能降低流入市场的盐,因为官盐的价格升高,私盐的市场就会扩大,而私盐是影响国家税收的。 朱厚照说道:“现在的根源是盐场的产盐量低,这才是根本,而想解决这个办法,就得提高盐的产量,那么户部也就不用限制盐引的发放,就算全部发放出去,盐引的价格也不会涨,甚至还会降低。” 韩文说道:“陛下,如果食盐的价格降低了,户部岂不是收到的税银也会降低,臣认为提高盐场的产量并不妥。” 韩文的思维就是大部分古代官员的思想,他们不是没有智慧,只是眼界问题。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老韩啊,你不要光盯着盐这部分的税收,比如对商业提高税收。还有你想想,如果官盐的价格降低了,减少对官盐的税收,私盐还有市场吗?他们没有利润了为什么要费力地去卖私盐呢?” 韩文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说的办法,臣思虑下来确实有效,但是如何提高盐的产量呢?” 朱厚照笑着说道:“朕不是在内廷成立了一个研究院吗?现在他们正在对炼铁技术进行改进,分出一部分人去研究如何提高盐的产量,朕相信会有办法的。” “陛下高瞻远瞩,大明之福也。” “朕会让研究院解决产盐的问题,你就去解决后续的盐的问题。” 韩文说道:“臣回去之后就制定政策,一定拿出一个完善的盐税政策。” 朱厚照认真的对着韩文说道:“还有之后皇店会透露消息,盐的产量会提高,而庆云侯家和寿宁侯家得知了这个消息,肯定会求朕让户部把拖欠的盐引给他们,这个时候,老韩你懂我意思?” 韩文对于老韩的这个称呼还是很不适应,但是他还是说道:“臣请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朱厚照点了点头,这是他将迈出限制外戚的第一步,先嘎一波韭菜,吸了皇室这么多年的血了,也该吐出来点了。 之后对宗室也要进行限制,不过他不着急,一步一步的稳扎稳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韩文离开了御书房。 朱厚照坐在这,写着今后的计划,研究院是重中之重,以后的各种科技都需要它来完成,而现在研究院的配套也差不多了,皇店也在宫外设置了社学。 本来张永是想在紫禁城外城建一件学堂,朱厚照没有同意。 而且朱厚照的意思是,社学教授的基础知识,是可以让除研究院外的匠人进入的,让人都知道现在匠人也可以参与学习,增加匠人的知识,这样可以在这其中挑选好的匠人,能更快的促进研究院的技术。 当然了现阶段都是教授他们基础知识,包括认字之类的都是沿用了社学,大部分匠人还都不认字。 之后的进阶版是朱厚照现在写的这些,包括了数学,化学,物理等专业知识,这方面现在就需要保密了,非研究院的匠人不可学习。 虽然说是专业知识,但是也就是后世的初中水平。 其实朱厚照将这些东西弄出来,也是为了以后改革教育打基础,匠人改革就是试点,之后将这个扩大到义务教育,也是会使用这个教材。 扩展到全民教育之后就可以打破士族了,那样就不会出现朝堂大部分都是江西人的局面,这样对朱厚照有利,但现在这个阶段是不行的,还得等一等。 第三十九章 农书 其实现在朱厚照手握永乐大典这个大杀器,里面记载了很多种技术,比如《王祯农书》就收录在了里面,这里面有许多农业工具的记载,关键是这本书是元朝时期的书。 据朱厚照的了解,现在许多农民还不知道书里记载的那些农具呢,这种书都是被大家族好好收藏,自己使用的。 朱厚照现在就准备让研究院把这里面的农具造出来,然后皇店去售卖。 这样比发放要好的多,就算不是真正的农户来购买,也能不亏本,可是皇店还得召集人手去普及农具的用途,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来购买。 那就不如让皇庄先来使用,正好做个示范,皇庄的农户就会去的宣传了。 朱厚照传了丘聚过来,询问着研究院的事情。 “奴婢丘聚,参见皇爷。” “嗯起来,现在研究院的进展怎么样了?” 丘聚说道:“回皇爷,现在研究院的院子已经修建好了,房子也都在施工中,现在施工的都是研究院的匠人,而且之前皇爷吩咐的炼铁技术,也正在改进,不过进度稍微有点慢。” “嗯,现在是草创初期,慢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们之前也都是只知道怎么做,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朱厚照吩咐着丘聚说道:“再招进一批人,他们负责制盐的方法和工具进行改进。” “奴婢遵命。” “这本书你拿着,里面有许多的农具,派人制造出来,然后也要从中分出一批人来,对农具进行制造和改进,先制造出来的农具你要送去皇庄,让皇庄的农户必须使用这些农具,不会使用农具的你负责带人教会他使用。” “奴婢遵命。” 丘聚双手接过了刘瑾递过来的农书。 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奏道:“皇爷,张永求见。” “诶,正好他来了,丘聚你一会跟他商量农具的事情,让他进来。” 丘聚退到一旁,瞄了一眼站在朱厚照身边的刘瑾。 “奴婢张永,参见皇爷。” “进宫何事啊?” “皇爷,煤店和盐店的都已经改造好了,各家各户都等着开业,奴婢找人看过了,这几个日子都还不错,进宫请皇爷定个日子。” “嗯,拿过来朕看看。” 朱厚照翻开本子,上面写了六月初八,六月十二,六月十五,六月十八,四个日子。 他也不懂,不过张永说是看过了,应该是找人算了都是开业吉日。 朱厚照随便选了个六月十二,用朱笔圈了给回张永。 “奴婢就通知各店,按照皇爷定的日子开业。” “嗯,研究院之后会送一批农具到,张永你要派人去研究院学习农具的使用,到时候有人来到皇店购买,你要教会他们怎么使用。” “奴婢遵命。” “都下去。”朱厚照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刘瑾在一旁说道:“皇爷,明日上大行皇帝陛下尊谥号,按照礼部上奏的仪注,需要安排官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您需要去太庙祭告。” “明天就是六月初七了?知道了,安排英国公张懋祭告天地,新宁伯谭佑告宗庙,惠安伯张伟告社稷。” “是,皇爷。” 朱厚照批阅了一部分奏折,突然想起来之前是要安排刘瑾起来的,放下笔对着刘瑾说道:“通过内阁上来的题本,你直接圈了,没有内阁建议的,你看一下写上建议告诉朕。” 刘瑾呆住了,压抑着心中的惊喜说道:“皇爷,奴婢遵命。” “传膳,朕饿了。” 朱厚照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刘瑾面露笑容站在御书房的桌子一边,手抖着翻起了题本。 …… 寿宁侯府。 刚刚从皇宫中出来的张鹤龄兄弟二人,就被勋贵们围着问情况。 “怎么样?陛下有没有将朱寿下狱?” “嗨,我们俩去的时候,内阁就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 张鹤龄满脸懊悔,如果自己再早去一会就能让朱寿被抓紧去。 “啊?这内阁平日里处理事务都挺慢的,怎么到这就这么快?” “我看呐,文臣就是打压我们勋贵武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想着压制咱们。” “侯爷,那内阁是怎么建议的?” 张鹤龄回忆着说道:“陛下说是削掉五百石俸禄,再罚俸两年。” “这不痛不痒的,怎么处罚这么轻?” 怀宁侯孙应爵冷笑着说道:“你们忘了李东阳了?他可是成国公的姻亲,能不帮着那朱寿说话吗?” “这……” “那咱们就继续弹劾他,这朱寿如果不下去,咱们谁都好不了,就现在这锦衣卫的力度,抓自己人比抓外面的人还狠呢。” “是啊,寿宁侯,你可得管着咱们啊,你家人也没少被抓进去。” 张鹤龄就有点腻歪,弹劾朱寿本以为这么多人能将他弹劾下去,现在已经处罚完了,他还没有下去,张鹤龄就不想掺和了,朱寿杀得本来就是周家的亲戚。 “我们张家就不掺和了,现在有赎罪金,大不了交上,没了官职也饿不死。” “侯爷,你这是要退缩吗?” 张鹤龄无奈的说道:“我退缩干什么?你这事就不应该找我啊,弹劾朱寿的起因是什么啊?不就是因为那朱寿杀了沈宁吗?那可是周家的亲戚,我跟周家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凭啥让我给他打先锋?” “再说了,那沈宁我知道,朱寿杀他没毛病,他违规了,撞到朱寿的头上,被杀了也是该着,你们让周寿领你们继续弹劾。” 一帮勋贵都走了,张鹤龄看着怀宁侯说道:“孙兄……” “寿宁候,那户部之前拖欠的盐引,有信了吗?” “有信了,本侯进宫跟陛下说了,不过我估摸着还得等一等,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时候发下来先紧着你。” “咱们说那个干什么,我还信不着你吗?有信就行啊,我这回家吃饭也有劲了。” 张鹤龄打趣着孙应爵说道:“你还是多造几个孩子哈哈哈哈。” “我……我天天努力啊,那家中的小妾肚子没动静,我也没办法。” “诶,我可认识个大夫,他有个偏房能助房事。” “真的吗?快告诉我,我去抓两副药。” “过两天我带你去,我们张家有个旁系,好几年了生不出孩子来,找他抓了两副药,马上就生了。” “那现在我可有两件事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孙兄慢走。” 第四十章 刘家庄的王虎 庚申,六月初七。 上大行皇帝尊谥。 英国公张懋奉命祭告天地,新宁伯谭佑告宗庙,惠安伯张伟告社稷。上亲告几筵。 朱厚照今天没有锻炼,他亲自去太庙祭告得早起换衣服,各种礼仪,穿着复杂的礼服。 经过今天的仪式之后过些天就可以昭告天下了。 朱厚照回到寝宫,舒服的泡进了池子内,水上面还飘着花瓣。 谷大用在房间内侍候着,恭敬地说道:“皇爷,水温还合适吗?您看什么时间让她们进来给您……搓澡。” “合适,今天先不用了,朕一会要出宫,你跟着朕。” 谷大用狂喜地跪在地上说道:“奴婢遵命。” 朱厚照带着人到达了成阳侯宅,他记着宅子里还住着王虎一家人呢。 进入后院看见王楚儿正拿着大扫帚扫地。 “楚儿,你怎么扫上地了?仆人呢?” 王楚儿惊喜地跑向了朱厚照,低头说道:“侯爷,是我自己要扫的,我们住在这也没什么事……” 朱厚照环顾四周喊着:“人呢?” 有婆子在院子外面小跑了进来,惶恐地说道:“侯爷,不是我们让的,是……楚儿小姐非要……” “你不会拦着?她非要你就让了?” “朱大哥……跟她们没关系……” 王楚儿在一旁手忙脚乱的解释着,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 “行了,我不希望还有下回。” “小人知道了,楚儿小姐,您把扫帚给小人。” 王楚儿不知所措的攥着扫帚,婆子也不敢用力,哀求着看向了王楚儿,她看着眼前的人也松开了手。 “下去。” 婆子拿着扫帚匆忙地离开了院子,王楚儿笨拙的施了一礼也要跟着下去。 朱厚照把她拽了回来,无奈地说道:“你干嘛去?” 王楚儿懵懵地说道:“不是让我下去吗?” “我是让她下去,你……” “哦。”王楚儿低落地说道。 “你害怕我啊?” “没有没有,我……” 王楚儿眼睛里的水雾刚刚下去,又冒了上来。 朱厚照不敢看她,转头拉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问道:“在这住的怎么样?哦对了,怎么就你自己?你爹娘呢?” “比我们原来的家舒服多了,我爹在后面呢,娘在做饭。” “怎么什么都是你们自己干啊?下人现在这么张狂吗?” 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不是不是,朱大哥……侯爷,是我自己要干的,我不敢使唤侯爷的下人,再说这点活我自己可以的,也不累。” 王楚儿一边解释,一边偷着看朱厚照。 朱厚照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也无可奈何的笑了。 “我还没吃饭,让你娘多做点。” 王楚儿惊喜地说道:“侯爷,你要在这吃吗?我去跟娘说。” 她说完就跑着往后面去了。 谷大用穿着锦衣卫的服装,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说道:“皇爷,您看是不是派人验一下毒。” “多事!”朱厚照斥责了谷大用。 “记着一会不要叫我皇爷。” “奴婢记着呢。” 没过一会王楚儿领着王虎过来了,王虎刚准备下跪,朱厚照就拉住了他说道:“跪我干嘛啊,你不累吗?” “小人见过恩公,您救下了小人,给恩公下跪是天经地义的,何况您还是侯爷。” “行了,以后你们不要干杂活了,这宅子里有下人,要不然养着他们干什么?” “是,恩公。”王虎保持着自己的谦卑。 “都坐下,咱们聊聊天。”朱厚照指着这些椅子。 王虎坐了下来,只坐了前半部分,王楚儿也是一样的坐姿。 “你的老家是哪里的,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京师附近的,之前我也没细问。” 王虎恭敬地回答道:“侯爷,小人一家都是南直隶附近的农户,许多人都在家乡活不下去了,一路乞讨着过来的。” 朱厚照好奇地问道:“南直隶附近?那可有点远啊,你们过来几年了?” “有五年多了,那时候楚儿还是个小丫头呢,哎,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你详细说说。” 朱厚照只是知道明朝兼并土地严重,但是不知道具体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江浙一代是重要的粮仓,没想到王虎是南直隶的农户。 “是恩公。” “小人一家是南直隶淮安府的农户,最早的时候家中有十多亩田地,后来有一年遇到了灾荒,颗粒无收,小人没有办法去找了当地的富户借贷,度过了难关,那几年一直还不上钱,地被富户收走了五亩,之后又遇到了灾年,没有办法又去了借贷,之后我们的地就变成了富户的了,只剩下了几间房子,我们一家子也成为了佃农,往后的几年只能靠着交租剩下的粮食过日子。” “我们逃荒之前交不上富户的租子,富户来收我们的房子,之后虽然还住在房子里面,但是却变成人家的了。” 王虎哽咽着说话,用手抹着眼泪。 朱厚照没想到现在的农民竟然这么苦,遇到灾年就什么都没有了,得去借贷。 “之后又遇到了灾年,我又去了富户家里,这次没有借给我,还是府中的少爷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离开,我回到家就想着这地方不能待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每年种地得那些粮食还不够交租的,拿着银子带着家人开始逃荒,一路乞讨着到了京城。” “你家的庄子叫什么名字?” 王虎擦干了眼泪说道:“叫刘家庄,当地最大的富户姓刘。” “没想到现在天下人竟然如此艰难。” “谁说不是呢,像我们一样的农户,已经有不少卖身到了刘家庄当奴,真是活不下去了。” 朱厚照现在明白正德年间为什么那么多农民起义了,小冰河期是一部分,地里没有粮食,富户们还不遗余力的去剥削,最后农户没有土地,谁给他们饭吃,就跟着他们造反了。 朱厚照想着研究院的农具,问道:“你们种地都使用什么农具?” “就是日常用的那些,小人种地的时候一天才能侍弄两三亩地。” “你知道曲辕犁吗?” “曲辕犁?小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在刘家庄当佃农的时候用过一种,比我用的直犁好用多了。” “等哪天造出来了,我拿给你看。” 第四十一章 理智?你叫我怎么理智? 朱厚照通过王虎的口中,了解了不少农民的信息,据王虎所说,淮安府虽然归在南直隶,但淮安府距离山东也很近,山东那边的土地兼并更严重,还有许多富户将本该自己交的税转嫁到其余的农户头上,有许多的农户从山东逃荒过来的。 山东最大的地主就是孔家,许多人就是依附在孔家下面生存。 “孔家……衍圣公……” 朱厚照知道这个庞然大物,不过他好像记得南宋的时候迁走了一批孔家后人,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衍圣公,现在的山东孔家还是按照元朝时袭封下来的。 “现在天下竟是这样了,农户受一点天灾就要破产。” “唉,世道艰难,我们能在京城混一口饭吃已经算是好的了,就算平日里还有人对我加派苛捐杂税,我也愿意,最起码在京城不会饿肚子。” “加税?”朱厚照疑惑地问道。 “是啊,哦您是贵人,当然没有这方面的加派,我毫无背景,加派是正常的,正常的税应该是几钱,上一次来小人的店铺收了将近一两呢。” 王虎心疼的说出了税钱,那可是自己辛苦赚来的。 朱厚照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这可真是层层盘剥啊,怪不得张居正改革的时候要整顿吏治呢,吏是直接面对底层民众的,他们要是不好好执行政策,再好的政策也没用。 他现在有点想求朱元璋附身了,直接对这帮官吏大开杀戒。 “今天啊真是长见识了,呵呵。” 朱厚照叹了一声。 谷大用站在朱厚照旁边说道:“侯爷,菜已经齐了,都是王家娘子亲手做的,您尝尝,小的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朱厚照斜了他一眼,当着王家父女的面不好说话,只得去了屋内。 谷大用虽然之前被皇爷说了不用尝菜,可是他身为太监,跟着皇爷出来了,他不可能让有毒的菜肴进入皇爷的口中。 朱厚照大方的坐下,这桌没有别人,就王家父女二人,王楚儿还是朱厚照强让坐下的,否则她肯定要等着朱厚照吃完再过来的。 他见王家父女不动筷子,只好自己夹了一口。 “恩?这菜怎么味道这么好?” 朱厚照有种在后世吃饭的感觉,这跟他在皇宫吃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王虎,你们小店平日里客人很多?” “侯爷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之前来我们家吃过?”王虎诧异的问道。 “第一回吃,你这里是不是加东西了?” 谷大用大惊失色,难道这里面有毒? 王虎得意地笑了,说道:“侯爷,不瞒您说,这里面有我们的独家秘方,说来也巧,我们一家人乞讨一路,唯一得到的就是这个秘方,这也算是福祸相依,没有从家逃荒出来,也得不到这个。” 朱厚照一抬手说道:“让我猜一猜。” 说完他看向了桌上的汤,盛了一碗喝下去,朱厚照想起了一个后世常见的东西,味精。 “味精……怪不得汤这么鲜呢。” 朱厚照知道要是把味精提炼出来,皇店想不赚钱都难啊。 “侯爷,您说的味精是何物?并没有加过这种东西。”王虎不知道味精是什么。 朱厚照知道现在是没有味精的,既然他们是从山东过来的,山东靠海估计也就是海带了,一样可以提鲜。 他看着王虎说道:“你们炖汤的时候是不是放了海带?” “侯爷,您可真是神人啊,您是从何知道海带的?” 王虎很惊讶,这个秘方是他从山东得来的,只有自己家人知道。 他在山东用了四个饼救下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富家子弟,惨遭陷害,如果不是王虎救了他的命,是绝计不会告诉他的,这可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 山东当地的民众就在海边拣这种海带做菜吃,这也是男人通过多年的改良,制作出的独家秘方。 朱厚照高深莫测地说道:“是不是绿色的,长而宽的形状,还比较厚?” “不不不,侯爷您说错了,我用的海菜是发黄的,形状像是纸条。” 朱厚照尴尬的想要在地上扣一个四室两厅出来。 王虎恍然大悟地说道:“侯爷,您说的是不是昆布啊?昆布倒是有些像,但是不厚啊,颜色也不太像,昆布是药材,日常倒是不怎么吃。” 朱厚照就让谷大用去把海带拿了过来,他一看还真不是自己吃的那种海带,这种应该是海藻,但是功效应该是一样的,这里面也能提取到味精。 这可真是惊喜啊。 朱厚照让谷大用把东西放回去,高兴的继续吃了起来。 走之前朱厚照叮嘱王虎一家,现在外面还是有点乱,最好还是居住在这里。 …… 朱厚照准备去太医院看看,之前自己定下了太医都从民间招募,原来太医院的人都已经遣散了。不知道现在太医院招到了多少人。 太医院的对面就是礼部,朱厚照到了之后看见礼部人来人往,他很好奇,这礼部怎么这么多人,而且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礼部官员,许多都是低级武将和官员,甚至还有商人进出。 朱厚照就靠近了礼部门口,拦下了一名商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鸿被拦下挺不高兴的,但是看见面前的人气宇轩昂,不像是平民,和颜悦色地说道:“鄙人李鸿,请问阁下是?” “你来礼部干什么?” “你不知道?这不是新皇登基,向天下选皇后吗?正好家中有适龄女子,递上名单好进宫啊。” “这么多人都是?” “可不是嘛,这都是来准备送自己女儿进宫的。” “进宫这么好吗?” “那当然了,你没看见当朝寿宁候啊?他家以前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家,就是因为人家的女儿生得好,当了皇后,看看人家现在是要什么有什么。” 李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朱厚照,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姐妹?我有路子,礼部侍郎是我好友,只要你意思意思,我就能让你家人顺利进入宫中。” 朱厚照问道:“你这个意思意思是……” 李鸿瞧周围无人,小声说道:“三百两,保你家人顺利进宫,当然了,只是保证你能进宫,要是被宫内太监刷下来,可不怪我啊。” “那我要是出三千两呢?能保证过吗?” 李鸿眼神一亮,赶紧拽着朱厚照去了一边,刚想说话,看着朱厚照身边的护卫说道:“都是你的人?” 朱厚照腼腆一笑说道:“当然都是我的人,你放心说。” 李鸿舒了一口气说道:“哦,三千两保你到最后,那时候可没有多少人了,能不能当上皇后全凭个人本事。” 朱厚照略一琢磨说道:“那我要是出三万两呢?” “三……万?” 李鸿没想到自己出来还钓了一条大鱼,脑海中三万两这几个字击溃了他的理智,李鸿理智不起来了,你叫我怎么理智? 第四十二章 弘治十三年的问刑条例 “你能拿出来三万两?” 李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能轮到自己? “那我问你,三万两能不能保证当皇后。” “保证不了,如果三万两就能当皇后,我哪怕倾家荡产也得凑钱让自家女儿当!这好事还能轮到你?” 朱厚照轻蔑的一笑,转身就要走,被李鸿拦住了说道:“如果你真能拿出来三千两,我可以介绍你认识寿宁侯,只要他能给你美言几句,皇后的位置不是不可能啊。” “你有这路子,你怎地不用?” “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寿宁侯此人贪财,恐怕我倾家荡产也付不起,而且最重要的是谁能保证啊,就算寿宁侯说上话了,那也只是可能。” 李鸿摇着头说道。 朱厚照打量了一下李鸿说道:“商人不是最爱投机取巧吗?” 李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从来不干这种没把握的事情,就像是赌坊,我从来不去。” 你与赌毒不共戴天是? “告辞,我还有事。”朱厚照对李鸿点了点头。 “鄙人在东城有几家绸缎庄,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李鸿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谷大用凑过来说道:“皇爷,用不用派人去抓了礼部侍郎。” “不着急,让他多收点钱,这内库现在开销可不低,正好让他给补点。” 朱厚照站在远处看着礼部的大门,还是那样的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 朱厚照从太医院出来之后就回到了内宫,现在的太医院大猫小猫两三只,就剩下了原本医术还不错的吴杰和两名太医,从京师招募了三名太医,其余的外省医生知道太医院缺人手,正在陆续的赶往京城,以后的太医院就不像是原来,庸医害人了。 朱厚照传了张永进宫,他想着让张永派人去山东沿海收购海带,这样可以制作味精赚钱了。 他跟张永说道:“记着,就按照市场价购买,不许依靠皇店的名头巧取豪夺、强买强卖,如果朕发现有败坏皇店名声的,严惩不贷!” “谨遵圣命,奴婢会将皇爷的旨意传递下去的。” “去,你办事朕放心。” 张永的忠心和执行力属于一流,但是就脑子不太灵光。 刘瑾快步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朱厚照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说道:“让他进来,朕听听。” 东厂百户钱宁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御书房,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说道:“钱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宁?朱厚照知道这个人,后世的时候他是刘瑾的人,通过攀附刘瑾得以进入朱厚照的视线,从而当上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后来私通宁王被抄家了。 “是萧敬让你来的吗?” “回陛下,萧提督得知此事后,马上派遣小人过来禀报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看了一眼刘瑾,怪不得你这么积极呢,这是给钱宁示好呢。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启奏陛下,东厂自恢复运作以来,监察朝野内外,目前勋贵正在积极联络文官,想在明天朝会上,利用问刑条例为其亲属求情,争取全部缴纳赎罪金,仍带俸差操。” 朱厚照有点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带俸差操是什么意思?” 钱宁细致的说道:“回陛下,就是将军官的职务解除,但还留在卫所或调往其余卫所,带俸禄编入军队服役。” 好嘛,这是古代的停职反省,还给你保留原职的工资。 “有多少人响应?” “具体人数不知道,东厂的眼线还没有完全恢复。” 朱厚照被气笑了,点了点头说道:“东厂监察有功,得消息者赏银二十两,其余人等赏银一两。” “臣代东厂上下谢陛下恩赏。” “去,回去告诉东厂的人,用心办差。” “是,陛下,钱宁告退。” 朱厚照知道这是勋贵们开始为自己谋求利益了,知道现在被南镇抚司抓了,无罪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要还能留在军中,他们就还能再次恢复官职。 而且往深了想,在南镇抚司清理内部的时候,文官并没有出声,想来他们是乐见其成的,反正陛下是砍自己的人手,而且还是监察他们的锦衣卫,他们巴不得锦衣卫裁撤呢。 朱厚照知道不能答应他们,如果答应了,那代表着文官们再一次的侵蚀军权,尤其还是锦衣卫的权力,如果锦衣卫的权力被文官吞了一点下去,那皇帝的命令还好使吗? “刘瑾,把问刑条例拿过来,朕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刘瑾快速的找到了问刑条例,递给了朱厚照。 问刑条例不厚,朱厚照简单翻了翻,里面写了二百多条解释。 朱厚照知道了,这不就是大明律的修订版吗?朱厚照看见了日期,问刑条例是在弘治十三年通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条关于官员和百姓犯罪的解释,它让赎罪金大行其道。 “凡军、民、诸色人役,及舍余审有力者,与文、武官吏、监生、生员、冠带官、知印、承差、阴阳生、医生、老人、舍人,不分苔、杖、徒、流、杂犯死罪,俱令运炭、运灰、运砖、纳科、纳米等项赎罪。” 如果按照问刑条例处置的话,只需要被南镇抚司抓获的人运炭、运灰、运砖、纳科、纳米等项进行赎罪,基本上就可以恢复原职或带俸差操。 朱厚照一摸额头,叹了口气,朱佑樘啊朱佑樘,你怎么什么都同意啊? 你就给你儿子留点好东西不行吗? 你给大明留点好的政策不行吗? 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吗? 文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你就那么想当个吉祥物? 朱厚照如果不穿越的话,原本的朱厚照在处理朝臣犯罪的时候会不会难受,这是他自己老爹亲自通过的让文官更加放肆的律法。 从那之后文官,不只是文官,大明朝上下所有犯罪的文武官员,只要犯罪就可以缴纳响应的赎罪金,然后重新当官,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朱厚照攥着问刑条例,在脑海中琢磨着,该怎么应对这个问刑条例。 第四十三章 朱寿又被弹劾了? 天气阴,微风。 凌晨五点,也就是卯时,此时的太阳刚刚露了一个角,早晨还带有一丝凉气,通过阳光能看见天上的云彩很多,大部分的云彩遮挡住了蓝色的天空。 文武官员施行跪拜礼,朱厚照面带微笑坐在龙椅上。 他本来是一个睡眠很好的人,昨天都有点失眠了,躺了十分钟才睡着,平常都是躺下就睡了。 各部官员照例上奏公事,朱厚照耐心听取,给出意见。 牟斌也递上来了朱寿的调查结果,朱厚照示意他将结果念出来,让他们听听是怎么回事。 他将题本上的内容大声的念了出来。 当日南镇抚司镇抚使朱寿发现东司房总旗沈宁违法乱纪,意图通过栽赃手段陷害良民,图谋其家产,镇抚使当即带人前往东司房抓捕沈宁。 南镇抚司负责本卫军纪,抓捕沈宁符合规矩,但沈宁在南镇抚司抓捕过程中激烈反抗,致使镇抚使朱寿受伤,南镇抚司锦衣卫在护卫过程中误杀了沈宁。 朱厚照当然是知道这并不是误杀,就是自己想杀沈宁,但他不可能去揭穿牟斌,当天护卫他的人也不可能去戳穿,自然也是向着皇帝说话。 不过牟斌为了这件事绞尽了脑汁,写这个题本的时候他肯定是一把一把的耗着头发。 他淡然地对着朝臣们说道:“内阁并诸位臣工,议一下。” 文臣武将听完一时间没人站出来,朱厚照也不着急。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不为所动,他们是内阁阁老,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好像是斗地主一样,谁上来就放王炸啊。 牟斌见状上前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南镇抚司只是在执行公务,并无不妥,且沈宁所犯之事,提回南镇抚司也将受到严厉处罚,臣请陛下赦免之前对朱寿的惩罚。” 庆云侯周寿站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牟指挥使所说不妥,朱寿执行公务,理应通过正常程序将其带至南镇抚司处置,总旗沈宁就算被处罚,但也罪不至死,臣请陛下从严处置朱寿,以防此类案件再次发生。” 牟斌反驳道:“庆云侯,本指挥使在题本中详细地写出了经过,沈宁是在抗拒南镇抚司的抓捕过程中被杀,镇抚使朱寿的行为并无不妥!” “牟指挥使,按照你的意思是,镇抚使朱寿并非有过,还有功了?” “庆云侯,你对军务不甚了解,成阳侯朱寿乃是南镇抚司掌印官,在锦衣卫中与指挥使地位相差无几,沈宁只是一个总旗,妄图通过对抗上官获得脱罪。” 周寿怒视着牟斌,他听出来了,牟斌在讽刺他是外戚得来的爵位,啥也不懂,这种关于军队的事情你就不要插嘴了,免得贻笑大方。 “你……” 周寿被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只好拱手向皇上说道:“陛下,无论如何东司房总旗沈宁罪不至死,臣请陛下明察。” 牟斌一口咬定朱寿没有错,但他想着给沈宁点补偿,免得以后落人口舌。 他说道:“朱寿虽然并没有错处,但是沈宁却也是为此身亡,臣认为可以对沈宁家属进行补偿。”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锦衣卫自行补偿即可,算他阵亡,给他发阵亡抚恤金。” 牟斌点头道:“遵旨。” 朱厚照转向了内阁三人站着的位置,说道:“内阁对于锦衣卫调查的结果怎么看?” 谢迁瞟了一眼刘健,他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锦衣卫尽职尽责,镇抚使朱寿并无错处,建议收回削爵的惩罚。” 朱厚照继续问道:“首辅,次辅呢?” 刘健上前说道:“臣无异议。” 李东阳接着说道:“臣认为谢相的建议很中肯,建议收回处罚。”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成阳侯没有错,但之前朕已经削了成阳侯的俸禄,还是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庆云侯周寿不甘心的回到班中,瞪着牟斌,他知道不是这回事,但是陛下信任牟斌,没有办法。 不过还好,他还有帮手。 此时一名御史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右佥都御史陈资弹劾南镇抚司朱寿,滥用职权,借用清查机会在锦衣卫内部排除异己。”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向了陈资,问道:“有何证据?” 他觉得刚才已经对朱寿处罚完事了,现在又窜出个御史弹劾朱寿。 “启奏陛下,前些日子南镇抚司奉皇命清查锦衣卫内部,但现在南镇抚司抓捕的锦衣卫人员中,许多人只是略犯小罪,就被其关押到锦衣卫狱中,臣对此甚是怀疑,特此上奏,臣请都察院介入调查。” 朱厚照转头看着牟斌说道:“牟斌,有这回事吗?” 牟斌马上说道:“回陛下,绝无此事,南镇抚司对锦衣卫内部每一人都有详细的卷宗,没有一件冤假错案。 牟斌提醒着朱厚照说道:“此事乃是锦衣卫内部事情,如有冤案,北镇抚司可对南镇抚司人员展开调查,都察院并没有权力介入。”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御史退下,锦衣卫自有镇抚司,不需都察院。” 陈资恭敬地施了礼,回到了班中,他也只是试探着去弹劾,也没有抱着什么希望,毕竟锦衣卫是皇上亲军,不可能让都察院去介入。 右军都督府指挥同知孙斌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南镇抚司抓捕的人中,有许多人所犯之罪甚为轻微,臣请南镇抚司适用问刑条例,让其纳赎罪银抵罪。” 此时许多中层武将和文官也都站了出来,齐声说道:“臣等请适用问刑条例,准其纳赎罪银抵罪。” 朱厚照看着许多人都站了出来,知道文官和武将暂时联合了,不过文官是为了维护问刑条例,这个条例对他们所有人都有效,虽然现在只是锦衣卫内部的处罚,可这次如果不用问刑条例,从严处置,没准等以后自己犯了事,也不用问刑条例呢。 而武将是为了保住自己亲属的职位和权力。 朱厚照不为所动,装傻似的问道:“首辅,问刑条例是什么?” 刘健出班说道:“回陛下,问刑条例乃是弘治十三年为大明律制定的补充条例。” “有赎罪银抵罪这条吗?” “有,问刑条例第一条,凡军民诸色人役……” 刘健流畅的说出了昨天朱厚照看到的那条,规定只要不是犯谋反、谋逆等少数重罪,真犯死罪,就可以通过缴纳规定数量的炭、砖、米等财物进行抵罪,这基本上就是对大明律中用银抵罪的扩大。 这个条例的通过无疑是让官员们的生存率大大提高,再也不用担心贪污被剥皮充草了。 确实,按照朱厚照现在的了解,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只要缴纳相应的赎罪银,就可以带俸差操,甚至还可以通过兵部去其余的卫所官复原职。 假如这次不是锦衣卫的人被抓,文官们根本不用请求陛下同意,都察院只要按照条例处罚,然后等待他们缴纳赎罪银就行了。 而现在是因为锦衣卫并不归属于朝廷管辖,是皇帝亲军,皇帝想怎么处罚自己的亲军都可以,而且锦衣卫还有自己的镇抚司,相当于军事法庭,不需要经过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就可以自行审判。 朱厚照看向了李东阳,问道:“李次辅,你是怎么看的?” 第四十四章 天子亲军 李东阳思考着怎么回答,他其实是希望圣天子垂拱而治,皇帝不需要掌控朝堂事务细节,控制大方向就行,其余的事务有文臣来帮助陛下处理。 但现在来说锦衣卫还是陛下的亲军,一般情况军队内部怎么处置军官,都是军队内部处置,其余的部门也没有插手的权利。 没想到因为朱寿带人先弄死了一个,然后现在闹到这么大,但是李东阳知道皇帝肯定不希望亲军被插手的,如果是别的朝堂公务,李东阳怎么样都得争取陛下同意的。 李东阳思考了一番谨慎地说道:“启奏陛下,臣认为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锦衣卫自有镇抚司,可自行决定,但问刑条例也是弘治年间颁布天下的诏令,是为了补充大明律无法裁决的部分,臣愚钝,思虑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唯陛下圣裁可定。” 朱厚照听完李东阳说话,知道他就是在和稀泥,心中暗道老狐狸,难怪你以后是文臣领袖呢。 朱厚照看着下面的许多大臣都在等待自己的决定,他凝视着下面的大臣脑海中在思考怎么办。 他思虑良久,开口说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身负重要职责,牟斌。” 牟斌站出来有力地说道:“臣在。” “诏喻南镇抚司,所抓之人按照锦衣卫军法严格处置,不许纳银赎罪。” 牟斌单膝跪地回答道:“臣遵旨。” 朱厚照说完不看各位大臣,直接走了出去。 刘瑾马上大声喊道:“退朝!” 等到皇帝走出奉天门的时候,众位跪着的文武群臣面色沮丧地站了起来。 内阁三人依次率众离开,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追上李东阳说道:“李公。” 李东阳转头一看,温和地说道:“廷和啊,怎么了?” “下官只是很疑惑,勋贵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他们应该不在乎这么几个职位。” “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他们那简单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杨廷和附和着说道:“是啊。” …… 朱厚照回到了御书房,今天的事情虽然看着人很多,但是东厂也调查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跟周家有点关系,要不就是托人求着人家帮忙。 他在上面坐着看的可是很清楚,中高层文臣没有几个站出来为周家,甚至是勋贵武将说情的,因为文臣大部分实际上是不希望武将做大的。 朱厚照想起了前世的刘瑾是怎么干的,他在正德前期跟文臣斗的可是很厉害,而现在的刘瑾已经被他提拔起来了,现在缺的就是底下的小弟,就是所谓的阉党。 看来以后要减少上朝,然后刺激文臣这边。 朱厚照开始分析起了前世的刘瑾,凭借着司礼监的权力拉拢了不少的文官,从文臣里面分化了出来一批人,这么操作是可行的。 但是到后来刘瑾也没控制住,自己的野心也膨胀了,还有朱厚照也没有顶住文臣的压力,不得已杀掉了刘瑾,然后朝堂的局势瞬间又逆转了,皇权又重新被限制住了。 不过这一世应该不会发生了,朱厚照一直在控制刘瑾的野心,一直在敲打他。 而且现在的锦衣卫在经过这一番清理之后,基本上就是完全听命于皇帝了,内部的闲杂人等都弄走了,相信刘瑾在现在也不会头发昏脑发涨了。 朱厚照看着旁边得刘瑾,该你发力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现在朱厚照既然决定放权,之后也不上朝,那就把研究院的事情提高优先级,而且在朱厚照经过后世的熏陶,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太对了。 将研究院的技术发展起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对皇权的巩固可是太重要了。 想到这朱厚照召来了丘聚,问起了研究院的进度。 丘聚说道:“回皇爷,现在研究院进度略微缓慢,主要是因为军匠们需要从认字开始学起,而且许多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朱厚照也皱起了眉头,确实啊,工匠基本上都不认识字,而且之前全凭经验,一时半会肯定琢磨不过来,这可怎么办呢? 等工匠们成长起来的时间太长了,朱厚照思考了一会说道:“刘瑾,去工部,传一些懂技术的官员到研究院,朕在那里等他们。”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工部传旨。” 朱厚照到了研究院,看到大部分的施工已经完成了,没上工的匠户在一旁互相教着认字,一部分人围在炼铁炉附近,认字的匠户在记录。 匠户们看到皇帝到了之后,都跪倒在了地上,激动地喊着皇帝万岁。 因为皇帝现在不仅提高了他们的俸禄,还让他们学习认字,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而且他们回了家还把学习的知识交给了自己的孩子。 “都起来,听丘聚说现在进展很缓慢,朕过来看看。” 领头的匠户惶恐地说道:“陛下,不是俺们故意拖延,实在是俺们之前都是靠着经验操作的,现在让俺们改进,改进之后的炼铁炉虽然铁的质量要更好,还不如没改进之前的产量。” “嗯,万事开头难,其实现在不需要一步登天,一步步来就行,朕已经派人去工部调人过来了,有工部的人带着你们,朕相信可以加快速度。” 刘瑾带着六个人来到了研究院,上前说道:“皇爷,人都来了,奴婢在工部都问过了,他们以前是工匠,前些年是凭借技术获得了官职。” 朱厚照惊喜地说道:“那最好了。” 他看向了面前躬着身子站着的工部官员,看身上的官服,有从五品,还有正六品的,看样子职位都不是很高。 “行,你们暂时就在研究院带着这些匠人钻研技术,工部那边先不要回去了。” “是,陛下。” 朱厚照想起来永乐大典,继续说道:“永乐大典中记载了许多技术,你们根据现在的需求,去文楼抄录出来响应的副本,抄录回来之后你们一起钻研。” “遵陛下旨意。” 工部的官员认真地回答道。 “嗯,你们就在这熟悉熟悉,丘聚。” “奴婢在。” “给他们安排好,保证好衣食住,还有,你们现在是六个人,每个人带一队人,分别负责不同的项目,嗯……” 朱厚照指了身穿五品官服的工部官员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工部郎中徐景。” “你先负责海带的项目。” “是……陛下这海带是什么项目?”徐景纳闷地问道。 朱厚照略带兴奋地说道:“这海带可是个好东西,里面有个提鲜的东西,朕前几日喝了海带汤,感觉别的食物中是没有的,你需要带人从中提取出来这个东西。” “陛下,您是不是说的是……炼丹?” 徐景没有理解朱厚照表达的意思,但他感觉应该跟炼丹差不多。 朱厚照很有耐心地说道:“不是炼丹,你知道煮东西吗,就把这海带放在大锅里煮,之后水干了应该就差不多能看见了,这东西应该跟盐差不多。” 朱厚照没有别的例子了,现在没有跟味精相似的晶体,只能拿盐举例子。 徐景经过朱厚照的指点,知道这个方向了,先带着人煮。 “谨遵陛下旨意。” 第四十五章 豹房 朱厚照在皇店开业的前几天上了“最后”一次朝,这次之后他就开始打算让刘瑾闪亮登场了,他也不打算经常上朝了,还要经常流连文官们认为的不“正经”场所。 比如他就打算现在就装修一下豹房,然后搬过去在那边常住,而且豹房也在西苑,跟研究院不远,这方便他对研究院的进度掌控。 其实他还打算再去找点会炼丹的道士,毕竟他们可是大明朝的“化学”先锋,许多东西都是在道士手上发明的,比如火药就是炼丹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当然不是什么样的道士都要的,肯定要优中选优,主要是找道士这方面文臣肯定会被刺激到。 刘瑾还在弹劾的题本中找到了王守仁,并且告诉了朱厚照。 他没有说别的,暗示了刘瑾让他把王守仁弄走,弄的越远越好。 这次上朝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户部尚书韩文提出了关于超发盐引的事情。 当然这个事件引起了朝堂文臣极力的支持,周寿和张鹤龄根本无力反抗,在朝堂上只有寥寥数人帮着说话,还是人微言轻那种。 不过朱厚照当庭按下了,表示要再议。 张鹤龄和周寿轮番找朱厚照求情,但是朱厚照不可能答应,就是说朝臣现在都在反对,他还跟两位皇亲国戚说了,刚刚登基,朝臣都在反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同意。 张太后知道这件事也找来了朱厚照,但是朱厚照也是原话和她说,气的张太后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朱厚照当时也是面色阴沉的走出了太后寝宫,走出宫门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看,心说张太后啊,你怎么就看不清呢,为什么要那么偏袒你的弟弟和亲族? 张鹤龄和周寿无奈只能接受条件,要么将剩余的盐引正价银补齐,要么就没有了这一批盐引,他们俩舍不得这么多的盐引,只得恨恨地去交钱。 通过这一次,他们俩家的财产直接都交出了一半。 户部收到了不菲的银两,皇店也按照计划从中分走了一部分。 然后朱厚照就开始不上朝了,不过政务还是照常处理,内阁文臣想见皇帝也随时能见到。 京营在锦衣卫之后也清查完毕了,不过朱厚照看到英国公张懋和刘大夏递上来的题本时有些不敢置信,将近十五万人的十二团营,现在只能从中选出精锐六万五百七十四人。 剩下的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吃空饷的。 而且这京营虽然还剩下六万多人,但是这里面还有许多军官私役隐占,这六万人的战斗力也要打一个折扣。 于是朱厚照让张懋先带着这些精锐操练,不过之前有人弹劾张懋,说他以旧穹爵,而无战阵谋画之效,还求朱厚照换个能人清查京营,反正题本里说的很难听,基本上就说他啥也不会了。 不过朱厚照留中不发,现在他不知道谁能操练京营,只能先让张懋继续操练,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让张懋卸任。 等过一阵子京营的老人们战斗力提升一部分,再考虑裁撤掉吃空饷和老弱病残,然后从边军调一部分人充入京营。 至于裁撤下来的那些人,朱厚照得想个办法安置,毕竟都是底层军户,而且人数肯定不会少,虽然吃空饷的人多,但估计最后也是得有个几万人。 这些人要是被利用了,或者找个山头当强盗去,才是得不偿失。 刘大夏就不给他安排这种事务了,他现在就开始要清除文官的一部分影响。 以文御武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文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守仁那样的,战争还是交给会打仗的人来。 …… 豹房。 其实豹房只是一个称呼,而且也不是弄一个宫殿专门养豹子,就在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地方,即后世的北海公园西面。 这两个月朱厚照基本上都在豹房周围活动,他是看着豹房扩建的,在原有的宫殿上修缮了一部分,也新建了一些房间。 现在的宫殿大大小小有二十多间,当然了动物们都不在宫殿附近,而且他还找了一只豹子,要不然豹房不就是空有其名了吗? 朱厚照安稳的看着礼部送上来的选秀名单,上面有大概将近两千人,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送礼来的,上面的秀女家庭基本上都是小门小户的嫡女,家庭官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五六品的文臣武将。 朱厚照琢磨着其实朱元璋这样限制外戚没啥用,选完皇后不还是得给他们的家庭赐爵位吗?那不也是进入了勋贵圈子内吗。 就像是周家和张家,之前都不是贵族,张鹤龄的父亲张峦,也不过是个国子监生员,最后不也是给了侯爵吗,死了还追封一个公爵。 而且现在据朱厚照的了解,宫中是从民间选择,但是文臣武将却开始联姻了,就比如李东阳娶了成国公的妹妹。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文臣武将互相联姻,互相能支持,而皇帝从民间选择却没有什么助力,虽然朱元璋是控制了外戚干政的现象,可是臣权现在过大,没有能与之对抗的势力,那臣权就直接对上了皇权,抢夺皇权的空间。 朱厚照的想法就是搞出外戚来,然后他们之间就会产生利益冲突,这样臣权就不会直接针对皇权,皇帝就可以居中调和。 这样一来,以后朝堂就会有三方势力,文臣一方,宦官一方,外戚一方。 朱厚照现在就打算打破朱元璋的规定。 《皇明祖训》中虽然是说,凡天子及亲王、後、妃、宫人等,必须选择良家子女,以礼聘娶,不拘处所;勿受大臣进送,恐有奸计。 他打算针对“勿受大臣进送”玩一个文字游戏。 我没有受大臣进送,我是主动要求他们把女儿送进宫来的,这样不就绕开了皇明祖训吗? 而且朝臣敢说自家的女儿不是良家女子吗?说了的话怕不是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朱厚照想到这就想笑,然后直接把名单递给了刘瑾。 他说道:“让礼部再次选人,告诉他们再挑选良家女,不要只从民间选。” “是,皇爷。” 刘瑾出了豹房,一路上琢磨皇爷是什么意思,不要只从民间选择,那就是让礼部也从各朝臣家挑选呗? 刘瑾带着人出宫到了礼部,将名单还给了礼部左侍郎李杰,说道:“陛下不甚满意,还请礼部重新择选秀女进宫,不要只从民间选择。” 李兴仔细地看了看名单,疑惑地说道:“刘公公,这名单有何问题?本官选择的都是良家女子啊,陛下这是何意?” “咱家只是传达圣上口谕,望李侍郎知晓,咱家还有要事,这就回宫了。” 刘瑾不搭理李兴,出了礼部。 李兴脑海中回想着,不要只从民间选择,这是何意?难道也要从勋贵和大臣中选择吗? 可是《皇明祖训》中说了勿受大臣进送啊,不行,我得去找大宗伯问问,这可怎么办。 李兴拿着名单急切切的找到了礼部尚书张升,说道:“大宗伯,陛下将秀女名单打了回来。” 张升安抚着说道:“世贤啊,慌慌张张干什么,打回来就打回来呗,遇事要静心。” “大宗伯,静不了啊,陛下说……不要只从民间选择。” “什么?” 张升听到也有点不理解,陛下这是要打破《皇明祖训》吗? 第四十六章 逼宫 “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张升看着李兴问道。 李兴复述了一边刘瑾的话,张升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大宗伯……” “你先下去,名单放到这。”张升和蔼的说道。 李兴放下名单,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升若有所思的样子,止住了话头。 张升下值后直接去了刘健的宅邸,刘健避而不见。 张升转身就坐着轿子去了李东阳的宅邸。 到了之后李东阳的家中,看到他的许多门生故吏都在这里谈论,门生们注意到张升来了,都起身迎接,口中恭敬地说道:“大宗伯。” 张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的想法。 一名都察院的官员主动说道:“大宗伯是来找老师的吗?” 张升颔首说道:“次辅在何处?” “老师在书房,卑下领您过去。” 就在张升过去之后,站着的人也都坐了下来,一个翰林问道:“大宗伯今日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你还不知道?今天礼部的秀女名单被打回来了,陛下还说不要只从民间选择秀女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好友,他在礼部当差,下午的时候他可是亲耳听到的。” “这……皇明祖训可是禁止大臣进送啊,陛下难道要违抗祖训吗?” “要不然为什么大宗伯来找老师呢,我猜就是这个事。” 议论声渐起,其中不乏对陛下这个做法的不解。 李东阳看到张升进入书房,惊讶地说道:“启昭怎么来了?莫不是得知了我从云南弄到了好茶叶,特来喝茶的?” “喝到内阁次辅的茶水可不容易。” “你想喝随时都能喝,别打趣我了。” 李东阳摇了摇头,示意仆人给张升上茶。 张升坐下来只顾着喝茶,也不说话。 李东阳主动开口问道:“启昭是不是有事情?” 张升将今天陛下打回秀女名单的事情告知了李东阳。 李东阳没有说话,书房内的门生和好友也是面面相觑。 “启昭是怎么想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陛下有些率性而为,我等应该面见陛下诉说原委。” 李东阳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已经两个月没有上朝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才要对陛下陈述利害,我怀疑陛下将名单打回来就是因为那几个太监的问题,肯定是他们在一旁引诱陛下,皇明祖训可是严禁大臣进送,陛下不知道外戚的危害,我等还不知吗?汉唐时期外戚掌握军权为害一方,历历在目啊。” 詹事府少詹事杨廷和本来今日就是过来喝茶的,没想到听到这件事情。 李东阳和杨廷和是好友,他还是杨廷和儿子杨慎的老师,两家关系匪浅,而杨廷和在朱厚照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学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帝师。 杨廷和很赞同张升的说法,附和着说道:“大宗伯此言有理,陛下年轻气盛,再加上内宫中还有刘瑾等人,整日陪伴玩乐以致陛下不理朝政,我等应该请求陛下上朝,痛陈利害,要亲贤臣,远小人啊。” 李东阳其实明白他们的想法,但是他认为这种做法不可取,口中说道:“若是陛下还是不上朝呢?你们想怎么办?” 杨廷和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我就在宫前跪着,一直跪到陛下上朝。” “启昭呢,你是礼部尚书,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到你的身上。” 杨廷和的说法过于激烈,张升不太认同,在宫前跪着直到陛下上朝,这不就相当于逼宫了吗? 他其实有点被架住了,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骑虎难下,杨廷和是少詹事,官位还没有他高,而且这是礼部的事情,少詹事都能说出这番话,他礼部尚书再往后退缩,这个官就别当了。 杨廷和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张升没有办法,只得说道:“少詹事说的不错,如果陛下不上朝,那我等就跪求陛下。” 李东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杨廷和知道李东阳这是默认了,兴致勃勃的走出了书房,去外面寻找支持。 不一会,李东阳的门生故吏都被说动了,大家都在激烈的讨论。 …… 隔天一早,许多的文官早早的进了宫,期待着陛下今日能上早朝。 但是他们等到了下朝的时候,陛下也没有来上朝。 文官们就跪在了地上,太监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去了豹房。 朱厚照在知道这种情况之后,安坐在豹房,你们这是在逼宫? “来人。” “奴婢在。”刘瑾急忙说道。 “去问问他们意欲何为。” “遵皇爷旨意。” 刘瑾急急忙忙的跑着前往西角门。 朱厚照吃着葡萄,一口吐出了葡萄皮。 刘瑾气喘吁吁地到了西角门,看见殿前跪倒了一大片的文官,在前面找到了张升,问道:“大宗伯,您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许久已不曾上朝,昨日又将秀女名单打回,选秀一事关乎皇嗣,且皇明祖训在前,还请刘公公告知陛下,臣等请求陛下上朝,朝议此事。” 刘瑾记了下来,急忙地回到了豹房跟朱厚照说出了张升的话。 朱厚照把嘴里的葡萄皮吐了出来,好奇地问道:“跪了多少人?” “回皇爷,得有几十人。” 刘瑾没有细查,刚才过去看到人数确实不少,估算着几十人差不多了。 “皇爷,要不要派锦衣卫过去……” “让锦衣卫过去干什么?都抓起来吗?”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你去内阁,让内阁出面劝他们回去。” 刘瑾又赶到了内阁,在内阁中说了现在的情况。 内阁三人早在散朝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通报,许多的文官都跪在那里请求陛下上朝。 而李东阳是昨晚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没有什么立场,政治上面更多采取的忍让的态度,不管和士林还是宦官、外戚等都相处都还算不错,所以他在朝中也获得了一个好名声。 刘健起身说道:“既然陛下让我等劝劝他们,那我们就过去一下,宾之,你这一回也多劝劝,挺多都是你的学生,不要让他们耽误了正常的事物。” 李东阳看着刘健苦笑着说道:“刘公,这可跟我没有关系,虽然里面有我的学生,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陛下也确实许久不上朝理事了,而且选秀一事关乎国体,不可疏忽大意啊。” 刘瑾默默地听着,不时的还观察着刘健三人的表情。 第四十七章 大人,时代变了。 内阁三人来到了奉天殿前面,也跟刘瑾看到了一样的场景。 谢迁调侃着说道:“刚才散朝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留下,这不还得回来吗?” 刘健撇了他一眼说道:“谢公确实应该留下,毕竟还年轻着呢,不像我,老了,这么长时间我可站不住。” 谢迁笑了笑没说话,看向了李东阳。 李东阳不管他们俩人,率先走向了张升前面,叹了口气说道:“大宗伯,何苦呢,你们这么一直跪下去,不是办法,趁陛下现在还有耐心,现在让我等来劝你们回去。” 李东阳没有称呼张升的表字,表示这是公事。 张升也明白李东阳的意思,口中说道:“李公,我等错了吗?” “哎,昨日我已经告诫你们了,回去,将此事写到题本递上来,相信陛下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张升面露挣扎之色,他们已经跪了两三个时辰,从早朝的时候过来就水米未尽,现在还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张升略一回头,看见后面的文官也都是满头汗水。 刘健也走了过来说道:“启昭啊,回去,这样跪下去,陛下是不会来的,而且逼宫的罪名你们也承担不起。” 张升叹了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刘瑾在侧面看见张升站了起来,急忙挥手让太监过去扶着。 哪知道张升一甩手,把小太监甩开,目光不善的盯着刘瑾。 刘瑾面露不渝之色,口中说道:“有劳诸位相国了,陛下身边还缺人服侍,咱家就不在这了,告辞。” 张升看着刘瑾的背影,怒哼了一声说道:“陛下身边要是没人鼓动,岂会不上朝?这就是祸害的根苗!” 刘健知道张升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但张升可是看着刘瑾的背影说的,不过他知道张升可不是单单就说一个刘瑾的。 他也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朱厚照将身边的许多太监,提拔到了宫中重要的位置,就说这刘瑾,现在司礼监秉笔太监,掌控着五千营,张永提督皇店,还有诸如马永成、谷大用等人,都是陛下还是太子时期的随身太监,原来就陪着陛下玩耍。 张升转身说道:“大家都回去,本官会把此事利害详细的递上去的。” “大宗伯,可是……” “我们这么回去是不是……” “大宗伯,事关国体啊。” 张升面前的人交头接耳的说话,他摆了摆手说道:“都回去,陛下已经让诸位相国来了,也知道我们所为何事,再跪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张升说完就步履阑珊的向着奉天门走去,周围跪着的文官看礼部尚书都走了,也都起身跟着离开了。 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递上了牌子,请见陛下,三人到了御书房等待朱厚照。 朱厚照等了半个时辰才到御书房,坐上御座说道:“首辅,把他们劝回去了?” “是的,陛下,诸位大臣关心国事,关心则乱,做事难免有失,臣等已经将他们劝回去了。” 刘健说他们是关心,是为了把他们逼宫的罪名拿下去,真要是安上逼宫的罪名,少不得锦衣卫北镇抚司走一遭了。 “嗯,本来刘瑾还对朕说,是不是要派锦衣卫过去,但朕想着诸位相国已经去了,就再等等。” 朱厚照淡淡的说道。 刘健瞄了一眼刘瑾,见他还是低着头站在一旁,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此举圣明,内阁本的职责就是调和内外,出现此等事亦是臣等不察,请陛下降罪。” 李东阳和谢迁一起说道:“请陛下降罪。” “诶,算了算了,这事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就是方法不太对,他们过于关心皇家之事了,秀女选什么人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李东阳接着说道:“陛下,天家无私事,且秀女关乎皇嗣,天家之事就是国事。”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说道:“哦?李卿也认为朕将秀女名单打回去不对了?” 李东阳斟酌着词语说道:“回陛下,皇明祖训中有言,勿受大臣进送,大明历代都是从民间选择皇后,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 “朕没有受啊,朕是主动让他们选人进入名单中。” 谢迁主动说道:“陛下,皇明……” “朕知道皇明祖训,不用一直强调。”朱厚照打断了谢迁的说话。 朱厚照认真的问道:“既然你们觉得大臣进送是有问题的,那么朕有个问题,你们给朕解答一下。” 刘健说道:“陛下请问。” “既然你们说到了外戚干政的事情,那么现在就出现了问题,既然认为外戚有危害,那为什么历代都要给外戚家族爵位?这跟在现有的公侯伯中选择又有何区别?” 刘健没想到朱厚照从这问出了问题,他用余光看向了李东阳和谢迁,见他们俩都在思索。 朱厚照说完了就等着他们的回答,端起茶碗吹了吹茶叶,这可是云南进贡来的好茶叶,他喝着确实比他在后世喝过的茶要好,不愧是皇家进贡的。 谢迁思虑了一会说道:“启奏陛下,关于外戚爵位一事,乃是给于其家族的荣誉,礼不可废,而从民间选择皇后,乃是祖宗指定之法,历代都需遵守之法。” “大人,时代变了。”朱厚照想起了这句话。 “祖宗之法是一成不变的吗?”朱厚照问道。 谢迁马上回答道:“正是,陛下,如大明律从太祖时期制定之后,片字未改,祖宗之法乃是万世不变之法。” 朱厚照见他说出大明律,笑了笑,说道:“也不见得,那问刑条例是做什么的?既然大明律不可改,问刑条例也可以废除了,因为它和大明律是有冲突的,大明律都有与现在的情况脱离的现象,何况是其余的呢?” 朱厚照作为一个新时代培养的人,就对法律不可修改有着疑问,后世的法律随着时间的增长,各种法律也在随之出台,就像刑事诉讼法,过一段时间就会出一个修订版进行补充,而里面的原有法条就会改变,还有民法修订。 朱厚照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谢迁惊恐地说道:“陛下,问刑条例乃是集合了多位大人的心血,而且问刑条例是为了补充大明律的修订,如果撤销,对其余的部门审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这不可啊……” “呵呵,朕就是拿它来举个例子,谢相不用担心。” 朱厚照说道:“这样,你们回去跟张升商议一下,朕是这么考虑的,反正皇后家族也要赏赐爵位,不如就从现有的爵位中选择,还能少发一份俸禄,现在国库紧张,能节省就节省一部分。” “这……陛下……”谢迁看向了李东阳和刘健。 “别这这那那的了,你们去商议一下,特殊时期嘛,朕还有事。” 刘健三人见朱厚照起身离开,马上躬身说道:“恭送陛下。” 第四十八章 内库银两消失术和增长术 朱厚照不管他们怎么商议,先去了研究院。 经过这两个月,朱厚照在研究院的监督,再加上金钱和提高地位的刺激,许多东西都被制造了出来。 皇店的一项支柱产业,味精已经被制造出来了,不过也是最原始的味精,不像后世那种合成的,现在产量还比较低,不过等到之后扩大规模,成本和售价就会降下来。 没办法,在初期味精这种东西就不是给普通民众吃的,首要的目标人群就是权贵阶层,他们现在才有购买力,普通百姓能吃饱就不错了。 而规模扩大的话,相应的人员就会雇佣更多,这就会给京师附近的流民一项工作,让他们安稳生活,不去想着去投奔山贼。 这样一来的话,味精作坊的规章制度也要尽快的树立起来,不能单靠提督太监,毕竟制度是不会变的,人可是会走。 而和味精同时期发展的盐技术,也有了改进。 现在明朝使用的制盐技术,还是使用盘铁煎盐,效率较慢,一角盘铁一昼夜煎盐六百斤。 而在朱厚照派人通过对盐场的检查,也发现了有人发明了新型的工具锅,形状象釜,轻便实用,铸一口只需银六两,成本不及盘铁的四分之一,它煎的盐成色好,效率也高。 朱厚照让研究院的制盐组对锅进行改造,锅的成本也低了,还能煮出更好的盐,效率也更高了。 现在朱厚照对超发的那些盐引,根本就不在乎了,等到各地盐场普及的这个锅,盐的产量就能一路飙升,食盐的价格就会一降再降。 朱厚照都能想象到周寿和张鹤龄脸色发白的样子,赚那么些钱有啥用,也不拿出来花,那就让我多嘎你点韭菜。 皇店还有一项新增产业,就是农具的制造,在把第一批农具打造出来后,又经过几次试验,反复更改成品,现在终于给皇庄的佃农都分配了农具。 朱厚照实地观察过,新农具的效率是原来的农具没法比的。 而新农具也是依赖于炼铁技术的改进,现在研究院改进的炼钢法较之未改进之前,产量和质量都有很大的提升,而钢的产量也随着生铁和熟铁的提高而增长,朱厚照打算将其中优中选优,之后从京营选一批精锐中的精锐,给他们装备上,这样战斗力就能更高。 然后朱厚照就扩大了皇庄的范围,并划出了一片地,专门搭建温室。 朱厚照也将温室改良过了,在向阳的一面使用了玻璃,当然了现在叫琉璃。 琉璃厂的技术还不是那么高超,一般的时候也都是烧制琉璃瓦,朱厚照改让他们烧制大块的玻璃,烧制出来的都是比较浑浊的,但是透光性还是勉强可以的。 朱厚照想着等之后把烧制玻璃提上日程,目前的温室只能先这样了,不过到时候就能卖透明玻璃赚钱了,哪个勋贵不想着买几块玻璃装点门面呢。 温室的构造就是一面是玻璃,另一面是用糯米灰砌起来的墙体。 而在这他见识到了古代是怎么砌墙的,使用糯米灰浆粘合砖块,这就是古代的水泥啊,长城都是用糯米灰浆建造的。 温室内部放置四个煤炉,烧的煤就是皇店下属的煤店弄出来的蜂窝煤。 现在蜂窝煤已经逐渐取代了原始煤,不过现在是八月份,还没有到冬天,现在大量用煤的还都是酒楼和皇家的各廷监局,还有一些需要煤炭的小作坊,消耗量还不是很大。 不过朱厚照也通过煤店的进货记录,分析出了现在的蜂窝煤确实比之前的煤要好,热量足,消耗的少,以前的煤炭基本上就是挖出来就烧了,浪费了太多。 这下子又把内库里的存银花出去了不少,朱厚照心疼坏了,不过想着冬天能出售蔬菜赚钱,他也不心疼了,就这成本,一年就能回本,以后每年还能有的赚。 不过他还派了兵在附近巡逻看守,目前来说这个温室技术还不能泄露,等朱厚照赚了一年钱之后,这个温室技术还能薅一把勋贵们的羊毛。 而现在归属于皇店下属的“员工”,朱厚照也都给他们提升了工资,皇庄的佃农也是这样,这样也增加了京师的金融活性,金钱的流通之后会加快,今年的百姓们能过一个安稳的冬天了。 朱厚照召来了张永,现在就该皇店发力了,现阶段就出售味精回笼一部分资金。 “张永,这味精现在可不许便宜卖,朕还指望着它赚钱呢。” “皇爷您放心。” “嗯,你从皇店派出一批人来,学习味精的制作方式,然后在城内找一片地方,建造工坊,批量生产味精,味精由皇店专营。” “奴婢遵旨,皇爷,那原料是让山东进贡吗?” “进什么贡?你就在当地收购,价格要高,这样山东百姓也多了一项生计。” “皇爷圣明,心系天下,奴婢不及您万一。”张永马上恭惟地说道。 “等你把这一套全都搭建好了,味精也能在京城打响名声,到时候皇店可是日进斗金啊,把这个拿着,这是皇店的下面的人员规章制度,还有奖惩制度和俸禄。” “是,奴婢这就把它抄写一份装裱在皇店内。”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最近改进食盐的工具也打造出来了,你派人去接收全国各地的盐场,然后用新工具置换原来的旧工具,你记着是!” 张永虽然脑子不太灵活,现在不理解更换煎盐工具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只要遵照皇爷的命令就是没错的,记住了皇爷让自己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盐店现在都怎么样了?” 张永思考着回答道:“回皇爷,盐店现在正常营业,价格也是控制在很低的区间内,不过有人对这个价格不满,希望皇店可以提高售价。” 朱厚照知道是谁,不外乎是张家和周家,他们之前奏买盐引的时候,只交了五分银子,现在朱厚照让他们补足了正盐的价格,现在的价格他们赚的很少,回本的时间很长,他们当然希望涨价。 张永佩服的说道:“什么都逃不过皇爷的眼睛,就是寿宁侯家和庆云侯家,他们已经来找过奴婢很多次了,其实奴婢也觉得盐的价格有点低了,但是皇爷吩咐了,奴婢可不敢答应他们。” 朱厚照知道以张永的智商,他是思考不到什么的,说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算盐的价格高了,能挣几个钱?” 朱厚照从后世穿越过来,可是知道什么赚钱的,盐和味精,还有农具之类,只是原始的产品,赚钱的生意还在后面呢。 朱厚照不再跟张永说这些,反而认真地说道:“你之后从御马监抽调勇士营一半的人手,成立监察营,由皇店提督直接统领,俸禄要较之以前提高,保证监察营士兵的战斗力,要从勇士营中选择精锐,负责对皇店内外事宜进行监督,打击私盐等情况。” “奴婢遵旨。” 张永高兴极了,他现在手中的权力越发的多了,看来皇爷是对皇店很看重。 朱厚照想到了之前锦衣卫南镇抚司监督锦衣卫的情况,南镇抚司这个部门很重要,权力不能放任,给他带上枷锁才安全。 “在都察营内成立镇抚司,职责和锦衣卫南镇抚司等同,镇抚司直接归属于锦衣卫南镇抚司管理。” “奴婢晓得了,请陛下放心。” 朱厚照站起来说道:“张永啊,朕不是不放心你,你也是从太子时期就跟着朕的,朕知道你的忠心,但是你下面的人朕不了解,不能放任不管,而且日后皇店要在大明各地开设分号,皇店的人手会比现在还要更多,你的任务很重,你可知道朕的苦心?” 张永此时已经明白了朱厚照的想法,激动地说道:“奴婢能得皇爷看重,奴婢万死不辞。” “只要你尽心做事,也可以成为郑和一样的人物。” 张永更激动了,宫内的太监谁不知道郑和的名字,那可是能记载在史书上的人物,还能统领几万人的军队下西洋,着名的三保太监。 张永留着眼泪说道:“皇爷……奴婢……” “行了,别哭了,去用心做事。” “奴婢去了,皇爷您休息。” 朱厚照挥了挥手,让张永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王守仁踏上升级之路 朱厚照在张永走后,拿起了纸笔,开始默写后世的神书,虽然他现在有永乐大典这本神书了,但是谁嫌自己的外挂多呢。 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还有民兵训练手册,这是军事方面的书籍,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在他高中时就看过了,不过那时候全当是古文课外书籍看了,没想到现在能应用上。 不过孙子兵法早就成书了,原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各种抄本和注释本倒是很多,永乐大典中也可能有。 民兵训练手册可是很重要的,它不像是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是战略上面的操作,手册是直接针对底层士兵的各种训练方法,这是战术和训练方法了。 而和民兵训练手册同为神书的是赤脚医生手册,不过这本书朱厚照没看过,主要是当时他没有兴趣看这方面的书籍,但是呢他好歹也是经过新时代教育出来的学生,几本的医学常识还是很清楚的。 只能参照自己的医学常识,写出一本简易的医学常识手册,这个之后用来培养初级的医生。 朱厚照知道明朝还是挺缺医生的,因为中医的学徒和医生学习的时间长,尤其现在还是明朝,就算是后世,医学生基本上都是本硕连读。 以后医生多了,百姓们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朱厚照的打算是今年先搞钱,医疗类的只能小规模在太医院施行一下,优先级没有那么高,排在医疗前面还有很多必须要弄的。 到了晚上,朱厚照吃完晚饭,心满意足的躺在豹房。 现在御膳房已经开始使用味精了,原来的御膳房想要提鲜要么是使用高汤,要么就是使用笋粉和蘑菇粉,或者蟹油、虾籽,当然熬制高汤可是不外传的秘方,有的御厨自己都有一手绝活。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都有哪部的官员跪在奉天门了?” 刘瑾早就已经派了人调查,已经把人员写到了纸上,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说道:“皇爷,您看名单,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朱厚照从右至左的看了下去,礼部的官员基本上都在,王守仁的父亲王华也在,还有一部分都察院的人,科道言官,呵,这人可真不少。 就是王守仁没来,有点可惜,找不到由头把他贬出京城。 朱厚照急的有点挠头,王守仁的能力现在已经很强了,但是他没有经过龙场悟道,还没有到最强的时候,就像手握一个ss卡牌,现在就差一个任务就能升到sss,谁能忍住啊。 他对着刘瑾说道:“去,把之前王守仁弹劾别人的题本都拿过来,念给朕听。” 刘瑾急忙的去寻找题本,一本本的念给朱厚照听,这些都是这几个月来王守仁弹劾周家和张家的题本,也不光是王守仁一人弹劾,许多人也都在弹劾。 朱厚照问道:“大伴,你说这王守仁该怎么处理呢?” 刘瑾发动了自己的察言观色技能,发现朱厚照并没有怎么生气,但他又想起了之前皇爷暗示他,要把王守仁贬出京城,其实他没有什么把握,皇爷只是暗示,没有明说,这让他有点踌躇,要是说对了还没什么,说错了的话,他就糟了。 刘瑾知道皇爷一直在看着他,他下定了决心,干了,死就死。 “皇爷,奴婢觉得……觉得可以将王守仁贬到……” 他咬了咬牙说道:“贬到贵州龙场当一个驿丞!” 刘瑾说完了呼出一口气,压力徒然变小了,自己说了一个算得上最远的地方,基本上还是个最小的官职,这下皇爷能满意了? 朱厚照面带笑意地说道:“你这狗东西,行,朕知道了。” 刘瑾松了一口气,皇爷骂他就证明,他的回答还过得去。 其实朱厚照现在可以根据刘瑾说的,把王守仁贬出去,但是他考虑到现在别的官员也跟王守仁一样,弹劾张家和周家,但是只处理他一人,实在有点不合适。 而且今天还发生了礼部“逼宫”的情况,这些人都没有处理斥责,然后只针对王守仁,万一把王守仁弄的跟黄巢似的咋办,王守仁也来一首待到秋来九月八,自己就凉了啊。 祖宗,朱由检有话说! 朱厚照思考了一个时辰,王守仁,我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大伴,最近多次上奏弹劾的有几人?” “回皇爷,算上王守仁有十人。” “拟旨!” “是,皇爷。” 刘瑾赶忙抄起毛笔准备好。 “降兵部主事王守仁为贵州龙场驿驿丞,降都察院御史……” 刘瑾匆忙的记录下来。 朱厚照看着刘瑾停了下来,继续说道:“再拟旨,今日奉天门官员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去。” 刘瑾捧着旨意马上离开了豹房。 朱厚照看着刘瑾的背影,默默地想着,王守仁,我等着你王者归来。 朱厚照重新坐到了书桌后面,上面放着一些重要的题本。 有之前弹劾英国公张懋和兵部尚书刘大夏的,这个是留中不发的,当时京营清查在即,朱厚照想着等着清查完之后再说,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还有太仆寺少卿储巏上奏御虏五事的,这个题本朱厚照反复看了几遍,觉得储巏在太仆寺有点屈才了,应该给他加加担子,于是吩咐道:“来人。” 一名司礼监的小太监赶忙进入屋中。 “太仆寺少卿储巏为人正直,宜迁官,命吏部铨注。” “是,皇爷。” 小太监也急匆匆的出去了。 朱厚照知道不能直接给他升官,只能让吏部去选择,而且现在哪里缺人自己也不知道,吏部本来就是管理官员升迁的,这些小事让他们去做,要不然他们领着俸禄干嘛呢,自己就等着吏部报上来去哪,然后一批红就完事了。 现在朱厚照基本上就待在豹房处理公务,题本也都往这边来送,乾清宫那边偶尔回去待一待。 御书房也留了不少奏章题本,不过许多重要的题本都带到了豹房。 有一些是已经处理完的题本,像是上奏宣府和大同事宜的,说宣府和大同现在耗费那么多的粮草和银两,未尽寸功,请督促苗奎等人。 朱厚照只能感叹,现在会打仗的太少了。 他早就下昭让各级武官推荐人才,但现在也没推上来多少。 现在的武官方面,大略有四:分别为世袭、行伍、武举、纳级四项,其中世袭和武举是最为主要的选将方式。 行伍,指的就是从军的士兵们通过立功升职为将帅,纳级就比较为人所不齿了,指的是通过向国家捐款获得军职。 世袭其实跟行伍关系很大,祖上行军打仗挣来了职位,然后父传子,一代代的传下去,现在很大一部分武官都是世袭来的,但许多是空职,只能等推荐或者兵部知道哪里有缺,然后从虚职变成实职。 然而许多世袭的“军二代”大多是勋贵草包,实际上的军事能力是很差的,因此亟需从基层选拔优秀的将领补充将领的缺口。于是宣宗时期,官员推举将才的方式逐渐成为主流,命令天下都司卫所每年推举一个优秀的武将苗子,送到京城安排试训,这也就是“举将材”制度,武举制度的前身,这其实并不完善。 只要武举机制运行的跟文举一样,那么许多底层的人,就可以通过考试选择,选择的人多了,有能力的自然也多,这样还能避免有才的人受不到推荐,扩大推荐通道。 朱厚照在一边将武举画了圈,提高优先级。 还有内阁集体上奏,文章也是又臭又长,谈皇宫各种浪费,朱厚照想着这大明的各种冗官不提,光提皇宫的干啥,显着你们了? 剩下的就是他来到豹房之后,有那么几个人上奏,六科给事中许天赐说今年水涝为灾,什么北虏猖獗,各种空谈,还举了各种例子,朱厚照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没一句话有用的! 要不就是南京六科给事中戴铣上奏,说先帝敬天法祖,任贤纳谏,先帝怎么怎么好,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你得学习你父亲,不能贪玩,朱厚照都不乐意看,你说这些有啥用吗? 能发展经济?能发展民生?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第五十章 圣旨 王家。 此时的王华和王守仁共同接到了圣旨。 王华被罚俸三月,王守仁被贬至贵州,父子二人共同受到了惩罚。 待到宣旨的人走后,王守仁扶着王华站了起来,一脸惭愧地说道:“父亲,孩儿将远赴贵州,请父亲保重身体。” 王华说道:“我无事,你路途遥远,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你才要注意安全,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尤其贵州,乃是土司之地,贼妇米鲁目前虽已平定,但是土司反复却是常事,你不可大意啊。” “儿子明白,儿子的武艺虽不及大内,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请父亲放心。” 王华坐进椅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守仁问道:“父亲为何叹气?” “陛下几月不上朝视事,今日礼部请求陛下临朝,又被罚俸,为父是担忧陛下被小人蛊惑,朝野恐怕不宁啊。” 王守仁知道父亲说的是何人,就是以刘瑾为首的八个宦官,现在都掌握了一定的权势。 “行了,你去收拾,远离京城也好,以后的京城恐怕不会安静了。” 王守仁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简单的收拢了自己的行李,今天就打算睡个好觉,明日就离开京城。 其实明朝官员被贬不是急着离京的,也是有时限的,不可能当天贬了,当天就走,一般都是几天之内。 王守仁着急离开也是为了京城这个漩涡,早走早干净。 等到了晚上又下人来报,王老爷有急事寻他。 王守仁见到王华后问道:“父亲,有何急事?” “你看看这个。” 王守仁见父亲递给自己一张驾帖,上面写着成阳侯朱寿的名字。 王华疑惑地问道:“你跟成阳侯朱寿是何时认识的?” “儿子与成阳侯素未蒙面,不曾认识。” 王守仁也很疑惑,成阳侯无缘无故的来拜访他干什么,他乃是侯爵,自己之前也就是兵部主食,何况现在还被贬成为了驿丞,更没有原因了。 “成阳侯现在就在门外,你决定。” 王守仁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位侯爷。 这不是他王守仁摆谱,他现在就是个驿丞,也没资格摆谱,主要也是因为没有当天送驾帖,当天就见面的,也是他离京在即,也很好奇自己跟成阳侯毫无交情,这个时候能来找他。 朱厚照坐在马车里焦急地等待着。 他在宫中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王守仁离京前见一见他,顺便安抚一下,这可是自己的倚仗,得刷一下亲密度。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一个电视剧,薛仁贵传奇,李世民不也是急着相见薛仁贵吗,然后薛仁贵有了牢狱之灾吗? 呸呸呸,王守仁又不是薛仁贵。 就在朱厚照胡思乱想之际,谷大用来到马车前面轻轻地敲了敲车厢,说道:“侯爷,王守仁在门口迎接您呢,请您入内相见。” 朱厚照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马车。 离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朱厚照见他身形健硕,头上带着头巾,他走进了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王伯安?” “在下正是,成阳侯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 “我只是受了父祖萌荫,算不得什么,阁下可是真才实学考中了进士。” 王守仁苦笑着摇了摇头,进士不进士的,现在已经被贬了。 他将朱寿请进了家中。 朱厚照坐下后问道:“王侍郎可在家中?” “家父今日体力消耗过大,正在后面休息。” 朱厚照点了点头,可不嘛,今天在奉天门跪了一天,消耗能不大吗? 然后就冷场了,本来朱厚照就是跟王守仁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无交情,现在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王守仁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主动问道:“侯爷深夜来此,可是有要紧事?” 朱厚照放下茶盏,说道:“我听闻伯安不日就要离京了?” 王守仁也不在意,大方地说道:“是,远赴贵州,当一个驿丞。” 也就是王守仁没见过朱厚照,要不然他就得说,那还不是陛下您下的旨意,贬我去贵州? 朱厚照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此一去路途遥远,伯安兄可知其中危险?” 王守仁不在意地说道:“无妨,在下年少时游历过许多地方,就是还没去过贵州,此一去正好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好印证自己的学问。” “土司可不比平常地方啊。” “在下还略有武艺傍身,当年在外游历时,许多人也对我礼遇有加,不妨事的。” 朱厚照寻思着,能不礼遇有加吗,你那是给人家打服了,谁碰着谁不害怕啊。 朱厚照打量着王守仁的神情,问道:“伯安对于当今朝廷怎么看?” 王守仁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见他目光炯炯,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小的驿丞,他堂堂一个侯爵,犯不上陷害自己。 他开口说道:“我观当今陛下,虽然年轻,但也有意改革朝事,锦衣卫和京营,还有盐政,只是现如今不知被何人蛊惑,无心朝政。” 朱厚照尴尬的喝起了茶水,自己可没有被人蛊惑,再说了那内阁送上来的各种题本,重要的可一个都没落下,怎么能叫无心朝政呢。 “陛下还年轻嘛,哈哈……哈哈。” 朱厚照也不太敢问下去,这毕竟自己和王守仁的交情没到那个地步,人家也不能跟自己掏心窝子说话。 这人嘛,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朱厚照说道:“我来此其实是想拜托伯安一件事。” “侯爷请说,守仁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辞。” “其实也是公务,伯安大概也清楚,我在南镇抚司上值,忝为南镇抚司掌印,陛下呢……让我……额……” 朱厚照一时也没编好要干什么,嗯啊的半天才说道:“锦衣卫想到贵州收集情报,以备皇店在贵州开设,到时候想让伯安配合着。” 王守仁说道:“在下只是区区一个驿丞,人微言轻,恐怕在这方面帮不上。” “没事没事,伯安尽力就好,这是我的令牌,如果伯安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拿着令牌到当地的锦衣卫即可。” 朱厚照递过来一个铁制令牌,正面写着锦衣卫,后面是南镇抚司镇抚使朱寿。 王守仁双手接过令牌,皱起了眉头,他其实不太想和锦衣卫过多牵扯,这个令牌恐怕要被他一直收藏起来了,但是他还是礼貌的说道:“多谢侯爷。” 第五十一章 角速度是什么? 王家书房。 王守仁来到了书房,王华正在房内看书。 “父亲。” “成阳侯走了?” 王华没有抬头,翻着书说道。 “走了。” “你们都谈论了什么?” “就是谈论了一下去贵州的事情,他……好像对儿子很好奇,而且还说让我帮锦衣卫一些小事。” 王华将书放下,严肃地看着王守仁说道:“陛下现在很看重锦衣卫,为父现在能感觉到锦衣卫恐怕要复洪武永乐年间旧事,锦衣卫声名狼藉,你不要与他们有过深的牵扯。” “儿子明白。” 王守仁感觉自己怀中的令牌沉甸甸的,不过他还是没说令牌的事情。 “父亲,儿子回去休息了,明日我准备离京了。” 此时离别的气氛更加浓重了,王华看着儿子的面容,忍不住说道:“儿啊……你……一定保全自身啊。” 王守仁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父亲保重!” 他说完话就起身站起来,不再书房逗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第二天一早,王守仁背着包,出了京城。 王守仁的家境还算殷实,自己购置了一匹体态优雅的小母马,这还是一名姓许的人卖给他的,本来他不想要这匹母马,长途跋涉当然是公马的体力比较好,但是他要的急,一时间又没有其余的马匹,只得买了它,不过便宜了许多。 王守仁回头看看京城,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他也不爱去教坊司,什么勾栏也都不爱去,也就没有什么相好的,自己的发妻前些天也回了老家,现在还没有回来,自己得在路上写信告知她,让她在老家安心留下就行。 到了送别亭之后,没有什么人,他倒是跟许多同年都交好,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贬,要不然肯定有人来送的。 王守仁知道被贬的不止他一个,等到他们准备离京的时候,这送别亭可是要人满为患了。 他一心赶路,行至午时,在一处茶肆休息着,忽然听到一阵乱匆匆的马蹄声向着这边来了,定睛一看,人数大概有三十多人,人人身穿锦衣卫的服装。 走在前面的锦衣卫看到王守仁,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说道:“哎哟,这不是王主事吗?” 王守仁不认识他,客气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已经被贬为了驿丞,已经不再是主事了,请问阁下是?” “在下是锦衣卫百户齐大海,我等……也是……嗯……赶路,也是去贵州……公干。” 齐大海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些锦衣卫其实是朱厚照不放心王守仁自己去贵州,派人沿途保护的,但还对他们要求不要泄露身份,所以齐大海自我介绍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 王守仁惊疑不定,这么多锦衣卫也是去贵州,难道是东厂的人?据说刘瑾可是东厂实际的提督,萧敬只是挂名而已,刘瑾这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王守仁敷衍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吃着饭。 但现在王守仁已经开始误会了,觉着可不能和他们一路,得绕开他们,这要是万一在一边问自己是吃板刀面还是馄饨面,自己是吃还是不吃啊? 王守仁吃饱喝足,站起来说道:“诸位辛苦,慢用,在下先行一步了。” 不待齐大海反应,快步出了茶肆,跨上马就走,猛地一夹马肚子,小母马四蹄一用力,一路绝尘而去。 “百户,咱们怎么办?追吗?” 齐大海为难地看着刚吃上两口的面食,说道:“还吃什么啊,陛下让我等沿途保护,丢了就糟了,追!” 三十多名锦衣卫快速上马,追着王守仁就去了。 没过多一会,王守仁就听着远处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气急败坏的说道:“刘瑾啊刘瑾,你可针对我赶尽杀绝吗?” 刘瑾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背了一口黑锅。 王守仁自知短时间内无法摆脱后面的锦衣卫,路过一条又长又宽的河停了下来,看着后面的人影,下定决心跳入了河中。 齐大海带着人赶到了小母马停着的岸边,懊恼地说道:“这王守仁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跳河啊?这咱们怎么跟陛下交代?” 一名锦衣卫猜测着说道:“是不是王主事以为……咱们……是来杀他的?所以他跳河逃生了?” 齐大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一把抄起了小母马的缰绳,烦躁地敲了敲脑袋,无奈地说道:“回去一个人,请示陛下,这种情况我们还要不要去贵州?” …… 研究院。 朱厚照正在这里指导着研究院更进一步的弄出后世的细盐,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用生石灰加草木灰过滤出来的碱液,对盐水进行提纯,之后就晒干就可以得到细盐了。 之前弄出来的锅是内地的盐场使用的,沿海的盐场基本上都是使用晒盐,不过这种提纯的方法对于内地和海边都适用,朱厚照就想尽快的将这种方法推行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王守仁跳河的消息传了进来。 朱厚照目瞪口呆,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跳河了呢? 不过他对于王守仁的能力是很相信的,他跳河肯定死不了,堂堂一代圣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行,让齐大海他们继续前往贵州。” “是的,皇爷。” 王守仁肯定还是到贵州龙场,朱厚照索性直接让他们在贵州,也顺便将锦衣卫的触手打进贵州土司之地。 朱厚照不再思考王守仁,转头又去了太液池边,这里摆放着两台大型水车,正源源不断的带动纺车纺织。 这是记载在《王祯农书》里面的一个水转大纺车,现在正在试验能不能纺织棉花。 棉花的纤维短,拉力小,这种原型水车只能纺织麻,如果这种纺车也能纺织棉纱的话,能极大的能加棉布的产量。 朱厚照给他们提供了思路,给纺车多增加几个齿轮,这样可以减弱纺车的力量。 旁边的人员正在进行记录数据,这要是朱厚照要求的,现在研究院进行的每项研究都要仔细的记录,而且还得记录两份,分别存放,以防数据丢失。 “陛下。” “不用行礼,朕过来看看,现在水车研究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根据陛下的所说,臣已经在纺车上加上了可以活动的齿轮,但是目前来说,齿轮消耗的过大,几天就需要更换。” 朱厚照不在意地说道:“用铁的啊,铁的不容易损坏,水流速度过大的话,用活动的齿轮,可以调节纺车的速度,不像现在的齿轮是固定的,水流大的时候用转速低的齿轮。” “转速低的齿轮?”工部的人不解地问道。 “就是,齿轮一大一小,它们两个角速度不一样,大的齿轮转动小的,小的就转的很快,小的转转大的,大的就慢,你懂了吗?” 工部的官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小齿轮倒是很好理解,角速度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十个人九个菜 “陛下,角速度是什么意思?” “角速度就是……额……齿轮绕圆心运动的快慢。” 朱厚照用自己粗浅的理论知识给他讲解着。 然后告诉他怎么灵活的用齿轮,比如增加齿轮,现在无法焊接,就使用失蜡法制作模具,直接造一个一体的。 其实朱厚照经过这几个月在研究院,发现明朝时期的科技水平已经很深厚了,基础很牢靠,就是缺一些系统的方法,还有未来的见识。 古人并不比现代人愚蠢,只是时代限制住了他们而已。 朱厚照指点完了之后,提走了许多味精和提纯过的食盐带到了豹房,豹房其实跟研究院相隔不远,都是太液池边上,只不过一个在北面,一个在南面。 张永此时已经在等着了,朱厚照让他过来也是嘱咐他售卖食盐和味精的事情。 朱厚照让张永拿起提纯过的食盐问道:“你看看这个食盐,比现在盐场的盐怎么样?” 张永看着白花花的食盐被震惊了,哪怕是皇宫使用的食盐也没有这么雪白,而且还更加的细。 他用手捏了一点,放到了嘴里,没有那么多的杂质。 “皇爷,这可比皇家的食盐还要精细啊。” “以后的食盐都是这个样子,研究院弄出来的方法,你要将其推广到各个大型盐场,在当地建造工坊,招募人来按照这个法子进行提纯。” “皇爷,那之前的食盐还进行销售吗?” “当然销售啊,工坊又不是一天建成的,而且你学习方法也得需要时间啊,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脑子要是不用,把它卖给别人,新的,无暇,二百五出。” 张永不懂什么是无暇,不过二百五他听懂了,这是骂自己呢,他委屈的站在那里,也不敢继续说话。 “让沿海的盐场全部使用晒盐法,将他们的盘铁收回来就不让他们煎盐了,同时要扩大沿海的盐场的面积,让那些荒地都进行晒盐,严禁侵占耕地,朕会派巡盐御史进行监督,如果发生了此类情况,朕绝不姑息。” “是的,皇爷,奴婢已经着手准备了,皇爷放心,奴婢肯定会把您的话一字不漏的传下去。” 张永记住了皇爷的话。 朱厚照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准备建造工坊,雇佣人进去工作,那就逐步的将灶户都取缔,让他们变成盐场的工人,给他们发放薪资,薪资水平按照收取的食盐正课,提高三成。” “是,皇爷,奴婢肯定办好。” 朱厚照想着还能在食盐这再嘎一波韭菜,当然嘎的是勋贵和盐商的韭菜,他们已经赚的够多了,是时候再吐出来一些。 现在市面上存在的食盐,都是未经过提纯过滤的,等各地的工坊一建成,新的精盐就会在全国销售,到时候旧的食盐就没有市场,然后再把他们的食盐和盐引进行回收,不过那个时候就不是一比一兑换了,二比一,甚至三比一都行。 “你在皇店发现什么得力的人手,你就提拔他,皇店以后负责的范围会越来越大。” “奴婢明白,现在奴婢已经提拔了几个人。” 张永知道自己用脑子这方面是有缺陷的,所以他早都找了人辅助他。 “味精工坊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爷,地址已经选好了,奴婢已经找了匠人,马上准备建造了。” “嗯,还是跟食盐工坊一样,都是招募人手进来工作。” 张永其实不太理解招募,他感觉让人服役就行了啊,这样还能省钱,不过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胡乱说话了。 张永就这一点好,听话,朱厚照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行了,下去。” 张永磕了头,就退出了豹房。 “去养心殿,召内阁并诸位尚书前往。” …… “刘公,可知为何召集我等,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吏部尚书马文升问道。 “我亦不知啊,最近朝中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刘健捋着胡子说道。 “为何这养心殿里面还有许多桌子和椅子?” “不知。” “难道是让我等大臣在养心殿干什么吗?” “不知啊。” 马文升心说,你这可真是一问三不知啊。 “陛下驾到!”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朕躬安,诸位臣工都坐,大伴,让他们把御膳都端上来给诸位。” 一道道精美的御膳被放置在了各位大臣的桌子上。 刘健皱起了眉头,皇帝几个月不上朝,虽然偶尔还召见内阁和大臣,但是现在召见却只是赐御膳,这实属不应该啊,皇帝应该着眼于全国大事,这御膳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刘健忍不住规劝道:“陛下,臣有一言,恳请陛下细听之。” “哦?首辅有何事,说来朕听一听。” 朱厚照此时兴致正高,索性让刘健说下去。 “陛下,昨日礼部众官员在奉天门确实不该,但陛下现如今已多日不上朝理事,内外隔绝久矣,且经筵已经停止多日,陛下不应过于贪玩享乐,理应勤政理事。” 朱厚照心说我也没有贪玩啊,正在解决大事啊,给流民提供工作不是大事吗?经筵那是什么玩意,一顿之乎者也,能给流民增加工作吗?能让流民吃饱饭吗? “首辅言之有理,坐下先吃,尝尝御膳房做的,朕可是发明了一项好东西。” 朱厚照敷衍了一下,赶紧让刘健坐下,先吃了再说。 “陛下……” “首辅,先吃饱饭再说。”朱厚照淡淡地说道。 刘健心情沉重的做了下来。 李东阳坐在一旁,看着刘健沮丧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陛下正在爱玩的年纪,你这么说,肯定不会听的。 李东阳见陛下拿起了筷子,自己也跟着尝了一口面前的菜,感觉不太对,之前自己也吃过宫中御赐的御膳,跟现在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换厨师了? 李东阳又尝了一口,怎么这么鲜?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发现大家的神情都差不多,李东阳又看向了刘健,发现他一点都没有动,仿佛面前的菜是他的仇人。 李东阳想起了海货,这么鲜的味道,自己只在吃螃蟹时能感觉到,可是这里面没有发现蟹肉之类的东西啊,他仔细的翻了翻,还是没有发现。 “诸卿,这些菜味道如何啊?”朱厚照嘴角含着笑意问道。 “回陛下,这菜好鲜啊,不知是如何做出来的?” 李东阳知道刘健没有吃,所以他主动回答道。 谢迁也是跟着附和着说道。 其余的尚书也都是点着头,不得不说这菜跟他们平时吃的确实不太一样。 第五十三章 刘健这个浓眉大眼的,你也叛变了? “这全赖朕发明的东西啊,这样东西可让任何菜都变得如此鲜!” 朱厚照得意地说道。 “请问陛下,这种东西可是什么?竟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李东阳好奇地问道。 “此物名为味精,是从海里的一种植物提取出来的。” 李东阳感叹道:“此物可真是奇妙啊。” 朱厚照看向了刘健问道:“首辅为何不吃?” “陛下,臣已用过膳食,现在不饿。” 朱厚照劝道:“首辅尝尝,这些菜可是极其鲜美啊,朕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诸位臣工的。” 刘健见陛下已经说道这种地步了,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刘健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日常在家中吃饭,每顿饭不过是喝一小碗粥,几小碟菜,他早就没有什么口舌之欲了,岁数大了,肠胃早已经不像是年轻的时候了。 而且他刚刚没有跟着诸位大臣一起尝菜,其实也是因为朱厚照不理朝政的缘故,你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以如此怠政呢? 不过在他尝过面前的菜之后,突然胃口大开,这明明只是一道普通的青菜,怎么如此之鲜呢? 刘健也学着李东阳在盘子里轻轻地翻动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什么额外的东西。 不过他不动声色,口中说道:“此菜果然如陛下所说,鲜美异常,不过此乃口舌之欲,还望陛下不要在这方面过多消耗精力,皇帝应该着眼于朝堂之事。” 刘健其实也不愿意说这些,但是他是弘治皇帝留下的辅政大臣,有规劝之责。 朱厚照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个老头,一天天的说什么朝堂之事,那奏章说的跟我没批过一样。 他没搭理刘健,朱厚照知道今天主要的事情是要把味精赏赐下去,然后打开销路,他说道:“首辅既然觉得好吃,可知道这东西叫什么?” 刘健不好意思的再夹菜,将筷子放回到了桌子上。 李东阳适时地问道:“陛下,此物有什么名字?” “味精,味中精华。” 在场的各位大臣点了点头,名字很对,确实是味中精华。 朱厚照认真地说道:“刚才首辅说的话,朕知道,朕发明味精的目的乃是为了国家,此物日后会在皇店进行销售,户部呢以后也会多了一项税收,首辅现在还认为朕没有着眼于朝堂吗?” 刘健反驳道:“启奏陛下,虽然陛下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国家的税收,但是皇帝应该看的是天下,管理天下之事,皇帝乃是天下人的皇帝,不应看重这种蝇头小利!” “首辅怎么会认为朕没有看天下呢?而且和味精也不是蝇头小利啊。” 朱厚照没有生气,他知道刘健为什么这么说,刘健是正经的翰林出身,学的也是四书五经,考的是八股文,他认为的皇帝其实就是弘治帝那样的。 圣天子垂拱而治,还听劝。 不过呢这不是说刘健不聪明,相反他只是缺少相对应的理论知识和眼光。 朱厚照环顾四周说道:“正好各部官员都在,朕就说道说道,也好让你们知道,此物能为国家创造多大的价值!” “朕决定将味精放置在皇店之下进行销售,而味精的生产也是由皇店负责,皇店则负责招募流民进入其中参与生产味精,从这以后,有一部分的流民将不再饿肚子,他们会获得工钱,可以养活家人,这不就是朕创造的价值吗?” 朱厚照在上面慢悠悠地踱步,口中说道:“还有,西山煤矿那里,现在招募的流民已经过了三千,等待冬天到来之后,将会招收更多的流民,朕给他们发工钱,这不也是价值吗?而且减少了流民,也能缓解京师的赈济压力。” “还有!味精是研究院发明出来的,研究院还改进了制造食盐的方法,把盐和味精都给朕的大臣们分下去,让他们看看。” 朱厚照让刘瑾把两个盒子分发给殿内的大臣,他们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发现这盐竟无比精细,甚至跟雪花一样白。 而味精也是同样的白,不过颗粒却要大一些。 户部尚书韩文惊讶地问道:“这竟然是盐?臣从没见过这等盐,这可比现在的盐更加精细啊。”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这当然是盐,不过是经过加工的,这比皇家的贡盐还要精细,而且还没有杂味,这也是研究院的功劳!” “朝中有传闻,朕不上朝,流连豹房、研究院,在其中贪玩享乐,可是现在研究院的功劳摆在了诸位的面前。” 朱厚照盯着刘健问道:“首辅,你还觉得朕没有看天下吗?还觉得朕不是天下人的皇帝吗?” 刘健激动的站起来拱手问道:“陛下,这些当真可缓解一部分流民吗?” 其实流民问题一直是困扰大明的一大问题,因为现在的京师每年冬天都要分出一大部分银两,拿去赈济,许多流民在冬天都无法生活,只能依靠官府赈济。 “当然,皇店准备在京师建造味精工坊和食盐工坊,这两样工坊起码能容下万人,等后续再次扩大,将会招收更多的流民。” 其实更深层次的东西,朱厚照也没有说,那就是减少了京师的流民,给他们开工资,还能刺激京师的消费水平,等到他们获得的工钱变多了,各种消费也都会上来,那样京师附近就会更加的繁荣,当然物价也会涨起来。 朱厚照想到以后各种物价会涨价,马上就想走,好嘱咐张永,让他趁着现在低价的时候收购衣物,还有粮食,各种生活用品,到时候还能更赚钱。 此时养心殿中的诸位大臣,听到陛下不是怠政,马上都跪下说道:“陛下圣明!” 刘健说道:“陛下,臣惭愧,竟没有想到陛下是为了解决流民才发明此物,虽说工坊才能容下万人,但是解决的可不仅仅是万人的生计,这是解决了万户的生计啊,陛下圣明!” 刘健磕着头说道:“请陛下治臣之罪。” 朱厚照让刘瑾把刘健搀扶起来,笑着说道:“首辅何罪之有啊,首辅忧心国家大事,乃是良言,你无罪。” 刘健琢磨了一下说道:“陛下,不知是否可以让户部与皇店共同管理,毕竟现在国库的亏空很大,毕竟户部对于管理更加精通,且皇店过于杂乱。” 朱厚照眯起眼睛坐了下来,我让皇店买卖货物都交税了,你竟然还想让户部参与进来?,户部要是进来,那皇店岂不是要被你们贪污的干干净净?我是让皇店赚钱的,不是赞助的! 你刘健这个浓眉大眼的,你也叛变了?哦不对,刘健本来就是文官阵营的,算不上叛变。 不过你想都别想!想也有罪! 朱厚照说道:“此事朕还得问问张永,皇店一直是他在管理,户部嘛,其实只要管理好天下财政就行啦,这等小事参与进来没什么意义,户部是管天下的,这个蝇头小利不应该在户部的眼里。” 第五十四章 谁让你戴帽子的? 刘健听到朱厚照用他说的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来反驳他,他嘬了嘬牙花子,这可不好办了,他看向了户部尚书韩文。 韩文跟刘健对视一眼,无奈的拱手说道:“启奏陛下,户部确实不应着眼于这等蝇头小利,但此一时彼一时,户部确实很缺银子,而且各部现在也很紧张,工部现在都没有修黄河的钱了。” 工部尚书曾鉴正瞅着面前的几道菜呢,也蒙了,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呢?我就是想再吃两口菜,不至于提我? 朱厚照看向了一脸诧异的曾鉴问道:“曾尚书,韩尚书所说可对?黄河今年又怎么了?” 曾鉴瞟了一眼刘大夏,见他面无表情,遂说道:“回陛下,黄河今年改道了,黄河忽北徙三百里,至宿迁小河口,入于漕河。”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这黄河今年改道了??? “进入了漕河?”朱厚照重复了一遍。 “是的,陛下,虽然黄河改道进入漕河,但并不影响漕运,所以今年可修也可不修,如果今年太仓库实在紧张,治理黄河之事可暂时搁置。” 朱厚照想着刚才自己还解决了一部分流民,这一改道,流民不是还得增加? “黄河不是治理过好几次了吗?怎么治理的啊?那些钱都白花了?” 曾鉴马上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来,毕竟他们工部只是负责干活的,具体的领导可不是他们,他快速地说道:“陛下,前些年治理黄河乃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具体事宜,陛下可问询刘尚书。” 嗯? 嗯?? 嗯??? 刘大夏还会治河呢?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才能呢?没想到高人都是深藏不露啊。 “刘尚书,你说说。” 刘大夏慢条斯理地说道:“回陛下,弘治六年,孝宗陛下委任臣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负责治理黄河,不过后来的黄河治理却不是臣。” “哦,那这几年有治理过黄河吗?” 刘大夏回道:“此事陛下可问询首辅。” 朱厚照快没耐心了,你们这一个个的一推六二五,你祖母的。 “首辅,你来说说!” “回陛下,臣记得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治理黄河就是弘治六年至八年间,其余的都是当地官员小修小补,并未大规模治理。” 刘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朱厚照盯着刘大夏,你祖母的身体一定很好。 “兵部尚书,你当年是怎么治理黄河的?” 刘大夏不卑不亢的回复道:“回陛下,臣当年执行的是北堵南分的政策,乃是加高修筑北堤,以防黄河,南部修筑了分流河道,对黄河进行分流。” 朱厚照平淡的问道:“那怎么现在北徒了三百里?” 刘大夏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臣修筑黄河的时候乃是弘治六年,今已经是弘治十八年,现在恐怕是河堤受到了侵蚀,以致黄河北徒,臣以为天地之力不是人力可以违抗的。” 朱厚照不满意刘大夏的回答,但现在他还说不出来什么,他只得再问刘健。 “首辅,你来说说,那今年的黄河怎么办,山东的流民怎么办?” “臣认为,如果户部还有余钱,可征发民夫对黄河进行治理,并减免黄河两岸改道的赋税,并下发赈灾银两,对流民进行赈灾,如果没钱的话,可让当地官员对黄河进行修补,并减免赋税。” 说来说去,一个字,钱! 朱厚照不高兴的说道:“户部可开源节流,节省一部分出来,黄河暂时可不治理,但流民不可不管。” 户部尚书韩文为难的说道:“陛下,户部是真没钱了。” “什么叫没钱?之前张鹤龄和周寿交的钱呢?你给吃了?” 朱厚照拍着桌子大声喊着,一来,他是借题发挥并不想让户部参与进皇店的生意来,二来,他也是真生气了,那张鹤龄和周寿刚刚补交的盐引钱,还没到户部半年呢,这就跟自己说没钱了,可信吗? 养心殿内的群臣顿时都跪了下来,韩文辩解道:“启奏陛下,庆云侯和寿宁候所上交的钱,臣已经发下去了,所以太仓库内所余银两并不多。” “发到哪里去了,继续说。” 韩文继续说道:“发下去的银两乃是国库所欠的各级官员俸禄,不过俸禄的缺口仍然还有不少。” 就算如此,朱厚照觉着仍然不能让户部参与进来,大不了之后从内库拨出去一部分,给你钱和让你直接进来参与可不是一个概念。 “嗯。” 朱厚照点了点头,俸禄是发下去了,总不能去要回来? 韩文见陛下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也厚着脸皮说道:“陛下,之前首辅提议的让户部参与皇店管理,臣认为可行,其一皇店即将招募流民进入工作,缺乏管理,容易滋生皇店内部人员欺压流民现象,户部可对其进行监督,并对违法人员进行处理,其二……” “行了,不要再说了,此事容后再议,众卿退下!” 朱厚照起身就要离开养心殿,又说道:“众卿面前的盒子,都是赐给你们的,盐和味精各两斤,众卿拿着回家做些菜吃。 “哦对了,朕看曾尚书就挺爱吃的,大伴,把诸位大臣面前的菜都给装到食盒里面,送至家中。” “遵皇爷旨意。” 朱厚照不搭理他们,一马当先的离开了养心殿。 他一路回到豹房,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刘瑾这一路上就就听着朱厚照说气死了,到了豹房赶紧安排两个小宫女给朱厚照按摩,嘴里谄媚地说道:“皇爷何必跟他们生气呢,只要您不答应户部的要求就行了。” “你懂个屁!”朱厚照骂了一声刘瑾。 朱厚照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他生气的原因是,这些位大臣,只要见到好处就往上凑,他还没说这东西能不能赚钱呢,就想着索要利益和权力了,这户部参与进来不止是想要分钱,估计还想着压制皇权。 “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左一句没钱,右一句没钱,是在这装给我看呢,还什么皇店容易欺压流民,怎么着,户部就没事?那盐引打折出售不是他们干的?一个个的都在那放屁!” 刘瑾不敢接话了,皇爷明显是在发泄怒气,这时候说多错多,安静的站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朱厚照看着刘瑾,一阵的不高兴,骂道:“谁让你戴帽子的?” 刘瑾赶紧把帽子摘了下来,讨好地说道:“皇爷,您不让奴婢戴帽子,奴婢就拿下来。” 朱厚照更生气了,继续骂道:“谁让你不戴帽子的!” 刘瑾委屈的就要哭了,跪下来说道:“皇爷,要不您打奴婢一顿,您消消气。” “我没有生气!谁让你不带帽子的!” 朱厚照让小宫女去一边待着,她们俩早就害怕的不敢再按了。 他一脚踹飞了刘瑾,刘瑾手忙脚乱的爬回了朱厚照身前。 “皇爷威武,皇爷勇猛。”刘瑾忍着疼痛说道。 “起来!自己去太医院领药。” “奴婢谢皇爷爱护。” 刘瑾颤巍巍的走出了豹房,前往太医院。 朱厚照看着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和蔼的说道:“没事,过来给我按按。” 其中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宫女,勇敢的靠近了朱厚照。 朱厚照轻轻地抓起小宫女的手,惊讶地说道:“怎么这么凉啊,我给你捂捂手,不要害怕了。” 他点了后过来的小宫女说道:“去给我拿水果过来。” 如蒙大赦的宫女急忙把水果端了过来。 “你们俩都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彩月。” “奴婢荷花。” “嗯嗯,来换一只手。” 彩月害羞地把另一只手递了过来,放到了朱厚照的掌心中。 朱厚照摩挲着彩月的小手,舒服的靠在榻上,这日子可是真好啊,就是刘健韩文他们打扰了我的好日子,什么都想来掺和一手。 第五十五章 拖延拖延 朱厚照找来了刘大夏的履历,正在仔细的看着。 刘大夏,正统二年在湖广华容出生,天顺三年乡试第一。 天顺八年,登进士第,授翰林院庶吉士,历兵部职方司主事、郎中。 弘治二年,升广东右布政使,弘治六年,由浙江左布政使迁右副都御史负责治理黄河,弘治八年升为左副都御史,任职户部左侍郎,弘治十年兼任佥都御史,前往宣府处理兵饷,弘治十三年,起任右都御史,统管两广军务,弘治十五年至今,任兵部尚书。 刘大夏的升迁看起来很顺利,不愧是弘治三君子。 藏完海图,还把黄河治理成这个样子,黄河两岸的流民都是拜你所赐,赐宴的时候还在那推脱责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等我把京营握在手里的时候,看我整不整你就完了,就你叫刘大夏啊? 朱厚照放下刘大夏的履历,看向了张永。 张永早就被召过来了,一直站在一旁等待着朱厚照的问话。 他把张永照过来不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皇店的事情。 “味精工坊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圈好地了,就在通州。” 朱厚照对于工坊的选址不意外,毕竟规划的工坊占地面积很大,要容纳几千人在里面工作,还分厂区,外城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一定要做好保密,各个厂区内部的人不要让他们乱走。” “奴婢明白,皇爷您真厉害,您说的流水线工作可是提高了不少效率,一个厂区只需要负责一个步骤,奴婢准备在食盐工坊也这么办。” 朱厚照意外的看着他说道:“不错嘛,你也学聪明了。” “嘿嘿,都是皇爷您教得好,奴婢都是拾您的牙慧。” 朱厚照想起来食盐工坊问道:“盐场的情况呢?” “皇爷,奴婢已经派人前往各个盐场了,按照您的旨意,盐场收归皇店,在大型盐场附近盖工坊,还有取消灶户的事情,过些天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了。” “嗯,灶户和工坊的事情想办法拖延一下,我计算了一下,如果同时做这两件事,内承运库消耗的资金恐怕不足以支撑全国的消耗。” “奴婢明白,灶户的事情那就先让皇店的人进行统计盐场的灶户人数,那工坊的建造……” 朱厚照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先占地,把工坊需要的地划出来,然后慢慢来,先把通州的两个工坊盖起来。” “奴婢明白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没办法呀,现在实在是太缺银子了,还有很多事情都在排着,而且消耗的银两太快了。 自己翻着备注本,孝宗的陵墓还没有修完,估计修完还需要几十万两。 还有要把明年大婚的钱留出来,大概也得几十万两。 还有研究院的消耗,还有京营的事情,这几个月十二团营的“精锐”一直在训练。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你去研究院把现有的味精和食盐,都提到皇店开始对外出售,一两味精一两银子,一斤食盐四钱。” “皇爷,这个味精的价格是不是……” “低了?那就二两!” 张永哭着脸说道:“皇爷,这价格太高了,盐店出售的盐一斤才五十文,现在二两银子买一两味精,奴婢怕无人购买啊。”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朕问你,这几天朕剩下的菜,你吃着怎么样?” “好吃啊,奴婢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这里面就放了味精,现在你还觉着贵吗?” 张永用力的摇着头说道:“不贵了。” 朱厚照忍不住多说了一点“味精是新东西,而且还是垄断,只有皇店能卖,就京城的这帮勋贵,哪个不是身家百万?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点银子。” “给在京侯爵以上赏赐味精和食盐,公爵各三斤,侯爵各二斤,内阁和各部尚书已经赏赐过了,其余三品以上各赏赐味精和食盐,从二品各一斤,正三品及从三品各半斤,以此类推赏赐下去。” “奴婢明白,皇爷,奴婢还有件事向您禀报。” “说。” “皇庄的温室已经全都建造好了,不过琉璃的消耗太大了,如果那些琉璃拿出去卖钱的话,肯定能要比温室赚钱。” 朱厚照说道:“你懂什么,温室盖完了每年都能赚钱,你想想如果冬天能吃到西瓜,这赚不赚钱?” “当然赚了。” “那不就得了,一定要加派人手,看守好温室,别让人把琉璃偷走了。” “奴婢明白了,这就让都察营加派人手看守好温室。” “现在都察营人手够吗?” 张永回答道:“不是很够,从勇士营抽调了二千八百人,然后奴婢以都察营的名义补齐了二千八百人,现在都察营虽然是满编,但是派往各个盐场带走了不少人,现在都察营在京还剩下了一半的人手,之后还需要派往通州看守味精和食盐工坊。” 张永把困难说了出来,他其实也夸大了一部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现在是皇店提督,当然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 朱厚照思考了一下,皇店的这个都察营其实按照他的构想是一个临时的编制,现在的私盐贩子不少,需要进行打击,然后这些工坊也需要人手进行看守,需要一个自己的保卫部队,保护工坊的制作流程,但是如果再扩大就不再朱厚照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其实皇店应该拥有的是一支安保部门,不是勇士营这种禁卫或者军队,现在都察营是以勇士营的禁卫为底子,如果还保持着都察营的禁卫编制,那么皇店的权利未来将不受控制,这对于皇店来说实力过于强大了。 朱厚照还想着以后将都察营改编为皇店安保部队,专门用来接收退伍老兵,既给他们提供了工作,还能提高底层士兵的希望。 朱厚照说道:“就这样,都察营不会再扩编了,而且也不会再有额外的部队编制,以后都察营的编号都会取消。” 张永一听这话顿时慌了,怎么自己哭穷还把部队哭没了,早知道就说人手够了,他跪下说道:“皇爷,都察营是哪里犯了错要取消?” “不是都察营的问题,而是皇店的原因,皇店需要的是安保部门,不是需要禁卫,不过现在就这样,反正是个临时的编制,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再取消。” 张永一听不是收回都察营,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是很明白安保部门这个词。 朱厚照解释道:“安保部门就是专门负责皇店的保卫,对皇店的各个部门进行看守保护,还负责缉查私盐等皇店的各种产品。” 其实就是现代的国企部门的保卫部,最开始的国企保卫部也是有强大的武装力量的,后来才改革拿掉了一部分权力。 朱厚照还想着等之后照着后世的警察,将捕头、衙役独立出来,但这需要的军政分开,还需要对各个文官部门进行分权,需要的时间很长,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有时间去改造大明。 “去干活,好好管理皇店,内库都缺银子了。” “是,皇爷,奴婢去了。” 张永去了研究院提走了现在存在那里的所有存货。 晚间,侯爵以上的勋贵和三品以上的文官,都收到了味精和食盐。 对于食盐,他们并不意外,但是味精让许多人纳闷,这是干什么用的,经过皇店的人解释,做菜可以用它,各勋贵也都懂了。 而且张永还说了,这味精和食盐在皇店销售,如果想买的话,可以派人前来购买。 几天后,皇店的一侧装修成了一处稍大的店面,开始对外出售味精,新的食盐,还有农具,现在的皇店越来越有超市的感觉了。 许多得到信息的商人就来到了皇店这里,好奇的看着这三样商品。 有人问道:“这标注为味精的东西是何物啊?有什么用处?” 张永安排的工作人员回答道:“这是和盐一样,做菜调味的东西,在做菜的时候将他放进去,可以让你吃到鲜美无比的菜肴。” “那这东西多少银子啊?” “不贵,一两味精只需要二两银子即可。” “二两?那一斤可就是三十二两银子啊,盐一斤才十几文,你这不是抢钱吗?” “客官说话注意一点,这里是皇店!” 此人闭口不言,他可害怕被抓走。 “前几日陛下已经赏赐过文臣和勋贵,此物极为鲜美,诸位打听之后便知。” 此时一位成阳侯的仆人来了,来了就问道:“有没有味精,我家侯爷吃了觉着味道极鲜,想再买点,陛下赏赐下来的根本就不够。” “有的,你要多少?” “先来十斤。” “好嘞,成阳侯家人十斤味精打包,一共三百六十两银子。” 仆人从钱袋里面查出三百六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拿着十斤味精头回也不回的走出了皇店。 “这玩意有那么好吗?” 没过一会又来了几个公爵的的仆人,也都是来购买味精的,同样都是十斤起步,有的甚至买了三十斤。 顿时各商人虽然还没有尝到放了味精的菜肴,但是勋贵们都开始买了,这肯定是好东西,他们开始抢购了味精。 第五十六章 刘掌柜,我要二十五罐! 朱达见人走了不少,上前问道:“我是皇店下面的盐店掌柜,我问问这味精可不可以在盐店也贩卖啊?” 身穿皇店统一服装的小伙回答道:“不可以,盐店专营食盐。” 朱达不满意的看着他说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倒要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小伙匆忙的去找了掌柜刘元,告诉他有个叫朱达的人询问味精一事。 这个店的掌柜是张永在京城找来的,之前就是在京城专门做生意的,卖货这种小事当然不可能让提督来卖,那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当然他这个掌柜可是皇店总店的掌柜,日后的地位可不是别的皇店分店的掌柜能比的,掌柜下面还有十多个伙计。 刘元趾高气昂的出来问道:“朱达,你好好经营你的盐店就行了,问味精干什么?” 朱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刘掌柜,您现在可是威风了,不是之前找我借高利贷的时候了。” 刘元哼了一声,看着朱达冷漠地说道:“味精只在皇店出售,盐店只能卖盐。” “刘掌柜,我知道你心里有怒气,但也不是我强迫着你借钱,这属于两厢情愿的事情。” “那过去的事情再谈他干什么呢,你说对朱掌柜。” 朱达不在乎地说道:“对对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刘掌柜说盐店只能卖盐,那我可以问问贡盐的事情吗?” 其实朱达是注意到了皇家贡盐的标识,盐罐就在味精的下面放着,他之前知道专门为宫中提供的贡盐,皇店都可以售卖贡盐了吗,他其实主要就是问贡盐的事情,问味精就是顺带着问问。 刘元回头看了一眼贡盐的盐罐,说道:“当然可以,这贡盐乃是专门进贡给皇家的食盐,极其精细及雪白,没有沙子,且没有异味,只有盐味。” 在场的人听到只有盐味都被惊到了,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食盐,送入宫中的食盐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顶多比市面上的食盐要干净,没有沙子,许多的食盐吃起来都是有异味的。 朱达惊疑不定地说道:“刘掌柜,你莫不是在骗人?怎会有这样的食盐?” 刘元知道他们不信,小心翼翼的从后面的柜子将盐罐拿了下来,用一块绢布放在柜台上,轻轻地打开封口,抓了一把盐放到了绢布上。 在场的众人急忙凑过来看这盐,确实雪白,还精细,比现在市面上的最好的食盐还要精细。 朱达用手指沾了一点食盐,放入了口中,刘元说的没有错,确实只有盐味,一点异味都没有。 “刘掌柜,我手中还有许多盐引,能否兑换这盐?” 刘元面露讥讽地说道:“朱达,这可是皇家贡盐!你想用你手中的盐引兑换,可换不了几两贡盐。” 朱达暗自恼怒,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说道:“刘掌柜,你详细说一说,这需要多少?” 他就在刘元拿出贡盐的时候,就知道这盐能让他朱达赚大钱,不说别的,就单说这皇家贡盐四个字,就能让人上赶着来购买。 刘元将盐罐重新盖上,笑着说道:“这贡盐是经过极其复杂的手艺提取而来的,这一罐是五斤,价格嘛很便宜,一罐二两。”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商人,对贡盐的这个价格并不意外,甚至感觉还有些便宜,这可是写着皇家贡盐的,便宜了感觉都不对。 朱达计算了一下,现在的盐引降了不少,他们现在从皇店交银获得盐引的价格在五钱左右,算上别的税,加在一起一共六两五钱,成本在十几文。 而一斤贡盐的成本就在四钱了,按照手中的盐引计算兑换成本,大概二十个盐引兑换一个贡盐盐引,还没有算其余的税,不过这可是贡盐啊,肯定是大有赚头的,到手就能翻着翻赚钱。 朱达激动的问道:“皇店现在可以换贡盐盐引吗?可以的话,我马上回去把所有的盐引拿过来!” “现在还不行,现在贡盐还不打算发放盐引,现在只能散卖。” 刘元安抚着大家说道:“大家不要激动,有些事情我得提前说好,现在贡盐都是先紧着宫中,皇店本就不多,每家盐店每五天只有五罐。” 朱达更加激动了,讨好地说道:“刘掌柜,我要二十五罐!” “我要五罐!” “我也有五家盐店!我要二十五罐!” “刘掌柜啊,这贡盐就这么少吗?不能再多提供点吗?” 刘元可惜的说道:“当然不行了,现在贡盐的产量是在是很低,张提督也在想办法。” 到了晚上,刘元开始对账,今天许多听到消息的盐店商人都来交钱提走了贡盐,当然了商人们交的钱里面就有税钱,皇店每日都会将盐税提前收取,然后第二天一早把税钱送往户部。 现在味精和贡盐的产量现在不大,目前是靠着研究院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存货,这几天出售了不少,不过库存还是很多的,等到两座工坊建造起来,那产量就是暴增了。 这味精和贡盐是真赚钱啊,今天进账一共四千二百两。 不过今天来购买味精的人不是很多,下面的人禀报是勋贵家中派来的人,还有嗅觉敏锐的商人。 不过再过些天的话,这味精的销量就该上来了,等各家勋贵和文臣赏赐的味精吃完之后,只能来皇店购买了。 刘元感慨着自己的命运,当时皇店提督张永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犯事了呢,吓得他都交代好后事了,不过在他来到皇店之后,才知道这是自己翻身了,自己家祖坟可是冒烟了啊。 他去找了张永进行禀报,张永得知了今天的账目也非常高兴。 “刘元你厉害啊,看来咱家没看错人。” 刘元不好意思地说道:“张提督您说笑了,小人的作用不大,都是这味精和贡盐不愁卖,他们都是上赶着给皇店送钱来的。” “确实啊,都是皇爷英明,要是没有皇爷发明这两样,还赚不到这些银子呢。” 张永点了点头说道:“刘元啊,你好好干,咱家找来的这么多掌柜,单选你做着皇店总店的掌柜,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小人明白,张提督对小人的提携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张永将账本拿起来说道:“嗯,天也晚了,你也回去,咱家还得进宫禀报给皇爷知晓。” “恭送提督。” 第五十七章 贡盐涨价了 豹房。 朱厚照现在基本上就在豹房,要不就是锻炼的时候各个地方溜达看看,这紫禁城这么大,现在也就对太液池附近,还有乾清宫附近熟悉一点。 研究院现在步入正轨,各个项目小组也在有条不紊的进展下去。 明朝的技术基础很扎实,许多的技术在明朝基本上都打下了底子,不像国外,十三世纪的时候印刷术才传入了欧洲,然后现在那里一考古就在什么温泉底下挖出铜制品,连锈都没有,这造假技术太差了。 再说你们埋的深点啊,那旁边都能看见下水管了! 现在的研究院共制造了两台原型水力大纺车,一号原型机是专门用来改装成可以纺织棉纱,二号原型机是用来改装纺织麻布的效率。 这个纺车拥有三十二锭,不是江南那种小型单人操作的织机,以纺麻为例,通用纺车每天最多纺纱3斤,而大纺车一昼夜可纺一百多斤。 这个水力大纺车基本上是现代最先进的织机了,不过还是有比较大的限制,只能在放置在河流附近。 当然了不排除江南某些家族有更先进的水力织机,这种肯定没有办法流传出来,他们肯定都是严格保密的,织机在现在就相当于是印钞机了,每织一匹布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在古代布匹是可以当银子用的,尤其是比布更贵的丝绸,一匹丝绸卖到南洋,那可是能换到几十上百两的白银的,这个时候的中国是白银输入国,而且这还没算上瓷器。 不怪马可波罗来到中国说这里满地都是黄金,不过马可波罗可能没来过中国,估计是到了中亚附近,从那里听说了中国的许多事情,回去之后就跟人家吹牛,反正别人也没有去过。 朱厚照现在有点发愁,愁的是织机改造进展缓慢,现在的大明正处在小冰河时期,冬天会越来越寒冷,急需纺织机的进化。 不过他转头一想,就算是现在未完成改造的织机也是可以纺织棉纱的,就是质量不怎么好,但是量大啊,麻布这东西没有棉布保暖,而且味精工坊和食盐工坊再有几个月就要建成了,到时候两个工坊招收的流民有了工资,肯定要去消费,衣食住行这方面肯定是占到很大一部分的。 朱厚照吩咐研究院,让他们按照现在的棉纱织机,多制造几台。 “陛下,织机还没有改造完成,现在纺织出来的棉纱成色不是很好。” “没事,能做成衣服就行,这种便宜点卖出去也能收回本钱,要不然放在那不也是浪费吗?先制造五台,然后你们挑选河流放置织机,建设工坊就行。” “臣遵旨。” 朱厚照叮嘱着面前的工部官员说道:“织造出来的棉布全部交给皇店就行,他们会进行销售的,织造工坊的人员留下一部分,其余的人员继续改造织机。” “臣明白,臣会和张提督做好这方面的事情。” 有小太监进来说道:“皇爷,张永求见。” “他怎么又来了?前几天不是来过一次了吗?让他进来。” “奴婢张永,参见皇爷。” “起来,怎么不在皇店?” 张永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说道:“奴婢进宫来是向皇爷禀报皇店之事。”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说来听听。” “是,奴婢这几日在皇店殚精竭虑,味精和贡盐已经在民间打出名号了,现在每日的销量屡屡增高,不过就是贡盐的价格,经过这半个月,贡盐在坊间已经涨到了十两。” “多少?” 张永难掩激动,语气兴奋地说道:“皇爷,是涨到了十两银子一罐。” 朱厚照站起来忐忑的问道:“那皇店呢?有没有跟着涨价?” “皇爷,奴婢自从知道这个价格之后,马上就涨到了十两,不提每五日供给各盐店的定额,皇店的贡盐只要每天开门,就有人来购买。” 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突然问道:“那库存呢?贡盐的库存还有多少?” 张永喜滋滋的说道:“皇爷,奴婢正要说这件事呢,皇店库存不多,也就十罐了,明日是第三次供应盐店的日子了,奴婢想着能在研究院再提走一批,拿到皇店售卖。” 朱厚照看着张永,不怪他,他不懂这个复杂的经济理论,只知道没有了就来要,也不知道限制每天的出货量。 朱厚照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供应盐店要限制吗?” “奴婢不懂。” 朱厚照知道张永的脑子不好使,给他解释道:“贡盐的涨价,第一是因为这个盐确实要比现在的盐更好,第二是因为外面的存有量很低,而且这不是普通人能购买的,所以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涨价了五倍。 “现在皇店对外销售也要进行限制,现在工坊还没有建成,单凭研究院的产量支撑不了太久,这些日子研究院的贡盐产量也就二百罐,你提走之后不要无限制的对外出售,贡盐就无货可卖了。” 张永惊慌地说道:“皇爷,那奴婢马上就督促通州那边,让他们尽快把工坊建成。” 他害怕的是皇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好,耽误了皇爷的挣钱。 “督促一下也行,尽快建成,也能尽快的招人进来,工坊建成之后研究院的那些匠人,你挑一半带走,让他们对流民进行训练,把他们划入到皇店,给他们定级四级技术工人。” “奴婢遵旨,皇爷,那贡盐每日限制销售多少罐啊?” 朱厚照计算了一下,现在有二百罐,加上库存十罐,二百一十罐贡盐还有分给下面的盐店一部分,心算完了之后说道:“盐店从每五日五罐,减少至每十日一罐,皇店每日最多售卖十罐,这样应该就能撑到工坊能运转之后了。” “奴婢遵旨。” 朱厚照忍不住说道:“你回去让那些账房计算一下,要灵活的增加或者减少供货量,涨价的时候你怎么就知道呢?” 张永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皇爷,您也知道奴婢脑子笨,不过这回奴婢知道了,奴婢回去之后让那几个账房好好算算。” “嗯,知道了就行,不过朕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张永好奇地问道:“皇爷,您吩咐奴婢就行。” “第一,做好皇店库房的保护工作,防止发生监守自盗的情况,尤其是现在贡盐涨价涨的这么厉害,难保着不会有人想着偷一些拿出去卖。” “奴婢省得,早就派都察营日夜轮班看守呢,而且奴婢还给各班人员都加了额外的补贴,他们用心着呢。” 朱厚照夸奖了一下张永,还不是很笨,最起码有些事情也知道。 张永得了皇爷的夸奖,更加开心了。 “第二,你从今日之后,在市面上开始收购棉花和棉纱,有多少收多少,按照市场价格收购,棉布和麻布也要收购一部分,不过主要收购的就是棉花和棉纱,你如果不懂,就让你手下的掌柜去收购,你就负责监督和用人,不要胡乱插手,不要用皇店的名头侵占商户的财产。” “奴婢明白了,奴婢从来都没有以各种名头侵占商户的财产。” 张永自从锦衣卫和东厂整顿之后,就知道皇爷现在最看重这些了,尤其是东厂,之前可是杖毙了不少宫内的人,他现在可不想死。 朱厚照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永现在确实不敢,张永被自己敲打的知道深浅。 第五十八章 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朱厚照对着张永说道:“第三,研究院织造组的棉布,你清点好寻个仓库放置起来,之后徐昶会带人建造一个织造工坊,这也是归属于皇店,你要派人看护好。”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和工部徐主事协调好的。” 张永和工部主事徐昶一起走出豹房。 “徐主事,织造工坊的事情暂时就拜托你了,咱家对于织机着实是不太明白,不过需要的人手,你吩咐一声就行,皇店现在的闲人可是不少。” “不敢不敢,张提督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谈不上吩咐。” “嗨,咱家就是给皇爷干活的,什么红人不红人的,徐主事太抬举我了。” 张永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面上的喜色还是掩盖不住。 张永也有意和徐昶拉进一下关系,问起了他哪年考中的进士。 徐昶回想了一下说道:“下官乃是弘治十三年二甲进士。” 张永装作很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令尊是……” “家父徐讳世良,徐讳……有贞之子。”徐昶不好意思的介绍了自己的家世。 徐有贞是英宗时期的臣子,他是在英宗被俘虏之后提议南迁的人。 也是在英宗复辟之后当上了内阁首辅,然后给英宗进言杀掉了于谦。 不过徐有贞确实很有才,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五行等学问都有研究,而且在书法一事上颇有造诣。 祝允明是他的外孙,不过单说祝允明的话,可能没有人知道,他的号是枝山,祝允明也叫祝枝山,吴中四才子之一,其余三人是唐寅,文徵明、徐祯卿。 张永一听徐有贞就明白了,他知道徐昶不好意思介绍自己的祖父,毕竟当时很多人都因为于谦被冤杀而仇视徐有贞,所以张永也是一带而过。 “徐主事,咱们一起去研究院,正事要紧,” 徐昶对着张永拱了拱手,紧跟着张永去了研究院。 …… “刘掌柜,快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 “刘掌柜刘掌柜,快点开门啊,盐店都没有贡盐了。” 商人们不敢去砸皇店的门,只能在外面叫喊,这可是皇家的店,谁敢去砸门啊,不怕被抓起来吗? 自从贡盐出现在京师,勋贵们对这种没有异味,还叫贡盐的食盐,极为追捧,家中厨子做饭时都恨不得多放点。 还有味精,做菜时贡盐和味精搭配,能让菜品提上一个档次。 现在京师的高端酒楼也购买了味精和贡盐,许多人去了之后就是流连忘返,就是价格太高了。 普通的酒楼的生意不说一落千丈,也是减少了许多,但顾客也还是有的,相比起以前,确实少赚了很多。 刘元让人打开总店的门,伙计们出来维持着秩序,他看着面前的这些商人们说道:“抱歉了,诸位,鄙人正在整理库存,开门的时间晚了点。” “刘掌柜,可不要再说了,快快将我们的贡盐发给我们,你看我的银子都准备好了。” 刘元不急不缓的说道:“诸位,不要着急,我今天要告诉诸位,因为这贡盐的产量太低,现在皇店决定减少对于各盐店的供应。” 朱达站在前面不满地说道:“刘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贡盐没有了?” “不是没有了,而是现在产量太低供应不上了,所以现在每家盐店只能每十天有一罐贡盐。” 朱达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才一罐,这够谁卖的啊?一人一罐才够啊!” “是不是你刘元把本该给我们的贡盐私底下扣下了,你好留着卖?谁人不知道现在的贡盐只要拿到外面,那就是翻着倍的挣钱。”周洪怒不可遏地喊道。 “就是就是。” “是不是你刘元把我们的贡盐扣下了?” “就知道你刘元干不出好事!张提督呢?我们要见张提督!” 刘元愤怒地喊道:“这里是皇店,皇店的规矩我比你们更清楚,鄙人虽然不才,但是也做不出那种小人之事!你以为谁都是你周洪吗!” 周洪被点了名字,面色通红,却也不敢说话,他只是庆云侯的家人,所谓家人其实就是家奴,而刘元现在可是皇店的掌柜,现在他的地位跟刘元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皇店张提督做的决定,我是奉命宣布这件事,你们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都察营可不是吃干饭的!” 刘元怒视着面前的这堆商人,直接将张永和都察营提了出来。 顿时这场面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说那些话了,那都察营可是已经抓了不少京师附近的私盐贩子了,全都扔进了大牢,还把他们的家都抄了。 皇店前面的商人知道既然刘元说了,肯定是不会改变的,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里面一百罐贡盐已经准备好了,本掌柜在里面等着大家。” 刘元返身回到了皇店内部,等着他们进来交钱。 朱达率先带着人走了进来,将五十两银子拍在了刘元的面前,刚准备拿走,刘元示意店内的伙计拦住了朱达。 朱达怒气上涌,怒视着刘元说道:“刘元!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每家盐店一罐吗!为何还让人拦着我?” 刘元淡淡地说道:“现在贡盐也涨价了,二十两一罐。” 朱达咬着牙从怀里又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拍在了刘元的面前,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这样的小动作上面出出气了。 虽然他多掏了钱,但是却也能多赚钱,二十两一罐的贡盐,他在京城随便卖,都能卖到四十两,如果运出京城,到了南直隶,那还能卖到更高价。 没到一刻钟,一百罐贡盐就全被人搬走了,此时拥有盐店的人恨不得多有几家盐店,因为这贡盐和其余的盐都是跟盐店挂钩的,多一家盐店,就能多一罐贡盐。 自从出现贡盐之后,盐店的名额也涨价了,就连朱达拍得了五家盐店名额时候的价格都没有现在高。 最近还有商人跟张永表示是否可以在京城增开盐店,但是张永问过他手下的掌柜们,他们全部说不可以在京城增开了。 开玩笑呢这不是? 京师附近算上周边各县,一共有一百家盐店,京城就有五十家,这五十家盐店都足够京城百姓买盐需要了,再增开根本没有必要,只能向外扩展。 不过现在还没有收购别家的盐店,因为皇店也规定了,收购盐店必须要经过皇店,需要交纳手续费,不可以私下买卖,否则就取消资格。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有症状了,嗓子不舒服,浑身没劲,坏消息是没有更新了。 第五十九章 收购棉花 皇店现在实打实的控制着下面的盐店,而且还控制着食盐的价格,再也不像以前,他们可以随意涨价,但凡百姓附近的盐店价格高了,大不了多走几步路,去到皇店的直属的四家盐店去买,这里的价格一直都是恒定的。 刘元将银子收入库房,按照严格的制度进行交接,虽然现在还有些繁琐,但是已经是他们想到的最好的保险方式了。 张永从宫中回来之后,就将收购棉纱和棉布这种小事情就交给了刘元,张永要去通州那边督促工坊的事情,目前来说工坊的重要程度要更高一点。 主要是收购棉纱这种事,没什么难度,刘元也是“沙场老手”了,足以应付。 而且还有皇店直属的盐店掌柜可以辅助他,张永很放心。 现在刘元虽然还没有被张永正式任命为大掌柜,但是其余的人都知道刘元实际上就是了。 刘元在晚上的时候将三位掌柜都召集了过来,商议收购棉纱和棉布的事情。 他坐在上首位说道:“这么晚了还把各位叫了过来,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主要这事是陛下交付下来的事情,张提督现在已经去了通州,所以委托我来负责这件事。” 刘元上来就点了题,不是我要来显示自己的,这是陛下交付的任务,也在暗示你们在座的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搞砸了。 众人一听是陛下吩咐下来的任务,一个个的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马上就有人恭惟起了刘元。 “刘掌柜说的哪里话。” “是什么事情,还请刘掌柜明说。” 刘元放下茶盏,平静地说道:“陛下让皇店开始收购棉花和棉纱,还有棉布和麻布,我需要各位的配合。” “棉花和棉纱?” “收多少呢?多少钱收?” 刘元说道:“主要是收购棉花、棉纱,棉布只是顺带着收,张提督说陛下并没有限制棉花、棉纱的数量,意思是有多少收多少,并没有限制多少文以上不能收,但是如果超出市价很多的话,还是得上报张提督才行。” “一斤棉花和棉纱,八十文以下,诸位可自行决定。” “八十文以上须我同意,百文以上须张提督同意才可。” 陈川和其余的掌柜们对视了一眼,知道给予他们的权限并不低,现在的棉花原料大概在四分银,也就是四十文铜钱左右,而棉纱是棉花的下一级半成品,价格现在在五十文铜钱左右。 刘元自己设置了这个价钱界限,他知道如果棉花涨到了一斤一百文,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价格,想靠着棉花大赚一笔了,这个时候他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寻求帮助了。 正常情况下,短期内的棉花是不可能涨价两倍多的。 刘元虽然不懂现代经济学原理,但是他们现在是在京城,大运河的终点,这里应有尽有,而且这个时候也是棉花的收获期,刘元就单凭这么多年自己行商的经验来说,就他们几个人大肆收购,棉花涨价到五十五文,棉纱涨到六十五文都是正常的。 刘元站起来说道:“此事现在就靠我和诸位了,只要此事办的漂亮,张提督是不吝赏赐的。” “刘掌柜放心,我等敢不尽心尽力?” …… 朱厚照此时正在研究院,观看大明第一台闷炉,炼出来的第一炉钢。 此前的闷炉都是不怎么稳定的,现在这个闷炉已经可以稳定的产钢了。 此时的朱厚照知道,现在炉子内部的温度已经达到了1600度,能将铁化成铁水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打造成各式武器、工具。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看着钢,不过就是这炼铁产生的烟不太好,太液池附近本来是个优美的池子,这让炼铁产生的浓烟弄的都雾蒙蒙的,尤其是自己现在还住在豹房,跟研究院挨着。 他想着过一阵子就把这部分炼铁小组分出去,重工业应该离居民区远一点。 朱厚照见都很稳定,没有出现意外就带着人去了京营。 他想着稳定产钢之后再扩大生产,然后从京营之中挑出挑出一万人的精锐,全部换装,新式的铠甲和新式的武器。 等到这批精锐训练完成之后,以老带新,先行清扫一边京师附近的强盗和山贼,也是训练他们的战斗力。 朱厚照来到了京营之后,英国公张懋正在营门外面等待。 “张懋参见皇帝陛下,吾皇圣安。” 张懋说着就倒在了地上。 朱厚照赶忙过去,让谷大用把张懋搀扶起来,口中说道:“英国公,这京营训练的可有成效?” “陛下请移步一观,臣日日都在操练士兵,现在京营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英国公,之前你和兵部清查京营,十五万人,只有六万多人可用,那其他的九万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懋被问住了,这个问题可不是很好回答。 不好回答的原因不是张懋不知道,而是张懋知道这些人都是哪里去了,而且他在其中也是有参与的,就不说别的,在京营有官职的武将,都有参加。 朱厚照看出了张懋脸上的纠结,说道:“英国公,朕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先去看看士兵们操练成什么样子了。” 张懋知道今天肯定要给朱厚照一个答案了。 朱厚照来到沙场,场内一排排士兵早已经列队站好,等待着他的检阅。 不过朱厚照打眼一看面前的士兵,眉头就皱起了起来。 面前的这些士兵,看着虽然都比较年轻,但是身材却是不一,而且瘦的偏多,站的时候也松松垮垮的,这让朱厚照见惯了后世解放军整齐划一的队列,实在看不过去。 朱厚照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已经是英国公尽心尽力的操练了。 如果他能操练出一只比这还要好的精兵,他都要琢磨,张懋是不是也是穿越的了。 毕竟张懋能力确实有限,而且这么多年了,张懋实际上就是大祭司,没事就去祭祀,他会什么练兵啊,现在这样都是难为他了。 朱厚照面无表情的看完了演练,对着张懋问道:“英国公认为这样的精兵可否?” 张懋微笑着说道:“陛下,臣这些日子练兵也颇有心得,不说别的,就说现在的京营,就要比之前的战斗力提高五成。”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这样都提高了五成? 那之前得废物成什么样子啊? 不过朱厚照也能理解,古代的士兵的战斗力都不太行,总不能把世界最强陆军拿到现在来比,两者的军事素养和身体素质都极大的不同。 他现在迫切的希望弄出个武举,把民间具有军事才能的人才发掘出来。 王守仁是能带兵打仗,可是他也是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当好几个人用。 不过现在的事情太多了,朱厚照只能把这件事往后推,不过他可以从军中找,戚继光今年多大啊,出没出生啊? 戚继光可是很会练兵的。 第六十章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陛下,自从京营在臣和刘尚书清查完之后,臣就接着操练之事,整顿了一番,已经初见成效,有一部分军官私下役使士兵为其土地耕作,臣已经命其不准继续,还有一部分年老士兵,臣也将其清退,吃空饷的士兵,臣也将核实过的清理了,不过现在京营士兵空额较大,臣想着奏请圣上,补充一部分士兵。” 朱厚照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张懋的话语,这要是不懂的人也就被他糊弄过去了,什么叫核实过的清理了,那没核实过的就没清理呗?有多少是没核实过的? “核实过多少吃空饷的?” 张懋知道皇帝就得问这个,他早在心中打好了腹稿,说道:“陛下,臣核实过的有五千余人,只不过京营人数太多,核实需要时间,臣日常还需进行操练士兵,所以此事稍微耽搁了些。” 朱厚照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懋说的其实不是真的,核实什么的也只是托词。 “那军屯呢?军屯有没有缺额?”朱厚照问起了军屯,这军屯其实就是明朝军事上面的根本措施。 张懋脑袋上瞬间出汗了,他说这些问题的时候刻意回避了军屯的事情,军屯的事情太大,纵然他是英国公,也不敢揭开这个盖子,何况他自己也不干净。 “军屯……嗯……陛下,臣大致的看过军屯的数额,这些年来军屯的土地有些……嗯……有些……因为无法产出粮食,荒……荒废了不少,所以……军屯的土地和粮食也逐年减少。” 朱厚照看着张懋问道:“张懋,你有没有参与这里面?” 张懋慌忙地跪倒在地上,说道:“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你何罪之有啊?” “臣也曾经役占过士兵,为家中土地耕种。” “还有吗?” 朱厚照不相信他没有侵占过军屯的土地。 张懋咬着牙说道:“还有,还有一些将领每过年节就送些冰敬和碳敬。” 朱厚照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懋,不再继续问他,晾了一会说道:“让几个士兵帮你种种地,何罪之有?那冰敬和碳敬,老国公辛劳了一辈子,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朱厚照让谷大用将张懋扶起来说道:“老国公起来,朕只是问问。” 张懋听着朱厚照打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皇爷,内阁诸位大臣到了营门外。” 朱厚照心中疑惑,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他走出京营,看到内阁三人站在一起。 “臣等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三位爱情怎么有空来此?” 朱厚照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个说道。 “回陛下,臣等听闻陛下率众出宫,遂来请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他们解释道:“前些日子不是清查过京营,我来看看英国公训练的怎么样了。” “陛下,可有所得?”刘健问道。 “还算不错,英国公还算知兵。”朱厚照只能从知兵这方面夸奖张懋了,别的地方是在是没有什么可夸的了。 就像亲戚见面一样,夸奖对方的小孩子,如果长得好看,就夸他帅气、漂亮、可爱,不好看就夸学习好,学习不好就夸他,懂礼貌,是在没有什么了,就夸他个子真高体格真好。 “那陛下理应早些回宫,还有国家大事等待陛下处理,陛下不应长时间在宫外逗留。”刘健劝说道。 朱厚照盯着刘健三人看了看,说道:“朕不想有人说,皇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出宫视察民情也是皇帝的职责。” 刘健三人大为震惊,陛下怎么随口就说出荀子话,这是谁教给陛下的? 其实不怪他们的震惊,荀子在他们这种纯粹的儒家看来,就是离经叛道的,虽然荀子在孔庙的地位也是圣人,但是许多人却也在批判他。 荀子出名的弟子有两个,韩非和李斯,这两个都是法家的人,而荀子虽然是儒家,但是谁都看不上,逮谁喷谁,是战国着名的大喷子,而且他提倡的性恶论和孟子的性善论是天然对立的,虽然荀子现在还在孔庙,但也不怎么受到欢迎了。 在宋朝之前,荀子还是比较受到欢迎的,但是经过理学家们的大力排斥之后,基本都是骂荀子的,他们跟荀子的理论天然的对立。 谢迁忍不住地说道:“陛下,是谁将荀子教授给您的?” 朱厚照作为穿越者,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谁交给我的?课本交给我的啊。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再说了那三国演义里面,曹操评价汉献帝也是这么说的啊。 “没有什么人,朕自己看到的。” 朱厚照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不就一句话吗,至于问东问西的吗,朕从哪看来的很重要吗?朕还要在城内逛一逛,体察一下民情,你们去忙政事。” “陛下,不可长时间在宫外啊,皇帝应当在皇宫处置国家大事,宫外人情复杂,如若陛下坚持在宫外逗留,臣请乞骸骨。” 刘健见皇帝还要在宫外逗留,马上放出了大杀器,辞职,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辞职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臣请乞骸骨。”李东阳也附和道。 “臣请乞骸骨。”谢迁也跟着附和着说道。 朱厚照见他们三个这么说,威胁我?说的这么轻松,说辞职就辞职? “国家大事还离不开你们三位辅政大臣,辞职这种事情就不要说了。” 朱厚照把这次记了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辞职,下一次再说辞职,就不一定会留下了。 这就跟男女谈恋爱一样,女方只要一吵架就跟男方说分手,时间一长,男方没有耐心了,肯定就会直接同意,谁让你一直作来着。 不过这时候小仙女就该说了,你不爱我了,说分手就分手吗? “请陛下移驾回宫。”刘健躬着身子说道。 “朕还要体察民情,你们去内阁处理公务。” 朱厚照说完也不看他们,坐上銮驾就离开了,一大堆人摆足了阵势离开了京营的范围。 第六十一章 召戚景通进京 “陛下,这是从兵部调过来的资料。” 朱厚照接过本子,认真的翻开查看。 戚景通,成化九年(1473年)出生,祖籍凤阳府定远县人,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现居住于山东登州。 就这一句话? 朱厚照仔细翻看了一下,就这一句话。 这也太寒酸了,戚继光的父亲就这,没事,你是父凭子贵。 戚继光可是一个练兵好手啊,能训练出全国闻名的戚家军,对抗倭寇,他应该也是靠着家传,戚景通的练兵技术应该也不差,就你了。 不过这个时候戚继光应该还没有出生,以后戚继光的出生地可能就是京城了,你也算是京城户口了。 “传旨,以成阳侯举荐为由,召戚景通入京,担任……” 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应该是正四品,不过这是个荣誉职位,只可以领工资,跟实际职位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世袭的职位都是正四品,调入京城之后的职位也不好太低,给他个正三品武职。 “任命戚景通为中军都督府都指挥佥事,调入京营协助英国公训练士兵。” “遵旨。” 刘瑾快速的拟好了一份旨意,送去了内阁,内阁按照流程抄写诏书,送回豹房,朱厚照见没有错别字,就命刘瑾派人带圣旨去山东找戚景通。 朱厚照搞定了这件事,练兵的人终于有了,不过还是得一段时间,登州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但是也得一段时间。 虽然练兵的人有了,但是缺少中层的将官,朱厚照转念一想,汉武帝不是从羽林卫中培养了一大批中层武官吗?自己可以学他,直接把这个扩大,设立讲武堂,全国的武官都必须来进修,学习完之后才可以晋升,这样能提高武将的打仗能力了。 不仅能提升武将的能力,还能分走一部分兵部的权力,在之后就军政分离,军队的归军队,政务的归政务,明朝虽然是有会打仗的文官,但是很多都是胡乱指挥。 “召兵部右侍郎储巏来豹房,朕有事要问他。”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刘瑾想起来了,储巏不就是之前的太仆寺少卿吗?陛下怎么想起他来了? “微臣储巏拜见陛下,吾皇圣安。” “储卿啊,朕有些想法,想跟你讨论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改进之处。” 储巏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高瞻远瞩,臣愚钝,恐怕看不出来什么。” “不要在那拍马屁,朕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朕不就是长的帅了一点,高大威猛了一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马定乾坤,文能……” 刘瑾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暗示皇爷您别说的太过了。 朱厚照正说着爽呢,看向了刘瑾生气地说道:“你嗓子眼里是不是塞鸡毛了,咳嗽什么!” 刘瑾茫然地抬起头,奴婢嗓子里没有塞鸡毛啊,不过他不敢搭话。 “你是不是阳了啊?在那咳嗽半天了,站到外面去,别传染给我!” 什么阳了?皇爷您说的意思奴婢一点也听不明白啊,他不敢把话说出来,说出来的话怕是自己要挨廷仗了。 刘瑾赶忙地小跑着到了殿外,委屈的站在那里。 储巏两手放在身体两侧,也不敢说话,装着没听见,静静地站在那里。 朱厚照和颜悦色地问道:“储卿啊,朕刚才说到哪里了?” “陛下,刚才说到了有些想法。” “哦对对对,就是这样……” 朱厚照把讲武堂的想法详细的跟储巏说了出来,储巏认真的听完了。 朱厚照见储巏听完之后,站在那思考,他没有打扰储巏,坐在榻上看着储巏。 不多时储巏的声音响起:“启奏陛下,臣认为陛下的讲武堂的想法很好,如此一来能极大的增强我朝的武将指挥战争的能力,不过这讲武堂要启用何人来教授呢?” “你觉得现在的哪些人可以进入讲武堂教学呢?” 朱厚照反问道。 储巏思虑了一会回答道:“回陛下,臣认为可以从武官中选取能人进入,不过臣认为此举可能会造成武官抱团尾大不掉的情况。” 朱厚照知道储巏说的抱团,意思是他们可能会造反,储巏是个文官,他担心这个是正常的。 “储卿担心的过早了,你就说这个政策有没有用。” “陛下,这个政策是有用的,不过需要陛下再斟酌斟酌。” “那你说这个讲武堂放置在哪里最好?” 储巏知道皇帝的意思,就是说这个讲武堂放在什么部门之下。 储巏思考了一下说道:“臣建议讲武堂归到国子监下面。” 嗯?竟然不是放在兵部之下? 朱厚照以为他会说讲武堂由兵部管辖,没想到他是说国子监。 不过经过储巏这么一说,朱厚照对他的看法又变了,觉得他是真正的思考了这个问题,而不是为了权力,如果他说出来归于兵部,那储巏这个人就不适合之后朱厚照对他再关注了。 “朕本来想这个部门放在五军都督府下面,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归属于国子监。” 储巏也没有料到皇帝想着把讲武堂放在都督府下面,呆了一会说道:“陛下,臣认为这个部门是教授兵法和为将之道的,这跟国子监教书育人是相同的,所以臣想着这讲武堂归属于国子监。” 国子监,倒是也可以,但是这跟自己的想法不太合。 朱厚照把自己的深层次改革说了出来:“朕是想着,只要武官能在讲武堂顺利毕业,才能在兵部升迁,否则不可以升迁。” 储巏又认真的考虑一番,说道:“那不如将讲武堂分为两部分,其一专职负责教授兵法,其二负责短期考核,主要负责考核升迁的武官,这样可以两头兼顾。” 分为两份,倒是可以。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储卿才思敏捷,识大体,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之后给朕上一份奏本。” 奏本跟题本不一样,题本上呈官员须用印具题,递通政司转内阁上奏,并备副本送六科。其运转程序相比奏本要严格和规范,其内容大多属于例行公事。 奏本不需递交通政司等部门,不用备副本,也不必告诉上级官员,由本人送到会极门。其内容在皇帝批示、公布前无人知悉,具有很强的保密性。 这就表示奏本也可以不公布,相当于清朝康熙发明的密奏了。 储巏说道:“是,陛下。” “朕也需要好好思考一番,老话说的好啊,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了储卿,朕觉着受益匪浅啊。” “陛下廖赞了,臣愧不敢当。” …… 通州。 张永在卧房内午睡醒了过来,此间宅院是他之前购置来的,正好这次过来就住在了这里。 而张永过来也是带来了几个皇店的掌柜,协助他处理事宜,这通州的工地人很多,单靠他自己是忙不过来的。 韩仁正是其中之一,他正站在门外等着张永醒过来。 “张提督,您醒了,小人有些事情需要禀报给您。” “什么事情啊。”张永打了个哈欠说道。 “是这么个情况,今天小人去丈量土地,本地的一名乡绅,赵家家主过来说那地是他们的,如果皇店要在此地修盖工坊的话,需要征得他们同意。” “哪一片啊?咱们之前不是都去衙门看过了吗,县衙根本就没有存底,那都是无主荒地,怎么有主了呢?” “谁说不是呢,我还看了他拿出来的地契,上面确实写着那几十亩地是他的,正好在咱们要的地附近。” 张永不在乎地说道:“那你就直接给买下来呗,咱家不是都给你们底线了吗?” “小人实在不敢做主啊,那赵家要的实在是太多了。”韩仁苦着脸说道。 张永的瞌睡立刻就醒了,盯着韩仁问道:“他要多少?” “五千两。” “什么!这通州鸟不拉屎的破地他还敢要五千两?京城也没有这价儿啊!” 张永怒不可遏,他是不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啊?敢在皇店头上动土? “走,带咱家去看看,他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韩仁马上就带着张永出了宅院,坐上车直奔赵家。 张永一马当先地下了马车,却见一堆人站在赵家的牌匾下面等着。 韩仁凑上前说道:“提督,为首的就是赵家家主,赵瑜。” “看来他们家在当地势力很大啊,咱家还没到呢,他们就在门外等着了。” “是啊。” 张永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问道:“你就是赵瑜?” “正是在下,在下恭迎张提督。” 张永本以为韩仁说的本地乡绅是那种膀大腰肥,满脸横丝肉的那种,但赵瑜却一副文生公子装扮,他还想着见面就揍这赵瑜一顿呢,不过这小身板扛不住他两拳。 “就是你说那几十亩地要五千两啊?” “正是在下,不如请张提督进宅详谈?” “哼,本提督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永迈步走进了赵家。 第六十二章 有良心,但不多 “我听说那几十亩地是你的?” 张永其实跟别的太监不太一样,别的太监都是身材瘦弱,长相清秀,嗓音很细,张永就好像是没切过似的,身材异常魁梧,声音也跟正常成年男人的声音差不多,而且他的武艺高超,弓马娴熟,朱厚照叫他壮士张。 “张提督,正是在下的,这是我持有的地契,请公公一观。” 张永接过二十多张地契,拿在手中甩了甩,轻蔑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给地契撕了?” 他说这话是有缘由的,明朝的地契分为一式两份,正式的红契是在县衙有存根的,而且是以县衙的存根为准,而现在张永知道他面前的地契是白契,只有这些,撕了就没有了。 所谓白契,乃是民间百姓们未通过县衙留存加盖印玺的地契。 白契订立之后,由官府为其办理过户过税的手续,之后在白契上粘贴由官方排版统一印刷的契尾,和加盖县衙大印,这就是从白契变成了红契。 这个地契在未变成红契之前,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但是只要白契缴纳过户需要的税之后,直接摇身一变就成了红契,所以白契和红契的差别只在这留存和交税上面,其余的地方都一样。 “张提督想撕就撕好了,在下绝无二话,这地就当是我赵家投献给张提督的。” 张永笑了笑,仔细的盯着赵瑜的脸,半晌这才认真的低头看向这张地契。 这些地契倒是不似作假,上面的墨迹也有年头了,确实写了周围的这几十亩地归于赵家所有,只不过这些地契都是白契,所以之前张永他们去县衙看地契,发现这里是无主的荒地。 张永面色沉重地将地契放下,问道:“这些地契你是从哪里来的?” 赵瑜回答道:“这些地契可是有些年头了,是从家父那里传下来的,在下还记得应该是成化末,当时通州遇到了旱灾,这些地的住户没有粮食,变卖了家产就离开了通州,当时家父就从他们手中接手了,当时可是给了不少粮食和银子。” “哼,好一个良善人家啊!” 赵瑜意外的说道:“张提督也知道我家的名号?” 张永轻蔑地说道:“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无非是你仗着是本地乡绅,不但不在灾年帮助乡里,还通过这种低价的手段侵吞了这些乡民的土地!” 赵瑜沉默了一会,说道:“张提督,我承认家父当年是有些不择手段,但是我们也从来没有强买强卖,而且当年给的粮食和银子,也是从来没有的高价,我们错了吗?” 张永被赵瑜的一番话说的沉默了,张永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赵家没有强买强卖还愿意出高价,就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赵瑜接着说道:“而且这些年来,我家购置的土地也没有很多,这么多年也就提督面前的这些了,其余的都是借粮食而已。” 张永斜着眼睛看着赵瑜问道:“那你家借粮食是多少利啊?” “不多,也就是三分利。” 张永更加沉默了,确实这根本就不高,有的乡绅遇到这旱灾的年头,能出五分利,甚至是七分,番着番的高利。 不过要说这赵家有良心吗,确实有,不过也不是很多。 张永手指点着旁边桌子上面的地契问道:“那这地契的情况?” 赵瑜顾左右而言其他,说道:“其实韩掌柜明白这种地契是怎么回事,不如让韩掌柜给您解释一下,我先去后院看看,您二位今日可得好好品尝一下我们家的厨师。” 韩仁已经明白怎么回事,拱了拱手,看着赵瑜走出大堂。 张永就厌烦这打哑谜的劲,自己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而且谁有功夫跟你玩猜谜啊。 韩仁上前小声地说道:“提督,他们赵家持有白契其实是为了不交税。” “那过户的税钱能有多少?” 张永很疑惑,这点税钱还犯得上不交吗? “不是这个税钱,是……” “是什么你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韩仁解释着说道:“如果这片地在县衙那里属于是荒地,那么这些地就算种出了粮食,也不用交税,所以只要赵家不去县衙过户,这些地就还是属于荒地,那么他们家就不用给这些地纳税了。” 张永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盲点,说道:“那不对啊,赵家是在别人的手中买来的,这地在当时应该是红契,县衙应该有存根啊,现在怎么变成荒地了?” 韩仁两手一摊,你问我,我去问谁啊。 “那就不清楚了,谁知道当时的县老爷是怎么弄的呢?” 张永皱着眉头,果然还是这帮文人黑啊,不甘心地说道:“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只能从他手里买过来?” “小人认为没有什么办法了。”韩仁表示自己真没有办法了。 张永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可以用偷税的名义将他们抓捕啊,我这就去叫都察营的人来!” “哎呦喂我的提督啊,这可不行啊,这咱们没有证据啊。” “怎么没有,刚才不是……” 张永也琢磨过来了,赵瑜根本就没有承认自己偷税,只是说了这地契的来历,这方面根本就不是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 韩仁说道:“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这片地在官府那里就是一片荒地,哪怕种植出来东西了,只要他们给县衙打点好一切,他们就不用交税,而本地村民更不用说了,他们根本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张永更不高兴了,难道只能去花银子购买这些地了? 他盯着这些地契沉默不语,张永知道其实赵家根本就不是想卖地,哪怕他把面前的地契撕了,赵瑜也会当做无事发生,反正他们肯定也不差这些,张永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赵家十几年才有这几十亩地? 张永沉住气,端起茶杯说道:“韩仁坐下,这赵家主不是说让咱们尝尝他们厨师的手艺吗,那就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大不了就花点钱买下来。” 第六十三章 空有一身凌云志 “贵客,请跟小人到偏厅。” 赵家的仆人领着张永和韩仁到了偏厅。 张永坐在上座,他带来的十多名护卫被安排在了另外的一桌。 赵瑜此时进了偏厅,坐在了张永的右手边,左手边坐着的是韩仁。 “张提督,请,知道您是河北人,特地请来了河北的厨子做了些您家乡的美味,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张永笑了下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而且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其实对我来说就是外地的美食了。” 张永说的是实话,他们家确实吃不起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张永也不能进宫当太监,还不就是因为吃不起饭了,至于什么家乡的美食,他根本都不知道, 赵瑜面色不变,仔细观察了一下张永的表情,不像是挖苦自己,遂说道:“那张提督可要好好的尝一尝了。” 张永吃了些菜饭,看着赵瑜说道:“还没问过赵家主的表字呢,方便说一下吗?” “在下表字公瑾,家父很喜欢周公瑾,还经常请戏班来唱三国的大戏,所以给我取名字的时候直接用了他的名和字。” 张永很是惊奇地说道:“戏台上面的周瑜,下场可不是很好啊。” “您也说了那是戏台上,三国志上的周瑜可不是那样,人称世间豪杰英雄士,江左风流美丈夫。” “公瑾啊,你今日不单单是要卖地?” 赵瑜放下筷子,平静地说道:“确实,在下听闻张提督在招募人才,前些年家父给我捐了个监生的名额,但是这些年参加了多次乡试,也没有考中举人,甚为惭愧,也就不再参加了,这次知道张提督来到了通州,在下喜出望外,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来毛遂自荐,希望张提督不嫌弃在下。” “这些地契也是我的敲门砖,只要张提督有意收留我,我愿双手奉上这些地契。” 赵瑜用手指向了端着地契的仆人。 张永连嘴里的饭菜都忘记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瑜,他现在是招了不少的人,但来投奔的大部分都是商人,还有一部分是念过书,但是连生员都不是的,没想到到了通州竟然还能有一个读书人来投奔他。 张永那经常不用的脑子此刻也转了起来,但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匆忙地咽下口中的饭菜,说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提督不相信?” “你怎么说也是个生员,好好攻读一番,没准能高中进士,你来投奔我,是不是……” “在下已经三十岁了,人生已经过半,而现在除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几间房产,几十亩地,百十只牛羊以外,也没有什么东西了,空有一身凌云志,却无处施展,还望张提督不嫌弃。” 张永看着赵瑜仆人把地契放在自己面前,思考了一下说道:“这地契我可以收下,但是……” 赵瑜听到但是两个字,心中一紧。 “但是按照市场价给你银子,不过你可以跟着我,皇店现在确实缺少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张永虽然答应了,但是他还保留着一份戒心,他准备在暗中观察观察这个赵瑜,看看是否是别有用心。 赵瑜舒了一口气,起身深深地一躬到地。 “多谢张提督,公瑾任凭差遣。” 张永让韩仁把地契收起来,之后去衙门补交税款,将土地过户到皇店名下。 韩仁面露微笑跟赵瑜说道:“公瑾兄,咱们可就是一起做事了。” “还请韩掌柜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 张永吃饱喝足的上了马车,带着二人去了工地,这里的人明显多了很多,都在如火如荼的干着活,毕竟来这里干活给的钱比较多,而且还管饭,许多人都来这赚钱了。 韩仁给赵瑜介绍着这里,赵瑜不时的点头,他虽然知道这里正在施工,但是还没有近距离看过。 赵瑜听完之后有点不解,说道:“韩兄,这里的工地已经定了,为什么你还要去看那片地呢?” “这里是日后的工坊,我去看的那片地是给他们住宿的房间。” “这……还给流民建造房子?” 赵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流民只需要干活就行了,怎么还包住宿呢? “不是分给他们,只是暂时让他们居住,这是陛下吩咐的,刚开始我也不明白,我可以是琢磨了好久才想通的,公瑾兄,你思考一下。” 赵瑜看着面前的工人发愣,皇店招募流民干活,这跟北宋欧阳修和范仲淹以工代赈有异曲同工之妙,让流民变成了稳定的劳动力,解决了政府赈济流民的困难。 给流民房子让他们居住,这也就是让流民固定,而且流民不单单是自己,还有家人,这就相当于解决了几千户的流民。 而且赵瑜还想到了这些流民,领取到薪水的时候,还会去购买生活用品。 韩仁看到赵瑜面露恍然之色,心中暗道,不愧是读书人,心思就是灵活。 “韩兄,我明白了,我有一策想要献给张提督。” “公瑾兄可是要跟提督说,囤积居奇?” 赵瑜大惊失色地问道:“韩兄怎知我心思?” “哈哈哈哈,公瑾兄,陛下早都料到了,京师那里早就留了人手。” 赵瑜被震惊地说不出来话,原来自己的小聪明真的不算什么。 …… 皇宫。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朱厚照此时正在豹房的一处宫殿内泡澡。 豹房说是叫豹房,但其实豹房是一片宫殿房屋的总称,这附近的十几间宫殿统称叫做豹房,这里的配置基本上就是乾清宫的缩小版,而且朱厚照将许多常用的物品也都搬了过来。 现在谷大用就在一旁侍奉,刘瑾自从升任司礼监之后就比较忙碌,宫内的大事小情都需要他,朱厚照身边又不能缺人,小太监又不贴心,就将谷大用提到了身边,作为贴身大伴。 “皇爷,张永传来了消息,说是通州那边快要完工了。” “哦?张永去通州的时间也不短了?” “确实不短了,张永可是去了两个月呢,他说自己都累瘦了。” 朱厚照对之嗤之以鼻,撩了一下水说道:“他累什么,东厂说他每天就知道吃喝,不过他手下的那个赵瑜可是挺能干的,就张永那个脑子,也知道找幕僚给他帮忙了。” 谷大用蹲在池子边,暗暗心惊,这东厂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展到这么大了,连通州的事情皇爷都是一清二楚,他不敢再接话,遂说道:“皇爷,水是不是有点凉了,奴婢让宫女再送来些热水。” “行,再来两桶热水。” 谷大用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叫人送热水。 “皇爷,小心烫。” “嗯。” “皇爷,寿宁侯又进宫了,去了皇太后那里。” 朱厚照慵懒地说道:“去就去,他是皇太后的弟弟,无非是想家人了。” 谷大用借着朦胧的蒸汽,犹豫着说道:“皇爷,奴婢听说寿宁侯不是因为想念皇太后,而是……” “而是什么?” 第六十四章 二十六卫还是不是朕的亲军了? “奴婢听闻寿宁侯是因为……选秀的事情进宫。” 选秀?张鹤龄怎么跟选秀还沾上边了呢? 朱厚照并没有让东厂对皇太后身边的宫人渗透,张太后的身边基本上都是原来的人,也没有换过。 他觉着张太后深居后宫,而且现在宫禁制度也改了,这也是他给“朱厚照”的一份尊重,这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对着谷大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是从太后宫里的小太监处听来的。” 朱厚照不置可否,轻轻抚了一下水面,说道:“你详细说说。” 谷大用把他听来的消息详细地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张鹤龄进宫之后,就找到了张太后说选秀的事情,有几家人找到了他,想托关系进宫,张鹤龄就进宫找到太后商议此事,商议过后张太后也同意了此事。 但是据小太监说,今天寿宁侯进宫的时候,张太后屏退了左右,他什么也没有听到,谷大用推测今日可能不是那几家人的事情,要不然也不用屏退左右了。 朱厚照听完就皱起了眉头,这张鹤龄姐弟俩想干什么?他是廷仗没挨够吗? “朕知道了,谷大用你做的不错,看样子你更适合去打探消息啊。” 谷大用讨好着说道:“奴婢只是喜欢和人聊天,没想到能帮到皇爷。” 朱厚照将浴池边的石头用热水打湿,坐在上面。 看来张太后那里还是需要东厂的人进入,自己本以为张太后那里没什么影响,但是没想到张鹤龄现在可以沟通内外,还是忽略了他。 “朕洗完了,拿长巾和衣服来。” 谷大用兴高采烈地去拿长巾,细致的服侍着朱厚照擦拭身体。 “大用啊,你去东厂传旨,让他们给太后加派人手,太后年岁大了,需要服侍。” “奴婢遵旨。” “还有,让东厂和锦衣卫都去好好查一查,张鹤龄在宫外跟谁联络了,再打探一下他到底和张太后商议什么了,朕这几天就要看到消息。” “奴婢这就去东厂和锦衣卫传旨。” 谷大用记下来之后,匆忙的去东厂和锦衣卫传旨了。 朱厚照带着人回到了暖阁,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寒冷,豹房的暖阁都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豹房的暖阁是新建造的,木地板下面和墙壁后面都放置了铜管,烧煤产生的热水流经地面,比以前的暖阁更加暖和。 刘瑾快速的来到豹房的暖阁,站在一旁说道:“皇爷,戚景通进京了,现在已经去了京营。” “怎么才进京啊?” “奴婢问过了,司礼监的人找戚景通费了一番功夫,他们先去的登州,因为戚景通是登州卫指挥,但是他们在登州没有找到,后来在济宁州找到的他,这才带到了京师。” 朱厚照也是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还费了这么大功夫,不过幸好是找到了。 “皇爷,您之前吩咐奴婢在勇士营和上直二十六卫中挑选五千人,这是名单您看一下。” 朱厚照接过了名单,看着刘瑾问道:“这里面都是满员?都是按照我之前说的标准挑的?” “五千人满员,没有空饷,都是按照您要求的六尺身高选择的。” 明朝的尺寸基本上和现代的没什么差别,误差基本上在2至4里面左右,比之前的朝代都要接近现代,而一尺等于三十厘米左右,也就是一米八左右,五千个一米八左右的青年士兵。 “皇爷,兵部那里对这件事有些疑问,兵部的人说御马监已经有勇士营了,还抽调人手是不是……” “你去兵部,去问问刘大夏!二十六卫还是不是朕的亲军卫队!如果他说不是,那就划归京营,朕重新组建二十六卫亲军卫队!” 他早就知道自从土木堡之后,文官就开始侵蚀一部分不属于他们的权力,京营最早根本就不是兵部管理的,那都是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可是没办法,有能力的勋贵都死在了土木堡了。 从那之后文官就开始带兵了,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于谦,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带兵打仗。 朱厚照现在很生气,这直属于皇帝亲军的二十六卫,兵部都插手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兵部。” 刘瑾直接出了宫,前往兵部。 他攥着名单暂时没有看,起身说道:“走,陪朕去看看这些人。” 朱厚照到了御马监,这里面已经分出了一部分位置给挑选出来的人,不过这其中许多人原本都是勇士营的人,他们现在还是按照勇士营的操练之法训练。 朱厚照立刻给这些人划分了区域,而且将这些人编为勇士二营,把两个勇士营分开。 然后他就在其中把将校挑选了出来,准备让这些人先被他调教,训练出来之后,让他们当教官训练剩下的那些士兵。 现在朱厚照就开始按照军训的流程训练士兵,站军姿,走正步。 他很想现在就有一支特种部队,但是饭得一口口吃,训练得一步步来,没有一支部队是一天练成的。 而且他已经给这些人准备好了后勤,单独调拨了一批尚膳监的人手归到御马监,当然了现在是勇士二营的专用伙房,专门给他们做饭。 粮食供应都是单独让皇店采购,不用光禄寺供应的原材料,都是远超于现在的勇士营的待遇。 就在朱厚照训练这些人的时候,旁边的勇士二营的人训练之余都在看他们。 他们都觉着很稀奇,皇帝亲自来训练底层士兵,而且看着就跟玩似的,一个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动一下都会被打,之后的走正步大家都笑了,但是都憋住了,谁也不敢笑话皇帝陛下。 但是心里都想着训练这个有什么用,都不如去皇庄种地和给御马监的马搬草料呢。 此时走正步的武官都在叫苦不迭,大家都以为抽调过来是一件好事,没想到是陪着皇帝玩耍,大家都有点后悔来到这勇士二营了,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了,自己也身处御马监了。 朱厚照见天色已经差不多了,就让人原地休息一会,让小太监通知伙房准备好饭菜。 第六十五章 刘大夏请辞 “老王,咱们这回可算来对了,没想到勇士二营的吃食竟然可以随便吃,今天可得多吃点,否则不知道哪天这勇士二营就解散了,那多亏啊。” “怎么可能解散,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设立的勇士营,你别乱说,小心让人听了去!” “嘿,我乱说什么,就这么吃,每天得吃多少啊?” 档口后面的伙夫大声地喊道:“闲唠什么呢,赶紧盛饭,没看到你后面的人吗!” 勇士二营的食堂是朱厚照按照现代食堂改良过的,改良过的食堂一次可以容纳一千人同时进餐,每个档口都有伙夫给过来的士兵盛菜。 现在进来的就是第一批来吃饭的,一共一千人,限制时间两刻钟。 伙夫每次盛饭菜都是定量,不限制次数,只要你能吃,就可以一直吃到限时结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浪费。 禁止浪费的大字就贴在食堂的墙上,而且回收碗筷的地方还有食堂的管理人员查看,有浪费的直接记名,一次罚俸一钱。 虽然现在的士兵是不可能浪费的,下发的俸禄还需要养家,所以他们吃到撑的机会很少,除了那些家中本就是勋贵,他们不缺吃食。 朱厚照知道有些规矩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要建立起来,如果以后再想建立就难了。 他带着训练的军官第二批进入了食堂,拿着碗都盛满了饭菜,谷大用在这时说道:“皇爷,您让奴婢先尝尝。” 朱厚照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也没拦着他。 谷大用把每个碗中的菜尝了个遍。 朱厚照刚想动筷子,谷大用拦着他说道:“皇爷,您等一炷香的时间再吃。” “等什么啊,这已经是第二拨人吃饭了,谁能知道朕吃哪一锅的菜?那锅中的菜一直在添,后厨一直也没有闲着,万一哪个士兵中毒了,你觉着朕还会吃吗?猪脑子!” 谷大用经过朱厚照的指点,看着陆续打饭的士兵,那大盆中的菜和肉不一会就见底了,然后又端了一盆上来,主食也是一盆盆的端上来。 吃过饭之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朱厚照重新带着人开始跑步,他站在队列外面带着他们跑步,三公里。 此时的天空开始泛红,估计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三公里过半就有不少人要掉队了,朱厚照在一旁给他们加油打气,这些人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完成了,朱厚照却只是微微喘着粗气,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体能早就锻炼起来了。 朱厚照本来是可以让他们自行训练的,他今天非得要军训他们,其实也是有原因的,目的是为了选出这其中的佼佼者,好提拔他们当勇士二营的军官。 因为能完成这些的,都是可以完美执行命令的,而且还是其中体能较好的人,当然了这其中不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但是这可以日后在提拔。 目前确实是需要先提拔一些人,来完美执行自己的练兵命令的。 朱厚照点出了其中十个人问道:“你们都报一下名字。” 这十个人轮番介绍了名字,朱厚照从其中选择了孙堂,他是军衔最高的,让他暂时管理勇士二营,朱厚照让谷大用将训练手册给他,负责全营将士们的训练。 剩余的九人从旁协助,朱厚照也是有意锻炼这几人,没准这里面就有千里马。 朱厚照回到了豹房,刘瑾此时拿过来一个题本说道:“皇爷,这是兵部尚书递上来的告罪题本,还有一份请辞题本。” 朱厚照看都不看,将题本甩在一边,说道:“不准,刘瑾你再去问问刘大夏,是不是因为朕训斥了他,他不想辅佐朕了?” 刘大夏你跟我朱厚照在这玩心眼,我就问了一个亲军卫队的问题,你就要辞官,吓唬谁呢? 我直接就同意你的辞官岂不是随了你的心愿?你还能借此博一个美名?你想都别想! 刘瑾匆忙的出了宫。 …… 隔天一早,内阁就看到了刘大夏又上了一个题本,依旧是自陈其罪,非是他不愿辅佐陛下,乃是自感愚钝,身体不适,请求辞官归乡。 刘健和李东阳,谢迁三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刘公,这可怎么办,刘尚书果真是想要辞官了。” “刘公,刘尚书可是君子啊,如果他要辞官了,岂不是这朝廷痛失一名大员?” 刘健头痛的看着谢迁说道:“于乔啊,你这脾气得改一改了,你学学宾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李东阳苦笑着说道:“刘公,昨日我饮了酒,这脑中浑浑噩噩的,兵部刘尚书要辞官?” 刘健愣住了,原来李东阳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他说道:“啊对。” “既如此,还是请见陛下。” “同去。” 刘健三人来到了豹房外,这一路上路过研究院,听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朱厚照在暖阁之中接见了内阁三人。 他们三人进入暖阁只觉得热气蒸腾,浑身似被包裹在蒸笼之中,瞬间三人的脸上就冒出了点点汗珠。 “陛下,兵部尚书递上了题本,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从谷大用手中接过了题本,依旧是那一套辞官说辞。 “首辅,你们来此是何意啊?” 朱厚照一本正经地问着他们三个人,他其实猜到了他们三人的来意,无非是请自己不要同意刘大夏的辞官,什么刘大夏为官正直,是个君子,辅佐你父亲时怎么怎么样。 刘健面色严肃地说道:“启奏陛下,我等内阁是请求陛下务必留下兵部尚书,他为官正直,乃是弘治朝有名的君子,辅佐孝宗陛下时尽心尽力,通晓兵事,从不敢有一丝懈怠,此间虽是有错,但却无伤大雅,兵部还需要老成练达之人镇守啊。” 朱厚照疑惑的问道:“首辅的意思,仿佛是朕已经要同意刘大夏辞官了?朕有说过吗?” 刘健脸上的汗此时出的更多了,但是在朱厚照面前却是不敢擦拭,只得说道:“臣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说朝廷不可缺少此等知兵事之大臣。” “朕知道了,刘瑾!” “奴婢在。” “告诉刘大夏,朕不准他辞官,不过兵部现在需要整顿,让他好好盯着。” “奴婢遵旨。” 第六十六章 通州 “皇爷,通政司送来兵部尚书的题本。” 朱厚照看着上面就几句话,意思是臣身体不适,前几日略感风寒,以病乞休致。 这是第三次了? 不过这次是说自己生病了,请求致仕,跟前两次的辞官不一样。 朱厚照在题本上写上了自己的意见,还是不准。 “刘瑾你去太医院传旨,派御医前往刘大夏家中诊视,让太医不要吝啬药物,宫中所有的药物任他选择。” “是,奴婢这就去太医院。” 刘瑾恭敬地回答着,然后出宫去了太医院,带着太医前往刘大夏的家中。 过了一个时辰,刘瑾回来了向朱厚照奏报刘大夏的病情。 “怎么样?” “太医吴杰说他忧思成疾,奴婢在一旁也注意到刘尚书咳嗽不止。” 朱厚照有点不相信,刘大夏还真的生病了,我还以为他是在装病呢。 “行,让吴杰用药。” “是。” 刘瑾在一旁整理通政司送来的题本。 通政司送来的题本第一时间都会送司礼监,然后司礼监一份送呈送豹房,另一份送六科抄录备份。 刘瑾现在虽然是秉笔太监,但是他已经是司礼监默认的一把手了,司礼监的所有事务现在都是刘瑾在处理。 而刘瑾现在就在整理弹劾刘大夏的题本。 这几日弹劾刘大夏的题本不是很多,刘瑾整理完之后放置在了最上面。 朱厚照翻看题本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题本,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文字,撇了一眼刘瑾,嘴角略微翘起,但随即收了起来。 “这些题本留中不发,你去告诫这些人,让他们不要捕风捉影,随意弹劾。” 刘瑾暗自揣测,不要捕风捉影随意弹劾,就是要有根据的弹劾。 但这都是刘瑾的揣测,朱厚照没有明说,如果他做错了,那就是他妄自揣测圣意,朱厚照就会处罚刘瑾。 “是,奴婢这就告诫他们,不要捕风捉影。” 此时有太监进入禀报说道:“启奏皇爷,皇店提督张永传来消息,通州的工坊不日即可开工,张永想请陛下亲临。” 刘瑾暗自皱眉,张永有点不知轻重了,皇爷怎么能轻易出京师呢,出了危险怎么办? “张永的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啊,告诉他,让他沿途做好防范,朕过些日子就去看看。” 但是朱厚照觉着自己过去没什么意思,不如带着大臣们一起去,让他们看看皇店的工坊。 “大伴,给内阁并诸位尚书传旨,三日后朕带着他们前往通州一观工坊。” “是,皇爷。” 刘瑾急匆匆地传旨去了。 京中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尤其是在内阁和各部都传达了旨意,有一部分御史言官都是持反对意见的,立即上了题本反对。 各部尚书之中刘大夏上书,自陈病体无法远行,请留京中,朱厚照同意刘大夏的题本,让他在京城疗养好身体。 谢迁和马文升表示反对,但是谢迁言辞委婉,望陛下以天下事为重。 马文升的言辞犀利,题本上说通州盗匪横行,骚扰乡里,希望陛下留在京师。 刘健和其余大臣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只是说要做好防范,以防小人,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希望陛下可以留在皇城。 但是有一人却是义正言辞的支持,那就是吏部左侍郎焦芳,他对于陛下出京极为赞同,认为皇帝陛下应该体察民间疾苦。 朱厚照直接就注意到了他,没办法,吏部左侍郎是正三品,已经算是高级官员之一了。 而且他是支持官员之中官位最高的,其余的人要么是反对,要么是不支持不反对的,就他一人旗帜鲜明的支持,他还嘲讽马文升和谢迁。 焦芳本来就和这二人有矛盾,所以这次也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朱厚照也是安静看戏,看着他们也很有意思。 …… 三日后。 朱厚照身穿常服,踏上了马车,身后的文臣们各自上了马车。 这次的阵仗要比之前前往京营的还要大,各种仪仗全部摆开了阵势,围绕着朱厚照的马车,前面有勇士营开道,中间还有锦衣卫随驾,大汉将军骑着马护卫在马车周围。 最后面是勇士二营,经过许久的操练,朱厚照也让他们出来锻炼锻炼。 朱厚照坐着微微有些颠簸的马车,心里不开心,这官道都这么颠簸,小道更是没有办法走了,看来得让工部修路了。 那不是有句名言吗,要想富,先修路。 这修路也是对各方面都是有好处的,这道路修的平整,也是增加了工坊的运输,主要也是因为通州是没有办法吃掉工坊的产出的,毕竟通州的有钱人现在还是太少,也没有什么勋贵,勋贵们要么在北京,要么就在南京了。 所以工坊现在的产出主要还是针对于京城的皇店,通州生产完贡盐和味精,就要马不停蹄的运往京城,皇店之后对外出售。 而且对于那些工人们也是方便,方便他们来京城消费,购买生活物资。 朱厚照就在一路颠簸到达了通州。 张永早就在距离通州几十里的地方,跪迎朱厚照的到来,之后随驾前往通州。 到了工坊前面,随驾的大臣都站在朱厚照的马车外面等待。 朱厚照大步流星的下了马车,旁边的谷大用和张永侍立一旁。 他想起来马文升说通州盗匪横行,遂问起了张永:“张永,朝中有人说通州盗匪横行,你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你来说说通州的情况,朕听一听是否真的是盗匪横行?” “回皇爷,在奴婢来之前,通州附近确实有一小股盗匪,但是并没有横行之势,他们不成气候,奴婢早已经命都察营清扫通州,已将匪头缉拿送往县衙处置了。” 张永骄傲地说出自己已经把盗匪清除了,没有看到马文升的脸变了颜色。 朱厚照笑呵呵地说道:“是吗,那朕可是要命兵部记你军功了。” “区区盗匪,何足道哉,如果不是皇爷问起,奴婢都不好意思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就不用兵部记功了。” “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壮士张啊。” 谷大用羡慕的偷看张永,他被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夸赞,谷大用也想皇爷当着群臣夸赞自己。 朱厚照此时还不忘记马文升,对着他说道:“马卿啊,不要在京城听信流言蜚语,你说这通州盗匪横行,可是张永却说这通州盗匪不成气候,随随便便就给他们清剿了,看来卿家还是不要在京城高坐,要下来看看到底实际情况如何,你说对?” 马文升脸色绯红,艰难地说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不该听信流言,望陛下恕罪。” “马卿家无罪,有句话送与卿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朱厚照认真地说道:“一直听信别人的,不如亲自来看看,出来看看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场的诸位大臣一时间神色各异,却也是不敢反驳。 开个单章说一下更新吧。 因为我不是全职写作,现在是兼职,而且我的工作有的时候有不确定性,所以有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更新,如果有几天太忙的话,就没有办法写。 现在的码字,主要也是下班时间去写,所以更新时间也基本上都是在11点左右,还有,有的时候会卡文,情节不知道怎么去推动下去。 情节的问题我现在回看的时候,大概在前三十五章左右有种比较乱的感觉,但也没偏离主线,就是小细节出来的太多,当时写的时候没有情节了,就塞了进去。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的码字速度略慢,现在慢的情况下,我就想写好,这方面现在就考验着我。 这本是我首签,许多的新手问题,我也碰到了,现在十五万字,我能感觉到进步的时候,大概在十万字左右,第一个大的节点。 这本书我是在22年10月份发布的,写到现在才这么点字,我挺惭愧的,确实更的太少了,估计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也有很多人取消收藏了,我其实是怪我自己的,更的又少,隔三差五还不更新。 今年我会努力的,我已经立上目标了,每日一万字为目标。(虽然可能实现不了,今天完成了五分之一,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奥利给。) 其实发这个单章也是有感谢的意思,现在我的收藏两千五百多,有新加收藏的,也有之前就加收藏的(虽然可能没有多少了),感谢你们看我写的书,谢谢你们的评论,让我知道我不是单机写作。 再次感谢大家! 祝大家睡个好觉,新年赚大钱。 男书友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贤惠。 女书友(可能没有女书友)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气,体贴。 没有男女朋友的,23年都能找到。 瑞思拜! 第六十七章 刘大夏被弹劾 朱厚照带着诸位大臣进入了贡盐工坊。 马文升作为吏部尚书,虽然被朱厚照在众人面前削了面子,但还是打起精神和群臣一起进入了工坊之中。 朱厚照虽然在打量着工坊,但是他思考的却是马文升的事情。 马文升历经代宗、英宗、宪宗、孝宗四朝,而且他的主要履历就是跟兵部有关,之后在弘治十四年才调任吏部尚书,加衔至少师兼太子太师。 按理说他不可能不了解兵事,但他怎么用盗匪的名义阻拦我出宫呢? 难道真是久居上位,何不食肉糜了? 朱厚照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不太符合逻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并不想让我出宫,只想让我待在皇宫之中做一个吉祥物。 希望他跟他的父亲朱佑樘一样,稳重,不折腾,坐在宫中听取他们的汇报,然后做出决定。 朱厚照按下思绪,开始观察起了自己的杰作。 这两个工坊是朱厚照亲自设计的,前世他有幸跟着部门领导参观了许多工厂,就按照现代工厂的模式设计了。 “陛下,这里真的可以收几千人在此工作吗?臣观此间房屋虽然看着很大,但若是千余人在内,恐怕是人挤人了。” 刘健环顾四周,他感觉这房屋并没有办法让如此多的人在内工作。 “当然可以,这里只是其中的一个厂区,外面还有好多个厂区呢,朕还嫌人少呢。” “厂区?原来这只是其中之一?” “那可不,张永带路,去下一个厂区看看。” “是,皇爷。” 张永领着朱厚照和诸位大臣前往了下一个地方, 还没有完整参观完工坊的全部厂区,这些位大臣们就开始走不动路了,纷纷请求陛下找地方歇息。 朱厚照打眼一瞧,看着面前的这些位文臣,一个赛一个岁数大。 内阁三人刘健年龄最大,他已经七十二岁了,李东阳五十八岁,谢迁五十五岁。 吏部尚书马文升七十九岁,户部尚书韩文六十四岁,礼部尚书张升六十三岁,刑部尚书闵珪七十五岁,工部尚书曾鉴七十一岁,算上没来的兵部尚书刘大夏,他也六十八岁了。 这些人的岁数在辈分上都可以当朱厚照的爷爷了,当然不算上前世的那二十多年,他带着这帮老头坐着马车来这,又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朱厚照倒是不累,他现在的身体很壮,现在的状态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还没有到一用力就把衣服撑爆的状态。 “张永带路,找一个房间,让朕和诸位卿家好好休息休息。” 张永将屋内的火炉放置好,里面烧的是皇店制作出来蜂窝煤。 朱厚照率先坐下,看着他们说道:“列位卿家都坐下,从京城来到通州,也是辛苦你们了,早知道这样,就留你们在京城了,也不用遭这份罪。”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带上他们,那么回到京师,少不了上书。 “陛下何出此言,臣等身为朝廷臣子,理应随侍驾前,以备咨询。” 朱厚照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他们。 他对刘健问道:“首辅,现如今马上就要入冬了,朝廷对于流民的赈济是否有了规划?” 刘健坐在椅子上面喘匀了气,语气平稳地说道:“回陛下,朝廷每年都对流民有所准备,今年也不例外,另宛平县和大兴县每年都对流民进行赈济。” 顺天府的流民虽多,但是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京城,所以每年宛平县和大兴县的压力都挺大的。 “今年宛平和大兴可能要轻松一些了,毕竟朕让张永把流民分到通州一部分,而且还让他们以工代赈,两个工坊的工人肯定是不缺钱了。” 韩文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说道:“陛下兴建工坊,收容流民,陛下此举救活了数千户无家可归的流民,圣明无过陛下。” 朱厚照听到韩文拍自己马屁,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看向了张永,问道:“张永,你来说一说,现在招募了多少流民,还有这工坊什么时间可以开工?” “回皇爷,现在两个工坊各招募到了三千人,皆是京城之内的流民,皇店已经组织车马送了许多人来到通州,奴婢正在派人对他们进行教授,近日就可以开工了。” “不错,不枉朕派你来通州。” 这马上就可以开工,就能看到回头钱了。 朱厚照欣慰地说道:“朕可是花了不少钱,内承运库都快掏空了,对了,之前送与诸位卿家的盐和味精,可还算鲜美?” 一说到这里,大家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瞄向了曾鉴,毕竟之前他的形象历历在目。 曾鉴如老僧入定,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眼神。 刘健说道:“回陛下,自陛下赐下贡盐和味精,臣的胃口也好了不少,现在每日都可进食不少青菜。” “这东西虽好,但是首辅可不要多吃,你年龄太大,不宜过多食用。” “臣谢陛下关心,臣记下了。” 朱厚照环视这些位大臣,说道:“列位卿家也是,这味精可是要限量。” “臣等谨记。” 朱厚照再次环视诸位大臣,缓慢地说道:“朕近日收到了不少弹劾题本,不过朕都压了下来,朕想问问诸位卿家的想法。”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突变,朱厚照也不在意,等着他们说话。 还是刘健打破了沉闷,说道:“陛下,不知被弹劾的是何人?” 朱厚照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语气平平地说道:“兵部尚书,刘大夏。” 底下的大臣都轻轻地倒吸了一口热气,思考着陛下所说。 陛下既然按下了,怎又会在此提起,而且还是刘大夏不在场的情况下? 刘健犹豫着说道:“兵部尚书为人正直,乃是君子,且为官多年,从不为家人所求,臣建议陛下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朱厚照了然似的点点头。说道:“朕当然清楚刘大夏的为人,要不然朕也不会询问诸卿了,可是题本上说的很真啊。” 刘健问答:“陛下,不知这题本所说的是什么?” “乃是一桩旧案,宪宗时期,刘大夏任职兵部职方司郎中时,藏匿了兵部当时在放置的存档,征讨安南文书,还有……他藏匿郑和海图阻拦宪宗下西洋之事。” 第六十八章 文书遗失 李东阳不安地问道:“启奏陛下,臣斗胆问陛下,是何人弹劾刘尚书?” 朱厚照看过刘大夏的履历,知道李东阳和刘大夏是同乡,所以他们俩也是天然的一队,李东阳站出来问这个问题,他毫不意外。 他盯着李东阳看了许久,口中吐出了几个字。 “吏部左侍郎,焦芳。” 其实在朱厚照看到焦芳的弹劾时,他也有点不知所措,刘大夏不是烧毁海图吗?怎么又成了藏匿海图呢? 但是焦芳和刘大夏都是天顺八年登进士第,他们是同年,还都是庶吉士,同在京城,所以焦芳所言理应是正确的。 而且朱厚照在焦芳上书之后,查过《大明律》卷三《吏律》,其中有这么一条规定。 “凡弃毁制书及起马御宝圣旨,起船符验,若各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者,斩。若弃毁官文书者,杖一百。” 他又找到了《大明令》,其中对于官员犯仗罪有着详细的处罚,这些条例相当于现在的行政处分。 一共分为四个级别,六十仗,降一个级别;七十仗,降两个级别;八十仗,降三个级别;九十仗,降四个级别;全部解除现任职务,流官降为杂职,杂职调到边远地区任职;如果官员是因为犯公罪而达到杖九十的,不解除职务,只是记过。 但是如果达到一百仗就不一样了,官员被仗责一百,无论公私罪,永不叙用。 也就是说如果刘大夏真的毁坏海图了,那么宪宗时期应该会有记录刘大夏被仗责,并且将刘大夏开革出官员队伍,但是朱厚照查了宪宗时期的记录,跟此事相关的记录也没有记载刘大夏被处罚过。 而且《大明令》和《吏律》之中还有规定,“凡遗失钊书、圣旨、符验、印信、巡牌者仗九十,徒二年半,若官文书,仗七十……责寻三十日,得见者免罪……” 这就很有意思了,只要是毁坏和遗失,都会受到严重的处罚,但他偏偏是藏匿,只要及时的放回就可以了。 所以刘大夏当时也是熟读了各种律法,保证自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不会受到处罚。 现在他不仅没有被开革出官员队伍,还一直做到了兵部尚书,这就足以证明了一部分。 还有一点,刘大夏在兵部当职方司郎中时,汪直是西厂提督! 当时是汪直提议给朱见深重新下西洋政策的,如果刘大夏真烧了,按照汪直的个性,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还是有着正当理由的机会。 而且明朝还有一本重要的军事书籍《武备志》,成书于天启元年(1621年)。 茅元仪为兵部尚书孙承宗所重用,他能在兵部看到各种存档,《武备志》中就把郑和的海图数据收录进去了,这也是从侧面说明了郑和海图在明朝还是存在兵部的。 李东阳站起来微微低头,拱手说道:“陛下,臣深知刘时雍的为人,宪宗年间匿征讨安南文书,是为了朝廷不开兵事,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海图一事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果朝廷重新下西洋,将会加重百姓们的负担,刘时雍乃是忠君为国啊。” 朱厚照在心里摇了摇头,禁止重新下西洋是为了天下百姓? 在刚开始的时候朱厚照也是这么想的,郑和开着宝船满世界溜达一圈,只是为了宣示明朝的军事实力,但是经过他的了解根本不是那样。 明朝的海禁政策,禁的是私人贸易,而不是朝廷对外贸易。 朝廷可以通过垄断的对外贸易获得大量的金银,否则的话按照明朝初年的财政情况,怎么可能支撑得起朱棣的多次对外征战? 穿越而来的朱厚照是最知道打仗打的就是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没钱根本支撑不了。 朱棣五征蒙古,出兵安南,很难说不是靠着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钱支撑的。 而自从朝廷不下西洋之后,沿海的那些大家族都在涉及走私贸易,依靠着丝绸和瓷器赚的盆满钵满,他们都知道对外贸易是赚钱的,因为大明许多的特产,比如丝绸,瓷器,西洋根本就没有。 这就相当于现代的高科技技术,你想要就得花钱来买,低价还不卖给你呢,有的是人想买。 明朝其实一直是处于贸易顺差的,大量的白银都是流入了明朝。 “忠君为国?” 朱厚照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反问起了李东阳:“李次辅,你的意思是刘大夏当年确实藏匿了这两份文书,可对?” 李东阳犹豫着说道:“对。” 朱厚照又看向了闵珪问道:“闵尚书,官吏将文书藏匿改判何罪啊?” 闵珪作为刑部尚书,自然是对大明各种律例熟读与心,回复道:“回陛下,大明律及其他律例文书中,并没有制定藏匿文书有罪。” 朱厚照继续问道:“那什么才算有罪呢?” 闵珪用眼神瞟了坐在身旁的几位大臣,继续说道:“只有弃毁和遗失官文书,才有罪。” “弃毁怎么判,遗失又怎么判?” 朱厚照盯着闵珪追问道。 “弃毁官文书者,仗一百,遗失官文书者……” 闵珪已经意识到有问题了,他犹豫着怎么继续往下说。 屋内的气氛此时也变得极其微妙。 “往下说啊,闵尚书,你久在法司,朕不相信你连这么简单的律法都记不清了。” “遗失官文书者,仗七十,责寻三十日,得见者免罪。” 闵珪说完也不看别人,低下头看着自己前面的地砖。 “好,闵尚书不愧是在刑部这么多年,各种律法真是熟记于心。” 此时有小太监进屋唱道:“陛下,北镇抚司带兵部职方司一应人员在外,请见陛下。” 朱厚照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们进来。” “是。” 北镇抚司锦衣卫带着兵部职方清吏司所有人员进了屋内。 “臣等叩见陛下!” “朕让你们找的征讨安南文书和郑和海图,是否找到了?”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李值说道:“启奏陛下,臣在清吏司内找到了征讨安南文书,但是没有找到郑和海图。” 朱厚照挑了挑眉,身子前倾,右手小臂放在了大腿上,问道:“那是你把文书弄丢了?” 李值听着皇帝的声音变得低沉,他的额头也冒出了汗水,颤抖着说道:“陛下,臣不知,自臣调往职方清吏司,就从没有见过郑和海图,臣也不知道有海图存在……” 朱厚照打断了李值的说话,对着闵珪问道:“闵珪!诸司职掌之中职方司负责什么?” 闵珪稍加思考说道:“兵部职方清吏司,掌武职官的舆图、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简阅、考验等事,并管关禁与海禁。” “职方司负责管理舆图,那么舆图丢失,主官怎么处理?” “《明会典》中规定,凡到任那一日便问先任官首领官六房吏典要诸物诸事明白件数须知,主官不知司内舆图,乃是失职。” 闵珪又加上了一句话:“当官吏知而不举,与犯人同罪。” “好!来人!” 北镇抚司锦衣卫轰然称诺。 “将职方司一干人等送入都察院,着都察院严加审讯,北镇抚司旁听!” 职方司的官职还在地上跪着呢,就被锦衣卫粗暴的拉起来,全都架了出去。 这些人口中还叫喊着:“冤枉啊陛下,臣冤枉!” 朱厚照待没有了杂音,继续说道:“着北镇抚司按图索骥,将历年来担任职方司主官及属官者,抓捕到案,送入都察院严加审讯!” “谨遵陛下旨意!” 朱厚照盯着门外的久久不说话,刘健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知道重要的时刻才到,前面的人都是不重要的。 朱厚照缓慢地说道:“暂时免去刘大夏一切职务,禁闭在家,严禁一干人等出入,等都察院审讯结束,再行处置!” 第六十九章 都察院 “陛下,刘时雍的处罚是否过重了?这海图许是近年职方司没有保存好,陛下可让他们仔细寻找,可能海图还在兵部。” “首辅啊,现在只是暂时免去刘大夏的职务,这也是为了他好,这历任职方司郎中都抓了,刘大夏是兵部尚书,要是他的职务不免去,难免惹人口舌啊。” 朱厚照用心的给刘健解释。 不过他心里却是很高兴。 在前些天刚刚拿到焦芳的奏本时,他一拍大腿,这不是瞌睡正送来枕头吗? 他就开始研究各种律法,正好张永派人来说工坊要开了,朱厚照想着正好趁着刘大夏在家养病期间,把这些人带出来,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在通州遥控北镇抚司抓人。 但其实这个计划有遗漏,只要职方司现在有这两份文书,那么计划就落空了。 朱厚照还想着派人去把海图偷出来,但是他琢磨了一番,这样做不妥。 因为海图之后还有重要的用处,下西洋还要用,如果这次因为海图丢失把这些人全部处罚了,那之后用海图的时候,怎么解释海图的来源呢? 总不能说这还图一直在自己手里? 那也太尴尬了! 所以这次朱厚照在为了不影响后面下西洋的计划,他是打算顺水推舟的。 如果征安南文书和海图都在,那么就把这件事一带而过,而且焦芳弹劾刘大夏不止这一件事,还弹劾了他老迈昏聩啊,乏刚果应变之才,反正在他的奏本中,陛下就应该把刘大夏罢免,让他回家种地去。 文书不在,那就正好罢免刘大夏的职位。 朱厚照没想到,还真的不在! 不过现在朱厚照却担心了起来,这海图现在不在兵部,能在哪里呢? 虽然他知道武备志之中收录了海图,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自己穿越了,这要是引发了蝴蝶效应,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海图没了,重新下西洋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那可是郑和一次次的摸索出来的航路,还有各国的风土人情。 朱厚照已经做起了最坏的打算,重新摸索一遍的。 “陛下高瞻远瞩,臣等不及也。” “朕还有所欠缺,在座的各位大臣吃的饭比我吃的盐都多,朕还年轻,需要你们的辅佐。” “臣等一定尽力辅佐陛下!” 朱厚照见状也差不多了,接着说道:“那就在通州住一晚,然后明天启程回京。” 刘健跟李东阳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陛下,还是今晚就回京,我等都出京了,现在京师没有重臣坐镇,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可能来不及。” “行,那就吃完饭,朕都饿了,吃完饭再走,张永让尚膳监传膳。” 张永积极地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刘健看着张永背影,不由得想到,陛下连尚膳监都带来了,看来真是打算在这住了,幸好劝回去了。 …… 京城。 锦衣卫将现任职方司郎中等人全部送去了都察院。 要说他们也是真苦,从京城把他们带往通州,又从通州把他们押送到了都察院,这一来一回把他们折腾的头昏脑涨的。 一个个的都在都察院门口吐了起来。 锦衣卫等他们都吐完了,直接送了进去。 然后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就开始盯着都察院的人,都察院的官员见状也是开始审讯。 一路审讯下来,北镇抚司也出去抓了不少的官员回来。 等到朱厚照带着大臣回到京师的时候,都察院已经人满为患了。 朱厚照现在关心海图在什么地方,在宫内是坐卧不安,换上了锦衣卫的服装,从皇宫中直接前往了刘大夏家中。 在刘大夏家外面的锦衣卫都是北镇抚司的人员,朱厚照出示了自己的南镇抚司令牌,大摇大摆的去敲了刘宅的大门。 不多时有门子来开门,看着朱厚照身着锦衣卫的服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找谁?” “我找刘大夏,他在什么地方?” 其实这句话在朱厚照说来一点毛病都没有,他是皇帝,想喊谁的名字就喊谁的名字,这不存在尊重不尊重的问题。 但在门子听来就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因为在今天之前来找刘大夏的,无不是尊称一声大司马,要不就是刘公,刘尚书,还有的叫老师的,从来没有上门来直呼名字的。 主要他面前的人还是身穿锦衣卫的服装。 “您稍等一下,我去通报。” “就说我是成阳侯朱寿,南镇抚司镇抚使!” 门子快速的关门。 朱厚照还听着扑通一声,像是摔倒的声音。 不多时,门子大开门将朱寿迎了进去,然后马上关上了门,像是很怕外面的锦衣卫突然冲进来一样。 朱厚照来到后堂,见刘大夏正躺在躺椅上,神思不属。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刘大夏,躺着呢?” 刘大夏听着熟悉的声音,赶忙回了神,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帝陛下朱厚照吗? 他挣扎着站起身,跪倒在了地上,口中说道:“刘大夏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朕躬安,刘公快起来,你还有病在身呢。” 身边的护卫微微散开,把守住各个角落。 朱厚照看着刘大夏说道:“刘大夏啊,朕是真没想到兵部还真是一脉相传啊,这藏匿文书的本书都是从你这个兵部尚书手上学来的?” “臣刘大夏有罪。” “你确实有罪,兵部在你的管理之下,竟然还有如此疏漏!” “臣请求陛下准臣归乡,颐养天年。” 朱厚照坐在凳子上面盯着刘大夏,真不相信他不明白!这主题到底还进不进了? “你说一说当年藏匿文书一事。” 刘大夏如实的奏述了当年的事情,并且说自己已经将征讨安南文书和郑和海图都放回去了,朝廷之后没有提起,他也再也没有去看过。 朱厚照在前世的时候通过看电视剧,学过一点点的心理分析,朱厚照在他说话的时候认真看着他,就是想要分析出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在刘大夏说完之后,朱厚照也没有发现端倪,刘大夏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破绽。 如果刘大夏说的是假的,那么他的撒谎技术真的太高超了! 第七十章 抄录了两份海图? 刘大夏的小儿子刘祖修此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在听说南镇抚司镇抚使来到了府中,也是一阵慌乱,以为这是来抓自己父亲走的,刘祖修慌忙的来到了后堂,看见父亲还在这,不由得问道:“父亲,你无事?” “你……你是何人?小小锦衣卫擅闯当朝大司马的宅邸,你不怕陛下降罪于你吗?” 朱厚照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大夏的儿子,目测年龄也就比自己现在多五六岁,身穿襕衫,头戴儒巾,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珠止不住的乱转,看样子就不是一个老实人。 朱厚照没搭理刘祖修,反而认真的看着刘大夏说道:“刘大夏,你所说的是真的吗?你果真不知海图?” “我确实不知,自从宪宗陛下放弃下西洋之后,我就将它放回了职方司仓库,再没有动过。” 朱厚照本想威逼利诱一番,但眼角余光看见刘祖修神色慌张,似有离开的迹象。 他示意护卫控制住刘祖修,大汉将军一人拽一条胳膊,押着他跪倒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谁给你们的权力抓我的!” “既然你父亲不知道海图,那我就想问问你了,你知道海图在什么地方吗?” 刘祖修不敢直视朱厚照,神情萎靡,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油光,一边挣扎一边嘴硬地说道:“什么海图,在下不知!快快将我放开,你个小小的锦衣卫,竟敢……如此!” 刘大夏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罪,跪在地上难过地说道:“陛下,臣就这一个儿子了,还请陛下宽恕他不敬之罪。” 刘祖修听到陛下两个字,顿时气血上涌头晕目眩,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也不挣扎了。 朱厚照上前拍着刘祖修的脸,把他打清醒之后问道:“看在你父亲是三朝老臣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不让你进昭狱。” 刘祖修慌张地看着朱厚照,口中说道:“陛下,我……” 朱厚照看着刘祖修此时心神不定,顿时想诈他一下,大声喊道:“刘祖修,郑和海图是不是你偷的!” “是!” 刘祖修下意识的回答道。 朱厚照心中一喜,嘴角露出笑容。 他回味过来辩解着说道:“我没有偷,是借出来的……” “你跟谁借的?哪年借的?借出来干什么用了?” 朱厚照连珠炮似的接连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不过他此时已经不着急了,知道是谁动了海图就好办了。 刘大夏有点不明白他的小儿子拿海图出来要做什么。 现在的刘祖修见已经隐瞒不住了,索性说道:“就在我父亲当了尚书没几年的时候,我去找了当时的职方司郎中,我带人把海图搬回了家中。” “继续说啊,借出来干什么用了?” “陛下,我的胳膊感觉要断了,能不能……” 朱厚照示意两个护卫松开手,还是让刘祖修跪在地上,让刘大夏站了起来。 刘祖修稍微缓和了一下肩膀。 “陛下,我借海图出来是为了看看郑和都去过什么地方,我想了解西洋到底是什么样子,之后有一年我堂哥刘仁楷来京探亲,看到了在我房间的海图,他……” 他看向刘大夏的位置,犹豫着说道:“他让我和他一起抄录了两份海图,带回了老家。” 朱厚照眉头紧锁,像是在问刘祖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要海图干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我有一次见他自己痴迷的看着海图,说……这西洋都是钱,遍地都是金银,他还深情地抚摸着海图。” 遍地都是钱? 难道他要凭借着海图去走私? 朱厚照马上就站了起来问道:“哪一年抄录的海图?” “大概有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如果他们不去远洋的话,足够他们走私几趟了。 朱厚照皱着眉头重新坐了下来,此事还是对他来说还是挺震惊的,他得捋顺一下这件事,不过他还有一件事要跟刘大夏确认。 “刘大夏!你知情吗?是不是你以权谋私,现在推出你儿子来替你挡罪?盗取海图以谋走私之利!” “回陛下,臣万万不敢啊!臣自从弘治十五年丧子之后,只剩下祖修伴我身边,虎毒尚且不食子,臣岂能做出人神共愤之事?臣虽然愚钝,可走私乃是损坏大明根基的事情,岂敢辜负皇恩?” 刘大夏重新跪了下来。 “你真的不知情?” 刘大夏此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回忆起自己的族弟给他的书信中,明里暗里问过西洋的事情,没想到刘仁楷还拿到了海图。 刘大夏说道:“陛下,臣族中确有一个族弟问过西洋的事情,但臣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并无泄露朝廷机密之事。” 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却是刘祖修,因为他不是官员,私自拿取官府军事舆图,这要是在太祖时期,足够满门抄斩了! 而且现在刘仁楷那边可能正在走私,走私更是重罪,不过他已经顾不得了,得先替自己的儿子求求情。 刘大夏磕了几个头说道:“臣子无意间犯下滔天大错,大者为官疏忽,小者教子无方,臣身为人父难辞其咎,请陛下革去臣一切功名,只希望陛下能宽恕臣子。” 其实这件事说大,也挺大的,郑和下西洋的海图毕竟是朝廷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探索出来的,还是军事舆图,严惩他倒是合理。 说小,也挺小,看刘祖修这个书呆子样子,没准也是被蒙蔽了,刘仁楷去西洋走私,那他就算是个帮凶。 朱厚照认真的看着刘祖修问道:“刘祖修,朕问你,刘仁楷当时让你跟他一起抄录海图,有没有给你许诺好处?” 刘祖修回忆着三年前的事情,不确定地说道:“回陛下,刘仁楷倒是说要送我一些特产,还要给送几个丫鬟,不过他没说是因为帮他抄录海图之事才送给我。” “就这?你帮他抄?” 刘祖修现在有点缓过劲了,读书人的性子也显露了出来,忍不住说道:“陛下,刘氏宗族吾父官位最大,当朝兵部尚书大司马,他伏低做小送吾礼物不是应该的吗?吾年少时与刘仁楷曾一起读书、玩乐,感情自然是与众不同的,抄录海图还需要报酬吗?” 朱厚照撇了撇嘴,这是读书读傻了?不过也是,傻人有傻福! 第七十一章 牟斌出京 朱厚照看着刘祖修问道:“海图呢?原本在哪?” “就在……就在小人的书房内,小人本想着多看一些日子,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小人请陛下宽恕家父,此事与家父毫无干系,都是小人自作主张。” 刘祖修也是跪倒在地上,梆梆地磕着响头。 朱厚照示意护卫去刘祖修的书房,找一找海图。 他说道:“你父亲为了你,甘愿辞官归隐,你们还真是父子情深啊。” 刘大夏听见声音忍不住看过去,心底也是一片叹息。 “刘大夏啊,你这儿子的性格跟你不太像啊。” “回陛下,犬子自小就被臣宠着,有些不谙世事,而且他酷爱读书,有些时候读起书来是废寝忘食的,但也不知怎的,屡试不中,臣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的过一生,也不指望他能高中了。” 朱厚照说道:“人各有命,不能强求,不过也得看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刘大夏沉默不语,只是再磕了个头。 朱厚照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你明天上书请辞。” “臣刘大夏叩谢陛下,臣不能继续随朝伴驾,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我知道了,不过你暂时还是住在这里,你家里的人手虽然看似机灵,但不堪大用,我派几个宫中的太监来照看你,要不然我实在不放心你的身体。” “臣谢陛下拳拳爱护之心,臣感激涕零!” 朱厚照径直出了刘家,对着谷大用说道:“去传牟斌进宫,朕有要事跟他交代。” “是,奴婢这就去北镇抚司。” …… “臣牟斌参见吾皇陛下,吾皇圣安。” “免礼,朕有一件事交代给你,需要你立刻出京,不得延误。” 牟斌马上说道:“臣听旨。” “刘大夏有一位堂侄,名叫刘仁楷,他从刘大夏的儿子手中抄录了两份海图,刘仁楷可能就拿着海图去走私了,你从北镇抚司挑些人前往刘大夏老家探听消息,只要探听到了走私为真,那就把刘氏宗族的人全部抓起来!朕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 “臣遵旨!” 牟斌感觉事情有些大,他主动说道:“臣想请陛下派一些东厂的得力人手辅助。” 朱厚照惊讶的看着牟斌,他这是害怕了,不过也对,北镇抚司的人手看似很多,但是能称为“缇骑”的数量确实很少,而且有东厂一起陪着,也是起着监督的作用,他不用担心之后会对他弃之不用。 “可以,朕让人带你去找萧敬,让他抽调写人手跟着。” “臣谢过陛下。” 朱厚照有点不放心地叮嘱到:“你多带些锦衣卫过去,不要失手。” “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还有,刘氏宗族果真涉及到走私一事,肯定有不少财产,朕允许你查抄的时候截留二成,以备北镇抚司军费。” 朱厚照其实也明白,这种事情其实是阻止不了的,明面上说出来就是告诉牟斌,让他管好手底下人,别发生抄了十万两,上交三万两这种事,只要别做的太过,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牟斌也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按捺住喜色说道:“臣明白,臣代北镇抚司上下谢陛下恩赏。” “去,朕在京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臣告退。” 谷大用带着牟斌出了豹房,前往东厂。 朱厚照此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牟斌生性胆小,做事稳重,当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没可能失手。 ……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月份了,天气越发的寒冷,京城的百姓家中都已经点起了煤炭。 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皇店的蜂窝煤,还有新式的花盆炉,当然了是对明朝的老百姓来说新的,因为他们也没有煤炉,之前烧煤都是使用炭盆。 对于穿越者朱厚照来说,这个花盆炉可是勾起了他的记忆。 他小时候家中就是有这种炉子,连接炉子的烟筒很烫,他一直被警告不要太靠近烟筒那里,容易烫伤。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坐在炕上,炕上热乎,只要用被子盖上,火炕的热气就能一直留在被子里面。 朱厚照停下了思绪,叫来了谷大用说道:“让内阁把大兴和宛平交一份题本上来,我要近些日子两县冻死百姓的数目。” 谷大用匆匆的就前往了内阁,他前脚刚走,刘瑾后脚就进来了。 “皇爷,这是内阁主持廷推兵部尚书的名单,您过目看一下。” 刘瑾双手拿着题本低着头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接来过一看,皱了皱眉。 焦芳怎么在里面? 他倒是很想提拔焦芳,但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提拔他。 朱厚照凭借自己的记忆,倒是知道焦芳也到了年限,在选拔范围之内,而且焦芳身为吏部左侍郎,也有资格升任兵部尚书。 但是内阁把焦芳放到里面,显然是没安好心。 刘大夏虽然是自己辞的官,可是这跟焦芳是有关系的,是焦芳先弹劾的刘大夏,刘大夏才辞官的。 怎么能让焦芳接刘大夏的班呢? 这让底下的那些官吏怎么看?如果我想升官,那我就弹劾上官就行了,反正他走了,我就能当他的职位! 朱厚照放下题本对着刘瑾问道:“内阁是谁主持的这次廷推?” “回皇爷,是李东阳大学士主持的。” 朱厚照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呢,这是给刘大夏出气呢! 李东阳和刘大夏的关系很亲近,他们俩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习过,其中还有一个人也跟他俩是同学,那就是杨一清,嘉靖朱厚熜的首辅,他们三人并称楚地三杰。 “打回去,告诉他们,朕不同意,让内阁重新廷推一份名单来。” 耍心思耍到我头上了,焦芳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立功了,如果真按照这个提拔了焦芳,那就完了,而且李东阳估计自己也是不能同意,可能就是为了恶心焦芳的。 “皇爷,奴婢这就去内阁。” 谷大用正好也回来了,他恭敬的对刘瑾问好,刘瑾不痛不痒的跟谷大用回了一声。 他收起笑容,看着刘瑾远去,盯了一会转身进了豹房。 第七十二章 自从得了精神病,人感觉精神多了。 “皇爷,奴婢将情况问来了!” 朱厚照满头问号,什么问来了? 谷大用见朱厚照疑惑地看着自己,他主动说道:“皇爷,大兴和宛平二县正好今日给顺天府送了冻死百姓的数目,奴婢直接取了回来。” “拿来我看看!” 朱厚照是皱着眉头看下去的,上面写着自十月以来,冻死人数已有数十人之多,他没想到这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就已经冻死了这么多人了,三九天岂不是得更多? “宛平和大兴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没有赈济吗?还有!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具体数字到底是多少?九十九人也是数十人!” 朱厚照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谷大用慌忙跪下说道:“皇爷,奴婢这就去问。” “算了,不用你了,你也问不出来什么,我亲自去问!” 朱厚照起身让宫女给他换了一身便服,想起来说道:“大用!你去文渊阁找刘健和谢迁,让他们俩陪我出宫。” 他只叫了刘健和谢迁,单单没有叫李东阳,也是给李东阳的警告。 意思是我对你这次主持的廷推不满意,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想一想。 “是,奴婢这就去。” 谷大用在地上爬着向后退,伶俐地起身小跑着去了文渊阁。 …… 朱厚照本意是想骑着马看一看,而且重要的是他自己骑马无所谓,但是刘健和谢迁年龄大了,骑不了马,容易出危险,他们俩只能坐马车。 那这就出现一种情况,皇帝在旁边骑着马,内阁的两个大学士坐马车,打死刘健和谢迁都不敢上去坐啊,这不是等着挨弹劾吗? 所以朱厚照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三人一起乘坐马车。 “陛下,今日出宫所为何事?” “在外面既不要叫我陛下了,人太多,宫外我叫朱寿,要不就叫我成阳侯,要不就朱镇抚也行。” “是,成阳侯。” 刘健和谢迁对视一眼,陛下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身份,不过也逃不过爱玩的性子。 朱厚照接着说道:“这次出宫,其实你们应该能明白一点,我拿到了顺天府这些日子冻死百姓的数目,我想先去看看,这到底是是顺天府失职,还是他们真的贫困导致冻死。” 谢迁想了想最近几年顺天府冬天冻死的百姓,数目确实不少。 他拱手说道:“侯爷,近些年不知怎了,这天气确实越发的寒冷,臣回想了一下这些年顺天府呈报上来的数目,估算有五百上下了。” “竟这么多?你说天气寒冷,我不反对,可是如果顺天府赈济到的话,也不可能死这么多人?” 谢迁无奈地说道:“侯爷,顺天府尹蔺琦,据臣所知,他德行尚佳,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治下之民众冻死。” 德行尚佳,就是业务能力不太行呗。 “行了,先去四周逛一逛,再去顺天府。” 朱厚照用手掀开帘子说道:“小谷,去那些百姓周边转一转。” “是。”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朱厚照率先跳下了马车,谷大用伸出手臂尴尬的站在马车边。 刘健和谢迁倒是扶着他的手臂都下来了。 谷大用凑过来说道:“爷,这里有三家的人都死了,咱们离远点看一看。” “怎么?你害怕了?” 谷大用小声地说道:“不是,爷,这多晦气啊。”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你害怕看见的鬼,是人家的亲人朝思暮想都想看见的人。” 有几个大汉将军身着劲装从周边的小巷子出来,领头的是定国公徐光祚的儿子,徐延辉,不过他不是嫡子,是徐光祚的小妾生的。 他现在是大汉将军,归属于锦衣卫,但是徐延辉不是勋卫,因为成化年间之后勋卫有了定制,基本上只有承袭爵位的继承人才可以进入。 倒也是有不是继承人的也可以,但那是在有继承人的情况下,庶子会被选拔进勋卫镀金,好领一份差事。 “侯爷,卑职已经在附近仔细查看过了,侯爷可以放心进入。” “嗯。” 朱厚照领着刘健和谢迁,缓慢地走着。 到了一户人家之后,三人在外张望了一下,发现院子里倒是有几个人,看样子像是亲属。 “咱们进去瞧一瞧?” 谢迁说道:“侯爷,这……未经允许,是不是犯忌讳啊?” 朱厚照也是犹豫了,毕竟这家里的人确实没了,要是莽撞的进去,他们给自己轰出来都没地说理去,说出去也丢人啊。 皇上不在宫中管理天下大事,闲的没事去民间看人家里出殡,还让人轰出来了,多没面子! “要不咱们问一问。” 朱厚照看着谢迁说道。 谢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啊,他去参加的白事也没有随便挑一家的,而且邀请他的,谁家亲属不是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上门。 “咳……家中有人吗?” 院子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往外一瞧,看见站在门口的这三个人。 女子神色憔悴,眼眶有些红肿,她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平和地问道:“敢问三位是哪里人,可是亡夫的故旧?” 朱厚照一听这女子的说话,感觉不对。 因为这不是普通女子说出来的话,这话里面透露着文绉绉的味道。 可是见她装束,面部不施粉黛,头发用一根筷子当做发钗,却也是普通百姓的装扮。 谢迁被问住了,他哪知道面前女子的亡夫是谁啊,愣在了当场。 朱厚照接话说道:“啊对,我们就是他的故旧,听说了此事,来看一看。” 女子神情一松,面上微微露出喜色说道:“那三位快快进屋。” 朱厚照毫不在意,踏进了院子,略略扫过几眼,院子内倒是很干净,柴火被堆在一旁,旁边有几块黑色的煤块。 “大嫂子,既然你家来了人祭拜,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我们在登门。”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走出院门。 朱厚照三人让到一边,他也是愣愣的看着这三人走出去。 领头的人一副文生公子打扮,让朱厚照愣住的不是他的公子打扮,而是这么个天气,他还打开一把扇子,一边扇一边出了院门。 朱厚照看着刘健说道:“这人是精神病?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 第七十三章 顺天府 “侯爷,什么是精神病?” “额,就是不太正常,跟咱们正常人不一样,疯子,癫子一类的。” 刘健反应过来说道:“侯爷说的是患了心疾的人,确实迥异于常人。” 三人陆续走进屋,女子将他们引入灵堂,自己先点燃了三支香,拜了三拜,插进香炉中。 女子将位置让了出来,站到一旁,扫视了一番这三人。 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领朋友回过家,自然是没有见过,对这三人有点好奇。 朱厚照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是穿越的,后世倒是参加了过葬礼,可是也没有给人上过香,都是去殡仪馆,站立不动默哀,随完礼就走了,他想不到那。 刘健和谢迁有点难受,他们年龄在这摆着呢,他们俩不可能主动去上香,关键是不认识,也有着放不下身段的架子。 刘健轻轻地拽谢迁的袖子,眼神示意他过去上香。 谢迁抿了抿嘴,上前也点了三支香。 朱厚照这回懂了,也准备上前点香。 刘健伸手挡了一下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凑到朱厚照的耳边说道:“陛下乃是天下人之君,不可啊。” 女子神情不变,给谢迁回了一礼,随后说道:“三位随我到另外的房间,这里不好久待。” “三位其实并不认识亡夫?” 朱厚照一愣,问道:“大嫂子何出此言呢?” “小女子并不愚笨,虽然你们口中说认识亡夫,可是你们三人明显是以年轻人为主,亡夫的交友范围,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并不知晓有如此年轻,地位尊贵的友人。” “那你还让我们进来?” “小女子也是疲于应付刚才那几人,无奈之处请见谅。” 朱厚照见状解释了一番:“大嫂子别误会,我们确实不是普通人,我们都是……衙门口的,这两位是顺天府的师爷,我是府尹的亲属,来看看县里亡故的人的家庭。” 朱厚照是皇帝,刘健和谢迁是内阁大学士,确实跟衙门口有关,只不过这个衙门大了一些,没毛病。 朱厚照是君父,顺天府府尹是臣子,父子关系也是亲属,那更没毛病啦。 女子恍然的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原来你是蔺叔父的家人?” “啊?” 朱厚照有点不知所措,蔺叔父?蔺琦是她的叔父? “大嫂子也姓蔺?” “小女子不姓蔺,娘家姓赵,刘赵氏。” 赵氏说道:“家父与蔺叔父曾一起求学,后来蔺叔父高中进士,家父屡试不中,蒙蔺叔父不嫌弃,一直接济家父,我和丈夫成亲时,蔺叔父还来参加婚礼。” 朱厚照不解地问道:“那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赵氏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眼中也泛起了泪花,说道:“不瞒公子,我发现亡夫时,是几日前的早上,当时因为家父生病,我就回到娘家照顾父亲,等到我回来时,就发现他横躺在屋中,早已没气息了。” “仵作是怎么说的?” “内外伤皆无,仵作说可能是天气寒冷,冻死在屋中的。” “冻死?” 朱厚照仔细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房间,窗户是正常的纸窗,倒也不漏风,他看向了地上的炭盆,里面很干净,看着也有些日子没烧煤了。 “赵娘子,家中近日过的应该很拮据?” 赵氏摇摇头,似是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说话。 朱厚照也只是顺嘴问一问,接着问道:“仵作认为是冻死,是不是他技艺不精啊?” 赵氏摇了摇头说道:“蔺叔父也来看过了,仵作不敢大意。” 朱厚照见状也叹了口气。 “现在天气越发寒冷,出现这种事情到也在意料之中。” 他说完就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大概有十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赵氏不敢收下连忙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一家已经受了叔父的许多恩惠,万万不敢再接受,还请公子收回。” “大嫂子,我看你家中也不是很富裕,而且你现在一个人肯定很艰难,刚才的那几个人是来讨债的?” 朱厚照点出了那几个人的身份,看他们的气势就像是放高利贷的。 赵氏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头说道:“他们已经来过许多次了,说是亡夫欠了他们的高利贷,一日不还就涨一日的利息,要不是他们惧怕于我同蔺叔父的关系,只怕早已将我撵出去了。” “亡夫虽然颇有才华,但却也屡试不中,自从今年落榜之后,他开始频繁跟友人相聚,家里本就不太富裕,这样一来更加雪上加霜,之前他们已经来过家里闹过一回,无奈之下我去求了叔父,还清了债,但没想到他……” 朱厚照也没有办法,这种事情他听过不少,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无非就是那几样,勾栏听曲,尤其是像这种标榜自己才华横溢的文人。 “赵娘子,有事一定要去找蔺叔父,他们那些人有时候是不跟你讲道理的。” “我记住了,多谢公子。” 朱厚照见状也是拱了拱手,主动提出告辞。 三人上了马车,直奔大兴县。 朱厚照到了顺天府门口,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南镇抚司腰牌,带着刘健和谢迁,以及一众护卫找到了蔺琦。 蔺琦也有点慌张,他知道最近都察院在审问兵部的人,这锦衣卫上门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急匆匆出了书房,就见到皇帝站在外面,心里一惊,赶忙走上前一躬到地。 “臣顺天府尹蔺琦拜见圣上!” “免礼。” 朱厚照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顺天府尹,你可知罪?” “臣知罪。” “你可知道你犯……” 朱厚照拧着眉头看着蔺琦,说道:“你知罪?” “臣知罪。” “那你说说你所犯何罪?” “臣……臣……” 蔺琦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但是他知道陛下说你有罪了,肯定先认罪,这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城府尹得来的经验。 顺天府和应天府是两个比较特殊的府,因为南京是之前的帝都,而北京是现在的帝都,所以他们俩府的地位是远超一般的府的,尤其是现在的顺天府,在政治地位上还要高一点。 而大兴县和宛平县是顺天府下辖的两个县,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县,因为这两个县实际上就等于京城,这两个县可以说是县城既是京城,京城也是县城。 但难点也在这,附郭州府的知县和府尹都不好当,更何况这附郭京城的府尹,这京城里各路高官显贵都在,有些时候他们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朱厚照见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来什么,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也不知道,大兴和宛平今年百姓冻死了不少,你这个府尹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蔺琦松了一口气,委屈地说道:“陛下,臣日日都盯着赈济百姓之事,一刻不敢松懈,该分发的银两和粮食也无有短缺,百姓被冻亡实属于意外,这是臣力不能及的事情啊。” 朱厚照也明白这件事跟蔺琦关系不大,但是这也是他能力不足的一种表现,你就会光发银子和粮食吗?你不会变通一下发点棉布,发点煤? “我看了府里的数目,这数十人到底是多少?你们有没有下去核实过?有多少是两县的百姓,有多少是流民?” “陛下,臣粗粗的了解过,有一半是家无资产的流民。” “那另一半百姓呢?” “也同样是家中贫困,不过有些是挥霍无度导致。” 朱厚照是刚从一个挥霍无度的人家过来,他倒是很同意这个说法。 第七十四章 火炕(重新刷新一下哦,大家晚安!) “那你这个县令应该想想办法,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入冬就出现这种情况,你不应该思考一下怎么样去解决吗?” “陛下,臣已尽力去做了,但是天象不是人力可以违抗的,如此寒冷之时,臣也没有办法。”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你没有办法,朕有办法。” “请陛下明示之。” “以工代赈!让百姓们在冬日里也能赚到一份养家糊口的钱,否则光靠赈济是不足以满足百姓日常所需的。” 刘健疑惑地问道:“陛下,以工代赈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成化和弘治年间早已有之,不过此举只是应急之用,且现如今乃是冬日,无法雇佣百姓修筑河道。” 朱厚照微笑着说道:“谁说只是要修筑河道了?冬天怎么修啊?” “陛下,那让百姓做什么?” “朕想知道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解答,朕就知道让百姓们干什么了。” “还请陛下问之。” 谢迁和蔺琦也很好奇,站在一旁听着。 “宫内的暖阁是通过地炕改进的,那为什么民间百姓家中没有发现这种地炕,都是使用炭盆之类的取暖?” 刘健说道:“地炕所费燃料之多,百姓恐难支撑,所以百姓们都是使用炭盆。” 朱厚照恍然的点了点头,还是因为百姓们的收入不多,这时候皇店可以派上用场了,西山的煤都快滞销了,产量与日俱增。 现在西山的煤矿早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煤炭了,现在经过了洗煤,再制成蜂窝煤,热量比起以前更大,燃烧的还充分。 而且不止有蜂窝煤,还有更便宜的煤球,这是制作蜂窝煤剩下的边角料,煤矿的工人现在也有很多,一部分是矿工,剩下的就是制作蜂窝煤和摇煤球的工人。 “朕知道了,现在有一个办法,既能解决百姓冬日取暖问题,还能解决以工代赈的问题。” 谢迁说道:“敢问陛下是何办法?” “顺天府出钱给大兴和宛平两县的百姓修建火炕,这需要的人够多,朕都怕京城的人不够用啊,哈哈哈哈。” 刘健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说道:“陛下,就算修建了火炕,可是百姓们还是无法负担煤炭的花费……” “首辅,你忘记了?朕早就已经把西山煤矿收归了,以前百姓们负担不起燃料,现在可以了啊,朕可以暂时让皇店只赚一文钱,让百姓们平稳的度过这个冬日。” 朱厚照让谷大用拿出几张纸,指着纸说道:“而且朕还改进了火炕,这就是朕画的图纸。” 刘健三人轮流看过图纸。 蔺琦虽然看不明白,但是他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也是喜不自胜。 但随后他面露苦色说道:“陛下,如此庞大的以工代赈,单凭顺天府的税收,恐怕负担不起,而且重要的是京城的砖瓦窑,没有这么多。” 朱厚照说道:“材料的问题,朕会让皇店去解决,皇店给你提供一应物料,剩下的工人的一应费用由你顺天府承担,这样可以?” 蔺琦撩起官服跪倒在地上,恭敬地说道:“臣代顺天府百姓谢过陛下。” “行了,免礼,朕刚才也说了,这次顺天府的以工代赈是应急的,不过这也是让顺天府成为一个试点,你要派人时刻记录此事,等待完成之后写成题本,递到宫中,朕要看。” “陛下,试点何解?” 蔺琦不解地问了出来,这陛下口中的许多话语,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试点就是在顺天府先用,只要发现这是个好办法,那就可以永为常例,你赶快召集人手办理这件事,朕就回宫了。” 蔺琦说道:“臣遵旨,臣恭送陛下。” 朱厚照大踏步出了顺天府衙,他登上马车,刘建和谢迁紧跟着上去。 “首辅啊,你说我是不是又解决了一部分流民生活的问题?” 刘健拱手说道:“确实,陛下提出的以工代赈方法,确实可以解决京城的流民问题,而且不止是流民,京城暂无收入的百姓也可以通过此法,获得一笔不菲的银钱。” 朱厚照想起来宝钞的问题,说道:“首辅,现在民间还在使用宝钞吗?” “陛下,民间现在对于宝钞很是抵抗,一百贯旧钞才能买到一石大米,现在民间都不怎么使用宝钞了,大部分都是用铜钱和银子。” 朱厚照也是叹了口气,宝钞的问题很大,这个纸币现在就不值钱了,基本上形同废纸。 打个比喻来说就是津巴布韦币,当然了还没到那种几亿几十亿的地步,民间百姓现在更爱使用值钱的铜钱和银子,这就意味着从洪武年间开始的纸币,就快退市了。 这也就是没有王多鱼,要不然他不得疯狂兑换啊? 快快快,再不兑换就没有了! 朱厚照说道:“那首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宝钞的问题?” 朱厚照其实也有办法,但是那得需要银行,而且还需要大量的银子和铜钱,将大明市面上的大量宝钞回收回来,重新与铜钱或者银子挂钩,宝钞可以直接兑换相应的金银铜。 但是,现在还不是成立银行的时间,主要原因就是手中没钱,这件事现在办不成。 刘健默默地思考了一会说道:“陛下,臣对于此道不甚精通,但臣觉得宝钞不使用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民间的情况不也是如此吗?民间也在使用银两和铜钱,臣认为不如禁止宝钞,也能为朝廷节省一笔开支。” 朱厚照抿了抿嘴,心道你这是什么办法,不好用就取缔?那是你们不会用! 哪有钱一直超发的?而且大明只管印钱,不管回收,市面流通的宝钞比银子和铜钱都多,可不是得不值钱? 那美元为什么能在二战后成为世界货币,还不是和黄金挂到了一起? “行了,朕知道了,宝钞的问题朕再思考思考,决不能轻易禁止,你说的办法不可行。” 朱厚照叹了口气,心累啊,这在古代找一个懂经济的可太难了。 马车有条不紊的向着宫中行进,刘健也有点着急了,下一次见到陛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想着劝谏一下陛下,恢复早朝。 刘健说道:“臣有一言,还请陛下听之。” “我要说不想听,你还说吗?” “臣依然要说,此乃劝谏陛下。” 朱厚照无奈的说道:“你说,我听一听。” 他歪了歪头,将脸侧过去,把左耳朵露出来。 刘健说道:“臣劝谏陛下恢复早朝,朝中大臣已有多日不曾见过陛下,且现在大臣们见内臣的次数要比陛下还多,臣恐内外隔绝,以免发生不忍言之事。” 刘健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说,陛下你不能光信任内臣,你还得信任外臣啊,而且还暗示内臣现在很活跃,他虽然没有说是谁,但是根据现在情况来说,就差把刘瑾这俩字写在脸上了。 朱厚照是真的不愿意上朝,天还没亮就起来,而且现在天寒地冻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虽然有暖炉什么的,那也冷啊。 第七十五章 陛下何故胡言乱语? “上朝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上朝,完全是因为你们啊!” ??? 陛下何故胡言乱语? 刘健和谢迁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厚照,仿佛有几句话想要说,不过还是忍住了。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我说错了吗?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上一次朝就得三四个时辰,我怕你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严寒,万一你们冻病了可怎么办?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朝廷这么多的事务还需要你们呢!” 刘健听见朱厚照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看向了谢迁。 谢迁比较能说会道,他们进入内阁这么多年了,有人还把他们的性格编了一个顺口溜,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其实不光是刘健知道陛下在撒谎,谢迁也知道。 但是他们俩还不得不配合着朱厚照一起撒谎。 谢迁说道:“多谢陛下体谅臣等老弱,可是上朝议事乃是沟通内外的渠道,如若陛下因我等残躯而荒废国家大事,我等岂非罪人?陛下可将时间改为五日一朝,朝觐地点改为右顺门内便殿,如此一来也能彰显陛下爱护之心。” “哪里荒废国家大事了?豹房的题本每天都不间断的送来,哪件事我也没疏忽啊!” 谢迁继续说道:“陛下,朝中大臣大多已数月未见过陛下,还请陛下早日上朝理政。” “上朝也没什么事情啊,就在椅子上干坐着。” 谢迁认真地说道:“陛下,朝会乃是太祖所定,而太宗陛下时也早有先例,彼时太宗皇帝陛下因北地天寒为由,俟鸿胪寺官引谢恩见辞者行礼毕,驾御右顺门内便殿,百官有事奏者依次入奏,无事者退治职务,朔望如常仪,现如今按例行事即可。” 朱厚照撇了一下嘴,心中想着怎么反驳谢迁。 天寒地冻这个原因现在不好使了,谢迁搬出了太宗朱棣时的规矩,当时就考虑到天气寒冷不能上朝了,不过朱棣是考虑文武官员,朱厚照是因为不想去。 其实主要也是上朝真的没什么事情,如果有紧急事务,题本会直接递进宫中,内阁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紧急事务根本等不到朝会上面处理。 而且朝会也不是用来处理这种紧急事情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不影响什么的小事情,当然前几个月在朝会上面弹劾闹得那些事情,不多见,甚至来说非常少。 就连一些比较重要的六部事宜,都是提前送入宫中,先经过内阁票拟,送皇帝御览之后,在朝会上按部就班的回答。 现在的朝会基本上已经变成,就是简简单单上个朝,在奉天门站一会,然后回到各自的衙门上值。 朝会,现在就是具有礼仪性质的朝会罢了。 朱厚照皱着眉,想了很久都没什么好的理由,悄悄叹了口气。 “行行,谢卿提的这个办法还可以,不过五日一朝还是有点短,不如十日,你们觉得呢?” 刘健和谢迁对视了一眼,心中觉得这个办法也可以接受,已经比不上朝的结果好太多了。 其实这就是心理学上面的一种博弈,先提出来一种你不可以接受的结果,然后退而求其次,反而会答应。 就按照现在来说,朱厚照已经很久不上朝了,现在两位内阁大学士提议五日一朝,然后朱厚照说不行,改十日,他们心里就对比不上朝,十日一朝也是可以的。 刘健心中默默计算一番,随后说道:“陛下,按原本上朝时间,二日后是早朝时间,是否从二日后开始朝觐?” 朱厚照很大度的说道:“可以,就按照首辅说的来。” 他敲了几下马车的木板,说道:“大用,天色不早了,先送两位卿家回家。” “是,爷。” 刘健大惊失色地说道:“陛下不可啊,不如臣等跟随陛下回宫,内阁中还有些事宜等待臣等处置。” 他着实是被吓住了,眼睛瞪得很大,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更深了,幸好这是冬天了,没有苍蝇蚊子,要不然当场就得死上几只。 实际上内阁的事务二人早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也没有大事,回内阁只是个托词。 刘健其实想的比较多,首先来说,他是害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御史弹劾他,毕竟御史风闻奏事,就跟见着血腥的狼一样。 其次,他也是害怕朱厚照先送完自己,然后他不回宫,在宫外闲逛,这点是他很担心的。 而谢迁呢,他想的是我现在虽然是少傅了,但跟师傅还是有点距离的。 自己现在已经是前朝旧臣了,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几年自己就要给新的内阁成员让路了,杨廷和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谢迁现在心中还是略微有点喜悦的,最起码陛下还是认可自己的,陛下纡尊降贵亲自在车上送自己回家。 朱厚照的本意就是想甩开俩人,去成阳侯宅看看,当然不能让他俩跟着回宫,断然拒绝地说道:“不行,你们是朝廷重臣,又是我父皇留下的辅政大臣,区区小事,无碍的。” 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朱厚照急促的使劲敲了敲木板,说道:“大用,先去首辅家。” “是。”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刘健宅邸的外面。 朱厚照让刘健下车,刘健面露难色满口推脱,到最后拗不过朱厚照,朱厚照跟他保证,都是自己要送他们回家,不是他们居功自傲,他拜谢了朱厚照,不得已下了马车。 然后马车就到了谢迁的宅邸门口,还是那样的说辞,不过谢迁的抵抗就弱了许多,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谢迁也不好太过矫情,也是拜谢了朱厚照就下了车。 “终于都送走了,大用,去成阳侯宅!” “是,爷。” 谷大用也高兴的回道。 刘健和谢迁的家都是在内城,成阳侯宅距离不远,隔了两三个坊,马车绕了一会就到了。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就进了宅门。 门子高兴的喊着侯爷回来了,手中还被护卫塞了一块银子,他用牙轻轻地咬了一下,看着银子上面的牙印,满心欢喜的把银子贴身放好。 第七十六章 王虎,你想不想女儿当皇后? “侯爷回来了,最近锦衣卫是不是太忙了,您这很久才回来一次。” 朱厚照附和地说着:“是啊,都要忙死了,现在南镇抚司的事情也多了,等过段时间估计就好了。” 王虎殷勤的像是成阳侯家中的下人,赶忙带着朱厚照进到大堂。 朱厚照亲切地看着王虎问道:“最近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回侯爷,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现在还可以,不过……” 王虎面露难色,像是有些话想要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厚照的嘴角刚才还是翘起来,看到王虎的神情,严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府中的下人们又欺负你们了?还是……” “不是的不是的,侯爷,是……我们家的一些事情,想要跟侯爷说。” 朱厚照放松下来,问道:“嗨,我以为是什么呢,你慢慢说。” 本来王虎还没有考虑好怎么说,但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不得不说道:“侯爷,是这样的,从您救下小人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那件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小人家里的一直担心,他们母女俩胆子又小,我想着问问侯爷。” “哦这件事啊,解决了,让她们不用担心,把心放回肚子里。” 朱厚照简单地跟王虎说:“周晟,就是当初抓你的那个总旗,被杀了,周家的一应人员也被朝廷处置了,你就放心好了。” 王虎欣喜地说道:“多谢侯爷,要不然小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朱厚照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没事,你们就在这安心住着。” “侯爷,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说说。” “来到您的宅子住了许久了,小人一家商量过了,准备最近几天搬出去谋个营生,一直住在您这里总归是不好的,这毕竟是您的地方。” 朱厚照满脑袋问号,这也不挨着啊,刚才还说住的习惯呢,这就要搬出去。 “这里缺你们吃穿用度了吗?” “没有,侯爷这里一应俱全,这都是上好的料子,小人平常都不敢摸。” “这里住的不舒心?” “舒心。” “那你们为什么要搬出去?” “侯爷,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小人一家当牛做马都不足以报答您的恩情,总不能在您这里一直住下去,让……外人说了闲话。” 朱厚照仿佛抓住了重点,问道:“说闲话?谁说闲话了?” 王虎为难地说道:“侯爷,您不要问了,这些话语污浊不堪,省的脏了您的耳朵。” “没事,我当侯爷才几天,这个侯爷也不是世袭来的,你说来我听听。” 王虎踌躇了许久,缓慢地说道:“有那街坊说了,说……我们攀上高枝了,能跟一个侯爷攀上亲,不怪人家成阳侯愿意养着,那是因为女儿生的漂亮!就那么漂亮的,不得当个侯爷的妾啊!” 朱厚照听完也笑了,这大明的百姓也爱八卦和编排人啊,还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就是你们想要搬出去的原因?” 王虎点了点头。 “他们说这些其实都是嫉妒,真实情况是这样吗?王楚儿是我的妾吗?因为你现在的生活好了,他们只能说这些风凉话。” 王虎无奈地说道:“侯爷,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哎。” “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硬留你呢,显得倒是我不对了,那你们准备哪天走?” “两天后。” 朱厚照一听两天后,那不正是自己上朝的时间吗?他诧异的看向了王虎。 过了一会朱厚照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不是不管我说周晟怎么样,你们都打算搬走了是?” “也不是,小人也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只是大概定了个日子。” 朱厚照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行行,你们走。” “等会,楚儿今年是十四岁是?” “对,马上十五岁了。” 王虎有点不理解,侯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朱厚照抿着嘴,眼睛转了两圈说道:“当今皇上未曾大婚,你们家有没有来过人通知选秀女?” “没有。” 王虎摇摇头。 朱厚照问道:“没有吗?她的年龄在秀女的范围内啊。” 王虎苦笑着说道:“侯爷,您忘记了,小人一家是从山东的时候,已经成为流民了,现在在大兴县小人一家属于商户,而且……而且现在选秀女花费甚多,小人一家承担不起。” 朱厚照也是满脸疑惑,他说的怎么跟自己知道的不一样呢? 明朝并没有严格规定说商户不可以参加秀女选拔,皇明祖训也是说从民间,没有将商户排出在外。 再说花费的问题,选秀女是分为几个步骤,按照现在的选秀步骤来解释,就是礼部和宫中负责在民间海选五千人,当然这些人已经是优中选优了,稍微差一点的都入不了海选的门槛。 海选完成就是初选,复选,精选,这三步是由太监负责,根据身高胖瘦,仪态,淘汰一批。 入宫,这里由老宫女和女官负责,她们来检查身体,到这里基本的选拔就结束了,而且大概就剩三百人左右。 之后就是进宫实习,在宫中做一个月的女官,并依据她们的性格秉性以及语言交流,来判断她们是否美貌与智慧并存。 最后两步就是由皇太后或者皇太妃主持,从这些人之中选择三人,这三个人就是已经是贵妃打底了,然后皇帝按照自己的喜欢从这三人之中选择一人成为皇后,另外的两人封为贵妃。 当然了,太子妃也是这么一个套路,朱佑樘如果没死的话,就是他来决定谁当太子妃。 朝廷在选秀女的花费都是朝廷出钱的,在全国范围内参加秀女的家庭,会给一部分银钱充作路费,让他们在规定时间送到京城,这些并不需要自己来出,又何来花费甚多呢? 朱厚照想起来那次在太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商人,他说自己在礼部有熟人,可以花钱进去,王虎说的应该就是这种。 不过按照朱厚照的后世眼光,他所说的花费甚多,应该不止这些,要不就是层层有关卡。 朱厚照说道:“现在有我呢,你想不想把女儿送入宫中?当皇后?” 谷大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紧张兮兮的偷偷看着王虎,这可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啊,要是我家有姊妹当了皇后,我就不是太监了。 第七十七章 西瓜 “咱们小门小户的,怎么可能当的上呢?”王虎此时是忐忑的。 “当朝太后的亲族,寿宁侯家,你知道?他们家当年也是小门小户,这不就当上太后了?你就说你想不想!” “想是肯定想的,但是……” 朱厚照打断他说话,说道:“不要但是可是,你想女儿当皇后就行,这件事交给我了,保证办的妥妥的。” “行了你待着,我还有事情,两天后下午,我回来帮你们找地方住,这总行了!” 王虎受宠若惊的说道:“恩公,这……您对小人一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现在还……” “不用说那些,我走了。” 朱厚照也不多待,带着人离开了宅子。 马车上朱厚照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因为秀女名单的事情,礼部尚书张升就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礼部还有谁呢? 王华!王守仁的父亲,他在礼部。 他还是礼部左侍郎,如果让他把王楚儿的名字加到秀女名单里面,是符合规则的。 就这么办了,等之后派人去告诉王华,让他把名字加上去。 …… 豹房。 朱厚照舒服的坐在榻上,旁边的宫女再给他捏腿,旁边的盘子里有着夏天才有的水果。 “皇爷,张永让人送来了新鲜瓜果,他说这是皇爷让皇庄建造温室来种蔬果,现在有一部分已经成熟了,先送入宫中让皇爷尝尝。” 他指向了那个最大的水果,西瓜。 “把西瓜切开,我尝尝甜不甜。” 谷大用抱着西瓜去了旁边,用刀把西瓜切开,红白相间的瓜瓤被摆放在盘中,放到了朱厚照的旁边。 “嗯,确实不错,这西瓜很甜啊,噗,噗!” 几个西瓜子接连吐到了木桶中。 “一人一块,都尝尝,朕赏给你们的。” “谢皇爷。” “谢皇爷。” 谷大用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果然如皇爷所说,这瓜是真甜。 不过他没有忘记正事,谷大用说道:“皇爷,张永还送了奏本上来,是直入宫中的,请皇爷过目。” 朱厚照正大口的吃着西瓜说道:“拿来我看看张永都写了什么。” 张永在奏本里写着,现在通州的两座工坊已经开始制造贡盐和味精了,不过工人们虽然经过的训练,还是有点生疏,产量可能还是不高,不过他已经将生产出来的贡盐和味精,都运到了京城的皇店,一共四百石,期间都是都察营负责运送的。 还有棉布工坊的情况,张永在奏本里极度夸赞了徐昶,他说徐昶此人精明能干,棉布工坊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负责,现在皇店用于存放棉布的仓库已经装满了,还多找了十多间仓库以便存放。 后面还附上了三座工坊的工人名单,以及工资表。 朱厚照折算了一下,这些人的平均工资大概就在每天三十文,一个月九钱银子,不过按照现在的铜钱和银子比例,一两银子大概价值八百文,已经不到明初时的一千文了。 他觉着这帮工人的工资有点低,不过他现在还不太想给他们涨工资,在琢磨着发点别的福利。 因为工资只能涨不能降。 虽然现在还是在明朝,许多人还没有那个意识,但是皇帝不饿差兵啊,也不能让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给你干活,那不都得造反啊? 那正德年间的农民起义是因为啥啊,不就是因为吃不上饭了吗? 朱厚照看着张永写的,皇店的仓库已经装满了棉布。 那就给他们一人先发两匹棉布,然后过年的时候再给他们发两匹,反正棉布工坊现在产出的质量不怎么好,也是打算成本价售卖的,还不如给他们也发点呢。 朱厚照让谷大用把毛笔拿过来,提笔就写。 命张永给贡盐、味精及棉布工坊工人,每人两匹棉布,从皇店仓库支取,不为例。 皇店雇佣之人亦同,掌柜及以上者,赏每人一罐贡盐。 朱厚照本来就是想着这些工人的,但是琢磨着皇店雇佣来卖货的人,也是给了赏赐。 他是想着三个工坊的工人都给了,皇店也不能落下,不患寡患不均,不能因为这两匹棉布导致人心离德。 刚想让谷大用封存上,余光看到了西瓜,皇庄的人今年也是没少干活,那就一起给了。 又在下面加上了,皇庄亦同。 朱厚照拿出自己的印玺,挑了一枚比较小的,用力的盖上。 本来他是不想加上“不为例”的,但是朱厚照又想的比较多。 如果每个月都给他们发上两匹棉布,短期可能没什么影响,长期来看可能会造成棉布滞销,棉布的价格将会一降再降。 到那时京城的许多人不愁棉衣穿了,甚至工人们还会拿出多余的棉布去交换自己需要的物品。 因为棉布在古代本身就等于钱,这是属于硬通货。 而且几个月之后就是春天了,春天再发棉布就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个工资之外的福利,还是得斟酌一下,到底是怎么发,发什么,还不至于影响。 朱厚照让人把这个送到张永那里。 “皇爷,您对这些泥腿子真好,还贴心的给他们发过冬的棉布。” 朱厚照横着眼睛看着谷大用,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让朕再从你嘴里听到泥腿子三个字,他们都是朕的百姓。” 暖阁本来是很热的,谷大用这个时候却感觉到浑身一冷,慌忙地跪下说道:“皇爷,奴婢知错了,请皇爷责罚。” “自己滚下去领二十仗!” “是……是,奴婢自己去。” 朱厚照看着他匍匐的身影不满地说道:“朕说的你没听见吗?朕让你滚下去!” “是,是,奴婢滚下去。” 谷大用把自己的身体团成一个球,往外面翻滚着,到了暖阁门口的,脑袋还磕到了门槛。 剧烈的疼痛让他脑袋嗡嗡作响,谷大用不敢停留继续翻滚。 在朱厚照的视线中消失了。 “皇爷,您消消气,奴婢给您跳一支舞。” 朱厚照温和地说道:“跳,没了谷大用这夯货,让朕好好看看你们的舞姿。”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七十八章 我还在长身体呢 “督公,宫中将您的题本送回来了。” 张永赶忙接过来,仔细的看过之后,却还是不明白,随即叫来了赵瑜。 “公瑾啊,之前咱家按照你说的,给皇爷上奏,可是现在皇爷的朱批是什么意思呢?还要从皇店支出这许多棉布,那可都是钱啊,这……平白无故的就赏了这些人。” 赵瑜逐字逐句的看完,半晌后说道:“督公,圣上此意应该是收拢人心,属下计算过,按照现在的工坊大小,再容纳三千人不是什么问题,而顺天府的流民现在比往年要多,招募流民更加便捷,重要的是从此流民有了可以糊口的地方,也能安抚他们。” 张永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止不住的连连点头,端起茶杯看到徐昶愁眉苦脸的坐在那。 “徐主事,你觉得赵瑜说的可对?” 徐昶听到张永叫他,一脸迷惑地问道:“啊?提督,在下刚才在思考纺织工坊之事,并未听到公瑾兄所言。” “我看你坐这愁眉苦脸的,该不会是纺机出问题了?” 徐昶苦笑着说道:“要是纺机出问题该好了,在下还能有办法解决,可是现在这些问题无法解决啊。” 张永放下茶碗郑重地问道:“你说来咱家听听,这纺织工坊现在可是要比其余的都重要。” 徐昶理了一下思绪,把这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徐昶现在跟纺织工坊女工出现了问题。 当时设立工坊的时候,徐昶是负责人,他带领工部官员,负责设计、维修、改进水力纺机,工坊内一切事务由徐昶负责。 在生产棉布方面,除了工部官员负责的工作,其余的都是由宫女和招募来的女工负责,其中招来的女子比较少,而且都是贡盐和味精工坊工人的妻子,她们都是流民,没有饭吃,为了改善生活没办法才进去的。 大明时期的底层女性,基本上都是在家做点小手工活计,稍微富裕点的家庭,还能有一台小型织机,每个月能织出几匹布贴补家用,所以外出工作或者种地都是男性。 如果不是真的吃不上饭了,他们也不会让妻子到工坊的。 现在的问题是,工坊的宫女们之间出现了许多摩擦,之前他就稀里糊涂的处理了,但是现在问题变得更多了。 徐昶现在苦于工坊的事务,之前他都是跟男人打交道,哪里懂女子都在想什么? 他说完这些后,就期待张永能给他个解决的办法。 张永也是很头疼,他也不愿意跟宫女打交道,他直接看向了赵瑜问道:“公瑾,你是我的幕僚,纺织工坊也是跟皇店有关系的,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赵瑜倒是时常跟人去青楼酒肆品茶聊天,但也不是聊得怎么纺织啊。 他捏了捏下巴的胡子,不确定地说道:“请陛下派女官来解决工坊的事情?” 徐昶皱着眉说道:“这如何能行?女官们能解决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派一个女官来代替你的位置,徐兄你不是喜欢和织机打交道吗?那你就以后就负责织机,人的事情由女官负责,女子管女子,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可是,她们万一解决不了呢?” “子明兄,女子之间有什么大事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就是缺一些女官,这样你写一份题本,上交递入宫中,等之后陛下派人来,你就轻松了。” 徐昶大喜过望,拱手说道:“还是公瑾兄机敏,吾这就去找笔墨。” “子明兄,送入宫中之前,先拿给我,我给你润色一番。” 赵瑜跟徐昶打过许多交道了,心知他的作风,徐昶这个人心思直,肚子里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题本上肯定就是实话实说了,陛下万一不喜岂不是糟糕了。 …… 卯时。 皇城,奉天门便殿。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面,耳边听着官员的汇报,他确实挺厌烦这种的,而且就他这么一个在单位混的小人物都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像什么皇位继承啊,出兵打仗啊,这种事情没有找很多人来参加的,都是几个部门的头头一商议就决定了,人多嘴杂,各种建议就出来了,那到底听谁的? 其实不光是朱厚照厌烦,朝臣也烦,朝会虽然在卯时,凌晨五点,但他们三点就得从家出来,到皇城外等着,只不过没办法。 “皇爷,礼部尚书张升有本奏。” “宣。” 朱厚照心里有点嘀咕,按照昨日内阁交上来的题本,没有张升的事情,他要上奏什么?搞突然袭击? 你当我是叙利亚呢? “臣张升拜见陛下,吾皇圣安。” “朕躬安,张卿有何事情。” “启奏陛下,礼部已重新将秀女名单拟好,全国秀女不日将抵达京师,此名单经上奏皇太后御览,还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张升,也没叫小太监上前接名单,这张升到底想干嘛啊? 你是想拿皇太后压我? 关键朱厚照还不好发作,选皇后这件事是需要皇太后参与的,而且这其实也算是家事,如果不是朱佑樘驾崩的有些早,选秀女这件事也轮不到朱厚照来决定。 明朝皇帝在登基之前还没有太子妃的,很少。 重要的是王楚儿还没有加进去,这几天朱厚照在研究院忙着研究打铁技术,他还想着这次朝会之后派人让王华把名字加进去。 现在张升突然把名单递了上来,让他很是被动。 张升躬身了许久,额头上也冒了汗,不过他不敢催促,只得不惹人注意的扭动了一下上身,也幸好官服都很宽大,轻微的动作也看不出来。 “大用,去把张卿的题本拿上来。” “是。” 朱厚照粗略地翻了翻,这上面的名字和家世,跟原来那份没什么区别,还都是普通官员和百姓之家,超过五品的都很少,而且还都是武官,文官一个都没有。 “张卿,上次朕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升眼观鼻,鼻观心,古井无波地说道:“陛下,皇明祖训有言,禁止大臣进送,此乃太祖定下的规矩,还望陛下遵从祖训。” 大臣?几品以上算大臣啊? 朱厚照冷笑一下,说道:“张卿所言有理,朕先留下这本题本,等朕仔细看过之后,再行定夺。” “陛下,钦天监已定下明年大婚之吉日……” 朱厚照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不就是日子吗,时间如果不够,那就往后推一推,一年就一个吉日啊?行了,散朝,朕还在长身体,不能太过于劳累,需要充分的睡眠,让他们把题本送入宫中留待处理。” “散朝!”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七十九章 女官 自从张升把秀女的名单重新递交之后,朱厚照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之后的张升也是趁着之后上朝询问此事,他每次都给搪塞了过去,只说自己还需要考虑,让他不要着急,皇后的选择是慎之又慎,必须严肃的对待。 最近的这些日子朱厚照都在研究院,之前已经在永乐大典中找到了炒钢法和灌钢法。 炒钢和灌钢都是在汉朝时期就发明出来,不同的是西汉使用的是炒钢法,东汉发明了灌钢法。 东晋的时候也对灌钢法进行了改进,之后在南北朝由一个名叫綦毋怀文的人改进了,之后使用的都是灌钢法了。 灌钢法实际上是炒钢法的补充,因为炒钢产出的钢铁是不稳定的,而且主要依赖匠人对于火候的掌握,就算是老师傅,也可能失误,生铁变熟铁。 灌钢法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熟铁经过锻造,在锻造过程中加入生铁,将生铁烧化融入熟铁铁胚中,就能产出更高质量的钢了。 现在研究院按照朱厚照的指示,改进了生铁生产流程,主要是让炼铁形成规模化,能极大的提高效率。 现在他把炼铁炉和炒铁炉连接在一起,这样就能连续生产钢铁,之前是生铁液凝固之后再进行炒钢,损耗大,现在不需要凝固,直接进行炒钢,提高了生产效率,减少了一道程序。 而炼铁炉只要分别稳定的产出生铁和熟铁,之后使用灌钢法锻造就可以了。 朱厚照身穿劲装,经过日积月累的锻炼,身上的肌肉已经远超同龄人了,他现在正在锻造一块刚,使用的正是灌钢法。 他用火钳固定着烧红的铁块,另一只手拿着小锤,一锤锤的敲在铁块上。 红色的碎片翻飞,还没掉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灰色。 在熟铁上面放置生铁,把草鞋盖在上面,底下涂上泥土,放入炉内,水排开始鼓风,不多时生铁融化,渗淋到下面的熟铁中。 这之后还要多次进行锻打,使得铁蜕变成钢,再进行淬火,一把兵器就可以成型了。 “皇爷,张永进宫请见。” 朱厚照头也不抬的说道:“让他过来。” 张永来到了一旁说道:“奴婢张永拜见皇爷,吾皇万岁。” “你不在皇店照看着,进宫来干什么?” “皇爷,皇店现在生意兴隆,奴婢给您来报喜了。” 朱厚照继续锻打铁坯,问道:“说说,挣了多少钱?” 张永喜滋滋地拿出小本,开始念了起来。 自从皇店的两座工坊开工,现在就源源不断的贡盐和味精,皇店日进斗金,内承运库的银子和铜钱每日都在增加。 虽然皇店现在还只在京城开设,但是敏感的商人早都把这两样卖出了京师,否则单靠京城的这些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的盐和味精? 当然了,这不排除里面还有走私的商人,把这些走私到关外,卖给蒙古人。 而张永也提出了自己对于皇店工坊的改革,当然这得归功于张永的幕僚,赵瑜。 现在唯一制约产量的就是原料,虽然盐场的煎盐正在逐步取消,短时间内的食盐还是短缺,因为一方面还得供应正常的盐引提取,不能影响正常百姓们吃盐,另一方面则是天气原因。 现在已经进入了深冬,运河早已结冰,南面的各个盐场输送来的盐和海带之类的原料比较缓慢。 赵瑜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把两座工坊的上工模式改变。 由原来的一班制,改为三班,减少一起上工的人数,从而降低产量。 “不错,至于原料的问题,等过了年到春天了,朕让工部把官道修一下,这样冬天的原料运输速度也能提高。”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张永还是能干活的。 “为皇爷做事,是奴婢的本分。” 朱厚照问起了棉布工坊,张永回答道:“皇爷,说起这棉布工坊,徐昶功不可没啊,他把水力大纺车和织布机又改进了,纺纱和织布的速度更快了,不过……” “不过怎么了?” “皇爷,棉布工坊最近事情比较多,徐昶疲于应付,奴婢想从宫中再调拨几个女官。” 朱厚照疑惑地问道:“之前不是已经都派过女官吗?这徐昶是怎么回事?小小的一座工坊还管理不好吗?” 张永辩解地说道:“皇爷,这不怪徐昶,实是他不懂怎么管理女官,奴婢有一个提议,不如以后让徐昶只负责改进技术,至于宫女们还是让女官负责为好。” 朱厚照咂咂嘴,确实,这女人确实不好管,尤其还是那么多人,尤其这些人还都是宫女,徐昶更不敢怎么样了,这要是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他也得被弹劾。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寡妇,蔺琦的侄女,她身家清白,年轻,重要的是她还有文化,而且经历了诸多事情,也不会轻易被糊弄住。 当时她不就是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到来,缓解她的处境吗? 多方面考虑她都比较合适,行了,就她。 “张永,你去找顺天府尹,他的侄女颇有才能,让她来管理棉布工坊。” 张永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从宫中派女官吗?为什么皇爷让我去找她?难不成……? “愣着干什么?快去!” “皇爷,是不是给她在宫中封个官职,要不然宫女们恐怕不会听她的。” 朱厚照细想也对,现在棉布工坊内的人,除了宫女和雇佣来的女工,就是女官了,单靠一个工坊管理者确实有点尴尬,她们要是不给她台阶下,恐怕对谁都不好。 “那就赏她个尚服局司衣,正六品,正好管着她们。” “奴婢遵旨。” 张永正要离开,朱厚照又叫住了他说道:“既然徐昶以后只负责技术了,那就不要让他一直待在工坊了,正好把他调回来,研究一下锻造技术,你都夸他有才能了,不能让他闲着,让他带着工部的人都回来。” “是,工坊交接之后,奴婢就让徐昶动身回京。” 朱厚照挥手让张永离开,继续锻打之前的那柄刀。 现在打造的是一把刀,所以使用的是包钢法,这就是取铁的韧性和钢的硬性而排除了铁的软性和钢的脆性,来保证刀的使用,如果太脆的话,使劲劈砍就会断裂。 他把这些匠人们的经验整合,完整记录了下来,其中记录的还有夹钢,嵌钢,覆土烧刃等办法。 覆土烧刃大概是在唐朝时期流传到倭国的,也就是日本,日本一直使用这种锻刀方法,并加以改良,中国使用这种锻造方法比较少了,主要还是因为覆土烧刃的失败率比较高,容易在烧刃的过程直接损坏。 朱厚照把剩余的打磨交给了一个学徒,让他来操作打磨,之前这些学徒都是在旁边观摩,进行学习。 现在的研究院已经把内部的匠人进行分级改革,学徒就是最低级的,研究院的工匠级别大概都在三级左右,少数的几名老工匠才能到达五级,月钱也随之水涨船高。 其余的内廷监局也是照着研究院的改革方法,进行了匠户改革。 并把供役在京师内廷监局的工匠,从工部的管理中单独分隔开,由内承运库发放月钱。 许多的匠户月钱都提高了,这对于内承运库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压力,也幸好现在皇店的营收很多,也足以发放月钱。 研究院的工匠们现在看着朱厚照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因为他们不止是月钱变多了,身份地位也提高了,朱厚照还让他们认字学习,宫外的学坊没有人会早走,只为了多学一点,提高自己的级别。 他们之前都是得过且过,只想着服完役就回到家,现在他们巴不得留在京城,撵他们都撵不走,工匠们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轮班期到了之后,朱厚照让他们回家。 “陛下,草民有事想求陛下。” 朱厚照看着钱通,他是仅有的几名五级工匠之一,他现在年纪比较大了,主要负责的是传授经验,教导学徒。 “钱通,有什么事情。” 钱通有些难为情,他虽然在研究院经常见陛下,不过身份上面的差距,还是让他有些畏惧,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启禀皇帝陛下,草民……草民想说的是,研究院有几名是轮班军匠,他们的服役日期就要到了,想请陛下个恩典,恳求留在研究院。” 朱厚照听着钱通磕磕绊绊的说完,安抚了一下他。 “钱通,关于轮班匠的事情,朕早就决定了,现在研究院的工匠只归属于研究院,只在研究院进行上值,不参与轮班。” 钱通激动地跪了下来,说道:“多谢陛下恩典,草民代工匠们谢陛下!” “平身,其实这个决定也不光是为你们,也是为了研究院,总不能研究院培养了你们,再把你们放走。” 钱通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以示尊敬。 …… “刘公公,快快请坐。” “焦侍郎,司礼监有些事情耽搁了,咱家来晚了。” 焦芳满脸含笑地说道:“不晚不晚,在下也是刚到不久,正好尝尝这茶叶,这可是市面上少有的好茶啊。” 刘瑾端起茶碗,用盖碗拨弄了浮在碗中的茶叶,轻轻地嗅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焦侍郎有心了。” “不过咱家听说,李大学士的茶叶更好呢,不知道焦侍郎品尝过没有?” 焦芳知道刘瑾说的是李东阳,据说他弄到了南方的一些极品茶叶,平常就和他的好友一起品尝,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我这茶叶可比不上李大学士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焦芳自嘲地说道。 “我看也不尽然,虽然我没有喝过李大学士的茶,但是焦侍郎的茶也是不遑多让的。” 焦芳见刘瑾也不提起今天见面的事情,心中有些焦急,不由地问道:“刘公公,这刘尚书已经辞官了,内阁过了几次廷议,尚书人选一直没有确定下来,这……” 刘瑾放下茶碗说道:“焦侍郎,我看呐,你还是放弃这个兵部尚。” 焦芳不再掩饰心中急躁,坐直了身子问道:“刘公公这从何说起呢?” “兵部尚书刘大夏不是因为你的弹劾而辞官的吗?” “这……也不仅仅是我一人弹劾啊,还有别人也上了弹劾题本。” “不管是不是你,这次也就是你了,但我猜测内阁被驳回的这些次廷议,也有着因为陛下不想让你当兵部尚书。” 焦芳叹着气,身子也弯了下去。 刘瑾重新端起茶碗,轻轻吹着上面的茶叶,小口的喝了一点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人呐,不能着急,就像这茶水一样,着急就喝不了,你得慢慢品尝。”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八十章 剿匪(先发后改,明天看吧。) “钱通,现在研究院造了多少柄刀?” “回陛下,这几个月来,共计造了一百柄刀,都是用新式炼铁法铸造的,锋利程度远甚于之前,之前钢刀的质量参差不一,也是由于熟铁的原因。” “从仓库把钢刀支取出来,朕要给勇士二营换装。” 朱厚照看着钱通说道:“你带着人去兵仗局,把兵仗局的炼铁炉改造,之后兵仗局先负责铸造兵器,优先给勇士二营换装,朕派人配合你。” “草民领旨。” 朱厚照让人搬着钢刀到了御马监,勇士二营的兵士正在操练。 勇士营的人员配比是一个卫所,定额五千六百人,前后中左右,五个千户所,现在新成立的勇士二营,才刚刚满三个千户所,也就是三千六百人。 他看着眼前的这些兵士,跟之前的气色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之前的勇士营将士都是优中选优,已经是精锐了,但是在朱厚照的眼光中,还是欠缺了许多,毕竟他是见过世界最强陆军的人,能单挑十七个堂口。 而现在的他们,在经过的这几个月的训练和补充营养,身体素质的提升已经初见规模了,而且在军容纪律方面比以前有很大的提升。 这都是花钱堆出来的,皇店每日都在宫外采购送入御马监。 现在皇店日进斗金,养一个卫所还是绰绰有余的。 勇士二营的吃食用度现在是最高的,每餐的主食都不限量,这就已经让勇士营的兵很嫉妒了,可是最让他们嫉妒的是,每餐居然都有肉! 还不是混在粥里面的碎肉,而是单独做好的肉菜。 每天他们闻着飘出来的香味流口水,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选入二营。 朱厚照等待人员训练完毕之后,从其中挑选了前千户所,将新刀配发给位居前茅的一百人。 然后举着自己手中的长刀说道:“现在你们中间已经有一百人领取了新式佩刀,这是朕的研究院铸造出来的,此刀锋利远甚从前,等兵仗局大规模铸造之后,会优先给你们换装。” 底下的一千将士,没有交头接耳,连日来的各种训练让他们保持了超高的纪律性。 朱厚照满意地说道:“现在前千户所全部披甲,跟着朕出城剿匪。” “是!” 底下的一千人迅速回到营房,各自将自己的明甲穿戴好,明甲里面是棉制的内衬,这些都是新配发的,很保暖。 拿到新式佩刀的士兵穿铠甲的时候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要显摆自己手中的佩刀。 “不就是佩刀吗?陛下说了,每个人都有,哼!” 他把刀从刀鞘中抽出来,晃动了几下,说道:“俺看你就是羡慕了,等你拿到新刀的时候,别把自己的大腿划破了!” “呸!我看还是你小心点,你连青楼都没去过,别到时候从咱们勇士营升到御马监!” 他脸色涨红地说道:“你……谁说俺没去过的?我都去过多少次了,那宛平的花魁对我可是一见倾心!” “哈哈,你知道青楼门朝哪里开吗?” “行了,快去集合,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是!千总!” 朱厚照也换上了自己的铠甲,坐在马上看着人在面前集结完毕。 “出发!” 他已经提前让谷大用去通知兵部了,皇庄附近盗匪横生,勇士二营出城剿匪,他们不必惊慌。 兵部对此没有说什么,毕竟御马监的军队不在他们可以调动的范围内,陛下提前告知他们,已经很给面子了。 朱厚照纵马驰骋在土道上面,身下健壮的黑马兴奋的奔跑着,他会骑马也是全赖“朱厚照”的身体记忆,他从小就对骑马打仗很有兴趣,在太子府中的时候,就让护卫扮做蒙古骑兵与他对练。 周围的护卫紧紧跟随着朱厚照。 朱厚照带着人到达京郊皇庄的范围内,就开始寻找盗匪的痕迹。 京郊的土匪都是打劫过路的商贩,见人少就上去打劫,见人多势众就风紧扯呼,县衙对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 一连马踏几个山头,剿灭了十多个土匪窝,刚开始还有几个土匪头子要反抗,但是冲杀过后,就没有人站起来反抗了,许多人都是有出气没进气,眼看活不过今天了。 之后一共活捉了四百多人,朱厚照把这些俘虏带到了皇庄的一座宅院。 他只保留了身甲,卸掉了无用的甲胄,对着这些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当土匪?” “哼,俺们都是被逼的,当土匪不也是为了糊口吗?” 朱厚照倒是点了点头,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哪有那么多就是为了当土匪而当土匪的。 “是谁不让你们糊口的?当地官府可是都有赈济的。” “呸!狗官!不用说那么多,老天爷不公,新皇登基就开始搜罗天下美女,俺就恨为什么没有生在乱世,俺也放过牛,当过乞儿……” 朱厚照还没等他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是不是当土匪的脑袋都不太正常啊? “你对这大明天下不满意?那你会写诗吗?来一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听听。” “俺当然不满了,为什么俺们县的地主可以每日吃肉,俺就得喝菜粥?每月还得给他交租子,要不然就要收走俺的土地,俺实在没活路了,才当的土匪。” 声音越来越小,朱厚照也是面无表情。 他知道明朝时期的土地兼并严重,尤其是正德年间好几拨农民起义,起义的原因还不都是因为吃不上饭了。 主要还是生产力不发达,而且明朝还是处于小冰河期,灾害集中爆发的时间段,底层百姓抗风险的能力很差。 就从他登基之后收到的赈灾题本,已经有很多了,虽然这灾害没有到一个府的范围,许多都是几个县出现灾害,但这也足以说明一些情况了,有灾害就会有流民产生,流民多了,不稳定的因素就变多了。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问道:“据我所知,通州在招收流民,你们为什么不去?” 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俺们听说那里是太监在给宫中收人,进入里面就给煽了送进宫伺候皇上,俺们当土匪还能潇洒,当太监岂不是没什么意思了?”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八十一章 皇庄(老规矩,先发后改) “这是谁传出来的?” 朱厚照皱着眉头,如果许多人都是这么想,那工坊还怎么招收人手?而且这是在败坏皇店的名声。 “听一个地主说的,俺们从他那里劫过粮食,问出来的,他说他们家就有佃户跑去那里,就被送入宫中了。” 这是害怕底下的佃户全跑了,可见现在的地主是多么的黑心,你不想着怎么留下佃户,反而传出这种谣言,真是黑了心了! 朱厚照记下了这件事,转而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们……既然当了盗匪,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来人,把他们送到大兴县,让大兴县令按照大明律处罚。” “这位官爷,小人斗胆问一下,俺们会死吗?” “具体要问审判你们的县令了,虽然你们也是被逼无奈,但是律法在前,谁也不能脱逃。” 被俘虏的人群被随行的士兵带下去了。 …… “让开!我们有要事要见陛下!” “陛下在休息,诸位还是请回。” “谷大用!陛下到底在不在里面?是不是出城了?” “首辅,陛下真的在休息,没有出城。” “那你进去通传,就说内阁诸位大学士想见陛下!” 谷大用苦着脸,他知道陛下出城了,还是他亲自带人从豹房把铠甲取了出来,现在他肯定得拦着内阁的这三个人。 他刚想再次拒绝,终于看到刘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秉笔,您可算来了,他们……他们想要强闯进去,陛下可是正在休息呢!” 刘瑾在来的路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跟谷大用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能让他们知道陛下带兵出城了。 刘瑾在司礼监待了几个月,身上的气势已经出现端倪,他跟刘健对视着,说道:“刘首辅,陛下此时正在午睡,诸位可否等陛下醒了之后再行拜见陛下?” “我们有要事需要面见陛下。” “是何要事?司礼监并没有接到紧急军国大事的题本啊!” 刘健目光一凝,心说怪不得谷大用要把刘瑾找来。 “这就没必要跟你说了。” 刘瑾微微一笑说道:“那诸位还是回去。” 刘健怒视着刘瑾,大声地说道:“你刘瑾还想要隔绝内外吗?” 他大声说话也是为了试探陛下到底在不在里面,真的在里面肯定会被外面这声音吵醒的。 “首辅,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咱家什么时候隔绝内外了?” “既然不想担上隔绝内外的罪名,那就给老夫让开!今天必须要见到陛下!” 刘健说完就示意了李东阳和谢迁,三人齐刷刷的向前走去。 刘瑾和谷大用见状赶忙伸手阻拦着。 内阁的三人年龄都比较大,刘瑾和谷大用也不敢使用太大的力气,万一弄出个好歹,自己俩人的小命可是不保了。 刘瑾二人被推到一旁,他尖声喊道:“你们……你们擅闯宫闱,按律可是……” 谢迁瞪着刘瑾说道:“不用可是了,有什么处罚,我们自行承担!” 刘健带着李东阳和谢迁,在豹房的这些宫殿寻了一圈,确定了陛下没在,肯定是出城了。 “谷大用!陛下到底在何处?” 谷大用看向了刘瑾,刘瑾目不斜视盯着脚下的地砖。 他无奈地说道:“陛下带着勇士营去皇庄附近剿匪了。” “谷大用,陛下要是出了差错,我们拿你是问!” 刘健赶紧派人去了锦衣卫,让刘清带着人跟自己出城。 牟斌自从出京后,还没有回来,现在锦衣卫暂时是刘清代管锦衣卫内一切事务。 锦衣卫全员出动,刘健三人在前面坐着马车,马车内三人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摊上这么个陛下,好好的待在皇城不好吗? …… “陛下,可找到您了,您怎么带兵出来了,天子不居于危堂啊!” “哎哟你们怎么来了!快来尝尝牛肉,这牛刚刚摔死了。” 朱厚照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 谢迁作为内阁阁臣,自然是对民生关注,这耕牛乃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他忍不住反驳道:“陛下,您不要诓骗我等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有牛会摔死啊。” “真的摔死的,我亲自……咳咳,我亲眼看着的,就kucha一下摔死了,这还有文书呢,里长出具的,这可是法律效力的!” 朱厚照索性就直接转移话题,带着他们往别的方向走,不让他们注意自己带兵出来剿匪的事情。 “陛下,耕牛可是很重要的,以后不要让它轻易摔死了。” 谢迁委婉地说道。 “没事,只要规模化养殖就行了,到时候家畜就多了,百姓们也可以多吃肉了。” 朱厚照不在乎地说着,他从现代过来,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几千头牛的草场,但是他听过,那内蒙的牛羊都是规模化养殖,光牛奶和羊奶都不知道产多少了。 “陛下啊,您怎么净说些……” “说胡话是吗?我可没有说胡话,只要大明的粮食产量增长了,多养些牲畜是没问题的。” 朱厚照可惜地说道:“哎,就是现在没有西红柿和土豆,要不然和牛肉一起炖,那滋味可太香了。” 刘健虽然对陛下自行出京的行为很生气,可是从这些话里面能听出,陛下还是关心百姓的粮食,重视农桑的。 谢迁很好奇地问道:“陛下所说的土豆和西红柿,是什么?臣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可是好东西啊,土豆能当菜吃,也能当主食,没有米面的时候可以用它充饥,西红柿就是菜了。” 谢迁继续问道:“那这两样东西在何处?能否让百姓多多种植?” 朱厚照失笑道:“这可种不了,我大明没有这两样东西。” 李东阳听到这忍不住了,说道:“我大明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怎么没有这两种呢?” “这两样都在西洋之外,就不要想了。” 李东阳正色道:“陛下,下西洋之策劳民伤财,空耗国力,海外虽有好物,但与我朝相隔甚远,万望陛下关注眼前为好。” 朱厚照不甘心地说道:“下西洋劳民伤财吗?不对,如果真的劳民伤财,郑和怎么七下西洋呢?太宗皇帝陛下多次征讨鞑靼,国力也没见削弱啊,李东阳,你不会以为太宗的文臣都是傻子?” “陛下,臣绝无此意,臣……” “算啦算啦,这牛肉还得炖一会呢,先来尝尝皇庄温室种植的瓜果,现在冬天吃上这些可不容易啊。” 刘健准备了一番说辞,刚要准备劝谏朱厚照,却被塞了一块西瓜。 朱厚照只要一见刘健要说话,就塞给他一块。 刘健年纪大了,吃上西瓜没过一会,就感觉尿意翻涌,只得告罪出去方便。 他回来之后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臣等在来之前擅闯宫闱,还请陛下恕罪。” “闯宫了?为什么啊?” “陛下,我等得知陛下派兵出城剿匪,唯恐陛下出京,想进宫面见陛下,可谷大用和刘瑾等人极力阻拦我等,生怕我等进去,臣等初以为是刘瑾和谷大用要隔绝内外,害怕宫内出了什么变故,无奈之下只得闯进豹房,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听出来了,这是在给他们俩上眼药呢! “刘瑾和谷大用呢?” “已然随臣等来到皇庄,在外面呢。” “让他们进来!” 刘瑾嚎啕着跪了下来,说道:“皇爷,奴婢二人被内阁众人殴打啊,还请陛下为奴婢做主!” 朱厚照意有所指地说道:“谁让你们俩拦着内阁不让他们见朕的?你刘瑾,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职责是什么?是沟通内外!你拦着内阁大臣不让他们见朕是什么意思?万一有军国大事,你们俩付得起责任吗?” 刘瑾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一抽一抽地跪在地上。 刘健也听出来了,陛下明面上是说他们隔绝内外,但是话语中也有点内阁的意思,内阁是做什么的?内阁的职责实际上也是沟通内外,话里话外都是在点他们。 “说话!啊?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朱厚照把西瓜皮摔在刘瑾的身上。 “皇爷,奴婢知错了,不该阻拦首辅,请皇爷责罚。” 他转头看向谷大用,问道:“你呢?知错了吗?”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你们俩一人二十廷仗,先记着,要不是看在你们伺候朕还算尽心的份上,朕饶不了你们!” “多谢皇爷开恩!多谢皇爷开恩!” “下去!”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八十二章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要是论生气的话,朱厚照也是有点生气的,毕竟那是我住的地方,你们随便乱闯进去,总归是有问题的,可是他们也是为了朝廷着想。 这带兵出来,虽然是在京郊,可是刀剑无眼,万一出点意外,他们也受不了,皇帝刚登基没多久,还没有子嗣。 这也是内阁算准了朱厚照没在宫内,要不然他们也不敢随意乱闯。 可是朱厚照也得做出个样子,惩戒他们一番,要不然就该得寸进尺了,以后自己在豹房,他们闯进来,岂不是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行了,刘瑾和谷大用处罚完事了,内阁……就不仗刑了,你们年纪也都这么大了,打坏了也是朝廷的损失,你们说,朕应该怎么处罚你们?” “全凭陛下处置,臣等毫无怨言。” 现在怎么处罚是个难题,要是只罚俸的话,有点太轻了,可是如果禁足的话,朝廷的事务谁来处理呢? 朱厚照想起了明朝后期内阁尾大不掉的问题。 现在的内阁已经是一个无法忽视的机构了,而在最初内阁是作为一个咨询机构设立的,现在已经变成了皇帝和百官之间的一个中间机构。 内阁的阁老的地位现在位于各部尚书之上,虽然都挂着各部尚书,可是实际上的各部尚书都在其之下,这就造成了一个不好的现象,内阁的权力有些过大了。 朱厚照想着现在不都是入阁为荣吗?把内阁地位降低,这样就会让内阁的权力降下来。 正好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来把他们的加官拿掉一部分,地位不就降低了吗? 他想了一下他们三个现在的加官,刘健现在是少师兼太子太师,左柱国,左柱国还是自己给他加的,没办法,这是顾命大臣的荣誉。 李东阳和谢迁都是少傅,兼太子太傅。 只有刘健是食正一品俸禄,其余二人都是从一品。 那正好,一人拿掉一个。 “收回刘健太子太师之加官,仍兼少师,左柱国,食正一品俸,收回李东阳、谢迁少傅之加官,仍兼太子太傅。” 朱厚照顿了一下说道:“回京后命司礼监拟旨,送至家中。” 刘健没想到只是去掉了自己的一个加官,但留下的加官也是令人深思。 给自己留下了少师和左柱国,给李东阳和谢迁留下了太子太傅。 按照品位来说,太子太傅虽然和少师同属从一品,但是少师要排在太子太傅之前,这就是皇帝还是让自己当首辅。 这也让刘健送了一口气,本以为皇帝会借着这件事,让他辞官。 虽然他已经有了想回到老家颐养天年的想法,但是孝宗陛下任让为顾命大臣,他也不忍心辜负孝宗的一番苦心,如果真要是辞官了,说不定他还要据理力争一下,眼下只是去掉了一个加官,这也让他熄了劝说的心。 “臣等多谢陛下开恩。” 朱厚照赶忙说道:“行了,朕知道你们是为了朝廷,这样的处罚也是为了堵住众臣的悠悠之口,否则御史借着闯宫一事,肯定会弹劾的。” “都坐下,现在已经中午了,正好跟朕一起吃个午饭,朕已经命皇庄摘取新鲜蔬菜,派人送了你们的家中。” 刘健感动地说道:“陛下竟如此爱护臣等,臣不知如何是好。” 李东阳和谢迁也是大受震撼,纷纷说道:“陛下拳拳爱护之心,臣等无以为报。” 虽然他们已经位极人臣,但是想在冬日里吃到新鲜蔬菜也是一件难事,因为以前皇室虽然有温室,但也只是偶尔赏赐。 而顺天府位居北方,冬日没有新鲜蔬菜,只有从南方运过来的半新鲜蔬菜,因为明代的运输实在太过于缓慢,尤其是冬天,运河上冻,没有办法运输。 等到通过陆路运输一部分蔬菜过来的时候,早就不新鲜了,哪有温室这样的新鲜好吃? “无事,今年温室产出的瓜果蔬菜不是很多,只能赏赐你们一些,其余的需要皇店来对外出售,回笼资金。” “而且今年的温室建造的不多,是试验性质,等到明年扩大温室的范围,用更加透明的玻璃建造温室,种植的蔬菜会更多,冬日也能供应百姓们的日常所需了。” 李东阳说道:“陛下,此举是否过于奢靡?毕竟温室蔬菜不是普通百姓可以花销的起的。” “过于奢靡?冬日吃蔬菜就奢靡吗?那李卿应该对着朕和勋贵说,毕竟他们也有私人的温室,虽然比不上朕的皇庄。” 朱厚照继续说道:“而且这温室也能给北方的百姓增加收入,冬日也能让他们赚上一份养家的钱。” 李东阳震惊地说道:“陛下,这温室建造花费甚大,普通百姓如何能用?” 朱厚照微微一下说道:“现在温室建造花费虽大,但由于技术不完善,所用的砖瓦和琉璃耗费过大,等研制出更便捷的材料,百姓们也可以使用的。” 刘健也是被这想法震撼到了,不由得问道:“陛下,普通百姓身无余财,按照陛下的说法,想要建造温室的话,估计也是无力负担。” 朱厚照不在意地说道:“那就让皇店放贷给他们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谢迁跟着说道:“启奏陛下,如果需要百姓借贷来建造温室的话,此项政策恐怕会沦为恶政,还望陛下深思之。” “恶政?谢卿所说有何依据?” 谢迁继续说道:“回陛下,前宋放贷极为盛行,上到官府,下到地主无不在放贷,可是底层百姓却是苦不堪言,九出十三归之类的高利也让他们逐渐无力偿还,从而导致民间动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朝应该吸取此等教训。” “谢卿所说确实有理,不过此事朕已经决定了,等到温室技术成熟的时候,还是让百姓借贷,建造温室。” “陛下,这……” 朱厚照看着谢迁问道:“谢卿为什么不问问这借贷的利息?” 谢迁左右看看,不解地问道:“不是民间正常的利息吗?” 朱厚照笑着说道:“民间还有驴打滚呢,这也是民间的正常利息,谢卿总不会说的是这个?” 所谓的驴打滚就是利滚利,借款人的利息也算到本金之中计算利息,也就是复利,这个办法基本上都是高利贷在利用,当然了这个办法也是受到百姓的深恶痛绝,按照复利的算法,普通百姓是永远换不完的。 “……” 朱厚照看着一时语塞的三人,说道:“行了,朕不卖关子了,关于温室的借贷,朕考虑到普通百姓的资产,还有他们的偿还能力,初步想法是免息!” “免息?” “免息?” “免息?” 刘健这回听懂了,但是他更加大受震撼。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八十三章 要想富,先修路(老规矩) 无息贷款在现代来说已经比较常见了,许多银行也推出过这种贷款模式,比较常见的是在购车方面。 而明朝的借贷,在大明律中有所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收利不得超过三分,每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 明朝民间的借贷利息基本上在二分和五分之间,而且存在单利和复利,哪怕是单利的五分也已经很高了,但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咬咬牙还是可以借的。 如果百姓能在灾年借到二分的借款,那就是他的大恩人了。 如果是复利,那借上就等于是把自己卖了,这辈子轻易是还不上了。 当然了,大明律也是不支持高利贷的。 在皇店当总掌柜的刘元,之前就在寿宁侯家人朱达处借过钱,幸好他费进九牛二虎之力还清了借款,又被张永招聘了进来,否则他恐怕要把自己卖掉当奴仆才行了。 刘健不可思议地问道:“陛下,这免息可是真的?” “朕又不是说了不办,办了不说的人,说免息就是免息,不过仅限于之后的温室建造。” “如此惠及百姓之事,陛下是否可以尽快安排下去?” 朱厚照无奈地说道:“现在还不行,朕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温室的材料不好,每日需要烧的煤炭甚多,建造花费更多,如果现在就让百姓建造温室,他们也负担不起这煤炭的花销。” “陛下,是否让工部也承担一部分?这样一来,可以加快改良。” 朱厚照断然拒绝说道:“不行,工部今年需要承担的事务较多,如果抽调工匠的话,怕是会耽误进度,而且锦衣卫的军匠现在足够,朕会让研究院加快进度的。” 在京的工匠分为两个类别,一个是挂到工部下面的工匠,他们属于匠户,是民匠。 工部主管天下工程建筑,每年工程都是需要他们来工作,比如运河治理,维修和制造军器局的兵器、火器、铠甲、弓箭等。 还有屯田、水利和交通等业务,工部业务多,大到包括皇家园林的修缮,小至皇家用柴用碳都归工部管辖,这些都是由工部的民匠负责的。 另外的就是锦衣卫下面的军匠,他们名义上是军户,但是实际的工作确实匠户的范围,许多军中不方便使用民匠的工作,就让他们来负责。 比如内廷官监的许多建造任务,都是军匠负责的,其中有兵仗局建造兵器,火药厂制造火药,还有军中的兵器维护等。 之前朱厚照调拨到研究院的就是军匠,当然,里面还有一部分的轮班匠和坐班匠。 刘健见陛下拒绝的如此干脆,也就略过此事不再提。 正好此时,做好的饭食都端了上来,刘瑾在每一个盘子中都试了菜。 过了两刻钟,刘瑾无事,朱厚照这才让屋内众人一起吃饭。 用过饭后,朱厚照又找了地方歇息。 不得不说现在朱厚照经过锻炼的身体,长的飞快,皇庄的床铺他根本躺不下,负责管理皇庄的太监,又立马找了更大的床。 现在朱厚照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出形状了,虽然他现在吃的多,但是因为肌肉消耗的能量比肥肉多,所以身材也保持的很好。 这其实也是健身的首要目标,如果你身材比较胖,运动的话身体承受不了,那就得先增肌,增肌的目的是加快身体对能量的消耗,这样就会瘦下来,然后再增加运动量就可以了。 等过了午时,朱厚照休息好了,就带着人从皇庄离开,准备回京。 朱厚照在前面骑着马,慢悠悠的晃着。 刘健三人坐在后面的车,刘健还不时的掀起帘子看向朱厚照的背影。 本来刚开始刘健他们也是要和朱厚照一起骑马的,但是朱厚照没有同意,这三个老头要是摔下来,可就有意思了。 朱厚照直接让他们坐进了马车。 回到了京城,朱厚照在马上打量着周围。 现在是在外城,外城的道路比较窄,而且都是土路,不是内城那样的砖路平整宽阔。 外城的道路宽度大概在十多米,这就是外城最宽的路了,按照现在的道路宽度对比的话,应该是双向二车道的范围。 内城虽然也有窄的地方,但是那都是胡同,内城最宽的大街在二十多米,相当于双向八车道,但这大街也就几条,都是主路,其余的都是小街,十多米的宽度。 朱厚照思考着,想要扩建一下外城,他记得他的堂弟就扩建过京城,但后来因为资金的问题停下了,没有再继续建造。 虽然他想着是扩建京城,但实际上他是为了民生。 京城现在每年都是有流民的,如果增加基建工程,既能解决流民没有生活来源的问题,还能增加京城的城区范围,这对于以后朱厚照发展京城周围的经济也是有作用的。 经济是依赖运输的,而在明朝,水路还是有局限性的,将道路修建的平整,是能增加运输速度的。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套用在明朝也是很有道理的。 朱厚照看着许多人都在干活,知道这是顺天府在对京城的百姓家中,改建火炕。 这次的材料都是依靠着皇店,而且这京城的砖瓦窑在冬日也是火力全开,早都供不应求了。 现在顺天府的火炕已经修建了一半了,城内无所事事的流民和工匠借此赚了不少。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他们却是火热的。 朱厚照也路过了皇店总店,现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人抱着盐罐和味精出来,有的人却是抱着布匹出来。 这些棉布都是皇店的工坊制造出来的,早就开始在皇店进行销售。 这些投入市场的棉布都是工坊早起生产出来的,质量没有问题,只是因为纺织时的力道不均,棉线不一,但是现在棉布的销量很好。 普通百姓们是是不在乎上面的花纹的,只要能够保暖就可以了。 以往在别的商人那里买棉布,需要一钱五分左右,大概是铜钱一百五十文左右。 而现在在皇店购买棉布,则是只需要一百文,足足便宜了一小半,这让京城百姓纷纷前来购买,皇店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 现在就连布商也来买布,只要他们买回去再行处理,一匹布就能赚十几文,这样好做的生意可不常见。 第八十四章 May I help you? 皇店现在畅销的商品不仅是棉布,还有蔬菜,都是新鲜的蔬菜,品类众多,不过往常这种新鲜的蔬菜都是权贵们才能享用的。 现在皇店对外出售新鲜蔬菜,许多百姓们也来尝尝鲜。 价格虽说贵了点,但是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冬日里他们可吃不上这么新鲜的蔬菜,基本上都是吃窖藏的蔬菜,还有腌制的白菜,干菜等。 自宋以后,百姓们冬季日常最常吃的就是菘,也就是现在的大白菜,不过那时候大白菜叫白头菜,大白头,小白头这种名字。 《齐民要术》之中对于贮藏蔬菜的办法有过记载,书中称用于贮藏菜蔬瓜果的地窖为“荫坑”,其“藏生菜法”为:“九月、十月中,于墙南日阳中掘作坑,深四五尺。取杂菜,种别布之,一行菜,一行土,去坎一尺许,便止。以穣厚覆之,得经冬。须即取,粲然与夏菜不殊。” 荫坑不仅可以贮藏蔬菜,葡萄、梨、苹果等瓜果均可秋贮冬食。 窖藏能延长果蔬保质期,用于冬季消费的贮藏手段还有沙藏、冷藏、混果、蜡封、密封等。 还有一种“混果法”,就是将不同的果菜品种放在一起贮藏使其不变质。如贮藏梨时混贮萝卜,过年时都不会坏。 当然了混果法肯定不能贮藏容易变质的水果。 宋朝以后也开始流行了黄豆芽和韭黄,这种黄化蔬菜。 黄豆芽还比较便宜,韭黄就相对来说比较珍贵了。 黄化蔬菜这种培植方法都是使用地窖火炕之类,它们的作用跟温室类似,不过占地面积较小,基本上只有有钱人家和商人才会去建造。 重要的是皇店现在出售的蔬菜品类较多,不像个人建造的温室,产出的蔬菜就那么几样,这也是朱厚照为了把皇庄弄成规模化种植。 皇店现在售卖的蔬菜对于明朝百姓来说是比较多了。 但是对于朱厚照来说,还是太少了,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 他现在想着去哪里抓点外国人,看看他们来中国是不是带了什么种子过来。 毕竟许多后世有的蔬菜,现在还没有传进中国,只有这些从海上来的商人会带一些过来。 他们这些商人在这方面还是有较大的贡献的。 其中这些商人们最出名的就是波斯商人了。 成化年间,开放了宁波市舶司、泉州市舶司,弘治年间又相继开放广州、厦门等等数处沿海市舶司进行对外贸易,在这几个地方是有外国商人居留的。 波斯商人出名的原因也是因为波斯有奇珍。 还有就是波斯距离中国很近,往返来回相对来说方便。 当然了,他们也会在中国带一些东西回去,比如中国的蔬菜种子,瓷器,丝绸,或者知识。 朱厚照让勇士二营回到御马监驻地,自己则是带人前往北会同馆看看。 明朝时期的会同馆有两个,南北会同馆。 明朝朝贡的国家很多,在正统时期就改建了两座会同馆,以供这些外国使节居住。 “陛下,会同馆皆是外国使节,如果陛下要见这些人,可通过鸿胪寺让他们前往奉天殿觐见。” “我来看看这些外国使节有没有带奇珍,如果有,也好让皇庄栽种一些。” 朱厚照看着刘健三人说道:“你们就在马车中等我,就不要进去了。” “陛下……” “行了,我马上就出来。” 朱厚照换上便装,让刘瑾把自己的铠甲收好。 随后进入了北会同馆。 在会同馆中居住的外国使节,除了规定时间可以外出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必须再会同馆内,不允许私自外出。 其中只有两个属国是可以无视时间限制,并可以随意外出购买商品的,是朝鲜和琉球。 因为会同馆都是外国使节的原因,许多定居在中国的外国人也在这附近,一是使节们出手阔绰,来中国一趟不仅不花钱,还能赚很多,所以有新来的使节就会雇佣通译协助,二来也是他们抱团取暖的原因。 朱厚照过了几间房,听到的都是喝酒玩耍的声音。 他也在注意这里面的花花草草,没准就有意外收获呢。 到达安南使节的房间外面,一名白人正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书。 朱厚照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他的皮肤,确认确实是一名白人。 虽然他带着黑色头巾,遮盖了自己金色的头发,还用黑色墨汁染黑了自己的鬓角。 但是朱厚照还是看到了隐约的金色。 朱厚照主动上前问道:“ay i help you?” 这名听到母语的白人身形一僵,却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抬头问道:“这位官爷,您说什么?” 朱厚照听着一口正经的明朝官话,几乎听不出来口音,如果不是他的肤色,他只会认为是普通百姓。 他不再用英语和这名白人说话,用官话跟他说道:“你是哪国的使节?” “下臣是安南国使节,阮福。” “你来我朝多长时间了?” “一月前刚刚抵达。” “你能说官话,看来你在安南国地位不低啊。” “下臣只是阮氏的旁支,这次是奉命前来朝觐明国。” “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阮福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人,他自己本来就很高了,但是在此人面前却也是低了一头。 他身形高大,虽然身着便服,却也遮盖不住他壮硕的身材。 两眼炯炯有神,正好奇的盯着阮福自己。 “下臣不知,敢问这位官爷在何处当班?” 朱厚照眼含笑意的说道:“成阳侯朱寿,现在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 “原来是朱镇抚,下臣冒昧了。” “你说错了,你应该叫我成阳侯。” 阮福干笑着说道:“下臣错了,成阳侯在上,还请恕罪。” “没事没事,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配合一下,是你跟我走,还是我们带你走呢?” 朱厚照带他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知道一个白人是怎么来到这的。 按说来中国最早的白人,应该是葡萄牙人,大概是在正德中期,他们为了来中国贸易,穿过重重海洋到了广州。 可是现在在安南国使节中就已经有了一名白人,这让朱厚照的兴趣起来了。 他们会不会已经到达了美洲?是否开始从别的国家开始了抢劫? 现在的答案全在眼前的这名白人阮福身上了。 今天朱厚照必须要把他带走,要从他身上问出一些什么! 阮福此时已经有些乱了,说道:“我是安南国使节,你们无权带我走!” “在这北京城,还没有我朱寿带不走的人!你乖乖的跟我走,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朱厚照的护卫眼疾手快的去控制阮福。 阮福不敢挣扎,只得被绳子牢牢地绑住,也不知道这些护卫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他们用绳子在他后背穿了几个花,然后找了一根竹竿,把他拴在了竹竿上面,两名壮汉护卫扛着,还颠了颠,阮福痛苦地叫了出来。 这个绳艺还有个学名,叫做四马倒攒蹄。 此时屋内喝酒的人纷纷冲了出来,许多人脸红脖子粗的喊话。 “你们干什么?我们安南国使节,你们说捆就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滚!锦衣卫办案!” 领头的安南国使节声也不吭,带着人返回了屋内,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屋内又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音,好不热闹。 发个单章说一下。 今天身体感觉好一点了,呼吸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有一点困难,不像前几天前胸里面有火烧似的,体温跟前几天相比正常了。 我都不知道得病的,可能也是外面人太多了。 第八十五章 葡萄牙 “你说不说?” “说不说?” “快说!” 朱厚照满脸兴奋的拿鞭子抽打着阮福,审问着他。 “啊!” “啊!” “你倒是问啊!你问我了吗?你让我说什么?” 阮福被绑在架子上面惨叫着。 朱厚照停下挥鞭子的手,疑惑地对着左右问道:“我没问吗?” “您好像是没问。” 朱厚照挠了挠头说道:“那行,重头再来。” 两个人架着他来到水缸前面,先把阮福的头按进水缸里面,他挣扎了一会之后,被拽了起来。 阮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同于中国的黄色瞳仁里全是茫然,白色的皮肤上面一道道的血痕格外显眼。 “说,你是哪里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就是安南人,是奉了国王的命令,来到明国朝贡的。” “安南国什么时候冒出来白人了?你当我傻呢?你是不是佛朗机人?” 朱厚照恶狠狠地说道:“别逼我再对你动刑!”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对,佛朗机是传译过来的词语,那我问你,你是葡萄牙王国人还是西班牙王国人?” 阮福大惊失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葡萄牙王国的?” “我当然知道,说说,你不远万里从葡萄牙来到大明,肯定不是为了观光旅游?” 阮福神情萎靡地说道:“能不能给我个凳子,我好歹也是个贵族,希望能得到贵族的待遇。” 朱厚照示意了一下,就让他坐在了凳子上面。 阮福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上一任葡萄牙国王的私生子,当今葡萄牙国王是我的叔叔,我是葡萄牙的公爵。” 阮福叽里咕噜的说了一段葡萄牙语,他又用汉语说了一遍,这是他的名字,科英布拉公爵,若热·德·伦卡斯特雷。 “然后呢?接着往下讲。” “按照明国的记事时间,我父亲在弘治八年去世了,我叔叔继承了王位之后开始打压我,我虽然贵为公爵,但是国内支持我的人很少,我开始寻求外援。” “可是我的资产并不足以支撑下去,当时正好每年有商人把明国的丝绸和瓷器,运至葡萄牙进行贩卖,我就跟他们搭上了线,也就知道了他们几经周转到了葡萄牙,我就想着亲自来明国收购丝绸,我准备了三条船,可是我的叔叔却派人在海上袭击我的船只,最后到达安南的时候,只剩下了一条船,几十个手下。” 伦卡斯特雷继续说道:“我在安南暂时住了下来,并学习了明国的语言,因为珍贵的丝绸和瓷器的缘故,我很向往明国,这才借了阮氏的名字来到明国。” “那你现在打算是什么?还准备回葡萄牙吗?” “我的叔叔现在是国王,他大权在握,我就算回到国内,恐怕也是阶下囚之命,还不如留在这里,我不准备回去了,我希望可以居住在明国。” 朱厚照听完也没有说话,脑海中思绪翻飞。 他知道现在葡萄牙和西班牙正在进行开拓海洋,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十多年,葡萄牙人就会开着海船到达澳门。 海洋是不能放弃的,尤其是对外贸易,这能给国家带来巨大的利益,这对于造船业和捕鱼业都是一种良性刺激。 朱厚照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伦卡斯特雷是个天然的权力竞争人,当然了这是指在葡萄牙,如果自己支持他,让他带着人回到葡萄牙,无疑会拖慢他们的探索海洋的脚步,增加葡萄牙的内耗,这对于明朝来说是有好处的。 这样的话贸易和权力,两手一起抓,还能让自己的脚步更快的领先他们。 朱厚照按下思绪,说道:“行了,你先住在这,等过段时间,我自然就会放了你。” “尊贵的侯爵,我所犯何事?我……我可以缴纳赎金!”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说过会放了你就会放了你。” 朱厚照出了监牢,说道:“找个地方软禁他,不要对他动刑,这个人我大有用处,不要让他死了。” “是。” …… “去召王华进宫,朕有事要见他。” “是,奴婢遵旨。” 朱厚照刚换好衣服,准备等着王华的到来。 此时一个年长的宫女来到了豹房,说自己是太后宫中的人,请陛下到坤宁宫中,皇太后有事要见陛下。 “坤宁宫?母后还居住在坤宁宫中?” 朱厚照很诧异,坤宁宫是皇后的住处,太后还住在这是要干什么呢? “告诉母后,朕随后就到。” “是。” 朱厚照乘坐銮舆到了坤宁宫宫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坤宁宫牌匾,进了宫内。 “不知母后有何事?” 皇太后张氏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上了尊号,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太后了。 “照儿,快坐,我听说这礼部已经上了秀女名单,这宫内怎么不见动静啊,我可是着急抱皇孙呢。” 朱厚照和颜悦色地说道:“母后,礼部确实上了名单,不过名单有些疏漏,朕还没有同意,打算让礼部再改一改。” “礼部尚书张升老成持重,名单怎么会有疏漏呢?皇帝还是尽快让秀女们进宫,我好给照儿选几个好姑娘,这皇嗣可是国本啊。” “母后,选妃乃是关乎国本之重事,岂可轻易决定,母后久居后宫,不知前朝,还是在后宫静静疗养才是。” 朱厚照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母后在坤宁宫住的还算舒心?朕让内侍将慈宁宫收拾一番,照着坤宁宫的家具重新制作一份,也好让母后以后住的舒心。” 张太后很满意朱厚照的态度,说道:“照儿有心了,不着急,等到皇后进了宫,我还要在坤宁宫多教导教导她呢。” “既然母后由此想法,那是再好不过了。” 张太后说道:“照儿啊,这选妃虽是前朝之事,可也是后宫之事,本来我和你父皇都商议好了,准备给你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可是你父皇……” “母后节哀。” “皇儿啊,秀女一事早早定下来。” “母后放心,我明白了,母后,前朝还有大臣等待,我去处理政务了。” 张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去。” 朱厚照头也不回的出了坤宁宫。 “皇爷,礼部左侍郎王华已经在豹房外等候,是否召见?” “让他进来。” 第八十六章 允文允武(更改了一下内容) “臣礼部右侍郎王华,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朕躬安,王卿平身,赐座。” 王华坐在了凳子的前半部分,他不知道皇帝突然召他入宫有什么事情,心中有些忐忑。 朱厚照关切地问道:“王卿,王守仁有没有写来家书啊?” “未曾,可能是路途遥远,守仁还没到贵州。” “王守仁允文允武,到贵州只是时间问题,朕观王守仁有大才,这样的人才须得经过磨砺,贵州挺适合他的。” 王华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年少时就敢出关游历,还平安的回到了家中,这样的本事在同龄人之中也是少有的。 “多谢陛下夸赞,臣子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 朱厚照不再接着王守仁的话题多说,转而说道:“王华,现如今有事需要你办一下,也就你来办比较合适了。” 王华低着头说道:“还请陛下吩咐。” “简单,就是秀女名单的事情,朕需要你把一个王姓女子加入里面。” 王华接着问道:“陛下,此人身世如何?” “嗯,算是商人之女。” 王华松了一口气,按照规定,商人之女本就在选拔秀女之列,只不过官员都对商人比较鄙夷,所以尽量都不选择商户。 “还请陛下将此女身份予臣,待臣回到礼部,立刻将其填进秀女名单之中。” 朱厚照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不着急,还有一件事。” “请陛下示之。” “朕得知民间许多文官勋贵之家,也有适龄女子,你把她们的名字也填进去,和她做个伴。” 王华大惊失色地说道:“陛下,国朝无有大臣及勋贵之女进入秀女选拔的先例,皇明祖训中亦有规定……” “那徐皇后还是中山王的女儿呢,懿文太子还迎娶了开平王的嫡女呢,怎么叫没有勋贵之女?” 王华额头上开始出汗,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情况跟现在是不同的。” 朱厚照说道:“朕看啊,没什么不同的,你回去把他们都给加上。” 王华为难地说道:“陛下,皇明祖训在前,臣实难以违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照转而在旁边的书案中寻找,他记得王守仁的记录就在这里面。 王华见陛下在书案中寻找,以为是事务繁多,在催他离开,他主动说道:“陛下事务繁多,臣下先行告退。” “等等,你拿着这两份奏报,走。” 王华不知所以,茫然地接了过来,谷大用恭敬地跟王华说道:“王侍郎,请,陛下要处理公务了。” 王华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礼部。 左侍郎李杰正好送人出门,遇见了王华,问道:“德辉,怎么心不在焉的?” “哦,是世贤兄啊,无事无事,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德辉可要休息好啊,这天气越发寒冷,不可疏忽大意。” “多谢世贤兄关切,我先回公房了。” 王华率先回到了公房,这才将袖中的奏报打开来看。 这是一份锦衣卫自贵州发来的奏报,记载了沿途的驿站和风土人情,贵州境内诸多驿站破旧不堪,驿丞及下属人员不知所踪,土司们日常争斗,民风彪悍。 王华越看越心惊,陛下把这个给我,是在暗示我什么? 一定是在暗示我! 王华虽然是在翰林院待了很久,整日要不是给皇帝讲课,就是讲课,可是他并不是傻子,陛下召自己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问了伯安的信息,走的时候又把这个给了我。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 研究院。 一罐白糖被端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陛下,这是按照您所说的办法,用黄泥水淋在子糖之上,产出的白糖,果真是雪白如霜,而且无异味,放入口中较之以前甚为甘甜。” 朱厚照用手指沾了一下白糖,确实很甜,这跟自己在后世看到的白糖没什么差别了。 这个黄泥水淋糖法是朱厚照原来在网上看到的,他本以为制糖要很复杂,但是经过短视频的科普,他知道了原来这么简单。 这又将是皇店赚钱的又一支柱了,而且这还能多解决一部分流民,让他们不再依靠土地,也能有一份营生。 这样一来,流民就不在负担了,朝廷也能节省出一部分钱粮。 “张永,你去选地方,还是在通州,要选择荒地,不要侵占良田,这粮食始终是重中之重。” “皇爷,奴婢明白,之前的两座工坊都是荒地,不过通州城外的荒地也已经涨起来了,再加上三座工坊的工人们,也在通州花销,通州现在很是繁荣,奴婢在通州也设立了皇店分店,皇店的几样产品卖的都很快。” 朱厚照好奇地问道:“棉布呢?” “皇爷,通州的百姓们哪见过这么便宜还好穿的棉布,而且快过年了,许多百姓们也想着置办一身新衣服,棉布供不应求啊。” “那贡盐和味精呢?” “每天都有人来抢购,奴婢在通州执行跟京城一样的规定,每天都限量。” 朱厚照想了一下通州的位置,也就明白了。 通州是运河的一个大的节点,许多进京的船只都会在这里停靠一下,之后在进京,然后这里就催生了许多靠着运河谋生的人。 虽然是冬天,运河上冻,但是陆路运输却不停,冬天也不减繁华迹象。 所以通州的商人也多,他们之前都是从京城的商人手中加价购买,这次通州加开皇店,许多人不用加价,也是非常高兴。 朱厚照点点头说道:“嗯,地价涨了没有办法,如果强买强卖,民间的怨气恐怕会激增,这不是朕的初衷。” “是,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朱厚照撇了他一眼,说道:“是你的那个师爷这样想的,就你的脑子能想到这些?” 张永讨好的笑着说道:“什么都逃不过皇爷的火眼金睛,就是赵瑜说的,这个人读过书,确实很厉害。” 朱厚照点点头没说话,他能搭上张永的线,也算是他的造化,就看他以后怎么做,自己倒是不吝赏赐。 第八十七章 明朝平均工资(先发) 弘治十八年的冬至大朝如期举行,倒也是没出现什么意外,大朝仪是一个礼仪性质的朝会,并不存在奏事。 冬至大朝举行完之后,弘治十八年的冬天也就过去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正德元年。 在他还没穿越之前,今年的年号就已经定了下来,继位诏书里面也已经昭告天下,使用正德作为新皇帝的年号。 正德二字,是刘健选择的,这二字出自《尚书·大禹谟》,意思是正人之德,正物之德,有着规劝朱厚照的意思。 朱厚照本意是想修改一下年号,但是继位诏书和正德元年大统历都已经昭告了天下,现在没有办法修改了,只能这样了。 皇店已经步入了正轨,贡盐和味精属于高端货,虽然现在普通百姓还买不起,但是销路也没有问题,权贵们根本不在乎这点。 而棉布是面对普通百姓的日常用品,是刚需,根本不愁销路。 而且徐昶自从不再担任工坊负责人之后,全心全意的进入了研究技术的日子。 他现在不仅负责纺车的研究,还在改进将纺车改造到兵器领域,不过他倒是很开心,他喜欢这样的日子。 北方冬天的河流都上冻了,水力纺车方法使用,徐昶重新改造了纺车,是为畜力驱动。 水力和畜力各有优势和劣势,不过现在的市场也在趋于饱和,而且朱厚照也逐渐的开始限制皇店的棉布销售。 因为许多百姓家中,需要靠女子在家中织布换取一部分报酬补贴家用,现在虽然影响还不大,但是为了百姓们的收入,皇店开始限制大规模出售棉布。 不过现在缺少的还是技术人才,朱厚照之前开办的匠学,虽然人多,但是收效甚微。 许多匠人年纪比较大了,学习的很慢,而且这还没有教授什么高端知识。 按照这样来说的话,他还得更改一下学校招收学生的方式,而且这关乎他以后弄全民教育的事情。 他把这件事写到了自己列出的五年计划里面。 这个五年计划朱厚照没写什么长远的,只有几项,第一项就是拓展皇店的赚钱能力,这是根本,没有钱后面的那些都是空中楼阁。 不过今年皇店确实赚了不少钱,内承运库也不像以前一样,都能跑耗子。 现在朱厚照最起码心理也有底气了,不过他还是在提防着外朝的这帮大臣。 他们对于内承运库可也是在盯着,虽然名义上内承运库是皇帝的私人金库,可是成化以后,外臣奏请内承运库拨款的例子数不胜数,他们把内库也是当做国库一样。 朱厚照是想改变这种情况的,但是现实情况跟理想情况是不一样的。 现实状况是,朱厚照想改革大明,增加国家收入,皇店虽然赚了钱,但是这些他又不准备乱花,是想把钱投入到改革当中。 这就难免变成内库还是承担着国库的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的资金走向。 而外臣又在盯着这些钱,所以他现在相当于是自己给自己套了一层debuff。 不过今年国库的收入应该能多增加许多,单靠盐税这方面就能让国库缓解一部分。 还有铁的产量今年也会增加,盐铁两项的税收就能增加不少。 现在还没到更正内库和国库之间的时间,朱厚照现在就只能忍着,等时间到了就切断他们伸向内库的手。 朱厚照还在五年计划中列出了一项工程,那就是扩建京城。 现在的京城就只有皇城、内城和外城,虽然别人认为这已经很大了,但是朱厚照却认为还是太小,毕竟他是到过北京的。 就算不提北京,别的二三线城市也比现在的京师大了太多了。 而且扩建京城也是为了增加京城百姓们的收入。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反正皇店赚来的钱不花也不会下崽,而且到最后这些钱还是会再次流向皇店,这一来一回,朱厚照之后会得到一个大的京城,百姓们会获得收入。 不过这件事可能会在朝臣那里遭到反对,毕竟他们是反对大兴土木的,在他们看来这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不过朱厚照倒是能理解,因为他们知道的皇家大兴土木,都是征发徭役,确实劳民伤财,因为百姓们付出的是徭役,收入的月钱只够温饱,反而钱财是去了那些商人和权贵手中。 他的打算是不用征发徭役,用以工代赈的名义开展这项工程。 这样才会增加百姓们的收入。 现在只能是先绕开徭役,暂时还没有办法去改动。 徭役和税赋是两个重大难题,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在元宵节的时候,朱厚照给皇店的员工全部上涨了月钱,之前的月钱每个月在九钱,现在涨到了一两五钱,年俸在十八两。 这个钱数已经到达了弘治年间的均线,大概就是在二十两左右。 这样就已经让这些工人很开心了,毕竟之前他们是依靠着官府的赈济才能活下去的流民,不是有地的百姓。 朱厚照虽然给他们涨了几钱月钱,但是他又给发放了不少福利,也算是变相的多增加了月钱。 之后按照往常惯例,在元宵节给全国放了假,十天。 放假的这个问题,在明朝倒是很难得,因为朱元璋就是个工作狂,他不放假,也就没给官员们多增加假期,就是关键的几个日子才有假期。 朱厚照指定的五年计划里,也有着增加假期的计划。 不过这个和给官员涨月钱是一起的。 官员工资的问题也是在朱厚照吐槽的范围内。 朱元璋当时制定的工资确实符合国情,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官员工资竟然一点没变过,而且之前也不正常发,还经常用别的东西折算工资。 这可不就是苦了这些官员吗? 高级官员还可以,他们有着门生和商人孝敬,每年的冰敬、炭敬也不少给。 可是低级官员没有啊,谁会给他们送冰敬啊。 这个工资问题今年也是必须要改革的,高薪养廉嘛。 不过肯定也有人要对这个涨工资的事情反对,许多朝臣之前也提起过,朝廷存在着冗官冗兵的问题。 可是这在朱厚照的眼光看来,现在的官员还没有那么多。 这里面的原因也是在于眼光的问题,朝臣认为官员太多了,国库承担的俸禄太多,需要去掉一部分官员。 这里面的原因是,明朝的许多官员都是身兼数职,这不仅仅是明朝的问题,也是诸多朝代的问题。 衙门和官员的职能都是很大的,能管理很多方面。 比如最基础的县令,知县执掌一县的刑名钱谷、狱讼、治安、征收赋税、徭役、教化百姓等职能,如当地驻有戍兵,并兼兵马都监或监押,兼管军事。 县令的副手是县丞、主簿,县丞协助知县管理县政,主簿管理全县的粮税、户籍等。 其余的就是衙门的吏员了,他们是负责干活的。 这就是分工的问题,官员的职能太过于笼统。 朱厚照也是打算在给官员增加待遇之后,在对这方面进行改革,这都是在五年计划里面。 这也是让他每日里都在发愁的问题,每天愁得都得多吃好几碗饭。 不过在最近传来了好消息,牟斌派人进京送信了! 牟斌自从几个月之前带着锦衣卫出京之后,就一直给京城上报自己的进度,但是却也没有什么进展。 不过好在牟斌够沉稳,派锦衣卫一直在调查。 牟斌在他们满载而归之后,迅速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八十八章 王华,你也不想你儿子一直在贵州吧? 过些天就是牟斌带刘大夏家族的人进京的日子了。 在牟斌的奏本中,他缴获了十多辆大船,都是刘氏家族出海使用的船只。 还从他们家中抄出了海量的金银奇珍,准备运送回来,由于珍宝过多,牟斌上书请求陛下,派兵和锦衣卫一起把这些财物先行运送回京师。 之后牟斌会继续带人留下来,追查另一份海图被谁拿走了。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说,持有第二份海图的家族,家中财产也不会少。 朱厚照二话不说,将勇士二营全部派了出去。 勇士二营现在对朱厚照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他们享受着最高的福利待遇,所有的铠甲和兵器也都先给他们换装,忠诚度不可谓是不高。 正好借此机会练练兵,开展一次长距离拉练。 朱厚照的想法是按照汉朝时期的羽林卫,羽林卫里的士兵都是按照军官来培养的,这样可以加强自己对于军队的掌控,还能增加军队的战斗力。 就在朱厚照等待他们回京的时候,王华终于在刘瑾的催促下有动作了。 王华先是找到李杰,将选秀女这项差事要了过来。 正好李杰苦于此事许久,巴不得将此事移交出去,好似是瞌睡碰到枕头,老鼠掉进米缸,猴子看守果园。 王华把名单递上去,朱厚照马上就同意了。 李杰知道的时候,对此事有些愤恨,心里埋怨是王华抢了自己的功劳。 张升在第一时间也知道了这件事,马上叫来了王华,询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王华只是辩解,朝廷已有旧例,他只是按照旧例撰写名单。 张升知道此事已定,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许多文臣和言官却是开始了弹劾,潮水般的弹劾题本送入了宫中,无一例外都在引用皇明祖训。 而勋贵们也是分为了两派,其中一派以几位侯爵为首,拖着不让自己的女儿进宫。 另一派却是高兴的赶着自己的女儿进宫,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没什么军权的侯爵和伯爵,正好借此机会跟皇家结亲,在朝堂上获得话语权。 他们可是对寿宁侯和庆云侯羡慕的紧。 王华遭遇弹劾的第一时间也递上了题本,请求辞官。 朱厚照意料之中没有同意,义正言辞的让王华继续在他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不要动不动就辞官。 之后朱厚照就在豹房将诸多题本留中不发,但是热度却是不减,题本还是一批批的送进宫中。 京城的百姓们也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可堪比过年时的热闹。 虽然多了谈资,可是更多的也是羡慕能进入秀女名单的人家。 那可是改变一家命运的机会啊。 就在京城热闹的时候,勇士二营的士兵押送着几十辆大车回到了京城。 这几十辆大车进入京师的时候,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无意中看到了里面的珍宝,里面闪烁的光芒极为耀眼。 车辆后面跟着的是刘氏家族人员,就在锦衣卫前的路口,装载着奇珍异宝的大车前往皇宫,押送犯人的队伍进入锦衣卫狱。 晚上关于刘氏一族在海外走私的消息,不胫而走,将京城的热闹推上了高潮。 …… “啪!” “朕知道他们走私赚钱,可是没想到却是这么赚钱!” 朱厚照不轻不重地把账本扔在了书案上面。 散开的账本上面记载着走私的货物,有瓷器,书籍,丝绸,每次出海都能赚到几千两银子的巨利。 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各色丝织品,比如“蓝小球门纻丝、天青遍地金串枝宝相花纻丝、官绿遍地织金宝相花纻丝、白遍地双枝宝相花纻丝、青闪色双枝宝相花纻丝、青闪白纻丝、白闪蓝纻丝、间道五色抹绒幔边纻丝”。 这些各色丝织品装船运输之后,到达外海跟私番船交易,换回来苏木、胡椒、象牙,他们之后就开始发卖。 许多象牙是那种无法进贡的象牙,有截成两端的,有碎掉的,但是它们还是值钱,只是无法进贡,在民间还是有人愿意收购。 朱厚照就在其中还发现了朝贡的使节,也把他们夹带的私货卖掉。 其实《大明律》中规定了使臣带来的货物,中介人要及时上报官府,由官府“抽分”征税,才能进入市场。 并不是不允许朝贡使节买卖货物,而使臣由于这其中的利益,不想交税,才会进行走私。 朱厚照很生气他们进行走私,最生气的却是他们把书籍走私出去! 他还是压着怒气问道:“这本记载了什么?” “启奏陛下,此本是牟指挥使亲自撰写,上面记载了皇室宗亲参与走私的详细信息,还有许多收受冰敬和炭敬的各级官员。” 朱厚照冷笑着拿起了小本,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名字。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皇室诸王和各级官员名字,朱厚照只感觉自己心累。 给你们的待遇已经够好了,怎么还参与这些事情呢? 正好此时来了一批题本,朱厚照翻开了几本题本,简单阅读之后,将它们踢翻在了地上。 “还要弹劾,你们一天天的没事干了吗?” 朱厚照攥着本子,怒声说道:“将内阁辅臣、六部尚书传进宫中,朕在御书房等着他们。” “是。” 朱厚照穿好常服,坐在御书房等着这些人进宫。 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一同赶到了御书房,行礼过后,朱厚照照常赐座。 此时的朱厚照面上已经没有怒气了,只是眼神之中还带有审视。 “朕召列位大臣进宫,是有事情商议,朕近日查看了从洪武年间至今的米价,发现洪武年间极低的米价,到了现在却涨了几倍,而官员的工资却还是洪武时期定下来的,朕知道诸多臣子仅靠这些俸禄,日子过的颇为紧缩,朕深感痛心,思前想后,朕想给这各级官员,涨一涨俸禄,不知道各位是什么意见?” 坐着的诸位大臣,悄无声息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刘健说道:“陛下体恤臣下,乃是臣下之福,只是这俸禄乃是祖制,轻易更改,岂不是有违太祖之初衷?” 第八十九章 我改的就是定制! “朕倒是不认为有违太祖初衷,自太祖时期本就优待官员和士人。” 刘健说道:“陛下,官员俸禄为定制,这是太祖所定。” 朱厚照说道:“时移世易,世界上哪有一成不变的?况且现在官员俸禄略低,有些人就想着收受钱财,去年那个户部左侍郎,不就是为了几千两,把朝廷的盐引低价卖出去了?” 刘健却是不同意,说道:“陛下,贪腐是个别官员的品德问题,陛下可命六科及都察院加强监督百官,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朱厚照却说道:“六科和都察院最近可是很忙啊,哪有时间监督百官呢?” 刘健知道朱厚照说的是什么,最近许多人都在上书,请陛下按照皇明祖训来选择秀女。 他说道:“陛下,天家无私事,况且怎么选择秀女,早已有定制。” 朱厚照不想跟他们在秀女这件事上纠缠,转而说道:“既然首辅提到了六科和都察院,朕倒是想到了一件事,这是受到首辅的提醒,要不然朕还想不到呢。” 朱厚照顿了一下说道:“首辅,上一次京察是哪一年?” 刘健拱手说道:“启奏陛下,弘治十七年制定京察每六年开启一次,下一次京察应在正德四年。” 京察,是明代首创的考察百官的制度,洪武初年的时候,明朝刚刚建立,当时执行的是三年一考,九年期满,三考之后,不合格才会罢黜。 京察时间并无固定,是根据需要来举行,之后在明英宗朱祁镇时期,才把京察制度定为十年一次,但是弘治中期,朝廷有人对于京察的时间过长,经过了多年的提议,才改为六年一次。 而京察其实是主要对五品一下京官考察,四品以上是自行对皇帝自陈政绩。 “朕自登基之后,观朝廷上下,人浮于事,各个衙门之间推诿扯皮甚多,正好今年改元,朕有意改一改这风气。” 刘健一时间脸色有点不好,说道:“陛下,京察自从弘治十七年由十年一次改为六年一次,孝宗皇帝陛下对此甚为同意,当时昭告天下已为定制,朝廷岂能朝令夕改,还望陛下慎思之。” 朱厚照在心里冷笑一声,定制?又是定制!我改的就是定制! “首辅说的问题,朕已经考虑到了,不过朕意已定。” 刘健皱起了眉,他知道今天出了宫,恐怕他会被人弹劾,说他妄起京察,意图排除异己,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圣意已定,虽然圣上年龄不大,但是却是个有主意的人。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面,手中拿着一块翡翠玉佩把玩着,这个是他从内承运库随便挑选的,水头很好,没有杂质,放到后世,怎么样也得卖个几十万。 吏部尚书马文升说道:“陛下,京察一事还是按照弘治十七年的定制,这京察一开,恐怕两京官员会误了公事,且都察院和吏部事务繁忙,恐怕无多余精力开展京察一事。” 朱厚照知道他们会提到这件事,遂说道:“这个也好办,朕已经考虑到了吏部和都察院事务繁忙的情况,毕竟还是朝廷公事为重,朕这个想法可能思虑不周,各位大臣听一下,也好做个补充。” 马文升面上的表情凝固了,干巴巴地说道:“请陛下示下。” 朱厚照笑眯眯地说道:“朕打算临时设置一个部门,从各部和翰林院等部门中抽调一些人,之后各部院,吏部考功司和都察院协理,临时负责京察一事,之后再将他们遣回原职,这样如何啊?” 朱厚照本来是想直接成立一个部门,但是内阁和各部尚书肯定会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在朝廷冗员这么多,增加部门不是增加了朝廷的开支吗? 临时设置部门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对于临时部门拿走的一部分权力,他们心中的抗拒不会那么大。 不过马文升却是不同意,这京察一事本来就是他吏部主要负责的,京察还是考功司重要的一项权力,这要是被分走了,他睡觉都睡不安稳,既然无力反抗,那么还是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说道:“陛下,京察本就是由吏部负责,其余部院之人对京察流程不熟悉,恐怕会耽误了京察,此事还是由吏部负责为好,就不用额外设置临时部门负责京察了。” 朱厚照仿佛意料到了马文升的想法,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吏部想负责京察,那就负责好了,由吏部主持本次京察,都察院协理,不过……这个部门还是要设置的,负责京察的拾遗补缺。” 马文升说道:“陛下,按照以往惯例,拾遗补缺一事乃是由都察院负责。” 言外之意就是,陛下你别临时设置部门来抢都察院的权力了。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朕说的拾遗补缺,跟都察院的不是一个,是为了核实吏部京察过程中是否有瞒报、漏报、虚报官员考核之事。” 朱厚照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在场的众位大臣更加无法反对了,再反对恐怕就会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个临时部门就叫做,两京临时制置监察院。” 李东阳问道:“陛下,两京临时制置监察院由谁来主持?” “李卿有什么提议吗?各部尚书和内阁有什么提议可以说一说。” 李东阳思索一番说道:“臣认为可以由内阁进行廷议,之后选出几人供陛下参详。” 朱厚照摩挲了一下玉佩,说道:“可。” “正好内阁和各部尚书都在,现在议一下。” 李东阳愣住了,他提出进行廷议,本意是拖延一下,之后再提几个自己熟悉的人。 在御书房的众位大臣也很错愕,看来陛下要举行京察的心思很重啊。 刘瑾召唤了几个小黄门,端着笔墨纸砚分发了下去,还有几人拿着纸笔在一旁记录。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小型的廷议举行完毕,刘瑾拿着一份名单上来,放到了桌子上。 朱厚照拿起来仔细看着上面的名字,划下去了几人,填上了焦芳的名字,重新递给刘瑾,示意他把名单拿下去。 刘瑾看着皇爷写下焦芳的名字,心中也是一喜,脚步轻快地递到了刘健的手中。 改了名字的名单在各位大臣手中转了一圈。 看过名单的人,面色不一。 李东阳面色不变,别人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又经过了一番讨论,李东阳罕见的主动提议焦芳担任监察院主官。 而其余的人自看完了陛下写上的名字,就知道别人没机会了,索性全部同意焦芳担任。 自此,焦芳全票通过。 朱厚照说道:“既然诸位大臣都同意了,那焦芳以吏部左侍郎兼任监察院右都御史,协理此次京察。” 朱厚照自己写了一份圣旨,盖上了玉玺,让人拿着去六科备份。 在场的诸位大臣见此事告一段落,纷纷准备告退,朱厚照却拦下了他们。 “还有一事,前段日子,首辅还有几位尚书,都告了假,说自己身体不适,休息几天,朕都准了,但是呢这出现了些小问题,内阁的公务出现了处理不及时的问题,这几天朕考虑了一下,内阁的事务确实比较多,又很忙碌,而内阁的人又比较少,朕觉得内阁是时候该扩充一下了。” 朱厚照盯着眼前的这些大臣,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刘健听完朱厚照说的话,主动告罪道:“启奏陛下,老臣耽搁了内阁公务,还请陛下治罪。” 朱厚照赶忙说道:“首辅,你这是什么意思,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就是觉得内阁事务繁多,而且你们的年岁都比较大了,如果你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国家的一大损失吗?” “增补阁臣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谢迁跟着说道:“陛下,首辅每日为了公事,费尽了心思,耽误公事实属意外,还请陛下宽宥之。” 朱厚照安抚着说道:“首辅,内阁为了朝廷,付出很多,朕深知,所以你就不要说什么治罪的话了。” “来人,快把他们扶起来。” 朱厚照说道:“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内阁准备一下增补阁员的廷议。” 李东阳拱手问道:“陛下,内阁增补几位阁员,还请示下。” 朱厚照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但还是思考了一会,说道:“暂时先增补四位,之后看情况再行增补。” “谨遵陛下旨意。” …… 圣旨到了吏部,在衙门的官员都出来迎接了圣旨。 焦芳跪在前面听完圣旨的时候,人都愣住了。 他不仅是听到京察愣住了,他还被升为了右都御史,这个消息可是很令他震惊。 右都御史可是正二品,虽然名义上不如左都御史,可是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都是都察院的堂官,可能有些事情是左都御史做主,但两个官职却都是正二品,没有品级之差。 而自己现在是吏部左侍郎,官职只是正三品,这就相当于跨了一大步,已经挤进了顶层官员之列了。 虽然这个部门是临时的,自己也是兼任。 但是自己担任过了正二品职务,就算之后临时部门撤销,之后再提拔可就容易多了。 焦芳欣喜地接过圣旨,喜笑颜开的跟刘瑾说道:“刘公公,可有闲暇?去我公房坐一坐。” “同去,同去,咱家先恭喜焦侍郎了,哦不,焦总宪!” 焦芳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刘公公太抬举我了,请,我那有上好的茶叶,刘公公润润嗓子。” 刘瑾和焦芳对坐,茶盏中的茶水冒着热气,刘瑾端起来抿了一口。 “焦总宪,你这茶滋味不错。” “刘公公太抬举我了,我这总宪是个临时的,到时候监察院撤销了,我这总宪也就当到头了。” 刘瑾不以为意地说道:“焦总宪不要这样说,咱家却是认为这是个机会。” “哦?此话怎讲?” 刘瑾没有接话,转而说道:“焦总宪可知,今日不仅是设置了这监察院,陛下还要增补阁员。” 焦芳一时间没拿住茶盏,茶水撒了出来。 匆匆擦过之后,焦芳疑惑地问道:“这……刘公公,陛下怎么突然想起增补阁员了?” “陛下说的是首辅请了假,而内阁的事务有繁多,有些耽搁了,所以想着增补阁员,分担内阁的压力。” 焦芳此时心中也有了计较,面带希望地问道:“刘公公,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刘瑾摇摇头说道:“这可不好说,内阁也没有以右都御史跻身内阁的,都是各部尚书和侍郎。” “这京察在即,估计等京察结束,内阁也已经增补完成了。” 焦芳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他知道自己临时升了官,暂时是跟内阁无缘了。 刘瑾此时正色道:“焦总宪,这监察院陛下可是寄予厚望的,你要用心啊!喝了这碗茶,总宪跟咱家进宫谢恩。” 焦芳一时间没有想到这层,他光想着升官了,唯独把这件事忘记了。 他感激地说道:“多谢刘公公提点!” 刘瑾倒是慢条斯理的喝完了茶,焦芳却是只润了润嘴唇,面色虽然平静,但是手上的小动作也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刘公公,这监察院现在就我一人,其余的人去哪里抽调啊?” 刘瑾说道:“这事咱家可不知道,不如一会你谢恩的时候问问陛下?” 焦芳点了点头。 不多时,焦芳跟着刘瑾进了宫,在豹房外等着传唤。 “传焦芳觐见!” 焦芳低着头疾步地进了豹房,跪了下来说道:“微臣焦芳拜见陛下,陛下简拔微臣,臣必不辜负陛下皇恩,用心做事,尽心竭力完成京察一事。” “平身,给焦总宪赐座。” 焦芳坐在了凳子边,身子微微前倾,做出聆听的样子。 朱厚照此时已经换了装扮,不是在御书房的那副衣服,换成了更加舒服的便装。 “焦总宪,你现在是监察院的主官了,关于京察一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微臣不知,请陛下示下。” 第九十章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先发后改) 焦芳说完话就安安静静的等着朱厚照。 他其实大概能猜出来监察院是干什么的,就看和都察院类似的名字,和给自己的右都御史,就能猜出一二。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陛下设置这个部门,是用来做什么的,万一擅自揣摩圣意,弄错了怎么办? 所以这个时候,皇帝问这个问题,就不是让你来解答的。 “这个监察院啊,明面上是协理京察一事,实际上还是为了京察设立的。” 焦芳错愕的睁大了眼睛,陛下,你这话说的真有水平啊,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朱厚照知道他听不明白,就简单的说道:“为什么设立监察院,是因为现在朝廷对于官宦过于宽松了,自从朕登基这一年以来,朝廷发生的大事小情,你也看到了,就说贪腐问题出现几件了?各部内部的管理问题,那海图就轻易的被不是官员的人随意拿走,这问题够大了?” 焦芳不敢接话,他知道说的是刘大夏的事情,而且他还是主要的弹劾者。 朱厚照从题本中拿一个出来,给了焦芳。 “你看看,这是前阵子都察院调查完的兵部各职方司郎中,每一个都不知道这海图,每一任郎中交接,都只是做做样子查看,根本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焦芳看着上面的处罚结果,削籍为民,永不叙用。 他对这个结果很是震惊,这个处罚结果很重了,他没想到陛下如此严厉,这跟弘治皇帝的作风真是不一样。 弘治皇帝对待官员很是宽仁,当然了,不止是对官员宽仁,对待皇室宗亲也很宽仁。 弘治元年、十年和十七年三次京察,其中罢黜的官员,很是稀少,很多都是降职,就是降职的官员,可能都不到四百人。 所以这在焦芳看来,完全就是超规格处理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单凭这兵部的管理问题,可以推断出朝廷现在的吏治到底腐烂到什么程度了!” 焦芳起身说道:“陛下息怒!臣一定管好监察院,协理好此次京察。” 朱厚照不同意地说道:“不是协理,是主办!” 焦芳目瞪口呆的抬起了头,但是马上又低下了头。 “吏部和都察院对五品以下官员考核,监察院负责四品及以上,不拘文臣武将,都需在京察名单之内。” 焦芳此时知道陛下的心意了,但是还不如不知道。 现在压力来到了焦芳这边,要不是他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疾病,他早就躺下了。 不过要不然说这能考上进士的人,都不一般呢,焦芳的心中喜忧参半,喜得是这权力太大了,优的是自己能不能顶住,就算干好了,自己会不会身死呢? 焦芳又问了一句:“陛下,那内阁和各部尚书呢?” 朱厚照斜着眼看着他说道:“朕说的不够明白吗?四品以上全部在名单之内。” 焦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猛地又睁开,大声说道:“臣右都御史焦芳,必不负陛下重任。” “不过陛下,现在监察院只有臣一人……” 朱厚照说到:“自己去挑选,把名单上报给朕。” “臣谨遵陛下旨意。” 朱厚照挥了挥手硕大:“行了,该交代的朕已经交代你了,自行去。” “臣告退。” 朱厚照在焦芳走后,休息了一会,突然想到了锦衣卫还带回了海量的珍宝,径直去了内承运库。 锦衣卫运送回来的许多东西,把空间本来就不足的内承运库塞满了,又占用了其余的库才堪堪存放好。 牟斌气喘吁吁的站在库房前面等着朱厚照前来。 他近几日都在锦衣卫对他们进行审讯,之前在湖广的时候只是审问了几个主犯,现在他还在负责审问其余的人,倒是极为忙碌。 “臣牟斌参见陛下。” “平身,这些财物都是你扣押回来的,带朕看看。” “是,陛下,臣在湖广时对这些财物造了册子,所有的财物臣都写在上面了。” 牟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简略的翻了翻,看到上面还有珍奇植物一项,好奇的问道:“这珍奇植物都有什么?当时你说要用一间温室,就是用来保存这些的?” “回陛下,正是,这是臣在刘氏族中查收到的,据他们所说,这里的植物都是海外运送回来的,他们每日都对这些精心呵护,甚至还邀请当地有名望的人来参观,臣就都给扣押了回来。” “带朕去看一看。” 牟斌犹豫地说道:“陛下,臣还扣押了许多珊瑚、象牙、龙涎香等奇珍,要不陛下先看看这些?” “这些都是又不是没有进贡过,再说了都是死物,先看那些去。” 朱厚照让牟斌领着,到了一处房间。 进得房间中,朱厚照好奇的观察着,其中有一个高高的植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虽然没有结出果实,但是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株植物竟然是玉米! 朱厚照赶忙走上前,仔细的辨认着玉米。 没错,这就是玉米。 他看别的植物可能会出现误判,但是玉米不会。 北方多种植玉米,而他出差的时候,经常在高速的道路两旁看到高高的玉米杆。 最重要的是,他居住的小区,有老年人把玉米种在了小区内的花园内,每天上班他都会路过这几根玉米,尤其是秋天,结了穗子的玉米沉甸甸的挂在玉米杆上,每次路过的时候,他都有种想把它摘下来的冲动。 他摸了摸这个玉米杆,势头倒是很好,没有缺营养的现象。 朱厚照又看向旁边,他有点不太确定,这个好像是地瓜的叶子。 伸手扒拉开盆中的土,轻轻的露出根系,果然是地瓜,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长成,土中的果实格外的小巧。 牟斌这时上来问道:“陛下,这两株植物有什么特殊的吗?” 朱厚照认真地说道:“这两株都是可以当做粮食的植物,如果大范围种植,可以让更多的百姓不缺粮食。” “这……陛下,这是祥瑞啊!” 朱厚照有些无语,白了牟斌一眼,这跟祥瑞有什么关系,你牟斌什么时候跟文官学的这套? “只是这玉米怎么会出现在湖广呢?这不对啊!” 牟斌刚才还有些不好意思,祥瑞也是他脱口而出的,听着朱厚照说不对,他疑惑地问道:“陛下,有何不对?” 朱厚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根据他的记忆,前世的玉米原产地在美洲,这玉米怎么就出现在了这个时间的明朝呢? 难道他们刘氏都出海到了美洲? 倒也不是不可能,郑和的海图估计到过美洲,没准他们沿着海图也去过了。 朱厚照跟牟斌说道:“你一会再去审问的时候,记得问一问这些植物都是从哪来的。” “臣记下了。” 朱厚照又在这里继续辨认了许多植物,但是他不是那个万能的藏狐小亮老师,不可能单凭叶子就能全部认出来,能认出玉米和地瓜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不要紧,他想把这些植物全部养殖好,只要过几个月,等它们结了果实就知道了。 朱厚照马上命人将这些分门别类,分别将它们养殖在几个温室中,防止它们互相抢夺营养而导致无法结果。 “你去,记得好好审问。” “是,陛下,臣一定好好审问。” 回到豹房后,朱厚照命人在京城收集书籍,无论是什么书籍都可以。 现在虽然有永乐大典在手,但是编写永乐大典之后的书籍却没收录在其中,还有很多流传在外,他想在这些书籍中找一找,这玉米是不是早就传入中国了。 第九十一章 面子没了,里子有了。 接下来的几天,弹劾的题本少了许多,各部之间也变得安静。 内阁和各部尚书,都察院却是不平静。 在他们得知这个临时监察院拥有了京察四品以上官员的时候,他们无比错愕,这跟当时定下来的不一样啊,当时不是说这个临时部门是协理吗?怎么还把考察两京四品以上的权力交给了监察院? 内阁和各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部门堂上官,一同前往豹房请见陛下。 朱厚照没有心思见他们,只告诉他们这是弘治十七年旧例,是按照惯例执行。 在外面等着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只得回到班房,等待着京察的开始。 焦芳开始从各部门抽调人手,一一将名单报到了朱厚照这里。 朱厚照也不看,直接同意,还从锦衣卫中抽调了一部分人手给焦芳。 京察的准备阶段马上就要结束了,就在这个时候,许多御史和官员联名上奏,弹劾内阁诸大学士。 弹劾题本内容大概是内阁首辅刘健,意图利用京察排除异己,争权夺利,题本中言之凿凿,言辞激烈,题本中还写到,内阁三人尸位素餐,老迈昏聩,老儒无耻,恳请皇上将内阁三人罢官夺职,以正视听! 这弹劾题本上面说的是内阁尸位素餐,老迈昏聩。 但实际上究其原因,就是本来皇上要给官吏涨俸禄,但是只因刘健一句话,就从涨俸禄变成了京察。 这搁谁谁不生气啊? 所以这矛头直接就对向了内阁首辅刘健。 提到刘健,就是虽身为内阁首辅,托孤大臣,却尸位素餐,老迈昏聩,待朝廷政务宛如儿戏,天恩浩荡,其被圣上嘉恩赐左柱国,不思报效朝廷之恩,虽有柱国之名,却无柱国之姿。 次要矛头就是李东阳和谢迁。 奏本中说其二人,宛若泥塑,李东阳身为内阁阁老,不知朝廷公务,饮茶作词,无有大臣之姿。 谢迁同为内阁阁老,辅政大臣,不思辅佐君上,整理国家政务,反而唯唯诺诺,唯首辅是从,窃居高位,无人臣之尊。 这一番弹劾,震动朝野。 内阁三人马不停蹄的递上了辞呈,文华殿顿时空无一人。 刘健感觉自己其实挺冤枉的,自己当时不过是顺嘴一提,表面上婉拒一下,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想着来一出君臣相和,不是我们爱钱,是陛下非要涨俸禄,这样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可是事态的发展不是以人得意志为转移的,京察的消息传播之快,让京内大臣都对他们有了不满之心,马上就开始弹劾他们。 他们哪想到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没等到再次提起涨俸禄的事情,自己内阁等人就被弹劾了。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三份辞呈递入宫中,朱厚照倒是没有同意,下旨挽留。 三人接了圣旨,却又上了一份辞呈。 朱厚照还是没有同意,这次还赏赐了白糖、味精、丝绸等安抚三人。 接了赏赐的内阁三人,谢了恩,继续回到内阁上值,回到内阁第一件事就是提起官员俸禄。 朱厚照让他们同户部商议,这俸禄该怎么涨,涨多少,写成题本送进宫中。 之后,正德元年的京察,也是朱厚照登基后的第一次京察,开始了。 京城一片紧张之象,此次京察不同以往,以前只要堂上官撰写本部官员的考语,交给部院即可,吏部自会对其进行考察。 但今年不同以往,四品以上官员也在考察之列,不再自陈,也让各部高管有了约束自己的想法,不对本部得罪自己的官员进行恶评,否则一个反告,可是得不偿失了。 朱厚照对于京察的过程不在意,他现在只需要结果,不过这结果可能时间有些长。 之后牟斌进了宫,说是从刘氏问出了那些植物的来源。 朱厚照在豹房召见了牟斌。 牟斌说道:“启奏陛下,臣从刘氏族人问出了线索,臣从刘氏家中收缴的植物,有一部分是自云南山中得到,有一部分是从吕宋得到,比如陛下所说地瓜,就是自吕宋运输回来。” 牟斌说完,还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四个字《滇南本草》。 “陛下,此人说这株植物,记载在一本叫做《滇南本草》的医术中,名叫玉麦,可以治病,臣已经把书带过来了,请陛下一观。” “《滇南本草》记载了玉麦?” 朱厚照诧异的看着这本书,此书一共三卷,打开来看之后,发现这本书是本草类医学书籍,上面记载了几百种当地的植物,药物,药方等。 他在后世对于医学类书籍的了解,也就那几本,什么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最着名就是本草纲目,这种能记录在学校的书籍上面的医书,还都是在历史课上面学到的。 朱厚照看到了上面的署名作者,兰茂。 他对着牟斌问道:“这书写成了多少年了?” “据臣询问得知,此书大概有几十年了,不过此书基本都在云南湖广一代流传,外省颇为罕见。” 朱厚照不疑有他,古代传播消息缓慢,而且这医书也是地方性的本草医书,出了云南等地,许多药草就没有了,外省用不上自然就流传缓慢。 而且重要的是许多书籍都不会外传,也就造成了后世留下来的书籍较少,挺多都失传了。 就比如在西汉的海昏侯墓出土的论语,跟后世流传下来的论语内容不太一样。 朱厚照找到了记载玉麦的那一页,味甜,性微温。入阳明胃经,宽肠下气,治妇人乳结红肿,或小儿吹着,或睡卧压着,乳汁不通,红肿疼痛,怕冷发热,头痛体困。新鲜焙干为末,不拘多少,引点酒服。其功神速。未可视为弃物而忽之也。 玉蜀黍,气味甘,平。无毒。主治调胃和中,祛湿,散火清热。所以,今多用此造酒,最良。 这让朱厚照出现了惊奇,玉米传入中国的时间这么早吗? 朱厚照赶紧让谷大用把郑和的海图找了出来,可是他看着海图,也没法跟自己脑海中的世界地图对上。 应该是地图绘制的精度有差别,而且上面的名字也都是郑和命名的,跟后世的名字有很大区别。 如果按照后世的玉米原产地在美洲大地上面,那郑和应该是到过,然后无意间带回了玉米,在广东南京等地补给之后流传了出去。 要么就是玉米的产地不光是在美洲,别的地方也有。 不过这就跟朱厚照没有关系了,这玉米和地瓜愿意从哪来的就从哪来,反正现在已经到了明朝的国土上面,让他看到了,那么他肯定要把这两样产物推广下去。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让人照料好那一屋子植物,之后赶紧育种,把玉米好好培养。 对了,还有地瓜,这个是在吕宋进来的。 地瓜是好东西啊,什么地都能种植,产量还不低,只要在全国铺开,粮食产量能上涨一大截。 正好明朝的小冰河期天灾不少,每年都有地方歉收,缺少粮食,这两样东西真的是能救活无数百姓啊。 番外篇之朱厚照要出巡 “汝贤兄,这是去哪里?” 海瑞说道:“在下去领俸禄,子润兄这是?” “跟你一样,咱们同去。” 二人一同到达了松江府户厅财政局。 “海御史,这是凭票,小吏送俸禄至家中时,请把票交给小吏。” “冯推官,这是你的,一样交还给小吏。” 海瑞接过凭票,上面写着十两纹银,十石白米,五斤食盐,二斤白糖。 自从太上皇帝陛下改革官员俸禄之后,官员的俸禄每年都会上涨许多,今年领取的俸禄就比去年多了二石白米,一斤食盐。 海瑞现在的职务是松江府监察院,七品监察,官职不高,跟下面的县令一个级别。 他所在的监察院是一个职能部门,跟后世的检察院的职能差不多。 七品监察能审理府内大部分的案件了。 不过也就是现在的监察院,跟以前的可比不了。 以前的监察院权力比现在大的多的多,太上皇陛下把监察院的权力拿走了一大部分,交给了都察院。 虽然监察院的权力被分走了一部分,但是还是保留了许多,就像对于官员的审查,还是由两院共同执掌,两院都可对下级官员进行审查,并提起审判。 都察院也是经过改革的,不像以前只有在北京有,现在也跟监察院一样,在下面各省府县都设立了各自的都察院。 两院一样,都是垂直和地方交叉管理,并且有权批准和改变下级对于案件所作的决定。 不过监察院最终对接的还是大理寺,它向大理寺提交案件审核。 这部分权力是从刑部拿出来的,以前的案子都是由刑部审判,大理寺复核,现在是由大理寺审判。 刑部的权力也是缩水了不少,不过也减轻了一部分压力。 不过海瑞听说北京现在想对下面的各部门再次改革,倒是不知道是怎么改。 跟海瑞同来的冯推官,是松江府礼厅的推官,同样是正七品。 “子润兄,在下这就回家了,告辞。” “汝贤兄有空去我家里喝茶。” “一定。” 海瑞刚迈步进入家中,堂内正有两个小娃娃在那里玩耍,小男孩看见父亲回来了,马上抛下姐姐,过来抱住了父亲的大腿。 姐姐也赶忙过来抱住了另一条大腿。 海瑞一手抱一个,将姐弟俩抱在怀中问道:“今天在家有没有看书啊?” 姐弟俩异口同声地说道:“看了。” “不错,明日父亲带你们去集市,看看你们有什么爱吃的。” “父亲我要买玩具。” “父亲我想吃桂花糕。” “都买都买。” 海瑞之妻听到声音,出来接过女儿,说道:“夫君不要如此宠溺孩儿。” “无妨,这是凭票,明日有人来送俸禄,照常把票给他们。” “诶,夫君的官虽小,但是这俸禄照以前可是多多了,听说弘治年的时候,像夫君的七品官俸禄,根本就没有办法糊口。” 海瑞抱着儿子说道:“是啊,这全赖太上皇陛下改革,大明才一改气象。” 许氏突然说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聊天了,厨房还做着饭呢,快去,孩子们自己去玩。” 许氏匆匆地放下女儿,疾步地走进厨房。 …… “父亲,您不要再出巡了好不好?这……还需要您坐镇呢。” 朱厚照瞪着眼睛说道:“朱载钰,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像小时候那样,你已经是皇帝了,国家大事还需要你处理呢。” 现在已经是1544年,绍治四年。 朱厚照早在五年前就把皇帝之位,让给自己的儿子朱载钰了,自己当一个太上皇,整天开心的就是出去游玩。 “可是父亲,我……”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小时候我带你骑马,你都不见害怕,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有父亲在吗?” 朱载钰委屈地说道。 “你是皇帝,国家大事都得需要你来处理,我就出去旅游……不是,出去巡视,不要担心,几个月我就回来了。” “可是……” 朱厚照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有些发明要弄,你不要打扰我了。” 朱载钰委屈巴巴地说道:“是,父亲。” 他说完就离开了。 朱厚照蹑手蹑脚的躲在门后面,看着儿子远去,赶忙回去说道:“快点,把东西都收拾好,咱们出去了。” 太上皇后王楚儿和夏氏在宫殿的另一边出来,王楚儿问道:“陛下,钰儿自己能处理好吗?” 朱厚照说道:“你呀,就别担心了,钰儿的能力你又不是看不见,不比我强多了?再说了,还有内阁和各部大臣在帮着处理政务,那些人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王楚儿经过朱厚照的提点,想到了现在朝廷的大臣和内阁的阁员。 外有王守仁在兵部。 严嵩,高拱,张居正在内阁,都是很厉害的大臣。 “姐姐,你就放心,钰儿就是太依赖陛下了。” “哎,谁说不是呢。” 夏氏说道:“陛下,这次您要带着我们去哪里啊?” “先去南京看看,之后再去海南和广州,还没去过那里呢。” “海南好啊,我听说那里没有冬天,宫内的椰子不就是那里产的吗,这回也尝尝现摘的椰子。” 王楚儿也忘记了朱载钰,和夏氏一起讨论起来。 …… 朱载钰回到乾清宫,坐在书房发呆。 五年前父亲非要自己做太上皇,让身为太子的自己当皇帝,当时的朝臣都是惊讶莫名,都在极力阻拦。 因为明朝从没有发生禅位的情况,你要说朱祁镇怎么是太上皇,那不是出现意外了吗?不在这正常情况范围内。 正常情况下朱祁镇会把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弟弟吗? 不会。 而朱厚照呢,他早就想把这个担子卸给自己的儿子,从儿子出生就开始数着时间,然后费尽了心血教育他,培养他,然后让儿子当皇上,自己出去潇洒。 而大明也被他改革的差不多了,不像朱佑樘当初留给他一堆烂摊子。 现在的大明,各个行业蓬勃发展,国库充盈,都是朱厚照改革之功。 之后朝臣就开始说什么唐朝李渊啊,禅位当太上皇,一直被李世民猜忌。 朱厚照反驳那是正常禅位吗? 朝堂大臣们又历数了历史上各任太上皇的事例,但也都被朱厚照一一驳回了。 虽然说是各任,但太上皇也没几位,大部分都是被迫的,真正想禅位的,没有。 朱厚照说自己劳累啊,需要休息,现在想要退居二线,大臣们却不让,是想让自己死在皇位上面吗? 到最后,朝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朱厚照最终还是把皇位禅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朱载钰。 朱载钰很无奈,只得召见内阁。 “众位卿家说一说,朕父皇又要出巡,有没有什么办法?” “臣等毫无对策。” 朱载钰点了张居正的名字,说道:“你来说一说。” 第九十二章 造老罪了 “皇爷,徐昶请见。” 朱厚照正沉浸在大明的玉米和地瓜推广的喜悦中,负责纺织系列的工部主事徐昶来了。 “宣。” 徐昶恭敬地进了豹房,口中说道:“臣徐昶参见吾皇陛下。” “免礼,有什么事情?” “回陛下,臣近日改进了纺织工艺,请陛下一观。” “又改进了?走,去瞧瞧。” 朱厚照出了豹房,不远处就到了研究院。 现在的研究院占地面积较之前已经大了很多,从锦衣卫中调拨过来的军匠也越发的多了,而且来到研究院的工匠都分外的高兴,都是因为这里的俸禄比外面高很多。 朱厚照看着日益增多的工匠,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研究院搬一部分出去?要不然这地方也不够用啊。 皇城虽说很大,但是也不能全部用来盖研究院啊。 他看着纺纱机呼呼的转动,数十根棉线迅速的缠绕着。 徐昶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改进纺织的思路, “陛下,臣自小在苏州府长大,南直隶纺织业盛行,家家有织机,尤其是松江府,大明的许多质量上乘的织造品,都是那里纺织出的,” “陛下请看,此物名叫搅车,用来清理棉花的杂质,之前的搅车只能单人适用,臣就改进了一下,发明了双人搅车,又将许多木制部件更换成了铁制,处理棉花的速度较之以前,快了许多。” “这个是纺纱机,经过了几次的改进,现在工坊一共有五台纺纱机,每一台纺车每日能稳定产出二十斤棉纱,。” “后面的这个是织布机,臣愚笨,还没有对其进行改动,不过工坊现在有五百台织布机,都是臣命工匠打造而来。” 徐昶说道:“进入冬季后,棉布工坊经常发生断纱的情况,臣思虑良久,想到在去年刚建立棉布工坊时,却没有发生此类情况,这时臣发现水气会影响棉纱,臣与赵司衣沟通过后,提请皇店将工坊改造,加装了暖壁,并在其中放置水缸,之后没有再出现断纱的情况。”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的棉布产出越来越多,能解决很大一部分棉布的问题。 众所周知,明朝征收税赋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实物和白银混收,其中棉布在其中占了大头。 光是一年征收的棉布就有上百万匹,就算这么多,也还是不够国库使用的,因为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其实这也跟明朝的税赋占比有关系,其中一半的税赋,是留在地方政府,各级政府用来支付当地官员的俸禄。 这个政策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总不能让全国各地的官员不远万里来京师领取俸禄,那海南的官员可就遭老罪了。 年初去京城领取俸禄,年中回来把俸禄放到家中,然后启程去京师准备领取下一年的俸禄。 (╯°Д°)╯︵┻━┻ 税赋剩余的一半才上缴国库,而上缴国库的这一部分运送至京师,还会产生损耗。 这就导致了,上缴至国库的税赋没有明面上那么多。 所以在朱厚照面前有四个字,开源节流。 开源就是增加朝廷收入,朱厚照现在开了三个工坊,棉布,食盐,味精,这三种都是硬通货,而且食盐和味精现在都是面向勋贵等级的人,挣得倒是很多。 不过现在的这三个工坊都是设置在皇店下面,不归朝廷管辖,自然收入也就不进入国库。 虽然明面上是不进入国库,收入尽归内库,但是朝臣自从成化年间开始就将内库和国库视为一体,国库没钱了就请陛下拨付。 朱厚照之前就对这个行为感到很不高兴,朝臣也跟他索要过几次内库的存银,那个时候他给了宝钞,没有给银子。 这不是想在他自己的兜里拿钱吗? 但是后来他细想想这种做法不行,因为内库在设立之初就不是皇帝的私人金库,朱元璋最初是用来赏赐官员的。 虽然皇帝可以随意支取内库中存储的金银,但是内库的作用是对外库的补充,以防外库收取的实物粮草不足,危急的时候可以用内库的金银来购买粮食等物资。 打个比方,内库就当于定期基金,每期都定存,然后在需要的时候从中取钱出来。 所以朝臣对于皇店的收入都是很眼热,都在盯着这些。 至于节流的问题,朱厚照也研究过,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等待京察之后改革。 因为朝廷各方面都存在这个问题。 就拿光禄寺来说,这个部门主要负责的就是掌管祭享、筵宴、宫廷膳馐之事。 这其中还包括了朝廷大臣、一般的公差供应食物,比如“祭祀圜丘、赐百官汤饭”、“孟春祈股、夏至方泽、及朝日夕月祭毕,赐内外官汤饭”、“凡大臣考满差使等项赏劳羊酒”,早朝后“文武官及各王府镇巡等官公差人员”酒饭;以及“内外衙门官吏监生人匠等”供应食物。 单举一个例子,每年需要的牛就在800头左右,这其中必然是有着浪费食物的存在。 不过浪费这件事没办法,因为光禄寺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朱厚照自己现在都不吃光禄寺的饭菜了。 怪不得人家浪费! 但是光禄寺的职责在那,赐饭食了,不可能不做饭,能赐饭食的或者祭祀用的或者筵宴,这些是摆脱不了的,但是做完了又被浪费掉,这就让朱厚照很难受。 节流的另外的问题就是官员和宗室。 首先说官员,全国的文官现在两万人左右,这其中不包括吏。 武官在十万人左右。 其中的两京的文武官员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虽然朱厚照说了要给官员涨俸禄,但是如果按照现在的官员数量涨上来的话,朱厚照的年号应该改一改了,应该改为崇祯。 那就会发生国库无钱可发的状态,因为现在的文武官员太多了。 而宗室呢,自从朱棣靖难之后,夺了藩王的军权,就给藩王的待遇增加了。 其中藩王的田地也变多了,国家要承担宗室的支出与日俱增。 这是因为宗室实在是太能生了,这跟大宗人口凋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厚照这一脉,现在就他一个人,他的直系兄弟姐妹都没了。 反观宗室,那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反正他们也没事。 按照朱棣的意思就是把他们当成猪养就行了。 第九十三章 小宗大宗 但说实话,小宗能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问题是各地的小宗不干好事。 作为小宗吸大宗的血,跟大宗要钱,哪里有钱就往哪里看,就跟皇帝索要。 从朱厚照的爷爷朱见深开始,就对各个小宗很是放任,要什么就给。 朱佑樘也是一样,很少去拒绝小宗的要求。 而作为藩王吸下面百姓的血,在他们治下的民众生活的很苦,侵占田地,在封地为非作歹。 朱厚照知道这些也是通过自己后世得到的信息,牟斌也给他带回了一些,湖广行省十位藩王的信息。 牟斌也是简单的查了一下湖广的藩王,过深的信息他现在也不敢多查。 这也不怪牟斌,朱厚照知道他一直是一个很稳健的人。 贩卖私盐在这里面都是很轻的罪状了。 朱厚照看完沉思了许久,这藩王确实也到了收拾的地步,不过还是要等京察之后,让都察院和检察院大计全国官员,这个时候再派锦衣卫收拾宗室,两手齐下。 不过那个时候还得抓几个典型,要不然有人该说自己苛待宗室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徐昶听到了叹气,以为陛下是在担心棉布产量问题,下定了决心说道:“陛下,臣请前往苏州。” 朱厚照疑惑地问道:“你要去苏州干什么?” “苏州府织造行业盛行许久,织机等物件肯定有所改进,臣想借此改进织机。” “你先说说遇到什么问题了?” “目前工坊一人每日能织一匹棉布,臣思虑怎么才能增加织布的速度,臣怎么也想不到增加速度的方法,所以才想着去苏州府看看,毕竟臣的老家家家有织机。” 朱厚照背着手围着织布机绕了一圈。 他原来只跟着参观过现代化的纺织厂,看过现代的机械织布机,不过织布的原理就是那几步,机械不过是把原来的手工部分换成了机械。 现在的织布机都是女工使用两手操作梭子,这效率不就是很慢吗,那就得解放一只手,一只手控制梭子。 他想到了课本上记载的珍妮机,不过珍妮机是纺纱机,不是织布机,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朱厚照指着梭子的部分说道:“你在这里加一个框架,上边用木板连通,梭子放在里面,用一根线连着梭子,这样一来可以用一只手来操控梭子。” 朱厚照连说带比划给徐昶说着怎么改进。 徐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说道:“陛下可否画出图纸来,臣愚笨,其中有些不太明白。” 朱厚照让人拿来纸张,轻沾墨水,在纸上画了出来。 徐昶看完之后,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兴奋地说道:“陛下,臣这就将织布机改一下。” “嗯,你先改,朕还有事。” “恭送陛下。” 朱厚照回到了豹房。 现在距离开启京察已经过去了多日,监察院已经组建好了,人手也齐全了。 都察院也是一样,诸多事宜准备完毕,两院一同上报请开京察,朱厚照也同意了。 京察紧锣密鼓的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许多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也跟五品官一样,小心翼翼地等着监察院来察问。 朱厚照在这期间也拿到了在京的文武官员实数,这暂时不包括南京。 在京文官数目,1188人。 在京武官数目,人。 当然了,这里面也没有包括补缺的官员,他们是没有工资的。 不过朱厚照按照两京班子成员一样,知道南京的文官也是1188人,上下可能有差额,毕竟有些部门是缺人的,而没有补上。 上差下差不会超过200人。 不过南京许多人不愿意去,都认为那里是养老的地方,去南京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当个县令,知府什么的。 朱厚照下了旨意,让两院和吏部好好的查一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么多官员得持续一段时间了,没有个半年是结束不了的。 这个时候秀女也开始了紧张的选秀,因为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钦天监定下的日子在八月份,就只有五个多月了。 在五个月里面,他们要完成第一批海选,第二批精选,最后还要进行一个月的实习期,在宫内看看她们的行事作风,以防有那种跋扈的人进来。 温婉的王楚儿也进了宫。 到现在王虎一家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女儿被选入了宫中,没准还能当上皇后呢。 这也让他们周围的邻居艳羡不已。 毕竟王虎刚刚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让他家的女儿嫁入自家,这没想到,人家马上就要变凤凰了。 朱厚照也是让谷大用好好的照拂她,毕竟王楚儿的心性他是了解的,挺害怕别人去欺负她的。 为什么让谷大用去呢,是因为只有谷大用见过她。 而且现在谷大用是他的贴身太监,也是告诉别人,皇上在看着。 而当初抗拒把自己女儿送入宫中的勋贵,在知道京察开始之后,也是痛快的把女儿送入了宫中,生怕慢了一丝,自己就被抓走了。 他们不止是送女儿,还去皇店消费了一次,能买的就买,想那贡盐味精瓜果蔬菜的,就自己搬回家吃。 棉布之类的就买回来发放了下去。 他们还去了成国公府和成阳侯宅走动。 成国公倒是没在,去年就回到了南京,继续当他的南京守备。 家中只有亲属在,将自己的心意表达了之后,去了成阳侯宅。 一如既往的没见到人,同样把自己在皇店购买的东西,送了之后,递了拜帖,请成阳侯见一见。 朱厚照也是收到了拜帖,不过他肯定是不会见他们的。 毕竟这里面还是有人见过自己的,除非自己乔装一下,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他还忙着呢。 吩咐了人给他们回了礼,就说自己现在和检察院忙着京察,没有时间见面。 得到回礼的更加对成阳侯恭敬了。 急忙把礼物又送了回去。 这谁敢收啊,成阳侯都说了自己在配合京察,这话都听不出来? 收了回礼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反正这些回礼最后又送了回来。 朱厚照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也就把礼物留在了成阳侯宅。 他为了给这些人宽心,直接从内库中选了一些丝绸,金首饰,一一赐给了这些勋贵的女儿。 当然也是给了王楚儿,不过她是双份的。 其中他还去宫中秀女居住的地方,偷偷瞧了瞧,有好看的,也是赐了首饰。 然后跟谷大用吩咐了,把好看的都往后面留,之后好给她们妃位。 第九十四章 仁和大长公主 “皇爷,仁和大长公主上了奏本。” 仁和大长公主? 按照辈分来说,这位大长公主是自己的姑姑,她上奏本干什么? 一个小黄门急匆匆来报:“皇爷,内阁三位大学士请见。” 朱厚照扔下姑姑的奏本,问道:“宣。”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朕躬安,诸位大学士不在文渊阁办公,有何事?” 刘健说道:“陛下,现如今太仓少银,今年朝廷的开销甚大,且在京官员俸禄以拖欠许久,臣等请拨内承运库金银,以供太仓。” 朱厚照慵懒地说道:“拨银可以,不过你们得上交预算报表。” 预算?报表? 谢迁问道:“陛下,臣知道预算,但是这报表是何解?” “就是你们把今年哪个部门需要花钱,花多少,想怎么花,全部写在题本上交给朕,如果这个预算合理,朕就批复。” 朱厚照说道:“至于官员俸禄嘛,让户部报上来,今年就不用胡椒苏木了。” 一听不用胡椒苏木,三位大学士也是微微点头。 这胡椒苏木既不能吃,还卖不上价钱,以往一折色就亏了许多,虽然他们不在乎这点银子,但是谁嫌钱多啊。 刘健和他们俩人对视了一下,本以为今天要钱还要给宝钞呢,没想到陛下现在只要他们写上要干什么,这太简单了。 “内阁补充阁员的事情,议了吗?” 刘健说道:“陛下,还没有,目前因为京察的原因,耽搁了,臣想着等京察结束后,从各部之中择优入阁。” 朱厚照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等京察之后,朕让监察院先查你们提名的人,查完了让他们马上到内阁任事,这今年事情多,你们三位的身子骨怕撑不住。” “是,臣等回内阁举行阁议。” 朱厚照在内阁成员走后,重新拿起了仁和大长公主的奏本。 他皱着没有看完了。 孀居倒是真的,禄薄可是真没看出来。 他记得朱佑樘已经赐给她不少良田和实物了,弘治十七年就赐给了她二百多顷地。 五子成长,不能自给,请浑河大峪山煤窑四座,煤店两间,榷利养赡。 这是经过了一冬,看到煤炭生意好,想要了。 朱厚照直接用朱砂笔写上,朕虽为皇帝,却日用节俭,煤矿煤店关乎国计民生,不敢轻与,今赐予皇姑味精五罐,白糖五罐,望皇姑稍加节俭,以供五子。 “去,给仁和大长公主。” 谷大用看着红色的字迹,说道:“皇爷,大长公主会不会生气啊?” “她生气就生气呗,我不信那么多地还养不活不了她们一家六口,父皇前前后后赏赐给了他多少田地,这还不够用?那百姓还得交税都能养活一家人,她家连税都不用交,她说养活不了?纯属放……” 朱厚照又想把奏本要回来修改一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能听懂的就懂了,不懂也没有办法。 从今年开始势必要斩断皇亲国戚伸过来的手,还要把他们侵占的田地重新拿回来。 谷大用对后面那几个字视若无睹,躬着身下去了。 …… 曾鉴这次又递上了工部所需费用题本,正焦急地坐在文渊阁等着。 司礼监来了一人,将题本送到,曾鉴迫不及待的打开瞧了瞧。 “什么?陛下又没批?这……首辅,你说我这是按照陛下所说写的,已经第二次了。” 刘健皱着眉头说道:“拿来我看看。” 曾鉴把题本递给了刘健。 刘健看着题本上面的红字,“卿之所言工部修造费用,模糊不清,数额不明,不准。” 他又仔细看了看谢迁写的内容,没有什么不明啊,工部疏通修整漕运河道,修建堤坝,预计花销400万两。 刘健疑惑地问道:“陛下是不是不想批复啊,要不然何故如此呢?” “不知道。” 刘健把题本塞给曾鉴说道:“走,咱俩一道去见陛下。” 二人一同到了豹房宫殿外面。 “宣,内阁首辅刘健,工部曾鉴觐见陛下。” “臣刘健\/曾鉴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厚照说道:“在这就不要那么多礼节了,又不是在前朝,赐座。” “臣等谢陛下。” “两位爱卿有什么事情啊?” 曾鉴主动接过话茬说道:“陛下,司礼监刚刚送还臣的题本,臣愚笨,不甚了解,请陛下明示之。” 朱厚照拿出准备好的小本本,让谷大用给了曾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俩。 他就知道曾鉴肯定得过来,毕竟他已经把曾鉴的题本打回去两次了。 上面是朱厚照早就写好的造价单,里面把所有需要的东西举例写了出来。 曾鉴以前也从没看过这样详细的花销,历来不管是工部或者是兵部,都是上报一个数额就完事了,之后进行验收,从没有像陛下交给他的这样。 他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最早还当过刑部主事,之后倒是一直在工部了。 “陛下,这是否过于详细?工部营造工程的开销不是一成不变,倘若……倘若……” “朕允许这其中存在一成的差额,超过这个费用,工部自己拿钱补。” 在明朝,皇帝的库房一共有十座,为内府十库,内承运库主要存储金银象牙锻匹等物,而朱元璋把内承运库当成皇帝的私人金库,所以它的名气最大。 而实际上不仅仅皇帝有私人库房,六部之间都各自有自己存银的库房,当然这是各部的公库。 户部掌管太仓库,主要是用来贮存赋税折银、籍没资财田产等财产物资的府库,之前没有太仓库的时候,内承运库是皇帝和户部一起用的。 工部的库房叫做节慎库,主要收入是“四司料银”,贮藏提取户部银及直隶木税银、工役截旷银等项,支放小额工程费用及搭放旗兵铜钱,按月奏报。 意思就是有的工程,工部先行垫付,之后户部再行报销。 就连刑部都有一个自己的库房,专门用来储存收缴上来的赃罚银。 曾鉴说道:“陛下,工部节慎库虽有存银,但……” 第九十五章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但什么?”朱厚照问道。 曾鉴说道:“工部所营造工程,俱是国计民生,例如官道养护,清理漕运河道,倘若工部因为费用超出,存银消耗一空,到最后无银可用,臣难辞其咎。” 刘健以为皇上是让工部省钱,然后用于皇家大肆挥霍,他身为辅政托孤大臣,身负劝谏之责。 他接着曾鉴的话茬说道:“臣奏请陛下,陛下乃万民之君主,是天下之表率,民间百姓尚缺糊口之粮,陛下应节俭爱民,克勤于邦,克俭于家,昔汉文帝,令衣不得曳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历朝之明君莫过于此,臣请陛下思虑之。” 朱厚照听着他念完这大段古文,开始哈哈大笑。 “首辅以为朕是要截留工部银吗?” 朱厚照不等刘健说话,说道:“前阵子,皇姑仁和大长公主上奏本的事情,你们知道?” “臣等略有耳闻。” “那你们知道朕是怎么回复的吗?” “臣等不知。” 朱厚照好整以暇地说道:“朕说自己日用节俭,那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朕早就命司礼监将查问后宫的日常消耗,你们知道这后宫,有多少宫殿没人居住,还日夜点着蜡烛的?光此一项,每月就能剩下五万两雪花银。” 朱厚照盯着面前的这两位,说道:“现在还有人说朕不节俭吗?” 刘健慌忙跪下说道:“臣失言,请陛下降罪。” 曾鉴见状也跟着跪下。 朱厚照示意谷大用去扶着刘健,别让他跪下了。 “首辅也是一心为国,起来。” 曾鉴说道:“陛下,臣这就回去撰写预算,重新报予陛下。” “可。” 朱厚照看着刘健说道:“对了,首辅,此报表先在工部推行,之后各部凡涉及到花钱的地方,都要用这个办法。” 刘健说道:“谨遵陛下旨意。” “卿等无事的话,可自行退去。” 二人下去之后,朱厚照对谷大用问道:“去问一下焦芳,他们查到现在都查什么地步了?” “是。” 谷大用是小跑着回来的,手上还拿着几份记录。 “皇爷,问到了,焦总宪现在收到了诸多信件,其中涉及武官和工部等人,不日准备过堂。” “好,告诉他,让他在监察院等着,我亲自去抓人!” “皇爷,就几个三四品的官,哪用得着您亲自去啊。” 朱厚照说道:“老在这皇宫没什么意思,出去抓个人活动活动。” 这次朱厚照出宫是换了斗牛服,不像之前穿着锦衣卫平常的劲装。 “爷,这上面的几人,有一人是指挥佥事,名叫何天清,此时正在家中。” “他犯什么事情了?” 谷大用一字一句地说道:“何天清,五军营指挥佥事,其家中经营木料,亦有工部营造之木料,与工部营缮清吏司虚报物料价格,以次充好,并大肆役占五军营军兵军余等,涉及多起案件。” 朱厚照冷笑一声,说道:“走,去他家看看。” 一百多名锦衣卫紧紧护卫在周围。 朱厚照骑马来到何天清家门外,命人直接闯门进入,在家中正堂抓住了两人,其余的家中仆役和婢女也都集中到了前院。 何天清看见锦衣卫的服装就感觉不好,虽然被束缚住了,但是口中说道:“你们是锦衣卫哪里的?我与你们指挥使是好友,我是五军营正四品指挥佥事何天清,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 “你就是指挥佥事何天清?” 何天清昂着头说道:“正是本人!” “那就对了,抓的就是你!带走!” 此时旁边的人挣扎着喊道:“放开我!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抓我?你们有几个胆子?” 朱厚照刚开始也没搭理他俩,就在一旁看热闹了,此时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谁啊?” “我是仁和大长公主的嫡长子齐良,仁和大长公主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姑,你们还不放了我!哪怕你们是锦衣卫也让你掉一层皮!” 呵呵,这可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了。 在这还能碰见亲戚。 哦也对,这京城里面,朱厚照的亲戚可是遍地走。 朱厚照示意让人放开他,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点什么来。 齐良见自己被放开,心中也有了底气,顿时指着何天清说道:“把他也放开,这个人小爷保了。” 小爷?呵呵以呵呵。 “为什么?我们是奉命而来,要是把你们放了,我们这一帮兄弟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只管放人,牟斌那里自有我去说。” 朱厚照打量了齐良,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谁的儿子?” 齐良昂着头说道:“当今陛下的嫡亲姑姑,仁和大长公主的嫡长子,齐良!” “你身穿斗牛服在别人面前还能抖抖威风,在小爷面前还不够格!” 齐良蔑视的扫视了周围这些锦衣卫,说道:“别说你们来了,哪怕时牟斌来了,也得对我礼让三分!” 齐良一个公主的儿子,连爵位都没有,他都敢把牟斌都不放在眼里? 皇室宗亲个个都这么嚣张吗? 朱厚照惊奇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认识我是谁吗?” 齐良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下,说道:“不认识,你是谁?” 朱厚照说道:“成阳侯朱寿,掌南镇抚司事。” 齐良重新仔细打量了一遍,早就听说成阳侯朱寿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竟然如此年轻,勋贵圈子里早就传开了,这个人可是个不好相与的。 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你啊,同是勋贵武官,何苦为难自己人呢?” “只要你放了此人,我保管在牟斌面前给你美言,甚至可以在陛下面前保举你,升一升你的官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旁边的人都傻了,都愣愣地听着齐良在这吹。 朱厚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放人是不可能的,人,我必须要带走。” 齐良见此情形,索性也说道:“你们要是想要带走何天清,那就连我也一起带走!但是你们带走我容易,想要让我离开你们锦衣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今天朱寿来抓何天清,主要就是为了通过他查到后面相关的人物,既然齐良这么保他,估计他也牵扯其中了,要不然不可能锦衣卫来了,他还这么苦口婆心的用各种方法保何天清。 这不就是省了许多力气吗? 朱厚照兴奋地拍着手说道:“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全都带走,留人好好搜查一番。” 齐良重新被架住,口中还说道:“哎哎哎,你们……我可是皇亲国戚!我可是陛下的表哥,你们如此作为,不怕陛下严惩你们吗?” 朱厚照转过头去挥了挥手,不再看齐良。 “爷,看来这小子是真没见过您!” 朱厚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见过我,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带他进过宫,我还带着刘瑾打过他呢,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又是我亲自抓的他。” “跟焦芳说,好好查一查何天清,把他背后的人全都揪出来!” 朱厚照叹了口气说道:“这齐良应该也牵扯到里面了,让他不要疏漏,否则大长公主来我这里哭诉,他可不好交代。” 第九十六章 醉仙楼 焦芳接收这两个人犯的时候,人是懵的,名单中没有齐良这个人啊。 而且他知道齐良,仁和大长公主的嫡长子。 他在京中可是挥金如土,也可以算得上是勋贵子弟中有名的人物。 现在头疼的是这平白无故的抓来了齐良,让自己怎么办? 仁和公主知道了,不得找自己的麻烦吗? “徐百户,此二人是如何抓来的?” “回总宪,我等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侯爷带领卑职等,抓捕何天清的时候,这齐良正在和他密谈,侯爷也就命我等将其二人一起抓捕了过来。” 侯爷? 焦芳问道:“可是镇抚使成阳侯朱寿?” “正是。” 焦芳皱了一下眉,眼神中的疑惑不见消退。 早些时候,宫中来人把自己手中的名单要走了,现在名单中的人就直接出现在了监察院。 陛下是直接交给南镇抚司抓人去了? 南镇抚司的话倒是不意外,本来陛下就让锦衣卫配合两院,可是没想到成阳侯朱寿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怪不得别人都说他是陛下的宠臣呢。 焦芳早就知道成阳侯此人,这个爵位还是成国公当庭打出来的。 从前的成国公可是话语权逐渐变少,孝宗陛下也是把他打发到了南京,让他当一个南京守备颐养天年,没想到经此一事,成国公又重新回到了朝廷视线内。 去年许多人弹劾朱寿,陛下也只是轻轻地处罚了他,这其中不乏对他们这一系的爱护。 不得不说朱寿此人有些神秘,见过他的人很少,许多人只是知道他很不消停,隔一段时间就要闹出一次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此人又比较跋扈。 焦芳也没有见过朱寿,但是听说他年龄不大,脾气和惹祸的本事倒是很大。 这次又抓了仁和公主的儿子,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仁和公主是谁啊?那可是皇上的姑姑,正儿八经的皇亲。 按照辈分来说,他齐良可是当今陛下的表哥,这不是扔给自己一份烫手山芋吗? 自己哪有处理皇亲的权力啊? 本来焦芳现在负责京察就已经够头疼的了,京中的势力又是盘根错节,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总宪?焦总宪!” 焦芳回过神问道:“徐百户,还有何要事?” “焦总宪,我等已完成此间事宜,这就要回去复命了。” 焦芳点点头说道:“好,本官就不送了,诸位慢行。” 不过焦芳越看眼前的徐百户,越像一个人,遂喊住了他们问道:“稍等,徐百户,本官可否问问你的名字,也好记录在案。” “在下徐延辉,字正炎。” 徐延辉? 焦芳顿时一惊,走上前两步问道:“可是定国公之子?” 徐延辉说道:“正是家父。” “小公子为何如此装扮?” 徐延辉支支吾吾地一时间没有说出来话。 他不可能说自己现在在宫中当勋卫,要不然焦芳不就知道陛下的身份了吗? 不过他知道焦芳到最后肯定是知道朱寿就是陛下,但是这个消息不能在他的口中说出来。 焦芳见他这样窘迫,顿时也有些明白,定国公对这个儿子不是很上心,绕开了这个话题,说道:“小公子不必如此,就是随口一问。” 徐延辉见焦芳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送了口气说道:“总宪,我等还要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 “慢走。” 徐延辉就要带着人出去,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又转回身说道:“焦总宪,有件事需要提醒您一下。” 焦芳好奇地问道:“小公子想说什么?” 徐延辉盯着焦芳说道:“相信总宪能看出来,陛下极为看重此次京察,要不然也不会让总宪负责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的察问,希望总宪能认真完成此次京察,陛下可是对您寄予厚望。” 焦芳有些没明白徐延辉怎么说出这么一番话,刚想详细问一下,徐延辉已经率众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充满疑惑的焦芳。 “这定国公府的小公子,怎么沦落到南镇抚司当一个百户了?这是他在提醒我不要对齐良手软?” …… “大用,还有几人未抓?” “爷,都抓完了,南镇抚司的人都把他们送过去了。” 朱厚照打着哈欠说道:“没意思。” 谷大用眼珠一转,说道:“爷,小的知道一个好去处,那里倒是挺有意思。” 朱厚照眼睛一亮,说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醉仙楼!” 谷大用解释着说道:“现如今京城最大的酒楼就是这醉仙楼了,里面的吃食都是独一份的,想吃只有去那里,而且醉仙楼里面还有唱曲和讲评话的,精彩异常。” 朱厚照看着眉飞色舞的谷大用,问道:“你去看过?” 谷大用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讪讪地说道:“爷,小的天天跟在您身边,哪去过啊,是听研究院的工匠们聊天时听来的。” “我看是你想去?” 朱厚照不等谷大用说话,轻甩了一下缰绳,说道:“头前带路,去看看这醉仙楼。” 不多时,谷大用在前面带路就到了醉仙楼前面。 店门口有小二在招呼客人,见到门前来了许多位锦衣卫,心慌地不敢上前。 谷大用把他叫来后,小二松了口气,原来是来吃饭的。 “诸位大爷,是楼上雅间,还是一楼?” 谷大用拧着嗓子问道:“楼上雅间,今天都有什么好玩的?” 店小二为难地说道:“几位爷,小店今天新请了几位唱曲的姑娘,还有一位南京来的评话先生,楼上的座位不多,您看是不是……” 朱厚照说道:“无事,我们就上去几个人,剩下的在一楼随便点些什么。” 他回头叫上了徐延辉,还有两名护卫。 徐延辉面色不善的看着店小二,转过头郑重的对朱厚照说道:“侯爷,就我们三个人跟着上去,是不是有些少了,再多带些弟兄上去。” 朱厚照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徐延辉意思是上去的人太少了,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可是万死难恕。 “没事,你们整天陪我练手,你忘了连你都打不过我吗?” 徐延辉他们这些大汉将军,现在在宫里不仅是朱厚照的护卫,还是朱厚照的陪练。 尤其是朱厚照还传授给他们许多武术技巧,形意拳的抱架也都教授给他们了。 在不穿甲的情况下,朱厚照和徐延辉拿着木枪对拼,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徐延辉浑身青紫下场。 这形意拳本身就是从战场上拿大枪转变而来的,也是极为适合军队组阵使用。 在现代这些就是强身健体的技巧,古代这可就是保命的了。 五个人上了楼,店小二引领着他们坐下。 楼上倒是差不多坐满了,有人见到有锦衣卫来此,也只是皱了皱眉。 弹唱小曲的声音恰到好处,并不影响楼上交谈。 点了几盘特色菜,朱厚照便让跟随的人也坐下。 “都尝尝这菜,看看有没有平常吃的好。” “爷,这里哪里比得上家里啊,家里的菜,无论是做法和用料都是极为考究的,来这里不过是尝尝鲜,我先尝尝,爷您等会吃。” “你还没吃呢,怎么就知道没有家里做得好?” 朱厚照对此嗤之以鼻,醉仙楼能开这么大,顾客这么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谷大用给徐延辉使了个眼色,二人每道菜都夹了几口。 徐延辉倒是觉得这菜颇为鲜美,跟宫中的菜倒是不相伯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上来,徐延辉扔下筷子,右手握住刀柄站起来警戒,看到是同伴上来,松了口气。 “侯爷,那个阮福跟一个金毛打起来了。” ?????? 当我打出问号时,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金毛?跟狗打起来了? 第九十七章 没有狂犬疫苗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为书友加龙套丁杰) “怎么回事?” “有没有人受伤?” “阮福没有被咬伤?” “这个时候没有狂犬疫苗可咋办?” ??? 当我出现疑惑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陛下您有问题。 来传信的护卫也是一脸懵,满脸的疑惑。 徐延辉见屋中出现了冷场的感觉,主动解围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是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过来传信的,卑职也是从他口中听来的。” 徐延辉看向了朱厚照问道:“侯爷,是不是把这个百户传进来?” “让他上来,仔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两道脚步声上得楼来。 “南镇抚司百户丁杰,参见侯爷。” “是怎么回事?阮福有没有被咬伤?” 啊? 阮福又没跟动物打架,怎么会被咬伤呢? 这都哪跟哪啊? 丁杰充满疑惑地看向了刚才传信的护卫,侯爷怎么会这么问我?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说道:“侯爷,阮福没有被咬伤,是跟关押在一起的一个金毛番子打起来了,倒是没伤到要害部位,只是鼻青脸肿的。” ??? “金毛番子?哪又冒出来个金毛番子?” 朱厚照更加疑惑了,锦衣卫这从哪抓的金毛番子? “侯爷,是牟指挥使从湖广抓回来的,就关到了锦衣卫狱里面。” “难道这刘家还有外国血统?” 丁杰讪讪地说道:“卑职不知,侯爷,这阮福跟人打起来后,就一直嚷嚷着想见侯爷,他还说有重要的消息告诉您,卑职寻了您几次,门房说每次您外出了,今日终于得见侯爷,侯爷您看是见不见他?” 朱厚照此时也有点饿了,正好也过了时间,说道:“让他等着,我吃完饭再说,我一个侯爵他想见就见?”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菜,抹了抹嘴说道:“不错,这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比不上家里的细致,但是也不妨是一家好馆子,是不是该说台词了,那叫一个地道。” 徐延辉尴尬的看向了屋顶,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谷大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丁杰是南镇抚司一个小百户,更是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样子。 此时外间传来了声音:“今日在下初到贵宝地,倘若这评话说的,跟您诸位以前听的不一样,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出的我的口,入的您的耳,一听一乐,也算我今日没有白来,在下多谢各位捧场。” “今日在下要说的是几百年前隋唐时期的故事,要说这隋朝……” 朱厚照也没有继续往下听,不就是隋唐演义嘛,早都听过了。 众人骑着马往锦衣卫去了。 丁杰没有马匹,一路跟着跑到了锦衣卫衙门外面。 朱厚照好奇地问道:“你这脚力不错啊,练过?” 丁杰回道:“回侯爷,是练过,当初就是见小的跑的飞快,才把小人招进来的,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派卑职给您送信了。” “确实不错,头前带路。” 丁杰在前面引领着朱厚照等人到了锦衣卫狱里面。 “说说,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阮福本来是低着头,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见确实是那位侯爵。 “侯爷,在我说之前我有个条件,您能不能答应?” “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 朱厚照作势就要离开。 阮福慌忙地说道:“侯爷,我只是想让您给我换个地方,这里太脏了,我也是贵族,希望您能给我个体面的住处,而不是这种脏乱的牢房。” 朱厚照尴尬地走到了一边,问道:“我不是叫你们给他换地方了吗?” “侯爷,已经把他换到这里了,这是锦衣卫最好的牢房,现在就是有些挤。” “行了,这几天把他提出来,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看押他。” 朱厚照回来看着阮福说道:“我答应你了,你说说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侯爷,您知道我跟谁打起来了吗?” “我知道,你不是跟一个金毛打起来了吗?那金毛呢?” “我要说的重要消息就是他,我之前交代过,我从佛朗机来到中土,那个人同样来自佛朗机,只不过他和我是来自不同的王国,我们两个王国还有着复杂的关系,因为相邻的缘故,经常发生战争。” 哦,和你的王国是有着复杂的关系的王国,那应该就是西班牙了。 阮福继续说道:“因为战争的关系,我们也是互相仇视,之前殴打我的就是来自这个王国,他是国王最宠爱的小儿子。” 朱厚照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过来?” “也是和我一样,来寻找伟大航路的。” 伟大航路?海贼王啊? “打你的人是不是叫路飞?他变几档了?” ??? 阮福摇摇头说道:“侯爷,他不叫路飞,他叫佩德罗,国王家族中的弟弟,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们是为了赚取军费,来遥远的东方寻找丝绸之路。” 朱厚照点点头,丝绸之路有两条,一条是张骞走过的那条,通向西域。 另一条就是海上丝绸之路了,源头应该就是在郑和那里,原本欧洲国家只能从波斯等国家手中购买昂贵的丝绸,海上丝绸之路渐渐兴起之后,波斯等国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当然不是亏钱了,是赚的少了。 朱厚照现在却是开始担忧了起来,欧洲等国一直在探索海上,努力发展殖民地,这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国内的改革要尽快的推行下去了。 阮福挨打现在看,倒还是一件好事了。 朱厚照还想要多了解一点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知识,思考了一下说道:“阮福,今天听了你说的,我觉得我们国家之前对你们那片地域统称为佛朗机是不准确的,我想跟陛下上奏,与你们的王国建立外交关系,但是呢,我们相互了解的太少,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对彼此国家增加了解,你愿意吗?” 阮福听完朱厚照的话语,也是有些惊讶,明国只是一个侯爵就有此见识吗? 我们的王国却还是在争权夺利,整日为了自己的土地争夺人口。 朱厚照见他不说话,开始给他画大饼。 “如果你愿意,我会上奏陛下,请陛下派遣军队到你的国家,让你光荣的回国,并且拿回你该有的权力,甚至当上国王也并不是不可以的,相信你也听过我们明朝郑和的无敌船队。” 阮福逃亡出国,也是有着想回国争权夺利当国王的想法,要不然就看他这一系列行为,难道只是为了赚钱吗? 朱厚照这是直接拿住了他的七寸。 他当然听过明朝有一只船队,跨过了无垠的海洋进行探索,许多想袭击他们的都死在了他们的刀剑之下。 阮福心脏开始蹦蹦地剧烈跳动,颤抖着说道:“尊贵的侯爵,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过那得看你了,陛下要是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满意,我就爱莫能助了。” “尊贵的侯爵,我愿意。” 阮福来了明朝之后,知道这是一个庞大的国家,自己的王国跟这里没有办法去比,就单纯说国家大小,明朝就不知道比自己的王国大了多少。 这里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只要能跟这个国家建交,谁还能争得过自己? “嗯,过些日子就会有人去找你,他们会协助你进行翻译工作,对了,你之前说你的王国名字叫什么?” 阮福用母语说了一遍。 朱厚照说道:“那你的王国就叫做葡萄牙王国,至于那个金毛佩德罗所在的王国,就叫做西班牙王国!” 阮福自然不会拂了眼前这位侯爵的意思,他巴不得讨好呢。 朱厚照对着丁杰问道:“那个金毛在哪关押呢?带我去看看。” “是,他就在里面。” 朱厚照走了一段就看到一个金毛番子靠在墙边坐着,他的身材比较壮硕,心说怪不得呢,这个体格能打阮福两个。 丁杰到了牢房前面,大力地敲打了一下铁链,这里面的许多人都看向了丁杰。 朱厚照开始用英语问话,这也是他本身的天赋,历史上记载的朱厚照精通各种语言,可以无障碍的和许多各族人交流,比如蒙古语,后期葡萄牙人来了之后,还学会了葡萄牙语。 此时欧洲国家的许多语言都是起源于一个祖先,拉丁语系,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法语等都是来自于这个祖先。 而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逐渐发展出了各个国家的语言,说是各个国家,但按照拉丁语系来理解的话,这相当于拉丁语的方言。 佩德罗刚开始有些不太理解,但是朱厚照说的语言跟他的还有些相似,倒是可以勉强交流。 佩德罗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生怕朱厚照听不明白。 朱厚照听着佩德罗的口音,仿佛还有着法语的痕迹,怕其中有的词语不一样,就在牢里面找到了通译,然后开始顺利交流起来。 朱厚照询问了一番之后,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在暹罗交易,来中国干什么? 佩德罗说他们赚的太多了,想跟着来扩大自己的利润,就跟着刘家的船队进来了。 丁杰一脸懵的站在一旁,不知道侯爷说的这是什么。 徐延辉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陛下,没想到陛下竟然可以跟这个番子交流。 朱厚照问完了之后,没有继续跟他交谈,反而让丁杰好好看押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锦衣卫狱,丝毫没管后面叫喊的佩德罗。 徐延辉恭敬地跟在朱厚照身边,回头看了一下他们问道:“侯爷,他喊什么呢?” “他说让我放了他。” 徐延辉嗤笑一声。 “正炎啊,你知道刚才他说什么吗?” “卑职不知。” “他说他跟很多明朝商人交易过,当然刘家是他主要的交易对象,我问他什么最畅销,他说丝绸和瓷器,他还说买过不少书籍。” 徐延辉问道:“他也会说汉语?” “不会,他说他自己看不懂,但是有人能看懂,不过我惊讶的是南边走私的人数要比我想象中的多。” “侯爷,走私商人有损国家财政,皆该杀!卑职这就去拷问他,让他说出来是哪些人!” 朱厚照拦住徐延辉,说道:“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是去问他是哪些商人,他也说不上名字,在海外交易谁会说自己的真名呢?” “可是……” 朱厚照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想做出一番成就,会有机会的,放心。” 徐延辉低下头说道:“是,卑职明白了。” 朱厚照带着人回到了宫中,徐昶正等在宫殿外面。 徐昶见到陛下急忙说道:“臣参见陛下。” 朱厚照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徐昶面露兴奋说道:“陛下,臣已经将您说的织布机改进了,织布的速度很快,不过梭子倒是极易损坏。” “这样吗?带朕去看看。” “陛下,臣已经把织布机搬过来了,就在旁边。” 朱厚照坐在织布机上仔细的观看着结构,伸手拽了上面的绳子,只听见梆的一声,梭子就撞在了另一侧的木板上。 朱厚照跟徐昶说道:“梭子直接撞在木板上面,当然容易损坏了,你放个弹簧就好了。” “弹簧可以放进去?会不会太大了?” “可以让研究院那边做个小点的弹簧,然后放置在两边,这样梭子到这里会被卸力,也就不会损坏了,然后织布的速度会更快。” 徐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说道:“臣这就去改进,陛下,臣告退了。” “去。” 朱厚照看着徐昶兴致勃勃的样子,琢磨着是不是给他升个官了,现在他的职位是六品主事,有点小了。 不能让努力干活的人失望啊。 那就等他改进完织布机之后,给他个五品郎中。 朱厚照进入豹房,脱衣服准备来个豪华洗漱,出去了一天也该放松一下。 他吃着水果的时候,想起来之前说让皇店去帮助百姓的事情,这有许多事情给耽搁了。 马上叫人传唤张永进宫。 不多时张永就进了宫,直入豹房外等候。 朱厚照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坐在暖阁让张永过来。 “皇爷,万福金安。” 朱厚照让谷大用把自己写的内容递给张永。 “张永啊,皇店无息贷款的事情,暂时先在顺天府实行,记着,保证今年顺天府内的百姓人人都有钱耕种,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办好。” “请皇爷示下。” “每一个来借贷的百姓,详细的登记好他的田地,在什么地方,有地多少亩,根据田亩数量贷款,做好存档,一式两份,然后从中把顺天府的田亩报给朕,朕要详细的数据,朕需要知道顺天府现在还有多少百姓有田地,这件事至关重要,你要是办不好,就去凤阳掌管祭祀。” 张永一听办不好就要去凤阳了,瞬间说道:“皇爷,奴婢别的不行,但是不论如何都会完成皇爷交代的事情。” “嗯,去,朕等你的好消息。” 第九十八章 送你入宫! 张永经过多日的准备,在顺天府各地准备了二十多处地点,进行放出无息贷款。 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派人在顺天府四处宣传,让百姓们知道皇店在什么时间和地点放贷。 刚开始许多百姓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是怀疑。 毕竟这年头谁放贷不是为了坑人啊? 那砍头息,驴打滚,有些人中招了就把一家人全部搭进去了。 刚开始借钱的时候说的好听,可是到后来家产全部变卖,还不够还钱,只得当了大户的佃户,一年到头还剩不下什么。 最惨的是,欠债越来越多,最后一家人只能卖身为奴。 今天就是皇店正式放钱的日子,张永坐镇京城皇店总部给下面的人训话。 “这次的事情是皇爷亲自吩咐下来的,具体的事情早就交代给你们了,别的我也就不说了,今天我就说一件事,这次的事情谁要是出了纰漏,我亲自开革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谁也别给我在这面做手脚,这几个月来都察营抓了多少人,你们自己心中有数,他们的下场也都贴出来了,你们也不想因为这一点点钱就把自己搭进去?” 院子里面站了五十多人,每一个人听到这都心有余悸的看着一旁的告示。 上面有贪污皇店银钱的,有内外勾结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赔偿皇店损失,并送入顺天府大牢。 旁边还站着目不斜视的都察营士兵。 张永训话完毕之后,就让他们马上动身前往各自的地点。 赵瑜跟在张永身边说道:“督公,前天送入宫中关于皇店人手不足一事的奏本,回来了。” “哦,拿来我瞧瞧。” 赵瑜作为张永的智囊,没少给他出谋划策,而且日常的管理赵瑜也分担了一大半。 张永也是为了给赵瑜一个激励,向朱厚照提议给皇店增添几个副手,作为日常管理皇店的分担,毕竟现在皇店下面的事务逐渐的多了起来。 他现在不止是要管理皇店,还有皇庄,现在的人手属实有些少了。 这里面需要增添的还有许多账房。 朱厚照同意了张永的意见,并在上面附上了自己的想法。 皇店可开设一间培训账房的学校,专门用来教授算账方法,从中择优录取,以补充皇店人手不足。 另外还可以对其余商户收取银钱培训他们的账房。 在最后还附上了一本算账方法。 不过朱厚照不是会计专业的,但是他知道算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借贷平衡,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其余的都是在这条上面的补充。 赵瑜惊叹地说道:“陛下总是能提出新的方法,而且提出的方法总是特别实用。” “皇爷圣明啊。” 张永看着赵瑜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皇店的副手了,同时和你一起提上来的,还有几名原先的掌柜,你们要管理好皇店。” “督公请放心,小人会与各位同仁管理好皇店的。” 此时在前面管理的小太监匆忙地进来。 张永看着他喊道:“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督公,您快去看看,前面的百姓……” 张永惊慌地问道:“怎么了?百姓们闹事了?都不收利息还闹事?” “是,也不是。” 张永倒是被他说懵了,怎么叫是也不是呢? “张成,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督公。” 张成说道:“刚才您在训话的时候,前面就聚集了很多百姓,等到咱们这里可以放钱的时候,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就站在前面问咱们,说要来借贷,为什么还要登记自己的田亩,是不是等到换不起钱了,就要拿大家的田亩抵账?” “我就跟他说了,登记田亩只是为了方便大家贷款,并不存在用田亩抵账的事情,我还跟大家说了,这可是皇爷的恩典,这个壮汉就不信,说我的话不可信,让管事的出来,百姓们就被鼓噪了起来,原本正在登记的,也在一边看着了。” 张永的火气腾的一下冒起来了,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皇店!竟然还有人来这闹事?还反了他们了!走,带老子出去看看!” 张永大踏步的到了前面。 与他想象中的百姓闹哄哄的场面不同,前面倒是很安静。 百姓们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的,站在那里就盯着自己。 张永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皇店的提督太监,名叫张永,刚才谁说的要见咱家的?” 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大声说道:“正是小人,小人并不是来此闹事,皇上念着天下的百姓,不希望我等借取那高利贷,小人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想弄明白,登记这田亩是为了何事?” 张永看着此人竟比自己还高了一头,暗想道此人倒是进宫的好材料。 此进宫并非是切了进宫,而是进入大汉将军之中,此等魁梧身材正是符合大汉将军的选拔资格。 张永说道:“那咱家就给你们解释一番,免得你们心存疑虑。” “此项免息贷款政策,乃是皇帝陛下知道去年北方发生旱灾,顺天府的百姓们无有种粮之种,无有生存之口粮,陛下怜悯百姓,怕你们去借那高利贷,弄的家破人亡,遂命皇店下放无息贷款,以供百姓有一线生机。” 张永说完了还拿起桌子上面的契约说道:“看见这个契约了吗?上面并无用田亩抵账的条款,还款时间是五年,而且是根据你的田亩数量发放银钱,就算五年之内你还不上这个钱,也没关系,皇店还可以再等你五年,十年之后可以来还钱,而且只需要你还当时借的钱就可以。 “十年的时间,哪怕你去卖苦力,都能还得上这笔钱了?天底下哪家钱庄可以容忍你十年不还钱,还没有利息?” 壮汉听完羞愧的低下了头。 周围的百姓们瞬间激动了起来,此时声音也乱了,人挤人就往前走,生怕漏了自己。 张永见状也不含糊,直接叫出了都察营维持秩序。 百姓们开始有序的排列好,排在后面的就止不住的翘起脚看着前面。 张永命人把这个壮汉带进了后院,盯着他,突然扇了他几个耳光。 壮汉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知道自己理亏,任凭张永打他。 张永把微微发抖的手藏在了袖子中。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郑三,家中排行老三。” “说,是谁让你来这闹事的?” 壮汉生无可恋的说道:“小人并不是来闹事的,小人家中的田地去年颗粒无收,吃光了存粮,自从得知陛下借钱不收利息的时候,小人就盼着这天。” “可是俺们村的刘大户却说了,皇帝虽然不收利息,但是他看上的却是你们的田地,你看看借高利贷的,不也是需要田亩来抵押吗?小人就信了,想来这问个明白。” 张永点了点头,重新上下打量了郑三,问道:“你家吃不起饭,是不是你都吃了?” 郑三反驳道:“才不是,小人还有着一把子力气,杀些野猪不成问题,俺家要是没我,存粮都不够吃的。” 张永心说,你家要是没你,存粮兴许还能剩下不少。 张永说道:“你刚才在这里鼓噪闹事,这样,咱家送你个富贵怎么样?” “什么富贵?” “送你进宫!” 郑三慌了神,挣脱开控制他的人,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张公公,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听信别人的鬼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小人,小人家中只剩下了俺自己,俺不想进宫当太监,前面的哥哥都饿死了,放了小人!” 张永看着他一直在磕头,头上都出现了血痕,赶紧叫人来拦住他。 没想到四个人都拉不住他。 张永又叫来了四个人,这才不让他继续磕头。 “行了,不吓唬你了,不是让你当太监,是让你当大汉将军护卫陛下,这你可愿意?” “啊?护卫陛下?俺可以吗?” “就冲你这份力气来说,可以。” “进了宫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吃了?” “那当然,管你吃饱!” 郑三跪在那里呵呵的傻笑。 …… 朱厚照在豹房的另一件宫殿召集了十多名画师。 这些画师都是在传奉官当中择优选择出来的,画技都在上等。 召集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们画出一份京城的地图。 朱厚照让他们画图的目的是为了扩建京城。 搞基建也是快速发展经济的一种手段,而且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许多的流民也就有了收入,也就不会想着当土匪造反什么的了。 毕竟朱厚照是知道的,正德年间的农民起义次数和规模都是挺大的。 流民跟着起义也是因为没有收入,吃不饱饭。 而只要让许多流民有了收入,他们也就不会去想着去跟着起义了。 起义这件事说穿了,还是因为许多人没饭吃了,而起义的人能让他们吃的饭,他们也就跟着,无地的农民只有能吃得饱饭这点需求。 今天就是他们这些画师完稿的一天。 朱厚照看着精细的京城地图,止不住的点头,也就这帮文官说他们没用处,这要让他们来画,画得出来吗? 然后朱厚照就开始提出自己扩建京城的意见。 首先是把京城的主干路全部拓宽,并且预留出来各类衙门的位置,各居民区同样增大,保证能增加更多的居民。 再在各方向增加市场,并且预留出学校、医院等位置。 朱厚照零零散散的说了十多分钟。 众多画师听完了都皱起了眉,如果按照陛下所说,京城的面积将会扩大两倍,这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 “陛下,如果照此画出草图,花费的时间恐怕很长。” “没事,我不要求短时间内完成,大婚之后能完成?” 众画师一听如此长的时间,也都放下了心。 朱厚照却是看着他们说道:“不过在你们完成扩建京城图之前,是不可以出宫的,吃喝拉撒全部在宫内,等完成之后也需要保密,否则抄家灭族!” “臣等万万不敢泄密,请陛下放心。” 朱厚照让他们起来,说道:“不过你们放心,完成了之后自有赏赐,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来完成呢。” 朱厚照想的是,等他们完成之后,派遣锦衣卫护送着他们,开始全国巡回勘察地形,先画出一份更加精细的全国地图来。 宫中不是没有地图,但是朱厚照看了以后就扔在了一边,一点也不精细,而且标注的位置都很简略。 山川河流的位置都是很随便,跟后世地摊上购买的地图那可真是天上地下之分。 他还等着之后让他们把世界地图画出来。 朱厚照他都穿越了,总不能让一个神棍利玛窦画出世界地图? 其实利玛窦画坤舆万国全图这件事,通过查看坤舆万国全图上面的文字记载,大部分都不是以他为主导进行绘制。 按照坤舆万国全图上面的记载,这个世界地图参考了一部分元史,元朝绘制《古测景图》,1389年绘制的《大明混一图》,还有利玛窦口述的一部分和部分欧洲来的地理书籍,综合绘制而来。 其中应该比较重要的是还参考了郑和海图,因为原本的时间线,嘉靖年间郑和海图是存在于兵部的,此间出现了一本极其重要的兵书《武备志》。 这里面囊括了中国历代的兵书,关于战争的各种事项全部记载,并且从理论到实践无所不包,地图当然也在内。 这里面关于航海的记载就是参考了郑和海图,郑和七下西洋,探索世界比所谓的哥伦布等人要早的很久了。 所以利玛窦在其中的贡献应该都是比较小的。 那为什么都说是利玛窦主持绘制坤舆万国全图呢? 可能是西方人本身就爱偷取中国的知识。 所谓的文艺复兴不就是这样吗? 在元朝的铁蹄攻进欧洲之前,他们连造纸术和印刷术都没有。 元朝不仅给他们带去了战争,还带去了技术。 之后欧洲的这些人从中国偷取了知识,把这些知识安装到了他们创作的古人头上,美其名曰文艺复兴。 第九十九章 我要开花我要发芽 就这样,这些画师留在了宫中,被朱厚照安置在了豹房附近的宫殿。 朱厚照这样做,也是怕有人预谋买那些在图上标记好的地方,防止有不怀好意的勋贵趁机强买强卖。 时间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去。 牟斌抓捕回来的刘氏一族人,也都讯问完毕。 里面牵扯到的各方面也都浮出了水面。 他们先是在江浙一带收购丝绸,瓷器,茶叶等,并且换取海量的铜钱,通过运输到达广东廉州府附近,从那里开船出海。 而交易的地点基本在吕宋,暹罗,安南等地。 还有一份账册,在这里面沿线的文武官员都收了钱,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牟斌小心翼翼的看着朱厚照,生怕自己被迁怒。 朱厚照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牟斌,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些人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牟斌思虑再三说道:“陛下,臣认为现在不宜动手。” “哦?说说理由。” “臣是这样考虑的,今年刚刚开始京察,目前正在审讯的各级文武官员不在少数,锦衣卫有些分身乏力,且湖广等地离京甚远,与刘氏走私一事牵扯的官员较多,需重臣前往坐镇,否则当地官员抓捕过多,政事容易出现疏漏。” 牟斌最后总结道:“所以,臣建议等京察完毕,京师大局稳定下来,再派遣重臣与锦衣卫共赴湖广整顿。” 牟斌说的话倒是老成之言,跟他的人一样,稳重。 朱厚照听明白牟斌想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上面牵扯的人太多,需要抓的人也太多。 只要动手的话,那就是对湖广的官员,从上到下一网打尽,能剩下的人真没有几个,所以牟斌提出了需要重臣前往坐镇。 而且坐镇的还得是知兵事的,以防万一。 “朕明白了。” 让谷大用把这些放起来收好,牟斌也告退了。 朱厚照打开窗户,此时正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也就是酉时。 朱厚照看着蓝色的天空,喃喃自语说道:“说到底,朝廷的各种矛盾,最根本的问题就是生产力低下,生产力低下催生了各种问题,民以食为天嘛,饭都吃不起了,谁还给你交税啊?” “这帮文官还能干点什么?发展发展经济不行吗?” 在宫内掌管温室的太监来报,有几盆植物都结果了,有了收获。 朱厚照知道之后马上赶往了温室。 这些可是未来百姓们的口粮,必须要重视,多一种高产粮食,大明未来就能少饿死多少万人。 他到了之后,看到温室的桌子上面摆放了地瓜和土豆,还有黄橙橙的玉米。 朱厚照瞪大了双眼,开始在温室狂笑起来。 这三种作物可是荒地拯救者啊,哪里都能种,不分好地坏地。 他可是知道,清朝康乾盛世的基础是什么,就是靠着全国性的推广地瓜土豆。 清朝的人口就在那个时候激增的。 而在这里面,玉米和地瓜可是算作是主食,土豆既能当菜,也能当饭。 而玉米还有个重要的途径,那就是当做饲料,养殖各种家禽。 朱厚照问道:“都收获了多少?” “回皇爷,这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一共收了十五六个,那个黄色的收了七个。” “不错,你们开始育种,然后在宫内选一处好地,种植下去,现在是春末,倒是能赶得上秋收。” “皇爷,奴婢们没有见过这些,该怎么育种?” 朱厚照有些犯了难,告诉他们怎么做,怕他们把这些弄坏。 这个时候他作为汉族的种族技能觉醒了,种地。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不种点菜,心里总感觉缺点什么。 就跟游戏一样,如果你的游戏是开放世界,不能种菜,那没什么意思。 如果还能种菜,别说了,我的钱你拿走。 朱厚照亲自种,让他们在一旁学习就知道该怎么种了。 他带着人把这些都抬到温室一旁的屋子中,教导着他们把玉米取下来。 之后他找了几个花盆,命人把花都拔掉,在每一个盆中都放了地瓜,先浇了一遍水,把它们放置在阴凉,还能有阳光的地方。 一排排的花盆就放置好了。 朱厚照一直忙到晚上,终于也把土豆切好,放进土中,等待发芽。 谷大用端着饭菜过来了,说道:“皇爷,该用膳了,这些活计您让奴婢去干就行了,脏了您的手。” “让你干?你会干吗?你知道怎么育种吗?这些可是未来大明百姓的口粮,早一步育种完,早一点种下去,百姓们也能早一天吃到这些,还能少饿死一些百姓。” 朱厚照洗漱干净之后,就在一旁的屋内吃起了饭。 “这尚膳监的手艺见涨啊,不错,尚膳监御厨每人赏一罐味精。” “奴婢代尚膳监谢陛下恩典。” 朱厚照看了一眼跪着的谷大用,说道:“大用,以后你兼着尚膳监的掌印,这也算是你这些日子的奖赏。” 谷大用欣喜地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奴婢叩谢皇爷恩典。” “对了,既然你管着尚膳监,里面的事情就不要疏忽了,监内有些小太监勾结内外,以次充好,这些日子你去处理一下。” 谷大用想着,这皇宫内外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皇爷的眼睛,连尚膳监有人以次充好都知道。 “对了,以后宫中的饭食,都由尚膳监来做,各监局分设厨房,负责各监局太监、宫女、女官的饭食,所有食材还是由上林苑负责。 “等有了皇后和贵妃之后,在皇后的宫殿设置一个单独的厨房,免得在尚膳监做好之后就凉了。” 朱厚照此举也是为了未来的媳妇和儿子,免得他们在这里受到投毒什么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掌控的整个皇宫,但是该做的也不能落下,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呢。 “是,奴婢知晓了。” 朱厚照想着厨师的问题,思考了一会说道:“起来,等你熟悉了尚膳监的事务,组织一次御厨比赛,在京中择优升为尚膳监御厨。” “皇爷,那原先的御厨还留着吗?” “让他们也参加,择优录入尚膳监,次者进入各监局,再次者放出宫去,给他们一笔遣散银子,让他们自谋生路。” “是。” “对了,尚食局那边,你也分管着,原本她们负责什么,就还负责什么,女官这边有些松懈了。” “奴婢明白。” 第一百章 指桑骂槐 自从地瓜土豆玉米被育种之后,朱厚照早上起来就过去照看着。 内阁等人也在温室参见了几次朱厚照。 他们对于朱厚照现在乐于种地很不理解,有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去处理,非得种地。 是不是宫中有人引诱陛下不思进取? 陛下这么年轻,怎么受得住他们的诱惑? 届时岂不是又复王振等事? 内阁经过商议之后,刘健准备下次觐见陛下的时候劝谏一番,提醒陛下注重国事,远离小人,岂可因为这些小事耽误国家要事。 今天内阁结束了阁议,增补四位内阁阁员的名单也出来了,上面有六个候选人,监察院也先行问过了,结果也送入了宫中。 照例,内阁三人请见朱厚照。 朱厚照还是在温室召见了他们,接过了名单仔细看了看。 上面的六个人分别是,礼部尚书张升,吏部左侍郎王鏊,礼部左侍郎王华,詹事府少詹事杨廷和,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读费宏,通政使司左通政王敞。 内阁增补阁员是有着自己的规则的,虽然明面上是没有规定,但是非翰林不得入阁却也是朝中所有大臣的共识。 增补的这六人都是翰林院出身。 张升,贵为礼部尚书,大宗伯,当年还是孝宗的老师,而且他是江西人。 江西人是明朝官场上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圈子,朝堂上面的许多官员都是来自于江西。 作为同乡,肯定是能帮则帮了。 刘文泰不也是这样吗? 王鏊,翰林出身,乡试第一名,会试第一名,他距离连中三元的成就,就差一个殿试状元,之后也是被授予了翰林编修,清流。 至于王鏊,就是公推出来的,为人声名远播,对其比较认可。 王华,他可是成化十七年的状元,历任翰林修撰,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翰林学士,妥妥的清流出身。 再加上朱厚照压制刘瑾,父凭子贵,他也没把王华调任别的地方。 而且重要的是,他的好友是谢迁,而现在增补阁臣,谢迁是想着把好友也拽进来,好让自己的话语权多一些。 杨廷和就不用说了,他是朱厚照的老师,俗称太子党。 费宏也是和杨廷和侍讲东宫时的同事。 而且詹事府本身就是太子的储备官员的地方,杨廷和与费宏能获得公推没有什么意外。 而且以杨廷和二人的身份,有的人就认为以后他提出什么意见,朱厚照应该会多考虑考虑。 至于最后的王敞,就是凑数的。 因为有些官员够内阁增补标准,但是他不是翰林出身,不能入阁。 而有的是翰林出身,但是他的官位不够。 总不至于挑选一个六七品的翰林入阁,那不是成了笑话吗? 因为增补阁臣也是一种扩充势力范围的时候,谁都想着让自己人进来。 朱厚照看完之后,已经是知道了他们这个排序,就是想选这前面四个人。 如果按照官位来说,张升是已经预定了一张进入内阁的票。 从英宗开始,内阁的官位就在不断上升。 这也是因为宣宗驾崩的过早,朱祁镇继位的时候才九岁,内阁在这个时候也就窃取了很多权力。 从洪武年间由五品官开始,到了成化弘治年间,太师太傅之类的加官,让内阁逐渐的凌驾于六部之上。 所以朱厚照看完内阁的发展过程之后,就有意的想要削减内阁。 之前他就已经砍掉了内阁三人的几个加官。 现在的朱厚照认为新选择的内阁阁臣,官位不应该太高,应该逐渐的向着洪武年间回退,就算加官也不应该加从一品的那些荣誉官位。 所以朱厚照第一时间就把张升刷下去了,官位太高。 而且张升的年龄也有些大了,他的观念也非常守旧,就像之前他带人求朱厚照一样。 礼部官员嘛,都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固执。 朱厚照说道:“礼部尚书张升,暂时还是不要入阁了,内阁应该补充一些新人,张卿还是为朕看管好礼部。” 刘健三人都是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排在末尾的费宏和王敞会被排除在外,没想到第一个出局的就是张升。 “王敞还任左通政,这四人按照程序增补入阁。” “谨遵陛下旨意。” 朱厚照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但是刘健却说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刘卿有何要事?” “启奏陛下,臣观陛下整日在此侍弄花草,醉心取乐,不理国事,我朝历代先皇,无不励精图治,太祖定鼎中原,驱除鞑虏,太宗远征漠北,痛击鞑靼,方有我朝如此盛世,可现如今陛下被小人蛊惑,整日玩乐,置天下臣民于何处?还望陛下远小人,亲贤臣,方不负孝宗陛下。” 朱厚照拧着眉头看着他们。 这都哪跟哪啊?这谁天天造谣啊?我不就是种点菜吗? 还小人蛊惑,这不就是指着鼻子骂我,说我不干正事了吗? 想说我就说,别搞那套指桑骂槐的事情。 说谁是蛇,谁是狗,谁是狼,骂谁好贱呢? 朱厚照不惯着刘健,直接捅破窗户纸问道:“刘卿说朕被小人蛊惑,是谁啊?” 刘健一时间被问住了,没有这么问的啊。 按照正常来说,自己劝谏一番,陛下幡然醒悟,然后努力理政,大家和和气气,朝中一片君圣臣贤气象,这不好吗? 刘健在心中思索着怎么回答,他看向了谢迁。 谢迁能说会道,看见首辅的眼神,主动说道:“陛下,首辅所言乃是劝谏,只是希望陛下勿被贪图享乐之事迷惑,希望陛下效仿历代先皇,励精图治。” 朱厚照不搭理谢迁,今天非得逼着刘健说出来小人是谁。 “首辅,你说的小人是谁?” …… “督公,经过统计,发现各地分别有大户人家宣传不要来皇店借取银钱,简单问过周围百姓之后,各户都在当地拥有很多田产,灾年和荒年也是放贷为生,周遭的百姓也是对他们颇有微词。” 赵瑜将近期收集到的传言一一汇报给张永。 “颇有微词?我看是饱受苦楚!哼,我说为什么抹黑皇店呢,是耽误他们做生意了?” 张永眼神凶狠地说道:“前阵子忙的脱不开身,现在可以动手收拾你们了,真当我张永是好欺负的呢?” 赵瑜赶忙说道:“督公,此事不能过急,须得有万全之策。” “为何?” 张永说完一瞪眼珠子,斜着眼睛看着赵瑜。 第一百零一章 你说的小人是谁? 赵瑜缓缓说道:“督公,能在顺天府有大片田地的人家,无不是有深厚背景,现如今京察抓的文武官员都快把监察院和锦衣卫装满了,万一谁在陛下面前参您一本,您可就被动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这可是皇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要是办不好,我就要去凤阳了!” “督公,在下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张永一改脸色,催促着问道:“快说快说。” 赵瑜拿出了另一本写着田地归属的记录,递给了张永。 “督公,近些日子来皇店借贷百姓的田地,卑职命人去这些田地复查了一遍,在这其中,卑职发现这些大户,自己来装成无钱种地的百姓,借取皇店银钱。” “而且还让他们手下的佃户,冒认田地,装成是佃户自己的田地来皇店套取银钱,这还不是个个例,是全部,只是有的多有的少罢了。” 赵瑜面露微笑的说道:“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卑职建议以谎报田亩数量,欺骗皇店骗取银钱为由,将其抓捕,这样一来师出有名,督公也不用担心有人弹劾了。” “高啊,怪不得都说你们读书人心黑呢,我就想不到这方面,我还想着哪怕办错了,被皇爷踢上几脚,只要不被发配凤阳就行了,这个法子实在是妙!” 张永开心的看着赵瑜说道:“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得呢,竟然能想到如此破局之法,真是厉害。” 赵瑜轻微的晃了晃头,张永对他的夸赞也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督公,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只要细细揣摩,还是能抓住他们的马脚的。” 张永说干就干,把记录塞进怀中,他要亲自带队将这些人抓回来,问问他们如此曲解圣意,为祸乡里,是何居心! 赵瑜急忙拦住张永,张永却是一脸意外的看着他问道:“公瑾,兵贵神速啊,为什么拦着咱家?” “哎呦喂我的督公啊,这样的大事,您可不能自作主张,须得写个奏本递进宫,请陛下旨意,这些人不同于都察营抓捕私商,那是陛下允许的。” “这些人的背后,没准就有哪些勋贵皇亲在撑腰,要是咱们现在先斩后奏,恐大祸临头啊!” 张永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言之有理,你赶紧写一份,咱命人快马送入宫中请旨。” 赵瑜也是一副后怕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投入张永门下的这番选择是对是错。 他缓缓拿起笔书写了起来。 张永叫来了郑三,皱着眉头说道:“郑三,把你手中的馒头收起来!” 郑三一手拿两个馒头,左手一个的馒头被咬了一口,就剩了一半。 “督公,你说送小的入宫,什么时候去啊,在陛下身边吃的肯定比这里好。” “你这憨货,就知道吃,没吃过饭啊?” 张永无可奈何地说道:“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保举你。” 郑三兴奋地说道:“督公,你说俺去干什么,你让俺打狗,俺绝不撵鸡。” 张永面带轻蔑地说道:“先去你的村子,拿刘大户!他欺骗皇家,逆了圣上拳拳爱民之心,不抓不足以平民愤。” “小的早就看刘大户不顺眼了,他仗着自己家田多,占了好几处水源,俺们村的人想要浇地都得求着他,要不是他跟县太爷交好,那几处水源怎么可能进到他家的地里!” “还有,俺连婆娘都娶不起,他都纳了七八房小妾了!” 郑三愤恨地把一个馒头直接塞进了嘴里,努力的嚼着。 张永点齐人马,只待陛下旨意到达。 …… “首辅,你说的小人是谁?” 刘健脑中还回响着这句话。 他没想到陛下就是要追问这个小人,刘健现在是骑虎难下,要是自己今天在此被问住,这首辅也就该让出去了。 刘健知道陛下迁居豹房已久,政务却从没有落下过,该处理的从不拖沓。 可是陛下如今沉迷养花弄草,必是受宫中太监蛊惑。 唉,陛下还是少年人心性,贪玩享乐,禁不起诱惑。 我身为托孤辅政大臣,岂可置身事外,如今是要图穷匕见了。 刘健推金山倒玉柱,郑重地跪拜在朱厚照的面前。 “既然陛下想问这个小人,臣冒死以谏,陛下身边确有小人,乃是刘瑾、张永、谷大用等人,身为内宦,不知劝阻陛下精心国事,在内引诱陛下安心享乐,在外擅用皇店威名欺压良善,损皇室声名,坏朝廷根基,臣请诛此等小人,以正视听!” 谷大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颤抖着跪在了地上,听完了之后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敢出声,生怕皇爷一声令下,自己人首分离。 谷大用琢磨着自己也没招惹刘健啊,怎么就直接要置我与死地呢? 李东阳和谢迁也跟着跪下,但却不敢附和。 这跟他们之前商量的不对,没跟我们说过要杀人啊,不就是要劝谏一下吗?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朱厚照面沉似水,扫视了几遍刘健的身形。 他正想说话,看到殿外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飞奔过来。 小太监慑于殿内气氛,不敢进殿。 朱厚照踢了一脚谷大用,说道:“没用的东西,起来!看看外面送来了什么。” 谷大用一抹泪水,低着头慌忙地出去,颤抖着接过了奏本。 上面写着张永启奏。 谷大用眼神一亮,心说太好了,黄泉路上有伴了! 他赶忙返回殿中,将奏本递给朱厚照。 朱厚照一笑,有意思,刘健正弹劾你呢,你来上了个奏本。 他看完里面张永奏报的内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了回去。 叫人拿来了朱砂笔,一字一句的写上了自己的批示。 命皇店率都察营亲赴各处,将散播谣言者抓捕归案,抄家没收全部财产,不许遗漏一人。 谷大用站在一旁,看完了上面的事情经过,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朱厚照让谷大用又把奏本送了出去。 小太监飞奔离开。 内阁三人不知道奏本内容,全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朱厚照放松坐姿,想着给刘健个台阶下,直接略过此事就完事了。 “你们先起来,这么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陛下,臣句句是真,还望陛下……” “行了!”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了,他本以为给他个台阶,下了就完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弹劾的张永,正在极力的维护皇店威严。 那些地主不想让百姓得到皇店的无息贷款,自己却来叫人来骗。 那可是皇店辛辛苦苦赚来的! 那都是我的钱! 既然你刘健想丢脸,那正好,我让你丢个干净。 “大用,扶他们起来,一会让首辅看看,首辅口中的小人到底在干什么。” “是,皇爷。” 第一百零二章 仁和公主进宫 李东阳和谢迁挨着坐下。 刘健被扶着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他不明白陛下要做些什么,但是听陛下所说的意思,是张永又欺压良善百姓去了吗? 皇店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虽说现在还是仅限于经营买卖,但谁知道以后宫中太监会不会为了讨好圣上,对民间横征暴敛。 就现在这样,都已经有不少大臣和勋贵请自己出面劝阻陛下。 他们说以前二十几文就可以买到一斤食盐,而现在却要用三四两银子换了区区一斤食盐。 之前京城还有着许多盐商,现在也少了很多。 有的大臣提出皇店吸收了民间太多银钱,这以后恐怕民间是要无钱可用了。 更别提味精了,这味精竟比那食盐还要贵重几分。 许多权贵之家俱都是叫苦不迭。 这开销平白无故的就要多出去几倍。 皇店唯一值得称赞的也就是售卖棉布了。 可是这等行为也是与民争利,听说京城已有多家布行因此积压了太多货物,不得不出兑,导致一家人沦落街头。 虽说商人不事生产,但总得给百姓留一条活路。 户部右侍郎陈清还因为皇店的问题上奏,请求裁撤皇店工坊,令百姓回乡种地。 刘健票拟了此题本,但却石沉大海。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早在陛下还在东宫时,就知道陛下是爱折腾的性子,读书也是一知半解,杨廷和及费宏等日讲官虽然极力教导,但是陛下最爱的还是舞刀弄剑。 今天不仅要奏请陛下诛小人,还要裁撤皇店,否则这国将不国。 “陛下……” “首辅,你说了那么多也累了,坐在那歇会。” 朱厚照命人都拿了些水果,放在了他们旁边。 “这都是皇庄产的,尝一尝。” 刘健此时是无心品尝这些了,哪怕是龙肝凤髓,也让自己提不起兴趣。 唉,既然陛下说等一等,那就等一等,看看这张永要干什么。 李东阳和谢迁倒是拿了几颗送入嘴中。 谢迁问道:“陛下,这红的可是覆盆子?倒是有些甘甜。” “不是覆盆子,不过倒是跟它差不多,皇庄的佃户都叫它莓果或者草果,朕叫它草莓,这都是他们去山中采集的。” 此时的草莓没有经过培育,都是纯野生,个头特别小甜度还很低,酸涩味很明显,跟他吃过的丹东草莓就是天上地下。 要是点评的话,朱厚照可以给这个草莓评一个量子微酸。 他就吃了一个,剩下的那些都在他们三人的盘子里面了。 朱厚照看着谢迁问道:“谢卿爱吃?那一会都拿走,正好朕不爱吃这个,吃草莓还得吐籽,太麻烦了。” 见谢迁好像是不认识草莓,想着跟他开个玩笑。 谢迁只是恭惟一下,没想到陛下顺手就全部送给自己。 “臣谢过陛下。” 谢迁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所说的吐籽,是怎么吐?臣并没有吃到什么籽。” 朱厚照义正言辞的说道:“就是草莓上面的小点,那就是它的籽,那个是不能吃的,吃多了还会中毒,谢卿不会是全都吃下去了?” 李东阳低下头,用袖子掩面,把口中的草莓吐在了袖子里面。 刘健很庆幸自己没吃,要不然也要跟着出丑了。 谢迁听完之后愣住了,忽然说道:“陛下,臣请暂且告退,去……去……” 朱厚照看见他们三人的反应,乐的喘不过来气,只得说到:“放心,朕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刚才的气氛太闷了。” 殿内的气氛确实活跃了几分。 谢迁不死心地问道:“陛下说的可是真的?那籽……果真无毒?” “当然没有毒,朕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你看,朕吃给你看。” 谷大用去谢迁的盘中拿了一个草莓过来。 朱厚照把绿叶摘掉,放进了嘴中。 谢迁重新坐回了凳子上,放下了心。 时间到了酉正,就是现在的晚上6点。 按理来说,刘健三人此时应该到家了,正是在吃饭休息的时候。 但此时此刻,朱厚照没开口放人,他们也不敢提。 谷大用照常提醒朱厚照该用膳了,尚膳监已经预备好了晚膳。 朱厚照撇了一眼内阁三人组,李东阳和谢迁倒是吃了些果子,但这玩意不抗饿,只能算是开开胃。 刘健是一口未动,就跟辟谷的修道人士一模一样了。 朱厚照没等来张永进宫报信,是不可能放他们出宫的,又不可能真把他们饿死,吩咐了谷大用,给他们一人预备一份。 过了半个时辰,尚食局陆续的摆放整齐各类菜肴,朱厚照前面是十二道菜,一碗汤,其余三人面前是八道,每人面前放了一小碗香米饭。 “都吃一些,估计还要等上许久。” 刘健哪怕是在这个时候都还忍不住说道:“陛下,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饭食果腹即可,何至于如此奢华,陛下理应为天下表率,节俭用度才是。” “朕还在长身体。” 刘健倒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而说到:“那请陛下撤去臣等半数菜肴,臣等只需四道菜肴足矣。” 朱厚照不耐烦地说道:“这次就这样,外间要是知道撤了你们几道菜,恐怕要说朕苛待你们呢,连顿饭都不让吃。” 刘健大惊失色道:“陛下,臣绝无此意!还请陛下恕罪。” “吃吃,不用那么多的礼数。” 谷大用凑过来在朱厚照耳边说道:“皇爷,仁和大长公主递了牌子,请见皇太后,目前估计快到了皇太后宫中。” “知道了。” 见皇太后?她要干什么?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这个时间进宫,肯定是有事情,难道是跟张永有关系? “去个人问问张永,情况如何了。”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用完晚膳过后,朱厚照清理着积压的题本,任凭内阁三人坐在一旁。 这些题本原本就是内阁已经票拟好的。 朱厚照是要自己再过一遍,让自己对于朝中的事务有个清晰的想法,之后对有问题的地方加以更改。 毕竟内阁的眼界和想法,跟朱厚照并不在一个频道。 有些事情在朱厚照眼里有着更好的处理办法。 一个时辰过后,内阁的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的年龄和精力是不如朱厚照这般旺盛的。 谷大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喜笑颜开地说道:“皇爷,张永那边现在抓捕了四家富户,他们正在清点,奴婢先行回宫来报信了。” 第一百零三章 彻夜读书 “皇爷,奴婢来迟了。” “无事,朕和诸卿等了你很久了,说说情况,内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张永先说了一遍事情进过,然后就说到了抄家上面。 他脸上的笑意都溢出来了。 这次的行动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收获颇丰。 这四家所拥有的田地大概有两千多亩地,全都是上好的耕地,还有许多店铺。 在他们家中还搜刮出来了许多黄金、白银、古玩字画,至于其他更加稀有的就没有了。 朱厚照倒是连连点头,现在别的不缺,就是缺少田地。 皇庄现有的田地虽然在一万三千多倾,但是其中的耕地也就占了一半,剩余的部分有山林沼泽等不能用作耕地的地方。 刘健听完了之后皱了皱眉,虽然张永说了为什么要抓这些他们,但是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还是不可取,民间百姓犯错,理应行教化之道。 “陛下,民间百姓理应教化为主,严刑峻法不为圣君之道。” 朱厚照看着皱眉的刘健说道:“首辅,如果一个人连律法都不遵守,那么教化之道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 “还有,今日你进谏,请诛杀刘瑾、谷大用、张永,不是说他们损皇店声名,坏朝廷根基吗?现在你弹劾的张永,没有坏皇店根基,反而在极力的维护皇店声名,这跟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你说呢首辅?” 刘健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回是败了,他一直认为张永做的是坏事,而且许多人都在说皇店的不好,这也让他判断出现了错误。 他跪下说道:“陛下,臣老迈昏花以至于犯下大错,请陛下允许臣归隐乡林,做一个乡间老翁。” “臣乞骸骨,请陛下恩准。” 李东阳和谢迁互相交换了眼神,今天的事情不同以往。 今天刘健进谏不成,这对他的打击可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声望上面,朝臣都会质疑首辅,这样一来恐怕是真要退了。 朱厚照很想现在马上就同意他,但是打脸还差一点点,现在还不能让他走。 “首辅,何至于此啊,你是父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岂可说走就走,首辅还是留下继续。” 刘健继续说道:“臣身体不如以往,难以支撑内阁阁务,还请陛下挑选良臣辅政。” 意思就是既然陛下不允许乞骸骨,那陛下您就挑个人来当内阁首辅,我老了,不行了。 “内阁不是已经增补了阁员吗,他们自会分担,首辅不必再提。” 朱厚照看见外面已经黑天了,直接说道:“今天就到这,朕派人送你们归家。” “臣等谢过陛下。” 朱厚照见他们都离开了,对张永说道:“张永做的不错,不像谷大用,今天在殿内都吓哭了!” 谷大用委屈地站在一旁,不敢反驳。 “皇爷,今日奴婢准备仓促,才拿了四家,明日过后,奴婢多做些准备,把剩余的全部抓捕。” 朱厚照思虑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今日这四家就当做是杀鸡儆猴,再抓多了,恐怕于朝廷不利,剩下的那些就挑选其中严重的惩戒,轻微的就收回他的贷款,让他交点罚金就可以了。” “皇爷圣明!” 朱厚照继续交代张永,让他把抄没的这些田产全部造册查验,之后田地收归皇庄,店铺之类的划归皇店管理。 “皇爷,慈宁宫来人了。” “让她进来。” 一名宫女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说道:“皇爷,太后请您去慈宁宫。” 朱厚照问道:“母后叫朕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 “现在谁在慈宁宫?” “太后和仁和大长公主在,没有其余人了。” 这个便宜姑姑还没有出宫吗? 她基本上都不进宫,只在父皇赐予的公主府居住,这次进宫还让张太后请我过去,难道她也要给我介绍对象?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厚照让人摆了銮驾,径直去往慈宁宫。 之前张太后还是住在坤宁宫,今年秀女开始选拔之后,她就搬了出去。 她对于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总不能让皇后住在别的地方,等着她搬走,那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过母后。” “皇姑进宫怎么不来看朕,朕可是十分想念皇姑的。” 仁和公主含笑说道:“外朝事多,我这个做姑姑的总不好耽误你处理国事,照儿是不是又长高了?” “好像是高了点,毕竟朕还在长身体呢,过些年没准更高了。” 朱厚照坐在了右首位,宫女马上就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了一边。 “母后唤朕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太后开门见山地说道:“照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哀家刚才与仁和公主闲聊时,她说你表哥,齐……” “齐良?” “对,就是齐良!你姑姑得到信,说他被锦衣卫带走了,就想着来求个恩典,毕竟这可是你姑姑的孩子,总不好让他一直待在锦衣卫。” 朱厚照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齐良的事情啊。 我说呢,要是抓了几个富户,也不至于亲自进宫,这些田地才多少,就光父皇赐给她的田地都有五百多倾了。 这可是五千亩上好的耕地,不是种不出粮食的次地。 朱厚照明知故问的问仁和公主。 “哦?竟然还有这事?锦衣卫什么时候抓走表哥的?” 仁和公主接话说道:“那可是挺久的了,得有一个多月了?” 朱厚照眯了一下眼睛,继续套话。 “那皇姑是怎么知道他被锦衣卫抓走的?” “这……” “没事,姑姑慢慢说,不着急。” 仁和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照儿啊,你也知道,齐良偶尔才到我那里去看看,平时他都是住在齐家,不过他也不怎么回家,经常跟与旁人彻夜读书,最近齐家的人找不到他了,这才到我这里报信。” 跟一起进学的举子彻夜读书? 是眠花宿柳? 是跟花魁谈天说地? 还举子,那不都是京城的纨绔吗? 第一百零四章 我太想进步了 “我这得到报信了,就匆忙的来了,问了才知道是前阵子和一个姓何的,一起在他们家被抓走了。” 朱厚照了解了事情经过,有些放下了心,他本来以为是锦衣卫之中有人泄露给了仁和公主。 现在这番说辞倒也对得上。 仁和公主继续说道:“照儿啊,你这齐良表哥,小时候还跟你一块玩耍呢,他本性纯良,虽然荫封了个五品的武职,但却一心向学。” “我想着是不是锦衣卫是不是误抓了,所以今日就进宫求着照儿将他放出来,锦衣卫虽然有着缉捕之责,说到底,不也是为咱们朱家办事吗?你说呢照儿。” 朱厚照乐呵呵地看着她,一时间也没说话。 还为朱家办事? 锦衣卫可是皇帝的直属卫队,用来监察天下的,到你这就是为朱家办事了? 仁和公主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说出来的话,真是思之令人发笑。 这跟张太后简直是不相伯仲嘛! 朱厚照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等朕回去派个人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锦衣卫抓人还抓到了皇亲的头上?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朕马上送他回家。” “那太好了,还是照儿贴心,不像我那儿子,整日在外,都不回去看望我。” 仁和公主转而说到:“我那府中倒是有些歌姬,照儿外间不忙的时候,可以去我那里转转。” 朱厚照意外的看着她,这番说辞有点耳熟啊。 她不会有个女儿叫齐阿娇? 想做明朝的馆陶公主? “外朝事务繁忙,恐怕没什么时间过去。” 仁和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也是,皇兄也是经常忙于国事,为此我也劝过他注意身子,可是哪想到……” 朱厚照懒得继续搭理她,起身说道:“母后,皇姑,外间还有事情等着朕处理,朕就不多待了。” 他走到门口,微微回头,看着仁和公主还在稳坐钓鱼台,轻哼了一声,迈步就出去了。 朱厚照坐在銮驾上说道:“大用,明天一早去找焦芳,告诉他,仁和公主进宫了,问问他审的怎么样。” “是。” ………… “监察院右都御史焦芳,陛下有口谕。” “臣焦芳听旨。” “陛下说,仁和公主昨日进宫了,你审问的怎么样了?” 焦芳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有些捉摸不定,是要放掉齐良吗? 他毫不意外陛下能知道齐良在监察院,陛下对于此次京察的是很重视的,监察御史审问的时候,锦衣卫都是在一旁旁听。 监察院负责审讯何天清的御史,已经有了眉目。 通过何天清也揪出了不少人,齐良正在其中,工部的多名官员也在内。 他思忖了许久,决定还是赌一把,赌陛下不想把齐良放走。 毕竟此次京察单独设立了监察院,让两院共同负责京察,而且他之前报上去有罪责的官员,都是一概论罪,甚至还要从重处罚。 “启奏陛下,臣率监察院审问已有眉目,齐良确实与何天清等人联手侵占工部材料银钱,以次充好供应工部使用,更详细的案情,需等待审问完毕,臣将案卷递进宫中,请陛下圣裁。” 谷大用点点头说道:“好,焦总宪,咱家会原封不动的向陛下汇报。” 焦芳看着谷大用远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他的选择对还是不对。 他太想进步了,太想进入内阁了。 …… “你看,又急,这钓鱼可不能急,急了可就什么都钓不上来。” 朱厚照坐在太液池的一处岸边,注视着鱼竿的动静。 “陛下,臣是个武夫,不会钓鱼。” “正炎啊,人要学习才会,你不能故步自封,这样你怎么进步?正好,钓鱼磨磨你的性子,这么急躁可不行。” 徐延辉看见自己的鱼竿前面的湖水又动了,猛地拽起鱼竿,上面空空如也。 朱厚照摇了摇头,刚想说他几句,就看见自己的鱼竿下坠了一下。 手握鱼竿,感应着鱼的动静。 确认咬钩了之后,朱厚照使劲拽起了鱼竿,一条大鱼出现在了鱼竿的另一头。 “陛下真厉害!” “拿着,一会给烤了。” “是。” 谷大用也在一旁恭惟起了朱厚照,马上从边上的食盒拿出了一碗牛奶冰沙。 “陛下累了,尝一尝这个,按照您说的方子制作出来的。” 朱厚照放下鱼竿,接过碗,用勺子慢慢地喝。 “不错,凉丝丝的,还有待进步,让他们照着再改进改进。” “是。” 朱厚照看着徐延辉说道:“给正炎一碗,让他也尝尝。” “臣谢陛下恩典。” 徐延辉接过谷大用手中碗,一仰脖子,满满的一碗冰奶酪直接进了嘴中。 朱厚照没好气地问道:“尝出啥味道了吗,笨蛋。” “又凉又甜的。” 朱厚照端着碗,想的却是是时候增加一些牛的数量了。 明朝一直以来实行的都是禁止杀牛的政策,因为牛一直都是田间重要的耕作力量。 羊也是如此,只不过羊是养殖比较难,一只肥羊也就在一百五十斤左右。 哪怕是后世养殖肉羊,最重的羊也就在三百斤左右,可想而知羊肉产出很少。 所以牛肉和羊肉,也一直是达官贵人才能食用的肉类。 普通百姓吃的也就是猪肉,鸡肉,鱼肉等常见的肉类。 而现在养殖技术一点都不发达,就跟种地一样,是靠天吃饭。 不像后世养殖已经有了系统性的养殖方法,还有配套的兽医兽药等。 不过要说养殖技术,还是大西洋那边的国家会。 他们连隔空养殖技术都发明出来了,这可比传统养殖厉害多了。 不吃草就能挤奶。 朱厚照现在很眼馋漠北草原那片地方,那可是天然的牧场,多好的养殖地啊。 为什么草原一直和中原王朝离心离德,不在一个频道。 还不是因为中原和草原的关联不深。 等以后打下漠北草原,开始大规模养牛养羊,中原和草原互通经济。 草原也就对于朝廷也有了作用。 就比如在后世很重要的一项衣料,羊毛。 如果明朝的羊毛织造业普及了,不只是达官贵人才穿羊毛纺织品,普通人都可以穿羊毛衫这样的纺织品。 庞大的羊毛市场,会把草原和中原绑定。 那还用担心草原再反复吗? 鞑靼和瓦剌等部落进关劫掠的根本原因,不还是为了吃的用的吗? 但凡他们能吃饱喝足,谁还会想着去劫掠呢? 中东各国都能在伟大的东方国家斡旋下和解,共谋发展。 鞑靼瓦剌为什么不能呢? 第一百零五章 “奴婢丘聚,参见皇爷。” “嗯,朕过来是看看研究院的情况,新成立的那几个组,进展如何了?” “回皇爷,肥皂组有进展,肥皂已经被成功制造出来了,工匠们正在改进配方。” “带朕过去看看。” 明朝有清洁用的皂角和澡豆,皂角虽然产量比较高,可清洁效果比较一般,不如澡豆。 但是澡豆的生产成本很高,也只有达官贵人能用得起。 皂角也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消费的起的,皂角消耗比较大,一般的百姓也不敢随意使用,平时的清洗也就是去河边洗洗就结束了。 而朱厚照用了这么长时间的澡豆,早就用不惯了。 他就想着正好可以多调配些人到研究院,研制肥皂。 现在他也不仅是想要自己使,主要也是为了赚钱。 味精和贡盐的价格早晚有一天会下降,降到普通百姓都可以随意购买的地步。 白糖还没有进行量产,不过也是一样。 棉布跟他们的情况虽然不一样,走的是低价路线,赚的也是不少。 而朱厚照设立的皇店,总不能仅依靠这几个产业,等以后发展起来了,皇店的利润少了,手中的钱就不能集中力量干大事了。 明朝后期为什么流民四起,最终灭亡,不就是没钱了吗? 当然不单单是没钱这一个原因,是多种原因造成的。 明朝还有许多产业未开发,而这些又需要皇家带头刺激民间发展。 而且皇店现在和以后,都会承担着给百姓增加工作岗位的功能,这也是朱厚照改革明朝的重要一步。 朱厚照到了制造皂角的区域后,看到工匠们正在按照他说的方法制造肥皂。 旁边已经放置了几块成品。 朱厚照让丘聚把那些成品拿过来,试用了一下,跟他用过的肥皂没什么区别,就是没有香味,只有清洁功能。 “不错,就是这个东西,一会丘聚送去豹房,朕要用它。” “是,皇爷。” 朱厚照疑惑地问道:“他们准备怎么改进?把他们组长叫过来。” “是。” 工部官员李升过来说道:“臣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朕躬安,免礼平身,你们在改进肥皂配方?” “回陛下,正是,臣与工匠们造出肥皂之后,准备按照澡豆的制造方法,将香料加入进去。” 朱厚照对此不意外,只要他能提出一个想法,总有人能想到这个可以改进。 他从来没有小瞧过古人的智慧,古人只是获取信息少,而不是傻。 “这个想法不错,造出来了吗?” “今天刚刚开始试验新配方。” “正在熬制的就是吗?” “正是,其中添加了几种香料。” 朱厚照好奇地站在一旁看着,说道:“快了,朕在这等会,你过去照看着,别出了什么差错。” “是。” 只见过了许久,工匠们开始将冷却的肥皂切割好,拿着一个肥皂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把肥皂拿起来闻了闻,香味是有,就是有些淡。 “还可以,已经有了进步了,对了,是谁提出要在肥皂里面加香料的?” “陛下,是臣想到的。” 正是刚才回答朱厚照问题的李升。 朱厚照准备奖励他和肥皂组的匠人,遂说道:“李升,官升一级,白糖、味精、贡盐各一罐,至于李升率领的工匠,每人白糖、贡盐各一罐,自行在院里领取,这是朕对你们的奖励,只要你们用心,大胆的试验,朕不会吝啬赏赐的。” “臣(草民)拜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 朱厚照看着许多肥皂发愣,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肥皂。 肥皂生产出来了,总不能一直放在那里。 就算自己要用,一次也用不上几百块啊,给皇店,让皇店去售卖。 正好想问问张永又办了多少人了。 朱厚照命人把肥皂打包装箱,并且把张永叫到了豹房。 “奴婢张永拜见皇爷,皇爷万寿无疆。” “行了,富户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正要跟您汇报呢,有十余个富户缴纳了罚金,并且退回了贷款,剩余的许多家都没有缴纳罚金,臣不敢去索要。” 朱厚照不解地看着他,问道:“都哪些啊?” “有庆云侯周家,寿宁侯张家,还有几位大长公主的庄子。” 张永是从弘治帝时期过来的人,他知道先皇对于这些家都是非常宽容的,甚至是纵容,所以他也不敢去要。 但是他又不能瞒着朱厚照,而且重要的是这也瞒不住,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朱厚照笑了,是被气笑的。 自己在这努力,他们在后面拆台。 朱厚照思索着该怎么办。 继续纵容他们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年朝廷法度坏了,有一半是在这些个人身上,比如盐政问题,土地问题等。 虽然现在朱厚照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有多少田地,但是权贵对于土地兼并可是很感兴趣的。 但用膝盖都能想得到,他们拥有的田地,只比之前朱佑樘赐予的还要多。 百姓只要遇到荒年,没有不卖地维持生活的。 朱厚照跟张永说道:“朕下一道旨意申饬他们,你拿着圣旨去要钱。” “是。” 朱厚照把几个要点说了出来,谷大用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 朱厚照看着张永说道:“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是,那几大箱肥皂你拿到皇店去售卖。” 张永眨着眼睛问道:“皇爷,肥皂是何物?” “跟澡豆一样,是用来清洁身体的,贵点卖,这玩意可好了。” “奴婢晓得了。” “第二件事就是,你筹备一家商店,至于皇店之下,然后把皇店售卖商品的事项,转移到商店上面。” 张永又不明白了,问道:“皇爷,商店都售卖什么?”